《重生古代:庶子的开挂之路》 第1章 重生康家庶子 嘉佑元年(1053年)六月十九日。 汴京康府偏院,一个古朴的房间里。 “建少爷,该喝药了……”一名十六七岁的丫鬟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站在约八九岁、身着锦衣的少年面前,语气颇不耐烦地说道。 “翠萍姐姐,我要吃酥山……”锦衣少年仿若未闻侍女之言,斜眼望向前方,将大拇指塞入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建少爷,我去给您盛一盘酥山……”翠萍将药碗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她深知自己若不去拿酥山,少年是断不可能乖乖吃药的,临出门时还不忘叮嘱道:“少爷您在房间乖乖喝药哦!” “哦……”少年点了点头。 确认侍女离开后,方才还一副痴傻模样的少年,动作敏捷地端起桌上的那碗药,鼻子凑近闻了一下,眉头皱起: “乌头?这当家的大娘子康王氏真够狠的,连傻子都不放过!隔几天就送一碗“加了料”的补药过来!看来,这康家不能再待下去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掀起床下的一块地板砖,将大半碗药倒进地砖下的一个小陶罐里,而后将碗拿在手中假装喝药。 少年名叫康建,原本是龙国最年轻的医学博士。 因治好一位大人物,卷入一场风波,被大人物对手派出的杀手暗杀。 虽说康建凭借手上祖传的暗器暴雨梨花针反杀了不少杀手,可惜终究躲不开枪林弹雨,一代神医就此陨落。 一个月前,康建穿越到一个与自己同名的大周朝官宦子弟身上。 本以为当个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也不错,怎奈原身乃是康家小妾所生的庶子,且天资聪慧,被学堂里的先生夸赞为读书人的好苗子。 康家夫人王氏的嫡亲儿子康景却是个天赋平平之人。 庶子康建的读书天赋,得到了文官父亲的关注,生活用度皆按照嫡子来安排。 于是,庶子康建自然成了当家主母王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年前,康建得了风寒,高烧不退。 在王氏的“精心安排”下,曾经的天才少年成功变成了一个傻子。 不久后,侍女翠萍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康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痴傻的模样。 翠萍手里端着一盘酥山进屋后,见少年将手中的药喝了大半碗,而后将碗放在桌子上。 翠萍指着桌上还剩下的小半碗药,依照惯例劝道:“建少爷,还剩下小半碗药,咱们喝完它好不好?” “药苦……不喝了!”锦衣少年吐了吐舌头,拼命摇头,只是盯着侍女手里的酥山,不断流着口水说道:“我要吃酥山!” 过去一个月,这一幕已重复了无数次,侍女自然知晓少年是不可能再喝了。 此前,侍女要少年喝完药才给他酥山,结果少年一气之下将药碗打翻了。 “少爷,您慢慢吃,奴婢先去把药处理掉!” 翠萍端着剩碗离开康建的屋子,来到厨房,趁着没人注意将药渣倒在路旁的排水沟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躲在远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翠萍走后,康建从排水沟里取出一个网兜。 处理完药渣后,翠萍来到正院大娘子居住的兰芷轩。 兰芷轩内,王氏正在贴身婆子祁妈妈的伺候下饮茶。 翠萍进来后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等候王氏问话。 “那个小贱种,药喝完了吧?”王氏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翠萍。 “回禀大娘子!七少爷喝了大半碗,剩下一点点。我给他拿了点酥山!”翠屏跪伏在地上,身体有些颤抖地回答道。 听闻康建未喝光,王大娘子端庄的秀脸眉头皱了皱,随后舒展开,自言自语道:“罢了,喝了大半碗也够那小畜生受的了。” 王大娘子看向一旁的祁妈妈,祁妈妈会意,站起身来,走到翠萍面前,警告道:“药渣都处理干净了吧?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 “奴婢将药渣倒在排水渠里,碗也洗干净了。”翠萍老实回答道。 太师椅子上的王大娘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许诺道: “过几天,再给他送一碗药过去,等那小贱种死了,我让祁妈妈把身契还给你,让你嫁个好人家。” “谢谢大娘子恩典。奴婢一定好好办事!”跪在地上的翠萍面露喜色,朝大娘子认真地磕了两个头,高兴地离开了。 待翠萍离开后,王大娘子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下来。 “安排一下,等那小贱种死了之后,就把翠萍那小丫头给发卖到南方的青楼。” “是,大娘子。”一旁的祁妈妈拱手领命。 …… 过了一会,一个身着有些发旧绸缎的中年妇女,提着食盒进入康建的房间,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女孩。 大的女孩名叫康兆儿,约摸十岁的样子。 小的女孩名叫康晴儿,今年六岁。 “小娘,姐姐你们来了!”痴傻少年露出欣喜的表情,指着桌子上的酥山说道:“吃酥山……甜!” 中年妇女一脸心疼的看着痴傻的儿子,三步并做两步将康建搂在怀里说道:“我的健儿,你受苦了!” 康晴儿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酥山,不断地咽着口水。 酥山也就是后世的刨冰,外形有点像冰激凌,一般富贵人家都是能吃得起的。 康晴儿作为康家庶女本来吃个酥山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惜当家大娘子王氏苛待康家的妾室、庶子、庶女。 康晴儿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只能维持温饱。 康建注意到妹妹的目光,挣脱母亲的怀抱,将桌子上的的酥山端给自家姐姐妹妹。 “姐姐,妹妹!一起吃酥山……” 康晴儿刚想接过哥哥手里的盘子,想起母亲严厉的眼神,很快又将手缩了回去。 “姐姐,你帮我喂给妹妹吃!” 康建索性将盘子放到姐姐康兆儿手上。 徐小娘有些不满地望向两个女儿。 “兆儿你带你妹妹俩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我要和你建哥儿说会话!” 母子两人来到屋子内间的一个小房间里面。 小房间内康建眼睛已经变得清明,哪里还有刚刚痴傻的模样。 “母亲!咱们得想办法离开康家!”康家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家母亲。 “建儿,你没傻?”徐小娘子很是吃惊地看着心爱的儿子。 “母亲,儿子要是不装傻,早就被人害死了!” 康建有些苦笑地说道。 “建儿,你是说……王大娘子?我记得她可是每天给你送补药的啊!”徐小娘声音有些颤抖。 康建从床底下拿出那个被他藏好的小罐子。 第2章 母子谋划逃出康府 “这个罐子里装的正是我今天偷偷存下来的补药。母亲拿回去一试便知!”康建拎起罐子说道。 “建哥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药里有毒?”徐小娘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这事太骇人听闻了。 “一个月前,孩儿喝了大娘子派人送来的补药后腹痛难忍,于是就将喝下去的补药吐到花园一旁的草丛里,结果草丛一旁的蚂蚁死了一大片,孩儿当时就怀疑有人下毒!” 康建心有余悸地说道。 “目前可记得孩儿为何突然变得痴傻?”见徐小娘不相信,康建也不着急,继续问道。 “建哥儿,你一年前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医师来了很多回都不见好!从那以后,便有些痴傻!”徐小娘语气哀伤地说道。 “不…母亲!孩儿的退烧药是被人做了手脚,才导致高烧不退神魂离体,变成傻子的!”康建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母亲,孩儿一年前确实变得痴傻,神魂游荡天外,不能自控!孩儿在神游时思念母亲,便在一个不知名山下失声痛哭。偶遇一位老神仙,老神仙见我思念母亲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将我神魂送回体内,回来给母亲尽孝!” 康建编了一个故事,将自己恢复清醒原因解释了一下,毕竟穿越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说出来。 “我可怜的建哥儿,都是母亲不好!连累你被王氏那个毒妇迫害!” 听完康建的讲述,徐小娘这才意识到原来儿子这一年来竟然遭受了如此多的伤害,泪流满面地看着康建。 “母亲,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咱们得赶紧想办法逃离康家!否则我们母子几人恐怕都会遭受到王大娘子的毒手!” 康健伸出小手擦掉了徐小娘脸上的泪水。 “建哥儿,可是娘的身契在王大娘子手上,你又这么小。咱们斗不过王大娘子的!要不娘去求王大娘开恩饶你一命吧!” 徐小娘有些六神无主地说道。 “母亲,王大娘子连我是个傻子都不肯放过我!要是知道我装傻,那就更不可能放过我了!咱们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得想办法掌握主动权…离开康家!” 康建摇头拒绝,语气坚定地说道。 母子俩沉默了一会。 想要对付王氏确实不好办,对方有钱有势还是官宦人家。 下毒?康建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王氏的院子有专门的小灶,康建根本无法靠近。 靠武功杀出去? 康建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估计连个大点的丫鬟都打不赢,更加不可能带着母亲和姐妹们杀出去了。 至于去求那个便宜父亲主持公道那更加不可能。 康家家主康海丰是个传统文人,性格迂腐的很,只顾自己吃喝享乐,自从康建变傻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康家早就被康海丰败得差不多,都是靠王氏才能维持下去。 康海丰不可能为了一个傻了的庶子和王氏过不去。 想到这里,康建一时竟然有些茫然。 徐小娘看着一脸苦恼想办法的儿子,心一横咬牙说道:“我儿不必苦恼,大不了小娘我一头撞死在康家门口,控诉王大娘子恶行!总能让她收敛一些!否则汴京的御史言官也不是吃素的!” “母亲切勿冲动,儿子还要给您尽孝,怎可让您葬送性命!”康建连忙打消徐小娘的想法。 不过徐小娘的想法倒是提醒了康建,既然明面上没机会,不如用利用舆论的压力。 康建前世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舆论的威力,大周朝刚好有报道八卦的小报纸,既然如此那就去投个稿,给汴京人民吃点康府的瓜。 “母亲,孩儿只有办法,请您稍等稍等片刻!”康建说着走到书桌前拿出几张宣纸,将准备投稿的内容写了下来。 倒水,研墨,不到一会,康建便将王氏迫害他的经过,用左手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个字。 “儿啊!你这文章写出来可是自绝于康家,万万不能投给小报啊!” 徐小娘读完康建的书稿,有些忐忑不安看向自家儿子。 “母亲放心,我是用左手写出来的。就算被发现我大不了抵死不认就行!反正笔迹肯定不一样!” 康建点头应和将文章叠好交给孙小娘,继续说道:“母亲,你可派亲信之人,提前一天预投稿给汴京小报!如果咱们谋划顺利,成功离开康家,则撤销投稿!反之则鱼死网破!” 徐小娘点了点头。“建哥儿放心,我明天会派心腹丫鬟春草替我们去预先投稿!” “对了母亲,还烦请您明天再派一个亲信之人雇佣一辆马车康府门口接应,一旦成功外放咱们立马带上姐姐和妹妹乘马车离开康府!” 康建思索了一下,突然提醒道。 “秋菊是我最信任的丫鬟,租车的事情就交给她办。”徐小娘脸上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担忧,语气却十分坚定。 母子两人商量的事情万一被发现可是会被打死的,不得不谨慎。 康建和徐小娘约定好,等明天康家主君沐修,徐小娘就带着证据去康海朝面前告状,请求他将母子几人外放。 等徐小娘拿到身契和放良书之后,由康兆儿负责通知情况。 康建则带妹妹过去和徐小娘汇合。 两人仔细商量着明天所有的细节,务必争取明天可以一起离开康家。 母子两人商量好后,一起走出了隔间。 而康建脸上又恢复那副痴傻模样。 徐小娘看到康建的模样,心里一痛,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带儿子离开康府这个鬼地方。 徐小娘心情重重地从食盒里拿出几盘精致的小菜,招呼着已经吃完酥山的姐妹俩过来吃饭。 小笋炒鸡蛋,烤羊肉,蒜炒娃娃菜,凉拌鸡丝,小米粥,以及雪白的蒸馒头。 说实话大周朝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这几道菜放在后世也够得上小康水平了。 年纪比较大的康兆儿察觉到了母亲的一丝异样。 小家伙康晴儿则没心没肺地大快朵颐。 母子四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这顿午饭。 康建院子里是有两个丫鬟伺候的除了翠萍外还有一个叫翠玲。 两人被徐小娘赶到院子门口也不着恼,都知道王大娘子不待见康建,在院门口也乐得清闲。 …… 饭后,康晴儿还想在哥哥康建院子这里多玩会,被徐小娘瞪了一眼后,脸上有些委屈地离开了。 康建也有些舍不得康晴儿这个可爱的妹妹。 不过明天大事要紧,今晚必须要养精蓄锐。 康建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躺在雕花椅上,脑海里复盘着明天的计划,说实话明天到底能不能成功,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毕竟穿越过来也就一个月。 要不是这康府太他妈凶险,康建还打算多苟一会。 谁叫这康府里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的当家主母王氏,天天想着要算计他的性命,不走不行啊! 不知道为什么,康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明天的出走不会那么顺利。 “大不了‘杀’出去!” 康建咕哝了一句,随手将手上的牙签弹了出去。 六七米开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只蚊子死死地被钉在墙上。 第3章 徐小娘告状,康家主和稀泥 第二天一大早,徐小娘将贴身侍女春草叫到房内,准备按照计划安排她去送信。 春草是徐小娘身边很多年的丫鬟,很得其信任。 徐小娘神色有些紧张地拿出昨天康建写的书稿,吩咐道:“春草,这封信帮我拿到汴京小报做一下预投稿!等事情办好了我送你一件全新的绸缎褙子!” 春草身穿淡黄色半新绸缎褙子,面露喜色垂手回答:“是!夫人!投完之后还有什么吩咐吗!” 徐小娘将手放在春草肩膀上,表情认真说道:“春草,我只能相信你了,请务必替我办好!投稿完后,立马回来向我复命!等我顺利离开康家,没准还能帮你要回身契,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用再为奴为婢!” 春草一脸震惊地看着徐小娘,问道:“娘子,你在府里,好吃好喝地为什么要离开?” “这件事你不必知道太多,快点去送信吧!”徐小娘可没工夫和侍女浪费时间解释那么多。 打发走了春草后,徐小娘吩咐另外一个贴身丫鬟秋菊替她去车马行订车。 她还得趁主君康海丰没出门抓紧过去,去禀报王大娘子的恶行。 按照惯例,主君起床后,会在在前厅吃早点喝茶,而王大娘子则会在后院等候庶子和庶女们的请安。 事实上,本来妾室们也要去给王大娘子请安的,只不过王大娘子不想见到康海丰的那帮妾室,于是规定她们初一十五和月末过来即可。 而这个时间差就是昨天母子俩商量好告状的时间。 至于说打搅康海丰吃早点,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正厅偏房内,康海丰正在一个美妾的伺候下烹煮茶汤。 大周朝的早餐时间持续时间比较长大概从卯时到午时,也是凌晨五点到中午一点。 为了打发时间,大周文人们发明了煎茶汤,根据个人不同喜好在茶叶中加入各种辅料:盐豆豉、桂圆、龙眼、香苏、紫苏、酸梅、桂花、豆蔻等等,多到足够让你挑花眼。 味道姑且不说,至少人们对煎茶的态度是很执着的,在周人看来,烹煮煎茶是一件高雅的事情。 “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 “主君!徐小娘求见!” 康海丰的贴身小斯在门口说道:“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正在院外候着!” “传她进来!”康海丰被打断了煎茶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一旁伺候的美妾名叫白婕,是康海丰新纳的小妾。面对苏小娘突如其来的打扰,心里有些不满,她正准备等康海丰吃完煎茶后给她播播种。 这徐小娘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居然这么不识趣过来打扰。 白婕打算等会在主君面前好好给这徐小娘上上眼药,让她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 身穿米白色素裙的苏小娘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进入偏房,向正在煎茶的康海丰行礼道:“主君,早安!” “免礼!婉清你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情?” 对于徐小娘这个替自己生了两女一男的妾室,康海丰还是有些印象的。 “主君我要禀报的事情事关大娘子和建哥儿,您看是不是请白小娘回避一下。” 徐小娘迟疑了一会说道。 听见徐小娘提起已经成为傻子的庶子康建,康海丰脸上闪过一丝愧然,他好像有一年多没关注过康健了。 七郎康建虽然是庶子,但是天资聪慧,入学时就被夫子夸奖是个读书种子以后有机会光耀门楣的,比起康景这个只会抓鸡逗狗的康家嫡长子可是成器多了。 可惜,一场大病过后成了傻子。 “主君你可是答应我要一起煎完这副茶汤的,奴家要陪着您!” 白婕听见徐小娘要自己回避,站起来弯下腰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嘴上不依不饶的地在康海丰面前说着,心里更是暗恨,“徐小娘不去看好自己那个傻儿子居然跑过来和她争宠!” “屋里几个下人先下去,婉清,有什么事你说吧!婕儿也不是什么外人!” 康海丰被白婕搞得心猿意马,只好点头让她留下,打发走房里的丫鬟。 徐小娘见白婕不肯走,也不多废话,食盒里的陶罐和已经晾干用油纸包好的药渣摆在地上。 “婉清,你从食盒里拿出这两样东西是何意?” 康海丰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 “启禀主君,这罐子里装的正是昨天厨房给建哥儿送来补汤,旁边的是补汤剩下的药渣;奴婢已经找人检查过了,这补汤里加了剧毒之物乌头!还请主君做主,明查此事!” 徐小娘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 “什么?下毒?谁这么大胆,毒害我康家子嗣!” 康海丰满脸震怒地说道:“把王大娘子喊过来!我倒是要问问她是怎么管这个家的!居然有人在我康府里下毒!” “主君,叫人下毒暗害建哥儿的正是王大娘子,求老爷明鉴!” 徐小娘凄声说道。 “你说是王大娘子命人下毒?有何证据?” 康海丰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徐小娘,“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七郎可是我康家的少爷,即便是个庶子,也不是随便可以让人迫害的。” “王大娘子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建哥儿继承了您的读书天赋,害怕康哥儿盖过了嫡亲哥哥的风头。主君你真的看不出来?” 徐小娘看出了康海丰的色内厉荏冷声说道。 她将自己的银发簪插进罐子里,发簪立马就变黑了,很明显药中确实含有剧毒,如今证据确凿。 “唉!这婉清,王大娘子毕竟是当家主母,你看要不算了!” 康海丰哪能看不出是王大娘子下的毒手,他叹了一口气说:“你看要不我给建哥儿换几个丫鬟,我让人把他养在你房里!” 对于王大娘子康海丰确实硬气不起来,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这些年康家日渐没落,家里花费入不敷出,王大娘子从嫁妆里拿出不少补贴家用。 “主君这是打算和稀泥?王大娘子已经把建哥儿弄成傻子了,如今还不肯放过他!非要建哥儿死了才肯罢休?妾自请带着建哥儿和两个姐儿,外放出康府,请官人成全!” 徐小娘语气决然地说道。 “不可能!建哥儿,他们是我康家的子嗣,我不可能让他们给你带走的!” 康海丰毫不犹豫地拒绝说道:“我可以做主让大娘子把身契给你,让你离开康府,但是其他人你一个都不许带走!” “主君好狠的心!我的孩儿们要是留在康府,恐怕日后都要遭到王大娘子的毒手!” 徐小娘绝望地看着康海丰,接着冷笑着说道:“主君就不怕我把大娘子在康家迫害我家建哥儿的经过写下来投给汴京小报?” “你敢!”康海丰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徐小娘怒喝说道,“你敢把我康家的事投给小报,我现在就打死你!” “我派人送信出去预投稿了,今晚不撤回的话,就要投递给汴京小报了!” 徐小娘站了起来针锋相对地看着眼前的康海丰反问道:“主君不会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就敢来告状吧!” 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一旁的美妾白婕已经害怕得发抖,竟然不小心就把康海丰心爱的茶杯打翻在地上。 “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打十大板,再关到柴房 !” 憋了一肚子火的康海丰指着跪在地上的白婕小娘沉声说道。 “主君,饶命……”白婕惊恐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 徐小娘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被拖走的白婕,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院子外传来白婕的痛苦哀嚎声。 这年轻的小妾知道了康家的隐私之事恐怕以后日子没法过了。 “婉清,我可以答应放你和建哥儿他们出府,不过你得把信交出来!” 康海丰知道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被小报知道,否则康家就要名誉扫地了,正打算答应咬牙答应徐小娘的要求,反正就一个傻了的庶子以及两个不受宠的庶女。 “慢着……” 身穿紫色华服容貌端庄的王大娘子缓缓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件,语气戏谑地说道:“徐小娘,你刚刚说得是这封信吗?” 看见王大娘子手里拿的信件,徐小娘面如死灰…… 第4章 康建救母 尽管满心不愿相信,徐小娘还是问了一句:“这信怎会在你手上?” “当然是你的心腹丫鬟亲自送到我手上的。那丫头为了十两银子就把你给卖了。徐婉清,你可真够蠢的。”王大娘子得意地笑道。 “王若与,就算你拿到信又如何,我一定会去开封府状告你谋害建哥儿!”徐小娘强装镇定地说道。 “哼,还敢嘴硬。来人,给我把这个污蔑康家清誉的人抓起来狠狠打。我不说停,不许停!” 王大娘子生怕徐小娘出去报官,打定主意要将她打死在这院中。 话说早上春草察觉到徐小娘奇异的举动,便猜测到了些什么。 徐小娘猜错了一点,春草根本就不想离开康家。 与其嫁给一个没什么财力的穷人做大娘子,还不如留在康家,看看能不能被抬做姨娘。 这次送信正好给了春草一个讨好王大娘子的机会。 春草作为徐小娘的心腹丫鬟,自然知道王大娘子很不待见徐小娘这些生了子嗣的姨娘。 尽管徐小娘在康家过得很一般,即便如此,也是春草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以前被困在徐小娘身边,那是没得选。 现在有机会让她重新选择效忠的对象,她当然会选择实力更为强大的王大娘子。 毕竟王大娘子才是康家的当家主母,只要她点头,作为婢女丫鬟的春草很快就可以被抬做姨娘。 将密信交给王大娘子之后,王大娘子向春草许诺,等处理了徐小娘,就安排抬她做姨娘,还赏了十两银子给她。 康建在翠屏和翠林两个丫鬟的带路下,来到了王大娘子的院子——芷兰轩。 康建走路磕磕碰碰,依旧是那副痴傻的样子,与怀揣着十两银子的春草擦肩而过。 春草也注意到身旁的康建,心里撇了撇嘴,“不就一个傻子少爷,估计连自己是谁都认不得吧。徐小娘就这么一个傻儿子,怎么可能斗得过掌握康家后院大权的王大娘子。” 春草无比庆幸自己今天出卖徐小娘的决定。 可惜康建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傻子了。 看到春草从王大娘子院子里出来,哪里会想不到她已经背叛了徐小娘。 搞不好那封密信已经落到了王大娘子手上。 这唯一威胁康家的底牌失去了作用。 康建属实没想到,这春草作为徐小娘的贴身丫鬟,居然会出卖自己的主人。 不是说古人都比较忠义吗? 看来也只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多而已。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现在懊恼也已经没用了,只能希望徐小娘那边能先稳住。康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康家的子女们正在排队给王大娘子请安,王大娘子的嫡亲侄子女们陪在母亲身边,冷眼旁观地看着一群庶弟庶妹逐个给母亲请安。 康景作为康家的嫡子长子,对这些庶弟庶妹一直都很看不上眼,觉得这帮人除了和自己抢家产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尤其是康建这个庶弟,当初入学的时候,很得夫子的夸奖,让他这个嫡长子在学堂很没有面子。 康景对康建这个弟弟记恨已久,哪怕康建已经成为傻子,也总找机会欺负他。 就在这时,王大娘子的贴心婆子来到他身前耳语了两句。 王大娘子的表情瞬间不淡定了,拿起桌子上那封还没来得及看完的密信,急匆匆地往前院赶去。 临走前还吩咐下人们盯紧正在排队请安的康建。 康建猜到前院徐小娘,应该和自己那个便宜父亲撕破脸了,不然王大娘子没有理由这么急匆匆地往外赶。康建心里万分焦急,思考着如何脱身去前院。 这时他无意中看见一脸不怀好意的嫡长兄康景,立马想到一个主意。 他从后面几个姐姐背后走了出来,来到康景面前,脸上一副尿急的表情,捂着裤裆说道:“大哥哥,我要上厕所,我想尿尿,你能不能带我去茅房。” 康建说着,突然直接尿了一裤子,尿液直接顺着康建的裤裆洒落在地毯上,留下一滩滩水尿渍。 康景一脸厌恶地看着这个庶弟,即使傻了也一样那么令人讨厌。 “大哥哥,我尿完了。你可以带我去找我小娘吗?我想让她给我换裤子。” 康景本想拒绝康建这无理取闹的要求,随后转念一想,将这小子带到前院丢丢人也挺好的。 于是点头答应道:“也好,我带你去前院找你小娘。” 刚刚坐在旁边的康景已经偷听到母亲和刘妈妈的话,知道徐小娘正在前厅和父亲吵架。 “大少爷,祖母说要将七少爷留下,不要让她乱跑。”王大娘子的贴身丫鬟拦住两人的去路。 “滚开!有我带着,一个傻子能出什么事?你们俩只是我母亲的婢女,别在我面前拿大,给我滚!” 在康景的带领下,湿了裤裆的康建成功来到了前院大厅,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前院里,徐小娘被几个奴仆按住手脚,正在打着板子。 由于得了王大娘子的暗示,行刑的仆人打得特别卖力。 很快,徐小娘便被打得昏厥了过去。 “给我用水泼醒她,继续打!”王大娘子恶狠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娘子,要不把她关起来算了!别把人打死了!”康海丰面色有些不忍。 仆人们听见主君发话了,停下手,等候命令。 “哼!你没听见这个贱人要去告官吗?等她败坏了康家的名声,恐怕你这七品小官都要丢了!” 王大娘子一脸不满地看向康海丰,指着停手的仆人们继续说道:“你们都愣在那里干什么,给我继续打!” 被王大娘子怼了的康海丰沉默了,他是康家唯一的嫡子不能丢掉官位。 “给我住手……” 一个稚嫩又高亢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 康建手里拿着一把从侍女身上“顺来”的银发簪抵住康景的喉咙走了进来,说道:“大娘子,你敢杀我生母,我就让你儿子给我母亲陪葬!” “母亲救救我……” 康景从自家弟弟身上感觉到浓浓杀意,大声向着王大娘子求救道:“七郎疯了,他要杀我……” 第5章 成功逃离康府 “放开我母亲!”康建挟持着康景,行至众人面前,沉声说道。 “小贱种,你一直在装傻?” 王大娘子又惊又怒,斥骂道,“你今日胆敢伤害我景儿,我定然不会轻饶你!” “七郎,你这是作甚?快放开你兄长!”康海峰见嫡长子被二儿子挟持,赶忙劝诫道。 “托王大娘子您的福,吃了你派人送来的毒药,我反倒清醒了!”康建冲王大娘子冷笑一声,接着道: “父亲,要我放了他!你们先放了我母亲,让我们母子姐妹几人离府别住。否则我便鱼死网破,我一个庶子的命换他一个嫡子的命,甚是划算,你们要不要赌我敢不敢杀他?” “绝无可能!你们母子今日谁也休想离开康府!要是此刻放了我儿子,我还能让你们母子多苟活些时日。”王大娘子恶狠狠地瞪着康建。 “我说了,放开我母亲!”康建的声音毫无感情。 “母亲救我,母亲救我!” 惊恐的康景在那里不停喋喋不休地呼喊着。 康建望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徐小娘,怒火中烧。 啪!康建从身后给了康景一巴掌,冷哼一声,“聒噪!” 康景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哪曾经历过这般场景? 被康建这一耳光打得发懵,愣在原地,不敢吭声,只是惊恐地望着自家庶弟,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恐惧。 “小贱种,你竟敢打我的景哥儿,我跟你拼了!”王大娘子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真当我不敢动手,是吗?”眼见王大娘子朝自己扑来,康建丝毫不慌,反手将一个发簪扎进康景的大腿,顿时鲜血汩汩流出。 接着,康建抽出滴血的发簪,再次抵住康景的喉咙,冷声说道:“王大娘子,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王大娘子虽说心肠歹毒,但终归是个官家女子,哪里见过这种决绝蛮横的亡命之举,当下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啊,好痛啊!父亲,母亲救我。”康景痛得嗷嗷直叫,不停地向远处的康海峰和王大娘子求救。 “造孽啊!我康府竟出现了兄弟相残之象!”康海峰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嘴里喃喃自语。 不过他好歹在朝廷为官,很快便冷静下来,盯着无比陌生的庶子,冷静问道:“说吧,逆子,你今日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只不过是想活着。你问问你那王大娘子,她可曾给过我机会?就连我是个傻子,她都要下毒加害于我。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不都是你们逼的吗?”康建神色冷漠地扫视着康府所有人,一字一句说道。 “将我母亲的身契交出来,写一份放良书,让我们母子几人离开康府,从此与康家再无瓜葛。” “好,我应你,放你母子离开。”康海峰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未满十岁的庶子。 “夫人,叫人把徐小娘的身契拿来,快点!”康海峰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语气严厉地说道。 “想让我放过徐婉清和她的孽子,我办不到。”王大娘子梗着脖子说道。 啪!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王大娘子脸上挨了一耳光。 “好哇!康海丰,你长本事了,居然敢打我!我可是康家的大娘子!是你三媒六聘娶回家的妻子!” 王大娘子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大声叫嚷。 “王若与!你莫要忘了,我才是康府的主君。今日你要是不把徐小娘的身契交出来,我就写一封休书,把你送回王家。” 康海峰对着王大娘子,语气严厉地警告道,“真当我不知道,这所有一切,皆是你所为。今日害得我们康家父子兄弟反目成仇,你还不知错吗?” “好,身契我可以交出来!不过有一个条件!将这个伤害嫡亲兄弟的康建开除出康家族谱!否则我死也不会交出徐小娘的身契!” 王大娘子怕了,看着眼前英勇无畏的庶子以及身旁畏畏缩缩的亲儿子康景,她绝不能再让这个庶子回康家。 “你这毒妇……”康海丰愤怒地指着王大娘子,显然已看穿了她的险恶用心。 康家好不容易才出了一个有天分的子嗣,虽然因今日之事闹翻了,不过日后总有机会重回康家重振门楣。 要是把康建开除出族谱,那么对于康家而言,他往后只能是外人了。 这个时代被开除出族谱可是极为严重之事,没了宗族的庇护,身份甚至不如普通平民。 徐小娘不知何时醒来,拼命抬起头冲着康建喊道:“建哥儿,不能答应她!” 康建望着徐小娘毫无血色的脸,心意已决,说道:“好!我应你!从今日起我康建随母姓更名徐子建!从此与康家再无瓜葛,若违此誓,人神共戮!” 双方很快达成协议,康建的姐姐和妹妹也被下人带到了前院。 两姐妹费力地扶起受伤的徐小娘。 “七郎!究竟发生了何事?” 康兆儿一脸惊诧地问道。 “大姐!晴儿…咱们今日要离开康家了,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康建对着两个亲姐妹苦笑道。 康兆儿虽不知弟弟为何恢复清醒,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康家唯一让康兆儿留恋的,也唯有徐小娘和弟弟妹妹们了。 “七哥!我也跟你走!还有小娘!我们一家永不分离!” 康晴儿娇憨地说道。 她虽只有六岁多,却异常懂事。 虽说,徐小娘的身契以及姐弟几人的放良书已到手,康建依旧未放开手中的康景,而是挟持着他来到康府大门口。 方才康海丰写完放良书后便晕倒了,被下人扶着回院房休息。 此刻,康府里管事的人又变回王大娘子,康建心里清楚,王大娘子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双方保持着大约三四丈的距离,手持武器的康府护院在一旁跃跃欲试。 康建丝毫不敢松懈,他深知只要自己一放开康景,康府的护院就会将他们母子几人抓回去。 “姑娘,你家主子怎么还未出府?” 正在康府不远处等候的马车夫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秋菊给的定金够多,他早就跑了。 “你急啥,银钱反正少不了你的!” 身穿灰色麻布衣裙的秋菊一边回怼车夫,一边焦急地看向康府大门口。 “出来了!快点将马车驶过去!” 看到被康兆儿姐妹扶着出康府的徐小娘,秋菊连忙吩咐道。 “好嘞!” 车夫欢快地一甩马鞭子,马车立刻来到康府门前。 “姐,你们先扶娘上马车,我随后就到。” 看见马车来了,康建连忙安排道。 “七弟,你一人要小心!” 康兆儿点了点头,眼神担忧地看着康建。 徐小娘在秋菊的协助下顺利地上了马车。 王大娘子眼看徐小娘上了马车,急忙催促道:“建哥儿,你娘都上了马车了,是时候该将我家景儿放了吧!” 康建突然想起秋菊的身契还未讨回,连忙说道:“慢着,王大娘子!我母亲的两个贴身丫鬟身契还在你手上,请把它交给我吧!” “秋菊那丫头的可以给你,不过春草不行,她如今是我的人!” 王大娘子摇了摇头,拒绝道。 “哎呀!大哥哥,看来你的命真不值钱。大娘子宁愿留着那个丫鬟,也不肯快些救你。你这伤口再耽搁一会,恐怕血都流干了。” 康建左手拍了拍康景的肩膀,阴阳怪气地说道。 看着嫡子开始变得怨毒的眼神,王大娘子知晓再不答应康建的要求恐怕就要母子离心了。 “祁妈妈,身契拿给他!” 王大娘子深吸一口气,愤怒地说道。 康建从祁妈妈手上拿到身契也不磨叽,将康景往前一推,推到刘妈妈身上,便头也不回地往马车跑去。 “刘妈妈,快派人去请大夫!” 王大娘子从祁妈妈怀中抢过康景一把搂在怀里,看着脸色有些苍白儿子,连忙将他搀扶回府里。 随后她歇斯底里地对一旁的护院命令道:“给我把那个小畜生抓回来,每人五两白银!” 领头的护院带着手下举着武器很快追了过来。 康建见状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缝衣针甩了出去,缝衣针直接扎在护院头领握刀的右手麻筋上。 铛嘟! 钢刀跌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再敢追过来,我扔出去的就是毒针了! 一个月才那点工钱,你们玩什么命?” 康建这次掏出一根黑色缝衣针,警告道。 其他护院见状纷纷停下了脚步,为了五两白银赏金去拼命,实在犯不上。 康建则借机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第6章 叶氏医馆 在康府这边,康景因惊吓过度已然睡去。 此时,附近医馆宝仁堂的大夫正在为康景检查伤势,忽然发现其大腿处的伤口竟奇迹般愈合,不再流血,将伤口大致处理干净后,大夫便走出了房间。 “如何?邱大夫,我家景哥儿无碍吧!”王大娘子疾步走来,满脸焦急地问道。 “放心,王大娘子,您家公子的伤口并无大碍,稍后我开点益气补血的方子,您派人去药房抓药,每日为他煎煮后服用即可。”邱大夫轻抚着发白的山羊胡,宽慰道。 “对了,敢问大娘子,您家少爷是被何种利器所伤?”邱大夫略带好奇地询问。 王大娘子表情略显不自然,显然不愿提及此事。 “邱大夫,大朗是被府中发簪误伤的!”祁妈妈赶忙站出来解释,接着从一个钱袋中取出五两白银递给邱大夫。 “邱大夫,多谢您!这是您的诊金!” 邱大夫收下诊金后,心中怀着一丝疑惑离开了。 毕竟康家所发生之事,并非他一个小小医师所能涉足的。 “照顾好大少爷,否则小心你们的皮!”王大娘子指着一旁伺候的几个丫鬟吩咐道。 “是!大娘子!”几个丫鬟吓得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大娘子,护院没追上,被七少爷跑了!”祁妈妈走到王大娘子跟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帮护院真是一帮废物,连个幼童都抓不住!”王大娘子闻言,柳眉倒竖,恼怒地摔了一个茶碗,紧接着下令道: “派人去五城兵马使报案,就说家里有逃奴,务必把那个小贱种和徐小娘几个抓回来!” “是!夫人!”祁妈妈领命退下。 …… 马车在汴京城里疾驰,行了快两个时辰,方才赶到汴京外城。 康建原本打算直接在外城乘漕船离开,未曾想此时徐小娘却生了病。 徐小娘身体向来欠佳,今日为了儿子顶着巨大压力去找康海丰告状,之后又挨了一顿板子,生病自是在所难免。 康建伸手摸了摸徐小娘的额头,糟糕,居然发烧了。 “大叔,这附近可有医馆,我娘生病了!”康建向车夫问道。 “小郎君,这外城附近的甜水巷有一家医馆,您看要不带您家夫人去瞧瞧?”车夫大哥好心地提议道。 “建哥儿,娘没事,过两日就好了!咱们还是先离开汴京吧!咱们带的钱不多,就别为我浪费银钱了!”徐小娘强撑着身体说道。 她深知王大娘子在汴京的势力,其父亲是前任太师,门生故吏众多。 她们孤儿寡母几人留在汴京甚是危险。 “不妨事!母亲,先给您治病,康家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咱们!”康建握着徐小娘的手,温柔地宽慰道。 拜谢车夫大哥后,母子几人站在了一家名为叶氏医馆的门前。 康建让姐姐先扶徐小娘进医馆,转过头问道:“秋菊姐,咱们手上还有多少钱?” “建少爷,咱们手上还有七两三钱。”秋菊拿出一个绣花钱袋数了数说道。 “嗯!知道了!先进去看看母亲!”康建点了点头,今日离开康府太过匆忙,竟然忘了带钱,如今肯定无法回去拿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康建有医术在身,实在不行只能找个医馆挂靠一下,只是年纪太小是个难题,得设法露一手。 此时临近傍晚,前来医馆就诊的病患不算多。这医馆颇为人性化,专门留出一排座位,给排队候诊的病人休憩。 康建走进医馆后,发现母亲徐氏正躺在候诊区的病床上。由于徐小娘今日挨了板子,无法正常仰卧,只能侧卧在病床上。 或许是牵动了伤口,徐氏秀眉微蹙,冷汗悄然从额头滑落。 为了不让子女担心,徐氏皱着眉头,强忍着不肯出声。 康建叫过在一旁伺候的秋菊,吩咐道:“秋菊姐,你去外面买些吃食过来。要有冰的,有冰饮的话也买点。母亲身体不适,给她准备一点粥。” 康建四处观望了一会儿,走到医馆内一个负责叫号打杂的小厮面前,说道:“小哥,您好。请问能否帮我找医馆的大夫借几根银针。” 小厮见康建衣着不凡,并未因他年纪小而有所怠慢。 “小郎君,您好。请问您借银针有何用处?” “小哥,我以前跟一位先生学过点医术。我母亲正在那边候诊,我见母亲面色痛苦,想借几根银针,为母亲针灸一番,帮她减轻些痛苦。” 康建指着不远处躺在病床上的徐氏对小厮说道。 “行,小郎君,您在此稍候,我进去帮您找叶大夫借银针。” 小厮见康建孝顺,未多加怀疑,朝他点了点头,走进内堂。 内堂里,坐诊大夫正在为一个受伤严重的少年诊治。 少年脸色发青,胸前浮肿,显然受伤不轻。一旁一个身穿锦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神色紧张地看着坐诊大夫为少年检查。 坐诊大夫是个高瘦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大概 30 多岁,名叫叶添。 他检查完少年的伤势后,表情凝重地说道: “不瞒您说,曹员外,令郎的伤势极为严重。外面的肋骨倒是有办法能接回去,只是肋骨还伤到了里面的肺脏,导致大出血。老夫也无法保证能治好。曹员外还是另请高明吧。没准宫里的御医还能想想办法。” 锦服男子听完大夫的话,脸色煞白,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叶大夫,您可是汴京城里最出名的外科医生,您要是治不好,就算找御医也无济于事!何况我儿子身体根本经不起颠簸。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儿子!我家九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在我手上断了后啊。只要您能治好我儿,我愿意奉上万贯家财!” “曹员外并非老夫不愿意施救,实在是令郎伤势太重。我可以给他开点镇痛的药,其他的老夫实在无能为力。除非华佗在世,否则还请早做准备吧!” 叶添表情苦涩地说道。 医者父母心,如果可以医治,叶添肯定会施以援手。 可惜少年的伤势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曹员外一脸颓废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哪怕他拥有万贯家财,却没法治好自己唯一的儿子。 钱挣再多又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医馆小厮走了进来,向叶大夫禀告了康建的请求。 叶添沉吟了一会说道:“苍柏,拿一副我的银针给那位小郎君。” 针灸术虽然在大周朝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但是易学难精,真正能学精深的人却不多。 叶添虽然医术不错,针灸术却一般,才堪堪入门,因此听说康建小小年纪就懂得针灸术,对他挺感兴趣。 第7章 牛刀小试徐子建展露医术 “小郎君,这是您要的银针!”小斯苍柏将一副银针递给康建。 “谢谢,小哥!”康建躬身作揖致谢。 “不客气,小郎君,叫我苍柏就行!”小斯苍柏憨厚地笑道。 “苍柏哥,我叫康……哦不,徐子建!您叫我子建就行!”徐子建与苍柏寒暄了两句,便拿起那包银针走到徐氏面前说道:“母亲,我借来了一副银针,待会儿子给您施针针灸,能减轻一些疼痛。” “好!那就辛苦我建哥儿了!”徐氏点了点头,咳嗽着说道。 今日徐子建在康府的表现,已让徐氏不再将他视作小孩。 不过终究是初次体验针灸,她脸上还是露出些许不安的神色。 “母亲不必紧张,儿子就在您手背扎两针即可!”徐子建看出徐氏的紧张,柔声安慰道。 经徐子建一番开导,徐氏终于放松下来。 徐子建取出两根银针,不经意地扎在徐氏手背上的两个穴位上,轻轻捻动银针刺激经络上的穴位。 徐氏感觉手背上酥酥麻麻的,腰部受伤疼痛的位置传来一阵凉凉的感觉,没过一会儿,腰上的疼便减轻了不少。 大约半刻钟后,徐子建取下徐氏手背上的银针,问道:“母亲,您感觉如何?” “建哥儿,我感觉好多了!今日受伤的地方凉凉的!”徐氏脸上红润了不少,欣慰地笑道。 一旁的康兆儿、康晴儿两姐妹一脸崇拜地看着徐子建,未曾想到他竟有如此本事。 “苍柏哥,这银针还给您……”徐子建将银针装回针袋后递给身后的苍柏。 “子建哥儿,您这针灸穴位有何名堂,能否……”苍柏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实际上,苍柏不仅是医馆小斯,更是叶添的学徒。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要想学好医术,没有个十年八年都难以出师。 才入门两三年的苍柏如今只学了一点皮毛,因此对有能力出手治病的徐子建甚是羡慕。 对于苍柏这个好学的小哥,徐子建倒是毫不藏私,耐心地讲解道:“苍柏哥,人体手背上有两个穴位叫腰痛穴,分别位于第二、三掌骨之间,掌指关节和腕横纹中点处。扎这两个穴位时,通过强刺激能使腰痛减轻。” “多谢子建兄弟的指点!苍柏在此谢过!”苍柏朝徐子建鞠了一躬,感谢他肯出言解惑,随即面上有些纠结地说道:“子建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苍柏哥,有何事但说无妨!”徐子建大方地说道。 “内堂有一个病人生命垂危,刚刚我一进去,师傅也说束手无策。按说我本不该多嘴,可是其父曹大官人是这周遭有名的大善人,我家以前也受过曹大官人的恩惠!我见子建小郎君医术精湛,能否移步内堂给曹家小官人瞧瞧!” 苍柏神色认真地恳求道。 “苍柏大哥,按说我不该插手医馆之事。不过人命关天,如果能略尽绵薄之力,我也义不容辞。还请您,先进内堂禀报叶先生,我再进去拜见!” 徐子建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答应,毕竟这是给自己医术扬名的机会。 不过这里毕竟是人家叶大夫的医馆,自己若不请示一下,那就失了礼数。 见徐子建点头,苍柏大喜过望,匆忙走进内堂。 “苍柏,你今日怎如此毛躁!”正在内堂写药方的叶添皱起眉头训斥道。 叶添没有子嗣,从乡下堂哥那边收了苍柏做徒弟,打算将他作为衣钵传人。 “师傅,刚刚外面那位小郎君医术好生了得,随意扎了两针,其母亲症状便大为好转。徒儿不忍曹小官人就这么没了……于是便恳请他过来瞧瞧!小官人同意帮忙,让我过来给您禀报一下!” 苍柏低着头乖乖说道。 叶添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徒弟,虽说也算好学,可惜天资愚钝,性格毛躁。 人家小郎君带母亲过来看诊,这徒弟倒好,叫人家丢下母亲过来给别人看病,实在有失礼数。 叶添看着病床一旁的曹员外正一脸绝望地守在儿子身旁,心里很是不忍,转过头严厉地说道:“去请那位小郎君进来。” 曹员外面如死灰地看着自家儿子,对叶添的话恍若未闻。 徐子建跟随苍柏进入医馆内堂。 内堂门口,一个穿着蓝色锦绣大褂的中年男子坐在病床前,脸色苍白地看着躺在梨花木床上的一个少年。 苍柏看向徐子建,用眼神询问:“子建小郎君,你看要不先看看曹小郎君的状况?” 徐子建摇了摇头,说道:“先去见过叶先生再说!” 两人继续往里走来到内堂里屋,一个穿着灰白大褂的高瘦中年正在快速翻阅着医书,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想必这位就是医馆的主人叶添了。 看见有人进来,叶添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徐子建,见他是个十岁不到的少年,不由得眉头一皱。 徐子建早就知道自己的年纪会引起非议,毫不闪避地和叶添对视一眼后,往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小子,徐子建!见过叶先生!” 叶添见少年不卑不亢,气度不凡,立马收起原本的轻视,指着一旁的凳子,抬手说道:“徐小郎君,请坐!苍柏,去给小郎君倒杯茶!” “叶先生,茶不着急喝,咱们还是聊聊曹小郎君的病情吧!正所谓救人如救火!”徐子建摆了摆手拒绝道。 他可是来救人的,哪有功夫与叶添喝茶闲聊。 叶添倒是没有因为被徐子建打断他的话感到不满,反而觉得他这才是医者该有的秉性。 于是,他不再多说废话,立马说道:“半个时辰前,曹小郎君不慎落马,而后被马蹄踢到胸口,导致肋骨断裂,肺脏受损,内腔出血。” 徐子建皱起眉头思忖:“曹小郎君,这伤够要命的!右边肋骨断裂,胸腔积液,再不抢救,恐怕就得没了!” 徐子建考虑到这是叶添的主场,不好意思喧宾夺主,试探性问了一句:“先生何不先开刀排出肺部积液?” “小郎君,看您也是我杏林中人,我也不瞒您!” 叶添有些苦笑道:“老夫作为汴京有数的外科大夫,岂会不知要开刀排液,只是没有有效的止痛手段,恐怕我这一刀下去,曹小郎君就会活活疼死了!” 原来是没有麻醉药啊! 徐子建闻言嘴角微翘说道:“叶先生,要是晚辈有可以局部止痛的方法,先生是否有把握?” 叶添闻言表情激动,问道:“小郎君,此言当真?” 第8章 手术 “曹员外,令公子有救了!”叶添拉着徐子建行至曹员外身侧,兴奋地说道。 曹员外怔愣片刻,须臾才反应过来,神色激动地问道:“叶大夫,我家盖哥儿当真有救?” “曹员外,我身旁这位小郎君身怀奇技,能够为曹小官人施针止痛,而后我再为其接骨疗伤,应当可以保住曹小官人的性命。” 叶添语气笃定地说道。 徐子建未与曹员外寒暄,自顾自走向病床,查看曹家小郎的伤势。 曹小官人面色乌青,胸口肿胀,呼吸微弱,看上去命悬一线。 曹员外望着年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徐子建,脸色略显犹豫,迟迟不敢做决定。 “这位曹小郎,呼吸微弱,再过半个时辰,恐怕神仙也难施救!曹员外何不赌上一把!” 徐子建见曹员外仍在犹豫,出言提醒。 是呀!再拖延下去,盖哥儿也是救不活,还不如拼上一拼,叶先生应当不是信口胡诌之人。 曹员外听了徐子建的话,咬牙拱手道:“那就烦请叶大夫和这位小郎君尽快出手救治我儿,无论成功与否,我曹家必有重谢……” 成功说服曹员外,两人毫不耽搁,即刻开始为曹小郎君施行手术。 手术期间不能受到干扰,曹员外被请到外堂等候。 依照之前商定的方案,由徐子建负责胸腔周边的止痛麻醉,叶添负责主刀切开胸腔、接骨以及清除积液。 苍柏将手术所需的器械和药品从专门的保存柜子中取出,一一整齐地放置在一块干净的麻布之上。 徐子建用干净的抹布为自己的双手做了一番简单的清洁消毒,随后取出三根银针夹在左手,开始为针灸选取穴位。 选穴方式通常分为三种,依脏象选穴、按手术部位选穴以及依照耳穴的神经支配和解剖生理学选穴。 徐子建习惯依脏象选穴:如“肺主皮毛”,切口和缝皮时取肺穴;“肾主骨”,骨科或胸腔手术取肋骨可选肾穴;“肝开窍于目”,眼科手术可取肝穴等。 为方便手术,曹小郎君上半身的外衣已被解开,下半身穿着薄薄的白色单裤。 徐子建右手取出第一根银针,直刺在其下腹部前正中线上、距肚脐下三寸的关元穴上,一边顺时针捻动银针,一边留意着曹小郎的面部表情。 片刻之后,徐子建拿出第二根银针,平刺在曹小郎的足部、位于足内踝尖与跟腱之间凹陷处的太溪穴,反复提刺数十次。 “师傅!这徐小郎君的针灸术着实玄妙,与我们寻常医书所记载的全然不同!”一旁伸着脖子的苍柏赞叹道。 “难得小郎君不藏私,你给我闭嘴!好好看,好好学!回头记得给小郎君磕头谢教!”叶添一脸郑重地教训道。 “是!师傅!”苍柏老实地应道。 要知晓,在古代学医并非易事,所谓家传医术,基本都传予自家人,断不可能随意传给外人。 师徒两人在一旁观看实则不合规矩,对于此点,徐子建倒是不以为意,医术乃是用来救人的,他也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罢了。 徐子建最后一针斜刺在曹小郎腰部的第二腰椎棘突旁开 1.5 寸肾俞穴,同时不断拍打其腰部,待其腰部皮肤发红后停止。 针灸完毕,徐子建取下三枚银针,对一旁的叶添说道:“叶先生,我已将曹小郎的胸部周围麻痹,您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进行手术,应当足够了吧!” 叶添师徒二人正沉浸在徐子建令人惊叹的针灸手法之中。 听到徐子建的话语,叶添立马开始为曹小郎君进行手术。 由于先前见识了徐子健的针灸术,叶添倒不好意思让徐子健退至外堂。 叶添拿起做手术用的叶子刀,从侧面划开了曹小郎君的胸腔,接着从桌上拿起一根小管,轻轻地伸到曹小郎君的胸腔里面。 曹小郎君胸腔里,肺部周围已积满了渗出来的鲜血以及体液。 还好手术及时,不然再耽搁片刻,恐怕曹小郎君就会因肺部的体液而窒息身亡。 站在不远处的徐子健敏锐地看到,曹小郎君肺叶下部被肋骨刺破一部分组织肉正往外翻着。 按照现代的手术手法,肺部这些刺破的组织肉需要将其切除缝合。不过考虑到当下是古代,切除手术风险颇高,保守治疗也不算差错。 因此,徐子健并未多言,这伤口只能留待日后处理,先保住性命要紧。 只不过叶添并未将这部分组织肉切除,只是稍作处理,在伤口部位涂抹了止血生肌的药膏以及药粉。 这一日的药膏效果甚佳,肺部伤口在这药膏的作用下,很快便止住了血。 叶添眼见肺部伤口止血,便开始将曹小郎君骨折的肋骨接回原位,同时清除掉一小部分已经断裂的骨渣。 叶添不愧是汴京有名的外科手术大夫,这接骨的手法甚是娴熟。半个多时辰便处理好了曹小郎君的伤口,并用桑麻线将伤口缝合妥当。 经过徐子健和叶添的奋力抢救,曹小郎君的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呼吸已然平稳。目前算是抢救成功,后续就得看伤口是否会感染。 医馆外堂,身穿华服的曹员外正紧张地来回踱步,站在一旁的管家和小厮同样紧张不已,不敢出声,唯恐说错话触怒家主。 “这都过了大半个时辰,怎么还没消息?”曹员外嘴里喃喃自语。 不知不觉,由于担忧自家儿子的伤势,曹员外的双手已被汗液浸湿。 “老爷,咱们家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一旁的管家出言安慰道。 “哼,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们没看好少爷!少爷会受这么重的伤。要是我家盖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我把你们也发落了。”曹大官人恼怒地说道。 他当然知晓自家下人管不住自家儿子,刚刚所说也不过是气话。 另外一边,徐氏在秋菊的服侍下喝点汤粥,脸上倒是红润了不少,在加上之前徐子建的针灸治疗,倒也不着急看大夫,只需静养几日便可恢复。 “晴儿!吃点馄饨吧!” “不,阿娘!我要等哥哥出来一起吃!” 小姑娘看着一旁的馄饨吞了吞口水。 年纪最小的康晴儿,不对,徐晴儿却不肯吃午饭,非要和姐姐徐兆儿一起等徐子建出来。 不知不觉中,徐子建已经成为徐氏母女几人的主心骨。 第9章 曹员外的邀请 门外的曹家人以及徐氏几人,依旧在静静地等候着内堂传来的消息。 “曹员外,我师傅请您进内堂。”苍白行至堂外,毕恭毕敬地说道。 曹景休进入内堂后,看到脸色略显难看的叶添,还以为手术失败了,一脸颓丧地问道:“叶大夫,我家盖哥儿情况怎样?是不是……” “曹员外,曹小郎君已经被抢救过来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应该就能苏醒。您可以先进去瞧瞧。等他醒过来,便可以带回家静心调养,过两天再来复诊! 我稍后会给曹小郎君开一些益气补血的药方,您派人按照我的药方煎好给曹小郎君服用就行。” 叶添表情略显纠结地交代完曹小郎君的病情,还是忍不住说道:“只不过……” “叶大夫,您有话直说便是。”曹员外察觉到了叶添的欲言又止。 “只不过,老夫医术有限,只能勉强救回曹小郎君的性命。恐怕经过这次手术之后,曹小郎君的身体会落下病根,以后怕是无法骑马练武了!” 叶添斟酌再三,终究讲出了实情。 “叶大夫不必自责,今日我儿能捡回一条性命,已是万幸。曹某又怎能苛求太多呢。”曹员外深深地向叶添鞠了一躬。 徐子建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并未插话。 虽说他有把握给那曹小郎君做肺部手术,只不过如今他和曹家萍水相逢,并无什么交情。 能帮忙救回一条性命,已然不错。若再上赶着给人家查漏补缺,那就有些不知进退了。 曹员外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自然不会忽略拯救自己儿子性命的另外一位大功臣。 转过身来,同样给徐子建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道:“今日多亏小郎君出手相助,我曹景休没齿难忘!” 曹员外说着从怀里掏出十几张百两银票,递给徐子建说道:“曹某今日身上只带了这些,小恩公请暂且收下。来日我曹家另有重谢。” “曹员外不必多礼。徐某今日不过恰逢其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曹小郎君就这么没了。况且诊金给得也太多了,晚辈近日手头紧,便厚着脸皮拿一张吧。” 徐子建谦逊地摆了摆手,从那叠银票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 徐子建收起银票,对着一旁的叶添说道:“嗯,叶先生,家母感染风寒,有些发热,请帮忙开一方配些温热驱寒的药。” “这是自然,请小郎君带令堂进来看诊。”叶添点了点头。 徐氏在徐子建的陪同下进入内堂看诊,叶添不仅是个外科医生,同样也擅长内科。 “徐夫人,您的伤寒并不严重,不过您身上似乎还有其他伤病,我这边给您开点温热驱寒、活血化瘀的药,再休养几天即可!”叶添温和地说道。 “苍柏,你去给徐夫人把药抓好,拿过来。”叶添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一旁伺候的小厮苍柏。 “麻烦您了,叶大夫!”徐氏一脸温柔地道谢。 “叶先生,我母亲的医药费,您看下需要多少!”徐子建朝叶添拱了拱手说道。 “徐小郎君,你我皆是杏林中人。些许草药,不值什么钱。要是小郎君日后有空,今天倒是可以过来指点指点我针灸之术。” 叶添很是诚恳,些许草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医术才是他一心追求的。 “叶先生,指点谈不上。晚辈若是有空定会过来医馆与您探讨一二。不过今日天色稍晚,我要带母亲和姐妹们寻找客栈投宿,不便多留,改日登门道谢。” 徐子建接过苍白打包好的药材,朝两人拱了拱手,转身准备离开。 在病床前照看着儿子的曹员外,听到徐子建要找地方投宿,顿时觉得报恩的机会来了。 “徐小郎君且慢。”曹员外拦住准备出去的徐子建。 “曹员外有何指教?”徐子建有些疑惑地看着拦住自己的曹景植。 “徐小郎君,刚才曹某不小心听到您说要去找客栈投宿。曹某附近有个小别院,打算将犬子安置在那里养病。 今日我家盖哥儿能够活下来,全赖叶先生和徐小郎君。犬子刚做完手术,病情难免反复。可否邀请小郎君一起到别院小住!顺便看顾一下小儿。” 曹景休一脸诚恳地说道。 更重要的是,他家盖哥儿虽说手术做完了,但是毕竟伤到了内脏,病情难免反复。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要是没有徐子建的帮忙,恐怕他曹家的儿子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实话,对于这个曹景休的提议,徐子建还是挺心动的。毕竟他们母子几人太过引人注目。 要是真去客栈的话,搞不好会被康家的人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从而被曝光抓回去。 徐子建可不相信,王大娘子就这么容易善罢甘休。而且徐氏还生病了,在客栈人多眼杂,难免有诸多不便。 最主要的是徐子建对汴京城的地理位置并不熟悉,就算去找客栈也难免两眼一抹黑,万一遇到什么歹人就不好了。 母亲和姐妹几人都是女子,古代的人贩子可不少。 “母亲,您觉得如何?”徐子建虽然有些心动,不过徐氏在身旁,也不好擅自做主。 徐氏进康府做妾前也读过两年书,自然知道去曹府别院住比住客栈安全得多。 她冲徐子建点了点头说道:“在外一切事宜,我儿做主即可。” 徐子建见母亲同意,朝曹员外拱了拱手道谢:“曹员外,那我们母子几人就去贵府别院叨扰几日。” 徐子建想着大不了到时帮曹小郎君扎几针,缓解一下术后痛苦。 过了没多久,曹员外吩咐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打算将曹家小郎君搬到马车上。 徐子建眼看几人就直接上手要抬小郎君,连忙阻止道:“且慢!你们这样搬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伤口破裂,为何不使用担架!” 听到会让儿子伤口破裂,曹员外连忙阻止了仆人,转过头问道:“徐小郎君,何为担架?” 徐子建看着一脸茫然的几人,这才意识到在这周朝大概还没出现专门用来搬运伤者的担架。 “叶先生,可否借笔墨一用?我将担架的图纸画出来。曹员外可命人制作一副担架,然后用担架将小郎君抬到马车上。这样可以避免刚刚做完手术的伤口因为颠簸而破裂。” 果然,徐子建画完图纸,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个担架看起来制作简单,一目了然,效果确实比人力强多了。 叶添看了图纸,不由得大为赞叹,认认真真地向徐子建躬身致敬道:“徐小郎君真是大才。有了这担架,以后很多病人都可以受益了。” 第10章 入住曹家别院 曹员外果然是个有钞能力的。。 徐子建刚完成担架图纸的设计没多久,一个以紫檀木为料,中间填充着棉絮、外层裹着绸布的托架便被送了过来。 凭借徐子建所设计的担架,除了抬上担架时稍有牵扯外,将人抬上马车的过程极为平稳,丝毫未影响到小郎君的伤口。 徐子建这时才留意到,两辆由三骏马车牵拉着的豪华马车,停在了医馆门前。 他心中暗自琢磨,这曹员外家看起来绝非普通商贾那般简单。 徐子建无暇深思,就在曹家仆人的协助下,与母亲、妹妹以及姐姐一同登上了另一辆豪华马车。 徐家母女一脸拘谨,双手紧紧抓着衣角,眼神里流露出惶恐与不安。 徐晴儿边吃着馄饨,边问道:“七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不去客栈了吗?” 徐子建宠溺地摸了摸晴儿的头,温柔地说道:“晴儿,别担心。七哥已经给咱们寻到住的地方了,不会让你没处可住的。” 马车大约行驶了不到一刻钟就停了下来。 “徐小郎君,到了。”车夫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母亲,咱们到了。孩儿扶您,姐姐也一起来搀扶您下车。”徐子建对着躺在马车上的徐氏说道。徐氏微微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与不安。 徐家母子下了马车后,在一群丫鬟仆人的簇拥下,走进曹府别院。 只见那朱红色的大门高大且威严,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尽显曹府的尊贵。 进入府内,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笔直地延伸向深处,道路两旁栽种着郁郁葱葱的松柏,宛如忠诚的卫士。 假山错落林立,形态各异,有的如卧虎,有的似蟠龙。池塘中,荷叶繁茂,荷花绽放,微风拂过,送来缕缕清香。 前来迎接的曹府众人皆身着华丽的服饰。 引路的小厮身着青色长衫,腰间系着黑色腰带,头戴小帽,步伐轻快。 丫鬟们则身着色彩明艳的罗裙,裙袂飘飘,有的梳着双髻,簪着珠花,有的梳着高髻,戴着金钗,个个面容娇美,姿态婀娜。 心思细腻的徐子建注意到曹府门口放置着两只石狮,并且石狮后面还并排摆放着两只石鼓。 看来他所猜测无误,这曹府绝非一般的富贵人家。 “老婆子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今日院子里进来的主人们,老爷已经发话了,要是哪个奴仆胆敢有丝毫怠慢,轻则发卖,重则打死了事。” “是曹妈妈。”一众奴仆丫鬟整齐地回应道。 曹府别院里,一个管事婆子正在向院中十几个丫鬟奴仆训话。 这曹妈妈身着深蓝色的绸缎褙子,上面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下身是黑色的长裙,裙摆处绣着一圈细密的花边。 徐子建收回目光,跟着指引的奴仆来到曹府别院内的一个精巧庭院中。 徐晴儿如同好奇的宝宝一般,睁大眼睛看着庭院中的假山别墅,甚至还有两个小秋千,脸上满是惊喜与好奇。 徐氏以及徐子建的姐姐徐兆儿同样对这庭院感到极为惊奇,徐氏微微张着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徐兆儿则是捂着嘴,强压着内心的惊叹。 “四姐,这个院子比咱们在康家姐妹儿的院子好看多了。” 徐晴儿在徐兆儿耳边轻声说道。 “以后不许在任何人面前再提康家。兆儿是你大姐。建哥儿是你二哥。记住了吗?” 徐氏目光严厉地看向小女儿,眉头紧皱。 “知道了,母亲!”徐晴儿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小嘴撅着,不明白母亲徐氏为何如此严厉。 “这位是?是徐夫人以及小徐小郎君,以及两位姑娘吧。我姓曹,是府里的管事。” 一个身穿蓝色绸缎褙子,身材微胖的中年婆子来到徐家几人面前,施礼道。这婆子头上插着一支银簪,耳朵上戴着一对翡翠耳环,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曹妈妈,不必多礼!我们母子几人前来打扰曹家,还请曹妈妈多多关照。”徐氏朝曹婆子颔首道谢,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曹妈妈将院子里负责伺候的丫鬟仆人向徐家人逐一介绍,接着又介绍了一下院内的布局。 徐氏所在的院子名叫沧澜苑,由 5 间正房和两排耳房组成,正房自然是主人居住的,两边的耳房则是下人和丫鬟的住处。 五间正房留一间作会客厅正好,母子 4 人,一人一间。 “晴儿年纪还小,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徐氏对小女儿说道,神色中透着不容置疑。 嗯,徐晴儿刚还沉浸在自己能拥有独立房间的喜悦中,听到要和母亲住一起,小嘴巴嘟得高高的,一脸的不情愿。 可惜徐氏一直对她管束严格,小姑娘不敢反抗,只好用可怜巴巴的目光望向徐子建求助。 徐子建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当然,为了安慰妹妹,徐子建也悄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晴儿,等明天吃过早饭,哥陪你去荡秋千,好不好?” 徐晴儿这才转怒为笑,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二哥,你记得哦,不许骗我,谁骗人谁是小狗。” 于是母子几人按照商量好的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分到徐子建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名叫柳青柳红。 这名字倒与前世某部肥皂剧中的两个配角名字相似。 毕竟不是自己手下的丫鬟,徐子建也懒得给她们重新改名。 “给我去准备一些热水。本公子待会儿要沐浴。”徐子建对两人吩咐道。 哎,还是泡澡舒服,有好些天没洗澡了,徐子建都感觉自己身上快有味道了。 在古代就这点不好,洗澡还得提前预约,即使是大户人家也不是每天都洗澡。 听说大周朝还有公共澡堂,等有机会去体验体验大周朝的洗浴文化。 徐子建躺在浴桶里,享受着柳青、柳红的搓背按摩服务,心里赞叹道:还是古代人会享受,这服务,前世 998 都打不住。 徐子建习惯性地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首先,康家那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那王大娘子,绝对会想方设法将他们母子几人抓回去,最近尽量少出门。 叶氏医馆的叶添师徒倒是值得结交的对象,还给他送了一副针灸用的银针。 至于曹家,这样的权贵人家放在前世,徐子建绝对是敬而远之的。 如今在古代,这些权贵人家的势力远比后世强大多了,如果能够交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明天得找时间拜见一下曹景休,有机会的话还是帮着给治好曹小郎君的病根。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等安顿好母亲姐妹,还是得早日读书,参加科举,只有当官才有能力保护好徐氏和两个姐妹。 第11章 曹家别院日常 次日,徐子健早早起身。 他身着丫鬟们备好的短打衣裳,在院子里活动拳脚,还站了一会儿形意三体桩。 功夫乃是他安身立命之根本,自穿越以来,徐子健从未停止练习,这亦是他能以八九岁之躯压制年长几岁的康景的缘由。 在两位丫鬟的服侍下,徐子健洗漱完毕,便跑去隔壁厢房向徐氏请安。 只见徐氏面色依旧苍白,眉头紧蹙,似仍饱受病痛折磨。 徐子健为徐氏把了脉,又用银针为她扎了两针,以缓解背部疼痛。 徐氏脉象平稳,身上的发热已然消退,只是虚弱之态尚未消除。 她眼神略显疲惫,说话有气无力:“建哥儿,为娘这身子,总觉沉重不堪。” 徐氏心中满是忧虑,想着自己这病不知何时方能痊愈,莫要拖累了孩子。 又担忧刚离开康家,未来的日子不知如何,可也欣慰儿子如此懂事孝顺。 此时,秋菊正站在徐氏床榻边,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身,轻声说道:“夫人,您放宽心,好好休养,小少爷这般能干,定会护您和小姐们周全。”她的脸上满是关切,眼神中透着真诚。 徐氏微微叹气,靠在床头,目光有些黯淡:“我自是知晓建哥儿孝顺,只是往后的日子,终究让人心里没底。” 秋菊赶忙上前,轻轻为徐氏掖了掖被角,宽慰道:“夫人莫这般想,小少爷聪明伶俐,定能想出办法。” 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一个身材娇小,名唤春兰;另一个稍显高挑,称作夏荷。春兰倚着门框,夏荷则双手抱在胸前。 春兰小声嘀咕道:“也不知夫人这病何时能好彻底,真让人揪心。徐小郎君长得真是英俊。”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中透着羞涩与憧憬。 夏荷白了她一眼,撇撇嘴说:“小蹄子,这么快就春心萌动了。徐小郎君气宇不凡,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别自作多情啦。” 春兰跺了跺脚,娇嗔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咋这么多话。” “母亲,从您的脉象来看,恢复得不错。近日多加调养,很快便能好转。”徐子健放下徐氏的手,轻声说道。 “建哥儿,我没事。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只是咱们母子几人刚离开康家,想必王大娘子那边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已经去五城兵马司报案捉拿咱们。建哥儿出门千万小心。” 徐氏暗自思量,那王大娘子心胸狭隘,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母子,心中不禁又增添了几分担忧与恐惧。 “还有这曹府,虽尊贵,可咱们毕竟是外人,不可久住。建哥儿,后续你有何打算?” 徐子健掏出昨日从曹员外处挣得的一百两银票递给徐氏,说道:“母亲,这一百两您收着用作日常花销,孩儿有能力照顾好母亲和姐妹。 您安心养伤就行。我记得母亲籍贯似乎是济州府,等孩儿安顿妥当,便带母亲和姐妹离开汴京去济州府定居,免得整日提心吊胆。” “建哥儿心里有数便好,我儿是有盘算的。只希望你莫要耽误了学业。”徐氏点了点头,不无担忧地说道,那孱弱的身体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颤抖着。 徐氏想着儿子如此有担当,心中既感动又愧疚,感动于儿子的孝顺懂事,愧疚自己没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离开康家之后,徐子健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在大周朝,以文御武,若没有特殊关系,或者实在读不进书,一般都不会考虑练武。 因此,大周朝的少年多是以习文为主,参加科举。 “母亲放心。济州府亦是人才云集之地。我听闻附近有岳麓书院这所闻名天下的书院,孩儿定会努力学习,考入岳麓书院,日后参加科举,为母亲挣个诰命。” 徐子健为了安慰徐氏,笑着说道。 给徐氏检查完身体后,母子几人一同享用早餐。 这曹府的早餐比之前康府的丰富许多。 粥就有三种,分别是红豆桂圆粥、小米粥以及白粥。油条点心一应俱全,光装菜的碟子就有十几个。 几人看着满桌丰盛,徐氏还多喝了一碗粥。 小丫头晴儿吃得小肚子胀胀的,还想继续吃。 在徐氏严厉的目光下,她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徐子健宠溺地摸了摸小妹的头,安慰道:“别愁眉苦脸了。休息一会,二哥带你去荡秋千。” 徐晴儿听到徐子健的话眼前一亮,朝徐子健浅浅一笑,露出一个好看的小酒窝。 一旁不紧不慢吃着早餐的徐兆儿,听见徐子健的话,目光移过来,她也想去玩秋千。 不过终究是年纪大了些,像她这个年岁的孩子,已经被母亲拘在房里开始学习女红。 “母亲,我看那边院子花园里有两个秋千。不如让大姐和妹妹一起过去玩吧。学习女红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何况您的身体还没好利索。等过几天身体好了,再督促大姐也不迟。” 徐子健看着跃跃欲试的徐兆儿,对徐氏说道。 “罢了,兆儿你也去玩吧!记得看好妹妹!” 初逢大难,徐氏也不愿意拘束着大女儿,点了点头叮嘱道。 在徐子建眼中,徐兆儿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正是玩耍的时候。 对于这对姐妹,徐子健更愿意把她们当做女儿一般宠爱,让她们拥有一个开心的童年。 …… “二哥用力点推呀,快推呀!”沧澜苑中传来徐晴欢快的声音。 一旁的姐姐徐兆儿虽然没有说话,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弟弟徐子健。 院子里秋千后面,徐子健一脸生无可恋,帮着两姐妹推秋千。 他有些后悔答应陪两人玩秋千了,平时练功一上午都没有这么累,这两丫头属实玩疯了。 前世两大经验,陪女人逛街以及陪女儿玩,是最累的活计。 …… 隔壁清风苑,一个身穿白色单衣、身上打着绷带的少年,正在院子里懒洋洋地晒太阳,听到隔壁传来的吵闹声,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 “清松,去问下,隔壁怎么如此吵闹?我记得沧澜苑不是没人住吗?” 一个身穿蓝色仆人装扮的少年站出来回答道: “启禀少爷,隔壁住的是徐小郎君一家。听说老爷请过来的。” “哦,就是和叶大夫一起帮我做手术的那个人?” 曹家郎君脸上有些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个大夫吗?多给点银钱打发便是,有必要请回家来住吗?打扰了小爷我清静!” 第12章 帝后闲聊 大周,皇宫福宁殿后院。 一位头戴凤冠、身着紫袍的贵妇正与曹景休交谈。 “三弟,盖哥儿伤势如何了?”贵妇满脸关切地询问。 贵妇虽称不上艳丽动人,但仪态端庄大方。 “启禀皇后娘娘,盖儿昨日不慎跌落马下,伤势严重,连叶添大夫都毫无办法。幸得一位姓徐的小郎君为母求医路过,与叶大夫合力施救,这才救回小儿一命。” 曹景休心有余悸地说道。 “曹盖这孩子实在太不像话,居然在汴京城纵马奔驰,官家昨日还说要降圣旨斥责他呢!” 曹皇后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三弟,往后你可得好好管教我那侄儿,切不可再纵容他肆意妄为了!你二哥成天想着求仙问道,也是个不成器的!我曹家就剩这么一棵独苗了,你务必要看顾好他!” “皇后娘娘,盖儿那身体以后恐怕想胡闹也不成了!”曹景休神色苦涩地望着自家大姐。 “盖儿,身体怎么了?”曹皇后焦急地看向曹景休。 “昨日做完手术之后,叶大夫告知我,盖儿的肺脏受损严重,恐怕往后都无法骑马练武了!”曹景休一脸悲伤地叙说。 “罢了,都是命数!我宫里库房还有几只千年老参,你带回去给盖哥儿补补身子。” 曹皇后一脸惆怅,接着叮嘱道,“对了,救了盖儿性命的徐小郎君,你可得好好报答人家!” “娘娘放心,臣见徐小郎君生活困顿,已邀请他到城外曹家别院暂住!等盖儿身体恢复,臣便将别院奉上!” “那就好,莫让人家觉得我曹家凉薄寡恩!”曹皇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徐小郎君家世人品如何,是否调查清楚了?” “据侍卫回报,徐小郎君本是康家庶子,昨日上午携带母亲和姐妹逃离了康家!” “这徐小郎君,竟如此胆大妄为?一个庶子居然敢离家脱宗?” “皇后娘娘,臣观那徐小郎虽是个八九岁的稚子,却气度不凡,虽生活清贫却不贪恋财物,不像是奸佞之人。昨日逃出康家,恐怕其中定有隐情!”曹景休虽是商人,并未承袭曹家的鲁国公爵位,但其眼光独到,不然怎能掌控大周朝大江南北的货物漕运。他一眼便看出此事必有猫腻。 “三弟,你说得在理,是我狭隘了。你先退下吧!照看好盖儿,别再让他惹出是非!至于那康家庶子,别让康家人伤了他们,我曹家想保的人,没几个敢说三道四!”曹皇后疲惫地摆了摆手。 “微臣告退!”曹景休施礼后离去。 曹皇后望着弟弟离去的背影,有些失神,又开始为皇宫里的事烦恼起来。 原来,嘉佑帝唯一儿子荆王的生母朱才人前段时间病逝,宫里暗潮涌动。 但凡受宠的嫔妃都想争夺荆王的抚养权,不仅因为曹皇后不受宠,且多年无子。 如此一来,只要能获得荆王抚养权,等荆王长大继位后,至少能捞个太后之位。 虽说按照规矩,皇子生母不在了,应由嫡母抚养。 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官家手中。 众人皆知嘉佑帝当年是“庶子”出身,后来被刘太后从生母辰妃手中夺走才得以成为储君,也因此终生无法与生母相见。 故而,他对所谓的嫡母养子之说并不认同。 就在这时,刚刚处理完政务的嘉佑帝走了进来。 “官家,圣安!” 见一脸疲惫的皇后,嘉佑帝好奇打趣道:“皇后,因何事一脸愁容,难道不愿见到朕?” “能见到陛下,臣妾自是欣喜万分!只是臣妾听三弟说,娘家侄子曹盖昨日骑马险些丢了性命,臣妾心中担忧,这才走神了。”曹皇后连忙解释。 “哦!我听闻二国舅家中独子有些顽皮,整日在汴京纵马扰民,近日御史多次上奏弹劾!皇后可得提醒曹家二舅约束好他家儿郎!”嘉佑帝提醒道。 “陛下说的是,臣妾已提醒幼弟管束好盖哥儿,莫要让他再惹是生非,勿要给官家添麻烦!” 曹皇后点头,神色哀伤地说道,“我那侄儿这次伤到内里,恐怕日后连马都骑不了了!” “皇后能如此想甚好!” 嘉佑帝欣慰地看着曹皇后,随即关切地说道,“说来曹盖也算是我内侄,没想到竟伤得如此严重。我记得他从小喜好练武,颇有其曾祖父之风范。如今没法练武,实在可惜,不如朕派御医去给他瞧瞧?” “臣妾替侄儿多谢陛下!只是昨日给盖儿医治的大夫乃是汴京城有名的外科大夫叶添,连他都无法完全治好。恐怕御医也未必能有良策!” 曹皇后朝嘉佑帝躬身施礼说道。叶添在汴京杏林颇有名气,嘉佑帝曾邀其进入太医院,却被其婉拒。 嘉佑帝见曹皇后依旧面带愁容,便给她讲起今日在汴京小报上看到的一则趣事。 近日,汴京小报刊登:康家小妾徐氏私通外男,被康家主母王大娘子发现后准备发落。谁知那康家庶子康建竟然挟持嫡兄,逼迫父母送还其生母身契,并开具放良书。嫡母不从,康建竟然用利器伤其嫡兄之腿,险些残废。听说康家主君被气得当场病倒。嫡母无奈,只能放其离去。据说康家已连夜开了宗亲大会,将那个庶子除名除宗。 “没想到,我汴京治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小儿,弑兄逆父,简直罪无可赦!我已下令让五城兵马使全城搜捕徐家母子,务必将其抓回来以正法典!” 嘉佑帝越说越气,他治下这些年被人们称为嘉佑之治,如今出现这样一颗伤风败俗的老鼠屎,怎能不生气。 “哦,陛下说的这大奸大恶的康家庶子,臣妾也略有耳闻!” 曹皇后听到嘉佑帝的叙述,眉头舒展,不由得好笑地说道,“不过臣妾听到的情况和陛下听到的有些不同!而且这康家庶子目前正住在我三弟城外的别院里!” “二国舅,何故窝藏此罪犯?”嘉佑帝有些不悦地看着曹皇后,打算下令去捉拿康家庶子。 “陛下勿急!且听臣妾给您道明原委再做打算也不迟!索性人都在别院中,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曹皇后白了嘉佑帝一眼,嗔怪道。 “皇后请讲,朕有些急躁了!”嘉佑帝没想到一向端庄的皇后也有如此小女儿家的一面,不由得心中一动,要不今晚就在皇后宫里? 曹皇后将徐子建出现在医馆和叶添一同抢救曹盖,面对千两银票只取十一的经过详细地讲给嘉佑帝听。 “陛下,我三弟评价徐子建气度不凡,有君子之风,路见不平都愿意拔刀相助,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不忠不义之徒!” 曹皇后自然注意到了嘉佑帝的目光,妩媚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陛下想想,康家大娘子娘家配享太庙,在康家说一不二,对康家家里的妾室和庶子多有苛刻对待!试问若不是活不下去,徐家母子又怎敢离开康家?” “皇后,此言有理!看来康家此事另有隐情!”嘉佑帝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曹皇后,曹皇后不仅端庄内秀,而且颇具智慧。 “陛下不如派人去曹家别院,让那康家庶子写一封书信说明情况,如果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对方,恐怕难以服众。”曹皇后建议道。 “张内官,传朕旨意,让五城兵马司派人去曹家别院让康家庶子写一封辩解书,朕倒要看看他有何说辞!” 嘉佑帝对着不远处一名身穿暗蓝色长袍的宦官命令道。 第13章 曹景休的心思 从皇宫归来的曹员外,正于全院客厅心情复杂地品着茶。 今日皇后娘娘的劝诫,曹景休皆铭记于心,都怪自己往昔对那个孽子过于宠溺,才致使其这般顽劣,酿成当下之过错。 实际上,曹景休并非反对儿子习武。恰恰相反,这些年来为了让曹盖习武,曹景休给他延请了诸多名师。 可惜曹盖太过心浮气躁,再加上天分颇高,武术教头们的招式很快便被他习得,故而对所谓的武教头很是不屑一顾。 曹家作为大周朝的勋贵,向来是以军功立足的。 试问,若不是曹家在军中根基深厚,曹景休的姐姐,即便容貌端庄,却不得官家宠爱,又怎能成为大周朝的皇后? 曹景休兄弟二人,为了避免官家猜忌,一个选择了修道,一个选择了从商,以此韬光养晦。 按理来说,下一代确实需要一个具武略的子孙来承接曹家在军中的人脉。 原本曹盖便是被当作曹家军中势力下一代的领军人物来培养的,这是曹氏大房和二房商定好的规划。 曹家老大因常年服食丹药,以致无法生育子嗣。曹景休早就和二哥说好,等他儿子继承曹家的爵位,便在孙子中过继一人到大房中去,以防大房断了香火。 可惜如今曹家独子曹盖,因受伤再也无法练武。这着实打乱了曹家的部署与计划。 等曹盖生出儿子再来培养下一代又需数十年,如此一来,曹家在军中的势力必然大大衰减。门生顾旧情谊,间隔久了也会变得淡薄。 曹景休放下手中的茶碗,向一旁侍候的曹妈妈问道:“曹妈妈,盖哥儿醒了吗?在做什么?” “回主君,少爷一大早就醒了。让下人们用担架背到院子里晒着太阳呢。不过少爷对您请徐郎君回来,似乎有些不满,觉得徐郎君一家太过喧闹了。”管事曹妈妈站出来向曹景休施了一礼,笑着说道。 “哼,这孽畜,竟敢对徐小郎君不敬。他怕是不知,要是昨日没有徐小郎君,我现在恐怕已经在给他准备棺材了。这可是救命之恩。伤口都没好,就敢口出狂言。我曹景休作了什么孽?居然养了个不知恩义的畜生!若不是他有伤在身,今日我必定施行我曹家的家法。” 曹景休听闻儿子如此冷漠乖张的言辞,气得大骂出口,连一旁心爱的茶碗都摔了。 “主君,少爷只是受了伤心情不佳,您也知晓他对您最为孝顺了!” 曹妈妈赶忙劝解道。 “他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罢了,不提这小畜生了。沧澜苑的徐小郎君一家住得可还习惯?下人有无怠慢?”曹景休接着问道。 “启禀郎君,据下人们回报,徐小郎君一大早就于院中活动手脚,似乎在练习武术。练完武术之后,便去其母房中请安,顺便为其针灸。徐家人用过早饭后,徐小郎君便陪其姐妹在院中嬉戏,下人们也在一旁伺候着。” 曹妈妈斟酌一番,继续回禀道。 “曹妈妈,你去将徐小郎君请来,就说我请他喝茶。”曹景休沉吟片刻,吩咐道。 …… 徐子建正在陪姐妹们在花园游玩。 突然,昨天那个别院管事的曹妈妈走了过来,向徐子建施礼道:“徐公子,我家老爷有请您去前厅喝茶。” “哦,是曹妈妈呀。劳烦您跑这一趟请我,实在过意不去。下次请个小厮过来唤我就行。”徐子建冲曹妈妈笑了笑,摊了摊自己满是汗水的手掌,接着说道,“曹妈妈,稍等我去净个手,便随您去前厅见曹老爷。” 徐子建说着,便吩咐一旁的侍女柳青给自己打水来。 曹妈妈头往后摆了一下,示意身后的仆人上前。 好家伙,原来洗手的水人家早已备好。果然,这万恶的旧社会就是腐朽,镀金的铜盆上,摆着两条雪白的毛巾。 徐子建的两个侍女很自觉地走上前拿起毛巾,帮徐子建洗手,全程都无需徐子建动一下手指。 徐子建净完手后,对着还在院中玩耍的姐妹两人道:“姐,晴儿!我去陪曹老爷喝茶,你们两个要是玩累了,就回去陪母亲!” …… “徐小郎,我听闻你一大早就起床了!来喝点我曹家的紫苏茶汤,解解暑!” 前厅里,一旁伺候的侍女提起银茶壶为徐子建倒上一碗冰镇紫苏水。 徐子建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清爽的味道沁入心脾,淡淡的清香味道在唇齿之间弥漫。 这大周朝的饮品比起后世的奶茶可强太多了,用料上乘,纯天然无污染,没有科技与狠活。 徐子建放下茶碗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曹员外家的上品紫苏茶,味道甚佳,清香怡人,令人爱不释手。” 曹员外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目光炯炯、神色不卑不亢的少年,心中满是欣赏。 他语气温和地说道:“徐小郎君我看你比我家盖哥儿还小两三岁,又是我曹家的恩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曹叔父吧…” 徐子建见曹景休有意和自己亲近自然不会拒绝,虽说不知曹家是何身份,不过根据曹家别院的环境来看比康府都强了不少。 由此可知,曹府的势力应该不比康家差多少。 徐子建又不傻,有曹家做靠山总比一个人独自闯荡来得强些。 彦祖同学说过:出来混社会,要有势力有背景,不然再能打,也只能当个小瘪三! “曹员外要是愿意认我这个小侄的话,那就莫要再把昨天那点小事挂在嘴边!否则伤了两家情分!” 徐子建面对着曹景休的灼灼目光,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曹叔父,我全名徐子建,您叫我子建就好!还不知小郎君恢复得如何呢?照理来说,今日应该醒来了!” “我那顽皮的儿子,一大早就叫下人抬着到院子里晒太阳,也不怕中暑了!” 曹景休一提起自家顽劣的儿子就头疼。 “叔父不必忧心,适当晒太阳有利于伤口恢复!” 徐子建宽慰道。 “哦!没想到子建小小年纪,对外科也颇有钻研?不知师承何处?” 曹景休看着对面的少年不经意地问道。 “不瞒曹叔父!小侄对外科确有涉猎!至于家师却是一个无名道人,我也不知其姓名!只知道其道号纯阳,手持一柄长剑游历深山。那一日我与师傅在山中相遇……” 徐子建将他用来忽悠徐氏的那一套说辞,给曹景休讲了一遍。 曹景休闻言对徐子建愈发感兴趣,没想到他竟有如此仙缘。 如此说来倒也解释清楚了为何徐子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医术。 “子建拥有如此医术,没准盖哥儿的病根他也能治?” 想到了这里曹景休看向徐子建愈发火热。 第14章 徐子建初见袁文绍 “实不相瞒,徐贤侄!昨日手术后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我儿盖哥儿的伤势,已伤及内里,日后不单是无法骑马这般简单,曹某心中已有预感,我儿此生恐怕寿数不长啊!” 提及儿子的伤势,曹员外不禁黯然神伤。只见他身着一袭宝蓝色的锦缎长袍,腰间束着镶玉的腰带,此刻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 “曹叔父,曹小郎君的内伤源于伤口处破损的皮肉,未能及时切除。只是当时曹小郎君出血甚多,身体极度虚弱,其肺部并不适宜动刀。叶先生采取保守治疗,实属正常!然而此伤口倘若日后在体内溃烂,恐怕会伤及另一侧肺脏,从而影响曹小郎君的寿命!” 徐子建沉吟片刻,解释道。此刻他身着素白长衫,衣角绣着几缕翠竹,神色凝重,心里想着要如何措辞才能让曹员外明白这病情的棘手。 “我曹家这一脉仅余盖儿这一根独苗,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我百年之后也无颜面对曹家的列祖列宗!” 曹景休说着,眼中泪光闪动,身着的那身锦袍仿佛也随着他颤抖的身躯而微微晃动。 曹景休见徐子建对病理这般熟悉,忍不住问道:“徐贤侄,方才听闻你的医术源自一位仙长!不知可有办法为我盖儿根除此病?如若能治好盖儿的病根,贤侄日后有何需求,我曹家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曹景休言罢,跪在地上朝徐子建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此刻他的心里满是对儿子康复的渴望,全然顾不得自己的身份。 “曹叔父,使不得!小子年幼,当不起此等大礼!”徐子建惊得连忙起身,闪至一旁。 他身着的长衫在动作间扬起一角,心里想着曹叔父竟如此急切,一时慌乱不已。 忽然瞧见茶几上放着一份汴京小报,头条赫然写着:“康家庶子,弑兄逆父,人人得而诛之!” 徐子建看完,脸色骤变,这王大娘子行事果真迅速,颠倒黑白确实有一套,如此之快便占据了舆论上风,这汴京城怕是难以久留了。 他心里暗暗叫苦,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指着茶几上的汴京小报,苦笑道:“关于小侄的身世,恐怕曹叔父已猜到些许了吧!我便是这小报之上那个不忠不孝的康家庶子!叔父知晓了我的身份,还敢信我么?” 此刻他的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曹员外就此改变态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徐贤侄的人品,曹某是见识过的,又怎会轻信这小报上的胡言乱语!” 曹景休见徐子建神色有异,赶忙宽慰道。 “只怕,官差上门会牵连曹叔父家!” 徐子建盯着对面的曹景休,小心翼翼地说道。 此刻他的心里犹如揣了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 “贤侄莫忧!无论你是康家庶子,还是徐子建,皆是我曹家的恩人,在这汴京这一亩三分地,我曹家还算有些话语权!有我曹景休在,无人敢动徐贤侄分毫!” 徐景休一脸豪迈地承诺道。他挺直了身子,锦袍上的花纹也显得格外威严,心里却也在盘算着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麻烦。 徐子建望着夸下海口要护自己家人周全的曹景休,内心不禁犯起嘀咕:“这曹员外口气真大!果然吹牛不用交税!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大周朝姓曹而非姓赵呢!” 但同时又有一丝感动,毕竟在这艰难时刻,曹员外能如此表态。 就在两人寒暄时,一个门房小厮前来禀告道:“启禀主君,门外来了一队五城兵马司的人马,说让徐小郎君出去回话!” 徐子建闻言,不由得心里沉思道:“这大周朝的警察蜀黍来得也太快了吧!来了一队人,自己估计是打打不过了。不过这五城兵马司叫自己出去问话,到底是真问他还是打算将他骗出去再抓呢?” 曹景休见徐子建不动声色,以为他有些害怕对方动手,便对小厮吩咐道:“去!让五城兵马司领头那个进来回话,其余人等一律不准进来!我倒要看看五城兵马司敢不敢在我曹府里抓人!” “是!主君!”门房小厮领命离去! 徐子建有些诧异地看着一脸颐指气使的曹景休,没想到之前一脸和气的曹员外还有如此骄横的一面。 不过人家是为自己出头,徐子建倒是没说什么,心里思考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五城兵马司。 “下官,袁文绍,拜见曹大人!”一个身穿绿色官服,腰间戴着乌角夸带的武官半跪着向曹景休抱拳施礼。 徐子建看着跪在地上的武官心头一转,袁文绍这名字听着好耳熟? 曹景休作为二国舅,身上也挂了一个三品的京东路水路转运使,这职位听起来唬人,实际上没啥实权,真正管事的都是文官担任的副使,也就方便曹家做生意而已。 过了几息时间后,曹景休才抬了抬手道:“起来吧!不过是个闲散官职,当不得什么数的!你是忠勤伯家的次子吧!说吧,来我曹府别院所谓何事?” 袁文绍别看是伯爵府嫡子,在五城兵马司也只不过是个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哪里敢在曹景休面前造次。 听到是忠勤伯爵次子,徐子建终于想起来了,这袁文绍不就是某历史剧里的五大渣男之一吗? 这袁文绍在曹员外面前毕恭毕敬,想来这曹家莫非是…… 看来自己来到了一个有趣的世界呢,徐子建弯着嘴角不禁想道。 听到曹景休的回话后,袁文绍才敢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回禀,曹大人!下官奉官家内侍之命前来,找寻康家庶子康建问话!” “这里没有康家庶子,只有徐小郎君,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话你就问吧!”曹景休望向一旁的徐子建说道。 袁文绍脸色一紧,本以为可以帮康家抓回康家庶子几人,卖康王两家一个好,自己以后升职也有人帮忙说话,没想到这康家庶子竟然有鲁国公家族庇护。 今天,上曹家门来,别说什么好处了,以后不吃挂落就不错了。 难怪,刚刚上司西城兵马使郑大人询问时没人敢出头,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袁文绍对着徐子建客气地说道:“那个!徐小郎君,本官奉上峰命令过来询问你,对于今日汴京小报上报道你‘弑兄逆父’不忠不孝之事,你是否承认?如若有隐情,请写一封信交于我带回复命!” 徐子建打量着这位国字脸未老先衰的年轻人,前世某剧里“坑妻十年,一朝醒悟”的未来盛家大女婿,心里十分腻歪。 这货说什么孝顺母亲才让妻子盛华兰受苦,说白了这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妈虐待怀孕的媳妇,自己却心安理得享受着母亲用来恶心妻子才送过来的小妾,等到盛家发家了,又假惺惺地开始疼爱老婆。 前世,徐子建就很欣赏盛华兰贤惠持家,爽朗大方的性格。 如今这袁文绍才十七八岁,离两人成婚还有个几年,要是有机会的话,说什么也要搅了华兰和这货的婚事。 第15章 徐子建题诗证清白 尽管徐子建内心对袁文绍满怀鄙夷,但其脸上却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并开口说道: “回禀袁大人!对于汴京小报上污蔑我‘弑兄逆父’的谣言,小人坚决不认!我母亲徐氏清清白白,那康家王大娘子却颠倒黑白,肆意诋毁我们母子。 自一年前我上书塾获先生夸赞之后,她便对我加以迫害。 暗中换掉我的风寒药,致使我险些变成傻子,上个月更是在我的药中加入乌头毒,若不是我命大察觉药中有毒,恐怕如今已是一具尸首。 我母亲为我搜集证据并请我父亲做主,却被王大娘子扣押,甚至欲杀人灭口。我为救母亲,不得已挟持嫡兄,迫使他们放人。即便如此,王大娘子仍想打杀我母亲。 眼见母亲即将被打死,我这才刺伤兄长,让王大娘子放人。兄长腿上的伤口极小,根本无性命之虞,恐怕现在都已愈合。 至于我气晕父亲,纯属无稽之谈,王氏为阻止我以后回康家,逼迫我自愿脱离康家宗族,父亲拗不过才晕倒的。试问,若在康府能够生存,我们徐家母子几人又怎会离开康家? 本打算离开康家后,我们母子几人离开汴京,与康家再无纠葛!未曾想康家王大娘竟咄咄逼人、倒打一耙,为了母亲的清誉,我今日在此题诗两首,以证清白。” 徐子健边诉说,边泪如泉涌,那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流,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声音颤抖着,身体也因极度的悲愤而微微抽搐,“母亲一生清白,却遭此污蔑,康家如此欺人太甚,我怎能不悲,怎能不痛!” 他的哭声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奈,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实际上,徐子建对康家毫无好感,要他为康家落泪,着实是强人所难。 此时,一根绣花针正稳稳地扎在徐子建的哭穴上。 正所谓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没办法,只有哭出来,方能显出他的悲惨境遇。 前厅的曹、袁两人听完徐子建的讲述,无不深受触动,这才知晓他们母子在康家所遭受的非人待遇。 着实未曾料到,在人前一副端庄大方的康家大娘子,背地里竟是这般阴毒狠辣,连一个庶子都容不下。 “去我书房拿一副笔墨纸砚过来。”曹景休对一旁伺候的丫鬟吩咐道。 很快,侍女便从曹景休的书房将文房四宝,放置到了前厅左侧的八仙桌上。 曹景休对徐子建说要题诗饶有兴致,想要瞧瞧他一个 8 岁的孩童能写出一首怎样的诗来。 “来贤侄,叔父为你研墨!” 曹进修卖力地帮徐子修将墨水研磨好。 站在一旁的袁文少看见身为国舅的曹景休竟然为康家庶子亲自研墨,不由得眼皮一跳。“这才一天时间,这康家庶子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二国舅如此折节相待。” 徐子建也毫不拖沓,提起笔来,在宣纸上挥毫泼墨百字有余。 《送王大娘子歌》 康家出了好娘子,勤俭持家七品妇 大朗厌书爱美人,七郎入学先生夸 伤寒无药成痴儿,大娘拍手笑颜开 痴儿不死恨难消,月来赠汤黑乌头 姨娘为儿求君放,王氏羞怒令杖毙 长兄携奴凌幼弟,痴儿闻母受磨难 持械挟兄为救母,君判忤逆欲除宗 今日不作康家郎,此生愿为徐氏子 稚子含泪出门去,岂为膏粱忘亲恩 《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 曹景休虽未参加过科举考试,但也并非不通文墨之人,因不能习武,也曾有名师大儒教导,在看过徐子建的诗和字之后,不禁拍案叫绝道: “好一句,要留清白在人间。好诗!好字!有了这两首诗我看谁还敢拿贤侄你的身份说事?贤侄我看你这字体,有前唐褚遂良之风范又独成一家,这等字体,我竟从未见过。” “回禀曹叔父,这是晚辈师傅所传授,名曰‘瘦筋体’,小侄苦练许久,才略有所成!” 徐子建恭敬地回禀道。 “贤侄,你师傅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若是家兄知晓有这么一个人物,定然会非常高兴。”曹景休一脸赞叹地说道。 袁文绍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交谈,却又不敢插话,唯恐触怒二国舅曹景休。 徐子建的两首诗,说实话第一首水平虽是一般,不过其中所蕴含的深情却令人动容。 而第二首则不同,气势磅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在大周朝这个文化兴盛的时代,简直说出了士大夫心目中的文人风骨。 最令人惊喜的是他那一手字,每一笔都有粗有细,刚劲有力、韵味十足。 那份飘逸,那份洒脱,锋芒毕露,富有傲骨之气。 曹景休拿起宣纸,仔细端详良久,心中似有不舍,不愿撒手。 “曹大人,官家的内官还在五城兵马司那边等候。下官着急回去复命,可否将徐小郎君所写书信交与下官……” 袁文袁文绍虽对字画兴趣不大,也看出曹景休对这幅字的喜爱,不过皇命难违,只好小心翼翼地提醒,丝毫不敢大声催促。 “曹叔父若是对小侄的字画感兴趣。回头得空,小侄再给您写一幅便是!左右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请先将书信交还给袁大人回去复命吧。” 徐子建看穿了曹景休的心思。 “也罢!那就麻烦贤侄了。袁二郎这书信你可得看好了,要是有什么破损,我唯你是问。”曹景休小心翼翼地将书信折叠好交给袁文绍。 袁文绍感激地看了徐子建一眼,这徐小郎实在识大体。 “曹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将书信保管好。亲自交到官家的内官手上。”这袁文绍还算机灵,从怀中掏出一个紫檀木匣子,将书信小心地放到里面。 …… 另一边五城兵马司衙门。 张内官已等得极不耐烦,心中暗骂道:“这西城兵马使派出的人也太不靠谱了。官家金口玉言下的口谕,这些人居然敢如此怠慢!要是咱家因此受责罚的话,回头少不得在官家面前给他们上点眼药。” 西城兵马使郑琦眼见坐在对面的张内官脸色愈发阴沉,心里不由嘀咕,“这袁文绍再不回来,老子恐怕就要被这大太监记恨上了。” “张内官请喝茶。” 郑琦一脸陪笑地帮着张内官倒茶,他出身忠敬侯府的庶支,可得罪不起宫里的内官。 “郑大人!这茶,咱家就不喝了?你还是催催你的人快点吧!不然耽误了官家的事情,谁也吃罪不起!” 张内官盯着郑琦语气不善地提醒道。 “郑大人,下官回来复命。” 袁文绍终于在两人的千盼万盼中,回到西城兵马司衙门。 “快,快快!将东西交给我!” 张内官顾不得敲打西城兵马使的郑琦,一把从袁文绍手中夺过装有徐子建书信的紫檀木匣,便匆匆往皇宫赶去。 在张内官走后,郑琦开始抱怨自家手下袁文绍:“文绍啊,你今天怎么回来得如此之晚?对了,那康家庶子怎么没有抓回来?这如何向康家和王家交代?” “郑大人,别提了!那康家庶子如今改名徐子建,深得二国舅器重,两人以叔侄相称。我别说逮那康家庶子,就连和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就怕触怒了二国舅。 况且,那康家的王大娘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我从那康家庶子口中得知汴京小报上报道的完全是一派胡言。只是为了掩盖其谋害庶子的罪行而已。” 袁文绍一脸苦笑地将自己在曹家别院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了上司郑琦。 “如今官家插手此事,要是查明了,恐怕康王两家多少要吃些挂落了。这汴京要起风了!咱们五城兵马司,老老实实守好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啥事也别掺和进去。” 郑奇表情凝重地对袁文绍叮嘱道。 第16章 帝后和谐 日落黄昏之际,福宁殿内,嘉佑帝与曹皇后正在共进午餐。 嘉佑帝一生秉持节俭之风,餐桌上的饭菜仅为简简单单的五菜一汤。 “启禀官家,皇后娘娘!张内官已从五城兵马司将康家庶子的辩解信取来,正在殿外等候!”一位内官步入殿内禀告。 “让他进来回话!”嘉佑帝抬手示意。 福宁殿院外,张内官满头大汗地伫立在门口静候,听闻同僚的传话后,这才捧着檀木盒子走进大殿。 “张全怎去了这般长久?”嘉佑帝咽下一口皇后夹给他的蒸羊肉,略显不满地问道。 “启禀官家!奴婢在五城兵马司等候多时,那五城兵马司派出去的人才将信从二国舅府上取回!刚一拿到信,奴婢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张内官跪在地上,匆忙解释道。 “罢了,你也辛苦了!下去喝碗茶汤再过来伺候吧!”嘉佑帝望着满头大汗的张内官,温和地说道。 “谢陛下!”张内官将手中的檀木盒交给另一位内官,起身施礼后离开。 “陛下您还未用完餐呢,不如由臣妾为您念信,可好?”曹皇后将一碗加了半勺砂糖的绿豆粥递给嘉佑帝。 曹皇后出身于武将家族,却熟读四书五经,尤其是那一手飞白,就连嘉佑帝都自愧不如。 曹皇后虽相貌平平,但端庄大方,此刻一双秀手捧着书信,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美。今日由她为嘉佑帝读信,倒颇有几分红袖添香、夫妻和鸣的韵致。 曹皇后仔细阅读了徐子健的两首诗,内心大为震撼。听闻康家庶子不过是个幼童,竟能写出如此情真意切、发人深省的两首诗。尤其是那字迹,苍劲有力,虽字形稍瘦,却不失筋骨。 曹皇后忽然想明白为何内官会如此之久才能取回这封信,估摸是三弟在那边端详许久,舍不得放下。 曹皇后想到嘉佑帝也是个爱字画之人,倒不如让他把这封信赏赐给自己。虽是使了些手段,可哪个女人不期望得到丈夫的宠爱? 想到此处,曹皇后收起表情,向嘉佑帝卖起乖来:“官家,臣妾想向您讨个人情。” “嗯?皇后有何要求?直说便是。”嘉佑帝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含情脉脉望着自己的曹皇后,饶有兴致地说道。 嘉佑帝自幼在刘太后的教导下循规蹈矩,又在众多名臣的辅佐之下,规规矩矩地做着一位明君。 实际上,他内心亦有不安分的想法,内心深处对于所谓的循规蹈矩有些厌烦,只是碍于世俗的规则,无法表露出来。 这也是他一直宠爱不安分的容贵妃的原因。 曹皇后过于循规蹈矩,反而让他难以亲近。 “那康家庶子徐子健在信中以两首诗自证清白,臣妾看了甚是喜爱。待会念完信后,陛下能否将这封信赐予臣妾。”曹皇后将信捂得紧紧的,眼神带着一丝狡黠说道 。 嘉佑帝声音爽朗地笑了笑,说道:“好,那就依皇后所言。一会将康家庶子的信赐予你。” 他也看出曹皇后在向自己卖乖,却并不戳穿。作为夫妻,就需要这般些微的情趣。 “谢谢,陛下!臣妾先给您念第一首,《送王大娘子歌》。”曹皇后朝嘉佑帝施了一礼说道。 嘉佑帝听到这个诗名有些皱眉,这康家庶子难道是打算和嫡母对骂不成? 曹皇后计划成功也不再拖延时间,轻启朱唇柔声念道:“康家出了好娘子,勤俭持家七品妇。大朗厌书爱美人,七郎入学先生夸。伤寒无药成痴儿,大娘拍手笑颜开。痴儿不死恨难消,月来赠汤黑乌头。姨娘为儿求君放,王氏羞怒令杖毙。……” 徐子建的诗中饱含深情地讲述了他在康家的境遇以及逃离康家的经过。 嘉佑帝听后面诗句的内容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当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由得击掌叫好道:“好一句,岂为膏粱忘亲恩。这徐子建真乃孝子也!” 嘉佑帝当年也当过“庶子”,对于庶子的境遇甚是了解。 徐子建这首诗让嘉佑帝觉得感同身受,一样是嫡母庶子,嘉佑帝却没有勇气反抗嫡母刘太后,终生都未见到生母辰妃。 不一样的是,徐子建作为一个不到十岁的稚子却有勇气反抗嫡母的压迫,还成功地带着生母和嫡亲姐妹逃离了康府,实在让嘉佑帝又赞叹又惊讶。 “哼,没想到朕的治下,居然有如此凶恶的女人。毒杀庶子,颠倒是非,胁迫夫君!必须要狠狠惩治这康王氏。”嘉佑帝义愤填膺地拍了拍桌子,说道。 “陛下息怒!如今王家老太师才刚刚过世没几年,王家的门生故吏遍布朝堂。陛下要是狠狠处置康王氏必定会引起朝堂动荡!”曹皇后见嘉佑帝发怒,连忙劝诫道。 “皇后说的在理,如今确实不是从重发落王家人的时候,可是朕咽不下这口气。这康王氏如此嚣张跋扈,恐死在她手下的人命不在少数。” 嘉佑帝在曹皇后的劝说之下终于冷静了下来。只是就这么放过康王氏,实在有些不甘。 “陛下要想出气还不简单。明天在朝堂上,找机会将这件事情抛出去。康王两家的故旧众多,总有不开眼的跳出来为他们说好话。到时候陛下再借机发落他们便是。反正有此封信在手,是非曲折,一看便知。到时候您要趁机惩处康王氏,满朝大臣也不敢再替康王氏求情了!” 曹皇后娓娓地替嘉佑帝分析道。 “皇后这主意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嘉佑帝一脸高兴地看着曹皇后,笑着夸奖道:“皇后真不愧是我的贤内助。” “只盼陛下不要怪臣妾胡言乱语就好!那康家庶子于我曹家有恩,臣妾这次有些偏私了!”曹皇后悠悠说道。 嘉佑帝注意到了曹皇后的幽怨,站起来将她搂在怀里,有些愧疚地说道:“皇后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曹皇后自入宫以来一直恪守规矩,从来不私自接见外臣,而且也从来不与后宫嫔妃争宠,处事公道,不偏不倚。 “陛下,臣妾没事。臣妾只是做了一个大娘子应该做的事情。”曹皇后偏过头不让嘉佑帝看到自己眼角的泪水,倔强地说道。 “罢了,你就是太过坚强了。你是朕的妻,朕的皇后。在朕面前偶尔当个小女人,别让自己太委屈了。”嘉佑帝拿起帕子轻轻为曹皇后擦干眼角的泪水。 “臣妾多谢陛下怜惜。只是臣妾作为皇后终究是不能长日做小女儿态的。”皇后难得有些害羞地说道。 “传朕旨意,今晚在福宁殿皇后宫里歇息!”嘉佑帝抓着曹皇后的手对着一旁伺候的内官吩咐道。 “陛下,那徐子健还有另外一首诗。臣妾还没念给您听呢。那首诗写得更好。臣妾去寝宫给您念诗。”曹皇后抬起手中的信,有些欣喜地说道。 好,今晚都听皇后的!嘉佑帝点了点头,抱起曹皇后往偏殿寝宫走去。 似乎为了弥补过往的冷落,嘉佑帝今天表现得特别卖力,皇后也没有端着架子,尽心伺候皇帝。 龙凤合鸣过后,曹皇后脸色红润地靠在嘉佑帝怀中,梨花带雨。 “皇后怎么哭了!”嘉佑帝温柔地问道。 “成亲多年一直没有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臣妾心中有愧!今天看到徐子建诗中对生母的维护以及孺慕之情,臣妾心中非常羡慕!”皇后有些踌躇地说道。 “朕又何尝不羡慕那康家庶子,朕一辈子都没见过生母!”嘉佑帝闻言情绪也有些低落。 “陛下,臣妾给您念一下徐子健另外一首诗吧。您一定会喜欢的。”曹皇后见嘉佑帝心情不佳,连忙说道。 嘉佑帝听完徐子健的另外一首《石灰吟》,果然心情转好,不由得赞叹道:“这徐子健此诗,真有我大周文人之风骨。朕明日要赏赐于他。” 看着贤惠的曹皇后,嘉佑帝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第17章 荆王 慈元殿内灯火通明,一位头顶以娇艳鲜花悉心装点,脸上佩戴着璀璨珍珠面饰,身着粉色宫装的华贵妇人正在屋中大发雷霆。 殿外,微风轻轻拂过庭院中的花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为屋内的喧嚣暗自叹息。 妇人那如凝脂般的肌肤在宫装的映衬下愈发白皙,弯弯的柳眉之下,一双杏眼此刻正因愤怒而瞪得滚圆。 她鼻梁挺直,樱桃小口此刻正张开发出责骂之声。其身上的粉色宫装乃是用上等丝绸制成,裙摆上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袖口镶着银丝滚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妇人肆意地打砸、摔折物件,各种名贵的瓷器笔砚散落满地。 一旁伺候的女官内侍皆站在一旁,噤若寒蝉,无一人胆敢上前阻拦。 这位妇人正是嘉佑帝最为宠爱的容贵妃。 那一头精心梳理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几缕碎发散落下来,反倒更添几分凌乱之美。 一旁的宫中女官内侍面色如常,似乎对此已然习以为常。 待容贵妃发泄得差不多了,她的心腹女官蔡嬷嬷才开始吩咐其他宫女收拾清扫。 蔡嬷嬷身着一件深蓝色的宫装,衣服上绣着简约的花纹。 她年约五旬,身形略显富态,一张圆脸布满皱纹,眼角的鱼尾纹尤为明显。 一双不大却透着精明与干练的眼睛,此刻正满含关切地望着容贵妃。嘴唇略薄,说起话来条理清晰。 “贵妃娘娘息怒。今日官家去皇后寝宫实属正常。奴婢听说二国舅家的独生子昨日跌落下马受伤,险些丢了性命。官家心软,过去慰问皇后,也是情理之中。”蔡嬷嬷倒了一碗冰镇薄荷饮子递给容贵妃。 殿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让这闷热的氛围更显烦躁。 容贵妃听闻曹皇后娘家侄子受重伤,顿时来了兴致问道:“真的吗?她那侄子死了没?” 容贵妃那精心描绘的眉眼间满是急切与好奇,头上的鲜花微微颤抖。 “那倒没有。听说被抢救过来了。不过我打听到那曹公子伤得颇重,以后恐怕连马都骑不得了。虽未死,但也算是半废了。”蔡嬷嬷斟酌着说道。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如此一来,曹家未来的势力至少减了一半。” 容贵妃已恢复理智,有些得意地笑道。此时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妩媚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 “娘娘,眼下并非和皇后争一时恩泽的时候。您想啊,那曹皇后入宫十几载,都没生个一儿半女。难道这一两天就能怀上?” 蔡嬷嬷表情从容地给容佑妃分析道,“娘娘此时应当把注意力放在荆王身上。只要获得荆王的抚养权,等官家百年之后,贵妃娘娘当上太后,便有机会反压曹皇后一头,成为这后宫之主。” “好,蔡嬷嬷,派人回我娘家,让人送些小孩子爱玩的东西过来。明天本宫亲自给荆王送过去,务必让荆王喜欢上本宫。”容贵妃猛喝一口冰镇薄荷饮子吩咐道。 “娘娘能够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了。只要官家能够看到娘娘的诚意,一定会将荆王交给您抚养。” 蔡嬷嬷看着荣贵妃柔声说道。 “蔡嬷嬷,咱光送点玩具就行了吗?我看冯贤妃和刘淑妃那两个贱人,整天给荆王送好吃的糕点过去。你看咱们要不要也送点?”容贵妃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蔡嬷嬷连忙摆了摆手。 “贵妃娘娘千万别!咱们就送点玩具就好。荆王年纪尚小,听说朱才人生他的时候,难产了,在里面闷了大半天才出来,这也导致荆王先天不足,总是生病。您说要是哪天荆王有个哪里不舒服,官家是会怪送玩具的那个还是怪送吃的那个?” 容贵妃虽然骄横,但也并非没有头脑之人。 她听了蔡嬷嬷的话,点了点头。“蔡嬷嬷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送玩具吧。万一出事了,至少不会吃什么瓜落。至于冯贤妃和刘淑妃,那两个贱人就让她们得意一阵子吧。” ……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却并不热烈。 嘉佑帝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气势非凡。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彰显着他的尊贵与威严。 腰系一条镶满宝石的玉带,头戴一顶嵌着明珠的皇冠,面容英俊而威严,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薄唇紧抿,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嘉佑帝陪曹皇后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便在曹皇后温柔的目光下离去了。 嘉佑帝在女官和内侍的护送下,来到荆王居住的寿康宫。 寿康宫总管内侍刘进身着一袭深青色的宦官服饰,衣摆和袖口绣着细密的云纹图案。他身形微微发福,一张圆脸白净无须,眼睛不大却透着几分机灵。 此刻,他低垂着脑袋,弓着身子,脸上满是恭敬与谨慎,率领着一众宫女内侍跪伏在嘉佑帝面前。 女官叫郑秋娥,是荆王的奶妈,身穿紫黑色圆领缺袴袍,由于被拽住衣服想跪又怕伤到一旁的小皇子。 荆王小脸微圆,留着冲天发髻,身穿素色褙子和宽松裤子,腰间系着一个淡黄色腰带,手里攥着一只小木马,害怕地躲在奶妈身后。 “父……皇!”荆王在奶妈的鼓励下磕磕绊绊说了一句话,又躲回奶妈身后了。 嘉佑帝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三岁了还不怎么会说话,似乎有些愚钝,希望不是个痴儿。 否则,有晋惠帝司马衷的前车之鉴,荆王要想继位恐怕就麻烦了。 “刘进你留下,其他人都先去忙活。”嘉佑帝朝跪在地上的女官和内侍抬了抬手。 刘进闻言,忙不迭地应道:“是,陛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起身后仍不敢直起身子,始终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态。 “刘进,最近都有谁过来看过荆王?”嘉佑帝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内侍总管,淡淡地问道。 刘进立刻又跪伏在地上,神色紧张,丝毫不敢隐瞒,回答道:“回陛下,最近容贵妃有来过三次,送了一些小玩具给荆王殿下。冯贤妃和刘淑妃也带着两位公主来看过荆王两次,还带了一些糕点过来。” 嘉佑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皇后有没有过来看望荆王?” “回陛下,皇后娘娘没有来过。不过她派了两个人过来。”刘进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皇后娘娘派了两个人过来干什么?”嘉佑帝有些好奇地问道。 “皇后娘娘派了一个宫廷乐师每天为荆王殿下弹奏《清心曲》半个时辰。还抽调一名翰林学士负责教导荆王《千字文》。”刘进老实回答道。 嘉佑帝暗自点了点头,沉思道:“曹皇后真够心思细腻的,《清心曲》可以使人头脑清醒,而读书习字可以使人明理。不愧是我大周朝的皇后。” 从这一刻开始,嘉佑帝对于选择何人来抚养荆王,有了想法。 第18章 朝会 嘉佑元年1053 年,六月二十一日。 在大庆殿西侧的文德殿内。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地洒落在殿内的金砖地面上。 嘉佑帝稳坐于御座之上,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腰束一条镶满宝石的玉带,头戴一顶嵌着明珠的皇冠。 其面容英俊且威严,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目光如炬,审视着殿下百官的一举一动,犹如猛虎巡查自己的领地。 此刻,嘉佑帝右手轻搭在龙椅的扶手上,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着,心中正思量着荆王抚养之事,面色略显凝重。 今日乃是每日例行的常朝,主要是各级官员向皇帝行七拜之礼,通常不会过多探讨国家大事。 官家训话完毕后,大部分官员会返回自己的衙门上衙。而真正有要事商议时,则会在紫宸殿内堂商讨。 御座右下方的礼仪内官依照惯例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官喊罢,微微躬身,目光低垂,不敢有丝毫僭越之举。 殿外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些许夏日的燥热。 殿内百官依照官职大小,在规定位置站定,向皇帝下拜后,静候皇帝训话退朝。 “众位爱卿,荆王生母朱才人,前阵子已然仙逝,如今荆王独自一人住在寿康宫里,朕认为该为他安排一位母妃抚养其长大!”嘉佑帝说完,目光急切地在群臣脸上扫过,期望有人能站出来给出建议。 此时,一只鸟儿在殿外的枝头鸣叫了几声,仿佛也在窥探殿内的情形。 就在此时,御座上的嘉佑帝突然说道:“朕今日想听听各位大臣的意见!后宫之中究竟选哪个妃子合适?”说完,他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压迫之感。 对于如此敏感的问题,众大臣皆格外警惕,不敢轻易开口。毕竟,无论说对说错,都可能招致后宫中受宠妃子们的怨恨。 他们有的低垂着头,有的眼神闪烁,心中都在暗自盘算。 虽说大周朝后宫不得干政,但也难挡宠妃们的枕边风! 何况这些宠妃们的娘家在朝堂中亦是非富即贵,若无利益关联,谁愿贸然开口去得罪人? 殿内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闷压抑。 “哦!看来无人愿意说?那朕就开始点名了!”嘉佑帝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目光在群臣中来回搜寻。 此时,从远处隐隐传来几声钟鸣,更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氛围。 嘉佑帝略带玩味地看向下方百官中第三排一个脸色黝黑的官员,说道:“包爱卿,素来听闻你做事最为公正严明,那就由你开个头吧!” 包拯闻言,脸色愈发暗沉,心中暗叫不妙,他虽处事公正,但也不傻,皇嗣之事怎可随意参与。 但被皇帝点名,又不能不应,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恭谨地拱手施礼,身体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紧张: “启禀陛下。依我大周朝中法伦常之制,一般寄养在嫡母名下。若嫡母多有不便,那便由家主指定贵妾抚养。 至于荆王寄养在何人名下,终究还是得由官家决定!” 说完,包拯暗暗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嘉佑帝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暗想:都说这包拯老实,今日看他说了这番话,以后谁还敢在他面前说他包黑子老实。顾左右而言他,实在圆滑。虽然包拯未给出实质性建议,不过毕竟起了个头。嘉佑帝还不得不赏赐于他,以显恩宠。 “来人,传朕旨意。包拯谏言有功,赏赐绸缎十匹,贡品瓷器一对。”嘉佑帝挥了挥手,语气还算平和。 “谢陛下。”包拯连忙跪地谢恩,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回原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了,嗯,嗯。包爱卿刚刚已然发表了看法。其他人还有无不同的建议?尽管畅所欲言。朕恕你们无罪。”嘉佑帝语气温和地说道,目光再次扫向群臣。 果然,有了包拯的开头,其他朝臣们也跃跃欲试,有的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有的则相互交换眼神,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位容贵妃的娘家亲属——李大人突然站了出来,他一脸谄媚地说道:“陛下,微臣觉得应当让贵妃娘娘抚养荆王,贵妃娘娘出身高贵,温柔贤淑,定能将荆王照顾得妥妥当当。” 此言一出,群臣中一阵骚动,有人暗自撇嘴,有人面露不屑。 容贵妃娘家原本是个泥瓦匠,因女儿受宠,硬是被封为富昌侯。 这李大人为了讨好容贵妃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这时,一个工部的官员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贵妃娘娘生育三胎皆夭折,伤到身体,难以全心照料荆王。不如淑妃照顾两个公主有经验!” 这个工部官员姓刘,是淑妃父亲刘相公的门生。 李大人立刻反驳道:“刘大人此言差矣,谁都知道贵妃娘娘最喜欢孩子,有手下宫女嬷嬷协助照料,有何不可?” 翰林院院正的欧阳修和冯太师有旧,也站出来凑热闹说道:“冯贤妃,也育有两个公主,那为什么不选她?” 几人在朝堂上争论不休,嘉佑帝脸色愈发阴沉,一拍龙椅:“都给朕住口!韩相公,文相公你俩来说!”嘉佑帝发怒后,众人老实的退回了原位不再吭声。 被点名的韩章和文彦博,两人对视了一眼。 还是官职稍低的文彦博先站了出来,向嘉佑帝行礼道:“陛下,皇后娘娘才是荆王的嫡母。而且她入宫以来一直恪守宫规,从不与外臣私自见面。为了大周社稷着想,可将荆王交由皇后娘娘代为抚养。” 嘉佑帝听了文彦博的建议不置可否,看向一旁的韩章,似乎在等他表态。 韩章比文彦博拜相更早,他对嘉佑帝的脾性十分清楚,知道嘉佑帝在试探大臣们的态度。 于是不再犹豫,站出来施礼道:“启禀陛下,无论是皇后也好,贵妃也罢,亦或是其他妃子,这是陛下的家事。无论陛下作何决定,臣都会拥护您的旨意。” 韩章不愧是能稳坐相位多年的老成之人,一番话说下来,让嘉佑帝心花怒放。 尽管如此,嘉佑帝依旧没有轻易下旨,而是宣布需要细细思考后再做决定。 荆王之事暂且搁置,嘉佑帝准备按照昨晚曹皇后提的建议,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诸位爱卿。昨日朕在汴京小报上看到一则报道,康家有个庶子‘弑兄逆父’,罪大恶极,不想我汴京治下居然有如此恶人,不知道各位爱卿有何见解?” 这时两个监察御史一同站了出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臣柳念!臣马彤!弹劾二国舅曹景休窝藏罪犯,康家庶子,康建!” 嘉佑帝装出一副吃惊的神色,说道:“两位爱卿。你们说那康家庶子是罪犯,可有实地调查过?有确凿的证据吗?” “启禀陛下。我二人消息皆是从康家和王家人口中得来。康家和王家世代簪缨,怎会诓骗我等?” 两位御史见嘉佑帝有些怀疑,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咬牙说道。 这二人皆为王家和康家的门生顾旧如今康王两家出了这般丑闻。 哪怕知道其中略有隐情,他们也必须帮忙遮掩。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作为康王两家的门生故吏,若是康家丑闻引爆,他们也会受到波及! 嘉佑帝目光不善地看着下面两位在他面前撒谎的御史。 “看来这两人要死保王康两家了,既然如此,那就将你们先发落了。” 第19章 御史被贬贵州 “那便是两位御史未曾实地考察以确定有无证据了?我大周虽不以言获罪,然而倘若二位爱卿知情不报,朕定会治你们的罪!”嘉佑帝语气含糊,语意不明地提醒道。 “启禀陛下,臣等曾到康府确认过,康府大朗确实被利器刺伤,伤势颇为严重!那个康建刺伤嫡亲兄长之事确有其事……”两位监察御史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启禀陛下,此事涉及国舅,臣建议交由开封府负责彻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以正国法!”涉及此案件,开封府尹包拯站了出来,毕竟此乃他的专长所在。 柳、马两位监察御史见包黑子站出,脸色不由得一沉。 “包爱卿,莫急!既然两位御史称康大郎伤势严重,朕先派御医前去为他诊治!毕竟他是王老太师的嫡亲外孙,可不能让他轻易丢了性命。”嘉佑帝语气平淡地说道。 “张忠全听令,朕命你安排一名内官,陪着御医一同前往康府看望王老太师的嫡亲孙子。瞧瞧他伤势究竟如何?快去快回。查看完毕后回来向朕和众位大臣禀报。” 嘉佑帝看向一旁的张内官吩咐道。 此刻,百官皆有些不解地望着嘉佑帝的奇异举动。 按理说,这不过是一件寻常案子,百官不明白为何嘉佑皇帝会如此大费周章。 依照以往惯例,此类小案子只需交予有司衙门处理即可。而且御史已发话弹劾二国舅,依照过往情形,嘉佑帝会给文官们一些面子下旨斥责二国舅,然后命其交出康家庶子法办。 但此次嘉佑帝却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 站在最前排的相公们,对嘉佑帝的奇怪行为仿若未觉,并未发表任何言论,整个朝堂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而那两个监察御史也同样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心中隐隐觉得情况不妙。 不少精明之人已然猜出,嘉佑帝欲借题发挥,杀鸡儆猴,以此树立皇威。至于谁是鸡,谁是猴?在场为官者皆非愚笨之辈,都静静地等待嘉佑帝的下一步举措。 果然,面对百官的沉默,嘉佑帝面带微笑,仿若无事一般,对着百官说道:“各位爱卿,朕昨日在曹皇后宫中见到一幅墨宝,觉得甚是有趣,便厚着脸皮从皇后手中借了过来,给各位爱卿欣赏一番。” 嘉佑帝想起被曹皇后诓骗走这幅墨宝,心中隐隐感到有些心疼。 当时未曾仔细查看,那康家庶子所写的两首诗,不仅文笔甚佳,更重要的是他还用了一种嘉佑帝从未见过的字体。 那字体乍看有些略显清瘦,却筋骨俱全。一字一笔一划,锋芒尽显,让人感受到一股激昂之气,细细品味,实在是精妙绝伦。喜欢书法的嘉佑帝不禁心生悔意。 在嘉佑帝的示意下,徐子健用瘦金体写成的两首诗,已被嘉佑帝命人装裱妥当,在两名内官的手捧之下,进入崇德殿。 百官心中一震,知晓重头戏来了。 徐子健的两首诗,被内官依次从近处向远处展示,一一呈现在百官面前。 站在第一排的韩章和文彦博,最先看到徐子章的两首诗。 韩章不动声色地阅览那两首诗,读完第一首诗后,之前的疑惑已然全部解开。 这第一首诗简洁明了地叙述了康府所发生之事的经过。而第二首诗更是展现出康家庶子证明自身清白的坚定执着。 韩章心中不由赞叹:我大周又将出现一位少年天才。 一旁的副相文彦博,则表现得激动许多,看到那两首诗后,忍不住出声夸赞道:“好诗,好字。那康家庶子实乃大才!” 另外几位副相公看过之后同样面露异色,同时也明白了嘉佑帝此前的所作所为。这官家乃是打算敲山震虎,警示一下百官。 这封书信随着内官的持续展示,越来越多的官员得以看见。有称赞诗好的,也有夸赞字妙的,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其中以翰林院的那帮人最为积极。 看到这两首诗后,翰林院这帮向来质朴的文人,心中隐隐燃起怒火。 这康王两家属实不成体统,竟如此迫害一个大周未来的栋梁之才。尤其是最喜欢提拔年轻人的欧阳修,更是忍不住怒斥道:“岂有此理!有辱斯文。” 为康王两家出头的那两位监察御史,从前排官员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发现周围同僚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不善与厌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堪之物。 当看到两名内官手捧着的两首诗之后,二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害怕得两腿颤抖。 他们知晓自己的仕途大概要终结了,惹了嘉佑帝的厌恶,恐怕很快就会被贬至穷乡僻壤之地当个知县,再无回京的可能。 早知晓这康王两家行事如此恶劣,他们俩定然不会替康家遮掩。 如今后悔却为时已晚,心中只余下对康家和王家无尽的怨念。 这次真是被他们坑惨了。 同样的,不少位阶较低的官员已然下定决心,日后要与康家和王家两家的门生故吏保持距离,否则被嘉佑帝视为同党,恐怕会受到牵连。 出了这档子事,康王两家一系的官员,迟早会遭到嘉佑帝的清算。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时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出了问题,哪家都难以逃脱。 只是可怜,康、王两家老太爷多年积攒的官声名望,竟被自家子孙败坏得一干二净。 名声这东西,败坏容易,想要恢复如初那可是难如登天。 往后但凡王、康两家的子弟,不管是婚嫁还是为官,都会受到此事的深远影响。 在古代,名声就是如此重要。 接下来就要看嘉佑帝如何处置这康、王两家了。 很显然,从嘉佑帝此番大费周章的举动来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康家和王家。 百官很快便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御座上的那位帝皇做出裁决。 “两位卿家,还有何话可说?难道我大周朝的御史都是如此不辩是非?若非事出有因,一个八岁幼童何须离家脱宗? 如此浅显易懂的情形,你们两个是真的看不懂,还是不愿意懂?连几岁孩童都要迫害,我大周朝的官当得好啊!” 嘉佑帝目光扫向两位监察御史,怒斥道。 “臣识人不明,请陛下治罪!”柳念、马彤慌忙跪下认罪。 “既然你二人不识百姓疾苦,那便去贵州当个县令吧!”嘉佑帝语气冰冷地看着两人。 “臣柳念,叩谢圣恩!” “臣马彤,叩谢圣恩!” 从汴京御史被贬到贫苦地区的县令,其中落差可想而知,两人却丝毫不敢辩驳,只能老实谢恩。 第20章 嘉佑帝的赏罚与康府众生相 处置完二人,嘉佑帝这才向百官问询:“诸位爱卿,观罢皇后的墨宝,感觉如何?” 已是翰林院院正的欧阳修率先站出,言道:“臣恳请处罚康王氏谋害庶子之罪责,追究康海丰管家不力之过错!” 嘉佑帝语气和缓但不失威严地说道:“朕念及王大娘子乃前太师之女,故而此次不施重罚,仅除去其敕命,令其闭门思过。望其能自省己过,若再行差池,定数罪并罚! 右司谏大夫康海丰管家不善,移为枢密院书令使。朕此举,意在警醒众人,当以公正之心治家理政,不可有丝毫懈怠。” 王大娘子毕竟乃前太师之女,嘉佑帝倒不至于将其诛杀,如今除去她的敕命,令其闭门思过,也算从轻处置了,只可惜有人本性难移。 相较而言,康海丰可谓倒了大霉,从清贵的正七品右司谏大夫被贬为正九品的枢密院书令使。 最为严重的是,康、王两家经此一事声誉尽毁,日后若无出色子嗣重振门楣,恐怕从此走向没落。 嘉佑帝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朕深感康家庶子徐子建之孝心,其年仅八岁,却能拼死救母,且文采斐然,诗作颇具我大周文人之风骨。朕特赐其为文林郎,望其日后能秉持此心,有所作为。亦望诸位爱卿能以此次之事为鉴,心怀百姓,多行善举,勿因善小而不为,勿因恶小而为之。” 百官皆明,嘉佑帝赐予康家庶子文林郎乃是为了庇护徐子建这位少年天才。 大周文人对少年天才尤为宽容,倒是无人不识趣地出来阻拦,不过一个从九品的散官罢了,没必要徒增嘉佑帝的不悦。 …… 康府位于御街靠近蔡河的保康门附近,也算是汴京内城一等一的宅院了,除主院作为康家嫡系住宅外,其他旁系庶支亦居于康府偏院之中。 此时康府后院,康王氏正在设宴款待宾客,主客便是柳御史和马御史家的夫人,其他康、王两系的故旧官眷亦在受邀之列。 康王氏因有康、王两家余荫获封七品敕命,坐在首座,两位御史夫人分坐其两侧。 王大娘子身着暗紫色鎏金褙子,头上还戴了玛瑙凤钗,配上其不俗容貌,当真呈现出一副雍容华贵之态。 坐在一旁的两位御史夫人分别身着一黄一绿绸缎褙子,以及雕花金叉,相较康王氏却是逊色不少。 “哎呀,我的老天爷!王大娘子真是好福气啊!官家竟亲自下旨派御医前来为康景哥儿看病。这简直是天大的恩泽!” 身穿绿衣的柳夫人一脸艳羡地看着王大娘子说道。 “也就是陛下仁厚,念及我那配享太庙的父亲,才对我儿多加关照罢了。” 王大娘子装出一副谦逊之态,随即拿起帕子,一脸忧伤地说道:“我那可怜的景哥儿,被那个恶毒的庶子险些弄残废了…那二国舅也不知怎的居然收留了那个畜生,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大娘子放心,我夫君和柳大人今日已准备在朝堂弹劾那曹景休,我大周朝乃文官治天下,那曹家即便为勋贵也得夹着尾巴做人!没准等会下朝了,那个庶子还有他的小妾生母就给您送回来了!” 马家夫人不甘示弱地讨好说道。 “那就多谢两位妹妹了,都怪我不好,未管教好庶子,才酿成如今这等大祸!” 王大娘子用帕子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说道。 “要怪就怪那个庶子忤逆,怎会怪您呢!我们都知晓王大娘子出身名门,家教定然是极好的!” 一旁陪坐的夫人宽慰道。 …… 康家前院,康海丰卧室内。 一群康家族老正在劝说病床上的康海丰在除籍文书上签字。 康家旁系几房已被王大娘子收买,同意将康建开除出康氏族谱。 “海峰啊,你就听三叔公的,那个庶子确做出了弑兄之举,你为何还不肯将他开除族谱!” 一位拄着拐杖、白发苍苍、身穿灰色绸缎大褂的老者,坐在椅子上说道。 “三叔公,可是啊!此事另有隐情,能否不要将建哥儿开除出族谱,我瞧他是个有天分的孩子!日后康家的门楣还得靠他重振呢!” 康海丰语气略显犹豫地说道。 “海峰啊!你糊涂了,景哥儿才是你的嫡子,你这是打算扶庶废嫡吗?无论如何那个庶子都不能留在族中。” 三叔公语气严肃地警告道。 “罢了!但愿你们日后不要后悔!此事到此为止!别再去打扰他们母子了!” 康海丰拿起羊毫笔在除籍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一脸茫然若失,苦笑着说道。 康海峰为官虽不怎么样,但也并非毫无眼光。 自那日徐子建临危不乱的气度中,康海丰便觉自己这个小儿子日后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嫡长子康景实在不成器,整日除了玩鸟遛狗,根本无心读书,日后如何撑起偌大的康家,倘若有小儿子康建辅佐那就好多了。 可惜王大娘子看不到这一点,只是一味打压庶子,甚至下毒暗害。 如今弄得兄弟、父子反目成仇,倘若还不收手,恐怕祸事很快将至。 “堂哥你这话说晚了,大娘子那边已经联系康、王两家的故吏门生去弹劾二国舅,抓那个庶子回来后就准备执行家法将他杖毙!否则事情败露的话,我康家百年清誉都要毁了!” 三叔公的孙子康海朝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们……居然背着我做出这般事,这是取祸之道啊……王若与误康家!” 康海丰气得脸色苍白,指着一旁与王大娘子串通一气的康家耆老怒喝道。 “堂哥,咱们康家如今有今日之风光还靠着堂嫂操持中馈,你这话说得可不中听!刚刚宫里还派御医过来看望景哥儿呢!” 康海朝颇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好了,海丰!除籍文书已送至开封府了。那个庶子虽有几分天赋,可没了家族的庇佑日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王大娘子做得对,若是留着他恐怕日后整个康家都得提心吊胆,倒不如为了家族稳定除掉他,以绝后患!” 三叔公抖着眉毛,笑容满面地劝诫道。 康海丰知晓自己说不过这帮康家耆老,索性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康府正门口传来。 “圣旨到……” 第21章 圣旨处罚,树倒猢狲散 不多时,被派遣前往康府探查康大朗状况的钱内官归来,跪地恭迎嘉佑帝问询。 “起身回话!讲讲康家大朗那边情形如何?”嘉佑帝望着额上汗水涔涔的钱内官,语气平和地道。 “启禀陛下,奴婢前往康府之时,康家正在设宴款待宾客。” “所邀之人都是谁?” “听闻康家家主抱恙,所请皆为后院女宾!主宾乃是柳御史家的夫人和马御史家的夫人,还有康、王两家的旧友亲朋!” “哦!他们倒真是兴致盎然,饮酒作乐。” “那康大朗伤势究竟怎样?是否如小报所言几近残废?” “启禀陛下,据御医诊断,那康大朗腿上的伤口极轻,全然无需医治,再过两日便能痊愈,丝毫不会影响行走!倒是有一婢女进去通传时,被康家大朗拿茶盏砸破了头,贺太医看不过,留下为婢女止了血!奴婢便先回来禀报了!” “方才去康家的是你,一事不烦二主,就再由你跑一趟去宣旨!” “遵命,陛下!”钱内官躬身施礼而后离去。 嘉佑帝抬了抬手,看向百官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谁觉得朕的处罚过于严苛?” 原本有些官员认为嘉佑帝对康、王两家的处罚过重,此时却也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了。 “罢了,朕累了,退朝吧!”嘉佑帝神情略显无奈,今日处置了两名御史,难免外面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以为朝廷要闭塞言路。 “退朝!”御座下方的礼仪内官接收到嘉佑帝的目光,赶忙高声呼喊! “恭送陛下”百官跪地俯身。 百官心事重重地离开,回官衙“当差”去了。 今日官家的态度甚是怪异,不遗余力地敲打百官,彰显皇威。 不乏有聪慧之人揣测:嘉佑帝已至不惑之年,听闻荆王体弱多病,将近三岁了仍不太会说话,莫非…… …… 回到康府这边。 宴会中的一众女眷听闻有圣旨,纷纷用艳羡的目光看着主座上的王大娘子。 副座上的那位柳御史夫人,更是表情夸张地夸赞道:“哎呀!王大娘子真有福气呀!嫁到康家来,把康家打理得有条不紊。而且还圣眷正浓。” 嗨……就这么一会儿,那内官已经来了第二回。恐怕官家是对康家有什么赏赐安抚吧。毕竟是父亲配享太庙的家族。 另外一位马御史夫人也不甘示弱地追捧着:“哎呀。王大娘子不介意我们一起过去接旨,沾染些福气吧。” 王大娘子脸上甚是得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烦请几位妹妹随我一同去接旨吧。” 后院的几位夫人联袂来到正院候旨,见到来宣旨的正是之前和太医一起过来查看康大郎的钱内官。 “麻烦钱内官,又来跑一趟。”王大娘子很是客气地朝钱内官说道。 “不麻烦,都是替官家办事的。” 钱内官语气淡淡的,似乎带着一种疏离感,他已然知晓这康家被官家发落了,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捧高踩低这种事情在宫中皆是一种必备的技能。 “钱内官,这点钱给您买些茶水喝,辛苦您跑这一趟了。”王大娘子从祁妈妈手中接过一个钱袋,偷偷地递给钱内官。 “康夫人不必如此。我虽姓钱,但可不是什么人的钱都会拿的。”钱内官身子一让,避开王大娘子伸出的手中的钱袋,冷冷地说道。 “钱内官您这是何意?”王大娘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咱家是内官,您是官员的大娘子,咱们就不必攀什么交情了。赶紧请康大人出来接旨。” 钱内官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一旁过来观礼的几位妇人,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莫非这圣旨?几人隐隐地猜测着。 终于,康海丰在几名仆人的搀扶下,跟随着几位耆老,一起来到康府前院。前院中已经摆好了接圣旨的香案。 钱内官见人员已经到齐,立马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大周皇帝诏曰。康家大娘子品行不端,毒害庶子,除去七品命妇敕命,闭门思过三年,不准踏出康府半步。右司谏大夫康海丰管家不善,移为枢密院书令使。钦此” 听到圣旨内容,原本一脸欣喜的王大娘子突然脸色骤变,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不是的,不是的,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都是都是那庶子康建的错。” 旋即看向钱内官,大声质问道:“钱内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才是受害人啊。怎么不抓那康建,反而要惩罚我们康家。我父亲可是配享太庙的王太师啊。” 钱内官却没有搭理歇斯底里的王大娘子,只是冷冷地说道:“康大人,康王氏。请问你们这圣旨,是接还是不接?” 康海丰表情木然地接过圣旨,叩拜道:“臣康海丰,叩谢陛下隆恩。” “对了,忘了恭喜康大人了,您家那个庶子徐子建,被陛下封为文林郎!八岁的文林郎啊,啧啧!”钱内官貌似赞叹地夸了两句。 康海丰麻木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康海丰一旁的康家耆老三叔公,已经没了之前的淡定从容。 在收到圣旨之后,他就知道康家完了,这上百年的声誉终究是保不住了,而且本来有机会光大门楣的康建,还被他和王大娘子联手开除族谱。 “完了,全完了!康家完了……” 康家三叔公嘴角歪斜不断地重复这几句话,似乎是中风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王家大娘子王若与。 钱内官颁完圣旨,正欲离开,这时站在一旁观礼的柳、马御两位史夫人连忙问道:“钱内官,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今天我夫君不是要弹劾二国舅,让官家处置那康家庶子吗?怎么?反而是处置王家人、康家人呢?” “哦,两位是今天早上朝堂弹劾二国舅的御史夫人呐。你们在这里正好,听说两位御史因为识人不明,诬陷二国舅,被官家贬到贵州去了。没想到你俩还有心情在康府饮酒作乐,真是有趣的紧呐!” 钱内官冲两位夫人啧啧称奇地说道。 “钱内官你没搞错吧?我们夫君可是监察御史,怎么可能突然被贬到贵州那偏远地方去呢?” “这你们可得问问旁边的王大娘子了。咱家还有事,告辞!” 钱内官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康府。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难怪官家要下旨斥责。 其他参加宴会的妇人已经知晓康家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匆忙地找了个借口,抓紧离开。 否则万一被康、王两家的事情牵连到,那可就不妙了。 此时,两位御史夫人听到丈夫被贬的消息,心情极度绝望,随即用仇恨的眼光看向还跪坐在地上的王大娘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康府。 在所有客人离开后,原本一脸麻木的康海丰突然大声喝道:“来人,将王大娘子送回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院门一步。谁敢放她出去,我就将他乱棍打死。” 王大娘子在拼命挣扎中,被丫鬟婆子们押送回自己的院子,嘴里还不断喝骂道:“康海丰,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待王大娘子被带走之后,康海丰唤来了自己的贴身长随严松:“岩松,你去把王老太师家的太夫人请过来,我康海丰今日要休妻!” 第22章 获赏文林郎,题诗谢内官 曹府前院。 “曹叔父,方才提及治好曹小郎君的病根,我确有办法!只是……” 徐子建向来知恩图报,回想起方才五城兵马司前来的状况,若不是曹景休维护,他母子几人恐怕已被抓走。 “贤侄此话当真?” 曹景休激动地说道,“只要能医好我盖哥儿,不论是荣华富贵,还是钱财,我曹家都绝不吝惜。” 曹景休着急实属情理之中,毕竟曹盖于曹家意义重大,承载着曹家三代人的期望,倘若他遭遇不幸…… “叔父莫急,我虽有救治曹盖哥儿的办法。只是此前盖哥儿受伤极重,元气大伤。即便要为他除病根,也需让他静心调养数月之后,方可进行治疗。” 徐子建安抚着情绪激动的曹景休,缓缓解释道。 “贤侄所言在理。叔父就这一个儿子,难免心急。我看你如此谨慎,要治好盖哥儿,想必并非易事吧?你直说,还需要些什么条件?” 曹景休不愧是掌控曹氏所有商业的当家人,很快便冷静下来,洞察了其中关键。 “曹叔父所言极是。要为曹小郎君去除病根,除了需让他静养数月,还需一些条件。 首先,需要一间干净的密室,所有卫生清洁条件都要达到最佳,且使用之前需用白醋熏三日方可启用。 另外,负责操刀的相关人员,除我之外,还需备用一名副手,比如上次为曹小郎君接骨缝合伤口的叶大夫。 此外,还需数名手脚灵活、心思缜密的助手共同协作。用来开刀的相关器械也需要配备齐全。 最后,内脏手术不同于外伤,仅靠针灸止痛,恐怕难以麻痹内脏,需要一剂药效良好的麻醉药,比如麻沸散。以及一些特制的药品。” 徐子建深思熟虑一番,郑重说道。 “哦?徐贤侄居然知晓麻沸散的配方,传闻这可是汉朝神医华佗的秘方,早已失传。未曾想今日能从你口中得知麻沸散的配方所在。”曹景休颇为震惊地说道。 “只是曹叔父,这麻沸散的配方我虽知晓,不过其中有一两味药材极难寻觅,而且寻得之后还需多加试验,才能用于人体。”徐子建语气诚恳地说道。 旋即,徐子建将麻沸散配方写下: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天南星。 曹景休拿起写有麻沸散的配方,仔细查看一番。 他走南闯北多年,上面的药方倒也认识,除了曼陀罗花和天南星不认识,其余四味药材皆是药铺常见之材。 曹景休指着药方问道:“贤侄所说难以寻得的药材,恐怕就是这曼陀罗花以及天南星了吧。” “不错,叔父。这曼陀罗花相传来自于大理的曼陀罗谷,而且每年只开一次花,着实不易保存。 而天南星,则生长于深山老林之中,常与剧毒之蛇相伴,想要寻找,需多人组团上山,毕竟深山老林多猛兽毒蛇。” 徐子建点了点头,向曹景休解释道。 曹景休犹豫了一会,问道:“贤侄,要是我将药配齐了,你有多大把握?” “叔父,坦白讲,即便将所有药和东西备齐,此手术仍有风险,侄儿只有八成把握。所幸叔父还有数月时间,可以先考虑一下是否要做。” 徐子建坦诚地说道。他看得出来曹景休有些犹豫,并没有催促,毕竟做手术这种事即使放到现代也是有风险的,更何况是古代呢。 就在两人商议之时,嘉佑帝赏赐徐子建的圣旨恰好到来。 待曹府香案摆好后,前来传旨的刘内官,捧起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大周皇帝诏曰,今有徐氏子,徐子建虽稚龄之身,不畏其险,拼死救母。朕深感其孝心,又赏其才德,特此赏赐文林郎出身。” 徐子建以及母亲徐氏、徐晴儿两姐妹,跪伏在地上。 待刘内官宣读完毕,徐子建按照曹景休教他的礼仪跪在地上,叩伏在地高呼:“草民徐子建,叩谢圣恩。” 待徐子建叩谢完毕之后,这才双手从刘内官手上接过圣旨。 徐子建将一个曹景休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银袋,语气恭敬地说道:“辛苦刘内官了,小小心意,请您喝点茶水。” “文林郎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咱家也是皇后娘娘宫里伺候的。您是二国舅家的客人,还救了小郎君,奴婢自然不能收您的银钱。”刘内官摆了摆手,语气谦和地拒绝道。 “既是如此,那便多谢刘内官了。小子有一事请教,请问下刘内官可否告知?” “小郎君,有话请讲。” “管家看了我的两首诗,不知道小子的两首诗是否给康家带来什么麻烦?” “小郎君你还是太善良。你那嫡母可是找了两位监察御史对付你来着呢。官家已经将那两位御史贬到贵州做县令,而你的嫡母被除去了七品敕命夫人的称号,闭门思过三年。令尊康大人也被贬为九品官,徐小郎君,今天官家可是为你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不瞒刘内官,小子写的那两首诗只求自证清白,并无伤害父族康家之意。康家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要是给生父嫡母带来麻烦,小子心中实在有愧。” 徐子建装一副都是他的错的样子,语气愧疚地说道。 “对了,咱家听说,文林郎文采书法十分了得,要是方便的话,可否帮咱家题诗一首,用来感念父母?咱家自小入宫,父母早亡,十分羡慕文林郎有机会孝敬父母。” 刘内官有些不好意思,语气谦卑地说道。 “既然刘内官喜欢小子的字,小子自然可以为刘内官题诗一首。只是小子才疏学浅,写得不好,请刘内官请勿见怪。” 徐子建一脸谦卑,语气诚恳地说道。 虽然大周朝的太监权势并不大,不过毕竟是在帝皇身边伺候的,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保不齐哪天人家就给你上了眼药。 曹景休听见徐子建又要作诗,连忙吩咐侍女去取文房四宝。 今天徐子建写的那两首诗以及他的瘦金体,十分惊艳。 曹景休心中不由得期待起来。 徐子建将手里的圣旨装在曹景休帮忙准备好的一个檀木盒子里,朝一旁的徐氏说道: “嗯,母亲,这圣旨便由您替我保管。待日后我们徐氏家宅建成,便放在宗庙中,陪着祖宗们的牌位一起享受香火供奉。” “好,好好。没想到我建哥儿,居然也获得了官身了。你外祖父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欣慰。母亲一定替你把这圣旨收好。” 于是在侍女秋菊的搀扶下,恭敬地双手接过圣旨,一脸欣慰地笑道。 徐子建的妹妹徐晴儿年纪还小,并不懂得这副圣旨的意义,只是懵懂地看着母亲一脸郑重捧着的圣旨。 而十岁的姐姐徐兆儿,却已经懂事不少,听到官家给弟弟赏赐了官身,同样和徐氏一样一脸激动。 很快,侍女便将文房四宝拿了过来。 徐子建站在八仙桌前,来回走了五步。 说实话,拥有前世记忆的徐子建心中不缺乏诗词,但是写什么诗才能应景才是最重要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首诗肯定会被官家看到的,那么写的东西就必须能够打动皇帝了。 徐子建突然灵机一动,便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上墨水,开始书写道: 《风树吟》 树欲静兮风不止, 子欲养兮亲不待。 归飞反哺八九子, 我曾不如毕逋尾。 树欲静兮风不休, 子欲养兮亲不留。 旦自梅兮暮至棘, 当年饲我如鸤鸠。 曹景秋看着徐子建刚写出来的《风树吟》,心中大为赞叹,语气哀怨地说道:“贤侄,此诗甚好。不知何时,方能有空给叔父我留一幅墨宝。” 这刘内官也是个识货之人。 向徐子建拱手道谢后,拿着墨宝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徒留一脸幽怨的曹景休,不舍地看着那幅墨宝被刘内官拿走,离开曹府。 第23章 徐子建欲离汴京 “曹叔父,康家因我而受累,致使生父被贬官,康家声誉亦受损。此绝非我本意,然如今造成这般严重后果,小子实无颜留在汴京。待母亲病愈后,小侄将携母亲和姐妹们前往母亲故乡济州求学定居。” 徐子建身着一袭略显素色的青衫,面容憔悴,双眉紧蹙,眼神中满是哀伤,说完深深低下头,双手抱拳作揖。 在古代,孝道被视为重中之重。 即便此事本非他之过错,但其反击之举给生父嫡母造成了重大损害。 愚昧的古人仍会将责任归咎于徐子建。 虽起初他人未必如此想法,然而时日一久,众口铄金,闲言碎语迟早会波及于他。 为求自身有更好的发展,这几年,徐子建必须离开汴京暂避风头。 待日后考上举人,再携母亲姐妹回汴京参加春闱。想必那时,康、王两家的风波也应随时间慢慢消散。 “贤侄怎走得如此急切?在叔父这别院住着有何不适?若有奴仆怠慢,叔父定严惩不贷。况且贤侄若走,那我盖哥儿的病......” 曹景休头戴紫金冠,身着华贵的锦袍,腰间束着镶玉的腰带,说着着急地走上前,拉住徐子建的胳膊,眼神中透着惊讶,极力挽留。 毕竟徐子建走后,他家盖哥儿的病根,估摸整个汴京都无人能医好。 “曹叔父放心,待您将麻沸散所配药材备好,可去信一封至济州。侄儿定会快马加鞭赶赴汴京为曹小郎君医治。从济州乘船至汴京,时间应不超七日,也算便捷。” 徐子建解释道。他身形清瘦,青衫在身更显其身形单薄,说完微微欠身。 “贤侄的顾虑,叔父明白,只是贤侄不在汴京,叔父终究担忧盖哥儿的病情。” 曹景休忧心忡忡地说道,他眉头紧锁,额上的皱纹仿佛诉说着内心的忧虑,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 “叔父放心,小郎君的伤病,寻常的叶大夫的医术足以控制,只需静养即可。若有处置不及的病症,叔父亦可飞鸽传信于我。” 徐子建宽慰道,他目光坚定,试图让曹景休安心,同时双手摊开。 “罢了,贤侄。此时在汴京,确会受康家之事牵连,离开也好。我曹家商行有往济州的商船,贤侄到时去济州,可乘坐我曹家商船,万勿推辞。” “如此,多谢曹叔父。”徐子建朝曹景休躬身道谢,接着后退几步。 他来到大周朝,受曹家诸多照顾,心中满怀感激。 徐子建虽救了曹家之子,可在这封建的古代,自己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医生。人家对自己客气那是看得起自己,要是真不识趣,那可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曹府的一名仆人匆匆来报:“不好了主君,小郎君刚刚说伤口痛得厉害,昏死过去了。”这仆人穿着粗布衣裳,神色慌张,额头布满汗珠,边跑边喊。 徐子建一听便知,这是手术后的伤口阵痛。 在古代,若没有有效的止痛药,着实难熬。 有人说,喝点酒,喝醉了便没事。 实则手术后身体损伤较大,不宜饮酒。饮酒虽能麻醉身体,却不利于伤口恢复。 曹景休闻听仆人的禀报,心急如焚,忙朝着曹盖所住的清风苑走去,脚步匆忙。 徐子建心想自己或能帮上忙,便默默跟在后面。 来到清风苑,只见曹盖已被抬回卧室。 曹盖身着白色的丝绸寝衣,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汗珠密布,躺在床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一群照看的婢女身着淡绿色的裙装,奴仆们则是灰色的短褂,此刻正乱作一团。 见主君到来,连忙避让,纷纷蹲下行礼。 曹景休见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独子,怒喝道:“你们如何伺候的?少爷如此难受,怎么还没请大夫过来?”说着扬起手,作势要打人。 曹盖的贴身仆人清松站出来躬身,回禀道:“回禀主君,刚已派人去叶氏医馆请叶大夫,那边回复说叶大夫出诊未归。我们已去请回春堂的大夫。只是少爷痛得厉害,我们实在想不出法子为少爷止痛。”清松身着褐色的长衫,神情紧张,双腿颤抖。 “叔父,不如让小侄为曹小郎君诊治一番如何?”徐子建站出说道,说完向前跨出一步。 “哦,对对对。叔父急昏头了,竟忘了还有贤侄这位杏林高手在此。那就劳烦贤侄为我家盖哥儿诊治。”曹景休拍了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叔父,在小侄诊治前,请安排一名奴仆将曹小郎君胸口周边汗水擦干,需时刻保持干燥。”徐子建对额头满是汗水的曹景休说道,同时抬手指了指。 “没听到徐小郎君的吩咐吗?还不赶紧照办!”曹景休对房内的仆人斥责道,说完双手叉腰。 很快便有侍女拿来干净的手帕,将伤口上的汗水擦干。 这侍女身着粉色的罗裙,动作轻柔。 徐子建让侍女和奴仆们退到一旁,然后挥了挥手。 徐子建从怀中掏出叶添赠送的那副银针,取出一根,直刺在其下腹部前正中线上、距肚脐下三寸的关元穴上,一边顺时针捻动银针,一边留意着曹小郎的面部表情。 因这次仅是术后止痛,倒不必像做手术那般连刺三针穴位。 在徐子建的救治下,曹小郎君脸上因疼痛紧皱的眉头很快舒缓下来,随后轻哼一声,悠悠醒来。 “盖哥儿,你没事吧?刚刚昏倒,可吓死为父了。”曹景休走上前关切地问道,说着一把抓住曹盖的手。 “父亲,我刚刚怎么了?” 曹盖看着一脸焦急的父亲问道。 “曹小郎君刚刚因术后镇痛昏了过去。”徐子建拔出曹景秋身上的银针解释道,说完将银针小心收起。 “你就是隔壁沧澜苑康家的庶子?我与父亲说话,何时轮到你这小小大夫插嘴?” 曹盖一脸骄横,身着华贵的睡衣,眼神轻蔑地看着徐子建说道,同时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如此说来,倒是我徐某多事了。” 徐子建闻言脸色一沉,不卑不亢地朝曹景休拱手说道:“叔父,曹小郎君既已无碍,那小子便告退回院子了。毕竟小郎君这院子,非我这小小大夫能久留之地。”说完转身欲走。 徐子建说完,便向曹景休躬身施礼,欲离开。 “贤侄慢走。今日是我曹家失礼,稍后我便过去登门致歉。” 曹景休一脸歉意地对着徐子建说道,随即狠狠地朝自家儿子瞪了一眼。 曹盖被父亲瞪了一眼后,将头撇到一边,不再多言。 “曹叔父不必如此。我徐家孤儿寡母,若这两日无曹叔父庇佑,想必已被抓到五城兵马司。小子怎敢对曹小郎君不敬。叔父,小郎君伤口术后疼痛非同小可,至少还要疼痛月余。小侄稍后给您写一付镇痛药方,您可以派人抓药,若小郎君身体不适,便给他服下。” 徐子建语气谦卑地说道。 至于曹盖的态度,他不予理会便是。 反正日后除了治病,徐子建不打算再与其打交道。 作为一个穿越者,这点傲气还是有的。 人家不待见自己,没必要腆着脸面凑过去。 反正自己如今已有文林郎官身在手,没人敢随便欺负自己了。 日后好好读书,参加科举便是。 倒是这曹盖若是不识趣,有的是方法整治他。 第24章 骄横的曹盖,徐家的先人 待徐子建走后,曹盖一脸迷惑不解地向曹锦休问道:“父亲,那小子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大夫,您为何要对他这般客气?” 曹锦休听到儿子这番骄横无理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愤怒不已地自责道:“好哇!真没想到我曹家竟养出了你这等不忠不义、不明事理的逆子! 你懂个什么?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小大夫。他今日仅仅作了两首诗,就被官家封为文林郎,而且他还未满九岁。你都十几岁了,却整日只会给我惹是生非!” “那又怎样?我日后可是要继承咱们曹家鲁国公的爵位,不过一个从九品的文林郎罢了,父亲,您何须这般讨好于他?” 曹盖听到曹锦休拿他跟徐子建对比,心中怒火中烧,强硬地反驳道。 “既然你如此糊涂,那我就把实情告诉你。昨日为救你,我给叶大夫下跪哀求,叶大夫都毫无办法。 若不是被你瞧不起的徐小郎君挺身而出施救,恐怕现在我已经在为你准备后事了。如此,你还觉得为父不该厚待徐郎君吗?”曹景休语气沉重地对儿子说道。 “即便如此,父亲,您多给他些银钱赏赐也就够了,又何必把他请到家里来?您不知道,他们姐妹一大早就开始在院中玩耍嬉闹,吵得儿子头痛欲裂。” 曹盖听了父亲的话,虽然心里明白自己有错,但依旧梗着脖子倔强地反驳。 “实话告诉你,你这次坠马,伤到了肺脏,落下了病根,往后恐怕无法再习武。不仅如此,肺脏受伤,恐怕你的寿命也不会长久。 我曹家几代人耗费了无数心血栽培你,如今你却在汴京街道坠马犯下如此大错。曹盖,你对得起咱们曹家的列祖列宗吗?” 曹景休神色严肃,厉声斥责道。 “父亲,这可怎么办?我要是不能练武,咱们曹家往后可怎么支撑下去?父亲,您快再想想办法吧。咱们大周朝名医如云,总不能让儿子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吧。” “哼,没了你,为父大不了再生个庶子。” 曹景休这些年为了培养自家儿子,妻子亡故后都没再续弦娶妻,就怕生了次子影响曹大郎在曹家的地位。 而曹盖仗着自己是家中独子,向来骄纵任性,曹锦休又因忙于曹家生意,对曹盖疏于管教。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你这病,就连全汴京最有名的外科医生叶大夫都无可奈何,你还想让为父去找谁?” “父亲,刚刚那康家庶子医术不是挺不错吗?您让他想想办法呀。” “哼,如今知道求人家了,刚才你是怎么羞辱小郎君的?要知道那徐小郎君可不是好惹的。 他仅凭两首诗,就把将他逐出康家族谱的生父和嫡母、康、王两大家族搞得声名狼藉,而且还因文采得到官家赏赐,封为文林郎。” “父亲,您的意思是那徐小郎君有办法治好我的病根吗?” “徐小郎君医术高超,自然有办法治好你的病根。虽说有一定风险,不过徐小郎君已经把治疗你身体的药方交给了我。 等数月后,我收集好药材,就可以给你开刀做手术。今天你得罪了他,要是他给你做手术时动点手脚,你能怎么办?”曹景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父亲,那可如何是好?要不孩儿明天去给徐小郎君负荆请罪?”曹盖着急地问道。 “就你这身体,站都站不起来,还负荆请罪个啥。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沧澜苑,给徐小郎君赔个不是就行,徐小郎君心胸宽广,应该不至于跟你这混账小子计较太多。 只是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切不可因身份而轻视他人,否则总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曹锦休没好气地看着自家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儿子,满脸的无奈与失望。 ...... 徐子建神态自若地回到苍兰苑,为母亲徐氏把了脉,脉象平稳,显然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至于身上的淤伤,在徐子建的辅助治疗和服药后,不出意外,再有个三五天应该就能基本痊愈。 徐子建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对徐氏诚恳说道:“母亲,我打算再过个五六日,等您身体痊愈后就马上离开汴京。” “建哥儿,为何走得如此匆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徐子建把自己所了解到的关于康王两家的事情告诉了徐氏。 徐氏面色凝重,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儿考虑得甚是周到。那康家以及王大娘子,无论如何都曾是你的生父和嫡母,如今他们因为这件事导致两家声誉受损。你作为儿子,不管怎样都是有过错的。” “只可惜为娘身体不好,连累了我家建哥。” 徐子建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柔声安慰道:“母亲,您千万别这么说。要是没有您拼死相护,孩儿又怎能从康家那个泥潭中挣脱出来?是孩儿连累了母亲。不然母亲还在康家过着富贵舒适的生活,不必跟着儿子在外奔波受苦。” “好了,我儿天赋极高,读书厉害,如今又被大周皇帝封为文林郎,未满九岁就获得官身,实在是我徐家的骄傲。如此一来,等你们姐弟几人成婚后,母亲我就算走了,也能安心闭眼了。待建哥儿成婚后,我就找个地方,独自生活,绝不耽误我儿娶媳妇。” 徐氏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家的大儿子。 如今母子几人全靠徐子建支撑生活,如今徐子建有了文林郎的官身,以后母子几人的日子更有盼头了。 徐氏想着明日要好好督促大女儿开始学女红,做好的女红拿到市场去卖,也能给母子几人补贴些家用。 “母亲千万别讲这种话。孩儿还盼着日后科举金榜题名,为母亲挣个诰命回来,您可得长命百岁,等着孩儿娶个漂亮媳妇,给您生一堆孙子呢。” 徐子建抓着母亲的手,握得更紧了,语气急切地说道。因为徐氏是他在这大周朝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他绝不允许她这么早离开自己。 上一世他是个孤儿,虽被来自唐门的师傅传授了一身不凡的医术和武功,可终究未曾感受过亲情的温暖,便已离世。 母子正说着话,突然徐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 玉佩上雕刻着虎纹,中间刻着苍劲有力的“徐”字,显然这玉佩年代久远。 徐氏拿出玉佩递给徐子建,交代道:“建儿,这玉佩是你的外曾祖父传下来的。你外曾祖父以前是上上代勇毅侯的旁支,后来因为一些缘故才搬迁到济州定居! 我之前听说,上任勇毅侯独女,也就是你的姑祖母,是登州判官的嫡母。本打算带着你们姐弟几人去登州投奔你姑祖母。如今我儿有了出息,倒是不必去投奔了。我儿日后若有空闲,可代替母亲去登州拜见你姑祖母。” 徐子建接过母亲递来的玉佩,小心收好,有些疑惑地问道:“母亲,您说的那登州判官,是不是姓盛名宏?” 见母亲徐氏点了点头,徐子建心里暗叫一声“握了个槽”。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跟盛家扯上了关系,徐子建有些无语了! 第25章 曹盖欲道歉,顾廷烨登门看曹盖 第二天,曹景休恰有事离家。 他身着一袭深青色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镶玉的腰带,身姿挺拔,面容严肃地对儿子曹盖说道:“盖儿,你且等我归来。归来陪你一同去向徐家小郎君登门致歉。” 曹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头发用一根蓝色的丝带随意束起。 他那稚嫩的脸庞上还带着几分倔强,摆了摆手,面露惭愧地说道:“父亲,昨日得罪那徐小郎君,本是儿子一人之过,怎可让父亲因我失了颜面。一人做事一人当,儿子待会儿便独自去给他道歉。” “我儿能如此思量?甚好,待会儿见到徐小郎君,切不可再任性胡为。他乃是我曹家恩人,不可轻慢。 况且徐小郎君昨日已向我辞行,估摸再过几日,他们一家就要离开汴京,前往济州生活。即便你厌烦他们,也相处不了几日了。” 曹景修欣慰地点了点头,不过仍对儿子叮嘱道。 此时的曹景修,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威严。 “父亲,那徐小郎君怎走得这般匆忙?那儿子的病岂不是……” 曹盖听闻徐子建要离开,显得有些着急,他那明亮的双眸中此刻满是忧虑。 “你着什么急?昨日不是告知于你了吗?你的病需调养数月后才可进行手术。至于你手术的阵痛,昨日徐小郎君已将止痛药方交予我。 我已命人依着药方将止痛药抓好,每日安排下人去将止痛药煎好服下即可,你慌什么? 人家徐小郎君可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早就安排妥当了一切。待日后你的伤势康复,父亲我便修书一封,去请徐小郎君回来为你操刀做手术。只是望你在养伤期间切莫肆意妄为。” 曹景修嗔怪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没好气地说道。“罢了,我这就出门,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就在曹景修出门后,曹家别院有人前来拜访。 曹盖正在院里纠结何时去给徐子建道歉。 他虽有心致歉,但毕竟是少年,有些拉不下脸面,于是一犹豫,便犹豫了许久,始终未下定决心。 此刻的曹盖,眉头紧锁,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 “公子,顾廷烨公子登门来看望您。”一名仆人穿着灰色的短褂,快步走到曹盖的院子里禀报道。 “哦,仲怀来了。清松,你替我去前院将仲怀接过来。” 曹盖对着身旁的心腹小厮青松吩咐道。 “是,公子。” 名为清松的小厮,迈着小步轻快地朝前厅跑去。 顾廷烨作为宁远府宁远侯府的二公子,今日穿着一身华丽的紫色锦缎长袍,袍上绣着精致的云纹,腰佩一块美玉,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地走来。 他那俊朗的面容犹如雕刻般精致,剑眉下一双桃花眼透着几分不羁。 和曹盖一样,自幼虽被父亲叮嘱练武,然而因其母秦小娘子的溺爱,顾廷烨亦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由于两人志趣相投,且武功不分伯仲,倒是成了好友,整日约着一起去打马球、逛青楼瓦市、听小曲,好不逍遥快活。 曹、顾两人被并称为汴京两大纨绔。 那日曹盖之所以在汴京城里纵马,便是因为和顾廷烨约好了去比赛打马球。 可惜曹盖因纵马躲避平民时,意外落马。 曹盖虽是纨绔,但不至于行凶滥杀百姓。 他这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贪玩之时。 虽然性格孤傲,但总体而言也不算太坏。 “君越,听说你受了重伤,我今日才得空来看你。” 一个剑眉星目、身穿紫袍的少年,一脸关切地来到曹盖面前说道。 “嗯,我昨日都险些丢了性命,你怎隔了一两天才来看我?你小子,我可是把你当兄弟的。”曹盖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扭头说道。 “君越,并非我不想来。实则前天你受伤之后,不知是谁跑去告密,跟我父亲说你是因与我约了打马球才受伤的。 我父亲气得用藤条狠狠地抽了我十几下。要不是母亲秦小娘子护着我,恐怕我就要被父亲打死了。” 顾廷烨一脸后怕地说道。 似乎担心曹盖不信,边说着还边准备将衣裳脱下来给曹盖检查,结果一不小心碰到背后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此时的顾廷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行了,行了,我信你还不成吗?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脱衣服,我担心回头传出去,谣言说我曹大郎喜欢男人,到时就百口莫辩了。” 曹盖摆了摆手阻拦道。 “君越,我来的时候听到外面小报胡言乱语,说你昨日受重伤后,恐怕以后连马都骑不得了。这话说的是真的吗?” 顾廷烨一脸关切地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副病恹恹样子的曹盖,哪还有往昔生龙活虎的模样。 “虽说那些小报未猜到最终结果,不过他们倒是对我的病情颇为了解。我昨日那一摔,摔伤了我的肺脏,我父亲差点就给我准备后事了,要不是隔壁院的徐小郎君出手相救,恐怕兄弟我与你此生就无缘再见了。” 曹盖一脸无奈地笑道。 “没想到君越兄昨日竟如此凶险。那日后骑马或是其他事,恐怕都得万分小心。”顾廷烨表情认真地劝解道。 “不瞒仲怀。如今我这伤已落下病根,以后确实如汴京小报所说不能再骑马了。恐怕这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志向,兄弟我没法陪你一起策马奔腾了。” 曹盖一脸伤感地说道。 由于曹景休之前叮嘱过,在未确定能治好之前,不许将徐子建能治好他肺脏病根的消息透露出去。 因此曹盖只得老实承认自己以后不能再骑马的传言。 “唉,真可惜,以君越的武艺,再加上曹家在军中的人脉,日后君越在军中定会备受重视,重振令先祖鲁国公的风范。” 顾廷烨闻言深深感叹了一声。 他和曹盖自相识以后,皆明白对方心中怀有恢复燕云十六州之大志。 只可惜命运弄人。 “哦,对了。君越,我突然想起救你一命的好像是康家的庶子,如今改名徐子建的徐小郎君。好像住在你家别院中。 徐小郎君前日救你一命,作为你的好兄弟,我理应前去替你致谢。而且我听闻这徐小郎君文采出众,居然才八岁多,就被官家封为文林郎。若是能与他结交,恐怕日后受益良多。” 顾廷烨突然好似想起什么,对曹盖说道。 曹盖没想到顾廷烨居然会提及隔壁院沧澜院的徐子建,一时间有些愣住了。犹豫了一会才说道: “嗯,那个仲怀,昨日我因受伤心情不好,言语冲撞了徐小郎君,我刚才正在院里思考何时过去,给他赔个不是。” 曹盖将昨日他和徐子建发生的不愉快,大致给顾廷烨说了一遍。 顾廷烨听完后也是对曹盖一顿数落。 “你呀你,太自傲了。人家可是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倒好,一见面就给人家脸色看。若不是与你相识已久,恐怕我也怀疑你昨日是故意怠慢人家。 走吧,别犹豫了,我陪你一起过去给徐小郎君道歉。顺便结识结识这个名动汴京的徐子建。” 第26章 徐子建武功突破,午后教姐妹读书 嘉佑元年,六月二十二日清晨。 母子四人一同用过早餐后,徐子建照例为母亲把了脉。 “母亲,您的身体恢复甚好!依孩儿之见,再过个两三日,便能痊愈了!”徐子建放下徐氏的手,欣喜地说道。 “如此甚好,我总担忧这身体会拖累我儿!今日感觉确实康健了许多。” 徐氏指着站在一旁的两个女儿说道,“一会儿,兆儿和晴儿留下来与我一同学习女红。” 徐兆儿年岁稍长,知晓自己该学点东西了,故而面色平静。 徐晴儿年纪尚幼,正是贪玩的时候,听闻要学女红,立马耷拉着小脑袋,满脸不高兴,心里还惦记着今天去院子里玩别的游戏。 徐晴儿眼巴巴地望着徐子建,期望他能向徐氏求情,让自己出去玩。 徐子建却回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母亲,孩儿要去院子里活动活动手脚,再看看书,就不打扰您教姐妹们女红了。” 徐子建不理会妹妹幽怨的目光,赶忙告辞。毕竟是母亲管教女儿,徐子建不便过多插手。 “去吧,建哥儿注意别受伤了!”徐氏慈爱地看向儿子。 “母亲我也想……”徐晴儿嘟着小嘴,试探着问道。 “你想都别想,我可不是你二哥会惯着你!今日穿不完 100 次绣针,午餐的糕点你别想吃!” “那我可以吃甜汤……” “甜汤也没得吃!”徐氏严厉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她深知这女儿最为惫懒,若要管教好,不能给她太多好脸色。 徐子建在屋外听到徐晴儿的啜泣声,心中虽有不忍,却也只能强迫自己加快脚步。 这是妹妹成长必经的过程,他无权干涉,此乃成长的代价。 自从昨日发现院中有人窥视后,徐子建便不再打算在院中练武。打发了两个侍女出房间,徐子建站了半个时辰的桩功后,便盘腿坐下打坐运气。 经过穿越以来月余时间的修炼,徐子建终于感受到了体内内力的气感,开始踏入唐门内功第一层。 这古代,果然灵气更为浓郁。要知道,前世徐子建可是花费了大半年时间修炼才达至第一层,而唐门内功一共九层,每后一层所需花费的时间是上一层的数倍,并且还需使用各种名贵的草药辅助。 上一世,徐子建花了二十多年才勉强修炼到第四层巅峰,便再难有进展。徐子建心中暗道:“没准,这辈子倒有机会突破第五层。” 又过了半个时辰,徐子建缓缓睁开双眼,察觉到十米外有脚步声传来,便停止了练功。 “徐少爷,老夫人那边让您过去吃中午茶点!”门外传来侍女柳青的声音。 “知道了!这就来!”徐子建翻身从梨花木床上跳了下来,穿好鞋子,随侍女一同来到徐氏的房间。 大周人中午也会进食,只是一般不会像晚上那顿午餐那般丰盛,多是吃些点心和甜汤。 曹家给配的午间甜点颇为丰富,有三盘精致的栗子糕、巧果、雪花酥,还有一碗绿豆甜汤,一壶冰镇紫苏饮,以及一盘倒了奶油的刨冰——酥山。 徐子建看到妹妹往她碗里的酥山猛加了两勺有些发黄的砂糖,担心她吃成小胖妞,小声提醒道:“晴儿,那个糖少放点!” 徐母以为儿子是怪小妹浪费糖,于是表情有些不悦地对小女儿斥责道:“晴儿,母亲平日是如何教你的,那上品砂糖可是一两银子一斤,可不兴你这么浪费!” 徐子建听到徐氏说一斤黄砂糖价值一两,心中思忖:“不知去掉杂质的白砂糖价格几何?倘若价格可观,提炼白砂糖倒是一条不错的发财之路!” 徐晴儿被徐氏批评,有些不开心地放下勺子。要知道在康家,作为庶女,徐晴儿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糖,如今在曹家这糖不限量供应,徐晴儿自然有些忘乎所以。 “母亲您误会了,我并非不愿让妹妹吃,只是糖吃多了容易发胖,对身体不好!所以才提醒一下,既然小妹喜欢,那就让她多吃点!” 徐子建突然意识到大周朝并非白糖随意吃的后世,有些歉意地摸了摸徐晴儿的小脑袋,又给她碗里舀了一勺砂糖。 “谢谢二哥!”小女孩见二哥给她加了糖,小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连忙挖了一勺酥山放入口中,一脸享受,连今日穿针时的痛苦也抛诸脑后。 “建哥儿,你就惯着她吧!”徐母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儿子。 “母亲,我的亲妹妹,我不疼她,谁疼她!我带你们离开康家可不是为了吃苦的!来,母亲,姐姐,你们也多吃点糖!” 徐子建说着给徐氏和康兆儿碗里都加了一勺砂糖,看着母亲和姐妹们开心快乐的模样,心想也许这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所在。 徐子建并非那般伟大,让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都过上好日子,不再为任何事烦恼,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午间茶点过后,徐子建见徐氏神情略显困顿,便提议道:“母亲,要不您下午午睡一会儿,儿子带着姐姐和晴儿读会儿书?” 徐氏知晓儿子担心自己累着,点了点头,对两个女儿叮嘱道:“你二人可得好好学,别耽误了建哥儿的学业!” “是!母亲!”姐妹俩向徐氏施礼应道。 徐子建吩咐侍女和小司搬来 3 套书桌和书籍,在书房布置了一个简易的小课堂。 打探了一下两人的认字情况,徐兆儿倒是认识不少,都是母亲徐氏所教,年纪小的徐晴儿则是一窍不通。 由两个小女孩的教育水平便可看出这康家的基础教育做得多么糟糕,难怪没落得如此之快。 徐子建思索了一番,索性从基础教起,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广韵》。 《广韵》乃是《切韵》最重要的增订本,它使已然亡佚的《切韵》的古音得以完整流传。 只是作为孩童学习的启蒙读物,《广韵》就不太友好了,它一共涵盖 206 个声韵,即便不计声调也有 61 个韵,比起后世的 24 个韵母拼音,可夸张得多了,也不知前身是如何记住这两百多个声韵的。 徐子建按部就班地讲了一会儿,便发现下面的两个小萝莉开始走神了。 尤其是年纪小的徐晴儿,跟她讲声韵简直如同对牛弹琴,没听多久就开始打瞌睡。 徐兆儿年纪稍大些,倒还好些,只是听得也颇为吃力,额头上已冒出了汗珠。 徐子建无奈地叹了口气,知晓自己着实没有教书育人的本事,将手中的《广韵》合上,说道:“徐晴儿,起床了!” 徐兆儿赶忙拍醒了沉睡中的妹妹。 徐晴儿睡眼惺忪地看向徐子建,笑嘻嘻地问道:“二哥!是不是要吃饭了!” “姐,你帮她把嘴角的口水擦擦!”徐子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徐晴儿。 徐兆儿有些害羞地帮妹妹擦了擦嘴,还在她的小包子脸上偷偷掐了一下。 徐晴儿立马不乐意了,和姐姐打闹起来。 “咳咳!好了,肃静!我看你俩读书估计是读不进去了,以后有机会到济州,我给你们找个女先生吧!离吃午饭还有大半个时辰,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徐子建敲了敲桌子说道。 至于讲什么故事嘛,这大周朝北边有辽国,西边有西夏,倒是和金老爷子的《天龙八部》类似,把时间稍作改动即可。 徐子建本想把《天龙八部》名字改为《大周武侠录》,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无他,《大周武侠录》听起来逼格太低! 言归正传,《天龙八部》第一回:“话说出身大理段氏的镇南王世子段誉因为不愿学习家传武功而离家出走,听说无量山景色不错,便一人独自来到无量山……” 第27章 曹盖道歉,徐子建初见顾廷烨 大半个时辰之后,正值午后时分,明媚的阳光透过书房那精美的雕花窗棂,如碎金般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徐子建正讲述到神农帮帮主司空玄被闪电貂咬伤,迫使段誉服下断肠散,前往万劫谷求取解药以救钟灵这一情节时,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冒出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罢,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自得之色,似乎对自己制造的悬念效果颇为满意。 今日的徐子建身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腰间束着一条淡蓝色的腰带,愈发显得身形修长挺拔。 “二哥哥,后面呢?快接着讲呀。” 性子急躁的徐晴儿赶忙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抓着徐子建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徐晴儿身着粉色的罗裙,裙摆上绣着朵朵娇艳的桃花,恰似一个灵动活泼的花仙子。 成熟稳重的徐兆儿也用不满的目光紧盯着自家弟弟,眉头微微蹙起,神色间颇有嗔怪之意。 徐兆儿身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裙角绣着精致的荷叶图案,显得端庄而大方。 显然,徐子建的断章之举引得两位小萝莉满心不悦。 徐晴儿气得直跺脚,小嘴高高嘟起,满脸尽是恼怒之色。 徐兆儿则轻哼一声,以此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儿,稍后咱们得收拾收拾,去母亲房里用饭。你们俩今日读书不够认真,明日我教你们《千字文》,要是还学不好,我可就不讲了。” 徐子建和声说道,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心里暗自为自己的计划得意不已。 显然,用故事诱使两姐妹学习乃是他此前精心筹谋的。 “二哥哥,你太坏啦,晴儿不喜欢你了。” 小丫头徐晴儿双手叉腰,小脸涨得通红,显然已经洞悉了徐子建的意图。 对于不爱学习的徐晴儿而言,这无疑是个艰难的抉择。 徐兆儿这一回同样站在自家小妹这边,她双臂抱在胸前,微微颔首,眼中透着了然之色,显然她也看穿了徐子建的心思。 就在姐弟三人争执不休之时,书房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书房外,微风轻柔地拂过庭院中的花草,枝叶随之轻轻摇曳,似在低语。 “我说门外的两位,偷听这么久,是不是该进来了?”徐子建朝着门外的两人说道,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透着几分锐利,仿若能洞察一切。 此时,一位身着蓝色锦袍、剑眉星目的少年,身后跟着被担架抬着的曹盖,一同走进了书房。 那蓝袍少年顾廷烨头戴紫金冠,腰系白玉带,脚蹬黑色云靴,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书架上的书籍整齐排列,错落有致。 蓝袍少年颇为自来熟,脸上堆满笑容,双手抱拳,躬身自我介绍道:“叨扰诸位了,在下顾廷烨,是身旁这位曹盖的好友。听闻名动汴京的徐小郎君在这沧澜苑,便与盖哥儿一同前来拜见。” “不敢当!此乃曹叔父的庭院,徐某只是在此客居。曹小郎君身为这别院的少主人,自然是随心所欲,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徐某又能说什么呢?” 徐子建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平静如水,语气淡淡,心里却对这二人的贸然闯入颇为不满。 一番言辞,令二人面红耳赤。毕竟未经通报,就擅自闯入他人庭院,着实是一种无礼的举动。 曹盖在自家院子里向来横行无忌,刚才竟忘了派下人前来通传。 如今被徐子建点破,两人都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今日的曹盖身着一件褐色的锦袍,袍上绣着的麒麟图案也显得黯淡无光。 顾廷烨倒是个善于周旋之人,连忙向徐子建几人深深鞠了一躬,满脸歉意,恭声致歉道:“顾某太过急切,一心只想见到徐小郎君,竟忘了派人通报,请徐小郎君莫要怪罪。” 一旁的曹盖脸皮薄嫩,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却始终未吐出半个字来,只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徐子建也就是随口提点了一下二人,倒也不至于真的与他们撕破脸皮。 他那乌黑闪亮的目光扫过顾、曹二人,神色淡然,问道:“不知两位郎君前来所为何事?” “顾某方才听闻,哎,好友曹君越昨日对徐小郎君您言语有所冒犯,今日特陪君越过来,在徐小郎君这院中当面致歉。 还望徐小郎君莫要与我这兄弟计较太多。”顾廷烨一边说着,一边朝好兄弟曹盖频频使着眼色,眼神中满是急切。 躺在担架上的曹盖感觉自己甚是尴尬。 他也是个有担当之人,不至于连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最终还是一咬牙、一闭眼,大声对徐子建说道:“徐小郎君,昨日是曹某不对,请您原谅。还请您日后高抬贵手。”说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曹小郎君大可放心,徐某既然答应曹叔父为您医治身上的伤,必然会全力以赴,不会有所保留。” 徐子建听了曹盖的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这家伙是担心自己做手术的时候动什么歪心思呢。 这曹二国舅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就生了这么个缺心眼的儿子? 顾廷烨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兄弟,暗自叹了口气,心想:你这般道歉,任谁都能看出你心意不诚。 虽然曹盖在顾廷烨的陪同下前来道歉了,不过徐子建心中依旧不待见这位曹小郎君,觉着他太过自以为是。 徐晴儿和徐兆儿倒是很有礼貌地朝两人施了一礼。 徐子建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缓缓抿了一口,看着二人。 他佯装出一副客气的模样说道:“哎呀,曹小郎君,今日辛苦您来这院子了,您瞧,我和我家姐姐、小妹准备去母亲那边用饭。今日就不多留你们了,咱们改日再叙。” 顾廷烨本今天本以为可以和名动汴京的徐子建好好结交一番,结果被曹盖这个二货兄弟给破坏了。 顾廷烨知道今天已经不适合再和徐子建攀谈,于是几人施了一礼后,拉着还不舍得离开的曹盖,带着两个扛着担架的仆人,一同离开了沧澜苑。 见过某剧中传说中的男主角,徐子健不由赞叹。 这顾廷烨为人处事倒是挺不错,让人心生好感难怪日后有了一番作为,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和他结交一番。 只不过要小心别被他祸害了自家的姐妹。 第28章 王老夫人训女 曹盖被顾廷烨拉着往回走。 他满脸不解地看着自家好友说道:“仲怀,你刚才为何拉我出去?那话本我正听得如痴如醉!后面的故事究竟怎样我都不得而知,你就这般把我拉走了,怎么着也得让那徐小郎君交出剩下的话本再走啊。” 顾廷烨身着蓝色绣金锦袍,头戴玉冠,剑眉紧蹙,一脸头疼地瞧着自家好友。 全然不知自己刚才说话又得罪人的曹盖,还在不依不饶地讨要话本。 倘若这里不是曹府别苑,恐怕早就被人家给轰出去了。 “你呀你,以后说话可得谨言慎行些。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把人家给得罪了。”顾廷烨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怎么又把那姓徐的给得罪了?我刚刚不是都给他道歉了吗?” 曹盖满心的不满,他那锦袍的袖口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你还好意思说。你说你道歉就道歉,为什么还要提什么高抬贵手?你这是担心人家不给你治病了不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顾廷烨没好气地瞪着曹盖,他身上的锦袍在阳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 曹盖这时才恍然大悟。 他从小受到曹家的宠溺,除了面见官家和皇后娘娘的时候会收敛些许,平素在外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哪里会考虑这么多? “哎呀,仲怀,这可如何是好?又把那徐小郎君给得罪了。这下,哎,那《天龙八部》的话本怕是看不成了。”曹盖身着的锦袍略显凌乱,后知后觉地懊恼说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画本。还是赶紧琢磨琢磨后面怎么赔罪吧。你这三番两次地消遣人家,莫不是以为徐小郎君没脾气?我已经察觉到了,那徐小郎君原本对你倒没什么恶意,今天被你这么一折腾,恐怕心里多少会有点芥蒂。” 顾廷烨实在对这缺心眼的伙伴服气了,这时候还惦记着那画本。 “你要是和人家处好了关系,人家会不给你画本吗?” 顾廷烨打定主意,以后还是找机会单独去面见徐子建吧,和这曹盖这二货在一起,太影响自己交际了。 …… 康府门口,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这老妇人乃是郑氏,乃王太师之妻,拥有着二品诰命的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身着深紫色的绸缎长袍,袍上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领口和袖口镶着一圈细密的银丝滚边,头上戴着一支翠玉簪子,显得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康海丰率领着一众仆人,中门大开,迎接着老妇人的到来。康海丰身着灰色长衫,腰系玉带,面容恭敬。 “母亲,您来啦。里边请。”康海丰很是客气地朝王老夫人行礼道。 “先不急!你的苦楚与诉求我都知晓。你看,我大老远赶来,要不?让我先去见见我家女儿吧,等我见完了,咱们再慢慢谈,可好?”王老夫人语气温和地对康海丰说道。 康海丰对自家岳母颇为尊敬,略微思索后便点了点头道:“母亲,那我安排人陪您去大娘子的院子。” “好,辛苦贤婿了。”王老夫人冲康海丰温和地点了点头。 王老夫人在康家仆人的带领下来到王大娘子的兰子苑。兰子苑门口守着两个手持棍棒的男仆,他们身着灰色短打,头戴布帽。看到走来的王老夫人,施礼道:“老太夫人万安。” “嗯,把门打开,我要进去见大娘子。”王老夫人朝守着门口的男仆说道。 两个男仆知晓王老夫人是自家主母的母亲,自是不敢阻拦,连忙将院子门口打开。 待王老夫人进去后,两个守门的仆人又再次将院子门口关上。 男子院内,正房中。康府大娘子康王氏正在摔砸着院子里的东西,整个院子被摔得一片狼藉。 院子里干活的仆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唯恐被暴怒中的王大娘子波及到,而后遭受狠狠的处罚。 王大娘子一边摔着东西,一边大声怒骂道:“康海丰,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居然这样对我。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年来要不是我,你康海丰如何能有这般体面?就你们这空壳子的康家,还不是靠老娘我的嫁妆补贴才维持得起来。我可是给你生了一个嫡子,两个嫡女。康海丰,你给我滚出来。” 王老夫人进到院子里,看到满地的狼藉,指挥着院子里的仆人将屋子里打碎的东西清理干净。 王大娘子王若宇看到母亲的到来,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朝着王老太夫人控诉道:“母亲,女儿好冤呐!被康家欺负惨了。丢了七品敕命,如今那康海丰还将我囚禁在这个院子里,母亲,您快点将女儿救出去。” 啪!王老夫人狠狠甩了王若宇,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女儿一巴掌。 “哼,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你知不知道?我们王家和康家,两位老太爷的官身清誉,因为你这么一档子事,现在已经被败坏得一无是处。 你到底知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以后,你的儿子,女儿,还有你哥哥家的孩子女儿甚至你妹妹家的孩子,婚姻、仕途都会被你这事儿给拖累了。” 王老太夫人表情严肃地训斥着自己最疼爱的大女儿。 王大娘子自然也不傻,这事情她很快就能想通,只是之前仗着有王老夫人的疼爱,所以她每次胡作非为的时候,都有哥哥和丈夫帮她遮掩。 如今酿成无法弥补的过错,王若宇跪在地上抱着王老夫人的腿,一脸悲伤地哀求道:“母亲,您快替我想想办法。我家元儿和景哥儿的事可不能被耽误。他们几个人过几年就要到出阁的年纪了,母亲,帮帮女儿吧。” “帮你?我拿什么帮你?好得你这次的事情都已经惊动了官家。我能怎么办?官家把你禁足三年。如今女婿又要把你休了退回王家。 你叫我还有什么脸面,以后去地下见你爹。你对付个小庶子,连首尾都没处理干净,就敢去找监察御史对付人家。我王家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女儿?”王老夫人一脸悲哀地说道。 “母亲,这真的不怪我,都怪那庶子太狡猾。居然攀上了曹家的关系。”王若宇连忙解释道。 “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你那庶子文采可是不得了,就光写了两首诗,就把你康王两家百年的声誉给败坏得一干二净。如今整个汴京城都在传我们王家教女无方。” “你看吧,要不了多久,你大哥就会被官家给调离出汴京。好没个三五年绝对回不来。 还有你夫君,因为你这件事从正七品的右谏议大夫被贬成枢密院的一个小吏。如今女婿还要跟你和离,将你送回王家。你叫我该如何帮你?”王老太夫人语气无奈地说道。 康王氏听见丈夫康海丰要跟他和离,连忙激动地说道:“母亲,我不能和离。景儿还没成婚,元儿还有允儿还没出嫁,要是没了我这母亲,他们俩以后可怎么办呀?” “你说你,不就一个庶子吗?何必下如此之狠手,你将他管着就好了,以后难道还能跟景儿争夺家产不成。 现在倒好,搞得反目成仇。要是可以的话,将那庶子接回康府吧,总算还能挣回一些脸面,我已经听说了,那庶子被加授了文林郎的官职。八岁的文林郎啊,即便是你父亲当年也没做到。” “母亲,那庶子恐怕是接不回来了。哎,他的除籍文书已经送到开封府。”康王氏一脸难受地对王老夫人解释道。 第29章 王老夫人的定计 “既然官家已经下了旨意,这三年的惩罚你就必须受着。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说服贤婿不和你和离。”王老夫人沉吟片刻后说道。 “母亲,他把我关在院子里,无论我怎样哭喊,他都不肯来见我!这康海丰自己没本事,败光了家业,还花钱娶了一堆小妾进门。到头来,还是靠我才维持了康家的体面。 如今倒好,他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想休了我!要是这康海丰能撑起家业,我又何至于妄作恶人,去对付那些庶子?” 王大娘子一边哭泣,一边为自己辩解着。 王老夫人对自己女儿的性子甚是清楚,自小养在身边,受尽宠爱,她极为瞧不起他人,稍有不如意便心生怨恨,且报复心极强,对兄弟姐妹亦是蛮横跋扈。 不过大女儿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她,这女婿家中开销颇大,倒不如以退为进,将女儿带回王家管教。 “若宇,你先随我回王家佛堂静养一年,待明日再回来与女婿商谈和离之事!”王老夫人扶起跪在地上的大女儿说道。 听闻母亲要将自己带回王家,王大娘子急忙摇头,“母亲,我不能走,我不要和离!” “糊涂!如今康家一族恨透了你,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你头上,你若还留在康家,我怕你会遭遇不测!”王老太拿出手帕,细心地为大女儿拭去眼角的泪水。 “可是母亲,我走了,景哥儿他们怎么办?”王若宇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们都是康家的嫡系子女,谁敢轻慢?”王老夫人拍了拍王大娘子的手宽慰道,“大不了你将手中的银钱留下,只带上自己嫁妆里铺子和庄子的票据便是。” “母亲,这康家如此待我,好几千贯呢,我凭什么还要留下银钱给他们花销,我不干!”王大娘子拼命摇头说道。 “你且想想,倘若康家动了你的嫁妆,那不就有把柄落在你手里了?待明年回来商谈和离,康家人还能如此强硬?过两日我进宫去求皇后娘娘和陛下恩典,将你带回王家佛堂管教,你先派心腹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妥当!”王老夫人耐心地为她分析道。 “母亲说得在理,我待会儿就派我的贴身婆子刘妈妈去办!”看到母亲为自己想好了办法,王大娘子终于恢复了理智。 “只是母亲,我听说那个庶子还在外逍遥,女儿实在心有不甘!”王大娘子虽已反省自身,但仍有些不服气。 “你放心,那个庶子我已安排人对付。他以为得了官家恩宠就能不顾宗族?等近日之事平息后,我就派人去汴京小报投稿,控诉这个不顾宗族荣辱的逆子。这小子还要读书科考,风评必然受损。咱们毕竟是长辈,无论怎样,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王老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王家母女商议妥当后,王老夫人便与女儿道别,离开了兰芷院。 …… 康府前厅,王老夫人端起仆人呈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望着坐在对面的大女婿,心情颇为复杂。 想当初,大女儿与自己都看中了家世更为显赫的康家。 唯有自己的夫君曾言,那个盛宏虽门第不高,但自幼养在勇毅侯独女身旁,日后必有前途。 如今,二女婿盛宏已升任六品登州通判,前途光明,而大女婿康海丰却被贬为九品枢密院文书。 王老太师所言果然成真。 王老夫人心事重重地放下茶碗,字斟句酌地说道:“贤婿,昨日之事,实乃我王家教女无方,连累了康家。老身在此向你赔罪!” 说罢,王老夫人朝康海丰躬身行了一礼。 “母亲,这是何意?真是折煞小婿了!”康海丰赶忙避开,说道,“昨日之事,都怪小婿治家无方,怎能怪到母亲头上?只是我与大娘子缘分已尽,还望母亲体谅!” “好了,莫要再推让了,昨日之事究竟如何,你我心中皆明了。咱们还是坐下来商讨一下章程吧!”王老夫人抬了抬手说道。 “我理解你欲与宇儿和离的心情,此事确实是我王家之过!” 王老夫人一脸痛惜地说道,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宇儿好歹为你生了嫡子景儿,又替你操持家事多年,总归是有些功劳的,贤婿你不会不认吧?” 康海丰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母亲所言极是,我康家这些年多亏大娘子操持,只是此次之事影响甚重,小婿实在是……” “贤婿的难处老身自然明白,我王家也并非不讲情理之人。此事说到底,乃是那个庶子在管家面前搬弄是非,否则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议,又怎会酿成如此大祸?” 王老夫人一脸和气,言辞恳切地分析道。 康海丰虽知晓王老夫人在强词夺理,但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自己那庶子写的两首诗,康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说到底,对于连累自己被贬官的庶子,康海丰心中还是存有几分嫉恨的。 “母亲,有何话,不妨直说!”对于王老夫人的欲言又止,康海丰也不揭穿,直截了当地问道。 “贤婿,我可以应允你提出的和离,不过老身有一个条件!”王老夫人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 “母亲,但讲无妨!”康海丰点了点头。 “如今康王两家出了这档子事,不单康家受到影响,王家亦是不好过,你大舅哥恐怕明年就得离京外放。倘若此时传出康王两家和离的消息,恐怕对你的官身前途不利。我提议待明年官家消气之后,咱们两家再谈和离之事,你意下如何?”王老夫人一脸为两家前途考虑的模样。 “母亲所言在理,只是族老那边该如何交代?”康海丰神色略显犹豫。 “贤婿,我记得康家虽一直并府而居,但早就已经分家。然而旁系的日常花销为何皆由主支公中支出?而且这多出的部分开销可是宇儿用她的嫁妆补贴的。若是今日非要将我女儿休出康家,我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王老夫人语气不善地提醒道。 康家拿王大娘子补贴家用之事,康海丰自是知晓,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容忍王若宇苛待庶子。 只不过,这些事终归不好让外人知晓。 “母亲今日有何打算?”康海丰脸色略显难看。 “我知晓你如今不喜宇儿,我也不让她留在这碍你的眼。过两日我便入宫求个恩典,将我王家的女儿带回家里佛堂管教。只待一年之后,你若仍要和离,我绝不阻拦。你觉得如何?” 王老夫人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依母亲所言!”康海丰点了点头,同意了王老夫人的提议,心中暗想自己突然提出和离,确实有些冲动了。 第30章 徐子建的新听众 话说那曹盖,向来性情豪爽直率,经顾廷烨一番提点,也察觉到自己的言语常常容易得罪他人。 于是,曹盖将自幼照顾他的奶妈曹嬷嬷唤了过来,请教道:“曹嬷嬷,我前两日因言语不当,得罪了隔壁沧澜院的徐小郎君。如今,我正打算给他道歉,却又担忧过去之后再次说错话。您老人家能否给我出出主意?” 曹嬷嬷满是心疼地看着由自己奶大的曹盖,说道:“哎呦,我的小郎君呐,您这几日就莫要到处走动了,还是在院里好生歇息吧。依我看,那小郎君并非小气之人。您从库房里挑选些礼物给他送过去,人家自会领您的情。” 曹盖听了曹嬷嬷的建议,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问道:“曹嬷嬷,您觉着我送些什么礼物给徐小郎君比较妥当呢?” 曹嬷嬷思索片刻,说道:“小郎君,我观那徐小郎君性子清冷。不过他对母亲极为孝顺,我看您不妨给徐小郎君的母亲姐妹送些礼物,说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小郎君的母亲,我听伺候的丫鬟讲好像患病了。您可以给他拿点老山参过去。至于那两个小娘子,给她们送些小饰品、绸缎之类的就行。” 曹盖听了曹嬷嬷的建议,觉得甚为在理。 为避免再次说错话,此次,他索性不再亲自前往沧澜苑。 得知徐子建母亲患病,曹盖即刻命人从府库中取出一些皇后娘娘赐予他调养身体的珍贵千年人参,以及宫中专门针对跌打损伤的雪花露等珍稀药物,连同一些华美至极的绫罗绸缎,一股脑儿地送往隔壁的沧澜苑。 他向来仗义疏财,此等举动倒也符合他的秉性。 徐氏呢,乃是一位心思缜密、通情达理的妇人。 当她看到一群仆人捧着名贵的药材、精致的饰品以及精美的绸缎时,眼中满是惊诧,眉头微皱,转向自家儿子问道:“建儿啊,这曹大人家的儿子是何用意?怎就突然给咱们送礼了?莫非是要赶咱们走?”但其话语间并无惊惶之意,仅是略带几分疑惑。 徐子建宽慰地一笑,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温和,说道:“母亲放心,这曹府别院,您想住多久都行。这礼物是曹小郎君讨好您儿子的,您只管放心收下。正好这些绸缎可以给姐姐妹妹们练练手。” 徐氏嗔怪地瞥了自家顽皮的儿子一眼,走上前去轻柔地抚摸了一下那几盘绸缎,眉头轻蹙,佯怒道:“瞎说什么呢?这般好的绸缎,怎可给那两个小丫头练手?等娘病好了,就给你们做几身新衣裳。” 徐氏语气虽含责备,然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怜爱与对绸缎的珍视。 徐子建对着带着仆人前来的清松说道:“这位小哥,替我谢谢你家小郎君,就说礼物我收到了,甚是喜欢。” 曹盖的贴身仆人闻言,连忙朝徐子建施了一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徐小郎君,您叫我清松便好。” 徐子建见这名叫清松的小厮站在原地欲言又止,遂好奇地问道:“清松小哥,请问你还有何事?不妨直说。” 清松望着温润如玉的徐子建,面露踌躇之色,老实答道:“启禀徐小郎君,我家小郎君让我替他问问您,昨日您讲的话本后续还有吗?若方便,我家公子想抄录一份回去阅览。” 徐子建语气略带歉意,微微摇头说道:“清松小哥,实在抱歉,昨日那故事是我现编的。您家主人若感兴趣,可下午派人于我讲故事时抄录一份带回给您家少爷。” “好的,多谢徐小郎君,我这便回去向我家郎君禀报。”清松朝徐子建施了一礼,脸上满是恭敬,说道。 院子那头,正在焦急等待仆人归来禀报的曹盖,眉头紧锁,心中直犯嘀咕。 “清松这小子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莫非那徐小郎君对自己送的礼物不满意?” 曹盖平素收别人礼倒是颇多,自己送礼的时候却甚少,通常都是父亲曹景修为其备好。 他向父亲承诺一人做事一人当,自是抹不下脸面去请教曹景修。 好在没过多久,他的贴身仆人清松便回到了青松苑。 清松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禀报道:“回禀少爷,方才徐小郎君那边让我转告您,说您送的礼物他很喜欢。” 曹盖听闻徐子建对礼物满意,高兴地点了点头,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接着问道:“那我交代你问的东西呢,话本有没有拿回来?” 听见主人提及话本,清松挠了挠头,脸上满是无奈,对曹盖说道:“回禀小郎君,那话本小人问了。徐小郎君说,昨日的话本是他现编的,后续还未出炉。若郎君您喜欢,可以派人在他讲故事时抄录一份再带回来。” 曹盖听了清松的话,神色略显失望,眉头微微皱起,不过紧接着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没想到这徐小郎君文采如此出众,居然能够现编话本。看来往后要与他交好,岂不是有诸多话本可看?” 曹盖果然是脑回路新奇,难怪曹锦修对自家儿子这般忧心。 稍作沉吟,曹盖对着贴身小厮清松急切地吩咐道:“清松,你去帮我问问小郎君,他讲的时候我可否在现场聆听?哎,不然光看书的话太过无趣。” 曹盖忆起昨日徐子建绘声绘色讲述《天龙八部》第一回之时,还是觉得现场倾听更为有滋有味,不禁露出陶醉的神情。 徐子建听了曹盖的提议,沉吟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他心想着那姓曹的不至于盯上自家姐妹吧。 左右,不过年纪还小,有自己在旁边看着,应该影响不大。 他沉吟了一会对站在一旁的小厮清松说道:“清松小哥,你让你家公子每天申时过来吧。” 于是,徐子建的课后说书听众又多了一位傲娇的曹公子。 曹公子知道徐子建不待见他,听书的时候倒是很老实,不过听到了段誉跌入无量谷底中,遇到神仙姐姐玉像时里面描述的各种门派武功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呃,那个徐郎君!话本里面描述的武功是不是真的存在?” 徐子建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武功这种东西。存在是存在,只不过肯定没有书中写的那么夸张。至于能不能碰到就看你的机缘了!” 徐子建看着一脸向往的曹盖,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然每个中二少年都有一个武侠梦。 当讲徐子建讲到万劫谷谷主钟万愁,发现躲在房门后面的段誉,正要打杀之时。 台下几人正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自己就是故事里的那个主人公,有担心主人公段誉的,也有担心困在无量山的钟灵的。 徐子建的声音顿了顿,说出下面三位听众们最讨厌的的话。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迎来的是三位观众幽怨的眼神。 第31章 大周版卫生巾 嘉佑元年六月二十四日清晨,徐子建如往常那般为徐氏诊脉。 昨夜,徐氏服用了曹盖送来的千年老参和雪花露,其气色明显有了极大的改善。 “母亲,今日瞧您气色极佳,孩儿推测再过一两日您便能痊愈了。”徐子建满面欢喜地对徐氏说道。 “建哥儿,多亏了曹小郎君昨日送来的药,你可得好好答谢人家!”徐氏忆及昨晚饮下的参汤,面色温和地对儿子提醒道。 “孩儿记住了,母亲好好休息!孩儿晚点再来看您!”徐子建点头应道,转身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徐氏突然眉头紧蹙,双手捂着小腹,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在一旁安静站着的两个小姐妹,见徐氏如此痛楚,不禁大声呼喊起来。 “母亲!您怎么了?” “阿娘!您怎么啦!” 徐子建走到门口,听到两姐妹的呼喊,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折返回来。 “母亲,您这莫非是来月事了?”徐子建为徐氏把了把脉,询问道。 “嗯!”徐氏因疼痛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红晕,略带嗔怪地白了徐子建一眼。 有个精通医术的儿子,最大的不便就是身体再无秘密可言。 徐子建看着徐氏苍白的面容,便知晓她应是痛经了。 痛经之事或轻或重,有些女子忍耐一下便能过去,而有些女子痛经厉害时,甚至会出现腹部疼痛、痉挛、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 徐子建赶忙取出银针,在徐氏手掌处的合谷穴以及血海穴位分别扎了一针,总算暂时缓解了徐氏的痛经。 “母亲,我刚刚为您针灸了,您感觉可好些了?往日也是这般疼痛吗?” “多亏我儿,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女子这月事一来,也就疼这么几日,忍忍便过去了,我儿不必忧心!”徐氏语气平淡地说道。 “母亲放心,如今有儿子在,不会再让您独自承受月事之苦!” 徐子建虽是男子,不过毕竟熟知医术,明白这痛经绝非如徐氏所说那般轻松,她这病症估计是生他们姐弟几人时落下的。 在后世,女孩子生理期时可是疼得厉害,更何况是在这医疗卫生条件落后的古代。 “秋菊姐,你吩咐厨房煮一锅姜丝红枣红糖汤给母亲送来!另外再取个小的汤婆子过来,用绸布包起来,每隔一刻钟为母亲腹部热敷!”徐子建朝着一旁的侍女秋菊吩咐道。 “哦!对了,那个月事带,拿一个给我看看!”徐子建突然想到,说了一句。 他要瞧瞧这大周的“卫生巾”究竟质量怎样。这可是关乎母亲徐氏身体健康的大事,丝毫马虎不得。 要知道古代卫生条件不佳,女子卫生巾使用不当,极易导致身体感染病菌,尤其是来月事之时抵抗力更为薄弱,这也是古代女子寿命不长的原因之一。 然而,徐子建忘了这月事布在古代乃是污秽之物,一般男子都会避之不及,更别说主动查看了。 侍女们听了徐子建的话,都羞红了脸,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我说了去拿块月事布过来我看看!柳青,你去拿一个过来!快去快回!” 徐子建看着发愣的侍女们,指着身旁的柳青吩咐道。 这柳青外貌有些类似后世某位范姓明星,估摸有十三四岁了,应当来了天葵。索性回头带到济州去,等其长大,留作通房丫头。 “是,小郎君!”柳青红着脸跑去闺房拿了一个月事布过来。 柳青双手颤抖着将一个略显发黄的麻布条递给徐子建。 徐子建看着带有少许霉味的月事布,长叹一声。 “古代女子当真艰难啊!在这般恶劣的卫生条件下,拼了半条命去生孩子,还要忍受每月痛经的折磨。” 屋内众人皆好奇地看着拿着月事布、神色短暂恍惚的徐子建,都暗自揣测这徐小郎君是不是着了魔。 果然这等污秽之物确实不能让男子触碰,莫不是撞了邪?众人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地想着。 徐子建察觉到满屋的人都盯着自己,才知晓自己走神,引起了他们的猜疑。 徐子建朝他们微微一笑说道:“想必大家都清楚,我略通医术。屋内不是我的母亲,便是姐妹。既然都是女子,迟早都会遭遇月事痛经的问题。 今日我便给你们讲讲如何减轻月事时产生的痛经。女子的身体最为娇贵,碰不得脏污。 首先这月事布必须勤换,而且使用过后必须洗净,在太阳底下晾晒干。绝不能像眼前这一块,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使用不干净的月事布,会致使身体被外邪入侵从而患病。 其次月事来时,方便的话尽量少站立。实在疼痛难忍,则需卧床休息。白天晚上用热水敷半个时辰,亦可有效缓解月事疼痛。晚上睡觉时用热水泡泡脚,同样能够缓解疼痛。 还有饮食方面,绝对不可吃凉的、冰的。可以的话,煮一些姜丝红枣糖水饮用。条件不允许的话,就多喝点热水。” 房内除了徐氏母女几人外,皆是伺候人的侍女,她们哪里接触过徐子建所讲的这些关于女子的知识。 她们平日要伺候人,来月事的时候大多都是忍着痛干活,若得主家恩典能休息个半天,便已是极好。 丫鬟们有时实在疼得受不了,便去请教年长的嬷嬷,嬷嬷心情好时还会传授些许经验,心情不好时过去找她还会被骂想偷奸耍滑。 哪里会如徐子建这般讲解得如此详尽。 “多谢徐郎君赐教!”房内的丫鬟婆子们跪作一地,向徐子建感谢道。 徐子建倒并非为了她们的感谢才教导她们,只是觉得古代女子生活艰辛,希望这些知识能够多帮衬一些人。 “起来吧!你们这里有谁会女红的!”徐子建抬了抬手问道。 “我!” “我” “我” …… 房内丫鬟婆子十几人踊跃站出来。 徐子建点了四五个感觉手艺不错的丫鬟,安排人去找别院官家曹嬷嬷要一些绸布、棉花和软纸过来,准备开始改良大周朝的月事布。 徐子建虽然也是玩绣花针的,只不过他玩的是有毒的飞针,女红他可不会。 不过他会画图啊,找了一张宣纸,将改良版的“卫生巾”示意图画了出来。 将绸布剪成长条双口袋形状,两边留着尾翼以及绑绳,接着将棉花用软麻布缝合起来,同样做成长条形状,底部贴一张软纸方便替换。 如此一来,一个大周版的“卫生巾”便大功告成。 徐氏看着指挥侍女们制作月事布的徐子建,眼中满是欣慰,随即又有些忧虑,自家儿子对妇女医学如此娴熟,以后会不会影响学业了。 徐子建将第一个制作好的“卫生巾”让侍女递给徐氏,说道:“母亲您看下这个月事布如何,还有什么需要改良的?” 徐氏细细抚摸着儿子为自己设计的新月事布,感觉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健哥儿,这个是月事布?会不会太奢侈了?” “母亲放心,儿子这个月事布舒适卫生而且还防侧漏,关键是可以取下来清洗后重复使用,只要重新换一张软纸就行!” 徐子建洋洋自得地说道。 “谁问你这些了?不知羞!时间不早了,快点出去学习吧!” 徐氏嗔怪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二哥哥,不知羞!……” 徐晴儿跟着起哄道。 整个房间的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被赶出房间的徐子建有些郁闷地想道:“咱可是为了大周朝女性卫生事业做了重大贡献,没想到转眼间就被过河拆桥……哎,人心难测!” 第32章 棋逢对手 两日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一个清新宜人的清晨便悄然来临。 顾廷烨再次踏入曹府别院,专程前来探望曹盖。 仆人熟门熟路地将顾廷烨引领至徐子健所在的沧澜苑。 刚一踏入这沧澜苑,热闹非凡的景象便扑面而来。 只见徐家姐妹俩身着淡粉色的绫罗裙,裙袂随风飘动,她们手持竹箭,目光紧盯着壶口,身子微微前倾,手臂用力一挥,竹箭便直直地朝壶口飞去。 她们的欢声笑语在院中回荡,为整个院落增添了许多活泼的气息。 “叮咚”,竹箭撞到壶口,弹落在一旁。 顾廷烨拾起弹到脚边的竹箭,随手一抛,竹箭便准确无误地落入壶内。 姐妹俩见到顾廷烨,主动行礼并打招呼。 “顾二哥,早上好!” “顾二……哥早!” “两位妹妹早上好!”顾廷烨拱手回应道:“两位徐家妹妹,请问曹郎君是否在院内?” “喏!我弟和曹家哥哥在那边亭子里下棋呢!”徐兆儿指着远处正在对弈的两人说道。 “既然如此,我去看看!”顾庭烨拱手行礼后,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 同时,他在心里暗自思忖,这曹大郎这两日竟与徐子建关系如此要好,莫非上次是故意戏弄于我? 在凉亭中,徐子建身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的腰带,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 此刻,他正与曹盖沉浸在激烈的象棋对弈之中。 曹盖躺在一个专门的躺椅上,则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锦袍,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显得贵气且稳重。 他眉头紧蹙,双目炯炯,紧盯着棋盘,仿佛要将每一个棋子都洞察透彻。 “炮二平五!”曹盖开局便是“当头炮”,气势汹汹,直逼徐子建的阵地。 “马八进七!”徐子建不慌不忙,从容应对。 随后,曹盖挺“三兵”,徐子建则飞“象”守护。 曹盖果断地出“车”,徐子建使“士”防守。 曹盖下棋的风格刚正平和,落子之时大开大合,毫不掩饰自身意图,摆明车马,直来直去,似乎热衷于以硬碰硬的方式一决胜负。 其每一步棋皆充满力量与决心,仿佛在向对手宣告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 徐子建则与之大不相同,他下棋诡谲多变,令人难以揣测。 他善于布局,常常于不经意间埋下伏笔,等待时机成熟,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精明与算计,每一步棋都仿若精心谋划的谋略。 战至最后关头,曹盖两车一炮在棋子数量上略占优势,继续选择硬碰硬,徐子建一车一马一炮则选择避其锋芒。 曹盖眼见兵力占优,不禁得意洋洋,不断来回追击徐子建的马。 徐子建面色不改,仔细筹谋,寻觅有利位置反击,以马后藏车吸引曹盖的注意力。 “将军!”徐子建一招马后炮,绝杀胜出。 “我输了!”曹盖无奈投子认输,一脸的不服气,明明自己占据大优势,却被徐子建绝杀。 “你呀你!君越,总是一味进攻,不顾后方!”顾廷烨一脸坏笑地调侃道。 “哪里是我不顾后方,明明是徐公明太过狡猾!”曹盖不服气地反驳道。 公明乃是徐子建给自己取的字号,对外宣称是为了感谢官家的公正无私、明辨是非。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让日后小弟称呼他“公明”哥哥的恶趣味。 顾廷烨身着一件玄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镶着细密的银丝边,更衬托得他身姿挺拔。 他在一旁饶有兴味地观看着这场精彩的对弈,被棋局深深吸引。他时而微微点头,时而轻轻摇头,不自觉地用手摩挲着下巴。 不多时,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跃跃欲试,决定与徐子建一较高下。 “子建兄弟,我来与你对弈一局!” 棋局重新摆开,两人的较量正式开启。 顾廷烨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目光专注地审视着棋盘,沉思许久后,伸出右手,稳稳地拿起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嘴角微微上扬,透着自信。 当头炮!顾廷烨红方先行。 徐子建黑方以顺手炮回应。 红方马二进三。 黑方马八进七。 红方车一平二。 徐子建面色略显凝重,这顾廷烨起手奇正相兼,刚猛之余不失稳重,着实难以对付! 徐子建一改往日的诡异风格,变得步步为营。 “马二进三!” 他深知顾廷烨厉害,不敢有丝毫疏忽,额头上渐渐冒出汗珠,他用衣袖轻轻擦拭,将每一个兵卒都视作珍贵棋子,谨慎落下。 顾廷烨“进车过河”发起进攻。 徐子建选择“挺卒活马”稳住阵脚。 顾廷烨得势不让人,“吃兵压马”。 徐子建向前试探,“马三进四”。 顾廷烨“退车再捉”。 徐子建不甘示弱,“顺势进马”。 顾廷烨“挺兵换马”,不给黑方喘息之机。 徐子建也毫不退缩,“飞边象逼车”。 …… 这场棋局持续良久,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局势愈发紧张,棋盘上的棋子仿佛都在呐喊助威。顾廷烨的“炮”虎视眈眈,徐子建的“相”严阵以待。 曹盖屏气凝神,紧张地关注着棋局的发展。 双方一时难分胜负,于是开始言语交锋。 “顾兄,车不落险地!我劝你还是退回去吧!” “公明贤弟,输棋只因出车迟。你还是守好自己的阵地吧!” “顾兄,将军不离九宫内,?誓旨相随不出关。你能奈我何?” “双车夹炮,?三子连线攻守兼,公明贤弟你如何守?” “士象连环守九宫,?马蹩脚,顾兄你攻不进来的!” …… 两人边说边落子,片刻不停。 曹盖在一旁观棋,心中原本认定这会是一场和棋。 他时而紧握拳头,时而舒展手指,表情紧张。 然而,最终的结局却出乎他的意料。 “一卒之微,全局攸关,顾兄承让了!” 徐子建凭借着多一个兵的微弱优势,险胜顾廷烨。 他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场棋局,赢得惊险万分。 不过这也正是象棋的魅力所在,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难以预料。 顾庭烨坦荡说道:“公明贤弟棋艺精湛,顾某自叹不如!” 徐子建和顾廷烨对视一眼,双方皆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在一旁躺椅上的曹盖不乐意了,看着相互欣赏的两人,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你俩人好了哈。不就下了一盘棋,搞得跟多年未见的兄弟似的,是不是准备来个拥抱?” 徐子建和顾廷烨也看着躺椅上急得跳脚的曹盖,不由得对视一笑。 第33章 少年之志 结束对弈之后,徐子建缓缓伸手拿起一旁放置着的汴京小报,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凝重,忍不住出声问道: “两位兄弟,我今日在这汴京小报上面看到一则令人震惊的新闻。据说最近官家身体抱恙,那西夏国主李谅祚竟提兵十五万气势汹汹地进逼西北庆州,蛮横地要求开放青盐入周以及开展边贸。 而那辽国也趁机趁火打劫,厚颜无耻地要求增加岁币。不知两位兄长对此有何高见?” 徐子建话音刚落,曹盖那火爆脾气瞬间被点燃,怒不可遏地吼道:“若非狄公不在,这小小的西夏怎敢如此猖獗放肆?哼!要我说,这边贸绝对不能开,那岁币与其给西夏和辽国这等虎狼之国,倒不如用来赏赐西军和北军,鼓舞士气。 总有一天,我必定提兵十万,一举灭掉西夏,马踏兴庆府,而后再趁势攻打辽国,收复那燕云十六州,重振我朝雄风!”曹盖说罢,双手握拳,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顾廷烨听闻曹盖这番豪言壮语,当即摇头反驳道:“君越兄,你向来惯会吹牛。还说什么马踏兴庆府,便是狄公在世,恐怕也不敢夸此海口。 别的暂且不论,你且想想,咱们的骑兵能打得过西夏那闻名遐迩的铁鹞子吗?更别提数量众多、剽悍凶猛的辽国骑兵了。” “总归有办法,仲怀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曹盖涨红了脸,仍是有些不服气。 顾廷烨微微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君越啊,你莫要意气用事。打仗之事,绝非仅凭一腔热血就能取胜。西夏的铁鹞子骑兵,那可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其强悍。每次冲锋陷阵,皆如疾风骤雨,势不可挡。 辽国的骑兵更是威名远扬,他们纵横驰骋,骁勇善战。咱们若不深思熟虑,贸然出兵,恐怕只会落得个惨败的下场,损兵折将,让国家陷入更加艰难的困境。如今局势复杂多变,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需得从长计议,切不可盲目冲动行事啊。” 徐子建也在一旁深表赞同地附和道:“仲怀所言极是,西夏和辽国此番举动,显然是看准了时机,妄图趁火打劫,谋取更多利益。 我们万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是要保持冷静,沉着应对,仔细分析局势,寻找最为妥当的应对之策。” 曹盖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又何尝不知此事艰难?但每每一想到西夏和辽国如此嚣张跋扈,肆意欺凌,心中便怒火中烧,难以遏制。” 顾廷烨拍了拍曹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君越的爱国之心,我等深知。但越是如此,越要保持冷静,克制情绪,方能寻得破敌之法,为国家谋取长远的安宁与繁荣。” 三人对视一眼,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心中都在苦苦思索着如何应对这错综复杂的局势。 “今日难得有空,咱们兄弟三人不妨一起聊聊倘若让你掌兵三十万,是先灭了西夏还是进攻辽国收回燕云十六州。”徐子建突然提议道。 “公明你这论题不错,清松去将我书房里的九州舆图拿过来,今日要与两位兄弟好好探讨一番!”曹盖听了徐子建的话顿时兴致满满,对着一旁的小斯急切地吩咐道。 很快,一幅一米长宽的九州舆图便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凉亭的石头桌子上。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星星点点地洒在凉亭中。 徐、顾、曹三位少年围坐在石桌旁,面色凝重,开始探讨着收复燕云这一重大而艰巨的议题。 曹盖率先慷慨陈词,他双目炯炯有神,神情激昂,仿佛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说道:“依我之见,西边只需留一大将固守,以防西夏趁虚而入。其余兵力则应集中起来,如雷霆万钧之势,直捣幽州!如此果断决绝的行动,必能打辽国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收复燕云之地。 我们不能总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需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想象那战场上,我军旌旗蔽日,号角连天,将士们士气高昂,奋勇杀敌,定能冲破敌阵,直取敌首,扬我国威!”曹盖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顾廷烨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深邃,沉思片刻后说道:“曹兄此言虽勇,但未免过于冒险。如今西夏虎视眈眈,对我边境威胁极大。若将大部分兵力调往北方,一旦西边防线失守,那将是无法挽回的损失,后果不堪设想。 我认为当下之急,应是先平定西夏,收复养马之地,精心训练骑兵。待我们拥有强大的骑兵队伍,具备足够的实力后,再图谋进攻燕云。如此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方能确保万无一失。切不可贪图一时之功,而将国家置于险地。”顾廷烨的观点沉稳而务实,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徐子建轻抿一口茶,缓缓放下茶杯,神情自若,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二位兄长的想法皆有可取之处,但我却另有一番思量。如今海战兴起,我们应当依靠海军的力量。 先占领耽罗岛,以此为据点从女真购买良马,大力养马。同时,资助女真人,挑动辽国内乱。再与幽州积极发展海贸,增强我们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待到辽国内乱之时,趁机偷袭幽州,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另外,还可挑动西夏进攻辽国,让他们无暇顾及我们的行动。如此布局,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徐子建的想法独具匠心,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战略眼光。 曹盖听了徐子建的话,不禁反驳道:“徐兄,你这计划虽看似巧妙,但变数太多。资助女真人,谁能保证他们会乖乖听从我们的摆布?挑动西夏进攻辽国,若是他们达成同盟,反过来对付我们,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廷烨也紧接着说道:“徐兄,海军力量的发展非一日之功,而且耽罗岛乃是高丽属地,想要占领也并非易事。这其中的困难和风险,不可小觑啊。” 徐子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曹兄、顾兄,莫急。资助女真人,我们自然要派遣得力之人,与其周旋,晓以利害,许以重利。至于西夏和辽国同盟之事,他们本就积怨已久,利益冲突不断,同盟的可能性极小。 而发展海军,占领耽罗岛,虽然困难重重,但只要我们精心筹备,也并非毫无可能。况且,若按常规之法,我们何时才能收复燕云? 你们可知那燕云之地赋税只有我大周朝百姓的三分之一,燕云之地民心属辽,唯有出奇制胜,方有一线希望。” 徐子建话说完,一旁曹、顾两位少年陷入了沉默,大周朝之赋税确实比前朝重了不少。 大周朝一直以来为了防止武官造反,实行高俸禄养文官、将流民收为厢军安置。 导致大周朝的冗官、冗兵问题极其严重,只是两人作为官宦子弟既得利益者,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第34章 来自嘉佑帝的关注 顾廷烨徐徐站起身来,于那座凉亭之中往复踱步,神情专注至极。 他对徐子建的构想沉思许久,而后说道:“公明的计划虽确实冒险,不过也并非毫无道理存在。只是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必须谨慎加以对待,小心谨慎地行事,哪怕稍有一丝半毫的差错,都会致使全盘皆输的局面。” 曹盖似乎也被徐子建所陈述的观点所折服,他亦长吁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或许我大周确实应当尝试一些全新的策略。但无论如何,收复燕云的坚定决心不可有半分的动摇。” 徐子建的目光牢牢地紧盯着那幅九州舆图,眼神之中满是渴望与热切之情。他在心中暗自琢磨着,究竟如何才能将这无比珍贵的地图弄到手,毕竟若要发展海军,没有地图那是绝对不行的。 徐子建微微颔首,说道:“那是自然。为了收复那已然失去的土地,重振我朝之雄风,我日后为官,有意在登州构建水军大寨,以此来施展心中的宏大抱负。君越兄,不知您这幅舆图能否借予我一用?” “公明若是喜欢,便赠予你吧。我欠你一条性命,一张舆图而已,算不得什么值钱的东西。”曹盖豪爽地一挥手臂,将那珍贵的舆图送给了徐子建,随后又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我听闻公明贤弟文采超群,今日所言,似乎是打算弃文从武?” 徐子建向曹盖躬身致谢道:“我朝向来是以文御武,我自然是打算金榜题名之后,再求官外放,以施行自己的计划。荀子曾言: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之所以当下就想要这地图,正是为了弄清楚燕云周边的地形,以便为日后做好充分的准备。” “公明的志向,应当举杯痛饮,倘若今日并非不便饮酒之时,定然与你不醉不归。听闻你之所言,我也打算来日前往白鹿洞书院读书,考取功名,报效我大周,公明可愿与我一同前往?”顾廷烨激动地拍案而起,高声说道。 徐子建摇了摇头,拒绝道:“仲怀兄的美意,徐某心领了。只是我家中尚有母亲姐妹需要照顾,不日便要离开汴京,前往母族故里济州求学。 我坚信以仲怀兄的才华,通过秋闱绝非难事,我们不如相约数年后在汴京共同参加会试,于荆銮殿上一较高下,如何?” “好,一言为定!”顾廷烨伸出一只手,与徐子建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还有我,还有我……我要做武状元!”曹盖在躺椅上挣扎着,将手放在两人的手上,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夕阳那柔和的余晖洒落在三位少年的身上,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且执着。 这场有关收复燕云的讨论,虽说并未得出最终确切的定论,然而却为未来的行动指明了方向。 在大周皇宫的文德殿内,嘉佑皇帝手中拿着徐子建给刘内官所写的那一首诗,轻声念叨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康家庶子果然文采出众。不愧是康太傅的子孙,只可惜如今改姓徐。” 嘉佑皇帝随即又拿起一张密信,信上记载了徐子建这几日在曹家的所作所为以及所言。 当看到徐子建居然有能力治好曹盖的病根之时,嘉佑皇帝不由地愣了一下。 未曾料到这徐子建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顿时对其越发好奇起来。 没错,就是好奇,大周朝从来不缺少天才。 比如嘉佑帝的老师晏殊晏相公,便是以神童之姿,闻名于天下。 只是这徐子建的种种举动,着实令嘉佑帝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因而,嘉佑帝下令让皇城司的密探对其多加留意。 这一探查可不得了,这徐子建年纪轻轻,居然拥有一手令人惊叹的医术。 要知道,医术这门学问,没有个十年八年的钻研,根本就休想入门,更别说是达到精通的程度。 因此,他被嘉佑帝关注,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而后面看到徐子建三人对大周朝针对西夏和辽国战略的讨论,徐子建所提出的观点更是让嘉佑帝眼前一亮。 作为大周朝的最高统治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要覆灭西夏以及夺回燕云十六州,其艰难程度究竟有多大。 根据密探的回报,辽国那边,为了收复燕云百姓的民心,竟然将近一半大周朝给的税币补贴到燕云百姓的赋税之中,这也导致燕云百姓对辽国的统治死心塌地,毫无反叛之意。 没有了民心的支持,大周朝即便派遣数十万大军前往燕云十六州,依旧很难将其收复。 徐子建提出的通过海外贸易渗透幽州经济以及海外养马、培养海军的战略,给了嘉佑帝一个全新的思路。 虽然这件事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但是徐子建作为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竟然能够提出如此战略,足以说明他实属天才。 嘉佑帝已经决定要派皇城司密探,暗中保护徐子建,这个为儿子未来准备的辅佐之才。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嘉佑帝愈发觉得,他目前唯一的儿子荆王赵曦,确实是天生愚钝。 倘若未来没有足够出色的大臣辅佐,荆王赵曦很难坐稳大周朝的皇位。 因此,作为荆王父亲的嘉佑帝,就要开始为儿子谋划后路了。 哪怕荆州王实在做不上皇帝,也要设法保他一生平安富贵。 而这康家庶子徐子建,正是嘉佑帝为儿子选定的人才。 这徐子建有勇有谋,并且对母亲极其孝顺,不仅如此,还文采斐然,日后必定是我大周朝的栋梁之材。 不过如今徐子建年纪尚小,为了压制徐子建的锋芒,嘉佑帝已经决定先打压他三年再说。 王老太师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嘉佑帝依稀记得济州书院内某位大儒正是王老太师的弟子。 “刘谦,派人将徐子建要去济州求学的事情透露给康、王两家人。”嘉佑皇帝对着不远处伺候的一个内官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派人去办。”一个身穿灰袍的皇城司内官,跪在地上回禀道。 徐子建绝对想不到,自己竟会因年岁小而遭受到嘉佑帝的打压。 “张忠全,传朕旨意。大周皇后曹丹书,贤良淑德,母仪天下。特令荆王赵曦过继到曹皇后名下,由其抚养荆王长大成人。” 嘉佑皇帝对着站在自己身旁伺候的张内官命令道。 嘉佑帝思索良久,还是决定由家族背景深厚的曹皇后负责抚育荆王。 曹家三代以来子嗣不多,倒是不用担心其势力过大。 相信有了曹家的支持,以后荆王继位一定会顺利很多。 毕竟嘉佑帝当年就是靠刘太后的支持才安稳地坐稳了大周皇位,相信曹皇后亦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今夜大周皇宫内不少受宠的妃子都摔了东西。 随着嘉佑帝的圣旨一下,荆王最终还是给了嫡母曹皇后抚养,这场关于荆王抚养权的争夺战落下了帷幕。 第35章 离别前夕 嘉佑元年六月二十八,此日乃宜出行之时。 离别前夕,徐子建向曹景休禀报,言明明日即将辞行。 “贤侄既心中有成算,我便不多留你,这是我曹家的一点心意,万勿推辞!”曹景休说着,将一个早有准备的盒子递给了徐子建。 徐子建打开一瞧,里面赫然放置着十几张百两银票,还有两家铺子的契票以及济州城里一个四进院子的地契。 “曹叔父,您这馈赠太过丰厚!小侄实是受之有愧!”徐子建放下盒子,躬身施礼说道。 “贤侄既唤我一声叔父,就莫再推辞。待你来日回汴京,这别院也会一并予你。你无需再推却,我曹家样样皆有,唯独不缺钱财!”曹景休扶着徐子建,豪气干云地言道。 “既如此,曹叔父,小侄便厚颜收下了。若是您麻沸散的药材收集妥当,可即刻派人送信至济州。小侄定会快马加鞭赶来。”徐子建深知曹景休所想,赶忙保证道。 …… 在离开的前一日,曹嬷嬷奉曹景休之命,将他们所居沧澜苑中院子里所有仆人的身契,郑重地交到了徐子建手中。 徐氏看着徐子健手中近三十张奴仆身契,颇感好奇地问道:“建哥儿,这曹家是何意?莫非打算将沧澜苑中伺候的仆人都赠予咱们家?” “母亲,您没看错。我手中正是咱们院子中伺候的所有下人的身契。您瞧瞧,要不全都一同带到济州伺候您。”徐子健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孩子,娘身边有个秋菊便足矣。哪用得着这么多人。即便在康府,我身旁也不过两三个丫头伺候罢了。”徐氏白了自家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似乎不太习惯,毕竟原来这些奴婢仆人皆是曹家的,他们只是暂住,故而徐氏倒觉得没什么。 然而当曹家要将院子中的仆人送给徐氏母子几人时,徐氏却有些担忧道: “建哥儿,咱家就这几口人,若再增添太多奴仆,是否过于招摇了!” 上次徐子健也就挣得一百两,此次几人路上花销至少也需四五两,带太多奴仆恐难以供养。 “也罢,那就听母亲的,咱们带几个人回去即可,若有不愿去的,咱也不勉强!”徐子建笑呵呵地应道。 徐家母子几人,逐一询问了每一位仆人的想法,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与权衡抉择,最终选定了车夫老周一家四口,还有其余几个仆人丫鬟。 车夫老婆梁氏,厨艺精湛,日后负责操持一家人的饮食之事。 车夫的儿子周森,头脑机灵且聪慧,被选中成为徐子建的书童,伴随其左右,悉心照料他的生活与学业。 车夫的女儿周小花,乖巧伶俐又善解人意,成为了晴儿的贴身丫鬟,贴心陪伴着晴儿。 此外,还挑选了 2 个腿脚勤快的男仆人,专门负责跑腿办事以及传递各类消息。 同时,也选了 4 个婢女负责后院的事务,其中就有徐子建颇为中意的柳青。 徐子建将剩余身契归还给了曹家,手中还拿出另外一份身契,让曹嬷嬷代为处置。 此前,春草背叛了主人徐氏,这令徐子建对其恨之入骨,今日总算得以腾出精力来惩处她。 徐子建毫不犹豫地拿出春草的身契,递交给曹妈妈,并且声色俱厉地说道:“曹妈妈,这春草乃是我母亲在康府的贴身侍女,却背主求荣,实在令人发指!烦请您帮忙将她卖到青楼窑子,我绝不能容忍这般不忠不义之人!” 曹妈妈望着徐子建那满脸愤怒的模样,深知他心意已决,微微颔首应道:“徐少爷放心,老婆子定会为您妥善办好此事,绝不会让那个贱婢好过的。等明日我便找人牙子过来处置了她。我曹家身契在手,谅那康家也不敢不交人!” 徐子建心中深知,忠诚乃做人之根本,春草的所作所为已然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明白,倘若不对春草这种背叛主人的行径予以严厉惩处,日后恐怕会有更多的人纷纷效仿,那徐家的秩序与尊严必将荡然无存。 一旁被徐家留下的仆人也不禁神色紧张起来,未曾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和蔼可亲、和和气气的徐小郎君竟也有如此冷酷无情的一面。 徐子建将下面仆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一招杀鸡儆猴果然奏效,不枉他留存这春草的身契许久。 要不是为了留着以震慑仆人,徐子建早就将那背主求荣的春草给发落了。 毕竟徐氏母子几人,不是妇孺就是孩童,下面伺候的仆人难免会有所懈怠。 今日借发卖春草之事立威,将曹家送来的一众仆人好好地威慑一番。 相信仅此一回,这帮仆人应该不敢再对徐家母子几人有所怠慢了。 徐子建在车夫老周以及书童周森的陪伴下来到叶氏医馆,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叶添。 “叶先生,之前承蒙关照,这是我制作的穴位图以及标注的针灸下针手法要诀,还请不要嫌弃!徐某明日要离开汴京,今日特来告辞!” “多谢叶小友赠图,叶某感激不尽!”叶添激动地接过徐子建的礼物,躬身朝徐子建使了一个大礼,朝一旁的苍柏吩咐道:“将我那个红木箱子拿过来!” “徐小友,这箱子是我特意为你制作的全套手术工具,以及我叶氏特制的止血膏!虽然没有你的穴位图珍贵,不过应该对你有用,还望收下。”叶添语气诚恳地说道。 一旁的书童机灵地从苍柏手中接过药箱。 “那便多谢,叶先生了,等日后徐某得空回汴京,一定过来找您吃茶!”徐子建朝叶添师徒拱手道。 …… 沧澜苑中,曹盖再次送来礼物,大体是汴京城内一些美味吃食和小女孩喜欢的玩意儿,另外还包含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以及十几个曹盖平时用来炸鱼的火药爆竹。 徐子建一副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把匕首,心中赞叹:“果然有钱有权就是好,在古代拿这么大的火药炸鱼!” 他装作不经意地拿起一个一斤重的爆竹问道:“君越兄,你送的礼物我甚是喜欢。对了,不知这爆竹威力如何?” 说起这个,曹盖就来了精神,拿起一个竹筒爆竹说道:“这一个爆竹的威力足以将半米见方的土炸飞,甚是好玩!” 徐子建闻言,在曹盖幽怨的眼神中,将他剩下几十个库存全部打包带走了,还振振有词说道:“梁山泊水太宽,十几个爆竹不够玩!” 第36章 临别礼物以及王家算计 徐子建若有所思地将爆竹收起,随后向曹嬷嬷讨要了十几斤砂糖、一大块铅块以及火折子。 在夜里,他偷偷地把砂糖和切碎的铅块掺入那些爆竹的火药之中。 俗话说: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有了这山寨版“大伊万”炸弹在身,徐子建觉得自己明日的旅途应当会安全许多。 他估量着,一个“大伊万”炸弹足以炸沉一艘十米以内的小船,倘若济水上有水匪胆敢前来,定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唯一遗憾的是,加入的是砂糖而非白糖,否则威力想必会大上不少。 曹盖佯装难过了片刻,接着略带遗憾地说道:“公明贤弟,可惜你走后,那《天龙八部》的话本我就听不到了,你要是晚点走该多好!” 这曹盖说话依旧没个正形,心里还惦记着往后听不到话本之事。 此次徐子建倒是并未动怒,大家彼此熟稔,也就知晓他的性子了。 他拍了拍曹盖的肩膀,保证道:“待我去了济州安顿妥当,便将全本《天龙八部》话本写下赠予你,可好?” “好是好,只是听不到你说书的声音,总归是美中不足!”曹盖开心地点了点头,略带遗憾地说道。 徐子建闻言,给了曹盖一个死亡凝视,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宣纸递给曹盖,说道:“这是形意三体桩,能够祛病强身,等你伤口恢复之后,每天练习半个时辰,对你身体大有裨益。” “公明,你忘了我曹家出身武将之家,怎会缺少这打熬身体的功法呢!”曹盖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地说道。 “你当真不要?这可是形意拳内功入门心法,你不要的话,我可就送给仲怀了。”徐子建装作生气,欲要收回形意拳心法。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武功秘籍,曹盖赶忙接了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公明贤弟,你这《形意拳》在《天龙八部》中属于几流武功?我怎么从未听闻?能不能给我一本绝顶武功秘籍?” “不入流,你爱学不学,不学拉倒!东西还我!”徐子建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好气地说道。 这曹盖家伙竟以为武功秘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还想要武林绝学,简直是想屁吃呢! “要要要!我刚刚只是开玩笑,公明好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计较!”曹盖这不过是随口一说,见徐子建动了气,急忙讨好地说道。 徐子建白了曹盖这二货一眼,问道:“对了,仲怀呢?不是说今日要过来吗?” “仲怀传信来说,有人造谣他去青楼喝酒不给钱,被他父亲宁远侯关在家里出不来!”曹盖一脸晦气地说道。 “仲怀的外祖父可是扬州大盐商,怎会缺钱?怕不是有人恶意中伤吧!”徐子建有些不解地问道。 “谁说不是呢!我和仲怀虽说爱玩,不过也不至于这般放浪形骸!顾家的水很深,公明,我不便与你多讲!”曹盖脸上神色晦暗不明,看着徐子建。 这勋贵官宦人家家里的糟心事太多了,曹盖要不是他父亲曹景休未曾续弦,恐怕家里的事情也少不了。 虽说曹盖未曾明言,徐子建也能猜出个大概,此事应当是顾家那帮“白眼狼”所为。 徐子建一直都很难理解顾家人为何要针对顾廷烨,明明是顾家为了家族的生存才娶了白大娘子,渡过难关后却忘恩负义,害死了她,如今又将白大娘子唯一的儿子视作眼中钉,着实令人不齿。 只可惜,他如今人微言轻,根本无法为其做些什么,只能日后寻个机会提点一二了。 徐子建向曹盖使了个眼色,“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徐小郎君密谈!”曹盖当即屏退院子里的下人。 接着,徐子建让书童将他之前准备的两个小盒子放到曹盖面前,说道:“这两个小玩意,一个你自己留着防身。另一个替我交给仲怀,就当作临别之礼吧!” 曹盖好奇地问道:“公明,你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何东西?” 徐子建打开盒子,将袖箭装在手中,郑重地说道:“这是连发袖箭,可以连发 5 次,一次发出 3 支飞箭,威力还算不错,十几米内一般人根本难以防备。你使用的时候,切记别伤到人。” “公明,你有这好东西怎不早些拿出来。” 曹盖有些不满地看着徐子建,接着一脸兴奋地想到:“这袖箭要是用来打鸟定然很是带劲!” “若是被我知晓你拿这袖箭打鸟,我定会禀告曹叔父将袖箭收回。”徐子建一本正经地警告道。 “你这人着实无趣,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被猜透心思的曹盖脸红心跳地撒谎道。 与汴京的亲友告别之后,翌日徐氏母子几人在曹家的安排下,踏上了一艘前往济州的大商船。 …… 汴京内城王府。 前几日,王老夫人从皇后处求得恩典,将大女儿王若宇带回家里管教,官家看在故去王老太师的面子上,也未过多为难,只是下了口谕让王家管教好女儿。 王家后院王老太太的慈安堂内,王老夫人的贴身婆子李嬷嬷,正在向王老夫人回禀她所打探到的情报。 “说说吧!那庶子在曹家情况如何?”王老夫人在接过儿媳妇孙氏捧过来的一碗茉莉蜜茶后,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问道。 “回禀老夫人,我依照您的吩咐在王家别院门口守着,果然探听到了一些消息!那徐氏母子几人在曹府分得一个极大的院子居住,里面还配备了几十个仆人伺候着。”李嬷嬷语气不忿地说道。 “这小庶子,倒是有些本事,居然能让曹家国舅将他奉为座上宾。”王老夫人重重地放下茶碗,继续问道:“可打听清楚那庶子是如何搭上曹家的?” 李嬷嬷道:“回禀老夫人!我听曹府里的下人说,那庶子不小心救了曹二国舅家的公子!” “那该死的贱种真是走了狗屎运!”康王氏恶狠狠地说道。 “还不是你,连个庶子都对付不了!如今这庶子攀上曹家,倒是不好下手了。”王老夫人有些不满地瞪了大女儿一眼。 “母亲,这是为何?曹皇后又不受宠,咱们王家又何必惧怕曹家?”康王氏有些好奇地问道,毕竟在她眼中,王家可是汴京一流的家族,无需畏惧曹家。 “你懂什么,要是以前还好说!昨日官家下旨将荆王过继到曹皇后名下,若是日后荆王继位,曹皇后搞不好还要垂帘听政!”王老夫人对着口无遮拦的王若宇斥责道。 孙氏看着自己这个令人厌恶的小姨子被婆母训斥,心里不禁有些高兴,忍不住出言建议道: “母亲,依我看,咱们要不别对付那个庶子了!这曹家如今咱们可得罪不起!” 王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问道:“李嬷嬷,那庶子有无打算在汴京读书?” 李嬷嬷继续说道:“回禀老夫人,那徐子建听下人说,似乎过几日就要离开汴京去济州读书!” “哦!他怎会突然要去济州?”王老夫人有些疑惑。 “回禀老夫人,那徐氏祖籍本就是济州的,因其父亲病故才卖身到康家为妾!”王若宇的贴身婆子祁妈妈站出来解释道,她负责看管身契,对徐氏的底细最为了解。 “母亲,你快想想办法呀!那庶子要跑了!”王若宇神色焦急地抓着王老夫人的衣袖。 “这庶子倒是好算计,想去济州躲避风头!” 王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可惜,济州岳麓书院教授陈师道乃是我王家门生!我即刻修书一封,给陈教授道明原委!必定不让那庶子在济州安生读书!” 第37章 盛宏初闻汴京事 嘉佑元年七月一日,正在府衙办公的盛宏与知州闲谈之时,忽闻知州孔方平对其挤眉弄眼说道:“盛老弟,听闻你在京城的连襟康大人家中出了大事,未料老弟竟能如此淡定,真不愧是我辈之楷模啊。” 盛宏正因昨晚答应了林小娘给她院里加人手的条件,此时正懊悔不已,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怎就一时心软应下这荒唐之事,这下怕是要惹出不少麻烦。” 毕竟林小娘只是个小妾,倘若其待遇规格接近当家大娘子,甚至超过王大娘子,定然会遭登州官场太太们的耻笑。 想到林噙霜那哀怨中带着几分娇嗔的眼神,盛宏心中不由得一软,那一瞬间的动容清晰地呈现在脸上,可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愁容,寻思着待会儿下去找王大娘子说几句好话哄哄她,没准就能蒙混过关。 反正那王大娘子性子莽撞,实话说,若非王大娘子不通文墨,只晓得算账持家,无法满足盛宏文人的雅趣,他又何必宠着那犯官的女儿林噙霜。 着实是那林噙霜颇具才情,又通晓文墨诗词,且在闺房之中千娇百媚,哪像那王大娘子相貌平平,还总仗着自己王老太师嫡女的身份,在盛家摆架子。 原本盛宏靠着王家的帮衬也就忍了,可惜王大娘子不懂得收敛,总是张口闭口提及她那配享太庙的老岳父,着实惹得盛宏心中不快。 此刻,他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嘴唇紧抿,似是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盛宏听闻知州孔方平的话,顿时表情一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颤抖着问道:“孔兄,你刚刚那些话是何意?” 孔方平见盛宏的反应,连忙拿出他刚才看过的邸报以及汴京小报递给盛宏,说道:“盛老弟,你看看,你连襟康大人的大娘子,意图毒害庶子,岂料那庶子不甘束手就擒,挟持嫡兄,带着生母和两个妹妹一同逃出了康家。” 这事情对于盛宏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一个八岁多的孩童,怎么有能耐从那守卫森严的康府逃出来。 更离奇的是,那康家庶子逃离康府后改名徐子健,竟然不知如何攀上了曹国舅家的关系,被曹国舅带到别院中居住。 那王大娘子康王氏也是蠢得厉害,居然请他们康王两家的故旧门生监察御史,打算反咬一口指控曹国舅窝藏,弑兄逆父的康家庶子,真当皇城司是吃素的? 结果被那康家庶子徐子建两首自证清白的诗轻松化解,还获御赐文林郎官身。 两名顾旧监察御史以及连襟康海丰都被贬官,那大姨子王若宇也被夺了敕命在家闭门思过。 而康、王两家因为这件事被弄得声名狼藉。 盛宏已经从这件事中察觉到了危机,嘉佑帝有意借机清洗康王两家的故旧,震慑百官。 此刻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若是自己这时候被参了,恐怕也会被算到康王两党里面去。 想到这里,盛宏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向一旁的孔方平躬身失礼告罪道:“孔大人,下官临时有事,回家一趟,还请多多见谅。”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脚步也显得有些慌乱。 孔方平对盛宏这个同僚印象还不错,知道他想清楚了其中关节,冲他拱了拱手道:“盛大人,您有事就先忙吧。府衙这边,我照看着就行。” 话说盛宏乘坐着马车回到了登州的盛府。 盛家王大娘子寻思着盛宏最近老是待在林噙霜那个贱人院里,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有些埋怨卫小娘,本来把她买过来是要分林噙霜的宠。 结果这卫小娘在太不争气,整天一副逆来顺受、与世无争的样子,白瞎了花的那一笔钱。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生了明兰那个小丫头,倒是长得讨人喜欢,性格也不像林噙霜所生的女儿墨兰那般讨厌。 就在王大娘子思索着该怎么对付林小娘时,她的新心腹婆子刘妈妈走了进来,对王大娘子说道:“大娘子不好啦,我听下人们回禀,主君突然回家了,好像脸色不太好,您待会去见主君的时候,说话可得注意点,别惹怒了他。” 王大娘子一听不乐意了:“我好端端地待在自己的葳蕤轩,怎么就能得罪了她呢?走,不管了,先去看看,官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说那盛宏从马车下来后,顾不得形象,急匆匆地往内院走去,就连守在内院门口,想给他抛媚眼的林小娘也视若无睹。 林小娘一看盛宏的神色便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朝一旁的心腹雪娘吩咐道:“雪娘,去找冬荣打听打听,姥爷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秦霜一向谋定而动,消息灵通,这也是她能以一个小妾身份和王大娘子对抗多年的原因之一。 王大娘子在自己院门口,盛宏进内院的必经之路,等候着。 看见盛宏行色匆匆,不由得问道:“官人今日为何如此早下衙?先去我房中喝碗茶歇歇脚吧。” 盛宏着急去找母亲盛老太太请教,哪有心思去喝茶。 他表情有些厌烦地看了王大娘子一眼,怒斥道:“出大事了,都是你们王家人干的好事。快让开,我要去找母亲。现在没工夫跟你喝茶。” 王大娘子被丈夫盛宏好一顿训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心想反驳。 但是见盛宏完全不理会她,继续往寿安堂方向走去,只好压下心中闷气,跟随在盛宏身后。 这盛府西苑寿安堂,一个衣着华服、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正坐在房中念诵佛经。 随后门外传来敲门声,盛老太太柔声说道:“进来吧。” 身着绿色官袍的盛宏重重地朝房内老太太施了一礼说道:“孩儿见过母亲。母亲今日身体可安好?” 盛老太太抬头打量了一下朝自己行了大礼的儿子,有些皱眉地说道:“我儿既然来了,那便坐下喝口茶吧。我看你连官袍都没来得及换,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妨说与我这老婆子听听。” 盛宏等盛老太太回话后方才起身坐下。 接过老太太院内侍女端来的茶汤,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过气来说道:“母亲,汴京,康家和王家出大事了……” 盛宏将自己从邸报以及汴京小报上看到的消息一字一句地告诉了盛老太太。 还没等盛老太太说话,正在门外偷听的王大娘子听到盛宏提及自己娘家立马跳出来,急吼吼问道:“官人,我娘家出什么事了?” 第38章 盛家的应对 午后阳光有些黯淡,盛府寿安堂内气氛凝重。 堂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却未能吹散屋内的压抑。 盛宏刚讲到一半,王大娘子未作通报便风风火火地贸然闯入,生生打断了他的话语。 急于从盛老太太口中获取意见的盛宏,瞬间怒目圆睁,双手叉在腰间,怒声喝道:“好哇!我与母亲在此谈话,你竟连请示都未作一声便冲进来,看来你们王家着实没教出好姑娘。” 王大娘子先是一怔,随即面露惶恐之色,忙不迭屈膝行礼解释道:“母亲,只是方才丈夫提及我康王两家出事了,这才乱了分寸,忘了行礼便冲了进来。” 此时,堂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气氛而不安。 盛老太太眼见着盛宏要与王大娘子起争执,连忙抬手轻轻拍了拍扶手,眉头紧皱说道:“既然此事与王家有关,那让你媳妇在一旁听听也无妨。 只是儿媳,你日后可得改改你这冒失的性子,不然日后定会给你的家族以及盛家带来羞辱。” 盛宏见盛老太太求情,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但仍紧绷着脸,表情阴沉地点了点头:“那你便坐下听听吧。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切不可再打断我说话,否则你就出去。” “主君,我知晓了。”王大娘子双手揪着帕子,满脸焦急地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 于是盛宏负手而立,将自己在邸报上、汴京小报上所见以及自己的揣摩之意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盛家王大娘子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听完之后,脸色陡变,嘴巴微张,满脸皆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没想到自己的嫡亲姐姐竟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她很想张嘴问问丈夫,此事会不会波及到自家?但想起丈夫方才的提醒,还是抿了抿嘴忍住了。 盛老太太听完盛宏的讲述,眉头紧锁,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对于盛家而言可大可小。只因这事,恐怕日后咱们盛家儿女的婚姻和仕途会艰难许多。 大娘子,你听老身一句劝,少和你当家的那位姐姐来往,否则日后连累子孙,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目光严厉地看向王大娘子。 此时,窗外的鸟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屋内的凝重,停止了鸣叫。 盛宏闻言,同样用警告的目光看向王大娘子,手指着她道:“我那大姨姐在汴京做的一些事,我不信你未曾听闻。 如今她酿成如此大祸,还连累到我们盛家儿女日后的婚姻仕途,你日后可要少和她往来,否则连累了我和盛家,那我便先处置了你,莫要怪我不顾夫妻之情。” 大娘子王若福听到婆母和丈夫的警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手绞着帕子,低垂着头。 她并非不知姐姐的一些作为,在她看来,那些前来争宠的妾室,该处置就处置,保住家族名声就行了。 姐姐此次确实做得过分,她也不好多言。 王若福自幼养在叔父家,未得父母多少疼爱,对于一直高高在上的姐姐,她总是怀着自卑的心态。 毕竟她姐姐王若宇才是王家一直以来最尊贵的女儿。 故而看到姐姐倒霉,她心里既担心被姐姐连累到盛家儿女,又觉得如今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作为王家之女,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面对婆母和丈夫的叮嘱,她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道:“母亲,儿媳妇明白了,日后少与我大姐来往便是,只是希望这次别影响到我家华兰和长柏儿的前程、婚姻。” 盛宏看着一脸不争气的王大娘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用手指点着她训斥道:“这事已然发生,怎可能没影响?你还是给我老实闭嘴吧。” 盛老太太见盛宏又忍不住发脾气,连忙摆手劝解道:“你也别着急。陛下既然要借此事来震慑百官,即便要处置,也是处置汴京朝中之人。 我看你那大舅哥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离京。至于你这登州通判,山高皇帝远的,一时半会儿倒不至于被波及,只是你往后在登州可得谨言慎行了。 往日你宠爱那林噙霜,我也就懒得与你争辩,不过如今正处风头之上,你若还是不顾妻妾之分,一味偏袒林噙霜,恐怕若是被哪位看你不顺眼的同僚参上一本,你也逃不了被贬官的命运。” 盛宏听了老太太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随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冷静地点了点头道:“母亲所言极是。我往日确实有些偏宠林小娘了。孩儿日后会谨言慎行的。” 盛宏打定主意,最近一段时间尽量少去林噙霜的院子。 想到此处,他微微叹了口气。 以后登州有宴席,也不能再带林噙霜出席了,只是如此一来,便有些委屈他的霜儿了。 盛宏想着回头多给林噙霜一些田契铺子当作补偿。 一旁不敢吭声的王大娘子听见盛老太太提及盛宏宠妾灭妻之事,心中不由大喜,嘴角忍不住上扬,嘴上连忙应和着: “母亲所言极是。我作为盛家大娘子,也不是那善妒之人。只是希望主君能够做到一碗水端平,莫要对那林小娘偏颇太多,否则惹人非议。” 盛老太太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说道:“今天这事便先到这吧。你们下去以后,记得约束好院内众人,谨言慎行,莫要给盛家招惹祸端。” 正要离开的盛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朝盛老太太躬身说道:“母亲,眼看华儿快要十岁了,离及笄嫁人也没几年了。 母亲要不辛苦您,先带带华兰几年,让她学点管家的规矩,以后出嫁也不至于在婆家受苦。 至于大娘子,长柏如今已经入学了,您就先多看顾好柏哥儿的学业吧。柏哥儿是我们盛家的嫡长子,以后盛家的家业还要靠他继承。” 此时,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映出斑驳的光影。 盛老太太听了盛宏的话,不置可否,转过头看向王大娘子问道:“大娘子,华兰是你的女儿。照理来说,理应由你来管教。只是如今柏哥儿学业更为重要,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大娘子心里自然不乐意,只是如今王家出了如此大事。 她也没脸说自己能够管教好女儿华兰,为了大女儿的前程,也只能忍痛含泪点头道:“那便多谢母亲,往后还得多加辛苦帮忙教养华兰。” 盛老太太听到大娘子点头之后,这才答应道:“既然王大娘子同意了,那明天便将华兰送到我院中,我来教养吧。大娘子,你放心,华兰是个乖巧的孩子,我必定会教养好她。 若是华兰以后出嫁,我老婆子还是有些压箱底的东西可以留给他做嫁妆的,你不用担心我亏待了华儿。” 盛宏听见盛老太太点头答应教养华兰,高兴得胡子一抖,向盛老太太施礼道:“母亲,说的什么话?这华兰可是您的亲孙女,您怎么会不疼她呢? 我们都知道能够在母亲身边教养自是极好,只是以后要多让母亲操心劳累了,实在是儿子不孝。” “好了,老婆子我乏了,你们先回去吧。”盛老太太抬了抬手说道。 第39章 来自盛明兰的关注 第二日,于葳蕤轩中,盛宏郑重地向王大娘子训示,言辞恳切且诚挚:“夫人,对待庶子理应宽容大度、善良仁慈,切不可存有丝毫偏私之念。咱们盛家,唯有秉持以和为贵之理念,方可使家族繁荣昌盛、兴旺发达。” 徐子建所作的两首诗,文采出众,天赋异禀。 尤其是那首《石灰吟》,更是深深触动了天下文人的灵魂深处,就连官家都对其赞赏有加,还赐予了他文林郎的官职。 盛宏亦对徐子建的才华赞誉不断,连连慨叹其文辞精妙至臻。 又因徐子建与盛宏皆为庶子出身,盛宏对他的种种行径更是感同身受。 然而,康家却因康王氏之由,竟将自家一位出类拔萃的子弟逐出了族谱。 如今此事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令人不禁唏嘘慨叹。 嫡长子长柏自幼读书勤奋刻苦,倒是庶子长枫虽天赋颇高,可惜生性散漫。 盛宏下定决心要密切关注庶子的学业,以防他日后误入歧途,给家族招致灾祸。 这边厢房中,王大娘子听到盛宏的训示,心中满是愤懑不平,猛地站起身来,梗着脖子,当即反驳道:“老爷,妾身从未亏待过林小娘所生的庶子庶女。您瞧瞧,三哥儿长枫的待遇,丝毫不逊于嫡子长柏。 再瞧瞧那个墨兰,过得甚至比嫡女如兰还要风光。便是偏院里的那卫姨娘,该有的月例吃食也从未短缺过一丝一毫。妾身自问行事公平公正,何来苛待一说?” 盛宏深知自己这位大娘子,实则是个外表冷淡内心热忱之人。 倘若她真的存心苛待妾室和庶子,自己恐怕也是难以阻拦的。 此番言语,不过是为了给她些许警示,让她行事更为谨小慎微,考虑周详。 “近日局势严峻,为了咱家的声誉,给院里的姨娘都增添些人手吧,以免遭人诟病,让他人议论咱们盛家。”盛宏沉思片刻,提出了此建议。 王大娘子先是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盛宏离开之后,在贴身婆子刘妈妈的提醒下,王大娘子这才如梦初醒,明白丈夫此举竟是为了给林噙霜的院子里加人,顿时怒不可遏,一甩手帕,双目圆睁。 想到那林噙霜平日里狐媚惑主,在老爷面前装柔弱扮可怜,将老爷的心紧紧攥住,王大娘子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朝着林栖阁的方向怒声咒骂道:“这林噙霜这个狐媚子,尽使些卑劣手段,如今老爷还这般偏袒她,真真是要把我气疯了!这次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贴身婆子刘妈妈眼珠一转,想出一个计谋,凑到王大娘子耳边轻声提议道:“大娘子,这倒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咱们不妨趁机往林栖阁‘掺沙子’,也好探查一下那边的情况。” 王大娘子听了,欣然应允,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身着一身得体小衣裙的华兰和如兰两姐妹来到王大娘子房中请安。 王大娘子有些心疼地牵起大女儿的手叮嘱道:“华儿啊,你明日就要去你祖母身边侍奉了。你在你祖母身边要乖乖听话,切莫惹她生气。我知晓你祖母惯是有手段的,在她身边你要多瞧多学。你母亲我没什么本事。等你以后出嫁了,我从我的嫁妆里给你多添些银钱,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盛华兰虽年纪尚小,却已出落得端庄大方。她孝顺地拍了拍王大娘子的手,说道:“母亲放心,女儿去了祖母身边定会乖乖听话,好好学习,替您侍奉好祖母,不会让您忧心的。” 王大娘子有些心疼地抱了一下自家大女儿。这华兰自幼便跟着她,在身边吃了不少苦。华兰就是活得太懂事、太通透了,着实让人心疼。 想到这里,王大娘子有些气恼地瞪着正在一旁没心没肺吃糕点的小女儿如兰。 在那林栖阁中,林噙霜的心腹雪娘,匆匆忙忙地从主君盛宏的心腹小厮东荣那里探得消息,汴京王家出了大事。 林噙霜急切地拉过雪娘,问道:“雪娘,快详细讲讲,这王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雪娘喘着粗气,回答道:“林姨娘,我听说大娘子的姐姐在汴京毒害庶子,此事闹得极大,连官家都被惊动了,估计主君会为此烦心。” 林噙霜眉头紧蹙,在屋里来回踱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说道:“哼,王家出事,主君必定会迁怒于那王大娘子,这正是咱们的大好时机,说不定能将这管家的权力夺过来。” 雪娘赶忙点头附和道:“小娘说得在理,咱们可得好好筹划筹划。” 林噙霜停下脚步,一甩衣袖,吩咐道:“雪娘,你继续去打听,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 雪娘应声道:“是,小娘,我这就去。”说完便匆匆跑了出去。 …… 盛家偏院里,一个面容姣好、身着素袍的年轻妇人对着正在房中玩耍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儿说道:“明兰,别玩了,快过来,娘有话跟你说。” 听见卫氏呼唤自己,明兰眨着小眼睛看向卫小娘问道:“母亲,您叫我有何事?” 卫小娘看着自己聪慧可爱的女儿,语气温柔地告诫道:“明兰,我知晓你自幼聪慧机灵。只是在这盛家,哎!娘无依无靠,护不住你。你这般年幼,想要在这个院子里活下去,就千万不要出风头,听到了吗?” 明兰虽然有些不理解卫氏的话,毕竟在她看来,作为妾室应该在主君面前争宠,这样才能获得体面。 但为了不让卫氏生气,明兰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娘,小娘,我知道啦。” 卫氏看到明兰有些不情愿的表情,便指着桌上的汴京小报告诫道: “这报上,有一篇报道是关于你盛家在汴京的康姨妈家里发生的事。你康姨妈家有一个庶子,自幼聪慧,极具读书天分。可惜不懂得韬光养晦。差点被大娘子的姐姐给毒死。虽说逃出康家活了下来,可惜被开除了祖籍,以后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明白,在这深宅大院里生活,一定要懂得隐忍。不要与人起无谓的争执。凡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听到了吗?” 明兰听着卫小娘对自己告诫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汴京小报上徐子健写的那首《石灰吟》,内心极为震惊,心里想到:这康家姨妈家的庶子徐子健才八岁就有如此才华,真是了不得。日后有机会该认识认识…… 第40章 初闻梁山泊水匪 在悠悠流淌的济水之上,夜色如墨般浸染,繁星璀璨,如细碎的宝石纷纷扬扬地洒落于天幕之中。 济水之上船只密集,曹家的船只历经一整天的漫长等待,方才缓缓驶出汴京。 为应对可能出没的水匪,徐子健与书童各自在身上背负了 10 个“大伊万”炸弹。 此船在济水上已然漂流两日,然而徐子健所担忧的水匪却并未现身。 徐子健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寻到商船的管事问道:“吴管事,我先前听闻济水上有水匪,这几日却好似并无异样?” 曹家负责商船的管事名曰吴庸,是个身形略显发福的中年人。他深知徐子建与曹家的关系,对徐子建甚是恭敬。 “回禀徐小郎君,这济水上确有水匪,不过大多集中在济水中后半段的梁山泊附近。梁山泊水面辽阔,地势复杂,众多亡命之徒隐匿其中。至于济水前段靠近京城之地,那些水匪断不敢肆意妄为!” “梁山泊啊。吴管事,那梁山泊的水匪是否极其凶悍?咱们的商船能否抵御得住?”徐子健听到梁山泊之名,若有所思地追问。 梁山泊在前世的某个时空可谓是声名赫赫,只是不知这大周朝的梁山泊究竟是何种情形。 “徐小郎君无需忧心。那梁山泊说是水匪,实际上和附近的几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般拦路的水匪,交点财货也就放人过去了,倒不至于杀人越货。咱们商船配备了 40 名精锐护卫,即便来上百名水匪,亦无需惧怕。”吴管事一脸轻松地说道。 好家伙,原来这帮水匪是在济水上收保护费呢,倒是颇有车匪路霸的意味。 徐子健发现吴庸似乎对梁山泊颇为熟悉,于是继续追问道:“吴管事,您好像对梁山泊的水匪甚是了解。不知能否给我详细讲讲?” 吴庸见徐子建感兴趣,于是耐心地为其讲解道: “吴小郎君,不瞒您说,我乃是梁山泊附近郓城县人士,并且常年为曹家运货,往返于运河周边。至于那梁山的贼寇首领叫做王仑,原本就是由梁山附近祝、李、扈三大家族扶持起来的。 梁山贼寇通过向济水上过往船只收取货物作为过船费,再低价交给三大家族售卖,三大家族则为梁山泊提供粮草。双方互相合作,倒也相安无事。” “这梁山泊如此猖獗,官府无人管吗?”徐子建颇感好奇,毕竟这可是明目张胆地设卡收税,难道大周朝的官军都是吃素的? 吴管事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尺大小、略显发黄的舆图解释道: “小郎君请看,这梁山泊位于四州交界之处,横跨京东西两路,东边是郓州,西边是兖州,南边是齐州,北边是济州,位置颇为独特。 按理来说四州皆有权管辖,只是我大周朝的知州向来不愿多管闲事,更何况需要调兵横跨两路,更是兹事体大。这梁山泊平时还算安分,一般不会劫掠官船,商船的话给点过路费也就不为难了!因此州府里的官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子建瞧了瞧,舆图上标注了汴京北方和东方各州府的分界线以及河流山川,虽和曹盖那个九州舆图无法相比,但也算详尽了。 他的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心中暗自盘算:“这梁山泊交通便利,地理位置如此优越,横跨四州。倘若将它据为己有,在此建设一个码头港口和仓库货栈,应当能赚不少吧!” 徐子建随即无奈摇头。 这梁山泊上有数百上千水匪,就凭他这小身板想占据它,简直是痴人说梦。 吴庸见徐子建神色异样,以为他还在担忧水匪,连忙安慰道: “徐小郎君,不瞒您说,临行前曹大官人已将这艘商船赠予您了。往后连同我在内,这艘船上所有人,皆听您差遣。 那梁山泊的水匪至多也就数百号人。哪怕这梁山泊所有水匪前来围攻咱们,这些护卫也会先护送您与家人撤离,绝不会让徐小郎君以及家人受到伤害。 况且咱们商船挂着曹家的名号,恐怕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水匪敢觊觎咱们曹家的商船。” 吴管事一脸苦笑地说道。在他看来,曹大官人将他们送给徐子健,总有几分发配的意味,毕竟跟随徐子建,定然没有跟随曹家有前途。 徐子健瞬间有些懵了。 这艘商船约有四十米长,在这济水上堪称巨无霸般的存在,加之船上上百号人,这曹国舅说送人就送人,着实太过豪爽。 随即,他心中大喜,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有了这船上百来号人,想要图谋梁山泊就不再是一个空想了。 只是想要对付梁山泊总得有个正当理由,这个徐子建倒是不着急,有了人马想要对付那帮水匪,总能找到借口,实在不行就学秦丞相整个“莫须有”。 “吴管事!曹叔父这也太宽厚了,徐某有些措手不及!”徐子建朝汴京方向拱手施礼后,略显尴尬地说道。 “徐小郎君,这商船每月往返济水 2 次,可得财货 500 贯,除去人工花销,每年仍剩余 2000 贯!您无需担忧养不起!”吴管事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徐子建弄清楚了济水水匪的状况,还白白得了一艘大商船,倒是不再如之前那般忐忑不安,身上携带的大伊万也从原本的 10 个减至以防万一的 3 个。 由于济水前半段商船过于拥挤,他们的船足足走了 3 天,却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即将进入梁山泊地界。 第四天,徐子建实在闲得无聊,大半夜了仍毫无睡意,便带着书童周森来到了船顶,手持鱼竿,准备夜钓一番。 船舱之中,徐家母女因不适应水上的颠簸,此刻正晕晕乎乎地在船舱休息着。 而船顶的徐子建坐在一张椅子上,剑眉星目,目光深邃且专注,犹如夜空中璀璨的寒星。一头黑发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不羁之态。 吴庸担心徐子建夜钓有危险,还贴心地派了两个护卫在一旁守护着。 徐子建看着两个身着皂衣、腰跨朴刀,身材魁梧的护卫,脸上带着愧疚拱手说道:“麻烦两位哥哥,大半夜陪着我胡闹,实在不好意思!” 两个护卫早就从吴管事口中得知徐子建是他们未来的东家,当然不敢在他面前托大,连忙拱手道: “徐郎君客气了!” “徐郎君客气了!” 徐子建刚刚接收曹家商船,正是笼络人心之时,于是吩咐书童派人去厨房拿了一些酒肉茶点过来。 桌子上摆了一盘蒸羊肉,一盘崧菜炒鸡蛋,以及一笼炊饼和一壶清酒。 “来来……大家一起开吃!大晚上的还跟我在船上吹风,实在对不住了。”徐子建夹起一块羊肉对几人说道。 通过交谈了解到,两个护卫都来自济州阳谷县的徐家庄,倒是和徐子建的母亲是老乡。 其中一个护卫国字脸长须,年龄较大,名叫徐文。 而另外一个年龄较小,长得长脸无须,性格较为跳脱的护卫名叫徐武。 两人据说还是堂兄弟,这倒是有趣。 “不瞒两位大哥,我母亲也来自济州阳谷县徐家庄,看来咱们还是老乡呢!”徐子建饶有兴致地说道。 “哦!这可真是巧了,不知徐郎君外祖姓甚名谁,可否告知?” 徐文两兄弟听到徐子建说也来自徐家庄,有些好奇地问道。 徐子建正要回答之时,忽然感觉到一旁的鱼竿猛地一沉,他心中一喜,钓了半天终于有鱼上钩了,赶忙用力收竿。 未曾想到,钓上来的并非他所期待的肥鱼,而是一个湿漉漉的小女孩。 第41章 徐子建救人 徐子建有些蛋疼。 深更半夜钓个鱼,竟钓上来个死人! 彼时,徐子建的矶钓竿鱼钩正挂在一个身着锦衣的小女孩腰带上。 不得不说,这钓竿着实结实,挂着个二三十斤重的小女孩,居然未爆杆。 这鱼竿是徐子建去曹盖房里搜刮鞭炮时顺手拿来的,想着在江上无聊时可钓钓鱼。 果真,曹盖房里的东西皆非凡品。 不过既然碰上了,徐子建他们断不可能让船上的水手将女孩尸体扔回水里。 水中的女孩在护卫们的协助下,被徐子建拖上了曹家的商船,平放在一楼船舱内的一个房间里。 小女孩脸色发青,显然是掉到水中窒息而亡的。 徐子建凑近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尚存一丝微弱的心跳。 他赶忙伸手扒开小女孩的嘴巴,将其口中的异物清除掉。 闻讯赶来的吴庸,见徐子建在那死去小女孩身上不知忙些什么,连忙问道:“徐郎君,这女孩看上去已死了一两个时辰,您在做何呢?吴某听闻刚死的尸体阴气最重,您可得小心莫要撞了邪。” 徐子建一边清理着小女孩口中的异物,头也未抬地回答道:“吴管事,我正在尝试能否将这小女孩的性命抢救回来,你们众人别围在此处,徐文、徐武替我守在门外,其他人都离开房间。” 虽说吴庸表情略显惊讶,但还是依着徐子建的吩咐,将围在房间内的护卫和船员都赶了出去。 毕竟当下徐子建乃是这家商船的东主。 那些船员和护卫虽被赶到了房间外,然而心中依旧十分好奇,伸着脖子朝徐子建所在的房间张望。 毕竟能将死人抢救回来,这绝对是传说中方会出现的故事,船上的人自然不愿错过。 徐子建并未理会船上人员的好奇。 小女孩口中的异物清除完毕后,他解开小女孩身上的穿戴衣物,以利其肺部正常扩张。 徐子建随即单膝跪地,将女孩腹部横放在屈膝腿上,头部下垂按压背部,将她胃部积水倒出。 女孩嘴巴张大,吐出不少水来。 徐子建检查了一下,女孩的呼吸仍旧微弱,随时可能丧失生命。 为了救人,徐子建此时顾不得男女之别,连忙有节奏地按压小女孩左胸部心脏位置,为其进行胸外心脏按压,同时不断往她嘴里吹气,进行人工呼吸。 闻讯赶来的徐家母女几人,听说徐子建从江里钓了个死人上来,还正在竭力抢救,连忙朝房中走去。徐文、徐武知晓徐氏是徐子建的母亲,不敢阻拦她们进去。 只是徐氏母女几人进来之后,恰好看到徐子建在对房中那个小女孩做着一些令人羞涩的举动。 徐氏尽管相信儿子的人品不至于行那等下作之事,依旧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建哥儿,你在做什么?” 徐子建听见母亲的声音,顾不上行礼,转过头回了一句:“母亲,我正在救人。我身旁这小女孩肺部断气,已经没了呼吸,我正在刺激其心脏跳动,给她过气。” 徐母知晓自家儿子懂医术,明白他在救人,便也不再多问,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徐子建救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徐子建总算停止了自己的抢救动作。 溺水的女孩呼吸虽仍微弱,但已逐步恢复。 只是由于身体在水里浸泡过久,有些失温,身上冷得直颤抖。 徐子建见状,赶忙脱下身上的披风包裹在女孩身上。 “建哥儿,这女孩怎么样了?”徐氏见儿子停下动作,连忙问道。 “母亲,人总算抢救过来了,待会安排人送点红糖姜茶过来给她暖暖身子!”徐子建抬手在女孩额头上摸了一下,皱着眉说道。 徐母闻言连忙走了过来。看着小女孩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心疼地说道:“建哥儿,你呀,你也不给人家安排换一身衣服。你瞧这姑娘给冻的。” “秋菊,去找一身兆儿的新衣服过来给这姑娘换上。” 很快完成救人任务的徐子建,被徐母赶到房外。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徐母此举也是为了儿子的名声着想。 在门口一同守着的吴管事见徐子建被赶了出来,连忙问道:“徐郎君,房中那溺水女孩如何了?是否……” “吴管事,房中那女孩已经抢救过来,只是身体尚虚弱,估摸需要休息一晚才能醒来!不过毕竟是一个女孩的名节,还望此事,船上各位不要声张!今日辛苦船上各位,大家先回去歇息吧!” 徐子建看着一旁的吴管事以及周边看热闹的护卫和船员们叮嘱道。 船上众人听到徐子建的话,皆精神一振。 着实未曾想到,这看似年纪不大的徐郎君居然有如此医术,能将一个已死了几个时辰的女孩抢救过来,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手段。 原本对于作为新东家的徐子建还有些不服气的护卫和船员们,此刻都心悦诚服了。 毕竟小小年纪便拥有如此手段的徐子建,日后定然不是一个平凡之人。 …… 船舱内,徐氏从侍女秋菊手上接过一碗热姜汤,一勺一勺地喂给昏迷中的女孩喝。 女孩已经换上了一身合身的粉色衣裙。 女孩年龄不大却面容姣美,蛾眉微蹙,双目犹似一泓清澈的水,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令人为其倾倒、自感惭愧、不敢亵渎。 待女孩喝完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后,她的身体终于暖和了过来。 徐氏见女孩身体恢复体温,便将被她赶到房外的儿子唤进来给女孩检查一下。 徐子建进来后冲徐氏俏皮地说道:“母亲,您这次又是又需要孩儿了。” “你哪来那么多怪话?快点给这小姑娘诊治一下。我刚刚给她喂完一碗姜汤。你看看她何时才能醒来?” 徐氏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 徐子建见母亲要动怒,连忙走到少女床榻前为其诊脉。少女脉象有些紊乱,很明显是因为之前身体遭受太大冲击仍有些虚弱。 徐子建取出身上的银针,对徐氏说道:“母亲不用担心,儿子这就为这位姑娘针灸一番,保证用不了多久她就能醒来。” 徐子建取出一根银针,在少女足底的涌泉穴针灸片刻后。 女孩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带着迷茫与惊恐,声音虚弱地问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徐氏赶忙说道:“姑娘莫怕,你落水被我儿救了上来,这里是曹大官人的船上,现已安全。” 女孩挣扎着起身,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夫人和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徐氏微笑着回应:“姑娘言重了,救人一命本是应当。不知姑娘如何落水?” 苏轸轻轻叹了口气:“我本随家人乘船出行,不想在前方梁山泊遇到水匪劫船。若不是公子,只怕……” 徐氏安慰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必过于担忧。我已让丫鬟给你换上我家大女儿的干净衣物,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苏轸微微颔首:“夫人大恩,小女子岂敢嫌弃。” 徐氏接着说道:“不知姑娘叫什么?” 苏轸轻声回答:“小女子名叫苏轸。” 徐氏点了点头:“苏姑娘,你且先好生歇息,待身体恢复些再明日做打算。” 苏轸眼中透着坚定说道:“夫人和公子救命之恩,轸定铭记于心。只是我家父母亲和哥哥弟弟落入水匪手中,还请夫人和公子明日一早帮忙安排人报官。” 夜色中,年纪小小的苏轸身着徐兆儿的衣服,显得楚楚动人。 徐子建听到苏轸,眉头不由一动,问道:“苏姑娘,我听说这附近梁山的水匪,从来都是只收过路费,一般很少做绑人的勾当。令家人怎么会被水匪给抓走了?” 苏轸歪着小脑袋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启禀徐郎君,我落水之前听说这股水匪的头领好像叫做什么‘混江龙’,正准备加入梁山泊,说需要什么投名状?” 徐子建闻言心中暗喜道:正想着以什么理由来收拾梁山坡这帮水匪,没想到瞌睡了,还有人送枕头。 第42章 倒霉的混江龙李浚 在济州阳谷县的揭阳岭,有一位豪杰名叫李浚。 他身材高大挺拔,剑眉星目,面部轮廓刚毅分明,高挺的鼻梁下,紧抿的嘴唇透露出坚定的意志。 他身着一件略显陈旧却干净整洁的粗布衣衫,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脚下踏着一双磨损的布鞋。 他原本只是个平凡的盐贩子和渔夫,每日于市井之间为了生计忙碌奔波,日子过得平淡又艰辛。 然而,李浚骨子里充满了侠肝义胆,眼中容不得丝毫不公之事。 话说有一天,李浚像往常一样,与几个兄弟在街头贩卖私盐,正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他满心好奇地循声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街角,祝家庄的二少庄主祝虎领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正耀武扬威地欺凌一对无辜的卖唱父女。 祝虎长得虎背熊腰,一张方脸阔口,眉毛如同扫帚般斜插入鬓角,双眼好似铜铃,恶狠狠地瞪着。那满脸的横肉随着他的表情抖动,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他身着华丽的锦缎长袍,袍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腰间系着一块碧绿的玉佩,佩上的穗子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头上戴着一顶紫金冠,冠上镶嵌着宝石,闪闪发光,却难以遮掩其粗俗之态。 祝虎色眯眯地盯着卖唱女,说道:“小美人儿,跟本少爷回祝家庄,保准让你吃香喝辣。” 卖唱女吓得直往父亲身后躲,浑身颤抖不停。 那卖唱女面容姣好,肌肤白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充满了恐惧,身穿一件淡粉色的碎花裙,裙摆已有些磨损。 那父亲满脸惊恐与哀求,声音颤抖着说道:“少庄主,小女年纪尚小,不懂事,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父女吧。” 这父亲身材瘦弱,面容憔悴,身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灰色长衫,头发凌乱,眼神中满是无助。 祝虎恶狠狠地说道:“哼,少啰嗦!今天这丫头本少爷要定了!” 而那女儿则哭得梨花带雨,声声悲泣犹如杜鹃啼血,令人心碎不已。 兄弟刘唐身材魁梧,满脸胡须,一双大眼透着精明。 他头戴一顶破旧的斗笠,身着褐色的短褂,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长裤,脚蹬一双麻草鞋,赶忙劝说道: “大哥,莫要多管闲事,这祝家在济州势力庞大,就连知县都得礼让三分。若是得罪了他们,咱们兄弟在阳谷怕是难以立足。” 但李浚见此情景,心中怒火瞬间熊熊燃起,说道:“这些恶霸如此嚣张跋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天理难容!我怎能坐视不管!”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将那对父女护在了身后。 刘唐和阮氏三雄见此情形,也只好跟着站了出来。 祝虎见有人竟敢坏他的好事,顿时怒目圆睁,那凶狠的目光仿佛能将人吞噬,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不知死活的腌臜东西,竟敢多管本少爷的闲事!” 李浚却毫无惧色,目光坚定且正气凛然,义正词严地回应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般胡作非为,就不怕遭受报应吗?天道昭昭,正义永存,岂容你们如此肆意妄为!” 祝虎恼羞成怒,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就朝李浚抽打而来。 那马鞭在空中呼啸着,宛如一条狰狞的毒蛇。 但李浚身手敏捷,侧身一闪,动作如同鬼魅般迅速,顺势抓住马鞭,用力一扯,祝虎竟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狼狈至极。 祝虎身旁的家丁也被李浚的兄弟纷纷打倒在地。 祝虎自觉丢了面子,却深知自己不是李浚的对手,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带着家丁离去。 临走时,他还恶狠狠地瞪了李浚几眼,咬牙切齿地扬言绝不会放过他。 李浚望着祝虎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这祝虎心胸狭隘,必定会报复,我得小心防备。” 李浚的这一义举,虽成功解救了那对父女,却也因此彻底得罪了祝家庄的人,尤其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祝虎。 祝虎回到祝家庄后,暴跳如雷,当即就要带上庄上的兵马前往揭阳岭找李浚算账。刚要出门,恰好遇到了弟弟祝彪。 祝彪身着一袭青色长衫,手持一把折扇,看上去文质彬彬,实则心思阴毒。他拦住祝虎说道:“二哥,如此火急火燎的,这是要去干什么?” 祝虎气呼呼地说道:“今日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浚坏了我的好事,我定要带人去收拾他!” 祝彪眼珠一转,拦住祝虎说道:“二哥,且慢。这般贸然前去,未必能占到便宜。那姓李的诨号‘混江龙’,有些本事,硬来恐怕不妥。” 祝虎皱眉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祝彪阴恻恻地一笑:“不如我们暗中派人举报他贩卖私盐,借官府之手来整治他,岂不是妙极?” 祝虎闻言大喜:“还是三弟你有主意!就依你说的办!” 很快,官府便开始追查此事。阳谷知县派出捕快前往揭阳岭抓捕李浚。 李浚深知若被抓住,必定难逃一死,又不想就此造反。于是,他当机立断,带着手下杀出揭阳岭,在济水上一路逃亡。 一路上,李浚心中忐忑不安:“此番得罪了祝家庄,又被官府追捕,前路一片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走投无路之下,李浚想到了梁山泊。他听闻那里是英雄好汉的汇聚之地,或许能够收留他,给他一条生路。 于是,李浚当机立断,决定带着阮氏三兄弟和刘唐,一同前往梁山泊投靠。 这一行五人,一路上风餐露宿,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有时遭遇狂风骤雨,无处躲避,只能任凭雨水湿透衣衫。李浚心想:“只要能有个安身之所,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有时干粮用尽,饥肠辘辘,只能在山林中寻觅野果充饥。 终于,他们抵达了梁山泊。五人满怀希望地求见寨主王沦,渴望能在这一方天地中安身立命。 王沦身材肥胖,圆脸小眼,身穿一件绣有金线的黑袍,头戴一顶红色的帽子,帽子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珍珠。 王沦见到李浚等人,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气势不凡,实力强悍,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忌惮。 他深知这几人绝非甘愿久居人下之辈,若轻易收留,日后恐怕梁山泊的主人都要易主了。 于是,王沦眼珠一转,故意刁难李浚等人,要求他们交一份投名状——绑架一船人上梁山泊来,还提供了情报说,附近不远处有一艘客船,上面乘坐了有钱的商人。 李浚等人心里明白王沦的心思,但此刻他们已别无选择。 为了能在梁山泊立足,李浚咬咬牙,暗自说道:“事已至此,只能拼一把了。” 随后,李浚带着阮氏三兄弟和刘唐,在梁山泊附近的水域四处寻觅目标。 刘唐在船上说道:“王沦根本就是故意为难,他自己都很少抢劫商船,只收过路费,现在让我们劫船,必定有诈。” 李浚向几个兄弟道歉:“是我太冲动,连累了兄弟们一起逃亡。” 阮小五身材健壮,肌肉隆起,身穿一件黑色的短打,腰间别着一把短刀。他掏出刀,怒冲冲地道:“我去宰了王沦那个鸟贼!” 李浚连忙安抚兄弟道:“觉得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那王沦手下武二郎实力超群,咱们兄弟几人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需要从长计议。” 他们沿着河岸小心翼翼地前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艘过往的船只。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如梦如幻。但李浚等人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寻找目标上。 突然,李浚听到了一阵悠扬的船桨划水之声。他定睛一看,只见一艘小客船缓缓驶来。 他心中一喜,向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众人便悄悄地隐藏在岸边的芦苇丛中,屏气凝神,等待着小客船靠近。 当小客船靠近岸边时,李浚猛地从芦苇丛中跃出,如同一头矫健的狮子,威风凛凛。 他大声喝道:“此路是我开,此船留下!”那声音震耳欲聋,船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惊慌失措,脸色惨白。 阮氏三兄弟和刘唐也迅速从隐藏之处冲出,将小客船团团围住。 李浚一个箭步跳上船头,手中的钢刀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目光凌厉地扫过船上的众人,不由分说地将船上看起来像是富商的一家人绑了上梁山。 结果一审问才得知,原来这船上并非王沦所说的富商巨贾,而是一位名叫苏洵的官员和他的一家人。 李浚心中暗叫不好:“怎么会是这样,这下可麻烦了。” 第43章 定计夺梁山泊 门口外守候着的徐家兄弟,方才看到徐氏,只觉十分眼熟。 “文哥,刚刚过去的那位徐夫人甚是眼熟!”徐武推了一把堂哥说道。 “若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夫人与出嫁到汴京做贵妾的姑祖母极为相似!”徐文回忆了一番说道。 徐文年方二十四,徐氏十一年前嫁出去时他已然记事。 他们起初只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细细思量之后,竟可能真是早年远嫁汴京的姑祖母徐婉清。 徐家兄弟满心狐疑,恰好看到又被徐母赶出房间的徐子建,连忙问道:“徐郎君,我们有一事相询,不知能否回答?” “两位哥哥,咱们是同乡!有事但说无妨!”徐子建颇感好奇地问道。 “我兄弟二人看到刚刚进入的老夫人和我们姑祖母长得极为相像,不知可否告知姓名?”徐文朝徐子建拱手问道。 “我母亲,姓徐名婉清!不知是否是你们所说的那位亲戚!”徐子建也略含期待,想知道母亲是否真与他们所说的是亲戚。 徐家兄弟听到徐氏的名字后,终于确认她就是那个远嫁汴京的徐家姑祖母,连忙半跪行礼道。 “徐文,见过表舅!” “徐武,见过表舅!” 徐子建见两人行了大礼,赶忙将徐家兄弟扶了起来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行此大礼!” “徐郎君乃是我们兄弟的长辈,这礼不可废!”徐文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 随后,双方交流起来,这徐子建才弄明白,徐氏乃是徐家五房的长辈,辈分颇高,确为徐家兄弟的姑祖母,而徐子建则是徐氏兄弟的表舅。 这徐家兄弟分别来自三房和四房,是堂兄弟关系。 一旁等候在门外的吴管事看到这一幕,连忙道喜道:“恭喜徐郎君,与亲戚相认。” 徐子建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是要找吴庸的,连忙说道:“吴管事,我有急事找你商量,不如找个安静地方谈谈!” “你们两个也一起过来吧!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徐子建扭头对两兄弟道。 吴庸见徐子建神情严肃,于是点了点头,将几人带到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内。 “吴管事,刚刚那个溺水的女孩说她的父母兄弟被绑上梁山做投名状!不知你可有办法救人?”徐子建将刚刚苏轸告诉他的话跟吴庸说了一遍。 “不瞒徐郎君,想要将苏家人救回来并非难事,我与那李浚有几分交情,倒是可以去做个说客!只是……” 吴庸摸了摸胡须,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如今看来这梁山泊局势似乎有几分诡异?” “吴管事,何出此言?”徐子建心中一动。 “据我所知,这梁山泊一般不会故意劫掠商船,更何况是有官员乘坐的船?” “吴管事,会不会是梁山泊不小心劫错了?”徐武猜测道。 “不不不……江上大股水匪下手前都会提前踩点,打听清楚船上人员货物,以防抢到不该抢的人身上。所以,劫错确实是劫错,只不过是梁山泊的人故意为之!”吴庸摇了摇头解释道。 徐武脑袋简单,越听越迷糊,徐文倒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一旁的徐子建听明白了,这梁山泊首领不愿意让李浚上梁山,于是设计让他们误劫官船。 “这王沦真恶毒,居然设局害人!他不怕李浚几人翻脸?”徐武夸张地说道。 “那梁山泊人多势众,他们几人恐怕不敢随便动手。”吴庸继续说道。 “没错,恐怕李浚几人现在正在发愁呢,劫了一个官员,杀又杀不得,放也不敢放!”徐子建眼中泛起异样神采。此刻正是他夺取梁山泊的好机会。 徐子建眼神坚定地看着房内几人,说道:“几位若是我打算去夺取梁山泊水寨,几位可敢与我同行?” 徐子建此言一出,整个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表舅,你要去落草为寇?”徐武不可置信地打断道。 “你瞎说什么,别插嘴,听徐郎君给我们说清楚。”徐文语气不满地训斥这堂弟,他可不相信徐子建会选择落草,肯定有下文。 “徐文兄弟说得不错,我可是要考科举做官的,没打算落草!” 徐子建见几人气氛紧张,突然笑道,“今天,吴管事告诉我梁山泊位于四州交界处,交通便利。我就在想这梁山泊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凭什么要被那帮水匪占据? 不如我夺了它,在此建港口货舱,也不失为一方基业,也可以为船上兄弟们留个落脚之处。” 徐子建看几人兴致缺缺,继续说道:“恐怕你们都知道曹家和我的关系不一般,若是日后这个港口建成,我让曹家帮忙请官家设个知寨巡检也是轻而易举的。” 果然听到有编制,徐家兄弟呼吸立马变得不同了。 看来山东人民对于编制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难怪宋江喊“招安”口号后,这么多人为他卖命。 “知寨只是一个开始,我日后打算让它成为一个团练州或者节度州!我可是管家御赐的文林郎!”徐子建掏出自己的从九品告身,继续诱惑道。 这下就连原本淡定的吴庸也坐不住了,毕竟一个知寨收年入撑死也就几百贯,和他做管事差不多。 而团练使可是五品官,节度使更是高达三品,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官位。 即便知道徐子建是在画大饼,可是也禁不住这大饼香啊! 屋内几人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纳头拜道:“愿意随徐郎君夺取梁山泊!” “有几位兄弟相助,不愁大事不成!接下来咱们商量一下具体如何行事!” 徐子建豪气干云地说道,“吴先生,你足智多谋,不妨给我们出个主意!” 吴庸听了徐子建的话,沉思片刻后说道:“诸位,我和混江龙李浚有些交情。依我之见,咱们可以先用船上的 30 坛贡酒将苏家人赎回来。 这样既能解苏家的燃眉之急,也能趁机打探一下梁山泊的虚实,为后续的行动做好准备。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能够联合张浚几人!” “吴先生计划更不错,另外这酒中可以加入我特制的一日醉!这药无色无味,而且不会轻易被发现,喝了之后要见到正午日头才会发作!” 徐子建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转过头对徐文道:“徐文兄弟留下,若是我们那边计划成功后,我会释放信号,你便率领船上的护卫们杀过来支援!” 于是在一片夜色中,徐子建和吴庸带着徐武,还有一位名叫张顺的船员,一同踏上了前往梁山泊救人的征程。 他们带着那 30 坛加了料的酒,一路上小心翼翼。 徐子建心中忐忑不安,不断思考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他深知此次行动充满了风险,但为了救出苏家人,也为了实现自己夺取梁山泊水寨的目标,他只能勇往直前。 徐武神情严肃,他紧紧跟在徐子建和吴庸身后,时刻保持着警惕。 张顺则熟练地掌控着船只,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此时,梁山泊水域波光粼粼,微风拂面。 但徐子建等人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即将到来的救人行动上。 随着船只越来越靠近梁山泊,众人的心情也愈发紧张起来。 徐子建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成功。” 清晨拂晓,他们的船只到达了梁山泊正南主路的金沙滩岸边。 吴庸率先开口,与守在岸边的喽啰交涉起来。 “各位梁山泊兄弟,我们是来赎人的,特地带来了 30 坛贡酒,还请行个方便。”吴庸语气平和地说道。 那喽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船上的酒坛,面露兴奋之色。 就在这时,从山寨中走出一位头目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子建等人,说道:“且等等,我去通报寨主。” 第44章 苏氏一家 在梁山泊水寨金沙滩正南主路正门的大客房之中。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子放置在中央,上面摆放着一壶热气渐消的茶水以及一盘卖相寻常的炊饼。 苏洵一家人此时正被关押于此。他们的手脚虽已被解开,然而却被严令禁止踏出房间半步。 苏洵本是来自川蜀眉山之地,前些年高中进士后,获任了一个九品的枢密院书令之职。 考虑到孩子们日后读书的便利,苏洵毅然决定变卖祖产,带着妻儿在汴京定居下来。 怎奈汴京物价高昂,生活不易,仅靠他那微薄的俸禄,一家人也只是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很多时候人情往来的花销更多依赖的是妻子程氏的嫁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苏洵最终决定外放,谋得了一个济州书记官的职位。 因囊中羞涩,苏洵租了一艘狭小的客船,带着一家人踏上了前往济州的路途。 尽管船家曾提及梁山泊附近有水匪出没,但他毕竟身为官员,心想一般的水匪应是不敢对他的船只进行劫掠。 然而,当他们的船只路过梁山泊时,一伙强横的贼人竟不由分说地将他们绑上了梁山泊水寨。 在这混乱之中,小女儿苏轸不慎掉入河中,瞬间被湍急的水流冲走,生死未卜。 房间里,身为一家之主的苏洵缓缓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炊饼分给妻子和两个儿子,还有随行的两个仆人。 苏洵的两个儿子默默接过父亲递来的炊饼。 大儿子苏轼,年约十二三岁,一边啃着炊饼,一边问道:“父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苏洵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 因为他自己也全然不知答案。 这伙绑架他们的水匪着实奇怪,既未抢夺他们的财物,也未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将他们软禁在这个房间之中。 这让苏洵满心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苏洵看着拿着炊饼却迟迟不肯动口的妻子程氏,问道:“夫人为何不吃?如今我们被困在此山寨中,先吃些吃食,留存性命,再做其他打算。” 程氏望着丈夫,眼中含泪,哽咽着说道:“夫君,你说咱们轸儿落到水里这么久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听见妻子提起小女儿,苏洵沉默了。他心中十分清楚,在那样危急的情形下落水,恐怕小女儿此刻已然凶多吉少。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对妻子吐露实情,只能紧紧搂着她,轻声安慰道:“夫人放心,我家轸儿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够活下来。” 就在这时,苏家沉默许久的二儿子苏辙突然说道:“父亲,恐怕咱们要被困在这水寨里许久了。” “哦?我儿何出此言?我看这伙水匪并不欲伤害我们,恐怕是有什么顾虑才没放我们离开。”苏洵看着年少却老成的二儿子问道。 在苏洵眼中,二儿子苏辙虽然年纪比大儿子小,但心智却比其兄长苏轼成熟不少。 这大儿子苏轼虽说文采天赋出众,可惜性子总有几分冲动,喜欢与人顶撞。 一般长辈看在其文采斐然的份上,或许不会与之计较,可若是遇到心胸狭隘之人,迟早要吃大亏的。 苏辙歪着小脑袋对父亲说道:“父亲,咱们被绑上山的过程中,我察觉到带我们上山的这伙贼人与梁山泊的贼人,原本应该不是一伙的。 关于这梁山泊,我也曾在汴京的小报上看过一些报道,这梁山水匪一般很少劫掠过往的商船,只是收点过路费,更别提说去抢劫官船了。 因此我判断将我们绑上山的那伙水匪和梁山泊水匪原本应当不是一伙的。这伙贼人应该是新来的,所以才会莽撞地将我们一家人绑上山。 这新来的水匪将我们绑上山之后发现不对劲,却又不敢放人,说明他们也发现被梁山泊原来的水匪给耍了,因此索性将我们一家人留下来威胁梁山泊水匪,让他们入伙。” 苏洵看着二儿子侃侃而谈,心中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些细微之处,连他这个成年人都未曾留意,没想到自家二儿子竟如此心思缜密,当真是了不起。 “我儿,既然看清了局势,那是否有何良策助我们一家人脱困?”苏洵连忙问道。 年仅十岁的苏辙,老实摇头道:“回禀父亲,孩儿并无良策。如今之计,也只能等周边官府派兵过来救咱们了。” 苏氏一家人听闻二儿子的话后,顿时有些泄气。 毕竟这种不知何时才能被释放的未知感,真的让人感到无比绝望。 尤其是刚刚痛失了最心爱的小女儿的程氏,更是哭得脸色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希望。 在关押苏氏一家人的客房不远处,混江龙李浚以及他的几位兄弟同样也在一个房间内唉声叹气。 作为李浚的心腹,刘唐此刻也不由得感叹道:“这王沦心思之阴狠,明摆着是布下了圈套,等我们钻。害得我们兄弟几人劫了官船。要知道,劫官船可是杀头的大罪。如此一来,那王沦便有理由驱赶我们兄弟离开。” 房内,阮氏三兄弟听完刘唐的分析,气得火冒三丈。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阮小七,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大声喊道:“大哥,咱们不如去找那王沦拼了,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李浚看着表情激动的几位兄弟,叹了一口气道:“几位兄弟,我又何曾不知那王沦在耍诈,只可惜,若是要与那王沦拼杀,得想办法引诱其落单,同时还得拖住那武二郎。否则,咱们兄弟几人毫无胜算。” 刘唐几人听到李浚的分析,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刘唐站起来说道:“大哥,可是咱们几人都和那武二郎无甚交情,如何能够托得住他。”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人手里拿着一坛贡酒,正是上梁山过来救人的吴庸,他通过10两银子贿赂了金沙滩负责守卫的小头目,得以过来客房看望李浚几人。 吴庸出生于阳谷县隔壁的郓城县,作为曹家管事整日往返济水和汴京,对江面上的豪杰多有结交,和李浚很早就认识了。 “吴先生你怎么来了?”李浚打开门好奇地问道。 “我今日过来自然是为了搭救你等!”吴庸语出惊人地对着屋内几人说道。 第45章 梁山泊争夺战 梁山之上,正悄然酝酿着一场围绕着梁山泊归属权的权谋争斗。 李浚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吴用,心中充满疑惑与警惕,语气急切地问道:“吴先生,您这葫芦里卖的啥药?” 吴用虽身形微胖,却不失为一位睿智机敏的谋士。他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衫,腰间束着一条洁白的腰带,那眉眼中尽是精明与谋略的光芒。 只见他稍作停顿,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说服李浚等人,缓缓说道:“兄弟,我路过这梁山泊,听闻您几位劫了官船,心里好奇,特来拜码头。” 屋内几人闻听此言,神色瞬间一变。 李浚的心腹刘唐率先发问,心中暗想这吴用定不简单:“先生,恐怕您不只是来踩盘子这么简单吧!” 吴用微微点头,坦然道:“不错,我此次前来,正是想让您几位放了昨日绑来的苏氏一家!毕竟他们只是路过此地,倘若能好言相劝,或许可以化干戈为玉帛,避免一场不必要的灾祸。” “不瞒吴先生!不是我不愿意放了那官员一家,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敢放啊!” 李浚脸色愁苦,无奈地说道,心中满是焦虑,“我兄弟几人被奸人陷害,走投无路才不得不逃亡到此处。本以为可以投靠梁山泊,给我等寻得一个安身之所。 没想到那寨主王沦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以投名状为名逼迫我们兄弟几人去劫官船。如今有这官员在手,那王沦还不敢逼迫我们下山。 否则这官员有何不测,他王沦也休想逃脱干系!而且那个官员的幼女因为我们劫船不慎落入水中,至今生死不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又怎么敢放他们离开!” “李兄弟勿忧,吴某的东家徐郎君昨晚在水中救起一女童,想必就是那官员家女儿。那女童托我家徐郎君帮忙救其父母。 徐郎君闻言大怒,意欲带领船上百名禁军铲除梁山泊,为民除害。不知几位可愿联手对付王沦那恶贼!” 吴用抬起手,宽慰地说道,心里却在想着李浚等人是否会轻易答应。 李浚毫不犹豫地回道:“吴先生此言当真?我等兄弟自是愿意和你家郎君联手!”此时他的心中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阮氏三雄闻听此言,不禁大喜过望,心想若是解决掉了王沦,以后岂不是再也不用四处流浪,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然而,刘唐神色凝重,问道:“只是这梁山泊水寨日后当如何处置!”他心里担忧着未来的归属。 李浚几人听了刘唐的话,很快冷静下来。 是啊,若是夺了这梁山,到底是姓李还是姓徐? 这徐郎君兵强马壮,若是硬争,肯定争不过。 就这么放弃,几人又心有不甘。 “几位兄弟放心,我家郎君乃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对这梁山水匪寨主之位毫无兴趣。” 吴用微微笑道,“不过,他欲要在此建港设知寨巡检,不知道李兄弟几人对这梁山泊武知寨之位有没有兴趣?” 洗白当巡检,这可是李浚几人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有了这职位,他们以后再也不用东躲西藏,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李俊面露喜色,心里满是对未来安稳生活的憧憬,说道:“徐郎君如此抬举,我们兄弟自是愿意。只是不知道徐郎君是何身份,可以说动官家设寨?” “徐郎君乃是汴京曹国舅家的座上宾,两人以叔侄相称。更重要的是,徐郎君八岁就被官家封了九品文林郎官身。”吴用一脸傲然地说道。 李浚几人闻言,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凉气。那徐郎君有这等深厚的背景,岂不是在济州都能横着走? “我的乖乖!八岁的文官,徐郎君莫不是文曲星下凡?”阮小七啧啧称奇,心中对这位徐郎君充满了敬畏。 其余四人亦是同样惊讶的神态,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李浚很快冷静下来说道:“吴先生,我们兄弟几人愿意为徐郎君效力。只是这水寨中有一首领名叫武松,其人有万夫不敌之勇,若是想要成事,必须得想办法解决他。” 他心中对武松的态度有些捉摸不定。 “哦,武松?可是那阳谷县的武二郎?”吴庸问道。 “先生认识此人?”李浚惊奇地问道。 “这武二郎,半年前在阳谷县犯事后,便是乘坐的我的船,自是有一番交情!”吴庸摸着胡子笑道,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有了吴庸的这层关系,几人商定由他去劝说武松,一同对付王沦,哪怕武松保持中立也好。 几人李浚则拿着吴庸带来的贡酒,佯装作乐,企图麻痹王沦派来盯梢的人。 另一边,王沦也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在自己的山顶的居所房中思索着如何赶走李浚几人,烛光摇曳不定,映照着他那狡黠而诡谲的面容。 夜幕下,王沦带着一队护卫来到位于梁山第一道关口潘虎口旁的武松住所。 王沦让武松住在这潘虎口旁而不让他住在大寨,嘴上说是信任他的武力,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防备他。 他满脸堆笑,试图说服武松与他明日结拜为兄弟,从而震慑李浚几人离开。 王沦信誓旦旦地抓着武松手臂说道:“武松兄弟,明日你与我在段金亭结拜后,便是这梁山的二当家,咱们兄弟齐心,共创大业。只要你与我站在同一战线,一起逼迫李浚那几人卷铺盖走人,这梁山便是我们的天下。” 王沦心中暗自得意,想着只要武松答应,自己便可高枕无忧。 武松身高九尺,身躯凛凛,一双眼光犹如寒星般锐利,两弯眉浑如刷漆般浓重。 他那宽阔的胸脯,彰显出万夫难敌之威风。 他静静地听着王沦的话,心中却没有立刻表态,只是沉默不语,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武松在思考着王沦的话有几分真假,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王沦离开武松处后,立刻回到山顶大寨聚义厅召集了手下头目杜谦、宋万、朱贵议事。 王沦神色严肃,心中忐忑不安,说道:“明日之事,关乎梁山的生死存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掉了链子!” 杜谦拱手道:“寨主放心,我等定当全力以赴,肝脑涂地。” 但他心里也在嘀咕着事情是否真能如寨主所愿。 宋万粗声粗气地应道:“寨主,那李浚几人就是小菜一碟,咱们定能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朱贵则谨慎地说:“寨主,还是小心为上,听说他们可能与外人搭上线了。” 朱贵心中充满担忧,担心事情有变。 王沦冷哼一声:“哼,不管他们有啥幺蛾子,在这梁山,我王沦才是当家的。你们都给我准备好充足的人手,务必万无一失。” 王沦嘴上强硬,心里其实也没底。 杜谦问道:“寨主,那武松那边,您可有把握?” 王沦皱了皱眉,心中也在犯愁:“武松此人,我已尽力拉拢,成与不成,就看明日。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好两手准备。” 宋万嚷道:“寨主,怕他作甚,若他不跟咱们一条道,咱们就一起把他做了。” 王沦瞪了宋万一眼:“不可鲁莽,武松武艺高强,能为我所用最好,不能,也尽量不要与他结梁子。”王沦心里清楚武松的厉害。 朱贵附和道:“寨主所言极是,咱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王沦点了点头:“好了,都下去准备吧,切莫走漏了风声。要是谁敢漏了口风,老子饶不了他!” 杜谦、宋万、朱贵三人领命而去,各自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 此时夜色中,梁山的风呼啸而过,带着丝丝凉意,仿佛也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风暴。 第46章 吴庸说服武松 在潘虎口关门前,吴庸神色略显局促,他再次小心翼翼地自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毕恭毕敬地用双手递向那两位守卫。 脸上堆满笑容,言辞恳切地说道:“两位壮士,烦请行行好。我乃是武二郎的旧友,今日专程前来,只为探望一下武二哥。” 那两位守卫盯着眼前这位看似文弱的吴庸,目光随即落在他递来的银子上。 其中一位守卫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后,脸上方才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他缓缓开口说道:“武统领的院子就在前边的山坡之下。但我得提醒你,此刻他正在练武,你要是被他的朴刀所伤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吴庸忙不迭地点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朝着潘虎口关口的守卫拱手致谢。 凭借着吴庸的银票“攻势”,他总算顺利地来到了武二郎居住的院子外。 此刻的武二郎,心中烦闷至极。 自昨晚王沦来过之后,他的心里就好似堵了一块巨石,难受得很。 大清早,他便操起那把沉重的朴刀,在自家院子中练武,以此宣泄心中的愤懑。 只见那十几斤重的朴刀在他手中舞动得虎虎生风,寒光凛冽,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生生割裂。 武二郎为人正直豪爽,眼里绝不容半粒沙子。 但凡遭遇不公之事,他必定率先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绝不会因对方的权势而有半分退缩。 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当初成为打虎英雄被封为都统后,没少得罪同僚。 他性格刚烈如火,脾气暴躁刚猛,一旦被激怒,便如火山喷发般势不可挡。 然而,他绝非有勇无谋之辈,心中自有一番谋划与思量。 在武二郎眼中,李俊等人明明是侠肝义胆的好汉,可那王沦,心胸狭隘至极,只因惧怕对方的才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寨主之位,便对他们百般刁难。 武松不禁心生疑虑,自己追随这样的人,究竟能有何作为? 实际上,武松在这梁山泊过得极不如意。 那王沦,一方面倚仗他的高超武艺,妄图借助其力量巩固自己的寨主地位;另一方面,又对他处处设防,总是疑心他会觊觎寨主之位。 正因如此,武松没少受王沦那虚伪之人的窝囊气。 武松听闻李俊几人是因搭救一对父女而得罪祝家庄的人,才遭此劫难。 他心中甚是钦佩,回想起自己过往,也是因为打伤了调戏嫂嫂的西门庆,才无奈落草为寇。 同样是为了正义,同样是命运多舛,这让他对李俊等人的遭遇深感同情。 正在练武的武松,猛地听到有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他眉头紧皱,大吼一声:“谁在门外?” 院子外的吴庸,瞧着将十几斤朴刀舞得威风凛凛的武松,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大声称赞道:“武都统,好一套滚龙刀法!当真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武松听到吴庸的声音,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神情,赶忙拱手说道:“吴先生,真没想到您会来,快快请进!” 武松放下手中的朴刀,热情地将吴庸迎进院子里。 两人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相对而坐,吴庸望着眼前这位威武雄壮的武松,眼中满是赞赏,不禁夸赞道: “武都统,您如此英武不凡,武艺超群,只可惜这一身惊世本领,上不能诛杀那些贪污腐败的狗官,下不能铲除作恶多端的恶霸!只能对着这清风独自练武,岂不是太过遗憾!” 吴庸的这番话,恰似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入了武松的心窝。 他心中不禁感慨,跟着王沦这个目光短浅之辈,确实难以成就一番大业! 吴庸将手中的那坛贡酒放置在院子里的桌子上,而后倒在桌上的两个碗里,举起手中的碗说道:“不瞒武都统,我那李俊兄弟几人真心实意地想要投靠梁山泊。他们立志与梁山的诸位英雄一道,诛灭天下的贪官污吏,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怎奈不被梁山接纳! 故而求我前来,期望武都统能帮忙说个情,找那住在山顶的王头领求求情!倘若实在不行,就将那绑来的官员一家释放,然后我们再离开梁山!” 武松听到吴庸的话语,猛喝下一大碗酒,忆起自己当初来梁山入伙时,同样遭受了王沦的百般刁难,不由得怒火中烧:“不瞒吴哥哥,想当初我加入这梁山水寨之际,同样受到过王沦那恶贼的刁难。” 他的正义之火熊熊燃烧,对王沦的不满愈发强烈。 随后,武松将自己上山时被迫纳投名状的事情和盘托出。 吴庸一听,心中暗喜,果然王沦在梁山泊的所作所为不得人心。 他脸上却流露出失望神色,说道:“没想到,武都统如此英雄的人物也曾遭遇此般对待!罢了,是我那李浚兄弟几人与梁山泊无缘!但愿咱们以后有机会一起驰骋天下!” 武松闻言沉默不语,心中却是对那王沦起了杀意。 吴庸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托词有事离开了。 有了刚刚一番话,武松后面肯定不会帮那汪沦了。 如此看来,徐郎君若要夺取王沦的梁山泊,或许指日可待。 徐子建和吴庸决定兵分两路,徐子建负责稳住王沦,吴庸负责联络李浚和武松。 …… 梁山泊山顶大寨聚义厅。 而此时的王沦,正在接见徐子建等人,他身旁还有一位美妾伺候着。 “寨主早安!”徐子建躬身朝坐在聚义厅中间交椅的王沦行礼道。 王沦的外号“白衣秀才”,他见徐子建一副书生模样,便来了兴趣,打算考教徐子建以彰显其学问。 “小书生可曾读书?”王沦问道。 徐子建一听王沦的话,便知道他想在自己面前装蒜,于是配合说道:“回禀寨主,小子初习《孟子》!” 王沦眯起眼睛,捋了捋胡须,说道:“既然你已学到《孟子》,那便背一篇《孟子三章》来听听。” 徐子建不卑不亢,拱手行礼后,开始流利地背诵《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王沦听着,脸上泛起几分得意之色,待徐子建背诵完毕,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嗯,背得还算不错。不过这其中的深意,你可明白?” 徐子建心中冷笑,老子三岁就会了,脸上却谦逊地回应:“还请头领赐教。” 王沦摇头晃脑地开始讲解,可没说几句,一旁的美妾忍不住开口:“头领,您这讲解似乎有些偏差。依奴婢之见,此处应是......” 王沦脸色一沉,打断美妾道:“休要胡言乱语!我王沦饱读诗书,岂会有错?” 美妾还欲争辩:“可是……” 王沦一直因未能考上秀才而耿耿于怀,始终觉得是朝廷录取不公,如今竟被一个地位低下的女人质疑自己的学问。 他顿时怒从心头起,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一刀捅死了那个多嘴的美妾。 “还有谁敢说我错了?”王沦朝着堂下咆哮道。 下方的梁山泊喽啰惊慌地低下头不敢做声。 这事过后,徐子建赎人的事情被推迟到正午王沦与武松结拜之后。 徐子建目睹这一幕,目光一冷,心中暗道:这王沦有取死之道,好为人师,却不肯虚心接受半点错误。 对自己的身边人也是说杀就杀,如此心狠手辣,心胸狭隘之人,我徐公明必杀之? 第47章 黄雀在后 这一日午间,梁山泊的断金亭在骄阳的映照下,亭台的飞檐翘角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四周青山环绕,郁郁葱葱,却也透着几分神秘与威严。 王沦按照昨晚精心筹谋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在断金亭中摆好了祭台。 祭台上红布铺展,香烛袅袅,微风拂过,那轻烟便蜿蜒着飘向湛蓝的天空。 今日,他准备与武松结拜,其真实目的乃是借此契机震慑李浚等人,让他们知难而退,离开梁山泊。 徐子建、吴庸和徐武三人在一旁默默观礼。 徐子建双手抱在胸前,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一切。 吴庸则目光敏锐,不停地转动脑袋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徐武膀大腰圆,手持一把锋利的长刀,威风凛凛地站在一旁,双脚如同生根一般稳稳扎在地上。 王沦在行动前,特意将杜谦、宋万、孙贵召集过来。 王沦身着一袭华丽的长袍,头戴一顶镶玉的帽子,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和阴狠。 他面色严肃地说道:“今日之事,关乎梁山泊的安稳,尔等务必谨慎行事。” 杜谦长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双手抱拳,身子微微前倾大声应道:“寨主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 宋万身材魁梧,肤色黝黑,拍着胸脯保证时,那手掌拍得胸脯砰砰作响:“有俺在,绝不会出岔子。” 孙贵身形较为瘦削,但目光坚毅,双手抱拳郑重说道:“寨主,我等明白其中利害。” 王沦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杜谦、宋万,你们带着一百个手下在断金亭下守卫,孙贵,你带五十人负责半山腰的弓手埋伏。” “孙贵,那李浚那几人如何了没什么异样吧?”王沦突然问道。 “回禀寨主,那几人昨夜吃了酒正在房中休息,还算老实!只是昨夜那吴庸去过他们房中!”孙贵老实回答道。 孙贵是梁山泊老人负责情报,最是谨慎不过。 “无妨,那吴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成不了气候!”王沦一脸不屑说道。 杜谦看着徐子建送来的几十坛贡酒,贪婪地问道:“寨主,那这些贡酒如何处置?” 王沦大手一挥,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赏给兄弟们解渴。” 杜谦、宋万、孙贵带领着一百个手下,个个手持武器,在断金亭下严阵以待,威风凛凛。 而朱贵则带着三十个弓手在半山腰悄悄隐藏埋伏。 为了犒劳这些手下,王沦将那十五坛贡酒赏赐给了他们,以解口渴之苦。 杜谦和宋万兴高采烈地把酒分给了手下,众人开怀畅饮。 然而,孙贵却心存顾虑,担心饮酒会影响弓手射箭的精度和力度,因而严禁手下饮酒。 此时,树林中的鸟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停止了鸣叫,四周一片寂静。 不多时,断金亭山坡下传来声音。 “王寨主!李浚商讨入伙事宜!” 李浚身材健壮,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双手叉腰大声喊道。 刘唐则生得红发赤须,身形高大威猛,一脸的怒气,双拳不停地握紧又松开。 阮氏三雄皆是皮肤黝黑,肌肉发达,眼神中透着凶悍,双脚不停地来回踱步。 可王沦却避而不见,他一心只想先与武松完成结拜。 武松脸色沉静一双铁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起,在原地来回走动。 李浚几人怎肯善罢甘休,他们放出狠话,若是见不到汪伦,就杀了人质苏氏一家。 武松深知情况危急,赶忙劝说王沦。 他抱拳弯腰,急切地说道:“寨主,结拜需要有见证人,而李浚几人也算得是英雄好汉,即便不接纳他们入伙,见一见也无妨。” 王沦有求于武松,无奈之下,只得接见李浚、刘唐、阮氏三雄等人。 李浚见到王沦后,立刻拱手行礼,态度极为恭敬,说道:“王寨主,我等兄弟久闻梁山泊大名,一心想要加入,还望寨主收留。” 王沦却假惺惺地说道:“寨小水浅,实在养不起几位英雄人物。这是给几位的盘缠,时候不早了还请尽早下山!” 说罢,他使了个眼色,让手下拿出一盘价值几百贯的财物,送给李浚几人当作路费,意图打发他们离开。 李浚忙道:“寨主莫要如此推脱,我等兄弟定当为山寨尽心尽力。” 王沦冷笑一声:“哼,就凭你们?我梁山泊可不缺你们这几号人物。”边说边斜着眼看向李浚几人。 李浚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双手紧紧握拳,骨节泛白说道:“王寨主,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兄弟?” 王沦不屑地说:“你们有何本事让我看得起?” 刘唐怒目圆睁,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王沦脸上道:“王沦,你别太过分!” 王沦喝道:“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同时猛地拍开刘唐的手。 阮氏三雄也按捺不住,纷纷嚷道:“你这寨主如此不讲道理,我们兄弟可不怕你!”边说边撸起袖子。 王沦怒拍桌子,站起身来,一脚踢开凳子吼道:“都给我闭嘴!想入伙,没门!” 武松见到这一幕,心中怒火中烧,吼道:“王沦,你怎能如此待人?” 王沦瞥了武松一眼,说道:“武松,你莫要多嘴。” 武松回想起当初自己要加入梁山时,王沦也说过同样绝情的话。 愤怒之下,他一脚踢翻了那盘财物,破口大骂:“你这虚伪小人,当初也这么对我说的!” 王沦脸色一沉,喝道:“武松,你休要放肆!” 武松迅速抽出身上的朴刀,一个箭步冲上去,刀刃直指王沦,打算挟持王沦,逼迫他同意李浚几人入伙。 王沦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像泥鳅一样滑到了护卫的身后,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埋伏好的一百名手下身后。 瞬间,断金亭里面的众人被团团包围,陷入了生死一线的绝境。 此时,徐子建低声对吴庸说道:“看来情况不妙,得想办法应对。” 吴庸点点头,眉头紧皱,目光中满是思索:“徐郎君且看局势发展。” 徐武握紧手中的兵器,说道:“大哥,我定当全力相助。”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长刀。 王沦此时得意忘形,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张狂地笑道:“螳螂捕蝉,以为我没有防备?你们今日你们这些叛徒都得死!” 边说边双手叉腰,仰头大笑。 眼看着王沦在山下和山上都埋伏了人手,李浚几人陷入绝境。 李浚咬牙切齿道:“王沦,你如此阴险狡诈,不得人心,定不会有好下场!” 王沦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还能翻了天不成?小的们给我杀了他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子建果断地丢出一个“大伊万”,只听得一声巨响,水寨金沙滩的正门被炸开,烟尘滚滚。 徐文带着四十名船上护卫及时赶到,局势瞬间逆转,将王沦反包围了起来。 王沦脸色阴沉地盯着徐子建道:“你小子想谋夺我梁山泊?” 徐子建点了点头气势披靡地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就是那个吃掉你的黄雀!” “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想夺我梁山?朱贵给我放箭射死这小子?”王沦怒极对朱贵下令。 徐武见状,连忙挡在徐子健身前。说道,表舅小心我来护你。 徐子建摆了摆手道,“无防”,心里默念着一二三给我倒。 正值正午,烈日高悬,阳光炽热而猛烈,烤得地面发烫。 连那山间的微风都带着滚滚热浪,让人烦闷不已。王沦却未曾料到,身边那些喝了加料贡酒的梁山泊水匪,纷纷感觉四肢无力,东倒西歪地瘫倒在地。 王沦见状,冲着杜谦、宋万怒喝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杜谦一脸茫然,急得直跺脚,双手不停地挥舞:“寨主,小的们也不知啊。” 宋万惊慌失措,满头大汗,用袖子不停地擦着额头:“寨主,这……这酒里有毒。” 眼看手下倒了一大半,王沦仍妄图负隅顽抗,对朱贵喊道:“朱贵,快让你的手下放箭!” 徐子建掏出一个“大伊万”准备点燃对付山坡上的弓箭手。 朱贵知道大势已去犹豫未动。 吴庸趁机劝道:“朱贵兄弟,莫要再跟这王沦一条道走到黑了。” 朱贵刚刚见识过“大伊万”的威力心里很是畏惧,看向王沦,说道:“寨主,大势已去啊。” 说罢,命令手下的人放下武器投降。 山上众人毫不犹豫地放下武器投降,可见这王沦有多不得人心。 最终,王沦被徐武毫不留情地抓到徐子建面前,狼狈地跪下。 王沦哀求道:“小郎君,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边说边不停地磕头。 徐子建看向一旁的吴庸,吩咐道:“吴先生,派人绑着这王沦这斯,去那个被他杀了的女人坟前背《孟子三章》,背错一个字捅他一刀。 我倒要看看这‘白衣秀才’学问有多好,敢在我面前装文化人?” 王沦闻言面如死灰地吓昏了过去。 第48章 徐子建初见苏家人 解决完王沦之后,徐子建稍感疲惫,若不是拥有金手指,恐怕今天胜负难料。 电视里面看起来很好对付的王沦,实际上也不简单,古人的智慧真的不能小觑。 徐子建凭借自身的精心谋划,仅用一天,便夺下了这梁山水寨。梁山之内,众头领对他无不心悦诚服。 徐子建立于断金亭山坡之下,望着躺了满地的梁山兵卒,从怀中掏出一日醉的解药递给徐闻。 而后朝着武松、李浚等人拱手言道:“武松头领、李俊头领,我这边留下徐闻大哥以及他带来的禁军,协助你们料理山坡下面那些中了毒的梁山兵卒以及王沦的余党,其中若是有做恶太多的,该杀便杀了。 咱们梁山日后也是要洗白做官的,绝对不容那些大奸大恶之徒继续作恶。至于梁山坡后续的发展事宜,咱们今晚在忠义堂,共同商讨!” 武松和李浚等人面对年纪尚轻的徐子建,丝毫不敢托大,赶忙拱手道:“徐郎君放心,这边就交给我们!” 要知道,方才那情形,若不是徐子建力挽狂澜,恐怕武松、李浚他们几人就被那狡诈的王伦给暗算了。 这大周文官果然比他们这些武人更加凶恶,哪怕年纪小依然不可小视。 而且徐郎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决定了梁山泊不少人的性命要被终结。 徐子建点了点头,接着对一旁的吴庸说道:“吴先生,劳烦你去山上王伦帐中寻找账册,清点梁山的人口和财货状况。” 要想发展梁山必须要搞清楚梁山泊的财务状况,否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吴庸虽心中有些好奇,为何这徐子建竟如此熟悉梁山寨内的布局,却并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领命离去。 徐子建看向一旁待命的朱贵,亲切地说道: “至于朱头领,我听闻你是专门负责梁山后勤之事的。便麻烦你安排伙夫准备今晚的宴会。我要在山顶的忠义堂宴请梁山诸位头领。至于其他兵卒,今晚也加餐。” 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朱贵,听到徐子建的命令后,连忙拱手答道:“徐郎君放心,朱某即刻便安排人宰猪杀羊,一定将您晚上的宴会办好。” 徐子建点了点头,道:“朱头领,我还听说你负责梁山情报。记得安排一些人盯着梁山对岸的祝家庄、李家庄和扈家庄,以防他们派兵偷袭。” 朱贵听了徐子建的话,心中一惊。 他是梁山情报负责人这事只有王伦等几个头目知晓,这徐郎君从未上过梁山,居然对梁山的底细如此清楚,真乃神人也。 “是,徐郎君,我这就派人去祝家庄那边打探情报。”朱贵说着,对徐子建的语气愈发恭敬。 徐子建朝断金亭内的各位头领拱了拱手道:“各位头领,我要去探望那苏氏官员一家,咱们晚宴见。” 看着徐子建离去的背影,阮小七不禁好奇道:“李大哥,那徐郎君也太有手段了吧。小小年纪居然将刚占领的梁山水寨安排得有条不紊。” 一旁的刘唐以及阮小二、阮小五,脸上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情。 他们几人虽来梁山坡有一段时日了,却一直被安排住在正门金沙滩旁的客房中。 那王伦对他们防备甚严,事实上李浚几人来了这么些时日,连山顶的聚义厅都未曾去过。 虽不知徐子建的后续安排,但如今已然顺利解决了王伦,他们兄弟也算出了一份力,后续必定能够在梁山坡占据一席之地。 李浚面带笑容地叮嘱道:“废话少说,咱们兄弟几人可得好好表现,要知道,以后的前程就落在那徐郎君身上了。” 武松望着刚刚与自己自来熟的徐子建,心中若有所思,对今晚的宴会,充满了期待。 …… 话说徐子建带着徐武两人一同来到关押苏洵一家人的客房外。 叩叩…… 徐子建的敲门声传至房内。 方才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将苏洵一家人吓坏了。 还以为这梁山坡的贼人要将他们杀害。 过了没多久,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没过多久,屋外又恢复了平静。 大儿子苏轼颤抖着说道:“父亲,我看咱们还是想办法逃出去吧。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苏洵同样被这喊杀声吓得六神无主,正欲点头。 小儿子苏辙出言反对道:“回禀父亲,孩儿觉得此举不妥。” 苏洵听到小儿子反对开门逃跑,有些奇怪地问道:“苏辙,你何出此言?” “父亲,从我们昨晚的分析可知,这梁山坡必定是发生了内讧。只不过不知赢的是哪一方。总之在双方未分出胜负之前,外面定然是兵荒马乱、危险重重。 咱们贸然逃出去,很容易被争斗中的梁山水匪误伤。为了咱们家人的性命,孩儿建议,还是先不要出去,静观其变。” 苏洵能考上进士,自然不是无谋之人,只是甚少遇到这危及生命之事,所以才慌了手脚。 听了小儿子的话,苏洵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点头道:“那就依辙儿所说,咱们先静观其变。” 就在父子几人商量好对策之后,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将他们吓了一跳。 莫不是这梁山伯水匪要过来杀人不成? “济州徐子建今日过来拜见苏大人,请问可否进来?”一个稚嫩的童声传入房内,苏轼一家人的耳中。 苏洵闻言连忙跑到门口,将房门打开,把徐子建和徐武两人迎了进来。 苏洵见徐子建气势不凡,虽是年龄小,亦不敢轻视他。 客气地问道:“徐小郎君,请问外面山寨发生了何事?” 徐子建云淡风轻地说道:“昨日夜里,我在船上垂钓,意外救起一女童。女童一醒来就对徐某说,父母兄弟被梁山坡水匪劫上梁山,便恳求徐某报官,将其父母救出。 我闻言大怒,这梁山水匪,居然敢劫我大周官船,实在是罪大恶极。于是我点起船上数十名禁军,杀上梁山,将梁山水匪头目王伦诛杀之后,便来拜访苏大人。” 苏洵激动地问道:“徐郎君此言当真?那女童身体如何了?” 徐子建点了点头说道:“那苏小姐在水中浸泡太久,感染了风寒,我便将其留在船上歇息了。待晚上身体恢复一些,我便命人将苏小姐接过来与苏大人一家团聚。” 苏夫人闻言,眼含泪水激动地说道:“真是太感谢徐郎君了,谢天谢地,我可怜的轸儿居然还活着。” 程氏说着便要朝徐子建下跪谢恩。 徐子建见状,连忙躲开,说道:“苏夫人不必如此。能救上苏小姐,一是缘分,不必行此大礼。” 苏洵道:“既如此,那便多谢徐郎君了。徐郎君今日之恩,我苏家日后必定不会忘记。” “苏大人不必客气,听闻您是要去济州赴任,不若待我料理完梁山事务之后,乘坐我家客船只一同前往济州,可否?”徐子建语气亲切地说道。 “不瞒,徐郎君,苏某谋求外放了济州的长书记官一职。只是没想到居然在这梁山坡遭遇了水匪。 昨日我乘坐的客船也被水匪驱散,若是可以乘坐徐郎君家的船去济州,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苏洵有些苦笑地对徐子建说道。 徐子建闻言眼前一亮。 没想到这苏洵居然是济州的掌书记官,要知道这长书记官就相当于济州知府的秘书。 那权力虽然不见得有多大,但是亦是非常紧要的一个官职。 他正在想办法将梁山洗白,若是有这苏洵相助,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第49章 未来姐夫人选 徐子建闻听此言,赶忙躬身施礼道:“苏大人,原来您竟是我济州的父母官,请受徐某一拜。徐某有个冒昧的请求,不知苏大人能否相助?” 苏洵略作沉吟,说道:“徐郎君不必多礼,直说便是。” 徐子建道:“实不相瞒,苏大人,昨日遭劫的船只并非全是水匪,实际上是被那王伦贼子设计逼迫所致。不知苏大人可否看在小侄的薄面上,化干戈为玉帛,不再追究此事。” 苏洵面带犹豫之色,说道:“按理而言,苏某受郎君如此大恩,倒是愿意承您的情。然而,倘若日后这梁山泊的水匪旧习不改,依旧劫掠过往船只,那苏某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苏大人所言极是。今日我既已攻下梁山水寨,必定不会让这些水匪继续作恶。只是这山上,众多兵卒实际上多为良民,只是迫不得已才上山落草。 我观这梁山水坡,地势险要,交通便利。倘若能在此设立一个巡检知寨,守护济水中后段,打击水匪以保护济水来往船只,岂不是一件美事?苏大人可否日后在知州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苏洵闻言大喜,连连点头道:“若能助力济州地方平安,苏某义不容辞。” 苏洵看向徐子建,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未曾想这徐小郎君一来,便给自己送来如此大一份功劳,平定水匪,保一方平安,这功劳着实不小。 徐子建看向站在苏洵身旁的两个少年,问道:“苏大人,这二位可是您家公子?看上去气度不凡,可否为我介绍一番,徐某日后也要到济州读书,说不准日后还是同窗呢!” 苏洵看向两个儿子,道:“轼儿,辙儿!你二人来与徐郎君认识一下!他可是咱家的大恩人,还救了你妹妹!” “苏轼,见过徐郎君!多谢您救了我们一家人,还有小妹!我记得小妹可是不会水,您是如何将其救起的?” 一个十二三岁、身形微胖的少年对着徐子建拱手,好奇地问道。 听到苏轼问起救人的经过,徐子建脸色闪过一丝尴尬,随后说道:“昨夜,徐某夜不能寐,便拿着鱼竿在水中垂钓,谁知一直未钓到鱼。于是便安排了宵夜茶点,与我身旁的徐武兄弟一起夜宴。 正当相谈甚欢之时,突然鱼竿传来异样。说来也是有缘,我的鱼钩挂到了苏姑娘的衣服,于是我便派人将苏姑娘救起!事情经过便是如此!” 徐武听到徐子建如此简略地说出救人经过,心里暗自嘀咕:那个苏小姐捞起来时都断气了,是徐郎君将她救活的,不知为何他不肯说出来? 一旁的苏家人看向徐子建的目光充满了无比的感激。 同时心中庆幸,幸亏昨晚徐子建睡不着出来钓鱼了,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苏轼闻言,兴趣更浓,还欲再问清楚,却立马被一旁的弟弟苏辙打断,苏辙站出来躬身施礼道:“苏辙,见过徐郎君!多谢徐郎君的救命之恩!” 徐子建拱手还礼道:“苏兄弟,举手之劳,不必多礼!今日能结识苏大人一家,徐某深感荣幸!徐某还有事,便不多打扰了! 门外我留了两个小厮伺候,苏大人有事吩咐他们去办即可!今夜徐某在山顶设宴,还请苏大人赏脸一同前往!” 徐子建拱手施礼后离开,未再过多纠缠。 即便这苏家兄弟日后成就非凡,凭借自己的能力,未来也不一定比他们差,没必要上赶着去讨好。 苏轼虽才华横溢,可惜情商太低,这一辈子恐怕依旧要历经起伏。 倒是这个一辈子都在“捞哥哥”的苏辙,心有沟壑,人品也不错,若是姐姐徐兆儿嫁给他,应该会过得不错。 …… 待徐子建离开后,苏轼有些不满地对弟弟说道:“二弟,我还有话问徐郎君呢,你怎么老是打断我说话!” “大哥是否要问,小妹又不会水,在水里这么久,恐怕救起来也是凶多吉少?”苏辙与哥哥自幼一起长大,自然知晓他的想法。 兄弟二人自小在江边长大,深知小妹跌入梁山泊水中,恐怕是十死无生。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阻拦我?我很是好奇徐郎君有何手段能将死人救活。”苏轼虽情商不高,但能猜到徐子建救活苏轸的经过肯定不简单。 “大哥,你可别忘了小妹以后可是要嫁人的,你当着徐郎君的面寻根问底,这让小妹日后如何自处?”苏辙盯着苏轼,语气诚恳地解释道。 屋内的程氏不满地瞪了大儿子一眼。 苏洵连忙对家人说道:“事情经过,等轸儿回来再问她,以后不许在徐郎君面前再提起此事。” 放下此事后,苏辙突然对家人说道:“父亲,那个徐郎君恐怕不简单!” “徐郎君之气度,刚刚我们已然见到!辙儿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苏洵有些奇怪地看向二儿子。 自家这二儿子虽说读书天赋稍逊于大儿子,但是心思缜密,待人接物极有章法。 “不错,倘若孩儿所料不错,那个徐郎君恐怕就是前一段时间闻名汴京的徐子建!”苏辙语气肯定地说道。 “二弟所说的莫不是写出了《石灰吟》的徐子建?他不是在汴京?怎会跑来这穷山僻壤的梁山泊!”苏轼有些不解地问道。 徐子建之前闹出的八卦,但凡看过汴京小报的,基本都认识他了。 苏洵沉吟了一会,道:“我儿猜想的没错,恐怕这徐郎君就是被官家封为文林郎的徐子建了。 至于为何来此,恐怕也是为了躲避汴京城内的谣言风波!徐郎君出身于康家,即便那件事并非其过错,可却给康、王两家人带来了极大的祸患。 即便汴京的谣言放过他,康、王两家也不会轻易罢手!我听闻,济州岳麓书院的副山长陈师道,乃是王太师的门生,恐怕徐郎君此番去读书,免不了会有一番波折!” 苏洵离开汴京前,曾与徐子建的便宜父亲康海丰做过几天同僚,自然对其中内情了解得更为详尽。 “父亲大人,若是徐郎君在济州有什么麻烦,您可得帮帮他呀!”苏轼听到徐子建可能有麻烦,赶忙焦急地说道。 苏洵摸了摸胡子,慨然道:“那是自然。徐郎君对我苏家有大恩,他若是有麻烦,为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苏洵觉得,若是自己帮了徐子建,也算还了徐子建的一份人情,免得亏欠太多。 苏辙站在一旁,心里偷笑,父亲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 那个徐郎君一个照面就拿下这守卫森严的梁山泊,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救人那么简单,定然是心中有一番谋划。 至于济州那些跳梁小丑,又岂是徐郎君的对手? 第50章 宴会前 曹家大船船舱一个房间里。 苏轸正陪着徐氏母女在享用着早餐。 她看着桌上陈列着的小米粥、红豆粥、羊肉馄饨、虾肉包子、油饼以及鲜鱼粥,不由得感慨这徐家的早餐真够丰盛的。 徐氏满心牵挂着儿子,实不相瞒,自儿子病好以后,她愈发搞不懂这个孩子了。 先是带着母女几人一同逃离了康家,那个曾束缚着她半辈子的牢笼。 接着又神秘兮兮地救了曹家小郎君,紧接着还获得了官家的赏赐,被封了文林郎官身。 这所有的一切宛如梦幻。 倘若父亲能看到他的外孙如此优秀该有多好。 原本盼着儿子快快长大懂事,可当儿子真正懂事之后,徐氏却发现,过于懂事也有不少烦恼。 就像儿子竟然瞒着她,率领着船上的护卫去攻打梁山泊的水匪。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建哥儿才 8 岁呀,他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大? 那梁山泊的水匪,徐氏早有听闻,全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想到此处,徐氏立刻没了吃早餐的兴致,暗自思量,要是自家健哥儿出了什么差错,恐怕自己也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等徐子建回来,徐氏一定要好好惩治这无法无天的儿子。 徐兆儿年纪稍长,正规规矩矩地吃着早餐,顺便照看着调皮的妹妹。 相比而言,徐晴儿吃早餐时就特别不安分,时而往红豆粥里加一勺糖,时而又扔下;吃了半口虾肉包子,接着又去夹羊肉馄饨。 徐氏心里担忧着儿子,没时间管教自家顽皮的小女儿。 只有徐兆儿偶尔捏捏小妹的脸以示警告。 徐晴儿和自家大姐自幼一起长大,倒不怎么害怕徐兆儿,两姐妹边吃边嬉戏玩闹着。 苏轸经过昨晚一夜的休整,虽说脸上依旧略显苍白,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她静静地喝着面前的鲜鱼粥,这是徐氏特意吩咐厨房做的,旨在为身体虚弱的苏轸滋补调养。 苏轸望着神情各异的徐氏母女三人,心中对徐家愈发感到好奇。 毕竟在苏家吃饭时规矩森严,通常除非有事商量,否则都遵循“食不言,寝不语”。 哪里会像徐家这样,老夫人吃饭时走神,瞧她的神情,似乎在担忧着未前来用餐的徐郎君。 一旁的两个徐家妹子边吃饭边嬉闹。 虽说有些不习惯,不过苏轸却觉得饶有兴味。 对于昨晚匆匆见过一面的徐小郎君,苏轸心里充满了好奇。 她今日与徐家小妹徐晴儿闲聊时,无意中打听到了徐子建救治自己的经过。 苏轸听后,本就有些苍白的脸,瞬间羞得通红。 这徐郎君医术虽好,可这救人的方式怎的如此让人难为情。 不但按压自己的胸口,而且还往嘴里吹气。 这让她往后怎么嫁人? 即便如此,苏轸对徐子建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毕竟,听船上的人说自己被捞起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断气一两个时辰。 可以说徐小郎君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生命从阎王爷手里夺了回来。 此等大恩大德,苏轸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苏轸还听说,那徐小郎君为了救自家父母,居然带着船上的护卫,杀上了那水匪的老巢梁山泊。 这徐小郎君如此年幼,怎会如此英勇,简直就是霍去病再生。 不知为何,苏轸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以身相许的典故,脸上越发羞红。 同时苏轸心中也隐隐地为徐子健担忧,害怕他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该如何面对照顾自己的徐氏母女几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房间外传来。 被徐氏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秋菊,匆忙地走了进来。 徐氏见秋菊回来,连忙问道:“秋菊,建哥儿呢,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秋菊赶忙朝徐氏几人行礼,说道:“夫人放心,刚刚子建少爷派人传信过来,说他已经将梁山水坡攻占下来,今晚要在梁山坡山顶举行宴会,还说让夫人和小姐几人准备准备,晚上一起上山参加宴会。” 徐氏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秋菊,你说的是真的?你莫要诓骗我。我可是听闻梁山坡上,可有上千水匪。建哥儿就带了几十个护卫,怎可能将那梁山坡给攻下?” “夫人,千真万确。”秋菊连连点头,说道:“吴管事派来的人还说,咱们可能要在梁山坡停靠几日,待子建少爷料理完梁山坡事宜之后再出发。” 徐氏已经被惊得不知该说什么了,自家这儿子实在太能折腾了。 “秋菊姐姐,请问一下,我的父母亲和哥哥们还好吗?”苏轸看向秋菊,一脸期待地问道。 秋菊听见苏轸的问话,连忙朝苏轸施了一礼,回答道:“苏小姐,关于您父母那边,武管事也传信了过来,说您家父母一切安好,若是您身体允许的话,晚上便能一起接过去,与苏大人团聚。” “太好了,父亲母亲哥哥们没事。” 苏轸喜极而泣,说道。 她醒来后一直担心父母被那梁山水匪抓上山之后会遭遇不测,如今听到父母兄弟平安的消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 梁山后山的伙房中,两个少年正在边干活边闲聊。 “哎,铁牛。听说那王头领被新来的李俊和武头领他们给干掉了。新寨主安排了,五只羊、十头猪,50坛贡酒,5000斤粮食正准备在山顶举办宴会宴请梁山新头领们。” 一个十三四岁、长相清秀、手臂异于常人的少年,对着旁边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皮肤黝黑却长着一副娃娃脸的黑脸少年说道。 “斯,如此大手笔!” 黑脸少年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嘴,随后有些冷漠地说道:“换了新寨主又怎样?咱们两个只是个火头兵。山顶聚义厅的宴会的酒肉又轮不到咱们。在这破梁山寨,咱们连饭都吃不饱。 再过两天,某便去西北投军。一定要挣出一份功业回来,以后再风风光光地回家乡。花荣,你要不要和我去?” 毕竟按照以往的惯例能够喝酒吃肉的,只有王沦那一伙心腹,至于其他人能够吃饱饭就不错了。 黑脸少年名叫李铁牛,来自梁山泊南面的齐州。 因为一拳打死在街上狂奔的马匹,导致骑马的人跌落受伤,吃了官司,只好逃离家乡,来到梁山泊落了草。 “铁牛,别着急!咱们虽然去不了山顶宴会厅,不过也能分到一斤肉和半斤酒,炊饼更是随便吃!” 叫做花荣的少年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继续说道:“我觉得咱们的新寨主,没准会有一番作为,咱们不如再观察观察。” 李铁牛听到有酒有肉,顿时眼前一亮。 “花荣你说得都是真的吗?你可别诓我!” “我骗你作甚,这些都是朱头领派人传话的!” 花荣装作生气的模样,随后打趣道:“你不是要离开梁山泊?还在乎这点酒肉?”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留在梁山泊陪我的花荣兄弟!” 李铁牛一脸憨厚地挠了挠头。 ……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梁山泊的各个角落。 一个名叫希望的东西出现在山寨每个人心中。 第51章 徐公明哥哥 与苏家会面结束后,徐子建一时闲暇,遂决定去瞧瞧后山伙房晚宴筹备得如何。 徐子建携徐武,在朱荣的陪同下,一路朝着后山厨房行去。 他此番前来,旨在查看大锅饭准备的进展情况。 一路上,徐子建满怀心思,他深知若要收服梁山泊众人之心,就必须从细微处着手,而这大锅饭便是关键所在。 徐武则满脸好奇,对即将看到的厨房景象有些好奇。 朱荣则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暗自揣测着徐子建的心思。 当他们踏入厨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写在纸上的菜单。 炖白菜、水煮猪肉、蒸羊肉、蒸馒头,徐子建不禁微微蹙眉。 他摇了摇头,面露一丝不满地看向一旁的朱荣,“朱头领,我分明说了今晚要给山上兄弟们加餐,为何这伙房定下的菜单如此寡淡!” 他心中暗自思量:“就这般平淡无味的饭菜,怎能收服梁山泊众人的心?他们皆是豪爽之人,仅这水煮白菜猪肉,莫非是在敷衍?” 朱荣见徐子建发怒,连忙跪下解释道:“回禀徐郎君,并非朱某不想做得好些,而是山寨中的调料和盐等重要物资,皆保存在以前王头领的内库房中,没有您的吩咐,小的不敢动用那内库之物。” 徐子建听完,方知自己错怪了朱荣,连忙将他扶起并大声说道:“朱头领,是徐某错怪你了。你传我命令,将那王伦内库里面的吃食都搬至伙房仓库,今天我吃什么,梁山兄弟们就吃什么!” 想当初王伦开小灶时,朱荣也曾劝说,让他对手下好些。 可惜王伦却振振有词道:“那些小喽啰,能吃饱已是万幸,又何须对他们那般好?” 正所谓,君视民如草芥,民自然视君如寇仇。 倘若王伦对手下好些,梁山兄弟又怎会不对他死心塌地? 见微知着,与王伦相比,徐子建这般懂得体恤手下的头领才值得追随。 朱荣闻言心悦诚服,对徐子建躬身道:“徐郎君大义,朱某服了,往后愿听凭您差遣!” 看着伙房周围用崇拜目光望着他的梁山子弟,徐子建有些难为情,未料这一番“有衣同穿,有饭同食”的作秀竟效果奇佳。 徐子建留意到伙房中蹲坐在水盆旁边负责洗菜的黑脸少年,走到其面前亲切地问道:“这位兄弟,你叫何名?今晚宴会想吃什么菜?” 正在洗菜的李铁牛未曾想到,被朱头领簇拥着的锦衣少年,会向自己发问,顿时紧张得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朱荣脸色不佳地看着李铁牛,“徐郎君问你话呢,你站那么高作甚,蹲下回话!” 这李铁牛本就身材高大,站起来后足有两米高,徐子建身高仅一米三左右,在他面前刚过腰部。 徐子建察觉黑脸少年的窘迫,温和地朝他拱手说道:“怎可让壮士屈膝!这位兄弟,抱歉!我忘了介绍自己!我来自汴京,济州人。名叫徐子建,字公明!你也可叫我徐公明!” “徐郎君!我……叫李铁牛,齐州人!”李铁牛一脸憨厚地挠了挠头。 一旁的花荣见兄弟紧张的模样,急忙朝他使眼色。 旁边这位身着白色锦服的徐郎君,一看便知来头不小,万不可触怒于他。 “铁牛兄弟叫我徐公明就好!你还没说,今晚想吃什么呢?”徐子建继续耐心询问。 李铁牛见徐子建未因自己说话紧张而生气,不由得心生好感,于是回答道:“回禀徐公明哥哥,以前爹还在世时,娘喜欢做菜时放点糖,那滋味别提多鲜美了!” “好,那便依铁牛兄弟之意,做一道带糖的肉菜!” 徐子建点了点头,看向一旁一脸机灵的白脸少年。 “这位兄弟,你呢?今晚想吃什么!” “回禀公明哥哥,小人名叫花荣!寨主赏赐酒肉,小人已甚为满足,不敢妄言!” 花荣未想到这位徐郎君会问到自己,灵机一动拱手下拜道:“不过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能在山顶忠义堂外就餐,当面拜谢新寨主体恤我等兄弟!” 徐子建闻言,不由得多瞧了这个叫做花荣的少年一眼,果然机灵,懂得提醒自己不可脱离群众。 “起来吧!我应了你!干活去吧!”徐子建朝花荣点了点头。 接着对一旁的朱荣吩咐道:“朱头领,在山顶聚义厅外面加一百张桌子摆上流水席,今晚除了负责守卫的兄弟外全都上山顶吃!另外给这两位兄弟在聚义厅内留两个位置,我今晚要和他们喝一杯!” 徐子建指了指一旁回去洗菜的李铁牛和花荣说道。 “寨主,属下领命!”深知徐子建在收买人心,朱荣很有眼色地大声回答道。 花荣和李铁牛两人震惊地对视一眼,刚刚那个徐公明竟是新寨主? 没想到,公明哥哥竟如此看重我等兄弟。 顿时,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涌上心头。 徐子建随后拿起笔,对菜单进行了修改。 原本平淡无奇的炖白菜变成了香气四溢的猪油渣炒白菜,水煮猪肉换成了色泽诱人的红烧肉,蒸羊肉则改成了姜葱炒羊肉。 新增了一道让人垂涎欲滴的清蒸鱼,就连蒸馒头也摇身一变成了美味可口的猪肉白菜包子。 山顶王沦内库中的物资被一车车地搬至伙房仓库里。 改完菜单,徐子建并未离开,而是亲自挽起袖子,站在灶台前指点伙房厨师做菜。 他打算将今日这几道菜作为日后梁山酒楼的招牌菜。 毕竟建了港口后,衣食住行必须跟上,不然如何挣钱。 以后梁山每个人都要按月发工资,让他们自行去酒楼用餐,还能扩大内需。 他仔细地向厨师们传授每一道菜的烹饪技巧,从火候的把控到调料的搭配,无一不细致周到。 此时他的心中满是期待,期望这些精心改良的菜肴能令众人满意。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流逝,不多时,厨房中便弥漫起了浓郁的香气。 那香味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穿透了墙壁,越过了山林,远远地飘散开来。 正在惴惴不安等候处置的梁山泊喽啰们也闻到了这股扑鼻的香气,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是啥味儿,咋这么香?” “难道是有啥好吃的?” 当他们得知这是新来的寨主体恤梁山子弟,特意给大家加餐时,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感激之情。 梁山泊大部分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与感动,对徐子建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负责清点梁山财货的吴庸嘴角上扬,心里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徐郎君的手段高明。 李浚和刘唐对视了一眼,心知从此刻开始这梁山泊是真正的姓徐了。 武松依旧沉默只是眼中的眸光愈发闪亮,心中对徐子建今晚的宴会充满了期待。 他们深知,徐子建此举不单单是给他们改善了一顿伙食,更是对他们的一份真心关怀与尊重。 在这个时代,除了父母,鲜有人如此关心自己,梁山能有这样一位关心他们的寨主,实乃众人之幸。 自此以后,梁山泊众人对徐子建更是忠心耿耿,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52章 徐公明改组梁山 安排好晚饭,徐子建离开火房,前往山顶聚义厅后方王沦的宅院。 来到此处,徐子建抬眼望见王沦在山顶的豪宅,不禁微微扬起嘴角,摇头叹道:“王沦这家伙真会享受。这聚义厅周围约一万平米的地皮,他一人竟占了三分之一。他不死谁死?” 言归正传,在王伦的书房里,梁山新任头目们都被召集至此。 徐子建稳稳地坐在正中间,左边依次是吴庸、武松、徐文、徐武、张顺;右边依次是朱荣、李浚、刘塘以及阮氏三雄。 书房内众人沉默地看着坐在正中间一脸稚嫩的徐子建,眼神中涌动着各不相同的情绪。 徐子建右手两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说道:“在座各位兄弟,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鄙人徐公明,济州阳谷县徐家村人士,管家御赐文林郎。诸位,咱们从今日起便是过了命的兄弟。既然今日从王沦手中夺了这梁山水寨,那咱们便来讨论一下山寨后续的发展。 之前我向李浚兄弟承诺过,咱们梁山水寨日后将要改组成巡检之所。相信各位也有所耳闻。我今日已和苏洵苏大人商定好,待他到济州赴任后,便会向济州知府申请在梁山正式设立水寨巡检。届时咱们梁山寨将摆脱水匪身份,成为有身份的官军。” 徐子建此言一出,书房内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吴庸眼睛一亮,捋着胡须,满脸喜色,不住地点头。 原本徐子建打算利用曹家的关系设立这个巡检水寨,阴差阳错遇到苏洵一家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李浚瞪大了眼睛,与阮氏三兄弟面面相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嘿!咱这以后可就有盼头了!” 阮小二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满是惊喜与兴奋。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微微颤抖着。 脸上的络腮胡子仿佛都跟着激动地抖动起来,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大声说道:“哈哈,咱可算是熬出头了!以后再也不用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 阮小五则是满脸通红,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他不住地搓着双手,仿佛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喜悦。 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随时准备冲出去大干一场,兴奋地嚷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咱以后也能堂堂正正做人了。” 阮小七最为性急,他直接跳了起来,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另一只手用力地拍着大腿。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却丝毫不顾。 他大声笑道:“嘿!没想到咱也有这等好事降临。以后咱就跟着徐寨主好好干,看谁还敢小瞧咱。” 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仿佛已然看到了未来光明的前景。 武松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微微握拳,心中暗自思忖:若是能成为巡检,倒不失为一个好消息。也不知大哥身体是否安好,等有了正当身份,定要回去看望大哥。 徐子建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 很快,房内众人停止了议论,毕竟徐子建是新寨主,这个面子必须要给。 徐子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既然咱们的身份很快就能确定,那咱们再说说人员的安排。我可是给苏大人承诺过,梁山要保济州后半段船只和百姓的平安。鉴于梁山之前水寨管理太过混乱,我将会对在座各位头领的职位重新进行划分。” 屋内众人听说要划分职位,心思各异地点了点头。 徐子建看向左边的吴庸,说道:“吴先生,我深知你足智多谋,且管理曹家货船多年。如今,我任命你为梁山大总管以及军师,替我管理梁山日常事务。” 吴庸连忙站起身来,郑重地朝徐子建拱手道:“徐寨主,吴某领命。定当竭尽全力,为山寨谋福祉。” 徐子建接着看向右边第一位朱荣,说道:“朱头领,我知晓你一向处事公正,为人谨慎,并且对梁山附近情报多有熟悉。命你为梁山水寨副总管,管理梁山后勤以及情报收集。” 朱荣一脸激动地朝徐子建躬身道:“徐寨主放心,朱某一定做好自己份内工作。” 朱荣作为梁山的降将,身份有些尴尬,正常情况下是要被排除出核心圈的。 不过徐子建丝毫没有对他区别对待,而是委以重任,这让朱荣产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徐子建接着将目光投向武松以及他一旁的徐文、徐武几人。“武统领,我任命你为梁山步军统领,统领梁山所有步军,招募训练三百精兵。 徐文、徐武以及刘唐兄弟,你们几人作为副统领,协助武松统领一同训练步兵。” 武松庞大的身躯站起来,朝着徐子建拱手道:“武松领命!” 三人也连忙站起来,朝徐子建拱手道: “某,徐文,领命!” “某,徐武,领命!” “某,刘唐,领命!” 三人坐下之后,徐子建看向早已等候多时的李浚、阮氏三雄还有李顺等人,说道:“李头领,我命你为梁山巡检水军头领,统领二百水兵,若是不够可以自行招募。 另外,阮家三兄弟以及李顺兄弟,我命你们四人为水军副统领,协助李统领一同率领梁山水军。” 李浚以及阮氏三兄弟,还有李顺,五人激动地站起来,朝徐子建拱手说道: “某,李浚,领命!” “某,阮小二,领命!” “某,阮小五,领命!” “某,阮小七,领命!” “某,张顺,领命!” 徐子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另外,既然在座各位兄弟都有了身份,那关于咱们日后山寨的行事也需要有个章程。无规矩不成方圆。 由吴先生以及朱统领一同商量拟定一个寨规出来,再由我和各位统领一起商讨无误后实施。” 吴庸和朱荣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应和道:“是,寨主。” 徐子建翻了翻吴庸整理好的账本,开玩笑道:“各位头领,咱们前任寨主给咱们留了不少钱粮呢。”屋内众人听到徐子建打趣王伦的话,纷纷大笑起来。 徐子建打算把梁山当做一个公司经营,自己作为董事长,其他头领则是小股东以及职业经理人,等公司壮大后就可以改组成集团了。 玩笑过后,徐子建正色道:“好了,玩笑归玩笑。这山寨里的钱粮不是我徐某一个人的,而是梁山山寨里每一个人的。从明天开始,我会将山寨里的钱粮按照职位不同按月分发给每一位兄弟。 另外,我会在咱们山寨设立各种饭馆和铺子,以后大家需要什么东西都要掏钱购买。当然,多余的钱财也可以存在咱们梁山自己设立的钱庄内。” “寨主,那岂不是我们以后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俸禄了?”阮小七一脸兴奋地站起来问道。 徐子建点了点头,“不错,阮头领,作为水军副统领,每月基本俸禄为三十贯。若是日后咱们山寨有其他挣钱的营生,也会按照比例给你一定的分红。” “哇,三十贯,那一年岂不是有三百六十贯。某,这是要发财了。这都快赶上一个九品官的年俸禄了吧。” 阮小二原来跟着李浚贩私盐,一年也挣不到三十贯。 如今听说有这么多钱,早已高兴得乐不可支,完全没注意到徐子建后面说的分红才是挣钱的大头。 屋内几人听说有月俸同样也喜笑颜开。 阮小七只是个副统领就有三十贯每月,那武松、李浚等统领的俸禄岂不更高? 关于山寨上所有人的俸禄问题,徐子建已经和吴庸商量好了,待善后宴会开始过后便公布。 第53章 山顶晚宴 傍晚酉时,夕阳的余晖洒在金沙滩码头上,为这片天地披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色轻纱。 徐子建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身姿挺拔地站在码头上,他的身旁,徐武和几位护卫神色肃穆,时刻保持着警惕。 不远处,苏洵一家人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与不安。 小胖子苏轼站在那里,不停地踱步,时不时地望向远方的江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不见那艘期待中的船。 他终于忍不住,有些不耐烦地嘀咕道:“这妹妹他们怎么还没到啊?咱们都等了快一刻钟了。” 苏辙听到大哥的抱怨,没好气地转过头来,说道:“大哥,你就别说了,省得待会父亲又要教训你。” 果不其然,苏辙的话还没说完,苏氏夫妇便双双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自家毛躁大儿子一眼。 苏轼见状,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此时,徐子建微微眯起眼睛,朝着远方眺望。 他的武功突破第一层后视力颇佳,过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对众人说道:“苏大人,船到了。在那边!”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没过多久,一艘巨大的船只缓缓地靠向金沙滩码头。 这艘船正是曹家送给徐子建的大船,在夕阳的映照下,船身散发着古朴而庄重的气息。 船刚一靠岸,徐氏母女在几个丫鬟仆人的簇拥下,款款走下曹家大船。 徐氏身着淡蓝色的长裙,气质优雅,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期待。她身边的大女儿徐兆儿也是面容姣好,举止端庄。 只有小女儿徐晴儿在东张西望寻找哥哥。 另一边,思念女儿心切的程氏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快步冲了过去,一把将书枕抱在怀里,眼中闪烁着泪光,说道:“轸儿啊,母亲好担心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苏轸紧紧抱住母亲,心中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母亲,孩儿也很想你们啊。若不是有徐郎君,孩儿恐怕只能下辈子再给你们尽孝了。” 苏家父子几人听到苏轸的话,心中感慨万千。 正如之前两个儿子所猜测,小女儿确实经历了一番风险才被救活。 想到这里,苏家人一起向徐子建行了一个大礼,苏洵带头说道:“多谢徐郎君救我女儿于水火之中。”徐子建连忙上前一步,双手虚扶,说道:“苏大人,你们不必多礼。我看时候不早了,咱们要不去山顶参加晚宴吧。” 徐子建刚说完,便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他转头一看,原来是母亲徐氏正狠狠地瞪着他。 徐氏的意思很清楚,徐子建的冒险行为让她非常生气。 徐子建赶紧走到母亲身边,讨好卖乖道:“母亲,您终于来啦。儿子好想您啊。” 徐氏轻哼一声,说道:“你少来。看来我的翅膀硬了,居然背着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们母女几人如何活下去?” 徐氏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家儿子,眼神中满是担忧与责备。 徐子建知道徐氏生气了,乖乖地低下头认错道:“母亲,儿子也就是站在一旁看看戏,根本就没有动过手。这梁山泊厮杀的都是那些护卫们,儿子就在一旁指挥而已。你不信的话待会去山上可以问一下吴管事。” 徐氏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建哥儿,你莫要诓我。我可是知道这梁山泊山寨有上千名凶悍的水匪,你就带了几十名护卫,就贸然跑到了梁山水寨,这如何不危险?还望你以后做事要多三思而后行,莫要随意涉险。” 徐子建表情诚恳,语气诚恳地答应道:“母亲说的是,孩儿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向母亲您通报。” 徐氏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几分,说道:“罢了,上山吧,别让人久等了。” 在徐子建的指引下,徐氏上了梁山泊,中其中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装饰精美,车身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窗帘是用柔软的丝绸制成,随风轻轻飘动。 马车内,摆放着柔软的坐垫和靠枕,让人坐上去感觉十分舒适。 苏家人则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在护卫的护送下,缓缓朝着梁山山顶驶去。 马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车内的徐氏母女和程氏母女心情各不相同。 马车上一行人满是好奇地看着梁山泊山周围的景色,这个徐氏口中十分凶险的地方。 路上关口负责守卫的梁山兵丁,看到马车后纷纷躬身行礼。 …… 与此同时,梁山泊聚义厅外的广场上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接近两百张桌子在广场上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眼望去,犹如一片整齐的方阵。 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除了徐子建今天定下的几道菜外,在吴用的建议下还加了一道河鲜汤。 这道河鲜汤香气扑鼻,让人闻之食欲大增。 饭菜的香味飘满了整个梁山山顶,仿佛在向每一个人宣告着这场盛宴的隆重。 山顶上来参加宴会的梁山喽啰们看着桌子上的丰盛菜肴,垂涎欲滴。 他们平日里吃的大多是粗茶淡饭,哪里见过如此丰盛的美食? 然而,尽管心中充满了渴望,却没人敢先动一筷子。 谁都知道新寨主宴请整个梁山可不仅仅只是吃饭,肯定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宣布。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徐氏母女和程氏母女被留在后院单独留了一桌。 徐氏在陈氏面前抱怨自己家儿子太不听话了。 她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你说建哥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总是自作主张,也不考虑我们做父母的感受。不像您家孩子这么听话!” 程氏听了徐氏的抱怨,深有同感地说道:“苏小郎君可是优秀得紧!我家那大儿子嘴碎的很,老是得罪人最是不让人省心。我家那二儿子倒是省心,可是却比他父亲还成熟,整天板着个脸,像个爹一样。还是轸儿最贴心!” 两位母亲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自家的孩子,却也在彼此的交流中找到了一丝安慰。 她们明白,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但作为母亲,心中总是充满了担忧。 徐兆儿和苏轸在一旁听着各种母亲吐槽哥哥,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偷笑了起来。 徐晴儿依旧没心没肺地对着桌上食物大快朵颐。 …… 终于,徐子建和苏家父子三人一行人来到了聚义厅。 梁山泊一众头领和喽啰见到徐子建出来,全部很有默契地朝他所在方向拱手行礼。 “我等,见过徐寨主……” 徐子建很自然地朝梁山众人拱手回礼。 “徐公明,见过各位兄弟!” 苏氏父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上千号梁山水匪向徐子建行礼。 “这这……这徐子建居然有如此手段?”苏轼小声叫道。 苏洵瞪了大儿子一眼,示意大儿子噤声。 苏辙盯着徐子建眼中若有所思,这徐子建果然如他所想另有谋划。 徐子建身着华丽的服饰,气质不凡,他大步走上高台,环顾四周,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梁山好汉,今日我召集大家在此,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从明日开始,梁山泊将改成梁山泊巡检。整个梁山泊从明日开始组建巡检营,不同能力的兵丁按照能力不同领取不同的俸禄。 明日开始选拔兵丁,一旦选上最低等的也有一贯。就算做不了兵丁也可以在梁山的店铺里做活,一定保证每个人都有收入。 现在,我宣布宴会开始!各位兄弟吃好喝好!” 徐子建说罢,宴会正式开始。 他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梁山众人听了他的宣布,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梁山泊将迎来新的变革。 “谢,寨主!”梁山众人的声音响彻整个梁山。 负责守卫的人已经派人送饭菜过去了,除了不能喝酒其他倒是一模一样。 这场宴会在热闹的气氛中持续了很久。 梁山好汉们一边品尝着美味的菜肴和美酒,一边讨论着梁山泊的未来。 他们心中充满了希望,相信在徐子建的带领下,梁山泊一定会越来越好。 徐子建有内力辅助和梁山众人浅尝辄止的喝了几杯。 都知道徐子建年纪小,倒是没有不长眼的人给他灌酒。 中途,徐子建还不忘过来和被他邀请进聚义厅的李铁牛和花荣两人喝了一杯。 李铁牛和花荣看向徐子建的目光满是崇拜,打定主意要参加明天的兵丁选拔,为徐公明哥哥效力! 这时,李浚、刘唐、阮氏三雄端着酒,走到苏家人面前半跪行礼。 他们的脸上满是诚恳之色,李浚率先开口说道:“苏大人,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兄弟几人在此向您当众道歉。” 刘唐也接着说道:“是啊,苏大人,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希望您能原谅我们。” 阮氏三雄则齐声说道:“我们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在梁山泊好好做人。” 苏洵看着他们诚恳的态度,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有此诚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希望你们以后能为百姓做些好事。” …… 第54章 阴魂不散的王家人 徐子建在梁山伯又停留了两天。 他与山寨中的几位头领确定好梁山的新寨规以及后续发展规划后,便准备离开,毕竟在梁山泊耽误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临走之前,徐子建将吴庸和朱荣叫到书房内,吩咐他们密切关注梁山对岸的祝家、扈家、李家三个山庄。 此前梁山是由这三大家族扶持王伦建立的,如今被徐子建夺取,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梁山里没准就有那三家的内奸。 更何况,梁山的水军头领李浚几人与祝家庄的两兄弟有大仇。 经过一番打听,他们得知是祝家庄的祝虎和祝彪两兄弟将他们举报了。 有了这个仇恨,梁山和祝家庄势必难以善了。 徐子建已经吩咐李浚和阮氏三雄等人,在水军未练成之前,绝对不能与祝家庄及几大家族起冲突。 考虑到徐子建身边需要人保护,徐闻和徐武统领着二十名护卫跟着徐子建前往济州。 在金沙滩码头上,徐子建含泪挥别梁山众位头领,承诺过一段时间会回来与梁山水寨的众位兄弟痛饮一杯。 徐子建在纠结着给这艘大船起什么名字,心想着反正公明的字号都用了,那就继续薅羊毛把大船叫做“及时雨”号吧。 不知道异时空的宋江知道的话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上船后,徐子建将西侧的四个客房分给了苏家人,自家人则住在东边的客房。 苏家人之前租的是一艘小客船,床小,房间也小,一家人加上两个奴仆挤在两个房间内。 如今乘坐曹家的大货船,空间大了不少,自是满意得不行。 船顶的露台上,徐子建和苏家父子正在边喝茶边欣赏江上的美景。 经过几天的熟悉,苏家人与徐子建熟络了起来。 徐子建帮自己身旁脸色有些苍白的苏辙把脉。 这苏辙自从上了“及时雨”号便开始晕船,真是诡异得很。 苏洵有些奇怪地问道:“贤侄,我家辙儿怎地突然晕船了?之前我租的那艘客船上,辙儿并无异常。” 作为哥哥的苏轼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弟弟,不但不关心,反而小声调侃道:“你之前坐那小船也不见晕船,如今坐了徐郎君的大船反而晕船起来了呢,莫非船上伙食太好?吃多了积食。” 苏轼平时被弟弟批评不少,如今终于逮到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使劲调侃。 苏辙脸色有些苍白,估计是晕船吐多了,生气地瞪了自家大哥一眼:“大哥哥你莫开玩笑。每次午餐就你吃的最多。连我碗里的糕点都被你抢去了,如今还调侃我,说我吃的积食了,气煞我也。” 徐子建放下苏辙的手腕,冲几人说道:“苏伯父不用担忧,子由兄只不过是有些水土不服。我给他针灸一针,这两天吃点清淡的粥食即可恢复。” 徐子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扎在苏辙的第十一胸椎棘突下、后正中线旁开 1.5 寸的脾俞穴,顺时针捻动银针数十圈后将银针取出。 没过一会儿,苏辙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红润不少。苏辙连忙站起身来,朝徐子建拱手道:“多谢公明施针,某好多了。” “哎呀,公明贤弟,你这医术也太神奇了吧。居然轻轻这么一扎,子由的脸色就变得红润了许多。”小胖子苏轼一脸惊奇地叫道。 一旁的苏洵同样摸了摸胡须,朝徐子建道谢:“多谢贤侄为我儿施针。只是不知你这扎针的部位有何名堂?为何见效如此之快。” 徐子建朝苏洵几人拱手说道:“不瞒苏伯父,我刚刚下针的部位名叫脾俞穴,刺激它不仅可以疏通经络,有健脾、和胃、化湿等功效,还可以用来治疗腹胀、腹泻、呕吐等多种胃部疾病。” 苏洵点了点头道:“徐贤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博学多才。也不知你这医术师承何人。” 徐子建早就知道自己年龄小却拥有这一身医术总会受到别人的质疑。 因此,今天苏洵又问起来后,他又将之前忽悠徐氏,说自己梦里遇到神仙“纯阳子”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反正是梦里发生的事,自己想怎样说就怎样说,谁也反驳不了。 苏轼听到徐子建竟然拜了一位老神仙为师,脸上大为羡慕,一脸激动地抓着徐子建的手臂问道:“公明贤弟,那老神仙除了传授你医术外,有没有教你一两招神仙道法呀?” 徐子建不客气地拍开他攥紧自己的手说道:“子瞻兄,你以为神仙功法是大白菜呀,我侥幸习得师尊的医术,已经是万分荣幸,又如何敢奢求那虚无缥缈的仙术呢?做人要知足常乐。” 苏辙刚刚被自家大哥调侃了半天,这会终于逮到机会反击了:“大哥哥,这是人家老神仙给徐贤弟的仙缘,你着急凑什么热闹?” 苏洵也有些不悦地瞪了自家大儿子一眼,说道:“这乃人家徐小郎君的私事,你打听这么多作甚。” 苏轼有些无奈地吐了吐舌头道:“我这不是好奇吗?”徐子建冲他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到你这货倒和汴京的曹盖有点相似,都是缺心眼。 难怪历史上总是被贬官。 就他这性子,也幸亏才华高,不然下场绝对惨。 苏洵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于是对徐子建问道:“公明贤侄,听说你要去济州读书,不知道准备去哪家书院学习?” “父亲,您问这话岂不多余,这济州有名的也就是那家岳麓书院了。以徐贤弟的才华,他不报考岳麓书院,难道还要报考那破破烂烂的闵仲书院吗?”苏轼有些好奇地对苏洵问道。 苏洵有些责备地看向大儿子:“闵仲书院虽然环境差了点,可那是先贤所创制学之地,岂容你胡言乱语,出言诋毁。等回去罚你抄《礼记》十遍。” 徐子建听见苏家父子的对话,脸色一沉,对苏洵问道:“苏伯父,刚刚您问我要报考哪个学院是何意?莫非其中有什么变故不成?” 苏洵摸摸胡子,叹了一口气道:“不瞒徐贤侄。我与你父康海丰本是同僚,因此对汴京之事、官场之事了解不少。 据我所知,济州岳麓书院的副山长陈师道,乃是前任王太师之门生。恐怕有他在的话,你想要考入岳麓书院,难如登天。” 苏辙思考了一会,问道:“父亲,那岳麓书院不是有正山长吗?陈师道一个副山长又不能一手遮天。光凭他岂能阻拦公明贤弟入学?” 苏洵摇了摇头道:“辙儿,若是那正山长在书院内的话倒也好说。可惜岳麓书院正山长刘明城被邀请到白鹿洞书院探讨经义,恐怕半年内都无法回来。” 徐子建听明白了苏洵的意思。 如今岳麓书院正是由那副山长陈师道在管理,自己想考入岳麓书院绝对会受到这家伙的刁难。 这王家人真够阴魂不散的,哪都有! 其实去哪里读书对于徐子建来说影响并不大。 毕竟那些四书五经对于徐子建来说,上辈子就已经学过了。 如今重新再学,也只不过是温习一遍而已。 只要教的老师不太离谱,他都能接受。 相反,这岳麓书院没了他,恐怕日后也是一种损失。 这陈师道要是敢为难他,那便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徐子建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想到这里,徐子建一脸傲然,朝苏洵拱手道谢:“多谢苏伯父的提醒。那陈师道对我来说不足为虑。左右不过是换个学院读书。少了我徐公明,绝对是岳麓书院的损失,非我之损失也。” 第55章 徐家二房 嘉佑元年七月五日,清晨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阳谷县的广袤大地之上,一艘船静静地停泊在岸边的码头。 徐子建站于船头,微风徐徐拂过他的面庞,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毅。 他抬手指向远处的徐家兄弟,随后转头对身旁的徐氏说道:“母亲,那徐文、徐武乃是咱们在徐家庄的亲戚。您是否要见一见他们呢?” 徐氏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在徐子建的引领下,徐氏见到了徐文和徐武兄弟二人。 这两位年轻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坚毅,眼神中透露出对徐氏的敬仰之情。 徐氏一眼便认出了他们身上所散发的家族气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亲切感。 徐氏微笑着开口道:“你们两位便是徐文和徐武吧?果真是一表人才。” 徐文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姑祖母谬赞了,晚辈徐文,见过姑祖母。” 徐武也连忙行礼道:“姑祖母安好,晚辈徐武。” 徐氏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之色,“听闻你们是徐家三房四房的堂孙,与我那弟弟文彬也算是亲近之人。今日见到你们,我心中甚是欢喜。” 徐文急忙说道:“能见到姑祖母,亦是我们兄弟的荣幸。” 徐武接着说:“我们兄弟时常听闻姑祖母一直挂念着徐家庄,我们也一直盼望着能与姑祖母相见。” 徐氏感慨道:“这些年来,我虽不在徐家庄,但心中一直牵挂着家乡的亲人们。你们的父母可还康建?我那弟弟在庄中可还好?” 徐文微微皱眉道:“回姑祖母,庄中生活倒也安稳,只是近些年来五叔祖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人心中不忍。只是我们作为小辈,也不便插手。” 徐武气愤地说道:“五年前,文彬叔祖意外摔断腿,徐家二房家的徐源,以侍奉堂叔为名,占据了文彬叔祖家里的五十亩田地和院子,还将他们赶到了破草屋中居住。” 徐氏听后,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族长大哥呢?他也不管管二哥家的人吗?就让他们这样欺负我弟弟?” 徐文拱手道:“回禀姑祖母,族长一开始倒是会告诫一下二爷爷,只是后来二房的人丁兄弟众多,加上十三岁孙子徐坤,考上秀才后进入岳麓书院读书,二房的人愈发不把族长放在眼里了。 族长看在徐坤是徐家读书种子的份上,对二房的行为,也只能无奈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氏虽然对徐家二房人欺负自家弟弟满心怒火,但对于徐文、徐武这两兄弟还是很满意的。 “这是姑祖母送给你们兄弟的见面礼,还请收下。”她从怀中掏出两个荷包,每个荷包里装着五两银子,让丫鬟秋菊递给徐文和徐武两人。徐家兄弟本欲推辞,但看到徐子建微微点头示意,便跪下向徐氏行礼。 “徐文,多谢姑祖母!” “徐武,多谢姑祖母!” 徐氏心中怒火中烧,她恨不得立刻就去看望徐文彬,为他讨回公道。“建哥儿,给我安排马车,我现在就去徐家庄,问问二房那帮人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 她每年省吃俭用存下的10两月例钱,从汴京寄给自家弟弟徐文彬,可他的生活却过得这么苦。 看来也被这二房的徐源一家给吞了。 然而,徐子建却劝道:“母亲,且慢。那徐家二房人多势众,咱们直接过去免不了一番冲突。不如等明日,孩儿与苏大人一同去拜见阳谷县令后,将此事告知他,请求县令大人主持公道。然后,我们再去徐家庄看望小舅也不迟。” 徐氏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儿子所言有理,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等候明日。 …… 次日,徐子建与苏家父子一同前往阳谷县衙拜见县令林运。 林运见到他们,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苏洵说道:“林兄,汴京一别,没想到你都当上县令了,我却还在蹉跎之中。” 林运拱手道:“苏兄,好久不见了,你还是风采依旧。你别看我这县令是七品,可也不像你做书记官在州府任职那么清贵。” 两人客气地商业吹捧了一番之后,林运注意到苏洵身边的三位少年。 好奇地问道:“苏兄,莫非后面这三位是您家的麒麟儿?看起来气度不凡。” 苏洵指了离自己稍远一点的徐子建说道:“林兄,这位可是你们阳谷县的大才呀!你可听闻徐子建?” 林运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一脸稚嫩的徐子建问道:“这位莫非便是汴京被官家御赐的八岁‘文林郎’徐子建吧?果然是少年英才。” 徐子建微笑着行礼道:“见过县令大人,大人夸赞,子建愧不敢当!” 苏洵指了自己右手边的苏轼与苏辙,说道:“这两位才是我家儿子。” “苏轼,见过县令大人!” “苏辙,见过县令大人!” 苏家两兄弟恭敬行礼道。 这时,一行人也来到了县衙后衙。 林运爽朗地笑道:“今日真是热闹,大家齐聚一堂。苏大人和几位小郎君前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众人坐下后,开始坐下喝茶交谈起来。 林运好奇地问徐子建:“听闻文林郎擅长书法,不知能否为林某写一幅墨宝?” 徐子建谦逊地说道:“大人谬赞了,您是我阳谷县父母官,统管一县民生,清正为民。字画只是小道,晚辈只是略通书法。既然大人有此要求,晚辈自当遵命。” 能够交好县令,徐子建自然不会吝啬一幅字。 他提手一挥墨在案台上,写下了“公正廉明”四个大字。 林运看着这苍劲有力的字体,赞不绝口。 他让人取了四十贯钱,要给徐子建作为润笔之资。徐子建却推辞道:“县令大人,这墨宝乃是晚辈的一点心意,无需润笔。只是徐某在阳谷县老家有些琐事要处理,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大人能否帮忙派个熟悉的人带路。” 徐子建说罢,将徐家庄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县令一听便知徐子建去徐家庄寻徐源晦气,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随从说道:“去,去给我将宋江叫过来。” 徐子建听闻宋江这个名字,眼睛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一个身材不高、脸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向县令林运拱手行礼道:“林大人,您有事找我?” 林运看向一旁的徐子建说道:“这位小郎君乃是官家御笔亲封的文林郎,乃我阳谷县徐家庄人氏。他在徐家庄有些琐事,你替我陪徐郎君走一趟。” 宋江一听便知是什么事,恐怕是这徐家庄某些人得罪了这位年纪轻轻的文林郎大人。 他心里想道:“必须将这个差事办好。这徐郎君年纪轻轻便得了九品官身,未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若是日后得其提携,自己恐怕也能早日换上绿袍。” 宋江连忙向一旁的徐子建施礼道:“见过徐大人。” 徐子建将他说去徐家庄的事告诉了宋江。 宋江不敢怠慢,将两个和他关系好的都头朱仝和雷横都给叫上了,两人还各自带了五个差人。 徐子建倒没有太招摇,只是带了徐文、徐武两兄弟,便陪着母亲一同前往徐家庄。 宋江不愧是地头蛇,很快帮徐子建母子租了一辆马车。 在前往徐家庄的路上,宋江与朱仝、雷横骑马并行在马车旁。 宋江微微侧头,压低声音对朱仝和雷横说道:“二位都头,此次咱们陪这位徐小郎君去徐家庄,可马虎不得。这徐小郎君年纪轻轻就得了九品文官身,又是官家御笔亲封的文林郎,前途无量啊。咱们把这事办好了,说不定日后能得他提携。” 朱仝微微颔首,神色郑重道:“宋押司所言极是,咱们定要尽心尽力。那徐家庄的人也真是大胆,竟敢如此欺负人。” 雷横皱着眉头说道:“哼,等咱们到了徐家庄,看那些人还敢嚣张不。宋押司,咱们可得好好给这小郎君撑撑场面。” 宋江点头道:“那是自然,咱们既要把事情办得漂亮,又不能太过张扬,以免落人口实。” 朱仝接着说道:“放心吧,宋押司,咱们心里有数。有咱们在,定保徐小郎君和他母亲此行顺利。” 雷横也附和道:“没错,那些个徐家庄的人要是敢乱来,咱们可不会客气。 三人一边交谈着,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护送着徐子建等人向徐家庄稳步前行。 第56章 同族压迫 在宁静的徐家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古老的屋瓦和青石板路上,然而,此时的徐凤却满心忧愁,愁绪如同乌云般笼罩着她。 她秀眉微蹙,紧抿着嘴唇,带着弟弟徐达,脚步匆忙地朝着李源家的大娘子蔡氏的住处赶去,只为索要粮食。 徐凤身着一袭淡蓝色的粗布衣裙,虽朴素却难掩她清丽的容颜。 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起,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不屈,仿佛在告诉世人,她不会轻易屈服。 而徐达,小小的个子,虎头虎脑的模样十分可爱。他紧紧跟在姐姐身后,小脸上满是愤怒与倔强。 那是在许久以前,二堂伯家的徐源曾与徐文彬立下约定,由徐源家负责照顾他们父女三人的生活,而徐文彬的五十亩旱田则交由李源家管理,并且每月要分给李文彬家一百五十斤粮食。 可如今,徐源家的大娘子菜氏一家却背信弃义,不但私吞了从汴京大姨那里寄来的银钱,还克扣本应分给他们的粮食,甚至将原本分给他们五房的精粮悄悄换成了陈粮。 回忆过往种种,徐凤心中不禁涌起满满的愤懑。 此前,因为蔡氏的这些恶劣行径,徐文彬父女曾找到族长大伯,请求他主持公道。 那时,蔡氏被大堂伯警告后,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 然而,好景不长,三年前,蔡氏的大儿子徐坤考上秀才后,她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好在那个时候,大姑在汴京大官家里做贵妾,有这层关系在,蔡氏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 一个月前,蔡氏借口老房子需要修缮,竟然将他们父女三人赶到了后山的茅草屋里居住。 这还不算完,更过分的是,房子修缮好后,徐源一家竟然将原本他们父女三人居住的祖屋给霸占了。 徐凤越想越气,她柳眉倒竖,咬着牙,带着弟弟徐达怒气冲冲地去找二堂伯徐文林理论。 她走路带风,裙摆飞扬,仿佛带着无尽的怒火。徐达也紧紧跟着姐姐,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徐文林又何尝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可那徐源一家是他的儿子,他便选择装聋作哑,摆出一副生病的模样,根本不予回应。 徐文林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 而族长大伯徐文茂,虽然口头上同意帮忙,可实际上,他忌惮于李源的儿子徐坤要和岳麓书院的副山长的女儿李诗诗定亲,也只能暂时采取和稀泥的态度。 徐凤想到这里,面色越发凝重。 前段时间,蔡氏要求徐凤嫁给蔡氏的傻子儿子徐炎做童养媳,结果被父亲徐文彬果断拒绝了。 没想到,蔡氏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这个月竟然将该给他们家的粮食给断了。 徐凤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对着蔡氏说道:“嫂子,我们家如今生活艰难,还望你能给些粮食。” 蔡氏是个身材微胖的妇人,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傲慢与刻薄。她穿着一身色彩鲜艳的绸缎衣裳,发髻上插着几根金钗,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蔡氏一脸傲慢,嘴角微微上扬,轻蔑地说道:“哼,你们还想要粮食?想得美。” 她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徐凤姐弟俩。徐达见状,怒目圆睁,大声道:“你怎么能如此无耻?那可是我爹的田地的田租,你凭什么不给我们?” 蔡氏冷笑一声,说道:“那又怎样?现在那田归我们了!你们现在无依无靠,还敢来要粮食?告诉你们,你那汴京给人做妾的姑姑已经被赶出家门,不知所踪。 现在你们无所依靠,告族长也不怕,我儿子可是秀才,未来的相公胚子,而且还要和济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定亲,他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徐凤气得满脸通红,说道:“你不要太过分。” 她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焰。蔡氏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徐凤,我看你长得也还算标致,不如答应嫁给我家那八岁的儿子徐炎做童养媳,这样以后就不会缺粮食了。否则,以后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粒粮食。” 徐凤坚决地说道:“你休想,我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她挺直了脊梁,毫不退缩。 徐达也握紧小拳头,说道:“我们就是饿死,我姐姐也不会嫁给你那个傻儿子。” 蔡氏恼羞成怒道:“那你们父女三人就给我等着,饿死吧。” 她一边骂着,一边用力地挥了挥手,命令仆人狠狠地将两姐弟赶出了家门 徐凤和徐达无奈之下,只好搀扶着父亲徐文彬一起去找族长,也就是徐文彬的大堂哥徐文茂和二堂哥徐文林。 一路上,徐文彬看着一双懂事的儿女,满心愧疚。他轻声说道:“凤儿、达儿,是为父没用,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徐文彬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无奈与自责。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长袍,头发有些凌乱。 徐凤连忙摇头,眼中满是坚定:“爹,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一定能讨回公道。” 徐达也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说道:“爹,我们不怕。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徐文彬叹了口气,眼中泛起泪光:“凤儿,达儿,若不是为了你们,为父真想与他们拼了。但为父不能不顾及你们的安危。” 徐凤温柔地看着父亲,说道:“爹,我们会好起来的。我相信正义一定会到来。” 徐达挺起胸膛,说道:“爹,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保护你和姐姐,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 徐文彬摸了摸徐达的头,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孩子,你们都是为父的骄傲。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地在一起。” 三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到了族老们。 徐文茂看着他们,神色复杂,似乎心中也有着诸多无奈。 徐凤率先开口:“大堂伯、二堂伯,我们家如今生活艰难,蔡氏不仅克扣粮食,还霸占了我们的祖屋。请你们为我们主持公道。” 徐文茂皱着眉头,还未说话,徐文林却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们也别闹了。我那孙儿徐炎看上你徐凤,是你的福气。乖乖嫁过去,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徐凤气得满脸通红:“二堂伯,你怎能如此不讲道理?我绝不会嫁给一个傻子。” 徐达也怒目圆睁:“二伯,你们太过分了。那是我爹的田地,你们凭什么霸占?” 徐文林冷着脸:“现在那田归我们了,你们无依无靠,还敢来要粮食?” 徐文茂这时开口道:“文林,你也别太过分了。他们毕竟是同族之人。” 徐文林却不以为然:“大哥,你也知道坤儿马上要和岳麓书院副山长的女儿定亲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乱子。” 徐凤悲愤地说道:“大堂伯,难道就因为这个,你们就要任由他们欺负我们吗?” 徐文茂无奈地叹了口气:“凤儿,不是大堂伯不帮你们,实在是……唉。” 徐文彬怒视着他们:“你们作为族长,却如此不公。我定要去县衙告状。” 徐文茂脸色一变:“文斌,你可别冲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徐文林也威胁道:“你若去告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徐凤紧紧拉着父亲和弟弟的手,眼神中充满了不屈:“我们不会屈服的,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然而,当徐文斌打算带着姐弟两人去县衙告状时,却在村口被族长徐文茂派人给拦了下来。 徐文斌对族长徐文茂怒斥道:“你作为族长,看见同族人压迫我们,却装作视而不见,处事不公。如今又拦住我们去告状。徐文茂,你意欲何为?别忘了我也是有秀才身份的。” 徐文茂不为所动,沉声说道:“文斌,现在是坤儿和岳麓书院副山长女儿定亲的关键时刻,我可不允许你破坏了这门婚事。来人,将他们父女三人关在祠堂。” 三房和四房的族老劝阻道:“族长,文彬可是秀才,身体又不好关到祠堂监房不太好吧?” 徐文林:“我孙子可是十三岁就考上了秀才,这徐文彬一个瘸腿的废物,你俩怕什么?” 三房和四房的还欲再劝,被徐文茂打断道:“白天大房二房的派人看守,晚上你们三房四房的派人看守,就这么定了!” 就这样,徐凤、徐达和徐文彬被强行带到了祠堂的监房。 监房里昏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徐凤心中满是绝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看着父亲和弟弟,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报官。 第57章 徐凤逃出徐家庄 徐文彬坐在一旁,愁容满面,自从腿瘸了之后,他的人生变得灰暗,只剩下这对儿女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深知自己的秀才身份在这个时候似乎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徐达则紧紧依偎在姐姐身边,眼中满是恐惧。 徐凤轻轻地拍着弟弟的肩膀,安慰道:“达哥儿,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 白天里负责看守的是徐家大房和二房的人丁。 徐源家的蔡氏负责给徐文彬父女几人送饭,谁知蔡氏竟然借着送饭的机会。 蔡氏端着饭菜,嘴角挂着一抹阴恻恻的笑,来到徐文彬父女几人面前。她将饭菜在徐文彬眼前晃了晃,慢悠悠地说道:“徐五叔,瞧瞧你如今这落魄的模样。我家那小儿子徐炎啊,虽说脑子不灵光,可到底也是我心尖上的宝贝。 你家徐凤这丫头长得水灵,与我儿那是天作之合。你若乖乖把徐凤许给我儿做童养媳,这饭菜和水自然会按时送来,你们也能过得舒坦些。 可要是你不识趣,哼,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你们就饿着肚子、渴着喉咙,在这祠堂里慢慢熬日子吧。” 徐文彬咳嗽着,伸手指向蔡氏那张面容可憎的脸骂道:“贱人,你休想!” 蔡氏收起饭菜对着几人冷哼道: “老娘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得了几时。” …… 两天过去了,徐文彬父女三人在祠堂里的生活越发艰难,三人脸色苍白身体无力。 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无尽的等待和绝望。 然而,徐凤并没有放弃,她开始思考着逃脱的办法。 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一天夜里,徐凤悄悄地对父亲和弟弟说:“爹,达儿,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寻找帮助。” 徐文彬点了点头:“凤儿,你说得对。可我们该怎么办呢?” 徐凤思索了片刻,说道:“爹今晚下雨,我可以等庄子外看守的人松懈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然后去县城寻找其他可以为我们主持公道的人。” 徐达有些担心地说:“姐姐,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徐凤坚定地说:“别怕,只要我小心一点。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说理的地方。” 这两天,徐凤将他们的遭遇告诉了晚上三房四房负责看守的徐江和徐海。 两人是徐文和徐武的父亲,听了徐文彬父女三人的情况,不但偷偷给几人带吃的,还答应协助徐凤儿逃跑。 徐江看着憔悴的徐凤父女三人,满脸同情地说道:“唉,五堂叔你们这日子也太苦了。那二房的人实在过分,怎能如此逼迫你们。” 徐凤眼中含泪,声音颤抖着说:“徐江哥哥、徐海哥哥,求你们帮帮我们。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徐达也紧紧拉着徐江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徐江哥哥,我们不想被饿死,也不想姐姐嫁给那个傻子。” 徐海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也看不惯二房的所作所为,可这事儿不好办啊。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也得跟着倒霉。” 徐文彬虚弱地开口道:“江侄儿、海侄儿,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我们父女三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能逃出去,寻得一线生机,日后定当报答你们的大恩。” 徐江和徐海对视一眼,徐江咬咬牙说道:“罢了,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遭罪。我们就冒险帮你们这一回。” 徐海接着说道:“夜晚寅时是人最熟睡的时候,徐家庄守卫肯定也都睡着了,到时候你可以沿着河边逃出徐家庄。出了徐家庄后一直向东边大路走二三个时辰就能到阳谷县。” 徐凤感激地看着他们,连连道谢:“江哥哥、海哥哥,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记在心。” 徐海告诉徐凤夜晚演时是人最熟睡的时候,徐家庄守卫肯定睡着了,可以沿着河边逃出徐家庄。 于是,他们开始等待时机。 终于,第三天在这一个下雨的夜晚,庄外看守的人因为疲惫而放松了警惕。 徐凤带着父亲和弟弟期望小心翼翼地溜出了祠堂。 “姐,我偷偷藏了半块炊饼,你留着路上吃!” 徐达从怀里拿出半块他之前偷偷藏好的炊饼,递给姐姐徐凤。 徐凤结果忍不住流泪抱着弟弟,对两人道:“弟弟照顾好爹,你们等我回来!” 她在黑暗中沿着济水摸索着前行,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雨水将徐凤身上的衣服打湿,但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徐凤不敢回头一路出了徐家庄后,顾不得躲雨一直沿着管道向东边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徐凤淋了雨的身体还是坚持不住倒在了路边上。 …… 徐子建母子这一行人,在宋江、朱仝、雷横三人以及十多名衙役的护送下来到了,离徐家庄村口五里外的官道上。 一路上徐氏内心焦急地等待到达徐家庄,每隔一刻钟都要问一番,实在让徐子建有些无奈。 这时在前方骑马前行的宋江,突然向徐子建汇报:“徐郎君,前面路上有个少女昏倒在路上!” 徐子建朝徐氏拱手道:“母亲我过去看看!” 徐氏点了点头。 “去吧!建哥儿,救人要紧!” 徐子建带着几人走到少女面前,少女年纪大概十岁出头,身上湿漉漉的,穿着蓝色的粗布裙子,脸色有些苍白。 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有些热,看起来应该是发烧了。 “噫,这不是叔祖家的徐凤姑姑嘛?怎么会倒在路边?” 徐武认出了少女正是徐文彬的大女儿。 徐子建心里有些不祥预感,恐怕小舅那边应该是出事了。 “快快快!你们两个帮我搭把手,我把表姐背上马车!” 徐子建看向一旁的徐文、徐武吩咐道。 徐凤儿被平躺着放在马车上,柳眉微皱。 “建哥儿,这姑娘没事吧?你怎么把她抬上来了?看这脸色没少遭罪!”徐氏看着脸色苍白的徐凤问道。 “母亲,这是舅舅家的凤儿表姐,看样子估摸着是从庄子里逃出的!我猜舅舅那边怕是有什么不测!” 徐子建沉吟了一会说道。 “建哥儿,这可怎么办啊?你舅舅这些年身体不好,万一……” “母亲放心,我吩咐外面继续赶路,我先救醒表姐再说!” …… 马车一路疾驰往徐家庄走去,徐凤儿在徐子建的针灸下,悠悠转醒。 “咳咳咳!” 徐凤儿感觉身上暖暖的,就好像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温暖。 睁开眼睛发现一个身穿绿色锦衣的夫人正泪眼婆娑地将自己抱在怀里。 徐凤这才发现自己这是被人救了,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昏倒在路边。 “夫人,我身上脏!”徐凤挣扎着起来说道。 “我可怜的凤儿,我是你姑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姑姑给你做主!”徐氏将徐凤搂得更紧了。 “姑姑?我姑姑不是在汴京吗?怎么会来这里?” 徐凤缩着身子歪着小脑袋轻轻问道。 徐氏给她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人很心安。 “姑姑,和你表弟过来看望你父亲!刚刚还是他背你上来的呢,对了你父亲还好吗?”徐氏摸了摸徐凤的小脑袋问道。 “姑姑,二房一家霸占咱们家的祖屋和田地克扣了我们家的粮食还有你寄来的银钱,还逼我嫁给徐炎那个傻子做童养媳!父亲带着我和弟弟要去县里告状,结果被族长大堂伯关到祠堂监房里。 那个徐源家的大娘子蔡氏为了逼我们就范,不给我们吃喝!还好三房和四房的侄子看不过去给我们吃的,我们父女三人才没饿死!昨晚也是三房四房的人偷偷放我出来的,本打算去县城里告官,结果因为淋了雨倒在路上!姑姑你快送我去县里我要去告官!” 徐凤一边抽泣一边讲述道。 “表姐放心,那二房如此欺人太甚!我一定替你和舅舅讨回公道!” 徐子建语气沉稳地说道。 徐凤这才注意到车厢里还有一个身穿素袍的英俊少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徐凤想起刚刚姑姑说是表弟背他上来的,不由得脸色一红地说道:“多谢表弟,只是二房人多势众,咱们几人过去恐怕……” “表姐放心,我们也是带了人的!” 徐子建撩开马车帘子指着宋江一伙公差,冷哼说道:“我一大早,就拜访了知县大人,他派了一队官差给我,这徐家庄人再多也不敢造次!有我在以后没人敢在欺负你们了!” 这语气明显不将徐家二房的人放在眼里。 徐凤闻言终于可以放心来了,父亲和弟弟这下有救了。 没过一会,放下心中负担的徐凤儿又再一次睡着了。 自从6岁那年母亲柳氏去世后,徐凤儿小小的年纪负责起照顾弟弟和父亲的责任,她实在是太累,以后终于有人给她撑腰了。 第58章 小人徐源 徐家祠堂内,气氛压抑至极,沉重得似能拧出水来。 一个身着灰袍、尖嘴猴腮的文士缓缓踱步而出。 此人双手负于身后,对一旁的蔡氏说道:“夫人,你去将外面守着的两人支开,我有些话要与唐叔聊聊。” “是,夫君!”蔡氏向文士行礼后,悄然将门口的两人支到了门外。 “徐源,你这个无耻小人,终于舍得露面了?”徐文彬静静地站在那里,冷冷地说道。 徐源停下脚步,望向徐文彬,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堂叔啊,今日之事,也该让你知晓个究竟了。” 徐文彬微微皱眉,并未言语。 徐源一脸扬眉吐气之态,说道:“我本比你年长,家中对我寄予厚望。可当年你考上秀才,备受家族敬重,趾高气扬,而我却只能灰溜溜地回家当个教书先生,遭人耻笑。自那时起,我便决意这辈子不让你好过。” 说着,徐源握紧拳头,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徐文彬微微扬起下巴,沉声道:“就因这个,你便一直针对我?你儿子不是已考上秀才了?” 徐源别过头去,声音低沉:“我家坤儿自然是读书种子,只不过你天赋也不差,有你在的话会挡了他的路。” 徐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当时的情景,“所以我让人在你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阱,看着你掉进去,摔断了腿。断了腿,你就没法再考功名了。” “哈哈哈……太痛快了!”徐源得意地笑着。 这时,徐文彬怒目圆睁:“你这卑鄙无耻之徒!” 徐源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为了不让你有钱看腿东山再起,我借着奉养长辈之名夺了你的田地。而你姐姐从汴京寄过来的银钱,也落入我手。” 徐源说着,脸上露出贪婪之色,还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衣角。 “还有,你不好奇为何我娘子会想将徐凤那丫头嫁给我的炎儿吗?这也是我在背后撺掇的。我要让你知道,与我作对,没有好下场。” 徐源的眼神中透露出凶狠。 徐文彬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畜生,算计我就算了,竟如此丧心病狂地算计我家凤儿!我和你拼了!” 徐文彬挣扎着起来朝徐源扑去,却被徐源一脚踢开。 徐达见父亲受辱,迈着小腿同样朝徐源撞来,却被徐源控制住,勒住了脖子。 徐源冷笑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若不想让我把你儿子推到井里淹死,就赶紧签契约,把祖屋和田地转让给我。” 徐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份契约和笔墨,扔在徐文彬面前。 徐文彬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敢用达哥儿的性命来威胁我?徐源,你不怕我报官抓你吗?” “哼,我家坤儿如今已和济州的李师道大人家订了亲,大势已成。就算你家那个小丫头能跑到县衙告状,也不怕。现在,要么你签契约,要么让你儿子去死。” 徐源的眼神中充满决绝,拖着徐达来到井口威胁道。 “父亲,您不能答应他!这是祖父留给我们的东西,绝不能落到这个小人手里。您放心,他不敢杀我的。” 徐达摇着小脑袋对徐文斌说道。 徐文彬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之中,他深知徐源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但祖屋和田地是他的根,是父亲留下来的东西,他又怎能轻易放弃? 然而,儿子徐达的性命又危在旦夕。在这艰难的抉择面前,徐文彬双手微微颤抖,咬着牙狠狠地盯着徐源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先放了我儿子。” 徐源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堂叔你先签了,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契约。” 徐源将手里的徐达交给一旁的妻子蔡氏。 蔡氏身体肥硕高大,一只手狠狠地掐在徐达的下巴下面。 徐文斌颤抖着手,拿起毛笔,在那张房屋地契转让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快将契书给我!”徐源一脸激动地说道。 有了这份契书,他就完全不用担心徐凤那小丫头跑去县衙告状了。 他们也可以合理合法地霸占徐文斌的祖屋和五十亩田地,这些可都是他家大儿子徐坤定亲聘礼礼单里的东西。 徐文斌将契书狠狠攥在手上,冷声说道:“快放了我儿子。” 蔡氏抓住徐达的手稍微放松了一点,徐达趁机一口咬在蔡氏的手背上。 蔡氏被这一口咬得痛叫起来,不由得将徐达的手放松了下来。 徐达趁机冲着祠堂门口逃去。 徐源皱着眉冲蔡氏发火道:“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还不快去将他抓回来!” …… 话说祠堂门口,徐子建带着母亲以及徐凤准备进入徐家祠堂,解救徐文斌父子。 结果却被守在祠堂的徐家大房和二房派来的守卫拦住。“闲杂人等不准进入徐家宗祠!” 徐子建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文、徐武两兄弟。徐文、徐武毫不犹豫地拔出身上的手刀,指向门口的两个守卫。 “堂叔,你们不让开的话,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来徐家庄的路上,徐文、徐武已经商议好了。 无论徐子建和徐家庄发生什么冲突,他俩都会站在徐子建这一边。 不仅仅是因为徐子建是他们的东家,更是梁山水寨的寨主。 要知道前几天在清洗王伦的心腹时,王沦以及他的三十几名作恶多端的心腹被徐子建下令捆了手脚,用石头沉到梁山泊水底。 而梁山前任寨主正是被徐子建亲手捅了一刀之后踹到水里的。 对于这么一个心狠手辣又英明果决的寨主,徐文、徐武打心底里佩服,又怎敢违背他的命令? 门口的两个守卫看着拔刀的徐文、徐武,又惊又怒。 “徐文、徐武,你们两兄弟居然敢在祠堂门口闹事。别忘了你俩也姓徐。” 徐文、徐武两人一人一脚将守在门口的守卫踹翻在地。 徐子建带着母亲和堂姐徐凤一起进到了祠堂,正好遇到准备往外逃的徐达。 徐达看见姐姐以及一旁的徐子建和徐氏,连忙说道:“姐,快跑!那蔡婆子要来抓我们了。” 第59章 徐源夫妇被擒 徐达在前方迈着小腿拼命地跑着,蔡氏则在他身后紧紧追赶,满脸怒容,双眼圆睁,一心想要将徐达抓回去,让徐文彬交出契约。 “小畜生,别跑,居然敢咬我,被我抓到了一定把你腿打断了!和你那个父亲一起做瘸子!” 蔡氏满脸怒容,边跑边骂道。 徐达毕竟年岁比较小,眼看就要被蔡氏追上。 而在不远处,徐子建看到表弟徐达身后几米处追着的蔡氏,心中一动。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动声色地踢了一块小石头在蔡氏脚下。 蔡氏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 蔡氏狼狈地趴在地上,瞬间怒火中烧,看到一旁的 偷笑的徐子建,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怀疑是徐子建绊倒了她,立刻抬起手指着徐子建大骂道:“小畜生!是不是你绊的我?” 徐子建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眼神清澈而平静,微微歪着头,没有做声。 一旁的徐武看到蔡氏如此辱骂徐子建,顿时怒不可遏,准备出手教训蔡氏。 然而,徐文及时制止了他。 徐文深知以徐子建的性格居然面对蔡氏的谩骂没有反驳必有深意。 徐氏看到儿子被骂,哪里还能忍得住。 她立刻站出来维护道:“我建哥儿,是你夫君的表弟,蔡芹你这个泼妇,居然敢骂我儿子!” 她虽然只是一个妾室,但是绝不允许别人辱骂她的儿子。 蔡氏却不以为意,她扬起下巴,一脸傲慢,嘴角微微上扬,指着徐氏骂道:“我当是谁呢,你这个没人要的贱妾,居然还敢回来!我儿子可是秀才,未来的相公胚子!” 蔡氏的话语中充满了傲慢和自负,仿佛她的儿子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人物,而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徐子建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脸色阴沉地将身后的宋江叫过来,问道:“宋押司,刚刚的话,你听到了,按照大周律,辱骂官员当如何处罚。” 宋江朝徐子建躬身道:“回禀徐郎君,大周律,辱骂官员,‘詈者,减殴罪三等’,谓詈制使以下,本部官长以上,从徒三年上减三等,合徒一年半;若詈六品以下官长,又减三等,合杖九十。” 宋江面色严肃,眼神坚定,微微低着头,态度恭敬。 “来人!将这泼妇拿下!”朱仝见状配合着一挥手,数名手拿绳索铁链的衙役立马将蔡氏绑了起来。 从来没有读过书的蔡氏哪里知道什么《大周律》,她不知道为何那徐氏的贱种儿子说了两句话,身后那官差就将她给抓了起来。 蔡氏惊恐地挣扎着,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官人,救命啊……” 蔡氏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在祠堂里的徐源听到门口的动静,心中一惊。 他顾不得和徐文彬争抢契书,连忙走过来朝宋江几人拱手质问道:“宋押司、朱都头为何要捆绑我家娘子?” 徐源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安。 “夫君,徐凤那个丫头把她汴京那个贱妾姑姑叫回来给她撑腰了!救我……” 蔡氏刚刚说了两句就被衙役用布堵住了嘴巴。 蔡氏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徐子建不待宋江回话,站出来说道:“你就是那个徐源是吧,谋夺我舅舅一家的家产,如今倒是好意思问为什么?” 徐子建眼神冰冷,嘴角微微下撇,满脸的愤怒与不屑。 徐源看着半老徐娘的徐氏,眼中闪过一丝火热。这个细微的表情被徐子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杀意。 徐源听到妻子的话后立马意识到这帮人来者不善,不过他儿子已经和李家结亲,如今有恃无恐。 对宋江几个往日高高在上小吏现在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随后,他指着打断自己问他话,徐子建骂道:“我与宋押司说话,哪里轮到你这个被开除族谱的小贱种,有什么资格管我徐家家事?” 徐源的话语中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雷横不待徐子建吩咐,便将徐源绑了起来。 这徐源居然敢辱骂官员,先拿下再说。 徐源没想到这宋江等人居然毫不留情地将他绑了起来,顿时惊恐地大喊:“大人,我儿子徐坤可是秀才啊,怎可如此对我?” 徐源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他试图用儿子的秀才身份来为自己争取一些优势,然而,他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 “莫说一个小小的秀才的爹,就是你儿子是举人犯了事也要押回县衙发落了!”宋江一副大义凛然的说道。 宋江面色严肃,眼神坚定,微微扬起下巴。 徐源还欲再说结果也被堵上了嘴巴。 徐子建则带着徐氏几人打开祠堂监房的门将徐文彬放了出来。 “父亲!”徐凤和弟弟一起依偎着徐文彬。 徐氏看着脸色惨白气色苍老的弟弟,心里满是心疼。 曾经的徐文彬可是样貌不凡的,徐子建的外祖父还开玩笑说,自家儿子要是考上进士当个探花绰绰有余。 她本以为自己省吃俭用把钱寄回去可以让弟弟过的好一点,没想到他却收到了如此虐待? 徐氏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满脸的心疼与愧疚。 “文彬,你还好吗?”徐氏眼含泪水地看着弟弟。 “姐!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汴京吗?我听说你……”徐文彬看着神采依旧的大姐,语气有些窘迫地问道。 “父亲,姑姑是过来救我们的!”徐凤将自己在路上碰到徐氏母子的经过告诉了徐文彬。 “徐源那个坏蛋和那蔡婆子都被官差绑起来了!不信你看!”徐达也不甘落后,欢快地指着门口的徐源夫妇。徐达满脸兴奋,眼神中透露出喜悦之色。 徐文彬看向被绑着的徐媛夫妇,大声的痛快喊道“徐源啊,徐源你也有今天,你这个畜生害得我双腿残疾。还要谋夺我的家产。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徐文彬满脸愤怒,眼神中透露出仇恨之色。 徐氏看向被绑在不远处的徐源夫妻眼里满是恨意。没想到这徐源,居然是害得自家弟弟残废的罪魁祸首。 徐氏顾不得那么多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徐源丢了过去,将他砸的的头破血流。 徐凤和徐达两姐弟也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朝两人扔去,徐源两夫妇被砸得哭爹喊娘。 “住手……” 族长徐文茂听说有人在祠堂捣乱,带着上百名徐家庄子弟赶了过来。 徐子建见状冷笑一声,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第60章 影帝徐源以及徐子建的算计 眼见徐家庄人多势众,且手里还拿着棍棒,负责看守的衙役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徐文林带着二房的子弟趁机将徐源夫妇口中塞着的布取了出来,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绳子。 “宋押司,为何将我徐家子弟绑了起来?还纵容外人殴打?”徐家庄族长徐文茂冲宋江拱手问道。 宋江见徐家庄人多且有聚众之势,却也不畏惧。 他看向朝自己拱手的徐家族长,淡淡地说道:“知县听闻徐郎君的舅舅徐文彬徐秀才被你们关押,特命我前来协助徐郎君处理此事。不知道徐朝奉作何解释?” “那徐文彬辱骂长辈,触犯族规,因此才被我们关押到祠堂房间!”徐文林不等徐文茂回答,急忙说道。 “你放屁,徐文林!你们徐家二房霸占我的田地和主宅,怕我去告官,坏了你孙子的好事,才鼓动族长将我关起来的。”徐文彬指着倚老卖老的徐文林,怒斥道。 “回禀宋押司,明明就是堂叔嫉妒我儿子考上秀才,意欲破坏我家坤儿与李家的婚事。族长迫不得已才将堂叔关了起来。”徐源巧舌如簧地辩解道。 “你这卑鄙小人!明明是你设计弄断了我双腿,还想霸占我家主屋和田产,现在又开始颠倒黑白,端的是无耻至极。”徐文彬被徐源颠倒黑白的话气得脸色发青。 徐源知道自家儿子秀才的身份保不住自己,当然不会承认设计徐文彬的事,连忙辩解道:“文彬叔,我知道你嫉妒我儿子。那你也不能编造这种事情来陷害我吧。我们可是亲戚啊!你说我弄断你的腿,可有证据?” 徐文彬气愤地盯着一脸无赖的徐源。 “徐源,你这个卑鄙小人!刚刚还亲口承认找人设计弄断我的腿,如今又不敢承认了。” “堂叔,你就看在我侍奉你多年的份上,不要再冤枉我了。你可是我的长辈,我怎敢对您下手?” 徐源演技不错,装出一副受冤枉的样子。 一时间,众人竟被他迷惑了过去。 “徐源,你说你家侍奉我舅舅,可是我听我表姐说,他前几日去你们院里拿粮食,你不但不肯给,反而被你那婆娘逼迫着做你傻儿子的童养媳。” “表弟,你可冤枉我等了。近来田里收成不好,家里粮食不够,我便对堂叔说过几日再把粮食送过去。何时说过不给?”徐源察觉到宋江等人对徐子建的态度,连忙辩解道。 “就是,我可没说不给,就是晚几日给而已,难道这也要到县衙去告我们家吗?”蔡氏也不是傻子,连忙跟着应和道。 这李源果然够奸诈,明明是故意不给粮食,竟然也给他找到了借口。 “我还听说你霸占我舅舅的田地和主屋,你又作何解释?还有我娘从汴京寄来的银钱,你敢说不是被你私吞了?”徐子建就不信找不到这徐源的破绽。 “堂叔以前说过,要把从汴京寄来的银钱送给我家坤儿做学费,所以我们便收着了。至于那田地,按照之前的契约本身就是交由我们管理,又何来霸占一说?还有院子,前两个月我们为了奉养好堂叔,专门花钱将它重新修缮了,又何来霸占之说?”这徐源真够狡猾,知道徐子建等人没有证据,索性抵死不认。 “徐源,你个卑鄙小人!我又何曾说过把我姐姐寄来的银钱送给你家?我恨不得生啖你的肉。一个月前,那主屋修缮好了,你将我们赶到后山的茅草屋里。”徐文彬开口反驳道。 徐源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既然堂叔不喜欢我们家坤儿,那银钱便还你便是。那主屋刚刚修缮好,总得上漆了才能将您请回去。” 徐子建今天算是见到了什么叫无耻之徒,这徐源颠倒黑白的功夫可比康家那大娘子强多了,这演技堪比影帝。 他知道今日想整死那徐源恐怕是不行了,索性先帮舅舅要回主屋。 徐子建来到徐文彬耳旁说道:“舅舅,这件事便交给侄儿吧。您身体不行,别给那小人气到了。” 徐文彬看了一眼姐姐徐氏,见徐氏点了点头,又见外甥气势不凡,于是点头道:“那便麻烦子建了。” “徐源,如你所说,现在两家撕破脸面,那你便将我舅舅的银钱、田地和祖屋还回来。否则今日便拉你去县衙见官。任你巧舌如簧,那些银钱、房契、地契总归是我舅舅的东西。” 李源也光棍,他知道今日要是不破财,恐怕是无法善了。 “行,既然堂叔不相信我们家,便将那田地契交还给堂叔管理便是。至于那祖屋,本来就是堂叔的房子,我们可从来没有霸占过。回头我便让家里人搬走。堂姑这些年一共寄了八十两银子回来,这每一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今日便请宋押司以及众位官差做个见证。” “夫君,那可是咱家坤儿的……”蔡氏还是有些心疼。 “住口,还不快点将田契和银钱交出来。” 蔡氏有些不舍地将地契和银票掏出来交给了丈夫徐源。 徐源很老实,没耍什么花招,装作一副恭敬的样子,将地契以及银票交到徐文彬手上。 徐文彬随后双手颤抖地接过那代表自己尊严的银票和地契,仰天长笑道:“父亲,孩儿终于拿回咱家的东西了。” 过了好一会,徐文彬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徐家族人。 曾几何时,这些人在自己考上秀才后,欢呼得无比热忱。 当初徐文彬腿断之后,除了三房、四房的人每逢节日过来看看自己之外,大房和二房的人除了欺辱便是奚落。 一想到此,徐文彬沉声道:“徐文茂,你作为族长处事不公,偏袒二房。我徐文彬今日要分宗。” 徐文茂作为徐家庄的族长终究是要脸面的,心知愧对徐文彬,没有反对徐文彬的分宗提议。 他转过头看向组里的其他几房长辈,问道:“你们可有反对的?” 三房、四房人品不错,一直都很关照徐文彬,自然知道他在徐家庄过的什么日子。 只是他们毕竟要在徐家庄讨生活,否则刚才就站出来指证二房虐待长辈徐文彬了。 如今徐文彬要分宗,自然不会为难他。 两家纷纷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二房的徐文林眼见儿子将徐文彬的银票和田契退回,而且儿子和儿媳还被打伤了,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徐文彬离开。 只要徐文彬还留在族里,以后自然有机会收拾他。 于是他跳出来反对道:“徐文彬,你要想走可以,将你的免疫名额交出来,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大周朝对秀才有免除徭役的优待,一个秀才可以有两个免除徭役的名额,这个名额是可以转让的。大周朝若是不想服徭役可以花钱去购买这个名额,大概五贯钱一个。 不得不说这个徐文林真够贪心的张嘴就想要这个名额。 古时候分宗的话,不仅要族长答应,而且还要族里所有的长老都点头。 “看来你们徐家二房又要为难我舅舅了。好得很啊。”徐子建站出来对着徐文林那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嘲讽道。 “我们徐家庄的家事和你一个姓康的外人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身份在这里说三道四。小崽子,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徐家庄?” 徐文茂那老家伙早就看徐子建不顺眼了,徐氏这个外嫁出去的女人的儿子竟然在徐家祠堂里指手画脚。 徐子建似笑非笑地看着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的徐文林,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文林郎告身,对一旁的宋江吩咐道:“宋押司,麻烦你替我转告这老贼我是什么身份?今天骂了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61章 徐家庄事了 宋江清了清嗓,字正腔圆地说道:“徐郎君乃当今官家亲自下旨封的九品文林郎。依大周律,辱骂六品以下官员者,杖九十。” 宋江言罢,朱仝和雷横便拔出腰刀,对着徐文林说道:“徐二太爷,您是乖乖跟我们走呢,还是让我们手下的弟兄过来绑您去县衙?” 徐文林万没想到徐子建年纪轻轻便有了官身,顿时陷入两难之境。他心中惧怕,不敢言语,深知自己这把老骨头若挨上九十板子,恐怕性命难保。 徐源自诩聪明过人,同样没料到徐文彬竟有个如此了不起的外甥,不到十岁便获官身。 方才自己也骂了那小子,怕是难逃一顿打。 想到此处,徐源连忙跪在地上,拉着父亲的衣袖劝说道:“父亲,既然堂叔不愿再待在咱们徐家庄,那您便放他离去吧。莫要再纠缠了。” 徐文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道:“某家同意文彬分宗了。文彬兄弟,咱们都是亲戚,你替我向你外甥求个情?”徐源父子一脸祈求地看向徐文彬。 徐文彬根本不想搭理这对无耻父子,冷哼一声道:“你二房这么多年一直欺辱于我,想要我以德报怨,你们别做梦了。我恨不得你们一家人全死光。” 徐子建自然清楚,今日不可能将徐源父子三人拉去县衙打一顿,否则传出去自己名声就坏了。 他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徐家二房如此欺辱我舅舅,我今日必须为他出一口恶气。我有三个条件,若你们答应,今日你们三人辱骂我之事便罢,否则就等着去县衙挨板子吧。” “小郎君请讲。”三人连忙点头道。 “第一,我舅舅要分宗,你二房不许再阻拦。第二,徐源一家立马滚出我舅舅家的祖屋。第三,你们徐家二房一直欺负我舅舅,今日便在此当着徐氏祖宗的面,给我舅舅磕一百个响头当做赔罪。” 徐子建伸出三个手指,语气坚决地说道。 前面两个条件还好说,只是第三个条件实在让徐源父子三人难以接受。 今日若是在此当着众人的面给徐文彬一家磕上一百个响头,恐怕他徐家二房的脸面要丢尽了。 可若不答应,被拉到县衙打上九十板子,恐怕性命不保。 徐家父子三人有心拒绝,可看到徐子建身旁的官差们跃跃欲试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对于徐家二房这帮卑鄙小人来说,性命比脸面更重要。 只得老老实实地在徐文彬一家人面前磕头,结结实实地磕了一百个响头。 徐源夫妻还好,毕竟算是中年,虽然样子有些狼狈,好歹身体撑得住。 倒是徐文林那老家伙,给徐文彬磕了一百个响头后,头上鼓起了个大包,路都快走不动了,着实可笑。 徐文彬没想到外甥还有这么一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老实磕头的徐源父子三人,心中着实出了一口恶气,激动得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徐源边磕头,边握紧了拳头,心里感到无比屈辱,现在的感觉比当年落榜后还要痛苦。徐源一边磕着头,一边眼神怨恨地看着徐文彬和他那个“阴险”的侄子,心里盘算着日后如何向两人复仇。他心中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徐子建可是练武之人,五感特别灵敏。 注意到徐源这老小子的怨毒眼神后,徐子建立马猜到徐源这老小子恐怕心里憋着坏呢。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徐子建绝对不会让这徐源好过,打算把这祸患消灭在萌芽之中。 考虑到徐源这老小子将徐文彬弄成残废,那便让他尝尝自己也当残废的感觉吧。 想到这里,徐子建从袖中偷偷掏出一根细细的绣花针,装作若无其事地弹在徐源的后背脊柱边的伯劳穴内。 这伯劳穴里面的绣花针若不尽快取出,这徐源过不了半月就要瘫痪了。 徐子建打定主意要让这徐源尝尝舅舅承受过的痛苦。 正在磕头的徐源突然感觉后背有一阵酥麻,心里不以为意,继续老实磕着头,只想尽快结束这份屈辱,逃离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地方。 最终,徐文彬在宋江一行人官差的见证之下,宣布阳谷徐家五房脱离徐家庄自立门户,自行祭祀祖先,不再与阳谷徐家有任何瓜葛。 有了官差的协助,徐源一家子很老实地搬出了徐文彬家的祖屋。 徐文彬看着被徐源一家改得面目全非的祖屋,心中黯然神伤。徐氏有些难过地看着祖屋的院子,曾经院子里有一棵她亲手种下的桃树,被那蔡氏嫌占地方让下人砍了。 她记忆里的东西都被毁坏殆尽。 徐氏看着乱糟糟的院子,对徐文彬建议道:“弟弟,这祖屋如今这副模样已经不适合居住了,回头让你外甥找人过来收拾一下!今日咱们五房和大房二房撕破脸,你和凤儿就在徐家庄我放心不下!不如随我和建哥儿一起去济州吧?也好有个照应!” “对呀,舅舅!我们在济州有个四进的院子,凤儿表姐可以和我姐姐妹妹一起有个伴!表弟也可以和我一起去书院进学读书!” 徐子建一起劝说道。 徐文彬听了脸上有些意动,看向一旁表情雀跃的一对儿女。 徐子建知道徐文彬已经动心了,就是有些抹不下脸面,继续加码道:“舅舅,外甥略懂医术,我从您的走路姿势看出您的腿骨并未坏死,还可以医治,需要一些特殊草药。只是这徐家庄穷山僻壤,不适合治疗,济州城乃是一州首府,物资丰富而且气候宜人,舅舅您看下要不……” “建哥儿,此言当真?”徐文彬一脸激动。 徐子建点了点头。 要知道,徐文彬当年为了治疗这腿没少拜访名医,可惜都没有治好,后来才自暴自弃,这才被二房的人有机可乘。 徐文彬看着徐子建眼神清澈不像作伪,这下不再犹豫了。 “好,那便听姐姐和外甥的,我随你们去济州!” 匆匆收拾了一下,徐文彬便准备跟随徐子建他们离开,这徐家庄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了。 临走前,徐文彬将祖宅的地契和那 50 亩田契交给徐子建。 “舅舅这是何意?”徐子建道。 “这房契和田契如今与我无用,便交由子建代为处置吧!我看那个三房四房的两兄弟和你关系甚好?你将这东西送给他们,以后他们一定更加尽心为你卖命!” 徐文彬一脸睿智地说道。 “好,那便依照舅舅所言!”徐子建点了点头看着面前面色略显苍老的青年帅哥,心里有些惊叹,能十几岁考上秀才的人果然不简单。 若是徐家三房四房收了这田契和院子,恐怕迟早会和大房二房的人反目,到时候为了求自保只能求助于徐子建。 徐子建依照徐文彬的建议将田契和房契交给徐文、徐武两兄弟,并给他们放了半天的假期回家。 徐武美滋滋地接过田契和房契,夸赞道:“还是表舅敞亮,有了这院子和田地,再加上之前在山寨里预支的 200 贯工钱,咱们以后娶媳妇有着落了!” 徐文却是脸色有些凝重,叹了一声:“这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都是买命钱,以后咱们兄弟俩算是卖给徐郎君了!” 徐子建几人在宋江等人的护送下,回到阳谷县。 “今天之事,麻烦宋押司和众位兄弟了,徐某承你们的情!这钱请大家喝酒!日后若是得空了可来济州徐府寻我喝茶,必定扫榻相迎!”徐子建拿出一张三十两银票交给宋江,拱手对他们说道。 “徐郎君客气了……”宋江带着一旁的官差们一脸欢喜地给徐子建还礼道。 宋江本以为能和徐子建混个脸熟,得个人情就不错了,没想到他行事如此老练、圆滑。 看着徐家人马车远去的背影,宋江不由得赞叹:“这徐郎君真是了不得,我济州恐怕要出大人物了!” 第62章 旅途结束到达济州 在浩渺无垠的济水江面上,众多大小船只停靠在阳谷县码头。 徐文彬父女三人跟随徐子建母子乘坐马车来到码头后,不经意间瞧见一艘庞大的楼船。 那船身巍峨壮观,装饰极为华丽,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人眼中满是惊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宏伟的大船。 徐达瞪大眼睛,惊叹道:“哇,那船好大好漂亮啊!”徐凤儿也连连点头,眼中尽是赞叹之色。 徐文彬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那艘大船,喃喃自语道:“如此大船,不知是何人所有。” 在徐子建的引导下,徐彬父女三人来到那艘大楼船面前的跳板上。 一个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带着几个水手迎了上来。 “见过,徐郎君!” 徐子建朝几人点了点头,吩咐道:“张管事,找一副凉轿过来,送我舅舅上船!” “是,徐郎君!”这位中年人名叫张横,是梁山水军副统领张顺的哥哥,被吴庸举荐过来,代替他担任这艘商船的管事。 徐文斌父女三人上了船,看着船上华丽的装饰,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有些不自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徐氏看到他们的反应,心中有些心疼。 她立刻吩咐侍女道:“秋菊,安排仆人伺候几位新主人沐浴更衣。” 由于之前有救助苏轸的经验,徐家人在船上特意准备了一些常用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让徐文斌父女几人尽快熟悉环境,徐氏特意安排徐子建和徐达在一个房间。 徐子建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房间里的床不小,足够两个小孩睡了。 徐兆儿和徐凤被安排到一个房间,正好有个伴。 只有徐晴儿被分到和母亲一个房间,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被徐氏一个瞪眼后立马老实了。 徐文斌则分配了单独一个房间,还给他分配了一个丫鬟贴身照顾以及一个负责跑腿的小厮。 浴室里,徐文彬躺在澡桶中,一边享受侍女的搓背服务,一边打听着这艘船的来历。“这位女使,如何称呼?请问一下我这是谁家的楼船如此阔气?” 女使偷偷看着徐文彬苍白而不失俊俏的脸,恭敬地说道:“回禀郎君,奴婢名叫冬梅。原本是汴京曹家院子里的人,后来被曹官人送给徐郎君一起过来济州。这船原本也是曹官人家的,不过奴婢听船上管事说好像送给了徐小郎君!” “曹家?莫非……”徐文彬嘴里喃喃自语,心里感慨自己这外甥真是不简单。 由于新增了舅舅一家,这船上的丫鬟仆人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徐子建心里盘算着,到了济州后让母亲徐氏找当地的人牙子再买点。 曹家给的铺子一年可以挣个几百贯,再加上楼船的收入以及梁山寨主身份预支的工资,只要不大手大脚,徐子建手里倒是不缺钱了。 由于现在人手不够,只能等到了济州,再给徐凤和徐达重新分配丫鬟和仆人。 傍晚时分,待徐文彬父女三人洗漱完毕后,徐氏将他们请过来一起享用晚饭。 这顿饭可谓色香味俱全,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 然而,徐凤儿和徐达却有些拘束。 他们这几年在徐家庄的时候,都是吃稀粥、炊饼和野菜,哪里见过如此丰盛的晚餐。 两人看着满桌的美食,竟不敢夹菜,只是默默地吃着炊饼和粥。 徐氏看到两个侄儿这般模样,心中很是心疼。 她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到徐凤儿的碗里,温柔地说:“凤儿,别光吃炊饼和粥呀,这些菜都很好吃的。” 徐凤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谢谢姑姑。” 徐氏又给徐达夹了一些菜,笑着说:“达儿,多吃点,长得高高的。” 徐达也感激地看着姑姑,开始尝试着吃那些美味的菜肴。 这时,徐文彬看到孩子们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他对徐氏说:“大姐,孩子们在庄里苦惯了,一下子见到这么丰盛的饭菜,有些不适应。” 徐氏点点头,说:“弟弟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们。” 徐氏一脸宠溺地看着乖乖吃饭的徐凤姐弟,又看着边吃饭边和儿子玩闹的小女儿,感叹道:“弟弟,还是你家这两个孩子听话,不像我家这两个小的顽皮得很!” 徐文彬指着给妹妹剥虾的徐子建说:“建哥儿可不算顽皮。” 徐氏回应道:“放心吧,文彬,我会安排好的。等到济州安顿好后,就让建哥好好给你瞧瞧你这腿吧。你放心,你家外甥的医术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为了安抚弟弟的担忧,徐氏将徐子建救活苏轸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文彬虽然得了外甥的保证,但心中仍有疑虑,现在终于放下心来。 徐子建连死人都能救活,想必治疗他的腿也不在话下吧。 徐凤看着徐兆儿和徐晴儿、苏轸几人,她们一副官宦小姐的模样,穿着漂亮的衣服,举止优雅。 徐凤儿心里不禁有些自卑。 徐兆儿察觉到了徐凤儿的情绪,微笑着拉起她的手,说:“凤儿姐,别害羞,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徐晴儿直接扑到徐凤儿怀里,说:“凤儿姐姐,我们一起玩。” 苏轸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了徐凤:“听说徐郎君今天将你背到了马车上了?” 徐凤有些害羞地点了头。将她从徐家庄逃出来的经历说了出来。 几个小姐妹对于徐家二房做的事情感到愤愤不平,又听到这些坏人被徐子建惩罚了,纷纷拍手称快。 苏轸闻言美眸中闪出异样的光彩,不知道徐郎君此刻正在做什么。 很快,徐凤儿就和徐兆儿几人玩成了一片。 她们在船仓里嬉笑打闹,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忘记了对未来陌生环境的恐惧。 上船后,徐达则成了徐子建的小跟班。 徐子建每次找苏轼兄弟玩耍、钓鱼,都将他带上。 徐子建笑着对徐达说:“表弟,这几日感觉如何?” 徐达挠挠头,说:“表哥,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欢快。” “要想和我在一起那你可得好好读书,可别被我落下!”徐子建提醒道。 “表哥,我会努力的!”徐达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于是,两个少年一起去找苏轼兄弟。 他们在船上找到了苏轼和苏辙,几人一起愉快地聊天、钓鱼,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徐文彬在船上也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他和苏洵成了好朋友,两人一起讨论学问、诗词歌赋,还时常下棋。 苏洵对于徐文彬的学问很是欣赏,对于他腿部伤残很是惋惜。 船顶上,徐文彬执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笑着说:“苏兄,你这一步棋走得妙啊。” 苏洵微微点头,说:“徐兄过奖了,你这一手也让我颇感意外。” 他们在棋盘上你来我往,尽情享受对弈的乐趣。 时光飞逝,又经过两日的行船,他们终于来到了济州码头。 济州码头位于济州城北面,热闹非凡,船只来来往往,搬运货物的工人忙碌地穿梭其中。 徐子建站在船头,眺望着远处的大明湖,心中充满了期待。 济州城又被称为济南府是一座环境优美的园林城市,未来几年在这里生活一定很有趣。 随着船只缓缓靠岸,徐子建一家正式踏上了济州的土地。 第63章 济州豪宅 在济州码头,徐家和苏家依依惜别,两家人郑重约定,待各自安顿好后再行拜会。 随后,徐家一行人在管事的带领下,朝着曹家送的四进小宅子进发。 管事名叫曹旺,是曹家在济州的负责人。 一行人沿着济州的街道缓缓前行,心中满是对新居所的期待。 阳光洒在石板路上,泛起微微光芒,仿佛也在为他们指引前行的道路。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宅子前。 宅子位于大明湖往南不到一里地的位置,距离州府衙门不到2里算是整个济州城的黄金地段了。 这座宅子,从外面看去,便给人一种庄重而大气的感觉。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上牌匾上的“徐府”二字苍劲有力,彰显着家族的荣耀。 这“徐府”牌匾一看就是新做的,由“曹府”改成了“徐府”,足见曹家的用心。 管事的上前轻轻叩门,不一会儿,门便缓缓打开,二十几个下人恭敬地站在门口迎接。 曹旺当着一众奴仆的面将他们的身契交给徐子建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主君就是徐郎君了!” 徐家众人踏入宅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哪里是小宅子,分明就是超级大豪宅!据管事介绍,光院子面积就有二十几亩,一眼望去,宽敞无比。 进入宅内前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开阔的庭院。 庭院中,青石铺地,干净整洁。 几株参天大树矗立在角落,为整个庭院增添了一抹绿意。 沿着庭院的回廊向前走去,便来到了正厅。 正厅高大宽敞,雕梁画栋,彰显着主人家的尊贵地位。 穿过正厅,后面是一个十几亩的莲花池。此时,莲花盛开,粉色的花朵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让人陶醉其中。 莲花池边,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观景的亭台楼阁。这些亭台楼阁造型精美,有的小巧玲珑,有的大气磅礴。 站在亭子里,俯瞰着莲花池的美景,仿佛置身于一幅美丽的画卷之中。 除了莲花池和亭台楼阁,宅子里还有大片的花园草地。 花园中,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五彩斑斓。 草地则是一片翠绿,犹如一块柔软的地毯。 徐子建寻思着以后在这草地上带着一家人吃烧烤肯定不错。 徐晴儿看到这美丽的景象,欢快得蹦蹦跳跳,一脸兴奋地说道:“二哥,这是以后我们家?” 徐子建在徐家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嗷!我们有大房子咯!”徐晴儿高兴得手舞足蹈,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鸟。 徐兆儿看到妹妹如此兴奋,生怕她在这新宅子里失了礼数,趁着徐氏没发怒之前,连忙拉住妹妹。 徐凤和徐达两姐弟则是一脸惊叹,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宅子。 徐文彬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这下,他终于确定,自家外甥恐怕是真的得了那家人赏识了。 “这曹国舅还真是壕无人性啊!那十几丈的大船说给就给,几十亩的豪宅说送就送!”徐子建也不禁感叹道。 宅子里还贴心地留了一些管事和下人,大概有二十几个。 这些管事和下人训练有素,各司其职。 有的负责打扫庭院,有的负责照顾花草,有的负责准备膳食。 他们的存在,让徐家众人感受到了曹家的关怀和体贴。 有了曹家准备的下人,倒是省了再去购买人手的麻烦。 徐子建寻思着,嗯,等明天安顿好后,该给曹叔父写封信感谢一番,顺便问问曹盖那小子的病情。 这曹国舅如此对待他们一家,着实给了好大一番人情,这人情以后可不好还啊。 由于初来乍到,徐家人对于院子的分配只能临时安排一下。 作为男丁的徐子建、徐达三人被安排到前院。 徐子建作为这院子的主人,当仁不让地安排到了前院的正房。 正房不算一旁的耳房,大概有八个房间,中间三个房间做主会客厅,其余几个房间作为卧室和书房。 徐文彬父子被分到西厢房,西厢房有六间房,考虑到徐达年纪还小,便让他住到了徐文斌的隔壁,靠近徐子建卧室的一侧。 至于徐文、徐武两兄弟,毕竟是徐家的亲戚,将他们同样分到西厢房,靠近大门一侧的两间房,他们目前的责任是管理前院内的6个护卫以及保护徐家眷。 上次徐文、徐武两兄弟回到徐家庄的家里后,将手里的屋契和田契交给自家父母。 三房和四房的徐江和徐海脸色凝重地看着这些屋契和田契,打算让徐文、徐武带回去还给徐子建。 他们知道拿了这些东西以后,恐怕以后跟徐家二房就彻底决裂了。 可是当两兄弟拿出自己身上那二百贯钱工资以及承诺以后有编制之后,徐江和徐海没有做声,乖乖地将那屋契和田契收了起来。 至于那二房,都是一帮良心被狗吃了的玩意,得罪了便得罪了吧。 临行前徐家三房和四房的长辈,叮嘱两兄弟好好为徐子建卖命。 若是以后有机会,可以将家里兄弟举荐给徐郎君,都是一些武艺不错的棒小伙,没必要在徐家庄的田里蹉跎一辈子。 虽然知道徐子建那边迟早还会继续招人,不过,徐家兄弟倒也没敢答应下来,只是承诺会将长辈的意思转达给徐郎君。 毕竟最终拍板拿主意的还是徐子建,他俩可不敢僭越。 比起前面的几个男子来说,后院的分配就相对麻烦一些。 考虑到几个女孩年纪还小,于是将她们都安排到和自己一个院子。 徐绍娥和徐凤倒还好,在后院正房一人挑了一间房。 而徐晴儿因为年纪还小,被徐氏安排住在自己房中。 于是在自己的正房中给她加了一张小床,方便照看她。 立志要做一个独立小女性的徐晴儿听到母亲的分配后立马不高兴了,嘟着小嘴说道:“母亲,晴儿也要一个房间。” 徐晴儿的小要求很快被徐氏镇压。“你个小丫头,年纪还小,等你再长大两岁再给你自己安排一个房间。” “哼,我要找哥哥去。叫哥哥给我做主。”徐晴儿嘴里小声嘀咕道。 实际上她很清楚,即便将徐子建喊过来,也无法改变徐氏的决定,她只不过是想找徐子建撒娇。 从小失去母亲的徐凤看着能和姑姑在一个房间睡的徐晴儿,一脸羡慕。 徐氏看到侄女表情有些异常,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说道:“凤儿还是你懂事,你看你这表妹,整天都不听话。我迟早要教训她。” 第64章 徐子建生日 嘉佑元年,七月十日,济州徐府。 七月傍晚的阳光热烈而灿烂,洒在大地上,仿佛为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这一日,是徐子建的九岁生辰,徐家人热热闹闹地筹备着这场火锅庆生宴。 徐子建,继承了母亲的颜值,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他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更显身姿挺拔。 好一位翩翩少年郎… 今日的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期待着这场特别的庆生宴。 徐家的后院,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大片的草地如绿色的地毯般柔软,管事精心搭建的凉棚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草地之上。 凉棚前边,一池荷花盛开,粉的、白的荷花在绿叶的映衬下,娇艳欲滴。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让人陶醉不已。 为了这次庆生宴,徐氏特意安排准备了丰富的食材。 素菜有鲜嫩的青菜、水灵的萝卜、脆爽的豆芽等,这些素菜在大周人眼中,代表着清雅高尚的人格。 而荤菜则以羊肉为主,有钱人都偏爱这鲜嫩的羊肉。 羊肉和兔肉被切成薄片,整齐地摆放在盘中,等待着在九宫格汤锅里展现别样的风味。 吃东西,还需要饮料,紫苏饮,薄荷饮,以及淡淡的果酒自然少不了,还有徐晴儿最喜欢的刨冰酥山。 此外,还有各种果子,如桃花酥、梅子煎、栗子糕等,作为饭后甜点,让人垂涎欲滴。 徐子建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叹可惜没有辣椒,不然以后开个连锁火锅店应该不错。 他暗自打算回头让曹家帮忙找找辣椒。 他还让人弄了一个架子,仿照后世的海底捞,配上了辣酱、酱油、醋、糖、葱花、香菜等各种火锅调料。 家里的仆人则充当服务员,忙碌地送着茶水和上菜。 庆生宴按照男女分了两桌。 苏洵一家也受邀前来参加这场盛宴。 徐子建朝苏洵拱手道:“苏伯伯,您来了,快请上座!” “叨扰,徐郎君了!”苏洵还礼道。 苏洵仿佛一位儒雅的学者,今天身着灰色长袍,面容和蔼,眼神中透露出睿智的光芒。 他带着家人缓缓走来,身后的苏家兄弟苏轼和苏辙,也是一表人才。 “徐贤弟,你家这院子,真够大的!我家那个小院子,真是憋屈!”苏轼一脸羡慕说道。 苏轼身穿蓝色袍子,面容虽然有些微胖,但是眼神灵动,嘴角总是带着一抹笑意。 “大哥,慎言!” 苏辙身穿青色袍子,脸颊清瘦则显得沉稳内敛,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苏家小妹苏轸,她今天身着一袭粉色长裙,特意梳了稍显成熟的双螺髻,肌肤如雪,一双大眼睛犹如秋水般清澈动人。 徐家人热情地迎接苏家人的到来。 徐子建的母亲徐氏,身着紫色长袍,头发盘起,插着一支精致的发簪。 她满脸笑容地招呼着苏家人。 “程姐姐,你来了!快快请进!” “你家三姑娘今天这么漂亮!” 程氏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家小女儿,“这小丫头,听说要过来,前两天就开始绣东西,今天还缠着我给她弄头发!” “娘……”苏小妹有些不好意思。 徐子建的姐姐徐兆儿梳了流苏发髻,身着白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粉色腰带。 徐子建的妹妹徐晴儿,活泼可爱,身着鹅黄色短裙,扎着两个小辫子。 表姐徐凤在徐氏帮忙下也弄了一个小包髻,调皮机灵,身着红色裙子。 徐达,身着黑色小袍表情有些拘谨。 徐文彬这中年帅哥经过几天的调养,气色恢复了不少,身着淡青色长袍一脸温文尔雅。 众人围坐在桌前,一边欣赏着美丽的荷花,一边品尝着美味的火锅。 火锅的热气腾腾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增添了一份温馨的氛围。 “这羊肉切得真薄,在汤锅里一刷就熟了,味道鲜美极了。”苏轼夹起一片羊肉,放入口中,满意地说道。 “是啊,这火锅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苏辙也点头称赞。 徐晴儿看着桌上的兔肉,皱起了眉头,说道:“兔兔这么可爱,为啥要吃它呢?”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徐子建笑着解释道:“小妹,这兔肉经过腌制,已经去了腥味,味道很不错哦。你尝尝。” 徐晴儿半信半疑地夹起一块兔肉,放入口中,眼睛顿时一亮,说道:“真香!” 众人再次被她逗笑。 徐子建寻思要不要给她以后弄个麻辣兔头。 大周人喜欢吃果子,徐氏特意安排人去南北铺子买了不少过来。 桃花酥,粉嫩嫩的,犹如盛开的桃花,咬一口,甜而不腻;梅子煎,酸酸甜甜的,让人回味无穷;栗子糕,软糯香甜,口感极佳。 吃着火锅,聊着天,时间过得飞快。 饭后,众人纷纷给徐子建送上生日礼物。 徐氏拿出一件她亲手缝制的锦袍,锦袍颜色鲜艳,绣工精美。 她温柔地看着儿子,说道:“建哥儿,这是为娘亲手为你缝制的锦袍,希望你穿着它,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徐子建接过锦袍,感动地说道:“谢谢娘,孩儿一定好好珍惜。” 徐兆儿送上一个白色绸缎腰带,腰带柔软光滑,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 她微笑着说道:“弟弟,这个腰带送给你,希望你越来越帅气。” 徐子建笑着说道:“谢谢姐姐。” 徐晴儿拿出一个亲自做的“笨鸟”钱袋,原本她是想绣大鹏,结果绣成了“笨鸟”。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哥哥,这是我做的钱袋,虽然有点丑,但是我的一片心意哦,不许嫌弃!” 徐子建接过钱袋,摸了摸徐晴儿的头,说道:“很可爱,我很喜欢。” 徐凤用草编的蝴蝶送给徐子建,蝴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飞走。 徐凤开心地说道:“表弟,这个蝴蝶送给你,希望你生活像蝴蝶一样自由自在。” 徐子建接过蝴蝶,说道:“谢谢表姐。” 徐达送了他珍藏的弹弓。徐达豪爽地说道:“子建表哥,这个弹弓送给你,以后我们一起去打猎。” 徐子建接过弹弓,说道:“好,下次我们一起去打鸟。” 徐文彬送了一本他的读书笔记给徐子建。 徐文彬认真地说道:“子建,这是我的读书笔记,希望对你有所帮助。你要好好读书,早日参加科考。”徐子建接过读书笔记,说道:“谢谢舅舅,我一定会努力的。” 苏洵送了一本他编写的《六国论》给徐子建,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子建贤侄,这本书送给你,希望你好好读书,将来为国家效力。” 徐子建恭敬地接过书,说道:“谢谢苏伯伯,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程氏送了一个砚台给徐子建,砚台是老家眉山石雕刻的莲花,精美绝伦。徐子建很是喜欢,说道:“谢谢程伯母,这个砚台真漂亮。” 苏家兄弟一脸羡慕,那个砚台他们求了好久程氏都没有给他们。 苏轼送了一只自己珍藏的笔给徐子建,他依依不舍,像个丢了钱的老财主。 苏轼说道:“子建,这支笔送给你,希望你用它写出好文章。” 徐子建接过笔,说道:“谢谢子瞻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用它的。” 苏辙送了一块好墨给徐子建,表情酷酷的。苏辙说道:“子建,这块墨送给你,好好读书。” 徐子建接过墨,说道:“谢谢子由兄。” 苏家小妹苏轸送了一个亲自绣的香包,绣了一个少年在船上独钓。 苏轸红着脸,轻声说道:“公明哥哥,这个香包送给你。” 徐子建一脸淡然道谢:“谢谢苏家妹妹!” 徐母看着苏小妹,很是喜欢,心里想着若是可以做自家儿媳妇就好了。 程氏则有些担忧自家女儿,徐郎君看起来只是把苏轸当妹妹。 苏轼吃火锅吃得很开心,没有察觉到这些。 苏辙意有所感,心里叹了一口气,徐公明心有大志,可不是那么容易动情的。 在一片喧闹中,徐子建度过了自己穿越两个月以来第一个生日,年纪已经到了九岁,是时候该准备入学了。 第65章 各怀心思 吃饱喝足后,徐子建与苏家父子以及舅舅徐文彬等人来到凉亭赏荷。 徐文彬的腿不便行走,好在徐府大部分道路平坦。徐子建找木匠打造了一个轮椅,由仆人推着。 突然,徐文彬说道:“子建,你该入学了吧!想好去哪个书院了吗?” “岳麓书院作为济州最出名的书院,又是州学,外甥自然要去试试。” “公明贤弟,莫非忘了那个李师道?”苏轼好奇地问道。 显然,以李师道和王家的关系,徐子建去岳麓书院必定会自取其辱。 “说起李师道,我倒是听说他家小女儿和一个徐家庄的秀才定了亲!贤侄,听说你也是徐家庄人,要不找那个徐坤说和一下?” “苏伯伯,那个徐坤虽然是我宗族二房亲戚,可是两家只有仇没有亲!我舅舅的腿正是那徐坤父亲设计的。”徐子建将徐文彬和徐家二房的恩怨说了出来。 “居然有这么无耻的亲戚,这徐家二房真是一家小人!”苏轼愤愤不平。 “如此一来,那李师道恐怕对你偏见更深了。”苏洵叹了一口气,他初来乍到,暂时不方便插手此事,只能在知州面前提一嘴。 “子建,都怪舅舅没用,连累了你,得罪了李家。”徐文斌一脸懊恼地说道。 “舅舅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李师道原本就是汴京王家的门生故吏。我带着母亲逃离康家的事,早已得罪了王家,被他们视作眼中钉。即便没有舅舅这档事,那李师道也必定会刁难于我。 况且,侄儿也不是个随意让人欺负的主。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李师道若是敢在我入学考试中动手,侄儿必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徐子建微微一笑,宽慰道。 “子建侄儿,我见你成竹在胸,莫非有什么后手?”苏洵一脸好奇地问道。 “苏伯伯,侄儿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应对手法。左右不过将事情闹大,借此扬名,让那李师道以后投鼠忌器,不敢再对我下手。”徐子建说着,便将自己的计划透露给几人。 亭内几人都是信得过的人,徐子建倒是不担心会被泄密。 “子建贤弟,你这招妙啊!绝对可以狠狠打那李师道的脸。”苏轼不由得俯手夸赞道。 “公明贤弟,你这招虽好,可是如此一来,同样会自绝于岳麓书院!”苏辙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若是那岳麓书院真的因为李师道的操纵而不收我的话,那便说明岳麓书院也不过如此。大不了我就去城外的闽仲书院。 闽仲书院虽破落,但也是先贤着书治学之地。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虽然没有岳麓书院出名华贵,想必其中亦有博学大儒。” 徐子建毫不在意道。 “子建贤弟,你刚刚那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是出自哪篇文章?我怎么没听过?”苏轼一脸激动地问道。 “你们没听过吗?” 徐子建看着一脸迷茫的几人,突然意识到莫非这个世界的唐代没有刘禹锡刘老哥? 那《陋室铭》岂不是可以? 徐子建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正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刚刚那两句是我妙手偶得。”徐子建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 话说那徐源回到家后,越想越不甘心,而且后背还隐隐作痛,把郎中叫过来也没看出什么毛病。 只是他只是个小小的童生,连秀才都不是,如何能对付得了有官身的徐子建? 徐源只好写信给儿子徐坤,让他想办法对付那个庶子。 岳麓书院内,收到家中来信的徐坤怒火中烧。 没想到短短几日之内,徐家庄中居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父母、祖父受辱,他的聘礼也少了一半。 徐文彬那个瘸子既然残废就该识时务,交出那些房屋财产,以后二房发达了还可以让他苟延残喘。 都怪那康家庶子居然设计陷害我父母和祖父,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那个庶子有官身,光凭他徐坤一个秀才可对付不了。 听说那个庶子徐子建已经来了济州。 他的未来岳父在济州士林多有人脉,又是汴京王家故旧,一定有办法对付那小子。 想到这里,徐坤带着他父亲那封颠倒黑白的信,急匆匆来到李师道在书院外的家门口。 李师道正在和通判陈良下着象棋,突然仆人来报:“主君,徐郎君求见!” 李师道抬了抬手:“让他进来吧!” “见过师傅!” “见过陈大人!” 身穿淡蓝色袍子的徐坤彬彬有礼地见礼道。 “哦,李兄!这便是你那位十三岁考上秀才的未来女婿?才十六岁就有如此风姿,果然是青年俊才!”陈良打趣道。 “李大人过奖了,我这徒儿还差得远呢,等他考上举人我才会让他和我家思思完婚!”李师道摸了摸胡子,得意地说道。 徐坤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说道:“请师傅为我做主!” “究竟发生何事?竟然弄得这副狼狈模样。”李师道看见徒儿如此模样,沉声问道。 “今日徒儿收到父亲从老家来信。我五叔祖家的外甥徐子建带着阳谷县官差,借着自己文林郎的身份,抢夺了五叔祖送给我们二房的房子和田契。我父亲、祖父气愤不过,便与其理论。这徐子建贼子借着辱骂官宦的名头,逼得我父亲和祖父母亲当众下跪磕头。” 徐坤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李师道虽然是个学官,但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偏信徐坤的三言两语。 于是他眉头一皱,继续问道:“其中可有什么隐情?你不可瞒我,快快说来。” 徐坤不愧是影帝的儿子,一脸委屈地解释道:“回师父,徐文彬是我五房的叔祖。十年前中了秀才后,没过多久便摔断了腿。后来叔祖母病逝,我父亲可怜其无人照顾,便向族中长老提出侍奉五叔祖一家。 一开始两家相处融洽,五叔祖还将汴京姑祖母寄来的钱送给我做学费。老家的院子和田契也要赠与我作为结婚彩礼。 只是后来那徐子建从汴京过来探望其舅舅,便鼓动其将送赠的东西要回来。当时正值我家与师傅家结亲,我父亲哀求五叔祖说那个东西已经写到彩礼单去了,待结亲过后,我们再给叔祖补偿银钱。岂料叔祖不肯,非要去告官。族长听闻后,将罚叔祖在祠堂反省。 叔祖又在那个庶子的撺掇下,派 10 岁的姑姑去假意告官。随后那庶子便带着他从阳谷县带来的官差在我徐家庄横行。庄上人家都是良善百姓,只能任由其摆布。徒儿说的句句属实,如若有假,我今生科举无望。” “好了,你起来吧!”李师道见徐坤表情不似作伪,眉头舒展,宽慰道:“回去好好温书,准备两年后的秋闱!这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徒儿告退!”徐坤见目的达到了,嘴角上扬,朝两人施礼离开。 “通判大人,让你见笑了!”李师道一脸歉意道。 两人交好多年,李师道倒是懒得避讳。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只是这徐子建可是官家刚刚封的文林郎,你要是出手针对他,是否会惹得官家不高兴?”陈良提醒道。 “无妨,我已收到汴京师母来信,那个庶子要在济州读书!那庶子仗着有些许才学便辱母弑兄,我岳麓书院乃是济州官学,绝对不会收这种无德之人!” 李师道大义凛然道。 第66章 岳麓书院入学考试风云一 在繁华的济州城,夏日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宁静。 李师道踱步于自家后院,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后院中,几株娇艳的牡丹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那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情愉悦。 一个身穿淡粉色裙子的少女,正在凉亭中正专注地誊写诗词。 那清秀的字迹,显示出少女的书法造诣并不低。 李师道满脸疑惑,轻声问道:“女儿,为何在写这首诗?” 李思思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光芒,回应道:“父亲,能写出这种诗的人必定是人品高洁,品行端正之人。孩儿对他甚是敬仰!” 李师道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这徐子建竟能写出如此诗作,看来确实有些才情。 可如今他与坤儿结仇,我又岂能坐视不管? 若任由他发展,日后必定会成为坤儿科考路上的劲敌。 “我昨日听坤儿说,那个徐子建利用用官身欺压徐家亲戚,连你未来公婆都被他处置了。而且他还得罪了你师祖家。无论徐子建究竟如何刚刚那话,以后可不能在坤儿面前提起!” 李师道一脸正色提醒道。 “父亲,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少女听到自己偶像被诋毁,有些焦急地问道。 李师道喃喃自语道:“是啊,徐子建又岂会是那种大奸大恶之徒?” 他的心中思绪万千,回想起徐坤所言确实有漏洞,那庶子得了曹家照顾,又怎会缺银钱呢? 然而,他却不得不对徐子建动手,只因这是一场残酷的利益之争。 别的不说,李师道作为王家门人,师门受辱,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深知自己肩负着维护师门尊严的重任,哪怕是错的,也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从长远考虑,徐子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学,恐日后必定是女婿徐坤科考路上的劲敌。 李师道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徐坤以后就相当于半个儿子。 他满心期望着徐坤能在科举之路上一帆风顺,这样女儿嫁过去才会过得体面。 济州乃是人文鼎盛之地,这济州的官场人脉必须由他李家人继承,绝不允许别人来抢夺。 如今徐坤和徐子建结仇,无论是非对错,他都不能让徐子建在济州过得顺利。 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李师道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 李思思看着父亲纠结的神情,心中也满是复杂。 她想:徐子建能写出这般刚正不阿的诗,定是个有气节之人。可父亲却因坤哥哥与他结仇,不得不对他动手。这世间的争斗为何总是如此无奈?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低头誊写着那首《石灰吟》,仿佛在从诗中寻找着一丝慰藉。 …… 而在另一处,徐子建和徐达两兄弟在书童的陪伴下,与苏轼、苏辙一同乘坐马车,准备去参加岳麓书院的入学考试。 车轮滚滚,扬起微微的尘土。 马车外,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像一样飘浮在空中。 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马车里,几个少年充满期待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考试。 徐达有些紧张地说道:“表哥,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怕自己考不好。” 徐达继承了舅舅的天赋,自幼得到他的教导,才学很是不错,就是心理素质有待提高。 徐子建身着素色衣服,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 他转头看向苏轼和苏辙,说道:“苏兄、子由兄,此次岳麓书院考试,竞争必定激烈,不知二位有何见解?” 苏轼微微一笑,回应道:“子建兄,岳麓书院乃京东路文教圣地,此次考试定是高手如云。不过以子建贤弟和徐达贤弟的才学想上榜并不难。” 苏辙也点头赞同道:“兄长所言极是。公明与徐达贤弟才学出众,不必过于担忧。” 徐子建拍了拍徐达的肩膀,笑嘻嘻道:“表弟,无需紧张。反正咱们这次考试基本上就重在参与,陪苏家两位哥哥过来玩玩。” “哈哈……你小子嘴巴果然不饶人!” 苏轼被徐子建逗笑了。 …… 岳麓书院位于济州城东边五峰山山脚下,这里环境清幽,绿树成荫。 书院不仅仅是个官办书院,更是个人文圣地。 远远望去,古老的建筑散发着浓厚的文化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学子们加油鼓劲。 书院周围,青山环绕,绿树成荫,山间小溪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水中的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仿佛在为学子们祝福。 当他们到达岳麓书院门外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叹不已。 前来参加入学考试的人足足有两三百号,基本都是十几二十岁的模样。 这些人都是济州各县学子中的佼佼者,基本上都过了童生试,其中不乏一些考上秀才的人。 他们有的身着华丽的锦衣,有的则穿着朴素的长袍,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而岳麓书院每一期只招收大概二十名学生,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这些学子看到从马车出来的徐子建几人,其中有不少人因他们的年纪而轻视他们。 一个十五六岁、身穿白色锦衣的少年感叹道:“几个十岁左右的小童居然敢来参加岳麓书院入学考试?真是有趣!” 此少年名叫曾诚,字信言,是济州知府曾巩的儿子。 他生得眉清目秀,气质不凡,从小在优越的环境中长大,对自己的才学充满自信。 看到徐子建等人如此年幼,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轻视。 此时,他那略带傲慢的眼神却透露出他内心的优越感。 “信言兄,那几个小子可是有点来头的!”一旁一个身穿灰袍的少年说道。 这灰袍少年是通判陈良的儿子陈世杰。他身材挺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 此时,微风轻轻吹过,陈世杰的灰袍随风飘动,给他增添了一份潇洒之气。 “噢!世杰兄,愿闻其详!”曾诚饶有兴趣地问道。 两人都是官宦人家,岳麓书院的内定学生,自然是悠哉悠哉。 他们无需像其他学子那样为了考试而紧张焦虑,因为他们的家庭背景已经为他们铺好了一条相对平坦的道路。 “那身穿素色衣服的名叫徐子建,是前一阵子汴京小报上面名扬天下的康家庶子。另外两个看起来像兄弟的,是新来的掌书记官苏大人家的儿子,听说才学不错!”陈世杰将徐子建几人的来历缓缓道来。 他对这些消息了如指掌,毕竟在官宦家庭中,消息总是传得格外快。 此时,天空中一只飞鸟划过,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仿佛在预示着这场考试的不同寻常。 “听说岳麓书院如今是那李师道在管事,这下有好戏看了。”曾诚饶有兴趣地说道。 第67章 岳麓书院入学考试风云二 此时的徐子建等人并不知道自己等人已经成为了别人议论的焦点。 他们站在人群中排队等候入场,感受着周围学子们的目光,心中既有紧张,又有兴奋。 虽然知道自己即便考上了也会被李师道刷下来,不过徐子建紧紧握着拳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考试中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即便被刷下来也要做到第一名被刷下来。 徐达则有些紧张地看着徐子建,仿佛在从表哥身上汲取力量。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则显得比较淡定,他们经历过不少风浪,对自己的才学充满信心。 此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随着考试时间的临近,学子们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他们有的在默默复习着书本上的知识,有的则在和身边的人交流着考试的经验。 而徐子建等人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考试的开始。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仿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不会退缩。 此时,书院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学子们得只能听到呼吸声和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考场内,给人一种温暖而又庄严的感觉。 考试开始了,时间由辰时(8点)到申时(17点)减掉吃饭上厕所时间,也就是差不多4个时辰(8个小时)这强度基本和县试差不多。 题目发下来后,同样和科举考试题目差不多。 诗,赋,论各一首。 以及论语十帖(10道填空题);春秋或者礼记墨义五条(5道简答题)。 由于时间有限策论只有一道。 学子们纷纷拿起笔,开始认真答题。 前面论语十帖和墨义五条,只要稍微熟读经义,都能答出来。 第一道诗是写一首关于济州春天的诗。 徐子建思索了一下在考试纸上写了一首清代王士祯的诗作。 《初春济南作》 山郡逢春复乍晴,陂塘分出几泉清 郭边万户皆临水,雪后千峰半入城 这诗是清代王士祯和两个哥哥参加京都春闱路过济南时所做也算是应景。 第二道赋是写一篇秋赋,这一题难度不小,主要考平时积累,要是现写的话,就很考验个人功底了。 徐子建要不是有多出上千年的知识,否则现在就开始挠头了。 徐公明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南来者,悚然而听之,曰:“异哉!”初淅沥以潇飒,忽奔腾而澎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其触于物也,鏦鏦铮铮,金铁皆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 予谓童子:“此何声也?汝出视之。”童子曰:“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 予曰:“噫嘻悲哉!此秋声也,胡为而来哉?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 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奋发。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其所以摧败零落者,乃一气之余烈。 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又兵象也,于行为金;是谓天地之义气,常以肃杀而为心。 天之于物,春生秋实。故其在乐也,商声主西方之音,夷则为七月之律。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 嗟夫!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惟物之灵,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乎中,必摇其精。 而况思其力之所不及,忧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奈何非金石之质,欲与草木而争荣?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 这《秋兴赋》全文数百字徐子建写完后,时间就过了一个时辰,放下笔稍微休息一下,打量了一起来的的几个伙伴。 徐达则有些紧张地看着题目,努力回忆着自己所学的知识。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则显得比较从容,他们迅速地写下自己的答案,仿佛胸有成竹。 此时,考场内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仿佛是一曲美妙的乐章。 窗外,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学子们加油鼓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考场内只听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学子们都沉浸在答题的世界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第三道论,题目是为学,就是叫考生们写一下为什么而读书。 这种文章其实都是大同小异,要想写得出彩,只能从立意上下手。 既然那个李师道想对付自己,那就和他玩把大的,看他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刷下来。 徐子建提笔写下:《为学》 “为学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着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蝡而动,一可以为法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故不问而告谓之傲,问一而告二谓之囋。傲、非也,囋、非也;君子如向矣。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徐子建花了一个时辰写下这篇《为学》,虽说是借用了张载先生的横渠四句,不过文章总体是徐子建自己写的,着实废了不少脑。 徐子建揉了揉脑袋打算休息一下,再做最后一道策论。 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考了半天的学子们纷纷停下笔来,打算吃点东西再继续考试。 岳麓书院提供食物味道属实是一般,一碗水加上两个炊饼,想要吃好吃的那是不可能,爱吃不吃。 徐子建随便对付了几口便将那炊饼放下。嗯这饼味道比家里厨娘做的差太远了,硬邦邦的估计是没放发酵粉。 最后一道策论是如何治理黄河。 历史上宋朝和黄河较劲了很多年,一直希望将向北流向辽国的黄河改回汉代的黄河的东方河道。 同样的也有意见不同的大臣觉得改流的话风险太大,而且对于国家财政压力也很大,一不小心就酿成大祸,还不如保持北流。 对于改道问题,自然也是争论不休。 可惜,一直到北宋灭亡都没有成功治理好黄河。 同样的作为和宋朝差不多的大周朝,同样也存在黄河水患。 后世能够成功治理黄河水患的经验主要是康熙年间读靳辅治河之道,当时治理好后,黄河平静了100多年。 不过如今黄河的走向又和明清时期不同,明清时期,黄河改道跑到淮河口入海了,而大周朝黄河依旧在河北地区。 虽然位置不同不过同样可以借鉴。 徐子建在策论中写下《治黄河九疏》: “欲治大河先治沙,然束水攻沙亦或是宽河滞沙皆为良策,可以治标也。 如何治本,双管齐下才是根本之道。 首先,可以在大河中上游建筑水坝,以控制黄河之水流量。 其次,可设河兵司,派遣专人治河,以厢军设河兵营以备不时之需。 其三疏通下游济水河道筑堤束水,以济水梁山泊之清水冲刷黄河之泥沙。 ……” 全文洋洋洒洒一共千字,基本将黄河治理的精要写了出来。 当然徐子建也不是傻子,涉及到一些具体操作方面的时候他就使用了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总得给自己留点压仓的干货,若是有人想借着这篇文章升官那就看他徐子建答不答应了。 这治理黄河的策论花了他快一个时辰才写完,时间还剩一个多时辰,徐子建实在懒得等了,索性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选择提前交卷。 监考的书院老师有两人,一个叫严复一个叫蔡湘,都是济州岳麓书院里有名望的教授。 看着年纪轻轻就敢提前交卷,不由得有些好奇,要知道书院入学考试的题目量可是不少。 能够按时完成就不错了,属实没想到有人提前交卷! 两个考官对视了一眼打算看下,刚刚离去的少年是有真才实学,还是过来滥竽充数的。 大周朝科举“进士先策论而后诗赋,诸科墨义之外,更通经旨,使人不专辞藻,必明理道。” 两人分别拿起徐子建的策和论看了起来,随后没过一会两人震惊地对视一眼,看着徐子建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不约而同感叹道:“此子大才,国之栋梁也!” 第68章 岳麓书院入学考试风云三 徐子建第一个走出考场,苏轼、苏辙两兄弟紧随其后陆续走出。 只有徐达距离交卷时间尚有半个时辰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子建贤弟真乃大才。为兄紧赶慢赶,本打算第一个交卷,没想到还是被你走到了前头。” 苏轼对着学院门口百无聊赖的徐子建打趣道。 “子瞻兄、子由兄,小弟也是刚走出书院门口没多久,两位兄长大才,小弟佩服佩服。”徐子建面带微笑,朝两人拱手道。 苏辙出来稍晚一点,他出去的时候注意到两位考官正在阅读徐子建的答卷,并且注意到两人震惊的表情。 “公明贤弟,你这次考试莫非写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文章?我离开的时候,发现两位考官看了你的文章后脸色都变了。” “哦?二弟,竟还有此事?我怎么没发现?”苏轼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为了追上公明贤弟的脚步,交了卷就掉头就跑,哪里有功夫注意两位考官的眼神。” 苏辙没好意思地瞪了自家大哥一眼,这家伙交了卷就跑,根本没注意到他在身后交卷,也不等他一会儿。 徐子建也不隐瞒,便对两人说道:“没准是我关于治理黄河水患的策略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于是,徐子建便将自己关于黄河治理的方案告诉了几人。 苏轼和苏辙两人毕竟年纪尚小,对于这些经世之术并不熟悉,左右不过是在北流和东流之间摇摆。 今日听到徐子建治理黄河的策论,顿时惊为天人。 兄弟两人恭敬地朝徐子建行了一个大礼道:“子建贤弟大才,苏轼甘拜下风!” “公明贤弟之策若是可以实行,我大周千万百姓必定受益。” 小表弟徐达也一脸崇拜地看着表哥徐子建。 刚刚那道治水之策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了,他也只是根据父亲说过的一星半点黄河水患的知识稍微写了一下。 徐子建谦虚地摆了摆手:“两位苏家兄弟谬赞了,我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当不得你们这么夸赞。咱们走吧,也该回家吃晚饭了。” 徐子建可不打算在这书院门口闲聊,再聊下去估计就要天黑了。 反正现在考试都考完了,就静待书院公布结果就好了。 若是那横渠四句以及治理黄河之策都无法打动这岳麓书院的老师们,那只能说明这岳麓书院确实不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学子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考试结果的公布。 他们每天都在关注着岳麓书院的动静,希望能够早日得知自己的成绩。 而李师道也在关注着这场考试,他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 他寻思着岳麓书院入学考试如此激烈,徐子建毕竟年纪还小,不一定能考上。 此时,济州城的街道上依然热闹非凡,但学子们的心中却充满了焦虑和期待。 大约过了中元节,即七月十六,岳麓书院即将公布招生结果。 而在书院书房中看书的李师道看着入学考试评卷老师们提交上来的结果,第一名正是徐子建,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想:这徐子建果然有些本事,不但能考入岳麓书院,居然还考到入学试第一名。这样的话那就更不能留他了。 李师道眉头紧锁,将徐子建的名字从录取名单中划掉。 负责评卷的严复和蔡湘看到被自己举荐上来的徐子建名字居然被从录取名单上划掉,补上了那个成绩一般的陈世杰时,怒气冲冲地来到李师道的书房内。 “李学成,你最好给我们两人一个交代。为何将那徐子建的名字从录取名单中划掉?”严复盯着李师道面无表情的脸,气冲冲地说道。 “严兄、蔡兄来了便坐下喝碗茶。为何如此动气?”李师道不慌不忙地从茶盘中取出两个茶碗,给两人倒了一碗茶,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严复和蔡湘坐到了李师道面前的椅子上,只是表情依旧带着质疑,等着李师道给他们俩一个解释。 “两位,那徐子建品行不端,欺辱长辈。我又如何能让其加入我岳麓书院门下?你们看看我手里的这封信,看完再做决定可好?” 李师道将徐坤父亲寄来的那封颠倒黑白的信拿给两人。 严复接过李师道的信,看了一眼,表情一变。 他随后沉声问道:“李学成,你这封信只有徐家二房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实质证据。仅凭一封信就判定徐子建品行不端,是否太草率了?” 另外一个大儒蔡湘说话就没这么客气了:“李学成,你与汴京王家的关系天下皆知,你莫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李家的女儿和徐家二房的徐坤已经结为亲家。你如今将徐子建名字划掉,摆明是公报私仇打压人才。” 李师道被蔡湘戳破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们二位只是岳麓书院的讲师,莫要忘了如今我才是岳麓书院的主事人。招收学子我说了算!” 岂料两人并不吃李师道这一套。 “李学成,莫要以为你是副山长就能在岳麓书院只手遮天。我们俩再问你一遍,这徐子建你是收还是不收?” 李师道当然不会轻易松口,依旧强硬地说道:“只要我李学成在岳麓书院当副山长一天,那徐子建就别想踏入岳麓书院半步。” “你……李学成,你可别后悔。错过了如此大才,我岳麓书院恐怕以后会被世人耻笑。” 知道奈何不得李师道,蔡香、严复两人说完拂袖而去。 “哼,左右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幼童,即便是有些才学。那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李师道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喃喃自语道。 很明显,李师道连徐子建的考卷都没看过,不然恐怕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这一天,济州城仿佛都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中。 参与入学考试的数百位学子们纷纷涌向岳麓书院,希望能够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名字。 而徐子建等人也早早地来到了书院门口,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此时,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书院门口,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当结果公布的那一刻,全场一片寂静。 书院入学考试中榜名单:第一名苏轼,第二名苏泽,第三名徐达,第四名曾诚,第五名刘庆……第二十名陈世杰。 然后,欢呼声和叹息声此起彼伏。 徐子建几人紧张地看着公布栏,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徐子建没有在榜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虽然早已猜到这个结果,不过还是有些失落。 他没想到自己横渠四句加上治河良策的文章恐怕春闱都能过。 李师道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刷了下来。 徐子建心中冷笑道:既然你岳麓书院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负责录取新生的教师高晟是李师道的心腹,对着台下过来看榜的学生说道:“现在请榜上有名的学子随我进入学院,登记报名,录入学籍。” 就在这时,徐子建高喊一声:“慢着!我以为学院录取不公,请求取回自己考试答卷,公诸于众,让整个济州城的学子评判一下我徐子建的才学究竟入不入得你岳麓书院的门庭。” 第69章 公明四句 徐子建话音落下,顿时引起了周围看榜学子们的关注。 事实上,对于岳麓书院的考试结果,学子们总体来说还是能接受的。 毕竟岳麓书院作为济州官学多年,口碑有目共睹。如今竟有人跳出来说考试不公,这着实引人深思。 一旁正准备引领考生去报名的高晟听到徐子建的话,脸色一变,对着一脸稚气的徐子建训斥道:“哪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在我岳麓书院门口闹事!我劝你快快离开,否则立马报官,让官府衙门将你抓回去发落。” 徐子建目光对上高晟,一脸淡定地说道:“要想我离开可以,将我的考卷还回来,我立马离开。怎的?岳麓书院作为一个数百年的学院,不敢将我的考卷公开吗?莫非其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高晟被徐子建的话怼得有些下不来台,气鼓鼓道:“你这小子莫要胡言乱语。我岳麓书院数百年的清誉,又怎会做那等下作之事。你给我等着,既然你不怕丢丑,我立马去找山长将你的答卷一并取来。待会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高晟离开后,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的真诚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戏。他对着一旁的陈世杰说道:“世杰兄,今日这好戏开始了。” “曾兄何出此言?这考试结果上榜单上写得明明白白。还未恭喜你考到了第四名。” 陈世杰朝曾诚拱了拱手。 曾诚打开扇子摆了摆手道:“只不过是一个入学考试的第四名,没什么了不起。倒是那徐子建一旁的几人居然包揽了前三名,着实实力不凡。” 曾诚看着苏轼几人围在徐子建身旁,隐隐以他为中心。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苏轼、苏辙两兄弟还有一旁那黑脸小子学习如此了得,那么作为几人焦点的徐子建才学又岂会差到哪里去?如此一来,岂非四人包揽了招生考试的前四名?这下有趣了。” 曾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陈世杰听闻真诚的话脸色有些难看,说道:“曾兄,我的才学你是知道的,这次才勉强上榜。若是此事闹大,恐怕我亦难免吃一番挂落。” “你呀你,平时叫你好好念书。如今这书院搞出这么一档子事。我看那徐子建来者不善,今日与岳麓书院必不会善了。”曾诚指责自己的好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高晟急忙来到李思道的书房内。“山长,不好了,书院外面有人闹事。” “高夫子,何事如此惊慌?”李师道坐在书桌旁,语气平和地说道。 “回禀山长,刚刚我在外面张贴书院招生录取榜,不料一个年岁不大的小童突然跳出来质疑我岳麓书院招生考试不公,说要要回自己的考试答卷。 我呵斥让他离开,谁料这小儿巧舌如簧,出言顶撞于我。为了维护咱们岳麓书院的声誉,我只好过来请示您,是否要将他的答卷取出来归还于他,还我学院清白。” 高晟恭敬地向李思道行礼后说道。 “我岳麓书院录取考生一向公平公正。若是有人质疑,便将那考卷还于他便是。对了,将另外前五名考生答卷一起拿出去,粘贴在录取榜一旁,让那些落榜的考生好好看看。我岳麓书院招生究竟有没有徇私?”李师道摸了摸胡子,沉吟说道。 “哦,对了。那个质疑我岳麓书院招生不公的学生叫什么名字?”李师道突然问道。 高晟思考了一会说道:“回禀山长,那小子好像叫做徐子建。” 李思道闻言冷笑一声:“这小子,被自己拙落后,果然不消停。” 他接着对高晟说到:“高夫子,你带着这些答卷出去后,向一众学子解释一下。徐子建虽笔试过关,不过经书院勘定其欺辱亲族,品行不端。本书院永不录取。” 高盛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内幕。难怪刚才门口那小子要闹了。他随即点了点头道:“是,李山长。我立马出去办。” 李师道看着高盛离去的背影,心里寻思着:“有了岳麓书院的背书,这下那小子品行不端的名声恐怕要臭大街了。这就是以势压人。徐子建,莫怪老夫下狠手。要怪就怪你挡了坤儿的道。” 李师道得意地笑着。 不一会儿,高晟便带着十几张答卷来到岳麓书院招生榜面前,说道:“我手上便是这次招生考试前五名的答卷以及刚才提出质疑的这位学子的答卷。我现在将它粘贴在这录取榜之下,各位请看吧。” 高晟将答卷贴完后,转过身来指着不远处的徐子建说道:“徐子建,我们副山长说了,你虽然笔试过关,然而欺辱同族,品行不端。我们岳麓书院永不录取。” 徐子建心中了然,他早就猜到李师道那老小子会来这招。 他脸上依旧露出淡然的微笑,针锋相对地说到:“不过就一个小小的岳麓书院。徐某不来读书便是,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你们岳麓书院,今日欺人太甚。 各位学子还请看一下我徐子建的答卷,正所谓观其文知其行,若是你们看完我的答卷后,还觉得我徐子建乃是品行不端之人。徐子建甘愿去济州府衙门自首认罪。若是看完后觉得我徐公明人品尚可,待改日我告上济州府衙,请各位师兄替我作证。” 徐子建说完,朝周围围观的数百名学子拱手行了一大礼。 高晟刚才张贴答卷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徐子建的答卷,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莫非这小子写了什么了不得的文章? 此时书院门口众人倒是对徐子建答卷中写了什么十分感兴趣。 于是纷纷围了过来。 徐子建考卷中前面的经帖、墨义都是全对。 后面那一首诗,虽然不够惊艳,但也是极其切题,并没有明显的错漏,也算得是一首好诗。 紧接着便到了徐子建的那一篇《秋兴赋》,徐子建的那篇赋恐怕在场很多人都写不出他那般好,能够和他的《秋兴赋》媲美的恐怕也就是第一名苏轼的那篇《秋赋》了。 虽然文章写的不错,不过仅凭这篇赋并不能证明徐子建的品行如何。 于是众人继续往下看,当看到徐子建那篇《为学》后,在场全部学子被徐子建横空出世的四句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为学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子建贤弟苏某服了,甘拜下风!” 苏轼大声地念着徐子建《为学》论的前面几句,这篇论可比他强多。 他随后哀怨地看着徐子建:“子建贤弟,如此文章前几日为何不说?” “公明四句,此乃圣人言也。”苏辙若有所思的说道。 “真乃雄文也!公明四句,他日必定名扬天下!”凑过来看热闹的曾诚也夸赞道。 “如此文章,这下苦也!”知道自己顶替了徐子建的陈世杰脸色难看! …… 其他学子同样一脸赞叹地看着徐子建,随后愤怒地看向高晟。 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怎么会品行不端,莫不是你岳麓书院的人把我们当傻子? 高晟已经从众人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不妙,尤其是听到那发人深省的“横渠四句”后,不过现在要改为“公明四句”了。 这副山长也真是的,如此大才的学生居然拒之门外,这下岳麓书院麻烦大了…… 徐子建心里冷笑:李师道想以势压人,你恐怕不知道文好可破一切虚妄?好戏还在后头…… 第70章 风霜压我两三年 此时,有细心的学子开始阅读徐子建的《治黄河九疏》。 站在前排的人怕后面的看不到,索性大声地读了出来: “欲治大河先治沙,然束水攻沙亦或是宽河滞沙皆为良策,可以治标也。 治本之策,双管齐下才是根本之道。 其一,可以在大河中上游建筑水坝,以控制黄河之水流量。 其次,可设河兵司,派遣专人治河,以厢军设河兵营以备不时之需。 其三疏通下游济水河道筑堤束水,以济水梁山泊之清水冲刷黄河之泥沙。 其四,东部前汉黄河古道六塔河若要改道需提前拓宽河道,方可引流,否则祸患无穷。 …… 其九,运河与黄河并道之处,需要重修运河不可共用也。” 在大周,黄河水患如同一柄高悬的利剑,时刻威胁着百姓的安宁。 每逢十几年,黄河便会决堤一次,数十万百姓受灾,流离失所。 因此,治理黄河的讨论在这片土地上从未停歇。 大周朝苦黄河久矣,学子们对于黄河的祸患不说如数家珍,也肯定是有过了解的。 当这《治黄河九疏》从总体宏观的角度出发,深入浅出地介绍了一个治理黄河行之有效的方法。 岳麓书院门外所有学子都是识货之人,自然知道徐子建这个策论明显是比朝堂上的相公争论的北流和东流的策略强了无数倍。 学子们身着长袍,头戴方巾,有的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聪慧与坚毅;有的身材魁梧,脸庞黝黑,散发着坚毅的气息。 他们先是一静,随后齐齐朝徐子建跪下行了大礼。 “徐郎君,此策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请受我等一拜!” 人群中,徐子建,身材挺拔,一袭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显得儒雅而又不失风度。 徐子建见到这一幕有些愣神,他是个现代人,自然不知道大周人对于治理黄河水患已经到达了痴狂的地步。 他没想到自己一篇策论引得众人纳头就拜,心中既惊讶又感动。 他看着眼前这些真诚的学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很快,他反应过来,将一旁几人扶起来,急忙道:“诸位师兄快快请起!徐某年幼当不得此大礼。折煞我也!” 一个身材高大、脸色黝黑的青年站出来大声说道:“徐郎君,当的此礼!某乃是刘庆,原本是大名府魏州人士。前几年贾相公打算恢复黄河故道,命人倔开一小段河堤,打算引流向东。 岂料黄河故道河道狭窄,数日内魏州数县被淹。某家中亲旧亦死伤无数。若是当时朝廷得知徐郎君此策,定不会莽撞行事。” 这件事是朝堂秘闻,当时被朝廷给按下来了,知道的人并不多。 如今被刘庆说了出来,济州学子们不由得一阵唏嘘,甚至有些想起自己家相同遭遇的还潸然落泪。 徐子建听着刘庆的讲述,心中感慨万千。 他虽然在历史书上见过黄河水患给百姓带来的痛苦,可真的见到当事人才知道,真相比史书更残酷,同时也坚定了以后要治理黄河的决心。 他看着刘庆,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坚定,道:“多谢刘兄抬爱,今日某之落榜已然定论,本以为可以在济州城内可以和诸位一同学习,他日金榜题名报效朝廷。” 徐子建眼看众位学子情绪已经被点燃,顿时影帝附身,眼含泪水说道:“如今这岳麓书院作为官学容不得我,我打算明日便去城外的闽仲书院求学! 多谢诸位师兄,出言相助徐某感激不尽!今日题诗一首与君共勉!” 一众学子听见徐郎君要题诗,一脸期待地看着徐子建。 此时,徐子建站在人群中间,身旁是徐达和苏家兄弟。 他心中思绪万千,想着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种种遭遇,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只见他原地走了三步,将心里想到的诗念了出来。 《青云志》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倘若命中无此运,孤身亦可登昆仑 苦厄难夺凌云志,不死总有出头天 他朝若有翻身时,生吃黄连也叫甜 风霜压我两三年,心中早已无怨言 人间总有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岁月磨我少年志,时光凉我善良心 人间总有一丝情,抵我心中意难平 …… 徐子建在众目睽睽之下三步成诗,再次震惊众人。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学子们的心上。 “好诗,无人扶我青云志,孤身亦可登昆仑。徐贤弟好气魄!” 苏轼抚掌大笑,眼神中透着洒脱与不羁。 苏轼一直以来都对徐子建的才华钦佩不已,今日这首诗更是让他对徐子建刮目相看。 “诸位,告辞!改日再会……”徐子建朝苏轼偷偷眨了眨眼睛示意,“我先溜了”。 说罢,徐子建朝众人行了一个大礼后离开。 如今风波已经起来了,后续发展他就不参与了,就留给有心人吧! 众人恭敬地给徐子建让出了一条路。 徐子建缓缓走过人群,心中偷偷想道。 自己的这首诗和策论,一定会在学子们中间引起轰动,也不知道李师道那老小子到时候顶不顶得住? 高晟眼见徐子建这个捣乱的“祸害”终于走了,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下总该消停了! 高晟知道现在他作为岳麓书院的代表不受待见,不过招生仪式依旧要进行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捣乱的人走了,现在请招生榜上有名的学子随我进书院办理入学,录入学籍!” 高晟这一句话可惹了众怒了。 “苏轼自认才学比不上子建贤弟,这岳麓书院门槛太高,某上不去便不打扰了,告辞!” 苏轼一席话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引起其他学子的共鸣。 “某苏辙,这岳麓书院我家哥哥不上,我也不上了!” 苏辙朝高晟拱手后,立马追上苏轼的脚步。 苏辙一直以来都和哥哥苏轼形影不离,今日哥哥既然决定不入学岳麓书院,他自然也不会留下。 而徐达更绝,徐子建走后他直接就跟着走了,连招呼都不打。 徐达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神中透着忠诚与勇敢。 自从徐子建整治了徐家二房为父亲讨回公道后,他便发誓追随徐子建,今日自然不会留下。 高晟一脸茫然这前三名就这么走了?是我岳麓书院入学名额不值钱了? 曾诚作为官宦出身,他知道今天这事后面肯定风波不小。 既然发生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懂得利用的话,那他这么多年衙内就白当了。 曾诚站出来大义凛然说道:“某曾诚,济州知府乃是家父,今日徐公明的《治黄河九疏》乃是治国良策,我欲将他这篇策论拿去知府衙门给众位大人盛阅为国举才,诸位有谁愿意与我同去?” “某,刘庆今日放弃入学岳麓书院,愿随曾公子一同前去知府衙门!” 刚刚给徐子建行大礼的刘庆第二个站了出来响应。 曾诚和他目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他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亮光,今日站出来不但可以交好徐子建等人,还可以为自己捞取到足够的政治声望,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岳麓书院得罪便得罪了,谁叫你今日理亏? 很快又陆续有人站了出来喊道:“同去,同去……” 众人中不乏聪明人,很快簇拥着曾诚几人赶往济州知府衙门! 即便得不了好处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高晟目瞪口呆地看着书院门口已经走光了的学子们,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之色,嘴里喃喃自语道: “祸事了!塌天大祸……” 第71章 济州知府曾巩 岳麓书院今年参加考试的学子们簇拥着曾诚、刘庆等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位于大明湖畔正中央的济州知府衙门外。 此时,济州知府曾巩正与衙门里的通判等主要官员一同商议夏季防洪措施。 济州这座城市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水资源而闻名。然而,随着夏季的临近,济州南高北低的地形使得该地区极易发生山洪。 据下面官员汇报,面对即将来临的雨季,济州很可能发生水灾。 一个身穿红色官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望向一旁的几位官员,说道:“诸位有何见教?” “回禀知州,下官认为不如在山洪必经之处修筑堤坝,用来挡住洪水,以达分流之效。”身穿绿袍的判官陈良站起身来说道。 知府曾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陈通判此言虽有理,只不过修筑堤坝非一日之功。如今已至七月,还有不到一个月便要进入八九月雨季,恐怕想要修缮足够多的堤坝并非易事。 况且我济州官衙内并无熟悉水利之人,切不可贸然行事。还是等我奏请朝廷,让工部派遣能人下来协助修筑水坝。” 通判陈良见曾巩有些犹豫,于是继续说道:“启禀曾知府,如今雨季即将来临。您上奏朝廷来回也需半月,等朝廷派人过来,恐怕已耽误修筑堤坝。下官举荐一人,李师成,此人乃济州历城人,熟悉水利,可为我济州水利出一份力。” 曾巩闻言大喜,道:“没想到陈通判还知道我济州有如此人才。不错,不错。明日便带过来,一同商量修筑水坝事宜。” 陈良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一旁的两名参军录事倒也没有反对修筑堤坝,陈通判举荐人才,他们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那李师成是李思道的弟弟,这一次举荐便是两人的交易。 作为回报,陈良的儿子陈世杰可以获得岳麓书院的入学名额。 就在这时,掌书记官苏洵从衙门外走了进来。他朝屋内几人拱手见礼,随后对知州曾巩说道:“知州大人,门外来了数百学子,请求面见知府大人。” 曾巩听到衙门外来了这么多人,有些疑惑地问道:“苏书记官,门外那些学子有说找我何事吗?” 苏洵摇头道:“曾知州,门外学子不曾说过何事,只不过领头的人正是您家公子!” 曾巩知道自家儿子可不是莽撞之人。今日带着如此多学子过来衙门求见,必有深意。 他微笑着朝几位同僚说道:“噢,这倒是有趣。诸位,不如随我一同去看看我这犬子带着一帮人跑到衙门意欲何为?” “好的,那便随知州大人一起去瞧瞧热闹。”其余几位大人也没有驳了曾巩的面子。 知府衙门外,数百名闻讯赶来的学子们正有规矩地站在府衙门口,等待知府大人的接见。 虽然这其中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得到知府大人的亲自接见,不过他们作为普通学子,今日能见到身为五品大员的知州大人,亦感到与有荣焉。 随着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簇拥在曾诚一旁的学子不由得有些焦急,小声地问曾诚:“曾兄,知府大人是否会出来?一会儿莫不是要派兵捉拿我等吧。” 曾诚摆了摆手道:“几位兄弟莫急,吾等今日是为国举荐人才,并非闹事,知府大人勤政爱民,又怎会派兵捉拿我等?请耐心等待便是。” 一旁陪同好友曾诚过来的陈世杰一脸无奈地看着好友说道:“言真兄,何必将此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若是到时候彻查起来,兄弟我恐怕也要吃了挂落。” 曾诚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安慰道:“陈老弟放心,我们今日不过是为国举荐人才,即便书院那边出了事,也不至于怪到你头上,大可放心。” 这些学子经过曾诚的安抚后又安静了下来,耐心地等候知府的出现。 大约半刻钟后,知府带着一帮官员从济州府衙大门走了出来。 顿时引起了门外的一阵骚动。 “快看,快看,知府真的出来了。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知府居然长这样。” 知府衙门外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很难见到如此多的官员。 今日倒好,整个知府衙门的官员都走了出来。 平日除了有重大事件外,一般很难见到济州这么多官员。 曾诚见到父亲带着一帮官员走了出来,连忙带头向几人拱手行礼道:“济州曾诚见过诸位大人。” 随着曾诚声音落下,一起过来的数百名学子也齐刷刷地向济州府衙的官员们行了礼。“见过诸位大人……” 曾巩脸色一沉,看着自家儿子,不怒自威地说道:“下方学子,尔等数百人来到我济州府衙,究竟所为何事?请速速说来。” “回禀诸位大人,学生曾诚今日到岳麓书院观看招生榜,看到一落榜考生徐子建的答卷,甚是好奇。细读之下,竟发现徐子建乃我大周旷世奇才。 其提写的论文《为学》四句:为学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发人深省,已有立言之功。 不仅如此,这位学子所写之策论《治黄河九疏》深得治河根本,要是可以实施,实在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我等学子虽未为官,可又怎肯见此贤才被埋没? 因此斗胆拿着徐郎君的文章给诸位大人过目,为国举才。今日此举非为私利,一心为国,请诸位大人见谅!” 曾诚说罢,双膝跪地,将装有徐子建那两篇文章的盒子举过头顶,一脸庄重地说道:“请知府大人过目。” 身后数百名学子同样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喊道:“请知府大人过目。” 曾巩几人听见徐子健的那四句名言,顿时眼中出现异样的神色。 自家儿子曾诚嘴里所说的学子刚刚那四句已有宗师风范。 我济州何时又出了一名如此英才?不对,刚刚曾诚提到的那人名叫徐子健,莫非是邸报中得官家赏赐的文林郎、康家庶子? 曾巩突然反应过来。 如此说来,今日那徐子建在岳麓书院落榜绝非偶然。 李师道身为济州官学岳麓书院的副山长,没有尽为国选才之职责,今日却为了个人私利针对一名普通学子。看来这岳麓书院属实需要整顿一番,否则如此下去迟早要没落。 曾巩放下心中思绪,从儿子曾诚手中接过装有徐子健文章的盒子,打开盒子,取出盒子中徐子健的两篇文章。 他将盒子交还给跪在地上的儿子说道:“你们起来吧。本官看看便是!” 曾巩将手里的《为学》交给了一旁的长书记官苏洵说道:“苏书记官,这一篇便由你替老夫长长眼。”说罢便拿起手中的《治黄河九疏》开始研读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徐子健那苍劲有力的瘦金体小楷。 曾巩顾不得欣赏徐子健的瘦金体,很快便被策论中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曾巩虽然不擅长水利,但是他并非不知民间疾苦的官员。早些年也曾在多地担任县令。他能深切地感受到徐子健这篇治理黄河的策论中所描绘的种种是多么的有战略眼光。 这文章不拘泥于一河一地,而是从整条黄河的整体出发,指出了解决黄河水患行之有效的办法。 虽然实施起来亦有诸多困难,但是比起朝堂诸君仅凭臆想便开始实施的北流与东流之争,徐子健这篇文章高屋建瓴,为大周当权者规划好了治理黄河的三大步骤。 洋洋上千字,曾巩读完却有些意犹未尽,总感觉此策论之作者还有很多话没有讲清楚。 曾巩看完之后同样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想见见究竟是何人才能写出如此雄文。真乃国之栋梁也。” 恰逢朝堂上又开始了关于黄河北流和东流的争议,真该让朝堂诸君看看这文章,他们的北流东流之争有多么可笑。 曾巩将策论读完后交给一旁的陈良,语气有些冷淡地说道:“陈通判,这文章你也读读吧。咱们济州那山洪,有他足矣。那李师成就算了吧,明日让他别来了。我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这陈良与岳麓书院的李师道有勾结,还以为他曾巩不知? 陈良表情有些苦涩地接过那篇文章,回答道:“下官领命!” 这州学岳麓书院一向是由他分管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难怪曾知府不给他好脸色。 第72章 乐极生悲 在古老的书院中,一场风暴即将突如其来地掀起。 这古老的岳麓书院,白墙灰瓦,错落有致地坐落在一片静谧之地。院中的古木参天,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石板路蜿蜒曲折,连接着各个学舍,路旁的花草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书院里,李师道正带着一众教授夫子准备前往前院,看望今日入学的新生学子,并为他们训导书院院规。 李师道志得意满地看着人群中间脸色阴沉的严复和蔡湘。 这两个老家伙此前曾警告他,若拙落徐子建会影响书院声誉,如今看来并无不妥。 没准是这两人觊觎他副山长的位置,故意危言耸听,看来得找机会将这两人打发走。 突然,李师道身后传来声音。“且慢!我二人有话说。” 严复和蔡湘突然止住脚步,李师道和书院内一众夫子转过头看向两人。 “不知,严教授、蔡教授你们有什么话要说?”李师道眼神有些不善地看向两人,毕竟迎接新入学学子乃是大事,这两个老家伙却在此拖后腿。 “今日书院考试录取不公,我严复,有负先师圣人之教诲,实乃痛心疾首。环顾这宁静的书院,本应是培育贤才之地,如今却这般不公。我严复,愧对先师,唯有请辞岳麓书院教授之职,以明吾志。” “今日书院考试录取不公,我蔡湘,愧对先师圣人之期望,满心无奈与失望。看着这古朴的书院,曾孕育多少栋梁之才,如今却行此不公之事。既如此,今日便请辞岳麓书院教授之位。” 严复、蔡湘说完,将自己的请辞书交给李师道。 “你俩莫要以为用这招能威胁我?”李师道伸手指着两人怒斥道:“想走便走吧,我准了!” 严复二人不屑地看了李师道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李师道带着剩余夫子来到前厅大堂,这些夫子虽说心里有些犯嘀咕,但依旧脸色如常。 “诸位,严教授和蔡教授走后,他们负责教授的学生何人愿意接替!”前厅中众位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位敢站出来。 要知道严复和蔡香两位教授带的学生都是岳麓书院中的精英,全都是上舍学生,准备参考秋闱的。 而前厅之中其他夫子最多也就是教授中舍的学生。 倒也不是学识不够,只不过经验总是有所欠缺。 李师道见无人敢站出来,便点了两个和他关系较好的夫子说道:“钱夫子、孙夫子,那两人走后他们带的学生由你们负责!” “多谢李山长抬举。只是我两人才疏学浅,若是教授上舍之学子,唯恐力有不逮,关于上课的讲义还需李副山长多多提点。”李师道脸色有些难看。 没想到那姓严和姓蔡的两个老家伙走了,居然没人能顶上。 若是刘山长从白鹿洞书院回来,岂不坏事?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招些新教授进来。 哎,李师道带着一众夫子,左等右等等不到高晟将新生带过来。 心中暗骂这高晟如何做事的? 给新生们办理个入学籍,竟然如此之久。 就在这时,高晟神色匆匆地回来向李师道禀报,脚步急促,仿佛带着一阵疾风。 “大人,不好了!书院外的学子全都跑光了。”高晟急切地说道。 李师道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碗,缓缓说道:“本来就录入二十名,走了就走了。那些上榜的录入学籍了没?” 此时的李师道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悠然地端起茶碗,轻抿一口茶,神态自若。 “今天要入学的新生也全部跑光了!”高晟急忙提高音量再次强调。 李师道这才如梦初醒,气急败坏地问道:“他们为何如此?”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与惊讶。 “落榜那个徐子建,写了两篇好文章!前来看榜的学生看到徐子建的文章后,都在为他鸣不平!”高晟连忙解释道。 “不是已经说了,徐子建品行不端,书院将他压下来了?那些学子们还有何话可说?”李师道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副山长压不住啊!那徐子建写了两篇盖世文章,即便是拿到殿试也能拿前三甲的文章!” 高晟激动地说道,心中还默默补充了一句:稳拿状元也不是问题。 “高夫子,你莫要胡言乱语。那徐子建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幼童。又如何能写出什么锦绣文章?”李师道睁大眼睛瞪着高盛。 心里暗道:莫非真如那两个老家伙所说?那徐子建拥有盖世之才。 一想到此,李师道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看过那徐子建的文章呢,急忙朝高盛喊道:“高夫子,将那个徐子建的文章念给我听!” 高晟鄙视地看了一眼李师道,心中暗想:这李师道怕是糊涂了,连文章都没看直接就把人家刷下来了。 高晟无奈地清了清嗓子,开始将徐子建的文章内容给李师道大概念了一段。 当念到“公明四句”时,李师道瞬间惊呆了,他手中那心爱的白瓷器茶碗悄然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他却全然没有注意到。 前厅的众位夫子也同样目露震惊,随后有些不满地看向李师道。 那徐子建的文章中展现的文采,若是悉心培养几年,就算拿不到状元前三甲也是很有希望的。 居然就这么被李师道这老登给赶了出去。 徐子建怎么会有如此文采? 李师道心中骇然,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震撼人心的“公明四句”。 连前厅众人不满的目光也没注意到。 高晟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继续念下去。 当听到《治黄河九疏》后,李师道慌忙地说道:“高夫子快将徐子建的答卷取回来,不要再张贴了!” “副山长,晚了!录取榜上第四名的曾诚登高一呼,带着两篇文章和数百学子要将文章拿给济州知府,为国举才,恐怕现在已经到了知府衙门了!” 前厅众人听完徐子建的《治黄河九疏》后,以及听说有人要将这两篇文章献给知州,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李师道的不满几乎达到了顶点。 “徐坤误我,王家累我,为之奈何……”李师道身体颤抖着,嘴里重复道。 随后,李师道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几下,直接昏倒了。 周围的人顿时慌作一团,急忙上前扶起李师道。 而此时,徐子建的两篇文章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岳麓书院中掀起的巨大波澜才刚刚开始。 第73章 谋算 济州通判陈良的家宅院内,陈通判一家人正在后院吃着晚饭。 “世杰,从明日起你就在家里养病,一步也不许出门。”陈良面容严肃地对儿子说道。 陈世杰知道事情严重,老实地点了点头。 “可是官人,那个岳麓书院录取名额可是你好不容易才帮儿子求来的,如今若是不去,岂不是浪费?”陈良的夫人赵氏一脸不情愿地问道。 “你懂什么?如今那岳麓书院闹出了这等事。咱家孩儿的成绩你是知道的,就凭他根本考不上。今日若是没有这档子事还好,若是被人捅出来,你家官人我的官位还要不要了?” 陈良语气不满地对自家夫人训斥道。 “母亲,这事您就别管了。您是没看见,今天这事闹得可大了。孩儿还是在家避避风头吧。”陈世杰赶忙劝阻自家母亲莫要再闹。 暂且放下不提。陈世杰想起今天知府对父亲的态度,忍不住好奇问道:“父亲,今日知府为何如此对您?” “济州文教方面一直由你父亲我管辖。如今出了如此丑事,知州大人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今天李师道这事做得太莽撞了。”陈良一脸苦笑地说道。 陈良今日吃了挂落,虽然通判不归知州管辖,可是最终考评的时候依旧会参考知州的部分意见。 “官人,那该如何是好!”赵氏一脸担忧。 “无妨,大不了去知州那边告个罪。知州那边初来乍到,还要忙于治理山洪,不可能真的去朝廷参我一本…… 至于李师道,他自己惹出来的事自然是由他自己处理!只是此次若是汴京王家不保他,那这州学教授的官怕是做不长了!” 陈良摆了摆手,解释道。 只要他在任期内向曾巩服软,曾巩倒是不至于为难他。 …… 知州后衙花园里。 “诚儿,你今日这事为何如此莽撞?”曾巩有些意味深长地告诫儿子道。 “父亲,今日事情若是没有闹大您如何有机会发落那个陈通判!您初来乍到想为百姓做一些事情,那个陈良却处处掣肘!如今逮到机会,自然要借题发挥一番!”曾诚笑嘻嘻地回答道。 曾巩指了指自家大儿子,笑骂道:“你好好读书即可,莫要操心你爹我的闲事!” 曾巩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家儿子,去年十二岁就过了县试,若是明年能考过院试的话,也不枉他的培养。 “对了,那个徐子建这人你怎么看?”曾巩一脸正色地看向自己儿子。 曾诚回忆起被苏家兄弟簇拥的徐子建,有些神往地说道:“年纪虽小,却文盖当代,才可安邦,那小子初来乍到,若是可以拉拢了为我曾家所用,那岂不是……” “你还想拉拢他?那小子心有城府,恐怕你也被他利用了也不知道?”曾巩神色玩味地给儿子说道。 “父亲莫要说笑。我和那徐子健根本就不认识。他如何能利用得了我?更何况今天带人来知府衙门是我临时起意,他如何算计得了我?很何况,他向众人道谢后就自信离开了!”曾诚一脸自信地说道。 “这正是其高明之处,该出的风头出完了,就果断明哲保身,即便后面清算也不会有人想到他!真是后生可畏!相反,你今日带人来州府衙门看似风光,可是又何尝不是将自己推到风头浪尖上?”曾巩摸着胡子夸赞道。 “父亲的意思是,我们会来州府衙门在他意料之内?这怎么可能?他小小年纪怎么会心计如此深沉?”曾诚反驳道。 “你不会以为那个徐子建一个不满十岁稚童,能够带领生母和姐妹逃出守卫森严的康府,是光凭借的运气吧!”曾巩对儿子反问道。 “那不是官家圣明,这才让他跑出汴京……” 曾诚一脸不服气。 “那徐子建即便官家不出手,有曹家在,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他逃出康家第一天就成为曹家的座上宾!”曾巩有些隐晦说道。 “父亲说得是那个曹家?这怎么可能?”曾诚不可置信。 曾巩点了点头叮嘱道:“记住,他可是官家看上的人,你和他交好便是,切莫再打他主意了!明日你带上帖子礼物替我邀请徐子建到府衙一见!” 曾巩为了培养大儿子,给他讲述了其中一些隐情。 关于曹家和徐子建的关系,汴京小报倒是没敢胡乱报道,所以除了一些官员,知道的人并不多。 曾诚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他今天还在为自己带领济州学子们的举动沾沾自喜,甚至觉得徐子建不懂得去州府衙门告状有点傻。 谁知道人家哪里是不去,只是看不上,最让人羡慕的是徐子建年纪轻轻就已经简在帝心。 人比人,气死人! 曾巩看着一脸失落的儿子,心里感叹。 自家儿子虽然才学和心性不差,可惜缺少阅历,终究是不够成熟,和那徐公明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不知道何人培养出徐子建这等妖孽之才。 …… 苏家院内。 苏试和苏辙两兄弟跪在客厅地上。 “说吧!考上了岳麓书院为何要退学?”苏洵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询问道。 “徐贤弟明明考上了,却被李师道那老儿给奚落!孩儿气不过便……”苏试梗着脖子说道。 “你呢!你大哥不懂事,你自小懂事,怎么也跟着凑热闹!”苏洵瞪了一眼倔强的大儿子,随后看向一旁的二儿子。 “我们兄弟一体,大哥既然要退学,小弟怎可留着!更何况徐郎君……”苏辙语气平和地说道,仿佛放弃岳麓书院入学名额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胡闹!这事只有我去找知州大人说和,何时轮到你们逞英雄?”苏洵皱着眉头看着兄弟俩,叹了一口气。 “今日开罪了岳麓书院,恐怕要重新找个好的书院怕是不易!”苏家兄弟闻言,愧疚地低下头。 苏小妹看着两个兄长耷拉着脑袋甚是有趣,不由得捂嘴偷偷笑着,宽慰自家父亲。 “父亲,不必担忧,索幸今日之事都是岳麓书院理亏,大哥哥和二哥哥义愤之举,怪罪不到他们头上的!” “老爷,他们兄弟也是因为徐郎君,你就别生气了!”程氏也劝解道。 “我哪是为他们生气,他俩今天这是都是小事,后面知州府衙发生的事才叫精彩!”苏洵将在知州衙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曾郎君,真乃义士也!”苏试拍掌夸赞道。 “住口,朝廷的事哪由得你多嘴?”苏洵怒斥道。 “父亲,曾知府和陈通判恐怕原来有些不和吧!不然曾知府应该不至于当面给他难堪!”苏辙目光如炬地分析道。 “不错,曾知州是前两个月才来的,资历上自然不如来了一年的陈通判!原本济州很多权利被陈通判把控着。曾知州想要为百姓做点事自然不会任由通判把控州府权利!” 苏洵点了点头,向几人解释道。 他的两个儿子迟早要当官的,这些关窍自然要让他们了解。 “罢了,过几日,沐修我重新给你们找个书院便是!”苏洵朝两个儿子抬抬手。 …… 徐府前院。 “回禀郎君,我那地契拿到了!”徐文从怀中拿出一张闽仲书院的地契交给徐子建。 “表叔,你花 200 贯买下城外那个破书院做什么?”徐武一脸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要办个书院了!”徐子建一脸诡异地说道。 第74章 徐子建欲建书院 原来,自从苏家父子口中得知岳麓书院的李师道要对付自己,徐子建便一直在思考对策。 作为一个自由惯了的现代人,让他中规中矩地在书院中读书一个月,才放假三天,他可受不了。 于是,徐子建便想着要如何才能既在书院中学习,又不被书院的规矩束缚。 一次闲聊中,徐子建将自己的苦恼给苏轼说了出来。 苏轼当时还嘲笑他:“你以为书院是你家开的?想上课就上课,想放假就放假。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苏轼的话给了徐子建一个启发,那便是自己开一家书院,自己当校长。 如此一来,那就相当于自家开了一家书院。 徐子建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有搞头。 当他来到济州之后,便让手下性格沉稳的徐文帮忙打探一下附近哪有比较破旧、适合购买的书院。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被他打探到了,那便是苏轼口中早已破败的闵仲书院。 闵仲书院是由春秋战国时期闵子骞和子路创办的。 春秋时期,孔子的得意门生闵子骞因不满国君季桓子的所作所为,为潜心修学,于公元前 495 年毅然辞去费邑宰,隐居鲁国的西山寺。 后又有孔子的另一得意门生仲由(字子路、季路)来此地,合力创办了闵仲书院。 两人在此读书、育人,探讨学问,遗存古迹有圣人洞、晾书台、试剑石、洗砚池、圣人岭等。 并在此地两人主笔齐论语》《鲁论语》。 可以说这闵仲书院历史悠久,底蕴深厚。 可惜随着时代的发展,济州城发展重心在西边,而闵仲书院的地理位置位于东边千佛山山脚下。 除了不远的西山寺偶尔有些人过来烧香拜佛外,一旁的闵仲书院只有济水村的村民偶尔会将家中的孩童送到这里做个启蒙。 至于济州城的学子,基本不可能来这边求学。 实际上,这济水村地理位置不算差。 徐子建当时看过地图,若是在济水村能建一个码头,说不定商业就能发展起来。 只不过要在济水村发展什么商业,徐子建还没想好。 他手里的干货很多,但值得信任的人却不多,因此一直都没着手弄点黑科技出来。 借着这次岳麓书院入学考试的契机,徐子建派徐文去将闵仲书院以及后面几百亩荒山都买了下来。 之所以买那些荒山,是因为偶然的机会,徐文从闵仲书院后山给他带回来了一块煤炭。 煤炭这种东西在大周朝并不新鲜,很多地方都有在使用。但是想要自己单独拥有一个煤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徐子建想要做的事情很多,有了煤炭的帮助,肯定能事半功倍。 比如造个蒸汽机什么的。 这话有些扯远了。 现在徐子建要建一个书院,首先得有人才,其次是有名气,最后钱也是必不可少的。 徐子建掏出一百两银票交给徐文,吩咐道:“一会儿我会交给你一份图纸,你就按照我给你的图纸雇佣附近济水村的村民过来帮忙修建新书院。同样可以向他们许诺,若是书院建好后,吉水村的孩子可以免费到咱们的新书院读书,不仅如此,还包食宿。” 徐文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徐子建递来的银票,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徐郎君。我明日就安排人一起去办。” 徐子建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徐武,见他正在吃点心,问道:“我让你盯着岳麓书院,别光顾着吃。说说吧,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表叔,好消息!我刚刚打探到,李师道那老东西,听说书院今年的新生跑光了之后,惊得手里的茶盏都摔坏了。而且后面据说听了你那两篇文章后,还吓晕倒了。书院里连忙派人去请了寿春堂的医生过来给他看病。” 徐武张着嘴巴巴滔滔不绝地说道,尤其是说到李师道“昏倒”的时候,更是表情兴奋。 自从知道李师道那老小子在针对徐子建之后,徐武更是对李师道那老家伙恨得牙痒痒的。 徐郎君这么好的一个人,这老家伙居然要刁难他。 徐子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徐武,说道:“除了这些呢?我让你打探岳麓书院里面的夫子情况,你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岳麓书院作为整个大周排得上名号的书院,实力肯定不容小觑,里面一定有很多优秀的名师。 徐子建自从打算建立自己的一所书院之后,便将目光盯上了岳麓书院。 有句话说得好,自古以来人才难得。 既然没有人才,那怎么办呢?那就挖墙脚呗。 对于挖岳麓书院的墙角,徐子建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即便那李师道不对徐子建下手,徐子建也会想方设法地从岳麓书院挖人。 而且岳麓书院如今还将徐子建狠狠地得罪了。 徐武拍了拍脑袋,一脸正色说道:“徐郎君,刚刚和您光说那李师道那老贼,差点忘了正事。我还打听到,今天有两位姓严和姓蔡的教授,因为对您被李师道刷下录取榜的事,和李师道发生了争执。最后两人双双写下了辞职书,离开了岳麓书院。” 徐子建闻言,眼中金光一闪,站起来抓住徐武的手,激动地说道:“此话当真?可有打探那两位老教授家住在何方?” 徐武被徐子建激动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掏出两张纸,说道:“表叔,别激动。我已经打探到了两位教授的住址,正写在纸上了。” 徐子建赞赏地拍了拍徐武的手臂,夸奖道:“做的不错,今晚给你加鸡腿。” 徐子建说着看向身后的书童周森,吩咐道:“小林子,吩咐管事的安排好马车和礼物。我今晚就要去拜访两位老先生。” 原本的马车夫老周如今下岗了变成门房,由徐文、徐武两兄弟给徐子建客串车夫。 两兄弟去赶马车的路上,徐武有些奇怪地对堂兄问道:“文哥哥,表叔叫那些村民过来帮忙,不仅给工钱,还给他们的孩子免学费、包伙食。你说这到底图的什么?如今还要大半夜去找那两个教授,也不嫌麻烦。” 徐文盯着自家堂弟,语气有些严厉。 “徐郎君是做大事的人,你若是以后不想被赶出徐家,最好管好你自己的嘴。” 第75章 挖人 济州城中,有一雅致小院落。 蔡湘正与妻子陈氏在家中用餐。 “京儿,别光吃菜,多吃点肉!”蔡湘夹起一块肉,放入一旁正在吃饭的小孙子蔡京碗中。 “老头子,你真的想好要回临邑老家了?”陈氏不舍地问道。毕竟夫君在岳麓书院做教授,可比回老家开私塾体面多了。 “不回去又能如何?那李师道出身济州大族,如今得罪了他,迟早会被那个小人报复。我自己倒是不担心,只是害怕连累家中孩子。”蔡湘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小孙子。 他们的大儿子在老家县里做些小生意,倒也没什么负担,儿子担心父母寂寞,便将九岁的小孙子送过来陪伴二老。 只是突然要离开奋斗了十几年的济州,蔡湘终究有些不舍。 在这里生活多年,他已经爱上了这座美丽的城市。 “你只是教书育人,又何必与他争执?”陈氏幽怨地看了一眼丈夫,自家夫君太过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 “妇人之见!那李师道为了个人私怨,在招生考试中将一位盖世英才落榜。书院的百年声誉迟早会因他的胡乱作为毁于一旦。这种人,我羞与他为伍!你等着吧,李师道得意不了多久!”蔡湘语气坚定地说道。 就在这时,仆人过来说道:“老爷,门外有一个叫做徐子建的小郎君求见!” 徐子建?他怎么会来此?蔡湘放下筷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快快请他进来……算了,还是我去迎接他吧!”蔡湘随后激动地站起身来,对一旁的陈氏说道:“夫人,快去备茶,贵客上门了!” 徐子建站在门外,打量着蔡湘的院子。院子虽不大,却精致典雅,别有一番风味。 济州城不愧是号称园林城市,连一个小院子都这么有特色。 随后,徐子建看到蔡家院子门打开,一个灰袍白发的老者走了出来,想必就是蔡湘教授了。 徐子建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后进末学徐子建,见过蔡教授!” “徐郎君,半夜来找我,是有何事?”蔡湘语气平静,淡淡问道。 “听闻蔡教授因为我之缘故离开了岳麓书院,学生特来道谢!”徐子建语气恭敬地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喝口茶!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蔡湘朝徐子建招了招手,看到徐子建身旁腰挎手刀的徐家兄弟,若有所思。 徐子建随蔡湘进入院内,一旁的书童手里拿着礼盒跟在身后。蔡家前厅,陈氏让侍女已经备好了茶汤。 “这是我家夫人,这个是我家小孙儿蔡京!” “这位是我说的大周栋梁,徐子建!” 蔡湘指着徐子建和自家人介绍道。 “见过蔡夫人!” “见过蔡小郎君!” 徐子建连忙施礼道。 “徐郎君不必多礼!”陈氏慈祥地笑道。 梳着两个小发揪的蔡京连忙施礼,“见过徐郎君。” “蔡郎君,叫我公明即可!”徐子建还礼道。 客套完后,众人坐下。 “徐郎君年纪这么小就有字了?”蔡湘有些好奇。 “不瞒蔡教授,我原本出身汴京康家,因受嫡母康王氏迫害,不得不带着生母和姐妹逃出康家。后来嫡母为了抓我回来,便诬陷我‘弑兄逆父’,多亏官家明察秋毫,公正贤明,小子才得以脱身,还被册封文林郎。小子感念官家垂怜,便给自己取字公明,勉励自己日后为官也要公正贤明,为官家效命!”徐子建直言不讳地解释道。 “不错!文采过人,知恩义,懂回报!是个好儿郎!”蔡湘摸了摸胡子,看向徐子建,赞赏地点了点头。 陈氏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孙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郎君,竟然如此了得,小小年纪就得了官身! 一旁的蔡京一脸崇拜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徐子建。 “蔡教授,谬赞了!”徐子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徐郎君,老朽有一事不明,可否为我解惑?”蔡湘看着面容清秀的徐子建,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蔡教授,请讲!”徐子建伸手示意。 “若说徐郎君那篇《为学》是你才华高绝,老朽尚可说得过去,可是那策论《治黄河九疏》可不是有文采就能写出来的,你作何解释?”蔡湘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质疑。 对于别人的猜疑,徐子建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不瞒蔡教授,关于治理黄河之策,学生早有腹稿。学生上月在汴京曹国舅家暂住过,期间机缘巧合看到了咱们大周朝的九州舆图,于是学生便萌生了研究治理黄河水患的想法。查阅国舅家中的无数本古籍藏书,才会对黄河各个方面有了一些了解,请教授莫怪!” “难怪了,你在策论中对黄河各处险要之处如数家珍,原来如此!即便有机会看到曹家藏书,你也算有心人了,心怀苍生!请受老夫一拜!”蔡湘为自己刚刚的质疑感到羞愧,朝徐子建施礼道。 徐子建连忙避让开来,将蔡湘扶起。 “蔡教授,您的怀疑乃是人之常情,又何必自责。而且您因为学生之缘故辞去了岳麓书院教授之职,学生已经感到万分愧疚!如何能受您之礼!而且学生今日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徐郎君,你愿意叫我一声教授,有事但说无妨,老朽一定尽力而为!”蔡湘点了点头应承道。 “学生深感我大周学子求学之艰难,买下原来闽仲书院以及周边地皮,打算创办一个书院,有教无类,希望蔡教授助我一臂之力,担任书院副山长。” 徐子建朝着蔡湘拱手,将自己打算创办书院的计划详细介绍给他。 蔡湘听了徐子建的计划,有些意动,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说道: “闽仲书院位于城外偏远地方,若是要过去,恐怕济州城里的学生不愿意过去!” “教授放心,我会在济州城中安排马车每天接送您去书院,俸钱也会按照每月 20 贯发放给您。第一批学生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还有苏书记官家的两位郎君,还有我表弟徐达!”徐子建承诺道。 陈氏听闻有二十贯俸钱,眼前一亮,这收入都快赶上一个八品官员了,要知道在岳麓书院一个月俸钱才 5 贯,现在直接翻了四倍,哪怕地方偏远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丈夫。 蔡湘倒是对俸钱不是很在意,只是听闻第一批学生是除了徐子建外还有几人,有些激动地问道:“你说的苏郎君兄弟,可是招生榜上的苏试和苏辙?” “不错,我表弟徐达也考了第三名!”徐子建点了点头肯定道。 “好,我答应你,明天就搬去书院!”蔡湘答应道。 对于他来说,俸钱高低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培养一些有天赋的学生。 “蔡教授,莫急!我已经安排人去修缮书院,扩建屋舍!待十日后你们的院子建好后,再搬家也不迟!”徐子建深知挖人才的关键,车子、房子、票子都准备好了,就是要让蔡湘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蔡湘虽然不在乎物质,可是也被徐子建的诚意感动。 “徐郎君,老夫一定替你办好这个书院!不知你那书院是否还缺人,我那好友严复亦是饱学之士,书院有了他一定如虎添翼!”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不瞒蔡教授!徐某已经打听好了严教授住址,打算稍后去拜访!”徐子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如此甚好,我马上修书一封,你替我转交给严教授!”蔡湘点了点头。 徐子建接过蔡湘的信,朝蔡湘一家告辞,马车走在拜访严教授的路上。挖人第一步,圆满成功。 第76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济州城边,有一稍显破旧的院子。 “严夫子,我家黄老爷说了,如今你已不是岳麓书院的教授,你家孙女与黄家少爷的婚事就此作罢。婚书明日记得退回来!”一个身穿土灰色袍子的管事语气尖酸地说道。 “你们黄家怎可如此无耻?当初若不是公爹帮你们,你们黄家能有今日?”一个身材高大的妇人指着管事骂道。 此妇人名为孙二娘,是严复儿子严青的妻子。 想当初,黄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卖炭商人,严复为其牵线,将石炭卖给书院,黄家的生意这才好起来。 黄家的大儿子,也是靠严复的教导才考上岳麓书院。 黄家也算知道感恩,将家里一个院子便宜租给严复家,还打算让大儿子黄世美娶严复家的大孙女严巧儿。 可黄家听闻严复得罪了师道请辞书院教授后,立马变了脸,打算取消婚约。 如今,聘礼都已下了,黄家却要退婚,严家人自然不乐意。 “要怪就怪严夫子自己得罪人……”黄家管事指着严家人,趾高气昂地说道。 “你黄家想要退婚可以,让你们家主黄德仁亲自过来,不然我就去济州府衙告官!”严富沉声说道。 这时,一个体型肥硕的妇人带着一帮护院走了出来。 “严夫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如今得罪了李山长,我儿还要在岳麓书院中求学。你叫她如何自处!倘若巧儿愿意,倒是可以给我儿子做妾室。毕竟我家世美和巧儿还是有几分情分的!” 说话的人正是黄家大娘子关氏。 “关翠花,你不用假惺惺的!退婚就退婚,我家巧儿就算是终身不嫁,也不会给你黄家做妾!”严富指着关氏破口大骂。 眼看两家完全撕破脸,关翠花恼羞成怒:“好好好……你们严家在这个院子租了十年,我们黄家只收了一半房钱 500 文。今天若是不还上,剩下的 60 贯房租钱,你家孙女便赔给我家儿子做妾吧……” 严富的儿子前几年去世了,一家子就靠严复的奉钱生活,如何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这关氏摆明了是在为难严家。 “欺人太甚,今日,我和你们拼了!”孙二娘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冲向黄家母子。 “孙二娘,你想在我面前耍横,来人,将她给我拿下!”关氏有备而来,身边护卫很快就将孙二娘擒住。 一旁看热闹的邻居,闻言都有些唏嘘。 严教授一家一直与人为善,如今被这忘恩负义的黄家退了婚,还摊上这无赖的黄家,以后严家女孩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放了我娘,我和你们走!”一个身材高挑、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出来说道。 “女儿,不能跟她走啊!”孙二娘挣扎着喊道。 “关翠花,你逼良为妾,就不怕我去府衙里告你?”严富言辞激烈地说道。 “严夫子,你别吓唬我,欠债还钱。若是你将那 60 贯房租钱还上,我马上就走!你倒是还钱啊?你都不是岳麓书院的夫子了,谁怕你?”关翠花有恃无恐地说道。 “你……”严复气得昏倒在地。 “祖父……”严巧儿和弟弟连忙搀扶着严复。 严巧儿抬头瞥见躲在角落里的黄世美,绝望地说道:“黄世美,你就这么看着你母亲欺负我们家?” “巧儿,别怪我!你如今配不上黄家!让你做个妾就是看在往日情分了。”黄世美语气决绝,看向严巧儿的眼中满是火热。 “世美,和她废话这么多作甚,带回家里随便你摆弄!”关氏有些不耐烦道。 这时,徐子建带着徐家兄弟来到严复院外,一群人围在旁边看热闹。 刚好看到黄家的两个婆子正准备将严巧儿绑着双手带走。 围观的百姓对着嚣张的黄家人怒目而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站住,朗朗乾坤,居然有人敢强抢妇女!我大周朝没有王法了吗?”徐子建沉声怒斥道。 “哪来的小毛贼,居然敢管我黄家的事?护院,给我教训一下这个小泼贼!” 关氏看徐子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童,居然敢站出来坏自家儿子好事,顿时怒不可遏。 一群拿着棍棒的护卫将徐子健几人包围了起来。 “教训一下他们,别弄出人命!”徐子建淡定说道。 “是,徐郎君!”徐家兄弟拔出腰上的手刀。 关氏看对面还敢反抗,有些得意地看向徐子建。 十个打两个,优势在我! 这小贼子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可惜关氏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她带来的十个护院很快就被徐家兄弟打倒在地,哭爹喊娘。 当徐家兄弟将手刀放在黄家母子脖子上的时候,关氏吓得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倒是那黄世美有些硬气,威胁道:“小泼贼,快放了我们?我可是岳麓书院的学生,你敢动我,我们李山长不会放过你的!” 徐子建本来没打算动这黄世美,不过当他提到李师道和岳麓书院后改变了主意。 “徐武,给他两耳光让他明白什么是尊师重道!” “敢对徐郎君不敬?”徐武搓了搓手。 啪啪! 徐武的力气可不小。 黄世美挨了两耳光后,脸肿成猪头,立马老实了下来。 徐文看着被绑着的严巧儿,心中涌现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神使鬼差地走向前将两个婆子踹翻在地,给严巧儿松了绑。 严巧儿有些害羞地朝徐文施了一礼。 “多谢郎君搭救!” “不必客气!” 徐文见状慌忙摆手,不复从前的沉稳。 徐子建看见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公子,你人也放了,该让我们走了吧?” 关氏眼看徐家兄弟如此凶恶,连忙求饶,心里盘算着明天去找自己当都头的表弟回来报仇。 “走?走去哪?我们还有账没算清楚呢!” 徐子建似笑非笑地掏出自己的文林郎官身放在关氏母子面前说道:“黄公子,认识这是什么吗?” “你居然拥有文官官身?” 黄世美声音有些颤抖,作为读书人,他可是知道辱骂官员是要被杖罚九十的,要是知府衙门追究的话,还要被剥夺参加科举的权利。 黄世美见母亲一脸茫然,连忙将骂官的处罚告诉母亲。 关氏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徐郎君,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徐子建心里得意道,套路虽然老,但是架不住它管用啊! 一旁看热闹的邻居,看到黄家母子突然跪在地上,顿时发出欢呼! 虽然他们不敢上前帮忙,不过声援一下还是乐意的。 “饶了你们?刚刚你们可没打算饶了我!还有严教授这笔账怎么算?”徐子建冷冷地反问道。 黄世美听出徐子建要为严家做主,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严家有这等亲戚就不怂恿母亲过来退婚了。 他老实地认命道:“徐郎君,要怎么样才能饶了我们黄家,请划条道出来吧!” 徐子建伸出三个手指。“第一,当众跪下承认是你们黄家背信弃义退婚的。第二,不准再因为院子的事找严家麻烦。第三,今天过来严家闹事,必须赔礼道歉。否则,明天送你们去知州衙门见官。” 黄世美母子听了徐子建的条件脸都绿了,却不敢不答应,否则去了知州衙门后果更严重。 刚刚昏过去的严富已经醒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黄世美母子,眼中充满了恨意。 黄世美这个自己培养多年的弟子居然如此对待自己,实在让他寒心。 “滚,拿走你的臭钱,我们严黄两家从此恩断义绝,不相往来。明天我们一家就搬走!” 严富眼含泪水将黄世美赔礼的银钱扔了回去,大声咆哮道。 黄世美母子在仆人的搀扶下狼狈离开。 第77章 严家和蔡家 严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朝徐子建拱手行了个大礼,说道:“徐郎君,今日多谢你仗义出手。我孙女巧儿才没被那丧了良心的黄家人抓走。” 徐子建连忙走过去将严复扶起,说道:“严教授,徐某多谢您今日在岳麓书院仗义直言。今日,任何一个有公义之心的大周子民都会站出来,我也不过是适逢其会。” 接着,徐子建转过头,对一旁的徐文说道:“徐文,去将我给严教授的礼物拿过来。” 徐武不假思索地说道:“徐郎君,不如让我去拿吧?” 徐子建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没眼力见的徐武,说道:“我说了就让徐文去拿,你给我老实站在这里,哪也不准去。” 徐文有些感激地看向徐子建,心里也在埋怨着这个缺心眼的堂弟。 没过一会儿,徐文手里抱着两三匹上好的绸缎以及一袋子精面粉走了进来。 徐子建随手摸出一张 100 两银票交到徐文手上,朝他使了个眼色。 徐文将礼物放到严复客厅的桌子上。 严复看着徐文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脸上露出茫然之色,问道:“徐郎君,您这是做什么?” 徐子建理所当然地说道:“严教授,这是我为您今日在岳麓书院仗义执言送来的谢礼,您不必推辞。蔡教授那边我刚刚已经送了一份过去了,我刚刚从他家里过来。” 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一封蔡湘托他带来的信。 严复打开信封,看完蔡湘写的那封信,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徐子建。“徐郎君,你要开一个书院?” “不错,我想要开一个有教无类的书院,希望可以尽可能地教化更多学生知识,而不是一个只是为了科举而设立的书院!”徐子建点了点头,一脸自信地说道。 “徐郎君,如今终于明白你为何能够写出让人振聋发聩的为学四句了。好,我答应你加入你的书院。明日我们全家便搬过去。”严复毫不犹豫地说道。 徐子建劝说道:“严夫子,那新书院还没修缮好,只有原来闽仲书院留下的几间破旧屋舍,您就这么搬过去会不会太委屈了,不如我找人给您先租个院子,待过一段时间,新书院房舍建好便派人过来接您一家过去,是不是更好?” “徐郎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如今这里已经成为我们家的伤心地,一刻也不想多呆了!”严复摇了摇头,悲伤地说道。 “也罢,那严夫子便在那边帮忙一起监督书院的修建吧!您今晚收拾一下,我明天一早安排人接您过去书院!您看如何?”徐子建语气温和地询问道。 “如此便多谢徐郎君了!”严复向徐子建拱手行礼道。 “徐文,找两辆马车,你明天带两个护卫,护送严教授一家先去书院暂住。那边缺什么你务必给严教授家补齐,费用挂书院公账上。”徐子建对一旁的徐文吩咐道。 对于一旁想要帮忙的徐武则视而不见。 “是,徐郎君!”徐文一脸感激地说道。 徐子建和严复商量好后,没过多久,便找了个理由告辞离去。 待徐子建几人离开后,严家人开始收拾东西,心细的严巧儿发现藏在礼物里面的一百两银票。 严巧儿颤抖着双手拿着那张一百两银票,问道:“祖父,母亲,这钱怎么办?” 孙二娘看向一旁的公公严复,等待他的决定。 严复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是徐郎君的一片心意,那便留下吧!大不了老夫这条命卖给他便是。” “公爹,我们明天要那么着急走吗?东西不一定收拾得完!”孙二娘询问道。 “收拾不完便不收拾了,重要的东西拿走便是,拿不走的送给邻居吧!也算结个善缘!今天这事终究影响了巧儿的名声,要抓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给她找个好婆家!”严复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孙二娘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窍,思考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公爹,我看刚刚徐郎君身旁的徐文,似乎对巧儿有点上心,可惜是个武夫……” 严复摇了摇头道:“武夫不要紧,要紧的是能护住巧儿不让她受欺负!明天徐郎君安排他过来帮忙搬家,路上且看看罢……” 不远处和弟弟严广收拾东西的严巧儿,听到祖父和母亲的对话,脸上不由得有些羞红。 原本以为黄世美作为读书人,应该是个好郎君,没想到却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无耻小人。 相比之下一副武夫模样的徐文却显得如此忠义。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徐文那副略带局促的脸庞以及魁梧的身材,心里暗道,也许这才是好郎君! …… 另外一边,蔡家院子里。 陈氏颠了颠徐子建送来的几斤砂糖,乐不可支地说道:“夫君,那徐郎君可真够大方的,这几斤上好砂糖至少值十贯钱!那就是些墨条和茶团就有点小家子气!” 蔡湘手里拿起徐子建送来的墨条,笑骂道:“真是不识货,这墨条可是徽墨,一两黄金一两墨。这几两已经不少了!” 陈氏放下手里的砂糖,看着丈夫手中的墨条,有些惊讶道:“这点东西居然这么贵?” 蔡湘放下手里的徽墨,接着打开装茶团的盒子,盒子上那个“贡”字特别显眼,用绸布包裹着的茶团,细细嗅一下,清香扑鼻。 这茶是曹员外送给徐子建的贡茶,徐子建不怎么爱喝茶团,于是便取了一些用来送礼。 蔡湘赞叹道:“龙园胜雪果然名不虚传,细如银线、闪烁如雪。香味悠长!不愧是极品好茶!徐郎君有心了!” 陈氏欣慰地说道:“原本还担心夫君去了那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书院失了体面,这下可以放心了!” 蔡湘恋恋不舍地放下茶团,信心满满地说道:“妇人之见,那个新书院有徐郎君在还怕没有名气?等着吧,岳麓书院济州第一书院的名头很快就保不住了!” 听其言观其行,徐子建做事雷厉风行,且极有章法。 李师道那个蠢货绝对不是徐子建的对手。 蔡湘猜测徐子建要办书院的想法绝对不是临时起意,可是他依旧去参加了岳麓书院的招生考试。 这说明他早就知道李师道要对付他,并且知道即便考上了也会被李师道借故从招生榜上剔除。 如此一来,便有理由发作闹事,从而借此借机踩着岳麓书院扬名。 虽然知道徐子建借着岳麓书院的名头扬名,蔡湘却对徐子建恨不起来。 曹家庇佑加上徐子建的才华,他未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孙儿蔡京和徐郎君做了同窗,有这份情意,他们蔡家未来可期。 古语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若是李师道不借故针对徐子建,徐子建又有什么理由对付岳麓书院? 因果报应,罪魁祸首,也是他李师道。 对于这一点,蔡湘还是拎得清的,只是以后有机会劝诫一下徐子建莫要对岳麓书院下手太狠! 第78章 第一批学生 回去途中,徐武颇有些不高兴地问道:“徐郎君,方才我本想帮文哥拿东西,您为何不让我动手?” 徐子建瞪了这个憨货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没瞧见文哥看上了严家姑娘?你瞎凑什么热闹!” “文哥,你这是认真的?” 徐武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堂哥徐文。 他可是记得,堂叔徐江给徐文介绍了附近乡里好多姑娘,他都没看上。 当时把媒人都气跑了,堂叔还拿着棍子追了徐文好久。 “嗯!”徐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我是不是快要有嫂子了?”徐武乐不可支地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那个巧儿姑娘出身书香门第,而我只是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武夫!”徐文一脸苦涩。 “关于这个,徐文哥倒是不用灰心。我看那严教授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加上严家今日又被黄世美那个读书人伤得厉害!你今天挺身而出,严家人都看在眼里。只要你好好表现的话……” 徐子建虽然上辈子没谈过恋爱,可是电视剧没少看,这些东西他还是能分析得出来的。 徐文听见徐子建的分析,激动地问道:“徐郎君,这么说来,我还有机会是吗?” 徐文今年二十三岁了,在大周朝也算是大龄青年了,这么些年难得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他当然不愿意放手。 徐子建点了点头。 “文哥,你明天在严家搬家的时候多卖力帮忙干活,严家人孤儿寡母的,肯定会对你另眼相待。 待活干得差不多的时候,找机会给巧儿姑娘送个不起眼的小礼物,若是她对你有兴趣的话,应该会收下!” 徐武听着有趣,插话道:“文哥,到时候没准严教授家招你做上门女婿了!” “你闭嘴!”徐子建和徐文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两人都是长辈,徐武只好悻悻地闭上嘴巴,老实赶车。 “徐郎君,那我应该选什么礼物送给巧儿姑娘呢?”徐文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能给你做决定了,这是你们定情之物,肯定需要你自己精心准备,你今晚回去先好好想想再说!” 徐子建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多说。 …… 第二天一大早,徐子建让书童给苏家送了请帖。 苏洵今天正好沐休,便带着一家人去徐府赴约。 徐子建带着母亲和姐妹在门口迎接苏家人。 徐家后院凉亭中,按照男女分坐两桌。 “徐贤侄,你昨天在岳麓书院闹得事情有点大,连知州都给惊动了。你后续有何打算?”苏洵夹了一口茶,询问道。 “是哩是哩!听说李师道那老儿被吓得晕倒在地!甚是有趣!”苏试也说道。 “大哥,慎言!”苏辙拉了一把大哥的袖子。 “苏叔父,我已经派人将城外原来的闽仲书院买下,打算自己开办一个书院!日后便在自家书院读书了,不用再受那鸟气!不知两位苏兄弟可愿和我做个同窗!” 徐子建语出惊人。 “子建贤弟,上次我随口之言你居然真的给办成了!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们兄弟一定过去和你做同窗!” 苏试夸张地说道。 苏洵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沉吟了一会说道:“徐贤侄,不是叔父不相信你,只是你这个书院毕竟是新办的,我家试儿和辙儿明年就要参考院试了,恐怕……” 言下之意,这书院是新办的,师资力量恐怕让人信不过。 徐文彬听了侄子的话若有所思,随后说道。 “子健若是书院缺父子我也可以代劳。” “舅舅您的才学外甥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您的伤还需静养一段时间!夫子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徐子建拍了拍徐文斌的手安抚道。 “想不到贤侄这么快就请到了夫子,不知道是哪位大儒?”苏洵好奇道。 徐子建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苏洵:“苏叔父,可曾听说过岳麓书院昨日走了两名教授?” “贤侄说的可是,严复教授和蔡湘教授?”苏洵有些疑惑道。 这两人可是岳麓书院的大儒,教了不少考上秀才和举人的学生呢,他怎会不知! 可惜昨天两人却突然请辞了,真是可惜了。 认识就好!徐子建立马抛出自己的杀手锏说道:“如今这两人已经答应到我的新书院做副山长了!” “什么?”苏家父子一脸震惊。 人家昨天才请辞,你今天就说请到新书院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苏洵若不是知道徐子建的为人,恐怕都会怀疑他撒谎了,更何况据他所知,徐子建和两位教授并无交情。 “公明贤弟,你这是如何做到的?”一向淡定的苏辙也不由得好奇问道。 徐子建于是得意洋洋地将他连夜拜访蔡湘和严复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兵贵神速,公明贤弟做事雷厉风行,苏辙佩服!”苏辙语气钦佩地夸赞道。 “没想到,岳麓书院里竟然有黄世美这等败类,还好没有入学!”苏试依旧角度清奇地说道。 “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徐贤侄竟然有能力招来名师,苏某自然不会阻拦我儿入学!”苏洵摸了摸胡子,赞叹道。 “只是,公明贤弟,我听说闽仲书院有些破旧,你不会就这么让我们入学吧!”苏轼突然沮丧着脸想道。 “自是不会委屈了子瞻和子由兄,我已经安排人去修缮和扩建屋舍,待十日后便可入学。”徐子建拍了拍苏轼的手臂解释道。 “那你可得给我们兄弟留一间宽敞点的宿舍,我们兄弟以后就长住书院了!”苏轼一脸不放心。 看来苏家狭小的院子给他带来了不少阴影。 一旁的苏辙听见大哥的话,知道要遭了。 苏轼的话弄得苏洵有些下不来台。 他皱起眉头,对着大儿子训斥道:“我平时如何教导你的,还没入学就想着享受,看来安贫乐道你是没有学进去了!回去以后抄写十遍《论语》长长记性!” 苏轼听完父亲的话脸都绿了,《论语》全文一万多字,抄十遍这十天恐怕是没时间出门玩耍了。 他向苏洵求饶说道:“父亲大人,行行好!可否少抄点,五遍可好?” 苏洵疼爱女儿对这调皮的儿子可不惯着,吹胡子瞪眼说道:“就十遍…少一个字都不行!我每天下衙后检查!不许偷懒!” “唉,悔之晚矣!” 苏试耷拉着脑袋,有些懊恼自己刚刚话太多了,惹恼了父亲。 他的这句话把一旁的众人都逗笑了! 突然,苏轼身后传来弟弟苏辙叹息的声音。 “我帮你抄五遍吧!” 第7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没过多久,徐家兄弟前来向徐氏请安。 徐家兄弟生得眉清目秀,哥哥徐文身才魁梧挺拔,虽面带倦色,黑眼圈微微显露,但礼数周全,他微微躬身,道:“见过姑祖母,慈安!” 堂弟徐武在一旁乖巧地跟着行礼:“见过程大娘子!” 此时,后院的荷花池景色正美。那一片片翠绿的荷叶宛如一把把撑开的绿伞,挨挨挤挤地铺满了整个池塘。 徐氏看着徐文,满眼关切地询问道:“文哥儿,你吃过早饭了吗?看你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昨夜没休息好?” 徐文心里想着自己昨夜为了准备礼物之事辗转难眠,但嘴上却谦逊地行礼说道:“姑祖母,不碍事。我还有事找表叔,先告辞了!” 徐氏摆了摆手道:“去吧,你表叔在那边正和苏大人聊天呢!” 程氏望着徐家兄弟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在阳光下渐行渐远,她好奇地问道:“婉清,这就是你那侄孙?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可曾成家?” 徐氏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还没遇到合适的,就耽搁下来了!我堂兄对此也无可奈何!也不知我家建哥儿日后何时才能娶妻!” 程氏不经意地问道:“徐郎君如此优秀,还怕以后找不到妻子?过几年,等他长大了,你给他操持操持不就行了嘛!” 徐氏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哪有那么容易哦!你也知道我家这情况,全靠建哥儿一人撑着!他若是不点头,我就算给他找仙女来也没用!” 此时,徐晴儿和徐兆儿两姐妹在一旁的草地上欢快地玩着斗草,她们那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徐氏面露忧愁,看向一旁的苏轸,那苏轸生得娇俏可爱,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徐氏忍不住说道:“要是我儿以后能娶一个像三娘这么懂事乖巧的媳妇就好了!” 苏轸听到这话,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有些害羞地躲进了母亲程氏的怀中,不依道:“徐姨姨,您又取笑人家!” 徐凤乖巧地陪在姑姑旁边,她那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静静地听着大人说话,当听到姑姑调侃苏家妹妹的话时,她心里不禁有些黯然,心想:要是自己也能被姑姑这般夸赞就好了。 程氏心疼地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她心里清楚,女儿定是对那徐郎君有了些别样的心思。 她知道徐郎君虽然优秀,但毕竟年纪还小,没等他考取功名,轸儿恐怕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而且,她还没告诉女儿的是,在她三四岁的时候,家里已经给她定下了娃娃亲,男方正是程氏娘家苏轸的表哥。 程家在汴京权势不小,苏家根本不可能为了她和程家悔婚。 程氏看着女儿那懵懂的模样,想着女儿还小,过几年再告诉她吧,先让她过几年快活日子。 毕竟大周朝的官员,除非特殊原因,否则三年就得调任,到时候相隔甚远,希望女儿能够忘了徐郎君吧…… 微风吹过,荷花轻轻摇曳,送来阵阵淡雅的清香,那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人的鼻中,让人心旷神怡。荷花池中的鱼儿在荷叶间嬉戏穿梭,偶尔跃出水面,溅起朵朵水花。 …… 徐子建看着带着黑眼圈的徐文,有些好笑地说道:“文哥来了!你待会儿就要去严家帮忙了,马车准备好了吗?” 徐文挠着头,心里有些忐忑,说道:“回禀徐郎君,我一大早就去车马行租好了马车,只是这礼物还没准备好,恐怕需要表叔帮个忙!” 徐子建微微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送个礼物还这么麻烦,嘴上说道:“哦!看来你早就想好了送什么礼物了?自己准备不是更有诚意?” 徐文有些着急,这时一旁的徐武帮腔道:“表叔,昨晚文哥为了想你说的东西,一夜没睡!你还是帮帮他吧,不然他今晚还睡不着!” 徐文有些羞恼,心想这堂弟怎么把这事儿说出来了,连忙把徐武赶到了外面,说道:“你去外面看着马车,哪来那么多怪话!” 徐子建好笑地看着这兄弟俩,为了不耽误时间,只好答应道:“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徐文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瓮声瓮气地说:“徐郎君,我知道你有才华,能否帮我写一首诗,劝诫严姑娘忘记那个薄情寡义的小人,重新向前看!” 徐子建调侃道:“文哥,你不怕我写得太好了,反而适得其反?” 徐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心里想着只要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就行,说道:“我自己有多少斤两,心里很清楚,相信严姑娘也看得出我不通文墨!只要我的心意到了,诗是不是我写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徐子建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好,那我就替你写诗一首,若是弄巧成拙,你可别怨我!” 院子里的众人听说徐子建要写诗,纷纷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 说实话,徐文的要求挺刁钻的,徐子建不是写不出来,只是要写得贴切就不容易了。 徐子建在原地踱步片刻,大脑飞速运转,在信纸上用小楷写下: 《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谏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 一旁围观的人看了这首诗后,纷纷拍手叫好。 苏洵捋着胡子,眼里满是赞赏,大声夸赞道:“徐贤侄,这首词是模仿古乐府的决绝词的拟古之作,借用汉唐典故抒发‘闺怨’之情,实在是难得的佳作!” 苏轼同样不甘落后,他那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说道:“这‘何事秋风悲画扇’一句,用了汉朝班婕妤被弃的典故,太妙了!” 苏辙则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小妹,他知道小妹的心思,能深切地感受到这首诗对女孩子的杀伤力。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少女们的嘴里喃喃自语。 苏轸那美丽的眼眸望着远处的徐子建,眼中满是迷离。 她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在济水船上被救起和徐郎君初见的情景,那时候的徐郎君就像从天而降的英雄,她的小脸涨得绯红。 徐凤望着人群中神采奕奕的表弟,眼中也闪烁着异彩,似乎想起了第一次和徐子健相遇的情景。 那时候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徐达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家有些花痴的姐姐,心想大姐莫不是也喜欢上了表哥? 徐氏有些头疼地看向自家儿子,有时候儿子太优秀也是一种烦恼,喜欢他的小娘子太多了。 徐文兴高采烈将信纸收了起来。 留下院子里,怅然若失的一帮人…… 没过多久,门房那边有人来汇报,知州家的公子曾诚登门拜访。 第80章 知州邀请 徐子建正听着下人的禀报,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那曾诚曾衙内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昨日徐子建听闻,正是这曾衙内带头领着一众学子去了州府衙门献文,自己能在济州扬名,他也有一份功劳。 虽说这份功劳不算大,但总归徐子建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 他来不及多想,便转身朝着苏洵和一旁的舅舅司礼说道,微微拱手作揖:“舅舅,苏伯父,我得先去前厅会会曾公子,去去就回。” 徐文彬微微点头,面容沉稳,说道:“子建尽管去吧,我和苏兄在这儿聊聊。” 苏洵眯起眼睛,心中对曾诚的来意有了几分猜测。 毕竟昨日曾知府在众人面前提及,近日打算接见徐子建。 此时,在徐府前厅,曾诚被徐家仆人引领着走进客厅坐下,仆人赶忙奉上香茶。 桌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糕点,曾诚早上出门匆忙,还没来得及吃早餐,此时看着糕点,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那糕点香甜软糯,好吃极了,不一会儿,桌子上的糕点就被他吃掉了一半。 他这才停下,端起徐家仆人送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那茶香在舌尖散开,顿时让他觉得口齿生津、香味扑鼻。 曾诚不由得在心中赞叹道:这徐子建家的茶,似乎比父亲手上的茶还要好上不少,这糕点味道也是一绝。看 来这徐子建果然如父亲所说,傍上了曹家,不然哪来的这极品贡茶。 徐子建走进前厅,目光落在曾诚身上。 只见那曾诚生得唇红齿白,容貌清秀不俗,脸庞微微有些圆,双眸明亮,眼中总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徐子建心中暗暗判断,这曾公子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绝不像一般的顽固子弟。 而曾诚也在偷偷地打量着徐子建。 他发现徐子建虽然看起来比自己小好几岁,但却长得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年纪虽小,身高却丝毫不矮,都快赶上自己这个 13 岁的少年了。 其实徐子建才九岁,不过因为修炼了唐门内功心法,身体发育得比较好,近几个月身高猛长,已经接近一米五了,只是那脸上还残留着少年的稚嫩之气。 徐子建作为主人,率先向曾诚打招呼。 他双手拱起,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说道:“在下徐子建,见过曾公子。昨日徐某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向曾公子道谢。曾公子昨日的举动,徐某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徐某之处,尽管吩咐,徐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曾诚虽然从父亲口中听说徐子建是个极其有心计的人,但听到徐子建这一番真诚实在的话,心中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感。 毕竟自己昨日也利用徐子建的两篇文章,帮助借势给陈通判施压,这么说来,大家也算是各有私心。 见徐子建朝自己施礼,曾诚也客气地说道:“徐郎君不必如此客气。昨日曾某之举纯粹是为了公义,并非故意讨好于你,只是为了大周国推举人才,没有私心,所以你也无需谢我。你只需尽你所能报效大周便是。” 两人客套一番后,徐子建看着曾诚,目光中带着询问,说道:“不知今日曾公子来我徐府,所为何事?” 曾诚语气诚恳地说道:“曾某今日前来,是受我父亲济州知府之托,邀请您去知州府衙一叙。” 徐子建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些好奇,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并不认识济州知府,于是问道:“不知曾大人找徐某过去,是有何事?曾公子可否告知?” 曾诚也不隐瞒,说道:“不瞒徐郎君,我父亲今年才来济州赴任。再过一两个月济州就要迎来雨季了,我父亲正在为如何预防即将到来的山洪暴发而烦恼。昨日我把你的《治黄河九疏》策论进献给了父亲,我猜父亲找你应该就是为了此事。” 曾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徐子建的表情,心中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能力协助父亲治理济州即将到来的水患。 虽然昨天徐子建的那篇策论写得很好,但有时候写得好并不代表真的有这个能力,所以他也想知道徐子建到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徒有虚名。 徐子建沉吟片刻,然后答应道:“既然是知州大人的邀请,徐某便随您走一趟吧。” 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曾诚的问题,但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对于治理济州城的水患,徐子建还是有些经验的。 他总结了后世处理济州洪水内涝的几条经验,打算当面分享给济州知州曾巩。 毕竟来了这些时日,也该认识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唐周八大家之一了。 他创办新的书院没多久,如果没有知州的支持,肯定会受到岳麓书院的打压。 要是有了知州的背书,那便有了与岳麓书院一争高下的机会。 徐子建的目标是将他的公明书院发展成济州第一书院、京东路第一书院,乃至大周朝第一书院。 所以,岳麓书院注定会成为徐子建公明书院的踏脚石。 随后,他与曾诚一起坐上马车,来到济州府衙后院。 比起破旧的府衙衙门,后院别有一番天地。 大周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没有特殊原因不准修缮官衙,而后衙作为官员居所可以酌情修缮。 所以,知州后衙的院子虽然没有徐府大,但也不算小,占地面积大约十几亩。 此时,在知州后院中,曾巩正和妻子晁氏在后院喝茶。 晁氏身形有些消瘦,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手帕,捂在嘴上咳嗽了两声,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看着丈夫问道:“夫君,你一大早派诚哥儿出去,怎么还没回来?他还没吃早餐呢!” 曾巩一脸关切地说道:“夫人,不必担心!诚哥儿机灵得很,他饿了肯定会自己去找吃的。倒是夫人,最近又开始咳嗽了,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呀!” 他这个发妻晁氏出身名门世家,18 岁就嫁给了他。 多年前,曾巩屡次科考都没有考中,晁氏为了曾家吃了不少苦。 直到六年前,晁氏变卖嫁妆支持曾巩几兄弟和妹夫去汴京参考,结果曾家一门六人全都中第,曾家的生活这才好起来。 因此,曾巩对这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妻子十分疼爱。 可惜晁氏前些年照顾丈夫一家操劳过度,落下了病根,如今病情恶化,已经发展成了肺痨。 曾巩曾经带着妻子四处寻医问药,但依旧没有治好她的病。 上次,寿春堂的大夫检查后说,晁氏的时间估计就在这一两年了,让家属做好准备。 晁氏担心影响丈夫的仕途,主动放弃了治疗。 两人说话间,曾诚带着徐子建走进了州衙后院。 第81章 徐子建献策 曾诚带着徐子建来到济州知州衙门后衙院子中。 院子里有一个身着黄灰色常服、长着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他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素色衣服的中年妇女,妇女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父亲早安,母亲早安。” 曾诚朝院子中的两人行礼道。 国字脸男人曾巩对儿子说道:“诚儿,辛苦你跑一趟了。你身旁这位小郎君莫非就是写出《为学四句》以及《治黄河九疏》的学子徐公明?” 徐子建朝两人拱手道: “徐子建见过知州。” “徐子建见过曾夫人。” 曾夫人看着彬彬有礼、英姿挺拔的徐子建,不由得心生好感,夸赞道:“夫君,这是哪家的小郎君?真是风姿卓绝。” 曾巩对晁氏温柔地说道:“夫人,这便是我昨晚向你提起的大周栋梁,徐子建徐公明。” 这时,晁氏拿着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曾巩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喊大夫?” 晁氏摆了摆手说道:“夫君,我没事,你和徐小郎君有事要谈,我便不打扰你们了。妾身先行告退。” 晁氏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庭院。 徐子建皱着眉头看向晁氏离去的背影,心想刚刚那位晁夫人貌似得了肺痨,若是不抓紧治疗,恐怕寿元不多了。 不过这毕竟是曾家的家事,徐子建并没有贸然开口。 曾巩待晁氏离去后,吩咐一旁的下人给徐子建上茶。 “徐郎君来尝尝,我家的北苑茶味道如何?” 徐子建端起茶碗轻轻一嗅,一股淡淡的茶香味扑鼻而来,茶碗中的茶叶犹如龙凤交织,青翠欲滴,确实是好茶。 徐子建夸赞道:“知州家中的茶叶实属上品,虽我不懂茶,不过亦能感受到其中妙处。” 坐在一旁的曾诚听着徐子建不着痕迹地夸赞自家的茶,嘴角抽搐了一下。 刚刚他可是从徐家过来,自然知道自家的茶比不上徐子建家里的龙园胜雪。 可这家伙却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夸赞,别的不说,这脸皮曾诚自认为比不上。 相反,曾巩被徐子建夸得很受用,摸摸胡子,自得地说道:“公明贤侄,果然识货。这茶可是文相公初春离开汴京的时候赠予我的。” 徐子建闻言,目光闪过一丝精光,如此看来,这曾家算是文彦博相公派系的人。 自古朝堂中皆有派系,大周朝也不例外。 大周朝按文武划分的话,主要分为以英国公为首的武官勋贵集团,而文官则是以韩章为首的文官集团。 文官集团实力虽然强大,不过内部同样分为多个派系,总的来说基本上就是以一个相公为首作为派系首领。 文彦博作为枢密院使以及副相,派系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只是不知道实力更为强大的韩章派系中有什么人? 言归正传。 两人的谈话开始进入今天的真正议题。 基本上主要是曾巩负责提问,而徐子建负责回答。 曾巩看着一脸淡然的徐子建,心里赞叹道:这气质,这风度,当得大才。 他接着问道:“公明贤侄,本官昨日阅读了你的《治黄河九疏》,知道你对治理水患比较有见地。而如今济州不到月余即将迎来雨季,到时候必定发生水患,不知贤侄有何良策教我?” 徐子建放下手中茶碗,认真地聆听曾巩的问题。 曾巩要询问的果然是治理济州府水患的问题,徐子建来之前已有腹稿,于是语气平静地给曾巩分析道: “知州大人,济州南靠群山,南高北低,秋季夏季为雨季,若是山洪暴发,极易造成水患,所以自古防洪工作就极为重要。保护山上的草树植被不被破坏,实则是治本之策,山上的草木有积蓄洪水的作用。 众所周知,黄河之所以多年水患便是因为关中平原千年以来过度开垦,砍伐草木,导致中上游沙土流失,下游地区泥沙淤堵,河道抬高,导致低洼平原极其容易决堤淹水。” 曾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徐贤侄分析得不错。黄河在秦汉时期,关中水土风貌良好,因此水患较少。直到唐朝以来便开始水患不断,很有可能便如你所说,开垦过度导致沙土流失。 可惜要想恢复关中草木,没有数十年之功,很难有成效。同样,济州附近山林也被开垦不少,如今山洪到来只剩月余,若是光凭种植草木恐怕难以遏制洪水肆虐。徐贤侄可还有其他治标之策?” 徐子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治标之策我自然是有,只不过此次操作起来相对复杂并且耗费不少,不知曾大人可有魄力施展?” “贤侄但说无妨,只要是为我大周百姓谋福利之策,曾某必定大力推行。”曾巩言辞恳切地说道。 徐子建听见曾巩的保证,于是不再藏着掖着,认真地说道: “我的策略说起来并不复杂。其一,济州城内有几条穿墙而过的河流,大人可命人在城内修筑排水沟,将部分从山上奔流下来的山洪引入城内河流之中作为泄洪之用; 其次,济州城外济州水环绕城东和城西两侧,亦可另外修两条泄洪渠将山洪引入济水之中。 其三,为了防止从南面山上流下来的洪水直泻而下,冲击城门,亦可以调整四门位置,尤其是要泄洪的北门跟南门错开方向,就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水的流速,也便减少了灾害。 如此一来,奔涌而下的山洪经多道排水渠分流之后,洪水威势必然减弱。” 曾巩有些疑惑地打断道:“徐贤侄,之前陈通判献策说道要在山洪各处要道修筑堤坝减轻洪水威势,而如今你却提议修建排洪沟,你二人意见相左,这样老夫如何抉择?” 徐子建连忙解释道:“回禀曾知府,围堵山洪乃愚蠢至极。那山洪的威势连城墙都能冲倒,更何况小小的筑土堤坝?若是采纳,洪水即便被挡在济州城外,然而济州城周边村庄恐怕要遭殃。俗话说得好,堵不如疏。洪水无法及时排出,必定引发内涝!” 曾巩听了徐子建的分析,心里不由得大骂道:那陈良真是愚蠢至极,居然打算祸水东引,将山洪引到济州城附近村庄里。 这样的话济州城是保住了,附近的村庄却要遭大殃。 若非今日听了徐子建之言险些酿成大错。 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恐怕他曾巩难辞其咎。 在一旁默默倾听的曾诚看向徐子建的目光中满是震惊,要知道据他所知这徐子建来济州不过十日竟然对济州周围地理如此捻熟,这世上莫不是真的有生而知之之人? 就在曾家父子,惊叹于徐子建之才只是,突然院中下人来报。 “回禀主君不好了!夫人刚刚咳血,昏倒过去了。” 第82章 抢救曾夫人 听闻徐子建治理洪水的良策,曾巩本来心情大为开怀。 突然听到爱妻晁氏昏倒,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对过来禀报的侍女问道:“夫人情况如何?快去请寿春堂的刘大夫过来。” 侍女抖着身子说:“回禀主君,刚刚去请刘大夫的人回复说刘大夫去历城出诊了,还未归来。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回春堂的张大夫,可是回春堂在城西,一时半刻张大夫赶不过来。” “废物,都是废物!怎么不早点将医师请过来?”曾巩恼怒地训斥道。 曾巩闻言,急得满头大汗,这可如何是好?他连忙对一旁的下人说道:“快点去看看回春堂的大夫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徐子建听到下人的描述,立马猜测到,可能是晁夫人被痰或者淤血堵塞到气管了。 他连忙对一旁的曾巩父子说道:“知府大人,小人略通医术。刚刚听您府中下人所说,夫人如今呼吸不畅,我猜必定有浓痰或者淤血堵塞到气管,须得将此淤堵之物清除,否则晁大娘子必有性命之忧。” 紧接着又一个侍女走过来,跪在地上说道:“不好了,主君,夫人说她喘不过气。” 曾巩看着一脸诚恳的徐子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徐子建如此年幼,拥有如此大才,世间罕见,如今竟然还说略通医术,曾巩实在是难以置信。 一旁的曾诚看见父亲还在犹豫,连忙劝诫道:“父亲,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犹豫什么呢?母亲再不抢救恐怕就来不及了。快让徐郎君过去帮忙诊治吧。” 救人如救火,徐子建和曾巩父子跟随仆人们来到晁夫人居住的院中。 院中的仆人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徐子建跟随曾家父子进入晁夫人闺房后,只见晁夫人正掐着脖子,脸色发青,显然已经开始缺氧。 徐子建对一旁的曾巩父子说道:“烦请知府大人和曾公子将晁大娘子身体翻过来,将头朝向床边。” 曾巩看着脸色发青、生命垂危的晁氏,顾不得想太多,连忙按照徐子建的吩咐将晁氏的身体翻了过来。 一旁观看的曾巩看着逐渐快没了气息的晁氏,急得额头上满是汗珠。 “徐小郎君务必将我家夫人救回来。” 曾诚则直接跪在地上,祈求道:“徐郎君,请求你务必救活我母亲。” 徐子建点了点头,没说话,这点小病症对于他来说并不在话下。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针灸用的银针,扎到晁氏后背第三胸椎棘突下,正中线旁开 1.5 寸的肺俞穴,并且连续提刺数十下。 在徐子建的针灸刺激之下,晁氏身体剧烈咳嗽起来,一块带血浓痰从她口中咳了出来。 死里逃生的晁夫人眼含泪水,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旁的下人连忙将那块浓痰清理干净。 过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的晁夫人美眸望向一旁的丈夫以及救命恩人徐子建。 曾巩连忙向前握住晁氏的手问道:“夫人,你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晁夫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道:“嗯,多谢这位徐郎君,否则我今日怕是难以挺过去。” 一旁的曾诚听到这话,再次朝徐子建磕了一个头,说道:“今日多谢徐郎君救我母亲,大恩大德曾某铭记于心。” 徐子建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曾诚,语气诚恳地说道:“曾公子不必如此。今日徐某只是适逢其会,所谓医者父母心,换做任何一人,许某也会出手搭救,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曾巩却摇摇头道:“徐郎君,这对于你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曾家来说,却如同再造之恩。我夫人以前为了我们曾家付出颇多,以致积劳成疾。若是她今日不幸离去,曾某此生必定愧疚难安。” 晁氏听见丈夫的话皱着眉头说道:“夫君不必如此,此生能嫁给你亦是我之荣幸,我只是尽了自己作为一个妻子所尽到的义务而已。” 徐子建看着脸色还略带苍白的晁氏,斟酌了一会儿对他们说道:“曾夫人,你这肺痨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据我观察,若不再细细诊治,恐怕很快就要病入膏肓了。” 晁氏又咳嗽了两声,语气有些平静地说道:“不瞒徐郎君,我这病这些年也找过不少医生,可惜都束手无策。去年大夫已经告诉我,我恐怕就剩这一两年了。唯一遗憾的是不能看到我家诚儿娶妻生子。” 曾巩听到妻子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曾诚听见母亲的话,眼含泪水地跪在床前说道:“母亲,都是孩儿不孝。您不要死,好不好?” 徐子建看着曾家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叹息了一声说道:“曾大人,若是相信在下,可否让我给曾夫人把把脉?我或许有办法治好曾夫人的肺病。” 房中曾家人听到徐子建的话皆是一愣,随后曾巩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满怀希望地看着徐子建问道:“徐郎君此言当曾?我家夫人还有救?” 要知道晁氏这肺病,他甚至找过汴京中的御医为晁氏诊治,可惜御医依旧没有消除晁氏病根的办法,只能开了一些药方暂时压制病情。 曾家人为了救治晁氏,不知道寻访了多少名医。 如今徐子建竟然开口说有希望治愈晁氏的病,这简直是天降喜事。 “徐郎君,请快快为母亲诊治,拜托了!”曾诚眼含泪水地祈求道。 曾家父子很快让开了位置,徐子建走到晁氏床前伸手替她把脉。他沉吟了一会儿,对几人说道: “晁夫人此病乃是长期辛劳、饮食不规律所导致的肺痨。通常情况下,此病症的患者会出现干咳少痰、喉咙干燥,严重的甚至会出现咳血等情况,同时还伴有气短乏力、精气亏损产生的体型消瘦。 当肺肾阴亏时,体内的虚火便会灼烧体内津液,导致阴虚肺燥,长期以往便会损伤肺部血络,从而导致肺痨产生。” 曾巩见徐子建说得头头是道,连忙继续问道:“徐郎君,那我家夫人的病你可否医治?” 徐子建朝几人微微一笑:“这病徐某自然是可以医治,只是夫人身体较弱,且病情较为严重,恐怕医治时间会稍微久一点。据许某估计,夫人此病至少需要治疗半年左右才能痊愈。” 晁氏听见徐子建能够治好自己的肺痨病,原本无神的眼中泛起一抹神采,感激地说道:“如此便有劳徐郎君替我诊治了。若是能让我多活几年,妾身愿意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恩情。” “曾夫人言重了。治病救人是徐某作为一个医者的责任,您不必如此,安心养病即可。” 徐子建朝晁氏拱了拱手,又对一旁的曾家父子说道:“曾大人,可否取一张宣纸过来?我为晁夫人写下一张药方。” 曾诚急忙走到不远处的书桌上取来宣纸和笔墨。 徐子建在宣纸上写下四味药,分别是人参、生地黄、茯苓、白沙蜜。 他将药方递给曾巩说道:“曾大人,此药方名为琼玉膏,可以滋阴润肺,加四碗水煮成膏剂之后,用热水冲服,每日服用三次,即可对夫人的病症起到固本培元之效果。然后我每七日为夫人针灸一番,让其咳出体内血痰。如果顺利的话,不消半年,晁夫人必可痊愈。” 曾巩颤抖着双手接过徐子建递来的药方,恭敬地朝徐子建行了一个大礼道:“今日多亏了徐郎君,徐郎君对我曾家之大恩,我曾巩铭记于心。” 徐子建寻思着自己在曾家已经没什么事了,便打算告辞离开。 于是便朝房中几人拱手道:“曾大人,徐某家中还有事情,今日便就此告辞。曾夫人服药后若是有任何异状,可派人到徐府寻我过来给曾夫人诊治。” 曾巩着急去给夫人晁氏安排煎药,也没心思再和徐子建继续详谈,对一旁的曾诚说道:“诚儿,你替我送送徐郎君!” 曾诚将徐子建送到州衙门口,再次朝徐子健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谢。 “今日多亏了徐郎君,曾某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曾公子不必多礼!” 徐子健摆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在城外办了一个书院,十日后准备举办开院典礼,曾公子到时若是有暇可以过来观礼。” “徐郎君,叫我言真吧!到时候,我一定到场!” “好,那便一言为定!徐某恭候言真兄到场! 两个少年的手紧紧握着…… 第83章 徐文的桃花运 话说徐文带着两个护卫,坐着一辆马车来到严复家的院子中。 严复一家人忙碌了一整晚,总算将家中的行李收拾了一大半,只是还有些比较笨重的家具实在抬不动,便打算留在院中分给周边的邻居。 徐文看到严复一家人满脸疲惫,连忙朝严复行礼道:“见过严教授。请问您这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徐文郎君,我家差不多收拾好了。您看何时可以启程?”严复朝徐文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 徐文点了点头,语气恭敬地说:“严教授,既如此,那我便安排人装车吧。” 昨日他辗转反侧了一夜,突然想到徐子健说安排两辆马车恐怕不太够,于是自己掏腰包,又另外请了两辆牛拉的板车。” 他见严复家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连忙吩咐两个护卫以及车夫们过来帮忙装车。 严复一家虽是孤儿寡母,但这些年下来东西着实不少,大包小包的,两辆马车完全装不下。 幸亏徐文多叫了两辆牛车。 眼见东西装得差不多了,徐文指着那些比较重的大物件对严家人说:“严教授,你们家那些椅子、柜子怎么不搬走?” 严复有些苦笑地说道:“我家东西不少,这些桌椅太沉重,不便搬动,就留给隔壁邻居吧。” 严巧儿有些心疼地说:“可是祖父,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一套桌椅啊。” 徐文豪爽地说道:“严教授,所谓破家值万钱。我看您似乎还是挺喜欢这套桌椅的。今日我多叫了两辆牛车,索性一并搬走吧。” 严复有些心动,毕竟那套桌椅花了他几近 10 贯钱,要说真扔了,还有些舍不得。 徐文动作很麻利,见严复点头,便也没多废话,招呼一旁的护卫和车夫帮忙将这副桌椅抬上了牛车。 抬的时候还说着:“大家小心呐,这是严教授喜欢的东西,可别磕碰坏了。” 严家人听到徐文细心的叮嘱,心里暗暗感动,觉得这徐文郎君人还真不错。 严复看着徐文忙上忙下、满头大汗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最后,徐文不但帮严复家把那套桌椅搬上了牛车,甚至还把严复卧室的木床一块一块地拆卸下来,一起放上了牛车。 拉牛车的车夫有些不高兴地抱怨道:“这位客人,您这货拉得也太多了,我家的牛可能吃不消啊。” 严复一家闻言看向徐文,孙二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徐文说:“徐文郎君,要不咱们少放点?” 徐文摇了摇头道:“继续搬家,该搬的肯定得搬走。拉车的你也别抱怨,我待会给你加点钱便是。” 车夫听见徐文肯加钱,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帮着将严家人的行李搬上车。 严复本想让一家人上前帮忙,可是都被徐文阻止了,他言辞恳切地说道:“严教授,你们一家可是徐兰军的贵客,怎可让你们动手?这些粗活让我们这些人来干就好。你们先休息着,一会就好。” 最后,严复家的行李足足忙活了一早上才全部搬上车。严复看着忙活了一早上的徐文,感激地说道:“多谢徐文郎君帮忙,要不我们一家要搬这个家可不容易。” 一旁的严巧儿看着大汗淋漓、忙活的徐文,也不由得心生好感。严复和孙二娘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点了点头。 东西收拾好了,为了赶时间自然要抓紧时间出发。严复一家人坐上了其中一辆较为宽敞一点的马车,车夫赶着马匹往城的方向驶去。 这时,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徐文提着一个篮子走到严复家的马车前,礼貌地说道:“严夫子,我见您早上似乎还没来得及吃早餐,我刚刚去旁边店里买了一些包子过来,要是不嫌弃的话,给你们尝尝。” 严复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一家昨晚忙活了一晚还未吃早餐,昨晚的事情给他们家刺激太大了,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根本没心思吃早餐。 当徐文提起后,严复一家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一整晚没吃东西了,全都饥肠辘辘,肚子叫了起来。 严复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看着一脸忠厚的徐文,心里不由得感叹,这徐文郎君看起来虽是个武人,但也粗中有细,是个知冷热的好郎君。 要是巧儿能和他在一起,倒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严复接过徐文递来的包子,冲徐文点了点头,感谢道:“如此便多谢徐文郎君了。” 徐文见严复接过包子,偷偷地瞟了一眼坐在车厢最里面的严巧儿。 过了一会。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从怀中掏出昨晚准备的那封信,对严复说道:“严教授,昨日我见那王家人让你们心中激愤,便请公子替我写了一首诗,希望能宽慰一下巧儿姑娘,让她忘记那个负心薄幸的黄世美,重新向前看。这封信请您帮我转交给巧儿姑娘。” 严复有些好笑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躬身的徐文,佯装生气道:“徐文郎君你也知道,我严家昨日初逢变故,今日送此信过来是何意?莫非你徐家借着些许恩意,想要强娶我家巧儿不成?” 徐文听到严复警告自己的话,慌乱地摆了摆手,直接跪在地上说道:“严教授,徐某并无此意。只是昨日见到严姑娘因为黄世仁那薄情之人伤心落泪,心有不忍,便求了我家公子为巧儿姑娘写一首诗宽慰,仅此而已。徐某只是一介武夫,岂有如此非分之想?” “起来吧,信给我,我家巧儿可是姑娘家,你莫要随意打扰她,否则坏了她的名声……” 严复见徐文态度诚恳,于是也不再为难他,接过他手中的信,笑着转身离去。 “徐某知道,严教授放心!”徐文冲着严复的背影躬身说道。 严复回到马车上,拿出徐文那封信对孙女说道:“巧儿,这封信呢是外面那个憨货托我给你的!你自个斟酌要不要看吧!” 严巧儿闻言脸色一红,犹豫着不好意思说话。 孙二娘见女儿没说话便打趣道:“巧儿,我看要不扔了吧,那个徐文看起来相貌堂堂,没想到也是和登徒子。咱们家可是书香门第我看要不扔了吧!没甚好看!” 严巧儿被母亲打趣有些不依说道:“娘你还取笑人家!” 车内的严家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昨夜被黄家人逼迫的阴影仿佛消散不少。 严巧儿也是个有主见的最后说道:“我与徐文郎君清清白白,那信自然是看得,还请祖父替我读出来罢……” 严复也有些好奇徐文的信中写了什么,听说是一首诗。 《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谏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巧儿这是徐小郎君……”严复斟酌一下说道。 “这诗孙女很喜欢,无论是不是徐文郎君写的……” 严巧儿从严复手上接过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贴身放好。 …… 马车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来到原来的闽仲书院门口。 严巧儿看着在再次帮忙搬上搬下,弄得满身大汗的徐文。 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84章 招募济水村民 闽仲书院原本是个三进二开格局的院子,买下之后,已经花钱请附近村民打扫过了,只需稍加收拾便可入住。 不过由于年代久远,院子里很多地方都掉了漆,后续还需继续修缮。 书院后面不远处有个十几亩的水塘,取水十分方便。 严家人选了闽仲书院后院西边的院子。 徐文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袖口处绣着精致云纹,他微微抬起手,轻轻抚平长袍上的褶皱,腰间束着的黑色腰带将挺拔身形勾勒得更加分明,头发整齐地束在头顶,用一根玉簪固定着,面庞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透着一股英气。 他带着车夫和两个护卫帮严家把东西搬到院子后,便准备离开西院。 徐文微微拱手,朝着严教授说道:“严教授,我最近都会住在东苑那边监督书院的修缮工作。您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徐某随叫随到。” 严教授慈祥地说道:“徐文郎君,今日多谢你出手帮忙,严某感激不尽。待我们安顿好后,徐文郎君记得过来喝茶。” 此时他脸上丝毫不见之前严肃的表情,微微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徐文拱手道:“严教授,日后表叔在此读书,还请您多加关照了。” 严复身着一件深褐色棉质长衫,上面有着暗纹,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文士帽,胡须微微有些花白,眼神中透着智慧与沉稳。 他目光微微一闪,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徐文郎君,刚刚听你称呼徐小郎君为表叔,莫非你们是亲戚?” 徐文微微低头,双手抱拳,老实回答道:“回禀严教授,徐小郎君是我族里五房的表叔,我们都来自阳谷的徐家庄。如今我和堂弟徐武都在徐郎君手下做事。” 严复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目光随着徐文的身影移动,目送他离开。 他心想:难怪徐子建徐郎君愿意为徐文题诗一首,原来两家是亲戚。 任谁都能看出,徐子建前途远大,如今徐文在徐子建手下做事,等日后徐子建飞黄腾达,这徐文恐怕也会跟着鸡犬升天。 如此看来,巧儿和徐文倒也不是不可以。 徐文满心欢喜地离开了,他能感觉到,临走前严教授对他的态度友善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也意味着他若想求娶严巧儿还是有希望的。 …… 帮严家搬完家后,正值下午申时。 徐文换了身衣服,那是一件黑色的短打劲装,更显干练,衣服上的盘扣紧密有致。 他脚步轻快地准备去济水村找村正商量招募村民的事宜。 济水村因毗邻济水而得名,村里大多姓郑,所以济水村又叫郑家村。 济水村的村正郑弄是个年过五旬的老汉,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粗布长袍,头上裹着一块蓝色的头巾,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深深皱纹,目光却透着一股精明。 他在济水村有上百亩田地,算是村中富户。 徐文来到郑弄家门口,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轻轻叩响了门环。 此时郑弄正和村中族老商讨雨季后如何抵御即将到来的洪涝灾害。 济水村位于济州城北面,虽然土地肥沃,但地处低洼,每次洪水来袭都极易受影响。 济州城南面的山洪经常冲到济水村的田里,庄稼因此受损。 每次发洪灾,济水村的村民都要逃到济州城请求官府赈济,否则根本活不下去。 郑家二房的族老郑途穿着一件土黄色的麻质衣服,腰间系着一根草绳,头发有些蓬乱。 他焦急地站起来,皱着眉头,双手微微颤抖地说道:“族长,还有一个月就到济州的雨季了,不知咱们济水村有何对策?总不能隔几年就被淹一次吧。” 他们家也有几十亩田,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洪水就头疼。 其他几位郑家的长老也七嘴八舌地说着,但面对即将到来的洪水,他们也束手无策,有的无奈地摇头,有的则是唉声叹气。 郑弄也很无奈,他家的田最多,要是真的再次发洪水,损失也会是最多的。 郑弄皱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和各位长老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郑弄无奈,只好抬起手挥了挥,对各位长老说:“各位回去叮嘱村中各户注意做好粮食储备,其他的也只能听天命了。听说新来的知州是位好官,且看他有何良策吧。” 就在这时,郑弄家的仆人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微微弯着腰,双手抱拳禀报:“启禀族长,门外来了个姓徐的郎君,自称是东边山坡上闽仲书院的人,说有事前来相商。” 这山坡上的闽仲书院据说荒废了好久,之前有一个老夫子在上面居住,前一阵子这个书院被别人给盘下来了,还有周边几百亩荒山,也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如此大手笔。 郑弄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抬起手摆了摆,对仆人说:“快请那位徐郎君进来。” 郑弄仔细打量着面前相貌堂堂的壮汉,他身穿皂色短打,是用深黑色的布料制成,上面似乎还带着些许金属的光泽,腰挎手刀,刀柄上缠着红色的丝线,看起来像是个厮杀汉子。 郑弄并没有因为徐文的外貌而轻视他,反而微微拱手,语气恭敬地说道:“这位郎君,老朽郑弄乃是这济水村的村正,不知郎君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徐文恭敬地向郑弄几人行礼,微微弯腰,双手抱拳,说道:“某家徐文,今日过来打扰几位长者,是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济水村招募村民协助修缮山坡上的书院。” 郑弄看着态度谦和的徐文,与一旁的几位族老对视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不知这位徐郎君,您家公子是谁?需要招募几人修缮书院?” 徐文回答道:“回禀长者,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家公子乃是陛下钦封的文林郎徐子建,祖籍正是济州。他听闻济州很多学子求学艰难,于是买下原来闽仲书院的屋舍,打算新建一座书院。 不仅如此还重金请了原来岳麓书院的两位教授过来担任书院的副山长。公子承诺,书院建好以后,济水村周边所有的学生都可以免费上蒙学三年。” “徐郎君此言当真?”前厅济水村的几位族老都激动地站起来,有的瞪大了眼睛,有的微微张着嘴巴,惊讶地问道。 要是徐子建只是建书院,他们不至于如此激动,但新书院的两位副山长可是来自岳麓书院,那就不一样了。 岳麓书院作为整个大周排得上号的四大书院之一,济水村的族老们自然听过。 而且岳麓书院的入学考试堪比院试,每年只招二十名学生? 济水村中的子弟这么多年甚至都没有一个能考上岳麓书院的。 徐文点了点头,微微抬起手,郑重地说道:“我家公子说话自然当真,严教授一家人已经搬到书院了!公子已经拨款给我,郑村正可否帮忙招募一些农闲的村民过来修缮书院?” 郑弄听说一个教授已经搬过来,顿时大喜过望,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徐公子义举,我济水村自然大力支持!明日我们便安排 100 名壮丁过来干活!” 徐文高兴地说:“如此,便多谢郑村正了,我家郎君说了会按照每天 50 文的工钱雇佣村民。那我们便从明日开始计算工钱!” 郑家族老听到徐文的话,十分感激徐子建的义举。 虽然工钱不是太多,但有了这笔钱,济水村很多家里贫困的村民在洪水来的时候可以多活些时日,不至于卖儿鬻女。 “徐公子仁义,我们济水村会记得这份恩德!” 郑家族老说着,齐齐站起来朝徐文行礼。 第85章 上达天听 嘉佑元年七月二十日晚,汴京文德殿中,嘉佑帝正在聆听皇城司的密报。 他刚刚批阅完奏章,揉了揉脑袋,目光投向侍立在一旁的皇城司使刘谦,道:“说吧,近来西边可有什么消息?” 自李元昊叛周自立后,大周与西夏之间已进行了多次战争。 从景佑五年(1038 年)至嘉佑元年(1053 年),不算那些小规模的战斗,双方一共进行了三次大战,即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定川寨之战,结果均以大周朝失败而告终。 最后在庆历四年(1044 年),大周被迫与西夏达成协议,承认西夏立国。 大周朝每年赐给西夏银、绮、绢、茶二十五万五千;并在保安军及高平砦设置榷场,史称“庆历和议”。 这三次失败被嘉佑帝视为一生的耻辱,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加强武备,试图对付西夏洗刷耻辱。 这些年西夏虽偶尔侵犯边境,但都被击退了。 嘉佑帝为了嘉奖西边的功臣,甚至破格将屡立战功的武将狄青提拔为枢密使。 刘谦躬身回答道:“回禀陛下,据西夏密探来报,六月时李谅祚假意召没藏讹庞进宫议事,没藏讹庞毫无防备,被漫咩率领伏兵当场斩杀。 随后李谅祚又派兵将没藏讹庞全家杀死,废除了皇后没藏氏,不久便将其处死。梁氏被立为新皇后,如今李谅祚大权在握,正在清理没藏讹庞的党羽,安插自己的心腹。” 嘉佑帝闻言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如此大事,皇城司竟然过了一个月才汇报!朕养你们有何用?” 刘谦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陛下恕罪,此事是因为没藏讹庞发现梁氏与李谅祚通奸后,李谅祚临时起意所为。西夏对我大周密探防备极为严密,我们的探子只能混在商队里打探消息。 事发后,李谅祚封锁城门半个月才打开,皇城司的探子跑死了三匹马才将消息送回。还望陛下见谅!” 嘉佑帝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略微舒展,盯着跪在地上的皇城司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起来吧!这次就暂且算了!命探事司的人每十日汇报一次西边军情,若有十日未汇报者,杖毙!” “奴婢遵旨!”刘谦惶恐地跪在地上叩首。 “说说吧,其他地方情况如何?”嘉佑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 “回禀陛下!据江南指挥使回报,江南有天圣教妖人在活动!”刘谦斟酌着说道。 “彻查!如有参与天圣教者,杀无赦……”嘉佑帝面无表情地盯着刘谦命令道。 “是,陛下!”刘谦连忙躬身应和。 “那北边辽国那边怎么样?”嘉佑帝话锋一转。 “回禀陛下!辽帝六月在中京举办了诗会,听说还选了一个诗魁叫萧燕落!据说过了七月要去上京狩猎!”刘谦讨好地说道。 听到辽国安稳,嘉佑帝松了一口气。 毕竟对于大周来说,西夏虽强,但终究只是癣疥之疾,辽国才是心腹大患。 他语气平和地继续问道:“朝堂上,最近有什么要事?” “贾相公近日上奏,今年黄河上游降水较多,唯恐上游决堤,恳请朝廷下令京东州军修缮黄河旧堤,堵塞横陇、商胡二口,断绝北流,引水东流,恢复黄河故道。朝堂诸位相公为此争论不休。”刘谦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起黄河,嘉佑帝就有些头疼了。大周朝的黄河水患,起因于唐代以后的藩镇割据。 当时黄河两岸梁、唐对峙,为了军事上的需要,在梁贞明四年、龙德三年及唐同光二年,曾多次决河,到大周时,黄河水患便急剧发生,导致黄河下游一二千里的河床多次迁徙。 嘉佑帝继位后,黄河也多次决口。 从景佑元年(1034 年)至庆历八年(1048 年),是“横陇故道”阶段。 景佑元年,黄河在澶州横陇埽(今濮阳东)决口,冲出一条新河道,经平原县,在棣州、滨州以北分三股入海。 在这十四年间,“河未为患”,但仍有“滑州大河泛滥”的情况,尤其是河道淤塞逐渐加重,到庆历八年“河决商胡埽”,最终形成了大周黄河的北流与东流并行的局面。 如今又听闻黄河可能要决堤,嘉佑帝顿时有些心烦。 “这北流与东流都争论好几年了,还没有定论吗?刘谦,你说这黄河是让它北流好还是东流好?”嘉佑帝随口问道。 刘谦只是个内官,虽然担任皇城司使,但这样的军国大事他哪敢掺和。 大周朝的内官不像文官,除了谋逆外犯错不会死,他们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身死族灭。 可官家问话又不能不回答。 刘谦惊得满头大汗,突然灵机一动,想起皇城司京东路指挥使发来的密探记录。 那个被官家看重的文林郎徐子建,好像在济州岳麓书院考试中,写了一篇震动整个济州的《治黄河九疏》策论。 那篇策论以及治理济州洪水的奏折被济州知州曾巩派人用六百里加急送往汴京,想必应该快到了。 想到这里,刘谦连忙说道:“回禀陛下,这黄河改流之事奴婢不敢妄言!不过奴婢听闻陛下上月亲自册封的文林郎在济州岳麓书院招生考试上写了一篇治理黄河的策论,整个济州府都称赞这是一篇盖世文章!陛下不妨看看,或许上面有什么良策!” 徐子建,嘉佑帝当然记得。 在嘉佑帝的桌子上放着皇城司关于徐子建近来所作所为的记录。这小子离开汴京后一点也不安分。 先是“勾结”水匪,带领数十人攻占了有上千水匪盘踞的梁山泊水寨,还自任寨主,将几个水匪封为步军头领和水军头领。 这让嘉佑帝哭笑不得,还以为徐子建自甘堕落真的要去当水匪了。 好在徐子建在梁山泊待了两天就带着济州掌书记官一家离开了,嘉佑帝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他又到阳谷县,利用自己的文林郎官身“整治”了徐家庄的亲戚。 朕给他的官身是让他这么用的吗? 要是被御史参上一本,徐子建的名声可就…… 嘉佑帝气得差点下旨收回徐子建的官身。 突然听闻徐子建又写出一篇雄文,嘉佑帝好奇地问道:“刘谦,徐子建在策论中写了什么,你可记得?” 刘谦摇了摇头,说道:“回禀陛下,那篇策论被济州知州派人用六百里加急送往汴京。想必应该快到了。不过,奴婢听说文林郎不仅写了一篇好策论,还写了一篇好文章。其中的为学四句已经在济州城广为流传。” “哦?为学四句?快说来听听!”嘉佑帝催促道。 “为学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刘谦一脸崇敬地说道。 “好一篇盖世文章,颇有范文正公之风,德惠万民、志向高远!徐子建此文有立言之功也!” 嘉佑帝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他的治下出现此“为学四句”日后必定青史留名。 随后对在一旁伺候的张内官吩咐道:“张忠全,去查一下,济州知府的奏折到了没有!” 第86章 宫内 张忠全派来的人急忙取过曾巩的奏章。 张忠全与刘谦同属皇城司都知,不过分管不同领域:一个管理探事司,掌管外部密探,负责探查内外情报;另一个管理冰井务,负责汴京皇城出入的安保。 曾巩的奏章被送到了冰井务的秘奏处。 冰井务作为特务机构,承担着诸多职责,表面上负责采冰、储冰、颁冰以及清洗冰室,实际上却是官家的“守门人”,管理着皇宫进出人员的盘查以及大门的开关,“掌出入之禁令,凡周庐宿卫之事、宫门启闭之节皆隶焉”。 官员的密奏也由他们负责接收并传递给官家。 庆历八年那场宿卫之变,有人行刺嘉佑帝,曹皇后临危不乱保护了他,可大部分功劳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容贵妃占去。 不仅如此,此事最后竟演变成曹皇后和容贵妃的内宫争斗,嘉佑帝只得息事宁人,从轻处罚相关人员。 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但相关人员还是受到了一定惩罚。 当时刚升任平章知事的夏竦,怂恿嘉佑帝废后,被大臣们阻拦,还因此丢了相位,被调任枢密使,心情郁结,没过三年就病逝了。 当时作为勾当皇城司内侍的张忠全,也因为此事受罚。 即便容贵妃出面说情,张忠全还是从勾当皇城司被降为皇城司都知,虽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一半的权力。 而原本是皇后宫中小内官的刘谦,却因为护驾有功被火速升为皇城司都知。 本来曾巩的奏章应该由张忠全负责上报,如今却被刘谦提前说了出来,平白少了一份功劳。 张忠全对这个夺走自己一半权力的小内官刘谦自然恨之入骨。 嘉佑帝虽知道两人不和,但仍装作若无其事。 毕竟手下之人一团和气,他这个帝王反而不放心,只有平衡才是帝王之道。 曾巩的奏章以及徐子建的两篇文章很快就被送到了嘉佑帝的书桌上。 嘉佑帝虽对徐子建的文章感到好奇,但还是先看起了曾巩的奏章。 曾巩在奏章中夸赞了徐子建的两篇文章以及他的才能,接着又提到济州即将面临的山洪问题。 他说经过和徐子建的讨论,并派出相关人员对济州地形进行考察后,决定按照徐子建给出的防治措施开挖几条贯穿济州城的泄洪渠,同时对济州城门进行改造。 具体的调整方案以及预估费用都一一详尽地写了出来。 本来按照曾巩的想法,大概报个总数就行,后续具体费用情况再重新整理上报朝廷。 但徐子建却建议曾巩在奏章中直接提交一个详细的工程造价企划案。 在这个企划案中,详细列举了城门改造以及挖掘泄洪渠的每一项费用,甚至连挖渠工人每一顿伙食的费用都写得清清楚楚。 嘉佑帝仔细看完曾巩的奏章后,对他心生好感,觉得曾巩做事认真仔细,而且到地方任职没多久,就有能力为当地百姓办实事,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员。 他已经决定明日在朝堂上尽快通过曾巩所提的防洪工程提案。不过,曾巩在奏章中提到济州防洪治水之策竟出自徐子建之手,这令嘉佑帝大为惊讶。 据他了解,徐子建自出生以来一直待在汴京,从未去过济州,他是如何能提出如此切实有效、因地制宜的治水之策呢? 嘉佑帝曾听闻上古时期有圣人能生而知之,莫非这徐子建……嘉佑帝暂且按下心中的猜想,放下曾巩的奏章,打算看看徐子建的那两篇文章。 这时,嘉佑帝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看到大殿外夜幕已深,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晚餐。 嘉佑帝想起曾巩在奏章中说徐子建所写的《治黄河九疏》参考了曹家的藏书和舆图,于是打算到福宁殿和皇后曹丹书聊聊这《治黄河九疏》。 皇后曹丹书秀外慧中,又出生于曹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一向很有见地。 因此,虽然后宫一般不得干预政事,但嘉佑帝却很喜欢将自己治理国家过程中的一些事情分享给曹皇后。 曹皇后大多数时候都会安静地倾听嘉佑帝跟她分享的朝堂之事,偶尔提出的一两条看法也会让嘉佑帝耳目一新。 曹皇后在嘉佑帝心目中的地位,与其说是一位妻子,不如说是一位合作伙伴。 虽然嘉佑帝对曹皇后没有多少爱恋,但自从将荆王交给曹皇后抚养后,嘉佑帝去皇后寝宫的次数多了起来。 这也引起了容贵妃等一些原本受宠妃子的不满。 毕竟嘉佑帝去皇后宫中的次数多了,去她们宫中的次数就相应减少了。 你曹皇后不是自诩公平、公正、不妒不争宠吗? 如今陛下老是去你的寝宫,这是怎么回事? 有了尊贵的体面还要独霸后宫吗? 暂且按下后宫的纷争不提。 嘉佑帝在内官的簇拥下来到了皇后的福宁殿。 皇后带着荆王和一众宫内人员在殿门口迎接。 “陛下,万安!”曹皇后端庄地向嘉佑帝行了一礼。 “父皇……圣安!”一旁的荆王在曹皇后略带严厉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地向嘉佑帝行礼。 “最兴来,你今日的课程还未完成,快去温书吧。”皇后对一旁的荆王说道。 “是……母后!”荆王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嘉佑帝,还是乖乖行礼,在宫女太监的陪伴下去了自己的书房。 “皇后,最兴来还小,不必对他太过严厉。”嘉佑帝看着小儿子远去的背影说道。 “陛下,最兴来可是您唯一的儿子,以后要继承大统的。若是不让他早日读书学习,如何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曹皇后语气温柔,但话里却丝毫不退让。 在她看来,荆王先天不足,本来就已经落后于常人,若是不多加管教,日后如何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嘉佑帝知道自己辩论不过曹皇后,便不再多说,打算回头送两个小礼物给这个小儿子。 皇后知道嘉佑帝还没有吃晚餐,早已命人准备好了饭食,亲自在一旁伺候嘉佑帝用餐。 嘉佑帝接过皇后递来的蒸饼,一边命人将徐子建的两篇文章送到曹皇后面前,有些卖弄地说道:“皇后,朕今日收到济州知府发来的奏折,其中还夹带了两篇好文章,皇后不妨猜猜这文章是谁写的?” 曹皇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内官呈上的文章,上面的字让她印象非常深刻,正是之前自己意外收藏的瘦金体。 前几日,她的弟弟曹景休入宫时,还开玩笑抱怨徐子建不地道,走的时候竟忘了留下一些墨宝,他现在手上唯一有的是徐子建用来治疗曹盖的药方。 曹皇后对这个救了自家侄儿的徐子建自然印象深刻。 要知道,她能坐稳皇后这个位置,靠的正是曹家人在军中的人脉。 虽然曹皇后家中直系已没有人在军中,但她叔父曹杉仍在北面坐镇,手握大名府兵权。 若是侄儿曹盖能够恢复身体,日后便有机会接收叔父曹杉手中的兵权,曹家也能够继续屹立不倒。 “陛下莫不是那位被你封为文林郎的徐小郎君写的?”曹皇后冲嘉佑帝狡黠一笑。 “皇后你是如何猜出来?”嘉佑帝一脸吃惊。 第87章 曹皇后的建议 曹皇后冲嘉佑帝妩媚一笑:“陛下莫非忘了?臣妾手上可是有徐子建的墨宝,他那一手瘦金体世间少有,所以臣妾便认出来了。” 嘉佑帝被曹皇后一语道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徐子建太不识趣了,就不能用点别的字体来写吗?这么轻易被皇后道破,实在无趣无趣。” 曹皇后见嘉佑帝有些耍小性子,温柔地劝解道:“陛下,那徐子建年纪轻轻便能写出好文章,岂不是说明大周在陛下的治理下人才辈出、文化繁盛?” 嘉佑帝并非小气之人,被皇后这么一番话解释后,释然地点了点头:“嗯,皇后此言有理,是朕狭隘了。” 曹皇后白了嘉佑帝一眼:“陛下,您不是要给臣妾看那两篇文章吗?不如您先吃晚饭,臣妾给您诵读出来可好?” 红袖添香,美人在旁,嘉佑帝自然是同意了。 曹皇后看了面前两篇文章,一篇名叫《为学》,另外一篇叫做《治黄河九疏》。 作为一个心怀天下的女人,曹皇后下意识地拿起了《治黄河九疏》的策论。 曹皇后拿起策论,望着那宣纸上字迹清晰的小楷,心里不由得赞叹徐子建,书法又进步了。 随后她屏气凝神,仔细观阅这篇策论,朱唇轻起、语气悠扬地念道: 《治黄河九疏》 欲治大河先治沙,然束水攻沙亦或是宽河滞沙皆为良策,可以治标也。 如何治本,双管齐下才是根本之道。 首先,可以在大河中上游建筑水坝,以控制黄河之水流量。 其次,可设河兵司,派遣专人治河,以厢军设河兵营以备不时之需。 其三疏通下游济水河道筑堤束水,以济水梁山泊之清水冲刷黄河之泥沙。 其四,东部前汉黄河古道六塔河若要改道需提前拓宽河道,方可引流,否则祸患无穷,切记切记。 …… 黄河起源于昆仑之巅,中断流经关中,关中之沃土,经由先秦隋唐上千年之耕耘,关中水土草木精华损失殆尽,伤其根本。 此乃黄河沙土之来源,要治理黄河之根本,则需治关中之水土,别无他法,唯有关中沿岸多植草木也。 呜呼,若行此九疏,百十年后黄河无患也。 待曹皇后念完之后,皇后与嘉佑帝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曹皇后,在阅读了徐子建这篇《治黄河九疏》后也不得不赞叹道:“恭喜陛下,得此少年栋梁,年纪轻轻便提出了能解决我大周朝百年水患的策论。” 作为曹家长女,曹皇后见多识广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曹家的九州舆图她记得比许多人都熟,整个黄河的山川地理方面的见识,她曹皇后一点都不比朝堂上的相公、翰林学士差多少。 因此她很清楚徐子建这篇策论意味着什么。 刨除其他因素的干扰,不得不说徐子建这篇策论具有极强的可操作性,为大周朝治理黄河指明了一个新的方向,属于一篇提纲挈领、总揽全局的提纲性文章。 与曹皇后见识广博不一样,嘉佑帝对于整个黄河的地形并不熟悉。 因此对于朝中大臣们一直争论的北流与东流,他都无法明确地做出决断。 毕竟黄河作为华夏的母亲河,几乎贯穿了整个大周朝的北方,若是一个决策失误将会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 前些年为了让黄河泄洪,贾相公派人掘了魏州附近的河堤,想利用一旁的河流减轻黄河的洪水,可惜没想到事与愿违,魏州周边数百万亩良田都被淹了,当时造成了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嘉佑帝为此心痛不已,即便是朝廷大力赈灾,可惜依旧死了几万百姓。 今日听了徐子建这篇策论,嘉佑帝心中对于治理黄河的利弊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那就是黄河是需要治理的,只不过治理黄河的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务必做到做好所有万全之策,方能动手。 “皇后所言极是,这徐子建确实是上天赐予我大周朝的绝世大才。有了他这篇策论,想必朝堂上那些整天争论东流北流的相公们看了这策论,想必日后亦不敢随便胡乱建言。” 嘉佑帝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 随即他又有些泄气地说道:“那徐子建仅凭此策足以封侯拜相,可惜年岁太小,贸贸然招他入朝堂,恐怕会害了他,还是将他留给子孙来吧。” 曹皇后闻言思索了一会,建议道:“陛下若是想要赏赐徐子建,其实还有其他办法。” “哦?皇后有何建议?不妨说来听听。”嘉佑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陛下担心徐子建凭借此献策功劳太大封侯,会引起朝堂的忌惮,何不将这功劳分润出去?” “哦?如何分润?” “据臣妾所知,因为上月徐郎君携母逃出康家,再到朝堂对峙,对康王两家声誉造成了很大损伤。虽说这是康王两家咎由自取,不过徐子建毕竟出生于康家,无论如何,康家对其有养育之恩。 陛下何不将部分功劳分润到其生父以及其嫡母身上,如此一来,也可以化解徐子建与两家的恩怨,岂不是两全其美。” “嗯,皇后此言有理,只不过要我赦免康王氏那个毒妇,属实难以办到。” “陛下可提拔徐子建之生父康海峰之官职,那康海峰为人虽然迂腐,不过文采却不错,陛下可将其安排到清贵而不占实权的职位。至于那康王氏,只需要将其禁足时间减为一年即可。 如此一来,康家因为徐子建的原因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再为难徐子建反而会希望他回归宗族。王家知道陛下看中那徐子建而减免康王氏禁足时间,同时又让王家挽回了些许颜面,他们即便心中有怨,以后亦不敢随意针对徐子建。” 嘉佑帝摸了摸胡须,夸赞道:“皇后此言甚好,只不过徐子建功劳甚大若是不嘉奖的话,朕心中实在难安。” 曹皇后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若是想要那徐子建对您感激涕零,那还不简单。只需给其生母徐氏加封敕命夫人即可,那徐子建对其生母徐氏极其孝顺,绝对不会因为献策没受到封赏而心生不满。” 嘉佑帝点头说道:“皇后此言有理,那明日朝会后,便册封徐子建其母徐氏为六品安人。” 第88章 阴谋暗生 嘉佑帝眼见朝皇后三言两语就帮自己解决了徐子建的封赏问题。 心中虽感叹朝皇后贤惠,但对她那风轻云淡的姿态也有些不满。 于是,他有些局促地说道:“皇后还有一篇文章,不妨一起念给朕听听。” 曹皇后欣然接受了嘉佑帝的要求,颔首说道:“臣妾遵旨。” 曹皇后将手中的策论放回内官手上的托盘,素手拿起另一篇《为学》,她那略带皱纹的凤眼看向徐子建的这篇文章,轻声读出了第一段: “夫为学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曹皇后念出那着名的为学四句后,整个人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向一旁捂嘴的嘉佑帝,有些娇嗔地说道:“陛下,您恐怕早就听过了这四句震撼人心的话,专门看臣妾笑话呢。” 嘉佑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皇后该多笑笑,不要整日绷着个脸。你不累,朕都替你累。你也是个女子,偶尔展现一下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未尝不可。” 曹皇后闻言,站起身来,躬身朝嘉佑帝行礼道:“陛下,臣妾知道您有这份体恤的心就够了。臣妾毕竟是皇后,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颜面,不敢孟浪,以免折损天家颜面!” 嘉佑帝轻叹一声,也不再多劝。 皇后整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丝毫不敢出现任何差错。 而他作为皇帝,一言一行都是天下表率,其实和皇后一样身不由己,甚至连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不能随意表露出来。 “罢了,皇后,这篇文章你怎么看?”嘉佑帝看向一旁的朝皇后询问道。 “回禀陛下,这篇文章虽不如刚刚那篇策论针砭时弊,但却气势磅礴,犹如圣人之言,一字一句犹如宗师开门立派,真乃奇文也。不如将它留下给皇子们拿来品鉴学习,如何?”对于徐子建这篇《为学》,曹皇后评价同样很高。 “哦,皇后的意思是不让我将此篇文章公之于众?”嘉佑帝有些好奇地问道。 朝皇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回禀陛下。此文章,臣妾认为暂时还是先不公布为好。” “皇后,这是为何?徐子建有此才华,岂不更能为我朝廷重用?” “陛下,您想想。徐子建那《治黄河九疏》一旦公布后,必定引起朝堂动荡。他本来建言之功就十分引人注目,若是此时再公布其开宗立派之文章,岂不是将徐子建架在火上烤?” 嘉佑帝沉思片刻,说道:“皇后此言有理。那便将此文章留给最兴来观摩学习吧。” 曹皇后朝嘉佑帝拱手道:“陛下圣明。” 嘉佑帝看着曹皇后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觉得别有一番韵味,于是便对一旁伺候的内官说道:“张忠全,传朕旨意,今晚在皇后的福宁殿就寝。” 张忠全闻言一愣,提醒道:“陛下,按照惯例今天该去容贵妃宫里!” 曹皇后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按下心中酸楚劝诫道:“陛下,还是去荣妃那边吧!不然明天就有人传出谣言说臣妾善妒了!” 嘉佑帝面色有些不悦地说道:“朕是皇帝,难道去哪个妃嫔宫里歇息还要与你们报备不成?” “奴婢不敢!”张忠全惶恐地跪在地上。 他虽然是嘉佑帝的宠臣,可是与曹皇后却不太对付,曹皇后入宫以后就多次建议嘉佑帝要限制皇城司内官的权利。 张忠全为了自己的权力,自然而然地会偏向和皇后不对付的荣贵妃。 “下去吧!”嘉佑帝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忠全。 容贵妃和张忠全有私交,嘉佑帝并非不知,只不过由于他一向宠爱容贵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慈安殿,荣贵妃寝宫。 “蔡嬷嬷,去问下陛下怎么还没到?”穿着明艳服饰,戴着华贵头面的荣贵妃在房内来回踱步。 “贵妃娘娘!张忠全那边派人来说,官家今晚要在福宁殿休息!”蔡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 容贵妃闻言柳眉倒竖,将身上的头面狠狠摔在地上,珠钗和禁步摔落一地。 “曹丹书这个贱人,陛下今早就说了下朝后要来我宫里了,怎么突然又跑去福宁殿了?” 荣贵妃怒气冲冲地说道。 “娘娘息怒!我听张忠全说本来官家没打算去福宁殿。是那个刘谦那个奴婢说漏嘴,提到了一封加急奏章,官家才改变主意去了福宁殿!”蔡嬷嬷煞有其事地解释道。 “刘谦这奴婢该死!我回头就让陛下狠狠发落他!”荣贵妃目光有些狠厉。 “娘娘,那个刘谦可是出自于福宁殿,想要对付他可不容易!”蔡嬷嬷不着痕迹地暗示道。 张忠全和蔡嬷嬷一直都有私情,所以对于刘谦这个情人的政敌自然是不会忘了上眼药。 “好哇!那个曹丹书表面装出一副不争不抢的皇后风范,背地里却跟我耍这等路数!” 荣贵妃在蔡嬷嬷的‘提点’下恍然大悟。 在她看来,那个刘谦在奏对的时候突然提那个奏章肯定是曹皇后安排的,为的就是让陛下去她寝宫抢夺官家恩宠。 “贵妃娘娘,如今荆王已经落到皇后手上,若是陛下再被她抢去了,以后咱们慈宁殿可就没了体面了。必须早做打算!” 蔡嬷嬷见荣贵妃有了心思,苦口婆心地劝诫道。 “蔡嬷嬷,你说得对!一定不能让曹丹书那个贱人好过!还有刘谦那个该死的奴婢!可是曹丹书毕竟是皇后,掌控后宫,想要对付她可不容易!刘谦更是在官家身边活动,我们没机会碰到他!” 容贵妃皱眉苦恼道。 “娘娘,皇后受宠,受影响的可不止我们!咱们可以和她们联合起来对抗皇后!”蔡嬷嬷提醒道。 “你是说,冯贤妃和刘淑妃?那两个贱人,一向和我没什么来往,如今要去找她们,本宫可抹不下这个面子。”荣贵妃有些犹豫。 “贵妃娘娘,只要邀请她们带着两位公主过来喝茶赏花即可,她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能够领会您的意思!”蔡嬷嬷指着宫外的牡丹说道。 “后面怎么安排?”荣贵妃急切地问道。 “娘娘,老婆子听说荆王殿下身体一直不太好。若是让那两位带上两位长公主去福宁殿一起去看望荆王,荆王肯定会玩得很开心没有节制。 再过一两个月就是入秋了,到时候荆王出了一身汗,弄不好就感染了风寒!若是陛下怪罪下来,皇后肯定首当其冲!没准荆王的抚养权也会被剥夺!”蔡嬷嬷语气森冷地说道。 “可是,谋害皇子可是大罪!万一被陛下知道可就完了!”荣贵妃虽然跋扈但也不傻,知道后果。 蔡嬷嬷见荣贵妃下不了决心,又添了一把火。“娘娘,荆王身边伺候的内官刘进可是刘谦的干儿子,要是日后等荆王长大继承皇位,恐怕我们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了!您可别忘了,庆历八年那件事!” 庆历八年那件谋逆案,正是容贵妃和夏竦自导自演针对曹皇后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夺取皇后之位。可惜由于朝臣的反对,最后不了了之。 虽然官家最后没有追究,可是曹皇后可是一直没有忘记。 容贵妃听闻居然有如此关系,担心日后被清算,咬牙答应道:“好!蔡嬷嬷你明天替我约那两位过来喝茶!咱们这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否则……” “是,贵妃娘娘放心,太医院的曹御医和我家有亲,到时候让他出手将荆王的病情拖上一天半天的,肯定能让皇后吃了挂落!”蔡嬷嬷高兴地应和道。 “对了,蔡嬷嬷打听一下,陛下收到那个奏章里写了什么,居然能让陛下忘了对我的承诺!”荣贵妃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第89章 贵妃的嫉恨以及新书院建设 “回禀贵妃娘娘,老婆子听说那奏折上写的正是关于治理黄河之策。最近朝堂正因黄河改道之事议论纷纷,官家也为此心烦,于是便询问刘谦的看法。 那刘谦不敢妄言,便将京东路一个很有名的姓徐的小子的文章提了出来。陛下听后,甚感兴趣,于是命张忠权把济州知府夹带过来的文章呈上。官家听了那两篇文章的内容,龙颜大悦,便跑到曹皇后寝宫和她讨论那两篇文章。” 蔡嬷嬷对事情的经过了如指掌,详细地讲述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文章?有必要去找曹丹书那贱人讨论?我荣芳华的文采可不差,官家非要去找那贱人,真是岂有此理!”容贵妃愤愤不平地说道。 蔡嬷嬷闻言解释道:“娘娘,并非您文采比不过曹皇后,而是写那文章的人和曹皇后家有关系。” “哦?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子坏了我的好事。” “贵妃娘娘可还记得一个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康家庶子之事?” “本宫自然记得。当时康王两家为此丢了好大的脸面,而那康家庶子因为写了两首诗,竟被官家封为文林郎,真是走了狗屎运。” “听你这么说,莫非那两篇文章正是那康家庶子所写?” “不错,那康家庶子写了两篇好文章,引得官家龙颜大悦。而且那康家庶子和曹家国舅交好,也算是曹家的人,因此官家才跑过去和曹皇后商讨那两篇文章。” “好啊,如此说来竟是那该死的康家庶子帮了曹丹书那贱人!那个王老夫人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女儿,连个庶子都收拾不了!总有一天本宫要将这帮人通通收拾了。” 容贵妃恶狠狠地说道。 …… 而在济州城外,正在查看工程进度的徐子建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徐文关切地问道:“徐郎君,您没事吧?莫不是感染了风寒?要不您到院中休息一下吧?” 徐子建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哪有那么脆弱。书院这边进度怎么样了?还顺利吧?” 徐文点了点头:“徐郎君,书院这边工程进度很快。按照您给我的图纸,不到五天已经建好了一半多,六间教室、一个藏书馆以及饭堂基本上已经建好,剩下的学生宿舍、夫子宿舍还有操场预计 4 天内便可完成。” 徐子建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图纸上弄的自来水管道以及排水渠是否有同步进行?” “回禀徐郎君,按照图纸上的,自来水管我们已经安排木匠定做了,预计再过两天便可开始安装。至于排水渠也同样安排了,济水村的村民正在挖掘中,保证在开学之前完成。” 徐子建拍了拍徐文的肩膀夸赞道:“做的很好,你这边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我提出来,我帮你解决。” 徐文犹豫了一下,说道:“徐郎君,咱们的书院建设经费快用完了。您看要不要少请点人。” 徐文原本和济水村村佬们约定招募 100 个村民来帮忙建造书院,结果济水村的村民却来了两三百人。 济水村的村民都知道,再有一两个月就到了济州的雨季,若是老天不长眼,搞不好济水村的田地又要被淹。 到时候若是没有粮食,可是要饿死人的,如今难得有个打零工挣钱的机会,基本上家里有空余人手的村民,每家每户都来人了。 徐文有些为难地向徐子建解释着。 徐子建毫不在意说道:“这济水村,每隔一两年都要经受洪水的侵袭,大家都不容易。来都来了,那就先安排人家干活吧,没关系,饭管够,钱照给。我回头再给你拿200贯。能帮一个算一个!” 这也是书院修缮工程能如此快的原因。 能不快吗?招了快三倍的人手。 徐子建手头的钱也不是太充裕了,看来挣钱计划得提上日程了。 两人正在书院工地上走着,突然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妇女,带着个衣着有些破烂六七岁的小男孩,抱着几根竹子从一旁走过。 那小孩抱着一根三四米长的竹竿晃晃悠悠地跟在母亲身后。 徐子建皱着眉头问道:“徐文,怎么回事?怎么工地上会有小孩?不怕把人给弄伤了吗?” 前方的妇女听到徐子建质问徐文的话,连忙拉着一旁的男孩跪下来向徐子建恳求道:“这位小郎君,请不要赶我们走,我家括哥儿年纪还小,吃的不多,半个馒头就行,他也是能干活的。” 一旁的徐文求情道:“徐郎君,这沈夫人的丈夫前两年济州发洪水被水冲走了,就剩孤儿寡母的,我也不忍心赶他们走,就留下来让他们搬点竹子和木材。您看要不……” 徐子建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沈大娘子,你们先起来吧。放心,我不会赶你们走,每一个努力活着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徐子建转过头对徐文吩咐道:“徐文,把他们分派到书院厨房帮忙洗洗菜。这些搬搬抬抬的东西还是交给大人们,别把小孩弄伤了。” 沈大娘子身旁的那个小孩闻言恭敬地朝徐子建行了个大礼,感谢道:“沈括多谢徐郎君恩德,此生没齿难忘。” 徐子建见小男孩举止得体、说话礼貌,便好奇地问道:“这位小郎君,听你说话的样子似乎读过书。” 沈大娘子见徐子建对自家儿子感兴趣,急忙回答道:“回禀徐郎君,我家括哥儿当年他爹还在的时候,在闽仲书院启蒙读过两年。” “哦,原来是在这书院里读过书的小前辈呀!不如让这沈小哥进来跟我做个同学吧。咱们书院的副山长可都来自岳麓书院哦。” 徐子健点了点头建议道。 岳麓书院可是济州里顶尖的书院,沈家母子自然也是听过的。 沈大娘子眼中先是一亮,随后变得有些黯然,有些羞愧地说道:“徐郎君,书院有岳麓书院来的教授做夫子,我们家里穷,可支付不起束修。 您看可不可以让我家括儿在教室外旁听?您放心,我家括哥儿很乖的,一定不会打扰教授讲课的。” 徐子建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沈大娘子不必如此,我在建这个书院之前已经跟你们济水村的族老谈好,凡是济水村附近的贫困孩童可以免费入学三年。 要是成绩好的话,我们书院可以继续免费培养成绩优异的学生。这位小郎君自然也是可以过来入学的。” 沈家母子原本看见徐子建摇头心里有些失望,随后听到徐子建说可以免费入学三年,连忙再次朝徐子建下跪磕头道:“多谢徐郎君,我家括哥儿一定会好好读书,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沈大娘子的儿子沈括更是激动地朝徐子建连磕三个头,大声说道:“多谢徐郎君恩典。” 徐子建只得无奈将两母子扶了起来,宽慰道:“沈大娘子,尽管在书院住下来。” 他又对满头都是泥的沈括鼓励道:“沈小郎君不必多礼,咱们以后都是同窗,我也要在这书院学习,送你两句话:厄难难夺凌云志,不死总有出头日。” 辞别了沈家母子,徐子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古代就是有这点不好,动不动就磕头。 他也不知道这沈括以后到底是不是撰写《梦溪笔谈》的那位科学家,先培养一下吧。 是人才的话以后总会用的上。 第90章 风水轮流转 嘉佑元年7月21日,又到了例行的常朝。 大周朝实行单双号上朝制,大概就是单号(一三五日)上朝,双号(二四六)日休息不上朝。 嘉佑帝身着淡黄色龙袍,稳稳地坐在轮椅上,等候着朝臣们。 对于今天朝臣们大概要讨论的议题,他心中已有数,无非就是两件事。 其一便是皇子的教育问题,荆王今年已经四岁了,是时候给他安排一位授业老师了。 不过,究竟安排谁做荆王的老师,皇帝说了可不算,需要众位朝臣在朝堂上讨论出几位合适的人选,最后再由皇帝决定。 至于嘉佑帝心中的人选,则是翰林学士欧阳修。嘉佑帝很欣赏欧阳修的才学和正直的品格。 另一件事,自然就是贾昌朝贾相公关于恢复前汉黄河古道(东流恢复)的提议。 昨夜阅读了徐子建的《治黄河九疏》,嘉佑帝对黄河治理有了充足的认识,心里有了底气,今天不至于像往常一样将这个议题继续拖下去了。 很快,五更天到了,前来上早朝的各位大臣已经按照各自的站位站好。 “陛下,万安……”众臣依照惯例向嘉佑帝下拜,等候训话。 嘉佑帝目光如虎,扫向御座下的群臣。 群臣们手拿着笏板,微微躬身,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眼见群臣竟没有一个敢与自己直视,嘉佑帝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开口说道:“众位爱卿,如今荆王已经年满四岁,朕欲在群臣之中为其选择一位老师,教其读书明理,众位卿家可有举荐之人?” 下面群臣先是讨论了一番,然后推出三个人选:国子监祭酒章平、翰林院院士欧阳修以及右谏议大夫海德林。 这三人中,国子监祭酒章平是勋贵们提出来的。 他的妹妹嫁给了忠勤伯袁广洋做了大娘子,算是勋贵一派的。 翰林院院士欧阳修文采过人,为人正直,又和文彦博是同乡,被副相一派推举出来。 至于谏议大夫海德林,本身出自一门五翰林的海家,父辈出过两代帝师,人脉深厚,被大相韩章一派推举为代表。 荆王老师的位置只有一个,可竞争者有三人,那该怎么办呢? 先按资排辈,章平是天圣八年的状元,海德林是庆历元年的第五名,欧阳修则是天圣八年的二甲十四名。 从科举成绩来看,作为状元的章平遥遥领先。 按理来说,章平作为状元,文采应该是第一。 但实际并非如此,天圣八年那场春闱,欧阳修本是状元的大热门,考上状元的概率很大。 可惜欧阳修性格高傲,锋芒毕露,引起了很多人的忌惮。 于是,殿试之后,就有很多汴京小报报道欧阳修的诗词在青楼坊间流传,其中报道最狠的就有章家背后支持的小报。 这也让他的品德遭受到很大非议。 众位官员认为他才华出众,但是德行一般,所以才将他的名次降低,想要磨练他的锐气。 章平作为当时副相吕夷简的侄子,刘太后为了拉拢他,在朝堂心照不宣的情况下被选为状元。 章平长得头圆下巴尖,有些獐头鼠目。 嘉佑帝对这个刘太后时期的状元一点都不满意,他当时属意才华出众的欧阳修做状元,可惜当时没有话语权,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被排到十四名。 章平在嘉佑帝亲政、吕夷简被罢相后,就被扔到了国子监这个没人关注的地方。 而简在帝心的欧阳修则一路平步青云,担任翰林院学士,再磨炼几年就可以入阁拜相了。 章平站在殿内,表情略带几分得意地看着两位竞争者。 在他看来,自己背靠勋贵,又是教化天下的从四品国子监祭酒,那两人凭什么和自己争。 欧阳修和海德林两人相互拱手行礼,惺惺相惜,根本就没有搭理章平这个小人。 章平这个小人为了巴结权贵,将国子监搞得乌烟瘴气,在国子监推行堆叠词藻、怪险奇涩的时文。 对于两人来说,担任荆王的老师自然是件好事,可是为朝堂天下百姓做事才是正道,而非仅仅追求作为帝王师的富贵体面。 朝堂上群臣争论不休,看得嘉佑帝有些头疼。他出言提议道:“不若安排三个人轮流给荆王上课吧?” 忠勤伯袁广洋闻言大喜:“要是自己的大舅章平能做荆王的老师,那袁家以后岂不是和皇家攀上关系了?” 他家大娘子用袁家的银钱补贴娘家他并非不知,考虑到吕相公罢相没几年,章家的人脉不少,袁广洋倒是没有好意思翻脸。 想着要是章大娘子不太过分那便先忍着吧,嫡次子袁文绍的前程还得仰仗章家呢。 嘉佑帝的提议得到了众位大臣的认可,毕竟妥协也是一种艺术。 章平一脸得瑟地朝欧阳修和海德林拱手:“恭喜两位同僚!” 海德林一言不发。 欧阳修则硬气多了,说道:“我耻与你这等小人为伍!” 这话将章平气得够呛,他立马小声反击道:“欧阳修你才华高绝又如何,别忘了天圣八年的状元可是我章平!” 欧阳修见章平这小人还敢提起此事,正欲大骂。 这时包拯站出来说道:“臣,开封知府包拯弹劾国子监祭酒章平,管家不严,私放印子钱,逼死学子冯某,夺其祖宅。” 章平听到开封知府的弹劾,额头冷汗立马就流了下来。 之前妻子程氏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说有一家举子欠债几百贯还不起,赔了一套甜水巷二进院子,还抱怨姐姐家的外甥袁文绍不肯帮忙,害她花了上百贯钱打点西城兵马司副使刘贵。 当时章平夸奖妻子生财有道,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章平不知道的是,刘贵前脚刚刚收了章家打点的银钱。 章平的好外甥袁文绍后脚就去了开封府举报的他,为的就是谋夺西城兵马司副使的位置。 袁文绍因为举报有功被包拯举荐为西城兵马司副使,可是却因此被母亲大章氏和嫂子小章氏记恨上了,日后做了很多针对他的事,导致他多年一直没有娶亲。 此事按下不提,群臣听到包拯的弹劾后,立马将目光放在章平身上。 大家都知道包拯一向公正无私,若非证据确凿,不会随便弹劾别人。 嘉佑帝语气不善地盯着有些发抖的章平说道:“章祭酒,你有何话可说?” 章平虽然有心辩解,可是他知道包拯敢弹劾自己肯定是手里有了证据了,还不如老实认罪让官家从轻发落。 他急忙跪在地上,说道:“臣管家不严,恳请官家治罪。” 嘉佑帝本来就看不上这章平,如今有机会处置,自然不会对他手软。 “传朕旨意,国子监祭酒章平私德不修,迁国子监主簿,罚俸半年,赔偿死者家人,退还强占屋邸!” “臣,章平领旨!” 章平一脸苦涩,他的心在滴血,不但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荆王老师的职位丢了,而且还从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被贬为从七品的国子监主簿。 从前章家利用舆论攻击欧阳修品德不修得利,如今风水轮流转,果然报应不爽。 第91章 忠勤伯的谋算以及朝堂议论 章平被贬为从七品的国子监主簿,已没资格再位列朝堂。 他整个人瘫软在大殿的地上,内官张忠全示意殿内禁军将其拖走。 忠勤伯袁广洋看着被拖走的章平,满脸唏嘘地摇了摇头。 章家出了这样的事,再加上官家本来就不喜欢章平,恐怕以后会像之前的康家一样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以后,得叮嘱家人少和章家这帮亲戚来往,袁家才刚刚恢复爵位没几年,可经不起折腾。 之前章大娘子说要把弟弟家里另外一个侄女嫁过来给嫡次子袁文绍做媳妇,得赶紧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袁家嫡子袁文纯被章大娘子养废了,如今袁家有出息的就只剩嫡次子袁文绍了,必须给他找个有前途的岳家。 袁文绍毕竟只是袁家嫡次子,不能承袭爵位,而且他又是武人出身。 一般四五品以上的勋贵人家看不上他,只能找六七品小官宦人家的嫡女。 如今王家的名声被王家大女儿那件事影响了,那康海丰,这几年想必都难以翻身。 那么王家的人脉恐怕就落在二女婿身上了。 登州通判盛宏在任上为官的名声还不错,恐怕过几年就要入京了。 听说盛家的大女儿养在勇毅侯独女盛老太太膝下,还挺不错,有机会的话得派人去打听打听! 忠勤伯要是知道他的嫡次子袁文绍为了升官早就提前背刺他舅舅章平,不知会作何感想! …… 就在忠勤伯发呆走神之际,朝堂上消化完刚刚的事情,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嘉佑帝清了清嗓子说道:“前几日,判大名府的贾相公上书说,今年黄河上游即将爆发洪水,唯恐黄河决堤,提议阻塞黄河北流,清理前汉黄河故道,使黄河改道东流。不知诸位卿家有何看法?” 大周朝之所以想改变黄河河道,主要是为了保证国家安定。 只是,大臣们都忽视了现实的自然条件,很多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控制。 事实上,贾昌朝这个想法并不是他第一次提出,在先帝真宗时期,有个名叫李垂的官员,针对黄河所造成的自然影响,总结出了自己的观点。 在李垂看来,可以对黄河的流向进行人为干预,让它的下游直接经过河北境内,这样一来,不但能解决本国的决堤困扰,还能把这种灾害转移给辽国。 长此以往,辽国的国力会越来越弱,这岂不是能给大周朝提供开疆扩土的好时机? 只是有一点很可笑,当时的先帝真宗真的同意采用他的方法,通过挖掘河堤试图调整黄河走向。 最终结果可想而知,黄河泛滥,整个河北地区都受到黄河洪水的威胁。 李垂原本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官,他入仕以后写了关于治理黄河以及控制黄河改道的《导河形胜书》,凭借此建言之功还当上了工部侍郎。 为了实现李垂所预想的效果,大周朝廷可谓是倾尽全力,可惜依旧事与愿违。 治理黄河是历史必然,但前提是要有足够的经验与成熟的方案,贸然行动的结果只会带来更多灾难。一旦治理失败黄河水溃散,受到伤害的还是那些普通百姓。 枢密使富弼也同意贾昌朝的意见,他从军事防备的角度出发,认为北流淹没了大片土地,财税收不上来,无力对抗北方契丹的军事威胁。 东汉遗留下来的“京东故道”堤防比较完备,略加修葺便可以“内固京都,外限夷狄”,所以他支持贾昌朝上疏请求恢复“京东故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文彦博第一个站了出来。 “爱卿请讲!”嘉佑帝很好奇文彦博有什么好的计划。 要说这文彦博,能力肯定是有的。 他在外出任职期间处理了介休境内的水事纠纷,通过开凿三眼石孔、修筑三条送水干渠的方式解决了民众争执许久的水资源分配问题。 此外,他还整修了成都的縻枣堰,加固堤身,恢复了其防洪、导流功能。 文彦博作为副相一直很热衷于治理黄河,可是他没有在河北地区做过亲民官,对黄河水文情况并不熟悉。 仅仅依靠从书上看来的知识和以前的经验就觉得自己有能力治理好黄河,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臣认为黄河水量过大,将来肯定会再次发生洪水泛滥的情况。贾相公的计划虽好,可是三司计算过,仅堵塞商胡,就要用五百八十万工,消耗粮食一千六百万斤,挖掘黄河京东故道花费更是不知凡几。 不如让一条名叫六塔河的小河去分担黄河的流量,这样一来黄河在最终的入海口处流量就可以恢复正常,也就避免了洪水泛滥的可能。开挖六塔河只要一万河工,用三百万担粮食就够了!” 文彦博胸有成竹地说道。 文彦博的提议得到了朝堂中很多人的认同,朝堂众人一片欢呼。 尤其是以三司使张方平为首的一干人等的支持。 作为大周朝的财政官员,张方平等人最清楚,最近几年由于北方大旱,大周朝的财政收支有多么紧张。 若是按照贾昌朝的提议开挖前汉黄河故道,其中的耗费是无法估量的。 而文彦博提出的用小钱办大事的想法,就很符合他们的心思。 出于同样的原因枢密使富弼,也被文彦博的计划说服了。 实际上文彦博这个提议并不是他自己想的。 六月,河渠司李仲昌上奏章到政事堂,提议将部分黄河水注入六塔河,用来减轻黄河水流,为以后规划黄河东流做准备。 嘉佑帝对文彦博的提议不置可否。 若是没看过徐子健的《治黄河九疏》,嘉佑帝没准也会像其他朝臣一样对文彦博的计划点头称赞。 可是自从看了徐子健的策论后,他便能清晰地辨别出文彦博提出的所谓省钱方案漏洞究竟有多大。 黄河河面宽超过两百米,六塔河不过是一条宽度不到 50 米的小河,如何能承载得住黄河的洪水。 看见朝臣们议论纷纷,嘉佑帝心中有些失望地问道:“其他爱卿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欧阳修和文彦博关系还不错,不过涉及到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他可不会任由自己这个同乡随意胡乱提议。 欧阳修在河北路任职过,自然了解六塔河根本承载不住黄河的洪水,于是他连忙站出来说道:“回禀陛下,臣对文相公的提议不敢苟同。” 文彦博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乡好友欧阳修,他有些吃惊地问道:“欧阳修,你此言何意?” 第92章 曾巩的奏章 欧阳修不卑不亢地朝嘉佑帝和文彦博拱手道:“回禀官家,回禀文相公,臣欧阳修曾在河北任职,深知黄河之凶险。 文相公最好派人前往六塔河详细实地考察一番。毕竟一旦出了意外,六塔河流域的齐、博、德、棣、滨五州都有被水淹没之险,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毕竟是老乡,欧阳修说话还算给文彦博留了些面子。 而在河北任职多年的河北转运使周沆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他直言不讳地说:“文相公,不知你这计策是从哪个小人嘴里听来的?黄河水面宽达二百米,那六塔河河面宽却不足 50 米? 试问六塔河又怎能承载黄河那滔滔洪水?还不如维持现状,加固河堤,这样损失反而会少一点。” 文彦博本想趁着大相公韩章最近告病期间,通过六塔河提议为自己谋取政绩,为日后升任大相公做准备。 而欧阳修和周沆两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文彦博头上。 文彦博正在兴头上,怎可能听得进去两人的意见,立刻对这两个打断自己计划的人怒目而视。 “住口!我这计划是出自河渠司李仲昌之手。李仲昌在河渠司长官的职位上任职多年,怎会不如你二人了解黄河之水流? 黄河每几年就要决堤一次,为了赈灾,朝廷耗费了无数银钱。如今正好趁着河北干旱,解决黄河水患,东流计划刻不容缓!岂容你们阻拦!” 文彦博的话使得欧阳修和周沆两人遭到了朝堂大臣的孤立与辱骂。 眼见朝堂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嘉佑帝连忙看向一旁的礼仪太监,礼仪太监连忙喊道:“肃静!”在太监的提醒下,朝堂中的大臣这才意识到刚才失态了,纷纷安静下来。 嘉佑帝见大臣们逐渐平静,微笑着说道:“诸位卿家,昨夜朕正好收到济州知州派人送来的 600 里加急奏折。 其中也提到了治理济州山洪排水之策,朕看了之后大受启发,诸位卿家不妨看了之后再做决定。” 曾巩是欧阳修和文彦博都看好的后辈,今年刚刚在济州担任知州。 听到嘉佑帝的话,两人不禁好奇曾巩在奏章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嘉佑帝看向御座下的欧阳修,意味深长地说:“欧阳爱卿,听说曾巩是你的学生,不如就由你来读这封奏章吧。” 欧阳修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拿着笏板拱手道:“臣遵旨。” 一名内官用托盘将奏章端到欧阳修面前。 欧阳修收起笏板,恭敬地拿起奏章,字正腔圆地念了起来。 “臣曾巩言:嘉佑元年七月十六日,臣在知州衙门召集济州属官讨论九月山洪治理之策。 通判臣陈良道,可于山洪途径之处修筑水坝。 没过多久,衙门外传来喧闹声,掌书记官回报,衙门外济州众学子献策,为国举才。 为首学子曾诚手捧岳麓书院招考落榜学子之策论两篇献于州府。 臣观之,其中《治黄河九疏》乃是盖世雄文,细数黄河治理之根本,高屋建瓴,可为朝廷治河之纲领。 臣翌日邀请其请教济州山洪治理之条陈。 该学子说济州南高北低,治理山洪堵不如疏,并提出三个治理之策。 其一,挖掘数道贯穿济州城之水渠连接济水用以泄洪;其二,改建四门方位减缓水势;其三,城内修建水闸调控内外城之水位。 另附,济州水利修建费用企划案以及《治黄河九疏》策论。 此工程预计工时三十日,调用民夫 3 万,耗粮 1 万担,钱 贯,柴草 1 万担,每日所费已经在企划案详细列出。臣曾巩,恭请圣裁。” 欧阳修和周沆对视一眼,两人已经明白了嘉佑帝的意思,原本他们还担心官家不了解黄河水情,同意文彦博急功近利的计划。 虽然不知道那个《治黄河九疏》写了些什么,但光看曾巩的这几个建议就很中肯,深谙治水之精要。 文彦博听了刚才的奏章,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计划肯定通不过了。 不仅如此,他发现自己好像被李仲昌骗了。 曾巩挖几个水渠几十里,都需要 3 万人,修筑一个月。 那李仲昌提出的六塔河工程至少一千多里,光靠一万人怎么可能修得过来? 李仲昌莫非对他隐瞒了什么? 文彦博想到这里,神色有些凝重,随后又安慰自己,也许只是李仲昌算错了。 “诸位爱卿,刚刚看了、听了曾知州的奏章,不知有何话要说?没有的话那就尽快安排三司拨款吧。” 嘉佑帝看向台下众臣询问道。 朝堂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陈列如此详细的奏章,被曾巩这一记组合拳打得有些懵,没人敢提出异议。 不过也有聪明的大臣暗暗记下其中细节,打算以后也学习一下。 三司使张方平见没人说话,只好站出来说:“臣下朝后,立马让人核实拨付济州!” 张方平觉得有些憋屈,平时都是他们三司卡着别人拨款,如今被曾巩这一记带着企划案的奏章搞得猝不及防。 以后别人肯定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张方平心里暗骂: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损,教曾巩这样写奏章! 徐子建:怪我咯! 曾巩的奏章处理完了,可是那篇《治黄河九疏》却勾起了群臣的好奇心。 嘉佑帝觉得有些好玩,以前都是他被大臣们牵着鼻子走,今天他有种将天下群臣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畅快之感。 而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人,正是他随手封赏的文林郎徐子健。 作为御史中丞、开封知府的包拯素有“大周朝第一喷子”的美誉。 他可不会惯着嘉佑帝,立刻站出来说:“陛下,既然已经看过那篇策论,何不早点拿出来让众位大臣参详?如今徒增非议!” 他已经看出来了,嘉佑帝想必肯定是看过那篇策论,心里有了决断,却为了保全自己的威严故意不说出来。 正在享受掌控群臣感觉的嘉佑帝突然被包拯打断,心里有些不悦。 这包黑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朕! 迟早要将他贬出汴京! 嘉佑帝随后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 包拯为人公正,留着还有用。 嘉佑帝干笑一声掩饰道:“朕昨夜也是刚刚收到奏章,那策论还未来得及查阅!既然包爱卿想看,那就由你负责替众位爱卿读出来可好?” 包拯没想到嘉佑帝居然有兴趣捉弄自己,只好拱手道:“臣,遵旨。” 嘉佑帝微笑着看着从内官手上接过策论的包拯。 那个《治黄河九疏》全文一千多字,够这包黑子读一阵了。 第93章 此功可封侯 朝堂中,众位大臣目光灼热地盯着包拯手中拿着的《治黄河九疏》。 欧阳修长期在翰林院馆阁内工作,虽然同样正直,但语气相对温和一些。 包拯并未在意嘉佑帝的小心思,捧起那份《治黄河九疏》的策论开始读了起来。 当看到策论上用瘦金体写成的小楷时,包拯的眼中闪过一丝金光,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字体,怎么看起来像上个月被官家册封为文林郎的徐子健的? 徐子健上个月的那一篇《石灰吟》,在大周朝官员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他那一手瘦金体。 由于众人只是大略地看了一遍,而那两首诗又收藏在朝皇后手中,众人想看却不可得,这更为瘦金体染上了一丝神秘色彩。 包拯的声音比欧阳修的多了几分浑厚与正气。 《治黄河九疏》: “欲治大河先治沙,然束水攻沙亦或是宽河滞沙皆为良策,可以治标也。 如何治本,双管齐下才是根本之道。 何谓束水攻沙? 即利用水流的巨大冲击力来冲刷河道中的泥沙,减少泥沙淤积。 通过将河道收窄,使水流集中、流速加快,从而增强水流对河床泥沙的挟带之力。 如欲达成此效,则需要修筑堤防,如缕堤、遥堤、格堤等多种堤工相结合的方式,将河道束细,固定河槽,提高水流速度,如此可有效解决河道泥沙淤积的问题,使黄河在一定时期内保持相对稳定的河道。 所谓宽河滞沙,乃是一种与河流泥沙治理相关的策略。 其利用宽阔的河道空间,使河流在相对宽广的范围内流动,从而降低水流速度,让泥沙在河道中自然沉积下来。 黄河下游的部分河道,通过较宽的河道让黄河泥沙逐步沉积,减少泥沙对下游河床的过度淤积造成的河道抬升。 因地制宜地选择束水攻沙与宽河滞沙两者结合,必有奇效。 …… 其四,东部前汉黄河古道六塔河若要改道需提前拓宽河道,方可引流,否则河北八成、京东北域将化为泽国,祸患无穷,切记切记。 …… 黄河起源于昆仑之巅,中段流经关中,关中之沃土,经由先秦隋唐上千年之耕耘,关中水土草木精华损失殆尽,伤其根本。 此乃黄河沙土之来源,要治理黄河之根本,则需治理关中之水土,别无他法,唯有关中沿岸多植草木也。 呜呼,若行此九疏,百十年后黄河无患也。……” 当包拯铿锵有力地将整篇《至黄河九疏》念完之后,他的双手激动地颤抖起来。 他在这篇策论中看到了彻底治理好黄河的方向与希望。 作为大周朝的文官,没有一个不希望将肆虐数百年的黄河治理好,毕竟这条河对于大周百姓的生命以及大周的江山社稷来说太过重要了。 朝堂中激动的官员可不止包拯一个人。 站在包拯不远处的欧阳修顾不得礼仪,快步走到包拯面前说道:“包大人,这策论可否让下官一看?” 包拯知道欧阳修是个正直有才华的官员,对他并不排斥,便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策论交到欧阳修手里。 刚才策论的内容欧阳修虽然听清楚了,但依旧还打算亲眼看看策论的文章,仿佛担心它过一会儿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而当欧阳修看到策论上的字体时,脸上同样闪过一抹惊讶,这字体莫不是那…… 刚刚徐子健的那篇策论,引起了朝堂上众人的热烈讨论。 朝臣们都不是傻子,徐子健写的策论,虽然方法比较新颖,但写得很详细,但凡读过几年书的人都能看得懂。 大宋的官员们可一点都不傻,尤其是嘉佑帝这一朝,更是名臣辈出。 因此,众位朝臣听完了这篇策论后,同样在策论中感受到了其中提纲挈领之意,以及大周朝治理黄河水患的未来与方法。 而作为副相的文彦博,状态就没那么好了。 尤其是听到策论中提到若是借用六塔河来泄洪将会把河北大部分地区淹没后,更是惊得冷汗都流下来了。 文彦博能当上副相,自然不是傻子,只不过是被李仲昌那个急功近利的法子给蒙蔽了。 如今听了徐子健的《治黄河九疏》,哪里看不出自己刚才提出的利用六塔河泄洪的计划有多么愚蠢? 幸亏没有实施,否则按照策论中所预言的那样,死伤的人数恐怕会高达上千万,到时候他文彦博恐怕就是大周朝的千古罪人了。 文彦博心中有一丝庆幸,但又有一丝懊恼,曾巩那小子,有如此策论居然不先发给老夫看看,哪怕一封信提醒一下也好,不至于今日在朝堂上落得如此局面。 原本站在一旁支持他的三司使张方平,在听完那篇策论之后,也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与文彦博拉开了一点距离。 而原本被文彦博说服的富弼就更绝了,直接拉起一旁的工部尚书聊起天来,讨论起了策论中所提到的内容的可行性,完全忘了在他一旁还站着的文彦博。 文彦博这下终于体会到刚刚被他指责的包拯以及周伉两人的处境。 没想到,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朝堂上的形势居然如此戏剧般地逆转了。 书写这篇策论的人究竟是谁? 文彦博内心不由得苦笑道。 喧闹过后,在礼仪内官的提示下,众位大臣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他们的目光依旧火热地盯着被嘉佑帝收回去的那一封《治黄河九疏》的策论。 说实话,之前朝堂上,尽管文彦博将他的六塔河计划说得天花乱坠,但依旧有很多朝臣心中抱有怀疑的态度。 毕竟欧阳修和周抗两人提到的质疑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只是迫于文彦博作为副相的威势没有说出口而已。 而如今,当听完徐子健的那一篇《治黄河九疏》之后,众位大臣这才明白,文彦博的六塔河计划何止是不靠谱。 若是被他实施起来,恐怕整个河北地区都要遭殃,而死伤的百姓绝对数以百万计。 这也是刚才支持文彦博的大臣们远离他的原因。 你文彦博作为一个副相,居然提出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计划,而且还忽悠到了朝堂上大部分人。 如今情况逆转,搞清楚状况的众位大臣自然会将自己被愚弄的情绪发泄到始作俑者文彦博身上。 坐在御座上的嘉佑帝,看着一脸尴尬和懊悔的文彦博,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满。 文彦博今天这计划确实不像话,若是真的被他推动实施下去。 到时候大周的河北地区恐怕将要糜烂,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一个安抚不好,恐怕会产生大祸端。 而且河北地区糜烂之后,河北作为防御辽国的前线,一旦糜烂,那么大周朝最重要的一层防御就直接失去了保护作用。 这六塔河计划简直是祸患无穷。 今日提出六塔河计划的这帮人必须严惩。 监察御史唐阶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察觉到御座上嘉佑帝对文彦博的不满,监察御史唐阶立马站出来说道:“臣唐阶,请求追查文彦博失察之责。” 随后多名御史一起站出来对文彦博发起了弹劾。 嘉佑帝有些复杂地看着被自己刚刚提拔为副相的文彦博,问道:“文爱卿,你有何话可说?” 文彦博跪伏在地上说道:“臣文彦博听信小人之言擅自提出六塔河计划,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责罚。” …… 嘉佑元年七月。 文彦博被御史唐介弹劾,降职为观文殿大学士、青州知府,后改为忠武军节度使,主管京东东路。 而提出六塔河计划的李仲昌等人,则被流放至岭南不毛之地,数年后病死。 处置完六塔河计划之人,刚刚看过《治黄河九疏》欧阳修站了出来说道: “臣,欧阳修!奏请,陛下封赏文林郎徐子建献策之功勋!此功勋可封侯!” 欧阳修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第94章 争论和真相 这欧阳修什么意思? 居然要让一个八九岁的幼童封侯? 朝中群臣当然记得,上个月“康家庶子事件”可是上了汴京小报热搜好一阵子,让汴京人民吃了好大一个瓜。 而汴京里的官宦人家虐待妾室和庶子的情况,也得到了一些收敛,让那些庶子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徐子建因此获得了不少庶子出身的官员或者官宦子弟的好感。 不过同样的也惹来了部分官宦权贵嫡子们的仇视。 也算是有得必有失。 作为当事人的康、王两家百年声誉更是直接颜面扫地。 据知情人透露康家和王家还闹出了婚变,虽然最后被按下去了。 可是,康家王大娘子被王老夫人带回王家教养,这是不争的事实。 另外一个当事人,被康家开除族谱的康家的庶子,跟随母姓,改名徐子建。 这徐子建更是因为他救母的行为以及文采的到嘉佑帝的夸奖被破格封为九品文林郎。 因此,朝中大臣和徐子建虽未见面可是也久闻其名。 如今听见欧阳修突然说要给徐子建封侯,第一反应。 这欧阳修莫不是疯了? 不过很快也有人猜到了其中缘由,刚刚欧阳修看过那篇《治黄河九疏》,莫不是这策论是那个徐子建写的? 可是,他才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啊。 怎么可能写出如此经世治国的策论? 不过很快嘉佑帝的话就打破了众位大臣的猜疑。 “欧阳爱卿,没想到你倒是和皇后一样目光如炬一眼认出文林郎的字迹…” 嘉佑帝眼见徐子建的笔迹被认出来索性不再卖关子,直接承认了。 还真是被欧阳修说中了,这策论是那个康家庶子写的。 这事情简直比今天文彦博突然罢相还要离谱。 那个徐子建就是一个八九岁小童,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读书也不可能这么厉害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别怀疑古人的智商。 嘉佑帝话音刚落,刚刚成功将文彦博“拉下马”的御史堂姐唐阶立马和打了鸡血一样,跳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请求彻查此事,济州知州曾巩欺君罔上,一个八九岁稚童怎么可能写出如此文章?” 唐阶大约三十多岁才考上二甲进士,为人生的尖嘴猴腮,一副刻薄相,最擅长见风使舵阿谀奉承。 朝堂中看不惯他的人不少,不过御史毕竟习惯风闻奏事,倒也没人故意惹他。 对于唐阶的弹劾大部分大臣选择了冷眼旁观,毕竟今天连炙手可热的文相公都被贬出京,形势复杂的很。 这唐阶愿意蹦跶便给他蹦跶,一不小心掉到坑里可是出不来的。 欧阳修作为曾巩的师傅可不会看着唐阶这货随意污蔑自家弟子,他立马反驳道:“请问,唐御史你说曾巩造假欺君罔上,可有证据?还是觉得那篇策论是假的?亦或是觉得曾巩会愿意,将如此献策之功拱手相让?” 欧阳修的夺命三连问,将唐阶怼的下不来台。 不过,他嘴上还是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可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写下如此雄文,我怀疑一下也很合理呀!欧阳学士说这文章是那徐子建写的可有证据?” 欧阳修点了点头说道:“证据自然是有,那便是策论的字迹,刚刚我看上面的字迹虽说是小楷不过依旧用得是徐子建独有的瘦金体!” 朝中大臣闻言,纷纷点了点头赞叹大周朝走出一位栋梁之才,以后有机会必须要好好拉拢一下。 “即便字是徐子建写的,那也不能证明这策论是他的,也许是从哪位大儒处抄来的?” 唐阶依旧嘴硬道。 “无耻之徒,自己三十多岁才考上进士就质疑世上没有天才呼?如此治国之策我倒是要问问你哪位大儒会掩着不上奏朝廷?” 欧阳修被这冥顽不灵的唐阶,气得差点撸起袖子要动手。 “反正,我就是不信,欧阳修,你奈我何?” 这个唐阶仗着自己是清流御史,有护身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os:欧阳修:要是我叫欧阳锋保证一巴掌拍死你这小人!) 眼见又要吵起来,嘉佑帝连忙制止道:“好了,朕可以证明那个《治黄河九疏》就是徐子建写的。昨日皇城司奏对的时候提到了徐子建的考试乃是岳麓书院招生考试上写的!刘谦你来说说具体经过吧!” 嘉佑帝看向站在大殿角落里的皇城司都知刘谦。 朝臣看到嘉佑帝喊出了皇城司的人,都有些目光复杂地看向刘谦。 对于皇城司这个名义上只是探查“军情”的特务机构,官员们都不希望看到它存在。 因为这皇城司不但探查天下军情,而且还偷偷监察百官言行。 没有官员希望在家里或是在外饮酒谈事的事身边有个探子监视着,所以一直想方设法削弱皇城司的职权,甚至希望取缔它。 可是皇帝可是不傻,没了皇城司他可就没了探查天下的眼睛。 所以即便无数大臣上奏要取消皇城司,依旧被历代帝皇保留了下来,而且权力还不断加强。 刘谦跪伏在地上行礼道:“奴婢遵旨!”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刘谦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岳麓书院招生考试的经过。 “嘉佑元年,七月十二日,岳麓书院招生考试。 策论题为治黄河水患,考官严复和蔡湘观其文章,惊为天人,将徐子建定为招生榜第一名! 七月十六日,放榜前被岳麓书院副山长李师道以徐子建品行不端为由将其拙落,剔除出招生榜!” 大臣们闻言,心里犯嘀咕。 这李师道怕不是脑袋进了黄河水了吧! 徐子建光凭借这个策论就算拿个状元也不为过! 刘谦顿了顿继续讲述道。 “徐子建不服,要求将其文章公注于众,言观其文而知其行,让济州学子评判其品行! 夫子高晟取出招生榜前十名以及徐子建文章贴到招生榜上。 济州众学子观之,一片哗然,不约而同朝徐子建下拜行礼。 招生榜前三名苏轼、苏辙、徐达三人扬言,吾等不如徐公明多也,放弃入学。 徐子建题诗《青云志》与众学子共勉后,黯然离去。 其后招生榜第四名曾巩第五名刘庆振臂一呼,要求为国举才,拿着徐子建的两篇雄文去道知州衙门要求面见知府……” 后面的内容大臣们都知道了,知州曾巩拿到了那篇文章,还从徐子建口中得到了治理济州水患的条陈。 刘谦其实还有一件事没说出来,那就是曾巩妻子病重被徐子建抢救过来了,而且还留下了可以治疗肺痨的药方。 这事只有嘉佑帝一人知道,且按下不提。 这下真相大白了。 刚刚还一副嚣张样子的唐阶知道真相后,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缩到一旁角落里,希望不要被注意到。 第95章 子建封男爵 理清事实之后,欧阳修懒得和唐阶那个小人计较,再次站出来说道:“陛下,事情已经明晰,臣再次恳请封赏文林郎徐子建!” 这次与之前不同,大半个翰林院的人都和欧阳修一起站了出来。 之前弹劾文彦博的御史言官们以及各部官员也纷纷站了出来。 如今徐子建可是大热点,一篇策论扳倒了新任副相,流量满满,绝对能上明天汴京小报的“流量”板块,还能得到一个提携后辈的好名声。 本来唐阶靠着带头弹劾副相文彦博的事迹,也能在小报副版混个“头条”。 不过他后来作死质疑徐子建,估计明日会招来不少骂名。 唐阶的政敌们虽不会当面得罪他,但把他在朝堂上那副嘴脸透露给小报的“狗仔”密探们,肯定不会手软。 而且他带头落井下石对付文彦博,也同样会遭到文彦博门生故吏们的清算。 躲在角落里的唐阶,此刻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本来扳倒文彦博已经够出风头了,何必嘴贱去质疑徐子建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明天小报上的内容绝对精彩。 嘉佑帝见朝臣们都不反对封赏徐子建,便点了点头,将昨晚和曹皇后拟定的封赏命令草稿,让一旁的钱内官念了出来。 “陛下口谕,着中书门下拟旨,今有文林郎徐子建,忠君爱国,为国分忧,着《治黄河九疏》策论一文,建言济州治水条陈。 其功于社稷,念其年幼,尚且在求学,功赏其父母。 康海丰,徐子建之生父,念其对文林郎有养育之恩,由枢密院书令使迁为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 王若宇,徐子建前嫡母,将其禁足三年减为一年;(os:徐子健我不同意!) 徐婉清,徐子建之生母,教子有方,特敕封六品安人。钦此!” 嘉佑帝的封赏引起了朝臣们的不满,徐子建都和康家脱离关系了,居然还这样封赏。 即便官家是为了缓和徐子建和康、王两家的关系,也不必如此厚此薄彼。 那康家上次因为那件事,被官家厌弃本来眼看日渐衰落,没想到又因为徐子建兴盛了起来。 这康海丰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因为庶子立功从九品小官升为从六品枢密院检详。 生子当如徐公明也。 生母虽得了六品敕命,但徐子建本人却没有任何赏赐,从情分上来说还说得过去,实际上却有些不合理。 作为御史中丞的包拯第一个站出来提出质疑:“徐子建献策之功,使河北路千万平民免受水灾,在济州水患一事上同样建言有功。 如此功勋,就封开国侯也不为过。陛下厚赏徐子建父母本无可厚非,但如今徐子建已经脱离康家自立门户,如此厚此薄彼于理不合。臣请陛下给徐子建赐爵!” 欧阳修也带着翰林院学士们为徐子建鸣不平。 就连因为徐子建策论而丢了副相之位的文彦博也站出来劝诫道:“陛下,徐子建虽小,却有才,总不能因其年幼而不获赏吧?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徐子建之才不在甘罗之下。不赏赐不足以服众!” 枢密使富弼也站了出来,“恭喜陛下得此栋梁,臣也赞同文相公之言。” 嘉佑帝虽然面露犹豫之色,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帮文臣果然如皇后所说,只要他刻意不封赏徐子建,他们就会跳出来为徐子建鸣不平。 毕竟如今,徐子建虽只有文林郎的散官,但也算是读书人,是未来文官一派的。 如今他们为徐子建争取权益,其实也是为他们自己争取权益。 嘉佑帝见文臣们都站出来了,便顺坡下驴说道:“那朕就封徐子建为开国阳谷县男,实封 400 户,封地梁山泊,散官九品文林郎升为七品宣德郎!” 大周朝封爵一般很少设封地,都是按照食邑折算税收银钱。 只有极少数需要守边的的勋贵家族才会有封地,而且封地都是在偏远地区。 也不知道嘉佑帝为何要给徐子建的封地定在梁山泊,这么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听说还有水匪出没。 包拯觉得这个爵位太低,还打算进谏,却被不远处的文彦博拉住了。“希仁,别再说了!徐子建年纪还小,爵位太高对他没好处!来日方长,治理黄河可少不了他,男爵只是个起点……” 一旁的欧阳修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徐子建年少成名,如今有了爵位护身,只要以后好好读书考上科举不是问题。” 包拯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两人说得有道理,于是放弃了继续谏言。 的确,没必要把徐子建一下子捧得太高,省得出现“伤仲永”的情况。 这下文官们满意了,徐子建在他们的“帮助”下得了爵位,但又不太高,正是最适合拉拢的时候。 嘉佑帝同样对这个结果挺满意,毕竟徐子建可是他留给荆王的人才,要是升得太快了,以后恐怕功高难赏。 下朝后,包拯和欧阳修两人陪着文彦博一起走着,打算安慰这位失意好友。 别看他们在朝堂上吵得厉害,实际上私下里关系还是不错的。 比如欧阳修和文彦博,两人既是老乡又是好友,虽然政见有时不同,即便在朝堂上争得不可开交,依旧不影响他们私下里的关系。 临别之时,欧阳修朝文彦博拱手道:“宽夫,今日那小人之言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并不是贪图功劳之人,只是有时候做事操之过急。” 包拯也安慰道:“文公,在青州可以多关注百姓民生。陛下看中你,过两年就回来了!” 文彦博摆了摆手,豁达地说道:“唐阶那小人我早晚收拾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外放京东路,倒是有时间去见见那位小天才。日后朝廷治理黄河还得仰仗他呢!” 欧阳修有些羡慕的说道:“宽夫到时候路过济州,可要替我向那徐小友要一封墨宝。老夫对他的瘦金体可是眼热的很。” 包拯同样不甘落后:“宽夫,方便的话也替我要一份吧!” “你们这两个匹夫……”文彦博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嘉佑帝对文彦博的才能还是极其信任的,前几个月嘉佑帝生病,禁军不稳,还是文彦博临危不惧稳定了朝堂。 即便被贬出汴京几年,文彦博相信很快官家就会将他调回中枢。 文彦博知道这次六塔河计划确实是他自己操之过急了。 想要急功近利地解决黄河水患,没想到差点酿成大祸。 刚刚听了那篇《治黄河九疏》,确实写得很有见地,让人对黄河水文以及治理都有了一个方向。 不过里面也有一些不完美之处,那就是具体实施方案并没有详细论述。 文彦博不相信能写出如此文章的人会这么不小心,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故意不写。 原因嘛,自然是为了防备那些拿着他文章去欺世盗名的小人。 文彦博猜测那个李师道恐怕连徐子建的文章都没看过就将他黜落了。 能够做出这等事来,王老太师的这个学生也真够蠢的! 徐子建的防备确实白瞎了! 文彦博对自己这次去京东路之行愈发期待了,若是能将徐子建收入门下,以后治理黄河肯定如虎添翼。 不是文彦博小瞧朝堂众人,以他们的谨小慎微,三五年内绝对不敢再讨论黄河东流议题。 自己以后卷土重来,想要解决黄河水患黄河就不再是一句空谈了。 到时候他文彦博必定能名传千古,配享大周太庙。 话说,枢密院衙门内被贬成九品枢密院书令的康海丰日子并不好过。 第96章 被欺压的康海丰 “康海丰,哎,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刚刚不是吩咐你去库房,将今年的采买账本搬过来送到知杂房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拿过去?知杂房的副承旨大人都已经在等着了!” 枢密院守阙主事柳岩洲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康海丰,一脸不悦地训斥道。 “柳大人,这些账本您昨天安排的是李书令负责送的,今天怎么又安排到我手上了?” 康海丰虽然知道柳岩洲是在针对自己,但还是按照习惯辩解了一下。 “怎么?康海丰,我现在是指挥不动你了吗?李书令那边我另有安排。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将账本搬到知杂房,否则副承旨徐大人怪罪下来,你就别怪我不顾同年情面。” 柳岩洲一脸不屑地警告道。 康海丰面容苦涩地点了点头:“是,柳大人,我现在马上去找人将账本搬过来。” 康海丰一边走着一边自嘲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若是他以前还是正七品的右司柬大夫,根本就瞧不上柳岩洲这个小小的守阙主事。 想当初这柳岩洲的守阙主事一职还是他帮忙说的人情关系。 如今见自己落魄了,当年还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柳岩洲,竟然不顾同年的交情,逮着机会就欺负自己。 不过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个九品的枢密院书令史,而对方则是自己的上司。 虽说只是个八品的守阙主事,却掌握着自家的考评。 可如今若是自己不按照他的话照办,恐怕这最后的九品官都保不住了。 若是没有发生之前两位御史被贬官的事件,康海丰倒是可以找一下父亲以前的门生故吏帮忙。 可如今康家衰败了,以前那些父亲的门生故吏对自己躲之不及,见之如蛇蝎。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连面都见不到,更别提出手帮忙了。 昨天那些账本柳岩洲明明一开始是安排另外一个姓李的书令史去负责的。 结果第二天柳岩洲就借口那个书令史另有安排,又将这繁重的工作扔给了他。 那个姓李的书令,整天在柳岩洲面前巴结讨好,动不动就给他送礼。 他和康海丰本是同年的关系,对柳岩洲依旧是那一副不卑不亢的平等关系。 那柳岩洲本就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以前对康海丰巴结讨好是因为康海丰家的门生故吏众多,靠过去可以借助对方的人脉。 如今康家落败了,柳岩洲逮到机会自然要踩上一脚。 说起来两人的恩怨很简单,很多年前,康海丰和这柳岩洲还是同年,而且关系不错。 可惜两人同时看上了一个女人,那便是徐子建的母亲徐氏。 那时候徐氏生得极其柔美,由于出身书香门第,身上自带一股子书卷气,十分符合文人的审美。 那时候徐氏因为父亲重病,急需用钱治疗,只好到人牙子那边登记卖身做妾。 被当时刚好路过的康海丰以及柳岩洲同时看上了,都想娶回家做妾。 只可惜当时柳岩洲出身贫寒,而且还有求于康海丰,自然不敢与他相争。 这件事在康海丰当时看起来只是件小事,可是在那柳岩洲看来就像夺妻之恨一样狠狠打了他的脸。 这些事情对于出身世家豪族的康海丰来说,他自然是想不到的。 不过康海丰很快就迎来了一件让他觉得更加耻辱的事情。 他虽然是枢密院的书令史,可是照理来说,搬运账簿、书册这些粗杂活根本不需要他上手,只需要在一旁吩咐枢密院的小吏们装车搬运即可。 枢密院有一个杂役房,专门聘请了小吏负责枢密院里面的官员搬运书籍以及做一些斟茶倒水伺候人的工作。 这些小吏基本上都是分配给书令史负责协助干活的。 若是书令史有前途,日后还能将陪他们干活的小吏提拔调到别的岗位。 所以一般小吏都会对他们服务的书令史态度殷勤。 可惜,由于康海丰是受到加罪斥责而被贬到枢密院当书令史的。 枢密院一众小吏都知道康海丰遭到了官家的厌弃,跟着他以后恐怕没什么前途。 只有两个倒霉蛋,叫张三全和李四谦的,被分配到康海丰手下。 那个叫张三全的,年纪较小,没有那么油滑,即便知道康海丰是被官家贬斥下来的,对康海丰的吩咐,干起活来还算尽心。 而那叫李四谦的可就没这么老实了,他是康海丰同僚李书令的堂弟,对于康海丰的底细清楚得很。 所以对于康海丰这个不受上司待见的书令史,他干起活来总是偷奸耍滑,对康海丰本人也极尽敷衍。 康海丰吩咐张三全和李四谦和自己一起去库房搬运知杂房的书册账本。 “是,大人。”张三全很痛快地站了起来,并且走到杂役房里面推出一辆专门运送东西的小推车。 而李谦对于康海丰的话恍若未闻,依旧坐在原地懒洋洋地晒太阳。 康海丰看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李四谦,有些不悦地说道:“李四谦,你坐在那里何意?” 李四谦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说道:“哎呦,不好意思哦,康大人,我刚刚听李书令说他忙不过来,需要借调我过去帮忙。您这边恐怕小人今儿就不过去了。” 康海丰没想到一个杂役也敢瞧不起自己,怒气冲冲地说道:“那李书令借调人手我怎不知?你莫要诓我。” 李四谦对于康海丰的暴怒却不以为意,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李大人那边跟我说他已经上报给柳大人了,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找柳大人问问。” 康海丰想起刚刚柳岩洲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笑容,虽然无法确定这李四谦说的真假。 不过要是把这事闹大了,那柳岩洲也会为这李四谦撑腰的,自己占不到便宜,还不如抓紧时间去将书册搬运走。 康海丰转身离开,不想搭理这小人。 可是李四谦却在背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康大人,您最好抓紧时间,那些书册可是副承旨大人急要的,要是慢了,你恐怕就要吃挂落了。” 那些书册重达两三百斤,康海丰知道光靠张三全一个人搬肯定是时间来不及了,只好自己亲自上手跟着一起搬。 以往总是养尊处优的康海丰哪吃过这些苦? 他和张三全累得满头大汗才将那些书册全部放到车上。 康海丰气喘吁吁地靠在推车上,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对一旁的小吏吩咐道:“三全,走吧,副承旨那边恐怕是等急了。” 这些天来,那柳岩洲总是变着法地消遣康海丰,不是叫他去城东运货,就是叫他去城西送信,将康海丰折腾得够呛。 康海丰和张三全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到了知杂房的门口。 门口守门的小吏却不准他们进去,言明需要等候通报副承旨后才能进去。 时间已经来到午时,正午的太阳辣的很,康海丰和张三全两人被晒得满脸通红。 与此同时,上次负责给康家传圣旨的钱内官,带着圣旨和两名随行的禁军朝枢密院方向赶了过来。 第97章 图穷匕见 知杂房虽说是房,实际上却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十多个书吏在各个房间工作。 在知杂房院子的正厅,书阙主事柳岩洲正和副承旨徐文则喝着小吏送来的紫苏薄荷茶。 柳岩洲端起茶碗,大口喝了一口,夸赞道:“还是徐大人您这边环境好,手下的书令也够听话,不像我那边,总有一些被贬斥过来的乱七八糟的人。” 知杂院副承旨徐文则听到柳岩洲的话,不置可否地说道:“柳大人不必如此,管理下属只需依法依律就行,若有言行不当、偷奸耍滑的,按律责罚便是。 只是我那采买账本昨日便派人交代今早辰时就要送过来,为何如今快到午时还没到?之前枢密院检详大人离任……若是新来的大人查起来,我可是要挂落的!” 柳岩洲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说道:“请徐大人恕罪,下官昨日早早便交代了书令史康海丰一大早要给您送过来,如今不知何事耽搁了,下官立马派人把那康海丰叫过来。” 柳岩洲叫过一旁伺候的小吏,让他去院子门口看看康海丰到了没有。 那小吏名叫刘德富,是柳岩洲家里小妾的亲戚,很会察言观色。 他知道柳岩洲不待见康海丰,于是装模作样地在门口晃悠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康海丰面前说道:“哎呦,康大人,您搬几本书居然搬了一上午啊,还不赶紧把东西搬进去,徐大人和柳大人在里面都等急了。” 康海丰知道,这又是柳岩洲那小人在消遣自己,顾不得和他置气,连忙招呼一旁的张三全,推着小车准备进入知杂房,却被刘德富拦住。 “哎呦,康大人,柳大人可是叫您把书抱进去,那车子可不能进哟。” 张三全眼见这刘德富捣鬼,连忙愤愤不平地说道:“刘书吏,我们之前在别的房送东西,从来没听说过小小推车不让进的,您今天说不让进,这是什么意思?” 刘德富没有搭理张三全,目光放在康海丰身上,问道:“康大人,这书您是搬还是不搬?” 康海丰感觉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受到如此大的屈辱。 这枢密院的小吏三番四次地刁难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直到今天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没有父辈康家门生关系的庇佑,他什么都不是。 “三全,随我去搬书吧!中午我请你去吃茶!”康海丰还是选择继续忍耐。 他如今是一家之主了,这官位是他后半生的依靠,若是真的丢了,只能闲散赋在家。 即便日后想起复也要去求人,同样也是丢脸。 刘德富抱着肩膀,得意地说道:“还是康大人识时务,要搬就赶紧搬吧,柳大人和徐大人还在里面等着呢。” 康海丰一脸麻木地将书籍图册搬到知杂房的偏房书吏房中。 偏房中的两个书吏自顾自地聊着天,看到穿着绿色官服的康海丰搬书进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闲聊。 直到午时过半,康海丰和张三全两人才将接近 300 斤的书册搬完。 在一旁监工的刘德富看着一脸狼狈的康海丰,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去向柳岩洲复命。 柳岩洲和刘德富对视了一眼,对外面的情形有所了解,想必康海丰那家伙刚刚又吃了不少苦头。 “启禀两位大人,那康海丰在院门外磨蹭了半天,小人在那里提醒了好久,他才将书籍图册搬到偏房中。”进到前厅中,刘德富嘴上依旧不留情。 “没想到,柳大人手下居然有如此跋扈之人!得好好管教一下了……你可是掌管他们的考评的!” 徐文则意有所指地说道,准备禀报给新任的枢密院详检大人。 枢密院详检是专门枢密使监察各房纪律以及文书,可谓是位卑权重。 “哎!当年那个康海丰和我是同年,那时他便借着康家的名头对我颐指气使。如今我看在同年的面子上对其多有照顾,没想到他依旧还是当年那副秉性。”柳岩洲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解释道。 “柳大人,可不能因为同年情意,忘了国法家规。今日此事,我会和你一起向新任的枢密院检详大人参他一本。”徐文则规劝道,他知道柳岩洲打算借机整治康海丰,乐得卖他一个人情。 柳岩洲得到了徐文则的支持,也不再伪装,说道:“既然如此,刘德富,去将那个康海丰喊过来!” 康海丰带着张三全忙活了一早上,累得腰酸背痛,吩咐张三全去将车子放好。 他在这里休息一下,待会一起去外面脚店吃点好的。 要是以往,康海丰当然不会和张三全一个小小的书吏一起吃饭。 可是,经逢大难,康海丰众叛亲离,可不像以前那么清高迂腐了。 康海丰正要离开知杂房,突然被身后的刘德富喊住了。 “你寻我还有何事?”康海丰语气冷问道。 “哟,还挺硬气哈。不是我寻你,是柳大人、徐大人让我叫你进去问话。”刘德富一脸幸灾乐祸。 康海丰虽然迂腐,但并不是个蠢人。 很快便猜到,那柳岩洲恐怕是来者不善。 顾不得考虑太多,便跟随刘德富来到正厅。 “见过徐大人。” “见过柳大人。” “不知二位寻我来有何事?”康海丰语气有些惨然,额头上还留着没有擦干净的汗水。 柳岩洲看着一脸狼狈的康海丰,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康海丰,你可知罪?我今天上午让你将账册搬到知杂房,现在都到了午时了,你还有脸问我寻你何事? 你就是这么完成我交代给你的工作吗?我和副承旨徐大人,都等了你一上午,你如此怠慢职责,还不认罪?” “柳大人,我接到你安排后就马不停蹄地去库房搬账册,从巳时开始一直搬到现在,何曾有过懈怠?柳岩洲,你如此冤枉同僚,就不怕我去台鉴那里告你一状吗?” 康海丰一脸不忿地说道。 有时候,冤枉你的人,比谁都清楚你是冤枉的。比如现在的柳岩洲。 “康海丰,你以为你们康家还是当年的那个康家吗?上次那两位御史被你们连累得贬到了贵州。 你觉得你去告诉他们,别人信你还是信我,而且我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刘德富,把人证给我请进来。” 康海丰抬头一看,赫然正是早上偷奸耍滑的李四谦。 李四谦进门后也不搭理康海丰,径直对柳岩洲和徐文则说道:“柳大人,徐大人,今天早上我一大早便去寻那康大人,说库房的账册书籍要抓紧搬到知杂房,柳大人交代了今天辰时之前必须要搬完! 谁知康大人却摆了摆手,不紧不慢地在那里喝茶,一直拖到巳时才肯动身。” 康海丰身体发抖,指着李世谦怒骂道:“你个卑鄙小人。明明是你偷奸耍滑。这一上午,接近 300 斤的书册都是我和张三全搬的。你个奸猾小人何曾出过手。” 谁知李世谦说出的话差点将康海丰气得吐血。 “康大人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那 300 斤的书册都是小人一人搬的。您可是高高在上的文官老爷,怎么可能会出手干这些粗重活? 还有那张三全,昨天不是请假了吗?我记得还是您亲自给批的,说张三全老娘生病,今日要请假回去侍奉母亲。当时我还劝你来着,说怕耽误明日搬书册! 如今倒好,小人忙活了一早上,康大人居然说我什么事情都没干。柳大人,徐大人,你们可得为小人做主。” 李世谦装出一副冤屈的样子,跪在地上。 康海丰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屋内几人已经串通好,准备将他排挤出枢密院。 他记得刚来的时候,听张三全给他提到李四谦打算花重金谋取书令使的职位,如今看来这事恐怕是真的。 康海丰怒极反笑,指着屋内几人说道:“好,好,好,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我这九品书令使的职位,给你们便是!” 康海丰说罢,也不再理会几人,转身大步离去。 第98章 两极反转 康海丰走后,李四谦站了出来,朝柳岩洲和徐文则拱手致谢道:“今日之事多亏二位相助,这是我李家的一点心意,还望二位收下!待我取得那官位后,李某还有重谢。” 说着,李四谦掏出两张千两银票放在两人桌上。 徐文则拿起桌上的银票揣进怀里,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李贤侄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柳岩洲收了银票后,有些不安地问李四谦:“四谦贤侄,今日之事不会有什么后患吧?毕竟那康家以前人脉不少,他岳父王家也有不少关系!” 李四谦看着康海丰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不屑,说道:“放心,柳大人。这康海丰虽娶了王老太师家的大女儿,可惜他那大娘子被关家禁足三年。 之前我还打听到这康海丰打算和王老太师之女和离。他都已经得罪王家人了,王家人又怎会出手帮他?更何况那王家人如今也是夹着尾巴做人,有什么可怕的?” 一旁的徐文则也点头附和道:“那康海丰因为自家庶子的事被贬官丢职,康家破败不可避免。除非他家老太爷从棺材里爬出来,不然康家不可能翻身。” “哈哈……” “徐大人言之有理!” 院内几人听完徐文则的话,都笑了起来。 没错,康海丰在枢密院遭受的一切针对,都是李四谦这个小书吏安排的,为的就是康海丰手上枢密院书令使的官位。 李四谦家里家财万贯,但却没有一个当官的。为了当官,他也曾努力考取功名,可惜不是那块料。 他父亲李富花了大价钱从太学给他买到一个监生的名额。 毕业后,李四谦家又花了不少钱找关系进了枢密院做书吏。 他之前就和守阙主事商量好,待到书令使有一个空缺,已经打点好准备顶上了。 没想到康海丰却突然被贬为枢密院书令使。 嘉佑帝这一贬官打乱了两人的计划,于是两人便密谋开始计划将康海丰排挤走。 康海丰失魂落魄地走出杂院,在门口碰到了等候他的张三全。 “三全,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张三全同样一脸难过地看着康海丰,说道:“康大人,我以后恐怕没法为您工作了,我刚刚在杂役房收到通知,他们把我革职了。” 康海丰悲从中来,从钱袋里掏出十两银子交给张三全,说道:“没想到这帮人连你也不放过。都怪我连累了你。这十两银子你收着,算是康某人对你的补偿。” 张三全看到康海丰递来的银子连忙摆手,说道:“康大人,不,不不,我不能拿您的银子。杂役房的人开除我,是因为我没有给他们上贡孝敬,并不是您的错。 可怜我在杂役房一个月就那三贯钱的收入,他们居然要抽走一半,我如何肯给他们!况且家里还有老母要奉养。” 康海丰见张三全坚持不接受银子,只好作罢。他拉着张三全说道:“走,走,走,随我去外面酒楼吃酒去。我家中还有些关系,回头帮你安排个吏员工作,算是对你的补偿。” 康海丰寻思着岳母王老太人脉深厚,大不了到时候落下点脸面去求她。只是到时候想要和王若宇和离恐怕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老一少身形狼狈,正要往外走。 “康大人请留步!”一股阴柔刺耳的声音从康海丰身后传来。 康海丰一脸疲惫地转过头,看见上次自己被官家贬官时过来宣旨的钱内官,一旁跟着两个禁军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寻思着自己最近这一个多月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官家总不至于关注到自己这个九品小官吧。 莫不是那柳岩洲又耍什么花招,跑到官家面前参了自己一本?自己都已经认输了,还不肯放过我? 康海丰语气略带局促地朝钱内官拱手,问道:“不知钱内官喊我有何事?” “康大人,今儿叫我一通好找。康大人不必紧张,咱家今日叫你自然是有好事上门,跪下接旨吧。”钱内官这次语气极为温和,还带着一丝讨好。 作为最会捧高踩低的宦官,自然知道这康海丰因为庶子徐子建献策的功劳沾了大光,重新被官家抬举了起来。 康海丰在张三全的提醒下,有些茫然地跪在知杂房门外的地上。 钱内官见康海丰跪下,也不磨蹭,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大周皇帝诏曰。 今有文林郎徐子建,忠君爱国,为国分忧,着《治黄河九疏》策论一文,建言济州治水条陈。 其功于社稷,念其年幼,尚且在求学,功赏其父母。 康海丰,徐子建之生父,念其对文林郎有养育之恩,由枢密院书令使迁为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 钦此!” 康海丰听完圣旨后,脑袋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我升官了!我居然升官了!还是从六品的枢密院检详! 这官职就算放在从前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当上七品的右司谏大夫也就是官家看在他父亲的面子而已。 想要再往上升就不容易了,尤其是京官,不外放个六七年都别想升上去。 康海丰一脸激动地接过圣旨,再次跪伏在地上高喊道:“臣康海丰,叩谢圣恩。” “康大人,恭喜你了!连升七八级!啧啧!”钱内官满脸笑容地祝贺道。 “这些钱给钱内官和两位校尉吃茶!”康海丰连忙把整个钱袋都拿了出来,颤抖着手递给钱内官,感谢道。 “那咱家就沾沾康大人的喜气!”钱内官接过钱袋,取出三个大小不一的银钱,自己拿了一个大的,另外两个小的扔给一旁的两个禁军。 “多谢,康大人!” “多谢,康大人!” 两个禁军恭敬地朝康海丰拱了拱手,康海丰现在可是从六品的枢密院检详,可不是他们两个小禁军得罪得起的。 “康大人,你的官服和告身随后会有人送到你府中! 啧啧!真是生了个好儿子!那徐郎君若不是年纪太小,他的功劳直接封开国侯都是轻的! 咱家还有圣旨要传,不便多留了,康大人回见!” 钱内官祝贺了几句便借口离开了,他还得去王家传旨。 闻讯而来的枢密院各房承旨纷纷跑过来道贺,要知道这详检官可是专门负责稽查他们各房事务的,要是被他盯上,以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下官,小吏房承旨白詹见过详检大人!” “下官,知马房承旨马昭见过详检大人!” “下官,吏房承旨孙山见过详检大人!” “下官,知杂房承旨张乾见过详检大人!” “下官,枢密院编修韩文见过详检大人!” …… 康海丰客气地对着众位承旨拱手还礼。 “各位同僚不必客气,本官今日还有公事,便不与你们多聊……” 众位枢密院各房承旨打完招呼正准备回去安排一下房里的事务,查漏补缺,免得被新任详检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给烧到。 接着,康海丰看向不远处的知杂房承旨张乾,语气不善地问道: “对了,张承旨,听说你们知杂房的规矩很大,连运送账册的小车都不让进,还要书吏一本一本地搬进去。” “回禀,康大人,绝无此事!我们知杂房为了方便小车进入,还专门把门槛调低了,怎么会阻拦车进入呢?”张乾被康海丰这么一问,吓得一激灵,连忙辩解道。 刚刚准备离开的各房承旨眼见康海丰发难,纷纷停下脚步准备看好戏。 “是吗?那你猜猜我身上这些汗水是怎么来的?不妨告诉你,你们知杂房的采买账册是我和旁边这位小书吏一本一本搬进去的!” 康海丰说完,对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副手枢密院编修韩文吩咐道: “韩编修,你替我去调一些枢密院巡检兵过来!我今日要好好查一下知杂房的规矩。” 众人这才注意到康海丰一身大汗,一副狼狈样。 张乾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徐文则那个蠢货不知道为何得罪了康海丰,连累他也要跟着倒霉。 韩文为了在未来上司面前表现一下,一路小跑到巡检兵房,足足调了二十个巡检兵过来。 …… 知杂房前厅,李四谦给柳、徐二人在樊楼点了“外卖”,正等着那边送饭过来。 “不好了,柳大人,徐大人!新来的详检官大人过来了!”刘德富突然一脸惊慌地跑进前厅。 正在知杂房里喝茶的柳岩洲,有些不悦地说道:“详检大人来了,出去迎接便是,何须如此惊慌失措?” “可是……那个新任的详检是康海丰大人……”刘德富带着哭腔说道。 柳岩洲手里的茶盏吓得跌落到地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房内诸人一脸绝望,嘴里颤抖着自语。 “康……康大人!” …… 事后,李四谦谋害上官被送到开封府,被判流放岭南。 柳岩洲和徐文则因为渎职被送到大理寺,被官家谕旨贬到西北做县尉。 刘德富和知杂房的几个书吏都被开除,并且罚了三个月徭役。知杂房承旨张乾御下不严,被罚俸三月。 康海丰经此一事,算是在枢密院站稳脚跟了。 第99章 康家的新规矩 康海峰处理完几个人的事情后,请假半日回家处理家中事务。 虽然升了官,但新的官服还没换上。 今日搬运书册弄得十分狼狈,也需要回家梳洗一番。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圣旨得赶紧放回家中祠堂供奉起来。 他安排那个年轻书吏张三全做了贴身书吏,每月俸钱 8 贯。 今日之事给康海峰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是如何突然就升了官的。 只知道是因为上月离开的庶子康建突然立了大功,这才让他从一个九品枢密院书令使一下子升为位卑权重的枢密院详检官。 虽说圣旨上写的是献策之功,但究竟是怎样的策论能有如此大的功劳,竟能让他这个和徐子建断绝了宗族关系的生父连升七八级? 父亲死后虽被朝廷追封为太傅,实际上却并未获得过爵位。 在大周朝,非军功社稷不得封爵,可见爵位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据钱内官透露,不仅他升了官,他之前的妾室徐氏也被敕封了六品宜人,那庶子更是被封了男爵。 可惜封的是阳谷县男,康海峰想到这里,心里闪过一丝心痛,他们康家祖籍可是沐阳。 七郎作为康家的麒麟子如今却改姓徐。 他想,若是自己平时对庶子们多些关心,王若宇恐怕也不敢对建哥儿下此毒手。 他必须要和王若宇那个毒妇和离,否则康家的子孙都要被她祸害了。 只有和王若宇和离之后,才有机会将徐子建母子几人光明正大地接回康家认祖归宗。 康海峰还做着他的春秋大梦。 可惜,他想和王家和离,可没那么容易,他低估了王老太夫人的老奸巨猾。 而康家对于徐子建来说,就是一个令人恶心的泥潭,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个泥潭。 他是绝不会任由别人再把自己拽回去的。 康海峰乘坐着马车,在车上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突然听到车夫的声音:“主君,到家了。” 康府位于内城保康门方向,靠近汴河,算是汴京城中的二环,因此回家并不算太远。 康海峰进到内院后,便听到自己的爱妾金小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失声痛哭:“哎呦,我可怜的成哥儿啊,你怎么这副模样啊?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小娘,是不是你大哥哥又欺负你了?” 小男孩名叫康成,虽然年纪不大,却被揍得鼻青脸肿。 小男孩抬起小手轻轻地将母亲金小娘眼眶的泪水擦去,安慰道:“小娘,我没事,您别哭了,我脸上的伤是放学后自己调皮走路摔的。大哥哥和我闹着玩的!” 金小娘看着懂事的儿子,哭得更伤心了:“景哥儿哪里是跟你闹着玩?他上个月被徐小娘院子里的建哥儿打伤以后,便对你们这些庶子愈发憎恨,动不动就非打即骂。” 就在这时,在院外听到母子两人对话的康海峰怒不可遏地走到自家庶子面前问道:“九郎,你老实告诉我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别担心,你爹今日给你做主。” 小男孩康成看见一脸怒容的父亲,脸上有些犹豫,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回禀父亲,今日课堂下课后,我跟在大哥哥身后准备回院子。 结果大哥哥说我身为庶子,不应该和他走在一起。随后,他用手在我脸上用力地抽了几耳光。我怕阿娘担心,便没有告诉她实话。” 康海峰今日在枢密院被那边的小官吏们欺负得够呛,心情郁闷,本想沐浴更衣后修整一番,却没成想碰到了自家嫡长子欺负家中庶子的情形。 眼见家中庶子被长子揍得鼻青脸肿,康海峰怒从心来,刚刚还想着要善待家中庶子,结果家中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看来他平时对康景太过纵容,以至于如今把他培养得如此骄横。 今日须得好好教训他一番,省得日后丢了康家的人。 康海峰想到这里,吩咐一旁的府中管事岩松去查看康景正在府中做什么。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岩松回来禀报:“启禀主君,大少爷正在院中和侍女们玩捉迷藏。是否需要小人去把大少爷请过来?” 康海峰听完管事的话,立马怒气冲冲地朝大儿子所在的书香苑走去。 而一旁的金小娘母子并没有跟过去,而是老实地待在原地。 今天这事,有康老爷出手,恐怕康景就算是嫡长子也得吃些苦头。 不枉他们母子在后院附近准备了许久。 自从康景被自己的七弟(徐子建)打伤之后,便对康府中所有的庶子愈发敌视,总是寻些机会欺负府中的庶弟们,基本上非打即骂。 后院的小娘们对于强势的嫡长子康景,自然也是敬而远之。 金小娘自从康王氏回到王家后,康海峰便将管家权交给了她。 金小娘也算有些本事,把康府管得井井有条。 金小娘知道自己只是个妾室,不敢怠慢康景,想着对方多少会给自己一点面子,不会动自己的儿子。 没想到那康景已经被康王氏养废了,只懂得在家里耍横,连金姨娘的儿子康成也揍了。 金姨娘见到儿子被揍哪里肯罢休,买通下人在康海峰回府后的路线上自导自演了今天这一幕。 书香苑中,康景正蒙着眼睛和他院中的几个小丫鬟玩捉迷藏,气氛好不欢快! 就在这时,怒气冲冲的康海峰已经闯进了嫡长子康景的院内。 康景察觉到自己正前方有人,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前冲,将康海峰抱了个满怀。 他闻到康海峰身上的汗臭味后皱着眉头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泼才,居然敢一身臭汗闯进本少爷院子里。” 康海峰闻言气得嘴巴上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又想起自己最近在枢密院受到的欺辱,不由得怒火中烧。 啪! 康海峰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康景一巴掌! 康景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摘下眼罩,正欲要破口大骂。 突然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的父亲,立马吓得结巴起来:“父亲你怎会在这里?” “我不回来怎么能看到你这出好戏?” 康海峰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嫡长子,语气不善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打九郎?他可是你的弟弟!” 康景没有听出康海峰语气中的不满,却振振有词地说道:“父亲,那个九郎只不过是个庶子,我作为嫡长子教训他一下,让他懂得尊卑。 否则我们康家再出现康建那样的逆子,我们康家真的要破落了,还会连累父亲和我母亲。” 康海峰听见康景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一副理所当然地大放厥词。 他不由得怒火中烧,冲着一旁的管事岩松说道:“来人,把这逆子给我捆起来,把后院所有小娘、公子、小姐都叫过来,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逆子。” 很快,康家各房小娘以及庶子、姑娘们都被叫到了后院。 金小娘看着被捆作一团的康景,脸上偷偷闪过一丝快意,虽说不明白主君为何要将康景捆起来,不过看这阵势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 毕竟,按照以往,康景欺负庶子最多被责骂几句而已。 实在不知道,康海峰今日为何劳师动众? 众人看到康海峰阴沉的脸,也没有人敢主动问起。 只有康景的两个嫡亲妹妹康元儿和康允儿主动站了出来。 康元儿站出来大声质问道:“父亲大人为何将大哥哥捆了起来?他做错了什么?” 康允儿则没有妹妹如此大胆,只是跪在地上哀求康海峰:“父亲大人,景哥哥可是您的嫡子啊,请求您放过他。” 康海峰看了两个嫡女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看向一旁的婆子,大声说道:“还不快将两位小姐给我拉下去!” 康海峰看着院子内一众小娘和子女们,语气严厉地说道:“我在这里重申一遍,以后在康家,谁也不准借着嫡子嫡女的名头欺负下面的庶子庶女。要是让我发现,严惩不贷。 还有,七郎是我康家子孙,若是以后我在康家听到谁说他的不是,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来人,将康景这个不孝子孙给我拉下去,打 20 板子。” 这一天,康家嫡长子因为欺负庶子、辱骂徐子建而被康海峰打得屁股开了花。 而康家众人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康家主君康海峰因为那个叛逃出康家的庶子升做了六品官。 而那个改名徐子建的康家庶子,更是被官家封了男爵,他母亲也同样被封了六品敕命夫人。 康家众位小娘无不羡慕徐小娘生了个好儿子。 而康景、康源儿等康家嫡子嫡女却对徐子建这个庶弟心中满怀怨恨。 另外一边负责传旨的钱内官带两名禁军正好来到位于公侯街的王府门口。 第100章 苦恼的王老夫人 王府后院之中。 康王氏王若宇正对着一名跪在地上的婢女破口大骂:“好哇,我可是王家的嫡长女,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弄这么烫的一碗茶汤,是想烫死我吗?” 婢女小声辩解道:“回禀夫人,刚刚我端那碗茶汤,您说茶汤有点凉,我便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热水。” 婢女脸上还留着鲜红的巴掌印,跪在地上,手里端着茶盘,一旁是一个摔落在地已经破碎的茶盏。 王若宇见婢女还敢顶嘴,更加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道:“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主人家在训斥你,你居然还敢顶嘴。 嫂子,这种婢女要是在我们康家,早就被乱棍打死了。也就是你性子软,纵容这些恶奴,不把主人放在眼里。莫不是觉得我出嫁了,便不是王家人了?” 王家大儿媳妇孙娘子听着大姑子在那里指桑骂槐,心中很是恼火。 这大姑子为了刷存在感,硬是把自己的贴身婢女折腾了好半天,如今又把由头扯到自己身上。 她也不明白,自家脾气那么好的婆婆,怎么会生出这般蛮横恶毒的女儿。 孙氏虽然心中不满,可这大姑子在婆婆面前极其受宠,自己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只好带着一丝情绪说道:“大姑子,若是觉得茶汤热,晾一会儿便是,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随后,她朝跪在地上的婢女使眼色道:“还不赶紧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这时,坐在后院正堂的王老夫人才发话道:“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都是一家人,不要为了一点小事置气。” 就在这时,王老夫人的贴身李嬷嬷进来禀报:“老夫人,户外来了官家天使,说是要给大姐儿传旨。” 王老太夫人闻言,连忙吩咐王府管家在前院中摆好香案,迎接宫中天使。 很快,王家府中一众女眷在王老太夫人的带领下来到前院。 院内已经按照规矩摆好了接圣旨的香案。 王老夫人看到传旨的前内官,很客气地说道:“钱内官,辛苦您大老远跑过来传旨了。不知官家让您过来是有什么旨意呢?” 钱内官对王老太夫人这个诰命夫人很客气地还礼道:“王老太夫人,不必客气。今日咱家过来是有好事登门。” 钱内官和王老太夫人客气地寒暄了两句,也不废话,走到香案前,取出圣旨大声念道: “康家康王氏,王若宇接旨。 奉天承运,大周皇帝诏曰: 今有文林郎徐子建,忠君爱国,为国分忧。其功于社稷,念其年幼,尚且在求学,功赏其父母。 康王氏,徐子建之前嫡母,念其对文林郎曾经有教养之恩,特赦其三年禁足改为一年,在家中改过自新。 钦此!” 王若宇听说自己的三年禁足被改为一年,连忙激动地叩首说道:“民妇,康王氏叩谢圣恩!” 和女儿的兴高采烈不同,王老太夫人听到圣旨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待钱内官念完圣旨后,她朝自己的心腹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李嬷嬷立刻掏出一个装了不少银钱的钱袋,递给钱内官。 王老太夫人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对钱内官询问道:“刚刚那点心意请你喝茶!请问钱内官,不知那文林郎做出了何等功勋,让官家作出如此大的恩典?” 钱内官熟练地接过钱袋,在袖子里颠了颠分量,露出满意的表情,客气地回答道:“王老夫人,太客气了!说起徐郎君那可不得了,他今日在朝堂上一封治理黄河的策论。 可是连文相公都被弄得贬出汴京,去了京东路!可谓是天纵奇才,国之栋梁,朝臣们拍手称赞。若不是官家看在徐郎君年幼,恐怕封侯拜相也是等闲!” 王老夫人闻言心中骇然,急忙问道:“不知官家对康家可有什么封赏?” 毕竟连康王氏王若宇这个有嫌隙的嫡母都沾到光了,更何况其他人。 王若宇也察觉到不对劲,竖起耳朵听着,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 钱内官闻弦知雅意,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王老夫人身旁的王若宇,微笑着说道:“还忘了恭喜王大夫人,您家女婿康大人可是被官家封为从六品枢密院详检官,啧啧啧!不得了!” 王若宇一脸喜色,毕竟她现在还是康家大娘子,夫君升职了,而且还是比以前更有权势的枢密院详检官,自己即便没了诰命的身份,别人也不敢小瞧自己。 可是王老夫人的眉头却皱得更厉害了,继续问道:“钱内官,不知官家给徐郎君什么封赏?” 钱内官就猜到王家人会问,也不卖关子:“那徐郎君被封了阳谷县男,还带了封地。他母亲徐氏也被官家封了六品诰命夫人。真是,羡煞旁人!啧啧!” 钱内官提到徐子建母亲的时候,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王若宇,眼神中带着一丝嘲弄。 “话也说完了!咱家这便回去复命了!告辞!” 钱内官朝王老夫人一拱手便离开了王府。 王若宇待钱内官离开王府后,急忙抓着母亲王老夫人的手哭诉道:“母亲,这可怎么办?那庶子如今被封了男爵,以后咱们恐怕没法对付他了。 还有他母亲徐氏那个贱妾,居然也封了六品诰命,比我以前的诰命还要高,真是气死我也。” 王老夫人一把将大女儿抓着自己的手推开,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你还有心思操心那个庶子的事情。 你没听到吗?你家夫君如今被封为从六品的枢密院详检官。如此一来,他明年想和你和离的话就更有底气了。” 王若宇听闻丈夫还要和她和离,脸色慌张地看向王老夫人:“母亲,这是为何?不是说可以利用我的嫁妆来要挟康海峰吗?怎么如今又变卦了?” “你想想,你家夫君本来就因为之前被贬官的事情想要和你和离。如今,他因为那个庶子的缘故升了官,你觉得他会感激你? 你可别忘了,那个庶子可是得了爵位,阳谷县男,9 岁被封爵,这可是何等的尊荣。 那康家祖地可是在南方沭阳,却因为你的缘故,那庶子被封到了外祖的老家。如今那康海峰心里指不定有多怨你呢。” “母亲,那可怎么办呢?我不想和离,而且如今那康海峰还得了势,从六品呢。” 王老夫人看向自家不争气的大女儿,心想这女儿怎么没遗传到自己的聪明劲呢? 王老夫人的媳妇孙氏看着一脸慌张的大姑子,心里闪过一丝快意。 王若宇这个狠心的毒妇,就连被官家禁足也在王家兴风作浪。 如今丈夫升官却要和她和离,被她谋害的庶子以及小妾,却得了爵位和诰命。 哈哈……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第101章 王老夫人的算计 王家众人回到后院。 这下王若宇终于知道害怕了。 她回到后院房中,再次抓着王老夫人的手臂,一边撒娇一边哀求道:“母亲母亲,快替我想想办法。” 孙氏看着大姑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在婆婆王老夫人面前撒娇,心中不由得一阵腻歪。 孙氏站起来,朝王老太太行礼说道:“母亲,修文这几天身体有些不大康健,儿媳想过去看看。” 王老太知道自家儿媳只是借故离去,不想参与密谋对付康海峰的事情。 她于是点了点头,对儿媳孙氏说道:“去吧!文哥儿现在年纪还小,正是调皮的时候,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该好好看管看管,别让他着凉了。” 王若宇待孙氏离开后,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这大嫂孙氏一向和她不对付,如今又借故躲到一边,这是打算看她笑话呢。 哼!等她和康海峰的事情解决后,一定要给这孙氏好好地上点眼药。 王老太没有注意到大女儿的小心思,有些痛苦地揉了揉脑袋,思索了好一会儿。 她抬头看到站在王若宇一旁的祁妈妈,突然说道:“祁嬷嬷,你的女儿快及笄了吧?许了人家了没?” 祁妈妈的女儿王老夫人见过,长得很标致,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 祁妈妈听见王老夫人问起自家女儿,心里一咯噔,她之前想着给女儿祁玲儿找个京城富户家做大娘子。 如今恐怕是不成了,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只能牺牲小女儿了。 她老实说道:“回禀老夫人,我家玲儿今年刚好 十五,还没找婆家。” 王老夫人笑容可掬地看向祁妈妈,装作不经意地说道:“祁嬷嬷,我看你家玲儿长得挺标致的,不若到康家去做个姨娘吧,我让女儿给他抬个贵妾的身份,你看如何? 若是能让康女婿在下个月二十五那一段时间让玲儿怀上孩子,我便做主让你家两个儿子到康府做后院管事,你看如何?” 祁妈妈知道这王老夫人看似和自己商量,若是不答应的话,恐怕今天连这个门口都出不去,两个儿子也会遭殃。 王老夫人可是个笑面虎,能把整个王家收服得服服帖帖,她的手段可想而知。 祁妈妈虽然心中不舍,依旧跪在地上,露出一副感激的神色:“多谢太夫人恩典。我明日便将玲儿送过来。啊,还要请太夫人多加怜惜我家玲儿。” 王老太夫人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你放心,只要你家玲儿办成了这件事,我们王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王若宇听见王太夫人要给康海峰送女人,心里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母亲,您这是要给康海峰送女人讨好他吗?那个康海峰虽然贪花好色,可是如今恐怕就算给他送女人,也不见得会改变心意吧?” 王老太夫人听见自己女儿说的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怎么会生出如此没脑子的女儿? 谁叫王若宇是她亲生的呢。 王老夫人还是耐下性子对大女儿解释道:“若宇你忘了?下个月二十五是什么日子了吗?” 要知道,下个月二十五可是先帝的祭日,连皇帝那几日都禁止一切声色娱乐。 王若宇虽然骄横但也不是无脑之人,很快就想明白了王老夫人的意思。 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说道:“母亲您是说让那康海峰在国祭那几日,和玲儿同床让她怀上孩子。 到时候康海峰有把柄在咱们手上,他就不敢和我和离了。母亲还是您的办法好。” 王若宇想明白了王老夫人的计划,转过头对自己的心腹祁妈妈保证道:“祁妈妈你放心,只要你家女儿能让那康海峰怀上孩子。 我便保她在康家一辈子体面,一定不会亏待她,还有你那两个儿子,我一定会给他们在康家安排一个好差事。” 王若宇虽然阴狠,不过对于自己的心腹还是挺不错的。 祁妈妈得到了王老夫人以及自己主人王若宇的保证后,这下终于放下心来,不再担心王家人过河拆桥。 就在王家母女想办法算计康海峰的时候,一个从康家溜出来的婢女,被后院管事带到王老夫人的院子。 这个婢女名叫杨柳,是王若宇留在康家的心腹。 今天下午,在康海峰处置完康景之后,她便想办法找了个借口,跑到王家通风报信。 杨柳被带进王老夫人房中。 王若宇看见是自己的心腹婢女,好奇地问道:“杨柳你不在大少爷院子里伺候,突然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回禀老夫人,回禀王大娘子!今日下午主君回到家中听闻景少爷把九少爷给打了,于是便带着管事走到景少爷的院子里,将景少爷捆了起来。 还当着后院所有小娘、少爷、小姐的面,把景少爷打了 20 板子。主君还说……” 杨柳跪在地上,将今日康海峰在家中处罚康景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若宇听到婢女回报说自己的嫡长子被康海峰打了 20 板子,气得破口大骂道:“康海峰那个挨千刀的王八羔子,居然敢打我儿子。我现在就去找他理论。” 说罢,立马就往院子外走去,打算跑去康家找康海峰理论。 王老夫人沉着脸对自家大女儿说道:“站住!你现在可是禁足期间,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王家一步。” 王若宇被王老夫人命令身旁的婆子,拉了回来按在椅子上。 王老夫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柳,“你家主君还说了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是太夫人!主君打完景少爷后对院子里所有人立了一个规矩,说以后无论是嫡子或是嫡女,若是敢用自己的身份欺压庶子,一定严惩不贷! 还有就是主君还说,七少爷是康家子孙,康家任何人都不许再说他坏话,否则一定严惩!” 杨柳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骂骂咧咧的王若宇。 王若宇听完心腹婢女的话,又忍不住站起来说道:“母亲你看看那康海峰,如今连我家景哥儿都被他打了,恐怕他是想将我家景儿打死好接回徐婉清和那个贱种庶子。” 王老夫人对女儿的话不置可否,皱着眉头说道:“稍安勿躁!小不忍则乱大谋!景哥儿可是康女婿的嫡子,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将他打死。 只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看来那康女婿还真的存了将徐子建那庶子接回康家的打算!看来咱们的计划得抓紧了!” “母亲这可怎么办啊!如今那个庶子得了爵位,要是被康海峰接回康家,以后景儿和我恐怕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王若宇神情慌乱地说道。 自从被徐子建从她手上逃出康家后,王若宇觉得诸事不顺。 徐子建这个庶子简直是她的克星。 王老夫人看着神色慌张的大女儿,悠悠地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你能善待那个庶子,恐怕今日落在徐氏身上的六品敕命就是你的了! 那个徐子建看他行事便知道很有章法,既然脱离了康家断然是不可能回来的。 只是这样一来,日后康女婿想起这件事定然会对你心生怨怼!你即便回去继续当康府大娘子也是空守着院子!宇儿你想好了吗?” 王若宇这会终于平静下来,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母亲我想好了,即便是为了我的三个儿女,我也要回康家当回大娘子。” 王老夫人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大女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中的担忧一直挥散不去。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第102章 羡慕的盛宏 登州衙门。 盛宏正在安排录事参军等下属跟进台风防洪救灾工作。 “周录事,你派人跟进检查登州下面的水利工程,若有破损的堤坝和水渠,抓紧督促下面的知县进行修缮。” “潘书记官,通知下面的知县提前准备好部分赈灾的钱粮。” …… 每年夏秋两季,登州都会遭受台风和暴雨的侵袭。 盛宏为官多年,对这些与民生相关的事务颇为熟悉,所以安排得还算妥当。 知府孔方平是从汴京翰林院外放而来,对民生俗务并不擅长。 他对盛宏这个相貌堂堂、说话又好听的副手十分信任。 两人对州内事务进行了划分,登州的文务由孔方平亲自处理,州内具体的诉讼案件和民生俗务则交由经验丰富的盛宏处理。如此一来,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 孔方平收到了汴京刚刚送来的邸报,看到文彦博调任京东路的消息,急忙派人把通判盛宏叫了过来。 “孔大人,您找我?”盛宏朝孔方平拱了拱手。 “哎呀,盛老弟,别客套了!快来看这份邸报!” 盛宏从孔方平手中接过邸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大为吃惊。 “孔大人,文相公不是今年三月才担任副相吗?圣眷正浓,官家怎么会突然把他调出汴京呢?” 孔方平一脸分享八卦的语气说道:“这件事说来,还是拜你那位连襟家的庶子所赐。大名府贾相公上奏说黄河今年恐怕有水患,提出要让黄河改道前汉故道,遭到了朝臣的反对。 文相公受到河工司李仲昌等人的蛊惑,在朝堂上推动开挖六塔河来分流黄河,只有欧阳修和周亢大人提出了异议。 随后,官家派人取出一份济州知府曾巩的治理济州山洪的奏章,曾巩在奏章中提到,他在济州遇到一个大才,此人不但给他提供了治理山洪的条陈,还写了一篇可以治理黄河的策论《治黄河九疏》一同上奏给了官家。 这篇策论不但详细论述了黄河水患的由来,还给出了治理黄河的有效方法,甚至极其肯定地预言,盲目开挖六塔河后,大半个河北将会被黄河淹没。 河北可是大周朝的屏障,官家当然不敢拿六塔河计划来冒险。于是,六塔河计划的一干人等,都被官家发落了!” 盛宏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孔大人,听您的意思,让文相公被贬出汴京的策论是我那位连襟家的庶子写的? 这怎么可能呢?他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啊!纵然天资卓越,也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治国之策吧!” 孔方平语气赞叹,边说边把手边的汴京小报递给盛宏:“盛老弟,说实话,我也不信。 不过你看看这份小报上写的就知道了!你那位连襟康大人还因为他的庶子升官了,从九品枢密院书令使被升为从六品的枢密院详检官。啧啧!真是好运道!” 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是个很重要的职位,虽然不具体负责枢密院的具体事务,但每一房承旨的文书都要受到详检官的监察,是十分清贵的。 “我这连襟真是运气不错。居然沾了儿子的光,连升七八级,这康家又重新兴盛起来了!那个徐郎君的功劳,恐怕封侯都不算多!” 盛宏看完汴京小报,羡慕得语气都有些发酸。 自己奋斗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正七品小官。 而自己那位志大才疏的连襟,就因为生了个好儿子,居然开始官运亨通了…… “不错,那个徐子建虽然年纪小,但却深受皇帝器重,以后恐怕前途无量!就连因为他被贬官的文相公都替他求爵!”孔方平悠悠说道。 …… 盛宏回到府中,受到刚刚康海丰庶子事件的刺激,他打算先看看两个儿子读书的情况。 他先去了嫡长子长柏的院子,看到长子下课后还在书房认真读书。 “去找厨房弄点冰薄荷水过来给你们长柏少爷解暑,没看到他热得流汗了吗?” 他立马吩咐门外守着的仆人去厨房给长柏送冰水解暑。 “父亲,孩儿刚刚只是读书太入迷了,那冰镇薄荷水就算了吧。天热食用冷饮容易腹痛,孩儿喝点凉茶就可以了。” 盛长柏虽然只有八岁,但生得容貌端正,说话更是年少老成。 盛宏见长子坚持,也就不再勉强,把自己从邸报上抄录的《治黄河九疏》要点拿出来递给盛长柏。 “这是为父从邸报上摘抄的治理黄河的策论,我儿多多研读,以后必定用得上。” “多谢父亲!” 盛长柏双手恭敬地从盛宏手中接过文章,逐字逐句认真读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父亲,不知这个策论是哪位大才所写?真可谓字字珠玑!若是按照策论所言,困扰我大周百年的黄河水患真的有可能治理好。” 盛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儿子说道:“这人说起来和咱们家还有点亲戚关系,是你母亲王家嫁给康家那位姨母,以前的庶子所写,也算是你表兄。” “父亲说的可是那位写了《石灰吟》的徐子建?可他才八九岁啊!怎么可能呢?”盛长柏同样一脸震惊。 “那徐郎君他本人也因此被朝廷封爵,连你姨父,和他脱离宗族关系的生父都被升了六品官,岂会有假?” 盛宏语气酸溜溜地看着自家儿子说道。 他这嫡长子也不算差,再过几年考上秀才应该不成问题,只不过和康海丰那个庶子比起来,那就…… “父亲,如此看来,那个徐表哥还真是天生的圣人啊!只可惜被姨母赶出了康家,不然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见见他。” 盛长柏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好好读书,以后成就一定不会差。我们盛家以后还要靠柏儿你光耀门楣。”盛宏拍了拍长子的肩膀鼓励道。 盛宏离开了大儿子的院子,心想自家大儿子是个有志气的,以后科举肯定没问题。 倒是那个庶子长枫虽然聪明,但天性孟浪贪玩,恐怕得多加管束才行。 盛宏一边想着,一边往长枫院子的方向走去,正好碰到专门等他的妾室林小娘。 “宏郎,一天都没见到你了,要不就去林栖阁吃点茶吧,我早早就准备好了你爱吃的蒸羊羔肉。” 林擒霜含情脉脉地看着盛宏,温柔地说道。 盛宏听到爱妾的话,骨头都酥了,正要点头,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去督促庶子长枫读书,便对林小娘说道:“霜儿,待我去长枫院子里看看他读书读得怎么样了,晚点再去你院子里坐坐。” 林擒霜听说盛宏要去看她的儿子,便逮着盛长枫一阵猛夸,告诉盛宏长枫最近看书很努力,经常看到半夜才睡觉。 在盛长枫的书房里,他正拿着宣纸和几个小婢女玩丢纸团的游戏。 由于书房门没关,盛长枫扔出去蘸了墨水的纸团正好砸在盛宏脸上。 屋内的三个小婢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躲在书桌下的盛长枫,突然听到书房没了动静,便把头伸了出来,正好看到被墨水弄了半张脸的父亲盛宏。 他吓得结巴起来:“父……父亲……你怎么来了?” 一脸黑的盛宏大声咆哮道:“笑话,我要是不来,怎么会知道原来我的好儿子不是读书到半夜,而是在书房玩耍到半夜!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拉下去打三十板子!” 林擒霜看到这一幕,知道大事不好! 她一边颤抖着拿出手绢想给盛宏擦掉脸上的墨水,一边求情。 “宏郎,枫儿年纪还小,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岂料刚刚还一脸柔情的盛宏根本不吃这一套,一把夺过林小娘手中的帕子,将她推开,斥责道: “年纪还小?你知道吗?比他大两岁的表哥徐郎君,人家都已经封爵了!他还有脸说年纪小!” “打,给我狠狠地打!” 盛宏边往外走,边对自己的贴身仆人冬荣吩咐道。 “宏郎,我在院子里给你准备的饭菜还没吃呢!”林小娘在盛宏背后呼唤道。 盛宏转过头,脸色阴沉地说道:“看你教的好儿子,还吃什么?脸都丢尽了!” …… 葳蕤轩。 王大娘子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一桌饭菜,在房中等着。 无论丈夫是否过来。 随后,贴身婆子刘妈妈跑了进来。 “大娘子,喜事啊! 刚刚前院那边传来消息,林小娘的儿子在书房玩耍被主君逮个正着。 主君下令把三少爷打了三十板子,那林小娘也被主君好一通数落!” 王大娘子闻言,甩着手绢,坐在椅子上放声大笑道: “真是老天开眼! 快快快…… 去给我温一壶热酒来! 我要好好,快活快活!” 第103章 丈夫人选 话说,盛宏下令打庶子长枫三十板子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万一这二儿子被打出个好歹,那盛家岂不少了一个男丁。 不过,既然命令已经下达,也不好再取消。 好在冬荣是他的心腹,下手有分寸,应该不至于把长枫打出问题。 盛宏已经决定,以后要严加管教这个庶子,绝不能让他荒废学业。 擦干净脸上的墨水,盛宏犹豫了一会儿,径直来到王大娘子的葳蕤轩。 正在房中喝酒庆祝的王大娘子,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丈夫盛宏,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随后夸张地喊道:“哎呦,官人,你今天什么风把你吹过来啦?” 盛宏听到王大娘子略带嘲讽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可是我盛家的大娘子,我过来吃个饭,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哎呦,官人,您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可记得,你最近都是去林栖阁吃饱了才过来的。” 王大娘子连忙喊冤。 “好了,好了。不跟你争论这个了。赶紧吃饭吧,待会儿我还要去找母亲请安,你也一起来。” 盛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端起碗开始吃饭。 王大娘子见丈夫生气了,也不好再多说刺激他的话,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丈夫,问道:“官人哎,我记得咱们过几日才是请安的日子,怎么今晚突然要过去母亲那里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盛宏有些惊讶地看了自家娘子一眼,没想到这平日里不着调的妻子,还有脑袋清醒的时候。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确实有事找母亲,而且这事还和你家有关,或者说和你王家有关。” “官人,到底什么事啊?不会是我姐姐家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吧?”王大娘子有些害怕地问道。 这些日子,因为姐姐王若宇家里发生的事情,王大娘子在盛家感觉很抬不起头,所以她很害怕又听到姐姐家传出不利的消息。 “确实是出事了。只不过是我那连襟升官了,我想听听母亲的看法。至于你,去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坐着,不要胡乱插嘴,听到没有?” 盛宏表情严肃地提醒道,他担心自家大娘子待会儿听到汴京城的消息,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夫妻俩沉默地吃完了晚饭,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往盛老太太的寿安堂赶去。 寿安堂中,盛老太太一脸慈祥地和大孙女吃着晚饭。 她年纪大了,胃口并不是很好,但看到孙女在一旁乖巧伺候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也不知道这乖巧的大孙女以后会嫁到哪一家去?可别嫁到那些刻薄的人家,莫要让孙女吃苦。 “华儿,我刚听前院传来消息,你父亲刚刚把枫哥给打了,你怎么看?” 老太太看着孙女,一副考教的样子问道。 华兰身着一袭烟柳色的长衫,歪着脑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祖母,我觉得家中男丁是要继承家业的,而我们盛家向来看重科举学业。 长枫在院中书房玩耍,怠慢学业,父亲责罚他是对的。只不过,打 30 板子确实有些重了。” 盛老太太看着自家大孙女,宽慰地点了点头,道:“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哎,只不过你还漏算了一点,那枫哥儿养在他母亲林小娘房中的话。 林小娘对枫哥儿向来宠爱有加,自然舍不得严厉管束他。如此一来,恐怕日后峰哥儿的学业会有些蹉跎。” 华兰听了祖母的话,心想祖母既然知道枫哥儿养在林小娘手下有这些弊端,为何不提醒父亲呢? 接着她突然想到,父亲对林小娘的宠爱,恐怕祖母早就提醒过类似的话了吧。 只是以父亲对林小娘的宠爱,断然不会把长枫放到母亲王大娘子手下管教,况且王大娘子因为对林小娘有情绪,也不见得会全心全意地管教好长枫。 如此看来,这事情根本无解。 老太太看出了大孙女眼中的迷茫,宽慰道:“你小小年纪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这是留给你父亲自己操心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郎君吧。” 华兰听到祖母最后一句话是在调笑自己,不由得小脸微红,嗔道:“祖母,你又取笑人家。” 祖孙俩玩闹间,盛宏带着王大娘子来到了寿安堂。 华兰见状,连忙站起来向两人行礼:“父亲!”“母亲!” 华兰行礼后站到一旁。 盛宏带着王大娘子朝盛老太太行礼道: “孩儿祝母亲安好。” “媳妇祝母亲安好。” 盛老太太坐在餐桌前,抬头看着突然走进来的儿子媳妇俩,问道:“今天也不是什么请安的日子,你俩怎么还一起过来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华兰见父母有事要和祖母谈话,正准备行礼告退,是老太太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大孙女华兰:“华儿,你年纪不小了,盛家的事情,你也该多看看,多学学了,留下来听听也无妨。” “是,祖母。” 华兰端庄地向盛老太太行了礼,然后站到她身旁。 随后,盛老太太看向盛宏:“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盛宏老实说道:“回禀母亲,今日在知府衙门中,我看到一份邸报报和小报的消息。 我那连襟康海峰因为上次那个逃出康家的庶子写的一篇策论,升了从六品枢密院详检官。” 盛老太太有些惊奇地问道:“不知那康家的孩子写了一篇什么策论?居然有如此功勋?” “母亲,那孩子写了一篇治理黄河的策论,据说很有见地,连深受官家青睐的文相公都因为那篇策论被贬出了汴京! 原本那孩子的功劳封开国侯也非难事,可惜徐郎君因为年纪小,官家不便赏赐太高。 即便如此,同样也给他封了阳谷开国县男,还带了封地,并且升了七品宣德郎散官,其母亲也封了六品敕命夫人。 孩儿入仕十几年,也不过得了个七品上的朝请郎,也没给母亲挣个诰封,实在惭愧。” 盛宏语气有些羡慕地说道。 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盛老太太听闻关于徐子健的事迹,也不由得赞叹:“这孩子了不得。” “宏儿,你这些年为官也算顺遂,日后入京做官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不必妄自菲薄。” 盛老太太宽慰了自己的庶子盛宏,随后转头对媳妇王大娘子叮嘱道:“大娘子,你那姐姐倒是错过了好大一个富贵尊荣,若是没有把那徐郎君赶出康家,恐怕如今早就获得朝廷诰命了!你可莫要学她苛待庶子!” 王大娘子没有注意到是老夫人叮嘱她的话,反而问出了一句话:“母亲!夫君!要是华儿可以嫁给那个庶子,那咱们家岂不是可以得到这泼天的富贵?” 盛宏被自家大娘子这拎不清的想法气的破口大骂道:“你都知道这是泼天的富贵,你怎么不想想这泼天的富贵怎么能轮到我们盛家? 我如今只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人家徐郎君年仅九岁就得到开国县男爵位和七品官身,想和他结亲的人满汴京都是!” “我家华儿是我王家嫡外孙长女,模样性子样样都不差。我父亲配享太庙,他的孙女就算嫁王侯公子一样嫁得,一个小小男爵如何配不上!再说了,我姐姐可是那个庶子的嫡母!” 王大娘子不服气地说道。 盛宏被自家大娘子的脑回路整无语了,指着她不客气地说道:“我岳父岳母怎么没有长半个脑子在你头上啊!你姐姐下毒谋害他的账都还没有算完,你还想和人攀亲戚?真是笑话!” 王大娘子被丈夫这几句话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盛老太太连忙制止两人。 “好了,没影的事情!你们两个吵什么?华兰年纪还小,夫君慢慢选便是!” 接着,盛老太太盯着自己儿媳妇王若福,语气严肃地警告道: “大娘子,你听老婆子我一句话,以后少了你那个大姐康王氏来往。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康家那边看到自己庶子封爵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大姐那边一个弄不好就要和康家和离了!你可别瞎掺和进去,不然连累了盛家,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华儿过几年就要找婆家了,要是盛家被牵扯进去,恐怕以后前程就被毁了。” “你要是敢把盛家牵连进去,我就把你送回宥阳老家,什么时候所有女儿嫁出去,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盛宏听说会牵连到盛家,目光不善地盯着王若福。 “我知道了!” 王大娘子面对自己婆婆和丈夫的警告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她心里对自家姐姐康王氏不由得多了不少怨念。 姐姐那档子烂事弄得自己在盛家没了脸面,以后要和她说道说道。 华兰对她父母嘴里争论的徐子建也有些好奇,尤其是听到母亲说要把自己嫁给他的时候,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同时听说康家的事会牵连到自己,心中不由得对自己姨母多了几分提防。 那个徐郎君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小小年纪就能封爵。 听祖母说是被康姨母下毒后,赶出家族的。 他一个人带着母亲和姐妹,怕是过的不容易吧。 华兰胡思乱想着。 待盛宏夫妇走后,盛老太太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孙女华兰。 “华儿,刚刚你父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母亲说话惯来不着调。只不过这次她说对了一句话。 徐郎君确实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从他能带着自己小娘和姐妹离开康府,就知道是个有担当的人。” 第104章 书院完工 十日时光转瞬即逝,徐子建的公明书院第一期工程基本圆满完成。 明日就是书院的落成典礼,邀请都是上次一起去岳麓书院考试的学子,以及在济州的一些亲友。 不出意外,济州知府曾巩也答应了要过来题词。 六间教室位于书院两侧,为竹木结构。 每间教室长宽约三四丈,配有一米宽的书桌,最多可容纳三四十名学子。 徐子建寻思着,想必应该是够了。 他将图书馆命名为勤学楼,意为勤学苦读。 勤学楼位于书院正中间,大概七八丈宽,空间有三四百平米。 十几个书架,可以容纳近两百名学生同时看书、学习。 勤学楼里面的书主要来源是严、蔡两位副山长的藏书,以及徐子建在济州城铺子里拿的一百套四书五经。 书铺掌柜看着被徐子建搬空大半的书架,欲哭无泪。 要不是看在徐子建是自己新东家,早就报官了。 好在徐子建将自己写了一半的《天龙八部》话本前几章交给书铺掌柜看后,答应只要一写完就交给书铺刊印售卖,他这才喜笑颜开。 那个书铺就是曹员外送给徐子建的两个铺子之一,不但有铺面,而且还有自己的印刷作坊。 徐子建有去作坊看过,用的还是前唐的雕版印刷,效率太低。 他打算回头将作坊搬到新书院去,开发活字印刷术。 毕竟济水村依山傍水,开个印刷厂最好不过了。 至于污染环境什么的,不在徐子建的考虑范围之内。 总的来说书还是太少,只能后面慢慢补充。 除了书铺之外,还有一个卖石炭的铺子。 徐子健一直没腾出手来打理,都是交给曹家留下的掌柜。 勤学楼左前方建了一个教学用的茶室,学生和夫子们读书之余可以在此品茶点香。 一个茶室,大概四五十平米,作为教导学生茶道点香课是足够了,作为一门选修课。 茶艺和点香作为大周朝最风靡的文化活动。 作为公明书院的学生,要是都不会的话岂不是丢人。 作为盛家嫡女的盛华兰在前世剧中还因为不太熟悉插花点茶被袁家人嘲笑。 可见在大周朝不懂这些花活,在上流社会不好混。 宿舍则位于书馆后面靠近后院位置。 十间夫子宿舍没啥好说的,以典雅为主,空间大约一百平米,配有独立卫生间和洗浴房。 蔡教授和严教授两人拖家带口,徐子建特批了两百平米,加上院子差不多一亩地。 当然,那些让人断子绝孙的朱砂红涂料和铅板材料肯定用不起,以竹木材料为骨架,装修写意简装为主。 徐子建特意配了除虫除蚊香薰,对这些木制房屋做了处理,一个月熏个一两回可以有效驱赶蚊虫,另外还特意给墙面刷了一层石灰。 二十五间学生宿舍,十个双人间,十个四人间,五个二十人间,一间大众卫生间,一间大众澡堂。 徐子建按照学习进度不同,将书院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六个班级。 双人间主要是留给那些准备参加乡试的甲班学生留着的。 四人间则是年级高一点的乙、丙班学生居住。 至于丁戊己这些低年级的班级,只能睡二十人间大通铺了,苦逼学生就别要啥自行车了。 宿舍后面,徐子建特意留了一大块空地做操场。 所谓劳逸结合,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如何能读好书? 徐子建打算规定每个学生每日早晨起床后要活动半个时辰才能吃饭。 除了用来跑步的场地,徐子建还修建了蹴鞠场。 蹴鞠作为大周朝的全民运动,基本是个周人都会两下子。 不过出于恶趣味,徐子建也在徐文的不解目光中修建了一个足球场。 甚至还在日后的蒙童入学后组建了自己的一支足球队。 苏轼这个小胖子甚至在徐子健的蛊惑下,放弃了蹴鞠学起来了足球,和他弟弟组成蜀州双煞前锋组合,横扫整个公明书院。 苏轼这才发现自己终于有一样强过徐子建了,那就是足球或者蹴鞠。 徐子建虽然有武功,可是足球或者蹴鞠死活踢不好,后来索性改行做守门员才找回来一点颜面。 把徐子建气得够呛,开始怀疑自己。难道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回到古代踢个足球都要像前世的龙国一样被虐? 除了蹴鞠场,投壶场和射箭场同样有好几个。 至于马球场? 不好意思,徐子建现在可没那个闲钱,只能留着位置以后再做打算。 最后就是饭堂了,因为还没确定好招生人数。 目前饭堂主要负责书院内夫子们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的伙食。 徐子建直接交给严复的儿媳妇孙二娘负责管理,沈括的母亲沈娘子也被安排到了饭堂。 若是后续人不够可以去济水村里招人。 徐子建安排徐文和他的书童周森去邀请两位副山长一起过来参观新书院。 严复带了自己的孙子严广和严巧儿。 蔡湘则带上了他的孙子蔡京。 徐子建身边则跟了,一个比他矮半个头的沈括,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沈括十分聪明好学。 徐子建给他讲的虹吸原理他一遍就听明白了。 甚至有“自来水”出故障了,沈括也会维修。 于是,徐子建超把他带在身边打算当做“弟子”培养,无论他是不是那位科学家已经不重要了。 徐子建一边走一边向两位教授介绍书院的布局,跟随而来的三个小男孩眼中充满了兴奋和好奇。 严复对于书院的布局很是满意,尤其是看到徐子建利用虹吸原理设计的“自来水”,更是惊叹不已,出言夸赞道: “徐郎君你这书院建设得很有章法,看起来似乎暗合九宫八卦之排列!还有那个会自己出水的竹管同样很神奇,真是好手段好学识!” 家里以后都不用儿媳妇和孙女去打水了。 他恨不得立马搬到,刷了白墙的新夫子宿舍去。 只是这样一来徐文恐怕又要辛苦一番帮忙干活了,不过徐子建猜他肯定甘之如饴。 徐子建瞥了一眼一路上都在偷看严巧儿的徐文想道。 “严教授谬赞了,晚辈只是懂一点杂学!上不得台面!”徐子建谦虚地摆了摆手。 一行人,来到书院门前左手边的茶室门口,正要进去喝茶。 突然,书院门口传出徐武那个憨货的声音。 “表叔,你叫我去弄的石头我给您拉回来了。” 徐子建闻言一喜,这书院除了还差门口一副对联,等着留给知府曾巩帮忙题词外。 就差茶室外这块石头了,本以为来不及,没想到时间刚刚好。 “把石碑拉过来放在这茶室门口!” 徐子建朝着门口的徐武吩咐道。 蔡湘看着被几人扛着,重达上千斤的石碑有些好奇问道:“徐郎君,这石碑看你如此郑重其事,不知道有什么名头?” 徐子建露出洁白牙齿微笑着说道: “不瞒各位,石碑上面刻的正是晚辈新作《陋室铭》!” 第105章 陋室论茶 那块石碑被徐武几人放在书院进门正中间闽仲祠靠近左边茶室的门口。 这闵仲祠是徐子建安排济水村的村民翻修的,依旧保留着原本的晾书台、试剑石、洗砚池。 徐子建已然计划好,日后新生入学,第一件事便是去闽仲祠祭拜两位先贤,以表达对两位先贤在此育人讲学的崇高敬意。 毕竟自己在人家闵仲书院的旧址上建了一个公明书院,要是连祠堂都不给人家修一个,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蔡、严两位教授听闻徐子建有新作,皆急不可耐地走到石碑面前,仔细阅读起来。 石碑上刻着一手飘逸、浑厚的行书。 《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济南闽仲祠,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落款:徐公明,嘉佑元年七月十六日,观先贤书院有感。 蔡湘看完徐子建的《陋室铭》,摸了摸胡子,赞叹道:“公明小友,没想到你还擅长行书。今日观读到此美文,当浮人生一大白。实在是畅快,畅快!想必明日过后,咱们公明书院必定名扬天下!” 严复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蔡兄所言有理。本以为咱们书院都是竹木茅草屋,有些许简陋。正如徐贤侄文中所言,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说来惭愧,实乃老夫浅薄。” “两位教授谬赞了,在晚辈看来,所谓书院者也,非明堂之地,乃有德之所也。” 徐子建朝两位教授拱了拱手,侃侃而谈。 沈括三人看着在两位教授面前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徐子建,眼中充满了崇拜。 两位教授听到徐子建的话,皆眼前一亮。 严复说着朝孙子严广说道:“今日得观徐郎君之教诲,还不快向他道谢。” 严广以及一旁的蔡京,还有沈括三人老老实实朝徐子建跪下,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严广,多谢徐郎君指点!” “蔡京,多谢徐郎君指点!” “沈括,多谢徐郎君指点!” “你三人不必行此大礼。咱们以后可都是同学。” 徐子鉴见状察觉到不对劲,这三人行此大礼可不是正常举动,拜师入学也不过如此。 他连忙想要拉起几人。 然而蔡湘、严复两人对视了一眼,拉住了想要去搀扶的徐子建说道:“徐郎君以你之才学,做公明书院的山长绰绰有余。 这三人今日给你行礼,算是拜师礼。还望你不要嫌弃,对他们多多教诲。” 徐子建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着了两人的道。 唉,这弄的什么事! 徐子建可没打算在这公明书院里站到讲台上当老师。 要知道,上一世徐子建虽然读过四书五经,可毕竟还是没参加过正规的科举考试。 要是让他来当老师,肯定会误人子弟。 “严教授、蔡教授,我才疏学浅,可没打算当咱们公明书院的夫子啊!”徐子建连忙解释道。 “徐郎君你误会了。我两人并没有打算让你在书院当夫子。只是希望让京哥儿和广哥儿两人可以多待在你身边,言传身教,多学点做人的道理。” 蔡湘和严复两人都知道徐子建以后可是要考科举的,怎么可能会耽误他,让他来做书院夫子呢? 徐子建听到两人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蔡教授、严教授,你们放心。他们几位以后都是我的同学。 大家有什么经验学识,都可以互相交流切磋。至于指点什么的,那就谈不上了。” 徐子建朝一旁的徐文吩咐道:“徐文,去找块红布,将这石碑盖起来。待明日众位客人观礼后再揭开。” 看到石碑被徐文用红绸盖起来,沉迷书法多年的蔡湘有些不舍地多看了两眼。 徐子建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对几人说道:“走吧,几位?我们进去茶室,尝尝我家收集而来的茶叶。” 说起大周的茶叶,就不得不说说,大周朝的茶文化。 这大周朝的点茶步骤繁琐不说,而且由于用的是蒸出来的茶叶,这种茶叶与后世的炒茶味道完全不一样,叶子中还带着茶叶的酸涩苦味。 因此,即便按照整个点茶步骤,又敲,又砸,又碾碎,又调膏作画,制作出一碗拉花茶汤。 实际上味道也不见得有多好喝,甚至可以说是难喝。 因此,在后世南宋,炒茶技术提高后,这点茶的喝法迅速被整个宋朝人民给抛弃了。 由此可知,这点茶点出来的茶到底有多难喝。 徐子建在茶室内,没有按照大周朝现有的点茶桌摆放。 而是按照后世功夫茶的茶几,设置了十几张茶台,以供人饮茶、谈事。 他吩咐自己的书童去将他特制的炒茶拿过来。 这炒茶是让曹景修曹国舅,帮忙收集的西湖龙井茶叶,经过他的特殊手法制成的。 相比大周朝繁琐的点茶手法,徐子建更喜爱偏现代的散茶泡法。 虽然这个盖碗泡茶法不仅烫手而且无聊。 但是用来忽悠大周朝,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文人,还是挺管用的。 比如蔡、严两位教授,便被徐子建的盖碗泡茶法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徐子建摊手请茶,茶桌上几位才反应过来。 看着茶杯上茶香四溢、色泽碧绿的清茶。 严复急不可耐地举起茶杯轻抿一口,夸赞道:“徐贤侄,你这清茶茶香扑鼻,入口甘甜。 完全没有我大周朝之点茶的苦涩、清茶之寡淡。不知这茶有何名堂?” 徐子建缓缓回答道:“严教授,此茶乃是我利用特殊手法制作的龙井绿茶。通过炒制以后可以去除掉茶中的苦涩滋味,留存茶香。 而且晚辈不喜,点茶名目之繁多。今日特意请两位前辈品鉴我的新茶道。” 而蔡湘则把关注点放在徐子建刚才冲茶的手法上。 “公明小友,不知你刚才那泡茶手法有何名堂?” “回禀蔡教授,我手里的碗,我称之为盖碗。 是我专门命人制作的泡茶器具,盖碗又称三才碗、三才杯,盖为天、托为地、碗为人,暗含天地人和之意。 而那泡茶手法就叫做盖碗泡茶法,总共分为八个步骤。 悬壶高冲:将水壶提起,高度约离茶壶口一尺高,然后向茶壶中注水,水流要迅速有力,使水柱如悬壶般高冲直至水满壶口。 春风拂面:当水壶中的水注入茶壶后,茶壶口会有泡沫产生。此时,用壶轻轻刮去壶口的泡沫,防止泡沫进入茶汤,影响口感。 重洗仙颜:在将开水注入茶壶中后,将茶水从茶壶倒入茶海,然后再将茶海中的水倒回茶壶。 若琛出浴:将茶壶中的茶水倒入茶杯,此时茶杯如若琛仙子出浴般清新脱俗。 玉液回壶:在茶杯中注入茶水后,将茶杯中的茶水倒入茶壶,这一步骤称为‘玉液回壶’。这样做能够使茶更加均匀,口感更加醇厚。 关公巡城:将茶壶中的茶水均匀倒入各个茶杯。此时茶壶要在茶杯上方来回移动,使茶水均匀分布,犹如关公巡城般威武。 韩信点兵:在茶水注入茶杯后,用壶轻轻点一下茶杯,使茶水刚好满杯。这一步骤既体现了泡茶的严谨,也寓意着韩信点兵的智慧。 鉴茶香:轻轻捧起茶杯,细细品味茶的香气。好的茶香气四溢,口感醇厚,令人陶醉。” 蔡湘听完徐子建所讲解的盖碗泡茶法,不由得俯手赞叹道:“徐郎君今日之散茶泡法,虽然看似简单,不过也别有一番文雅。 比起我朝,那明目繁多的点茶手法,确实简便了不少。而且这散茶,茶香怡人,色泽碧绿,深合茶之禅意,返璞归真!” 第106章 炒茶推广计划 蔡京、严广和沈括三个少年看着,徐子建行云流水般的泡茶手法,有些羡慕地问道。 “徐郎君,这泡茶手法我们能学吗?” “能学是能学,不过茶水有些烫手哦!” 徐子建伸出自己略微发红的手掌。 几个少年喝了徐子建递来的茶水,一个不注意被烫得龇牙咧嘴。 “你们几个喝茶,可不能心浮气躁,品茶可要先闻其清香,轻尝其甘甜,才能品味茶之真谛。” 徐子建柔声提醒道。 “我等受教,多谢徐郎君指点!” 三人听到徐子建的指点,站起来恭敬行礼道。 蔡、严两位教授听到徐子建论茶指点几位小辈,微微颔首,轻轻茗茶,品味其中禅意。 再次喝了几泡茶,过后徐子建提出自己的想法。 “此散茶泡法,所取之散茶又叫做炒茶,乃是使用铁锅杀青炒制,去其青涩,留其茶之清香甘甜。 茶字何解,人在草木间也。 炒茶可以去茶之苦涩留其甘甜,乃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也。 晚辈认为,炒茶更符合我大周人对茶之追求。 太祖有言,哀民生之多艰,天下需崇俭也。 而如今,我朝之点茶,虽名为雅茶,实际上名目繁多,所用器具镶金砌玉,茶膏之用料之考究,奢靡成风。 茶,对于寻常百姓根本耗用不起,有违自然之道也。 我打算日后在学院,推广散茶之法,要做出让天下百姓喝得起的茶。 两位教授,不知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以身作则,言传身教,劝导学生,拒绝点茶!” 徐子建嘴上说的大义凛然拒绝点茶,实际上也不过是不想,以后和那些无聊文人斗茶拉花,那画面怎么看都辣眼睛。 真有这兴致还不如玩奶茶,至少那玩意好喝一点。 蔡湘和严复两位教授没想到,徐子建居然能从一个小小的茶道,就联想到天下百姓,他们两人果然没有信错人。 两人听了徐子建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站起身来朝徐子建行了一个大礼。 “徐郎君之胸怀,严某深感佩服,从今往后便唯徐郎君马首是瞻,不再喝那点茶。” 严复第一个站起说道。 蔡京向来不喜点茶之繁复,如今听到徐子建的大志向岂会反对。 “徐小友此志有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风骨!不愧是能够写出《石灰吟》之人。蔡某虽不才,也愿意出一份绵薄之力。” 徐子建这散茶之法,有了蔡、严二人的支持想在书院里推行,那就简单多了。 无论什么时候自上而下的变革,总是比标新立异的行事要靠谱得多。 严复的孙女严巧儿看着呆立在远处的徐文,有些好奇地问道:“徐文郎君,你家小郎君一向都是如此风采照人?我看祖父和蔡爷爷都被他三言两语所得热血沸腾。如此气魄,虽千万人吾往矣!” 徐文见严巧儿夸赞徐郎君也不吃醋,只是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我家徐郎君乃是神仙般的人物,这辈子能追随在他身边是某家之幸也!” 徐文说着偷偷将徐子建和他们深夜船顶钓鱼,将溺水少女救起,带着几人神兵天降夺取梁山泊的事迹,说了出来。 严巧儿听完不由得噗呲一笑,想起那天徐文救起自己的情景,以及偷偷让祖父给自己送诗的啥样,不由得笑道。 “呆子,下次可别再我面前夸别人了!你在我心里你不比别人差!” 严巧儿话说完不由得脸色一红,害羞地跑开了,徐文送来的那首《木兰辞》,她还贴身留着每天睡前都忍住不吟读一番。 对于严巧儿来说,徐子建就如同天上的流星可望而不可即。 只有徐文这种知冷热的汉子才是摸得到的幸福。 徐子建看着不远处傻笑的表侄徐文语气揶揄道:“徐文,你明日去府里替我拿两斤炒茶,送到严教授家里。” 蔡湘闻弦知雅意对自己的好友调侃道:“严翁。看来你们家好事将近也!” 徐文听了徐子建的吩咐有些心动,随后坚定地说道:“徐郎君,你叫我监督二期工程,恐怕我走不开!不如让徐武去吧!” 严复听到徐文的话脸色一黑,没好气地说道:“哼!我看好事快不了!” 徐子建听到徐文不愿意因私废公,心里暗自点头。 “要教授既如此那茶叶,便由我改日亲自送上门吧!毕竟我也是徐文的长辈!” 严复这才脸色好点。“徐郎君肯来自然是最好的,至于有些人没空那就不必来了!” 徐子建没想到,自己这点年纪居然还得客串做“媒人”,真是后无语的。 徐文这不开窍的木头,娶个亲真够难的。 徐子建之所以要推行散茶,除了不喜欢点茶那种花里胡哨的玩法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利益。 早在他第一次在曹府见到曹景休,为了喝一碗茶弄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徐子建就向他提出了关于推广新茶的可行性。 曹国舅不愧是做生意的,一眼就看出炒茶其中蕴含着很大利润空间。 于是就在曹盖去找徐子建道歉那天,曹景休派人去信阳买了一片茶园,另外又派人去杭州西湖购买茶园。 很快,曹家在徐子建的指点下,制作出了第一批炒茶。 徐子建按照炒茶的产地不同分别命名为信阳毛尖,以及西湖龙井。 按照徐子建和曹景休两人的约定,这炒茶由徐子建负责扬名打开市场,而曹家的负责销售。 所得利润,徐家和曹家二八分成。 曹景休考虑到徐子建对儿子的救命之恩,本打算五五分成,被徐子建委婉的拒绝了。 徐子建又不傻,销售渠道,产地都在曹家手上,自己若是贪得无厌,到最后反而啥也得不到。 为了推广茶叶徐子建还买了一个济水村附近的小瓷窑,烧制散茶泡茶喝茶的盖碗以及茶杯。 如今公明书院二期工程,主要建造的就是徐子建准备安置在书院附近的产业园。 比如之前书铺配套准备升级技术的印刷厂,还有准备开挖后山煤炭的蜂窝煤厂,制作煤炉的铁匠铺,以及还在规划中的制糖厂。 这些厂中徐子建最看中的是那个制糖厂,尤其是白糖。 没有谁比徐子建还要了解白糖的重要性,既可以作为奢侈品挣钱,又可以作为火药添加剂,关键时刻还可以作为军队的储备粮。 可谓穿越者造反必备战略品! 咳咳…说多了! 这些产业都是徐子建,为了支撑起自己公明书院的金钱后盾。 毕竟没有金钱支持,学人家搞什么义务教育,有教无类肯定就是一个笑话。 …… 就在徐子建为徐文的婚事蛋疼时,徐武走了进来汇报道。 “表叔,我今天回济州城的时候!打听到一个消息,岳麓书院的山长刘明诚,今天回来了!他还宣布过两天要重新召开,岳麓书院招生考试。 这次招生名额提高到四十个名额!现在整个济州诚都议论了起来这件事!咱们明天公明书院建成典礼的风头,都被盖过去了!” 蔡、严两位教授听到这个消息,握茶杯的手不由得一抖。 注意到两人情绪变化的徐子建,摸了摸下巴。 看来这个岳麓书院山长刘明诚,来者不善。 想要和自己打擂台? 第107章 来者不善 徐子健看向蔡、严两人好奇地问道:“两位教授,不知岳麓书院的山长是何人?小子自问没有得罪过他。” 蔡湘叹了一口气,说道:“徐小郎君,岳麓书院的山长刘明诚可不好惹。当年他曾在汴京当过国子监司业,朝堂上很多官员都是他的门生。” 徐子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蔡教授无妨,所谓有理走遍天下。上次招生考试那件事,徐某自认问心无愧。实是那岳麓书院处事不公。” 严复接过话头,补充道:“徐郎君,虽说那次是岳麓书院处置不当,但你毕竟借着岳麓书院的名头扬了名。 那刘山长最是护短,对岳麓书院的名声极其看重。即便非你之过,如今你将我俩请来打算开新书院,恐怕那刘山长定然会对你心存忌惮。 我猜他如此迫不及待地准备招生考试,应当不仅仅是针对咱们的新书院,同样也是为了维护、挽回岳麓书院的声誉。明日恐怕刘山长会趁机过来发难,你需做好准备。 他可是闻名天下的大儒,他开创的理学思想影响了不少人。整个京东路以及大周,他的门徒不少。咱们新书院开起来,一定会和岳麓书院产生一些纠葛。” 徐子建站起来,朝两位教授拱了拱手,感谢道:“多谢两位教授提点,晚辈一定会多加小心。” 徐子建心中凛然,看来这位刘山长果然不好对付。还好他早有准备,看过了这位刘山长所着的《刘氏理学》。 莫非这刘明诚和那个程家兄弟有什么关联? 徐子健没猜错,这刘明诚正是程颢与程颐两兄弟的授业恩师。 而在岳麓书院中,一个身着灰色长袍、六十来岁精神抖擞的老者,正在一个书房中和两个身着蓝色袍子、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房中点茶。 老者正是岳麓书院的山长刘明诚。 刘明诚用石碾,将自己的茶叶缓缓碾成粉末,一边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士道以及徐坤两人。 李师道年约四十,在师傅王老太师去世后,便重新拜了一位师傅,正是他面前的老者刘明诚。 刘明诚过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大弟子,说道:“说说吧,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干了多少蠢事? 那严教授和蔡教授是我精心挑选,来给学生们上课的大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他们辞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山长?” 李师道见状,连忙求饶道:“师傅,这事并非完全是徒弟我的过错。那蔡教授和严教授他们是自己主动请辞的,徒儿并没有故意去想要辞退他们。” 这事说起来更加让刘明诚感到难受。 刘明诚当即气的指责跪在地上的李师道,破口大骂道:“这事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个猪油糊了脑袋的东西。徐子建的入学考试成绩,都能被两位教授排成第一。 那徐子健写了几篇锦绣文章如今传遍整个济州城,你却跟瞎子一样,看都没看一眼,我真是教的好徒弟。” 李师道被刘明诚喷着口水骂了半天,好一会终于缓过来。 他辩解道:“回禀师傅,非徒弟有意不看。那日我正好有事,我收到未来女婿给我递的信。 信中言明那徐子道,徐子建借用自己官宦身份欺压同族,我身旁这位女婿他的父母,因为被徐子建借故欺压责罚,其父亲甚至还突然瘫痪在床。 徒儿因此判他一句品行不端,并无不可。只是唯一没想到的是那小子居然有如此才能,写出两篇文章如此了得,如今徒儿也是骑虎难下。” “回禀师祖,师傅说的句句属实。前几日父亲寄信过来,说被那徐子建借故欺辱后大病一场,直接瘫痪在床上,如今已经不能行走。” 徐坤可不敢在刘明诚面前耍花样,一边跪在地上磕头一边哭诉。 他将其父亲徐源寄来的信交给刘明诚查看。 刘明诚打开信封,看到徐源在信封中写到徐子建借着自己九品官身,插手徐家族里事务,诱惑其舅舅脱离宗族,羞辱长辈,表兄徐源被其欺辱得还卧病在床。 刘明诚读完信之后,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没想到,那徐子健小小年纪竟然心思如此狠毒。和长辈发生一点小矛盾,便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刘明诚对徐坤这个徒孙倒是印象不错,对他两个人挥了挥手道:“起来吧。” 不过依旧嘴上不饶人的对大徒弟李师道训斥道:“因为你这档子事,我们岳麓书院百年的声誉都为你丢了一大半。我怎么会收了你这么蠢的弟子。真是瞎了眼。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那个徐子建很明显看准了你没看过他的文章,借着你将他拙落的机会,趁机在公布成绩的时候闹事,将他的文章公诸于众,借机扬名。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心计,真是了不得。” 一旁正在专心点茶的程家兄弟,听闻师傅刘明诚关于对徐子建的分析,眼睛不由得闪过一抹异色。 年纪较小的程颐忍不住问道:“师父,那小子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童,怎么可能有这等心计?您是不是看错了?” 刘明诚混浊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颐儿,我反问你一句。若是你拥有九品官宦门生身份,能够忍住不用官身直接入学的诱惑吗?” 程颐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徒儿自恃有信心、有实力,凭自己的实力考上岳麓书院,又何必利用官身为人所不耻。” 刘明诚看着若有所思的几个弟子,继续解释道:“同样的,那个徐子建既然敢参加入学考试,想必也是有把握考中的。 另外他明知道只要亮明官身岳麓书院肯定不敢随意落第他,但是他却一直隐忍不发,待自己被拙落后,才跳反出来,博取济州学子们的同情。很显然此举乃是其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借学子们之口为其扬名。” 程家大哥程颖也停下手中的点茶,听完师傅的分析,若有所思地说道:“师傅,您说的不错。那徐家小子明明有可以倚仗的身份,却不显露出来,待到书院将其落第后,这才寻机发难。 想必是图谋了许久的。李师兄说的不错,那徐子建虽有才而无德。如此小人行径,李师兄说他一句品行不端,不为过。” 要是徐子建在现场,肯定要笑掉大牙。 感情就你岳麓书院针对别人就没错,别人反击就是不行。 你岳麓书院好大的官威。 “师傅,我听说那徐子建将蔡教授和严教授两人请到济州城外那已经破败了的闽仲书院,打算新开一家书院和我们岳麓书院叫板!师傅不可不防!” 李师道装作不经意的提醒道。 李师道那日听了徐子建的文章之后,虽然病倒了,但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仔细调查了徐子建的底细。 从下人口中得知那徐子建竟然住进了曹家留在济州的宅子。 那可是国舅家的东西,想不到这徐子建竟然攀上了曹家的高枝。 早知如此,李师道在招生考试的时候,就不会轻举妄动了。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既然双方已经结仇,那便是你死我活的境地。 况且李师道的女儿李思思还是徐坤的未婚妻,那徐坤作为他的女婿,同样也和徐子健家那边不对付。 原本不相干的两家人正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成了对立面。 李师道还探听到徐子健攀上了知州曾巩的关系。 虽然不知道两家关系如何? 不过如此一来,李师道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不仅如此,那徐子建还和新来的掌书记官苏洵交往密切。 了解到这些,就连李师道这地头蛇也不由得感叹。 这徐子建小小年纪,竟然为自己编织了如此大的一张关系网,难怪能混得风生水起。 “那小子借着写了两篇好文章,便打算在济州我们岳麓书院的地盘上撒野。明天我们便去一起城外会会那小子,看看他十天建成的新书院究竟有何名堂? 竟然敢在先贤着书立学的地方,惊扰先贤,老夫必不会看着其肆意妄为。” 刘明诚义正言辞地说道。 很明显,明天徐子建新书院落成典礼上,刘明诚打定主意是要去发难了。 第108章 御赐牌匾 汴京文德殿。 嘉佑帝依照往常习惯,正在听取皇城司都之刘谦的汇报。 大周国看似四海升平,实则暗流涌动。 尤其是西面的西夏,李凉祚初掌大权,为在西夏国立威,屡屡派兵挑衅大周边境,着实可恶至极。 嘉佑帝一想到西夏国在自己眼皮底下成长起来,便心中火冒三丈。 可惜,狄公已老,大周朝除了英国公张家要坐镇京城之外并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将领。 嘉佑帝暗下决心,有生之年必须要将西夏国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看这李凉祚的做派,恐怕未来几年大周国与西夏将会有一场大战。 南方天圣教虽被皇城司清剿,但其首脑们却似乎提前得到消息早早逃遁。 此事恐怕与那些南方大族脱不了关系。当年太宗皇帝为招降南唐将领,给了他们不少好处,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尾大难掉。 这些家族为让朝廷给予好处,隔些年就要闹出些动静。 嘉佑帝心想,真当大周朝没有能力铲除他们吗? 这些南唐余孽,当年给了他们如此多好处,如今还不肯安分,迟早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嘉佑帝放下这些烦心事,看向一旁的张内官说道:“张忠全,徐子建那小子的封赏安排下去了没?” “回禀陛下。关于阳谷县男的封赏,赏赐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刘锦便出发去济州宣旨。” “陛下说起阳谷县男,奴婢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一旁侍立的皇城司都知刘谦突然说道。 “哦,刘谦。说说那个小子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嘉佑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回禀陛下。奴婢前两日听京东路指挥使回报。徐郎君被岳麓书院拙落后,就连夜招募了两个为他求情而辞职的岳麓书院教授,自己盘下了济州城外的闵仲书院,打算自己建个新书院。” 刘谦恭敬的回答道。 “哦,这倒是有趣。这小子真是敢想敢干。难怪能想出从海路收复燕云的办法。对了,刘谦,打听一下那小子建的书院叫什么名字?” 嘉佑帝抬头看向刘谦询问道。 “回禀陛下。徐郎君建的书院名叫公明书院。据说是为了感恩陛下公正贤明,而给自己起的名号。想必这个公明书院应该也是为了感恩陛下而建的。” 刘谦一脸讨好的说道。 虽然刘谦不知道是不是徐子健的意思,不过只要能让嘉佑帝高兴哪怕不是又怎样? 嘉佑帝高兴地摸了摸胡子:“没想到那小子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错不错。不枉朕如此看好他。” 嘉佑帝说着兴致大发,取过书桌上的一张宣纸,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公明书院。 “张忠全,将这四个字做成牌匾。明日与封赏的圣旨一同出发,送去济州给阳谷县男。” “是陛下,奴婢马上安排人去办!” 张宗全恭敬的回应道,只是看向刘谦的目光愈发不满。 这个刘谦总是和自己争宠,有取死之道。 也不知荣妃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这次一定要整死刘谦这小贼子。 …… 济州府后衙,曾家一家三口乘坐着一辆宽敞的马车正往城外赶去。 “娘子,你身体还未恢复,今日何必非要去参加?等身体再好些再去感谢徐郎君便是。舟车劳顿的对你身体可不太好!” 曾巩一脸心疼地看向自家发妻晁氏,劝诫道。 “就是母亲。您身体才刚刚好转一些,应该在家里多加静养。徐郎君是个豁达之人,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一旁的曾家衙内曾诚也在帮腔着说道。 “徐郎君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只是我自己想去看看。整日闷在家里,闷都闷死了。好了你们别劝我了。” 晁氏语气坚定地说道。 曾家父子见晁氏执意要去,也不再规劝,只是叮嘱一旁的侍女好好照顾好夫人。 岂料曾家马车刚出门没两步,曾巩便收到转运司衙门的公文,说转运司那边有公事要相商。 “夫人,今日有公事,你们俩替我去给徐郎君赔个不是。” 曾巩只好让儿子和妻子代他前往书院道贺。 …… 时间来到正午时分。 徐子建和两位教授正在书院门口,等候着参加书院落成典礼的嘉宾。 如今正值夏季,夏日炎炎。 徐子建特意命人在书院门口搭了几个大棚子,配了冰镇茶水,以供参加典礼的众人避暑。 之前在岳麓书院门口,徐子建认识的一众学子大部分都来了,当然也有小部分为了几天后岳麓书院新开的名额,正在家中温书。 这乃人之常情,徐子健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其中就有那个让徐子健印象深刻的黑脸小伙刘庆。刘庆听说两位教授是新书院的副山长,当场就表示要来公明书院入学。 其他学子亦有不少对公明书院感兴趣的,纷纷向徐子建以及两位教授打听公明书院的招生情况。 当听到徐子建说可以免试入学的时候,也有不少学子心动了,打算回头回到家中告知父母,打算来公明书院入学。 毕竟即便岳麓书院扩招到 40 个名额,依旧有很多人考不上。 与其到时候考不上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来公明书院报名。 毕竟公明书院两位副院长可是出自岳麓书院的高等教授,教出了不少举人和进士。 徐子建已经听苏家兄弟说了,曾巩大人恐怕今天来不了了。 不过这是因为公务,徐子健倒是表示理解。 只不过今日少了曾大人坐镇的话,恐怕待会那刘明诚过来找茬的话,压力会大上不少。 由于苏洵是济州的掌书记官,因此他今日也没有到场,需要陪曾巩一起去转运司衙门开会。 苏家母子几人,一大早倒是陪着徐子建的家人从济州城赶了过来。 徐氏已经听说了,这书院是自家儿子建的。 这儿子也太能折腾了,被岳麓书院着落后,居然自己建了个书院。 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徐子建已经派徐武打听到,刘明诚已经带着一帮岳麓书院的人正往济州城外公明书院这边赶来。 徐子健可不相信这伙人是来道贺的,很明显今日来者不善。 徐子建对那刘明成心里倒不是十分害怕,只不过若是能顺顺利利最好。 否则他用红布盖着的那篇《陋室铭》,就要留着来打那刘明诚那老家伙的脸了。 另外一边,负责给徐子建宣旨的内官,已经赶到济州城,正是之前在曹家给徐子建宣旨的刘内官。 刘内官上次因为找徐子建要了一首诗,被官家升了两级。 这次宣旨竞争的人很多,由于上次刘内官的表现,嘉佑帝直接点了他的名字。 刘内官心中对徐子建还是带着感激的。 毕竟他出宫宣旨这么多次,也就徐子建对他最为尊重,让他从心底里感受到真诚。 刘内官寻思着这次再找个什么由头,从徐子健手中再要一首诗。 到时候献给官家或者皇后,肯定能得到不少赏赐。 而且徐子建如今圣眷正浓,趁他还未完全发迹的时候提前交好,日后等他长大入朝做官,恐怕也能留下不少香火情。 第109章 污蔑栽赃 一大早,刘内官带着官家的封赏圣旨以及新书院的牌匾来到济州徐府门外。 刘内官打量着徐府气派的门口,自语道:“这徐郎君的家倒是气派不凡,听说是曹国舅送与他的,这徐郎君倒是好福气。” 随后,刘内官与一同前来的禁军来到徐府大门。 扣门后,徐府的管事打开门,见到站在门口的禁军和内官,赶忙行礼道:“不知道几位官人来我徐府有何要事?” 刘内官看着朝自己行礼的曹管事,毫不废话地说道:“你们家徐郎君呢?快叫他出来接旨。我是从汴京过来传旨的内官,快让你们家徐郎君准备准备接旨的香案。” 管家曹德听闻是汴京来的皇家内官,连忙恭敬地说道:“几位天使,我家小郎君今日在城外的济水村新书院落成,正在城外北边的书院,那边举办开学典礼呢,您看要不我派人去请他回来?” 刘内官扫了一眼被马车装好的御赐牌匾,心思一转,不如直接送过去讨个好彩头,没准徐郎君还得承他一分人情。 于是刘内官摆了摆手道:“不必劳烦,徐郎君大老远的跑回来了。咱家这就给他送过去,正好马车上的牌匾用得上。” 说罢,刘内官吩咐几名赶马车的禁军:“走,咱们去城外的济水村,找徐郎君讨杯茶水喝。” 另外一边,徐子建正被刘明诚带来的一帮人堵着。“你就是那个踩着我们岳麓书院扬名立万的徐子建?” 一个头发稀白、身穿灰袍、精神抖擞的老者来到徐子健面前质问道。 老者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留着长须,身穿土黄色长袍的中年人,正是徐子建素未谋面的仇人李师道。 一旁还有数个身穿蓝袍的少年学子,其中就有徐家庄徐子建的表侄,那位13 岁中秀才的徐坤。 徐子建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老者,心中忖度着,老头恐怕就是岳麓书院的山长苏名诚了吧。 听他说话的语气,果然如同猜想的一样,来者不善。 不过徐子建也不怕他,面对其咄咄逼人的问话,徐子建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请问先生是哪位?我们今天公明书院落成庆典是否有给你发帖子?” 徐子建的态度很明确,我虽然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没请你,你再牛逼也没资格在我面前装。 “你……这竖子!” 徐子建一个反问,将刘明诚肚子里想要倚老卖老的话给憋了回去。 李师道见自家师傅吃瘪,连忙站出来对徐子建趾高气扬的训斥道:“放肆!居然敢对苏先生不敬?我老师可是前国子监司业、现今的岳麓书院山长!” 面对李师道站出来的横加指责,徐子建依旧淡然的反问道:“汝又是谁?” 徐子健虽然没有见过李师道,不过从这伙人的架势,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毕竟是自己的仇人,他可没有对仇人用敬语的习惯。 “一个小小的庶子居然敢欺我!我可是岳麓书院的副山长、济州州学教授,真是岂有此理!就凭你也想在济州开书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师道听出了徐子建语气中的不屑,愤怒地说道。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李师道。怎么?在考试中将我拙落了,还不够?我如今只是给自己找个安心读书的地方,莫非你岳麓书院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去哪里读书吗?” 面对李师道的出言不逊,徐子建依旧有理有据,淡淡的回答道。 苏轼眼看自己的好友被岳麓书院这帮人出言挤兑,立马站出来高声反驳道:“岳麓书院真是了不得,我公明贤弟招生考试第一名都被你们落榜,如今来到这里,今日要赶尽杀绝! 难道开办书院,还需要你岳麓书院点头不成!我苏轼身为入学考试第二名,就是因为不喜你们岳麓书院如此行径,所以才拒绝入学的。今日我宣布,我苏轼要加入徐公明的公明书院!” 眼见苏轼站出来替徐子建撑腰,徐子建的表弟徐达、苏辙、刘庆以及曾诚几人同样站出来,站到徐子建身后,为其助威。 过来观礼的其他济州学子同样对岳麓书院来的几人怒目而视。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考不上岳麓书院的招生考试的,难得徐子健肯为济州大部分学子考虑,愿意免试让他们入学。 今日岳麓书院的山长刘明诚一伙人却过来捣乱,意图阻止徐子健的书院开办。 岳麓书院招生名额卡得那么严,如今还要将别人求学的路堵住,自然是惹了众怒。 “这岳麓书院欺人太甚!” “州学了不起?” “仗势欺人。” “我们要去州府衙门告官,找知府评理。” …… 刘明诚眼见舆论一边倒,立马站出来说道:“诸位学子请听老朽一言。今日苏某前来,并非阻挠书院办学。今日过来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要找徐郎君问清楚。” 果然,在济州众人还是给刘明诚面子的。 听到他说话,纷纷安静了下来,想听听这岳麓书院山长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徐子建知道重头戏来了,这姓苏的老头今日过来果然是不安好心。 “苏先生有话就直说。许某自认问心无愧。您随便问便是。” 徐子建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 “众所周知,新建的这个书院,没建成之前原本叫做闵仲书院,可如今却改成了公明书院。据老夫所知,你徐子健自号便是叫公明。 将先贤着书讲学的闵仲书院改成自己的字号,莫非这就是你徐子建的公义之心?亦或只是为了沽名钓誉。” 果然,刘明诚的话刚一说完,之前还支持徐子建的济州学子们,看向徐子健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怀疑。 徐子建闻言,心里暗骂道:这姓苏的老头还真是多管闲事。 我以自己的字号建个书院都碍了你的事。 不过幸亏他早有防备,早就防着人会拿他的字号说事。 于是他站出来朝西面汴京方向,拱了拱手,语气诚恳地说道:“徐某的身世恐怕现场很多人都不清楚。我本出身汴京康家,因为受到家中嫡母迫害,不得已才离开家族。因为官家垂怜,封我为文林郎,保我性命。 徐某深感官家大恩,公正严明。因此给自己取字公明。请问诸位,我如今将书院名字定为公明,只是为了宣扬官家之恩德,公正贤明。岂有错乎?”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徐子建眼含泪水,饱含深情,看起来不像作伪。 哭穴上的缝衣针,再次支撑了徐子建的演技。 众人见徐子建情真意切,看起来倒不像苏明成口中沽名钓誉之辈。 “你嘴上说得为了纪念官家的恩德,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说自己一心为公,有何凭证?” 李师道眼见徐子建将舆论扭转了过来,立马跳出来质疑,摆明是想将水搅浑。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徐子建并没有过多解释。眼见对徐子建的第一波进攻没有奏效,苏明成连忙朝自己的徒弟徐坤使了一下眼色。 徐坤又拿出他父亲徐源写给他的那封信控诉道:“诸位听我一言。我和这徐子建乃是同宗亲戚。当日着徐子建借着他文林郎的官身,带着官差,蛊惑其舅舅,脱离宗族。 不仅如此,还欺压我祖父、父亲、母亲,当着他的面磕了一百个头。我父亲不堪其辱,如今还躺在病床上。我可以证明,徐子建就是个虚伪小人。 大家请看,我手中的正是我父亲,亲笔写过来的信!今日证据确凿,徐子建你个这个虚伪小人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徐子建倒是没想到今日,徐坤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不过索幸徐家庄那事,原本就是徐家二房理亏。 他心里倒是无所畏惧,这官司打到哪都有得说。 听着徐坤说那徐源已经瘫痪在床上,这倒是个好消息,总算给舅舅出了一口恶气,看来自己的飞针功夫倒是没落下。 他看着身穿淡蓝色袍子的徐坤,这货长得倒是不差,比他那尖嘴猴腮的父亲徐源,强了不少。 徐子建盯着徐坤那双貌似忠厚的眼睛,冷冷地说道:“徐坤是吧?你就凭一封搬弄是非的信,便想定我的罪?” 俗话说得好,冤枉你的人比谁都清楚,你是被冤枉的。 “徐子建,你别嚣张,是非曲直自有公理!”徐坤自然知道是自家理亏,不过他笃定徐子建今天不会将那件事捅出来,所以有恃无恐。 第110章 被打脸的岳麓书院几人 果然,这两人是笃定自己不敢将徐家二房的罪孽公布出来,那件事毕竟有损表姐徐凤的清誉,徐子建确实不愿意掀盖子。 李师道早就和自家徒弟徐坤商量好了,哪里会让徐子建多做辩解。 他连忙站出来煽风点火:“大家可听清楚了。我女婿家的父亲可是被徐子建这小人欺负得瘫痪在床。他连自己亲族都如此狠心。 恐怕开这书院,也是包藏了祸心吧。我们还听说,这徐子建为了扩建书院,连圣贤的遗迹都破坏殆尽。闵仲书院已经不复从前。”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眼前所听所见之事。被李师道和徐坤两人一煽动,情形对徐子健愈发不利。 前来观礼的众人,看向徐子建的眼中愈发不信任。 徐子建,心中冷笑一声。 这帮人是打算将自己逼到悬崖上了。 的确,一般人重建书院确实会将老建筑都拆了重建。 可惜徐子建是懂什么叫文物保护的。 自然是不会将闵仲书院那些有文化底蕴的遗迹拆除。 “既然诸位觉得在下破坏了先贤古迹。那便进书院瞧瞧。徐某究竟有没有破坏先贤遗迹?” 李师道和徐坤眼见徐子建邀请众人进书院瞧瞧,顿时有些傻眼。 那个据他们所了解,闵仲书院的旧址位于书院前方。 照理来说,若是要改造建新的书院,那必定是要将民众书院原来的池塘以及旧址拆掉。 可是听着徐子建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刘明诚眼见徐子健轻易化解了之前定好的计策,顿时有些不满地瞪了李师道师徒一眼。 “别丢人现眼了,先进去看看那徐子建将书院弄得怎样吧?” 书院外众人随着徐子建一同进入书院内。 迎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正是闵仲书院旧址上的遗迹建成的一个院子,院子门口赫然写着三个字“闵仲祠”。 事实胜于雄辩。 很明显,徐子建买下了民众书院,不但没有破坏院子,而且还专门建了个祠堂,用来纪念两位先贤。 建个书院不但破破烂烂都是茅草木屋,但是却花了重金修缮了闵仲祠。这么好的反击机会,徐子建当然不会放过。 “徐某来济州之前便听说,济州城外有这么一所闵仲书院,是两位先贤效仿孔圣人所建的一所教书育人的书院。 孔圣讲究有教无类。于是许某便打算效仿圣人,建立一所有教无类的书院。各位学子放心,我们公明书院可不像某些书院门槛这么高。只要有志向学习的学子皆可过来报名。 另外,我们书院承诺,过来参加蒙学的学子,若是家境贫寒,可以免学费三年。成绩优异的学生,可以继续免学费,一直到完成学业为止。 还有我们书院,还定了一条规矩。入学第一天,每逢假日,必须要到闵仲祠祭拜先贤,以示对两位大贤着书讲学功绩的祭奠。诸位既然来了,便随我进去祭拜祭拜诸位先贤吧。” 徐子建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将刚刚还在书院门口诋毁他的李师道几人,弄得脸色极其难看。 李师道几人看见书院进门见到徐子建为两位先贤所建的闵仲祠,没想到这徐子健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既然来了,闵仲祠自然要给诸位先贤上上香,祭拜一番!” 徐子建的头号铁粉苏轼带头响应。 徐达、苏辙、曾诚、刘庆几人同样不甘落后,进入闵仲祠给诸位先贤上香祭拜。 其他学子闻言,也踊跃地进入闽众祠,为诸位先贤供奉香火。 刘明诚眼见徐子建不但没有被难住,反而因此名声大噪,气得吹胡子瞪眼。 徐子建祭拜完闵仲祠的先贤,带着苏轼几人,走出了民众祠,正好碰见苏明诚一伙人。 “哟,你们几位还在呢?眼见天色不早了,几位还不回去呢?这可是我们公明书院的开院典礼。你们今日几位处处刁难我公明贤弟,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脸面待在此地!” 苏轼眼见几人还处在闵仲祠门口,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刘明诚身后的程家兄弟本来不想参与针对徐子健的事情,眼见这小胖子苏轼嘲讽自家师傅等人。 程家弟弟程颐,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不就是一个茅草木屋搭成的破书院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比起我们岳麓书院,可是差远了。我们岳麓书院明装瓦房,亭台楼阁,藏书遍地,这才是天下第一书院的气派。” 程氏兄弟来自于富贵人家,父辈可是来自京东路转运司,自然是看不上徐子建这个有些破旧的书院。 刘明诚闻言得意地摸了摸胡子。 这岳麓书院的修缮装潢一直是苏明诚的得意之举。 当年为了修缮这岳麓书院可没少花银子。 才有今日之明堂瓦房,亭台楼阁,藏书遍地的光景。 论气派比起别人南方的白鹿洞书院,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明诚意有所指的看向徐子建身旁的蔡湘和严复,劝说道:“蔡教授、严教授。我知道当日你们辞职事出有因。 你们两个就甘愿在这个破旧的小书院蹉跎一辈子吗?不如随我一同回去岳麓书院吧。” 徐子建看向苏明诚的目光一冷。 这老家伙居然当着自己,这个公明书院山长的面挖墙角,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给他面子了。 面对刘明诚的再次招募,蔡襄和严复却是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严复第一个站出来对刘明诚直接拒绝道:“刘山长,多谢您的好意,如今我严复在公明学院当副山长,挺自在的。 就不回岳麓书院,给您和李副山长添堵了,严某无才无德,可配不上岳麓书院的教授之职。” 蔡京拒绝得就比较打脸了。 “刘山长,昨日蔡某从徐郎君口中学到一句话。所谓书院者也,非明堂之地,乃有德之所也。 你花了这么多银钱,将岳麓书院装修得如此富丽堂皇,可是这几年岳麓书院考上进士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书院是做学问的地方,并不是讲究门面的地方。刘山长没发现自己本末倒置了吗!” 眼看师傅受辱,程家兄弟的哥哥程颢也忍不住,出言反驳道:“两位教授所言,程某不敢苟同。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如今这公明书院如此破败不堪。学子们又怎能安心读书?若是无法安心读书,又怎能为国效力,报效大周。” 就在众人争论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过,将闵仲祠门口盖着石碑的红绸吹飞,露出石碑上刻的《陋室铭》。 小胖子苏轼反应最快,第一个跑到石碑前,将徐子建的新作读了出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济南闽仲祠,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落款:徐公明,嘉佑元年七月十六日,观先贤书院有感。 小胖子苏轼越读越不对劲,突然想起徐子建之前给他念出来过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子建贤弟,你这新作果然很应景,刚刚有些人嘲笑咱们公明书院简陋。你这《陋室铭》写的真好,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孔子云:何陋之有?咱们这陋室确实比不过,那金碧辉煌的岳麓书院,不过咱们公明书院可是有德之地!” 苏轼一字一句虽然是对徐子建说的,可是里面的话无疑是在抽打刘明诚几人的脸。 此时,书院内众人看完这篇《陋室铭》纷纷发出了赞叹。 “千古奇文也,可媲美韩昌黎先生之《师说》!” 苏辙感叹道。 “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徐公明能写下如此奇文,这公明书院大有可为!还有谁不服?” 曾诚不愧是知州衙内说话很有煽动性。 “我刘庆,愿加入公明书院,追随徐公明!” 老搭档刘庆站出来附和道。 被两人一煽动,书院众人看向苏明诚几人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徐公明跑这么远来建书院,这几人今日三番四次的挑衅刁难。 …… 几人刚刚嘲笑完徐子建的公明书院简陋,结果立马被书院里的《陋室铭》啪啪打脸。 这《陋室铭》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那个徐子建却秘而不宣,等到别人来嘲笑他的书院简陋时再反击。 真是好手段,好心计。 刘明诚几人都是识货之人,自然看出这文章不简单,毕竟扬名天下。 只是几人今日,成了徐子建扬名天下的背景板就很难受了。 刘明诚有些后悔今日跑过来公明书院,挑衅徐子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恐怕要毁于今日了。 程家兄弟以及徐坤年轻倒是还好,此刻脸色依旧火辣辣的。 而李师道此刻的脸彻底绿了,前一阵子徐子建的《为学》和《治黄河九疏》名扬济州,将他的脸给打肿了。 今日又再次成为背景板,李师道想死的心都有了。 刘明诚几人今日没看皇历过来挑衅,如今正打算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徐子建注意到准备溜走的岳麓书院几人,倒是也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打算。 他今日人望刷够了,没必要做些败人品的事。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刘明诚几人想走,可是偏偏被过来传圣旨的刘内官堵个正着,准备出去的几人不得不退回书院里面去。 传旨的内官可是天使,冲撞了可是大罪。 刘内官来到书院门口见到没人,以为自己来晚了,进了书院后急忙大喊: “文林郎,徐子建接旨……” 第111章 着急的后院众人 公明书院后院。 徐文彬则被安置在后院,不远处一个凉亭之内,他自己一个人在亭中独自泡茶。 身旁倒是留了两个侍女伺候着。 徐文彬在凉亭上百无聊赖地练习着盖碗泡茶法。 自从徐子建第一次拿出散茶给徐文彬展示了泡茶技巧后,徐文彬立马放弃了原本繁琐的点茶,改而钻研散茶泡法。 作为一个喜静不喜动的人,徐文彬很享受这种独自一个人喝散茶的感觉,品茶犹如品人生。 徐文彬一家人自从遇到姐姐一家后,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徐文彬则一直等待外甥,给他准备安排的“手术”。 关于手术过程,徐子建已经给他描述过了,就是要将原来长好愈合的筋骨全部剖开,将歪掉的骨头恢复原位,断掉的筋骨重新接回去。 虽然,外甥将手术说得略显复杂,不过徐文彬依旧从他的语气感受到,在徐子建眼中这只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一件事情。 不仅如此,给他做手术的净室,徐子建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就等曹家那边派人将药带过来后就可以开始。 徐文彬想到这里心中闪过一丝火热,要知道他今年只不过才二十六岁,若是腿脚恢复后,即便再次参加科举也不是不可能。 当年他徐文彬可是以济州院试第一名,获得秀才身份。 虽然徐文彬嘴上说以后站在公明书院做夫子,实际上作为一个读书人,若说不想金榜题名都是骗人的。 更何况,他的女儿和儿子以后可是要结婚生子的… 总不能一辈子借住在外甥家里。 一想到这里,徐文彬心中更是充满了责任感。 为了他那对儿女,一定要支棱起来。 …… 徐氏母女以及程氏母女还有晁氏正在徐子建给自己就的山长宿舍闲聊。 几个姑娘乖乖坐在一旁听着长辈讲话。 “徐夫人,真是教子有方!徐郎君小小年纪,就能够开创这么一份家业,自己建出所书院,真是年少有为。” 晁氏在徐氏面前逮着徐子建一阵猛夸。 晁氏经过徐子建这半个月针灸的治疗以及按时服用琼玉膏,身上的肺痨病好了不少。 她是真心觉得徐子建优秀,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救命恩人,更是因为徐子建的人品。 徐子建这些日子以来出入曾家一直都很守礼,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从来不会因为对曾家有恩而自傲,也没有因为曾巩是知府而巴结。 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另外晁氏的夫君曾巩对徐子建之才也很推崇,作为知府他知道的可比别人多多了。 据,曾巩透露徐子建因为之前献策之功,很可能会收到官家封赏。 而曾巩因为为国举才同样受到朝廷上下官员的好感,很明显三年任期结束后升职指日可待。 将徐氏都夸得不好意思了,虽然心里听了很开心,不过还是谦虚地摆手道: “晁大娘子谬赞了,我那儿子整天不让我省心,三天两头给我闹出动静来!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我就想他安心读书,以后考一份功名,再娶个媳妇我就安心了!” 徐氏这话虽然有些谦虚的成分,不过自家这儿子确实太能折腾了。 “徐家妹子太谦虚了,徐小郎君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他可是官家御赐的文林郎,还没科举就有官身了!我家那个两个小子十多岁了还想着玩呢!” 程氏出言打趣道。 事实上,苏轼两兄弟之所以没考上秀才,是因为之前在汴京的时候程氏生病了,两兄弟果断放弃了今年的院试。 “程大娘子,这样说两位苏小哥可是有失偏颇!两位小郎君的才学我可是听说建哥夸赞过的,考个秀才手拿把掐!而且苏家哥儿和我家那两个以后都是同学,可得让他们兄弟多多提携我家两个孩子。” 徐氏听到程氏的话立马反驳道。 “几位郎君都是有才学的,以后我家诚哥儿也要来徐郎君的书院读书,希望可以一起相互学习!” 晁氏也跟着附和道。 几位夫人倒是相谈甚欢。 一旁徐家几个姐儿和苏家小妹几人也在说着小话。 晁氏寻思着回头将在汴京的女儿也接过来和徐家几个姐儿一起做伴倒也不错。 说起几个女儿的教育问题,徐氏想起来之前徐子建说要在济州给姐妹几人找个女先生。 她觉得不如找程氏和晁氏问问,毕竟两人都是官眷认识的人肯定不少。 “晁大娘子,程大娘子!说起来我家这几位姐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建哥儿,说要给她们找个女先生,我们母子初来乍到,对济州城不熟悉,不知道二位可有推荐的?” “说起女学,我听说岳麓书院副山长家的夫人,开的女学在济州府还算是出名!很多官家小姐都有过去学习了!只是我听闻徐郎君和李家关系不太对付,恐怕这女学是进不去了!” 晁氏有些遗憾地说道。 徐氏闻言眉头一皱,寻思着实在不行她亲自教两个女儿认字,只是她毕竟小妾出身见识还是差了点,若不是儿子将她救出康府,恐怕她早就客死异乡。 “徐妹妹,勿急!我家夫君事务繁忙,整理不着家,家里就剩我和轸儿。我倒是有意来一个女学,只不过家中狭小,待我找到合适场地可以将几位姐儿送过来一起学习!” 程氏连忙安慰道。 徐氏闻言想起徐府后院似乎空了不少小院,若是收拾一下倒是挺适合作为女学场地的。 于是,她看着身旁的程氏满怀期待地问道: “程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家后院倒是有好几个偏院空着,不如借与你开办女学可否?也方便我家几个姐儿过来上课! 程氏寻思着徐氏这主意不错,正要答应。 这时,一个侍女匆匆跑了进来。 这个侍女正是徐子建以前看重的通房丫头柳青,她将前院门外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后院众人。 “不好了,夫人!外面有一个叫做刘明诚的老头,带着岳麓书院的人,正在为难少爷,他们说少爷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不仅接着书院的名头想要借此扬名。 而且还有一个叫徐坤的人站出来指证少爷欺压同族,污蔑他品行不端!过来观礼的人,都对少爷指指点点!” 徐氏听到徐坤居然站出来污蔑自己儿子,顿时怒不可遏,口不择言地爆了粗口。 “凤儿,你去将此事告诉你父亲!让他随我一起去书院前院,找那个二房的小畜生理论!岳麓书院那个死老头子,居然敢污蔑我家建哥儿!真是不要脸!” “是,姑姑!”徐凤站起来朝几位长辈行礼,往徐文彬的方向走去。 “徐家妹妹,别着急!你家徐小郎君聪明过人,外面那些人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程氏见徐氏口不择言连忙劝诫道。 “就是,徐妹妹放心,徐郎君是个心有成算的,哪里会被那些不知所谓污蔑所打垮!而且还有我儿以及两位苏小郎君在一旁帮忙呢!” 晁氏一边安慰徐氏一边思考着办法。 要是自家丈夫在就好了,岳麓书院那帮人就不敢如此肆无忌惮了。 “我家建哥儿,今年才九岁啊!这岳麓书院这帮黑心的人,将他从招生考试中拙落还不够,如今建哥儿来到城外还不肯罢休!真是太可恶了!” 徐氏心里自己愤愤不已。 徐文彬听了女儿跑过来告诉他的话沉默了一会道:“你回去告诉你姑姑,建哥儿心有计划。既然他没派人过来请我们过去作证,也就说明情况还没恶劣到那个地步,让她稍安勿躁!再等等!” 事实上,徐文彬已经猜到,徐子建的顾虑。 那件事虽然是徐家二房理亏,可是毕竟影响到了徐凤儿,徐子建为了表姐的清誉,三缄其口也可以理解。 不过徐文彬可不是迂腐之人,若是徐子建应付不来,他肯定会将带着儿子女儿,去将事情原委公之于众,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二房那个小子冤枉了自己外甥。 “秋菊你去前面看下外边闹得怎么样了?有情况马上回来禀报!” 徐氏被众人劝阻也冷静了下来,于是派自己的心腹秋菊去前面打探消息。 一旁徐兆儿、徐凤儿、苏轸稍微年纪大点的姐儿,听到大人们的话后,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担忧,心里为徐子建偷偷祈祷。 只有年纪较小的徐晴儿没心没肺地吃下桌上的零食,完全不知道自己过几日就要开始上学了。 秋菊刚刚离开没多久,徐子建的书童周森就跑过来。 “夫人,少爷让我过来请您一起去前院接旨!官家派内官过来了,好像要给您和少爷赏赐!” “官家的赏赐?官家怎么会突然给我们家赏赐?” 徐氏有些愣神。 “徐家妹妹,我之前听我家官人说,你家建哥儿写了一篇很了不起的策论,被他随着奏章一同上奏给了官家! 没准就是那个策论,让官家喜欢给了赏赐呢!走咱们一起去看下!有了官家天使在,想必岳麓书院那帮人应该不敢再嚣张了!” 晁氏很快反应过来说道。 第112章 公子世无双 刘内官这一嗓子,可把公明书院内众人吓得不轻。 “刘内官,好久不见,劳烦您大老远跑过来宣旨,辛苦了!不知道官家派您过来有是有什么事情?” 徐子建朝刘内官拱了拱手客气问道。 “徐郎君,不必着急,咱家今日过来必定有好事登门!你待会可得好好地准备点茶水让咱家沾沾光!” 刘内官见徐子建在安排人准备接旨的香案,面带笑容地卖了个官子。 “对了,徐郎君,令堂可在此处?官家的封赏也有她,还请让她一同出来接旨吧!” 刘内官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 “噢!我母亲也有封赏?周森你替我跑一趟去请老夫人出来!” 徐子建看向自己的书童吩咐道。 他猜到应该是那篇《治黄河九疏》被官家看到了,只是这封赏,会封赏些什么倒是值得期待一下。 书院内众人,听说官家派内官过来封赏徐子建,纷纷站在不远处好奇地张望着。 也有聪明地人猜到徐子建被封赏的原因,比如苏家兄弟以及曾诚。 三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看缩在角落里的岳麓书院几人,眼里满是嘲讽。 至于刘明诚和程家兄弟,因为一路从白鹿洞书院,赶回来,并不知道徐子建那篇策论已经被写到官府的邸报里。 徐坤一个秀才更加不可能看到邸报了。 岳麓书院几人中,只有李师道猜到了,可能是徐子建那篇策论被官家封赏了,他安慰自己不过是一篇策论官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封赏。 如果李师道知道连副相文彦博都因为这篇策论受到了贬斥,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很快,徐氏和后院众人一同来到书院前厅。 徐氏看到徐子建正和前来宣旨的内官相谈甚欢,这下终于放下心来。 “母亲,这是前来宣旨的刘内官,上次咱们在曹伯父家里见过!” 徐子建朝徐氏行礼后介绍道。 “民妇,徐氏见过天使!”徐氏朝刘内官行了一个万福。 “徐老夫人不必多礼,之前官家还说究竟什么样的母亲,才能教出徐郎君这般大才呢!官家和娘娘可是对你很是赞赏呢!” 刘内官对徐氏什么客气,他可是听过曹皇后对徐氏夸赞的,对于受到贵人关注的人自然也就十分上心。 这可是宫里生存的规则。 言归正传,待香案准备好后刘内官也不多废话,在书院内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从一个檀香木盒子里面取出圣旨,走到香案前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大周皇帝诏曰, 今有文林郎徐子建,忠君爱国,为国分忧,着《治黄河九疏》策论一文,建言济州治水条陈。 其功于社稷,念其年幼,尚且在求学,功赏其父母。 徐婉清,徐子建之生母,教子有方,特敕封六品安人。 另徐子建献策有功,封阳谷开国县男,实封 400 户,封地梁山泊,散官九品文林郎升为七品宣德郎! 钦此!” 徐子建和徐氏一起跪在最前面,徐达、徐兆儿、徐凤、徐晴儿、徐家的哥儿姑娘按照次序跪在后面,甚至腿脚不便的徐文彬,也在仆人的搀扶下跪在香案前。 “微臣,徐子建,叩谢圣恩!” “民妇,徐婉清,叩谢圣恩!” 徐家母子激动地从刘内官手上接过圣旨。 徐氏眼含泪水抱着圣旨,突然想到当时儿子给他说要挣个诰命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晁氏和程氏搀扶着激动的徐氏眼中满是羡慕地说道: “徐家妹妹,你家徐郎君,真是了不得!年纪小小就获得爵位,给你挣到六品敕命!” …… 徐子建很懂事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刘内官。 “刘内官,这些钱辛苦你和几位校尉大人,舟车劳顿,请你们喝点茶!” “那咱家就沾沾徐男爵的喜气了,哦对了徐男爵官家听说你捣鼓了一家书院,御赐了一块牌匾,在外面马车上呢!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瞧瞧!” 刘内官这次倒是没有推辞,笑容满面地接过徐子建给他的银票,指着书院外的马车说道。 “官家御赐之物,那肯定要去瞻仰一下!母亲这圣旨您替儿子带回家庙供奉!儿子去去就来!” 徐子建将手里的圣旨交给徐氏保管。 他随后意气风发对着自家书院的好友们高声喊道。 “走!各位同窗,随我一起去迎接,陛下赐给我们书院的牌匾!” “好!随公明贤弟,同去同去!” “今日参加公明书院建成典礼,得见官家御赐之物,不虚此行!” “啧啧啧!公明书院了不得……” “徐郎君今日一飞冲天,咱们济州要出大人物了……”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 徐子建身后,苏轼、苏辙、徐达、曾诚、刘庆、沈括、蔡京、严广等一众学子,神情激动地跟随着他。 今日的徐公明光芒万丈,璀璨得众人侧目。 徐凤看着神采飞扬的表弟,犹如仰望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 苏轸看着徐子建在众人簇拥中离去的背影,迷离的眼中闪过那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堪魁首否?” 岳麓书院几人也随着人流走了出去。 徐坤看着人群中意气风发的徐子建,嫉妒得眼中冒火了,恨不能以身替之。 那个徐子建走了什么狗屎运,就写了一篇破文章,居然获得如此丰厚的赏赐。 光是那个七品宣德郎官身就不得了,哪怕是考上状元了,开始获得的官位也不过是从七品的官身。 更不用说那个男爵的勋位了,大周朝非社稷军功不得封爵。 凡是带上开国二字,代表了爵位可以世袭罔替,这是何等荣耀? 可不是那些追封的虚爵能比的。 …… 徐子建在众人的围观中揭开一块红布盖着的牌匾,一手飞白书写的“公明书院”,展露在众人面前。 众人神色古怪地看着徐子建,没想到他定的公明书院名竟然和官家写的一样。 这说明徐子建简在帝心,圣眷正浓,连他给书院命名都得到了官家认可,这是何等的荣耀。 徐子建虽然对自己被皇城司监视有些不满,不过还是很懂规矩地,朝西方汴京方向叩拜。 “臣,徐子建,谢官家赐匾。” 待徐子建叩谢完毕,一旁的学子这才围过来观看官家御赐牌匾。 纷纷赞叹,官家书法之精湛。 徐子建将牌匾交给下人安排将它挂到书院门口上。 苏明诚看见徐子建得了官家的牌匾,心里同样嫉妒的发疯,要知道岳麓书院也只不过是求的前任相公吕夷简写的,比起公明书院的御赐牌匾那可就差远了。 …… 徐子建指着书院门口的牌匾,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朝刘内官拱手说道。 “本来,打算请曾知州帮忙给书院提字,但是没想到官家如此厚爱!刘内官,小子实在不知如何报答官家之恩德!” 刘内官正愁没有理由,找徐子建要点墨宝,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徐郎君,我刚刚在书院里看到那篇《陋室铭》写得不错的,不如你写一份给我带回去给官家瞧瞧!” 徐子建闻弦知雅意,从怀里取出那个《陋室铭》原稿递给刘内官,本打算送给过来提字的曾巩也算还个人情。 没想到嘉佑帝,这么给面子给了牌匾,所以这东西自然只能给官家了。 “刘内官,这是书院内石碑上《陋室铭》原稿,那就劳烦您带回去给替我给官家道谢!” 第113章 野心 这《陋室铭》是徐子建模仿赵孟頫的行书写的。 不会有人以为他徐子建就会瘦金体吧。 实际上前世作为医生的徐子建,闲来无事最大的爱好就是练书法,加之医术高超,很多人为投其所好送了不少字帖给他,其中就有赵孟頫的《陋室铭》。 因此他的行书、楷书、草书、隶书样样精通。 刘内官接过《陋室铭》看了一会小心收好,然后夸赞道:“没想到,徐男爵,行书也写得这般好!官家看了一定喜欢!” 随后刘内官指着被盖起来的门联好奇问道: “对了,徐男爵,我看你们书院门口还差一副对联,怎么还没写上?” “刘内官,这对联自然是有的,就在红布后面。您是官家天使。不若代替官家随我一同将红布揭下来?” 这刘内官对自己如此客气,徐子建自然投桃报李,打算给他一份体面。 徐子建一番话,说得让刘内官极其受用。 若不是情形不允许,就要拉着徐子建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了。 “徐男爵,这不好吧!咱家只是个内官!” 刘内官虽然心动,不过口头上还是假意推辞了一下。 “无妨,刘内官可是天家天使,自然是最恰当不过!” 徐子建语气诚恳邀请。 在徐子建的再三邀请下,刘内官终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为了避嫌还是让随同而来的禁军,一同揭下联,而上联就给徐子建他们。 三二一…… 徐子建以及苏轼几位好友还有蔡、严两位教授,一同揭开了上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刘内官和随同的几位禁军,在众人的瞩目下,激动地一同拉下下联红布,“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众人读了这两句对联后不由得鼓掌起来,由小见大,从读书到家国大事都囊括在内,写得实在太好了。 这是徐子建取自东林书院门口的对联,其中包含的寓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明代从东林书院诞生了掌控朝堂的“东林党”。 如今在大周朝,徐子建也可以在公明书院培养忠于自己的“公明党”。 虽然“东林党”在后世名声很差,但是其对于大明朝的控制力倒是不差的。 想要在古代有所作为,肯定是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的,否则别人想要对付自己,连个为自己说话的都没有,那还不是搞笑了。 所以,徐子建以后在朝堂立足,有一个不公开的“公明党魁”傍身是很有必要的。 作为一个从小受人歧视的宦官,不管别人怎么恭维他,刘内官依旧能感受到那些人心底里的鄙夷。 也只有在徐子建这个少年面前,他感受到了由衷的尊重,不带一丝歧视和巴结的对待。 在大周朝,宦官可是没资格和书院这种高洁的地方沾边的,更别提参考建成典礼。 今日徐子建如此邀请刘内官,日后肯定会收到朝堂御史的诟病。 在刘内官眼里,徐子建为了他是冒了不少风险的,这就是一份结结实实的友谊。 徐子建作为来自后世的人,自然不会歧视宦官,根本没有想太多,而且他也根本不在乎。 刘内官今日能得此殊荣,激动地满面红光,寻思着该如何报答徐子建的友情。 作为一个宦官心思可是极为细腻的,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远处岳麓书院众人,与徐子建这边的微妙关系。 于是,刘内官在徐子建等人不解的目光中,来到刘明诚几人面前。 “哎呦,这不是岳麓书院的刘山长,没想到您也大老远从城里跑过来,给徐郎君道贺。真是高风亮节的很呐!啧啧!” “刘内官,这几位不请自来,可不过来道贺的!今天他们可是对徐贤弟多有刁难呢! 连公明书院这个名字都要污蔑公明贤弟有私心!今日若不是你过来,恐怕我们公明书院还没开学就要闭院了!这几人属实不当人!” 徐子建的嘴替哥,苏轼开始上线。 小胖子苏轼一番话,刘明诚几人听得脸色一变。 这姓苏的小胖子怎么如此多嘴多舌,居然在内官面前告刁状,真是岂有此理! “哦,原来刘山长不是过来道贺的?看来你们岳麓书院对官家御赐的牌匾,是有异议嘛!咱家回头一定给官家好好说到说到!” 刘内官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偷换概念和上眼药的功夫把苏明诚几人吓得够呛。 反正他一个内官生活在宫中,根本不怕这些人报复他,对付起几人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要是今日之事被刘内官,传到官家耳朵里,恐怕在场岳麓书院几人都要吃挂落。 刘明诚一大把年纪了,倒也不是怕官家降罪,只是担心若是今日自己,刁难公明书院之事传扬出去。 恐怕岳麓书院百年的清誉,就要葬送在他手里了,这才是他最害怕的东西。 所谓,年纪越大越害怕自己的身后名。 “老朽,今日过来是和徐郎君有点误会!如今有误会解除了自然要向徐郎君道歉!” 刘明诚不愧是能做到国子监司业的人,居然豁下脸带着几个来到徐子建面前道歉。 “徐男爵,今日是老朽误会你了!给你赔个不是!” 说罢,朝徐子建行了一个大礼。 徐子建心里大骂,这死老头跟自己玩道德绑架呢? 虽然徐子建心里很想将,刘明诚这个虚伪的老头,丢到济水里去。 可惜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刘山长,客气了!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 徐某不过是一个,你们岳麓书院招生考试落榜的考生,你怀疑我开书院图谋不轨也跟正常!我不也怀疑你岳麓书院招生不公嘛!今日那就是扯平了!两家不打不相识!” 徐子建虽然不能再计较岳麓书院几人污蔑自己的事情,不过几句夹枪带棒的讽刺那是少不了的。 刘明诚几人被徐子建说得面红耳赤,心想这小子讲这些还不如骂两句来得痛快,那些话属实恶心人。 刘明诚知道今天自己彻底失败了,没脸再争辩下去,不如顺个台阶离开,否则过几日汴京小报肯定会有他们过来挑衅的事情报道出来。 徐坤感受到徐子建若有若无的目光慌忙地低下头。 徐子建意思很明显今日之事没完,迟早会找你徐坤算账。 待几人离开公明书院后。 徐坤看着身旁,垂垂老矣的刘明诚,面如死灰的李师道,以及垂头丧气的程家兄弟。 这李师道如今已经臭名远扬,绝对不能再呆在他身边了,必须想办法离开济州。 如今徐子建已成气候,济州没人能动得了他,迟早会找机会报复自己。 必须抓紧离开岳麓书院,否则他徐坤这辈子都要活在徐子建的阴影里了。 想他徐坤,十三岁考上秀才,再过两年想要考上举人易如反掌,再努力两年考上进士也并非难事。 只有去汴京才有他徐坤的出头之日。 他才不会娶那李家女儿,汴京豪门勋贵那么多,若是能找个好岳家以后肯定助力不小。 至于李师道一个州学教授而已,出了今天这事李师道已经声名扫地,迟早会被那徐子建报复,不足为惧。 徐坤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报复徐子建今日给他的屈辱。 徐子建,你给我等着! 我徐坤以后一定要把你踩在脚下!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第114章 曹家 曹皇后最近获得了官家恩宠,官家将唯一的儿子,荆王过继到她的名下。 即便官家最宠爱的容贵妃,也不得不在曹皇后面前低头。 曹家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 为了不引起官家忌惮,曹家越发低调,最近一段时间开始已经闭门谢客了很久。 曹景休更是不敢去宫里见自家姐姐曹皇后。 汴京曹府后院。 曹府外部管事正在向曹景休,汇报最近曹家生意情况。 “主君,最近黄河水涨起来,运河北段愈发难行!大家都在传黄河又要发大水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今年商行恐怕要亏损了!是不是我们也学其他商行屯点粮食,等回头高价卖掉?” 外院管事曹忠小心翼翼地问道。 “粮食确实该屯一点,不过这粮食的国难财咱们曹家可不能碰!调用所有货船去南方拉十万担粮回来放到城外庄子里。记得去皇城司衙门报备一下!若是回头开封府缺粮就平价借给官府。” 曹景休沉吟了一会对管事吩咐道。 “可是,主君如今南方的粮价已经开始涨价,若是咱们大量收购恐怕亏损会很大!到时候其他支房那边知道了恐怕会有怨言!” 曹忠出言提醒道。 “无妨,照我说的办吧!那帮老家伙有什么怨言叫他们过来找我!” 曹景休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信阳毛尖茶,一饮而尽,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曹家得到的已经够多了,若还不懂得割肉自保那恐怕就是真的蠢了。 亏损一点钱粮可以让官家看到曹家的忠心,这买卖可不亏! 只是家族那边老家伙太过贪婪而已,前一段时间支房那边还有人撺掇着要给他曹景休过继儿子。 真当他们主支没有儿子了吗? 旁支几房,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曹景休很清楚,不过是听说盖哥儿身体不好了,有人眼红他们主支鲁国公的爵位了。 我家盖儿还没死呢,这帮人就这么着急跳出来。 回头等盖哥儿的病好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旁支那帮人。 既然如此,那两个茶园还是挂在盖哥儿名下吧,那帮人休想再占主支一点便宜。 曹景休打定主意。 …… “主君,叶大夫来了,正在给少爷检查!” 一个仆人过来禀报。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曹盖的伤势好了不少。 “叶大夫,我家盖儿的伤势如何?” 曹家父子一脸期待地看向叶添。 叶添道:“回禀曹员外,曹小郎君的伤势恢复得很不错,比预想的还要好很多。不出意外可以下床行走了!” “多谢,叶大夫!”曹盖一脸惊喜,经过汴京最着名外科大夫叶添的复诊,他终于可以下地了。 憋了一个多月,可把曹盖憋坏了。 徐子建送的那把手弩他还没来得及把玩就被父亲给没收了。 还有徐子建答应好的《天龙八部》话本也没送来,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在忙什么,是不是把他曹盖给忘了。 曹盖的伤口恢复得很不错,叶添原本预计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才能下地。 “曹员外,小郎君的伤口是否有高人出手?” 叶添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不瞒叶大夫,徐郎君之前为我家盖哥儿,开过一张止痛的药方!” 曹景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曹盖的主治医生是叶添,自己偷偷使用了徐子建的药方有些不地道。 “无妨,徐郎君的医术叶某也是深感佩服的。不知道那个药方可否给我一观!” 叶添有些热切地问道。 上次徐子建给他留下的针灸穴位图让他获益匪浅,针灸技术提高了不少,如今听说徐子建还留下了药方自然是想观摩学习一下。 曹景休心中有愧很痛快地将那个药方拿出来递给叶添。 叶添仔细研读药方上面的每一味药,发现就是大部分都是常用的止痛药材,直到发现上面有用到三七,这才恍然大悟。 “三七有消肿定痛、化瘀止血的功效,治疗外伤出血,跌打损伤造成的瘀血之效果很好。不仅如此还可以固本培元,提高身体本源。 加在此药方中简直就是画龙点睛,事半功倍之效果。徐郎君之医术实在高超,叶某只能望其项背!” 叶添一脸感慨地说道。 听了叶添的解释曹景休这才知道徐子建的医术有多么了不起。 “叶大夫,曹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叶大夫可否帮忙!” 曹景休搓了搓手。 “曹员外但说无妨!”叶添一脸淡然喝了一口茶。 “徐郎君临走前告诉过我,他有办法治疗我儿的病根,不过手术风险不小,需要请您作为助手!不知道叶大夫可否出手相助…” 曹景休纠结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曹员外此言当真?徐郎君居然有如此手段,这可是是前汉神医华佗先生才有的手段!叶添自是愿意,等你这边准备好了,派人过来通知叶某,必定随叫随到!” 能够跟在徐子建一旁学到更高明的医术,叶添哪怕是做副手也是情愿的,没等曹景休说完立马答应了下来。 …… 能够下地的曹盖很是兴奋,在房中走来走去,在病床卧榻上躺了一个月,他感觉自己腰都快废了。 曹景休看着兴奋的儿子提醒道。 “好了,你伤口刚刚好,最近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别跟顾侯爷家的二郎出去鬼混,否则被我发现了,别怪我执行家法!” “父亲,我和顾二郎只是志气相投,哪里有到处鬼混?我们可是约定好了以后要一起收复燕云呢!” 曹盖有些不服气地反驳。 “我可听说了,顾二郎最近流连青楼,还得了一个痞号! 风流阵里急先锋,牡丹花下赵子龙!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曹景休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家儿子。 曹盖连忙为自己兄弟解释。 “父亲那都是别人污蔑仲怀的,他哪是那么随便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兄长体弱多病,弟弟平庸,只有他一个成器的,自然也就成别人的眼中钉! 仲怀之前还和我说要去白鹿洞书院读书呢,结果有人作梗,没去成!为了自保,索性摆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哎,父亲你说这顾侯爷家里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棒子豺狼虎豹!” “你知道豺狼虎豹,还挨过去作甚,不怕惹了一身骚?我警告你,病根没好利索之前给我老实点! 你知不知到,前一阵子,宗会上有人提出说要过继两个儿子给我,担心我们主支人丁单薄!” 曹景休语气严厉地提醒道。 “父亲,他们想干什么?我们主支有我这个嫡长子,哪里需要过继什么嗣子?难不成还想图谋我们鲁国公的爵位不成?真该死!” 曹盖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杀气腾腾地说道。 鲁国公的爵位可是他们主支的根基,旁支那帮人居然贪婪至此,不由得曹盖不生气,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知道就好,在徐郎君给您治好之前不准出曹府一步!” 曹景休见儿子知道轻重,叮嘱道。 “嗨!父亲你说公明贤弟走了一个月了!不会把我给忘了吧!之前答应给我的《天龙八部》话本还没送来!” 曹盖说起徐子建有些抱怨道。 “你懂个屁!徐郎君最近忙得很!哪有空闲给你写话本!乘船路过济水,还把盘踞梁山泊多年的上千水匪给剿灭了,如今成为了梁山巡检! 他到了济州写了一篇治理黄河的策论,被官家封了开国男爵和七品文德郎,连那个被他剿灭的梁山泊,都成了他的封地!前几日听说还在济州城外开了一个书院,连官家都给他写了牌匾!这是何等恩宠!” 曹景休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没好气地说道。 “公明贤弟,凭借几个人就能收复上千人的水寨,真是壮哉!回头他来了一定让他好好讲讲!” 曹盖一脸向往。 曹景休看儿子的模样就知道自己那番话白说了。 “父亲,我要去济州公明书院读书!” 过了好一会,曹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曹景休上下打量一番自家儿子,心想让这小子去徐郎君身边学习一下也不错,省得在汴京惹事生非。 他于是点头答应道:“等下个月你的药方配齐了,伤治好了!我就准许你去济州!” 第115章 被套路的曾巩 自从上次公明书院建成典礼之后岳麓书院那帮人再也没敢过来找麻烦了。 这帮人消停了徐子建自然乐得清闲,他又不是受虐狂,还想别人天天过来找麻烦。 后来,徐子建听徐武从济州回来说,刘明诚那老头回去后大病一场,似乎有些中风了。 徐子建感慨,人年纪大了,就不该瞎折腾了,本来无冤无仇的两家人却因为这件事结了梁子。 这姓刘的老头在朝中门生不少,以后恐怕麻烦事会找上门。 那个程家兄弟的父亲程翰,因为文彦博的事被调到应天府担任知府。 两兄弟因为今天这件事,也没脸继续呆在济州了,索性随着父亲转学去了应天书院。 只不过那日,徐子建的《陋室铭》把这程家兄弟按在地上摩擦,自古文人相轻,以后也少不了再较量一二。 至于李师道那个老小子,自从回到岳麓书院之后彻底怂了,在书院中除了上课之外,整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徐坤那个小子自从回到济州之后,就从刘明诚那边骗了一张国子监的介绍信后,离开岳麓书院不知去向。 徐子建本打算找机会收拾一下徐坤,,这个便宜表侄子。 听说那个徐坤溜了之后,也只能吐槽一句,“算他跑得快!” 没想到日后在汴京,这“打蛇不死”的徐坤给他找了不少麻烦。 …… 嘉佑元年八月,随着徐子建被封爵的事件以及嘉佑帝御赐牌匾的影响。 济州慕名而来公明书院就读的学子不少。 算上蒙学的学生足足有200余人,加上其他陆陆续续过来报名的人,公明书院的学生差点住不下。 由于上次岳麓书院去公明书院闹事,为了表明态度,曾巩将本来拨给岳麓书院的钱粮,200两转给了公明书院,以示惩戒。 有了知州衙门的资金支持,徐子建索性继续扩建书院宿舍和教室,将教室扩建了六间、宿舍四人间和二十人间各扩建了十间,一步到位。 …… 曾巩上次爽约去转运司衙门,就是为了迎接新上司京东路转运副使文彦博。 文彦博对于济州提出的防洪水利方案,很感兴趣,打算留在济州,好好看下这工程究竟是如何实施的。 知州后衙。 “好你个曾子固,上个奏章居然不知会我一声。害我被欧阳修那匹夫嘲笑了好久。” 文彦博摸了摸胡须笑骂道。 文彦博对曾巩十分看好倒是不至于因为奏章的事情怪罪于他。 “回文相,曾某自是有写信给您,只是信件还未到汴京,那边朝堂就……” 曾巩有些愧疚地说道。 曾巩发给文彦博的只是加急信件自然是赶不上六百里加急。 六塔河计划也是文彦博五月份末才收到的,那时候曾巩早就到了济州上任,自然是不知道的。 就在朝会两天后文彦博确实收到了曾巩的来信,只能感叹时也命也! “老夫这次特意来济州,就是来看看济州如何修建防洪水利的,在汴京待久了就连民生之事都不再熟悉,又谈何能力治理黄河?” 文彦博说起那件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之前被李仲昌等人瞒骗,就是因为对水利工程不熟悉才上当的,同样的错误他文彦博可不想再犯第二次。 官家将文彦博贬出汴京,估计也是这个意思,希望他能多习俗务,以后做到真正的经世济国。 “文相公,负责一路事务长期呆在济州,朝中那边御史会不会有话说。” 曾巩有些担心道。 “无妨,青州那边事务我已经安排幕僚去处理了!这来济州我已经给官家通过气了,官家也希望让我好好看看济州这边水渠的修建效果。官家日后还是会重启黄河治理的,老夫这也是提前准备!” 文彦博摆了摆手,解释道。 两人结束了公务,曾巩派人将徐子建送他的那套 功夫茶具摆了上来,打算在文彦博面前露一手。 “子固,你这茶具倒是有点意思!这是打算给我泡清茶?你知道的那个清茶一向寡淡无味,老夫一向不喜!这是为何……” 文彦博看向桌子上的茶具问道。 “文相,这个茶可不是清茶而是散茶,是官家新封阳谷男爵徐公明感慨点茶明目太繁琐,茶膏点茶太过奢靡。于是他便用特殊手法制作出了散茶。 这散茶又叫炒茶不同于团茶之苦涩,又比清茶多了几分茶香和甘甜。徐公明在他新开的书院正在大力推行散茶,相信很快就会普及到整个济州或者京东路。” 曾巩边说着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罐子,将茶叶倒在茶碗里面,边用他那个不太熟练的盖碗泡茶法,在文彦博面前卖弄了一番。 文彦博见状心里暗笑这曾子固学艺不精,也不拆穿看着他表演。 “文相,请茶!”曾巩摊开右手,只是有些发红的手掌证明他确实没有学到位。 随着曾巩表演完,一股浓郁的茶香飘了过来。 文彦博有些好奇地端起茶杯轻轻嗅了一下,茶香扑鼻,他忍不住抿了一口茶水,茶水起初略带一丝干涩随后一阵阵甘甜之味从口中化开。 这滋味实在奇妙的很。 “这是什么茶?”文彦博忍不住问道。 “西湖龙井,据徐公明介绍此茶乃是来自于西湖边上的茶山山顶,热水冲泡后味道清香甘甜,属于极品绿茶。 产量不高,曾家与徐家交好,徐公明那小子也才送了我四十小罐!今天也就文相你过来,平时我可舍不得喝,都是喝大罐装的散茶。” 曾巩手里拿着徐子建特意定做的小茶罐,一脸得意地说道。 徐子建为了将自己的茶区分中高端,按照上一世某位老师的包装手法,将他的炒茶分为极品、中品、常品三个等级。 其中罐子越小价格越贵,主打一个“物以稀为贵”。 曾巩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炫耀,害得自己的收藏少了一半! “子固,贤弟!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答应?” 文彦博看着曾巩手里的小茶罐,不经意地说道。 “文相,有话请讲曾某必定竭尽全力办到!” 曾巩听到文彦博喊自己贤弟,一个高兴没问清楚就拍了拍胸脯答应了下来。 他寻思着文相公一个谦谦君子不会提什么过分要求吧! “那太好了,没想到子固贤弟如此大方!我刚刚喝了你的一股西湖龙井感觉味道很不错! 于是老夫打算拿我的几两御赐龙凤茶团,和你换几罐西湖龙井。也不多要你的,给我三十罐就行?” 文彦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毕竟夺人之美可不是君子所为,谁叫曾巩太嘚瑟了呢。 “文相客气了,我送你几罐就好!” 曾巩有些肉疼地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的他激动地说道:“什么?文相你要三十罐!不行不行!我之前喝了几罐现在手里就剩三十来罐了,您一下子要走我三十罐岂不是要我的命?” “子固贤弟,你可是答应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哦!” 文彦博假装生气道。 “曾相,可是您这也要的太多了!” 曾巩一脸苦大仇深。 “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二十罐可好?” 文彦博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最后,在曾巩幽怨的眼神中,文彦博拿着二十小罐西湖龙井离开了知州后衙门回到驿站。 “那个龙凤茶团,老夫回头差人送来!” 文彦博走之前说了一句。 感情您老人家是在空手套白狼呢! 曾巩腹诽道。 第116章 书院生活 前几日,徐子建收到曹家的来信。 曹景休在信中祝贺徐子建,获得官家封赏爵位,还感谢多亏了他的药方,曹盖才恢复得如此之快。 关于徐子建之前给的麻沸散药方,最后一味药曹景休已经打探到消息了,预计一个月后就能送到汴京,到时候会按照约定送一份过来济州给他试用。 关于茶叶推广的事情曹景休并没有询问,不过按照徐子建的预计他的小罐茶,估计今年内就能风靡整个济州,甚至京东路。 到了明年估计就能扩散到京畿路附近几路。 到了九月,曹家的茶庄就会上市炒茶,以及精品小罐茶。 常品茶叶售价大约2贯钱一斤,寻常百姓家勉强消费得起。 中品茶大约10贯到20贯一斤,这价格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了。 至于极品小罐茶,一个路一年限额销售100盒,盒子上有徐子建用瘦金体亲自题的诗,两百贯一盒,一盒二十小罐,主打一个抢钱。 徐子建能不能在十岁前,实现财富自由,就看这一波了。 徐子建将自己的散茶推广计划写在信中,同时也恭喜曹景休,曹小郎君身体恢复,在信中写了一些关于晁盖伤口的注意事项。 至于曹盖写给徐子建的信里可就怨念满满了。 曹盖首先抱怨徐子建不讲义气,这么久了都没将《天龙八部》话本写完给他。 徐子建看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天忙于书院的事确实没有时间更新《天龙八部》了。 难怪最近徐家几个姐妹看自己眼神中充满了幽怨,都是断更惹的祸。 曹盖听到自己“火拼王沦”的事迹大为激动,嚷嚷着要去梁山泊看看。 这个曹盖和话本里的晁盖天王名字,倒是有些相似,去了梁山泊想必很有趣。 曹盖在信的结尾居然说要来济州,这倒是让徐子建有些吃惊。 曹国舅居然会同意九代单传的儿子离开汴京? 要知道这曹盖可是要继承鲁国公的爵位的,若是有个闪失自己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徐子建思索了一会终于猜到曹景休的意思,感情要把这混世魔王丢给自己管教呢。 为了遵守承诺,徐子建熬了三天夜终于把《天龙八部》剩下章节完成了。 前两天,印刷厂那边日夜赶工终于将第一本仿宋的《天龙八部》印刷了出来。 传说仿宋体一开始叫做秦体,为什么呢? 因为这字体是“鼎鼎大名”秦桧发明的。 这货前世的雕像还在西湖边上跪着呢。 徐子建索性自己弄出来,省得以后被某个姓秦的进士发明出来丢人。 于是,以后的仿宋体可以改名“徐体”了。 徐子建反正没啥道德洁癖,我先发明的想叫啥就叫啥。 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最多是借鉴! 公明书院虽然入学的学生比较多,不过大部分都是慕名而来启蒙的蒙童比较多。 实际上高年级的学生不算多。 考过秀才的甲班学生只有十几人。 过了县试的乙班学生大约二十人。 县试没过,读完蒙学的丙班学生大约三十人。 其余一百多都是刚刚上学的蒙童。 徐子建按照年纪和科考成绩正常应该分到丙班,不过考虑到他的水平两位副山长还是将他放到了乙班,和苏轼几人一个班级。 就在徐子建手里拿着那本天龙八部,在课堂上有些走神时,被讲座上的蔡湘发现了。 于是蔡湘便点了徐子建的名字。 “徐子建,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何解也?” 今日蔡湘在课上给学生讲老子的《道德经》,《道德经》在大周朝并不是必考范围之内,不过由于《道德经》在历史上的地位比较高,大部分书院都会将它列入学习名单。 徐子建有些走神,没听清楚蔡湘的问题。 不过身后的表弟很快就将题目小声念给他。 这《道德经》第六十四章内容,徐子建倒背如流,自然不会答不上来,他朝蔡湘拱手行礼道: “局面安定时容易保持和维护,事变没有出现迹象时容易图谋;事物脆弱时容易消解;事物细微时容易散失;做事情要在它尚未发生以前就处理妥当;治理国政,要在祸乱没有产生以前就早做准备。 合抱的大树,生长于细小的萌芽;九层的高台,筑起于每一堆泥土;千里的远行,是从脚下第一步开始走出来的。有所作为的将会招致失败,有所执着的将会遭受损害。 因此圣人无所作为所以也不会招致失败,无所执着所以也不遭受损害。人们做事情,总是在快要成功时失败,所以当事情快要完成的时候,也要像开始时那样慎重,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因此,有道的圣人追求人所不追求的,不稀罕难以得到的货物,学习别人所不学习的,补救众人所经常犯的过错。这样遵循万物的自然本性而不会妄加干预。” “回答的很好,可知我为何叫你?” 蔡湘看着台下睡眼惺忪的弟子问道。 “回禀夫子,弟子知错!弟子刚刚上课走神了!”徐子建恭敬回答。 “既如此,如今是秋季,我便命你一盏茶时间内,写出一首以秋为题的诗词,且需所有同学认可。否则你便抄写《道德经》十遍以示惩戒,如何? 其余学子先休息一下,等一盏茶后再上课!” 蔡湘见徐子建认错摸了摸胡子定下了规矩。 这是他和严复两人商量好的,徐子建年少成名,对其管教必须要严厉,不可松懈。 写一首秋词不难,但是要全班同学认可可就不容易了。 学子们见夫子宣布,课间休息,纷纷围到徐子建桌子前幸灾乐祸。 “公明贤弟,可要好好努力啊!时间可不多了!十遍《道德经》字数不算多,也就五万多字而已!” 苏轼这小胖子带头过来调侃,语气中的明显不相信徐子建能写出来。 上次他被父亲苏洵罚抄写十遍《论语》可没少被徐子建嘲笑,如今终于逮到机会了! 毕竟一盏茶,也就是十分钟多一点,要要写一首应景的诗词可不容易。 “子建贤弟,以你之才可以换几种字体抄写《道德经》应该不会这么无趣,我上次看你行书写的也不错!” 这苏辙说话也是蔫坏的。 徐子建看着这嘚瑟的苏家兄弟有些牙痒痒。 一旁的曾诚和刘庆也在边上憋着笑,估计等着看徐子建的笑话。 徐子建最近一段时间太耀眼了,少年封爵,名传天下,压的同班的众人喘不过气。 如今见到他被夫子责罚,多少要过来调侃一下。 也就徐子建的小迷弟徐达在背后义气地说道:“表哥那个《道德经》我帮你抄写五遍!” “苏子詹,可敢与我一赌否?若是我写出来了,在书院这几年,你苏轼要叫我公明兄!” 徐子建看向跳的很欢的小胖子苏轼,挑眉问道。 “好我和你赌,若是你输了呢!有何彩头?” 苏轼沉吟了一会才答应道,反正时间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 这徐子建还想挽回面子诈他呢? “我送你一盒极品西湖龙井小罐茶和一套茶具!” 徐子建诱惑道。 徐子建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跃跃欲试。 毕竟现在散茶风靡整个济州,茶具好得,好茶难得。 “加一盒信阳毛尖,我和你赌!” 苏辙这闷骚男也忍不住诱惑。 最后全班除了徐达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加入赌局。 “你怎么不加入,看来只有你看好我能写出来!” 徐子建拍了拍徐达肩膀感慨道。 “我已经是你表弟了,输赢又有什么影响呢!” 徐达哭笑不得道。 徐子建…… 蔡湘手里拿着茶盏看着一群学生在下面胡闹,也不阻止。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他也好奇徐子建究竟能不能写出来一首好诗词。 “兄弟局”赌约已定,时间不多了,众人也不再打扰徐子建,将空间留给他。 徐子建笑了笑,走到教室窗边看向,不远处登上图书馆勤学楼,有说有笑的少年们。 想起上一世他在学校读书的情景,三十岁成为名医后,却忘了当初在学校学习的初心。 忽然一阵凉爽的秋风吹来,将徐子建从回忆中唤醒, 最后一刻,他来到书桌前微笑着写下一首词。 第117章 突然刮起来的武侠风 《丑奴儿.公明书院有感》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听到徐子建有灵感了,蔡湘放下手中茶盏,走到徐子建的书桌前,眼睛扫过徐子建刚刚写下的秋词,不由得出声夸赞道: “好词,上阙写出了少年不知愁滋味。下阕写出中年识愁!两相对比这就是人成长的过程,少年强说愁,中年的沉默!人生也不过如此!今日便算你过过关了!” 蔡湘说罢趁学生们不注意,将徐子建的词给收走了,随后将徐子建桌子上的《天龙八部》第一册,拿起来翻了几页,有些不高兴道: “你这几日精神不佳,不会是在看这话本吧!这书以后可不许带到课堂中来。” “回禀,夫子!学生知错,!我在汴京的事无意中编了一个话本《天龙八部》,离开的时候答应好友待写完后要将话本送给他。那书是我要送给朋友的,我在看只是在检查上面是否有错漏字!前几日学生因为这事耽误了,所以精神不太好!” 徐子建拱手解释道。 “噢,你知道错便好,这话本上面字体挺特别,老夫以前从未见过,是哪个书铺印制的?” 蔡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显猜出徐子建便是这书的作者。 “回夫子,上面字体乃是我为了方便印刷,所设计的字体,目前被工匠叫做徐体。” 徐子建淡淡说道。 听到徐子建的话,周围众人一片哗然。 这徐子建也太妖孽了吧。 半盏茶做出一首不凡的秋词,也就算了。 现在又创造出一种新字体,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蔡湘阻止了众人的喧闹。 下课后,众人围在徐子建周围,都想看下他手里的那个话本。 “诸位贤弟,下课后不温书,不知过来找我何事?” 徐子建局促地笑道。 “公明,贤……公明兄弟,我们这是想借你的话本看看呢!” 苏轼舔着脸道。 “可是这是书只有一本,你们这么多人我该给谁呢?我记得刚刚有人和我打赌来着,要是谁先喊我兄长的话我便……” 徐子建不怀好意地看向众人。 苏轼一行人有些犹豫,倒也不是不愿意认输。 只是觉得第一个喊徐子建兄长,有些抹不开面子,正在做心理建设。 不过苏轼他们犹豫,可有人却没有犹豫,蔡湘的孙子蔡京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只比徐子建大了几个月,喊徐子建兄长没有一丝心理障碍。 “公明哥哥,我可以先看吗!” “可以,拿去吧!记得不能入迷哦,否则蔡山长怪罪下来,我可吃不消!” 徐子建很痛快地将桌上的《天龙八部》递给蔡京。 “蔡京,谢过公明兄…” 蔡京恭敬地接过话本,走到座位上认真看了起来。 金老爷子的武侠小说对于大周朝的土包子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很快蔡京的座位上,就传来一阵阵惊呼之声,他没想到这话本内容也可以如此引人入胜,整个人带入主角段誉的视角下不能自拔。 至于苏轼等人听到蔡京的惊叹声则是心如猫抓,很想过去瞧瞧能将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蔡京震得乱叫的话本写了啥。 可是出于礼貌又不能过去抢夺蔡京手上的话本。 他们看着老神在在的徐子建便知道他手里还有话本。 于是在苏轼的带头下,教室众人来到徐子建面前一起行礼道:“我等见过,公明兄!不知你手上可还有话本否?” “自然是有的,不过借给你们之前需要约法三章!” 徐子建伸出三个手指。 “公明兄,请讲!”众人急切地看着徐子建。 “第一,你们不能因为这个话本影响学业,谁月考倒数的我要收回话本。 第二,这个话本不准在上课的时候看,否则两位山长必定责罚我们。 第三,我是话本作者的事不准传扬出去,还有这个话本一共分为五册今天的只是第一册,剩下九册想看的话要去济州城的三味书铺购买或者租借!” 徐子建一副义正言辞道。 《天龙八部》全书一共150多万字,一本书肯定印不完的,徐子建索性将他分为十册分开卖。 至于为啥不愿意暴露自己是作者,主要是怕被人寄刀片,线下单杀。 这天龙八部后面剧情以悲情为主,尤其是阿朱和乔峰的剧情更加让人不能释怀,若是有对剧情不满的读者来找他麻烦,那可就事多了。 只是徐子建没考虑到的是,嘉佑帝也是他的读者。 日后因为这话本剧情,被嘉佑帝寻了由头发落了几次。 大周朝可是没有版权一说,多分几册可以多挣点钱。 而且为了打开知名度,徐子建《天龙八部》第一册原本就是计划半卖半送的,就是为了吸引读者。 大周朝这些“单纯”的读者,恐怕不知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个道理。 后世那些读书平台都是先免费,后收费的,个个挣得盆满钵满。 所谓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不知道被套路的苏轼一班人脸感激说道。 “这是当然,绝不会让公明兄为难的!” “苏某发誓,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连累公明兄的!” 苏轼这个小胖子一脸虔诚道。 “周森、有为,去将那一摞话本拿过来!” 徐子建看向门外的书童说道。 有为是徐达的书童,名字也是徐达自己起的,取自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徐子建听到这个名字,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沉默了一会,看着一脸憨厚的书童有为,拍了拍表弟的肩膀道:“好好待他,无论如何要护住自己身边人!” 徐达当时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两位书童各抱着一摞书分发到每个乙班每个同学书桌上。 离中午午休还有一段时间,乙班众人都好奇地翻开了桌子上的《天龙八部》。 这一日,徐子建收下了“公民党”的第一批簇拥。 “表哥,你这书不是本来就打算送给苏家哥哥他们?怎么突然又变成借了!” 事后徐达有些好奇问道。 “表弟记住,白送的东西别人是不会珍惜的!只有让他们知道东西来之不易,而且还要付出代价,他们才会领你的情!” 徐子建语重心长的说道。 没过多久,《天龙八部》开始风靡整个公明书院,甚至济州城。 苏轼和苏辙直接在腰上,别了一把假木剑装大侠,外号“苏氏双雄”! 这辣眼睛的外号,差点没把徐子建笑死。 曾诚则将他父亲的礼剑,偷了出来自称“曾大侠”,引得同学们羡慕的目光,只是回去后听说挨了一顿打,走路一瘸一拐的。 更离谱的是,有人扬言要去大理国无量山寻找神仙姐姐的雕像,和武功秘籍。 这发生在公明书院的闹剧,很快引起了两位山长的注意。 几天后,徐子建这个始作俑者,被请到蔡湘山长的书房“喝茶”。 “说说吧,为了要在书院中传播你的话本?我不信你不知道会影响他们学习。”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反问两位山长,假如我没有先在书院中传播《天龙八部》,那么书院学子就会不看那个话本吗?” 《天龙八部》在济州很火,蔡、严两人是知道的,甚至两人也看过这话本。 “的确就算你没传播,学子们也会看!可是你还没回答为什么是你?” “学生在书院中传播主要有两点: 第一个是宣传,这书是我家书铺所印刷,上次从书铺搬了不少书走,我答应将话本交给书铺印刷,自然要补回这笔亏空,多挣的钱也可以贴补书院。 第二,我之所以要主动传播这话本,是为了立规矩,之前和同学们约定谁月考落后了,便剥夺他看话本的自由。俗话说得好堵不如疏。与其禁止看这话本,不如将他的危害压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防微杜渐。” 两人被徐子建的理由说服,也就不再追究他的责任。 “你去吧,以后多花点心思在读书上,我和蔡教授商量过了,明年就安排你参考县试!可不要让我们失望了!” 严复言辞恳切地叮嘱道。 “弟子,谨遵两位山长教诲!” 徐子建恭敬行礼后离开。 “哎,这徐子建天资卓越,可惜心思没有全放在学习上,希望他明年县试别出什么意外!” 严复对着一旁的蔡湘感慨道。 “严教授,我倒是有不同看法!前几日我在课堂上讲到《道德经》六十四章,你看他今日所为,岂非学以致用?” 蔡湘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拥有这等手段,生子当如徐公明也!” 严复看着徐子建远去的背影赞叹道。 第118章 蛀虫 八月的济州,秋雨连绵不断,那如丝如缕的雨幕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整个济州城都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氛围中,街道上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锃亮,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济州知府衙门早已为即将到来的洪水积极筹备起来。 曾巩从转运使衙门拿到修建防洪工程的部分钱粮后,立刻在整个济州招募了两万余人,并设定工期为一个月。 这两万名民夫被招募后,并没有马上投入到挖水渠的工作中。 他们以二百人为一个营,被分成了一百个营,分别被安排到不同地段去修筑临时宿舍和茅房。 待后勤准备好了,才开始安排民夫施工。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上万把铁铲被分发到民夫们手中。 一半人负责开挖排水渠,另一半人则被分配到山坡上搬运石头。 此时,济州的郊外,秋雨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大地上,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水墨画。 田野里的庄稼被雨水打得微微低垂,却依然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民夫们忙碌的身影在雨中穿梭,他们的呼喊声和工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郊外的宁静。 瞧,那些民夫们身着粗布麻衣,有的头戴斗笠,有的披着简陋的蓑衣。 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铁铲,用力地挖掘着水渠。 每一铲下去,都溅起一片泥水,混合着雨水,形成浑浊的水流。 有的人弯着腰,将水渠底部的淤泥一捧一捧地清理出来,尽管衣服早已被泥水浸湿,但他们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懈怠。 负责搬运石头的民夫们则艰难地在山坡与水渠之间往返。 雨水使得山坡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每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力气。 他们扛着沉重的石头,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 雨水打在石头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为他们的辛勤劳作奏起一曲独特的乐章。 民夫们的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他们知道,自己正在为了保护家园而努力,为了让家人不再遭受洪水的侵袭而拼搏。 他们相互鼓励着,喊着号子,共同克服着恶劣的天气和繁重的劳动带来的困难。 修筑水渠通常需要拓宽水渠底部的深度,清理水渠下面的淤泥,同时在水渠底部和两侧铺上石头进行加固。 济水村工段的水渠从下游开始修筑,济水村周边的村子看到知府衙门在附近开挖排水渠,纷纷自发前来帮忙。 济水村周边属于低洼盆地,虽然土地肥沃,但每隔几年就会被水淹一次,搞得村民每次都要跑到闽仲书院附近的山坡躲避洪水。 如今,知府大人肯帮忙修建排洪渠,济水村的村民们即便没有工钱,也愿意出一份力。 曾巩自然不会让济水村的村民白干,他让掌书记官苏洵安排吏员记录前来帮忙的村民人数以及工时,等发放工钱的时候一并结算。 经过几天的修筑,曾巩收到下面人的回报,济水村的排水渠已经修筑了五里,一切进展顺利。 于是,他邀请文彦博一同去视察,也算是在上司面前邀功。 徐子建作为排水渠计划的提出者,也被邀请参与排水渠工程的检查工作。 徐子建收到曾巩的传信后,从书院请假一天,带着徐武和书童赶往预定地点。 期间,他们路过济水村村尾的一个施工现场。 此时,村尾的施工现场一片泥泞,雨水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一位大约三十岁左右、身穿粗布的河工头子对着一旁的水丞劝解道:“魏大人,这修水渠的渠堤前后中间一里,铺了两层石灰,可中间却没有多铺设一层。不能光铺一层石灰啊!否则回头洪水来了,这渠堤可承受不住。” 姓魏的水丞一脸不屑地说道:“这济州,好几年都没见到洪水了,何必浪费这么多石灰修筑?高超,我警告你!待会知州来了,你可得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我饶不了你!” “可是,万一……”河工头子还想再说什么。 那个姓魏的水丞看到有人路过,赶紧示意河工头子闭嘴。 这水渠工程修筑的工钱材料总共好几万贯,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水丞能吃得下的,整个河渠司都参与了。 看到是徐子建几人,水丞连忙指着他们骂道:“哪来的小孩跑到我们河工修筑工地,快点滚!” “放肆!一个九品水丞居然敢对我家郎君出言不逊?”徐武站出来怒道。 “徐武,算了,正事要紧!我们走!”徐子建虽然被骂,但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 徐子建知道这河道水丞是打算把修水渠买石灰的钱给贪了,真是明目张胆。 徐子建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带人离开了工地。 “表叔,刚刚那个泼才骂你,怎么不让我教训他一下?难道你不生气吗?”徐武有些奇怪地问道。 “生气?我肯定生气,那个河官贪污修水渠的银钱,偷工减料,我恨不得把他丢到济水里去!只不过揍他一顿出气,要出手就得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等着吧,待会儿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徐子建依旧脸色如常地说道。 “装什么大人物!怂瓜!”姓魏的水丞朝徐子建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刚刚徐武站出来的样子,差点让他以为惹到了什么大人物,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人走过来问道:“魏经,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吵闹,不知道今天知州大人要过来视察吗?” “回禀邱大人,刚刚民夫头子对于施工有些质问,就吵了几句,没什么事!” 魏河丞谄媚地说道。 “那个小童怎么回事?你可别坏了王爷的事,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都水丞邱严叮嘱道。 “大人放心,不过是附近村里员外的孩子,何况雨这么大他也听不见!” 魏水丞急忙辩解。 要是寻常人确实听不清,可惜徐子建有武功天生耳聪目明。 第119章 小丑 济水村村头,文彦博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长袍,身形高大挺拔,白发如雪,却丝毫不显老态。 他面容清瘦,眉如墨画,眼神深邃而睿智,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他双手负于身后,不怒自威,尽显一代名臣的风范。 此时,村头的雨渐渐小了一些,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泥土的气息。 曾巩则身着大红色官服,身姿挺拔如松。他面容儒雅,肤色稍显黝黑,一双眼睛明亮而坚定。 他的头发整齐地束起,几缕发丝随风飘动。 他站在文彦博身旁,神色恭敬,不时与文彦博交谈几句。 锦衣青年名叫李珣,是嘉佑帝舅舅的小儿子,这次被任命为济水河道都水监,负责监管济州排洪工程。 李珣身着淡蓝色锦衣,腰间束着一条金色腰带,上面镶嵌着宝石。 他面容英俊,皮肤白皙,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轻佻。他手持一把折扇,不时轻轻摇动,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文相公,曾大人,请看!我们目前修建的几道水渠从济州城方向的小河引出来,贯穿整个济水村,直到数百米山坡后面的济水,全长大约五里。 等这一段验收完了之后,我们就会继续沿着济州城方向继续修筑水渠,预计两旬就能完工。” 李珣指着蜿蜒的河道侃侃而谈。 文彦博没想到,官家舅舅李家的小郎倒也不错,原本以为他是个过来镀金的纨绔。 今日一见,倒是有些才能,这水渠上面的东西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文彦博微微点头,对曾巩说道:“曾子固啊,这李都监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如今看来,也有几分本事。” 曾巩却神色淡然,回应道:“文相,这李都监的表现确实出人意料。但这工程之事,可不能只看表面。且不说这工期是否真如他所言那般快速,单是这工程质量,就需仔细考量。” 文彦博微微皱眉,说道:“你是怀疑其中有问题?” 曾巩微微颔首,说道:“文相,这工期乃是徐子建通过精准计算得出,偏差不会超过三天。可如今李都监却说两旬就能完工,这其中必有蹊跷。” 文彦博沉吟片刻,说道:“且看看再说吧。” “李都监,有心了!倒是没想到这工期倒是比预想的快!”文彦博赞叹地看了李珣一眼,然后对着曾巩调侃道:“曾子固,看来你口中的那位能人也有算漏的时候。” “文相,这河道工程可不是光快就行,还得保证质量,否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修了也是白修。”曾巩对于李珣不置可否。 这李珣是什么人,他比文彦博清楚得多。在汴京不过是一个只会逗鸟遛狗的纨绔,如今突然变成贤臣? 其中必有蹊跷。更何况那个工期可是徐子建通过精准计算出来的,就算是有偏差两三天,也不可能差了一旬。 曾巩有些怀疑河渠司的人对于工程做了什么手脚。 “大人,下去检查的人回来了!没有异常!”一个官差回禀道。 听到没有异常,曾巩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刚刚还有些担心的李珣终于放下心来,果然如下面的水丞说的那样,即使少用一点点料别人也发现不了。 这下胸口兜里的一千贯银票终于可以收下了,也不枉他大老远从汴京跑来济州当差。 父亲都官拜太尉了,还那么小心,不敢多收银钱,弄得自己去广云台玩,都要小心翼翼地花钱,太不爽利了。 还整天拿那个康家庶子在自己面前说事,夸得天花乱坠,恨不能是自己儿子。 “见过知州大人!”很快,徐子建也赶了过来。 “公明,这位是文相公!说起来你的爵位也有他的功劳!”曾巩见到徐子建很高兴,拉着他的手介绍道。 “下官见过文相公!”徐子建朝文彦博行了一个大礼。 文彦博被他的策论弄得副相都丢了,行个大礼给他个好印象。文彦博看着相貌堂堂的徐子建,心生好感。 “果然是一个翩翩少年,气度不凡,难怪能写出《治黄河九疏》这等有见地的策论!只不过你这水渠修建计划不够仔细,明明两旬的工期居然被算到一个月!以后做事可得谨慎!还好李都监及时指出!” 文彦博想起刚刚李珣的水渠工程介绍,还不忘对徐子建叮嘱道。 “文相公,那个修水渠计划可是我和曾大人还有苏大人仔细算过的,偏差不会超过三天,你刚刚说差了一旬怎么可能?” 徐子建有些不解地问道。 刚刚负责检查的官差汇报时他并不在场。 不等文彦博回答,李珣就跳出来说道:“你就是那个康家庶子?还以为是什么大才呢?连工期都能算错,居然也能封爵!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徐子建看见一个身着蓝袍的青年跳出来指责自己,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一旁的曾巩问道:“曾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汴京来的河渠司李都监!”曾巩意有所指道。 原来是汴京来的纨绔,说话的语气对自己似乎有些不满? 汴京李家?那就看官家到底保不保你吧! “回禀文相公,曾知州,刚刚小子来的时候碰到一件趣事,不如说给你们听听可好!” 徐子建一副岔开话题的样子,朝曾巩眨了眨眼。 “正好,听了半天公务有些累了!听听徐郎君的趣事也好!”曾巩闻弦知雅意地配合道。 李珣看着徐子建一副岔开话题的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暗道。 这徐子建也不过如此,今天看起来就像个小丑。 “刚刚小子,路过济水村工地的时候,听到两人在吵架!一个河工头子问水丞,为何明明要铺两层石灰的水渠堤面有一半改成了一层……” 徐子建将他刚刚在村尾工地上听到河渠司河丞偷工减料,把修水渠材料费贪污一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到徐子建举报的文、曾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露出森冷的寒意。 “李都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个水渠要只铺一层石灰吗?” 徐子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向李珣。 “李珣,你作何解释?”发现又被骗了的文彦博暴怒道。 “下官,也被下面的人蒙蔽了……” 李珣有些惊恐地回答道。 河渠司下面的人将几万贯材料费贪污后,只分给他一千贯后,简直是把他当傻子耍。 “来人立马重新检查每一段水渠,一寸也不能放过。” 曾巩立马对着一旁的数十名官差吩咐道。 “回禀,大人五里水渠发现有多处只上了一层石灰!” 很快官差们回来禀报。 “岂有此理!这帮蛀虫!” 文彦博就没这么好脾气了,看向一旁的幕僚道:“传我命令,让济州兵马都监秦明带2000兵马过来,把河渠司的人都给我扣了!” 文彦博看着原形毕露的李珣,不满地说道:“李都监,今日之事我必定上奏官家,你自己想好怎么和官家解释吧!” 李珣听见文彦博警告自己的话,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再看看站在一旁看戏的徐子建,这才发现原来小丑是他自己。 第120章 被迫营业 为了不耽误工程的进度,文彦博只是发落了河渠司的主要官员,将他们关在法曹等候大理寺和审官院的处置。 其他最低级官吏倒是没有动留着戴罪立功,等待官家处置,不过这也够这些官员胆寒了。 要知道大周朝对贪污的处罚可是很严厉的,这些被抓的下场可不会因为是文官好多少。 文彦博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借调徐子建这个编写修水渠计划的人,来管理整个河工营,给了一个河工营都管的差遣。 毕竟徐子建可是有七品 文德郎官身的,临时给个差遣也说得过去。 于是,徐子健“被迫”请长假过来,上任自己的临时官职。 关于给徐子健差遣的奏章,文彦博已经派人用六百里加急的送去汴京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对于,将河工营的事务交给徐子建,曾巩倒是没什么抵触,毕竟修渠计划就是徐子健编写的,没有什么不可以信任。 曾巩也猜到文彦博的用意,就是想看看徐子建到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纸上谈兵。 由于不少人被抓了导致河工营内书吏的人手紧缺,徐子健索性和两位山长商量将书院的同学调过来帮忙,算是当做一次历练。 两位教授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徐子建的请求。 毕竟公明书院的办学宗旨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公明四句还挂在勤学楼门口上呢。 如今有了可以帮助百姓为朝廷效力的机会岂会错过。 于是,徐子建带着公明书院选拔出来的数十名学子,来到修渠的工地。 按照规划,这群人将会在接下来的近大半个月里,负责管理工地上民夫们的衣食住行以及开渠材料的调配。 徐子健轻车熟路地给几十名学子分配好了工作,毕竟前世作为一个专家级医生,安排手下医生护士干活,简直不要太熟练。 苏轼两兄弟和蔡京、曾成、刘庆几个亲近之人则被徐子健留了下来。 “知道我为何要将你们留下来?”徐子健盯着几人问道。 “公明哥哥,莫不是要请我们喝茶?”苏轼开玩笑道。 结果一片冷场,苏轼只好尴尬地闭上嘴巴。 “公明莫不是有什么要交代?”苏辙思索了一会说道。 徐子健用欣赏的目光看向苏辙,不愧是能做到宰相的比旁边那个二货有眼光多了。 徐子健见其他人不吭声也就不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地说道:“我对外面那些人并不十分信任,只有你们才是我的心腹之人,大家知根知底。有些事情我才能托付给你们。 大家都知道,之前的河渠司官员因为贪污被文相公一锅端了。如今文相公将河工营交给我,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们了。所以这河工营绝对不能再出现贪腐问题了。我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一起监督,完成此次修渠任务。” 徐子健推心置腹的话令屋内众人很感动。 “公明兄,我们一定全力助你!” “不是助我,是我们!这次修渠完成后我会让曾知州将你们的功劳写进去。如此一来也可以在朝堂百官以及官家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你们再过几年恐怕就要开始春闱了,若是可以提前在汴京留下名声日后科举还是有点裨益的!现在我开始分配工作若是有异议的可以提出来。” 几人听到徐子建的话,不由得心中一热,谁不想春闱之前能够简在帝心? 在古代,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有个好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曾兄我们河工营这边,和知州衙门的联络以及州府物资的调用就交给你了!”徐子健看向没怎么做声的曾城说道。 这个修渠项目本来就知州衙门主导的,自然需要选择一个和知州最熟悉的人去。 “公明放心,曾某一定把事情办好!” 曾成一脸激动地拱手道。 他虽然号称小衙内,可是却没有真正接触过真正的政务,如今终于可以加入了进来,哪怕就是实习一个月,也比在后衙当个有名无实的衙内强得多。 “刘兄,关于河工营民夫的伙食便由你来监管,你也不用直接出手,只要记录各个分营的情况回来汇报给我即可,切莫以身犯险!” 徐子建抓着刘庆的手叮嘱道。 “公明放心,我不会让人贪污一点粮食的!”刘庆点了点头。 徐子建看刘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白说了,年轻人还是太热血了,最好还是派徐文去给他当助手顺便保护他。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有些事情,即便是后世依旧无法杜绝更何况古人呢。 只要能够高质量的完成任务,只要不太过分,徐子建其实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蔡京,我知你一向对钱粮数字很熟悉,河工营的出纳账本便由你负责记录!” “至于徐达和苏辙便跟在我身边作为秘书查漏补缺。”徐子建看向表弟徐达和苏辙说道。 “我们俩没问题!” 徐达和苏辙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 “还有我呢,大家都有活怎么还没轮到我呢?”苏轼急忙站起来问道。 “关于苏兄之才我是很佩服的。哪怕入宣徽院也是绰绰有余!实在有些不好安排!” 徐子健一脸苦恼。 苏轼没想到因为自己太有才了搞得不知怎么分配工作,连忙说道:“公明,你不必忧心,随便安排一个工作我都能干好!” “真的吗!子瞻兄,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很为难的任务实在找不到人,打算自己兼任!”徐子健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说道。 “不必犹豫了,交给我!”苏轼一听连徐子建都为难的活一定不简单必须接下来。 “好,子瞻兄!既然如此那便将河工营的所有的卫生任务都交给你!我给你拨一队人专门负责监督营地所有人的卫生情况,必须遵守三条。 不准任何人随地大小便,必须要到茅房上厕所;不准任何人喝生水,必须要喝烧开的水;若是有生病民夫的,必须隔离到专门病房,不能和普通民夫混住防止疫病传染。” 徐子建义正言辞地拉着苏轼的手说道。 苏轼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徐子建居然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工作。 他有心问下徐子建是不是故意折腾自己,但是看着徐公明清澈的眼睛不似作伪,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事实上徐子建确实是故意的,倒不是为了折腾苏轼,只是想磨砺他的性子,这货后世不严谨的性格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希望这件事可以让他成长吧。 而且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营地的卫生状况决定了里面民夫的身体健康,其重要性可见一斑,徐子建已经偷偷安排徐武作为苏轼的助手。 言归正传,为了不影响进度徐子健向曾巩和文彦博举荐了,那个河工头子高超,据他打听这个高超才能不错,在河工中很有威望。 文彦博和曾巩看在徐子健的面子上,让他担任权都水丞,暂时管理水渠民夫的挖渠工作。 高超当了半辈子河工头子,突然被提拔为七品权都水丞,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高超打听到了是新来的河工营都监阳谷男爵向两位大人举荐了他,立马跑过来拜见。 都监房内,徐子建交代完苏轼几人的工作后,正在和苏辙、徐打讨论工期问题。 因为收到河渠那伙人的影响济水村段多处河渠都要重新修筑,工期大受影响。 “郎君,外面来了一个叫做高超的河工说要拜见您!” 书童周森进来汇报。 “下官,权都水丞高超,见过徐都监!” 高超恭敬地朝徐子建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多礼,我正要找人寻你!坐吧!” 徐子建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说道。 “谢大人!”高超拱手后恭敬坐下。 “高水丞,之前发生的事情耽误了不少工期,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 徐子建虚心请教道。 “大人其实,这事难也不难,民夫做活虽然是有钱粮,可是下面官吏多少都会克扣,导致民夫吃不饱。民夫吃不饱,为了保存体力自然干活就慢了!” 高超小心斟酌着解释道。 徐子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一直听说古代人吃苦耐劳力气大,目前修渠进度在他看来不算慢了。 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算的很清楚了,没想到没吃饱都能做到这个地步,若是吃饱了恐怕真的如李珣所说能够提前完工呢! 虽然自己是被迫营业的,不过既然接了就得把活干漂亮了。 没准那个李珣之前吹的牛逼真的能够实现? 可惜,李珣空有这么好的机会,却选择了贪那一千贯钱,真是可笑。 把活做好做漂亮了,还怕官家不赏赐吗? “我若是能保证所有人吃饱,每天还有油水,工期能加快多少?工钱我按照一个月来算!” 徐子建语气严肃地问道。 “都监大人给我半月时间,我必定完成所有水渠修筑!若是完不成,便任凭大人发落!” 高超知道自己表现机会来了,咬牙保证道。 徐子建看向一旁的苏辙和徐达。 “通知曾诚和蔡京,以后工地里伙食每天加五头猪报给知州衙门,若是知府衙门不肯批复。那这钱就由我来掏!” 徐子建还就不信了,砸钱砸不出几条水渠。 随后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高超承诺: “我给你二十天时间,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若是完成了,我向知州和文相公保你一个水丞的正职!否则……” “下官,保证完成任务!” 高超激动地保证道。 第121章 这波血亏 高超,回到河工营将自己的几个心腹小工头,叫了过来,宣布了徐子建的决定。 他能当上河工头子靠得就是一帮表亲兄弟依靠着。 这些人都是和高超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和朋友,分管着一个小营二百人的河工,想要完成徐子建给的任务高超必须依靠他们。 河渠司的河工头子虽然有治水能力,可惜吃了没文化的亏,都是被考过科举的河丞压着。 “大哥,那个徐都监说的是真的?每天都能吃饱?” 一个工头开心问道,这人是高超的从弟叫做高明。 “这怕不是骗我干活吧!当官的有这么好心?”另外一个工头有些质疑道,这人名叫高德是高朝的表弟。 …… 一帮河工头子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高超看向自己身旁沉默不语的弟弟问道:“三弟你怎么看!” 长相略微清秀的年轻人名叫高聪是高超的亲弟弟,他沉吟了一会说道: “大哥,我看不假,你这权都水丞的官还是他举荐的!听人说修渠计划还是他提出来的呢?徐郎君没必要骗我们!” “不错,徐郎君还保证,若是提前完工,也按照三十天工钱全给我们!最重要的是若是活办好了,徐郎君答应保举我做济水水丞正职!你们以后我也会安排到我下面当吏员!” 高超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哥,真的吗?” 帐篷里的众位小工头激动的问道。 “不错,徐郎君还承诺明天起,每天买五头大肥猪过来给兄弟们加油水!”高超语气激动地说道。 听到高超的再三保证,众位小工头终于相信真的有机会当上吏员。 要知道他们虽然是工头,实际上也就是有点威望的民夫,依旧要受到河渠司下面小吏的管束和盘剥。 若是能够当上吏员,就相当于往上跃升了一个阶层。 以后子孙后代,就不用再当苦力在河沟里讨生活了。 …… 人群中,高超的弟弟高聪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徐郎君他也听说过,本是汴京一个官员家里的庶子因为献策有功,被官家封了七品官身和开国男爵的赏赐,并且济水村附近的公明书院就是他创办的。 对于徐子建那个《治黄河九疏》,高聪自认写不出如此高屋建瓴的策论。 不过他也是有才的,跟着大哥高超这么多年对于治理河道的经验,自认不比大哥高超差多少,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如今,徐子建连大哥一个一面之缘的人都愿意举荐,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唯才是举的人,想必不会看不起自己曾经赘婿的身份。 必须找个机会,展露一下自己的才能。 高聪心里暗道。 果然第二天,徐子建安排的五头猪就到了河工营伙房。 负责伙房的吏员周邛,看着被十几人抬进伙房的五头大肥猪,对下面的伙夫头子朱荣问道: “这猪哪里来的?” “回禀,周押司!这五头猪是新来的徐都监派人送来的,说是给河工营的民夫补油水,让他们卖力干活,提前完工!” 伙夫头子朱荣客气地回答道。 “那些腌臜泼才,哪里需要补油水,有不卖力用鞭子抽便是!回头这这几头猪杀了,拉一半到我家里去!这可是上面要的,你听仔细咯!回头上不了你的好处!” 周邛看着五头肥猪眼里露出贪婪的神色道。 “可是,周押司!万一被新来的徐都监发现,那可就麻烦了!之前……” 朱荣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怕什么,那个姓徐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要是没了我们河渠司的吏员在监督河工,他拿什么修水渠!拿点猪肉怎么了?” 周邛一脸不屑道。 啪啪啪! 一阵掌声传来! “看来我姓徐的不立威,还真没人把我当回事了呢?铁牛,花荣把这姓周的还有他的同党给我拿下,今天我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这个小毛孩的手段!” 躲在扛猪队伍里的徐子建,对着自己身旁的李铁牛和花荣吩咐道。 这两人是昨晚到的,梁山泊经过一两个月的发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梁山步卒和水军被改组成了梁山巡检步卒和水卒,八百个军额早就招满,通过清缴附近水匪,保护过往商船,梁山泊的口碑得到了扭转。 已经有一些商行同意,在梁山泊的货仓进行货物中转。 比起货仓生意的缓慢发展,梁山泊附近的梁山酒店生意倒是做的红红火火。 徐子建留下的菜谱,得到了来往客商的青睐。 六家梁山酒店,短短一个多月就挣了两三千贯。 当听到徐子建被封爵封地在梁山后,整个梁山都沸腾了。 之前和梁山泊不对付的祝家庄,也老实了不少。 梁山的头领们,嚷嚷着要来济州为徐寨主庆贺,最后还是吴庸劝说住了。 一群厮杀汉跑到徐郎君家中确实不成体统。 最后决定由花荣和李铁牛两人,带着一队人借着去济州开梁山酒店分店的名义,过来给徐子建送了2000贯贺礼。 这钱可比封地收税来得高多了,正常400户能收个几十贯就了不得了。 徐子建的扩建的制糖厂花了他不少银钱。 这2000贯正好补充流动资金。 除了这个姓周的吏员,他还供出了七八个同伙。 这姓周的一开始还嘴硬,挨了李铁牛一拳,就吃不消求饶了。 这还是徐子建专门吩咐李铁牛留力了,不然沙包那么大个拳头,一拳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李铁牛一个月不见,感觉壮了不少,本来就身高接近两米,现在看来简直如铁塔一般。 还有花荣这英俊小伙,长的面白如玉,身高接近一米八。 和他们站一起,勉强一米五的徐子健就显得很矮了。 怎么有种马爸爸身边站了两保镖的感觉。 这一天,吃猪肉吃得满嘴油的河工们,第一次看见了徐子建的霹雳手段。 济水边上。 七八个整日养尊处优的书吏,被绳子绑住手脚吊在大木杆上“祭河神”一整天,随后被送到知州衙门等候发落。 河工们听说这帮书吏,打算私吞他们一半猪肉伙食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可怜他们,甚至嚷嚷着直接将他们丢到济水里去。 其他书吏则被徐子建这手段吓破了胆,对这个去到哪里都笑眯眯的徐男爵心中多了几分敬畏。 在徐子建的“胡萝卜加大棒”手段下,济州水渠修炼工作进展得很顺利。 居然真的如高超所预料的那样,十五天不到就基本完工了,算上之前的几天总共也就二十天。 徐子建也没有违背承诺在知州曾巩面前,大力举荐高超作为济州的河丞。 曾巩见高超确实有能力于是答应,向文彦博举荐高超为河丞。 就在河工营准备撤营前一天晚上,徐子建正在和苏辙几人正在核对钱粮账目。 突然,高超带着一个年轻人来到徐子建门外求见。 “高水丞,不知深夜找我有何事?” 徐子建好奇地问道。 “徐郎君,高某深夜前来是有关济州水渠存亡的事情禀报!” 高超对徐子建恭敬说道。 “说吧”徐子建拿出一张地图。 “我家这个弟弟读过几年书,对于预测河流降水特别有天赋,他今天预测出来过日就会天降大水,恐怕今年的洪水比以往都要凶猛。 济州要是遇到百年不遇的洪水,咱们修的水渠只能承受寻常洪水,若是到时候排水太慢,恐怕洪水会倒灌回济州城。” 高超斟酌着说道,害怕徐子建发怒把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水丞又给撸了。 “你之前怎么不说?” 苏轼怒不可遏地盯着高超。 房内几人同样目光不善地盯着高家兄弟,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么所有人大半个月的努力就白费。 “高水丞,可有解决之法?” 徐子建按下暴怒的苏轼,冷静问道。 “徐郎君,若是重新挖一条通到济水的排水渠倒是可以。可是时间太紧……高某实在无能为力!” 高超羞愧地低下头。 “徐郎君,我有一策,可派人到济水河排水渠处拓宽河道,或许可以解决燃眉之急!”高聪站出来说道。 “不可,那个河道在山中,若是派人前去开凿河道,恐怕伤亡惨重!” 高超连忙阻止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等着天降神雷,把山给劈了不成?” 苏轼气鼓鼓地说道。 苏轼的话倒是给徐子建提了一个醒,重新挖一条排水渠来不及,直接拓宽河道又伤亡太大,索性用炸药把河道炸宽。 第二天,徐子建来到州府衙门,将情况禀明给了文彦博和曾巩,提出用三千斤火药炸宽济水村前的水道。 两人没想到准备完工的排水渠,居然会突然出现如此隐患。 考虑再三两人还是同意了徐子建的计划,他主持修筑的水渠哪怕最苛刻的河工都挑不出毛病。 毕竟这百年一遇的洪水,不是人可以推算出来的。 两天后,三千斤在徐子建白糖厂加工过的火药,被搬运到了济水村外水道的山坡上。 用防水布包裹好的炸药包,被平均固定在水道的石壁上。 “花荣,看你的了!” 徐子建看向一旁的白脸靓仔。 “公明哥哥放心!” 花荣拿出三把点了火的箭矢,将手中五担弓拉满。 咻咻咻! 火药引线被点着,几呼吸后,轰! 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从对面山坡传来。 即便保持了两百步安全距离,依旧有零星碎石片飞过来。 把跟过来看热闹的苏轼几人,震得目瞪口呆。 这火药威力恐怖如斯? 他们过去玩的鞭炮,恐怕不是一个品种吧! 徐子建听到这声巨响,嘴角却在抽搐。 这特制火药,足足花了他一千斤白糖,炸一下,一万贯就没了。 徐子建心里在滴血。 玛德,总算是完成修渠任务了。 这波血亏! 第122章 送别 文彦博后来派人去济水村外看过了。 靠近济水的水道从原来的7-8米,被直接轰塌成接近二十米米的宽度。 文彦博听完手下的汇报也震惊了。 这是咱们大周的火药炸的? 汴京火器营他又不是没见过,威力是有的绝对没那么大。 要是有这威力,燕云十六州早就收回来了。 实在想不明白的文彦博,也只能归咎于老天爷保佑济州百姓了。 这边事情已经完结,文彦博即将要到京东路治所青州上任。 关于徐子建他已经考察过了,确实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不但有治国谋略,而且还有足够的执行力,稍加打磨就是个国家栋梁之才。 文彦博接下来会将重心放在京东路治理上来。 他可不打算在京东呆一辈子,必须抓紧做出业绩来,调回汴京去。 徐子建看样子过几年恐怕就要科举了,最好找机会将他收入门下。 这样的宝贝可不能被其他人抢了。 驿站外,文彦博走的那天。 徐子建带着数十公明书院学子,一同去给文相公送行,毕竟能见到相公可是一种政治资源。 “徐子健,见过文相公!” “苏轼,见过文相公!” “徐达,见过文相公!” “苏辙,见过文相公!” “曾诚,见过文相公!” “蔡京,见过文相公!” “刘庆,见过文相公!” ...... “徐公明,听说你带了数十名学子,加入河工营充当临时书吏,恐怕就是他们了吧! 不错,都是我大周的好儿郎,忠心为国。日后勤勉读书,早日金榜题名!” 文彦博看着徐子健以及身旁的一众学子想起自己当年求学的经历,忍不住出言鼓励道。 “多谢文相公赠言!” 徐子建和一众学子,朝文彦博拱手行礼道。 寒暄过后,文彦博拉着徐子健的手亲热地问道:“徐公明,你要不考虑拜我为师?” 周围过来送行的人听到文彦博的话惊讶、羡慕的目光立马投向徐子健。 这个徐子健也太好运道了吧,居然得到了文相公青睐。 苏轼以及其他亲厚的朋,友同样一脸亲切地看向徐子健,想像自己面对这样诱惑,能否经受的住吗。 徐子健听到这个提议很是心动。 毕竟,别看文彦博被贬了,可是他依旧简在帝心,不出几年就能回汴京继续当宰相。 有了文彦博罩着以后可以说在汴京横着走了,可惜他却不能答应。 因为他已经给自己编造过一个师傅了,即便这个师傅是莫须有的,也必须认下去。 否则人设崩塌,以后在大周就没法混了。 须知,日后那些塌房的流量明星们,那个不是人设崩塌被搞了。 徐子建装出一副很激动的表情随后摇了摇头拒绝道:“文相公,非常感谢您的抬爱,可是我已经有师傅了,师傅对我恩重如山,即便这辈子无法相见,我依旧不能背弃师傅。” 徐子建本以为,文彦博听到自己拒绝会不高兴。 没想到,文彦博听完后却哈哈大笑道:“你果然还是拒绝了!我离开汴京之前曾经和欧阳修那个老匹夫打赌,要将你收入门下。结果他说你不会答应的!没想到居然被他说中了!” “文相,小子实在是……” 徐子建一脸为难道。 “你不愿意,老夫岂会强人所难?这些天来我可是把你当做子侄辈!听说那炒茶是你发明的,不给老夫送点尝尝?” 文彦博很是豁达地拍了拍徐子建肩膀,风趣地调侃道。 这可是个活广告,副相爱喝自家小罐茶,简直逼格拉满。 即便文彦博不说,徐子建也给他准备好了一大箱炒茶。 有相公帮忙带货,还怕不能实现财富自由? “早就听说,文相公喜欢喝茶!小子早就准备好了!” 徐子健说完便看向一旁等候的李铁牛。 “铁牛,把那箱茶叶拿过来!” “是公明哥哥!” 李铁牛单手提起上百斤的檀木箱子,往前走了十几步,将箱子稳稳地放到文彦博队伍,拉货的马车上。 “真是个魁梧雄壮的汉子!”文彦博看着身高九尺的李铁牛忍不住夸赞道。 “多谢文相公给我家兄弟赐名!” 徐子建灵机一动朝文彦博拱了拱手,看着准备回到自己位置的李铁牛说道:“铁牛,你以后便叫李魁吧!还不快多谢文相公!” “多谢文相公赐名!” 李铁牛跪在地上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对于李铁牛这个憨厚的汉子文彦博倒是没怪罪。 “你呀你,真是个狡猾的小子!”文彦博看着徐子建,没好气地说道。 “文相公,我可是把您当做长辈对待的!那个极品小罐茶每样都给您配了十盒,若是日后有其他新茶小子第一个给您送来!” 徐子建一脸讨好地说道。 “倒是算你有良心!以后老夫就专喝你的散茶了!之前你河工营都监的差遣,老夫已经上奏陛下给你留着了,以后你就有了公使钱!如此你倒是不用这么拼命挣钱了!” 文彦博拍了拍徐子建的说了一个让他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的消息。 高兴的是还没科举就有了官职,不高兴的是还是修河渠的营都监。 “多谢,文相公提携!” 徐子建有些哭笑不得。 前几天修渠,徐子建为了炸山,花了上千斤白糖,若是以后修黄河那还得了? 大周朝的甜菜含糖量不足,徐子建花了两万多斤甜菜,才制作出来这么两千斤白糖。 一千斤白糖,别看成本才数百贯,市价可是要近万贯。 曾巩倒是看出了徐子健的心思,想利用文相公给他打广告。 他心想这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文相公身上,胆子倒是不小。 考虑到徐子建,最近为了修水渠的事情忙上忙下,曾巩倒是没好意思拆穿他。 毕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徐子建这才华,贪点小财不算什么大缺点。 而且徐家这么一大家子人就靠他一个支撑,确实不容易。 曾巩关于济州水渠修建完毕的奏章,已经写好了。 这次济州水渠能够按时修好,徐子建可谓居功至伟。 不仅如此,他还提议将同班的一些同学,苏轼以及他家儿子曾诚加到奏章里去。 而关于他自己的功劳却只字不提,真是好胸怀。 官家那边,收到济州水渠提前修好的消息,龙颜大悦,对推动济州水渠修建的曾巩大为夸奖。 师父欧阳修,还专门写了一封信过来,夸奖他施政有方。 驿站外,文彦博的车队即将离去。 徐子建和一众学子以及济州知府衙门的官员们,正目送着文彦博上马车。 刚刚上马车的文彦博,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徐子建面前道:“老夫在汴京的时候听说你的瘦金体还不错,今日临走之前便给老夫写一副卜算子如何?” 这文相公真是不消停,临走前还要给自己来一首命题作文。 这么突然,写个鬼哦! “文相公,这……” 徐子建被整得一脸懵逼。 一旁的好友苏轼几人抱着双臂一副看戏的样子,谁叫这徐子建刚刚在文相公面前,这么淡定侃侃而谈,出了好大风头。 徐子建左看右看没人给自己说情,只好四处张望看下有没灵感。 结果还真被他看出点东西来。 驿站位于大明湖边上,不远处有一条年久失修的断桥,断桥边上其他花朵早已经凋落,只剩几株早梅孤单地开着一阵阵幽香飘散过来。 这时早有机灵的官员,将笔墨拿了过来。 徐子建没有多废话,走到小书桌面前挥墨: 《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文彦博看到徐子建这首借物喻人的《卜算子.咏梅》,字体苍劲有力,而又独具风骨。 不愧是名传汴京的瘦金体,果然名不虚传。 看到这首词,他觉得自己被贬,离开汴京的最后一丝郁结,终于消散无踪。 “老夫,去也!” 文彦博心情畅快地收起这幅字,潇洒离去。 第123章 复仇者联盟 八月底的济州,天空仿佛被捅破了一般,暴雨连连,倾盆而下。 那雨势之猛,犹如天河决堤,滔滔不绝。 百年不遇的洪水,如同凶猛的猛兽,咆哮着出现在济州城外。 原本宁静的济州城瞬间被恐惧笼罩。 住在低洼地区的村民们,最先感受到了洪水的威胁,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洪水如同一头头脱缰的野马,奔腾而来。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拖家带口地朝着山坡上跑去。 一路上,哭喊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啊!好不容易建好的房子又要被洪水冲掉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绝望地哭喊着。 旁边的年轻人紧紧地扶着老人,眼中也满是焦急和无奈。 然而,幸运的是,在洪水来临之前,济州城的官员们早已未雨绸缪。 徐子建精心规划路线,提前挖好的排水渠发挥了巨大作用。 这些水渠如同一条条生命通道,及时地将汹涌的山洪排放到济水中去。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水渠,济州大部分百姓得以平安度过了这场可怕的洪水。 在洪水肆虐的日子里,官府也没有闲着。 他们提前准备了充足的赈灾钱粮,让少部分受灾的百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济州百姓们感激涕零,他们深知,如果没有官府的及时救助,他们可能早已在洪水中失去了生命。 徐子建和曾巩他们,主导修建济水渠的事迹,如春风一般传遍了济州的每一个角落。 百姓们对他们充满了爱戴和敬意。 为了表达对他们的感激之情,济州百姓自发地为徐子建和曾巩立起了生祠。 在生祠中,百姓们供奉着他们的画像,每天都有人前来烧香祭拜,祈求他们保佑济州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在这场抗洪救灾的行动中,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高聪。 曾巩派去观察济水排水口水位的人回来禀报,排水道近二十米的河道被灌满。 徐子建有些庆幸,幸亏把排水口河道炸宽了,不然那个济州的排水渠,怕是白修了。 鉴于高聪预知了洪水的到来,徐子建将他叫了过来,问下他想要什么赏赐。 …… 济州徐府前厅。 “见过,徐男爵。” 高聪很是恭敬地站在徐子建面前。 “坐吧! 高三郎,这次济州水渠能保住,你功不可没。 说说,你想要什么奖赏? 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给你上报给知府大人。” 徐子建很是客气地给高聪倒了一杯茶。 “徐郎君,我不要什么赏赐,我想跟你!” 高聪目光炯炯地说道。 徐子建从他眼神中看出了,想要向上爬的野心。 这个高聪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只不过,他徐公明可不会随便收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以你的功劳,保你一个水丞绰绰有余!没必要跟在我身边蹉跎岁月!” 徐子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徐郎君,我不想一辈子都在河道里厮混!您小小年纪就封爵,跟着你日后封侯拜相亦是有望!” 高聪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想当初逃离汝州东昌侯府庄园的时候,他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 他要让东昌侯府那帮人付出代价。 徐子建看着高聪,无奈地吐槽道:“我自己还挂着河工营都监的职位呢。” 高聪却很果断地说道:“大人,您不可能一辈子在河渠司的。以您的才能,必定会有更大的作为。” 徐子建听了高聪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高聪说得有道理。 自己不能一直局限在河渠司这个小小的职位上。 来到这古代,谁不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高聪,你有才能!但是我徐子建不收来路不明的人!” 徐子建端起茶杯,不怒自威地说道。 高聪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如果现在不交代清楚自己的身份,恐怕下一刻就要被请出去了。 他面露出苦色,缓缓说出自己的经历。 “高某,本名叫高俅,原本是一个汝州的秀才,在去应天府考乡试的时候。 路过东昌侯府家的庄园借宿,庄园的管事很热情的招待我,还准备了美酒佳肴,甚至还一不小心喝醉了。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我竟然被迫成了东昌侯府家庶女的赘婿,东昌侯府庄园管事林清,故意将喝醉的我,送到东昌侯府庶女的闺房中。 第二天,林清带着一帮人将我堵在房门口。后来我不得不当了东昌侯府家的赘婿。” 徐子建听到这高聪本名叫高俅,顿时表情有些古怪,有些好奇的问道。 “东昌侯府也算是老牌勋贵了,做他们女婿也勉强说得过去吧!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说到这件事,高俅愤愤不平的说道。 “回禀徐郎君。那东昌侯府庶女秦贞娘,干的一桩好大的丑事。原来她早就和府里管事林清的儿子林冲早就勾搭在一起,而且还怀了孽子。 东昌侯府当然不可能将庶女,嫁给一个管事的儿子林冲,这说出去太丢人了。秦家听说我是汝州院士第一名。 于是便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原本我寻思着能娶上新贵家的庶女也算不错。谁知有一天我听到琴府里的下人说起妻子和那林冲有私情。 婚后那秦真娘总是借口。去庙里烧香。实际上是与那林冲贼子私会。我在听到东昌侯府下人的话之后便产生了怀疑。于是偷偷跟在秦真良后面果然被我发现他与那林冲私会。 那林冲知道我是个秀才。怕我去告官。于是便借着他那一身武力将我的手给打断了,毁了我的前程。 秦家见我手断了,已经是个废人了,于是便将我赶出东昌侯府。后来那林冲凭借武艺在殿前司谋了个差事。重新将秦振良那个贱人改嫁给了林冲。” 徐子建听完直呼好家伙。 林冲给高俅带了绿帽,还把他手给打断了,这可真够惨的。 还有那东昌侯府也不是什么好鸟地方。 不但养出了宁远侯府秦小娘那个毒妇,还养出了秦贞娘这个未婚先孕的庶女。 以后遇到这帮人可得小心了。 徐子建略带关心的看向高俅的手,问道:“你这手还能写字吗?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回禀徐郎君,高某这手经过数年的苦练,虽然能够写字。可是字迹太潦草根本没法再参加乡试了。” 高俅撸开袖子,露出那有些弯曲的手臂,面带恨意的说道。 徐子建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才说道。 “你这手臂损伤比较严重,光凭手术恐怕治不好。若是要治疗恐怕需要好几年时间,使用针灸刺激经络生长,后才能恢复!” “徐郎君,你说我手臂能治好?我这手臂可是汴京叶添大夫看过的!您怎么会……” 高球有些激动地看向徐子建,眼中带着祈求问道。 “叶添大夫和我是好友,你若是不信,倒是可以找他问问!既然你打算跟着我,那便先在在济州梁山酒店当个掌柜吧!有空去公明书院看书,等你手好了依旧可以参考科举!” 徐子建思索了一会说道。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这高聪的身世,倒是可以接受他的投靠。 徐子建决定让高聪到济州梁山酒店做三年掌柜,以此来打磨他的性子。 “多谢,徐郎君,高某一定好好做事!” 高聪感激涕零,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辜负徐子建的信任。 收了这个和东昌侯府有仇的高俅,日后恐怕就要和那宁远侯府的秦小娘对上了。 再加上康家王大娘子,怕不是要组成复仇者联盟? 也不知道这高俅,踢蹴鞠技术怎么样? 第124章 有缘无分 夜晚,苏家饭桌上。 苏家程大娘子厨艺非凡,每一道菜都很精致,大周人喜好素食,菜肴也是以素食为主。 桌上依次摆放着蓝田玉、碧涧羹、山海兜、傍林鲜、还有玉井饭。 这蓝田玉乃是两个去皮青瓜切块蒸熟后,加入酱油制成。 碧涧羹是芹菜用汤焯过,配上芝麻和苦酒熬制的汤,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一旁的山海兜是用鱼肉、虾肉与绿豆粉皮搅拌在一起制成的,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傍林鲜是用夏季的竹笋,鸡汤蒸煮煨熟制作,味道极其鲜美。 最后的玉井饭,乃是把莲藕削节作块,采新莲子去皮,待饭水稍少时投入其中,饭熟后加酱油搅拌而成。 苏轼与家人分享着,河工营趣事以及面见文彦博的所见所闻。 苏洵近日同样公务繁忙,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大儿子讲述。 “父亲,您说那徐公明是不是故意的?竟让我去盯着河工营的茅厕、饮水和病号,简直大材小用。河工营那帮河工整日干活,身上臭烘烘的。 孩儿带着一帮人,整天在河沟里盯着他们有没有去茅房上厕所、有没有喝生水、有没有生病的河工。这工作普通的书吏便能完成,我却足足盯着他们大半个月,如今感觉身上都是一股味道。 二弟整日跟在徐公明身边,作为他的秘书,统管河工营全局工作,这才像是当官的样子,哪像我被这些琐碎事缠身。” 苏轼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挥舞着手臂抱怨着。 苏轼的妹妹苏珍,听到哥哥惨兮兮的抱怨,不由得捂嘴偷笑。 她微微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不知自家大哥哥如何得罪了这徐郎君,竟惹得他如此捉弄。 苏洵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家跳脱的大儿子。 他整日跟在知州曾巩身旁,负责济州机要文书,自然知道徐子建安排那些工作,也是极其重要的。 徐子建分配给苏轼的工作虽看起来有些繁琐,但自家儿子向来跳脱,安排这件事恐怕也有磨砺他性子的缘由。 因此,苏洵对于自家大儿子的说法不置可否。 他夹起一块山海兜放到嘴里,看向一旁静静吃饭的二儿子苏辙问道:“辙儿,你对于徐郎君对你家大哥的安排有何看法?” 苏洵说话间,手中的筷子轻轻放下。 苏辙沉思了一会,说道:“父亲,大哥说他负责的事情无关轻重,这点孩儿不认同。孩儿跟在徐郎君身边,徐郎君每天到河工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大哥巡查回来的记录。 他十分关心河工的身体状况,甚至还自己亲自开了药方,命人煮好给那些淋雨受冻的河工们驱寒健身。 大哥虽然每天去河工营巡查十分劳累,但实际上徐公明才是整个河工营每天休息最晚的那个人。 我记得徐公明曾经说过,河工营的卫生疫病管控十分重要,若是有河工没有注意卫生,随意喝了生水,极易引发疫病,导致整个工程进度受影响。” “原来我的工作也是这么重要的,还以为那徐公明故意糟践我呢。” 苏轼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大哥,你可别乱说。那徐子建岂是这种人?他每日要统筹水渠的修建进度、民工的粮食分配以及处理各项异常。说实话,小弟跟在徐公明身边也就负责打打杂,做一些文书工作。 整个河工营都被徐子建安排得井井有条。下面苏吏呈上来的文书,徐郎君一眼便能看出其中利弊与猫腻,简直就像个积年老吏。他每天都要巡查整个河工营,哪有功夫算计你。” 苏辙跟在徐子健背后当了大半个月秘书,可谓感慨良多。 这大半个月的秘书生涯让他获益匪浅。 徐子建对整个河工营事无巨细、举重若轻的掌控力以及明察秋毫的决断力都是值得他学习的。 唯一让人气恼的是,这徐子建明明年纪比他还小,处理公务的能力却让人望其项背,真是让人绝望!苏辙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兄弟在河工营里辛苦忙活了大半个月,也算是学了不少东西了!日后你们也是要为官的,可要记住这次实习的经验,日后必有所获!” 苏洵看向两个儿子,鼓励道。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说起为官之道,那个徐公明的手段,倒是值得你们兄弟学习!他在第一次和文相公见面的时候,就明察秋毫地发现了河渠司官员贪腐问题。 后来更是从河工之中,发掘了高家兄弟负责河渠修筑工作。这份识人之明,属实难得! 还有那炸河道的决策更是够果决,本来济州遇到这百年不遇洪水,即便水渠出事,也怪不到他头上。不过他却能临危不乱,将风险提前解决。 曾知州也说了,若是没有徐子建,这济州水渠怕是修不成了!” “父亲,徐公明的手段,我们在河工营第二天就见识到了!伙房的吏员明目张胆,打算贪污徐公明用来给河工们加油水的肥猪,结果被徐公明人赃并获。 七八个书吏如同钓竿上的鱼饵,被吊在济水边上‘祭河神’。这手段直接把河工营的书吏们胆子都吓破了,后面河渠工程中再也没有人敢伸手了!” 苏轼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神情很是激动。 “那徐郎君手段如此凶狠,不怕将整个河渠司的官员都得罪了?”程氏有些咋舌,没想到平日里对谁都彬彬有礼的徐郎君竟然也有凶蛮的一面。 “母亲,徐子建倒是并非故意折腾那些书吏。正所谓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那些粮食和肉食都是要分给两万河工的,若是被那些贪官污吏给贪了去。河工们吃不饱,自然没力气干活。那个水渠如何能修好? 前几日洪水肆虐。就是靠的徐郎君主持修建这排水渠。才保得一方百姓平安。否则咱家可能也被淹了。” 苏辙摇了摇头解释道。 “父亲大人。大哥哥和二哥哥这次参与修建水渠,不知道朝廷是否会嘉奖众人。” 苏轸微微歪着头,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说起功劳,那徐郎君可谓高风亮节,他将你们每个人的功迹都写在奏章中,唯独漏了他自己的。希望借着这次机会帮你们扬名!” 苏洵作为曾巩的掌书记官,自然了解徐子建奏章中写了什么。 一想到此,他不由得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感慨道: “听说徐郎君前两日,在文相公面前得到青睐,还出了好大风头。 徐家一向和我苏家亲近,若是这徐公明能够娶了咱家女儿,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苏洵一边说一边微微扬起嘴角,眼神中露出一丝期待。 俗话说得好,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这苏洵倒好,一眼便相中了徐子建。 正在喝汤的书珍听到父亲调侃的话,脸色泛红,微微低下头,竖起耳朵,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 苏轼听了父亲的话,很是同意地附和道:“父亲此言甚好!那日,公明贤弟十分得文相公看重,还打算将他收为入门弟子,被公明贤弟婉言拒绝了,真是可惜了! 公明贤弟人品,家世和才学都很不错。绝对不会埋没了我家小妹。若是徐公明成了我妹夫。我看他以后还敢让我喊他公明兄否?” 苏轼一边说,一边得意大笑起来。 苏辙同样对父亲的提议,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微微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那徐郎君少年封爵,前途远大,恐怕盯上他的人家可不少。 父亲只不过是个八品掌书记官,徐子建小小年纪,便有个都水监的差遣。 最重要的是徐子建现在年龄太小了,根本就没到娶亲的时候。 程大娘子听到丈夫以及大儿子关于女儿婚事的讨论,不由得脸色一沉,轻轻叹了口气。 “别说了!咱家轸儿可是有婚约的!当年我就已经和汴京的表哥程家,订下了婚约!这婚姻若是没有什么变故的话,是不能反悔的。” 程大娘子面容有些苦涩。 女儿苏轸一直对徐子建怀有情意,她是知道的,寻思着过几年待丈夫迁转后便将此事浇灭。 本以为徐子建即便再优秀,也要上了考场五六年方才有一点成就。 可谁知道? 徐子建不能以常理度之,仅凭一篇策论便封了男爵。 而原本因为害羞而小脸微红的苏轸,听到自己有婚约后,顿时脸色变得煞白,眼眶泛红! 没想到,她自己刚刚萌生的初恋,就这么被现实无情打断了。 家族婚约是不能随便取消的,苏轸自然知道。 原本以为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让徐郎君救下自己。 没想到终究是,有缘无分。 苏轸不由得想起徐子建写的那首《木兰辞》。 人生若只如初见…… 老天爷! 两个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为什么要安排相遇呢! 少女含泪想道。 第125章 单开一本族谱 济州徐府偏院。 程氏女学每三天上一次课,毕竟世家小姐不可能每日出门。 徐凤轻声说道:“今日女学,不知教授什么。” 徐兆儿笑着应道:“且看看吧。” 徐晴儿则兴奋地眨着眼睛:“说不定会有好玩的呢。” 徐家三女徐凤、徐兆儿、徐晴儿,因住得较近,几人向程氏行礼后落座。 到达程氏女学之时,大部分人都已到了。 因李师道之故,李家女学不少学生加入程氏女学。 学生主要是州府里的官眷小姐。 知州曾巩家的小女儿曾怡,听闻母亲身体好转,匆匆从汴京赶来侍奉,前几日也被晁氏送到了程氏女学。 还有通判陈良家的女儿,也从李家女学退学,来到程氏女学。 陈通判对于济州的权力,已彻底没了争夺的心思。 此外,一些济州豪族听说程氏在徐家后院办女学,也慕名而来,将家中小姐送了过来。 一位送女儿过来的豪族夫人对身边的丫鬟说道:“这徐家如今可是势头正盛,把小姐送来这里,说不定能有个好前程。” 毕竟如今徐子建得到官家看重,少年封爵,又有七品官身,还和知州曾巩一起主持修建了济州水渠,名望如日中天。 简直就是行走的“金龟婿”,随时能够一飞冲天。 许多济州的贵妇人,已开始送帖子打算和徐氏聊聊徐子建的婚事。 这年头好男儿都结婚早,夫君要从娃娃挑起。 徐家虽才到济州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可这名望却直追一些名门望族。 尤其是徐子建这种身家厚实,家里又没多少长辈掣肘的,闭着眼睛嫁就行。 幸亏徐子建年纪小,不然媒婆早就踏破门槛了。 整个程氏女学,除了个别年纪大的,绝大部分都是冲徐子建这个“金龟婿”来的。 程氏女学正在教学隔火熏香,讲解关于隔香片的使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项。 程氏温柔地说道:“诸位小姐,这隔火熏香之法,需得用心体会。” 由于是女学,规矩倒没那么讲究,一般两人一桌。 徐兆儿和妹妹徐晴儿一桌,徐凤和苏轸一桌。 心细的徐凤注意到好友苏轸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生病了。 徐凤关切地问道:“轸儿,你脸色不佳,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轸微微摇头,不敢和闺蜜说出自己有婚约的事:“许是昨夜没睡好。” 这边,徐晴儿凑到徐兆儿身边,小声说道:“姐姐,你说二哥啥时候再来给我们送好吃的呀?” 徐兆儿轻刮了一下徐晴儿的鼻子:“你就知道吃,好好听课。” 徐晴儿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女学在后院,一般男子不能过来。 徐子建也就是偶尔,公明书院沐休的时候,带着侍女和表弟徐达,过来给自家小姐妹送点小零食。 也就这个时候,女学中的各位小姐们才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小“男神”。 而各位世家小姐则会热情地站起来,借着送吃的或者请教学问的名义,过来和徐子建套近乎。 今天正好是书院沐休,徐子建来到后院给母亲徐氏请安。 徐子建满脸笑容:“母亲,早安!您现在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徐子建给徐氏行礼。 徐氏慈爱地看着儿子:“建哥儿,坐吧!你的几个姐妹今天要上课。你今日不上学,便陪我一起吃个早餐吧!”徐氏看向自己对面的椅子。 “是,母亲!”徐子建很亲热地坐在徐氏对面。徐家人口不多,加上徐子建现代人的灵魂作祟,徐家吃饭一般都是合桌而食。 “最近济州有好几家豪门夫人恭敬地送了拜门帖子过来!我本是姨娘出身,若不是健哥儿争气,给我挣了六品敕命夫人,她们恐怕都不会看我一眼。她们的心思我不说你也猜得到! 你母亲我年纪大了,再熬些年月等着你娶妻生子了!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建哥儿你一向是有主意的,你对自己的婚事有什么看法?” 徐氏在秋菊的伺候下,吃了一些素菜粥和鱼羹就停下了筷子,给徐子建夹菜。 徐子建连忙说道:“母亲,您可不老!咱们俩坐一块,要是不说是母子,别人还以为是姐弟呢!是吧,秋菊姐!” “臭小子,就会说怪话……”徐氏白了自家儿子一眼。 徐氏经过徐子建这段时间来的精心调养,整个人容光焕发了起来。 毕竟她也不过才二十七岁,本就生得好看,即便说是徐子建的姐姐也勉强说得过去。 “女学里有没你看上的小娘子?我觉得苏家的那个妹子,性格乖巧,脾气也不差。建哥儿,咱们和苏家一向亲厚。你看要不咱们和苏家亲上加亲如何!” 徐氏看向自家儿子提议道。 徐子建眼珠一转:“母亲,我年纪还小,姐姐都快十一岁了,您怎么不给她先张罗张罗?说起苏家我倒是觉得他家二郎人品相貌都不错,不如将姐姐嫁给他如何?” 徐子建趁机转移话题。 说起自己的婚事,徐子建脑中闪过一个身穿烟柳色双凤织锦长裙,头上挽着如云朝月发髻,如同白玉兰花苞,明媚鲜艳至极的女子。 也不知道那位盛家大姑娘盛华兰,是不是如同剧中那么美? 是时候去登州拜见一下盛老太太这位姑祖母了。 从济州到登州怕是有五百余里,直接跑过去也不是个事? 还是等明年青州院试后再说吧。 “罢了,反正你年纪还小,过几年再说吧!” 知子莫若母,徐氏见儿子岔开话题,便猜到他对女学中的官眷小姐们不感兴趣。 倒是徐子建口中提到的苏辙,让徐氏上了点心,觉得是时候该给大女儿,物色夫君人选了。 午休时分,徐子建派侍女柳青送来了冰镇饮料和糕点。 这次徐子建没有亲自来,让女学中的各位小姐姐心里很是失望。 徐晴儿嘟囔着嘴:“柳青姐姐,我二哥怎么没有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柳青恭敬道:“回禀三小姐,阳谷县徐家庄来人了!二少爷正在招待!于是托我过来给您送吃的!” 随着徐子建被封为阳谷开国县男,事情传开后,徐家庄的徐氏族人坐不住了。 那个徐子建,虽然只是被康家开除族谱的一个庶子,并不是徐氏家族直系血亲。 可是架不住人家厉害啊! 平民九岁封爵,这放哪都是一代传奇。 既然康家这个父族不要,那加入留着一半母族血统的徐氏家族,也很合理不是? 徐家二房的徐源已经瘫痪了,明日之星徐坤离开济州,远走汴京。 很明显,徐氏家族要想振兴就得靠五房这边了,至于南边的勇毅侯府被庶支夺了爵位后,早就不往来了。 除了和五房不对付的二房没来。 大房的族长徐文林,三房叔公徐江,四房叔公徐海都过来了。 徐家庄几房人来到大明湖边的徐府门外,看到徐家在济州居然有如此豪宅,不由得感叹徐家五房如今真的抖起来了。 心想等徐子建加入徐氏宗族,以后这里就作为徐氏主宗的宗房,让他让一半地方出来。 徐文林捋着胡须,眼中火热说道:“三弟,四弟听说你们两房不少人都在徐子建手下做活,怕是要发达了!回头记得让文哥儿和武哥儿,在徐子建面前劝说一下把这宅子让出来一些做宗房。” 徐江和徐海虽然都点了头,可是心里都在骂娘。 你大房和二房做的孽,还要我们三房四房赔上脸面? 如今看样子还打上人家宅子的主意,真是打的好算盘。 人家徐子建九岁就能封爵,岂是这么好相与的? 你自己找死,别拉上我们两房。 若不是都是一个宗族的,两人早就拂袖离去了。 徐子建在后院陪母亲,于是前院便由徐子建的舅舅徐文斌负责招待徐氏族人。 “五弟,这次我们过来,是想让你帮忙劝说让你外甥加入我们徐氏宗族!” 徐文斌作为五房的长子有些心动,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可是很有主见的,不敢亲自替他答应。 徐文斌面露犹豫之色,说道:“各位叔伯,子建这孩子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此事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在后院陪徐氏吃早餐的徐子建,听到下人来报,朝徐氏拱手道。 “母亲,儿子去去就来!” “去吧!莫要让人觉得我们徐家,失了礼数!” 听着徐氏的语气,就知道她对徐家庄那些人还是有气的。 徐子建来到前厅,看着徐家庄的几位宗老,最后将目光放在族长徐文林身上。 “见过,几位宗老!不知道今日登我徐府门有何事?” 徐子建淡淡的说道。 “我们过来是邀请子建表侄,加入徐氏宗族!” 徐文林看着坐在主座上的徐子建,眼中愈发火热,想着这个位置以后就是他们大房的了。 徐子建看着徐文林贪婪的表情,心中冷笑。 想要我加入徐氏宗谱? 打得好主意! 我徐子建若是加入徐宗族以后,我们母子几人日后,岂不是也要任由你们摆布? “要我加入徐氏不难!不过我听上次过来宣旨的刘内官说,我生父因为我的功劳被升了从六品枢密院详检。若是他要我重回康家,不知道族长有何对策? 侄儿正在为此事头疼呢?毕竟康家在朝中门生故吏不少,若是族长有办法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听说咱们徐家祖上也是出身勇毅侯府,想必应该不怕康家吧!” 徐子建先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随后将从刘内官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枢密院……详检官?” 徐文林听到徐子建答应了脸上大喜过望,随后听到康海丰升到枢密院详检官,顿时觉得一碰凉水泼到脑袋上。 虽然不知道详检官是多大的官职,不过枢密院他们可是清楚的很,那是管理整个大周国兵马的地方。 徐家庄和康家抢人简直就是找死。 跟随而来的徐家庄人也同样脸色一变。 本以为徐子建是个香饽饽。 可是谁知道,居然是带刺的,根本下不去口。 “子建你为何要吓唬他们?你明明不怕康家?” 徐文斌有些不解道。 “我就想试探一下,他们究竟是想过来打秋风,还是诚心诚意的?” 徐子建不屑地看着,悻悻离去的徐家庄人。 就这胆子还想将我收入族谱? 我还是自己单开一本族谱来得好。 第126章 荆王病重 大周后宫花园中,阳光倾洒而下,璀璨的光芒映照在金碧辉煌的宫殿楼宇之间,荆王和两个姐姐在草丛里玩耍。 荆王已经五岁了,身着一袭宝蓝色锦袍,小小的年纪却已有了几分英气,眉如墨画,目若朗星,皮肤白皙,模样甚是可爱。 福康公主徽柔大约十二三岁,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罗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她的眼眸如秋水般澄澈,面容娇俏,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福安公主大约七八岁,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衫,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圆嘟嘟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三人在御花园中欢快地玩耍着。 荆王兴奋地跑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姐姐们,快来追我呀!” 徽柔和福安笑着在后面追赶,身后跟着一帮内官和侍女在旁边看顾着。 年纪小一点的福安公主奶声奶气地说:“最兴来,你跑慢点儿,等等我们。” 大公主徽柔则温柔地说道:“福安,别着急,我们慢慢追。” 他们在花丛中嬉戏打闹,好不欢乐,却未曾想被隐藏在草丛中的蜱虫爬到身上了。 当时他们并未察觉,依旧沉浸在玩耍的喜悦之中。 夜幕悄然降临,皇宫被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之中。 福康公主徽柔的内官侍从,梁怀吉如往常一般前来伺候公主。 梁怀吉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眼神中透着沉稳与聪慧。 福康公主对梁怀吉,这个英俊的内官很有好感,到哪里都是带着他。 梁怀吉进来后,一眼就看出公主今日表情有些异样。 只见公主微微蹙着眉头,用手轻轻摸着脖子。 梁怀吉关切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徽柔轻声说道:“脖子有点痒。” 梁怀吉连忙上前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竟发现公主脖子上被蜱虫咬了一个大包。 他心中一紧,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蜱虫身上带着疫病,若是咬伤不及时处理,很可能恶化成为重病。 梁怀吉不敢耽搁,急忙去找徽柔的母妃李淑妃。 见到李淑妃后,梁怀吉恭敬地行礼,说道:“淑妃娘娘,福康公主被蜱虫咬了,脖子上起了个大包。” 李淑妃一听,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公主现在情况如何?可有大碍?” 梁怀吉回道:“公主只是说脖子痒,目前暂无其他不适,但奴才担心会有变故立马过来禀报。” 李淑妃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先回去好好照顾公主,我这就去派人叫御医过来。” 李淑妃焦急地在宫殿中踱步,思索片刻后,决定通知冯贤妃,叫她检查福安公主是否被蜱虫咬了。 李淑妃来到冯贤妃处,冯贤妃身着一袭淡蓝色宫装,妆容淡雅,气质温婉。 李淑妃开门见山地说道:“贤妃妹妹,今日徽柔与荆王玩耍时被蜱虫咬伤,我担心福安公主也有危险,你快去检查一下福安公主。” 冯贤妃脸色一变,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我这就去。” 两位御医们匆匆赶来为两位公主看诊。 为首的梁御医白发苍苍,面容严肃,他仔细地为公主们检查了身体。 看着公主脖子上的大包,御医轻声问道:“公主,这里疼吗?”徽柔微微摇头。 御医又对福安公主说道:“小公主,让臣也为你检查一下可好?” 福安公主有些害怕地看着御医,徽柔温柔地安慰道:“福安别怕,让御医看看,我们才能快点好起来。” 御医检查完后,对李淑妃和冯贤妃说道:“两位公主暂无大碍,蜱虫咬伤,幸亏发现得早,臣开些药,公主按时服用,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 李淑妃和冯贤妃对视一眼,心中稍安。 福康公主徽柔,此时心中十分担忧,弟弟荆王最兴来,她在心中默默想着:“不知道弟弟是不是也被蜱虫咬了。” 她越想越担心,便打算起身去皇后宫里看荆王。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前来探望的荣贵妃拦住了。 荣贵妃身着一袭紫色宫装,妆容精致,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 她微笑着说道:“徽柔,你这是要去哪儿呀?皇后娘娘正在照顾荆王呢,恐怕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身体不适,还是好好休息吧。荆王年纪小,万一疫病传染给荆王就不好了!” 徽柔听了,心中虽有不甘,但也觉得荣贵妃说得有道理,便停下了脚步。 李淑妃和冯贤妃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意了容贵妃的意见。 两人寻思着有御医在,问题应该不大。 她们也希望皇后能吃点挂落,毕竟这两个月来曹皇后受到的恩宠不少,压得她们喘不过气。 福宁殿中,曹皇后今日有些风寒,身体略显虚弱。 她身着一袭深紫色的凤袍,头戴凤冠,面容端庄秀丽,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威严。 曹皇后靠在软榻上,微微闭着眼睛,侍女轻轻地给她揉着太阳穴。 “娘娘,荆王殿下,已经歇息了!” 这时,伺候荆王的宫女来报。 曹皇后微微点头,吩咐道:“好好照顾荆王,有任何情况立刻来报。” “是,娘娘!”宫女施礼后离去。 荆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他嘴里嘟囔着:“姐姐们去哪儿了呢?” 奶娘守在一旁,满脸担忧。 她轻轻为荆王盖好被子,柔声说道:“小殿下,快睡吧,公主们一会儿就来看你了。” 嘉佑帝在书房中处理奏章,心中却有些牵挂着小儿子荆王。 他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袍,头戴噗头,英俊的脸上,眼神中透着忧虑。 嘉佑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最兴来,睡了没。” 下半夜,荆王被奶娘发现发烧了。 奶娘惊慌失措,连忙起身,用手摸了摸荆王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中一紧。 她急忙冲出房间,喊道:“快来人啊,荆王殿下发烧了!” 负责值守的太医院院正曹御医匆匆赶来。 曹御医身着官服,神色紧张。 他来到荆王床前,为荆王诊脉,脉象显示似乎是急性风寒。 曹御医一边检查一边暗暗思忖着蔡嬷嬷的暗示,若是让荆王病情稍微严重一点,让皇后吃了挂落。 事成以后容贵妃会安排让富昌伯家的嫡子荣继祖,娶他家的嫡女曹锦绣。 曹御医想着若是可以攀上荣家以后曹家就能跻身汴京上流了,犹豫片刻后,随便开了一点滋补的药给荆王。 福宁殿中,生病的曹皇后被惊动,她急忙起身,脸色还有些苍白。 曹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匆匆来到荆王房间。 曹皇后看着床上的荆王,满脸焦急。 她对曹御医说道:“你务必治好荆王。” 曹御医惶恐地跪下,说道:“皇后娘娘放心,臣一定尽力。” 容贵妃今晚侍寝嘉佑帝,心中暗自得意。 她已经从蔡嬷嬷口中得知荆王生病了,计划很顺利。 接下来,只要找机会在官家面前,给曹皇后下点眼药就行。 第二天早上,荣贵妃假装突然想起福康公主生病了的事。 嘉佑帝心系女儿,一大早便去看望了两个公主。 容贵妃陪着嘉佑帝看望完两个公主。 她突然露出一副很担心的表情,说道:“陛下,臣妾听闻,昨日曹皇后让荆王殿下与公主们一同玩耍,如今公主们病了,不知荆王殿下是否安好?臣妾这心里呀,着实担忧得紧呢。” 嘉佑帝微微皱眉,说道:“朕昨晚已问过曹皇后,皇后说荆王已睡下,应无大碍。” 容贵妃娇柔地说道:“陛下,那臣妾便放心了。只是这心里呀,还是放不下呢。” 谁知道上朝之前,张忠全忽然向嘉佑帝禀报荆王病重。 “陛下,奴婢刚刚收到消息,昨晚荆王殿下突然发烧一直退不下来。” 嘉佑帝突然听到这个噩耗,激动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昨晚皇后明明说,最兴来没事睡了,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回禀陛下,荆王昨日被那个蜱虫咬了头上。伺候的宫女没发现,到了下半夜守在荆王身边奶妈,发现荆王的异样这才请的御医。 曹御医匆匆赶来给荆王开了一些药,岂料荆王的病情越发严重。皇后娘娘早上起来后就去看了荆王。” 张忠全斟酌着词语回答道。 最兴来病重,曹皇后居然没有告诉自己。 她到底在掩盖什么? 打算掩盖自己的失责? 曹皇后这个举动让嘉佑帝感到非常失望。 嘉佑帝心急如焚,根本无心上朝,随意的和朝臣们奏对了几句后,便吩咐礼仪内官宣布退朝。 下朝后嘉佑帝匆匆离开文德殿,想去看望荆王。 群臣看出嘉佑帝心神不宁,纷纷猜测宫中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127章 一不做二不休 文德殿路上。 嘉佑帝对着身后的张忠全骂道:“为何现在才来禀报荆王病情?” 张忠全惶恐地跪下,说道:“陛下息怒,昨夜皇后封锁了福宁殿的消息。奴婢也是刚刚得知消息,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就来禀报陛下了。” 嘉佑帝烦躁地挥挥手,说道:“速速去传御医给荆王看病!” 嘉佑帝打算去福宁殿看望荆王,却被曹皇后堵在殿外。 曹皇后反对他去看荆王,说道:“陛下,荆王得了疟疾,臣妾担心传染给陛下。为了大周的社稷,陛下不能去看他!” 嘉佑帝激动地大声说道:“最兴来是朕最后一个儿子啊,我怎么能不去看他!皇后你快让开!” 曹皇后摇了摇头依旧不松口:“陛下放心,臣妾亲自去照顾荆王,荆王没好之前绝对不出来。您还是回去歇息吧!” 嘉佑帝知道自己说不过曹皇后,愤怒地离开福宁殿,在书房传唤御医询问病情。 “梁太医,你们几位给荆王看病如何了?” 嘉佑帝看着下边一帮御医,虎目在他们身上扫视着。 几个御医面露难色,沉默了好一会。 被嘉佑帝点到的太医院院正梁御医,战战兢兢地回禀道:“陛下,疟疾在大周朝是不治之症,若是昨晚能够发现治疗还有希望。可是拖了一晚上,病情加重了。荆王若是三天内不能退烧,恐怕……” 嘉佑帝听了梁御医的话,眼中寒光大盛,盯着站在人群中的曹御医。 “听说昨晚是你第一个给荆王看病,为何没有发现荆王的病情?” 曹御医以为自己的事发了,身体颤抖慌忙辩解道: “陛下,昨夜臣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荆王的脉象看起来似一般风寒!所以……” “所以,你就胡乱开了一些滋补的药给荆王是吧!” 嘉佑帝将曹御医写的药方,揉成一团丢到曹御医身上怒喝道。 嘉佑帝读过医书,普通寻常药方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这曹御医为了糊弄了事,居然随便开了一点药,耽误了荆王的病情。 “陛下,恕罪……微臣!” 曹御医吓得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嘉佑帝却没打算放过他。 “张忠全把这个庸医拖下去,关到天牢里面,等候有司发落!” “陛下冤枉啊,不关臣的事,这是荣……” 曹御医路上还想喊冤,结果被心里有鬼的张忠全把嘴巴堵上了。 张忠全目露凶光看着被拖走的曹御医,心中起了杀心。 皇城司天牢里。 “张大人,这事和你们说得不一样!荣贵妃娘娘明明说过,保我家锦绣嫁到富昌伯府的。你可得为我求求情啊!否则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啊!” 曹正一脸惊恐地看向张忠全说道。 “曹大人,娘娘可什么都没说过!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你若是想保全家人,便老实自裁吧!” 张忠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曹御医闻言就知道自己被骗了,早知道就不参与后宫争斗了。 “张忠全,我咒你这个断子绝孙的阉人,不得好死!” 曹御医指着张忠全骂道。 “是吗,那就看谁先死!来人送曹御医上路!” 张忠全扯着公鸭嗓,看向一旁的手下。 很快,曹御医就被张忠全的人,按着手脚喂下毒药,伪装成畏罪自杀死在天牢中。 “陛下,刚刚下面人回报,那个曹御医畏罪自杀了!” 张忠全急忙过来回禀道。 “哼!以为畏罪自杀就有用?来人给我下旨,将这曹家抄家,全家流放去秦凤路。” 嘉佑帝听到消息后,愤怒地将曹御医全家,流放到西北。 嘉佑帝躲在书房里如同暴怒的猛虎,择人而噬。 他心中很是惶恐,前面两个孩子就是发烧后没的。 他有预感,老天爷这次恐怕要,将他最后一个儿子也带走了。 嘉佑帝心中憋着一股邪火发泄不出来,书房里面的东西被他扔了一地。 书房中伺候的宫女和内官,全都小心翼翼的收拾着,生怕一不小心触怒官家被责罚。 过了好一会,嘉佑帝终于冷静下来。 他对自己的心腹张忠全命令:“快去,把全汴京的名医,都给朕召集到宫里来给荆王看病。谁敢不来,杀无赦!” 张忠全连忙应道:“陛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很快,汴京冰井务的探子们,全体出动,按照名单将全汴京有点名气的大夫,都带到皇宫里面。 数十名大夫被禁军带去排队给荆王看病,可惜都是无奈摇头出来。 叶添也被带到宫里,刚好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 他进来后,仔细检查了荆王的身体,发现荆王发烧得很厉害。 必须马上想办法给他退烧,否则身体很快就撑不住了。 叶添恭敬地对一旁的曹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荆王的发烧很危险,若是不尽快退烧,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臣有一药方,可以暂缓荆王殿下的病情。犀牛角加墨水给荆王服下,可以临时退热,拖住病情。” “好,听你的,马上给荆王用药。” 曹皇后毫不犹豫地取下自己的极品犀牛角镯子,让人拿给叶添让他救荆王。 曹皇后急切地说道:“你务必尽心尽力,若能救得荆王,本宫重重有赏。” 叶添连忙说道:“皇后娘娘放心,草民定当竭尽全力救治荆王,只是这疟疾无药可治,草民实在束手无策。不过臣可以举荐一个人,他可能有办法。” “是谁?快快说与我听!”曹皇后闻言激动道。 “那边是济州徐子建,徐郎君医术非凡,比草民强很多!如果有他在的话,也许荆王的病还有得救!” 叶添想起了徐子建的神奇医术,语气恳切说道。 曹皇后不敢怠慢,连忙派人把消息报给嘉佑帝。 嘉佑帝听到曹皇后派人带来的口信,陷入沉思。 “济州,徐公明?刘谦把徐子建最近两个月的所有资料给我找出来。” 嘉佑帝看向一旁伺候的皇城司都知刘谦命令道。 “是,陛下!”刘谦拿着一叠写满徐子建言行的密信放在嘉佑帝书桌上。 徐子建最近几个月的资料,被嘉佑帝认真地看了一遍。 嘉佑元年六月二十日,徐子建给母亲徐氏施针灸缓解了其身上疼痛。 嘉佑元年六月二十日,徐子建使用针灸给曹盖施麻醉,曹盖成功手术。 嘉佑元年六月二十二日,徐子建给曹景休提供了麻沸散配方和止痛药药方。 嘉佑元年七月二日,苏洵的女儿苏轸溺水断气,被徐子建起死回生救活。 嘉佑元年七月五日,表姐徐凤儿高烧被徐子建用针灸退烧。 嘉佑元年七月十七日,济州知州曾巩的妻子晁氏突发急病,被徐子建针灸抢救过来,随后肺痨病也被他治好了一大半。 …… 嘉佑帝虽然早就听说徐子建医术不错,没想到这小子短短两个月,居然用医术救了不少人。 他看向一旁的皇城司都知道:“通知济州皇城司指挥使,八百里加急,将徐子建带到汴京!” 嘉佑帝对刘谦说道:“务必尽快将徐子建带到宫中,荆王之病,刻不容缓。” 刘谦郑重地说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此时的大周皇宫中,气氛紧张而凝重。 嘉佑帝期盼着徐子建的到来,能为荆王带来一线生机。 …… 慈安殿内。 “娘娘,刚刚张忠全传来消息,荆王恐怕这次挺不过去了!叶添向曹皇后举荐那个被陛下封爵的,康家庶子来救治荆王!” 蔡嬷嬷来到容贵妃身边小声说道。 “怎么会如此?不是说只是让荆王生个小病吗,怎么会死?” 容贵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可没打算让荆王死,那可是官家唯一的孩子。 “娘娘,事到如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荆王也不是在您的名下!老婆子听说兖州郡王对您挺恭敬的,若是荆王没了,您支持他当嗣王的话!日后,就能压过曹皇后了!” 蔡嬷嬷阴着脸诱惑道。 为了她的“情人”张忠全,荆王必须死。 这样官家才会处置,张忠全的政敌皇城司都知刘谦。 容贵妃没有发觉到自己心腹蔡嬷嬷的心思。 想着曹皇后,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心里发狠道: “派人去通知兖州郡王,让他除掉那个康家庶子,绝对不能让他进汴京……” 第128章 徐子建的预感 嘉佑元年九月六日傍晚,一只来自汴京皇城司的信鸽飞至济州皇城司衙门。 京东路治所在青州,而皇城司东部指挥使衙门却设于济州。 负责管理信鸽的皇城司密探,见是最高级别的紫色密信,不敢怠慢,立马呈送给指挥使雷敬。 密信上写着:“官家密诏,济州皇城司,八百里加急,护送阳谷县男入京,不得有误!” 雷敬打开紫色密信看完后,脸色一变。 这紫色密信,除重大军情外一般不会启用,除非汴京出现重大变故。 济州皇城司指挥使雷敬收到上级密令,立即召集得力干将。 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朝房内的雷敬行礼道:“雷指挥,您喊我来有何事?” 年轻人名叫顾千帆,是济州皇城司的九品押司官,武艺不错,深得指挥使雷敬欣赏。 雷敬来自西北雷家,因颇有战功,被提拔为一路皇城司指挥使。 “这是皇城司最高级别的密令,让我们派人八百里加急护送徐子建进京!事关重大,我决定由你即刻护送徐男爵上京!汴京一定发生了重大事情,你路上千万小心。” 雷敬掏出紫色密信说道。 “是,下官即刻领命去徐府找人!”顾千帆没有多问,朝雷敬拱了拱手。 “注意,对徐男爵客气些。”雷敬在顾千帆身后提醒道。 大周皇城司乃天子亲军,执法一向蛮横。 雷敬担心年轻的下属会与徐子建发生摩擦。 毕竟如今徐子建不但封了爵在济州声望很高,和知府曾巩关系不错。 而且很得文彦博相公看重。 若得罪了他,济州皇城司恐会吃挂落。 ……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顾千帆带着两个皇城司密探,来到徐府大门外。 “快开门,快开门!徐子健立马出来!” 跟随顾千帆一同而来的两个皇城司密探,很不耐烦地敲着徐府大门的门环。 他们可是官家的亲军,皇城司密探,看着住得比自己好的徐家,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忿。 “顾老大,你瞧瞧这徐家住得可真够气派的。那个徐子建不过是一个 9 岁的孩童,居然有如此大家业,听说官家还给他封了男爵。咱们整天为大周国卖命,还不如这些文官随便写两篇文章,真是岂有此理!” 顾千帆读过几年书,自然不会像两个下属一样毫无见识,连忙叮嘱道: “莫言胡言乱语,那个徐子建可不简单!” 两人自然知道徐子建不简单。 只不过他们皇城司一向蛮横惯了,即便是面对徐子建这个大周朝新贵,依旧很是不屑。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严复老爷子终于认可了这个孙女婿,答应年前将孙女颜巧儿嫁给徐文。 徐子建考虑到最近没什么事情,便给徐文批了一个月的婚假。 而作为徐文堂弟的徐武,自然也要回去帮忙张罗。 徐家两兄弟有事要忙,于是花荣和李魁这两人便被徐子建留在徐府中,临时管理徐府护院。 花荣和李魁住在前院的客房中,听到门口有吵闹,立马拿着武器跑了出来。 顾千帆和几个皇城司密探看见出来的是几个徐家护院,为首的是一黑一白两个少年。 顿时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是两个小子?徐子建那小子呢?让他出来,我们有公务找他。” 李魁听到两个皇城司密探出言不逊,顿时大怒道:“贼子好胆,居然敢出言欺辱我家公明哥哥!看棍!” 李魁说话间举起手中的哨棒,便朝两个皇城司探子打去。 “找死一个小护院,居然敢冲我们动手!” 两个皇城司探子见状,不屑地拿起腰间朴刀格挡。 “小心!那个黑脸小子,力气很大!” 顾千帆注意到李魁身材高大,想必力气不小,连忙出言提醒道。 果然顾千帆话刚说完,猝不及防的两个皇城司探子便被李魁一棍子扫倒在地。 李魁放倒了两个皇城司探子,得意洋洋道:“叫你们敢编排我家公明哥哥。” 顾千帆没想到徐家的护院居然这么能打。 一个照面便打翻了他两个手下。 他顿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想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个黑脸大汉。 顾千帆盯着李魁说道:“我们过来可是有公务在身,你居然敢对我们皇城司的人动手,好大的胆子。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我们皇城司的厉害。” 一旁的花荣听到几人是“皇城司”的,立马意识到不好,拉过一个护院让他去请徐子建。 他正准备提醒自家兄弟李逵要小心。 谁知那顾千帆竟然不讲武德,直接拔刀朝李魁砍来。 李魁连忙举起哨棒格挡,哪知那顾千帆手中的刀竟然是把宝刀,一刀便将李魁手中哨棒砍成两截。 李魁没了武器,面对顾千帆挥来的朴刀,顿时有些慌乱。 一旁的花荣为了保护自家兄弟,不由得掏出腰刀,朝顾千帆砍去。 花荣还年轻,根本不是顾千帆的对手。 花荣的劈砍被顾千帆轻松躲过,快速反手给了他一刀,惊得花荣连忙出手抵挡。 李魁见状,抽出一旁护卫的腰刀,与顾千帆搏杀了起来。 好一个顾千帆,武艺果然了得,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 花荣和李魁两人竟然被顾千帆一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终于,闻讯而来的徐子建来到了徐府门口。 见到花荣和李魁正在,与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打斗,不由得大喝一声:“住手!” 可是那顾千帆早就被打出了真火,哪那么容易停手,发誓要教训教训徐家这两个不懂事的护卫。 徐子建见那官服男子不愿住手,捡起地上一个石头,以极快的速度朝顾千帆面门飞来。 顾千帆发现徐子建扔来的石头,非常凌厉,硬接的话可能会受伤,无奈只能收手。 他有些忌惮地看向,一脸人畜无害的徐子建。 心里暗道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这位大人,何必对我家两个小兄弟下此狠手?不知他们有何事得罪于你?徐某在此替他们两位给您道歉。” 徐子建站到花荣和李魁身前,拱手朝顾千帆说道。 皇城司这几人虽然刚刚嘴上说得嚣张,但见到徐子建本人后就老实多了。 他们可比别人知道,这姓徐的到底有多大能耐。 顾千帆将手里的刀收起,朝徐子建拱手道: “某是皇城司京东路密探顾千帆,奉陛下口谕,特请你即刻随我入京,不得耽搁,否则按大周国叛国罪论处。徐男爵给你一盏茶,时间准备。随后便随我一同去驿站出发。” 徐子建听到官家召自己入京,突然眼皮一跳,心里猜测着莫非汴京发生了什么大事? “多谢,顾大人!我这就去给母亲道别,马上随您出发!” 徐子建客气的,朝顾千帆拱了拱手。 徐子建回到府中之后,对着自己的身旁的花荣吩咐道: “花荣兄弟,立马派人给吴先生发飞鸽,让他派武头领带一队人在前面跟着我一起入京。 还有,将徐文、徐武两兄弟叫回来,我离开济州需要人保护我的家眷。 至于你们两个,就留在济州替我保护好我母亲和姐妹!” “公明哥哥有皇城司的人保护您,您怎么还要寨里的兄弟过来?” 花荣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怀疑汴京的事情并不简单,多带点人手,有备无患。好了你去准备吧我要去跟母亲告别了!” 徐子建沉吟了一会说道。 徐子建和母亲徐氏匆忙拜别后。 来到自己书房,取了七个改良版的“大伊万”手榴弹放在身上。 改良版后的“大伊万”手榴弹杀伤范围10米,绝对的大杀器。 相信遇到一般山贼应该能保住性命。 他有一种感觉,这次去汴京的路途不会太平。 刚刚皇城司的人太嚣张了,还是带上自己人安全点! 顾千帆这名字艺术成份有点高啊! 徐子建想到,顾千帆那张和某个陈姓明星长得有些像的脸。 和他在一起肯定麻烦事少不了。 徐子建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上。 相信有武松这个超级打手,应该能压制住那顾千帆几人! 毕竟武二郎可是号称“天上降魔种人间太岁神”。 第129章 独龙岗遇袭 汴京,兖州郡王府。 秋日的阳光洒在朱红色的大门上,泛着微微的光晕。 郡王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水池点缀其间,彰显着王府的威严与华贵。 兖州郡王身着一袭紫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松。 他头戴玉冠,面容冷峻,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潭,透露出勃勃野心。 此时,兖州郡王正看向站在一旁的曾管事,厉声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务必不能让那康家庶子赶到汴京!” 曾管事身材微微佝偻,身着褐色长袍,头发有些花白,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 他恭敬地回答道:“回禀王爷,我们这边已经安排了两拨人守在回汴京的必经之路上。即便不能杀死那康家庶子,他想要回汴京,恐怕也不是件易事!” “很好,只要这件事办妥了,我便有把握登上皇位。只要能登上皇位,日后必定不会亏待你,封侯拜相任由你选! 记住了,这件事务必不能走露半点风声!否则大家都有杀身之祸!”兖州郡王看着自家管事,毫不吝啬地承诺道。 曾管事一听,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跪地磕头,说道:“多谢王爷,曾某必定为王爷鞠躬尽瘁,一定不辜负王爷希望!” 曾管事名叫曾弄,原本只是河北曾头市的地方豪强。 自从投靠兖州郡王母族魏州符家之后,曾家人才有机会担任低级军官。 然而,在这个以文官为主导的大周朝,没有背景想要往上爬,根本不可能。 因此,为了往上爬,曾弄不得不投靠,有权有势的勋贵王爷。 十年前,官家没有子嗣的时候,邕州郡王、兖州郡王、禹州郡王三人曾被官家选为养子。 三人中,当时尤其以禹州郡王赵忠全最为受宠。 可惜当官家生了皇子之后,便将几位郡王送出了宫。 而三人之中,尤其以禹州郡王受影响最大,直接被官家远调到禹州当团练使。 反而邕州郡王赵宗德以及兖州郡王赵宗让得以留在汴京。 只要能留在汴京,便是有了争夺大周皇位的机会。 邕州郡王和兖州郡王两人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野心。 一直蛰伏着,等待机会。 如今官家的孩子荆王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儿,若是一个不小心夭折了。 那么整个汴京,有资格争夺皇位的就剩下两人,那便是邕州郡王以及兖州郡王。 曾管事离开后,坐在一旁的兖州郡王世子赵承这才出言问道:“父皇,若是日后你登基,真的要给这姓曾的封侯拜相吗?” 兖州郡王看着曾管事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说道:“给他封侯拜相,怎么可能?那姓曾的只不过是河北路的一个地方豪强。 就凭他一个武夫,也想封侯拜相?等我手握大权,最多给他一个团练使。若是不识趣,反手灭了他便是。 咱们大周朝是与读书人共治天下,要是随意给那些武夫封侯,恐怕那些读书人就坐不住了。 承儿,你要记住,没了读书人的支持,咱们大周朝的天下就坐不稳。至于那些武夫都是,有几个臭力气的腌臜粗人而已,就如同马桶,用完便可以丢弃。” 赵承面容清秀,身着青色锦袍,头戴玉冠,眉宇间透着聪慧。他听了父亲的话,连连点头,说道:“父亲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为您拉拢住那帮读书人的心,帮助父亲完成大业。” 兖州郡王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感叹道:“不错,承儿,你要替我好好拉拢那帮读书人的心。可惜啊,为父毕竟比益州郡王那家伙小了半岁,在长幼齿序上吃了大亏。” “父亲不必忧心。您精明强干,母族又出生于北方大族,想必汴京的有识之士肯定会看到您的才能的。 邕州郡王那个老家伙,除了年纪大一点多生了几个没用的废物,哪一点比您强?”赵承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兖州郡王听了儿子的话,虽然心中很是认同,但他知道,对于汴京的相公们来说,皇帝有没有才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年龄要够大,要子嗣够多。 …… 另一边,徐子建拜别母亲后,背着行李,准备跟随顾千帆几个皇城司的人离开。 徐子建面容俊朗,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腰带,显得风度翩翩。 花荣身材高挑,白面俊秀,眼神中透露出果敢与忠诚。他身着一身短打劲装,腰间佩着戒刀,背后背着一袋箭矢和一把五担弓。 花荣来到徐子健耳边小声说道:“公明哥哥信鸽已经发出去了。” 徐子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刚刚想了一下,花荣箭术不错,决定安排他跟随自己同行。 顾千帆身姿矫健,面容冷峻,眼神犀利。 他身着黑色的皇城司制服,腰间佩着长刀,给人一种冷酷而威严的感觉。 “顾老大,你看这姓徐的多带一个人什么意思?摆明是看不起我们皇城司的人!” 顾千帆手下的皇城司密探,对徐子建多带一个人有些不满。 不过考虑到徐子建是官家要的人,不好过多得罪。 “好了,别吵了,那徐子建简在帝心,他一个不满10岁的小孩带个随从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终在顾千帆的安抚下,也没有多说什么。 之前的比斗中,顾前凡已经察觉到徐子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只是个文弱书生,至少投石扔得很准。 徐子建和顾千帆一行人来到驿站,骑上马疾行数十里,来到阳谷县城外的祝家庄附近。 秋日的田野一片金黄,微风吹过,麦浪滚滚。 前面的驿站要过了祝家庄才能到达,以便更换马匹。 徐子建寻思着梁山泊和祝家庄不太对付。 自己作为梁山寨主,还是小心点为好,别被祝家庄的鼠辈暗算了。 他指着祝家庄前面的山坡,独龙岗说道:“那对面那个山坡易守难攻,最好派人过去查看一下有没有土匪埋伏。” 跟随顾千帆一起来的两个皇城司密探,一个身材矮小,面容狡黠,眼神中透着机灵;另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眼神中满是傲慢。 “这里可是,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知寨的地盘,哪里会有什么不长眼的小毛贼!徐男爵怕是多虑了!” 他们对于徐子健的谨小慎微很是不屑一顾。 果然还是读书人,就这点胆量。 他们可是大周朝的皇城司。 哪个土匪不长眼敢过来对付自己? “既然徐男爵不敢过去,咱们两兄弟便走在前面好了。” 语气不屑的两人骑马打头走在前面。 结果两人刚走到半山坡。 咻咻咻! 上百支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朝他们射了过来。 两个皇城司密探,被这上百根箭射成刺猬,当场领了盒饭。 徐子建几人来不及伤感。 他五感比较强,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弃马拉着花荣,躲到山坡下的石头边上。 顾千帆也察觉到了危险,跟随在徐子建两人身后。 很快几人的马匹,都被山坡的土匪射死了。 三人被堵在独龙岗进退不得。 徐子建寻思自己莫不是嘴巴开了光。 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祝家庄居然还出现了土匪,真是奇了个怪了。 第130章 一支穿云箭 花荣很肯定给徐子建解释道:“公明哥哥,恐怕这些土匪就是祝家庄的人假扮的。咱们可得千万小心!” 顾千帆反驳道:“我们可是奉了皇差,祝家庄的人怎么可能敢不要命劫杀皇差,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徐子建调侃道:“顾押司若是不相信,你便喊两嗓子试一下,看对面的土匪会不会愿意放我们过去?” 顾千帆很是头铁地伸出头,冲着对面山坡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阻拦皇差。若是不想死,赶紧把路让开。” 顾千帆倒是没指望自己两嗓子,能把山坡上的土匪们吓退。 只是希望对面投鼠忌器,尽量拖延时间而已。 可惜顾千帆打破了,打错了算盘。 谁知对面山坡上的土匪根本不鸟他。 回应他的只有数十根射来的箭矢,以及打算冲过来的土匪。 幸亏花荣箭术高超,趁机射死了,几个带头冲过来的土匪。 这才压制住了山上那帮土匪的嚣张气焰。 可惜由于独龙岗上土匪人数太多,有将近两百人。 不知道是不是忌惮于花荣的箭术,独龙岗上的土匪,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将他们围了起来。 徐子建几人被困在独龙岗,进退不得。 这次为了完成上面派的任务。 不仅祝家庄出动了精锐人马,就连李家庄和扈家庄同样也派了不少人过来协助。 三个庄子派出来领队的分别是,祝家庄的三公子祝彪,李家庄的大公子李雄,还有扈家庄庄主的长女扈三娘。 三人正在独龙岗山上争吵着要不要继续进攻。 “祝公子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下令停止进攻!对面的人可是皇差,若是不速战速决。等附近的厢军支援赶过来,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扈三娘柳眉盯着下令停止进攻的祝彪,有些不满的说道。 “就是,下面就那三个人还有一个小孩。也不知道你祝三公子究竟在怕什么?不就一个射箭的弓手嘛。咱们一起冲过去,直接便将他们打杀了便是何必在此耗费时间。” 相貌丑陋的李雄,跟着扈三娘应和道。 很明显这李雄想要故意贬低祝彪来讨好扈三娘。 “两位稍安勿躁要知道我们的任务是拦截,这帮人不让他过去就行。至于他们死没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箭矢拖住他们,将他们困在这里就好。 刚刚那几轮冲锋,我们几家都死了不少好手,莫不是觉得自家兵卒不重要,可以随意去送死?” 祝彪语气慷慨,一副为手下着想的样子。 他这一番话说完,确实收买了不少人心。 跟随而来的几家精锐顿时觉得,还是这祝家三少爷懂得体恤手下。 祝彪有些不屑的扫了一眼一脸猪哥相的李雄。 李雄这个废物,居然还敢跟自己争夺扈三娘,真是痴心妄想。 要知道三个庄子里,只有他们祝家庄兵马最多,实力最强。 等着吧,顾家庄那老头,迟早会将扈三娘,亲自给我送到祝家庄。 三人中扈三娘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是身材高挑,她骑着一匹红色胭脂马,手持寒霜刀,身上还穿着红黄相间的铠甲,十分英姿飒爽。 一旁同样骑着马的两个头领。 二十出头的祝彪,长得肥头大耳,眼中不时透露出狡黠的光芒。 同样二十出头的李雄,长脸龅牙又黑又壮,脸上则是一副凶蛮的样子,时不时的偷偷看扈三娘两眼。 扈、李两人看到手下的反应,知道若是下令强攻。恐怕会失了手下的心。 …… 徐子建寻思着,要不要呼叫救兵,毕竟梁山泊水寨离着祝家庄距离不算太远,坚持一段时间援兵很快便能到来。 他看着不断用刀抵挡箭矢的顾千帆,寻思着还是不要先暴露实力,先看看这皇城司押司有什么办法再说。 “顾押司,我们现在被堵在这独龙岗进退不得,不知道你有何方法助我们脱困?时间可等不得。” 徐子建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向顾千帆问道。 顾千帆虽然武力不错,可惜毕竟只是皇城司的低等军官,根本就没有调动附近军队的权力。 他摇了摇头道:“徐男爵,悔不听你建议。没想到这独龙岗上还真藏有土匪。可惜我虽没有调集兵马的权力。 不过咱们毕竟是八百里加急,若是一个时辰内驿站那边没有消息,皇城司肯定会派人过来查看。咱们只需在此坚守便可。” 徐子建听了顾千帆的话,心里有些骂娘。 好家伙! 你们皇城司就这? 这个时候不应该,牛哄哄地拿出一支穿云箭,召唤千军万马来相见吗? 一个时辰? 恐怕老子坟头草都长起来了! 如今,这顾千帆还没成长为,后世名满天下的“顾阎王”。 今天没有和他前面两个小卡拉米同伴,一样被射死,也算是带了点光环了。 徐子建知道这顾千帆靠不住了。 看来做人还是得靠自己。 于是,本来不愿意暴露实力的徐子建,无奈看向一旁的花荣,说道:“放信号弹吧,把梁山的兄弟们招呼过来,将独龙岗这帮土匪给我宰了。 顾押司,你可得看好了,这次这帮土匪可是祝家几个庄子派来的,回头记得给我们作证。” 哎,穿云箭这种高级玩意还是自己玩吧! “是,公明哥哥!” 徐子建话音刚落,花荣从身后取出一支装有烟花的箭矢,将其点燃射向天空。 随后一阵绚丽的烟花从空中炸响。 …… 梁山水寨中,大总管吴庸收到花荣的飞鸽传书。 担心徐子建路上遇到危险。 连忙派了水军副统领张顺,率领三艘船载着武松以及一百精兵朝济水边上赶去。 济水边上,等候徐子建信号的武松等人,很快看到天上的信号弹。 站在船上的武松身穿盔甲,腰间束着一条红色腰带,手中拿着一把朴刀,威风凛凛。 他身后跟着一个手拿禅杖的光头壮汉,和一个手持大刀身穿铠甲的青脸汉子。 若是徐子建在现场肯定能认出。 这三人便是鼎鼎大名的二龙山三巨头。 鲁智深和杨志因为各自原因在二龙山落草。 两人都是武松亲自招募过来的,只是如今武松成了这三人的老大。 武松眯了眯双眼,对着一旁的张顺客气地说道:“张统领,徐寨主正在独龙岗方向,咱们快靠过去救他!” 张顺身材精瘦,面容黝黑,眼神中透着精明。 “武统领放心,我这就命令兄弟们开船,咱们这里赶到独龙岗两刻钟便可!” 他身着蓝色短衣,腰间挂着一把匕首,微微点头,指挥着船只全力向独龙岗驶去。 …… 顾千帆有些惊讶的看着徐子建和花荣两人。 没想到这徐子建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 让顾千帆惊讶的还在后面呢。 独龙岗上的人看到花荣射出去的信号弹。 哪里不知道下面三人,正在搬救兵。 他们顿时就急了,若是被附近的厢军赶过来,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必须趁厢军没赶过来之前,干掉下面三人。 “祝少爷,下面的人已经搬救兵了! 你还有何话说可说?”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祝彪,被光速打脸,不得不改口亲自下令自家人手首先进攻。 “祝家庄兵丁听令,下去把那三人给杀了!” 随着山坡上百来名土匪开始进攻。 徐子建三人的情况变得岌岌可危。 花荣见箭袋的箭矢已经快要耗尽,只能冒险去捡对面射过来的。 结果一不小心,被对面山上的弓箭手射中手臂。 山上的头领眼见,对面唯一还有反抗之力的远程射手被射伤。 立马派出几十人过去进攻,其他人在一旁压阵。 眼看对面,山坡上的人包围了过来。 眼见形势危急,顾千帆握紧了自己手上的朴刀,打算战至最后一刻。 徐子建这时不得不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只见他从背包掏出一个木柄状手榴弹。 对着一旁的花荣和顾千帆叮嘱道:“你俩一会注意隐蔽,千万别露头。否则伤了可别怪我。” 这个手榴弹,是徐子建用高纯度白糖加上火药,以及一些铅块制作而成。 徐子建为了保命,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因此一颗手榴弹的制作成本差不多要十两,真是贵的一批。 出于对前世的纪念,徐子建还取了个,让人听不懂的名字“大伊万”。 “你手上拿的是震天雷吗?就靠这点火药,想将他们吓退,恐怕不容易吧!”顾千帆有些好奇的问道。 据他所知,大周朝的震天雷威力可不怎么样。 像徐子建手上拿的这点火药,估计也就是比大炮仗厉害一点点。 “你待会就知道了。来一人拿两个!上面的引线,拉了之后等三秒就往前扔!” 徐子建边说着边扔给两人各两颗“大伊万”。 如今危急时刻,故不得藏私了。 等过了这一关,以后跟着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好好算一账。 徐子建说话间,独龙岗上的土匪,已经来到眼前20步不到的范围内。 来不及犹豫,三人跟随着徐子健的示范。将各自手里的一颗大伊万扔了出去。 轰轰轰! 第131章 千军万马来相见 三声爆炸过后。 几十名进攻过来的土匪,倒了一地。 没死的也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这场面把在山坡上看戏的祝彪三人,给吓懵了。 没想到下面三人,手上具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居然一个照面,将他们四五十名精锐士卒给团灭了。 胆子最小的李雄提出:“不如咱们撤退吧,要是让下面那轰天雷炸一下恐怕小命不保。” 这下就连一向自诩足智多谋的祝彪,也麻爪了。 若是对方手上这轰天雷再多几个,恐怕自己这伙人都得团灭在这里。 “我同意李少庄主的意见,咱们还是撤退吧!” 祝彪也同意李雄的想法,毕竟汴京贵人的承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自家手下的兵丁死了,想要再培养可就不容易了。 没了这些精兵,祝家庄以后还凭什么在阳谷县称雄? 这个时候,扈三娘却展现出了不同凡响的一面。 她坚决反对道:“咱们不能撤,而且要抓紧去庄里,调集更多的人手过来。对面这三人拥有如此厉害的武器,肯定不是一般人。 如今已经结了大仇,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易离去。还有,他们手上的那种轰天雷,肯定不多,只要带上坚固的盾牌分散一点。想必还是能够将他们拿下的。” 李雄和祝彪两人听了扈三娘的话,寻思了一会。 觉得扈三娘说的话有道理。 绝对不能让山下那些人逃脱。 否则,回头就是三个山庄覆灭之日。 由于徐子建三人手中的武器威力太大,山上的土匪们,不敢再靠近。 只能拿着弓箭远远地将几人围住。 花荣眼眼看山上那边土匪没了动静。 “公明哥哥,上面那帮土匪莫非被你的轰天雷给吓傻了。咱们要不赶紧跑吧!” “咱们跑不了,山上的土匪将我们包围了,不信你看。” 顾千帆说着朝外面扔出了一块石头。 果然十几支箭矢,立刻朝着石头的方向射了过去。 “山坡上的土匪,若是附近庄子上的人,恐怕现在应该去摇人了!” 徐子建拔起了路边几棵黄色的野草,用布包了起来装到背包里说道。 这荒郊野外,蚊子肯定不少,这黄色的青蒿可是好东西。 “公明哥哥,那可怎么办?”花荣有些焦急的问道 “凉拌呗,看谁的援兵先到。”徐子建一脸淡定。 一旁的顾千帆靠在石头上,一边警戒一边恢复着体力。 他听着徐子健和花戎两人的对话。 说实话,事到如今顾千帆对徐子建这个官家新封的男爵,开始有些佩服了。 如今危急关头,徐子建年纪轻轻这副临危不乱,看淡生死的气度,实在不得了。 事实上,徐子建心里根本就没有脸上,表现的这么淡定。 他在心里大骂着,梁山那帮人怎么还没赶过来? 莫不是要等我这公明哥哥,一人单挑祝家庄数百号人? 恐怕到时候,徐子建就要用出自己的内功,丢下队友带头跑路了。 一人单挑数百人,傻子才干这种事。 眼看夜幕已深。 一刻钟过去了,梁山的人马还没过来。 徐子建趁机掏出身上的小药箱。 他帮花荣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箭伤后叮嘱道: “听好了,你这手臂,伤口半个月内不能在使用弓箭了!否则手臂伤口会愈发严重!” 岂料花荣对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根本不在乎,一脸激动的说道:“公明哥哥放心,花荣一定护你杀出重围。” “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徐子建摇了摇头。 …… 过了好一会,扈三娘盯着山脚下,心里有些不安的说道。 “两位少庄主,我们得想办法了抓紧将几人拿下了,必须让庄里赶紧派人过来。否则附近湘军赶过来就麻烦了。” “三娘放心,这附近的厢军营,离咱们独龙岗少说也得三十里地,就他们这些老爷兵,没有一个时辰绝对赶不过来! 除非济水边上那梁山水寨匪兵杀过来,不然咱们绝对是有时间收拾下面那三个人的!” 面对扈三娘的担心,祝彪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 “就是就是,三娘勿忧!即便是梁山那帮匪军过来,我们三个庄子的人马也不怕他们。收拾他们小菜一碟!你瞧,咱们的人来了!” 李雄一脸讨好的说道。 祝、李、扈三个庄子的老庄主,听说这边情况棘手后,连忙凑了500人手过来,同时叮嘱道,必须要将那三个人留下。 三个庄子毕竟离得近,因此来的人相对快一点。 徐子建三人听到山坡上面有动静,立马就猜到了对方援军先到了。 心里嘀咕着梁山这帮人怎么还没到? 莫非是准备要换老大了。 这换届选举,应该还没到吧。 我徐子建是为社团立过大功的。 你们梁山这帮人这么不讲义气! 还好意思出来混社会? 徐子建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手里仅剩的两颗大伊万扔了一颗过去。 山上那帮人由于有了防备都带了盾牌,这次死伤比之前小了不少。 三位头领眼见山坡下三人手上的轰天雷没了。 立刻拍马朝山坡下杀去,都想将徐子建这个小童干掉,夺了这头功。 毕竟贵人可是说了,其他人不重要,只要阻拦或者杀了那个小童即可。 顾千帆:所以我不值钱? 徐子建听到山上传来的马蹄声。 他猜到对面的土匪发起了总攻了。 犹豫着要不要将怀里,最后一颗大伊万扔出去。 还是直接跑路? 毕竟以他的内功,想要跑出去还是有机会的。 就在徐子建犹豫间。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武二郎在此,谁敢伤我家寨主!” 好一个武二郎,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横刀立马的挡在徐子健几人前面,随手砍翻了,几个已经攻到面前的小喽啰。 冲到半山坡的沪三娘几人,看到赶来的梁山精兵,脸色不由一变。 梁山泊自从被收编以后,兵卒很是精锐,专职打击附近的水匪。 因此三个山庄,对于梁山伯的兵马很是忌惮。 祝彪打马停下,有些不满的冲武松说道:“武都头,你这是何意?我们三个庄子与你们梁山伯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进过来,二话不说就砍杀我们的兵卒?” 武松黑着脸怒骂道:“你们三个庄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派兵围杀我们寨主,现在还有脸问我们为什么?” 武松靠着徐子建的关系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结果祝家庄这帮人要来杀他靠山? 扈三娘吃惊地指着一脸稚嫩的徐子建问道:“这小子是你们梁山伯的寨主。” “不才徐子建,正是官家亲口封的阳谷县男,梁山伯正是我的封地! 武统领将这三人给我拿下受审,其余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徐子建杀气腾腾的命令道。 那个扈三娘确实长的漂亮,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美女的时候。 随着徐子建一声令下。 梁山泊百余名精兵,在武松为首的二龙山三巨头的带领下,向祝家庄众人发起了冲锋,他们犹如猛虎入羊群,所向披靡,一个照面就杀了对方数十人。 祝家庄的兵丁哪里见过这么凶猛的士兵? 全都被杀得对方有些胆寒,扔下武器往山上跑去。 徐子建看着,武松身后的光头大汉以及青脸汉子心里若有所思。 这两人莫不是…… 梁山泊的精兵,都是他用好酒好肉训练而成的,加上杀了不少水匪,自然实力不俗。 战斗很快结束,祝家庄等几个山庄的人,没想到梁山坡的兵将这么能打。 三个庄子的兵丁几乎一触击溃。 除了扈三娘,武艺高强一点,武松花了十几二十招才擒住她。 另外李雄和祝彪两个战五渣。 很快就被鲁智深和杨志两招打落下马。 徐子建可没工夫跟着祝家庄这里,继续耗下去。 下令让梁山泊大部队撤回济水,乘船绕道前行。 顾千帆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子健,如臂使指的指挥着梁山坡的精兵行动。 这徐子建不是刚封的男爵吗? 哪里来的这么多手下为他卖命? 汴京的800里加急可耽误不得。 徐子健可没工夫跟顾千帆,解释那么多,拉着他上了梁山水军的船只。 这次遇袭徐子建憋了一肚子火。 皇命在身只能忍下这口气继续赶路。 回头再跟祝家庄这帮人算账。 至于扈三娘几人,只能先关在梁山泊水寨牢房里。 日后再说。 第132章 猜测 夜幕中。 广阔的梁山泊上,三艘大船正在梁山水泊江面上疾行。 由于之前在祝家庄耽误了不少时间。 徐子建打算索性乘坐梁山泊的船只,直接先走水路。 毕竟夜晚太黑,即便去到驿站,也没办法摸黑前行,还不如乘船。 济水中段,基本都在梁山泊的势力范围内,而且水面宽阔极其适合行船。 徐子建打算先乘船通过济水中段,再回到陆路,骑马进入汴京。 目前看来这是最快最有效率的办法。 虽然不符合规矩,为了赶时间,顾千帆也得也只得无奈同意。 徐子建与顾千帆等人乘坐梁山泊的船只,绕过了祝家庄,渡过梁山八百里水泊。 历经波折后,终于离开京东路来到靠近京畿路的驿站。 此时,天微微亮。 天空湛蓝如宝石,几朵洁白的云朵悠然飘荡,阳光洒在古老的驿站上,仿佛给它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徐子建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腰带,一头黑发整齐地束在头顶,脸上略带着几分疲惫。 徐子建坐在驿站的餐桌上吐槽道。 “这八百里加急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幸亏乘坐了半程的船,否则半路就累倒在路上。” 对于徐子建的吐槽,顾千帆也深以为然。 他虽然是皇城司密探,可是却是第一次参与八百里加急护送任务,同样累得够呛! 只不过可以抱怨累,但是人却不能停下。 “徐男爵,我们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吃饭。” 顾千帆低声的提醒道。 对于这个听起来不太人性化的吃饭时间,徐子建倒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上一世在学校军训的时候,吃饭也大概是这么个时间。 徐子建心思缜密,为了确保此行的安全。 他决定将二龙山三巨头带上路作为护卫,至于花荣只能先就在梁山养伤了。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有武松、鲁智深、杨志等人护卫,这一路上想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了吧? 这三人的武力,即便对付水浒传第一高手,玉麒麟卢俊义,也是不吃亏的。 总不能又这么倒霉,真的遇到什么高手劫道啊。 顾千帆身着黑色劲装,外罩一件深色披风,面容冷峻,眼神犀利。 由于之前护卫不利,对于徐子建私自增加护卫的行为,倒是没有阻止。 “徐男爵放心,我们指挥使那边,已经重新派了两位高手过来。想必这次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顾千帆信誓旦旦地说道。 徐子建对顾千帆的话也就是听听而已。 对于顾千帆的话,徐子建不置可否。 做人嘛,还是得靠自己。 徐子建心中暗道:“你顾千帆连个穿云箭都没有,就别在老子面前装了。” 皇城司的水平,老子已经见识过了。 比起唐朝的不良人嘛,差了几条街。 看着顾千帆那认真严肃的面容,徐子建心中又涌起一丝无奈。 只是希望路上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京东路皇城司指挥使雷敬,听说顾千帆那边遇袭大惊失色,急忙重新派了两个武艺高强的皇城司密探,一起保护徐子建。 一行七人就这样踏上了征程。 他们很顺利地走过了前半段路程,然而,终究在祝家庄耽误了一两个时辰。 几人不得不在官道上骑马直行。 一路上看到一片片金黄色的麦田。 徐子建望着这片丰收的景象,心中却焦急万分。 他深知必须抓紧时间赶路,否则误了八百里加急,恐怕都要受到官家处罚。 路上,徐子建旁敲侧击地向顾千帆,打听汴京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惜顾千帆三缄其口,完全透露不出一点信息来。这让徐子健对顾千帆这家伙有些怨念。 他心想:大家都经历过生死劫难了,你这姓顾的居然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真是没义气。 事实上,徐子建确实冤枉了顾千帆了。 像荆王病重这么重要的事情,朝廷又怎么会透露给顾千帆这个底层小密探呢? “顾千帆,你就不能透露点消息?咱们这一路生死与共,你还信不过我?”徐子建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千帆被徐子建烦的不行,只好说道:“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我也不知晓。上面的命令,我们这些做密探的只能服从,不可多言。” 徐子建无奈地摇摇头,百无聊赖地问道:“顾押司,咱们还有多久到啊?” “徐男爵过了前面30里的清风山,再直走100里就到汴京了!” 顾千帆倒是对道路比较熟悉,听他身边的两位密探说,顾千帆来自汴京。 徐子建寻思着,这顾千帆莫不是和顾廷烨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事实上还真被徐子健猜对了。 顾千帆是顾廷烨的堂哥。 只不过他来自顾家的五房,不过却实是个庶子。 顾千帆离开汴京的原因同样不体面,被退婚加逐出家门。 终究又是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故事。 虽然皇城司的密探,不肯告诉徐子建原因,但聪明的他依旧猜到了一些端倪。 徐子建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超级无敌、经天纬地的牛逼人物。 虽然他写了一篇参考后世治理黄河经验,写了一篇看起来很厉害的《治黄河九疏》。 可惜在大周朝来说,他依旧是个没什么做官经验的新兵蛋子。 而且,徐子建看过最近的汴京小报。 黄河那边虽然汛情严重,可是目前倒也没听说有什么重大灾情。 因此,关于治理黄河方面的事情可以排除。 一路上,徐子建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情况。 既然不是关于黄河的。 那么,对皇帝有用的,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医术了。 前世作为一个中医博士,徐子建不敢说自己的医术在大周朝天下无敌,但那也是碾压大部分人存在的。 而且,皇城司这么关注他,恐怕徐子建治病救人的事情早就被记录在案了。 徐子建目前并没有什么造反当皇帝的想法,毕竟大周皇帝还算是个明君,对自己也不算差。 倒也不怕那帮皇城司的探子调查自己。 只不过周边总有人盯着自己,终归是一件让人不爽的事情,只能以后想办法处理了。 徐子建寻思来寻思去,想着应该是汴京里面某个贵人生了重病,需要自己出手治疗。 需要惊动皇帝,调动八百里加急的贵人,恐怕不简单。 徐子建猜测,这次生了重病的人身份一定很尊贵,不外乎就是皇帝本人、皇后,亦或者某个皇子贵妃。 想到这里,徐子建的心情有些沉重。 要是自己没办法把人治好,那嘉佑帝会不会迁怒于自己? 第133章 不讲武德? 清风山,一伙马匪正守在官道上。 徐子建几人听说快到汴京了,骑马一路疾行,没想到危险却悄然逼近。 曾弄有五个儿子,名叫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 他请了着名教头史文恭和苏定,教授几个儿子武艺。 曾家几个兄弟学成后,武功十分厉害,在河北江湖上号称“曾家五虎”。 曾涂和曾魁因为符家的关系,在河北军中任职。 而此时,清风山上,曾家另外三虎曾密、曾索、曾升三兄弟带着二十几骑兵冒充马匪。 他们受到父亲曾弄的命令,在清风山拦截过往的徐子建一伙人。 “二哥,你说那父亲说的那帮人怎么还没到?莫不是已经过了清风山?” 曾升大约十六七岁手握双刀骑在马上对着一旁的二哥曾密问道。 “二哥,五弟说的有道理。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汴京其他官道上守着?万一他们真的过了清风山呢?” 曾索身材矮小,手握钢叉,骑在马上同样有些担忧。 父亲可是说过这件事办成,日后曾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由得几兄弟不上心。 “三弟、五弟稍安勿躁!这清风山乃是京东路进入汴京的最快通道。若是要绕行的话,至少要多走上百里。 他们时间耽误不起,必定会走清峰山的。何况父亲有跟我说过,他在阳谷县已经安排了附近的豪强祝家出手拦截。 没准那帮人已经被祝家人解决了呢?咱们安心在此守着,只要守个两三日便可以回家。” 曾密虽然出言安抚了两个弟弟,但是心中同样有些犯嘀咕。 那些人难道真的死在了祝家庄? “禀报二少爷,山下来人了!有五六个壮汉护送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孩童正往山上走着。” 就在曾密有些走神的时候,手下的人回来禀报。 “大家,打起精神!老爷有令杀死山下那个小孩!赏钱万贯!” 曾密闻言毫不吝惜的宣布道。 这一万贯钱不少了,相当于后世1-2千万龙币。 这钱足够大周普通人生活一辈子了。 曾密身后的马匪如同打了鸡血,眼睛通红,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曾密看着身后准备拼命的手下们,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还想拿这钱? 父亲交代过,等事成以后这些手下都要灭口。 下面那帮人居然没死,那就说明祝家庄那帮废物已经失败了。 “立马飞鸽传书给父亲,告诉他祝家庄那边已经失败了!祝家庄附近几个庄子留不得了!” 曾密转身看向一个手下吩咐道。 …… 话说徐子建一行人来到青峰山山脚下。 徐子建指着前方清峰山的一片密林说道:“顾押司,咱们要不要派人进去林子里面查看一下?省得又遇到什么不长眼的土匪。” 对于徐子建的提议,顾千帆几人倒是没有异议。 之前顾千帆那两个话多的小弟已经领了饭盒了。 如今为了安全起见,谨慎一些还是比较好。 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完成任务,而轻易的丢了小命。 对于探查这种事情自然轮不到徐子徐子健这边人出手。 顾千帆带着另外一个名叫陈链的手下,一起进到树林里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曾家五虎在河北混出这么大名声,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们根本没有躲在树林里,而是埋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坡。 事实上越是不显眼的地方,越是适合埋伏。 徐子建听到顾千帆查看回来说没有任何异常。 心想到莫非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他心里总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总感觉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武统领,我给你们的东西,记得随时准备着!我总感觉这山不太平!” 徐子建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从祝家庄路过梁山泊的时候,徐子建仓促间弄了一些保命的玩意。 生石灰粉混合生锈的铁钉加水隔层装成一瓶的石灰炸弹,绝对是古代居家旅行必备的好玩意。 这东西威力不大,主要对付敌人上三路眼睛和脸。 两米内爆炸,没躲开的话。 眼睛基本就废了,再加上铁钉的破伤风魔法攻击。 基本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人必抬走。 徐子建也就弄出来五个,除了给顾千帆一个保命之外。 剩下的徐子建和二龙山三巨头一人一个。 一开始顾千帆和武松他们听到徐子健这个武器这么恶毒。 几人心里还有些不情愿,觉得太卑鄙了。 后来徐子建杀气腾腾告诉他们:“我们可是领了800里加急皇差的!若是有人敢阻拦,死了也是白死。有什么好可怜的! 而且若是耽误了皇命,我们几人可是搞不好要人头落地的。和这些拦路毛贼,可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敢出来拦路打劫,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既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几人便继续往前赶路。 “过了这山坡,还有100多里就到汴京了,咱们最好在天黑之前赶到汴京。” 顾千帆指着前面小山坡说道。 就在此时突然路上升起了几道绊马索,将几人的路拦住。 徐子建一行人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小的山坡,居然藏了二十几个马匪。 一时不慎被路上升起的绊马索,绊得跌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不过还好几人都是反应灵敏之辈,跌落下马后。 在地上立马拿出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敌。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抢劫皇差?” 顾千帆又急又怒。 没想到自己出一趟皇差,居然三番四次的遇到劫道的。 真是岂有此理! 可惜对面的马匪不知道出于保密原因。 亦或是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 根本没有和顾千帆废话。 领头三个蒙面大汉的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握着冒着寒光的武器,朝跌落下马的几人冲了过来。 众人的心猛地一紧,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武松身着一袭褐色短打,肌肉虬结,手持一把朴刀站在最前面。 身侧的鲁智深以及杨志,也同样手持武器将徐子建护在身后。 “徐郎君放心,有我等在,定保你周全。” 徐子建在来的路上,已经准备了一些预防措施。 既然这些马贼找死,那就让他们尝尝,石灰炸弹的厉害。 “大家小心,这些土匪来者不善。不用跟他们客气,拿东西招呼他们!” 徐子建看到杀意凛然的马匪们,直接招呼武松和顾千帆几人,用生石灰炸弹,招呼对面。 砰砰砰! 数声威力不大的爆炸响声过后。 骑马过来偷袭的曾家三虎这才发现,对面几个人居然不讲武德的使用了生石灰这种暗器。 由于没有防备,冲下来马匪们,大部分都中招了,只有几个跑得慢的稍微好点。 被生石灰进入眼睛的感觉可是很痛的,而且还有铁钉呢。 “啊!我的眼睛好痛!” “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 曾密知道自己着了道,今日必死无疑。 “不知对面是哪位英雄好汉?可否报上名来?让曾某死也当个明白鬼。” “卑鄙小人,居然耍诈?”年纪最小的曾升捂着眼睛骂道。 “记住了,我叫韦小宝。 拦路打劫杀人,还有脸说别人卑鄙!顾押司、武都头,赶紧宰了他们,咱们还要赶路。” 带队的曾家三虎实力很强,不过被生石灰迷了眼睛,根本没法发挥战斗力,就这么憋屈的死了。 很快十几名马匪,都被顾千帆带的皇城司密探,以及武松带领的二龙山三巨头斩杀了。 只有两三个没中招的小喽啰,被吓得掉头就跑。 徐子建几人也没有追杀他们,收拢了一下马匹准备继续赶路。 徐子建看着已经被轻松解决这帮拦路的土匪,不禁有些可惜道,“昨晚准备好带毒的袖箭,倒是没派上用场。” 来不及收拾这些土匪的尸体,徐子健和顾千帆几人便带着马匹匆匆地离开了清风山。 又被这一帮土匪耽误了半个时辰,真是岂有此理!此时,徐子建有点想骂娘。 顾千帆检查了,这马匪的马,都是河北来的好马。 看来今天这个劫道不简单! 处理完这帮土匪后,后面终于没有遇到意外。 武松等人被留在了汴京驿站中,而徐子建一个人,被守在皇宫门外的皇城司都知刘谦,带到了皇宫,准备面见嘉佑帝。 书房内的嘉佑帝正在书房中焦急的来回踱步。 派出去的八百里加急。 照理来说,今天早上应该到了。 可是现在傍晚了都还没到。 恐怕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一个内官从福宁殿跑过来跪在地上。 “陛下,荆王刚刚殁了!” “啊…… 朕的最兴来没了! 最后一个儿子没了! 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嘉佑帝老泪纵横地大喊道。 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天爷! 难道大周皇嗣真的受到了诅咒? 嘉佑帝悲从心来,随后眼前一黑。 第134章 患者死了 夕阳如血,余晖洒落在福宁殿偏殿的琉璃瓦上,泛起一层暖金色的光芒。 然而,此刻偏殿内的气氛却凝重得让人窒息。 荆州王的房里,一片死寂。经过几天几夜的病痛折磨,荆州王最终还是停止了呼吸。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但那已经没有了起伏的胸膛,却残酷地宣告着他的离去。 荆王年纪才5岁,一个小圆脸很是可爱,面容白皙,一双眼睛犹如黑曜石般明亮。 平日里总是身着华丽的小锦袍,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对人很有礼貌。 可如今,他却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 一刻钟之前。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荆王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一直念叨着“姐姐、姐姐”。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仿佛在对这个世界做着最后的告别。 叶添和其他几位御医围在荆州王的床边。 他们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身体微微颤抖着。 叶添心中充满了担心和恐惧。 他知道,一旦嘉佑帝得知荆王的死讯,他们这些御医很可能会被降罪。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后果,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叶添身着青色的袍子,面容清瘦,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不安。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显得十分狼狈。 “王爷,您一定要挺住啊!”叶添轻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这徐郎君怎么还没到,荆王快撑不住了。 其他几位御医心中都明白,荆王的病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荆王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的眼皮也渐渐合上。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微笑着告别这个世界。 随着最后一口气的吐出,荆州王的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机。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几位御医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叶添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 他轻轻地为荆王盖上了被子,然后转身对其他几位御医说道:“王爷已经去了,我们准备去向皇后禀报吧。” 几位御医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悲痛的神情。 他们跟随叶添走出了房间,向着曹皇后的寝宫走去。 曹皇后得知荆王去世的消息后,悲痛欲绝。 她身着一袭素色的长袍,长发披肩,面容憔悴,这几天她一直在照顾荆王基本没怎么休息。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曹皇后强忍着悲痛,命人封锁消息,禁止任何人出入荆王的房间。 她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将会引起轩然大波朝堂动荡。 两位公主得知弟弟去世的消息后,伤心欲绝。 她们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弟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两位公主长得十分美丽,面容娇俏,眼神中透露出纯真和善良。 她们身着华丽的宫装,长发如瀑,此刻却哭得梨花带雨。 “都怪我,如果我能看着点弟弟,他也许就不会被蜱虫咬伤……” 福康公主哽咽着说道,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福安公主也泣不成声:“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弟弟追着跑……” 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泪水不断地流淌下来。 荣贵妃听到荆王去世的消息后,虽然觉得荆王死了有些可惜,但是心里却在偷偷得意。 荆王一死,曹皇后必定会受到官家责罚,弄不好可能废后。 她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但内心却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荣贵妃微微垂首,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李淑妃和冯贤妃也赶了过来,她们同样十分难过。 淑妃身着淡蓝色的宫装,面容秀丽,眼神中透露出担忧。 贤妃身着粉色的宫装,长发盘起,面容温婉。 她们担心会受到责罚,也担心以后皇帝过继皇子后,自己的待遇会不好。 “这可如何是好?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我们可怎么办啊?” 淑妃忧心忡忡地说道,她不停地踱步,手中的帕子被她紧紧地攥着。 贤妃也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是啊,而且以后过继了皇子,我们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过了。” 贤妃站在一旁,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忧虑。 其他妃嫔们也纷纷赶来哭诉,她们或身着华丽的宫装,或身着素雅的长袍,面容各异,但都表现出了悲伤的样子。 她们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让人听了心中更加难过。 有的妃嫔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有的妃嫔则掩面而泣,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曹皇后看着这些妃嫔们,心中涌起一股无奈。 她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在做给嘉佑帝看,真正为荆王伤心的又有几个呢? 刚刚前面传来消息,听到荆王没了的嘉佑帝晕倒了。 她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去把御医叫来,给官家的瞧瞧。” 大周皇宫没有秘密,即便曹皇后封锁消息。 荆王去世的消息依旧传到宫外。 与此同时,兖州郡王收到了荆王去世的消息。 他在自己的府邸里,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哈哈,荆王一死,我的机会来了!” 他双手叉腰,仰头大笑。 “父亲大喜事,我这就让人准备美酒,咱们喝一杯!” 兖州郡王世子立刻让人准备了美酒,打算和父亲喝一杯庆祝。 “王爷,世子,荆王刚刚没了,您们可别显露出半分高兴出来。 否则被官家知道,恐怕就功亏一篑了。 之前派去拦截的人手也得处理干净,万一官家查起来的话后患无穷。” 一旁的幕僚邱敬阻止了,兖州郡王父子半场开香槟的想法。 “先生此言有理,是小王孟浪了!”兖州郡王世子立马反应过来。 “麻烦先生替我们去准备素服和祭文!”兖州郡王是知道其中厉害的。 曾弄刚刚从手下中得知曾家三虎死了,心中又急又怒。 曾弄从逃回来的手下嘴里得到消息,是徐子建下令杀掉曾家的那些人。 “康家的庶子杀我孩儿,我与你不共戴天!” 曾弄咬牙切齿地说道。 唰!唰!唰! 曾弄抽出一把刀,将回来报信的几个手下几刀砍死了。 “我儿子都死了你们还有脸回来?”曾弄冷哼道。 ...... 而在府里和王妃造人的邕州郡王,也听到了荆州王去世的消息。 他顿时感觉天上掉馅饼,心中一阵狂喜。 官家子嗣有多困难,大家都知道。 以后恐怕很难再有儿子了! “恭喜王爷!咱们王府要发达了!”邕州郡王妃说道。 “可是兖州郡王会比我优秀多了!” 邕州郡王身着一袭紫色的长袍,面容儒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的王妃吕氏身着淡绿色的宫装,长发盘起,面容温柔,她看着邕州郡王,轻声说道:“王爷,您不必过于担心。您的年纪比兖州郡王大,这是您的优势。 而且您子女众多,势力虽然不强,但这也未必是坏事。我们只要低调行事,等待时机,一定有机会的。” 王妃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握住了邕州郡王的手。 邕州郡王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王妃。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要静观其变。” 邕州郡王微微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王妃的家族是文官出身,她是前任相公吕夷简的后辈,和韩大相公有点香火情。 这也让邕州郡王在文官集团中有了一定的支持。 文官集团得知荆王去世的消息后,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认为,若是荆王没了,官家该考虑过继宗室子弟了。 于是,副相富弼和韩相公两边商量好,各出一人,准备等荆王葬礼之后,去试探嘉佑帝的态度。 而勋贵们则噤若寒蝉,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祸上身。 他们纷纷打算约束自家子弟,以免被官家的怒火波及到。 徐子建被带到一个房间内等候接见,他感觉到宫内气氛不对劲。 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刘谦准备去找嘉佑帝复命,却被门口的张忠权扣住了。 张忠权身着黑色绸缎衣袍,面容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 “你不能进去,官家现在不见任何人。” 张忠权说道。 刘谦心中焦急,他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必须尽快见到嘉佑帝。 “张公公,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皇上。” 刘谦说道,他不停地作揖,眼神中满是急切。 “刘谦你差事没办好还有脸过来?来人抓住他给我绑了!等候官家发落!” 张忠权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阴狠地说道。 这一次一定要找机会整死刘谦这小贼子。 “张忠权你这是公报私仇!我也是皇城司都知你没资格抓我! 我已经将济州徐男爵带来了!我要见官家!” 刘谦愤愤不平骂道。 “实话告诉你,刘谦你来晚了,荆王殿下已经殁了。官家都急的晕倒了,你等着被发落吧!来人堵住他的嘴!” 张忠全有些得意的说道。 徐子建左等右等刘谦回来,心中猜到出了变故。 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徐子建的老熟人刘内官偷偷跑了过来。 “刘内官怎么是你?” “刘都知呢?” “荆王刚刚薨了!干爹被张总管给扣了?” “快快快!带我去见荆王,或许还有救......” 徐子建真是无语了。 他刚刚才来,患者就死了,还是皇帝唯一的儿子。 不强救一下,他恐怕自己要倒霉! 第135章 与死神赛跑 福宁殿偏殿内,气氛依然凝重。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而荆州王的去世,也让整个大周皇宫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徐男爵此言当真?” 刘内管抓着徐子的手臂激动地问道。 只要是宫里生活的都会有山头。 刘内官作为刘谦的干儿子,要是干爹倒霉了。 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规则哪里都适用。 如今荆王殁了,刘谦作为负责此事的皇城司都知首当其冲。 即便,没有被张忠全扣了,迟早也会受到处罚。 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救活荆王。 可是起死回生这种事情,也就传说里听过谁也没有见过。 不由得刘内官激动,要是能够救活荆王。 这天大的功劳也就有了他的一份,被破格提拔成皇城司指挥使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自然,我徐子建岂敢拿这事开玩笑!你快带我去见荆王再晚就来不及了!” 徐子建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刘内官的手,连忙说道。 这刘内官的手力气好大! 怕不是练过什么宝典吧! “徐郎君你快和我换一下衣服,这皇宫守卫森严,没有令牌和身份你那也去不了!” 刘内官思索了一会说道。 于是,两人很快就将衣服交换好了。 刘内官毕竟是成人身材比徐子建高大一些。 来不及纠结太多,徐子建穿着不太合适的内官袍子,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现在所在位置位于文德殿外的房舍里。 是专门留着接见外臣的暂时停留的地方。 徐子建按照刘内官的提醒从文德门走出,顺着外朝宫殿的巷子一直往北走。 穿过东华门和西华门之间的一条大路,这东华门据说是科举殿试后唱名的地方。 来不及研究东华门内的风光,徐子建快步地往前走着。 他不敢跑步,怕被人发现他假冒内官的身份。 假冒内官被抓到的话,搞不好就变成真内官了。 由于走得太急,徐子建差点被这太长的袍子给绊倒。 有惊无险地走过皇仪殿和垂拱殿之间的小巷子。 徐子建来到刘内官所说荆王所在的福宁殿外,他正要往里走。 谁知却被守在门口的禁军拦住了。 “站住!你是哪个宫里的内官?” “两位大哥我是皇后娘娘宫里!” 徐子建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皇后娘娘宫里的?我们怎么没有见过你?”其中一个禁军有些怀疑道。 “两位大哥,我是新来的,刚刚分过来不久。我是跟着刘内官干活的。这是我的腰牌!” 徐子建拿出刘内官给他的腰牌,快速在两人面前晃了一下。 “皇后娘娘有令,任何人没有她的命令不得进出福宁殿!你刚刚来可得悠着点,注意守规矩!快进去吧!” 另外一个禁军好心提醒道。 徐子建稚嫩的样子确实很有欺骗性。 “谢谢大哥!”徐子建快速朝两人行了一个拱手礼。 他心里暗道,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时间。 可惜,徐子建这个拱手礼出卖了他。 拱手礼是文人学子用的,内官有特定的手势。 “站住,你不是内官!” 徐子建刚刚没走两步,背后就传来禁军的声音。 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立马拔腿就跑。 也幸亏,徐子建重生后有锻炼,不然没两步就被禁军抓回去了。 那两个个禁军身穿盔甲,跑得稍微慢一点。 徐子建看到右边一个偏殿内灯火通明。 猜到里面肯定有大人物,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里面冲。 他一边跑嘴里还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在后面追的两个禁军听到徐子建的话不由得气急。 这小子,居然还敢抢他们的台词! 真是好胆! 守在偏殿外的侍卫,看着徐子建穿着内官服饰没有阻拦他,反而将后面两个禁军给拦下来。 庆历八年那场宫变大家还历历在目呢? 你们两个持刀禁军,追着一个小内官到底要干嘛。 两个禁军见到门口侍卫拔刀了,连忙站在原地解释道。 “几位同僚都是误会,刚刚那个小内官是假冒的,偷偷闯进福宁殿,我们在追他。” 门口侍卫头领见禁军停下脚步,听着不像作伪,点了点头。 “你们站在原地,我们立马派人进去禀报皇后娘娘!” 徐子建进入偏殿内看到跪坐在地上哭作一团的,众位妃嫔女眷。 嘴里的喊刺客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小了。 徐子建头上的帽子不知道何时歪了,一副狼狈的样子。 原本因为荆王病逝一脸悲伤的嫔妃和公主们,因为徐子建的滑稽样子,竟然不小心笑了出来。 这时一个身穿大红色宫装,样貌妩媚的妃子站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呀,没想到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居然如此没规矩。要是我宫的人早就被打死了。” 一个身穿素服样貌端庄的女子盯着徐子建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内官?” 这时门口的侍卫跑进来。 “皇后娘娘,刚刚殿外禁军回报有一个假冒内官闯了进来!” “我是陛下八百里加急请过来救治荆王的大夫!”眼见侍卫走进来徐子建赶忙说道。 “一派胡言,来人将他拖下去严加审问!”容贵妃越俎代庖站出来说道。 “慢着!荣贵妃我的福宁殿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曹皇后盯着徐子建有些怨气地问道:“你说你是陛下请来的徐男爵,有什么凭证?” “回禀,皇后娘娘,我的官身和鱼袋都在外朝那边的屋子里。我是刚刚刘谦刘都知带我入宫的!” 徐子建急忙解释道。 曹皇后听到徐子建的解释信一大半,悲伤的说道:“你来晚了,荆王已经走了......” “不皇后娘娘,荆王还有救!只要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还有救!” 徐子建摇了摇头斩钉截铁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曹皇后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荆王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救? 殿内其他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后娘娘我说荆王还有救!时间不多了快让我去给荆王救治!” 徐子建一字一句大声重复道。 突然,一声惊雷响起,将殿内众人惊醒。 荆王还有救? “快快快!带他去看荆王!”曹皇后当机立断。 容贵妃一旁的蔡嬷嬷最先反过来,不能让徐子建救活荆王。 否则今天所有谋划都功亏一篑。 蔡嬷嬷拉了一把容贵妃,向她提醒道。 “我反对,这小子年纪轻轻仅仅凭借几句话就要惊动荆王的遗体!我死也不同意!” 容贵妃一边说还一边拉着徐子建的袖子。 一旁的蔡嬷嬷也靠了过来一同抓住徐子建的衣服。 徐子建被这两人弄得动弹不得。 “来人,将这两个拖延荆王救治的女人给拖下去,打三十板子!狠狠地打~!” 曹皇后作为将门虎女可不会惯着两人。 容贵妃和蔡嬷嬷被曹皇后宫里的嬷嬷拉了下去。 徐子建则跟随曹皇后进入荆王寝室。 寝室中跪了一排御医,其中就有徐子建的故人叶添。 屋内医生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和曹皇后一起进来。 “徐郎君,是你吗?荆王已经......” 叶添认出了徐子建语气哽咽说道。 “叶先生,我们现在没工夫叙旧了我需要你帮忙一起救活荆王.....” 徐子建摆了摆手说道。 最佳抢救时间已经过了。 徐子建现在需要和死神赛跑。 第136章 徐子建不懂医术? 叶添一脸懵懂的被徐子建拉起来。 徐子建说的大部分话他没有听清楚,但是他确确实实的听到徐子建说要抢救荆王。 叶添眼神一亮,“徐郎君,你是说荆王还能救活?” 徐子建不想在这些废话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心肺复苏的最佳时间40分钟内。已经错过现在只能与时间赛跑。 他语气严肃地说道,“叶先生我们现在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了,快点准备开始吧。” 徐子建随后看向一旁曹皇后。 “皇后娘娘,在治疗荆王在抢救今晚之前我需要一些准备工作。” “徐男爵请讲。”曹皇后连忙说道。 “首先我治疗的时候现场不能太多人,除了我。叶先生以及您之外其他人全部退到三丈以外。 还有我治疗期间禁止,发出太大的响声,无论我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断我! 另外,我需要您派人到前朝宫殿中,我之前呆的那个房间,替我将我的行李包拿过来,里面有一些用来救治荆王的药品。 此外,我需要您立马安排人找三个大蒜煮成一碗水。放到一旁备用这个速度要快,荆王的身体等不得。” 曹皇后点了点头,朝自己身边的宫女说道。 “立刻按照徐男爵说的准备去办。” 曹皇后接着命人将门口守着的侍卫头领,叫了过来。 “李校尉,传我懿旨,立刻派人将徐男爵遗留在前朝客房中的背包,拿过来,若有阻拦,杀无赦。” 徐子建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御医们,有些不客气的说道,“请诸位御医大人退到三丈外。” 御医们虽然很想在旁边看看徐子建是如何救治荆王的? 但是在曹皇后冷冽的目光中不由得退到三丈外。 听到徐子建驱赶他们,却留下叶添,心里狠狠说道。 姓徐的小子,装神弄鬼。 待会,要是救不活荆王。 今晚有他好果子吃。 一切准备就绪后,徐子建没有多废话。 接过叶天递来的银针,直接一针扎在荆王头顶的百会穴。 百会穴名出《针灸甲乙经》,别名“三阳五会”。 属督脉,位于头部,前发际正中直上5寸。 位于帽状腱膜中;有左右颞浅动、静脉吻合网;布有枕大神经及额神经分支。 一旁的叶天看着徐子建,扎上荆王头顶的银针,眉头不由得一跳。 “徐郎君你这针是不是扎多了?我记得百会穴一般下针只能平刺半寸,最多再多个四分之一寸,绝对不能超过一寸。可是你这针下去至少有一寸了,恐怕会对荆王的头部有所损害。” “叶大夫你想想,荆王如今已经不省人事。若是不下点猛药,如何能刺激荆王殿下回魂。” 徐子建一边说一边在荆王头顶的百会穴,顺时针捻动银针。 大约过了一百息,徐子建停止了转动银针,感觉差不多了。 徐子建看向一旁呆立的叶天说到:叶大夫,接下来这根银针交给你了。你每隔两息转一圈,不要停下来。接下来无论我做任何事,你也不要停下来。 百会穴意指手足三阳经及督脉的阳气在此交会,三阳指手足三阳经,五会指五脏六腑的气血皆会于此。 徐子建之所以要在荆王百会穴下针。就是为了激活其体内的气血。 接下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心肺复苏抢救。 现代医学,心肺复苏抢救大概六步骤为:评估环境、判断意识、判断颈动脉搏动情况、胸外心脏按压、打开气道、人工呼吸。 由于荆王已经断气,前面三步基本可以省略。 徐子建用手触摸颈动脉发现确实没有搏动。 于是,抢救开始。 徐子建将荆王仰卧在床榻,随后接着双手交叠,手掌根部放在荆王的胸骨中下部,手指翘起,手臂伸直,利用上半身的重量垂直下压胸腔4-5厘米,然后放松,让胸廓回弹。按压频率为每分钟100-120次。 站在远处的御医们,看到徐子建居然用如此行为,亵渎荆王的遗体,个个急得跳脚。 绝对不能让他继续下去,成何体统! 于是太医院院正,梁琦站出来说道: “启禀皇后那个徐子建,今天这种操作摆明看起来不懂医术。臣请求阻止徐子建,继续亵渎荆王殿下尸体的行为。” “你们若是敢承诺有办法就回荆王,我立马就让徐子建停止。若是没有办法,请将你们的嘴巴闭上。” 曹皇后看向几名御医冷冷地说道。 逃皇后两句话将几个御医怼得哑口无言。 几个御医虽然看不上徐子建的医术,可是叫他们救活荆王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 毕竟荆王已经死了,叫他们救活可没这本事! 徐子建救治荆王的方法看得他们十分难受,不满的话都憋在心里。 徐子建可没功夫给这帮御医,解释现代医学的心肺复苏原理。 虽然现代医学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弊端,不过它胜在医学理论相对清晰易学。 不像咱们老祖宗的中医玄之又玄。 虽然博大精深,却是易学难精。 扯远了,徐子建来回按压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五分钟),开始下一个步骤打开气道。 他将荆王衣领口、等衣物解开。 用曹皇后早就准备好的干净帕子,抠除荆王口鼻内的呕吐物等异物。 然后用一手压荆王的前额,另一手托起荆王的下巴,二手同时用力使头后仰,打开他的呼吸道,保持呼吸道畅通。 所有准备工作做好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人工呼吸了。 说实话,在这么多人面前亲一个男孩,徐子建也有些尴尬。 只不过为了救人,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徐子建将一块干净的帕子放在荆王嘴巴上,随后一手捏住荆王的鼻孔两侧,另一手托起荆王的下巴,深吸一口气,用口隔着帕子包住的荆王的口唇后吹气,吹气停止后放松鼻孔。 徐子建每隔几息就深吸一口气,接着往荆王口中吹气,并且眼睛不断地观察,荆王的胸部是否有起伏。 一旁的叶添也有些目瞪口呆。 第一次听说,往嘴里吹气救人的方法! 若不是,知道徐子建的为人。 叶添也会觉得徐子建在亵渎荆王遗体。 不过还好,他是个专业的医生。 即便心中疑惑依旧没有忘了手上的工作。 而且叶添已经感觉到荆王身体似乎有些不一样。 一般人死了脸色会变得苍白。 而荆王的脸色却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莫不是,荆王真的能活过来! 没想到他叶添也能够参与将人起死回生,这种传说中的的事迹。 在远处看的御医可就不淡定了。 这徐子建真是放肆到没边了。 他居然…… 居然如此亵渎荆王! 简直岂有此理! “皇后娘娘,臣等请立斩徐子建!这徐子建一个九岁孩童根本不懂医术,借着行医救人之名,行如此苟且之事!” 几个御医一同跪在地上说道。 曹皇后虽然疑惑徐子建的救治手法。 不过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 她还是决定相信徐子建。 毕竟能够写出《治黄河九疏》的人。 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亵渎荆王这种蠢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徐子建真的在救荆王。 徐子建的医术可是叶添都自愧不如的。 怎么可能不懂医术! 想到徐子建之前的嘱咐,曹皇后突然目光一冷,杀气腾腾地命令道: “来人,将这几个打扰荆王救治的庸医拖下去!” 谁也不能耽误救治荆王。 这几个庸医救不了荆王,废话还多! 徐男爵你可不要令本宫失望啊! 一定要救活荆王! 否则…… 第137章 嫉妒 文德殿,嘉佑帝书房内 躺在床榻上的嘉佑帝悠悠醒来。 嘉佑帝看向一旁伺候的宫女问道:“朕睡了多久了?” “回禀陛下,您睡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宫女有些紧张地说道。 听闻嘉佑帝醒来的内宫总管张忠全闻讯赶来。 “陛下,您终于醒了!” “张忠全你来了?快点扶我去见荆王,朕无论如何要见最兴来最后一面!” 嘉佑看着张忠全吩咐道。 在大周朝病死的皇子,皇帝是不能去看的,担心将病气过给皇帝。 只有下葬的时候才能远远的看一下。 思儿心切的嘉佑帝顾不得这些规矩。 “陛下,福宁宫南边出了一些变故! 一个冒充内官的幼童跑到福宁殿声称自己是阳谷县男徐子建,能够救活荆王! 皇后娘娘被那幼童蛊惑,将幼童送去给荆王治病,还将劝解的荣贵妃娘娘给打了!” 张忠全听说荣贵妃和自己的姘头蔡嬷嬷,被曹皇后给打了,抓住机会给曹皇后上眼药!。 岂料嘉佑帝听到徐子建能够救活荆王,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爱妃被打的事情。 没有什么比延续自己的皇嗣血脉更重要了。 徐子建若是能够救活,大周皇室仅剩的血脉荆王,别说打了荣贵妃。 即便是嘉佑帝,亲自给他行礼又如何? “走,立刻起驾去福宁宫!朕要亲自看下徐子建到底能不能救活最兴来!” 嘉佑帝边说边往外走着。 “对了,刘谦呢!把他叫过来,朕要好好问下他为什么徐子建来的如此晚?” 嘉佑帝突然想起自己另外一个心腹不由得问道。 “陛下,刚刚您龙体不安!刘谦要硬闯您寝宫,被奴婢扣下了!” 张忠全听到嘉佑帝问起刘谦心里一咯噔。 官家不光关心贵妃娘娘的身体,居然问起了刘谦那个小贼子。 莫不是真的以为,那个九岁的康家庶子真的有神仙手段? 能够将已经死去多时的荆王,从阎王殿捞回来不成? 对于徐子建的医术张忠全是不信的。 嘉佑帝有些不满地看向张忠全。 “我可是吩咐过一有徐子建的消息立马通传?你如何敢将他扣下?快将刘谦给放了!” 一旁的内官听到嘉佑帝的吩咐却没动,反而看了一眼张忠全。 张忠全看到手下的表现吓得跪在地上,对着旁边的内官吩咐道:“没听到官家口谕吗,还不快点去讲刘都知放了吗!” “张忠全,你手下的内官看来很听你话嘛!” 嘉佑帝眯着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忠全不经意问道。 这张忠全在宫内势力太大了,必须再扶持一个人出来。 “陛下,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张忠全听到嘉佑帝说出那句诛心的话,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起来吧!一个正五品的皇城司都知,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只是下次莫要如此鲁莽!” 嘉佑帝敲打完张忠全后,似乎放下芥蒂,出言宽慰道。 “奴婢谨记,陛下教诲!” 张忠全过了好一会才狼狈的弓着腰站起身来。 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刚刚那几个不懂事的手下,留不得了。 恐怕官家已经对他起了忌惮了。 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了。 两人说话间,刘谦已经被带到嘉佑帝面前。 “陛下,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将那个徐男爵带到宫里了!这张忠全却把我扣在外面不让我见您!” 刘谦一见到嘉佑帝,就跪在地上哭诉道。 嘉佑帝着急去看荆王,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好了朕都知道,一起随我去福宁殿看下荆王再做定夺!” 嘉佑帝心里有些无奈。 皇城司里冰务井的都知和探事司都知。 一个野心太大。 一个能力平庸。 看来必须再成立一个既忠于自己又有能力的机构了。 先看下朕的最兴来再说。 ...... 话说,福宁宫这边。 经过徐子建不停地进行心肺复苏。 荆王的气色不断有变化,变得红润起来。 可是心脏脉搏却一直只有微弱的跳动,呼吸更是极其微弱,根本无法醒来。 “徐郎君,这是怎么回事?都快过了半个时辰了,荆王殿下怎么还没有醒来?” 叶添看着满头大汗的徐子建有些紧张地问道。 徐子建也有些纳闷正常情况下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心肺复苏,正常人都能恢复脉搏。 就在这时嘉佑帝带着人来到福宁殿,看着被打得一身伤痕的荣贵妃,有些心疼道:“你们怎么伺候贵妃的?还不将她扶回寝宫?” “陛下,臣妾受点责罚没关系,只是臣妾实在不愿意看到,荆王遗体受辱。 皇后娘娘一意孤行,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在荆王身上动来动去。 臣妾还听说他.....” 荣贵妃靠在嘉佑帝身上小声地说道。 她已经听里面的御医说了,那个康家庶子不但没有救活荆王。 而且还对荆王做了一些不可饶恕之事。 刚刚曹皇后让人狠狠地责打她,如今人救不回来。 这下看那个曹丹书如何收场? 荣贵妃恶狠狠地想道。 “竟有此事?走跟我进去看看,我看下谁敢动我的皇儿?” 嘉佑帝听到荆王不但没救活,而且遗体还受辱了,怒气冲冲地走进荆王寝室。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曹皇后看到嘉佑帝进来了,连忙施礼道。 “皇后,最近来情况如何了?” 嘉佑帝焦急问道。 “还没醒来,不过臣妾看荆王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些!” 曹皇后摇了摇头,一脸遗憾说道。 “你们几位怎么看?”嘉佑帝看向一旁几位御医。 “回禀陛下,据臣几十年学医经验。荆王的病情已经无力回天,之所以脸色会变得红润只是身体内的气血,被那个徐男爵胡乱挤压产生的错觉而已。” 太医正梁钟书言之凿凿说道。 刚刚徐子建弄得他们很没脸面,如今人没救好。 那必须得落井下石! 嘉佑帝不是傻子,对于御医的话不置可否。 他想听听徐子建究竟有何话可说。 “徐男爵,你给朕说一句实话!最兴来究竟能不能救活?” 嘉佑帝看着满头大汗的徐子建,语气恳切地问道。 徐子建看着,身穿明黄色长袍头戴噗头面容憔悴的男人。 寻思,这恐怕就是大周朝的仁宗嘉佑皇帝了。 见嘉佑问话连忙跪下行礼道:“启禀,官家!荆王已经活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何原因脉搏和呼吸极其微弱。小臣目前也束手无策,只能静候荆王自己醒来了!” “徐男爵此话当真?最兴来没死?” 嘉佑帝听到荆王活了,激动地抓住徐子建的袖子。 御医们闻言急忙过去给荆王把脉。 “一派胡言!徐男爵,荆王脉象全无!根本醒不过来。 你居然说荆王活过来了?臣请治徐子建欺君之罪!” 梁御医跪在地上盯着徐子建,一副一心为公的态度说道。 梁钟书这么多年医正可不是白混的。 他当然发现到荆王有点好转。 只不过,让他嫉妒的是,徐子建小小年纪就医术如此高超,绝对留不得他。 有他在,其他御医以后还怎么混? “臣等请治徐子建欺君之罪!” 其他几个御医,心照不宣地跪在地上说道。 两位公主听说弟弟活过来了,可是看到荆王还没醒,心里很是担心。 一旁的福安公主对福康公主小声说道:“姐姐,你说弟弟是不是饿了!我记得弟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福康公主听着妹妹稚嫩的话安慰道:“嗯,妹妹!等弟弟醒来我们给他带好吃的!” 两位公主的话,提醒了徐子建。 这荆王几天没吃东西,难怪醒不来。 只要给他喂点自己特制的葡萄糖,想必应该可以醒过来。 徐子建自认没怎么得罪这帮御医。 可是这帮人居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第138章 豪赌 嘉佑帝已经从刘谦口中得知徐子建在来的路上遇到两拨土匪差点连命都丢了。 自然能够看出来徐子建已经尽力了,一天多赶过来实属不易。 徐子建之前为国献策有功,济州治水也有他一半功劳。 这等国之栋梁嘉佑帝如何会动他? 嘉佑帝只是老了但是不瞎。 自然看出这帮御医在针对徐子建,连忙说和道。 “诸位卿家,还需同心协力救治荆王,勿要起无谓争执!” 岂料以梁钟书为首的御医见嘉佑帝好说话,竟然摆起谱来到。 “回禀,陛下!这徐子建毫无医术,我等耻与为伍!请陛下速速处置这个罪人,以慰荆王之英灵!我等已经想到救治荆王之办法,定能将荆王殿下救活!” “是极,我等刚刚与梁医正商量出救治荆王的法子了!” 其他御医也跟着应和道。 徐子建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几个御医居然这么不要打算将就荆王的功劳给抢了。 “无耻小人,眼见徐郎君要将荆王救活,居然出来抢功劳!之前荆王咽气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站出来?叶某真是羞与你们为伍几天!荆王本来可以多坚持几天的。就是你们几个庸医把荆王的身体拖垮的!” 眼看几个御医恬不知耻地准备抢夺徐子建的功劳,叶添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斥责道。 他这几日算是看出来了,荆王的病就是被这几个庸医拖垮的。 之前荆王吃东西老是吐出来,他建议给荆王针灸一下脾胃筋脉。 就是被梁钟书这老东西阻拦,说什么荆王年幼精血不足不可以随便下针。 眼看着荆王饿得奄奄一息,他又建议给荆王服用千年参汤给他补点元气。 结果梁钟书几人还是阻拦说参汤药效太霸道,荆王体虚承受不住。 这帮庸医为了怕担责任一个药方都没给荆王开过。 “叶添,你血口喷人!荆王体弱我们用药自然谨慎!你只是个无官无职的小郎中,有何资格给我等御医说教!” 叶添说到几人的痛处,几人激动地跳起来反驳道。 他们自己做了什么自然心里很清楚。 不过那个康家庶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把荆王救活。 现在只要把功劳抢过来,不但可以免罪,而且封爵荫子唾手可得。 “我等兢兢业业守在荆王病床前数日,居然被叶添这个徐子建的同谋诬陷。请陛下为我们做主,否则我等几人请辞官!” 梁钟书带着几个御医跪在地上哭诉道。 意思很明显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嘉佑帝不给个说法就要罢工! 嘉佑帝面对几人的胁迫又怒又无奈,几个小小御医也敢跟他来这套。 大周以文治国,这御医勉强也算是文官,断是不能随意发落。 徐子建寻思着自己的背包还没到,不如套路一下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庸医。 站起来说道: “陛下,小臣既然梁大人几人说我不懂医术,正好我的药还在路上! 几位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赌我荆王吃了我的药后,一刻钟内就可以醒来?” “一刻钟?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倒是好大的口气!说吧你想赌什么?” 梁钟书听到徐子建看这款有些不屑的说道。 荆王的病情据梁钟书多年经验,即便是服下千年参汤也要最少五六个时辰才能醒来。 这小子居然敢夸此海口,真是不知死活! 除非这小子有“仙药”,否则必输无疑。 “我在济州有一个制糖工厂,一年可以产精砂糖5000斤,除了交税外一年挣个2-3万贯不在话下。我就用这个制糖厂作价二十万贯和你们赌一把,我能一刻钟救醒荆王!怎么样敢不敢赌?不敢赌的话,跪下来给我和叶先生跪下来磕几个头认错就行!” “不可!” 嘉佑帝有心劝阻,随后就被曹皇后拉了一下袖子。 嘉佑帝看见曹皇后给使眼色,里面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双方都有气,不如发泄出来。 曹皇后秀外慧中,已经看出来徐子建是打算借机惩治几个跋扈的御医。 曹皇后对这几个御医也有气,她这几天都在一边照看荆王。 谁做了什么,她最清楚。 虽然荆王的病非人力可以医治。 可是这几人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今还为了抢功诬陷他人,罪不可赦。 “有何不敢赌?只是你说你的糖厂一年能挣3万贯有何凭据?” 必赢的赌局,梁钟书几人自然敢赌。 “刘都知是皇城司都知,我的砂糖厂产量如何相比他应该很清楚!” 徐子建看向站在嘉佑帝身后的刘谦。 “咳咳.....徐男爵的糖厂之前三个月产糖量是两千斤。” 刘谦有些尴尬地说道。 毕竟皇城司监视天下这事能做不能说。 听到刘谦的话宫殿内众人皆眼前一亮。 没想象到这康家庶子才不过离开汴京几个月竟然挣下如此大份家业。 这三个月产量两千斤一年就是八千斤,若是行情好一年岂不是有4万贯收入? 梁钟书几人对视一眼,心里暗道,必须要将这个糖厂拿下。 几个御医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各自占的份额。 别看这些医官品级不高也就六七品,可是和后世的顶尖医生一样个个富得流油,拿出全副身家凑一凑的话还真的能凑出来。 “老夫在积英巷有一座五进的宅子以及旁边的两个铺子作价7万贯;赵御医在相国寺附近有一个三进院子和三家药铺作价4万贯;吴御医在京城外有个庄子带有800亩良田和500亩药田作价3万贯;李御医在甜水巷有个两进院子以及江南洞庭山的一座茶园作价2万贯。剩下4万贯,我们回头要是你赢了给你写下欠条便是。” 梁钟书豪气干云地说道。 徐子建听到这帮御医介绍自己身家时,不由得咋舌。 这帮古代同行还真他妈有钱,怕不是搞垄断吧。 还真叫徐子建猜到了,这几个御医垄断了汴京大部分高端药材生意。 很多药商都被他们剥削着。 大周人好赌,最喜博戏。 即便是科举考试一样有人敢开盘口。 嘉佑帝知道自家荆王有救,倒是不反对几人对赌。 准备安排几人立下字据。 就在这时收到蔡嬷嬷怂恿的,容贵妃居然站出来说道:“徐男爵我也同你赌一把如何?” “娘娘愿意加入,徐某没有异议。您要赌多少,和几位御医大人商仪即可!” 徐子建倒是无所谓,刚刚这女人可是要对付自己的,也算是仇人。 “娘娘愿意加入自然是欢迎,只是不知道您要下多少!”梁钟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宫有两副红宝石头面,不若作价4万贯如何?” 容贵妃对着梁钟书几人不容质疑的说道。 这容贵妃胃口不小,一下子要了两成份子,让梁钟书几人有些肉疼。 “荣妃你怎么?” 嘉佑帝对于突然加入的容贵妃有些不满。 那两个头面可是他在荣贵妃生日的时候送她的。 荣贵妃为了一点钱居然拿出来赌,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输掉。 “很好,那么就请官家和皇后娘娘做个见证吧!等我的包袱拿过来,立即给荆王殿下治疗!” 徐子建朝嘉佑帝和曹皇后两人拱手道。 “可以,本宫和官家给你们做见证,只是立了字据以后输了可莫要反悔!我大周的律法可不是吃素的!” 曹皇后嘴角闪过一丝嘲弄,盯着容贵妃和梁中书几人提醒道。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了呢! 这徐男爵真是个妙人。 对于徐子建来说,管你贵妃还是什么。 只要是仇人,能坑一个算一个。 正好赢了去,给我家姐姐和妹妹做嫁妆。 就在几人立完字句后,徐子建的背包终于被带了过来。 同行的还有和徐子建交换衣服的刘内官。 容贵妃几人着徐子建从刘内官手中接过那个背包,脸上都露出得意笑容。 徐子建注意到了他们的异样,心中冷笑。 笑吧!笑吧! 待会你们一个个就笑不出来了! 。 第139章 胜利者 契约已签,这场豪赌牵动很多人的心。 在荆王寝宫内侃侃而谈的徐子建,已经成为这场戏的主角。 福康公主徽柔看着徐子建,想到自己日后的郎君。 不知道会不会,和这徐家郎君一样风度翩翩? 福安公主对徐子建,更多的是好奇和期待。 希望这个徐家哥哥,可以尽快救活自家弟弟。 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贤妃和淑妃,敏锐地察觉到官家已经对荣贵妃已经有了几分不喜。 看来荣贵妃独宠后宫的时代要过去了。 …… 徐子建从自己背包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竹筒罐子。 这个罐子正是徐子建装葡萄糖用的,里面葡萄糖数量并不多,也就半斤。 想要在古代制作葡萄糖并不容易。 徐子建费了好大劲才制作了这么点。 还差点被溜进他书房的妹妹徐晴儿,当做白糖给吃了。 徐子建接过宫女地来的煮好的大蒜水,从竹筒里舀了两勺葡萄糖加到大蒜水里,搅拌溶解。 随后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勺,担心两勺葡萄糖能量不够,三勺保险一点。 徐子建将装糖的罐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徐子建端着大蒜水正要喂给荆王喝。 谁知梁钟书这老家伙突然说道:“站住,你往里加的是什么东西,有没有毒?我们要查验一下。” 徐子建就猜到梁钟书这帮人,不会这么消停,张嘴就给他扣帽子。 他转过头面带嘲讽看向梁钟书几人,说道:“怎么?梁御医你们怕了? 我老家有句老话,投降输一半!要是害怕倾家荡产的话,就赶紧认输! 我往里加的就是糖,不过呢!你们几个没资格查验!我信不过你们几个小人!诸位若是信不过我!可以请官家和皇后娘娘可以派人查验! 只不过我提醒一句,荆王的身体还很虚弱,要是耽误了荆王的救治,你们几个怕是跑不掉了!” 嘉佑帝和曹皇后闻言都有些为难,看着梁御医几人愈发不满。 这梁钟书几人明显没事找事! 福安公主跑出来说道:“徐郎君,我可以替弟弟尝尝你的糖吗?” 徐子建将手里的大蒜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当然可以,只是这产量糖不多!要留给荆王殿下的!咱们一人半勺可以吗?” “嗯!” 徐子建和福安公主吃了半勺葡萄糖。 徐子建晚饭没吃,正好给自己补充点能量。 “甜甜的,比砂糖好吃!” 福安公主含着嘴里的葡萄糖舔了舔嘴唇。 “梁御医你们还有何话可说,要不要我把给荆王的药也给喝了?” 徐子建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这……”梁忠书被徐子健怼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里对徐子建,这伶牙俐齿的小庶子,愈发愤恨起来。 “好了,快点给荆王服药吧!” 嘉佑帝定了调。 徐子建在叶添的协助下,将大蒜水一点点地喂给荆王喝。 正常急救是不需要喝大蒜水的。 只不过荆王的身体太虚弱了,只能用大蒜水来刺激他的肠胃,加快葡萄糖的吸收。 荆王服下药后,计时开始。 一个内官将一个一刻钟的计时沙漏,放在桌子上。 徐子建则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又开始给荆王进行心肺复苏。 一些之前没有看过的女眷,看着这羞人的一幕,有些脸红。 嘉佑帝看向一旁的张忠全和刘谦,语气严厉说道: “皇城司听令,记录一下今日在场所有人名单。今日之事,谁也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国法处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沙漏已经流了快三分之二了,时间不多了。 梁钟书几人看着还在荆王身上做着奇怪治疗的徐子建不由得心中得意。 叫你小子猖狂,待会砂糖厂不但要归我们。 还要你小子身败名裂。 然后我们再接手治好荆王躲得这泼天之功。 封妻荫子唾手可得! 徐子建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做着心肺复苏。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徐子建按压荆王胸口的时候,已经用上了内力。 葡萄糖在人体吸收时间大概是二十分钟,徐子建之所以敢这么嚣张说一刻钟,就是打算利用内力促进荆王的血液循环,加快葡萄糖的吸收。 同样的大蒜素,可以刺激胃黏膜吸收,加快葡萄糖融入体内。 只要体内能量供应上了,荆王身体状况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就在众人以为徐子建输定的时候,一旁协助的叶添却发现了,荆王的异常。 荆王的心跳加快了,胸膛已经在上下起伏呼吸了。 “荆王活了,真的活了!” 叶添压制不住心中喜悦感,大声喊了出来。 正在给荆王针灸的徐子建,嘴角不由得上扬。 只不过心跳呼吸正常还不够,时间还有四分钟,得想办法让荆王醒过来。 远处的嘉佑帝众人,听到叶添的呼喊声,激动地冲了过来,围在荆王和徐子建身旁。 徐子建面对众人的围观,依旧不紧不慢地在荆王手臂上的神门穴,不紧不慢地捻动银针。 梁钟书为首的几个御医,看到荆王呼吸平稳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输了。 梁钟书几人面如死灰,要知道今天拿出来赌的房产铺面,可是家中大部分财产。 今天被他们几个给输了,回去之后该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早知道就不该猪油蒙了心和这个小子打赌了。 如今悔之晚矣。 看徐子建娴熟的针灸手法,只要他想荆王随时都可以醒来。 资产最少的李御医崩溃了,无法面对自己惨败输光家中祖产。 “都怪你!梁钟书你嫉妒人家医术高超,抢夺救治荆王的功劳! 还说什么,他没有神仙药!优势在我这种鬼话! 如今害得我李家祖产,都输了!我要和你拼了!” 李御医抓梁钟书的衣领暴怒道。 “自己贪图人家砂糖厂,中了人家的计都不知道,还有脸找我?” 谁知梁钟书一把甩开李御医,来到徐子建面前不甘地问道:“你早就猜到,荆王什么时候会活过来,是与不是?” 徐子建一边捻动银针一边笑着,回了两个字,“你猜?” 梁钟书还欲再问,却被赶过来的侍卫们控制住了。 嘉佑帝看见梁中书跑过来,打断徐子建的治疗,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他看向一旁的刘谦命令道: “给我将他们拖下去,关起来!通知各自家里,三天内交出输掉的赌资,否则朕就派人过去取!” 不甘心认输的容贵妃,抓着徐子建的手臂,歇斯底里说道:“荆王还没醒,我没输!那个沙漏快跑完了!” 谁知徐子建,因为被荣贵妃这么一打扰,银针竟然扎偏了,扎到荆王手指上了。 十指连心,原本昏迷中的荆王,突然睁开眼睛喊了一声。 “疼……” 嘉佑帝看到醒来的荆王,激动的他,顾不得太多,直接走向前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 “我的最兴来,你终于醒了…… 父皇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随后,嘉佑帝眼神冷漠地看一眼失态的荣贵妃,然后对福宁殿里的侍女嬷嬷命令道: “将荣妃送回寝宫休息!三个月内,不许离开慈安殿!” 徐子建冲着被拉走的荣贵妃,微笑着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荣贵妃虽然听不懂徐子建,说的什么意思。 但是她心里却恨上了,这个害自己输了两副珍贵头面的小子。 八百里截杀都没弄死你,走着瞧!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荣贵妃之前种的因,今日也化成苦果回报了她,遭受嘉佑帝厌弃。 …… 容贵妃被拉走了,路上却还不消停。 啪! 怂恿荣贵妃参加赌局的蔡嬷嬷,脸上挨了一巴掌! 别人听不懂,一旁聪慧的曹皇后却是看懂了。 这徐子建是故意激怒荣贵妃,让官家发落她的! 好个有仇必报的徐公明! 三个月禁足,够荣贵妃难受一阵子了。 本宫喜欢! 你赢的赌资我会替你拿回来的! 曹皇后嘴角上扬,看着这场赌局中唯一胜利者! 第140章 后遗症 荆王虽然醒了。 不过后续治疗仍然要继续。 现场除了,嘉佑帝、曹皇后、贤妃、淑妃以及两位公主,其他妃嫔已经被曹皇后下令遣散回各自宫里。 曹皇后下令,其他妃嫔可没有容贵妃这么嚣张,仗着官家的宠爱和曹皇后炸刺。 没看到,荣贵妃也因为肆意妄为被嘉佑帝禁足了吗? ...... 徐子建已经从叶添口中得知,荆王得的是疟疾。 他走向前摸了摸荆王的额头,发现还是有些发热。 为了抓紧治疗,他只好打断嘉佑帝和儿子重逢道: “官家,皇后娘娘!荆王患得是疟疾!如今虽然醒了,如若不加紧治疗。 等晚些时间发作起来,是很可怕的!” 荆王有疟疾嘉佑帝自然知道,之前还因为曹皇后拦着他见荆王,生了好大的气呢。 “看来徐男爵,是有根治疟疾法子,不妨说出来听听!” 曹皇后猜到徐子建的意思,果断问道。 “小臣治疗疟疾,靠的是这个!” 徐子建从包里,拿出在祝家庄独龙岗,采摘的黄青蒿。 “徐男爵,没想到你倒是随身带着草药。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 嘉佑帝看着徐子建手上那把带泥的青蒿,一脸惊奇。 徐子建可不敢在嘉佑帝面前吹牛逼。 只好把自己在独龙岗遇袭的事说了出来。 “小臣当时被山匪堵在坡下进退不得,寻思没准要在野外过夜,正好看到旁边有几颗黄青蒿于是灵机一动就把他摘了下来。 万一被蚊子咬了,得了疟疾还可以给自己抢救一下了。为了采摘这青蒿,还差点被山上的箭矢射中。” 嘉佑帝几人没想到徐子建手上的青蒿还有这么一个凶险的故事。 寻思等荆王好利索了,要好好奖赏这徐子建。 曹皇后倒是觉得徐子建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不愧是初代勇毅侯的曾外孙。 关于徐子建母族的出身曹家早就调查清楚了。 徐子建母亲,出自勇毅侯济州旁支小宗的五房长女。 冯贤妃看着风华正茂的徐子建,心里有些可惜。 这徐子建再大个两三岁就好了,我家徽柔就不用嫁去李家了。 嘉佑帝想要把自己大女儿嫁到舅舅家在汴京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福康公主年纪还小还没到仪亲的时候。 听说李太尉家的小儿子是个纨绔子弟,要是女儿徽柔嫁过去恐怕要吃苦了。 李淑妃看着比自己女儿福安公主大一两岁的徐子建若有所思,打算回头打探一下嘉佑帝的口风。 徽柔公主听徐子建哭惨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被曹皇后扫了一眼立马闭上嘴巴。 福安公主年纪还小听得徐子建说得如此危险,吓得躲到母亲李淑妃身后。 站在远处的张忠全闻言有些可惜。 这小子真够命大的,这都没死。 因为徐子建搞得他们这次计划功亏一篑,张忠全同样对徐子建十分嫉恨。 打算以后等这小子来汴京定居后和他好好算账。 “徐郎君,你这是打算给荆王服用青蒿甲鱼汤?我们一开始试过了,效果不甚明显!” 叶添有些担心问道。 “非也,我要给荆王服用的是青蒿的鲜汁!你那个青蒿熬煮的甲鱼汤里面只有两钱青蒿,分量不够,再煮上半个时辰那个药力已经去了十之八九,当然是没有用! 只不过我这里的青蒿分量不够,只能先压制住病情几日!等陛下安排人去采集更多的青蒿给荆王连续服用三天想必就可以根治疟疾了!” 叶添对于徐子建的解释心悦诚服,只是有些好奇道: “徐郎君,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这样治疗方法叶某出来没听过!不知道出自哪本医术?” “叶先生,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若是只靠医书,那么能识字的人他都能当医生了!医生主要还是靠自己的经验摸索出来的规律治病!” 徐子建总不能告诉叶添自己是穿越来的吧,只好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再次感谢屠呦呦院士造福人类。 叶添闻言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徐子建拿起青蒿在宫女们送来的水盆里洗干净。 然后把洗干净的青蒿放在药碗里,用药杵不断锤击,直至出水出汁。 再用白布过滤残渣,剩下的绿色汁液则是给荆王服用的青蒿汁。 由于徐子建带来的青蒿并不多,榨取出来的也就小半杯。 徐子建用手沾了一点尝了尝,味道有些苦。 于是又往里加了一勺葡萄糖。 荆王已经醒了喂药本来是荆王奶妈的活。 嘉佑帝为了弥补缺失的亲情,竟然亲自给荆王喂药。 “最兴来!父皇喂你吃药好不好?” 荆王乖巧地点了点头,只是看向徐子建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 荆王服药后过了一个时辰,身上的发热终于退去。 徐子建和叶添商量好两人今晚轮流看护荆王。 毕竟刚刚抢救过来的病人第一晚最危险,不亲自看护徐子建不放心。 嘉佑帝体谅两人辛苦特意在荆王寝宫外给两人搬来一张床榻。 徐子建负责看护最危险的上半夜。 老天爷保佑,上半夜荆王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荆王喝了一碗甜汤就睡了。 徐子建和叶添交接好,便在床榻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子建被荆王的奶妈摇醒。 “徐郎君,醒醒!荆王刚刚身体抽搐还口吐白沫,好吓人!” 徐子建闻言一惊,赶忙来到荆王的寝宫。 这时荆王已经恢复过来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徐子建和叶添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疟疾后遗症来了,之前荆王发热太严重估计损失了脑部。 看这荆王的症状怕是得了癫痫症。 这病可不治疗,脑科作为人类医疗技术的禁区。 很大一段时间,关于脑部的治疗技术都是都是停滞不前的。 毕竟治疗脑部实在太危险,一个不小心人就可能变成植物人,甚至当场死亡。 ...... “什么!荆王得了癫痫症?” 闻讯赶来曹皇后发出一声惊呼,急忙看向徐子建问道:“徐男爵可有根治之法?” 荆王可是嘉佑帝唯一的儿子,大周皇帝唯一的继承人。 若是他得了癫痫病,基于晋惠帝的前车之鉴。 朝中大臣恐怕会撺掇官家另立嗣子。 到时候朝中必定动荡不安。 曹皇后已经想到了其中后果。 “请,皇后娘娘恕罪!癫痫病只能慢慢调养,小臣无能暂无法良策!只能先压制住病情!以待观察!” 徐子建跪在地上有些苦笑道。 癫痫症又被叫做“羊癫疯”,慢性反复发作性短暂脑功能失调综合征。 以脑神经元异常放电引起反复痫性发作为特征,伴随四肢抽搐、四肢僵硬、肌肉松弛等症状 即便是在后世也没有治疗癫痫病的特效药。 只能通过药物慢慢控制病情。 曹皇后也知道癫痫病不好治,倒也没有为难徐子建。 她摸了摸荆王的小脑袋叹了一口气道: “徐男爵起来吧!本宫,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这都是命!关于荆王病情,等官家下朝后再做定夺吧!” ...... 文德殿内,正在举行朝会。 嘉佑帝昨夜儿子失而复得,脸上倒是难得挂上了笑容。 很快听到朝臣们的上奏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141章 锦衣卫和东厂? 文德殿内,嘉佑在内官的伺候下,准备上早朝 刘谦被派去帮徐子建收取巨额赌资,而张忠全则奉命调查,梁钟书几个御医是否有失职。 于是,救治荆王有功的刘内官,被提拔到嘉佑帝身边当近侍。 嘉佑帝今天心情不错,想着待会下朝后再去看下小儿子荆王。 他看向一旁伺候的刘内官,不经意地问道:“刘谨,你入宫有好些年了吧!” 刘内官不知道嘉佑帝为何发问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陛下,奴婢13岁入宫,如今入宫已有八年。” “八年?你对宫中规矩应该很清楚!说吧,昨晚为何要帮徐子建混进福宁殿?这是什么罪你应该很清楚!” 嘉佑帝目光冷冽地盯着,自己面前年轻的内官。 这个刘谨入宫八年,从未犯过错,而昨晚他却做出了违背宫规的事情。 要么是忠心耿耿的奴仆。 要么就是野心勃勃的的幸进之辈。 不弄清楚原因,嘉佑帝没法信任他。 听到嘉佑帝的问话,刘内官心中一惊,知道是官家对自己的考验。 答得好原地起飞,答不好就得滚去杂役房,干一辈子苦力。 他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启禀陛下,奴婢刚刚进的时候,因为不懂规矩,不小心打坏了皇后娘宫里的碗碟,被罚一天不准吃饭。 您当时刚好路过给奴婢求了情,还赏赐了一碗汤饭给奴婢。这时奴婢入宫后第一次吃饱饭,奴婢当时就将陛下恩德记在心里,想着何时可以回报陛下大恩! 奴婢之前和徐郎君因为传旨有点交情,就想着过去给徐郎君送点吃食。徐郎君见面后问我为何刘都知还没回来?徐郎君说他是过来给荆王治病的耽误不得。奴婢告徐许郎君,荆王已经.....不用医治了! 徐抓着我的袖子说他可以医治,让我带他去见荆王!奴婢知道帮徐郎君去福宁殿是死罪,只是想着万一徐郎君可以救活荆王的话。也算是报答了陛下的恩情!” 嘉佑帝听完刘内官的解释目光变得柔和,点点头。 “起来吧!刘谨你很好!你的忠心朕看到了!” “谢陛下!”刘内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总算过关了。 嘉佑帝停下笔合上一份皇城司新机构人员名单上,赫然多了两个字“刘谨”。 “陛下,该上朝了!” 礼仪内官过来提醒道。 嘉佑帝坐在御座上,脸色有些难看。 下面朝臣中六品以上大臣们,今日都统一穿了素服。 看来是有人泄露了,荆王病逝的消息。 我大周皇宫,还真是如小报所说的那样毫无秘密! 嘉佑帝调整好情绪,看了一旁的礼仪内官。 礼仪内官日常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中御史唐阶有本上奏,臣听闻昨夜荆王薨,请举国服丧!过继宗室另立皇嗣!” 唐阶站出来大义凛然地说道。 唐阶一番话引得众位朝臣哗然,虽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官家刚刚死了儿子,你唐阶就敢第一个跳出来揭盖子。 不知道是愚蠢,还是打算邀名卖直。 上次这货,虽然因为质疑徐子建献策的事被诟病很久。 不过因为带头弹劾倒了文彦博,一战成名,出了好大风头。 因为这件事,他还占据了汴京小报副版“热搜”很长一段时间,得了不畏强权,敢于直言的美称。 可是私下里,却被汴京官员们称为“唐二愣子”! 因为勉强属于韩大相公派系,所以唐阶还被升了一级。 昨夜他已经收到暗示,等办完国丧,等官家情绪平复下来后。 让他上奏官家,另立皇嗣。 谁知这唐阶为了贪功居然提前上奏。 真是不知死活。 唐阶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韩章回头扫了身后的一眼唐阶,示意后面的官员让闭嘴。 这货现在跳出来,搞不好官家还以为是他指使的呢! 嘉佑帝气笑了,语气平静地说道:“唐爱卿,你这上奏着实有趣!不知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说荆王薨了?朕怎么不知!” “微臣只是从街中巷闻,并没有见到!” 嘉佑帝一番话吓得唐阶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好哇!你们倒是说说! 要是荆王薨了,该选谁当皇嗣好? 韩相公,你先说!” 嘉佑帝语气不善地看向正前方的韩章。 韩章听到嘉佑点名自己。 知道刚刚唐阶的上奏惹了官家不高兴,怕是怀疑自己了! 韩章连忙朝嘉佑帝拱手行礼,细细斟酌道:“陛下正值壮年,若荆王有不测,亦可以再生皇子。不必着急过继宗室子弟!” 嘉佑帝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继续问道:“还有谁有要上奏的?欧阳修你说说!” “皇嗣之事乃是陛下家事,臣等不便置喙!” 作为嘉佑帝的宠臣欧阳修,可不会随便参与进皇嗣之争。 嘉佑帝对欧阳修的回答还算满意,扫了一眼下面群臣,尤其在邕州郡王和兖州郡王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还要谁上奏的?” 这时邕州郡王和兖州郡王,不约而同站了出来手捧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荆王祭文。 “启禀陛下,臣等昨日听闻荆王弟弟薨了,悲痛万分,连夜写的祭文!请陛下参阅!” 邕州郡王和兖州郡王两人,互不相让地看了对方一眼。 今天就是他们,争夺大周朝皇位的第一步。 这时御座上的嘉佑帝,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怒火,拿起御座一旁的茶盏朝邕州郡王和兖州郡王扔了过去。 “混账!我的最兴来还没死呢!你俩就这么着急跳出来了?” 邕州郡王和兖州郡王两人听嘉佑帝的话,心中大惊。 荆王居然没死? 怎么可能! 要是荆王没死的话,那他们刚刚的祭文...... 两人对视一眼,慌忙跪伏在地上。 “微臣失仪,请陛下恕罪!” 不等群臣反应过来,嘉佑帝语气严厉地宣布: “传朕旨意,邕州郡王和兖州郡王君前失仪,降爵一等,罚俸禄三年! 殿中御史唐阶,朝堂妄言皇子嗣,除潮州县尉! 退朝!” 宣布完旨意后,嘉佑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垂拱殿。 朝臣们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嘉佑帝没有人敢阻拦。 今天搞出这么大“乌龙”,大家都人心惶惶。 昨晚宫里面明明传出来,荆王已经死了。 结果,却在嘉佑帝口中奇迹复活了。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谁也不敢妄动。 之前被朝臣们趋之若鹜的邕州郡王和兖州郡王,不对应该是邕州郡公和兖州郡公,如今却让朝臣避之不及唯恐扯上关系。 之余挑梁小丑唐阶还想找韩相公求助,却被下令直接拖出去了。 ..... 嘉佑帝回到文德殿书房后,收到曹皇后派人过来传信通知荆王的病情。 他没想到,自己刚刚抢救回来的儿子,居然会患上癫痫病这种不治之症。 嘉佑帝把所有内侍和宫女都赶出了书房,独留刘内侍一个人守在门外。 他疯狂地摔着房内东西,发泄心中不满。 嘉佑帝自问做亲政十几年以来,都是勤勤恳恳,也没有滥杀无辜。 这老天爷,为何如此对待他。 让他的皇子公主们,一个个离他而去。 嘉佑帝一想到朝中大臣们的嘴脸,他的心就发冷。 我大周朝看来,是对这帮文官太好了。 让他们忘了,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若是被他们知道,荆王得了癫痫病,绝对会逼迫他另立皇嗣。 到时候他的儿子赵曦,恐怕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我的曦儿,父皇该为你计一计了!” 嘉佑帝自语道。 “刘谨,宣徐阳谷县男觐见!” 嘉佑帝对门外的刘内官吩咐道。 徐子建听到嘉佑帝要见自己,以为他要询问荆王病情。 岂料嘉佑帝见面第几句话把徐子建整懵了: “徐男爵,朕想要成立一支保护荆王的荆王卫。 你能替朕统领这支军队,保护荆王一世吗? 只要对荆王不利的人,你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嘉佑帝的话,让徐子建联想到一帮手拿绣春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向自己行礼的画面。 听嘉佑帝的意思,他这是要当锦衣卫指挥使的节奏? 那么,东厂提督呢? 此时,书房外守着的刘内官,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142章 封侯? “陛下,臣年纪太小,能力不足恐怕难担当此任。” 徐子建虽然有些心动,不过还是压住了自己心中的贪念,委婉的拒绝道。 “徐男爵别跟朕提什么年纪太幼,难当重任。 你在梁山泊豢养数百号手下,也能指挥的如臂使指。 面对数十凶悍马匪,你也是抬手间尽数剿灭。 朕让你统领荆王卫,居然说你能力不足? 你莫非和那些朝臣一样有二心?” 嘉佑帝看着徐子建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徐子建,朕自认待他不薄,如今想给他委以重任,居然还不答应? 说实话,若非自己舅舅李家的儿子太不成器,哪里轮到你? 徐子建这个荆王卫统领,嘉佑帝一开始是要留给舅舅家的三儿子李珣。 可惜上次济州水渠修筑事件,让嘉佑帝看清了,自家小表弟实在是能力不足。 否则,嘉佑帝又何至于要依靠,徐子建这个没有血亲的外姓人? “陛下对小臣恩重如山,小臣岂敢有二心? 之前若不是您明辩是非,责罚了我生父康家和嫡母王大娘子,恐怕我早就被抓回去折磨致死。陛下恩德,小臣一直感念于心。 陛下有命,小臣当然不敢不从。只不过心中有些疑惑,希望陛下可以解惑。” 徐子建听到嘉佑帝诛心之论,连忙跪在地上言辞恳请说道。 “起来吧!你之前救了朕的外甥曹盖,如今又救了朕唯一的儿子!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朕一直把你当做子侄看待! 现在之所以把荆王安危,托付给你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你有什么顾虑说出来吧!朕赦免你无罪!” 嘉佑帝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虔诚的徐子健,语气缓和道。 “荆王虽然年幼,可是陛下春秋鼎盛!今日为何如此急切?” 徐子建说出了第一个疑惑。 “朕已如今经过了不惑之年,即便想要庇佑最兴来又能有几年?你是没看到今日朝堂上那些人,刚刚听说荆王出事了,就立马开始和我那两个侄儿眉来眼去。 最重要的是朕也有癫痫症,这病如今越发控制不住了!若是不给荆王留点人手保护,怕是有人要图谋不轨!” 嘉佑帝有些无奈道。 嘉佑帝最近发现自己愈发容易暴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且有时候右手会不自觉地发抖。 他很清楚自己也有癫痫症。 “什么?陛下您也有?” 徐子建有些吃惊。 历史上关于宋朝皇室绝嗣原因众说纷纭。 不过今天看来大周朝皇室遗传病占了不少比例。 “不错,朕二十岁的时候便被诊断有癫痫症!为了不暴露,朕总会将大部分政务交给宰相处理,减轻自己心神的损耗! 先帝当年为了掩盖自己的病情,才将政务交到章献太后!可是没想到最兴来小小年纪就开始发病了,日后如何让他继承大统?” 嘉佑帝承认了皇室的遗传病,以及自己这些年的应对之法。 “陛下勿忧,小臣有药方可压制癫痫症。即便无法彻底根治,也可以减少癫痫症犯病的时间以及控制病情。只是关于荆王的治疗问题,臣有个小小的建议!” 徐子建盯着嘉佑帝书房内的鲜红的墙壁和木窗,若有所思。 癫痫病本来不至于绝嗣。 若是再加上,这含有剧毒丹砂和铅粉的居住环境。 不短命就有鬼了? 以后自己府里装修还是要小心一点,别中招了。 “徐男爵你这医术真是了不得。你还有什么顾虑,一并说出来吧。” 嘉佑帝看向徐子健的眼中满是欣慰。 这徐子健真是上天赐予他们大周皇室的宝藏人才。 若是可以的话,将公主嫁给他就亲上加亲就更好了。 徽柔年纪比他大几岁,而且已经许了给舅舅家的小儿子怕是不合适。 福安年纪倒是合适。 可惜如今两人年纪还太小。 罢了,过些年日再说吧。 “启禀陛下,小臣建议将荆王转移到,普通皇庄调养身体。不瞒陛下,据小臣观察,皇宫内使用的丹砂涂料,虽然看起来华贵。 实际上里面蕴涵丹尘毒,成人居住或许无碍,最多折损一点寿元。这丹尘毒对幼童损害极大,若是长期呆在这样的环境中恐怕……” 徐子建观察着嘉佑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 毕竟告诉别人,你花了一个亿装修得富丽堂皇的房子有毒,任谁听了都会膈应! 更何况是皇帝呢! 果然嘉佑帝听了徐子建的话,后脸色很是难看。 原来如此,居然是这该死的丹砂,害死了我几个皇儿! 徐子建,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早点出现我的几个皇儿就不会死了!” 徐子健看着嘉佑帝阴晴不定的脸,慌忙跪在地上。 “陛下恕罪,小臣妄言!”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嘉佑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 “起来吧!在我面前不用动不动就跪下。若是没有你,恐怕朕最后一个儿子也保不住了。朕应该谢谢你才对! 等皇儿病情稳定了,你替朕去城东的几个皇庄里检查一下,给他挑个好点的庄子!庄子里不许有一点有毒的东西! 至于荆王卫,我给你500人,一个营的人马兵额,你必须给我保证荆王,不会收到一丁点伤害!” 大周朝对宗室限制比较多,哪怕是嘉佑帝疼爱儿子,也不敢一下子给他太多护卫。 否则那帮文官们,肯定又会闹起来拿祖宗家法说事了。 徐子建已经想好了。 有了五百的兵额,从梁山泊那边调三百人过来。剩下两百人,再从汴京禁军中招募就行。 现在就差自己的官职差遣了。 “回禀陛下,有一营兵马护卫,想必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小臣虽有些许才学,可终究是对汴京两眼一抹黑。不如官家给小臣派些人手协助一二。 另外,陛下说让小臣统领荆王卫。可是我如今除了一个河工营都监的名头。并没有其他官职差遣,正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 说到官职问题,徐子建开始卖惨向嘉佑帝讨要官职。 毕竟没有官职差遣的话,做起事来肯定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接下来就要看看嘉佑帝,到底要给他封赏一个什么官职。 “你个小滑头!放心亏待不了你!我封你为荆王府记室参军,统管荆王府内一切军事!正好和你的文德郎平级!至于人手,我会安排一些人过来协助你的!” 嘉佑帝没好气地说道。 记室参军,虽然没有锦衣卫指挥使好听! 不过好歹也是人生第一步。 饭要一口一口吃。 有了皇帝罩着,着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小臣,多谢陛下!保证一定完成差事!” 徐子建高兴地拜谢道。 嘉佑帝很认真的看着徐子建说道: “关于你的封赏问题,本来按照上次你献策的功劳就可以封侯,无奈你年纪太小,不能太过厚赏! 这次你的救回荆王,挽救了大周社稷,是该给你封侯了!你昨日赌局赢了不少,宅子就不赏你了,朕回头给你母亲加封个诰命如何?” 卧槽,老子要封侯了? 听了嘉佑帝的话,徐子建兴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143章 厂公? 沉默了良久,徐子建终于反应过来。 这封侯他不能接。 九岁封男爵已经很惹眼了。 你踏马,九岁封侯! 这是准备上天呢? 徐子建现在才九岁,要是封侯了。 以后皇帝还拿什么赏赐? 功高难赏,可是取死之道! 要不还是子爵吧,咱还是个孩子… 呜呜呜…… 徐子建感觉自己好想哭,要亲手把到手的侯爵推掉。 “陛下,这侯爵小臣不能接受。小臣如今才9岁,陛下赏赐已经够丰厚了。若是现在封侯的话,小臣怕自己会不思进取!” 徐子建一副肉疼的说道。 老天爷! 为啥穿越到这么小的身体上,再大几岁不好吗! 嘉佑帝听到徐子建居然拒绝了。 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欣赏了,富贵不能移其心。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 嘉佑帝看着徐子建拒绝侯爵后,脸上一副后悔的样子。 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小子,即便看起来再成熟。 做事依旧还是带着一丝少年心性。 比如昨日和梁御医几人的赌斗,居然一言不合压上全副身家。 今天装懂事拒绝了封侯,现在又开始难过了。 徐子建要是知道嘉佑帝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 拒绝封侯肉疼不假,至于白糖长嘛! 一个白糖厂而已 洒洒水啦...... 说实话,徐子建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多有钱了。 自从利用文彦博“打广告”后,散茶火遍整个京东路。 这两个月曹家,运往徐府的茶叶分红,就有十几箱银钱。 徐子建为了掩人耳目,创办了东海商行,将自己名下的生意整合起来。 三味书铺这两个月,光卖出去的《天龙八部》第一册足足有几万本。 其他用活字印刷术印出来的的低价“徐体”四书五经也有上万本。 就连嘉佑帝书桌也放了一本精装版《天龙八部》,有事没事翻两页。 甚至还派人去云南寻找书中的无量山。 还有蜂窝煤技术徐子建无偿交给了济水村的村民,并且还派牛车到村里收购。 另外还有一大堆各地的批发商过来进货,书、白糖、茶叶等大宗商品。 批发商中,其中就有来自宥阳的大户盛家。 徐子建在管事不解的目光下,取消了汴京王家的代理江南西路的代理请求,反而将淮南东路的独家代理权给了没啥背景的盛家。 ...... “既如此,你封侯的事情朕再考虑考虑再说!” 嘉佑帝点了点,用商量的语气对徐子建说道。 “另外昨日赌局上,我听说你那个砂糖厂精糖产量,一年差不多一万斤。这产量都快赶上大周朝精糖一年的产量了!朕打和你打个商量,一起合伙在汴京开一个年产量10万斤精糖的工坊如何?朕也不欺负你,给你三成份子。” 嘉佑帝要和他合作开糖厂,徐子建当然不敢拒绝。 “陛下想开制糖厂,那是看得起小臣。只不过这三成太多,臣只愿意留半成足矣。至于多的两成半,臣愿意献给荆王殿下。 殿下手下有数百卫士要赏赐,他比小臣更需要这个份子!制糖厂用到的设备图纸,小臣回头就画好送来!只要原料足够,一年产几十万斤砂糖还是不成问题的!” 徐子建很狗腿地说道。 这白糖厂一看就是要嘉佑帝用来挣钱的。 不像徐子建那个随时民转军。 既然老板想挣钱,那就让他狠狠地挣钱。 这样才能凸显自己的价值。 至于在汴京建的白糖厂,徐子建可不敢要三成。 制糖这门道,只要规模上来了。 一年几百吨轻轻松松。 几百万贯的生意,一成他都嫌多。 能够借花献佛送给未来的领导,那也不算亏。 做人不能太贪心! “几十万斤?徐男爵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嘉佑帝一脸吃惊。 本以为一年产10万斤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徐子建这麽敢说! 一年几十万斤砂糖啊! 那可是价值1-2百万贯的银钱啊。 整个汴京一年赋税也不到一百万贯。 三成砂糖份子说真的确实舍不得。 嘉佑帝对于徐子建的识大体,主动让出股份很是欣慰。 难得他还能为荆王考虑到这些。 实属难得。 那侯爵爵位不给他实在说不过去!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有如此大的惊喜。 有了这一个制糖厂银钱的支持,嘉佑帝接下来打算,新建一个皇城司机构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下去了。 既然徐子建不愿意接受封侯,嘉佑帝打算回头和曹皇后商量一下再决定。 曹皇后一向秀外慧中,应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是这徐子建是万万不能亏待了。 “朕在城东五丈河边有个皇庄,五丈河水路交通便利连通东华门,正好把荆王和砂糖厂安置过去。那个砂糖厂名字朕已经取好了东京糖务干办厂,亦简称东厂。 这个砂糖厂由你兼任总都监尽快安排落成。另外我还从皇城司亲从官调了1000精锐给你,做为这个砂糖厂的厂卫。” 嘉佑帝很是兴奋地宣布自己的计划。 “陛下,您这也太突然了吧!小臣对汴京一点都不熟悉,督造工厂就好。至于管理这麽大的地方,实在有些力有未逮!你看要不派些心腹来打理可好?” 徐子建听到嘉佑帝的计划有些吃惊,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砂糖厂名字一听就不正经! 皇城司调来的精锐,怕不是工厂护卫那么简单吧! 东京郊区的厂是吧? 简称东厂...... 嘉佑帝突然要组建一个新的特务机构,莫不是被朝堂上的文官逼疯? 关键是徐子建自己也是文官啊! 徐子建感觉自己人麻了! 这嘉佑帝要自己当东厂老大对付文官。 他自己这小身板怕不是要被文官们给撕了吧。 可是拒绝的话,就是直接得罪了皇帝。 怕是以后前途堪忧啊! 活可以接,但是自己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必须找些人在前面顶着,不然他绝对顶不住那些文官的攻击。 就在纠结的时候,嘉佑帝把门外的刘内官叫了进来。 “刘谨,这是你们东厂以后的都监!你手下的厂卫都要听从徐男爵的指挥。” “下官东厂提点刘谨,见过厂公!” 和徐子建交好的刘内官,朝徐子建讨好地行礼道。 好家伙,刘内官居然叫刘谨? 下次遇到一个姓魏的内官,不会叫魏忠贤吧! 听到刘内官叫自己厂公,徐子建顿时感到蛋蛋一凉。 这嘉佑帝以后不会也把自己给切了吧? 他们徐家就他一个儿子。 切不得。 徐子建最终喜忧参半地离开了嘉佑帝书房。 喜得的是自己又要加官进爵了。 忧的是一个不小心,可能要当九千岁了! ...... 几天后,在徐子建的治疗下,荆王终于可以下地行走恢复健康。 看护荆王的时候,为了哄荆王睡觉。 徐子建还当起了“奶爸”,给他讲了一些童话故事。 不仅如此,荆王的两个姐姐也当起了听众。 由此一来徐子建和荆王以及两位公主关系倒是络熟不少。 曹皇后不知道是从嘉佑帝那里听说了什么。 居然将她的养女高滔滔也派过来了。 徐子建临走时这帮公主皇子对他恋恋不舍。 担心以后听不到徐子建的故事了。 直到徐子建保证以后有机会常入宫,他们才放过他。 嘉佑帝给他赐一个令牌可以随时入宫觐见。 一方面,是为了方便治疗荆王。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汇报“东厂”建设事务。 终于轻松下来的徐子建这下有空去拜见自己在汴京的亲友们了。 说是亲友们其实也不过就是曹景休以及曹盖还有顾廷烨几人。 至于康家什么的? 徐子建表示不熟。 因为徐子建来到汴京,曹盖提出要为徐子建接风洗尘。 曹景休难得同意儿子曹盖出门玩耍,只是嘱咐儿子曹盖不得打架闹事。 徐子建猜出这曹盖想借着自己的名头出去玩,也不拆穿。 “徐公明,你个没义气!自己过的这么精彩,把我们两个丢在汴京孤零零的!今晚广云台你请客!” 曹家马车上,曹盖、顾廷烨两人对着徐子建挤兑道。 “小意思,花魁小姐随便点,今晚徐公子买单!” 徐子建寻思着最近“小赌怡情”,发了一笔横财,豪气干云说道。 期待汴京夜生活…… 第144章 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时间正好来到傍晚。 徐子建、曹盖、顾廷烨三人乘坐马车来到汴京着名的樊楼。 至于武松、鲁智深、杨志几人自然是带着的,三人跟随这曹盖的护卫一起走在后面。 徐子建带上几人,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笼络人心。 而且徐子建在汴京仇家不少,比如康家、王家、荣家、曾家、兖州郡公、邕州郡公等等。 要是没点护卫都不好意思出门浪,最主要是他不认识路。 通常所说的 “人生三大铁” 一般指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 徐子建和二龙山三巨头已经一起扛过枪,对付过曾家五虎的三虎。 虽然战斗画面比较潦草基本上一下子解决战斗。 徐子建除了从马上摔下来那一下,甚至都没出过手。 不过曾家三虎倒是他下令处死的,反正那仇是结下了。 据曹盖、顾廷烨这两个货说,今晚要带他去传说中的青楼瓦舍逛逛。 还说要一条龙服务,让徐子建这个“土包子”兄弟,见识一下汴京繁华的夜生活。 徐子建很想问问两人这一条龙它正经不? 随后想到自己这小身板,不正经又能怎么样? 然并卵...... 哎! 倒是便宜了一起过来的二龙山三巨头。 也不知道武二郎见到广云台的妹子会害羞不。 徐子建还请了一起护送他来汴京的顾千帆皇城司三人,毕竟一起混过。 有空了请他们一起吃个饭,体验一条龙,交流感情还是很有必要的。 徐子建毕竟是穿越过来的自然懂得笼络人心的重要性。 徐子建派人去送帖子的时候,顾千帆三人听说因为护送有功。 要被调入官家设立的新部门“东厂”,说要晚点才能过来。 徐子建听到后,有些好笑。 不知道顾千帆几人知道,自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东厂厂公”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 虽然后世有去过开封城,不过现在的汴京城差别还蛮大的。 樊楼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御街北端或东华门外景明坊。 这里是汴京的商业中心和交通枢纽,人流量大,客源充足。 无论是本地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还是外地来的官员、商人、游客等,都会聚集于此,为樊楼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顾客。 外地人要是没在樊楼吃过饭,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过汴京。 徐子建站在门口看到樊楼的外部装饰着珠帘绣额,夜晚时灯烛晃耀,远远望去,璀璨夺目,在汴京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不愧大周朝是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等社交聚会的热门场所。 他感慨道:“这樊楼的主人怕是贼有钱吧!君越、你两知道这樊楼的主人是谁吗?” 顾廷烨拍了拍徐子建的肩膀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说道: “关于樊楼名字由来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这家楼的楼主叫樊明礼,以其姓氏为名,故称樊楼。 另一种说法是,此楼的主人最初是卖明矾起家,发迹后扩建成大酒楼,所以也叫矾楼。 具体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不过很多人都知道现在樊楼能够长盛不衰,背后绝对有贵人支持。” “切!讲了一大堆废话!果然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徐子建轻轻拍开顾廷烨,拍在自己肩膀的手。 几人来到樊楼时,樊楼内已经人山人海,别说雅间,就连走道上的客座,都不多了。 “哎呦,曹小公爷,顾二公子几位里边请。”樊楼的小二很热情地招呼几人。 “给我们安排一个三楼包厢!”曹盖很自然地吩咐道。 好在有曹、顾二人,几人倒是很轻松要了一个三楼位置好的包间。 毕竟鲁国公小公爷和宁远侯二公子的名头,可不是盖的。 徐子建目前还是一个小小的男爵,果然没什么牌面。 在包间不算小了,大约二十来平米。 坐下八九个人都不算窄。 樊楼里面是按照小桌分席而坐的。 徐子建被曹顾二人安排到主座上。 徐子建觉得自己年纪小坐主座,不合规矩,想让出来给曹盖。 “你小子可是我们三人中唯一有爵位的,就被谦让了。而且今天是给你和几位兄弟接风!你老实坐着,其他由我两安排!记得付账就行!” 曹盖把徐子建按在主座上,笑嘻嘻说道。 有曹顾二人在,自然不需要徐子建来点菜。 徐子建只需要付账即可。 他这次出门带了不少银钱,再加上从那帮御医手上赢的,简直富得流油。 有皇城司出手,那几位御医欠的十几万贯赌资很快就收回来了。 那些房屋地契徐子建交到曹景休家里让其帮忙保管。 曹盖看到后都有些眼红了,他家里虽然有钱。 可是那毕竟是曹氏家族的钱,他每个月“零花钱”也就差不多2-300贯。 看到一把赢了十几万贯的徐子建,难怪嚷嚷着叫他请客。 倒是容贵妃那两副头面还没给出来,徐子建也不着急,有曹皇后在谅那荣贵妃也不敢不给。 樊楼酒菜上的挺快,使用的都是银质餐具,而且还可以看菜点菜,这倒是很有后世的味道。 没过多久,众人的桌子上就摆满了樊楼的特色菜肴。 乳炊羊、羊闹厅、羊角腰子、入炉羊头签、酱猪肘子、三鲜笋炸鹌鹑、鲜鱼羹、玉带羹以及一些炒时蔬。 菜肴上了,美酒自然不可少。 曹盖每人点了一壶酒眉寿酒,考虑到徐子建年幼,给他点了一些甜酒以及紫苏饮子。 眉寿酒是樊楼的招牌酒之一,口感醇厚,深受顾客喜爱。 在汴京颇具名气,很多文人雅士、达官贵人都对其赞不绝口。 不喝酒就不喝酒,徐子建倒是无所谓。 他夹了一块乳炊羊尝了一下,羊肉肉质鲜嫩,奶香浓郁,味道倒是可以。 羊肉在宋代是非常重要的食材,乳炊羊是将羊肉用乳制品一起烹制,属于樊楼的特色菜。 至于曹、顾二人爱吃的羊角腰子,徐子建表示敬谢不敏。 可能后世吃惯了牛肉,徐子建对于略带膻味的羊肉勉强能接受,至于羊腰子啥的还是端远点。 武松几人有些拘束,坐在座位上闷头啃酱猪肘子。 他们毕竟和曹顾二人不是一个阶层的,放不开很正常。 徐子建倒是不着急给几个手下解围,人与人相熟总有这么一个过程。 倒是顾廷烨和曹盖两人,比较自来熟,听说几人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汉。 两人不由分说地开始敬酒。 “来来来!喝一杯!几位都是公明贤弟的兄弟,就是我曹盖的兄弟!日后在汴京有什么麻烦尽管报我曹大郎的名号!曹某有伤在身不便多喝,改日一定不醉不归!” “听说几位好汉,这次冒死送公明贤弟入京。我顾家行伍出身,最是佩服那些武艺高超的英雄。顾某今日敬你们一杯。” 武松几人见曹盖二人如此爽快,也不再拘束,端起大碗酒倒满。 “某家,武松!见过曹郎君!顾郎君!敬两位郎君!” “某家,鲁达!见过曹郎君!顾郎君!敬两位郎君!” “某家,杨志!见过曹郎君!顾郎君!敬两位郎君!” 一番觥筹交错几人总算是络熟。 至于徐子建因为年纪小,曹、顾二人让人给他弄了一点果酒和饮子。 武松看着一脸淡定喝着小杯果酒的徐子建心里暗道。 徐寨主还是这么低调。 在梁山的时候他酒量可是不差的几位统领都被他喝倒了。 有诗云:“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徐子建也不着急,边喝酒边欣赏樊楼外的汴京城夜景。 樊楼的建筑较高,在普遍是一层或二层建筑的汴京,它的三层高楼显得格外突出。 站在樊楼上可以俯瞰东京,遥望皇宫。 樊楼这种独特的视野景观,也增加了它的吸引力,使其成为汴京人向往的去处。 徐子建几人吃到一半,顾千帆三人才姗姗来迟。 第145章 冤家路窄 顾千帆看到坐在次座上的顾廷烨,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怎么在这? 顾廷烨脸上也出现古怪的表情。 徐子建注意到两人表情有些不对劲。 “你俩认识?” 这顾千帆顾廷烨听说,是五房堂叔和一个丫鬟生的孩子。 两人也就祭祖的时候见过几回。 后来顾千帆因为一些缘故,五房堂叔闹翻了,离开了汴京。 “千帆堂哥,好久不见!”顾廷烨朝顾千帆拱手道。 “见过,顾二少爷!”顾千帆有些尴尬地回礼。 徐子建懒得理会两人奇怪的称呼,几人相互介绍后落座。 徐子建,端起小杯子朝顾千帆几人说道:“顾押司,听说你们升职了!徐某敬你们一杯!” 见到徐子建举杯,顾千帆几人可不敢再他面前托大连忙跟着举杯。 “顾千帆,敬徐男爵!” “陈链,见过徐男爵!” “卢方,见过徐男爵!” 要知道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徐子建的手段。 若是没有徐子建出手,别说安全到京,三人搞不好连小命都丢在清风山。 更何况几人作为皇城司成员这几日已经知道了。 徐子建居然将已经断气的荆王救了回来,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得到嘉佑看中的徐子建,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曹盖的贴身仆人清松,走到他耳朵前耳语了几句。 紧接着曹盖急不可耐的催促,隔间内的几人道: “好了,几位别客套了!咱们赶紧吃,听说今晚有女子相扑!待会吃完过去瞧瞧。” “真的吗?今晚有几位女相士上场?”听说今晚有女子相扑,顾廷烨也来了兴趣。 女子相扑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娱乐项目,早在三国时就曾一度出现,而真正兴起于宋代。 大周朝类似后世的宋朝,因此女子相扑同样十分盛行。 “今晚好几位相扑名家上来了,赛关索、嚣三娘、黑四姊妹。想必场面一定很好看!” 曹盖一脸兴奋地说道。 徐子建穿越到康家后,一直呆在康府没出过门,逃出康家后就在曹府院子里,加上年岁还小自然是不了解这些的。 大周朝相扑日益娱乐化,上至帝王之家,下至平民百姓,皆好观相扑之戏。 女子相扑也在整个社会喜好相扑的浓郁氛围中逐渐发展,它有宫廷和民间之分。 在宫廷中,有以相扑高手组成的“内等子”,通常在皇帝生日的“圣节”宴会或其他内廷聚会场合中进行演出,以供观赏。 而在民间,女子相扑者的出现原,是为了打场子吸引观众。 《梦粱录》记载,那些“路歧人”在瓦市卖艺时,“先以女飐数对打套子,令人观睹,然后以膂力者争交”。 瓦市里也时常有女子相扑比赛举行,出现了一批女子相扑名家,如女相扑名家“赛关索、嚣三娘、黑四姊妹”等。 这些相扑名家如同后世的明星一般,受到汴京人们的追捧。 相扑这项来自龙国的运动,后世被脚盆鸡当做“国粹”。 徐子建倒是没怎么了解过。 脚盆鸡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它承认自己的东西来自龙国。 不像某个半岛国家这么无耻,什么端午节、中秋节都要抢注申遗。 搞得徐子建吃个粽子,都差点变成过洋节。 大周朝的女子相扑比赛,也有一定规则。 例如,在正式比赛中,要保证双方公平竞赛,不准使用不正当手段,执行规则的裁判称为“部署”,其职责包括签生死文书、检查服装、宣布社条、主持比赛等。 比赛时,两人对抗,可以穿着衣服,也可裸袒上身,允许拳打脚踢、摔抱扛扭,但不准抓住或拽对方身上的织带,更不许使用暗器等。 一般以将对手摔倒在地为胜,采用三回合制决输赢。 倒是有点像摔跤或者自由搏击。 而具有表演性质的女子相扑赛事,要求相对不那么严格。 樊楼在是汴京着名的酒楼,也是东京的地标性建筑。楼高三层,各楼之间有飞桥栏槛相连,珠帘绣额,灯烛晃耀。这里不仅是人们饮酒作乐的场所,还有歌舞表演等娱乐活动。 樊楼由东楼、西楼、南楼、北楼、中楼五座楼宇组成。 西楼是樊楼的主要建筑,也是五楼中最大的一座,主要经营餐饮和卖酒。 中楼是樊楼进行高端歌舞表演的地方,又叫广云台。 凡是能进驻广云台的歌伎们,除了长相不俗外,还要对琴棋书画有所精通,这些人都是妓女中的翘楚,又被称为行首。 樊楼广云台,也是大量文人墨客、达官贵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而东楼则是作为购物中心经营一些高端商品,比高端女装、饰品、化妆品等等。 同样也是大周朝官眷女客们逛街的首选,有点高级商超的意味。 南楼北楼是樊楼中的青楼瓦舍,有很多丰富多彩的表演节目。 说唱艺术包括:诸宫调、鼓子词、陶真等等,以说唱为主的表演。 杂技表演则有:顶竿、走索、杂耍、蒙面飞刀等等,表演者手法娴熟,动作敏捷,让人眼花缭乱。 戏曲表演有:杂剧类似舞台剧的喜剧表演;还有傀儡戏分为悬丝傀儡、杖头傀儡和水傀儡等不同类型。悬丝傀儡通过丝线操纵木偶的动作,杖头傀儡则用木杖操纵木偶,水傀儡则在水中表演。 武松几人同样和徐子建一样,好像刘姥姥进来大观园,嘴里不住地赞叹。 “君越你说上面那帮表演杂技的会不会神仙索?” 徐子建路过南楼的杂技表演舞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神仙索前唐的时候就失传了!咱们走快点马上就到北楼了!”曹盖摇了摇头。 北楼正是徐子建几人下一站观看相扑比赛的地方。 此时樊楼北楼上的看台上已经围满过来看相扑比赛的汴京市民。 曹盖再次利用自己的身份得了一个靠近擂台上方的“vip”座位。 樊楼作为一个为达官贵人服务的场所,自然是留着一些雅座包厢,给过来看比赛的贵人。 徐子建几人被带到了位于二楼的天字一号包厢。 “几位贵客稍坐,糕点茶水马上就送上来!” 店小二很是热情地招呼道。 ...... 就在这时一个十五六岁身形微胖,穿着蓝色锦衣神情倨傲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锦衣的纨绔少年。 “袁文纯,我今日看在你的面子才出来玩的!你可别让我玩的不痛快!听说赛关索也要来?” 倨傲少年正是之前被徐子建顶了位置李家三公子李珣。 因为他是嘉佑帝的小表弟倒是没收到啥责罚。 只是官职被撸了丢了不少脸面,还被父亲李太尉给揍了一顿。 “三公子放心!一定帮你将赛关索的缚臂买过来!” 袁文纯拍了拍胸脯道。 大周朝人喜欢收集名人物件,类似后世的追星,收藏明星用品。 袁家才恢复忠勤伯爵位没几年,没啥资产,加上不得官家喜欢。 家里除了嫡次子袁文绍,任职五城兵马使外没有在朝为官的。 因此袁家在勋贵中,只能算是破落户。 袁文纯作为忠勤伯的嫡长子,自然不愿意被弟弟比下去。 李珣的父亲最近被官家升为侍卫亲军马军指挥使。 为了在侍卫亲军可以谋得一官半职,袁文纯今晚准备了不少钱,准备巴结李家三公子。 要知道这李珣,可是未来福康公主的驸马。 和他上攀关系未来一定好处不少。 几人来到北楼以后,另外一个身穿暗青色袍子的纨绔,对小二不客气地说道: “没看到李三公子来了?还不带我们去天字一号包厢?” 此人正是徐子建的便宜哥哥康家嫡长子康景,今天过来同样是为了巴结李珣。 他父亲康海丰虽然升官了,不过和李家比起来同样是云泥之别。 “不好意思几位客官,天字一号有人了。您看要不给您安排到天字二号?” 小二有些为难说道。 “有人?不会让他们腾位置?快点去别让李公子久等了!” 袁文纯不甘落后对小二训斥道。 “几位贵客,那天字一号包厢坐的是曹小公爷和顾二公子!小的哪里敢让他腾位置!” 店小二吓连连作揖道。 康景和袁文纯听到曹盖来了,不敢再吱声。 这曹盖是曹家独子,论起身份来说比李珣还尊贵半分。 李珣自然是不怕曹盖,只不过要硬抢曹盖的包厢,那是不可能。 说去肯定理亏,关键是打不过曹盖和顾廷烨! “走去天字二号!” 李珣阴沉脸色有些不爽说道。 第146章 得意的李珣 比赛很快开始,第一场由嚣三娘对战黑四妹。 附近伺候的小二走进来,向徐子建几人询问道:“几位公子是否要参加博戏?” 所谓博戏,说白了就是参与盘口赌博。 大周朝人爱赌博,就连科举都有人敢开盘口,更何况这小小的相扑比赛。 至于赌博的方式则多种多样,可以按照庄家樊楼,定好的赔率进行下注,朋友或者邻座之间亦可进行对赌。 现场有专业牙行人员,可以帮忙开具契约。 徐子建、曹盖等人正在纠结是否下注的时候,隔壁传来挑衅的声音说道:“曹大郎可敢与我一赌?” 曹盖很快就听出了挑衅之人的声音,正是他最讨厌的死对头李珣。 曹盖作为汴京排行前列的纨绔,自然不会害怕李珣的挑衅。 “说吧,李三郎,你想怎么赌?曹大爷奉陪到底。” 事实上,曹家和李家并没有什么恩怨。 相反,因为都是帝后两家的亲戚,两家家主为人处事都相当低调。 只不过对于不懂事的后辈来说,总要争个先后高低。 李珣作为李国舅家幼子,自然是深受家中父母宠爱。 官家甚至准备不顾辈分,将大女儿徽柔下嫁给他。 因为李珣的背景,所以在汴京中巴结他的人不少。 同样,曹盖作为曹家鲁国公家族的独子,又是曹皇后的亲外甥,同样是在汴京纨绔圈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两人作为纨绔圈中的代表人物,相互看对方不爽。 曹盖觉得李珣就是个花花架子。 而李珣则认为曹盖,不过是个蛮横的武夫。 “我们双方将各自写下,今晚所有比赛预测结果到一张纸上。谁猜得准就谁赢!如何?谁输了,不准争夺赛关索的缚臂。” 李珣很是嚣张地说道。 以曹盖和李珣两人的身份,想要争夺赛关索缚臂,其他人必定不敢相争。 “赌就赌,还怕你不成?” 曹盖觉得这李洵的提议挺公平,点头答应道。 徐子建看着交头接耳、商量着写比赛结果的曹盖和顾廷烨两人,心里有些好笑。 这两人太天真了,人家敢当面挑衅过来跟你打赌,肯定是有依仗的。 这赌局看起来要输。 徐子建出于好心劝道:“君越兄,仲怀兄!我记得武统领是个相扑高手。你们俩,要不要听听他的意见?” 曹盖闻言摆了摆手道:“就李珣那个废物点心,他懂什么叫相扑。我赢他手拿把掐。而且找武二哥出手太不磊落,我要堂堂正正赢他!” 徐子建摇了摇头,这曹盖太天真了。 人家要是没点依仗,凭什么敢跑过来跟你赌? 武松倒是懂相扑,只是老大徐子建没有发话,他倒是没好意思出主意。 第一场 此时,擂台之上,嚣三娘与黑四妹相对而立。 嚣三娘留着一头齐肩短发,显得十分干练。 头发用鲜艳的红色发带束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上身穿着无袖无领的紧身短袄,鲜艳的鹦哥绿短袄勾勒出她紧致的身形。 她双手握拳,微微俯身,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斗志。 黑四妹身材高大,黑色的麻花辫垂在肩膀两侧。 她身着黑色紧身背心,棉质的背心贴身穿着,凸显出她那力大无穷的身躯。 她面无表情,沉稳地站着,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裁判敲锣后,比赛正式开始。 嚣三娘率先发动攻击,她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快速冲向黑四妹。 她脚步轻盈,瞬间拉近了与黑四妹的距离。 临近黑四妹时,嚣三娘猛地挥出一拳,拳风呼啸,带着一股凌厉之势。 黑四妹却不慌不忙,微微侧身,轻松躲过了嚣三娘的攻击。 接着,黑四妹迅速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试图抓住嚣三娘。嚣三娘反应极快,一个后跳,避开了黑四妹的抓捕。 嚣三娘再次发动攻击,她围绕着黑四妹快速移动,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突然,她一个转身,飞起一脚,踢向黑四妹的腿部。黑四妹抬腿一挡,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擂台上气氛紧张激烈,观众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最终黑四妹凭借自己的身体优势,打败了嚣三娘。 果然,天字二号包间,李珣面前站着一位高壮的男人。 若是曹盖在现场,肯定会认出这男人便是汴京三届相扑大赛的魁首获得者蒋忠。 蒋忠身高九尺,双臂力大无穷,再加上精湛的相扑技术,在汴京相扑场中纵横无敌,人送外号蒋门神。 这人正是袁文纯请来的。 在听说隔壁天字一号包间,来的是曹盖和顾廷烨后。 袁文纯立马安排人,花重金将蒋门神请了过来,专门给李珣做参谋。 然后替李珣设计赌局勾引曹盖。 不得不说袁文纯这货,耍小阴招,还是很有天赋的。 蒋忠不愧是专业的相扑冠军,在他的指点之下,李珣那边全部猜到了几场比赛的结果。 不出意外曹盖输了这场赌局。 赛关索连胜两场,凭借自己的武艺功底,险胜女巨人黑四妹。 “真是奇了怪了。那李珣平时就是个草包,没想到今天居然猜中了全部比赛场次结果。” 曹盖一脸诧异道。 徐子建心里暗笑道:傻子,人家请了外援呗。 本来这种赌局输赢很正常。 曹盖也不是输不起之人。 谁料,那李珣赢了之后还不依不饶,带着自己的手下跑过来贴脸嘲讽,那就有些过分了。 “哎呦,曹大郎,你不是自诩自己武艺高强吗?怎么连一个相扑比赛都没我这个文弱书生懂。既然如此,待会赛关索的缚臂我待会就收下了。” 李珣从隔壁天字二号包厢,带着袁文纯等一众人,来到曹盖面前得意洋洋地嘲讽道。 “李珣你小子真够卑鄙的。居然把这汴京相扑冠军魁首也请来了。” 曹盖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他整天在汴京街面上混,怎么可能不认识蒋门神这个相扑高手。 “这叫兵不厌诈。曹盖,你自己傻,愿赌就要服输。待会竞价的时候你们可不许跟我争。” 李珣很是兴奋,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今天能踩着曹盖的脸面,让他有一种自己是汴京第一纨绔的感觉。 “放心我曹盖输得起,待会自然不会与你抢!” 曹盖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徐子建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自己那个便宜大哥康景。 由于徐子建身形相对矮小,刚好被站起来的曹盖和顾廷烨挡住了。 李珣几人倒是没认出他来。 徐子建趁着几人不依不饶地嘲讽曹盖之时,悄悄走到包厢外,拉过一个小二。 徐子建低声对小二说道:“这位小哥,麻烦你帮我个忙。你去将我的话带给赛关索…” 小二面露犹豫之色,以为徐子建要插队去找赛关索买缚臂,说道:“公子,这事儿可不好办呐,万一被那些贵人知道了,小的可吃罪不起。” 徐子健连忙从身上掏出一锭五两银钱递给他,说道:“你放心,你只要替我给赛关索说两句话就行!第一句,是不是肩膀怕冷,怕吹风?第二句,我朋友是她的拥趸!只要你把这两句话带到,这银钱就是你的。” 小二接过银钱,听到徐子建没有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咬了咬牙说道:“好,小的这就去。” 这李珣这么嚣张,看我怎么偷你塔。 徐子建喃喃自语。 第147章 家父李用和 此时即将开始拍卖,魁首赛关索的缚臂,这是属于魁首的荣耀。 过来观看相扑比赛的观众们,会争相竞价,以收藏赛关索的缚臂为荣。 一条小小的缚臂,至少能炒到数百贯钱的高价。 小二飞速地来到正在擂台边上休息的赛关索旁边。 此时的赛关索正微微闭着双眸,调整着呼吸,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睛。 “谁?” 看到小二走来,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小二恭敬地说道:“李大娘子,楼上有一位徐公子让小的传两句话给您。” 赛关索原姓李,赛关索只是她比赛的诨号。 赛关索微微皱眉,以为是楼上的权贵子弟要出言不逊或者让她让出缚臂。 于是她语气冷冷道:“这徐家公子是何人?他有什么话要说?速速道来!” 小二赶忙说道:“李大娘子,徐公子让我问你是不是肩膀怕冷,怕吹风?还有就是他的朋友是您的拥趸!” 原本漫不经心的赛关索,闻言突然站起身来。 一只手将只到她肩膀的小二,提了起来,语气激动看着小二问道:“那个徐公子在哪一个包厢?” 赛关索肩膀疼了有大半年了,她知道这是之前是以前练相扑留下的病根。 她找了不少名医都没办法治好。 汴京名医叶添劝她放弃相扑,否则臂以后恐怕要废了。 赛关索还年轻才二十岁,她不想放弃相扑,回去相夫教子。 个子不高的小二突然被女巨人,赛关索提起来,以为自己的话触怒了她,连忙求饶道:“李大娘子,这徐公子是天字一号包厢的客人。不关我的事!” “你告诉那位徐公子,赛关索一会就来!” 说完,她挥了挥手,示意小二离开。 小二点头哈腰地说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转告徐公子。” 随后,小二又飞速地回到包厢,将赛关索的话转告给徐子健。 徐子健嘴角微微上扬,偷家计划成功。 原来刚刚比赛的时候,徐子建就看出来赛关索有很严重的肩周炎。 这肩周炎要么放弃相扑,否则继续下去的话,肩膀恐怕要废了。 曹盖打发完李珣离开,神色有地方低落。 毕竟被自己瞧不起的李珣贴脸嘲讽一番,任谁都不会高兴! “君越,别难过了!待会我和公明一起帮你竞价抢回来!” 顾廷烨看到好友不高兴,出言安慰道。 “不必了,输了就是输了!而且之前公明贤弟已经提醒过我了!我自己太自负不肯听劝诫罢了!听小二说,有个姓魏的行首今晚要出阁!一起去喝酒看看热闹去!” 曹盖有些自嘲说道。 徐子建暗自点头。 这曹盖懂得反省自己,不枉自己去帮他偷塔。 …… 隔壁包间的李珣,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竞价了! 没了曹盖和他竞争,赛关索的缚臂拿定了! 毕竟以李家在汴京的势力,没几个不长眼的敢得罪他李珣。 李珣已经打定主意了,待会等拿到缚臂后,定然要去隔壁抖抖威风! 以前李珣和曹盖争斗总是败多胜少。 搞得他好没脸面。 就在下面樊楼的主持人准备开始拍卖时。 赛关索却走到主持人面前取消了拍卖。 “各位,我的缚臂已经有主了!今日不拍卖了!” 赛关索说罢,朝北楼的观众行了一礼后离开了擂台。 赛关索这突然的举动把现场观众整懵了! 这赛关索啥意思? 怎么就突然不拍卖了? 包厢内的李珣将手上的茶盏重重放下,看着一旁的袁文纯。 “袁文纯,去问下那个赛关索要搞什么?怎么突然不拍卖?我可是等着去隔壁要曹大郎好看!” 袁文纯眼神游移不定,自己不好容易才将李珣请来,这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想方设法设计了隔壁的曹盖,没想到这赛关索又出幺蛾子了。 这赛关索不过是一个普通平民,是该让他知道官宦人家的力量了。 袁文纯已经想好了,待会这赛关索不识趣的话,就让他在五城兵马司的弟弟,袁文绍给她点颜色瞧瞧。 袁文纯一边走着,突然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自己身旁过去,貌似自己要去找的赛关索。 这人还真是过来寻找徐子建的赛关索。 袁文纯跟在后面发现赛关索,竟然朝天字号房走去。 她莫不是要把缚臂,赠与李三公子? 袁文纯见状大喜。 谁知赛关索,居然来到曹盖所在的天字一号包厢门口。 袁文纯顿时大感不妙,连忙回到天字二号包厢。 “李三公子,那个曹小公爷使了手段让赛关索去了他的包厢!” 李珣闻言大怒。 “走,随我去隔壁寻那个曹大郎晦气去!打赌输了,还敢偷偷耍手段逼迫赛关索,咱们要过去为她主持公道!” 自觉占理的李珣,怒气冲冲走进天字一号包厢,大声喊道: “曹大郎,你是不是输不起?居然耍这种手段?” 李珣进来后发现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赛关索不但没有表现出被权贵逼迫的样子,反而和曹盖几人笑面如花地交谈着。 “曹盖,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珣有些尴尬地问道。 “李三郎,你这眼睛莫不是有毛病?看不出我们正在和赛关索大家在吃酒?” “曹小公爷我们这不是过来问下,赛关索大家缚臂还拍卖不?我们可以出高价的!” 袁文纯出言解围道。 “你是说这个?” 曹盖手里拿起一根红色丝带,揶揄道:“赛关索大家,看在我公明贤弟的面子上送我了!李三郎我可没跟你争!它自己送上门的,” 曹盖一句它自己送上门。 一语双关的话,把李珣整得破了大防。 李珣认出了曹盖身后的徐子建,正是曹盖口中的徐贤弟。 上次正是徐子建,揭穿了河渠司贪污的事情。 结果徐子建不但顶替了,李珣在河渠司的位置,还让他被父亲李用和狠狠打了一顿,成了汴京城的笑话。 “是你对不对!徐子建又是你这个庶子搞得鬼!” 李珣眼睛通红地盯着,坐在座位上悠然喝茶的那个少年。 这小庶子三番四次地破坏了他的好事,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 “你猜?” 徐子建朝李珣眨了眨眼睛。 徐子建轻描淡写的态度,再次激怒了李珣。 “徐子建,上次在济州坏我好事我不敢动你!现在敢跑来汴京,看我这次跟你好好算账。来人给我打!我要废了这个小庶子!” 失去理智的李珣,朝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李珣,你敢!徐公明可是官家封的男爵!” 曹盖站起来盯着李珣,对自己的护卫的吩咐道:“曹家护卫给我上,必须护住徐郎君!” “家父李用和,是当今太尉。我又是官家的表弟!一个小小的男爵而已打了就打了!我看今天谁能把我怎么样?曹大郎,顾老二你们让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打!” 李珣很是嚣张地说道。 他身后的十几名侍卫,可是来自侍卫司亲军的禁军,还有蒋门神这个三届汴京相扑冠军。 对付一个小庶子和曹家的几个护卫,那还不是很轻松? “君越,仲怀你们退下吧!既然李三公子是冲我来的!那徐某接下便是!” 徐子建站起来走上前,朝挡在自己前面曹盖和顾廷烨两人,使了使眼色道。 曹盖二人,虽然不知道徐子建有何依仗,不过还是按照他的意思,退到了一边。 毕竟他们都知道,徐公明不是个冲动之人。 跟随徐子建站起来的,还有以武松为首的二龙三巨头,以及顾千帆几个东厂新成员。 徐子建看着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李珣,心里冷笑。 今天就算你爸是李刚,我也要揍你!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第148章 我还是喜欢你们刚刚桀骜不驯的样子 樊楼广云台贵宾席一个包间内。 一个十六七岁身穿紫袍,手拿折扇的贵公子,正在包厢内欣赏舞台上的歌舞。 一旁有几个身穿粉色衣裙的美艳侍女,在跟前伺候着喝酒吃水果。 突然一个中年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樊楼的掌柜樊忠。 贵公子抬了抬手,几个侍女识趣地退到房外。 “忠叔,前面安排得怎么样了?” 樊忠恭敬地冲贵公子行礼道: “世子放心,咱们今晚邀请了晏殊相公、翰林院欧阳学士、杨无端先生来主持此次文会!想必一定能一举打响魏行首、柳三娘几位花魁的名头!让天下才子趋之若鹜!” “都请了什么人?”贵公子摸了摸下巴。 “汴京第一才子齐元若、关中才子张载,福建才子章敦、南丰才子曾布还有一位最近才转学来的济州才子徐坤。基本上国子监中的佼佼者都邀请过来了!” 樊忠拿起一张名单说道。 贵公子满意地点了头。 这些人都是未来几年的新科进士,必须要好好笼络。 突然,北楼的管事进来禀报。 “世子,北楼天字一号房和天字二号房的客人打起来了!咱们要不要去制止?” “噢,两边是什么人?” “回世子,天字一号的是鲁国公家的小公爷,还有顾侯爷家的二公子以及一个叫做徐子建的小郎君! 天字二号房的是李太尉的三公子,还有中勤伯家嫡子以及枢密院详检康家的嫡子。 刚刚小人来禀报的时候,两边已经剑拔弩张,看着像是要动手了! 万一把两边贵人打伤了,小的怕是对咱们樊楼声誉不好!” 北楼管事有些担心地说道。 “无妨,两边都是有身份的人,动起手来想必会有顾忌,不会闹得收不了场! 施管事你看好那几位就行!让他们先打吧,就算死几个护卫也无伤大雅!我过一盏茶再过去!” 贵公子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 贵公子正是嘉佑帝的皇叔端王赵俨让的独子,端王世子赵钧,樊楼背后的真正东主。 试问樊楼背后,若是没有端王在背后支撑,岂敢违制建3层高楼俯视汴京,窥探皇宫. 一场普通的斗殴没法引起他的兴趣。 “世子,曹家和李家打起来的话,万一官家怪罪起来!怕是......” 樊楼管事樊忠提醒道。 “曹家和李家都是皇亲国戚,放心打不起来的!若是真的打起来倒是一件好事!倒是那个和曹盖一起来的徐子建需要多家关注! 据皇城里内线传来的消息,荆王本来应该是死了,结果被一个姓徐的医生救回来的!怕不是就是这个姓徐的! 吩咐下去对这个徐子建多加关注。一个小小的庶子,背后若是没有人支持,岂能搅动如此大风浪? 宫里刚刚传出消息,我那两个堂兄就不及待地上表祭文,搞得被盛怒的官家将他们削了一级爵位,真是够蠢的!殊不知跳得越欢,死的越快!” 端王世子端起一杯西湖龙井慢慢地抿了一口。 这徐子建真是个妙人,听说这散茶也是他发明的。 “世子我们要不要拉拢那个徐子建?”樊忠问道。 “不必!那小子可是个聪明人,如今他简在帝心,是不可能为我所用的!” 赵钧摇了摇头。 两人谈话间,刚刚离去的施管事,突然来报。 “世子,不好了!那个徐男爵将李三公子给打了!” 端王世子饶有兴致地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 “这下事情倒是有趣了,李珣被打不知道李用和这个老家伙是否还坐得? 本世子这便去看看......” 赵钧看向西边的汴京皇城冷笑道。 混乱是向上的阶梯。 汴京不乱起来,如何有他赵钧的机会...... ...... 话说天字一号房这边。 李珣仗着人多,打算将徐子建,这个三番四次坏自己好事的小子打一顿。 “来人,给我打!那个姓徐的小杂种将他手脚给我废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站在李珣身后的康景,看着被围攻的徐子建,眼神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对于徐子建这个庶弟,康景可是记恨许久。 自从被他从康家逃出去后,他就没有顺过。 母亲康王氏被这个庶子害得,困在娘家不得回来。 父亲康海峰不但被贬官还要与母亲和离。 后来,父亲因为这个庶子升了官,父亲又将他狠狠打了一顿。 更可恨的是徐子建这个庶子居然走了狗屎运被官家封为男爵。 ..... 康景目光中满是得意,恨不得徐子建当场被李珣的侍卫打死。 面对十几个侍卫司禁军的围攻,徐子建脸上丝毫不见畏惧。 他转过头朝自己身后的武松等人吩咐道:“武统领,你们待会下手的时候注意分寸,别把人打死了!” 武松为首的二龙山三巨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虎目怒视前方。 他们才不在乎什么李家张家,只要得罪自己家徐寨主的,先揍了再说。 至于顾千帆几人,则是因为之前护送徐子建欠下的人情。 他们知道若是今日不出手,回头官家怪罪下来,自己几人必定吃挂落。 “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小喽啰,想对付我们两倍的人手?姓徐的,你还是担心一下,我待会先打断你哪只手吧!六对十三,优势在我!” 李珣听到徐子建的话狂妄笑道。 “李公子,这个小庶子莫不是吓傻了!凭他身后这几个小喽啰还想打赢我们。” 袁文纯在一边附和道。 他觉得有自己请来的,三届汴京相扑冠军蒋门神在此。 徐子建身后几人不足为惧。 “李公子,待会可否将那个庶子交给小弟先处置。我家这个目无尊长的庶子,早就想收拾他了!” 康景朝李珣拱手恳求道。 一想到可以报当日的羞辱,以及后面被打之仇,康景就忍不住兴奋。 在他看来徐子建,就如同砧板上的鱼随便宰割。 “康贤弟想教训自家弟弟,这场面定然有趣!好!我答应了!” 李珣想到徐子建这个庶子,被自己嫡兄康景揍的画面,立马兴奋地拍手答应。 徐子建有些无语了。 这几个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由于只是寻常斗殴,双方并没有动用武器。 很快双方手下便交手在一起。 不一会,房间内就传来几声惨叫! “啊!啊!啊......” “哎呦!” “好疼!” “救命!我骨头好像断了” 李珣想象中徐子建几个喽啰,被他的手下的侍卫亲军打倒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二龙山三巨头可不是李珣几个没见过血的禁军可以比拟的。 只见武松和鲁智深以及杨志三人一人一拳便打倒了一个禁军。 顾千帆几人作为皇城司精锐,实力自然也不是普通禁军可以比得上的,同样的三拳两脚就解决一人。 另外一半禁军,同样也没有撑过两个回合,便被武松几人打倒在地上。 唯一撑过两回合的,只有那个号称蒋门神的相扑冠军蒋忠。 蒋门神眼见禁军倒了一半心里不屑,脸上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 李三公子的护卫真是废物点心。 看我蒋忠如何用相扑术打败这几个鸟贼。 擒贼先擒王,蒋门神打算先解决武松这个领头的。 武松眼看蒋门神想要对付自己,示意其他人让开。 他今天倒要试试,这个汴京相扑冠军有何本事? 蒋忠对上武松后,挥拳便打。 武松轻巧一闪,蒋门神扑了个空。 武松趁势转身,飞起左脚,正中蒋门神小肚子,蒋门神疼得蹲下。 紧接着,武松右脚又起,踢在蒋门神额角,蒋门神往后便倒。 这两脚快如闪电,名为“玉环步,鸳鸯脚”。 蒋门神倒地后,武松并未罢手,冲上前去,一顿重拳如雨点般落下。 蒋门神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只能连连求饶,再无先前的嚣张气焰。 随着武松几拳下去,汴京第一相扑手蒋门神,彻底昏死了过去。 李珣眼看着自家手下一个个被打倒,开始有些慌了。 他狠狠地瞪了袁文纯一眼。 “这就是你请来的高手?” 玛德,什么汴京第一相扑手? 就这水平? 被对面一个姓武的三招撂倒… “李三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先撤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袁文纯眼睛转悠了一圈说道。 李珣觉得袁文纯的提议很合理,正准备脚底抹油。 “李三公子,你们几个去哪?” 几人背后传来徐子建懒洋洋的声音。 被逮个正着的李珣三人,神色尴尬略带讨好地说道。 “我们……” “我们几个上茅厕呢?”袁文纯灵机一动说道。 “对对对……我们去上茅厕!”李珣慌忙接过话茬。 “是吗! 我记得刚刚有人说要废了我? 有人说有要当众教训我? 现在怎么怂了? 我还是喜欢你们刚刚桀骜不驯的样子!” 徐子建揶揄地说道。 第149章 李珣被打哭了 “你们三个,给我抱头蹲下!” 徐子建看着李珣三人不客气地说道。 是时候让这三人,承受一点来自黑涩会的毒打了。 不展露一点实力,别人以为他徐子建是泥捏的好欺负! “我们三个可是官宦勋贵子弟,徐男爵有话好好说!” 袁文纯摆出自己的身份,打算让徐子建投鼠忌器。 谁知徐子建根本不鸟几人的身份。 看向一旁的武松几人。 “武兄弟,让他们三个老实一下!” 二龙山三巨头,向前一步,眼神凶狠地盯着李珣三人。 “嗯……” 身高八尺,拳头还滴着蒋门神身上鲜血的武松。 身高九尺,光头虬髯的鲁智深。 身高七尺六寸,青面赤须的杨志。 李珣三人何时见过如此凶恶之人? 立马被吓得抱头蹲在地上。 在一旁看戏的曹盖和顾廷烨眼看徐子建的手下武松几人以少对多,三拳两脚就解决了李珣的手下。 两人终于放下那颗悬着的心。 李珣手下的禁军可不是什么废物,都是精挑细选的侍卫司亲军。 更何况还有一个三届汴京相扑冠军蒋忠。 这蒋忠实力可不差,听说枪棒娴熟。 即便是汴京禁军教头林冲,也能走上二十回合。 居然被徐贤弟手下的武松三招打翻在地。 “哎呦!李三公子,您这蹲在地上干嘛呢? 莫不是,憋不住打算蹲在地上就地解决了?” 曹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马嘲讽道。 “曹大郎你别得意,我今天是着了那个姓徐的道了!等来日,我召集人手!一定给你们好看!” 李珣虽然被迫蹲在地上,不过面对曹盖的时候,嘴巴还是很硬气的。 “公明贤弟,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袁文纯家和我家里有些交情。 那个康景又是你之前的嫡兄。 至于李珣可是李太尉的幼子,官家的表弟,福康公主未来的夫婿! 要不让他们服个软算了?” 顾廷烨担心事情闹大劝诫道。 徐子建要的就是事情闹大! 他可不打算九岁封侯。 不闯祸,怎么让嘉佑帝削减他的爵位? 不能让老板难做啊! 正好,李珣几人撞到他头上了。 现成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徐子建没有理会顾廷烨的劝诫,径直来到康景和袁文纯面前说道。 “你两互抽对方二十耳光,就可以走了!至于李三公子嘛,他身份尊贵……” 康景和袁文纯两人自然不愿意互殴。 康景慌忙求饶道:“建哥儿,可是你嫡兄,你不能这样对我!” 袁文纯知道求饶没用,带着威胁的语气对徐子建警告道:“你徐子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爵!和我袁家比起来可是差远了!我可是忠勤伯家的嫡长子!” 徐子建沉默了一会。 这个袁文纯,这个前世剧中,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老六。 徐子建正犹豫要不要,亲手抽他几个耳光! 算是为盛华兰,这个自己内定的妻子,出一口前世的恶气! 谁知李珣见徐子建没吭声,以为他被袁文纯吓住了。 他抬起头,把脸伸到徐子建面前,得意忘形地说道: “姓徐的! 家父李用和! 你个妾室出身的庶子! 你凭什么敢动我? 有种打我一下试试?” 啪! 回应他的是,徐子建毫不犹豫扇过来的一巴掌! 徐子建看向目瞪口呆的曹盖和顾廷烨两人,语气轻松地说道: “你们可得为我作证,是这小子让我打他的!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要求?” “你居然敢打李三公子?” 袁文纯伸出手指着徐子建斥责道。 “聒噪!鲁大师让这姓袁的,给我安静点!” 徐子建皱起眉头看向右侧的鲁智深。 鲁智深闻言也不废话,走到袁文纯面前,挥起蒲扇大小的巴掌一巴掌呼他到脸上。 袁文纯被这一巴掌下去,门牙都打掉了一颗,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 康景被吓得躲到一边。 徐子看到直呼内行! 他一巴掌估计没有这效果! 噗哧! 一旁看戏的赛关索-李娘子,听了徐子建的话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徐郎君真是有趣的紧! 打了李太尉家的公子还敢开玩笑!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曹盖,碍于颜面拼命捂着嘴偷笑。 这个徐公明太敢了! 居然揍了李珣! 做了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挨了一巴掌的李珣懵了! 不是,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你,徐子建还真敢动手? 于是李珣愤怒了,梗着脖子大声喊道: “徐子建! 你好大的胆子! 家父可是李用和! 你居然敢打我?” 啪! 李三公子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徐子建揉了揉有些生疼的手,感叹这李珣脸皮挺厚。 随后他一脸真诚地辩解道。 “不不不,李公子! 我这双手连官家都不敢让他受伤! 我现在打你两下是为你好! 省得你回头被你父亲揍得太狠! 放心我不打你了!” 一旁的曹盖,听着自家兄弟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忍住对一旁的顾廷烨笑道: “仲怀,徐贤弟太有趣了!打了李珣还是为他好!” 倒是,一旁的顾廷烨眼看事情闹大,想再劝劝徐子建见好就收! 李珣听见曹盖在嘲笑自己,差点没忍住站起来和他拼命! 不过,他由于刚刚挨了两巴掌,这下子老实多了。 对于徐子建的话,李珣嗤之以鼻。 你个庶子,打了李三爷还说这种风凉话! 别被我逮到机会! 否则,要你好看! 还有曹盖这鸟贼,居然嘲笑我! 下次连你一并收拾了! 李珣心里还想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次,且留有用之躯体! 他这次语气小心地说道: “徐男爵! 家父可是李用和啊! 你为什么敢打我? 你就不怕我爹……” 啪! 李珣脸上再次挨了一耳光。 徐子建有些尴尬地说道。 “抱歉啊,李三公子,我打顺手了!没忍住! 事不过三,李公子你走吧!” 曹盖被徐子建的话,弄得笑出了猪叫声! 哈哈哈……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珣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过得尊贵体面! 哪怕受到父亲责罚,也有母亲杨氏护着他。 没有破过一点皮! 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看着曹盖几人对自己嘲笑的神色,李珣竟然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姓徐的!你欺负人! 家父可是李用和!当朝太尉! 你居然三番四次地羞辱我! 呜呜…… 我可是官家的表弟! 徐子建,你欺人太甚!” 徐子建看见正在地上痛哭的李珣有些蛋疼。 “君越兄,没想到这李珣这么不禁揍,三个耳光就哭了!这可如何是好!” 徐子建治不了他,作为死对头的曹盖却很有办法! 他走到包厢门口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呐!李太尉家里的公子被人打哭了!这热闹不看白不看!” 听到曹盖呼喊声的李珣,脸都绿了,哪里还敢继续哭? 要是被外面观众发现,传扬出去! 他李三公子恐怕就要上明天汴京小报“热搜”了! 必须赶紧离开此地! 李珣捂着脸打算冲出天字一号包厢,却被曹盖拦住了去路! “李三郎你要去哪?” 占据上风的曹盖却不打算放过李珣。 “曹大郎,你待如何?” 李珣冷着脸问道。 “刚刚,我们在包厢中喝酒,你带人闯进来!如今不道歉一声就想走?” 曹盖一脸玩味地看着李珣。 难得抓住这么好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不得好好下下这李三郎的脸面? 李珣知道自己不道歉的话,这曹大郎肯定不会让自己几人离开。 “今日,李珣之过也!”李珣低头拱手说道。 “今日,袁文纯错矣!”袁文纯捂着脸低头不情愿地说道。 “今日,康景罪矣!”康景低头拱手道。 李珣几人,带着受伤的手下走出包厢,这才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哎呀,李三郎,忘了告诉你!刚刚外面的人好像走光了!”曹盖戏谑的声音从李珣背后传来。 原来贵宾席外面,早就被端王世子派人封锁起来! “曹大郎,山水有相逢!” 李珣带着袁文绍几人和一帮手下,放下一句狠话就走了。 不一会,手拿折扇的端王世子,带着数十护卫走了出来! “曹小公爷,你们在我的樊楼打架,莫不是看不起我这个樊楼东家?” 第150章 广云台 眼见樊楼幕后东家出现。 “见过端王世子!” 曹盖和顾廷烨连忙施礼道。 “小王刚刚前边有事,这才匆匆赶来!请勿怪罪!” 赵钧朝两人回礼道。 “曹某刚刚和李珣那厮有点争执。世子放心,打坏的东西我们会照价赔偿!” 曹盖客气地解释道。 两人担心端王世子找徐子建麻烦,连忙接过话茬。 毕竟这端王在大周朝可是实权王爷。 他要是针对徐子建,必定会很麻烦。 赵钧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豪气地说道。 “曹小公爷,些许桌椅不妨事。您几位没有受伤吧?今日我樊楼招待不周。您和几位朋友的消费全都免单!” 他接着突然提道:“对了,小王在前面广云台有个花魁文会!曹小公爷不如带你们几位朋友一起来如何!” 赵钧虽然一副很是热情地和曹盖寒暄。 不过徐子建却感觉到了,这货在自己身上目光停留了好几回。 “世子盛情,曹某定要和几位贤弟去见识一番!尤其是我徐贤弟!” 曹盖欣然答应道。 他们本来就打算去广云台,带小兄弟徐子建见识汴京夜生活。 同样,徐子建也想去看看古代的青楼,究竟是何等光景。 虽然一条龙是没有办法享受了,过过眼瘾也不错。 赵钧一边走一边目光,落在徐子建身后的二龙山三巨头身上。 这徐子建果然背后有人,他身后那几个一看就不是寻常厮杀汉子。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姓武的护卫,身材高大健壮,器宇轩昂,据说3招就打败了汴京3届相扑冠军蒋忠。 这人就如同天上降魔种,人间的太岁神一般人物。 怎么会忍心跟在徐子建这个乳臭未干的稚童身上? 若是能为我所用该多好! 想必多花点银钱必定能收服他。 ...... 徐子建一行人,走出樊楼北楼。 夜幕初临,樊楼在一片灯火的映照下宛如一座璀璨的仙宫。 五座楼宇高低错落,飞桥栏槛如彩练般将它们彼此相连。 朱红色的梁柱粗壮而挺拔,撑起三层相高的楼阁,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每一层的栏杆上都镶嵌着精致的雕花,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从远处望去,那层层叠叠的飞檐如同展翅欲飞的大鹏,气势恢宏。 一行人通过北楼的飞桥,来到位于樊楼中楼的广云台。 踏入广云台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华美的厅堂。 地面铺着厚厚的绒毯,踩上去柔软而舒适,让人仿佛置身云端。 厅堂的四周摆放着一张张檀木桌椅,桌椅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镶嵌着金银丝饰,在灯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琉璃灯,灯光璀璨,将整个厅堂照得如同白昼。 广云台中处处回荡着丝竹之声,那悠扬的乐曲如同潺潺的流水,流淌在每一个角落。 舞台上,一群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她们身着五彩斑斓的罗裙,长袖飘飘,宛如仙子下凡。 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眼神中流露出万种风情,一颦一笑都能引得台下的宾客们阵阵喝彩。 台下的宾客们或推杯换盏,或交头接耳,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有的宾客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台上的表演,手中的酒杯不时轻轻晃动;有的宾客则与身边的佳人低声细语,神态亲昵。 端王让管事给曹盖几人安排了一个雅间。 雅间内的布置更是别具一格。 淡蓝色的纱幔轻轻垂落,随风飘动,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墙上挂着一幅幅名人字画,笔走龙蛇,意境深远。 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古琴,琴身古朴典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房间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青烟袅袅,香气四溢。 待几人落座后。 接着,端王世子转过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朝徐子建拱手行了一个大礼道:“想必这位就是,为国献策《治黄河九疏》的徐男爵了吧!小王有礼了!” “世子殿下,徐某区区一个男爵,受不得您这么大的礼!” 徐子建见着端王世子朝自己行大礼,连忙躲开道。 “小王,行此次行礼是为我大周河北百姓行的礼,多谢你的策论救了河北百万百姓!” 赵钧一副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声地说道。 徐子建闻言心里冷笑。 这端王世子这话说得,这么大声。 莫非是怕隔壁听不见? 这作秀意味也太浓了点。 想拿我当枪使? 那就看谁秀谁? 徐子建顿了顿,同样大声说道: “世子殿下谬赞了,徐某只不过是随便写了,一篇过得去的文章!真正慧眼识珠的,是朝堂上的诸公。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朝堂诸公之辛劳,岂是我一个小小未学后进可以比拟的!” 徐子建一番话把赵钧整懵了。 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正常剧本,两人不是应该商业互吹一下? 你现在把功劳都推出去了。 那我还怎么借机扬名? “哈哈哈,徐男爵此言有理。倒是小王孟浪了。” 赵钧缓了好一会,这才干笑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 “世子殿下不知道这花魁文会何时开始?” 情商比较高的顾廷烨,站出来为赵钧解围道。 “就是,我们兄弟几人正等着,看花魁娘子的绝世美颜!” 曹盖就没想这么多了,他走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就想着快点看下这些花魁,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几位稍等片刻文会马上开始!今晚过来参加文会的,都是汴京的佼佼者!” …… 隔壁房中,听见赵钧和徐子建对话,的晏殊和欧阳修两人相视一笑。 这端王请两人过来作为花魁文会的评判,怕是目的不简单。 不过如今官家春秋鼎盛,端王怕是不敢有什么异心。 倒是那个徐男爵,莫不是济州的徐子建? 他怎么会来汴京? 欧阳修心里有些疑惑。 前一阵子,他的学生曾巩,写了一封信过来,对徐子建的才能赞不绝口。 在信中提到了几篇徐子建的新作,以及徐子建拒绝做文彦博学生的事情。 文彦博这个老匹夫果然想将徐子建收入门下,不出他所料被徐子建拒绝了。 下次遇到,可得好好嘲弄几句。 欧阳修看完《陋室铭》后对同样对徐子建的才学和品德十分赞赏。 他最喜提携年轻人,若是过几年徐子建参考春闱,吾当避其出一头地。 一想到此,就有点去隔壁房间,见见徐子建的冲动。 想到文会即将开始,他还是按下心中想法。 欧阳修朝一旁另外两位裁判拱手,预言道: “晏相公,杨先生,刚刚端王世子口中的徐男爵!若是济州徐子建的话,今晚这文魁恐怕非他莫属也!” “噢!欧阳贤弟很少见你这么夸一个人?老夫只知道徐公明的书法不错,他那个瘦金体独具一格!刚刚隔壁那个少年莫非就是你口中的徐公明?待会倒是要好好看下这少年的才学!” 晏殊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虽然听过徐子建的名号,但是对他的才学并不清楚。 至于杨无端的话,他因为天圣八年那件事得罪了官家。 这一辈子都没法科举做官了。 自然对两人口中的徐子建不甚了解。 只是杨无端听到欧阳修预言,顿时有些急了,出言反驳道: “欧阳学士今晚来得才子可不少!比如齐国公家的小公爷齐元若,十一岁就已经诗赋俱佳!还有张载其才学可是名冠关中! 我还听说最近国子监,有一个叫做徐坤的学生,写了不少传唱汴京的诗词! 那个徐子建毕竟年幼恐怕想夺魁没那麽容易吧!” 按照今晚端王世子的计划,他们已经内定国子监的徐坤,作为今晚的文魁。 若是被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徐子建截了胡,怕是他口袋收的300贯钱不安稳。 …… 赵钧刚刚在徐子建面前自讨了一波没趣,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 随后在管事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靠边的包厢里。 “小美人!和陪我喝一杯!” “徐公子,你答应以后为我赎身的可要放在心上哦!” 赵钧看到包厢内的徐坤,正搂着一个陪酒的侍女放浪形骸。 赵钧皱起眉头警告道:“徐坤,你这文魁的名头都还没得到,这名士狎妓的派头倒是学得挺足?今晚我可是花了不少银钱,捧你起来!你最好别给掉链子!否则我有办法让你滚出汴京的!” 徐坤被赵钧敲打了一下,顿时酒醒了大半,连忙保证道: “世子放心,晏相公和欧阳相公的文风喜好,徐某早已经摸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几篇应景的诗词!再加上无端先生的助力,想必应该万无一失!” 两人说话间,外边锣鼓声响起。 花魁文会即将开始...... 第151章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随着文会的开始。 一个身穿的淡红色衣裳的小娘子,出现在舞台中间。 这位小娘子虽然已经半老徐娘,不过皮肤水嫩,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加上那呼之欲出的上半球,看得下方不少才子,口干舌燥。 她便是广云台前任花魁,春十三娘,如今早已转行做妈妈桑了。 今日作为花魁文会的主持人。 春十三娘给台下参加文会的客人行了一个万福,然后声音妩媚地说道: “欢迎各位官人才子,参加我们广云台的花魁诗会!下面由我来宣布花魁文会第一轮的比赛规则: 第一轮,考的是对联。 考验各位才子官人的急才。 咱们广云台收集了八条上联,给在场的所有才子作答。 每一条对联被答出来后就会被取下。 也就是第一轮后,最多只有八个才子会晋级下一轮。 当然答对的奖赏也丰厚。 答对一个对联,不但可以免费到楼上雅房包厢,里面有美艳小娘子给你研墨倒酒,还可以得到100贯赏金。 各位公子勉之!” 随着主持人春十三娘,话音落下。 八个上联从舞台高处垂落下来,挂在空中,以保证所有人都能看到。 台下的学子们摩拳擦掌,准备一举拿下对联。 夺得奖金和雅房包厢的小娘子红袖添香。 “几位兄弟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拿下奖金,还有主持人口中的小娘子!” 曹盖一脸兴奋地看着房内几人。 房内有点文化水准的也就是徐子建、顾廷烨、顾千帆还有半桶水的曹盖。 至于武松几人很明智,根本不参与,老老实实喝着酒,欣赏舞台上数位舞姬们的曼妙舞姿。 至于花魁娘子什么的,现在还没到人家出场的时候。 徐子建感到有些无聊。 大周朝以文弱、内敛为美。 娇小的女子更能体现出这种柔弱、温婉的气质,符合这时的审美风尚。 因此,人们普遍更喜欢娇小的女子。 可是这种身材瘦小、杨柳细腰、身轻如燕的女子基本上都是十二三岁。 可能因为没有发育起来,大多是平胸贫乳。 徐子建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审美肯定偏成熟一点。 相比这些没发育起来的小姑娘。 他看那主持人春十三娘,倒是风韵犹存。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曹盖神色古怪地看向徐子建。 “公明贤弟,没想到你口味如此独特,竟偏好老妇人?” 徐子建听了曹盖的调侃,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来。 他有些没好气地盯着曹盖,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 “你懂个屁! 人家特么才二十多,老a8都算不上! 就成为你口中的老妇人! 懂不懂什么叫成熟之美! 就你们这审美! 我替你们悲哀! 幼齿文化可耻! 这破文会! 劳资没兴趣参加!” (注:古代妇女平均寿命33岁!) 曹盖对徐子建的话没听懂,不过他看出来徐子建对这文会没兴趣。 一旁正在思索着对联的顾廷烨,倒是若有所思。 他能感觉到要想徐子建出手,必须把那个“老妇人”春十三娘请上来才行。 …… 而此时甲三号包厢内。 一个身穿亮黄色外袍的少年,正站在包厢门口兴致冲冲看着,舞台上曼妙少女的歌舞表演。 接着他回过头大大咧咧地对着屋内,另外一个身穿冰蓝色丝绸袍子的英俊少年问道: “元若,那八个对联你有对出来的吗?时间都过了一半了!你可以我们汴京第一才子,今晚可得勉之!替我挣个花魁过来吃酒!” 黄袍少年名叫梁晗,正是汴京永昌伯家的嫡次子。 那个叫元若的少年,唇红齿白、目明眉秀,身姿如翠竹般修长,端的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汴京见过齐衡的都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这位齐国公家的小公爷。 “莫要催促,我已经写出来了!不为,替我研墨!” 齐衡看向一旁题的灰袍少年说道。 灰袍少年与齐衡年纪相当都是十一二岁,是齐衡的贴身书童。 “噢,我看下元若对上哪个对子了!这些对子每个都不简单!我看楼下的学生们也在抓耳挠腮!” 齐衡没有理会自己好友的话,提笔用行书写道: 感慨因人异,丽句雄词,万古楼悬万古联。 “元若不愧是咱们汴京第一才子,居然第一个对出对联。尤其是最后一句对仗工整,意境不俗!” 当当当! 主持人春十三娘,扭着腰肢柔声念道: “甲字三号房,齐衡公子对出 上联:风光与画同,小桥流水,千秋景对千秋月 下联:感慨因人异,丽句雄词,万古楼悬万古联。 恭喜齐公子晋级下一轮! 其他没对出的才子官人,可要奋之哦!” 楼下学子闻言不由得夸赞道: “不愧是汴京第一才子,这么快就对出来了!” “一下子就得了100贯,羡煞我等!” “人家可是小公爷,会差这100贯?” …… 很快花花公子梁晗搂着,一旁一个给他倒酒的娇媚小娘子。 这个小娘子正是广云台送来的“奖品”。 齐衡见状摇了摇头说道:“你可别太放浪了,否则被老伯爷知道了定要责罚你!” …… 很快又陆续有几人对出广云台给出的题目。 主持人春十三娘飞快念出通过者的名字。 “甲四号房,徐坤公子对出 上联:七届楹坛,率中华雅士,题塞北江南妙句 下联:卅旬联苑,萃燕赵骚朋,赋文人墨客豪情 恭喜徐公子晋级下一轮!” “甲五号房,张载公子对出 上联:看纶巾对酒,羽扇摇风,古来如许高人少 下联:把方略评梅,工夫课柳,平生此间俗者稀 恭喜张公子进去下一轮!” “甲六号房,章惇公子对出 上联:古郡展雄风,金桥飞越连三楚 下联:洞庭添胜景,铁马长驱达九州 恭喜章公子晋级下一轮!” 眼看时间过半,顾廷烨、曹盖、顾千帆几人一个对联都没答上来。 主持人眼看还有四道题没人答上来,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只好出言鼓励道: “各位才子,还有半盏茶时间,不必着急一定有人能答出来的!” “仲怀,怎么办?咱们三人居然一条都没对上了来!徐公明这家伙明明才学最高,又不想参加!” 曹盖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 顾廷烨看着在边上欣赏歌舞表演入神的徐子建,偷偷在曹盖和顾千帆两人耳边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这不好吧!万一徐男爵生气可不好!” 顾千帆有些担心。 “无妨,徐贤弟不是那么小气之人!” 曹盖摆了摆手。 顾廷烨闻言翻了一个白眼,你怕是忘了之前他用银针扎你的那件事了吧。 刚刚认识的时候,曹盖出言不逊,被徐子建用银针针灸的时候,扎得哭爹喊娘。 这徐公明心眼小得很,可翩翩本事又大。 曹盖要是敢做的话,待会他就报复你了! 至于我出个主意而已,公明应该可能大概不知道吧! 徐子建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几人在那里嘀嘀咕咕! 这几个兄弟敢“算计”他的话,那就让他们喝酒喝个饱。 倒是楼下舞台上角落里,那两个抚琴弹琵琶的高个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体态柔美,一个明艳大气! 该死的幼齿文化! 我徐子建与黄赌毒不共戴天! 咳咳咳!搞错台词…… 这大周朝总算有几个长相“正常点”的美女,弹唱的曲子还是不错的。 美人嘛,还是大唐教坊司牛逼。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 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 此曲胡人传入汉,诸客见之惊且叹。 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 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 …… 徐子建感慨,何日才能再见大唐盛景? 罢了,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将就一下吧! 第152章 绝对?不存在的 甲一号房内。 三个花魁文会的评委正在品酒赏词,端王世子赵钧在一旁作陪。 “欧阳学士,看来您今天看走眼了呢。隔壁那位徐男爵,似乎一副对联都没对上来。还有半盏茶时间,怕是要被淘汰了吧。” 杨无端听说隔壁甲字二号房徐子建几人,没有对上任何一副下联,不由得有些得意地说道。 “哎,那可能是老夫看走眼了吧。或许是那徐男爵不擅长对对联。”欧阳修有些可惜地说道。 说实话,对于杨无端的说法,欧阳修也有些奇怪。剩下几道对联虽然确实挺难,但是据他所猜测,以徐子建之才不应该答不上一条。 欧阳修哪里知道,徐子建根本就不是答不上,而是根本就不屑参加这文会。 一旁的端王世子想到徐子建刚刚的不识抬举,于是对几位评委大声说道:“欧阳学士,您口中的徐男爵毕竟年纪尚幼。最后几道上联可是小王收集的绝对。那徐男爵也是普通人,对不上来属实正常,您倒是不必介怀。 不过嘛,咱们第一轮毕竟是选拔八个人。若是只有四个人答上了,属实有些过于难看。 听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小王打算将这赏金抬高,那后面四道对联,要是有人能答上来一道奖金 1000 贯!” 端王世子说完这一番话,主要是为了报刚刚徐子健给自己难堪之仇。 欧阳修和晏殊两人对视一眼,对于赵钧的话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喝茶。 这端王世子还是有些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秉性。 对于隔壁传来的声音,徐子建自然是听到了。 这个赵钧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这是给自己上眼药呢! 既然这位樊楼东主心眼这么多,那就和他玩玩,让他出点血。 徐子建心里默默地估算时间,打算最后一刻再出手。 至于赵钧口中提到的欧阳学士,莫非就是欧阳修? 这可是一个文坛大佬,有机会倒是可以结识一下。 广云台里众位才子,听说最后几个对子赏金提到1000贯一条,全都沸腾了! 若是对上一条的话,几年都衣食无忧了! 可惜,最后几个对子实在太难了! 就连之前,对上的4位才子都放弃了! “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这对联一语双关!实在太难对了!” “还有这个朝朝朝朝朝朝汐,一个朝字这么多个读音组成,即便是老学究也读不准,更别说对出来了!” “这个,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也是一个绝对,一个调字在动词个名词来回反复切换!根本没有人能对出来!” ……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曹盖终究还是忍不住走向前,看着盯着台下歌姬的徐子建说道:“公明贤弟,我们旁边几个房都退出了对联,就咱们甲二号房没对上。岂不是很丢脸?你看要不你出来对上一个?” “咱们只是出来玩耍,喝酒听曲,又何必做那无谓争执。说吧,你是为了那 1000 贯?还是为了楼下的小娘子?” 徐子建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个嘛,自然是为了楼下舞台上的小娘子。你看那些小娘子豆蔻年华,楚楚动人,纤细柔弱。要说不动心,岂非真男儿。曹某可不像公明贤弟喜欢老妇人。” 曹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是极,是极!君越贤弟所说的话也是顾某想说的。出来喝酒若是没有美人相伴,如何能尽兴?”顾廷烨也在一旁附和道。 顾千帆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一直往下舞台下瞟的眼神终究还是出卖了他。 曹盖一番话气的徐子建想打人。 徐子建眼睛一转,忽然计上心头。 他伸出三个手指。 “现在要我出手,可是得答应我三个条件!剩下四个对联,我可以替你们全答上来!” “徐贤弟,只要你肯出手,别说三个条件,三十个条件我也答应。” 曹盖听说徐子建能答上四道对联,急不可耐地说道。 徐子建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第一,我要你去请把主持人春十三娘,给我请上来替我研墨。第二,我待会对联写了几个字你们就要喝几杯。第三,楼下的小娘子我要先选。” “哎,不是公明贤弟,你来真的?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老妇人吧。她的年岁都可以当你母亲了!” 曹盖一脸为难地说道。 徐子建指着下面的沙漏说道:“时间可不多了,去不去随你。反正她不来,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写的。万一我全部答上来了,4000 贯呐,见者有份!” 屋内几人听了徐子建的话,立马两眼泛光,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曹盖。 4000贯9个人平分的话也有400多贯了,也算不少一笔钱。 就在这时,顾廷烨突然走到曹盖面前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曹盖听了连连点头,冲徐子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往楼下跑去。 徐子建本想捉弄一下曹盖,等着他讨饶。 倒没想到这家伙脸皮挺厚,还居然真的下去了。 这家伙下去不会说什么怪话吧,别把自己名声给败坏了。 徐子建突然有些担心。 果然,曹盖快步跑到楼下来到春十三娘面前,指着楼上甲二包厢,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春十三娘听完之后,脸上竟然难得羞红了一片。 她冲着曹盖点了点头,跟随他来到了甲二号包厢。 春十三娘跟随曹盖进入包厢之后,看到他口中的徐子建,果然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了,居然还有小才子仰慕自己,愿意为自己吟诗作对。 唯一可惜的是,这位小郎君年岁太小,若是想要做入幕之宾,怕是还得等几年。 “徐子建,见过春娘子!麻烦你为我研墨!”徐子建朝春十三娘拱了拱手。 “见过徐小郎君。奴家这就为你研墨!”春十三娘有些羞答答地行了个万福。 徐子建由于修炼了唐门《乾坤功》,受到内力的滋养,生得和十三四岁的孩童差不多高。 不过有得必有失,修炼了《乾坤功》后,十六岁前必须保持童子身,保持元阳。 春十三娘一边研墨一边,偷偷欣赏着徐子建的俊秀脸庞。 她心里感叹便是那汴京第一美少年齐小公爷,也不过如此吧! 他怎么会看上自己? 徐子建注意到春十三娘奇怪的眼神,寻思着曹盖那小子,不会和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罢了,时间不多了,抓紧把对联写出来吧。 在徐子建这个穿越者面前,所谓的绝对,都是个笑话。 端王世子,不知道看到自己全都写出来后,还笑得出来不。 徐子建考虑了一下,既然这下联写出来是要打那端王世子的脸,自然要使用自己的成名书法瘦金体。 几个下联一共这才四十多个字,徐子建没一会就写完了。 “徐公子,你竟然全都答出来了?” 春十三娘张着小嘴,一脸不可置信。 “春娘子,请你帮我交给评判们过目!” 徐子建将手里的宣纸吹干,交到春十三娘手上。 “是,徐郎君!” 春十三毕竟是广云台的妈妈桑,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本以为,徐郎君能对上一副对联就不错了。 没想到他居然都能答上。 这徐郎君怕不是一般人吧! 能在这甲字号包厢的人非富即贵。 亏得她还想追随人家,怕是痴心妄想吧! “春娘子,稍候!刚刚我那兄弟怕是给你说了什么失礼的话吧!我这字还算值钱,待会等评判们看完后,便赠与你!算是与你赔罪!” 徐子建用笔在宣纸上面,加了“赠春十三娘”几个字,一脸歉意地说道。 “多谢徐郎君赠字!妾身一定收藏好!” 春十三娘一脸感激地看向徐子建。 徐子建看着春十三娘离去的背影,心里寻思着。 这春十三娘口才不错,若是可以收为己用就好了。 第153章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春十三来到欧阳修几人面前,恭敬行礼道: “回禀世子殿下,和几位大人! 甲二号房徐公子,将剩下几个对联对出来了! 请过目!” 欧阳修闻言脸上一喜,接过宣纸大声念道: “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下联: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 好好好!四个对联,对仗工整,词义贴切! 这字比之前,看起来的显得更加苍劲有力! 不愧是一字一金的瘦金体!晏相公你看下!” 欧阳修一边夸赞一边将宣纸递给一旁的晏殊。 晏殊接过宣纸摸了摸胡须夸赞道: “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又具有前唐褚遂良之遗风。这徐男爵的字果然独具一格!待会一定要见见这位少年奇才!” 比起欧阳修,晏殊更是喜欢提携年轻人。 他知人善任,当世名人范仲淹、王安石、孔道辅都出自他的门下,韩琦、富弼、欧阳修、宋祁等人也都经他栽培引荐而受到重用。 赵钧和杨无端对视了一眼。 那个姓徐居然4个对联都对上了。 这可是4000贯啊! 整个樊楼一个月收入才一万贯! 赵钧嘴都气歪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个姓徐的怕不是故意的吧! 站在门口的春十三娘也有些发愣… 徐郎君居然就是,前两个月被官家封爵的那个九岁的康家庶子。 春十三娘不由得感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春十三娘,你还杵在这里搞什么?还不下去主持文会?” 赵钧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春十三娘,忍不住训斥道。 “可是,世子殿下!那字……” 春十三娘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赵钧不想多和春十三娘废话,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管事樊忠。 “走吧,春十三娘,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樊忠冲春十三娘不客气道。 “是!” 春十三娘无奈只好施礼离开。 这个春十三娘居然敢顶撞世子,看来留不得了。 等花魁文会过后就让这女人滚蛋。 樊忠看着春十三娘离去的背影阴恻恻地想道。 “慢着!春娘子这字你拿去吧!君子不夺人所爱…” 晏殊拿着手里的宣旨,有些不舍地冲着春十三说道。 “不错!那个小子都写了赠春十三娘了,咱们岂能夺人之物!” 欧阳修摸着胡子笑骂道。 “多谢几位大人,奴家告退!” 春十三娘拿着失而复得的墨宝离开了。 没有注意到端王世子阴郁的目光。 春十三娘面带红光,回到楼下舞台,拿着徐子建写的那几个对联柔声念道: “甲二号房,徐公子对出剩下四副对联: 上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 下联: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 下联:朝朝朝朝朝朝汐 下联:长长长长长长消 上联: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下联: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 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下联: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恭喜徐公子晋级下一轮! 得到4000贯赏金和4个陪酒的小娘子!” 春十三娘话音刚落,广云台全体学子顿时不淡定了。 “没想到,我们隔壁房间居然有如此大才!齐某自愧不如!” 齐衡倒是没有质疑广云台作弊,只是感叹自己才学不佳。 “该死!哪个家伙走了狗屎运!居然能把四个绝对都对出来!” 徐坤一脸不高兴地咒骂道。 有人质疑道:“春十三娘,这徐公子到底何方神圣?这么难的绝对居然能够对出来!” “莫不是你们广云台作弊了吧?” “就是!不想给赏金就直说!” “广云台就会弄这些花头?” “那么难的对子怎么可能半盏茶对出来?” “叫楼上那个甲二号房的人出来!” …… 春十三娘不断地解释着,可惜那些学子哪里听得进去? 徐子建听着楼下吵吵嚷嚷的,不由得有些皱眉。 他指着樊楼刚刚送来的4000贯钱银票,说道:“曹公子,想不想威风一把?” 眼看就要难以收场,曹盖从甲二号包厢走了出来。 “楼下的吵什么?4000贯而已!我曹盖的朋友不差这一点钱! 徐贤弟说了,春十三娘是他的朋友,不必为了这点钱为难她! 今晚广云台全场消费,由曹某买单! 这是刚刚樊楼送来的赏金! 楼下各位才子美酒美人随便点! 4000贯花完为止! 对了,我徐贤弟还说了,若是有不信的现场出一个对子,他愿意做博一万贯。 楼下何人敢来试?” 曹盖手里攥着一叠银钱豪气干云地说道。 楼下的才子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出来炸次! 更何况那个徐公子,可是敢掏出来一万贯钱来做赌的狠人。 不服? 忍着吧! 没看到汴京第一纨绔都站出来了? 于是,楼下学子们纷纷称赞曹盖和徐子建仗义。 “曹公子大气!” “多谢曹小公爷!” …… 顾廷烨看着徐子建,为了给一个才认识的春十三娘解围,把刚刚赢来的几千贯拿出来请客,有些好奇问道: “公明贤弟,几千贯就这么没了,你不心疼吗?” 处理完外面风波的曹盖走进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就是!徐贤弟确实豪气,为了一个老妇人,几千贯就这么打水漂了!” “太白先生有云,千金散尽还复来,万金难买我乐意!你管得着不!” 徐子建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酒,说道。 曹盖这时才注意到徐子建身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两位身材高挑的小娘子。 另外他注意到顾廷烨身边以及顾千帆身边,也多了一位身材娇柔的小娘子。 就他座位边上没有。 这徐公明太欺负人了吧! 一个小娘子都不给我! “不是,徐公明你一个不满十岁的,怎么好意思霸占两位姑娘。而且还是这么口味独特!” 曹盖指着徐子建一旁的两位,身高比他还高半个脑袋的小娘子,语气不满地说道。 徐子建身边的两个小娘子,正是刚刚引起他注意的,那两个负责弹奏的小娘子。 一个叫宋引章。 一个叫赵盼儿。 两个都是徐子建喜欢的类型,只好委屈兄弟曹盖了! “你刚刚一句全场由曹某买单,多出风头!总不能风头都是你出其他兄弟干看着吧!所以仲怀和顾押司一人分一个小娘子很合理是吧!我一个人写出四个对子,要两个小娘子,不过分吧!” 徐子建喝着宋小娘给自己倒的甜酒,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为什么我没有?” 曹盖被徐子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委屈地说道。 “好啦好啦,别抱怨了!下一轮,我给你赢个花魁回来!” 徐子建抬了抬手安抚道。 曹盖听说待会有花魁,这才喜笑颜开。 事情平息,春十三娘一脸感激地看向徐子建所在的甲二号房。 随后,她清了清人嗓子说道: “下面准备第二轮由我今晚的第一位花魁柳三娘,登场为各位才子献曲出题!” 这是舞台上烟雾缭绕,一位身穿深绿色衣裙,梳着 双螺髻的柔弱少女缓缓了出来,咬着嘴唇,嘴里唱着吴侬软语音调的江南小曲。 身后一群身穿浅红色衣裙的少女在一旁伴舞。 柳三娘的声音软绵绵、甜糯糯,歌声婉转,细腻,独具有江南韵味,让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原本对花魁有些不屑的徐子建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抛开长相审美不说,这广云台推出来的花魁果然有点东西! 一曲唱罢,柳三娘朝台下观众行了一个礼后说道: “见过各位公子,小女子柳如烟,来着江南苏州! 多年汴京飘零生活,小女子都快忘了故乡了。请各位才子为小女子写一首《如梦令》小词,以慰思乡之情!” 柳三娘不愧是广云台的花魁,说话间眼角就带上泪花,声音哀怨,把台下的学子们看得心都碎了。 柳三娘出完题目缓缓退去。 接着春十三娘再次登场。 “第二轮花魁文会开始。 入围第二轮的五位的公子,在规定时间内写出描写江南的《如梦令》小词。 这一轮会由,晏相公和欧阳学士以及无端先生,三位汴京有才学的长者,负责选出三位佼佼者进入第三轮! 通过第二轮的才子可以得到1500贯赏钱。 而获得柳三娘认可的小词,则可以得到她的相陪!” 听说要写的是《如梦令》,徐子建立马想起了易安居士的那一首《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他看着台下,穿着深绿色衣裙吟唱的柳如烟以及一旁伴舞的红裙小娘子感叹道。 还真是!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啊! 第154章 醉卧美人膝 舞台上一根作为计时的香线被插上,第二轮花魁文会正式开始。 舞台下面的各位才子都在翘首以待,想看下通过第一轮的五位才子,能写出什么诗词来打动三位评判大人。 最后赢得花魁娘子柳如烟的青睐! 赵盼儿看那个和她的好友宋引章,谈天说地的少年,不由得有些恍惚。 宋引章从小被家人卖到乐坊,难得遇到一个欣赏自己的郎君,自然是极尽讨好,希望徐子建可以带他脱籍,离开这个地方。 而赵盼儿也曾出身官宦人家,因为父亲获罪才被贬为贱籍,虽然希望可以脱籍从良,可是并不喜欢以色侍人。 她虽然不认识徐子建,可是坐在次席两位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那么坐在主座上的年纪最小的徐公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赵娘子,看你一脸犹豫,是不是有什么想说?” 徐子建的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吃下宋引章喂来的葡萄,歪头问道。 “徐公子,不知道你为何要,挑选在角落里不起眼的我们姐妹?你对面的两位公子,选的都是其他的娘子!” 赵盼儿一边倒酒一边轻声地问道。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两姐妹有什么吸引徐子建的地方。 在大周朝,像她们姐妹这种身高腿长的女子,可是不是文人们喜欢的类型。 虽然赵盼儿自认姐妹两人才貌不差, 然而大周人更喜欢娇柔小巧的女子,所以两人在广云台一点都不吃香! 单独上台表演或者弹奏,那是想都不要想。 也就是舞台表演需要人多伴奏的时候,两人才有机会上场! “我选你们,自然是两位姐姐,在我心中是极美的! 至于那花魁,徐某并无多少兴趣!” 徐子建一脸慵懒地朝两人,轻轻挑眉一笑。 开玩笑,面对两个超模身材的妹子不选! 难道要选择那些,小个子萝莉? 赵、宋两位小娘子,哪里经过这种挑逗,顿时脸色有些羞红。 “徐小郎君这话好不羞人!哪有不选花魁选琴娘的!而且你还小小年纪,正是读书的时候!” 宋引章脸色羞赧伸出小拳头,在徐子建身上轻轻捶了一下,娇声说道。 “徐公子,年纪还小!切莫贪图美色,荒废了学业!” 赵盼儿抿唇道。 “不瞒两位姐姐!今晚我才第一次来广云台!最多个把月,我就得回济州书院读书了!不然母亲该担心了!旁边那两位兄弟,看我匆匆赶来汴京太劳累,这才带我出来玩耍,接风洗尘。” 徐子建有些无奈道。 这两人莫不是以为,自己小小年纪就成了青楼常客不成? “徐郎君,你……这么快就走了?” 宋引章语气有些失望道。 难得遇到一个脾气温和、容貌俊俏的小郎君,没想到很快就要见不到了。 赵盼儿闻言也有些黯然。 这徐郎君谈吐不俗、又懂得尊重她们姐妹。 若不是自己出身贱籍,倒是个郎君的好人选。 如今自己的身份,就连做个妾室都是高攀了。 “宋娘子,赵娘子!你们愿意跟我回济州吗?我家那几个姐妹,还缺两个教授琴艺的老师!” 徐子建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真的吗徐公子!你愿意带我们走?” 宋引章闻言眼前一亮,抓住徐子建的手有些急切地问道。 春十三娘曾经告诉她,想要从青楼脱身。 那就看准一个人,死缠着他,直到他赎你出去。 对于宋引章来说,没什么比逃离青楼更有诱惑力了。 更何况徐郎君年少又有才(财)。 哪怕是去他家作个姨娘,也好过在这广云台,被千人瞧万人看好得多。 相比上了头的宋引章,赵盼儿则显得更冷静得多了。 她垂目道:“徐郎君带我们去济州,以后是打算收我们做姨娘? 若是做了姨娘,日后你娶了大娘子!我等如何自处?” 徐子建倒是没想到这赵盼儿想的挺远,果然有性格。 只可惜出身太低微,娶不得。 说实话,他见到两人也只不过是有些见色起意,将他们领回家。 尤其是长得像某位神仙姐姐的赵盼儿。 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徐子建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穿越一场,他一开始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学韦爵爷,娶她七八个老婆,肆意享受人生。 可惜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徐子建为了自保,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用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也许未来某一天,他除了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别无选择。 徐子建沉默了一会,看着赵、宋两人叹了一口气道: “我也是庶子出身自是知道做姨娘不易!若是你二人不愿意做姨娘,待我为你们赎身后,只需到我府上做家里姐妹的几年的琴师即可!徐某一向不愿意强迫别人,到时候身契还你们便是!” “既如此盼儿也愿意随徐郎君去济州,只是希望你莫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宋引章有些不悦地看向赵盼儿。 她自是知道自家姐妹向来心气高,不愿轻易委身他人做妾。 也就是徐郎君心善好说话,若是换做别人敢说这些话怕是赎身之事要黄。 ...... 眼看时间过去了一半了,徐子建还在和身旁的两个小娘子谈天说地。 曹盖站起来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公明贤弟,这都快过去半炷香了。你怎么还在和小娘子喝酒聊天呢!你刚刚说要,给我赢个花魁娘子,莫不是框我?” “急什么!这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没点灵感如何做出好词? 花魁娘子在楼下又跑不了!刚刚甜酒喝多了有些头晕,我这边正准备休息一下!你安心坐好便是!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做到?” 徐子建飘飘然道。 那个甜酒别看度数不高。 还别说,喝多了照样上头。 徐子建感觉脑袋有些沉,不自觉地将脑袋靠在宋引章的肩膀上。 “现在花魁文会,公明贤弟不吟诗作词!莫不是和两位小娘子商量赎身,将他们带回济州?” 曹盖眼看徐子建似乎有些醉意地挨着一旁的小娘子,调侃道。 “你说得不错,我正打算将他们赎身带回济州去!” 徐子建点点头,他有些站不稳,伸手扶着宋引章的香肩努力保持着平衡! “你小子玩真的?居然带青楼女子回家?你不怕你父亲教训你?” 曹盖一脸震惊,伸手指着徐子建。 他随后叹了一口气,一脸羡慕道,“我都忘了,你小子现在自己当家作主!除了官家谁也管不着你!” 曹盖说话间,徐子建已经不知不觉靠在宋引章大腿上睡着了。 “你俩照顾好我家兄弟,莫要让他着凉了!” 曹盖朝二女吩咐了两句,就来到顾廷烨身边抱怨道:“仲怀,你看徐公明那小子,好不讲义气!还说给我挣个花魁娘子,自己却在美人腿上睡着了! 他刚刚还说,要把那两个青楼女子带回济州!你说他不是在开玩笑吧?若是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怪我将徐公明带坏了!怕是少不了一顿打!” 顾廷烨听说徐子建,要把那两位小娘子带走也有些惊讶! 他虽然放荡,但也不敢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否则,顾老侯爷的棍子怕是要把他腿打断。 不过一想到,徐子建为了一个“老妇人”,就敢豪掷千金。 带两个歌妓回济州,也不是干不出来。 反正除了,徐子建母亲徐氏,济州也没人管的了他。 “我看徐公明要带那个两个女子去济州,不是信口开河!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毕竟有伤在身。曹伯父想必不会打你太狠,最多禁足几个月再抄几本书罢了!至于那个花魁以徐公明的文采想必不在话下!” 顾廷烨拍了拍曹盖的肩膀,安慰道。 曹盖感觉顾廷烨好像安慰自己了,又好像没有。 而主桌上的徐子建正枕在宋引章大腿上,享受着美人的头部按摩。 另外一边,感觉自己之前说话有些失礼的赵盼儿,听说徐子建长途跋涉赶到东京,也在后边给他轻轻地捶腿。 徐子建毕竟有武功在身,刚刚躺下没多久就已经醒了。 感受到身边两位美人的尽心服侍,他也就顺势闭上眼睛享受一番。 只可惜,年纪太小无力消瘦美人恩。 很快徐子建就神采奕奕地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脸色有些羞红的两位美人,他若无其事地问道:“两位姐姐我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吧!” 宋引章很想说,你做了。 刚刚睡梦中偷偷摸她的腰。 可惜,终究是害羞没有说出来。 “徐公子,第二轮文会时间不多了!” 赵盼儿指着舞台上的香线提醒道。 “无妨,麻烦两位姐姐替我铺纸、研墨。徐某刚刚睡梦中偶得一佳作,这就写出来!省得某人说我不讲义气!” 徐子建一边说着,一边朝不远处正在编排自己的曹盖挑了挑眉。 曹盖气急,这徐公明还拿自己说项。 在青楼玩得比自己还放的开,怕不是第一次来。 徐子建:曹盖你小子,诽谤我! 徐某人这辈子绝对没来过! 至于上辈子嘛,保密! 第155章 露面 屋内几人听闻,徐子建有了灵感,立马围了过来。 徐子建的行书愈发有赵孟頫的精髓,提笔写下: 《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好字、好词!没成想公明贤弟的行书亦是如此了得。还有这首小词以女儿家的角度,写了这般意趣不俗!莫不是受了两位小娘子的启发?” 顾廷烨一脸局促地调侃道。 “这小词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就凭它能夺得花魁的青睐?” 曹盖文化水平有限,看不出其中精妙,对徐子建这副词有些信心不足。 顾千帆的水平可是能考上进士的,倒是看出了点门道:“曹郎君,莫急!徐男爵这小词写的非常精妙,用急风和骤雨以及海棠花,来描绘江南景色!” 一旁的宋引章听了几人的话,看向徐子建的美眸中光彩连连。 没想到,徐公子不但长相俊俏,又有才华,而且年纪轻轻就有个爵位。 跟着他这辈子怕是衣食无忧,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 与闺蜜的乐观不同,赵盼儿则有些担忧。 这徐郎君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身份,他日后娶的大娘子怕是高门贵女。 若是遇到厉害的,她们姐妹怕是日子不好过。 很快徐子建的小词被呈送给欧阳修几人评阅。 甲一号房内。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徐公明这首小词,以女子的口吻描绘了一副江南雨后晚春的景色!老夫觉得甚好!可以留下!” 晏殊一边摸着胡子一边称赞道。 他的手紧紧抓着那张宣纸,仿佛害怕会跑了似的。 晏殊已经看到了,这宣纸上面没有署字,也就是说他这个评判是可以收起来的。 趁欧阳修和杨无端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打算提前占下来。 欧阳修听了晏殊的话,倒也没有反驳。 徐子建这篇小词确实不错,深得暗女子闺趣。 不过他更喜欢齐衡写的那一首。 《如梦令·江南春景》 烟雨江南如绣,柳绿桃红时候。春水映扁舟,风拂画桥依旧。知否,知否,诗意满盈心透。 “齐衡,对春景的描写入木三分,老夫觉得他这一首更胜一筹!” 欧阳修不甘示弱地拿起,齐衡的作品念道。 至于其他人的作品,说实话徐坤的小词和福建章惇写的不相上下。 若是单论江南景色的描写,章惇的《如梦令·江南水乡》甚至更胜一筹。 不过在端王世子的示意下,杨无端还是按照计划,对徐坤的作品表示支持。 《如梦令·江南水乡》 古镇江南如画,桥下碧波流泻。舟过桨声悠,两岸白墙青瓦。牵挂,牵挂,梦里水乡难舍。 “学子徐坤这首《江南水乡》关于江南景色以及乡情跃然纸上!杨某觉得它更切题!” 欧阳修和晏殊,倒是没有驳杨无端面子,毕竟伯仲之间,很难判定谁优谁劣。 只是欧阳修注意到,晏殊脸上表情有些奇怪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盯着徐子建写的小词,似乎上面有什么东西让他不能自拔。 于是,他也好奇地走向前。 结果看到徐子建的行楷后,脸上也是露出欣喜若狂之色。 欧阳修看着徐子建写意洒脱的行书,不由得赞叹: “徐公明之行书没想到,亦是自成一派! 这行楷,方圆兼备,笔画之间连筋带骨,柔软中寓显苍劲,动静结合,笔画干净利索,方圆兼备。 字体间架结构,宽阔有度,方正兼容,外柔内刚,骨力提拔。洒脱而不失收敛,飘逸不失严谨。 看似无章,实为有韵。实在是难得好字! 晏相公,您看下这字,可否给某带回家仔细端详一番?” 晏殊闻言,立马有些紧张地将徐子建的那张小词,拿远了几分,摇了摇头到: “欧阳老弟,今日这词老夫要待会府里装裱起来的,至于你嘛!改日再说……” 徐子建那手字,杨无端看了,字体温润平正,笔法娴熟颇具二王之风骨。 他也是自叹不如。 赵钧没想到,第二轮徐子建的小词,没有独占鳌头,反倒是他的字倒是出了不少风头。 这小子莫不是,要把今晚文会的魁首也抢了吧! 岂有此理! …… 主持人春十三娘扭着腰肢再次上台宣布: “入围第二轮的小词出炉分别是: 徐坤徐公子的《如梦令·江南水乡》 齐小公爷的《如梦令·江南春景》 徐公子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比试结果出来,另外两位落选的张载和章惇,倒是没有表示质疑。 毕竟请来的几位评判,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自己落选,或许是写的小词,入不了他们的眼。 过了一会,春十三娘继续说道:“现在有请第一位,入选文会第三轮的才子,来自国子监的徐坤徐公子!” 甲六号房,徐坤一脸傲然地从包厢中走了出来,朝楼下众人行礼。 “徐坤见过诸位!” 听着楼下歌妓和舞女们的欢呼声,徐坤心中得意。 过了今晚他就是汴京的文魁了。 再也不是那个被人看不起的“外地人”! 有了这个身份,他就有把握去接触那些豪门贵女了。 徐子建给我等着。 我很快就要改天逆命了。 …… “现在有请我们第二位,入选花魁文会第三轮的才子,素有汴京第一才子之称的齐衡齐小公爷!” 春十三娘话音未落,全场舞女和歌妓们都沸腾起来了! “齐衡,见过诸位!” 身穿冰蓝色丝绸袍子的齐衡,朝楼下众人拱手行礼。 又引来阵阵欢呼。 “元若,你这魅力,实在令人羡艳!” 齐衡一旁的梁晗一脸羡慕道。 徐子建在包厢中不由得感叹,这齐小公爷作为汴京少女圈的“顶流”还真不是吹的。 虽然比自己差那么一点点(徐子建觉得)。 不过加上他齐国公小公爷的身份的话,那就光环拉满了! 徐子建瞬间觉得自己的男爵身份不值钱了! “切!臭屁什么!” 曹盖一脸不爽地说道。 “君越,元若可是我侄子!” 顾廷烨拉了拉曹盖的袖子。 “现在有请我们第三位,入选花魁文会第三轮的才子,来自济州的徐子建徐公子!” 春十三娘一脸春光地看向甲二号房方向。 身穿一身蓝白相间长袍的徐子建,一旁陪伴着宋、赵二女,加上身后跟着曹盖和顾廷烨,顾千帆几人。 徐子建的气势一点也不比齐衡差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济州徐子建,见过诸位!” 徐子建稚嫩的声音传遍整个广云台。 风度翩翩的徐子建,一出场同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输于齐衡的颜值,加上身边还有两个汴京顶级纨绔。 很多人,开始猜测徐子建的身份。 不远处,徐坤眼睛死死地盯着徐子建,心中有些慌乱。 徐子建的才学,他可是知道的。 他怎么来了? 不会破坏自己夺魁计划吧! 齐衡看着徐子建,心里若有所思。 这徐子建,怕不是被官家封爵的那位吧! 他还发现一旁的顾廷烨,打算过去打声招呼。 春十三娘看向徐子建眼神中满是炽热,徐子建心里大感吃不消。 “好了,现在由我们的花魁柳如烟,亲自挑选最喜欢的一首《如梦令》! 到底谁能夺得花魁的青睐呢? 各位拭目以待!” 第156章 输赢 柳三娘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 本来按照端王世子的计划,她直接选徐坤就行了。 只不过徐坤那首小词,明眼人都看得出比不过徐子建和齐衡的。 柳三娘当然也不敢冒大不韪,去选徐坤。 “几位公子才学不相上下,如烟实在难以抉择。 不若我将三个小词唱出来,请各位才子评判一下可好?” 柳三娘张着樱桃小嘴说道。 台下众位学子觉得柳三娘这个提议不错。 如此一来,他们更加有参与感。 徐坤闻言得意一笑。 他这首小词,可是专门找填词大师杨无端看过。 可不是另外两人临时编出来的小词,可以比拟的。 徐坤目光贪婪地看向台下,身穿绿色长袍柳三娘。 这么娇俏可爱的小娘子,若是拥在怀中把玩,一定美的紧。 齐衡倒是没什么意见。 他过来今天过来参加这花魁文会,主要是为了结交晏相公和欧阳爵士。 至于什么花魁娘子他是不感兴趣的。 就在柳三娘编曲期间,齐衡带着梁含来到甲二房间。 “见过,曹小公爷!” “见过,顾二叔!” “见过,徐男爵!” …… 寒暄过后, 曹盖不咸不淡地问道。 “齐小公爷,不知道来我们房间有何贵干?” 齐衡作为汴京第一美男子,自然是会遭受到别的纨绔们的嫉恨。 曹盖自然也是不爽他的。 “君越,我和元若是亲戚你可别把关系弄得太僵。给我个面子。” 顾廷烨有些看不过去说道。 “行,你俩叙旧吧,我去找徐公明喝酒!” 曹盖拽拽的走到徐子建那一桌。 “公明贤弟,你可得小心。隔壁齐衡那小白脸,怕是要过来刺探情报,跟咱们争夺花魁。” 徐子建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这曹盖也是少年心性。 就好像学校里的三好学生加上高富帅。 多少会受到后排差生们的记恨一样。 这齐衡在汴京勋贵子弟中,也算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别瞎说。那齐小公爷应该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好啦,好啦,咱们喝酒吧,你这边有什么行酒令或者划拳?” 徐子建反驳道。 “徐公明你怕是有些飘了! 我曹盖可是号称酒场小天王,要和我玩划拳? 简直茅厕里打灯笼,找屎!” 曹盖一脸嚣张的说道。 论写文章他可不是对手。 要是论喝酒划拳,他曹盖可是自认不输人。 顾千帆觉得有趣,也加入了划拳。 “武二哥,你们要不要来一起喝酒划拳?” 曹盖看向在前面欣赏歌舞的武松几人。 武松几人听了之后连连摇头。 他们可是见识过徐子建的猜拳技术。 和他喝酒猜拳简直就是受虐。 …… “顾二叔,你们怎会来此?” 齐衡看向不远处,正和曹盖几人喝酒猜拳的徐子健,有些好奇的说道。 “徐公明有事来汴京。这两日正好有空闲。我与曹大郎便带他出来见识见识汴京的夜生活。这不刚刚还跟李太尉家的三公子,打了一架。 那李珣都被徐公明给打哭了,怕是后面有麻烦。你回头帮我去找郡主娘娘那边,打探一下消息。我担心李太尉家的人对他不利。” 顾廷烨有些忧心的说道。 齐衡有些不解地看向,正享吃着宋引章喂来的葡萄,以及赵盼儿倒上的甜酒的徐子建。 想不到看起来一脸温和的徐子建,居然敢对李太尉家的三公子动手。 那李珣可是深得官家的疼爱。 这徐男爵胆子真不小,他怎么敢? “顾二叔,放心!待我今晚回去后,一定请母亲。帮忙去皇后娘娘面前说情。” 齐恒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还是保证会帮忙。 比起齐衡的不解,一旁的梁含倒是对徐子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没想到,这徐男爵居然玩的这么花。 一个人享受着两个小娘子的伺候。 而对面独自倒酒的曹小公爷,居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讨好地看向对面的徐男爵,说道: “公明贤弟,我实在喝不下了!你看要不改日再喝?” 曹盖属实想不到。 自己作为一个欢场浪子,居然划拳划不赢徐子建一个菜鸟。 玩十把能输九把。 徐公明也太妖孽了吧! 另一边的顾千帆,同样脸色有些发青! 他虽然不常去青楼,不过自认划拳技术也不差。 三人中,除了曹盖就他喝的最多。 如今喝得肚子都有些胀了! “顾某,也喝不下了!” 顾千帆摆了摆手,投降道。 “哎呦,刚刚谁跟我说? 自己是酒场小天王呢?这才哪到哪呢? 曹小天王、顾押司你们可不能认怂啊。 我还是喜欢你们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徐子建对着两人揶揄道。 一旁伺候的宋引章听的徐子建说话有趣,忍不住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心细的赵盼儿注意到外面,柳三娘已经准备开始演唱了,她出言提醒道:“徐公子,外面柳花魁开始了!” …… 这柳三娘果然有点东西。 几首小词经过她的改编,成了让人耳目一新的曲词。 柳三娘第一首先唱得齐衡写的《如梦令·江南春景》, “烟雨江南……如绣,柳绿桃红……时候。……” 软糯糯的歌声,让人仿佛置身于江南烟雨。 一曲唱罢,叫好声不断。 第二首徐坤的《如梦令·江南水乡》 “古镇……江南如画,桥下……碧波流泻。……牵挂,牵挂,梦里水乡难舍。” 如泣如诉的声音,勾引起了众人对故乡的思念。 “好想,再吃一碗故乡的高粱酒……” 这是一位来自西北的学子。 “秋园桑,我想念故乡的樱花了……” 好家伙扶桑留学生也来了。 很明显,徐坤这首词,改编后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 徐坤端着酒杯,得意地看向徐子建所在的甲二包厢。 徐子建你来了又怎么样? 今天广云台是我的地盘,我赢定了! 正在喝酒的徐子建,注意到远处徐坤挑衅的目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徐坤还敢在自己面前嘚瑟? 怕是没被虐够吧! …… 最后来到徐子建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这一首其实是柳如烟最喜欢的小词,让她想起自己以前父亲还做官的时候,自己当小姐时的生活。 如今若不是流落到青楼,她恐怕也快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所以柳如烟改编也最用心。 “一朝花开傍柳,寻香误觅亭侯,纵饮朝霞半日晖,风雨着不透。 一任宫长骁瘦,台高冰泪难流,锦书送罢蓦回首,无余岁可偷。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 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 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这饱含深情的词曲演唱后,全场寂静。 “复唱之……” “复歌之……” “重和之……” …… 在场观众们要求再唱一遍的喊声,响彻整个广云台。 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徐坤这下再也笑不出来了,手里的酒杯颤抖着掉落地上。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他。 曾经被徐子建支配的恐惧开始复苏。 …… 第157章 不装了,摊牌了 第二轮文会结束,春十三娘再次登台: “恭喜甲二号房徐公子,今晚获得花魁柳三娘作陪! 下面开始进入花魁文会第三轮。 让我为各位才子介绍,我们广云台新任行首,魏十一娘。 魏十一娘,年芳十五精通琴棋诗画,不仅如此四书五经亦是十分娴熟! 她的美貌不输大家闺秀。 她的才学不输饱学男子。 现在有请我们的魏十一娘登台,为大家献舞一首。 然后由她为最后三位才子出题。” 春十三娘退场后,一个梳着云髻,头戴上流苏簪子,身穿紫色褙子的绝色女子走上了舞台。 她便是广云台的新任行首,魏十一娘。 “魏十一娘见过诸位公子、贵人!” 魏行首的声音虽然柔弱但是大方文雅,一出场就博得在场才子们的好感。 “十一娘听说,最近我大周朝出现一种散茶,名曰西湖龙井。 此茶茶香浓郁,泡出来的茶汤,清香甘甜,深谙茶之禅意! 十一娘为此茶编了一个点茶舞! 请诸位才子、贵人品鉴一二!” 舞台周围笛声响起,一块绸布被拉开。 一张茶桌上,茶具、茶杯、热水壶、团扇、还有一盒精装龙井小罐茶。 这魏行首不愧是专业科班出身,一袭紫色衣裙在茶桌旁翩翩起舞,她的舞姿婀娜,身形灵动。 一会手拿团画扇,摇曳舞姿。 一会快速冲泡茶水。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比起徐子建那一套盖碗泡茶法,看起来逼格高了不少。 这一套点茶舞表演,舞姿优美,让台下观众们应接不暇,垂涎三尺。 徐子建看到这一幕表情有些古怪。 这曹景休怕不是在广云台,投了广告费了吧! 这魏行首这一套表演,让徐子建感觉像是,看前世龙国tv的歌舞团节目。 一套点茶舞表演完,整个广云台叫好声此起彼伏。 一杯杯热茶被侍女端下分发给众位观众品尝。 曹盖注意到自家兄弟顾廷烨,看向魏行首目光有些不一样。 他接过柳如烟递过来的一杯酒,有些玩笑地说道:“仲怀若是喜欢那个魏行首,让公明贤弟替你再赢一局不就好了?何必一脸单相思…” 坐在一旁的柳如烟虽然没怎么见过曹盖,不过却是听过他的名字的。 曹盖曹小公爷和另外一个次席的顾廷烨,可是并称为汴京两大纨绔。 因此柳如烟有些不满徐子建,为何宁愿要留那两个伴奏的小娘子相陪,也不要她这个花魁。 “莫要胡说,我只是觉得魏行首是位奇女子!并没有亵渎之心!” 顾廷烨被说破心思连忙辩解道。 “几位公子,我们这位广云台魏行首,可是心气高的很!想要打动她可不容易呦!你们看下她出题就知晓了!” 柳三娘不着痕迹地说道。 同为广云台花魁,柳如烟对于魏十一娘自然是不服气的。 她逮到机会,就偷偷在徐子建几人面前,讽刺魏行首故作清高。 徐子建闻言心中感叹。 不过是一个虚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小女子,一向倾慕读书人!今日各位才子都是饱学之士,不妨一边品茶,一边写两首诗词抒发个人之志向!” 魏行首清丽婉转的声音从舞台上传来。 春十三娘再次登台。 “各位才子,第三轮文会比试现在开始。 写两首抒发个人志向之诗词! 时间为半炷香! 若是夺得今晚文魁。 不但可以获得赏金五千贯,并且可以成为魏行首的入幕之宾!” 这里解释一下,所谓的“名妓”并不是完全卖艺不卖身,卖不卖身取决于客人的身份和地位。 “名妓”流量再高也不过是一个妓女。 比如直播间的高冷女神,你刷几个棒棒糖,她最多叫你一声,“谢谢哥哥!” 你要是刷几十个火箭,她没准就为你盘起头发,叫你“金主爸爸”了。 台下才子闻言心中暗叹,都怪自己才学不足,错过了这么一个财色双收的好机会! 他们看向楼上徐子建几人的包厢,眼神中充满了羡慕,恨不得取而代之。 春十三娘说罢,数个精美的屏风被摆到舞台上。 魏行首坐在古琴前,开始为台下观众抚琴唱歌。 琴声绕梁三日,让人如痴如醉。 歌声余音袅袅,让人心动神驰。 唱的曲子正是柳三娘改编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只是歌声中少了几分婉转,多了几分清丽。 看台下观众们的样子明显更喜欢这一版。 把坐在曹盖旁边的柳三娘,气得小脸煞白,差点打翻了酒杯。 徐子建赞叹道。 这魏十一娘,不愧是能够压制“如烟大帝”的头牌,果然有点东西。 徐坤,看向楼下美艳动人的魏行首,心中充满了欲火。 按照计划即便他夺得文魁,魏行首也不一定会为他侍寝。 不过要是万一呢! 万一魏行首被自己的才学打动,那岂不是今晚可以与她共度春宵? 魏行首的题目他早就知晓,在十天前就开始打磨诗句了。 徐坤不信隔壁那齐衡和徐子建,能够在半炷香内写出两首超过他精心打磨的诗词。 更何况他还有打乱对方思绪的方法。 按照计划,舞台上的香线插下后半盏茶后。 徐坤会站出来,大喊一声,“有了!” 通过先声夺人,打乱隔壁两位的阵脚,一举夺魁。 徐坤已经想象到,一会徐子建和齐衡两人在自己面前如丧考妣的样子。 晏相公和欧阳相公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提携后辈,今日若是能够入了他们的眼。 日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只不过,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甲二号房。 “公明贤弟,这次就半柱香!你也别又拖到最后才出手!” 曹盖也不傻,这会终于发现徐子建之前是故意晚出手,出言提醒道。 徐子建不等曹盖说完,直接保证道: “放心,我不装了,摊牌了! 现在就帮仲怀把魏行首赢过来!” 徐子建今天已经见识过了所谓的青楼瓦舍,确实不错。 不过,他终究是来自后世的,这种慢节奏的玩法实在有些无聊。 之前两次都是最后才出手,搞得曹盖几人有些担心。 这次徐子建打算不装了,摊牌了。 他徐子建的才能,就是能够吊打所有才子! 今晚的文魁他拿定了! 今晚借着消磨功劳的机会,打了嘉佑帝的表弟李珣,以后恐怕要猥琐发育几年了。 既如此,今晚就再张狂一下走如何! “赵娘子替我研墨! 宋娘子替我温酒! 徐某今日要温酒夺魁!” 徐子建吃下宋引章递来的葡萄,朝众人邪魅一笑。 宋引章羞赧地白了徐子建一眼。 这个小登徒子,刚刚居然偷偷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赵盼儿看着亲近的两人,心中有些酸楚。 她心中想道,莫不是自己性子太清冷? 第158章 《满江红·老子今日》 听说徐子建这么快就有了灵感。 屋内众人立马来了精神,纷纷屏住呼吸围了过来。 宽大的包厢之中,徐子建端坐于主桌前,思绪如飞。 身旁,赵盼儿静静而立,她身着淡雅的罗裙,身姿婀娜。 只见她伸出纤细的玉手,动作轻柔而优雅,拿起墨条,缓缓地在砚台中研磨。 随着墨条的转动,墨香渐渐弥漫开来。 赵盼儿的面容沉静,眼神专注,就如同春日里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另一边的宋引章取出温酒器加入热水,然后在酒具中倒入数两寿眉酒。 做完这一切的她,美眸望向徐子建,眼中满是崇拜。 她对徐子建的话深信不疑。 徐郎君说温酒夺花魁,就一定能做到。 当徐子建提笔书写时,赵盼儿微微侧身,红袖轻扬,似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周围。 古人诚不欺我,红袖添香,果然美哉! “《破阵子.为狄公赋壮词以寄之》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徐子建用行草,将这石破天惊的一首词写完。 曹盖激动的拍案而起。 “壮哉!公明贤弟此词大气磅礴!曹某看后血脉膨胀,恨不得提刀上马斩尽,西夏贼寇! 可怜狄公一生忠君为国,征西夏,平广西,战功赫赫!却被朝中小人中伤,远走陈州。可悲!可叹!可怜也!” “君越,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莫要给曹叔父惹麻烦!” 顾廷烨比曹盖冷静多了,连忙制止他。 毕竟,大周朝重文轻武。 文官在武将头上,拉屎拉尿的事情多了去了。 之前,身为枢密使的狄青,就是被监察御史唐阶为首的一帮人,诬陷“家里的狗生角变麒麟,还多次发光”,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拉下马。 最后,嘉佑帝不得不将狄青贬斥到陈州当知州。 上次朝会,唐阶被贬去潮州,估计嘉佑帝也有为狄青出气的缘故。 毕竟狄青,可是嘉佑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爱将,却被文官逼得活不下去。 嘉佑帝心里没火就有鬼了! 比起曹盖的夸张,顾千帆倒是谨言慎行多了。 他认真地朝徐子建行了一个大礼道: “徐男爵,此词甚好…… 狄公的功勋卓着,对大周的功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辈武人同样也是忠君爱国,今日多谢徐郎君为我等张目!” “陈链,多谢徐郎君为我等张目!” “卢方,多谢徐郎君为我等张目!” 顾千帆身后的两个“东厂成员”,也拱手行礼道。 武松、鲁智深和杨志三人,同样眼神火热地看向人群中意气风发的徐子建。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高兴地大口喝着酒。 徐郎君这种看重武人的头领,才是值得他们追随的人。 徐子建没有理会众人的赞叹,朝着一旁的宋引章沉声低喝,“酒来!” 满满一碗寿眉酒,被徐子建一饮而尽。 锵!价值数十贯的酒碗被摔碎在地! 徐子建一口酒闷下,脸色微红,继续提笔写道: “《满江红·老子今日》 老子今日,饱经惯、花期酒约。 行乐处,轻裘缓带,绣鞍金络。 明月楼台箫鼓夜,梨花院落秋千索。 共何人、对饮五三钟,颜如玉。 少年游,满怀志。 得君恩,赐封爵。 今日广云台,许多欢乐。 海水连天凝望远,山风吹雨披锦裘。 待来年、公明军十万,复燕云。” 徐子建这次使用的是狂草,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气势不断,仿佛一气呵成,写完后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油然而生。 穿越快半年了,这一次徐子建终于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 “走,几位随我去给评判呈送诗词!” 徐子建停笔甩袖,豪情万丈地说道。 …… 甲字号房。 徐子建带着顾廷烨和曹盖两人来到评判房门外。 “见过世子!” “见过诸位评判大人!” …… 徐子建随手抬起,自己刚刚写的两首小词,朝欧阳修几人拱手道: “小子,两首小词已经作好,请各位大人评鉴。” 徐子建话音刚落,手里两张宣纸就被欧阳修和晏殊抢走了。 动作之快完全不像四五十岁之人。 落后一步的杨无端,只好叹了一口气,坐回原位。 过了好一会,欧阳修才放下手中的《破阵子.为狄公赋壮词以寄之》。 他看了向徐子建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徐子建之才确实天下少有。 可是对待武人的态度上,似乎有些暧昧,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关于狄青被贬的事情很复杂,可不是简单的御史构陷这么简单。 其中涉及到的复杂的朝堂斗争。 “这词虽好,可是写出来后可是会得罪很多人的!徐公明你可想好了?” 欧阳修好心提醒道。 “小子敢写出来,自然不怕后果! 古人言,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徐子建恭敬回答道。 徐子建敢说这些话自然是有底气的。 他可不是被人随意贬谪的辛稼轩。 而是掌控统领荆王卫的荆王参军,注定权倾大周的“东厂”厂公,阳谷开国县男--徐公明。 手上没剑和有剑不用是两回事。 欧阳修看着,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徐子建,叹了一口气。 少年人,过刚易折。 罢了,这大周朝的天,还没轮到那些小人做主,老夫想必能护他一些年。 欧阳修将徐子建的这首小词轻轻放下,交给杨无端。 另外一边的晏殊,看着徐子建的那首《满江红·老子今日》,抖着胡子激动地夸赞道: “好一个,老子今日! 好一个,狂傲的徐公明! 小小年纪就有提军十万,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志! 壮哉,大周美少年!” 徐子建这首《满江红》,就如同醇厚的美酒,看得晏殊脸色酡红,一字一句,如品佳酿,需要细细品味。 晏殊看到徐子建,就如同看到年少时的自己,一样的天赋异禀,才学过人。 14岁的他,就以神童的身份通过殿试,被赐予进士出身,不久后就不断升官直到拜相参知政事。 “小子年幼!当不得晏相公如此夸奖!” 徐子建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小子不老实!你的小词可是狂傲的很哦!” 晏殊指着徐子建笑骂道,随后将手里的《满江红》递给欧阳修说道:“永叔,你来瞧瞧这小子有多狂!” 欧阳修一脸苦笑地接过,晏殊手里的宣纸。 这小子何止狂傲。 他还敢妄议朝政呢? 欧阳修看完徐子建的《满江红·老子今日》,满意地点了点头。 “徐公明你这首小词虽然狂了点,文风倒是很正。 还有这一手狂草,一气呵成,让人有一种畅快淋漓之感。不错不错!” “徐公明,从你写出《石灰吟》开始,老夫对你耳闻已久!这位是无端先生你一起拜见一下!” 欧阳修热情拉起徐子建的手,给他介绍道。 端王世子赵钧,脸色有些难看。 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备受晏殊和欧阳修夸奖的徐子建。 “快快快……将徐坤那傻子叫过来,再晚的话,三个评判都要被他拿下来了!” 赵钧看向自己身旁伺候的樊忠吩咐道。 第159章 晏殊病倒 甲六号房 正在房中喝酒的徐坤听说,徐子建已经去送诗词的时候,有些蒙了。 不是! 现在才不到半盏茶时间(六分钟),你徐子建就提前交卷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 徐坤怕了。 那徐子建莫不是妖孽不成。 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他作弊,徐坤才特意等半盏茶才去交诗词。 结果徐子建居然比他还快! 这到底是谁在作弊? 来到甲一号房,徐坤看到了让他怀疑人生的一幕。 “学生徐坤,已经做好两首词请各位大人评鉴!” 徐坤恭敬地朝欧阳修几人行礼道。 《望海潮·东南形胜》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叔同,你先看看这小的小词!老夫稍后一起再做评判!” 晏殊随意的翻看了几眼,将稿子交给一旁的欧阳修说道。 说实话,徐坤这首词不算差。 若是今天徐子建没来,搞不好还真的夺魁了。 只不过有徐子建前面两首雄词,珠玉在前,如今徐坤这两首小词就如同鸡肋了。 茅台和二锅头,只要不是傻子,啥都是知道怎么选! “无端先生,这小词你再看下!” 欧阳修扫了一眼,随手将稿子交给了坐在评判席边上的杨无端。 徐坤这词看起来写的很华丽,只不过都是堆砌辞藻,缺乏真情实感和实际的思想内涵。 这种文风往往过于雕琢、晦涩,追求形式上的华丽而忽视了内容的表达,实乃无用之文。 徐坤心中一沉,自己精心打磨,用词华丽的小词居然被两位大佬随手放到一边。 那个杨无端有个毛用,这首词就是经过他的手改过的。 徐子建趁几位评判看稿子的时候,悄悄挪到赵钧身边和他商量,关于宋引章以及赵盼儿赎身之事。 做人要讲诚信,既然答应了要为他们赎身,徐子建自然不会食言。 只是徐子建低估了赵钧对他的恨意,他拒绝了徐子建的请求。 今晚的花魁文会,徐子建出尽了风头,根本不知道自己打乱了广云台的计划。 赵钧早就知道晏殊身体不好,想要再收个门生。 为此才举办了这个文会,打算让徐坤夺得文魁后,拜师晏殊。 为的就是让,徐坤能够接收晏殊死后的人脉为端王府所用。 徐子建以为自己之前,不给赵钧面子让他不爽了。 哪里想到他破坏了,赵钧要推徐坤做汴京文魁谋划。 果然,没过多久晏殊就当着众人的面对徐子建说道: “徐公明,做我弟子如何?我看到你就如同看到年轻的自己,若是能够继承我的衣钵,老夫怕是死也瞑目…” 晏殊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对徐子建的喜爱。 更重要的是他的儿子晏几道出身相府,从小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风流贵公子的生活,因此性格耿介孤傲,日后为官怕是仕途坎坷。 更重要的是,晏殊这几年身体不好,前两年就因为突发风疾不得不辞去相位。 御医已经给他诊断过了,他的风疾以后会愈发严重,恐怕撑不了几年了。 若是他死了,晏家怕是要盛极而衰。 因此晏殊不得不为儿子计一计。 徐子建年少封爵,深得官家恩宠,若是可以收为弟子,有他庇佑晏家即便破落也能维持体面。 “晏相公,这徐公明可是我先看好的人,你可不许抢!” 欧阳修有些不满地说道。 晏殊摆了摆手有些耍赖地说道:“叔同,收徒这种事要看缘分,哪有什么先来后到?” …… 徐坤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疯。 这徐子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获得了,晏相公和欧阳学士的青睐。 两位大人居然争相要将他收为门生。 他来参考花魁文会为的什么? 还不是听说这两位大人,喜欢提携青年才俊? 若是得到晏殊或者欧阳修的关注,以后无论是科举亦或是做官都大有裨益。 至于成为两位大人的门生,他是不敢奢望的。 如今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摆在徐子建那个庶子面前。 徐坤如何能不嫉妒? 徐子建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拒绝了。 既然拒绝了文彦博,那么其他人自然也是不能接受的。 “多谢两位大人错爱,只是徐某拜过师傅!徐某曾在文相公面前发过誓,这一辈子只人一个师傅!望两位大人见谅!小子改日定以子侄礼上面拜谢!” 他一脸诚恳地朝晏殊和欧阳修,行了一个大礼。 “公明,你要不再考虑一下!这个可是晏相公和欧阳学士啊!” 顾廷烨在徐子建耳边小声建议道。 “就是,就是!一个是现在的相公,一个是未来的相公!随便抱到哪个大腿,都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曹盖在一旁嘀咕道。 “你两是曹家和顾家的孩子吧!听说都是汴京城里排的排得上号的纨绔!徐公明今晚怕不是你两带过来的吧!” 晏殊摸了摸胡子对着曹盖和顾廷烨调侃道。 “回禀晏相公,公明贤弟好久没来汴京了,我们带他出来玩玩!” 曹盖缩了缩脖子恭敬地回答道。 晏殊虽然没有担任宰相了,可是身上依旧挂了礼部尚书的职。 这种大佬可不是他一个小衙内得罪的起的。 “今夜若非你们带徐公明出来,我两怕是也见不到他。还真应了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欧阳修接过话头说道。 “徐公明,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亦不会勉强!不过你写东西,可是要注意莫要再妄议朝政!尤其是关于武将的问题!” 晏殊指着徐子建的《破阵子.为狄公赋壮词以寄之》,提醒道。 之前对付狄青是整个朝堂文官集团的决定,大周朝向来以文御武。 谁都知道狄青是冤枉的,只要他身在枢密使的位置对所有文官就是一个威胁。 威胁到文官们独霸东西两府的地位。 哪怕武将出身的狄青,没有对抗文官改变现有的格局的想法,他们也要将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徐子建幸亏没有为官,否则怕是要被文官们排挤了。 同情武官可是大忌讳。 “公明,谨遵教诲!” 徐子建恭敬地朝欧阳修两人鞠躬。 “徐公明,老夫倒是对你的那个《治黄河九疏》很感兴趣,你若是有空不妨给我和晏相公说说!毕竟黄河关乎我大周朝之国运!” 欧阳修想起徐子建之前写的那篇策论。 徐子建正准备,给两位大佬提醒一下,未来几年关于黄河决堤的情况。 结果,原本还好好端坐座位上的晏殊,突然感觉头部剧烈头疼。 他想起了之前御医提醒他不可以过多饮酒和情绪激动。 结果,刚刚看了徐子建的小词后一激动多喝了几杯,如今看是风疾发作了。 徐子建作为医生很快就察觉到了,晏殊的不对劲,出言提醒道: “晏相公你没事吧!看您的神色不太好!” “老夫没事……” 晏殊强撑着说了一句。 话都没说完,晏殊就失去意识昏倒了。 这场花魁文会,随着大佬晏殊的病倒,戛然而止。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文会徐子建夺魁了… 只是现在没人在乎这些,都忙于抢救晏相公。 “快去找大夫过来!” 赵钧急了,若是晏殊在广云台出事了。 怕是这樊楼和端王府也会吃挂落,那帮文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第160章 大周赌神 昏迷的晏殊,很快被转移到一张床榻上。 樊楼这么一个大酒楼,自然是有合作的医馆。 那便是汴京最着名的医馆之一宝仁堂。 宝仁堂是太医院医正梁钟书家开的,聘请的坐堂大夫,都是梁钟书自己培养的。 凭借御医的名头,宝仁堂规模在汴京也算是首屈一指。 宝仁堂的坐堂大夫邱正,是梁钟书的大弟子。 他听到樊楼的人过来说有贵人生病了,急忙跟随樊楼的人来到广云台包厢。 邱正大致检查了一下。 他发现晏殊呼吸微弱,怕是有生命危险,急忙说道: “回禀世子,欧阳学士!晏相公,突发风疾,如今脉象微弱…… 邱某怕是无能为力!我建议还是等宫中御医过来吧!” 言下之意,若是没有宫中御医,这晏殊怕是要死了。 “可是,晏相公脸色发紫,怕是撑不住......!” 一旁的杨无端注意到晏殊的脸色不对劲,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行!晏相公不能死在这里!邱大夫你快想办法…” 赵钧顾不得仪态,抓住邱大夫的手说道。 欧阳修也头疼,最近太医院出现了动荡。 听说因为荆王的事情,太医院好几个御医都被官家发落了。 就连太医院医正梁钟书也未能幸免。 如今太医院各位御医人人自危。 在宫中看诊都是战战兢兢的,更别说出来问诊了。 要请太医院的御医过来诊治,恐怕也是来不及。 徐子建倒是有心过去检查一下,只可惜刚刚被挤到外面了。 如今听说樊楼请来的医生束手无策。 看来只好自己出手了。 毕竟晏相公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见面就要说自己为门生。 若是能将他救回来,也算是结个善缘。 “欧阳学士,不如让我来给晏相公看一下吧。小子也略通医术。” 徐子建站出来说道。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懂什么医术?快走开,别耽误晏相公的救治!” 邱正一脸不屑地看向徐子建。 在他看来徐子建一个十岁上下的稚童,站出来根本就是出来捣乱。 “邱大夫,我公明贤弟,可是官家御赐的阳谷县男,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曹盖听到有人看不起徐子建的医术,立马出来反驳道:“我胸口的伤被马踩了,也是徐贤弟和叶大夫一起救回来的!你一个小小的大夫居然敢推三阻四!莫不是和这樊楼联合起来,谋害朝廷重臣?” 赵钧听到曹盖的诛心之论,急忙辩解道: “曹小公爷,莫要胡乱攀咬!我们樊楼如何敢谋害朝廷重臣?邱大夫只是担心徐男爵耽误了晏相公的病情!我们要是贸贸然地让徐男爵给晏相公治病,出了问题算谁的?” “这个庸医是你们樊楼请过来的!他自己治不好还不许别人治!你说他是何居心?莫不是以为在场之人都是瞎子?” 曹盖指着面前的邱正,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你你……血口喷人!外科和内科岂能一样? 家师可是太医院梁医正!曹小公爷莫要胡搅蛮缠!” 邱正虽然气得手指颤抖,不过依旧嘴硬道。 “邱大夫,你可别也中风了,不然我公明贤弟待会,还得救你!” 曹盖可不会惯着他,讥讽道。 曹盖本来也不想为难樊楼和端王世子作对。 不过他刚刚偷听到,赵钧拒绝徐子建,替那个两个广云台琴女赎身的请求。 一两个普通琴女而已,居然也敢给徐贤弟难堪。 赵钧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就别怪他曹盖为兄弟出头了。 端王府虽然势大,可他曹家也是皇亲国戚。 给面子叫你世子,不给面子一样不鸟你。 你这端王府还能当皇帝不成? 徐子建看着站出来,为了他不惜得罪端王府的曹盖,心中感动。 不枉自己为他争花魁! 这兄弟有事真上啊! “世子殿下和邱大夫对徐某的医术,看来不太信任?那我们便打个赌如何?若是我治不好晏相公的病,我愿意负上救治不力的责任!若是我治好了你们又当如何?” 徐子建反将一军。 “不可能!就凭你一个小童想治好风疾病?若是你能治好,樊楼对面的铺子老夫也与你做赌!若是出了意外莫要攀咬我宝仁堂!” 邱正根本不相信。 “徐男爵,若是你能治好晏相公,这樊楼的广云台便送你作为赌注!” 可是治不好的话,晏相公的病可与我樊楼无关,都是你之缘故!欧阳学士可得为小王作证!” 赵钧终究是年轻,听到有人愿意背锅,竟然口不择言,将广云台拿出来做赌。 徐子建听到两人送出如此丰厚的赌注,心里不由得感叹道。 又多了两个送人头的! 看来我徐子建“大周赌神”的称号! 还是不够响亮! 欧阳修深深地看了赵钧一眼,这个端王世子身为大周宗室居然如此没担当,只想着推卸责任。 而徐公明明明与此事无关,却愿意担责任救治晏相公。 两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徐坤神色怨毒地看向徐子建,自己今天的花魁文会都被他搞砸了。 待会,要是晏相公就救不回来。 这徐子建怕是要倒大霉了。 “好了,莫要再争吵了!徐男爵你赶紧上来为晏相公治! 至于责任问题老夫自会与官家解释!世子莫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欧阳修一锤定音。 他知道徐子建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徐子建没有废话,径直走向前,检查了一下晏殊的呼吸、心跳、血压等生命体征。 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发紫,很明显处于窒息状态,必须赶紧打通气道。 徐子建打开晏殊的嘴巴,看到他的喉咙,咽喉部位似乎卡了什么东西,堵住了气管。 徐子建毫不犹豫的从袖子中的口袋,取出自己的那副银针,一针扎在晏殊位于前臂掌侧,当曲泽与大陵的连线上,腕横纹上 2 寸,掌长肌腱与桡侧腕屈肌腱之间的内关穴。 内关穴是手厥阴心包经上的常用穴位之一,正确的刺激有一定的催吐作用。 不一会,在徐子建针灸的刺激下,晏殊剧烈咳嗽起来,从嘴里吐出一块桃肉掉到地上。 众人一看原来晏相公是被这桃肉堵住了喉咙。 “还说自己不是庸医?连个桃肉堵住喉咙都没看出来!若不是我功名贤弟。怕是晏相公要被你们害死!” 曹盖阴阳怪气地看向邱大夫,随后对赵钧问道:“世子你们樊楼请的大夫,就这水平?怕不是医死了不少人!” “晏相公患得可是风疾病,现在还未醒来,曹小公爷得意太早了!” 邱正见曹盖一脸得意,忍不住回怼到道。 “那又怎样?总好过你个庸医畏首畏尾!” 曹盖却不吃他这一套,把邱正气得够呛。 “曹小公爷,小王自问在樊楼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要如此针对?” 赵钧有些不满地问道。 “世子殿下自是没有亏待曹某。只不过您为了两个区区琴娘为难我公明贤弟。不应该给个说法?公明贤弟对我有救命之恩,你为难他就是为难曹某。” 曹盖一副混不吝地说道。 赵钧没想到,这曹盖居然因为,自己拒绝徐子建给两个琴娘赎身的事情,和他作对。 那个徐子建可是破坏了他花魁文会计划,还有脸讨要琴娘? 只是,如今晏相公危在旦夕,广云台自己樊楼必定收到牵连。 连他这个端王世子也逃不了干系。 若是这个徐子建能够救醒晏相公,那两个琴娘送他又如何。 赵钧似乎忘了,自己刚刚将广云台做赌的事情。 毕竟,即便赵钧输了。 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徐子建有能耐从端王府拿走广云台。 眼见晏殊脱离了生命危险,众人松了一口气。 欧阳修走向前问道:“公明!晏相公的病情如何?” “欧阳学士放心!徐某既然敢出手,肯定就能救醒晏相公! 不过这风疾治疗,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徐某方可施针! 还请欧阳学士把不相干的人请出去!” 徐子建语气平静地说道。 第161章 獠牙 欧阳修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曹盖和顾廷烨吩咐道:“曹大郎和顾二郎替老夫请其他人出房去!勿要耽误晏相公治疗!” “请吧!邱大名医!这个房间用不着你!就别在这里碍事了!” 曹盖来到邱正面前语气嘲弄说道。 邱正倒是不想走,他可是大夫啊。 现在治疗晏殊却要将他赶走? 还想再说两句,结果直接被曹盖和顾廷烨推了出去。 其他人倒是很老实地出去了。 就是赵钧以及徐坤的眼中有些异样。 徐坤作为今晚本来内定的文魁,却被徐子建这个不速之客,啪啪打脸。 自然是希望徐子建治不好晏殊,最好是把晏殊治死了。 反正晏殊这个老家伙根本就看不上他,不如死了算了。 晏殊今晚要是死了,徐子建那个小贼子必定倒霉。 比起徐坤希望晏殊不治而死,赵钧心情就复杂多了。 他既不希望晏殊死在广云台,否则樊楼必定受牵连。 他们端王府也会受到文官集团的针对。 可是就这么让徐子建治好晏殊的话。 赵钧不但不能因为花魁文会之事迁怒徐子建,还得欠下他好大一个人情。 至于那个广云台可是端王府的重要产业,他可不信那个徐子建敢过来讨要。 大不了除了那两个琴娘之外,柳如烟也送给那个小子。 想必那个姓徐的不至于不识趣,连头牌魏十一娘也要了去吧。 今晚的事情必须向父王禀报。 赵钧暗暗想道。 ...... 待其他人离去后。 此时屋内就剩,徐子建、欧阳修、曹盖、顾廷烨以及昏迷中的晏殊。 “公明贤弟!要不我和仲怀还是出去吧?不要打扰了你救治晏相公!” 曹盖有些局促不安说道。 徐子建摆了摆手。 “无妨!事实上,无论房内有几人我都能治好晏相公! 我只不过不想听那个姓邱的在那里聒噪而已!” 徐子建说罢,从银针袋子中取出六根银针夹在手中,飞速施针。 精准地扎在晏殊的水沟、内关、三阴交、极泉、尺泽、委中六个主穴位上。 不一会,晏殊原本抽搐的右嘴角,恢复了正常。 眼看晏殊症状快速缓解,屋内欧阳修几人舒了一口气。 看着徐子建行云流水的针灸手法,心中不由得惊叹。 毕竟,风疾(中风)在大周朝虽说不是什么必死之症。 别说缓解病症,一旦发作就是吊着条命等死。 基本上得了这病就代表没几年可活了。 徐子建几针下去就缓解了一部分病症可见其医术了得。 徐子建没有理会屋内几人的目光,又从银针袋里取出两根银针。 一根扎在晏殊位于足背,第 1、2 跖骨结合部之前凹陷中的太冲穴。 另一根扎在晏殊在足内侧,内踝后方,当内踝尖与跟腱之间的凹陷处的太溪穴。 随后左手快速捻动位于太冲穴银针,右手上下提刺位于太溪穴的银针。 徐子建这一手左右开弓的针灸技巧,再次震惊了屋内几人。 徐子建这一手医术怕是来自名师吧。 难怪不愿意拜入别人门下。 有了这神仙手段,谁都得奉为座上宾。 欧阳修突然想到,困扰他多年的消渴症和眼疾。 如今有了徐子建似乎有了治愈的希望。 回头待晏相公病治好,一定要让徐子建给他瞧瞧。 在徐子建的针灸刺激下,晏殊有些水肿的脸和腹部渐渐消退。 半个时辰后。 咳咳咳! 昏迷中的晏殊突然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 “叔同!我这是怎么了?” 晏殊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欧阳修几人问道。 “晏相公,你的风疾犯了!刚刚差点就...... 是徐公明救了你!” 欧阳修有些哽咽道。 他年轻的时候也受到晏殊关照,否则不可能那么快就升到翰林学士。 自然不想到看到晏殊,就这么病死在他的面前。 “这次多谢,公明小友了!救了老夫一命!” 晏殊看向徐子建声音沙哑地说道。 晏殊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今天若不是徐子建在此,恐怕他就挺不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徐子建能否帮他将病症多压制一年半载。 晏殊还没为儿子谋划好,不想这麽快死。 徐子建似乎看出了晏殊眼中的忧愁,安慰单:“晏相公,今日是因为,情绪过激和饮酒过度,导致的肝阳暴亢,从而引发风疾。 目前徐某已经通过针灸,中经络的六大主穴,以及刺激位于副穴位的太冲穴以及太溪穴,给您疏通了气血。想必那风疾近期应该不会出现了! 至于后续治疗,小子待会给您开三个药方,您隔天轮流服用半年。若是配合控制好饮食,这风疾想必三五年内都不会复发。” 听到自己的风疾有办法控制,晏殊激动地抓着徐子建的手,问道:“公明小友此言当真?老夫还能活三五年?” “只要,您按时吃药,控制饮食,再过个十年八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徐子建拍拍胸脯保证道。 听到徐子建能够控制风疾,欧阳修也坐不住了。 “徐公明,老夫的消渴症困扰多年!你可否一起给我我看下?” “举手之劳,自然可以!” 徐子建伸出手一边给欧阳修把脉一边询问病症。 通过脉象和症状,基本可以推断欧阳修得的是下消渴症,以肾阴亏虚为主,表现为尿频量多、腰膝酸软、头晕耳鸣等。 “欧阳学士,您的消渴症(糖尿病)属于下消,给我您开一副滋阴补肾的方子,您服用半月后想必会有很大的缓解。 另外,太甜、太咸的食物,三个月内不可食用,饮食以清淡为主。双管齐下,想必一年后,大部分病症可以消除。” 徐子建写了一份六味地黄丸的药方交给欧阳修。 六味地黄丸,由熟地黄、山萸肉、山药、泽泻、牡丹皮、茯苓等药材制成,具有滋阴补肾,清肝明目之功效,治疗消渴症有一定的功效。 “多谢,公明了!这消渴症困扰老夫多年!” 欧阳修接过药方激动地说道。 “对了,欧阳学士!喝酒伤肝,治疗时间切不可以多饮酒。” 徐子建还不忘提醒道。 欧阳修闻言,脸色耷拉下来。 让他少喝酒,怕不是要憋死? “叔同,你可是自号醉翁!不能多饮怕是要睡不好了!” 晏殊还有心情调侃欧阳修。 “至于晏相公,您治疗时间半年内不能饮酒!” 徐子建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晏相公看来你比我还惨!” 欧阳修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旁的曹盖和顾廷烨,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晏殊瞪了一眼在偷笑的欧阳修几人,向徐子建求情道:“公明小友,老夫能不能……” “不能,您这个风疾,比欧阳学士的消渴症,危险多了!治疗期间可不能出一点差错!您也不想……” 徐子建果断拒绝道。 开什么玩笑! 中风了,岂能随便喝酒? “好吧!” 晏殊无奈点了点头。 为了,多活几年还是先戒酒吧! 嘭! 这时包厢的门被用力推开。 “姓徐的小子,你可以让贤了!我师傅来了!” 刚刚被曹盖赶出去的邱正,走进来,得意洋洋地说道。 身后正是徐子建的老熟人,太医院院正梁钟书,以及端王世子赵钧几人。 “梁医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徐子建没有理会邱正的挑衅,笑呵呵地朝梁钟书打了个招呼! 梁钟书看到徐子建在这眉头一跳,这个灾星怎么在这? 上次荆王事件,梁钟书不但输了七万贯给徐子建,而且还被嘉佑帝撸了院正的职位,降职为普通御医。 可谓损失惨重! 如今梁钟书看到徐子建下意识就想躲,无他,输怕了! 看到晏殊安然无恙,梁钟书正准备离开。 和徐子建这小子沾边肯定没好事! “既然,晏相公已经无事,老夫还有事就不打扰!” “怎么会这样?这小子居然治好了晏相公的风疾!” 邱正脸色苍白想起了刚刚自己“口嗨”,说要做赌注的宝仁堂铺子。 那个铺子可是师傅梁家的产业,如今输出去了! “邱正!你愣着干嘛!还不走,想在这里丢人现眼?” 梁钟书不耐烦地对徒弟训斥道。 邱正想趁着众人不注意溜走赖账! 邱正想逃跑,曹盖可不会放过这个庸医! “慢着!邱大名医!你刚刚和徐贤弟赌注还没给呢?就这么想走了?” 梁钟书听到赌注心里一咯噔! 被徐子建上次赌局支配的恐惧,突然开始袭来! 他目光语气不善地看向自家徒弟。 “邱正,你和那个姓徐的做赌了?” “师傅……刚刚他们诋毁我们保仁堂!徒儿迫不得已,才拿樊楼外面那家铺子,和他做赌!” 邱正看到自家师傅要杀人的目光,连忙辩解道。 “孽徒!” 啪!梁钟书狠狠的抽了邱正一个耳光。 “徐男爵,你们的赌局似乎还没签契约吧!你看下能否给老夫几分面子……” 梁钟书倚老卖老打算赖掉赌约。 “噢,梁医正,看来你们打算赖账了?好的很!” 徐子建一语双关,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所有人。 随后,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从腰间掏出一块刻有“东厂”二字的令牌,大声喝道: “东厂都监徐子建在此! 隔壁东厂汴京城东指挥使顾千帆听令! 即刻,去东厂驻地调集一队东厂番役过来!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赖我这个东厂厂公的账!” 这一刻,徐子建这只幼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第162章 赖账 正在隔壁喝酒的顾千帆几个人,听到徐子建的呼喊突然一激灵。 东厂都监,徐子建? 没有一丝犹豫,顾千帆三人来到举着“厂公”令牌徐子建面前半跪行礼道: “卑职东厂汴京城东指挥副使,顾千帆!见过厂公!” “卑职东厂汴京城东指挥押司,陈链!见过厂公!” “卑职东厂汴京城东指挥押司,卢方!见过厂公!” 徐子建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梁钟书和赵钧两人心惊胆战。 “我接到举报,宝仁堂的药材以次充好!你们三人明天开始带人给我查一下宝仁堂所有店铺,有无违法乱纪之事!” 徐子建看向顾千帆三人命令道。 梁钟书闻言脸色一变,想起自己被关在,皇城司天牢里的日子。 那日子可不好受,仅仅就关了一天,他就感觉如同噩梦一般! 还是他家叶大娘子,当机立断果断交了赌注,这才让他被放出来。 其他几个御医交晚了,差点没了半条命。 谁叫他们在救治嘉佑帝唯一儿子荆王问题上,犯事了呢? 嘉佑帝没有杀人就算仁君了! 梁家的铺子有没有问题,梁钟书很清楚,必须是有! 垄断药材,以次充好,这些没人查还好。 一查一个准! 若是被皇城司的人,查出宝仁堂的问题。 到时候怕不是一个店铺的的问题了! 梁家在汴京剩下所有的药铺,怕是要被查封! 想到这里梁钟书嘴角的胡子不由得抽搐了起来,连忙求饶道:“徐男爵,刚刚的赌约,梁家认了!刚刚是老朽糊涂了,现在就派人把地契送过来!” 搞定了梁钟书这个老家伙。 随后徐子建装作不经意地一拍脑袋,歪头看向正在思考对策的赵钧,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对了世子,我看邸报说最近西夏李凉祚小动作挺多!樊楼人流量这么多,我派点人过来查看一下有没西夏的奸细…不过分吧?” 徐子建的话吓得赵钧后背冷汗直冒。 端王府在樊楼上可不仅仅是做买卖,还做了一些收买以及监听朝廷官员的动作。 若是被查出来,那端王府怕是万劫不复。 不过,端王府作为大周朝有权势的实权王府,可不会像梁钟书一样被徐子建恐吓到。 赵钧盯着徐子建沉声说道:“徐男爵,刚刚的赌局确实是小王孟浪了!你想要给那两个琴娘赎身,小王送你便是。不过你想凭借这点手段,逼迫我端王府就范,怕是没那麽容易!” 啪啪啪! 徐子建拍了拍手掌,鄙夷道:“徐某倒是没想到,世子殿下颠倒黑白功夫有一手!明明是自己赖账,却反倒冤枉别人耍手段!” 徐子建话锋一转,“罢了,左右徐某是没法子,从权势滔天的端王府要回自己的赌注! 不过我相信汴京人民还是讲道理的!明日徐某就去汴京小报投个稿!让全汴京人们评评理!” “你敢!” 赵钧有些恼羞成怒,随后看向一旁的欧阳修和晏殊说到:“晏相公、欧阳学士两位就这么看着徐子建欺辱宗室?” 晏殊正欲说话,被欧阳修按下。 欧阳修毫不客气的对赵军反问道。 “世子殿下刚刚的是非曲折,老夫很清楚。是你亲口承诺,若是徐公明救活了晏相公,你便将这广云台作为赌注输给他。 若是徐公明救不活晏相公,则晏相公病死的责任,由徐公明负责承担。与你樊楼端王府无关。此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面对欧阳修的诘问,赵钧慌乱地推脱道: “小王当时只是着急晏相公的病情,口不择言罢了。并没有真心想要和徐男爵做赌。因此这赌约自然做不得数!” 晏殊没想到自己的病情,还有这么一裆之事。 徐子建为了救他,居然担了这么大责任。 这端王世子不但在自己发病的时候阻拦徐子建治疗,还想推卸责任。 如今徐子建将自己救活了,还想赖账,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刚刚徐公明调用皇城司的人,想要逼迫端王世子属实有些莽撞。 要是被人抓到把柄,怕是后面麻烦不断。 需得为他遮掩一二。 想到这里,晏殊坐起来冷冷地说道: “按照端王世子的意思,晏某一个老匹夫的命,确实没有你们樊楼广云台的一个花魁值钱!徐公明一个区区文德郎确实斗不过你们端王府! 明日朝会上老夫会向八贤王亲口问下,他教的好儿子!莫不是看不起晏某这个文官!” 赵钧被晏殊这几句诛心的话,差点吓尿了。 若是被晏殊明日在朝堂上参上一本,端王府不死也得脱层皮。 别看晏殊在朝堂上是个老好人。 可是他在大周朝上的人脉,可是在多的吓人。 范仲淹、王安石、孙道辅等重臣均出自他的门下。 而目前执掌朝政的韩琦、富弼、早年都经他栽培引荐后,受到重用。 更不用说,一旁虎视眈眈的翰林学士欧阳修了! “晏相公切勿动怒,您的身体动怒可不好,会影响病情!端王府权势滔天,您不必为了我得罪八贤王!毕竟徐某只是个小小的文德郎!” 徐子建走向前“茶言茶语”道。 在晏殊的暗示下,徐子建终于反应过来,刚刚暴露自己“厂公”的身份有多么愚蠢。 他这个厂公目前还没有羽翼丰满,贸然对宗室出手,属实是有点飘了。 应该提前请示一下嘉佑帝,向领导汇报后再动手。 赵钧看着徐子建那张俊俏的小脸,恨不得伸手掐死他。 这小子表面上在劝诫,实际上根本就是在煽风点火。 赵钧迫不得已使出拖字诀。 他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朝晏殊行了个大礼道: “晏相公,今日属实是小王言行无状!小王在此给您道歉了!还望您海涵!只是这樊楼乃是王府产业,还需禀明父王再做处置!您看可好?” 晏殊毕竟是个脾气好的人,见赵钧态度诚恳也没打算过多为难他。 “世子殿下日后还需谨言慎行,莫要让人寒了心。” “小王一定谨记在心!”赵钧恭敬回道。 “徐男爵,小王为今日孟浪给你道歉!” 赵钧安抚好了晏殊,又来到徐子建面前诚恳地道歉道。 “徐男爵,这是今晚花魁文会的赏金5000贯,以及你要的那两个琴娘还有柳三娘的身契!算是给你赔罪!” 他随后从管事手上,拿过来了一个盒子说道。 “那便,多谢世子殿下了!” 徐子建理所当然地接过盒子。 他本就没打算,从端王府手上拿到樊楼的广云台。 拿的到最好,拿不到也不亏! 之前之所以,展露自己的东厂厂公身份,也只不过是为了示威而已。 省得这帮人以为他徐子建,是泥捏的好欺负。 如今不仅拿到了宋引章和赵盼儿的身契。 还多了一个“如烟”大帝! 这个柳如烟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心计的女人! 带回济州怕是个麻烦。 这货该怎么安置呢? 要不送给曹盖? …… 就在徐子建头疼如何处理柳如烟的时候。 突然一个内官,跑了进来。 “官家,口谕:宣阳谷县男徐子建觐见!” 徐子建对于内官的到早有准备。 看来刚刚被自己打哭的李珣,跑去“告家长”了。 “曹大郎,替我把人带回去!我进宫再去会会那李三公子!” 徐子建将手里的盒子交给曹盖,挑了挑眉说道。 第163章 告状 福宁殿 嘉佑帝为了自己的儿子荆王的“康复”特意举行了宫宴。 宫里有点地位的妃嫔都被皇后请了过来。 就连被嘉佑帝禁足的荣贵妃,也被破格放了出来。 嘉佑帝和曹皇后坐在宴会主桌。 分居次席的分别是容贵妃、李贤妃、冯贤妃、还有平时不怎么露脸的端妃。 由于容贵妃最近被禁足没有作妖,后宫中倒是安稳。 嘉佑帝和曹皇后讨论着朝中之事。 后面的公主和皇子们按照年岁大小,依次列席。 荆王的座位,位于两个姐姐之间。 由福康公主和福安公主一起照看着。 荆王奶妈郑氏则在一旁伺候着小荆王吃饭。 “见过,父皇,母后......” 小荆王大病初愈,给嘉佑帝和皇后几人行礼后,怯生生地坐回两个姐姐之间。 他似乎对桌上的甜点很爱吃,没过一会就将桌子上的糕点吃完了。 两个公主对于刚刚病愈后的弟弟有些心疼,不断地将自己桌子上的糕点“投喂”给自家弟弟。 “最兴来,姐姐这个桂花糕给你吃!” 福康公主举着一块糕点喂给荆王。 荆王年纪还小,不知道控制食量,看着好吃就多吃了几块。 “公主殿下!荆王殿下年纪还小不能吃太多!徐郎君说荆王不能吃太多甜的!” 郑氏连忙制止道。 荆王听到郑嬷嬷不准他继续吃了,耷拉着小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两个姐姐。 福安公主有些不忍心地劝说道: “郑嬷嬷,没事的!今天父皇难得宴会让弟弟多吃两块嘛!” 说着,她又给荆王喂了一块核桃煎。 郑氏来不及阻止,无奈叹了一口气。 正在宴饮间. 皇宫总管张忠全过来禀报道: “陛下,国舅夫人带着李三公子过来求见!” 嘉佑帝闻言有些皱眉,宫门晚上落锁后除非有紧急要事,否则不准打开。 舅舅续弦了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女人,怕是迟早要给舅舅家惹祸。 对于杨氏这个续弦的舅母杨氏,嘉佑帝一直有些不喜。 这杨氏出身低微,为人不仅粗鄙和无知,而且还说话刻薄不知礼数。 甚至曾经多次出言顶撞嘉佑帝和曹皇后。 若不是嘉佑帝考虑到亏欠生母和舅舅太多,必定要将那个杨氏给发落了。 有这个杨氏在徽柔嫁过去怕是要吃苦。 嘉佑帝沉吟了一会还是说道: “罢了,让她们进来吧!” 曹皇后注意到嘉佑帝脸上不对劲。 “陛下,怎么了,看您脸色不太对劲!” 嘉佑帝将杨氏夜扣宫门的事情说了出来。 曹皇后闻言也有些不悦。 这杨氏的不知礼数,她早就见识过了。 没想到今晚宫宴还过来捣乱。 “陛下,有些话臣妾本不该说。古语有言,溺子如害子! 李太尉乃是知本分之人,多加恩宠也不为过!只是这杨氏借着李家受恩宠,恃宠而骄,非人臣之道也!” 曹皇后劝诫道。 “我知曹皇后是好意!只是我对生母娘家亏欠太多!这杨氏之事改日再议吧! 先看看她大半夜入宫所为何事?” 不一会,杨氏母子被带了过来。 “陛下.....请为我家珣儿做主! 我家受忠勤伯嫡子袁文纯之邀去樊楼看相扑! 却被家曹国舅家的大郎带人给打了。” 杨氏长相普通,一个三角眼中带着几分市侩的狡黠。 还没来到嘉佑帝跟前,她就远远地就从嘴里发出杀猪般叫喊声。 身后跟着有些鼻青脸肿的李珣。 李珣明显回到家后又被李太尉揍了一顿。 他看见自己的未婚妻徽柔公主,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噗呲!” 福康看着李珣惨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冯贤妃见女儿失了礼数,连忙朝她瞪了一眼警告。 杨氏瞥见福康的偷笑,三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和挑剔。 这徽柔公主已经是她儿子未过门的媳妇了,居然敢嘲笑自家相公。 岂有此理,日后定要让她知道李家的规矩。 嘉佑帝知道这杨氏说话不着调。 那曹盖虽然顽劣,不过也是个知分寸的人。 怎么可能随便殴打李珣? 他看向一旁一旁默不作声的李珣问道: “珣哥儿,你能告诉朕,曹盖为何殴打你?” 李珣不傻自然不敢攀咬曹盖,他摇了摇头声泪俱下地说道: “回禀陛下打我的人不是曹小公爷!而是改名徐子建的康家庶子。 李某原本准备购买赛关索大家的缚臂,结果那个徐子建耍手段把缚臂给抢了。 李某去找他理论,结果那个徐子建二话不说就动手。 还将我和袁家大郎以及他的嫡兄,给扣在屋子里虐待、殴打!” “你胡说!徐郎君可不会乱打人!” 徽柔公主一眼就看出,这李珣在撒谎,出言反驳道。 “就是,徐家哥哥才不会乱打人!” 福安公主接着帮腔道。 她还记得徐子建,这个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的小哥哥。 就连一旁的荆王,也示威地举起小拳头。 “哎呦!几位公主居然帮着外人,对付自家表舅?这是何道理?” 杨氏眼见儿子被针对立马撒泼道。 “既然是表舅,怎么好意思娶自家侄女?” 徽柔公主立马回怼道。 “徽柔你们,不得无礼!” 嘉佑帝皱眉看向自家大女儿。 李珣虽然说得可怜。 只不过嘉佑帝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李珣是什么德行,嘉佑帝很清楚。 他不欺负别人就烧高香了。 今天被打了怕是另有隐情。 “陛下,那徐男爵品行端正,不像是会随便打人的人。事情究竟如何?不如请皇城司的密探,查一下便知!” 曹皇后自然看出,李珣的言不由衷,出言建议道。 “还用查什么?陛下下令把那个姓徐的,抓起来发落便是!” 杨氏蛮狠地打断了曹皇后的话,这说话语气,明显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杨大娘子,陛下该如何做,他自有决断!来人给国舅夫人和李家三郎赐座!” 曹皇后可不像嘉佑帝这么心软,直接看向自己宫里的宫女。 这后宫可是她的地盘,官家惯着杨氏,曹皇后可不会惯着她。 “国舅夫人,请上座吧!” 四五名健壮的宫女“指引”着杨氏母子,来到下方的两个座位上。 杨氏一脸不忿地看向嘉佑帝,嘉佑帝不想搭理他,转过头假装吃菜。 过了好一会,嘉佑帝才看向一旁伺候的张忠全。 “张忠全,徐公明那小子现在在哪里?” “回禀陛下,据冰井务探子回报,徐男爵和曹小公爷以及顾家二公子正在樊楼,参加花魁文会!听说徐男爵才华高绝,第一个轮就赢了4个广云台小娘子陪酒。 徐男爵一个人要了两个,其余的分给了顾二公子还有刚刚升职的一个姓顾的东厂副指挥!随后又把第二轮赢的花魁柳三娘分给了曹小公爷! 奴婢听说广云台的新头牌魏十一娘才艺绝佳,徐男爵估摸着要参与第三轮花魁争夺。而且徐男爵好像要,给伺候他的两个琴娘赎身,打算带回济州以后做姨娘!” 张忠全一脸恭敬地回答道。 上次被徐子建坏了他的好事,不但让他的政敌刘谦躲过一劫,还使得嘉佑帝提拔了一个小内官刘谨,分了张忠全在宫中一半的权力。 这次逮到机会,张忠全立马在嘉佑帝面前狠狠地给徐子建上眼药。 嘉佑帝有意给徐子建和福安公主赐婚的消息,在后宫中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徐子建在广云台花天酒地,怕是免不了一顿挂落。 “刘谨,派人去将阳谷县男带过来!” 嘉佑帝脸色有些难看,看向张忠全身后的刘谨,吩咐道。 这个徐公明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小小年纪就如此贪花好色,枉费朕还想把福安公主下嫁给他。 待会李珣之事不说清楚,必须给他一点惩戒。 第164章 刁妇受罚 徐子建很快被内官带到福宁殿。 “陛下,圣安!” “皇后娘娘,金安!” “各位娘娘,妆安!” “见过荆王殿下!” “见过两位公主殿下!” …… 徐子建虽然喝酒了脸色有些微红,不过依旧风度翩翩地朝后宫众人行礼。 李淑妃有些恼怒地看向,朝众人行礼的徐子建。 这个徐男爵太不自爱了。 枉费她在嘉佑帝面前吹了好几天的枕头风,让嘉佑帝把福安公主许配给他。 “你就是那个和曹家大郎鬼混,打伤我家珣儿的那个小庶子?” 不等嘉佑帝开口,身穿玫红色褙子外套,身形肥胖的杨氏,叉着腰瞪着三角眼冲徐子建质问道。 徐子建打量了一下站起冲自己发难的女人。 这女人一脸刻薄相,穿着“知否”反派专属的玫红色战袍。 看来今晚要“对线”的就是这女人了。 他早就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用怨毒目光瞪着他的李珣。 这女人的身份不用想肯定就是李珣的母亲杨氏了。 “这位老嬷嬷,你是谁?我们认识?为何上来就攀污小臣?” 徐子建瞥了一眼杨氏,转过头朝嘉佑帝和曹皇后拱手道:“请陛下和娘娘为我做主,这位夫人莫名其妙攀污小臣打人!小臣乃是读书人,决计不可能做出随意打人之事。” 嘉佑帝见徐子建反告杨氏,顿觉有趣。 这徐公明看来也不是个轻易吃亏的主。 他正欲开口提醒徐子建勿要失礼。 谁知被徐子建反问了的杨氏,竟然暴怒了起来。 “小贼子,睁大你的狗眼!我可是官家舅舅家的杨大娘子!国舅母!” “原来是李太尉家的大娘子!小臣失敬!” 徐子建装作恍然大悟朝杨氏行了一礼。 随后他话锋一转,火力全开道:“杨大娘子,莫不是以为这大周皇宫是你家?官家和皇后娘娘都还没发话,你作为一个官眷妇人,竟然三番四次地插嘴! 怕不是借着自己国舅夫人的身份,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了吧!臣文德郎、阳谷县男,徐子建参杨氏不敬官家之罪!” 杨氏毕竟民妇出身,听见徐子建给自己安了这么一个罪名,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官家恕罪,臣妇并无此意!只是因为珣儿被殴打才口不择言!” “起来吧,杨大娘子!坐好莫要妄言!” 嘉佑帝有些头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便宜”舅母。 这女人就这点能耐,还还想拿捏徐公明? “好了,徐男爵!朕问你,今晚是否有殴打李珣?” 嘉佑帝沉声问道。 “回禀陛下,小臣以前从未见过李公子,何来殴打一说!” 徐子建听到嘉佑帝问起这事,抬头打量了一下李珣,摇了摇头道:“小臣一直听说李太尉是个谦逊低调、克己奉公的好官员,李家风极好。李家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在外地也是人人称赞的好官。想必年纪最小的三公子,品行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可是小臣在樊楼居然,遇到一个假冒李三公子的狂徒!上来就威胁要抢走赛关索大家,送给我的缚臂。这缚我已经送给曹小公爷,自然不能给他抢走!” “徐子建你胡说,明明我都要买下那个缚臂了,是你耍手段,逼迫赛关索将缚臂交给你的。我不就是过去理论,你就动手了。” 李珣嘴硬道。 “那个女相扑手赛关索,为何要将缚臂送给你?” 嘉佑帝有些好奇地问道。 徐子建拱手解释道:“回禀陛下,那赛关索早年打磨身体,肩膀出了问题伤了内里!小臣告诉她有办法治好的肩膀病痛,她这才将缚臂赠与我! 小臣对相扑不感兴趣,不过好友曹盖喜爱相扑,就把缚臂转赠给他了!不信的话可以找那个赛关索过来当面对质!” 李珣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徐子建居然有这么一手医术。 难怪刚刚一向性子清冷的赛关索,会和那个曹大郎那几人有说有笑。 福康公主看向李珣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李珣真是没点脑子,就这还敢跟他母亲一起过来胡乱攀咬。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即便,我家珣儿有些许过错!你也不该出手打他!我家珣儿可是国舅爷的儿子,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虽然知道自家儿子理亏,可是这杨氏可是无理也要咬三分的人,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徐子建。 “李公子可是带了十几人过来,说要把我的双手打断!不知道要是把我的手打断了,杨大娘子亦或者李家,是否赔得起否?” 徐子建淡淡地反问道。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男爵?我家珣儿可是官家的表弟,大公主未来的驸马!就算打了你又怎样?你比得上他一根指头吗?” 杨氏瞥了徐子建一眼不屑一顾地说道。 打了我又怎样? 你马上就会知道结果! 徐子建心中冷笑道。 “够了,来人把李夫人和李三公子,送回芳林园李府!传朕旨意,国舅夫人杨氏言行不当,诰命降一等为五品宜人,禁足半年!李家三子李珣意图殴打朝廷命官,禁足一年,闭门思过!国舅李用和管家不严罚俸一月!” 嘉佑帝脸色阴沉地命令道。 刚刚他已经从东厂提点刘谨嘴里得知,徐子建在广云台用针灸,救活了突发风疾生命垂危的晏殊。 对于晏殊是嘉佑帝的老师,嘉佑对他亏欠不少。 嘉佑帝刚刚执政的时候朝堂不稳,晏殊为他扛住大部分压力。 庆历八年天将大灾,同样是晏殊主动请辞相位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同时晏殊不但为官清正,还为嘉佑帝举荐了很多人才。 范仲淹、王安石、孙道辅等均出自他的门下,韩琦、富弼、欧阳修等都经他栽培引荐,受到重用。 若是杨氏今晚侮辱徐子建的话传出去话。 不需要晏殊发话,明日弹劾李家和杨氏的疏奏恐怕如同雪片一样多。 为了平息事端,嘉佑帝不得不提前发落了这杨氏母子。 李珣听说要被禁足一年,顿时脸都耷拉下来,一脸苦瓜相。 杨氏听说不但要被禁足半年,还要降诰命等级,慌忙求饶道:“官家恕罪,臣妇都是为了我儿啊!他是未来的驸马爷啊!” 岂料嘉佑帝已经恼了杨氏,根本不在乎她的叫喊。 徐子建在杨氏路过时朝她微微拱手,嘴角露出只有两人才能看到的微笑。 杨氏见此怒火中烧,三角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她假装站不稳摔倒,用力地朝徐子建扑了过去。 徐子建耳聪目明,一个侧身躲过杨氏的“肉弹葱鸡”。 有心害人的杨氏就没那么好运了,脸部着地,门牙掉了两三颗。 她捂着嘴巴哇哇大叫道:“我的牙......” 李珣连忙走向前扶住杨氏关切地问道:“母亲,你没事吧!” 徐子建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敢过去。 这杨氏一看就不是好人。 万一被讹上了呢? “都愣着干什么?快带国舅夫人去看御医!” 曹皇后没好气地吩咐宫人道。 这杨氏拙劣的表演,宫里的嫔妃一眼就看出了。 福康公主两姐妹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福康公主的母亲李贤妃,眼中满是担忧。 徽柔摊上这么一个丈夫和婆婆,以后日子可怎么过? 徐子建看着远去的杨氏母子,心里舒了一口气。 还好劳资机灵躲开了,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了。 就在这时嘉佑帝语气不善的声音,从徐子建身后传来。 “徐公明,你可知罪?” 第165章 赏罚与后续 嘉佑帝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徐子建知道这是嘉佑帝要跟自己算账的前奏了。 今晚张狂了一晚,终于要迎接最后的审判了。 “小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徐子建很老实地跪伏在地上,等候嘉佑帝的处置。 说实话,这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真是憋屈。 不过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徐子建目前无力改变只能遵守。 “起来吧!你打李珣的事待会再说! 先给朕说下晏相公身体怎么样了?” 嘉佑帝抬了抬手,询问道。 “回禀陛下,晏相公今日饮酒过多,情绪亢奋,导致的突发风疾,喉咙气管被果肉堵住。 小臣先是给晏相公取出喉咙的果肉后,然后针灸八处穴位疏通气血。 目前晏相公的病症已经压制住了,近期不会复发! 后续治疗的药方已经交给晏相公,只要按时吃药,想必病情应该可以控制住!” 徐子建老实回答道。 嘉佑帝没有先处罚自己,反而先询问晏相公的病情。 看来这晏殊在嘉佑帝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啊。 “晏相公,乃是我大周朝肱股之臣!你能及时救活他,确实是大周之幸!” 嘉佑帝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道:“听说你小子看上了广云台两个琴师?还打算带回济州去当姨娘?小小年纪就如此贪花好色。莫不是要自甘堕落,荒废学业?” “陛下,何出此言?小臣之前一直都是呆在康府中,从来没有怎么出过门。 曹家大公子和顾二公子是我的好友。他们便带我出来见识一下,汴京的夜生活。 至于那两个琴娘,小臣只不过是看她们琴技不错,打算带回去给家中姐妹教授琴艺。 小子今年才九岁,等汴京事了,自是要回济州读书的。小臣出来有些时日了,对家中母亲甚是想念!” 徐子建一脸诚恳地说道。 宋、赵两个琴娘什么的自然是要带回去的。 至于做不做姨娘,日后再说。 反正谁来问,答案都是带回去做老师。 至于这老师正不正经。 谁知道呢? 徐子建这年纪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果然嘉佑帝就这么被他忽悠了过去。 主要是刚刚刘谨向他汇报,那两个琴娘虽然容貌尚可,不过都是身高六尺的“长足女”,完全不符合大周文人的审美。 嘉佑帝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徐子建的解释。 “只不过你终究是殴打了皇亲国戚,朕不罚你没法给李太尉交代。 照说你这次救活朕的皇儿,按照功劳定要给你封侯的。 只不过因为你这次妄为,便给你降一等封你为忠诚伯! 为了防止你荒废学业,这个伯爵的爵位,要等你日后金榜题名后才可以生效。 朕听说你写过一首《青云志》,里面有一句,风霜压我两三年。 那么为了作为你流连青楼的惩罚,朕就罚你不准参加三年后的春闱,在书院里多读几年书。 你可信服?” 嘉佑帝为了不让徐子建荒废学业,也算是煞费苦心。 他当然知道徐子建之才学要考上殿试并非难事。 只不过徐子建终究是年岁太小,容易行事莽撞。 徐子建一脸感激地跪下谢恩道:“小臣多谢陛下恩典!” 能得个伯爵算是不错了。 徐子建原本预计自己打了李珣,怕是最多得个子爵。 毕竟,嘉佑帝对李家的恩宠那是有目共睹的。 徐子建这次撸了李家的虎须,能够全身而退算是不错了。 晚几年入仕科举,本来就是在他的计划之内。 毕竟要是三年后金榜题名,他的年纪入朝做官实在扎眼。 还不如老老实实猥琐发育几年。 正事谈完,徐子建作为救治荆王的大功臣。 自然也被邀请入席,座位就在荆王和两个公主旁边。 很明显嘉佑帝一点也不把徐子建当外人。 两位公主见到徐子建入席,连忙缠着他讲故事。 徐子建正寻思要讲什么故事的时候。 荆王突然跌倒在地,全身肌肉强直收缩,头向后仰,双眼上翻,口吐白沫。 被徐子建培训过的荆王奶娘郑氏,急忙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帕子,放到荆王的口中防止他咬伤舌头。 “啊!弟弟你怎么样了?不要死啊!” “啊.....最兴来你怎么了.” 荆王突然发病把两位公主吓坏了。 “两位公主请冷静下来。小臣这就给荆王整治,我保证他会没事的。” 徐子建一边安抚两位受惊的公主,一边给荆王检查。 “徐公明,朕的最兴来怎么了?” 嘉佑帝见到荆王有异常,从主位上走下来,急忙问道。 自己这小儿子前几日才刚刚捡回一条命,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异常了。 “陛下莫急,徐公明医术精湛,待他诊治完荆王再做决断!” 一旁的曹皇后劝诫道。 一起过来参加宴会的妃嫔们也都同样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之前被禁足的荣妃,看到荆王的样子若有所思。 她记得荣家有个亲戚,在高烧过后也同样出现过同样的症状。 这荆王莫不是上次患疟疾得了什么后遗症? 得找机会搞清楚荆王的病情。 ..... “郑嬷嬷,荆王殿下今晚有吃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徐子建看向荆王身旁伺候的奶娘郑氏。 “荆王今晚多吃了几个糕点......” 郑氏有些吞吞吐吐道。 “徐某记得,出宫前有提醒过荆王殿下这病,避免食用辛辣、刺激性食物,同时,要注意控制荆王的饮食量,不可食用过多甜食。郑嬷嬷这是忘了?” 徐子建有些皱眉地看向郑氏。 他之前可是有交代过癫痫病的注意要点,若是这郑氏这么不负责任,怕是要建议嘉佑帝换人了。 “徐家哥哥,不关郑嬷嬷的事。弟弟的糕点是我喂给他的!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福安公主站出来泪眼婆娑地说道。 “还有我,我看最兴来喜欢吃,给他吃了不少!” 福康公主也在一边抹着眼泪哭诉道。 嘉佑帝没想到导致荆王犯病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女儿,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宴会自然是进行不下去的,只能提前结束清场。 “张内官,送其他嫔妃回寝宫,今晚的事谁也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按照宫规处置!” 曹皇后语气严厉地说道。 荆王的病情自然是不能泄露的,曹皇后下了封口令。 荆王的病情并不难控制,徐子建给他的关元穴施了一针,将吃下去的糕点催吐了出来,荆王身体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皇后,传朕的旨意,后宫中谁也不准另外给荆王送吃食!” 嘉佑帝本想着多留荆王在宫中一段时间,没想到一个疏忽差点就闹出问题,连忙下旨补救道。 看来荆王出宫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嘉佑帝语气温和地对徐子建说道:“徐公明,你离京前全力筹备荆王别院的护卫工作,至于东厂的事务还是先交给刘谨吧!” “小臣遵旨!” 徐子建恭敬地回道。 “刘谨,朕命你为权东厂副都监!掌管汴京东厂事务!” 嘉佑帝看向一旁伺候的刘内官。 那个东厂对于现在的徐子建来说太鸡肋,不如先把荆王卫抓在手里,等小荆王长大一点升级成“锦衣卫”指日可待! 关于荆王卫的人手徐子建已经想好了,让花荣和李魁过来锻炼几年。 至于武松他们几个,还是先回去梁山泊打土匪练兵吧。 等汴京事情处理好,是时候该回济州了。 第166章 袁文纯白白挨打 康府位于内城宝康门附近。 自从因为庶子徐子建的献策之功升官后,康家又重新支棱了起来,以前的故交也重新上门。 康海峰吸取了之前,疏忽庶子们的管教的教训,一有空就打听几个孩子的读书情况。 从樊楼仓惶回家的康景,被刚刚应酬完的父亲康海峰,堵个正着。 “说!大晚上的,去哪里了?一脸慌张,莫不是犯了什么事?” 康海丰一脸不悦地盯着自己的嫡长子。 闻讯从后院赶来的康王氏见到,自家儿子被训斥,连忙打圆场。 “哎呦,官人!我家景儿是和李太尉家的三公子喝酒去了。这李三公子可是国舅爷最疼爱的孩子,又是长公主未来的驸马!景儿和他打好关系,对你的仕途也有帮助啊!” 自从上次王老夫人利用祁嬷嬷的女儿祁灵儿,勾引设计康海峰,在先皇国丧期间让侍女怀孕。 被抓住把柄的康海峰,考虑到王家在朝堂的势力依旧不小,没有和王家撕破脸。 加上康王氏回到康府后老实了不少,同时舍下面子对康海峰极力讨好,终于让康海峰熄了休妻的念头。 夫妻俩虽然没有和好如初,不过也算是相敬如宾。 “你说他出去和李三公子交际!那为何这副表情?定是犯了什么事,我先发落了他,省得惹出什么祸患,连累康家!” 康海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 这嫡长子康景和那个去了济州的庶子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回头徐子建封爵的事,传到老家沐阳怕是族里的耆老要闹起来。 “父亲不是我犯事了!是七郎!他在樊楼把李三公子给打了!” 景有些后怕地说道。 “建哥儿,不是在济州?怎么会来汴京?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康海峰听到徐子建出现在汴京,紧忙问道。 “我……我和李三公子还有袁家大郎,在樊楼看相扑的时候。李三公子和隔壁曹小公爷,争夺赛关索大家缚臂,双方起了冲突。 结果,李公子突然要对建哥儿动手!没想到建哥儿带着手下好生厉害,李公子的十几个护卫,还有袁文纯请来的蒋门神,被他们以少打多,打翻了! 李三公子还有我们一起去的几个人都被建哥儿扣下了!袁文纯因为争辩了两句,就被建哥儿手下一个胖头陀,一耳光打掉了几个牙… 就连李三公子也挨了建哥儿三个耳光!” 康景断断续续的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惊恐。 “景哥儿,那个庶子没打你吧! 他居然敢打国舅家的三公子! 那个可是皇亲国戚啊! 大公主的未来驸马! 他怎么敢? 这可是塌天大祸! 幸亏已经开除族谱,否则怕是连累了我们康家啊!” 康王氏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随后装作庆幸地说道。 康王氏对于徐子建可谓是恨之入骨。 尤其是徐子建带着他那个妾室生母徐氏离开康家后,混得风生水起! 不但那个该死的庶子还得了爵位,还有那个徐氏那个妾室也得了六品敕命。 康海峰一直想把徐子建接回康家,康王氏是知道的。 如今这小庶子得意忘形,闯下大祸。 这下看这康海峰还敢接他回来? “怎会如此?七康居然如此冲动!那李家可惹不得!如今看来那个爵位怕是保不住了……” 康海峰闻言一脸无奈地自语道。 随后看着正在一旁和康王氏一起幸灾乐祸的大儿子康景立马气得不打一处来。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嫡母和嫡兄,难怪建哥儿不愿意回来! “来人,把这个孽子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叫你幸灾乐祸!你们怕是忘了,我这枢密院详检官是怎么来的?” 康海峰阴沉着脸对管事命令道。 啊!啊!啊…… 康家院子里传来康景的痛呼! 他没想到,自己都从樊楼逃回来了,还是免不了一顿打。 …… 公侯街,袁府 一个大饼子脸,身穿绿色褙子外套的中年妇女,在院中呼天抢地喝骂道。 “我的纯儿,哪个挨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我现在就去要报官把他抓起来!” 忠勤伯府的大娘子章氏,看到肿了半边脸、嘴角带血的大儿子一脸心疼。 “母亲,这官……报不得!” 袁文纯沉默了一会,说道。 刚刚掉了几颗牙说话有些漏风! 忠勤伯袁广洋同样心疼大儿子,不过他比妻子冷静多了。 看着有些沉默的袁文纯,他沉声问道: “纯儿,你告诉爹在樊楼几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请李家三公子看相扑吗?怎么会被人打了?” 袁文纯将在樊楼与徐子建他们发生冲突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爹,那个康家庶子!不但让人打我了!李三公子也被他打了!” 袁文纯恨恨地说道。 “什么,他连国舅爷的儿子都敢打?” 章氏一脸震惊。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先不报官了!静观其变!看官家那边如何处置再说!” 忠勤伯有些无奈道。 袁家这个忠勤伯府只是个空壳子,汴京城里的破落户。 此事涉及皇亲国戚,曹家和李家,他们袁家都得罪不起。 “父亲,不必担心!那个姓徐的小子打了李三公子,李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根本不用咱们袁家动手!” 袁文纯阴恻恻地说道。 “对对付……那个李珣的生母杨氏可不是好相与的,怕是连夜去宫里告状了呢!到时候那个小庶子,必定不了兜着走!敢打我儿子!” 章氏兴高采烈地附和道。 “我儿说的有道理,先让你二弟文绍,派五城兵马司的手下去李府附近打探消息吧!” 袁广洋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决定道。 袁文绍听到忠勤伯府派来的人说他大哥被徐子建打了,有些吃惊。 这徐子建在汴京名声可不小,前一阵子刚刚被封爵,着实出了不少风头。 而且还有曹二国舅家的关系,袁家想要替大哥报仇怕是不易。 袁文绍沉吟了一会还是决定听父亲的话,先去李太尉府附近瞧瞧。 袁文绍来到芳林园外的街上一打听,才知道国舅夫人连夜进宫去告状了。 袁家人听说国舅夫人进宫告状了,寻思着那个姓徐的康家庶子,怕是明天不死也脱层皮。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袁文绍就派人回来禀报说,国舅夫人进去告状,反而被发落了! 袁家人面面相觑,这个姓徐的什么路数! 备受恩宠的李家居然,因为和他冲突受罚了? 嫡子袁文纯莫不是这顿打白挨了? 第167章 顾家 公侯街,宁远侯顾府。 顾廷烨刚刚陪着曹盖回了曹府,这才回的自己家。 今晚,徐子建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了。 且不说那语无伦比的文采,单论和晏相公以及欧阳学士交谈时的镇定自若,就够他学习好久了。 顾廷烨之所以没有凑前去,是知道以他的身份,别人根本不会搭理他。 别看他宁远侯二公子似乎在汴京很吃得开,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徐公明小小年纪,就能成为这些大人物们的座上宾,靠的是他的才华而不仅仅是医术。 这让顾廷烨差生了很大的危机感,是时候要好好读书了。 侯府的爵位必定由大哥顾廷熠承袭,他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读书考取功名。 顾廷烨一边思考着一边从侧门走进侯府。 “小孽畜,你给我站住!”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顾廷烨听出来了,是父亲顾老侯爷的声音。 看来今晚又有人对他栽赃陷害了。 这些事情在他十几岁的人生里,已经发生了无数遍了,早已经习惯了! 每次不是四房五房闯了祸赖到他头上,就是那个白莲花大哥哥在父亲面前说他坏话! 反正总是免不了父亲一顿打,后背上的伤疤够多了,也不在乎多几条。 这个侯府也就秦小娘子,知道对他嘘寒问暖,每次父亲要打他的时候,总是出来护着他。 即便父亲有时候会打得更狠,顾廷烨也念着她的好,愿意叫她一声母亲。 “父亲,不知道为何动怒?今日又是从哪个小人嘴里听到我惹祸了?” 顾廷烨朝父亲顾偃开行礼一礼,瞥了一眼在客厅里坐着的大哥顾廷熠。 不用说今天一定是自己“亲爱的大哥”干得好事。 “二郎啊,你赶紧向你爹认个错吧! 今天这事可是不得了啊! 都惊动了皇亲国戚!” 这时一个拿着山茶花和双飞鸟团扇,身穿玫红色褙子外套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劝诫道。 她便是顾廷烨的继母,来自东昌侯府的二小姐小秦氏。 小秦氏额头微微鼓起,面容姣好,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顾廷烨对小秦氏这个继母很是尊敬。 顾廷烨朝小秦氏拱手说道:“母亲。我又没有犯错,凭什么父亲认为每次都是我错了!若是觉得我有错请当面说个清楚,让我也好死个明白!” 顾廷烨梗着脖子看向自己的父亲顾偃开。 “好我今日就给你说个明白,你个小畜生是不是去樊楼喝花酒了,还和李国舅家的三公子打架了?这次总没冤枉你了吧! 你知道李国舅家受到官家多大的恩宠吗?就敢对他家三郎动手?李珣可是大公主未来的驸马!我已经让人去送帖子了,明天一早你就随我去李太尉家道歉!” 顾偃开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自己的二儿子骂道。 原本以为这个二儿子只是喜欢玩闹,没想到竟然惹出如此大的灾祸。 都怪自己没有管教好他。 “也不知道哪个小人在父亲面前说我在樊楼打人。我顾廷烨可以对天发誓,今晚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过。更别提什么在樊楼打人了。大哥哥,你看到我打人了吗?” 顾廷烨看着不远处,在座位上一副柔柔弱弱样子的大哥冷笑道。 “二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廷熠一张秀美的脸苍白至极,边咳嗽边说道。 “你说你没打人,我都听说了那袁家大郎牙都被打掉了!你没打人袁大郎和李三公子的伤谁打的?曹小公爷才受伤,不可能动手!还有那个徐子建才九岁更不可能动手了!除了你还有谁?” 顾偃开指着顾廷烨,言之凿凿地训斥道。 “父亲,您这次真的看走眼了。 我和曹大郎还没来得及动手,李珣和他的护卫就被徐贤弟的手下打翻了… 十几个侍卫司亲军被三拳两脚就打翻了!啧啧啧啧啧!” 顾廷烨语气夸张道。 “你说话就说话,别整这么多怪话!” 顾偃开不耐烦地打断儿子的夸张表演。 “哦!后面袁大郎,康家大郎还有李三公子,被徐贤弟扣下了!袁大郎威胁徐贤弟,被他手下的鲁提辖抽了一耳光!李珣则挨了徐贤弟三耳光! 事情就是这样!我一根手指头都没动!父亲若是不信也可以派人去樊楼,找端王世子对质!而且这是还是李三公子主动挑事说,要打断徐贤弟的手脚。徐贤弟迫不得已才反击!这官司打到官家跟前咱们也是占理!” 顾廷烨一脸得意地解释道。 顾偃开听了二儿子的话,这才发现冤枉他了。 不过看见顾廷烨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的火又冒了出来。 “你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他今天打了李国舅家的公子,必定会给家族带来祸患!而且那个庶子打了人还不知收敛,跟着曹小公爷去青楼鬼混!你离他远点不要和他来往了!” 顾偃开语气强硬地说道。 “父亲,您这次还真的错了!徐郎君去参考花魁文会,文盖汴京,作为评判的晏相公和欧阳学士,都争着收他作为门生! 而且后面晏相公突发风疾生命垂危,也是被徐贤弟的妙手医术救回来的!有了晏相公和欧阳学士的情面,李三公子即便再受恩宠,怕是也没办法对徐贤弟出手吧! 徐公明乃是官家都看重的人才,八岁赐官,九岁封爵。孩儿不觉得他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顾廷烨有理有据地说道。 这一番话把顾偃开顶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廷熠听到徐子建有如此神奇的医术,眼中精光一闪。 自己的病不知道能否…… “二郎,你少说两句!你看把你爹气得!” 秦小娘子摇着团扇,在顾偃开背后轻轻拍到。 没想到,二郎居然能够交到这么有本事的朋友,真是小瞧他了! “二郎,你那朋友医术这么好!看在兄弟一场,可否请他过来为我瞧瞧?算是大哥求你了!” 顾廷熠恳求道。 顾廷烨看着自己的大哥冷笑道。 “我顾二的朋友都是不三不四的人,哪有资格来咱们宁远侯府这等尊贵的地方?大哥哥的病,御医都瞧不好,徐贤弟哪有这本事?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休息了!孩儿告退!” 说罢,朝顾偃开拱手后转身离开。 “孽子……”顾偃开在顾廷烨背后骂道。 小秦氏看着顾廷烨的背影,寻思着该如何阻止徐子建到宁远侯府。 顾廷烨却没有回头。 大哥哥刚刚陷害自己的时候,可是装得很无辜。 现在用得着了,想求我? 晚了! 第168章 看走眼的平宁郡主 齐国公府门口。 齐衡在小斯不为的搀扶下,从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上下来。 他心里有些遗憾,今晚没见到晏相公和欧阳学士。 广云台突发的意外打断了今晚的花魁文会,不过根据流刚刚传出来的小词。 那个突然到来的徐男爵,怕是今晚的文魁吧! 徐男爵写的《破阵子》和《满江红》两首小词,轻狂而不失文采,拳拳报国之心跃然纸上。 如此才华,让一向自诩在汴京不输任何人的齐小公爷也自愧不如。 齐国公府后院。 身穿素白色长袍的平宁郡主,手拿着桂花枫叶团扇,一边喝茶一边抬眼看向一旁的贴身婆子。 “丁嬷嬷,派人去前院问下元若怎么还没回来?” 平宁郡主,虽然年岁已经三十多,不过保养得当,加上身穿着华贵的衣服,整个人显得端庄大气。 “是,郡主娘娘!” 一个身穿灰褐色丝绸褙子外套的婆子站了出来。 丁嬷嬷熟练地安排了一个跑腿的侍女,去前院打探消息。 不一会,侍女回来禀报。 “郡主娘娘,前院说小公爷正在回来的路上!” “走,去前院!” 平宁郡主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去前院等自己的宝贝儿子回来。 碰到一个齐衡院子里伺候的侍女路过,她的装扮很快引起了平宁郡主的注意。 这个侍女穿着淡紫色外套,双鬓还有一缕发丝垂落。 “站住!”平宁郡主严厉的声音传来 侍女见到是平宁郡主,吓得连忙躬身行礼。 平宁郡主锐利的目光扫过女使,语气不善地说道: “我记得,我在院里立过规矩,凡是我府里的下人,一概不许花红柳绿翻样。 你今天松了发髻,溜着头发学那些勾栏样式,还穿成这样! 怕不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来人给我拉下去打十板子!让她学学规矩!” 啊!啊!啊…… 很快平宁郡主身后,很快传来女使的痛呼声。 平宁郡主眼皮都不抬地,对自己身边的婆子命令道: “丁嬷嬷,下次遇到这种不懂规矩、想攀高枝的直接发卖了,省得我看了闹心!” 掌控欲极强的平宁郡主,很快来到前院。 前院中,齐国公正在房中练字,看到过来的妻子笑着说道:“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第一次让元若去那种地方,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呐!万一,被那个勾栏女子勾引了去……” 平宁郡主扫了丈夫一眼语气清冷地说道。 齐国公放下手中羊毫笔,宽慰道:“夫人放心,元若是你教出来的孩子,他的性子你最是清楚!不会在青楼沾花惹草的!此次若是可以夺魁,结交到晏相公和欧阳学士,对我齐家大有裨益!” “若不是知道晏相公和欧阳学士在那里,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元若去广云台那种地方的!” 平宁郡主白了丈夫一眼说道。 ……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齐衡朝齐国公和平宁郡主行礼道。 平宁郡主仔细打量了儿子的衣服,发现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元若回来啊!这次可还顺利?” 齐国公一脸憨厚地说道。 “父亲孩儿进了最后一轮!不过最后一轮晏相公身体出异样,文会取消了!不过即便没有取消,孩儿怕是不能夺魁! 另外两位才子的才学比孩儿强多了!尤其是徐子建徐男爵,今晚一见果然才学过人!不亏是被官家以文封爵的少年奇才,孩儿自叹弗如!” 齐衡提起徐子建的时候也是一脸赞叹,还将他写的几首小词念了出来。 平宁郡主一向强势惯了,听到儿子夸赞别人,立马安慰道: “我儿不必气馁!那个姓徐的小子,不过是康家的一个小小庶子。虽然凭借一点才学,侥幸封了男爵。但是你的身份比起来,也是差了十万王八千里! 本想让你拜入晏相公门下,这次倒是错过了!既然晏相公身体不好,明日你随我一起去送些礼物!晏相公可是大周重臣,礼数不能少!” “孩儿,受教了!” 齐衡知道母亲的性子不便反驳,拱手回答道。 “元若,你忙活了一晚也乏了,下去休息一下吧! 我已经安排下人给你准备好热水沐浴更衣了! 不为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平宁郡主关切地说道。 齐衡知道母亲要盘问自己的书童。 他今日去广云台,平宁郡主肯定不放心的,左右没有做什么出阁的事情,倒是不担心母亲盘问。 “孩儿,告退!” 齐衡没有多说什么,老实退下。 “夫人,那个徐公明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庶子!他的才学很不错,那一篇《治黄河九疏》,可是连被罢相的文相公都称赞的!你可莫要小瞧他!” 齐国公久在朝堂,对徐子建的事情比较了解。 那个徐子建小小年纪就简在帝心,着实了不得。 平宁郡主性格孤傲,听到丈夫也在夸那个庶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屑地说道: “科举可不是靠一两篇策论就行!我承认那个庶子有些才学!不过毕竟年纪尚小,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那些在朝堂做官的相公,哪个不是读书十几年穷经皓首,才考上科举的!小小年纪就和曹家大郎还有顾二一起去青楼,就怕长大后也是个浪荡子吧!” 平宁郡主侧头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随后目光凌厉地盯着书童不为。 “说吧,今晚广云台那边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有没有不识趣的女人,过来勾引我家衡儿?一字不漏地给我说清楚,否则小心你的皮!” 不为连忙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国公爷和郡主!小公爷在广云台很守礼,并没有和其他女子接触。 第一轮花魁文会赢了一个姑娘,也是给了梁家公子身边伺候。小公爷身边一整晚都是我在身边伺候着。” 平宁郡主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说说那个徐子建到底怎么回事?在之前没听说过他在汴京!他姓徐的庶子文采怎么样?” “回郡主娘娘!徐公子是和曹小公爷还有顾二公子一起来的。徐公子文采过人,第一轮后面四个绝对被他轻松对出来了!第二轮比试也是徐公子轻松夺魁!第三轮比试同样徐公子第一个交卷!听公子说这汴京文魁非徐公子莫属! 小人还听说……” “听说了什么,一并说出来!” 不为的一番话,听得平宁郡主极为不舒服,见他吞吞吐吐,立马训斥道。 不为倒不是不愿意说,只是怕说了待会打了平宁郡主的脸,不好收场。 “小人听樊楼的小二说,晏相公和欧阳相公两人争着收徐公子做学生,被徐公子拒绝了! 而且徐公子还用针灸救活了,生命垂危的晏相公。晏相公醒来过后,为了维护徐公子还和端王世子对上了!逼得世子不得不当场道歉!” 不为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 这小子的才学,居然得到了晏相公和欧阳学士的青睐? 而且还得了晏相公,亲自出手为他站台! 平宁郡主一脸不可置信! 刚刚还说人家徐子建年纪小,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平宁郡主的脸色僵住了,有些难看! “不为,你先下去伺候公子吧!” 齐国公憋着笑意道。 平宁郡主在丈夫面前,不经意丢了脸。 没好气地瞪了一旁正在偷笑的齐国公。 第169章 四大会所计划 端王府。 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老者,正在书房中练字,几位侍女在一旁伺候着。 这老者年约五十长须黑发,长得额头宽阔、面颊丰满一脸慈祥憨厚模样。 他正是大周朝鼎鼎有名的八贤王端王赵元俨。 1032 年嘉佑帝即位,赵元俨成为皇叔,地位更高,但当时刘娥以皇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她权力欲很强。 端王赵元俨为避嫌保命,开始装疯卖傻,关闭府门,不与外人来往,也不上朝,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年。 刘太后死后,嘉佑帝亲政,赵元俨恢复正常,嘉佑帝对他很好,赐其赞拜不名、诏书不名、剑履上殿等特殊待遇,还拜他为太师。 如今这端王,在大周朝的地位也算是独一份的。 不仅如此,他还兼任了大周宗室的大中正。 端王没有因为嘉佑帝的恩赏而跋扈,朝会也是偶尔参加一下,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家写写字,练画,摆出一副不慕权势的姿态。 端王擅长飞白,喜欢二王的书法,这也是他在府中主要用来打发时间的方法。 这时,端王世子赵钧神色有些慌张地走了进来。 “我儿,来得正好,看下我写的这幅字贴怎么样?” 赵元俨似乎没注意到儿子脸上的神色,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说道。 不得不说,这赵元俨也是有天赋的宣纸上的字颇得二王神韵。 “嗯父亲的字笔法精妙,神韵俱佳,孩儿是自愧不如!只是……” 赵钧看了端王写的字,恭敬地夸赞道。 赵元俨兴致盎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房内几个侍女。 “你们几个出去吧!” 待几个侍女离开后,赵元俨看向一旁的儿子问道。“说吧,什么事情让这一向淡定的你,变得如此慌慌张张的?” 于是,赵钧便将今天在樊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赵元俨。 赵元俨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舍得”二字,叹了一口气说道: “钧儿,你今晚有三错! 其一,不该贸然请徐子建几人参考花魁文会,你没料到那个徐子建居然有如此才华,居然能打乱了今晚的计划! 其二,晏相公病倒时你不该,为了不让樊楼担责任,而置晏殊的生命于不顾。这样只会让他和欧阳修觉得你没担当。日后切记小心行事,想要有所作为,没个好名声是不行的。 其三,赌局既然输了,不该找借口推脱。那个东厂是官家新建的一个皇城司机构,用来做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你在那个姓徐的小子,透露了东厂都监的身份后,依旧赖了那个他的赌注。看似赢了,实则输了。” “可是父亲,我已经把他要的两个琴娘送给他了,而且还多送了一个花魁,那小子想必知足了吧!以咱们端王府的实力,即便他是东厂都监也不至于怕他?” 面对端王的批评,赵钧有些不服气道。 “你看不上他是觉得他年纪太小,权势不如我们,即便赖账也不怕是吗?钧儿,你可别忘了荆王会长大的! 根据我们在宫中的情报,正是这小子救活了荆王!而官家正打算把他培养成荆王的左右手!等那小子日后羽翼丰满后,怕是不会忘了今日之事。 广云台不过是一点生意,比起我们所图谋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你明日便派人把广云台的地契和里面人手的身契一起给他送过去!那个姓徐的只可交好,不可得罪!” “可是父亲咱们的计划就这么放弃了?”赵钧有些不甘心道。 “放弃怎么可能?钧儿你要记住有舍才有得!当年要不是我在府里装疯卖傻隐忍十几年!咱们家怕是早就被刘娥赶出汴京了!哪来今天这份尊贵?樊楼都是我们的人,少了广云台依旧有办法打探消息。 既然如今荆王还活着,咱们所有的计划都得停下来,先静观其变几年再说!我三哥是个短命的,他的孩子除了官家没有一个活了下来。如今的官家更是子嗣不昌,荆王虽然被抢救回来,日后怕也活不长。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蛰伏隐忍,十几年都等过去了,也不差这几年了!官家这几年的身体也出了问题。等这荆王哪天出了意外,这汴京的水浑了,才是咱们父子的机会!” 端王说话间,混浊的眼中露出凌厉的凶光。 他原本慈祥憨厚的模样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鹰视狼顾的枭雄之态。 司马懿当初能够熬死所有人,抢夺曹魏的天下。 他赵老八的子孙未尝不能抢回那个皇位。 “知道了,父亲!我明日就照你说的办!” 赵钧低下头应和道。 这一刻,他心里暗暗发誓,日后夺到了皇位,大权在握! 必定要将徐子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 第二天 徐子建从宫里出来,回到自己在积英巷的宅子里。 他手里拿着端王世子派人送来的,广云台地契以及广云台里面妓女们的身契,有些发愣! 这个端王世子几个意思? 昨晚输了赖账! 今天又突然顿悟了,想做个好人? 徐子建不知道的是他嘴里的好人赵钧,怕是最想刀了他的几人之一。 正在一旁伺候的宋引章和赵盼儿以及徐子建想处理掉的柳如烟,看着正在发呆徐子建不由得好奇。 “徐郎君看你皱着眉头,因何事烦恼?” 宋引章给徐子健倒了一杯茶问道。 “昨夜我与世子作赌,本来赌注是那广云台,后来晏相公说和,我收了你们的身契也算事了。 只是今日世子却把昨晚不愿意交出的广云台双手奉上,实在令人费解!今日收了这广云台怕是与端王府结仇!” 徐子建揉了揉脑袋说道。 这端王在大周朝的地位和权势,比一般相公都高。 这广云台他要是收了,怕是日后后患无穷。 徐子建寻思着,要不把这东西还回去算了。 三女听了徐子建的话,却是表现各异。 宋引章对于朝堂的事情是不懂的,她乖巧地走道徐子建身后给他按摩脑袋。 赵盼儿闻言则有些若有所思,正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 “奴婢劝公子莫要把广云台送回给端王府!” 猜到徐子建心思的柳如烟抢先说道。 她已经发现了比起宋引章和赵盼儿,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在徐子建眼里一点都不吃香。 徐子建真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只喜欢长得高的长足女。 那么想要在徐子建手下讨生活,柳如烟就必须展现出自己不一样的价值了。 “为何?这东西我拿在手里,实在太烫手了!”徐子建有些好奇。 “端王府既然把地契送过来了,想必公子身后必有端王忌惮的人,让他们不愿意与你结仇!倘若公子把东西送回去,也许会让端王府觉得,公子不愿意善罢甘休或者畏惧端王府。 这两个情况无论哪个都是对公子不利的。所以与其讨好可能会对公子不利的端王,还不如借花献佛送给能够庇佑公子的人。” 柳如烟细细分析道。 她作为青楼科班出身,对于拿捏人心很有一套。 徐子建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个子不高、有些童颜“不巨”的柳如烟。 这“如烟大帝”不愧是花魁,果然有、东西。 自己与其去讨好端王这个未知的敌人,还不如把这广云台,送给自己的“老板”嘉佑帝。 没准还能得到,一张免费的广云台vip卡(白嫖卡)。 柳如烟的建议给了徐子建一个思路。 他突然想到,要是自己在汴京开个连锁青楼,怕是能够赚翻了吧! 汴京东南西北各一间。 名字就按照以前龙国的四大会所来。 城东的叫做“白马会馆”。 可惜,大周朝好像没有养面首的贵妇,这生意做不得! 还是大唐好,这“公关”生意嘎嘎起飞! 还是叫“松竹馆”吧,主打一个文雅。 城西的叫做“皇家二号”? 还是叫“金凤阁”比较安全。 城北的叫做“天上人间”。 这名字挺好! 一听就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城南的叫做“太子酒店”? 咳咳“太子酒店”还是算了,犯忌讳。 还是叫“潇湘苑”吧,主打一个温婉。 以上皆属于徐子建个人臆想。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力物力实现。 最后,他把开设“四大青楼”安插东厂密探,打探消息的方案,写成奏章呈送给了嘉佑帝。 一起呈送上去的,还有端王府送来的广云台地契以及妓女们的身契。 徐子建微笑的看着柳如烟道:“柳三娘,有兴趣做我‘新会所’的经理不?” 第170章 无间道 徐子建的计划让嘉佑帝十分心动,东厂虽然成立了。 可是打探到消息却十分有限。 嘉佑帝差点怀疑自己,成立新的这个特务机构的必要性了。 徐子建的奏章让他茅塞顿开,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于是,徐子建的奏章很快被批复。 一起送来的还有三张汴京城西、城北、城南三处地理位置极佳的宅地,以及允许在箫韶部(教坊司)招人的圣旨。 嘉佑帝意思很明显,钱人我出了,你徐子建要给我做出成绩来。 汴京这摊子事,徐子建是没功夫管的,不过好在他有人。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梁山总管吴庸,调过来做自己的参军幕僚,协助管理汴京的荆王卫以及四大会所的事宜。 徐子建估摸着未来几年,他进汴京的次数不会太多。 因此汴京作为未来的最重要舞台和战场,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 吴庸接到徐子建的飞鸽传书,带着李魁和花荣马不停蹄地赶到汴京。 当初在徐子建“编制”的诱惑下,吴庸咬牙加入了徐子建夺取了梁山计划。 徐子建夺取梁山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准备洗白上岸。 不到半年,梁山泊被大周朝廷收编为梁山巡检,兵卒们获得了厢军的身份,几位头领也得了巡检官的身份。 虽说好男儿不当兵,不过也比做水匪强。 他也获得了梁山知寨的身份, 吴庸作为最早投靠徐子建的人,被徐子建提拔为梁山总管,一直在替他管理梁山泊这个起家之地。 梁山泊这半年来蒸蒸日上,吴庸功不可没! 他是眼睁睁一步步看着徐子建,从一个不入流的文林郎到现在阳谷开国男爵。 从徐子建掏出身上的九州舆图说,要夺取梁山泊作为基地之时,吴庸就知道他是个干大事的人。 如今徐子建召集他带着人手分批入京,吴庸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将徐寨主的事情办好,升官封爵指日可待。 玉清观(大酒店)一个偏殿内,正是徐子建和吴庸约定碰头的地方。 “吴总管,自从上次梁山一别,咱们好些日子不见了!梁山上的兄弟们近来可好?梁山那边安排好了吗?” 徐子建看着面前的吴庸微笑着说道。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烟火缭绕,徐子建看着面前的三清真人泥像,心中若有所思。 刚刚,玉清观门口的算命的老道士给他了一句批言,“一将功成万骨枯!” 徐子建没有吭声,笑呵呵地扔给老道士五两银子。 “回禀寨主!咱们梁山泊按照您的计划,一边维护济水水道安全!,一边做生意。目前咱们的梁山酒店最远,已经跨海开到登州去了! 加上给您在济州的东海商行运货,目前兄弟们不说顿顿有肉吃,不过保证每个人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至于梁山泊的事任务目前交由朱贵总管和李浚统领一起处理,倒也算安稳! 只不过李浚统领的水军现在人数快破千了!总嚷嚷着打水匪没意思,托我问问寨主啥时候干一票大的!” 吴庸站在徐子建面前,恭敬地回答道。 “做的好!接下来在汴京未来几年我可能都不回来了!汴京的这档子事我会交给你打理,做的好了,未来加官封爵不在话下!” 徐子建点了点头,随后表情严肃道:“你带来的三百梁山精锐,明天开始不再是梁山巡检兵丁,而是改编为大周禁军护卫荆王。 我要你以荆王府参军幕僚的身份,替我管理好这三百人!” “寨主!你说的是那个荆王?我们这些兵卒都是水匪出身,护卫荆王怕是……” 吴庸大吃一惊! 他属实没想到徐子建路子这么野,一下子就上达天听。 那可是荆王啊,大周官家唯一的儿子。 “怎么?吴先生你怕了?你记住,咱们的梁山士卒不是天生的水匪,他们都是大周的子民!当然,他们目前只会负责荆王府外围的守卫工作。 至于,负责内院的200守卫,会从官家派来的皇城司亲从军调派!你只要替我监管好两边的人马即可!” 徐子建正色道。 皇城司那边会调派谁,徐子建已经听说了。 嘉佑帝抽调过来护卫荆王的亲从军统领,正是“御前六品带刀侍卫”展昭,以及四个开封府七品校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这几人原本是开封府知府包拯的护卫,不过包大人年底就要辞官回老家黄州,自然要收回。 徐子建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以及官凭告身,递给吴庸。 “吴先生,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那就是替我办好四个位于汴京四个繁华之地的青楼,在里面安插皇城司东厂的探子,打探过往顾客的消息。 所以这次入京,你除了担任我的参军幕僚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边是皇城司东厂汴京城东指挥使。喏,这是你的告身和令牌。” 吴庸知道徐子建信任他,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仅仅,半年徐子建便让他,从一个地位低下的商行管事,摇身一变成为从七品的东厂指挥使(千户)。 此刻,心中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油然而生! 吴庸激动地从徐子建手中接过令牌和官凭,跪在地上认真发誓道: “寨主放心,吴某一定会把事情办好!若是不能办好不用您动手,徐某自己提头来见。” 徐子建摆了摆手,将吴庸双手扶起。 “无妨,若是事不可为,保全自己性命先!” “门外四位,进来吧!” 门外四位正是徐子建为4个“新会所”挑选的“经理”人选。 她们分别是:原广云台妈妈桑,春十三娘;原广云台花魁柳三娘(如烟);在十字坡开黑店的孙二娘;以及原本在登州开酒店的顾大娘。 春十三娘和柳如烟是徐子建安排的人。 而孙二娘和顾大娘则是最近新加入梁山,据说都是冲着武松进来的。 武二郎不愧是妇女杀手。 这魅力,啧啧…… “春十三娘,见过徐男爵!” “柳三娘,见过徐郎君!” “孙二娘,见过徐寨主!” “顾大娘,见过徐寨主!” 几人进来寒暄过后,徐子建背对着几人,给三清神像上了三根香。 “三清神,保佑!” 随后,他转过身朝屋内几人说道: “刚刚,玉清观门口的老道士,说我的人生无比凶险,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可妄为。 只不过,我这人不信命。 我只知道,出来混的,是生是死,要由自己决定! 我命由我不由天! 半年前,我年仅八岁,嫡母王氏想毒害我,结果被我带着母亲和姐妹杀出了康府! 我离开康家的时候,就发誓要在大周朝出人头地! 路过梁山泊,我雄心壮志带着几十个弟兄夺取了有上千水匪的梁山泊水寨,后来我亲手把梁山泊上任寨主王沦,踹到济水里淹死。 这才有了梁山的基业。 不到一年,我就是大周朝最年轻的男爵了! 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前几日官家已经给我升爵为伯爵了!” 徐子建话音刚落,房间内所有人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看着徐子建的眼中满是火热。 九岁的伯爵,这在大周朝怕是独一份了! 徐子建对殿内几人的表现很满意。 他伸手虚按,安抚下躁动的几人。 随后拍了拍手,几个端着托盘的东厂番子走了进来。 徐子建指着托盘,淡淡地说道: “我请你们过来要做什么你们想必已经听清楚了! 这几个托盘上有四份皇城司押司(百户)告身以及令牌,同时还有一颗毒药! 这毒药会在五年后发作,没有解药的话将会肠穿肚烂而死。 五年后,没有背叛我的人,我将会给她亲自解毒。 愿意效忠于我加入东厂,搏一把富贵的人。 向前一步,吃下毒药,收起令牌告身! 不愿意的人,现在可以出门左转离开! 路怎么走,让你们自己挑! 我给你们十息时间决定!” 徐子建的话刚刚说完,殿内四女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服下毒药,然后将令牌告身揣到怀里。 “愿为徐郎君效死!” 四个原本只是大周朝底层人物的女人,异口同声地朝徐子建行礼道。 “徐郎君,那个毒药也给我一颗吧!” 吴庸毫不犹豫地说道。 徐子建没有拒绝,默默地看着吴庸,吃下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毒药。 搭伙搞事业,投名状必不可少。 刚刚的毒药就是几人的投名状。 “来,干杯兄弟们!祝你们在东厂一帆风顺!咱们五年后再见!” 徐子建从托盘中拿起一杯酒,朝厢房里的几人说道。 …… 五年后,登州城。 一个身穿白色绣竹长袍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灰色短打书童。 少年正是被母亲徐氏逼着相亲,“离家出走”的徐子建和他的书童周森。 “少爷,您就这么跑出来了!老夫人怕是会担心!您要不再考虑一下曾家小姐?” 小斯周森在徐子建身后嘀咕道。 “连你也要给母亲做说客?” 徐子建回过头瞥了一眼书童。 “小的,不敢!” 周森缩了缩脖子。 “不敢就给我把嘴巴闭上!去前面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热闹!” 徐子建拍了拍自家书童的小脑袋。 “少爷,今天是登州通判,盛家大小姐的及笄礼!前面盛府在宴请宾客呢!” 周森小跑回来分享道。 “有意思,盛华兰? 去梁山酒店替我把,那一对济水窑的天青色瓶子拿过来!” 徐子建摸了摸下巴,吩咐道。 “可是少爷,那不是你要送给福安公主的生日礼物吗?” 书童小声提醒道。 “无妨,今天它们有新主人了!” 徐子建打开折扇邪魅笑道。 第171章 袁家退婚 卯时。 登州盛府,葳蕤轩。 梳妆台上,身穿大红色长袖袍子的盛家王大娘子转过身,脸上满是怨气。 “你说什么? 袁家取消婚约? 开什么玩笑? 今天可是我儿华兰及笄之日啊! 袁家居然搞这种花头? 摆明是不把咱们盛家放在眼里! 你回信给袁家说,咱们盛家女儿不稀罕他们伯爵府! 叫他们的人把订婚礼拿回去! 咱们家不差他们袁家这点东西!” 我告诉你,华儿是我头生的女儿! 谁也别想欺负她! 袁家这样欺负人,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否则以后华儿还怎么嫁人?” 王大娘子边说着身体还站了起来,对着坐椅子上的丈夫继续埋怨。 随后重新坐回梳妆台前,一旁的侍女彩环上前想要给主母插上发簪。 “别簪了,簪什么簪!” 王大娘子甩着手打开了,侍女还想要给她上发簪的手。 一旁王大娘子的“外置大脑”刘嬷嬷,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王大娘子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 今天是她家大女儿盛华兰及笄礼的好日子。 和盛家结亲的忠勤伯府,说好了过两个月来下聘礼,结果今天袁家却突然派人来信说要退婚。 怎么当初是你袁家上赶着来求亲,现在倒好又反悔了! 这传出去盛家女儿,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王大娘子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这袁家简直欺人太甚! 一旁同样身穿红色长袍的盛家家主盛宏,一脸无奈地将手中的香炉放到桌上。 盛宏就是一个七品通判,袁家瞧不起他,他也没办法报复,只能先忍着。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走向前试图安抚妻子王大娘子。 “胡扯? 我家华儿品貌端庄怎么会嫁不出去? 而且袁家也说了,订婚礼作为他们家的赔礼。 夫人,今天是华儿及笄的日子! 你就算是不高兴,也得先把华儿的及笄礼办完先!” 王大娘子显然怒气未消,站起来追着丈夫数落道。 “胡扯? 今日被退婚的不是我华儿! 是墨兰被人如此怠慢! 你猜你心尖尖上的! 林噙霜林小娘! 会不会胡扯?” 盛弘被戳到痛处,顿时急眼了。 “我们好好地在讨论华儿的婚事! 你扯她做什么?” 岂料,王大娘子越说越生气,扭过头站起身怒怼道: “你根本就不疼华儿! 这就是你为她谈的婚事? 当初把袁家夸得千好万好! 说什么袁家老伯爷是个厚道之人,袁家二郎是个老实人! 结果刚刚订婚没两个月就反悔! 这是老实人能干出来的? 我看那个袁家就是蛇鼠一窝! 什么玩意…” 见状不妙,盛宏连忙转身走开,思考如何先稳住暴怒的妻子。 他眼睛直溜转了一圈狡辩道: “夫人,你这话说得我! 说得我真是伤心! 我如何不疼华儿? 我原本想着华儿小时候和我们一起吃苦最多想着给他找个富贵人家! 没想到……” 盛宏的话,戳到了王大娘子的伤心处。 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大女儿。 “富不富贵的我不在乎! 可是袁家这样欺负华儿! 我现在就想去汴京找他们拼命去!” 王大娘子眼含泪水说道。 盛宏眼见忽悠成功,甩起手信誓旦旦说道: “何止是你,我也想第一个找袁家拼命! 可是今天是华儿及笄的日子! 你作为盛家大娘子总不能关键时刻撂挑子吧! 夫人放心,回头咱们给华儿,找个比袁文绍强千倍万倍的夫君!” 盛宏见王大娘子语气松缓下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 宴会刚刚开席。 王大娘子正在宴席上招待客人。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跑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大娘子!大事不好了!三哥和今天的客人比投壶,把今天大小姐的及笄礼物都快输光了!” 王大娘子闻言柳眉倒竖,恨恨地骂道:“这个小畜生!” 随后,急忙离开了宴席,去寻找丈夫盛宏商量办法。 …… 寿安堂里。 身穿黄色绣袍的盛老太太正在责怪,早上偷偷溜出去玩的孙女华兰。 “华儿,今天是你的及笄礼! 祖母知道你被退婚心情不好! 以后可不许再这么玩闹了! 万一身上淋湿,着凉了! 可怎么办啊!” 在一旁的身穿粉色衣裙的小女孩如兰插嘴道: “祖母,才不会呢!我和姐姐,今天坐的徐家哥哥的大马车回来的!” “噢!华儿刚刚怎么没有听你提起?” 盛老太太打趣道。 大周朝对女子限制并不多,只要不是与外男同坐马车。 坐别人家的马车并不影响声誉。 “早上和两位妹妹去梁山酒店吃早茶的时候,外面突然下雨。 邻桌的一位姓徐的公子见到我和两位妹妹着急回家! 就替我借了一辆马车,送我和五妹妹、六妹妹回家!” 华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身穿烟柳色双凤织锦长裙,整个人如玉兰花般美丽。 想起酒楼遇见身穿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徐公子,脸上不由得有些微红。 “姐姐着急回家是没注意到,那个徐家哥哥的马车有四个轮子,又宽敞又漂亮!我们三姐妹还有几个丫鬟坐上去都不显得拥挤!是吧明兰!” 如兰急于在祖母面前显摆的见闻,看向一旁的妹妹明兰道。 明兰今年八岁,生的白白胖胖,她如同小松鼠一般在角落里偷偷吃着糕点。 被姐姐如兰点名,她一边咽下口里的糕点一边点头应和道:“嗯,好像有三匹马!” 明兰想起了刚刚酒楼里,遇到的那个小哥哥,心里盘算道。 姓徐,有钱有势,怕不是那位来了吧! 这大周朝,终究是属于男人的世界! 作为同是穿越者的明兰,自认没有徐子建那本事,一直小心谨慎地在盛家活着。 唯一的信息来源便是,平时长柏哥哥读完不要的汴京小报。 通过汴京小报以及那一首本不该存在的《石灰吟》,明兰发觉了这个世界貌似不止她一个穿越者。 这徐子建突然来登州怕不是有什么事情吧! 明兰没猜错,徐子建来登州确实不仅仅是为了逃离母亲徐氏逼婚。 徐子建出现在登州,正是为了检验他花了数年打造的梁山水军。 经过徐子建金钱的加持以及嘉佑帝的默许,徐子建这些年疯狂打造了上百艘各式战船。 其中被嘉佑帝亲自命名的镇海号指挥舰,更是长达四十丈,宽十三丈。 这大小媲美明代的宝船,宝船也就长136米,55米宽。 如今徐子建已经计划好,让梁山海军夺取高丽的耽罗岛。 只可惜,嘉佑帝担心徐子建出意外坚决不准他下海。 徐子建只能无奈错过指挥大周海军,痛揍棒子的机会。 日后,对付扶桑的时候,绝对不能错过。 第172章 五年 五年前,徐子建故意在汴京闯祸。 被嘉佑帝罚他不准参考下一届的春闱。 徐子建在确认荆王病情稳定下来后,给曹盖做了完肺部手术,就带着宋引章和赵盼儿回到了济州。 同年也给自己的舅舅徐文斌,做了腿部手术,将他的断腿接了回去。 腿伤复原的徐文斌,打算重新读书科考。 徐子建将三味书铺的份子,分了三成给舅舅。 因此他倒是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 嘉佑四年,徐文斌重新考上举人后,和酉阳盛家大房长女淑兰定了亲,作为续弦。 双方约定等嘉佑五年,年中完婚。 苏洵因为在济州做掌书记官时,考评不错,嘉佑四年被调到应天府做推官。 在徐子建的建议下,徐氏最终决定还是和苏家结亲。 徐子建的姐姐徐兆儿,在嘉佑四年和苏家二郎苏辙定了亲,两家商量好在嘉佑六年春闱后完婚。 而苏轼则是和曾诚的姐姐订了婚,同样为了不耽误科举,都打算等嘉佑六年春闱后完婚。 苏家走的时候,苏小妹看徐子建的眼中充满了哀怨。 在徐子建的默许下,徐家姐妹偷偷将徐子建,济水窑烧出来的第一套红色茶具,送给了苏小妹。 徐子建并非不知道苏小妹的情意,只是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 何况,苏小妹还有婚约在身。 苏家兄弟知道徐子建,没法做他们妹夫后,心中满是遗憾。 公明书院,曾经七杰走了两个,如今就剩下徐子建几人了! 徐达和蔡京以及沈括三人这几年陆续考上举人,同样在为嘉佑六年的春闱做准备,几人由于年岁较小倒是没有说亲。 刘庆才学不错,是公明书院的佼佼者。 徐文彬打算把徐子建表姐徐凤嫁给他,婚期同样是嘉佑六年。 徐凤对表弟的暗恋,同样无疾而终。 徐子建寻思着这嘉佑六年,自己喜酒怕是喝不完了。 他在嘉佑二年小三元,考取了京东路举人后,就开始猥琐发育。 除了嘉佑二年黄河决堤,被嘉佑帝派去去河北大名府帮忙填补缺口外,再也没有出过风头。 这几年,他开始了自己的航海计划。 嘉佑二年初,徐子建上密奏,要在登州蓬莱与辽国辽东半岛隔海相望的群岛,建立海军基地。 嘉佑帝早就知道,徐子建有心利用海军夺回燕云十六州的计划。 于是他大手一挥,将登州下临大海,目力所及沙门、鼍矶、车牛、大竹、小竹凡五岛划给徐子建作为海军基地。 同时将蓬莱水寨“刀鱼寨”,作为徐子建在登州的海军打造战船的海军总部。 大周朝登州沙门岛,是大周重要的流放地,原本岛上生存环境恶劣,面积不大且物资匮乏。 被流放过来的人基本都是九死一生。 不过经过徐子建这几年的改造沙门岛,已经成为渤海和黄海海商们,重要的停靠站,环境改善了不少。 于是这些流放过来的人,同样也为徐子建带来了不少劳动力人口。 在嘉佑帝的默许下,这几年这支名义上,棣属于荆王,实际上由徐子建控制的梁山军,膨胀到了数万人。 嘉佑帝不是看不到梁山军膨胀带来的危险。 只不过这几年朝堂上,文官们给嘉佑帝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不断上奏提醒他另立皇嗣以防不测! 虽然嘉佑元年,荆王的命被徐子建救回来了。 可是由于前面几天疟疾导致的发烧,让荆王的脑部受损,还提前激发了大周皇室遗传病癫痫症。 不仅如此荆王的智力同样收到影响,虽然勉强达到正常人的水平。 荆王的病情,虽然已经下令封口,可是还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 一时间朝堂汹涌,关于皇嗣的讨论络绎不绝。 这让嘉佑帝深感悲哀,明明他的皇儿是正常人,只是愚钝了一点。 可是传到外面,就变成荆王痴愚若是让他继位,大周朝怕是会出现晋惠帝之祸患也。 还不如提前从宗室中选取几位宗室,作为嗣王,将来继承大周皇位也可以照顾荆王。 只不过,在嘉佑帝心中,唯荆王继承大周皇位,才是他想要的。 皇室斗争有多么残酷,嘉佑帝很清楚。 宗室中无论是谁得到了帝位,都容不下他的皇儿。 怕是,日后都会死于非命吧! 最让嘉佑帝感到不安的是,他的身体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风。 虽然,徐子建医术高超,帮他控制住了病情。 不过,嘉佑帝心里很清楚,自己恐怕是没几年好过了。 这几样加起来,嘉佑帝就不得不为他的皇儿,计一计了。 于是,为了给他的儿子荆王,足够多的保护力量。 这几年,嘉佑帝不断违规扩充荆王卫的人数,从梁山泊还有禁军中调集精锐,扩充到荆王卫里。 如今荆王卫可以说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在汴京也算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 即便如此,嘉佑帝依旧不放心。 在他的暗示和纵容下,徐子建控制隶属于荆王的梁山军,人数也超过了五万。 这五万人绝大多数都在登州海外。 即便如此,依旧有超过三千精锐,驻扎在梁山泊以备不时之需。 只要嘉佑帝一声令下,这三千精锐可以在一天之内赶到汴京。 嘉佑帝做的这些后手,在防谁不言而喻。 而文官们之所对嘉佑帝这些动作视而不见。 第一个是,徐子建从海路夺取燕云十六洲的计划,得到了以晏殊和欧阳修为首的一部分文官支持。 最重要的是因为,嘉佑四年嘉佑帝终于在继承人问题上,做出了妥协,选出了三位嗣王候选人。 原本被降级的兖州郡王和邕州郡王的爵位被恢复,还将宗室赵宗全也被升为禹州郡王。 不过很可惜,嘉佑五年禹州发生民乱。 于是,刚刚升为郡王的赵宗全,在文官们的攻击下,又被贬为禹州团练。 同年,邕州郡王被升为邕王,兖州郡王升为兖王。 真叫一个乐极生悲! 赵宗全被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有后台。 邕王的妃子来自相公世家吕家。 兖王的母族则来自河北的勋贵大族符家。 还是那句话,出来混要有势力有背景。 赵宗全要啥没啥。 所以只能被人当做小瘪三。 第一个被踢出局。 还是不敢反抗的那种,不然分分钟被发配边疆地区。 …… 回到盛家这边。 寿安堂 话说,盛老太听了几个孙女的讲话。 寻思着,这登州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豪门贵公子? 三驾的马车,可不是普通勋贵能拥有的! 而且和她一样姓徐? 勇毅侯府倒是姓徐,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 她的孙女华兰刚刚被退婚,就认识了这么一个有才有貌的公子! 只怕是齐大非偶啊… 盛老太太眼睛很毒辣,她可不相信对方会无缘无故,借给华兰几人这么一个华贵的马车。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看上了盛家姑娘。 如兰和明兰两个小豆丁自然不可能。 那么剩下的就是华兰了! 一旁的如兰和明兰一起,没心没肺地吃着糕点。 明兰则考虑着,待会求祖母赏赐几个糕点给她,带回去给母亲吃。 就在这时,盛老太太房里的侍女跑过来说: “遭了,大姐儿!三哥儿用尽你的及笄礼物,和人斗气做博,就输了!夫人和主君在前院快吵起来了!” 第173章 设局逼婚 话说,王大娘子到处找盛宏没找到。 于是便走到林小娘所在林栖阁,看一下丈夫是不是跟林噙霜正在鬼混。 结果看到林噙霜正在院子里,侍弄着梅花? 气不打一处来的王大娘子,直接冲到林噙霜面前就是一耳光。 林噙霜见王大娘子走上前,正准备向她行礼问安。 结果却被王大娘子一耳光,打的摔倒在地上。 “果然是贱人教出来的! 长枫那小畜生!都快把我加华儿的及笄礼物给输光了。 你还有脸在这赏花?” 王大娘子见找不到自己丈夫盛宏,将林噙霜训斥了一顿,便转身离开。 林噙霜见势不妙,知道自己儿子闯了大祸。 连忙示意自己的心腹周雪良去找长枫,让他赶紧向盛宏认错。 “你把这钱偷偷交给东荣,让他到时候下手轻点……” 她知道儿子免不了一顿打,又掏出一袋银子给周雪娘让他想办法贿赂东荣。 …… 话说盛宏听说儿子与人投壶输了。 他听说和儿子投壶的客人,是以前同年邱凌家的大儿子邱侃一起过来的,立马找到邱侃说道: “贤侄,和我比投壶的那个客人是和你一起来的吧… 能不能劝那个公子收手啊! 今天是我家华儿的及笄礼! 待会输了,到时候我盛家没颜面,你们邱家也不光彩吧!” 邱侃身穿淡蓝色长袍,他轻轻喝了一口茶。 对于盛宏的话没有回应,反而站起来拱手道: “盛叔父,我今日过来除见礼外! 还想代表我邱家继续向盛家求娶您家的大小姐! 我在汴京听说忠勤伯府正在和康家嫡女议亲。 想必盛家应该和袁家取消了婚约了吧! 之前您拒绝我们邱家是因为袁家! 想必这次华兰小姐应该没有其他议亲的人了吧!” 盛宏被邱侃突如其来的消息,刺激到了,不可置信道: “邱公子你说得是哪个康家?” “当然是康海丰,康大人的家! 我记得康大人好像去年刚刚升了枢密院都承旨! 袁文绍只是一个破落户伯爵嫡次子,而且还是担任的武职! 想找个在西府任职的岳家也很正常!” 邱侃的声音如同一根根针扎到盛宏的心里。 盛宏没想到害自己女儿被退婚的,居然是自己的连襟康海峰! 随后转念一想,自己和康海峰无冤无仇,他怎么会针对自己? 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盛与袁家结亲的事。 很快盛宏就把怀疑对象,转移到自己的大姨姐康王氏身上。 抢自己侄女的婚姻这种不要脸的事。 也就这康王氏做得出来。 至于康王氏如何知道自家与袁家结亲的。 不用猜,就知道是王大娘子这大嘴巴女人说出去的。 其实这也拜徐子建所赐。 康海峰因为徐子建的生父,被升官的事,是大周朝文官们心照不宣的。 谁叫人家生了一个好儿子? 哪怕不在族谱里了一样沾光! 康海峰的官职,也随着徐子建的功劳水涨船高! 康王氏作为康家大娘子,虽然康海峰不待见她。 不过面子上也算过得去! 于是,康王氏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全面碾压妹妹王若弗的状态。 王若弗才刚刚享受的超越姐姐的体面没两年,结果又被打回原形,心里岂会甘心! 于是她便在写给姐姐康王氏的信里炫耀,大女儿与忠勤伯府结亲的事。 这谁知这一炫耀就出事了。 康王氏派人打听了袁家袁文绍的情况,虽然没啥银钱,不过胜在出身伯爵府,也算是体面。 于是,康王氏就打起来歪主意… 她给袁家大娘子大章氏送了帖子,在大章氏面前有意无意提起,自己家里还有一个没有出嫁的嫡长女。 大章氏是个见利忘义的女人,而且对大儿子非常偏心。 寻思着要是给二儿子找个“有实力”的岳家,怕是以后大儿子也能沾沾光! 忠勤伯袁广洋和盛宏有些交情,觉得过意不去。 不过袁文绍知道后却极力劝说父亲和盛家退婚! 一个五品枢密院重臣和一个七品通判,选谁做岳家傻子都知道… 袁文绍相信有了康家作为岳家,自己的仕途一定起飞。 至于,那个传闻长相不错的盛华兰,和他袁文绍的仕途比起来,不值一提! …… 弄清楚原委的盛宏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至于说把女儿嫁给邱侃,他是不愿意的。 不是邱家门第不高,而是邱家参与了夺嫡之争,站位兖王。 夺嫡之争最是凶险,稍有差错,可能破家灭族。 一心想要壮大盛家门楣的盛宏岂敢掺和。 原本选的袁家就是因为,对方没有掺和夺嫡之争。 盛宏打定主意今天即便盛家丢脸,也不能答应邱家的提亲。 “既然,贤侄不愿意帮忙! 那我便自己想办法吧!” 盛宏语气有些不客气地说道。 盛宏寻思着在这登州一亩三分地,他也是有点面子的。 大不了强行停止赌局! 谁知,邱侃如同猜到盛宏想法一般。 在他背后说道:“盛叔父,那个荣公子可是富昌侯家的小侯爷!你可莫要强迫于他!” 走到门口的盛宏惊得一趔趄,差点没摔倒。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在客房中安坐的邱侃。 真是好算计! 这邱家为了逼婚,居然连这都算好了! 那个富昌侯荣显,在文彦博回汴京后,调任京东路都转运使。 如今正是盛宏在京东东路的最顶头上司。 通判虽然是由中央管辖,不过转运使作为一路最高长官想要对付他易如反掌。 盛宏感觉自己人麻了。 今年正是他在通判任上考核最后一年。 只要通过今年的考核,他就能升任京官留在汴京。 如此一来,盛宏就更加不敢得罪转运史家的小公子。 盛宏离开邱侃的房间来到前厅。 正好被着急寻他的王大娘子堵个正着。 眼看着大女儿及笄礼上的礼物,被盛长枫一件件的输给荣焕。 王大娘子急的快跳起来。 “夫君,你还不快想办法阻止他继续比下去?再这样华儿及笄礼的簪子都要输掉了!” 发簪正是及笄礼上最重要的物件,若是这也输了这及笄礼就没法举办下去了! …… 前院里 身穿一件雪白长袍,年仅十二岁的盛长枫手有些发抖。 铛! 投壶的箭矢跌落在地上。 身旁一个十五六岁、身穿深蓝色锦衣的荣焕一脸嘲弄地看着盛长枫。 荣焕拿起一根箭矢,随手一丢。 箭矢稳稳落入壶中。 “再输下去,你们家可没两件了!” 荣焕装作善意地提醒道。 盛长枫闻言看着桌子上大姐的及笄礼物,他发现不知不觉间,礼物就输得剩下最后的三个发簪了,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他有些骑虎难下,知道自己要是赢不回来肯定会受到父亲的重罚。 可是,自己面前这个少年投壶实在太准了,再投下去估计也是要输。 一旁,正在给长枫加油的墨兰,眼看自家哥哥要输了。 觉得丢了脸面,墨兰立马离开了前厅去找林噙霜哭诉哥哥不争气。 …… 与此同时,手拿万里山海图折扇的徐子建,正慢悠悠地进了盛家前院大门。 身后跟着背着巾箱的书童周森。 第174章 局势不利 盛长枫本来在前院里和人喝酒玩耍投壶。 毕竟他父亲盛宏是登州二把手,身边的人自然都是过来巴结的登州官宦子弟。 他们看在其父亲的面上,和盛长枫比试自然是多有相让。 铛! 盛长枫稍微瞄了一下,一箭落入铁壶中。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一旁的同伴也很给面夸赞道。 “长枫公子好技术!” “这技术登州第一没跑了!” …… 盛长枫在其他人的夸赞声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登州第一就这水平? 敢不敢和我这个外地来的比试比试?” 一个身穿蓝色锦衣的少年站了出来。 “来就来,谁怕你?” 盛长枫在自己的主场自然不会认怂。 蓝衣少年正是被邱侃请来捣乱的荣焕。 荣焕在汴京纨绔圈里也算是排得上号了。 他的投壶技术一流。 仅仅比汴京前二的曹盖和顾廷烨差一点。 “只不过,投壶总要有些花头吧! 这个官窑笔洗价值500贯,就和你玩上一把如何?” 荣焕从小斯手上接过一个白瓷笔洗,有些玩味地说道。 “你这个笔洗太贵重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盛长枫还有点脑子,小声拒绝道。 “无妨,那桌子上的东西! 你随便挑一个和我做博就行! 就图个有趣!” 荣焕指着不远处供桌提议道。 “这……” 盛长枫有些犹豫。 桌子上的东西都是大姐盛华兰今天及笄礼上,要用到的礼物。 万一输了,今天怕是要被父亲和王大娘子责罚。 荣焕见盛长枫犹豫,立马出言挑衅道: “什么登州第一投壶高手? 我看是登州第一怂蛋!” 一旁的其他宾客也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 “盛公子,和他比! 让这个外地人,知道我们登州人的厉害!” 盛长枫的妹妹盛墨兰,眼看哥哥受到众人的支持,也觉面前有光。 她也跟着小声怂恿道:“哥哥加油!用那个最便宜的诗集和他做博!” 盛长枫眼见众人支持自己也来了信心。 他寻思着,自己虽然不算是登州城最厉害的投壶高手。 不过也算是排得上号的。 对付一个没什么根脚的外地人,还不是手拿把掐。 “好,我便和你做博,输了你可别赖账。” 盛长枫信心满满地提醒道。 “放心,一点小玩意! 倒是你待会输了可别哭鼻子!” 荣焕一脸不屑。 “我可是盛家三公子,怎么可能输不起!” 盛长枫信誓旦旦道。 于是,投壶比赛开始。 比赛时间半炷香。 第一局,荣焕为了勾引盛长枫入套,故意投丢了一些让自己落后,直到最后一箭才装做运气好反败为胜! 荣焕将赢过来的诗集放到一边。 “哎呀!就差一点点就输了! 我今天真是运气不错! 怎么样还敢不敢来?” 他看着盛长枫继续挑衅道。 “来就来!刚刚你不过是运气好! 要不是最后一箭被你侥幸投进我早就赢了!” 盛长枫一脸不服气道。 他觉得第一把输了纯粹是运气不好! 第二局,荣焕改变了策略,精准控分。 一直以一筹的优势维持到了最后! 荣焕将赢来的徽墨在手里把玩着笑道:“盛三公子不怎么样嘛… 我看不如还是认输算了! 毕竟登州不过是个小地方! 输了也正常!” 盛长枫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哪里经得起这种挑衅? 很快他就上头了。 咬牙喊了一声,再来。 荣焕眼见盛长枫上套。开始逐渐展露自己的实力。 盛长枫从一开始输的一两筹,到后来的五六筹十几筹,逐渐越输越多。 而供桌上的礼物,大部分都落到了荣焕的手上。 现场中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盛长枫不是对手。 桌上仅剩下最后三个最贵重的,金发簪、白玉钗以及宝石步摇。 这几个都是盛老夫人,从自己嫁妆里拿出来的宝贝,价值不菲。 盛长枫要是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站在桌子前犹豫了许久,心里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这投壶,他实在是不想再玩下去了! 盛墨兰见势不妙,立马就跑去林栖阁,找小娘林噙霜哭诉了! 只是这赌局已经开始了。 不是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 寿安堂 盛老夫人已经接到儿子的通知,这一切都是邱侃搞的鬼,是为了逼婚。 而邱家之所以盯上盛家,主要是因为邱凌和盛宏是同年,知道他家底丰厚。 若是大儿子娶了盛家嫡女,怕是能得到不少财货。 毕竟支持兖王也是要花钱滴… 邱家世代耕读,家底并不厚实。 不投资就想得到从龙之功,哪有这种好事? 盛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对着自己的孙女问道,“华儿,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盛华兰自小养在盛老夫人身边,是个心有成算的女孩,不过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难免有些心慌。 “祖母,今天这事还是您做主吧!” “祖母,您看下要不让三哥哥别和那人比了!咱们不比了不就行了!” 如兰在一旁出了一个馊主意。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答应了人家上场投壶,输了就说不干了! 下场去了,盛家的脸面怕是要丢光了!” 盛老夫人语气严厉地说道: “华兰你现在已经成年了! 以后若是嫁人了,这种事情都是免不了的! 今天你来说该怎么办?” 盛老夫人有心锻炼一下这个嫡孙女。 “祖母我这就去和父亲母亲说,今天这及笄礼输了便输了! 我丢一点面子事小,只要父亲母亲一条心! 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大不了改日在举行及笄礼! 咱们盛家绝对不能接受邱家的逼婚! 邱家在我们盛家耍这种手段,怕是日后自己也不光彩!” 盛华兰语气坚定地说道。 “说得好,华儿! 不卑不亢,这才是我盛家长女该有的风范! 祖母陪你去前院走一趟! 我倒要看看这邱家还想怎么撒野!!” 盛老太太欣慰地看着孙女夸赞道。 “姐姐,我也陪你一起去!” 如兰立马应和道。 祖孙几人匆匆地往前厅走去。 走在最后的盛明兰心里寻思着,自家这大姐对她们母女着实不错! 今天哪怕是违背生母卫小娘的嘱咐,也要帮华兰姐姐出头,将东西赢回来! …… 第175章 废话真多 话说,徐子建进了盛府后,对于这个前世剧中的院子有些好奇。 对于前厅的热闹视而不见,漫无目地溜达着。 也许因为蝴蝶效应,徐子建发现自己对剧里的记忆愈发模糊了。 早上见到盛华兰后,徐子建有些魔怔了。 盛华兰确实如同剧中一样,是个明艳大气的女子。 只是徐子建在想,自己娶盛华兰真的目的单纯? 还是图她贤惠大气能容忍,他一堆没过门的小妾? 由此看来,他和袁文绍那个渣男倒是没啥两样! 罢了! 只能以后慢慢补偿她了! 虽然修练唐门乾坤功,十六岁前不能泄露元阳。 因此徐子建快十五岁了还没破第一次。 不过说实话,他身边并不缺女人。 且不说那两个婀娜多姿的琴娘,宋引章和赵盼儿。 还有徐子建的贴身丫鬟柳青,也长得也愈发水灵了。 那双桃花眼每次看到徐子建,眼中满是哀怨! 这也是徐氏赶着给徐子建相亲的原因,怕他一不小心给徐家整出一个庶长子来。 还有那个扈三娘,后来也被徐子建收了做后院护卫,顺便教授姐妹们武艺。 徐子建觉得徐家的儿女,还是有点武功傍身比较好。 条件就是,徐子建帮扈三娘查出杀害父亲和哥哥的凶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子建觉得这扈三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暧昧。 徐子建刚刚到达汴京没过多久。 祝家庄附近三个庄子,突然被一股土匪给灭门了,还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等徐子建从汴京回来的时候,才从梁山泊众人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上次路上的截杀,恐怕是不简单。 只不过对方手法很老道,没留下任何活口。 目前只知道,对方是来自河北的江湖高手。 大周朝开国百来年,能动用这样武力的家族不少。 徐子建并没有太多线索。 本打算找皇城司的刘谦帮忙 只是徐子建成为东厂都监后,这皇城司都知刘谦就对他爱搭不理的。 想要让他帮忙更加不可能! 这几年,刘谦的探事司和张忠全冰的井司争权夺利。 徐子建于是就想办法,慢慢拓宽自己的情报网。 他利用东厂的资源,把梁山酒店的分店以汴京为中心,开遍了大半个大周朝北方。 至于东海商行的船队,也同样遍布大周朝的各大港口。 突然一阵朗诵的声音,打断了徐子建的思绪。 “宝符藏山自可攻,儿孙谁是出群雄。幽燕不照中天月,丰沛空歌海内风。赵普元无四方志,澶渊堪笑百年功。白沟移向江淮去,止罪宣和恐未公。” 徐子建回过神,看到一个身穿米白色外袍、长相端庄大气的少年,正对着一张燕云十六洲的边境舆图,一脸感慨。 想必这位便是盛家最有出息的孩子,盛长柏了吧! 果然一表人才! 要不是自家妹妹太小,倒是可以选他做夫婿! 徐子建大步走向前,拱手道:“这位小郎君,小字公明!刚刚不经意听到你的吟诵诗词被吸引过来!不知为何吁长叹短?” 盛长柏见到徐子建气度不凡,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不由得心生好感。 见徐子建朝他行礼,连忙起身还礼道:“小字则诚!见过公子!我刚刚看到这边疆舆图,心里感慨这燕云十六洲脱离中原上百年,不知道何时能够收复回归大周朝!” “则诚,不必着急!这燕云十六州易守难攻,想要收回并非易事!徐某听闻朝堂上有人提出从登州出兵从海路收复幽州,不知则诚兄意下如何?” 徐子建不经意地说道,想要试探一下盛长柏的才学。 “公明兄,说得不错!收复燕云十六洲实属不易!我曾经听海商说辽国为了收买人心,将我朝给的岁币用来补贴燕云赋税。 导致燕云十六洲人心向辽!如今除非辽国内乱,否则这燕云十六洲怕是难以收回!听说幽州城这几年发展的很好,可惜没有最新的舆图!” 盛长柏有些苦恼说道。 “则诚兄,不必担忧!燕云十六洲对于大周朝的重要性,官家和朝堂相公们都清楚!想必会有谋划的,如今也只能静待天时!我手上恰好有最新的边疆舆图,明日送你一幅!” 徐子建面带微笑安慰道。 “多谢公明兄…我回头请你去登州最好的食店,望海楼吃饭!” 盛长柏激动道。 “一言为定!等以后风云再起,咱们一起收复燕云十六洲!” 徐子建伸出右手。 两位少年对视一笑。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过来。 “二哥儿,三哥在前院和人投壶做博快把大姐儿的及笄礼物输光了!主君叫我来寻你!” 盛长柏闻言,立马朝徐子建拱手道:“公明兄,我家中有事!待我处理好咱们再叙!” 一旁的徐子建也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华兰的及笄礼上捣乱。 徐子建跟在盛长柏后面打算去瞧瞧热闹。 …… 因为有华兰派侍女过来传话,盛宏和王大娘子倒是没有再吵架! 两人站在远处看投壶看得着急。 盛宏又派人去把长子长柏叫过来一起商量对策。 这一会,盛长枫又投丢了一箭。 反观荣焕随手一扔正中壶心。 “好!”“好!” “又中!” “这个外地人太厉害了!” …… 荣焕的精湛技术,引来周边围观的宾客一阵叫好声! 眼看这盛长枫再输下去,华兰的及笄礼物怕是要输得毛都不剩了。 盛宏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假意鼓励盛长枫。 随后又在他耳边留了一句威胁的话,“你要是敢输了,我就打死你!” 好一个“父慈子孝”! 盛长枫被父亲的一句话,吓得手里的羽箭都掉落地上。 “怎么?这是认输了!” 荣焕歪着脑袋嘲讽道。 盛长枫低着头,死活不敢再投了! 跟着出来的邱侃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之前盛家拒绝,他们邱家的求亲的事,他可是历历在目。 今日即使逼婚不成功,也能狠狠地出口恶气。 盛宏知道今天输定了,打算招呼众人离去,把事情影响降低。 “大家散了吧!都是小孩子玩闹… 回去吃席喝酒吧!” 盛宏想和稀泥,却引起了围观宾客的议论。 邱侃知道撕破脸了,索性站出来起哄道:“比得好好的怎么走了?” 和华兰她们一起来的明兰,突然走向前捡起地上羽箭,用力一扔羽箭应声落壶。 明兰这一箭又引起了,在场之人的关注。 大家看到一个小娃娃投中了纷纷回头看热闹! 盛宏看见小女儿明兰还有这么一手投壶技术,惊喜问道: “明兰,这是你投的??” 明兰笑着点了点头。 荣焕诧异地看着,将羽箭投入壶内的明兰,抱着手臂问道: “怎么?你要和我比? 你们盛家现在连个男的都没有? 需要小女娃出场了?” 明兰一脸倔强地说道:“不错!你不敢?” 荣焕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不敢,只是和你一个小娃娃比投壶!赢了也不光彩!你们盛家换个大,点带把的吧!” 荣焕的话引起了观众们的哄笑! “你……” 明兰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年纪小被嫌弃了。 “你比个投壶也要分男女老幼? 莫不是怕输了?” 盛长柏站出来维护自家妹妹。 “怎么?盛大人这是要逼我和一个小娃娃投壶?” 荣焕盯着远处默不作声的盛宏语气不善地问道。 盛宏被怼的哑口无言。 “荣公子……这!” 他确实是想让小女儿明兰替他赢回礼物,挽回盛家颜面! 前厅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打破了沉默。 “你废话真多! 不如我来和你比一场如何!” 手拿天下山海图折扇,身穿白色绣竹长袍的徐子建站出来。 第176章 嘴炮 荣焕听出了徐子建的调侃之意,怒道: “小子!你敢骂我? 在汴京都没人敢这么说我… 知不知道我是谁?” 可惜徐子建却不吃这一套,跨步向前针锋相对。 “怎么?投个壶还想向我显摆你的家世? 你是玩不起?还是输不起? 大家听到了,这个公子身份尊贵,大老远从汴京跑过来欺负咱们登州人! 还故意把通判家大小姐的及笄礼品,都赢光了。 很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徐子建一番话,不经意拆穿了荣焕目的! 引起了在场之人的同仇敌忾! 毕竟人盛家好好的在举办大小姐的及笄礼宴会。 也没招谁! 没惹谁! 这荣焕却跑过来把人家及笄的礼品赢光了。 怕不是故意捣乱吧! 众人纷纷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荣焕。 荣焕只是个纨绔公子哥,哪里想到徐子建的嘴炮这么犀利? 一下子有些招架不住,他将目光看向人群里的邱侃。 邱侃自然知道荣焕的意思,连忙站出来对着徐子建斥责道: “你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小子含血喷人! 荣公子可是富昌侯的小侯爷,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小子,诽谤勋爵的罪责,你承受得了吗?” 盛长柏已经从父亲盛宏口中得知荣焕的身份,害怕徐子建吃亏,连忙劝阻道:“公明!这是我盛家与这位公子的事!你不必为了我强出头!” 盛长柏以为徐子建是看在他的份上才为盛家出头。 根本没想到,他拿徐子建当兄弟。 徐子建却拿他当小舅子。 “就是,这是我和盛家的事! 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赶紧滚开!” 荣焕也反应过来了,立马回怼道。 “大姐姐,徐家哥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如兰眼看徐子建落入下风,有些有些担心道。 很显然她已经认出了,徐子建就是早上借马车给她们的人。 “徐公子一看就是聪慧过人,这点小责难难不住他的!” 华兰也有些不确定道。 她对于主动站出来,为盛家挽回颜面的徐子建,很感激。 只是那个荣焕小侯爷的身份,实在让人投鼠忌器。 盛老太太听见两姐妹的对话若有所思。 她也有些好奇这徐公子到底能不能应付得了,对方以势压人。 “原来你俩认识!邱公子好大的官威!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开封府尹,而不是令尊呢?” 徐子建装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指着邱侃和荣焕,然后举起手大声地说道: “大家听我一言! 俗话说得好,有理走遍天下! 徐公明问心无愧,就是官家面前一样敢说! 据我所知这姓邱的,前两个月求娶盛家大小姐不成! 如今又和这个从汴京跑过来,欺负咱们登州人的荣小侯爷认识! 你两个敢发誓不是一伙的? 姓邱的被拒婚,怀恨在心! 就找这个什么劳什子小侯爷过来捣乱!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两个是何居心? 莫不是欺负我们登州人没有血性!” 徐子建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又走到盛宏面前问道:“盛大人,不知道这邱家是否有,找你们家求过亲?” “有!只是盛某考虑到两家不合适,已经婉拒了! 邱贤侄盛某这几日是否有招待不周? 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盛家! 陷我盛家于不义?” 盛宏一脸委屈地说道。 不愧是“老戏骨”,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徐子建的用意。 这几句话就直接将邱侃和邱家架在火上烤。 随着盛宏的声音落下,四周传来众人的叫喊声。 “想要欺负我们登州人?” “不答应!” “不答应!” “要为盛大小姐讨回公道!” …… 围观宾客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已经将舆论彻底扭转! 邱侃和荣焕脸色有些难看! 这姓徐的小子什么路数? 居然将舆情扭转! 将两家架在火上烤! 哪怕是侯府嫡子,若是被发现肆意妄为。 也免不了御史们的一顿参奏。 到时候即便是荣焕也逃脱不了责罚! 而盛家此时已经,由纵容儿子赌及笄礼品的负面形象,扭转为被同僚设计陷害的受害者形象! 即便及笄礼品输光,也可以保住颜面了! 眼看舆论反转。 一直低头不敢吭声的盛长枫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既然是邱家陷害,想必晚上可以逃脱一顿打了吧! 王大娘子一脸激动地对一旁的刘妈妈道。 “我的天爷! 徐公子这嘴也太能说了! 当个御史也是绰绰有余! 那个姓邱的被噎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娘子慎言!” 刘妈妈提醒道。 想比大人小孩们的反应就大多了… 明兰、如兰、小桃三人手拉着手庆贺盛家度过危机。 盛长柏看向徐子建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没想到这个刚刚认识的兄弟就如此两肋插刀,帮了盛家好大一个忙! 盛华兰美眸看向徐子建满满的亮光。 盛老太太看着大孙女的表情,哪里看不出她动情了! 只是这徐郎君有胆量站出来斥责荣焕和邱侃,怕是背景深厚的很! 唯恐齐大非偶啊! 再看看吧! 邱侃眼看局势不利,和荣焕交头接耳一番,后站出来说道: “邱某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邱某今日过来本来是打算和盛家议亲的! 因为盛家大姑娘已经被袁家给退婚了! 邱某这才过来求亲的! 试问今日又怎么可能跑过来捣乱?” 邱侃话说完,现在宾客看向盛华兰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了! 这盛家居然被退婚了? 这消息有些劲爆! 里面怕不是有什么隐情吧? 面对人们如刀的目光,盛华兰终究是个刚刚及笄的女孩,有些承受不住! 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睛! 盛宏寻思着要不要将邱家逼婚的事情说出来。 长柏虽然知道盛家被逼婚,见父亲没说话,终究忍住了! “邱公子,听说你们邱家攀附上了兖王! 想比一定很缺钱吧! 啧啧啧…… 堂堂开封府尹在汴京连宅子都买不起! 听说连家里下人的月钱都要克扣! 怕是结婚的彩礼钱都出不起吧! 盛家因为不愿意参与夺嫡之争,才选了那个汴京破落户袁家! 如今盛袁两家议亲不成,怕也是不会与你邱家结亲。 盛家家底丰厚,所以你邱家就用处这等计量来逼婚,将盛家拉下水! 即便逼婚不成也可以出口求亲被拒的恶气! 我没冤枉你吧! 邱……大公子?” 徐子建手握东厂这个情报机构,自然知道邱家和兖王来往密切。 既然这姓邱的喜欢爆别人的料! 那我也爆爆你邱家的料! “什么? 这邱家居然连下人的工钱都要克扣! 这也太不要脸的吧! 就这样的人家还想娶我们盛家的女儿! 我呸……” 脾气火爆的王大娘子为了自家女儿,又一次发挥了自己大嘴巴的特性! 今天盛家和邱家这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邱家被爆出如此大瓜,邱侃顿时有些绷不住了,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他们邱家虽然家底不丰厚,这克扣下人工钱自然是做不出来的。 偏偏邱家大娘子出身门第不高,确实偶尔会苛待府中下人。 徐子建这些话确实戳到邱侃的痛处了… 就连荣焕也下意识地和邱侃拉开了一点距离! 害怕被误认为是邱侃! 克扣下人工钱,太丢人了! 邱侃脸色阴沉地看向自家随从,说道: “把我邱家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邱侃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向众人展示。 他有些得意地对着周边宾客说道: “这是我邱家为盛家大小姐准备的及笄礼物,一对龙泉官窑贯耳小瓶,每一个都价值1000贯! 不成想我邱家携带如此重礼过来,居然成了恶客? 对面那个小子你也是今天过来观礼的吧! 不知道你带了什么东西? 不会是空手过来的吧!” 邱侃随后目光挑衅地看向,不远处正在走神偷看盛家大姑娘的徐子建。 邱侃手里的官瓷小瓶色泽透亮均匀,确实算的上是精品。 宾客们虽然不耻邱家的行为,不过这邱家看样子,倒是不像徐子建说得这么寒酸! “公明贤弟,今日只是刚好路过,并非我盛家请来的客人!邱家大郎莫要胡搅蛮缠!” 盛长柏看到徐子建没回答,以为其囊中羞涩,连忙站出来替他辩解道。 “这位郎君,一表人才!即便是没带礼物,依然是我盛家的贵客!” 盛宏站出来打圆场。 “姓徐的小子,刚刚说话不是很嚣张吗? 怎么突然变成缩头乌龟了?” 邱侃眼见自己拿出礼物也不奏效,忍不住讽刺道。 徐子建正在和盛家小姐眉目传情,哪里有空搭理邱侃的挑衅。 他扫了自家书童一眼。 书童周森会意,立马将巾箱小心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脸傲气地说道: “谁说我家公子没带礼物的?就你那两个破瓶子,给我家少爷当尿壶都不够格!!” 谁也没有想到,徐公子的书童比他这个主人说话还要狂! 大家都很好奇,这个小书童究竟能拿出什么东西? 第177章 豪横礼物 盛家的庭院中,张灯结彩。 前厅的宾客们都盯着供桌的方向,目光中充满好奇。 不知道这个说话嚣张的书童,会拿出什么宝贝? 此时,徐子建的书童周森从他放在供桌上的巾箱里拿出一个金黄色的精致木盒。 那金黄色盒子散发着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周森神色傲然,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在众人瞩目的供桌上。 这个木盒子一出现,便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猜测着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宝贝,毕竟这盒子一看就已经非同寻常。 盛老太太目光敏锐,一眼便认出这盒子是由极为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 金丝楠木,那可是皇家贵族都极为珍视的木材,其质地坚硬,纹理细腻,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盛老太太心中暗自揣测着徐子建的身份,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拿出如此珍贵的盒子用来装礼物。 如兰这个活泼好奇的小姑娘,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立刻凑到祖母身边,问道:“祖母,这个盒子看起来好漂亮呀!不知道要多少钱?” 见多识广的盛老太太微微沉吟,缓缓说道:“这个盒子比邱大郎的两个官窑白瓷还贵,就光一个盒子就得4000 贯呢。”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官窑白瓷本就是价值不菲。 而这个金丝楠木盒子竟然比两个官窑白瓷还贵,实在令人惊叹。 邱侃原本站在一旁,脸上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似乎对这个盒子并不在意。 然而,他的心里却有些没底。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徐子建究竟是什么人? 能用得起这个金丝楠木盒子,怕不是普通人。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盒子,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不安。 盛华兰站在不远处,看到徐子建为她准备了如此特别的礼物,心里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她既惊讶又欢喜,这徐公子居然真的准备了礼物! 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周围的宾客们也都吃惊不已,纷纷议论着。 一个盒子都如此昂贵。 那里面的东西还得了? 大家都在猜测着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样的宝贝? 没想到徐子建这个书生模样的学子! 居然随身带着金丝楠木盒子来出席及笄礼。 众人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起来,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盒子里的秘密。 周森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盒子。 只见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天青色的玉壶春瓶,轻轻地放在供桌上。 这个玉壶春瓶一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惊叹声。 一抹淡雅的天青色,这种颜色犹如雨过天晴后天空的颜色,清淡含蓄、不温不火,给人一种宁静、温润的美感。 这个瓶子绝对不是凡品。 荣焕瞪大了眼睛,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皇家贡品--汝窑珍品。 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开始有些怀疑对面那个少年的身份。 他记得自己家里统共就一个这样的济窑珍品。 父亲荣显宝贝得不得了。 平时都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轻易不让人碰。 而徐子建竟然能拿出一个同样的玉壶春瓶。 作为礼物送给盛华兰,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盛长柏看到这个玉壶春瓶,也不禁赞叹道: “能被官家称为‘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的济窑,果然名不虚传。” 这公明贤弟送的礼物太珍贵了吧! 这家伙莫不是在打大姐的主意? 他看向徐子建的目光带了些许狐疑。 盛弘则从来没有见过济窑瓷器,他朝徐子建拱手说道:“徐贤侄,可否让我上手一观?” 徐子建神色淡然点了点头,随手拿起玉壶春瓶,抛到盛弘手上。 “一个破瓶子而已,盛叔叔随便看!” 盛弘吓了一跳,连忙死死抓住瓶子,生怕一个脱手,瓶子有个闪失。 他的心中既紧张又兴奋,能亲手触摸到如此珍贵的济窑珍品,实在是难得的机会。 王大娘子在一旁好奇地说道:“一个瓶子而已,夫君何必如此紧张。” 盛宏没好气道:“你懂什么?人家说,千金难买济窑一片。 你还真当它是个普通花瓶?” “我的天爷! 那这个瓶子岂不是要上万贯?” 王大娘子闻言夸张地叫道。 盛弘看着大惊小怪的妻子,将握着瓶子的手紧了紧,这才回答道: “一万贯? 没个三五万贯,你想都别想! 这可是一年都烧不出来30件的皇家贡品!” 王大娘子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她惊讶地看着徐子建,心中暗自嘀咕。 这个徐公子这么贵的东西说送就送? 莫不是对我家女儿有兴趣? 王大娘子这下看徐子建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 这徐郎君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衣服也普通。 不过身穿一袭白衣,长得玉树临风、容貌俊朗。 和她家华兰倒是挺般配,要是徐公子向她们家提亲! 王大娘子寻思着。 她是立马答应呢? 还是犹豫三秒再答应呢? 王大娘子对徐子建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感觉。 盛明兰看向徐子建的目光有些复杂。 自己这“老乡”泡妞手法真够豪横的! 有钱有势就是不一样! 妥妥的霸道总裁风格! 自家这大姐华兰怕是要被他砸晕了。 远处角落里的林噙霜见状两眼放光。 这徐公子是二哥儿的好友。 若是她的墨儿可以嫁给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金龟婿。 那王若福怕是以后都不敢对她大声说话吧! 此时,整个庭院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众人都被徐子建的这份厚礼所震撼。 这个上万贯的玉壶春瓶,就这么打算送人了! 这少年真够豪横的! 宾客们纷纷猜测徐子建的身份。 这徐小郎君,怕不是哪家的豪门贵公子吧! 看这架势是打算和邱家公子抢人? 否则正常人怎么可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邱......大公子觉得我这礼物如何?不知道能不能入您的法眼?” 徐子建有些玩味地看着刚刚挑衅自己的邱侃道:“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一个!” 徐子建偷偷冲着远处偷看自己的盛华兰挑了挑眉,然后又从金丝楠木盒子里掏出一个梅瓶。 还有? 居然是天蓝色的美人瓶! 宾客中有懂行的议论道。 “听说这天蓝色瓷器比天青色还稀少!” “嘶.....这美人瓶怕是比刚刚那个玉壶春瓶还要贵上不少!” “今天在盛府算是开了眼了!” ...... 徐子建的礼物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大家都在猜测这徐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居然随身带着数万贯的东西! “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邱侃被徐子建挤兑得,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正在欣赏玉壶春瓶的盛宏也反应过来了。 徐子建这东西太珍贵了! 别说是作为华兰的及笄礼的礼物! 就算是公主的生日礼物也不过如此了吧! 盛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这么贵重的礼物盛家可不能收,也不敢收! 等今日事了,必定要还给徐公子。 荣焕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重要么? 荣小猴爷! 现在我有资格和你投壶了吗?” 徐子建揶揄道。 荣焕虽然看出了对方不好惹。 不过面对徐子建的挑衅依旧不甘示弱。 “你想怎么比?我荣焕可不怕你! 不过小爷我今天没带这么多财货!” 他看着徐子建供桌上,那两个珍贵的济窑瓶子,有些心虚说道。 “无妨,我也猜到你没有这么多钱! 那就用你刚刚赢来的那些东西与我做博如何? 若是我输了,桌子上两个济窑瓶子,你挑一个赔与你。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若是我赢了一筹你要输2文钱与我,赢了两筹你要输四文钱与我以此类推……” 徐子建看向荣焕淡淡地说道。 第178章 要输? “好,我答应你! 姓徐的小子,我承认你有钱! 不过论起投壶,你在我面前就是个弟弟!” 荣焕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他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即便是和汴京投壶最厉害的顾廷烨比赛,也只不过输了几筹而已! “哦!是吗! 到底谁是弟弟? 比过才知道!” 徐子建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 随后,他看向一旁有些沉默的邱侃。 “邱大公子!这里还剩一个瓶子! 你要不要也加入做博? 赌注嘛和荣小侯爷一样就行! 搏一搏,官窑变济窑! 很划算! 要不要试试?” 徐子建的话充满了诱惑力! 邱侃听了徐子建的话有些心动。 这盛家看样子是不可能和邱家结亲! 要是能把徐子建带来的瓶子赢回去,也算是大功一件。 不过他自己投壶技术也就是一般。 万一对面姓徐的小子是个高手,自己怕不是对手。 “小子,我可以和你赌!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直接买荣小侯爷赢! 小侯爷赢了,你的瓶子归我! 万一侯爷输了,就按你说的办!” 邱侃也不傻,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方案… 至于徐子建的附加条件他没想太多,以为是姓徐的小子打算羞辱他。 “如此,那就请现在咱们济州的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 徐子建先朝众位宾客拱了拱手,然后对有些发愣的盛宏说道: “盛叔叔,听说您的字连官家都夸赞的,不如就请您帮忙立个契约如何?” 盛宏表情有些纠结,这徐公子万一输了那两个济窑瓶子的话,那盛家这人情怕是欠大发了! “徐贤侄,这赌的太大了! 万一输了,令尊怕是要责罚你! 你看要不……” 盛宏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无妨,家里的事我还是能够做主的!两个瓶子而已!输了便输了!” 徐子建豪气干云说道。 一旁的王大娘子闻言,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几万贯的东西! 这徐公子就拿出来赌了? 万一输了! 这也太不像话了! 以后得让华儿好好帮他管管家才行!” 一旁的刘妈妈知道,自家大娘子已经提前把徐公子当做自家女婿了! 这八字没一撇,这大娘子太着急了吧! 契约很快草拟好,徐子建、荣焕、邱侃三人看后没有丝毫犹豫签字画押。 徐子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邱侃注意到徐子建表情有些异样,以为他害怕了,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小子,现在知道害怕了! 晚了! 契约已经签了! 你想抵赖也没办法了! 不怕告诉你,荣小侯爷可是咱们汴京投壶大赛的第三名! 今天你输定了! 你今天输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回去怕是会被你父亲打断腿吧!” 邱侃得意洋洋地向众人介绍,荣焕的实力。 众位宾客闻言看向徐子建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 这荣焕实力如此之强! 这徐公子和他比怕是输多赢少! 哎,徐公子帮人家出头的心是好的! 可惜选了对方最擅长的! 盛华兰听到荣焕如此有实力,心里充满了担忧! 而站在前面的盛明兰看向徐子建的眼中愈发好奇。 刚刚那个荣焕居然是汴京投壶比赛的第三名? 还好没有和他比,否则怕是要给盛家丢脸了。 倒是这徐子建听说荣焕是个高手,居然面不改色! 她想起徐子建提出的,那个别人眼里的“奇葩条件”。 这徐子建怕是要坑人! 这荣小侯爷若是待会多输几筹的话! 怕是荣家和邱家卖了都不够赔! “邱大公子! 话别说太早! 忘了告诉你,我有个外号叫做大周赌神!” 徐子建依旧淡淡地说道,似乎没有收到影响。 邱侃眼看徐子建脸色不变,只好暗骂一句,“装腔作势!什么狗屁大周赌神!” 徐子建的玩笑,给了支持他的人一点信心! 盛华兰心里啐了一口,“这个坏家伙,还有心思开玩笑!” 刚刚徐子建冲她挑眉使坏,华兰还记得呢! 徐子建看着在自己面前跳的很欢的邱侃。 看来他这大周赌神,又要多几个手下败将了! 不知道这货待会输了之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盛长柏虽然也有些担心,徐子建这个刚刚认识的朋友。 不过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徐贤弟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他既然敢与人做博,肯定是有依仗的。 废话不多说。 比赛开始。 裁判孔方平宣布比赛规则: “红、白双方,一人投8箭。 投完后,得到分数最高的获胜!” 徐子建选择红箭, 荣焕手拿白箭先投。 嗖! 白箭稳稳入壶! 登州知府孔方平被请来作为裁判。 “白方入壶,有初得十筹!” 轮到徐子建投壶,他举着红箭瞄了半天都有没投出去! “你会不会玩?瞄了半天都不投?” 邱家忍不住嘲讽道。 “啰嗦什么,我都三年没人陪我正经玩了!不得多喵一会?” 徐子建小声嘀咕道。 众位宾客闻言,一片哗然。 你这小公子三年没玩了! 居然敢和人家汴京第三投壶? 到底是无知还是无畏? 咚! 徐子建投出的箭打铁了! 不仅如此,还将立起来的铁壶给捅倒了! 简直离了个大谱! “哈哈哈哈…… 姓徐的,你就这点能耐?” 邱侃忍不住笑道。 “哎呀!就差一点点!” 徐子建露出一脸惋惜之色。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吐槽! 你这是差了一点点? 你这是差点把人家铁壶从中间捅穿吧? 盛宏嘴角有些抽搐。 这徐公子的投壶技术,怕是比他家长枫还差! “徐贤弟,你投的时候力气小点!” 盛长柏提醒道。 “则诚兄,放心!我下一箭必中!” 徐子建信心满满地保证道。 依旧是荣焕先投。 嗖! 白箭再次入壶! “白箭入壶,连中得5筹!” 连中两箭荣焕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铛! 而旁边的徐子建则再次打铁! 哎! 盛家人发出一声叹息! 嗖!嗖! 荣焕又投进了两只白箭,一共得了25分。 徐子建则是四连打铁! …… 盛华兰眼看徐子建一直不得分,抓着盛老太太的手臂问道: “祖母!怎么办!徐公子一直投不进去! 您能不能帮忙想个办法?” “哎!华儿!这都已经上场比赛了! 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徐公子后面都能投进吧!” 盛老太太也有些无奈。 她虽然懂一点投壶,总不能让她这个老婆子亲自上场吧! 原本以为徐子建是高手的盛明兰,也有些迷糊了! 莫非自己猜错了! 这徐子建真的是菜鸟? 有同样疑惑的也包括荣焕。 原本他看徐子建的样子,还真以为他是高手! 没想到是个样子货! 自己居然差点被这小子唬过去! 岂有此理! 有些恼怒的荣焕打定主意,待会赢了一定要好好羞辱这姓徐的小子! 铛铛铛! 徐子建又打铁三次! 荣焕则是又中了三箭! 比分0:40。 “姓徐的你输定了!” 邱侃迫不及待地得意道。 徐子建没有搭理这个小人,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羽箭,准备进行最后一投。 而徐子建身后的书童周森,则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自家公子太能装了! 平时和后院里的几个小姐玩投壶,闭着眼睛都能投中! 现在一箭都投不进去,怕是在戏耍那两人! 没办法徐子建有武功在手,投壶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宋引章和赵盼儿以及柳青三女,每次和徐子建玩蒙面捉迷藏游戏都被他抱住,占了不少便宜! 嘿嘿! …… 最后一箭,荣焕稳稳投进,有终,得分二十筹。 比分0:60 荣焕遥遥领先! 华兰听说连祖母都没办法,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她鼓起勇气走到前面对徐子建说道:“徐公子勉之!” 徐子建闻言朝盛华兰拱了拱手,信心满满说道:“华兰小姐放心!我刚刚已经询问长柏兄了,若是我能投中‘倒中’能得一百分!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徐子建信心满满地说道。 “小子,你正着都投不进去! 还想投中‘倒中’? 我大周朝百年来都没有人投中过? 今天若是你能投中‘倒中’! 邱某就把你手上的羽箭给吃了!” 偷听到徐子建夸下海口的邱侃,一脸不屑地嗤笑道。 林擒霜本想让女儿墨兰认识一下徐子建这个金龟婿。 结果墨兰眼看徐子建和荣焕两人做赌,马上就要输了,鄙夷道: “小娘,这徐公子虽然有钱! 不过也禁不住他这么败坏! 他这投壶技术连哥哥都比不上! 还装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我才不要和这样的普信男来往! 太下头了!” 而场上,徐子建手里拿着最后一只红色羽箭,正准备最后一投。 他身后的盛家几人,则在心里偷偷祈祷徐子建能人品爆发投进传说中的“倒中”! 一阵东风吹过。 徐子建感觉鼻子有点痒。 “阿嚏!” 就在羽箭投出去前的一瞬间,徐子建打了一个喷嚏! 羽箭歪歪斜斜地飞了出去…… 完了!要输! 盛宏见状心里暗道。 第179章 算账 哎! 围观宾客看到徐子建投出去的红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本来就不可能投中的,结果还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铛! 一个熟悉的打铁声响起! 华兰难过的低下头,心中满是自责! 徐公子为了给她出头,居然把这么贵重的济窑瓶子给输了,这可如何是好! 胆子小如兰已经把眼睛捂上了。 她实在害怕看到徐家哥哥,输给那两个坏蛋的画面。 “丢人!” 墨兰在徐子建说要投“倒中”后骂了一句,立马转身回院子里了,根本不相信他能投中。 林擒霜知道大势已去,也跟着走了,思考着回头如何让儿子长枫少挨点打。 今天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王若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王大娘子看着飞出去的监嘴里不住说道。 “哎!我的天爷! 几万贯就这么没了?” 盛明兰一直关注着徐子建的表情,发现他投歪了后,并没有任何沮丧、失落的情绪。 盛长柏走向前打算安慰徐子建,却发现他依旧还是那副表情。 最绝的是,邱侃没等徐子建的羽箭落地,就打算去拿桌上的济窑瓶子了! 哈哈哈! 这下发财了! 这一个瓶子至少价值两三万贯! 荣焕眼中同样闪露出贪婪的神色。 只不过他毕竟出身侯府,还算是要点脸面,倒是没有邱侃这么急切! 只不过邱侃想要拿瓶子的时候被徐子建的书童拦住了。 “小书童!你干什么拦住我?” 邱侃有些恼怒。 “邱公子,羽箭还没落地,请不要靠近!” 周森面无表情说道。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羽箭都已经弹出去了!还能进的……” 邱侃冷笑道。 “诶!你今天不就见到了吗!” 徐子建投出羽箭后,转过身对着邱侃似笑非笑道。 他看着低下头一脸自责的盛华兰轻声:“华兰小姐,别担心!我投中了!不信你抬头看!” 盛华兰闻言一抬头,美艳动人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咻! 只见徐子建投出去的红色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不规则的曲线后,箭头撞到壶口,然后高高弹起来,最后箭尾向下直直落入壶内! …… 裁判孔方平语气激动地宣布。 “红羽箭倒中,得筹100, 最终得分100:60。 红方,徐公子胜!” 全场人,沉默了两三秒。 随后人群中一阵欢呼声传来。 哇! 真的投进! 这简直比之前徐子建,连续七箭投丢还离谱! 今天在盛家算是开了眼了! 眼看价值千金的济窑快要到手了! 这徐子建居然反败为胜! 邱侃接受不了现实歇斯底里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投进倒中! 姓徐的你肯定作弊了!” “邱大郎,在场这么多人! 徐公子如何作弊! 你莫要胡搅蛮缠!” 盛宏总算是逮到机会了,对着邱侃就是一顿斥责。 “盛大人,你和那个姓徐的是一伙的… 当然帮着他!” 邱侃不服气道。 “邱公子,你刚刚说那话,莫非以为当我这个裁判是摆设不成?” 登州知府孔方平冷着脸说道。 “孔大人,小子并无此意! 只是这姓徐的投进倒中,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邱侃连忙拱手道。 孔方平是衍圣公的第二代传人,邱侃可得罪不起! “邱大公子倒中很难吗?” 徐子建懒洋洋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拿起两支羽箭,当着众人的面随手朝双耳贯壶扔了出去! 只见两只羽箭居然倒着进入铜壶双耳中。 贯耳倒中! 斯! 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徐公子有这般神技! 刚刚怕不是在戏耍荣、邱二人呢! “祖母!徐家哥哥投壶居然如此厉害!” 睁开眼睛的如兰眨巴着眼睛夸张道。 是啊! 这技术怕是世间少有! 只是这徐公子的心思太深沉了! 居然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为了最大限度的打击荣焕和邱侃,他故意投丢7支羽箭! 如此多智近妖的徐公子! 真的适合华儿吗? 只是若是拒绝了徐公子,惹恼了他! 盛家官小势弱。 怕是经不起他的算计! 盛老太太有些心有余悸地想道。 心大的王大娘子就没这个烦恼了! 这徐公子果然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她看着轻松镇住全场的徐子建,愈发喜欢! 恨不得马上就开始让女儿华兰和徐子建议亲! 倒是盛明兰看向徐子建的目光愈发好奇! 自己这个“老乡”明明有能力碾压对方! 翩翩还要搞一下邱侃两人的心态! 好一个乐极生悲! 这家伙太阴险了吧! 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 邱侃和荣焕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徐子建居然随手就扔出两个贯耳倒中。 这踏马还是人能做到的事? “你刚刚是故意投不进那七箭的是不是?” 荣焕死死地盯着徐子建质问道。 “几年前,我随手赢了顾廷烨和曹盖几十筹! 后来官家就不肯让我参加投壶比赛了! 好几百贯的奖金呢!” 徐子建一脸可惜道! 周围宾客一听。 好家伙,居然因为太厉害! 被官家禁赛? “我家公子在家里和小姐们玩投壶,都是闭着眼睛投的!今天和你比睁开眼睛投算是看得起你来了!” 周森站出来随口说道。 “哎,小木子,不得无礼!对我的欠债人客气点!” 徐子建假意训斥了自家书童一句。 荣焕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姓徐的小子居然如此厉害! 今天输得不冤! 徐子建随后打开折扇,指着铜壶里三只羽箭,对着之前跳的最欢的邱侃调侃道。 “邱公子,刚刚你说我投进倒中要把羽箭给吃了! 不知道你是打算把羽箭蒸着吃呢? 还是煮着吃!” “公明兄,我瞧着烤着吃也不错!” 盛长柏眼看徐子建获胜,难得开了一次玩笑! 两人的调侃引起得全场宾客的哄堂大笑! “见过吃树皮!吃观音土!还第一次见说要吃羽箭的!” “长见识!” “邱公子,快吃吧!” “哈哈哈……” 盛华兰美眸带着一丝责怪和羞赧看向徐子建。 这个徐公子太坏了! 明明这么厉害! 居然故意投不进! 居然害我为他担心了半天! 如今弟弟长柏也跟着学坏了! 邱侃脸色难看,看着徐子建的脸放了一句狠话! “姓徐的,今日输给你邱某认栽! 别让我在汴京碰到你! 否则……” 他将带来的官窑白瓷瓶子留在桌上,准备离开! 荣焕丢了这么大脸也想着赶紧离开! “慢着! 赌注没给完就想走?” 徐子建高声说道。 来了! 盛明兰目光一凛。 “就那几十文钱! 你还好意思讨要?” 邱侃冷声道。 “徐公子,我给你五两银子,够了吧!” 荣焕倒是光棍,老实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不够!” 徐子建摇了摇头… “姓徐的不要欺人太甚!我邱家可不是好惹的!” 邱侃愤怒地盯着徐子建。 “你邱家好不好惹我不知道! 不过你待会就知道我我姓徐的到底好不好惹! 要想走可以,先把账算完!” 徐子建目光森冷盯着邱侃两人,随后朝盛宏拱了拱手道:“盛叔叔,你家的账房可否借我一用!邱公子和荣小侯爷这笔账太长不太好算!” 盛明兰算术能力不错,大概算了一下。 随后她惊讶地捂住小口! 这钱怕是大周官家也掏不出来! 第180章 擦肩而过 “姓徐的,你莫要胡言乱语! 一笔几十文的账还要请账房!” 邱侃感觉要气炸了。 这个姓徐的赢了还要继续羞辱他。 “邱公子,账都没算完就想走,莫不是心虚了!” 徐子建可不惯着他。 最后裁判孔方平裁定立刻调集账房过来! 徐子建将契约拿给盛家姓楚的账房。 “这账数目有些大!怕是需要一些时间!几位大人、公子请等候片刻!” 楚账房看完契约后,朝几人行礼道。 “无妨!楚先生慢慢算!可别算多了,否则我怕两位承受不住!” 徐子建看着邱侃两人,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姓徐的,你吓唬谁呢? 就那点点钱,能有多少!” 邱侃虽然输了,可是嘴巴依旧很硬,一直喋喋不休。 徐子建心中冷笑,没有搭理这个小人。 希望待会你的嘴巴还能这么硬! 楚账房在众人面前噼里啪啦地拨动算盘。 一盏茶过后 楚账房将邱侃和荣焕欠的账算了出来! 他脸色有些不安地将算出来的结果,写到宣纸上,交给裁判登州知府孔方平。 楚账房算完后,头冒冷汗! 算账是他的专长,累倒是不累,主要是吓的! 这算出来的结果太吓了人了! 这钱谁能还得起? 孔方平接过宣纸,脸色一变,急忙问道: “这…… 楚账房你这算出来的确定没错吗?” 盛宏注意到孔方平的脸色不对劲。 他站起身直接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后便愣在当场。 他指着宣纸上的内容,吞了一口口水说道:“楚账房,你这账是不是算错了!” “回禀,孔知州!盛通判!这数小人害怕算错,刻意多算了三遍了! 壹兆 零玖佰玖拾伍亿 壹仟壹佰陆拾贰万 柒仟柒佰柒拾陆(1,099,511,627,776)文。 小人用性命担保绝对不会有错!” 全场宾客一阵哗然。 壹兆 零玖佰玖拾伍亿 壹仟壹佰陆拾贰万 柒仟柒佰柒拾陆(1,099,511,627,776)文。 这是什么鬼天文数字! 这钱怕是整个大周国所有铜钱,加起来都不够吧! 盛华兰看着安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徐子建,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徐公子怎么如此厉害! 邱侃和荣焕同样听到那个数字,顿时脸色大变。 两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徐子建坐在椅子上轻轻抿了一口茶,悠悠地说道: “我大周朝去年的赋税差不多一亿贯! 现在你两一人欠了我大周朝十年的赋税! 邱大公子! 这亿点点钱! 打算怎么还? 现钱还是银票? 邱公子这点钱…… 不会是拿不出来吧!” “姓徐的!你居然设局陷害我们? 我父亲可不会放过你!” 邱侃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不过依旧嘴硬道。 “徐公子,我知道你身份不凡! 可我富昌侯府也不差! 我姑姑可是贵妃! 你真的要与我富昌侯府为敌?” 荣焕出言威胁道。 “一个开封府尹之子! 一个富昌侯府嫡子! 就想赖我徐某人的账? 真是不知死活!” 徐子建冷冷地说道。 “姓徐的,你又是什么身份?敢不把我们两放在眼里!” 邱侃回怼道。 “徐某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以及一个小小的阳谷男爵!” 徐子建淡淡地说道。 “你就是当年那个的那个徐子建?” 荣焕一脸吃惊道。 “不错!没想到荣小侯爷倒是能认出我来?” 徐子建点了点头。 荣焕深深地看了徐子建一眼,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这个瘟神。 今天怕是出门没看皇历! “徐公明,说吧! 今日要怎么做才肯放我们俩? 那钱把富昌侯府卖了也还不上!” 他很是光棍地服软认怂。 “小侯爷! 这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以及男爵!你何必怕他!” 邱侃一脸不解地问道。 啪! 邱侃的脸挨了一耳光! 荣焕毫不留情地出手教训邱侃。 哪里还有之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蠢货!不想死,把你的嘴巴闭上! 这徐子建当年九岁可是打了李太尉家三公子三个耳光,都能全身而退的主! 就连大宗正端王都让他三分。 你说他今天打断你的腿,你父亲敢不敢替你出头? 我姑姑荣贵妃与他做博输了,都不敢不给! 你觉得我们两个惹得起他?” 邱侃这下被吓着了。 他没想到到这姓徐的竟然如此凶残。 一下子变得噤若寒蝉,看向徐子建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荣小侯爷既然如此,徐某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 你当着众位宾客之面,把这邱衙内唆使你之事说清楚,并且改日到盛府登门道歉! 此事便揭过! 至于,邱大公子原不原谅你就要看盛家的意思了! 盛叔叔这邱公子交由你处置!” 徐子建淡淡地说道。 荣焕很老实地站出来,朝盛家以及众位宾客行礼致歉道: “诸位!今日与盛三公子做博乃是受邱大郎请托,过来逼婚盛家! 在次给盛大人赔不是了!荣某改日一定请父亲一起过来登门道歉。 还请盛大人原谅则个!” 说罢,还朝盛宏行了一个大礼。 毕竟比起那恐怖的10亿贯赌注,丢点脸面不算什么。 盛弘没想到徐子建居然能让这荣小侯爷服软。 看到荣焕在他面前道歉,连忙过去将他扶起宽慰道: “小侯爷!今日乃是我那小儿学艺不精!非你一人之过也,不若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盛宏心里虽然也恨透了这纨绔的荣焕,不过为了盛家的发展,却也不好太过开罪荣家。 他们盛家可不是徐子建,有胆量不将富昌侯府放在眼里。 至于邱侃他可没有荣焕的体面。 说到底今天罪魁祸首是邱家,盛家没有能耐报复荣家,还不如表现的大度一点。 眼看荣焕被盛家人原谅,他急了,直接跪在地上朝盛宏磕头求饶道:“盛叔父求你放过我!都是我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请你看在两家是世交的份上替我,向徐郎君求求情!” “哼!我盛家好酒好菜的招待! 没想到,邱公子居然带人来砸场子! 如今还有脸说世交? 刚刚算计我们盛家逼婚的时候。 怎么不说是世交! 现在自己遭难了,又有求于盛家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王大娘一脸不忿地骂道。 她今天憋了一肚子火,终于有机会宣泄出来。 在邱侃磕得脑袋都肿起来后,盛宏终于把他扶了起来。 “邱大郎,起来吧! 回去告诉你父亲! 从今日起你我盛、邱两家桥归桥路归路! 互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 你走吧!” 盛宏叹了一口气道。 ...... 待邱侃和荣焕两人狼狈离开了盛家。 如今徐子建也算是盛家的贵客了,被安排到前厅客座上。 他刚刚接过盛家下人送来的茶汤轻轻抿了一口。 盛长柏突然站出来,朝徐子建行礼一个大礼道: “今日多亏了,公明兄出手相助! 否则,我大姐的及笄礼怕是难以收场! 至于那两个珍贵的济窑,徐兄还是带回去吧!” “这可是徐公子送给华儿的礼物......” 王若福有点舍不得。 结果被自家丈夫和婆婆狠狠地瞪了一眼,乖乖闭上嘴。 “徐贤侄,我家长柏说的对,这东西太珍贵了! 你还是拿回去吧! 你今日对盛家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徐子建沉吟了一会,在纠结要不要和盛老夫人相认。 至于这礼物自然是要留给盛华兰的。 “这礼物.....” 徐子建刚刚要张嘴,突然书童周森来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徐子建闻言脸色一变,急忙站起来身来向盛家人告辞。 “诸位,徐某有急事要处理!改日登门拜别!” 说罢,便匆匆离开。 徐子建路过门口盛明兰身边的时候,刻意多看了这个原剧中的女主两眼。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这女的果然不简单。 第181章 盛老夫人的命令 徐子建走后,王大娘子突然来了一句。 “这徐公子的两个济窑瓶子还没带走呢!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前厅现场陷入尴尬的气氛中。 “母亲,徐兄可能忘了,咱们先帮他收起来吧!” 盛长柏站出来给王大娘子打圆场。 盛宏和盛老夫人对视一眼。 这缺心眼的王大娘子,居然没看出来人家是故意留下的? 盛老夫人对着下方盛家众人说道: “咳咳!那个! 大娘子,华儿的及笄礼快开始了! 你先带孩子们下去吧! 我和你家官人说会儿话!” 王大娘子还想留下听丈夫和婆婆说什么。 结果被大女儿华兰和刘妈妈给拦住了! “哎呀!华儿你看着我干嘛! 我还想听听你祖母要说啥呢?” 王大娘子有些不满地对华兰说道。 “母亲,您没看出来? 那个玉壶春和梅瓶,是徐公子刻意留下的! 您没看到他连盒子都留下了吗? 祖母和父亲肯定在商量如何处理” 华兰耐心给王大娘子解释道。 “真的? 太好了! 我果然没猜错! 那个徐公子果然是看上了我家华儿!” 王大娘子闻言大喜。 “母亲您瞎说什么? 我和徐公子统共就见过两面! 哪有您说的这样……” 华兰脸上飘起两朵红云,抓着王大娘子的手撒娇道。 “大姐,我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 徐家哥哥就是喜欢你! 不然早上怎么可能借我们大马车? 让她做我姐夫吧! 以后我出门就可以坐大马车咯?” 一旁的如兰脆生生地说道。 “大马车? 什么时候的事?” 王大娘子疑惑地看着几个女儿。 “早上,大姐带我们去梁山酒楼吃早茶! 后面下雨了,徐家哥哥就帮我们借了一辆马车! 那个马车老大了,有三匹马拉着! 我们七八个人坐上去都不会窄!” 如兰抢着说道。 “三驾马车? 那可是侯爵的配置了! 这徐公子家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我家女儿果然不愁嫁! 那挨千刀的忠勤伯袁家,刚刚背信弃义! 我家华儿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比袁家强上千倍的徐公子! 真是老天保佑!” 这王大娘子有些吃惊地嘀咕道。 刚刚王大娘子几人站的位置比较远,并没有听到徐子建和荣焕后面的对话。 大周朝侯爵理论上车驾应该是4匹马,不过由于大周朝缺马。 为了节省马匹,官家只好把勋爵的车架规格减掉一匹马。 徐子建目前除了表面上的男爵爵位之外,实际上只要通过了科举殿试后,他立马就能获得忠诚伯爵的身份。 这些年徐子建通过海贸为大周朝弄回来不少马匹。 以他的功劳早就能封侯爵了,嘉佑帝特许他使用三驾马车。 王大娘子估计想破脑袋,都猜不出徐子建身份这么复杂。 而且徐子建还有一个曾经的康家庶子的身份。 估计到时候够王大娘子头疼的! “娘你再说女儿不理你了! 我和徐公子清清白白! 而且他还是长柏的朋友!” 盛华兰被母亲王大娘子说得实在不好意思,连忙辩解道。 走在最后的盛明兰撇了撇嘴。 她敢肯定徐子建就是冲着盛华兰来的! 至于他为啥会瞧上自家大姐,她也想不明白! 虽然大姐华兰容貌并不差,只不过大周朝并不缺美女。 而且父亲盛宏的职位不过是个六品通判。 以那个家伙的家世,想要去找个高门显贵家的小姐轻而易举。 盛明兰想得cpu快烧干了,都想不出缘由。 唯一的解释就是姓徐的喜欢自家大姐… 明兰突然想到,刚刚徐子建走的时候,在自己身边说得两句话。 “人,在没有实力的时候,千万不要随意冒头,否则会祸及身边人! 有困难到梁山酒楼找我!” 这家伙,这两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能有什么困难? 那个家伙不会是想姐妹通吃吧! 明兰细思极恐。 听说大周朝男人就喜欢十来岁的女孩。 没想到这家伙连十岁以下的都不放过! 真够变态的! 徐子建绝对想不到自己好心提醒,居然被明兰误认为有龌龊想法! …… 前厅里 待其他人走后,盛老太太这才对自己的庶子盛宏问道: “宏儿,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回母亲! 今天我们和邱家断了交情是件好事! 那个邱侃在我们家做了这等事情,邱家以后也没脸再闹了! 毕竟邱家攀附兖王,万一兖王夺嫡失败! 那么在他身后的那一帮子人,怕是都要被发落了! 倒是那个荣小侯爷的身份,有点不好处置! 其父亲富昌侯挺得官家信任的,被调到京东路来历练! 若是对方上门来的话,咱们家可得好好招待一下!” 盛宏思考了一下说道。 盛老夫人摇了摇头。 “宏儿,你难道没看出来,刚刚那个徐郎君,才是盛家接下来要应付的人物?” “母亲您这是何意? 徐公子不是长柏的朋友?” 盛宏一脸疑惑道。 他也拿不准徐子建的想法,只好在盛老夫人面前装傻!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 那个徐公子虽然是长柏朋友,可也用不着送那么贵重的礼物! 我刚刚听几个姑娘说,她们早上出门的时候碰到徐公子,徐公子派了一辆三驾马车送的她们回来! 如今又赶着过来送如此重礼! 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出徐公子的意思了吧!” 盛老夫人没有理会自家庶子装傻充愣,自顾自地说道。 她直说要和盛宏点清楚徐子建的问题。 就是因为她也拿捏不准对方的想法。 盛宏闻言有些吃惊,连忙站起来道: “母亲,您的意思是徐公子是冲着华儿来的? 可是您刚刚说对方有三驾马车,怕是也是出身公侯伯府! 而且看他随身带着数万贯的东西,怕是家里富贵的很。 这样的人家便是侯府嫡女都娶得,怎么会看上咱家华儿?” 盛又惊又喜。 没想到刚刚退婚了一个忠勤伯府袁家。 这会又来了一个家世显赫的徐公子。 自己只是个六品通判,虽说有些家底。 可是徐公子明显是个不缺钱的主。 这盛家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 “宏儿,你说得对!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过刚刚看到他,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 盛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语气有些不确定道。 “母亲觉得徐公子像谁?” 盛宏连忙问道。 “你家大娘子的姐夫康海峰!” 盛老夫人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母亲,您的意思是!徐公子是我连襟康海丰的孩子? 可是徐公子明明姓徐,而且还是勋贵子弟! 怎么可能是……” 盛宏脑海中灵光一现。 “母亲您说徐公子有没可能是,当年那个被官家封男爵的那个庶子? 我记得他好像改名徐子建了! 他接近我们盛家,莫非想借着两家关系对付康、王两家?” 盛老夫人没好气说道: “你胡扯什么? 那个孩子一看就是个大气的人! 他想要对付康家还需要借盛家的关系? 咱们盛家好大的脸面啊! 左右徐公子过一阵还会过来,到时候再说吧!” 对于康家那个庶子,盛老夫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带着母亲姐妹孤身离开康家,才能卓绝,不到一年就封官进爵! 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如今又专门跑过来为孙女华兰撑腰! 实在看不透! 想到这里盛宏表情有些苦涩道。 “我那个连襟生个好儿子啊! 母亲!我今天听邱大郎说,袁家和咱们家解除婚约后,又开始议亲了! 那个康海峰我很清楚,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里面怕是我那个大姨姐搞得鬼!” 盛老夫人闻言气得连手里的茶盏都给扔了,气汹汹地对盛宏说道: “好哇!原来是那个康王氏捣乱的! 你等下就去告诉你那王大娘子,若是那个康王氏敢上门来! 以后给我乱棍打出去! 我们盛家没有这种不要脸的亲戚!” “是!母亲!”盛宏恭敬地答应道。 说起这个大姨姐,盛宏就一肚子火。 待人接物都是眼高于顶,整天搬弄是非,不干好事! 自己的连襟康海峰之所以才能平庸,还能升到五品枢密院都承旨。 康家能够支棱起来,不就是靠着那个被他们赶出家门的庶子? 若是康王氏知道徐公子对自家华儿有意,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盛宏突然想到。 第182章 风光的盛华兰 今日盛家大小姐盛华兰在及笄礼上算是出尽了风头。 无他,属实是这及笄礼上的礼物实在太豪横! 除了原本安排好的物品: 一套精装书籍,《诗经》、《女戒》等。 一把桐木古琴。 一套文房四宝,刻有妙笔生花的狼毫笔,装在墨盒里的徽墨,宣纸册页,一块莲花砚。 一套香品,香囊和一个白瓷香炉。 一套汴京如意楼打造的,项链、耳环、手镯、戒指四件套。 这套首饰是王老夫人为外孙女准备的。 作为盛家主母的王大娘子,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 她花了大价钱给女儿做了一套红色的云纹、兰花织锦套装。 最贵重的自然是三个盛老夫人从她嫁妆里拿出来的,羊脂玉发簪、金累丝梅花钗以及红宝石珍珠步摇。 如今又多了两个价值千金的济窑珍品。 被母亲林小娘叫回来的墨兰,看着供桌上那两个天青色玉壶春瓶以及天蓝色梅瓶。 她看着远处正在王大娘子帮忙下,更换上红色礼服的大姐华兰,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凭什么大姐姐华兰及笄礼,有这么多的礼物? 墨兰原本想着过几年等她及笄了,至少得有大姐华兰一半的风光。 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就光那两个价值千金的济窑,她就不可能有! 墨兰后来从周雪娘口中听到,那个被她认为是败家子的“下头男”。 不但拥有超高的投壶技术,轻松反败为胜,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荣小侯爷。 而且还逼得两人当众认错,赔礼道歉! 成功地挽回了盛家的颜面。 可即便如此,墨兰依旧看不上那个姓徐的! 这家伙太能装了,一点也不磊落! 哪里比得上,汴京第一美男,齐衡齐小公爷。 听小娘说,父亲再过几个月就要升官去汴京了。 到时候,就能离开登州这个穷地方了。 见一见她梦寐以求的齐小公爷。 听说,齐小公爷字元若。 假如见到他后,该叫他齐家哥哥? 还是元若哥哥呢? 随后一个声惊呼,打断了墨兰的幻想。 原来是正在供桌旁边,帮忙守着东西的如兰和明兰两姐妹发现,徐子建带来的那个金丝楠木盒子,下面居然有一层暗格。 这么珍贵的东西,盛宏可不放心让下人看守着。 他派自己的长子长柏在一旁监督看守。 如兰拉着自己妹妹明兰,一起过来看守姐姐的东西。 她瞪大着眼睛,观察四周是否有可疑的人来动自家姐姐的东西。 尤其是不远处的四姐姐墨兰,是她重点盯防对象。 她这个四姐姐墨兰为人最是虚伪,万一看到姐姐的好东西偷偷拿了,那就麻烦了! 明兰对于类似前世汝窑的济窑很感兴趣,也就跟了过来。 不过那两个济窑花瓶,被王大娘子和盛老夫人的心腹给重点保护着。 哪怕王大娘子都不敢碰一下,那就别说明兰了。 明兰远远地看着有些无趣。 于是便打算去瞧瞧,不远处的那个金丝楠木盒子。 结果一不小发现了金丝楠木盒子居然有一个的暗格。 “大姐姐,快过来看! 这个盒子下面,还一层暗格!” 明兰朝着不远处,正在聆听王大娘子和刘妈妈讲,及笄礼规矩的华兰喊道。 听到动静的华兰母女一起走了过来! “六妹妹…刚刚听说有什么暗格? 在哪呢?” 身穿一袭红色盛装的华兰,摸了摸自家这个最小的妹妹,温柔地问道。 “大姐姐,你看就在这里!” 明兰指着木盒的正面,一条若有若无的缝隙。 随后熟练地打开木盒一旁的隐藏式开关。 一个暗格抽屉轻轻弹了出来。 这是后世很成熟的一种设计,明兰顺手就打开了! 抽屉里放着一个长条形的玉盒。 这玉盒晶莹透亮,一看就不便宜货。 最关键是玉盒上还刻了几个小字,“华兰小姐亲启!” “母亲,您看下这盒子!” 盛华兰看到上面几个字,顿时羞红着脸看向母亲王大娘子。 “华儿,快打开看下徐公子又送你啥了?” 王大娘子早就把徐子建,当做自己未来女婿了,脱口而出地说道 “母亲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东西恐怕价值不菲!还是等祖母过来看看吧!” 华兰摇了摇头,心里小声的嘀咕道。 徐公子这坏家伙! 不知道用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会又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我和徐公子才见过两面。 他怎会对我如此如此……偏爱? 很快在前厅里,和盛宏谈话的盛老太太被请了过来。 “祖母,你看这盒子要不要打开?” 华兰指着金丝楠木盒子暗层说道。 “这玉盒是用上好的极品羊脂玉打造的。 里面的东西怕是价值不菲。 无妨,华儿! 既是徐公子送来的,那你便先打开看看吧。” 盛老夫人沉吟了一会,说对盛华兰道。 她也有些吃不准徐子建的想法。 这徐公子既不上门提亲,又上赶着送礼! 这到底是意欲何为? 盛明兰看此情景倒是有些好笑。 眼前这一幕。 不正是后世富二代泡妞的常用手法吗? 先用钱把你砸晕。 让你慢慢放下戒心。 对他产生好感。 等到感觉时机差不多成熟了,然后再出手一举拿下。 哼!又是一个又用拙劣手法泡妞的男人! 盛明兰嘴上有些不屑,心里倒是羡慕得要死… 她前世只是个长相和家世一般的女孩。 她也好想有高富帅用钱砸她。 砸晕她,俘虏她! 可惜如今她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庶女! 根本没有人在意她!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盛华兰拿起羊脂玉盒缓缓打开。 只见一个云凤纹金发钗,静静地躺在羊脂玉盒子里。 云凤纹金发钗钗头为扇形,边缘波浪状,线条流畅优美,刻有云凤纹图案,工艺精湛,凤鸟栩栩如生。 钗头还镶嵌红宝石与黄金相互映衬,璀璨夺目。 钗身呈细长圆柱形,表面光滑,部分刻有兰花和梅花图案。 盛老夫人激动地拿起发钗看了一会,对着围观的盛家众人说道: “这是?宫中的贵妃或者皇后的云凤纹金发钗! 你们看上面还有监制日期呢! 景佑元年御制!” “母亲! 景佑元年可是皇后娘娘的…… 那徐公子就这么送给华儿! 怕是有些逾矩吧! 您看要不还回去吧!” 盛宏有些害怕地说道。 那两个济窑花瓶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这个发钗,看起来像是曹皇后的东西。 盛家要是收了怕是脱不了干系! “怎么还? 东西都到了盛家了! 还想送回去? 你想打徐公子的脸? 还是打皇后娘娘的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大孙子道: “长柏,你回头约徐公子到盛府来谈谈你姐姐的亲事吧!” …… 这一天,盛华兰在及笄礼上,有些忐忑地戴上御制的云凤纹金发钗,闪耀全场! 她成为了整个登州官场小姐们,人人羡慕的对象! 谁都知道她的未来夫君有本事! 有办法弄来皇后娘娘的发钗,给她做及笄礼物! 比起其他人的心情复杂,王大娘子高兴坏了! 我的天爷! 自家女儿真的遇到了,一个比袁家强上千万倍的夫君! 目睹这一切的明兰,也有些酸溜溜地暗骂了一句。 “死舔狗!” 而角落里的墨兰,嫉妒得银牙都快咬碎了! 她知道哪怕自己以后嫁给齐小公爷,风光也盖不过自家大姐了! …… 这一切正在登州水寨的徐子建,是不知道的。 因为他刚刚攻占耽罗(济州)岛的手下,给她送了一个高丽公主俘虏过来。 房间内。 徐子建看着眼前,这个酷似后世棒子国女团成员的公主,好奇问道: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高丽公主瞪着大眼睛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大人! 奴婢还未成年,目前随母姓林。 我叫林允儿!” 第183章 有野心的高丽公主 “林允儿? 有点意思! 说说吧! 你一个高丽公主怎么就跑到耽罗国去了?” 徐子建摸了摸下巴,好奇地问道。 说实话,虽然后世棒子国的女团风靡世界。 不过徐子建对于这些工业化,批量生产的美女不太感冒! 我龙国地大物博,美女各具特色。 哪里是一个小小棒子国可以比的? 比如徐子建眼前这个高丽国的公主,虽然不是工业美女。 这颜值,在他看来甚至还不如他的贴身侍女柳青。 “回禀大人,我虽然是高丽王王铠之女,不过同样是仁川林资谦之外孙女! 王铠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王子,根本就没资格继承高丽王位。 是我外公邵城侯林资谦支持他才得以上位,甚至还将我母亲和四姨嫁给他。 丙午年王铠联合一帮金仁存、李寿等心腹,打算对付我外公林资谦。 他先是下诏,让我外公独自入宫,实际上却打算将宫门锁上偷偷放火,打算将我外公困在里面烧死。 很可惜,火烧到一半的时候天降大雨。 外公这才躲过一劫。 我的手臂也因为那场大火留下了一道疤痕! 大人请看!” 这林允儿一边说还一边脱下青色的褙子外袍,只剩下无袖的绿色抹胸,露出白嫩光洁的手臂,向徐子建走来。 徐子建抬眼一扫,这林允儿手臂外侧确实留了一个梅花状的疤痕,身材也算有、东西… 咳咳! 她朝自己走这么近莫不是要? 眼看着林允儿越走越近,徐子建身后的贴身女护卫扈三娘坐不住了! 锵! 她拔出腰间的一把绣春刀,跨步向前,锋利的刀刃架在林允儿的脖子上。 “再向前一步,我就砍了你…” 扈三娘冷声道。 这些年随着徐子建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 他秘密训练了一批女护卫,用来保护徐家后院的女眷。 而被徐子建收入麾下的扈三娘,就是负责训练女护卫的头领! 扈三娘长期护卫徐府后院,和徐家人很是络熟。 徐子建的母亲徐氏,更是有意把扈三娘收做干女儿。 今年扈三娘年纪快二十了! 徐氏给她张罗介绍了几户人家她都没看上! 毕竟不是亲生女儿,徐氏也不好太过逼迫,也就由她去了! 这次徐子建“离家出走”,徐氏不放心自家儿子,便把扈三娘派过来保护他… “三娘,不得对人家高丽公主无礼!刀收起来吧!” 徐子建向一旁英气逼人的扈三娘,随后对着林允儿说道:“公主衣服还是穿起来吧!大周朝的晚春挺冷的!别冻着了!” “哼!公子我受老夫人的命令要保护好你!自然是不允许,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靠近你!” 扈三娘狠狠地瞪了一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林允儿,这才把刀收起来! 不过依旧用身体挡在林允儿身前,不允许她再前进一步! 徐母把扈三娘派来,不仅仅想保护他! 还有一条是防止,别的女人接近自家儿子! 估计还是怕,徐子建整出一个庶长子出来! 毕竟徐子建在后院玩的太过了,和那几个没过门的小妾整日搂搂抱抱! 徐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偶尔,还会把宋、赵、柳三女叫过去盘问一番。 事实上,徐子建虽然偶尔不着调,过过手瘾,并没有动真格! 毕竟他的乾坤功,十六岁前是不能泄元阳的,不然就白练了! 徐子建看着扈三娘高挑的身材,暗笑道。 这母亲就不怕扈三娘监守自盗? 霸王硬上…… 林允儿见徐子建身边有个凶悍的女人,没法“勾引”。 她只好把褙子穿回去继续说道: “事后,外公看在我母亲和四姨拼命求情的份上,放过了王铠。 王铠也当面发誓两家重归于好! 实际上,背地里却偷偷拉拢我外公手下大将权俊京。 权俊京是开京城的禁军统领,是我林家培养的心腹。 丙午之变后,高丽王王铠离间我外公和他的手下拓俊京。 王铠派人偷偷告诉拓俊京,他想要升拓俊京为副宰相被林资谦阻拦了! 于是拓俊京便和王铠联手将外公以及林氏家族流放到偏僻的全罗道的岩堕岛上。 王铠除掉了我外公后,权俊京那个蠢货也被王铠设计杀了。 仁川林氏在朝堂上的人大部分收到了清洗! 我的母妃和三姨被王铠打入冷宫。 而我作为林资谦的外孙女,则被送给耽罗国星主作为妃子,用来拉拢耽罗国!” 徐子建闻言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个王铠就这么放心送你来耽罗国?”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这耽罗国星主尹俊年老体弱,嫡长子尹汐却羸弱不堪! 庶长子尹悦野心勃勃随时准备夺权! 你们来的前几天尹悦已经将夺权成功,还要逼迫我下嫁于他! 只可惜……” 林允儿柔声细语道。 徐子建不耐烦地打断道: “只可惜,这耽罗岛被我手下的梁山水军给夺了是吧! 林小姐!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你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地过来登州,不会就是过来跟我讲故事吧! 念在你献城有功的份上,我才听你废话那么久! 说出你的目的! 否则我就派人把你送去岩堕岛和你外公团聚!” “我想和大人合作夺取高丽国王位! 我听说大人手下有几万精锐水军! 只要大人肯出手,带领您手下的精锐之师,对付开京那些高丽禁军怕是不在话下! 待我林氏重掌高丽大权,必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徐子建闻言心中冷笑。 这女人打得好算盘。 想利用我的梁山军的兄弟,帮你火中取栗,回高丽夺权? 马首是瞻? 你们棒子国,背刺宗主国可是有一手的! 我徐公明又不傻,会上你的当? 徐子建摇了摇头拒绝道: “我这只水军用来干什么的! 我不说你也知道! 大周朝虽然和高丽断绝了来往!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违抗圣旨出兵高丽? 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清楚,那开京虽然只有数万禁军! 京基道附近的豪族,随便都能拉起十万家兵过来勤王! 林小姐莫不是把徐某当傻子?” 关于这支梁山水军不仅高丽知道,作为大周国最大的的敌人的辽国同样清楚! 徐子建低估了辽国对燕云十六州的重视! 在登州水军建立后,辽国也在辽东“狮子山”(旅顺)同样建立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水军作为应对! 这也是徐子建拥有数万水军,却没有请战出兵幽州的原因之一! 林允儿也不指望一个空头许诺能让徐子建出兵。 她刚刚这么说,是为了试探徐子建的态度! 大周朝建立登州水军,是为了收复燕云十六洲,她自然清楚! 而作为高丽公主的她,也知道辽国对燕云十六洲防守很严密。 想要夺取燕云十六州,唯有辽国出现内乱才有机会! 仁川林氏是靠做生意起家的,和辽国上京路很多部落都有生意来往! 想要和这个大周大官合作,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 随后,林允儿抛出一条消息。 “徐大人,我们林氏和女真各部都有生意来往! 奴婢听说辽国上京路的女真部首领完颜亥里播,正在对其他部落进行征伐! 想必再过几年怕是要统一北部女真各部了! 辽国对女真压榨得很厉害! 到时候怕是上京路要发生内乱了! 您觉得我这消息如何?” “女真部?” 徐子建目光一凛。 这女真人的实力,作为穿越者的徐子建最是清楚。 完颜阿骨打! 十年灭辽,两年灭北宋。 恐怖如斯! 这女真人必须控制在手上! 就在这一刻,徐子建决定和林允儿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合作! 第184章 嘉佑帝的野望 徐子建和林允儿这个高丽国公主达成如下协议: 第一,徐子建占领的耽罗国,划分一块位置给林允儿和林氏族人居住。 第二,徐子建派人替林氏家族训练一支五千人的高丽军队,并且向林氏出售一定量的武器,军队人手由林氏自行招募。 第三,林氏日后反攻开京的时候,徐子建需要安排不少于三万人的军队协同助战。 作为回报。 高丽林氏需要贡献出自己在高丽和辽东的情报网,方便大周商行购买战马。 日后攻占高丽后,高丽林氏控制的高丽国,认大周为宗主国,在大周进攻燕云十六州的时候,必须从鸭绿江派出不少于十万的军队,牵制辽国兵马。 最重要的是,高丽需要在京都开城以及仁川、西京、东京划出特区用来作为大周的水军基地。 这个协议目前看起来破绽百出,不过却得到了双方的认可。 前期看起来肯定是大周朝付出比较多的,后期则是高丽国可能会被大周国挟制。 林允儿很满意地乘船离开了登州。 在她看来日后要是夺回高丽的控制权,到时候要不要遵守协议,还不是他们林氏一句话的事? 反正协议不过是用来撕毁的! 徐子建当然知道那个协议,前期看起来是大周国吃亏! 他敢答应林氏那种条件,自然是留有后手的。 鹰酱后世如何拿捏棒子国,徐子建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高丽人。 她迟早会知道驻高丽周军,不是她想赶走就能走的! 而关于徐子建与林氏达成的协议,也必须将消息写成密奏送回去给嘉佑帝决断。 毕竟嘉佑帝才是大周朝的皇帝。 若是他不同意,徐子建答应了也不好使。 徐子建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借女真人的手,给辽国放放血! 虽然女真人后世很强大。 不过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几十年后,辽国经济不景气,吏治腐败,民不聊生。 女真人能够这么快灭了辽国,估计也有不少“带路党”的功劳。 大不了就攀科技树,让女真人尝尝火炮的厉害! 有沈括这个科学家,徐子建没带怕的。 事实上,徐子建目前即便将女真人扶植起来,估计也是干不过辽国。 作为大周朝的敌人辽国,现在的实力还很坚挺的! 常备军十几万,一旦发动战争,可以轻而易举就能召集几十万兵马! 按照徐子建的估计,女真人能拖住辽国在辽东人马就不错了! 而大周只需要提供一点武器和粮草就行! 代理人战争嘛,后世鹰酱的拿手好戏! 等双方打得两败俱伤,徐子建再站出来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 …… “下官,登州水军推官宋江,见过徐男爵!” 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黑脸男子,恭敬地向徐子建行礼道。 这宋江虽然没有像话本那样劫过生辰纲。 不过,依旧还是犯事被流放。 话说宋江原本日子还算安稳,只是媳妇崔氏一直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 于是,宋押司就在牙人的介绍一下,买了一个美艳的艺伎作为外室。 这阎婆惜生的极美。 花容袅娜,玉质娉婷。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金莲窄窄,湘裙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翠袖半笼无限意。 星眼浑如点漆,酥胸真似截肪。韵度若风里海棠花,标格似雪中玉梅树。金屋美人离御苑,蕊珠仙子下尘寰。 宋押司将她收入房后日夜操劳,终于让她怀上了孩子。 这阎婆惜也是个心气高的,怀了孩子以后就威胁宋江让他休了原配崔氏,否则就不生了。 那崔氏虽然没有生孩子,可是这些年伺候公婆丈夫样样周到,宋江自然不愿意休妻。 于是,宋江便承诺先将阎婆惜纳为小妾。 阎婆惜却得寸进尺,非要做正妻。 两人起了争执,宋江失手将阎婆惜推下楼摔死了。 宋江误杀人,阳谷知县从轻发落给他判了流放沙门岛。 徐子建听说后,便派人将宋江从沙门岛捞了出来做文书。 宋江出来后倒也老实兢兢业业做了三年文书后,被徐子借着组建水军的名头安排了一个推官的位置。 “宋押司,不必多礼! 请坐吧! 说起来咱们也有好些年头没见了吧! 不知道你在这登州水寨呆得可还习惯? 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事托付给你!” 徐子建指了指一旁椅子温和地说道。 宋江闻言激动地站起来拱手说道: “托徐徐男爵的关照! 宋江这才脱离沙门岛的牢狱,还得了这身官袍! 但有差遣,宋江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江是真心感激徐子建。 他没想到这徐郎君短短一两年不见,就成了权势通天的大人物! 不到轻而易举将他,捞出沙门岛那个恐怖牢狱。 而且还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 这里面他跟在徐子建身边,看着徐子建一步一步地组建了强大的登州水军。 虽然徐子建本职只是荆王府参军。 实际上身上挂的副职可不少,河北路河东路河工营都监;汴京东厂总都监(厂公);权登州水军制统。 这身份真够复杂的! 徐子建摆了摆手说道: “倒是不用你,赴汤蹈火! 那个耽罗岛咱们刚刚攻下来! 我已经上奏官家要在耽罗岛建一个养马场! 我需要一个人过去帮我打理! 顺便替我盯着岛上那帮林氏的高丽人!” 徐子建将他和林氏的协议大致给宋江说了一下。 宋江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徐男爵那些高丽人,怕是不可信!他们只是利用我大周力量而已,一旦他们成功夺回高丽皇城后,必定会撕毁协议的!” “无妨,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大周朝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 徐子建微微笑道。 …… 汴京皇宫文德殿内 嘉佑帝正在阅读各地送来的密奏。 “陛下!这是徐男爵送来的六百里加急密奏!” 东厂副都监刘谨,捧着一份密奏来到嘉佑帝书桌前。 “噢!是徐公明的密奏啊,听说这小子跑去登州了! 想必耽罗岛此刻应该拿下了!” 嘉佑帝自语道。 “恭喜,陛下!我大周朝又多了一个养马场!” 刘谨一脸讨好地说道。 嘉佑帝打开徐子建的密奏,很快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说实话,他对于徐子建扶持女真人的计划十分心动。 庆历元年,辽兴宗即位后,自恃国力强盛,又欲广土扩地。 这一年,辽朝借口大周朝在河北“填塞隘路,开决塘水,添置边军”,要求大周交还关南十县,并会兵南京,声言南伐,以武力为谈判后盾。 庆历二年,辽使者两次来汴京提出领土要求。 大周朝方面,富弼临危受命,前往辽国与辽兴宗交涉,他不顾个人安危,慷慨陈词,据理力争,最终成功劝说辽兴宗放弃了割让领土的要求。 最终,大周朝在澶渊之盟的基础上,再定盟约,增加了岁币的额度,辽放弃对关南十县的要求。 这一件事,同样被嘉佑帝视为除了西夏立国之外,最大的耻辱! 如今有机会恶心一下辽国,让他们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 嘉佑帝自然不会不点头的。 “准,徐公明之所奏!传朕旨意,批准登州水军在耽罗岛设立兵器监,专制售卖辽东高丽之器械! 另外,调集江南路50万担粮食供给耽罗岛登州水军!” 咳咳咳! “官家!您该吃药了! 还请您保重龙体!” 刘谨小声提醒道。 “朕的身体,自己很清楚! 有徐公明在,朕必定要撑到夺回燕云十六州! 完成我大周太祖太宗遗愿!” 嘉佑帝语气坚定地说道。 徐公明你可不要令朕失望啊! 第185章 狗屎运 酉时(18时) 登州盛府一个破旧的偏院内。 身穿蓝白色袍子的卫小娘挺着大肚子,正在一边给女儿明兰整理衣服一边责备她太过张扬。 “我总是告诫你,行事要稳重点,不要拔尖出头,你怎么又不听话?” “我没有呢!”明兰嘟着小嘴反驳道。 “今日我听说你跑出来想要和人投壶,难道不是?” 卫小娘语重心长道。 “可我不站出来,大姐姐的及笄礼就要被三哥哥输光了!” 明兰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卫小娘抓着自己女儿的肩膀反问道: “我听说那个投壶的荣小侯爷,可是汴京来的高手! 若是你真的跟他比,你有把握能赢他?” 明兰摇了摇头。 “对不起,母亲我不是他的对手!” 明兰年岁小力气不足。 要是真正比赛多投几轮箭,恐怕不是荣焕的对手。 “今天幸亏那个徐公子站出来赢得了比赛! 三哥儿虽然今天闯了大祸,可是他有宠妾的小娘护着,即便被责罚也能糊弄过去。 要是你输了,咱们母女怕是在盛家日子更难过了! 今天的教训你要记住:在没有实力保护好自己的时候,千万不要随意冒头,否则会祸及身边人!” 卫小娘很认真对女儿告诫道。 明兰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忍不住说道: “小娘,今天也有人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只是女儿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明兰的贴身侍女小桃背着箩筐哭着走了过来。 “小娘,咱们院子里的炭火不多了! 我刚刚去厨房那边的管事不肯给我! 还叫我滚!” 卫小娘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出声。 身穿灰白色麻布衣衫的的小蝶,从小桃手里抢过箩筐。 “我去,我就不信着咱们盛家有没讲道理的地方了!” 待小蝶出去后,卫小娘这才看向自家女儿。 “现在你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明兰没想到卫小娘在盛家地位卑微也就算了,没想到如今居然还要被人克扣用度。 盛家大娘子性格火爆,不过从来不苛待后院的下人。 这事一看就知道,是现在管家的林小娘一帮人所为。 她一脸气愤地说道:“小娘,那可是本该我们院里的东西! 她们凭什么不给咱们?” 卫小娘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做本该,人家给的话才叫本该! 人家不给的话那就叫做不该!” 小蝶最终从厨房里要到了一筐碳火回来。 可惜对方给的是厨房里用的木炭,而不是屋子里用的银炭。 小蝶还想再去理论,被卫小娘拦住了! 明兰觉得有些憋屈,打算回头找机会去找那个便宜老爹告状。 …… 果然到了晚上,王大娘子立即带着女儿如兰就气势汹汹的前来问罪。 如兰按照母亲教她的话直接发难: “爹爹,现在我大姐姐刚刚还在还在屋里偷偷哭呢,说今天差点丢脸都丢到一里地外去了。 我要来问问三哥哥到底和我大姐姐有什么仇? 今天要不是徐家哥哥出手,大姐姐的及笄礼物都被输光了!” “没出息的东西不中用罢了。”盛宏为庶子辩解了一句。 如兰按照大娘子的交代,向林噙霜母子问罪。 “好妹妹!帮帮我哥哥求一下情吧!” 墨兰请求如兰帮哥哥说说好话。 可如兰一把甩开墨兰的手。 “谁要给他说好话?” 盛大娘子和林擒霜日日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也直接传到了下一代。 这次王大娘子可是有备而来,与林小娘斗了这么些年都没抓到她的错处,这回势必要趁此机会夺回掌家钥匙。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林小娘一改往日的刁钻,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当着盛宏的面狠狠教训了儿子。 林小娘还一脸愧疚的向她各种认错,言语间都是盛长枫年纪小,被人灌了酒才酿成大错。 紧接着又给大娘子,戴上宽宥仁慈的帽子,让她不好开口惩罚。 王大娘子讽刺道: “你装出这么个可怜样,我说多了倒是我刻薄了?” 林小娘跪在地上梨花带雨求饶道: “奴婢教养不善,要打要罚奴婢绝无二话!” 王大娘子坐在椅子上有些意外。 “好的很啊,那你说吧,怎么罚啊?” “打20板子。”林小娘颤抖着说了一句。 这找上门的板子让大娘子措不及防,强压住嘴角的窃喜。 林小娘重复了一遍,“20吧,不然就30,不能再多了,大娘子再多人就废了。” 墨兰站出来替长枫求情。 “小娘,哥哥前日只顾读书,前些日子病了这才刚好! 打30板子,会出人命的!” “我家大姐儿可是嫡女! 长枫一个庶子真够金贵的! 错了也打不得,罚不得! 到底谁是大娘子? 你们盛家真是一朝龙在手,凡土脚下泥! 我干脆洗手给你们盛家做妾算了!” 王大娘子眼看占据上风,口不择言道。 盛宏闻言脸色一黑,他是庶子出身,最忌讳家里人议论嫡庶之分。 林小娘注意到盛宏的脸色,扫了墨兰一眼,继续恭敬地说道: “住嘴,只30板子,这已经是大娘子慈悲为怀了! 孩子,做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 奴婢不敢擅专,便请主君身边的东荣掌心,以示公正。” 这时盛宏意味深长的看了东荣一眼。 虽然他爱面子赛过妻儿, 今天有徐子建出手解围,盛家不但没有丢脸,还得了好大一份体面。 长枫虽然妄为,终究没有酿成大错。 看着林小娘梨花带雨,盛宏早已经消了气。 听到大娘子坚决要打自己的儿子,更是咬牙切齿。 “狠狠地打打!” 林小娘嘴上说着狠狠的打,但其实她早已买通冬荣,这顿板子自然不会太疼。 而且还借着大娘子的手狠狠卖惨,让盛宏更加心疼他们母子,这场交锋最终以大娘子完败告终。 王大娘子本想借机拿回家里管家权。 可是林噙霜这狐媚子居然过了这关。 还把她那心肝宝贝儿子都给打了。 她想趁机拿回管家钥匙对牌,这也找不到机会说出口。 临走前,王大娘子不甘心地讽刺道: “今天说来还要多谢三哥儿! 徐公子这才站出来为我家大姐儿出头! 我家华儿得了徐公子的青睐! 那礼物是一样贵过一样! 皇后娘娘的发钗,有些人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咯!” “那是,大姐儿好福气!” 林擒霜为了儿子讨好道。 实际上,她心里酸的要死! 这王若福真是狗屎运,女儿华兰刚刚被伯爵府退婚。 就来了这么一个,贵不可言的未来女婿! 第186章 王大娘子被警告 盛府,寿安堂 王大娘子因为昨晚的嘚瑟行为受到了,婆婆盛老夫人的训斥。 “大娘子,听说你昨晚在孩子面前炫耀华儿的礼物?” 盛老夫人不咸不淡地问道。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娘子感觉有些不妙。 “宏儿,你把邱大郎君的话告诉你家大娘子!” 盛老夫人不置可否,看向自己的便宜儿子。 盛宏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家夫人道: “你知不知道,昨天邱大郎告诉我! 忠勤伯袁家二郎和咱们家大姐儿退婚后,转眼就和我那连襟康家的大姑娘允儿定亲了! 你别说你猜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我大姐? 怎么可能? 我就在信里给她提了一句! 母亲!夫君!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华兰可是我姐姐的亲外甥女啊? 她怎么会?” 王大娘子一脸不可置信。 “那你倒是告诉我,不是她干得还有谁? 邱大郎有必要因为这个事情骗我? 这事情派人随便去汴京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出来! 你昨天责怪长枫把华儿的及笄礼给输了! 要是华儿没有被退婚,怎么会把邱大郎招过来? 这事情说到底最大的责任,就是你!” 盛宏见妻子王若福还敢反驳,怒不可遏指着他骂道。 “好了!宏儿少说两句! 大娘子叫你过来不是为了训斥你! 而是要提醒你莫要口无遮拦! 之前因为你在写给您你姐姐信里,炫耀了一下就出了这么多波折! 如今你再不知收敛! 到处炫耀! 莫不是以为别人不敢再截胡! 老婆子我在这里说一句! 你那个不要脸的姐姐日后少和她来往! 要是实在推脱不了,也不准她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别怪我老婆子派人把她乱棍打出去… 华儿虽然是你的女儿,也是我养大的孙女,我不允许有人这样欺负她!” 盛老夫人语气严厉地说道。 “是!母亲!” 王大娘子低下头恭敬地应和道。 她实在想不到,居然是自家大姐抢的华儿的婚事。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这让她如何在盛家抬头做人? 虽说华儿现在有了更好的议亲对象。 可是姐姐的所做所为,实在让她在盛家丢了好大的脸面。 本想让婆婆帮忙说情,拿回管家权。 今天自家姐姐做了这等丑事,她实在没脸开口。 “大娘子,今天叫你过来还有一件事! 之所以不让你和你姐姐来往! 也是为了华儿后面的婚事! 否则被你姐姐知道了! 怕是又要多生事端!” 盛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有些无奈道。 她自然是知道儿媳妇想拿回管家权。 之前盛宏将管家对牌钥匙交给林擒霜,盛老夫人也是点头的。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敲打自己这个拎不清的儿媳妇。 盛宏即将升任京官,管家权迟早要还给王大娘子的。 否则传出去说盛家由小娘管家,必定会成为汴京的笑话。 盛宏对于这件事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他只想着进汴京前多补贴一下自己心爱的霜儿! 自己的婚事居然是姨母给搅和的? 我的天爷! 这康姨母简直是太不知廉耻了! 一旁看着母亲受训斥的华兰,同样一脸吃惊地捂着嘴… “母亲!华儿后面的婚事! 我姐姐怕是不敢上门来吧! 怎么可能还敢闹?” 王若弗弱弱地问了一句。 “若我告诉你,徐公子就是当年被他赶出去的那个庶子呢?” 盛老夫人表情凝重,盯着自己的儿媳。 “这…… 这怎么可能? 那个徐公子明明是公侯伯勋贵家的公子! 有一辆三驾马车呢!” 王大娘子吃惊地摆了摆手。 “宏儿,你来告诉大娘子吧!” 盛老夫人看着一脸迷糊的儿媳,对盛宏说道。 “那个徐公子,脱离康家后就随母亲姓了,自然姓徐! 至于那个爵位自然是徐公子自己挣的。 徐公子四五年前就是男爵了! 你道我那连襟康海峰,能力平庸为何一直升官? 他那五品枢密院都丞旨是怎么来的? 还不是沾了徐公子的光!” 盛宏语气酸溜溜地说道。 他自认为能力并不比康海峰差。 可是如今和对方官位却越拉越远。 不过若是这徐公子成了自己女婿。 徐家的光怕是要给到盛家了吧! “我的天爷! 徐公子居然是当年那个被我姐姐下毒的庶子! 如今居然都富贵到这个份上了?” 王大娘子张大嘴巴夸张的说道。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叫你,不要和你姐姐来往了吧! 她曾经是徐公子的嫡母! 以你姐姐无礼都要咬三分的性子,要是被她知道徐公子有意华兰。 怕是要把华儿和徐公子的婚事搅黄了!” 盛老夫人提醒道。 “她敢? 我姐姐要是再敢搞搅和华儿的婚事! 我就去汴京和她拼命!” 王大娘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大娘子想起来有点后怕。 她昨晚还真的打算写信,去给姐姐康王氏炫耀一下。 没想到,今天才知道自家姐姐,居然如此不讲姐妹情分。 盛华兰没想到居然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 她明媚如花的小脸羞得红红的煞是好看! 那个看起来比自己大几岁的徐公子,居然是自家姨母那边的表弟。 那家伙真的太坏了。 明明比自己小,居然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大人派头! 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盛华兰一想到,日后徐子建叫自己好姐姐的时候,就不由得有些害羞! 自己真的要嫁给这坏家伙吗? 王大娘子被警告了之后低调了不少! 再也没有动不动,就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未来女婿了! …… 登州,望海楼。 一个靠窗的座位上。 “则诚兄,尝一下这望海楼的甜酒!” 徐子建拿起一个酒壶,给对面的盛长柏倒酒。 “徐公明你瞒得我好苦啊! 那天你走了之后,我们盛家有些手忙脚乱了好一阵! 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盛长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瞪着徐子建。 “则诚兄,前两日是徐某孟浪了! 我自罚三杯,你看可否!” 徐子建举着酒杯拱手道。 哼! 盛长柏傲娇地偏过头看着窗外的海景。 “还有上次说好的舆图我已经准备好了,不仅仅有河北和燕云十六州还有高丽和辽东的舆图!” 徐子建拿起一旁的卷轴诱惑道。 “你居然还有辽东和高丽的舆图? 快快给我看下!” 盛长柏迫不及待抢过徐子建手中的舆图。 这舆图是徐子建根据前世的记忆,结合这些年收集的资料,安排工匠绘制的东北亚舆图。 上面的城池和地形河流都十分生动。 盛长枫看得一脸惊叹。 这徐公明果然不是普通人。 第187章 酒楼遇袭 “哎哎哎! 你还没原谅我就把舆图抢去了! 还给我!” 徐子建小声地嚷嚷道。 盛长柏没有理会徐子建耍宝一般的夸张表演。 而是认认真真地端详着,徐子建带来的舆图。 舆图上对于辽国的燕云十六洲、辽东当面的兵力布置写的相当清晰! 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辽国对燕云十六州的防守之严密。 光核心幽州城作为辽国的南京周边就有接近十万军队。 更别提来自中京和东京方面也可以随时征召十几二十万人马。 盛长柏作为登州通判的儿子,自然知道登州水寨有一支朝廷重金打造的水军。 据说是用来收复燕云十六州准备的。 之前盛长柏还抱怨朝廷花了这么多钱,养一只无用的水军作甚? 他现在看了这舆图,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如果按照舆图上所展示出来的兵力布置,大周朝根本没实力收复燕云十六州。 “公明兄!辽国对燕云十六州的防守太严密了! 我现在才知道,朝廷为何要花重金也要建立登州水军。 有了这支水军,才能在河北以及河东出兵燕云的时候,进攻幽州侧面。 只是你这图看起来像是军图。 送给我怕是不妥当! 还是收回去吧!” 盛长柏看着舆图恋恋不舍地说道。 这图算是徐子建私图,原版早就进献给嘉佑帝了。 也正是看到了徐子建这幅地图,嘉佑帝这才坚定地支持徐子建提出的经略高丽和辽东的战略。 既然,正面进攻燕云十六洲没胜算。 那还不如就给辽国后院添一点乱,万一成功吸引住了辽国的兵力,反而更有希望夺回燕云。 “公明贤弟,你怎么会有如此机密的地图?” 盛长柏好奇地看向徐子建。 “自然是因为我就是登州水军的,大都督了!” 徐子建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 “切!我真心问你!你却拿这鬼话来糊弄我?” 盛长柏没好气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几个小二拿着托盘端着菜走了上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几个小二扔下手里的托盘,从腰间掏出数把锋利的短刀朝徐子建两人砍来。 面对如此异变,盛长柏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公明,小心!快躲开!”他还不忘提醒徐子建。 可惜,徐子建仿佛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很快徐子建身旁的扈三娘站了出来。 锵! 她拔出腰间绣春刀,朝着最前方杀手砍去。 杀手举起短刀抵挡。 铛! 短刀应声被砍断,绣春刀余势不减,直接将最前面杀手砍翻! 另外两人眼见扈三娘一刀将同伴砍死。 对视了一眼,举起手中短刀,一起攻来。 以一对二扈三娘丝毫不畏惧,又从腰间抽出一把绣春刀与两名杀手进行搏杀。 两个杀手畏惧于扈三娘手中双刀,没有和她正面对抗。 而是打算绕过她,直接对付其身后的徐子建。 扈三娘双刀舞得密不透风,两人不是对手。 其中一个用性命试图拖住了扈三娘片刻,为同伴争取时间。 扈三娘手中一把绣春刀脱手而出。 绣春刀直接将另外一人从背后穿腹而死。 眼看三个刺客被解决,盛长柏终于舒了一口气。 随后楼下陆续传来一阵喊杀声。 盛长柏听到动静,又开始害怕了起来。 不会又有什么刺客吧! 不一会,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黑色仿制飞鱼服的男人,带着十几个同样身穿黑色仿制飞鱼服的东厂番子半跪在徐子建几人面前。 “东厂东镇抚司登州总旗沈练护卫来迟,请千户大人责罚!” “东厂东镇抚司登州小旗靳一川护卫来迟,请千户大人责罚!” “东厂东镇抚司登州小旗丁修护卫来迟,请千户大人责罚!” “东厂东镇抚司登州小旗卢剑星护卫来迟,请千户大人责罚!” …… 扈三娘作为徐子建的贴身之人,徐子建当然不会亏待她。 他利用自己的权利走后门,给她弄了一个东厂京东路千户(指挥使)的头衔! 扈三娘冷冷地扫了一眼着跪作一地的东厂番子,从腰间掏出一个令牌丢给领头的沈练。 “把登州的百户刘景忠拿下。 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事查清楚… 否则登州百户全体按厂规处置!” 几人听到扈三娘提起厂规,全都脸色一变。 徐子建为了规范东厂番子的行事,制定了严酷厂规,轻则丢官重则杀头。 “三娘,别整天板着脸!” 徐子建站起来拍了拍扈三娘的肩膀,举起酒杯朝沈练几人笑道: “沈大人,这里的尸体处理一下! 待会留几个兄弟,替我护送则诚兄回盛府!” “遵命徐大人!” 沈练朝徐子建拱了拱手,然后看向一旁的手下卢剑星。 “卢小旗,你带几个兄弟就在此地听候徐大人差遣!” 卢剑星闻言表情一喜。 这徐大人的身份连大哥沈练都讳莫如深? 怕是一个大人物! 望海楼上的尸体很快被清理干净了! …… “哎呀呀呀…… 公明兄,你这是怎么回事?” 盛长柏惊魂未定,指着地上的三个尸体的方向问道。 “如同你看到的那样,这些人是来刺杀我的!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惊扰到则成兄了! 还望见谅!” 徐子建有些歉意的说道。 说实话,今天这帮刺客他也不知道谁派来的。 毕竟身处徐子建这个位置,仇家太多了! 大周朝内那正在夺嫡的邕王和兖王,还有宫里的荣贵妃一党,都有杀他的可能。 更不用说,辽国和西夏这种敌对势力了… 徐子建的名字在西夏一品堂和辽国宗师楼都是挂了号的。 所幸,这些势力还有最基本的底线。 即便是刺杀只是冲他个人来的,没有针对他的家人。 因为没有底线的势力已经被他亲自带人铲除了。 曾经有个叫做田虎的河北豪强,因为派人刺杀徐子建的家人。 结果被徐子建下令灭族。 只要和田虎有关系的亲人,都被徐子建派人砍了头送到田虎家。 直到杀到一百个人头,田虎这个河北豪强被徐子建酷烈的手法活生生吓死了! 嘉佑帝知道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原来徐子建的伯爵七百户食邑加到九百户。 徐子建这把刀比他想象中还要锋利。 …… “你你……你!还真是登州水军都督呀!” 盛长柏吃惊地看向徐子建,自己这个未来的姐夫。 “则诚兄,今日被那几个小蠢贼坏了兴致! 咱们改日再约一起吃饭,再聊聊这 那舆图算是我送你的赔罪礼物! 这是我的拜帖,请你替我转交给盛老夫人!” 徐子建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帖子递给盛长柏。 盛长柏深深看了徐子建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 “行,我替你交给祖母!” …… 登州东厂百户所里。 已经出海向北逃跑的登州百户刘景忠,被一伙身穿铠甲的水军士兵提溜扔到了百户所门口。 “多谢张大人相助,沈练感激不尽! 待此事过后,一定去梁山酒楼摆上几桌,给您道谢!” 沈练在门口安排人接收了刘景忠后,朝为首的水军提辖张顺道谢。 张顺摆了摆手,嗤笑道:“不必了!我们去梁山酒楼可以挂账!就不劳沈总旗费心了!你们还是办好徐大人交代的事!否则……” 东厂小旗丁修看着张顺等人离去的背影小声骂道:“神气什么! 这么多年都没敢去辽东干一战! 白瞎了朝廷这么多银钱!” “四弟!慎言! 登州水军可是徐大人的嫡系!” 沈练提醒道。 “咱们,东厂也不是后娘养的,凭什么怕他们?” 丁修依旧有些不服气道。 “把活干好吧!咱们确实欠了登州水军一个人情! 人家说两句也无妨! 这次事情办漂亮了! 咱们兄弟的位置也该挪一挪了!” 沈练抓紧手中的百户令牌,眼神火热道。 第188章 徐子建的报复 这个沈炼果然有点东西。 登州东厂只花了两天,就查出来这次望海楼的刺客,是来自辽国燕都的宗师楼。 据那些扛不住酷刑的刺客同伙交代。 这次策划刺杀的主使者,就是辽国宗师楼新任首领耶律涅鲁德。 他取代了原来燕京宗师楼的萧贵,对于大周朝采取了强硬手段。 刚刚上台就策划处理掉登州水军都督徐子建。 徐子建的水军计划虽然没有给辽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可确实引起了辽国高层的不少注意力。 甚至为了抵御大周朝的登州水军的威胁,特意花了重金建立一支辽东水军。 辽国和大周朝比经济实力那是差了不少一星半点。 因此辽国不少上层人物对徐子建,这个“怂恿”嘉佑帝建海军的小子,自然也是恨得牙痒痒! 耶律涅鲁德为了讨好辽国上层。 于是他谋划了这场对于徐子建的刺杀。 他当然知道这样很难将徐子建杀掉。 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给徐子建这个登州水军都督一个下马威。 萧贵作为前任宗师楼首领也劝阻过耶律涅鲁德不要轻举妄动。 徐子建不但是水军都督,而且还是嘉佑帝的宠臣。 耶律涅鲁德一定会激怒对方的。 只是耶律涅鲁德是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的小儿子。 十分得耶律重元宠爱,根本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大周男爵。 耶律重元在辽国势力非常大。 他不但是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而且还是控制南京燕都十几万兵马的南院大王。 ...... 登州水寨里。 徐子建将沈炼几人收集来的供词扔到地上,阴恻恻地说道: “好得很!耶律涅鲁德是吧? 真当我姓徐的是泥捏的是吧!” “公子!我替你去辽国杀了那个耶律涅鲁德!” 扈三娘站了出来。 “三娘你是我信任的人,这个事情还是留给那些想卖命的人去做吧!” 徐子建摆了摆手,安抚住了躁动的扈三娘。 徐子建倒不是不相信扈三娘的忠心。 相反正是因为相信她,才不会让她去冒险。 “周森,叫他们进来吧!” 徐子建看向自己的书童。 “东厂登州代百户沈炼,见过厂公!” “东厂登州代总旗丁修,见过厂公!” “东厂登州代总旗靳一川,见过厂公!” “东厂登州代总旗卢剑星,见过厂公!” 沈炼几人走进房内半跪行礼道。 徐子建不喜欢有外人的时候别人称呼他厂公。 所以前几天,几人才没有在盛长柏面前称呼他为徐大人。 “起来吧!沈百户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那边有位置,你们自己坐吧!” 徐子建温和地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 “谢厂公!”沈炼几人恭敬行礼后这才坐下。 徐子建目光扫向沈炼几人,纷纷低下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过来好一会。 徐子建这才一副苦恼地开口反道: “你们几位都知道前几日我被人刺杀了! 我现在很不高兴! 耶律涅鲁德觉得我姓徐的,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 该怎么办? 我选择杀了他! 我准备在你们几人当中选两个! 替我去辽国燕都杀了耶律涅鲁德。 此去辽国其中凶险不说你们也知道! 有愿意主动去的可以站出来!” 徐子建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看着几人等待他们的抉择。 沈炼几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站了起来,朝徐子建半膝跪地道: “沈炼愿为厂公,效死!” “丁修愿为厂公,效死!” “靳一川愿为厂公,效死!” “卢剑星愿为厂公,效死!” “既然都站了出来,那就让你们四个去吧! 这是给你们的安家费100两金子! 你们放心,在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只要能宰了耶律涅鲁德! 徐某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徐子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扈三娘。 扈三娘拍了拍手,几个东厂番手拿托盘走了进来。 “厂公!丁修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一个身材高大脑袋微圆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丁总旗,怎么你是打算加钱?” 徐子建下意识地调侃了一句。 “非也!回禀厂公!我们兄弟想跟你!” 丁修说出了几人的心里话。 徐子建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 他从几人眼中看到了,想向上爬的野心和信念。 “想做我的兄弟? 要是你们能活着从燕都回来的话! 到时候我去汴京还差点人手!” 徐子建不置可否。 ...... 数日后 一个挂着东海商行的商队,停泊在蓟州的码头上。 乔装成商队护卫的沈炼几人,跟随商队从陆路进入幽州燕都。 辽国南京又叫析津府和燕都。 燕都位于辽国的南部,是其控制中原地区的重要据点。 它连接着辽国的其他地区和中原,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是辽国防御南部汉人进攻和窥伺河北广阔领土的前哨阵地。 燕都是辽国重要的商业中心,人口众多,商贾云集。 这里汇聚了南北各地的商品,“城北有市,陆海百货,聚于其中”,商业贸易极为兴盛。 并且,辽国每年一半的税收都取自这里,可见其商业活动对辽国财政的重要性。 一个东海商行的客栈内。 沈炼几人正在房内汇报这几日的在燕都收集到的信息。 “大哥,耶律涅鲁德作为南院大王的小儿子,出入都是有数十名护卫随行左右。 想要正面袭杀根本不可能! 不过那个家伙每天晚上,都会去怡红院他的相好那里,厮混一个时辰! 若是可以混进去的话应该有机会!” 靳一川负责盯梢耶律涅鲁德,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可是那个耶律涅鲁德狡猾的很,即便去怡红院也是让十几个手下守在房外! 我寻思着要不要放一把火! 把耶律涅鲁德和他的手下分开!” 卢剑星提议道。 “没用的!即便是走水了,那些护卫也会先将耶律涅鲁德救走的!” 靳一川摇了摇头。 “丁师弟!你有什么想法?” 沈炼看向沉默不语的丁修。 丁修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大哥!我一直在想!我们究竟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耶律涅鲁德后全身而退! 燕都城的城墙高大坚固,高 3 丈、宽 1.5 丈,里面有十万驻军! 一旦我们杀耶律涅鲁德,便会受到这十万军队的围捕。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时间差,趁燕都驻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离开燕都城。 据我所知这燕都城宵禁不算严格! 而负责运输粪便的车,一般是没有人会检查的! 只要我们能够快速杀死耶律涅鲁德,然后躲到运粪车里就能躲过搜查!” “我觉得四弟的方法不错!只要能逃出燕都,然后一路向东就可以乘船回登州! 我们再一起合计一下!” 四人交头接耳终于商量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实施当晚, 四兄弟分头行动。 丁修武功最高,由他提前混进怡红院将做好的“定时炸弹”,装在怡红院头牌小桃红的闺房床底。 说是定时炸弹,实际上也就是在火药炸弹上加一根大约半个时辰的香,作为点火装置。 沈炼则负责在路上盯着耶律涅鲁德过来的具体时间。 另外靳一川和卢剑星负责劫一辆粪车,掩护沈炼和丁修出去。 一切准备就绪,毫无提防的耶律涅鲁德和小桃红在床上颠鸾倒凤的时候。 轰隆!一声爆炸声响起! 房内两人被徐子建提供给沈练几人的特制“大伊万炸弹”炸上了天,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在燕都全城因为沈炼几人的“恐怖袭击”,变得混乱的时候! 几人早已经骑上商行准备好的快马一路朝东边奔去。 ...... 盛府门口,盛宏和王大娘子以及盛长柏、盛长枫一起站在门外翘首以待,准备迎接徐子建这个未来女婿登门拜访。 第189章 明兰黑化 话说,那天明兰上去为华兰出头,虽然没有成功。 不过盛老夫人还是觉得她勇气可嘉值得表扬。 于是第二天,盛老夫人便在盛宏过来请安的时候说道: “宏儿,你有多久没去看过明兰他们母子了?” 盛宏放下手中的茶盏回答道:“卫小娘去年怀了身孕,儿子寻思着让她好好养胎!” 盛宏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道。 对于卫小娘这个有些才情的妾室原本是有些好感的。 只不过她性子太冷不像林噙霜那么娇媚,不懂得伏低做小,刻意迎逢。 盛宏后来觉得无趣于是便渐渐冷落了她。 “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懒得说你! 只不过前天,长枫快输掉的时候! 是明兰先站出来为华兰出头的! 虽然明兰没有和荣小侯爷比赛! 不过她将羽箭投进去了… 至少还是为了盛家挽回了些许颜面! 所谓有过则罚,有功则赏! 这个道理不用我提醒你吧!” 盛老夫人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庶子,淡淡地说道。 盛宏知道盛老夫人这是在敲打他,太过于偏宠林擒霜。 他不敢和盛老夫人争吵,只好老实答应道: “母亲放心!改明儿,我就去看明兰! 她也是我的女儿! 我怎么会不疼他?” 盛老夫人目的达到,很快就端茶送客了。 对于,盛宏这个越来越让她失望的庶子。 盛老夫人只能眼不见为净。 …… 盛宏虽然人渣了一点。 不过答应了的事情,也是会去做的。 第二天下衙后的,盛宏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往卫小娘的偏院里走去。 中途,林噙霜准备迎接盛宏到林栖阁也被他拒绝了。 盛宏离开后,林噙霜立马脸色就变得阴沉下来了。 这盛宏看样子是往卫小娘院子去了。 卫小娘样貌和才气一点都不比林擒霜差。 若是她回头生个儿子出来,怕是要分掉她大部分恩宠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除掉她。 周雪娘在林擒霜伺候多年马上站出来道: “小娘,那个卫恕意怀孕了都不消停! 咱们要不要想办法教训她?” “怀孕了好!要是出了意外可就是一了百了!” 林噙霜冷冷地笑道。 “那咱们……” 周雪娘试探性问道。 “不急,听说她身边有个叫小蝶的丫鬟很倔! 先处置了她再说! 要砍树总得把旁边碍事的杂草去了先!” 林噙霜胸有成竹摇了摇团扇。 …… 话说盛宏来到卫小娘院子外,让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 明兰正蹲在地上和小桃玩斗草! 在这古代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小姐。 不找点玩意打发时间,真的很无聊! 就连卫小娘也是闲的有事没事翻着,那本娘家里带来的《战国策》! 明兰知道要想在盛家活下去,必须讨好这个便宜老爹。 她露出一脸笑容甜甜地喊道。 “爹,你来了!” 盛宏一把抱起蹲在地上的明兰笑着说到: “我来看看我家的小明兰啊!” 明兰还不忘替卫小娘争宠,她挥舞着小手高兴道: “爹爹!你来了,快去屋里坐坐! 小娘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卫小娘已经听说盛宏来了。 她恭敬地站在屋门口迎接,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 “主君,你来了!” 虽然对盛宏没有什么指望,不过为了让她的孩子可以过的好一点。 卫恕意依旧努力地在盛宏面前,展现自己端庄懂事的一面。 “恕意!在这院里过的还好?” 盛宏虽然看出来卫小娘日子过得一般,不过依旧假意关心了一下。 反正卫恕意就是一个为了药钱卖身进来的小妾。 她对盛宏根本没有爱情。 他当年当庶子的时候,小娘过得也是马马虎虎。 自小受尽人情冷暖的盛宏,不会关心一个对自己没有多少情意的妾室。 他自然不会在意卫恕意,这个不受宠的妾室过的好不好! 勉强过得去就行! 而林擒霜给盛宏爱的错觉。 让他不由自主地偏宠她。 即便这个女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他也愿意包容! 有些人淋过雨总想为别人撑伞! 只不过盛宏是为了林擒霜撑伞,而不是卫恕意。 卫恕意闻言心里一酸,她自然听得出盛宏语气中的敷衍。 既然这男人没有为她撑腰的心思。 说太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淡淡地回道:“多谢主君关心!妾身!在院里过得挺好的!” 盛宏坐下后觉得卫小娘屋子里有些冷,搓了搓手。 卫恕意见状连忙让侍女,将院子里最后一点银丝点燃给盛宏取暖。 明兰以为盛宏晚上要在卫小娘房里过夜,吩咐小蝶去厨房里取炭。 她连忙将自己上次从祖母盛老夫人那里得的糕点,拿出来招待自己的便宜老爹。 “恕意,听说明兰的投壶是你教的?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盛宏很赏脸地吃了一块,摸了摸自己的小女儿兴致勃勃地夸赞道。 “就是娘家里学的一点小玩意,当不得主君夸奖! 如今时间不早了!主君公务繁忙,还请早些回去休息!” 卫恕意淡淡地说道。 她知道盛宏在这里待得越久,林栖阁那位越是会把她当做眼中钉! 因此,即便不舍得依旧要把盛宏往外推! 盛宏今天过来本打算和卫恕意好好温存一番。 没想到却在卫小娘却让他碰了钉子! 自觉无趣的盛宏,正打算离开。 明兰看小娘又打算将便宜老爹推出去! 看来,自己这小娘是真的一点抗争的想法都没有了。 明兰打算自己亲自出马。 她跪在地上抓着盛宏的披风哭诉道: “爹爹!你别怪小娘! 小娘也不舍得你走! 可是房里实在没炭火了! 小娘怕你怪罪,这才!” 盛宏闻言有些吃惊。 他们盛家虽然比不上那些勋爵人家。 可也不至于差钱到要苛待妾室的地步。 他看着梨花带雨的明兰以及欲言又止的卫恕意! 哪里还不明白,两人估计也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说的吧! 盛宏自觉无颜再待下去了,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明兰,你放心!爹爹不会再让你受了委屈了!” 盛宏走后,卫小娘批评了女儿明兰。 “你刚刚不应该多嘴的! 今日得罪掌家的,日后怕是是非不少!” 这时拿着一箩筐银丝碳的小蝶回来了! 明兰得意地笑道。 “小娘,你看咱们终于又有炭了!” 卫小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眉间的忧愁更多了! 明兰觉得林栖阁整天针对她小娘,怕是有什么后手。 果然,听到小蝶说厨房的管事官娘子,不但没有动歪心思还多给了一些。 负责看门的小斯还热情地给她开了厨房的侧门,明兰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了! 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林栖阁怕是有什么阴谋! 夜里,待卫小娘睡着后。 明兰翻来覆去,心里一直在思考林擒霜有什么阴谋。 她拉着自己的侍女小桃问道: “小桃那厨房的侧门通向那边的?” 小桃有些迷糊地说道:“小蝶姐姐的房间好像就在那附近!” 明兰终于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了! 她连忙拉着小桃来到小蝶的房间里,将沉睡中的小蝶推醒。 “醒醒!小蝶姐姐!” 小蝶睡眼惺忪地看着明兰和小桃。 “小姐!你们两怎么还没睡?” 明兰将自己的猜测讲给小蝶听。 小蝶回想了一下,那帮人确实不对劲。 三人在小蝶房里找个半天终于在房内一块凸起的地砖下,找到上百两的银子和十几斤银丝碳,还有一斗精米。 明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示意两人一人拿上一块银子,然后将这些东西带上。 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第190章 这事没完 盛纮怒发冲冠地去找大娘子算账。 可刚一进门,那气势瞬间就矮了半截儿。 他偷偷瞟了一眼大娘子,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理他。 “见我气冲冲地过来,你倒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整个登州城打听打听,哪有你这样当大娘子的?哼!” 盛纮委屈巴巴地一顿抱怨,“当初我可说了只娶一个,是你自己说要贤德,主动给我往家里接人,现在可好,连口吃的都不给人家。” 王大娘子以为卫小娘挑拨是非,立马骂道: “她一个妾室也敢来编排我的事儿,是想骑到我头上来?你们盛家可真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啊,这大娘子我不做也罢,干脆洗手给你家做妾算了。” 盛宏觉得自己有理争辩了几句。 “你也不用这般撒泼,你若是有良心的,就该好好想想,那屋子冷得像个冰窖,连口炭都不给,明兰才那么大点儿!” 连一旁的刘妈妈都看不下去了。 “主君您这找事儿怕是找错地儿了吧?前几天大姐儿及笄礼,老太太亲口说大娘子繁忙,还把管家的对牌钥匙交给了林小娘看管。 怎么现在一有情况就跑这儿来问罪了?主君去问她恐怕比问大娘子更清楚些呢。” 盛纮一时有些尴尬,毕竟林小娘可是他最宠爱的妾室。 如今没了办法,只能开个家庭会议来调查真相。 林小娘心思深沉,立马装出一副不知情就掩饰了过去。 她梨花带雨说道,“奴婢实在不敢欺瞒,分内的桩桩件件可都有账目在册呢。” 周雪娘站出来帮腔。 “小娘怕下面做事不周到,小娘便吩咐奴婢亲自看着分发。因为卫小娘有了身子,每月的份例还多发了两筐,我们小娘还自己凑了钱,每月添二两燕窝,也未曾动过公账分毫呀。” 林小娘这眼泪一掉,盛纮的心就软了。 主仆俩一唱一和,竟将矛头指向了卫小娘的婢女小蝶。 盛宏毕竟是登州通判。 虽然林擒霜说的话他信了大半。 不过既然是审判,总得讲究一个人证物证。 盛宏按照周雪娘的提示,先传唤了管厨房的官娘子。 官娘子跪在地上信誓旦旦说道:“回禀主君,厨房和库房的东西都是有数的,每次都是让卫小娘的贴身侍女小蝶画押后才领取的… 断不可能短缺的! 要是卫小娘院子里没见着怕不是被人贪污了吧!” 接着,林噙霜安排的另外一个“证人”库房门房小斯也出场了。 这小斯是官娘子家的侄子,同样也是被收买了。 他跪在盛宏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回禀主君!卫小娘院里的小蝶每次领完东西都说要走侧门! 我也给他说了不合规矩! 她就拿卫小娘的吩咐说事,小人不敢不答应她!” 盛宏闻言大怒。 “岂有此理!” 王大娘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慢慢悠悠地坐在右边的椅子上,也不说话静静看戏。 他本想为卫小娘出个头,没想到弄了半天居然是卫小娘和她那个刁仆搞得鬼。 “来人,把那个敢贪墨主人东西的刁仆给我绑了! 抓过来处置!” 盛宏看向下方的健妇吩咐道。 小蝶躺在床上刚刚睡下。 突然两个健妇冲进房内二话不说就将她绑了起来。 小蝶立马就意识到,林栖阁那边动手了。 幸亏昨晚明兰小姐,让她和小桃一起把东西掉包了。 否则今天还真的着了那帮人的道了。 “好的很呐!卫恕意你你居然跟我搞这种小动作?” 盛宏有些不耐烦地瞪了闻讯赶来的卫小娘一眼。 卫恕意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着被压在地上跪着的小蝶脸色一沉。 没想到林栖阁的人,居然要对她的贴身婢女下这等狠手! 卫恕意深知小蝶是冤枉的如今只是替她受过。 她站出来朝盛宏和王大娘子行礼后说道: “不知,主母和主君为何要将我院里的婢女抓起来?” 盛宏怒道:“你还有脸说?明明是你院里的小蝶偷盗主人东西!你居然叫明兰和你一起攀咬别人?” 跟着卫小娘过来的明兰看到这一幕。 哪里还不知道,是一旁这个装作一脸无辜的林擒霜搞得鬼。 还好她连夜做了布置,否则今天小蝶和卫小娘都要被盛宏发落了! 明兰心里冷笑。 待会看下你林噙霜如何收场。 王大娘子看出来一点猫腻,嗤笑道: “所谓抓贼拿赃,怎么厨房两个下人说两句! 盛大人就准备定罪了?” 盛宏自然不可能随便定罪,看向自己的心腹道: “东荣,你带人去那个贱婢屋里搜! 搜仔细了!必须把赃物找出来!” “刘妈妈!你也过去瞧瞧!我倒要看看咱们盛家的贼藏了多少东西!” 王大娘子总算智商在线一回。 林擒霜和周雪娘对视一眼。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东荣和刘妈妈带人过去小蝶房间里一搜,结果把整个屋子翻遍了。 只找到一串不到一贯的铜钱。 根本没有找到官娘子和她侄子所说的的猫腻和赃物! 无奈只好回来复命。 “回禀主君和主母! 我们在小蝶的屋子里找遍了,就找到一串铜钱!” 东荣将搜出来的东西呈送在众人面前。 林噙霜看到搜出来的不是她安排的赃物脸色一变,看向自己的心腹周雪娘。 周雪娘同样一脸意外。 她明明安排了官娘子和她侄子,把东西放在小蝶的屋里。 莫不是这两人给私吞了? “真够有趣儿! 我盛府里的一个小贼。 真够寒酸,这几个铜板怕是不够一贯吧! 我看还是报官吧…” 王大娘子猜到又是林噙霜作妖,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就是这家里能做主的,报什么官呀?我家出了贼事儿,难道还要弄得一里地的人都知晓,让自己倒霉名声传出去不成?” 盛宏猜到事情有蹊跷,加上自己本来就是官员自然不愿意闹大。 “官人,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难不成这事就这么算了? 别等下查呀查! 查到你那心尖尖上的林噙霜可没法收场咯!” 王大娘子语气夸张地挤兑道。 “来人!将这两个攀污别人的刁仆绑了,嘴巴堵上!” 盛宏将气撒到官娘子和那个小斯身上。 官娘子和小斯被绑不断地看向林擒霜和周雪娘的方向,想让她求情。 随后东荣被派出去搜查两人的房间。 东荣在两人房中搜出不少好东西。 数百两银子、以及各种名贵吃食! 明兰一看暗呼,可惜! 早知道官娘子贪了这么多! 那些东西就自己藏起来了! 王大娘子看到这场面立马更来劲了,开口对林擒霜讽刺道: “哼,林擒霜你这贱人! 演的好大一出戏! 自己管家,养出来的一只大老鼠… 现在倒是玩起了贼喊捉贼的把戏! 你这演技怎么不去南曲戏班子唱戏? 跑来盛家当什么妾室?” 盛宏听着大娘子不堪入耳的话,有些不耐烦说道: “今天闹出这么个笑话!都是这两个贼妇人和刁仆惹得祸!还有你们管家不力!” “是啊,这可真是个笑话,我才是那个笑话呢。” 大娘子一听立马炸毛,站起来给了林噙霜一耳光,她愤愤不平道: “谁家大娘子当得像我这样啊?谁家做妾的,能做成那贱人模样?这盛家,整个盛家宠妾灭妻,早就是登州城的笑话了。” 大娘子一发飙,盛纮也兜不住了,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官娘子和小斯身上,“快把这两个背主家偷窃污蔑别人的贼妇人和刁仆拖出去,立马打死!” 盛宏话刚刚说完,就有仆人来报。 “不好了!大公子!被官差押着回来了!” 于是,整个盛府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这样,今天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可明兰知道今天这事没完! 只要林噙霜那个女人不消停! 她和小娘的日子依旧难过! 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和稀泥的渣爹盛宏! 毕竟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第191章 盛老夫人的亲戚? 夜幕下。 惊魂未定的盛长柏,在卢剑星和几名身穿飞鱼服的东厂番子护送下回到盛府。 刚刚在徐子建面前强装镇定的盛长柏,来到盛府门口后,开始忍不住呕吐! 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盛公子,你没事吧!我扶你进去?” 卢剑星见盛长柏有些不舒服,关心道。 盛公子可是厂公的朋友。 可得把他给护送好了! 卢剑星寻思道。 盛府的下人看到,大公子被一群身穿官服的官兵“押送”着,吓坏了。 立马跑去后院,给正在开会的盛宏汇报。 被惊动到了的盛府后院众人,顾不得继续处置后院盗窃案了。 事关嫡长子盛长柏,盛宏同样很着急,交代了两句便急忙离开! 长柏可是他们盛家崛起的希望绝对不容有失! 他朝自己的心腹东荣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把官娘子和那个小斯处置掉。 王大娘子听说儿子长柏出事了,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我的柏儿!” 急吼吼地往前院跑去! 哪里还有空管理后院的闲事? 眼看今天事情不了了之。 明兰和小蝶几人搀扶着卫小娘往院子里走去。 挨了一耳光的林擒霜看着离去的卫小娘几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明明就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今天到底是谁破坏了她的安排? 周雪娘看着沉思的林擒霜小声问道:“小娘那个卫小那边我们还要?” 林擒霜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她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 “今天是那卫恕意运气好! 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待会把那个人的首尾处理好! 别留下什么把柄了!” …… “盛公子,您已经平安到家! 卢某告辞!” 卢剑星拱手道。 “今日多谢卢校尉了!” 盛长柏起身行礼。 卢剑星见到盛宏一行人到来拱手行说道: “东厂登州小旗卢剑星,见过通判大人! 我等几人,奉徐大人之命护送盛公子回府! 如今任务完成,告辞!” “多谢几位校尉!” 盛宏闻言连忙还礼道。 待卢剑星几个杀气腾腾的东厂番子走后。 王大娘子这才忍不住关心道: “哎呦我的柏儿! 刚刚那几个人没有对你样怎么吧?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胡扯什么? 刚刚那几个人是护卫柏儿回来的东厂校尉!” 盛宏不满地瞪了王大娘子一眼,然后温和地问道: “柏儿你今天不是去和徐公子吃饭吗? 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盛长柏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漱了一下口,正欲开口。 突然,盛老夫人在华兰的搀扶下来到前院大厅。 “母亲,你怎么来了?” 盛宏急忙迎向前。 “我的大孙子,出了这么大事! 我老婆子总该来看下!” 盛老夫人坐到主座后,沉声道。 “柏儿!你继续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盛长柏理了一下思路,将今天在望海楼大致说了一下。 至于辽东舆图的事情,他很谨慎地没有说出口。 “什么? 我的天爷! 一群刺客过来刺杀徐公子? 这徐郎君究竟招惹了什么人? 柏儿你没伤到吧!” 王大娘子惊出一身冷汗! 一旁旁听的盛华兰同样惊讶地捂着嘴巴。 老天爷保佑徐公子平安无事! 随后她又有些担心,那个徐公子身边的美艳护卫。 怕不是和徐公子…… 我该怎么办? 盛华兰胡思乱想吃着飞醋。 盛老夫人没有理会自家儿媳的大呼小叫,径直地问道: “柏儿!徐公子有没告诉你的他的身份? 那帮来刺杀他的人,怕是不简单吧!” 盛长柏恭敬地说道:“祖母!徐公子告诉我他是登州水军都督!此次过来登州也是有公务在身!至于那者刺客,孙儿推测应该是辽国的间谍所为!” “什么? 登州水寨那支水军是他统帅的? 徐公子这才几岁? 那登州水军制统可是从五品的差遣啊!” 盛宏一脸惊讶。 登州那支水军可是朝廷花了大价钱打造的。 名义上说是为了加强海防,实际上只要不瞎都知道。 这水军是大周朝为了日后收复燕云十六州而建立的。 北边的辽国自然也不傻,为了应对登州外边那支庞大的水军。 特意花了不少钱自己组建了一支辽东水军。 于是每当大周朝水军增加一艘船的时候,都会在汴京小报以及河北地区上大肆宣传。 为的就是将辽国拖进这场军备竞赛。 毕竟比军队打仗,大周朝可能比不过辽国。 但是论比烧钱造船的话,辽国人就是个弟弟! 朝堂上的相公们,虽然对嘉佑帝“不务正业”打造水军有些怨言。 不过他们倒是很认同,将辽国一起拖下来造船的计划。 毕竟辽国在造船上花了钱的话,在河北和河东方向的军备投入肯定就会相应减少。 因此这登州水军虽然没有打过一次仗,不过它凭借着拖住辽国财政的功劳,倒是没人敢说裁撤它。 由此可见这登州水军的重要性。 “祖母,这是徐公子的拜帖! 他说了过几日会亲自过来盛府拜访您老人家!” 盛长柏取出徐子建给的那封拜帖恭敬地递给盛老夫人。 “好哇!倒是没想到,我徐家居然出了这么一个麒麟儿!” 盛老夫人接过拜帖后打开一看,表情先是一惊,随后高兴地说道:“宏儿,你也看看这拜帖吧!” “母亲!您这是何意?”盛宏有些不明所以接过拜帖。 他结果打开一看,拜贴上面赫然写着: “敬姑祖母慈安, 徐子建,阳谷徐氏五房之子孙也。 久慕姑祖母高风,未获一晤,殊深企仰! 明日造府拜谒,一叙契阔之情,特备薄礼,敬诣尊府,祈赐接见为盼! 济州徐公明叩上!” 盛宏感觉自己有些诧异问道: “母亲!您在济州何时有这么一门亲戚了?” 据盛宏所知,勇毅侯府的人大部分都生活在江南路的金陵。 这突然冒出来的济州徐氏,让盛宏有些猝不及防。 “不错!我们勇毅侯府确实有一支小宗在济州! 只是没想到,那徐公子居然千里迢迢跑过来认亲! 如此一来他那天出手帮华儿,倒也说得过去! 就是这礼物送得太贵重了! 等明日见面了! 得给这侄孙好好说道说道!” 盛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通过这一封拜帖,盛家人终于解开了心中疑惑。 看来那天徐子建在华兰及笄礼上出手,是看在盛老夫人的面子上。 华兰则脸色有些难看。 原来徐公子送的那些礼物只是看在祖母的份上。 根本就不是对自己…… 王大娘子也想明白了这点。 自己这千好万好的未来女婿怕是要飞了! 她的表情有些沮丧道:“母亲,华儿和徐公子的婚事!不会也是个误会吧!” 盛老夫人面色不愉地看向自家儿媳。 “你胡扯什么? 我那侄孙既然送了皇后娘娘的发钗给华儿,自是要与她结亲的! 怎么可能反悔?” 盛老夫人继续说道:“柏儿你带着长枫,明日替我在门口迎接我这侄孙吧!” …… 第二天,巳时。 徐子建的那辆豪华的四轮三驾马车,缓缓停在盛府门口。 后面还停着两辆拉货的马车,装的正是徐子建的拜门礼。 第192章 登门 正在门口迎接的盛家众人,看见徐子建在扈三娘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徐子建微笑地朝扈三娘道谢。 他身后除了扈三娘以及书童外还跟着十几名身穿甲胄的护卫。 辽国人刚刚安排了刺杀,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次。 徐子建觉得还是多带点人手比较安全。 见到这一幕。 盛宏眉头一跳,脸上露出了职业般的笑容。 王大娘子的注意力放在徐子建的马车上,心里赞叹道。 我的天爷! 这马车拉到汴京也是排得上号吧! 果然如同女儿如兰说得那般华贵。 盛长柏看到徐子建和扈三娘亲昵的样子,眉头一皱。 盛长枫则是羡慕徐子建出行居然有十几个护卫。 这排场便是他爹盛宏也比不上。 徐子建作为晚辈率先朝盛家众人拱手行礼道: “徐子建见过,盛家表叔! 徐子建见过,盛家叔母! 徐子建见过,长柏表弟! 徐子建见过,长枫表弟!” …… “盛长柏见过,徐家表哥!” “盛长枫见过,徐家表哥!” 双方寒暄过后,准备入府。 盛宏虽然是徐子建名义上的长辈,不过却一点都不敢拿大… 毕竟徐子建光水军制统的官职,就比他高了五六级,更别提徐子建可是嘉佑帝面前的宠臣。 “徐贤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进!” 盛宏急忙伸手将徐子建扶起来! “就是就是!都是亲戚! 今日徐家表侄登门,咱们盛府真是蓬荜生辉! 快进去喝口茶!” 王大娘子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招呼道。 “多谢表叔,叔母! 冒昧登门,这是一点小薄礼! 是我孝敬姑祖母的… 另外您家中的几位哥儿和姐儿我也备了一份小礼物! 叔母是盛家的当家大娘子! 请叔母帮忙代为转交!” 徐子建再次行礼后,拿出一份礼单,刘妈妈代王大娘子接过交给王大娘子! 这才跟着盛家人进去盛府。 王大娘子接过厚厚的礼单,看着徐子建身后的跟着的十几抬的箱子,高兴地合不拢嘴。 徐子建这薄礼看起来一点都不薄啊! 最主要是他那一句当家大娘子! 说得王大娘子心里老舒坦了! 林擒霜那个贱人拿了对牌钥匙又怎么样? 王大娘子接过礼单后,还特意示威性地看了自家丈夫一眼。 可惜对方没有接茬! 来到前厅后,徐子建的礼物被安排放到一旁的院子里。 护卫们被安置在前院的耳房歇息。 扈三娘则继续跟随徐子建来到前院客厅里。 前厅里。 盛老夫人坐在主座上。 右下方的盛华兰带着三个妹妹站立在一旁等候。 盛家四姐妹都被精心打扮了一番。 尤其是华兰今天更是穿着一身淡绿色兰花襦裙,头上挽着朝云髻,白嫩如玉的脸上加上微微露出的美人尖,如同玉兰花般明艳动人! 墨兰虽然有心和大姐争艳,一大早被林噙霜拉起来化了一个娇媚的淡妆,加上粉红色襦裙,倒也不差。 昨晚,母亲林小娘告诉墨兰,那个徐子建为华兰出头。 是因为,徐子建是盛老夫人的亲戚。 倒也不是非华兰不娶,若是能够把徐子建吸引过来,王大娘子也只能吃瘪。 墨兰心里虽然还想着她那汴京第一“男神”,齐小公爷。 不过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还是同意了母亲提出“勾引”徐子建的计划。 可惜年岁太小,容貌没有长开,和华兰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另外两个兰倒是没有特别化妆,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而已。 今天徐子建虽然是以盛家亲戚来做客! 不过,经过前几天的事件后。 盛家人也明白徐子建很有可能就是,盛家的未来大姑爷。 “济州徐家五房徐子建,拜见姑祖母!” 进来后,徐子建结结实实给盛老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古代以孝为先,徐子建很懂。 所以,不管关系亲不亲,磕一个再说! 果然,徐子建懂礼数! 赢了得了,盛家人的好感。 盛家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好好好!子建有心了! 快快起来!别把我的侄孙给磕坏了!” 盛老夫人高兴地合不拢嘴,走上前轻轻将徐子建扶起来。 她看着一袭白衣锦袍的徐子建夸赞道:“翩翩佳公子,逸气凌青云!不愧是我徐家的好儿郎!” 徐子建难得自谦道:“姑祖母,您这话夸得孙儿不好意思了! 我不过是咱们大周朝一平平无奇读书少年! 哪有您说得这么好!” 王大娘子见盛老夫人夸赞徐子建,也跟着说道:“母亲,徐公子不仅人长得爽利!还很孝顺呢!您看下这是您家侄孙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王大娘子笑着将徐子建的礼单递给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乐呵呵地接过礼单随意翻看了几页,皱着眉头笑骂道: “子建,下次可不许这么破费了! 你看这辽东百年人参十斤! 这龙井、毛尖、碧螺春各十盒! 青、红、白、黑茶具四套。 我一个老婆子,哪里吃用得了这么多? 还有这精糖十担! 你这小猢狲,怕不是要甜死我老婆子!” 盛宏和王大娘子对视一眼。 这徐子建好大的手笔。 那人参、茶叶、瓷器、精糖加起来都快上万贯了! “孙儿家里除了母亲和舅舅,就您一个姑祖母了… 咱不孝敬您孝敬谁?” 徐子建笑吟吟地说道 早就知道自己的礼物会让人不适。 谁叫他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呢! “孙儿,这是你盛家的表姐华兰和几位妹妹! 你这一起认识一下!” 盛老夫人指着右侧的盛家四姐妹介绍道。 华兰带着几个妹妹给徐子建行礼。 “华兰,见过子建表弟!” 华兰脸色微红有些娇羞。。 “墨兰,见过子建表哥!” 墨兰很努力在装出一副妩媚的模样。 “如兰,见过子建表哥!” 如兰一副落落大方打着招呼。 “明兰,见过子建表哥!” 明兰则一脸探究地看着徐子建,似乎要把他看透! 徐子建眼神在明兰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转移到华兰身上。 他微笑地对着盛家四姐妹回礼道: “子建,见过华兰表姐还有几位妹妹!” 徐子建转过头对盛老夫人说道: “姑祖母,我也给几位妹妹带了礼物! 不如让下人拿上来,给她们瞧瞧看下喜不喜欢?” “好,那就瞧瞧你给我们家姑娘们准备了啥!” 盛老夫人点了点头。 “徐表侄送的礼物自然是顶好的!” 王大娘子在一旁陪笑道。 不由得王大娘子开心,她刚刚路上偷偷看了徐子建的礼单。 徐子建给她送了8盒茶叶,官窑青瓷、白瓷,各一套6担精糖、500斤贡炭(无烟煤)。 这些加起来也差不多两三千贯了! 而林擒霜那个贱妾和卫小娘一样,只有撩撩10斤精糖、一盒茶叶、还有100斤贡碳。 两人的礼物比起来差远了。 果然对于王大娘子来说,有对比才有快乐。 唯一让王大娘子有些不爽的是。 长枫和长柏一样得了一套白瓷文房用具。 不一会,几个下人拿着三个小盒子先走了进来。 墨兰、如兰、和明兰拿到了自己的礼物。 三姐妹打开一看是一套精美的香盒。 如兰兴奋地把玩着手里的粉瓷香盒! 华兰一脸羡慕地看着几个姐妹手里的香盒,安慰自己道。 上次徐公子送了很多礼物给自己了,这次没送也正常! 墨兰把玩着香盒,脸上带着得意地笑容说道:“大姐,可能徐公子忘了准备你那份了…” 明兰在一旁冷笑。 这家伙要求娶大姐的,怎么可能忘了? 徐子建没有理会墨兰的小心思,也不解释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盛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房妈妈,这下人是不是拿错了?大姐儿的呢?” 房妈妈站出来解释道: “老太太!大姐儿的东西太多了!下人拿不动,我找了好几人才抬起来!” 房妈妈话音刚落,几个下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第193章 搞什么鬼? 华兰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座位上和祖母聊天喝茶的徐子建。 这家伙太坏了! 原本以为他忘了给自己准备礼物! 结果居然送了一个这么一个大的? 自己刚刚失望的表情! 怕是被他看去了! 刚刚还冲自己笑了! 这坏家伙肯定在心里偷偷嘲笑自己! 还有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容貌不输于自己的女人! 真是个花心的男人! 哼! 这华兰还真是怪错了徐子建! 徐子建只是想看下盛华兰惊喜表情! 倒是不曾想被她误以为自己想看笑话! 咚! 四个下人抬着,一个长宽一米多的檀木箱子,放在盛华兰面前。 刚刚墨兰奚落华兰的声音虽然小。 可是一旁的王大娘子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呢! 这下逮到机会了! “哎呦喂! 好大一口箱子! 怪不得要三四个人来抬! 华儿还不快打开看看,你表弟给你送了啥?” 王大娘子语气夸张道。 盛宏看着大女儿华兰,收到和其他女儿迥然不同的礼物,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徐子建果然是对华兰不一样。 盛华兰有些激动地蹲下,在侍女的协助下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好家伙! 大箱子里又放了6个金灿灿的楠木小盒子。 华兰迫不及待地将这些盒子一一打开。 盛家的长辈笑呵呵看着这一幕。 任由华兰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每个盒子都刻有鎏金字,装着女儿家常用的几种物件。 华兰惊讶的捂着小嘴。 她每打开一个盒子心里惊喜就多一分。 瓷粉盒套装:里面是六个不同花型的影青釉瓷粉盒,每个都胎体洁白细腻、釉色晶莹剔透。 镜盒套装:里面是两个河北磁州窑烧造的白底黑花镜盒。 香盒套装:香盒影青釉瓷粉盒,每个都胎体洁白细腻、釉色晶莹剔透。 酒器套装:内有一套八方孔雀杯,杯口呈八棱形,敞口,直壁,腹底内收,斜腹,平底,器腹一侧有一孔雀柄。 另外还放了一对盛酒的小梅瓶。 瓷枕套装:里面放着一对小巧精致的定窑雕花如意枕。 花器套装:里面装有四个不同款式,济窑副窑口的青白釉花瓶,花尊瓶、梅瓶、玉壶春瓶、花口瓶各一个。 在大周朝,这些花器不仅可以用来插花,还可以作为室内的装饰用品。 墨兰突然觉得自己手里那个,一尺大小的香盒套装不香了! 她紧紧抓着手里的盒子,很想把它摔到地上! 可是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 墨兰只能紧咬银牙,默默看着大姐姐一件件地把玩着箱子里的东西。 墨兰眼神不满地看向坐在椅子上安静喝茶的徐子建,有些委屈地小声抱怨: “这祖母家的表哥也太偏心了吧! 同样都是盛家的女儿! 为什么大姐姐有这么一大箱子? 我就这么一小箱! 莫不是瞧不起我一个庶女?” 一旁的如兰虽然羡慕姐姐有这么多礼物,不过毕竟是亲姐姐倒是不至于说怪话! 她一听到墨兰抱怨的话,立马就不乐意了,大声回怼道: “哎呦!刚刚四姐姐还说我大姐收不到礼物? 怎么现在看到大姐姐礼物比你多就不高兴了? 我大姐姐可是嫡长女,自然是比你一个庶女尊贵! 更何况徐家表哥可是我的未来姐夫! 多送点给大姐姐,不是应该的? 哪里轮到你来说怪话?” 明兰在一旁看戏。 四姐姐墨兰真是拎不清。 真当自己是主角? 人家徐子建就是冲着姐姐华兰来的。 不给她多送点,难道送给你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 就作吧! 最好让林噙霜也一起受罚! 省得她闲的没事干,过来找我母亲卫小娘的麻烦! 还有五姐姐如兰这么口不择言,怕也是要受罚! 我一个小庶女还是躲开一点,省得殃及池鱼! 明兰经过前几天的事,已经知道了这大宅子生活的凶险了!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卫小娘。 以后的每一天,明兰都会谨小慎微地生活! 果然两姐妹争吵的声音,引起了盛宏夫妇的注意。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再敢胡言乱语就通通滚下去!” 王大娘子朝如兰和墨兰训斥道。 今天,可是盛家可是要和徐子建商量议亲的事。 要是被这两个女儿搅和了! 她王若福杀人的心都有了! 墨兰觉得自己有理,平时仗着盛宏的宠爱在盛家根本不带怕的,于是继续说道:“大娘子,我就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们都是徐家哥哥的表姐妹,礼物却和大姐姐差了这么多? 五妹妹,就说我是个下贱的庶女! 和大姐姐尊贵的嫡女没法比!” 如兰眼看墨兰“污蔑”自己当然不会不吭声急忙辩解道: “明明是四姐姐嘲笑大姐姐收不到礼物! 后面看到大姐姐礼物比你多,自己就不乐意! 还在那里扯什么嫡庶之分! 徐家哥哥就是喜欢大姐姐,不喜欢你! 他可是我的未来姐夫! 多送点东西给大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正在看礼物的华兰注意到妹妹们在争吵。 听到两人是为了礼物的事情争吵! 她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赶忙站起来将如兰拉到一边。 盛华兰心里也有些埋怨徐子建。 一直在撩拨盛家又不提亲。 到底几个意思? “我们盛家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怎么? 徐贤侄送什么礼物! 还得看你俩的意见? 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拉到祠堂去跪两天!” 盛宏也同样目光不善地看了过来。 这两个女儿太不像话。 今天得好好管教一下! 他本想着待会找机会,和徐子建提一下关于他和华兰的婚事。 这下好了,如兰和墨兰这么一通吵闹! 搞得盛家丢了好大脸面。 这叫他待会如何张口? 盛老夫人看着两个孙女争吵,不用问她也能猜到原因。 今天见到自己的侄孙,她也懒得节外生枝。 “好了!小姑娘拌嘴的事就不要弄的那么麻烦!” 于是盛老夫人便对徐子建打趣道: “你这小猢狲,送个东西还要厚此薄彼! 这下倒好,闹出笑话来了! 你今天可得给我老婆子一个交代!” 盛家人闻言也纷纷看向徐子建的方向,等候徐子建表态。 盛宏表面上在喝茶,实际上却竖起耳朵等待徐子建的回复。 他知道徐子建是个聪明人! 不可能听不懂! 王大娘子则是直勾勾地盯着徐子建,试图从他脸上判断出徐子建的想法。 盛华兰看着脸色如常的徐子建心里有些忐忑! 刚刚被袁家退婚的她! 对自己有一股不自信! 徐子建明白盛老夫人的意思! 他和盛家大女儿的婚事也该有个说法了! 今天这事情说到底就是因为,徐子建送东西不均引起的! 徐子建想到这里,便站起来对墨兰和如兰行礼道: “两位妹妹!今日是子建考虑不周! 我出门的时候没发货这么多东西! 考虑到华兰表姐刚刚及笄便多送了一点点! 您们看下这样行不! 等你们回头及笄礼时,我都给你们补上可好?” 盛宏看到徐子建给两个女儿认错,生怕徐子建丢了面子,连忙说道:“子建表侄不必如此!你送的已经很贵重了!是那两个蠢货不知足!” 徐子建继续说道:“另外徐某此次来登州之前,母亲已经给我安排了,曾巩大人家的小姐和我相看了! 然后我打算……” 徐子建话没说完盛家人脸色一变。 盛老夫人听到徐子建提起曾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华儿莫不是又要…… 盛宏则是心里一咯噔。 这曾巩可是正四品知三班院。 自己这个六品通判和人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王大娘子耷拉着脸。 我的天爷! 自己这女婿不会真的又要飞了吧! 华兰脸色苍白。 果然上天还是没有眷顾她! 待会还是把东西坏给徐家表弟! 自己就别自讨没趣了! 墨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样最好! 我得不到! 大姐姐也别想得到! 明兰则有些疑惑。 这徐子建搞这么大阵仗! 现在说自己有未婚妻? 搞什么鬼? 第194章 定亲 “我本打算对母亲说! 我年纪尚幼,待我改日科考春闱中榜后再考虑婚事! 听闻华兰表姐一直养在姑祖母膝下,想必品行肯定不俗。 几日前偶遇华兰表姐,徐某便对她一见倾心! 今日过来,除了拜见姑祖母外! 便是打算向姑祖母和盛表叔提亲迎娶华兰表姐! 那个皇后娘娘的云凤纹金发钗! 便是子建表明心意之物!” 徐子建语气诚恳地朝盛老夫人说道。 盛老夫人原本听了徐子建前面的话,都以为孙女和徐子建没戏了! 谁知道这小子后面又来了一个峰回路转,当众求婚? 当真是惹人心乱! 盛老夫人寻思了一会,打算敲打敲打一下徐子建。 她盯着徐子建语气严肃地说道: “你想娶我们盛家的孙女! 需得答应两个条件!” “姑祖母但说无妨! 子建必定争取办到!” 徐子建点了点头! “第一,今日这婚事既然华儿在场了,你和她之事需得她点头才行! 否则老婆子拼得咱们这亲戚不做了,也要回绝了这亲事!” 盛老夫人语气强硬,随后她看向一旁的孙女华兰问道: “华儿,你表弟过来求亲!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嫁给他?” 华兰刚刚还在难过。 徐子建居然有了未婚妻还来撩拨她。 没想到眨眼间,事情就反转了! 这也太造化弄人了! 听见盛老夫人的在问自己,华兰愣了好一会… 华兰这一愣! 可把一旁的盛宏和王大娘子给急坏了! 这徐子建好不容易开始求亲了! 怎么华儿反倒是犹豫上了? 王大娘子不停地给女儿使眼色。 可惜华兰就好像没看到似的抿着嘴,没说话! “华儿,祖母问你话呢? 你就算没想好,也不能让你祖母干等着!” 还是盛宏机智看出女儿华兰走神了,连忙出言提醒道。 华兰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走神了! 她羞红着脸不敢看徐子建,对着盛老夫人和盛宏自己王大娘子行礼道: “这婚姻之事,女儿不敢擅擅! 还请祖父和父亲母亲做主!” 这话就显示出古代小姐的盘算了! 一般相亲女子看不上的,都不会直接拒绝! 而是会说:“小女子年纪尚小!还想孝敬爹娘几年!” 要是看上了的话,就会说:“婚姻大事,都由父母安排!” 主打一个灵活应对! 眼看华兰把皮球踢了出来,盛宏立马接过话茬。 “徐表侄,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选! 你表叔我自然是同意这门亲事的! 大娘子,你怎么看?” “这徐公子,家世不凡! 和我家华儿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怎么会拦着呢!” 王大娘子眼看婚事要成,自然是极力支持! 她得意地看向自己的庶女墨兰。 这贱人生的女儿! 刚刚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也瞒不过她! 墨兰脸色有些难看地低下头。 她手上紧紧地攥着一张手帕子,腹诽道。 那个徐子建真是个傻瓜! 四品官的女儿不娶! 居然上赶着娶自家大姐! 真是瞎了眼! 盛老夫眼看盛宏夫妇没有反对,又说出了第二个条件。 她盛老夫人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说道: “子建!你这才貌天下少有! 也是天生犯桃花之相! 我也不求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要你发誓日后不许做出任何宠妾灭妻之事! 华儿是我看着长大的! 在咱们盛家也是锦衣玉食地养着! 你得保证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徐子建躬身地朝盛家众人掷地有声地说道: “姑祖母放心! 我既然打算娶华兰表姐,自然不会亏待她半分! 徐某有几分本事,想必盛表叔是知晓的! 我可以在此发誓! 徐某在男人堆里是老几,华兰小姐在女人堆里便是老几!” 徐子建说罢又来到盛华兰身前,一字一顿拱手说道: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徐某,愿聘华兰小姐为妇! 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徐子建这个举动其实有些无礼! 不过都是亲戚勉强说得过去! 盛华兰看着面前向自己表白的徐子建。 她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心里如同小鹿乱撞! 沉默了好一会,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躲到盛老夫人身后。 徐子建身后的书童,有些苦恼! 自家公子为了逃避主母安排的相亲。 这才跑出来的! 这下好了,出了一趟门! 居然要定亲了! 回去老夫人怕是要不高兴吧! 脸色冷峻的扈三娘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神色。 她想到自己的身份,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徐公子庇佑自己就算不被杀头,至少也要流放三千里。 如何敢奢望太多? 王大娘子眼看事情成了,脸色大喜! 她瞥了一眼在厅外张望的林擒霜。 林擒霜因为盛老夫人的原因,并不敢在前厅露脸,只能偷偷打探消息。 林小娘已经从下人的口中传来的消息,分析出徐子建和华兰的婚事怕是要成了。 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王大娘子则心里得意极了! 昨晚院子里就有人传怪话。 说什么,徐公子帮华兰是看在盛老夫人的面子上,根本就不是要和大姐儿结亲! 敢传这种屁话的除了林噙霜还有谁? 她倒要看下林噙霜那个贱人,知道后是什么表情! 盛老夫人安抚住了有些慌乱的华兰,看着脸上波澜不惊的徐子建笑骂道: “你个小猢狲,看把我家华儿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这年纪还小,婚期和婚礼有何打算? 明年嘉佑六年,可是三年一届的春闱,可要下场考试? 莫要耽误了学业!” “回禀姑祖母! 前几日我已经写信回济州禀明母亲和盛家的亲事。 母亲最疼我了,那亲事想必一定会同意的。” 徐子建沉吟了一会从袖袋里拿出自己的庚贴,递给盛老夫人道: “姑祖母,这是我的庚贴! 我可以和华兰表姐先定亲! 还有几个月,我才满十五岁! 在济州过完生日后,我应该会回汴京准备春闱! 待我中榜后,就可以选个吉日和华兰表姐完婚了!” 盛老夫人接过庚贴和盛宏对视了一眼。 盛宏朝盛老夫人点了点头。 对于徐子建的人品,盛宏是很清楚的! 绝对的人中龙凤! 他也怕夜长梦多。 索性过两天就是黄道吉日,于是盛宏朝徐子建说道: “子建贤侄,不若两日后两家商议定亲! 你看如何!” 第195章 不甘心的林噙霜 两边商定好了订婚时间,徐子建和盛老夫人又聊了一会便向盛家众人告辞。 “姑祖母,子建过两日再来看您!” 徐子建朝盛老夫人行礼道。 “好好好! 姑祖母等你!” 盛老夫人笑呵呵道。 “盛表叔、表叔母子建改日再登门拜访!” “长柏表弟、长枫表弟!再见!” “华兰表姐,几位妹妹再见!” 徐子建朝众人一一打完招呼这才离开。 明兰看着徐子建远去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心里也好奇! 徐子建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曾家小姐不娶。 大老远跑过来求娶自家大姐! 简直是个怪人!! 难道是因为爱情? 别逗了好吗! 大周朝哪来的什么狗屁浪漫爱情? 现在盛明兰最大的希望就是活着。 陪着自己的生母卫小娘好好活着长大! 盛老夫人同样也想到这么一茬。 “盛家与徐家结亲的事情没成之前! 全部人都不准透露出去一个字儿? 否则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 她面容肃穆地盯着盛家众人,接着对盛宏夫妇说道: “宏儿,大娘子! 这两日,你两抓紧安排把华儿和子建的定亲礼给准备好! 我那侄孙如今还没中榜,就和知三班院曾大人家的女儿相看! 若是日后金榜题名后,太尉、相公找上门求亲! 他能拒绝得了吗?” 盛宏自然明白盛老夫人的意思。 这徐子建现在还没殿试中榜就如此抢手! 日后中榜了那还了得? “母亲所言极是! 孩儿待会就安排人去办? 他恭敬地朝盛老夫人拱了拱手,随后有些苦恼说道:只是母亲,华儿婚事定在明年春闱后,子建贤侄到时候中榜话,怕是夜长梦多!您看下要不和子建贤侄说下今年……” 盛老夫人抬手打断道: “不必了! 咱们盛家只要把礼数做足! 剩下的交给徐子建自己解决吧! 他花了不少心思求取华儿! 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王大娘子听到丈夫和婆婆的对话有些迷糊。 她根本不了解徐子建,抓着手帕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母亲,夫君! 我刚刚想到一个事! 万一,明年徐表侄没考上? 华儿的婚事可不是要耽搁了?” 盛宏和盛老夫人一脸看傻子的目光,看了王大娘子一眼。 盛老夫人虽然长年居住在寿安堂。 可是关于徐子建的才学和文章,她早就听说了。 也就王大娘子这种没啥文化修养的才会不知道! 长柏站出来告诉王大娘子。 “母亲,徐子建表哥的才学可不简单! 嘉佑二年,他就连中小三元,一路考到了京东路的解元!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参加嘉佑三年的春闱! 别人想考过会试可能很难! 那对于徐表哥却并非难事! 孩儿苦读多年这才得了省试第七名! 和徐表哥比起来差远了!” 盛宏作为官员知道得比家人多多了! “你不懂,就别瞎胡扯!” 他瞪了一眼没见识的王大娘子,对众人感叹道: “徐贤侄,嘉佑元年就写出了震惊天下的《陋室铭》! 嘉佑元年十月,他力压几位国子监大才夺得汴京花魁文会的魁首。 之所以嘉佑三年没参加春闱,是因为在汴京闯祸了! 被官家罚了不准参加嘉佑三年的春闱! 如今几年过去了! 以徐贤侄的才学,一甲不好说,二甲是稳进的! 加上徐贤侄还是官家的宠臣! 日后入翰林院拜相,也非难事!” 王大娘子虽然被丈夫训斥了! 不过他听完的关于徐子建的解释后,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我的天爷! 我家华儿嫁给徐表侄! 那岂不是得了泼天的富贵?” 王大娘子看着徐子建远去的背影嘀咕道。 如兰和墨兰因为刚刚失礼的行为。 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两人被罚抄十遍《女戒》。 而明兰则幸运躲过一劫,没被连累到。 …… 林栖阁。 回到房间里的墨兰将徐子建送的香盒放下后,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打翻在地上。 她冲着刚刚进门大声喊道:“我说不化妆,你偏要我化妆去勾引徐家表哥!结果徐家表哥看都不看我一眼!他就是冲着大姐姐来的!” 墨兰指着桌子上的香盒套装不甘心地说道:“同样都是盛家大小姐,我就得了这么一个小盒子……” 林噙霜上前打开紫檀木盒一看,赞叹道: “墨儿,这盒子里都是好东西啊! 这一套下来不得几百贯呢!” 一旁把玩着徐子建赠送的文具的长枫,随口补刀道: “小娘!你是没见着! 徐家表哥给大姐姐送了,好大一口箱子的礼物! 里面粉盒、镜盒、花器、酒器、香盒、瓷枕样样俱全! 怕不是又是几千贯!” 林擒霜闻言大吃一惊! “这徐公子怎么如此豪奢?” 盛长枫继续抖机灵。 “何止呢! 我可是在门口亲眼看见徐家表哥,从一辆三驾马车上下来,身后还跟了十几个护卫! 那荣府小侯爷怕是都没他排场大!” 三驾马车? 十几个护卫? 林擒霜脸色有些难看! 本以为徐公子,就是一个有钱的勋贵公子! 如今看来徐公子身份真的不一般! 那三驾马车至少要伯爵以上才能使用! 林擒霜收拾起表情对女儿墨兰说道:“墨儿下次你表哥来,你可得和他好好亲近一下!” 不等墨兰开口,盛长枫又劝说道: “小娘,省省吧!人家看不上墨兰! 徐家表哥刚刚在前厅,已经向祖母那边求亲! 听祖母说,徐家表哥已经留下庚贴! 过两天就要和大姐姐定亲了! 怕是明年春闱中榜后,就要和大姐姐完婚了!” 林擒霜更加难看了。 这徐子建这么着急结婚,女儿墨兰估计是没戏了! “这徐公子听说年岁也不大! 怎么如此着急结婚?” 林擒霜摇着团扇,有些无奈道。 墨兰想起这事就有些愤愤不平,一边哭一边说道: “那个徐家表哥都不知道是不是瞎了! 家里明年安排了四品官家的小姐相亲! 非要跑过来和大姐姐结亲! 大姐姐哪里比得过,人家四品的官家小姐?” 一旁的周雪娘闻言连忙劝诫道: “哎哟!墨兰小姐! 你可千万悄声些! 大娘子正因为前两天厨房的事情,找咱们院里麻烦呢! 要是被她抓住把柄,怕是整个院子都要受罚!” “墨儿,别说了! 等过几个月,你爹进京了! 咱们在找个公侯伯府的公子! 徐公子不过是个男爵,没什么了不起的!” 林擒霜言不由衷地说道。 只有手里攥紧的手帕,能够证明她有多么不甘心! 终究还是被大娘子屋里的大姐儿攀上了高枝!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最近还是老实点专心对付那屋吧! …… 第196章 徐氏的烦恼 盛家偏院里 卫小娘拿起明兰得到的,那个白瓷香盒套装端详了一番,赞叹道: “这白瓷,釉色细腻,色泽温润! 一看就是珍品! 看来华兰大姐儿结亲的人家,家底很殷实! 连给你的礼物都这么周到!” 明兰撇了撇嘴道: “小娘,你是没见着,那个徐家表哥给大姐姐送的东西才叫多呢! 好大的一个箱子! 四姐姐和五姐姐还因为这事吵起来了! 被爹爹罚抄书!是吧小桃!” 一旁正在吃雪花糕的小桃,用力地点了点头! 糕点正是徐子建带过来,每个盛家姐儿都送了一个食盒。 里面装的都是梁山酒楼卖的招牌糕点。 明兰觉得徐子建泡妞确实舍得下血本! 惹人眼红! “徐家公子给大姐儿多少东西,与咱们无关,也不必眼红! 人家徐公子送咱们东西要懂得感恩!” 卫小娘对女儿叮嘱道。 “小娘,放心!女儿省得!” 明兰乖乖地点了点头。 卫小娘摸了摸女儿有些发冷的小手,对着一旁伺候的侍女说道: “小蝶!你去取点炭过来! 让明兰烤烤火!” “小娘,我没事的!咱们炭火数量本就不多,还是省着点用吧!” 明兰摇了摇小脑袋说道。 林擒霜经过上次的事,倒是没敢再克扣林小娘院里的碳火吃食了! 只不过还是按照最低份例给的! 所以万一哪天用多了,后面那几天就不够用了! “无妨,今天你小娘我也分到一些徐公子的礼物! 除了精糖和茶叶、还有足足一百斤贡碳呢!” 卫小娘温柔地说道。 明兰没想到母亲也沾了徐子建的光,心里对他的好感多了不少。 …… 夜幕降临 济州徐府后院灯火通明。 徐氏带着两个女儿和弟弟徐文斌还有她的一对儿女,在后院餐厅里吃饭。 徐兆儿和徐凤儿两个姐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穿着淡绿色的华贵的襦裙,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样。 两人都已经定亲,目前正在家里绣着自己的嫁妆。 虽说徐家不差这点东西,不过用来打发时间也算是不错了。 徐子建已经给两位姐姐(表姐),准备好了丰厚的嫁妆。 两人只是可惜小姐妹苏轸,最后还是没和弟弟(表弟)结亲! 嘉佑四年临行前,苏轸还是忍不住吐露自己有婚约的事情。 那一天,苏小妹在闺房中哭得伤心极了! 徐凤和徐兆儿也只能尽力安慰他。 大周朝虽然不限制自由恋爱,甚至结婚不满意还可以带着嫁妆和离。 不过这毕竟是一个以男为尊的时代。 大部分官家小姐的婚事,还是以父母安排媒妁之言为主。 苏小妹的婚事就是这个时代的缩影。 她甚至连那个母亲家表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相比之下徐兆儿和徐凤儿无疑幸运得多。 徐兆儿的未婚夫苏辙。 虽然也是徐氏和徐子建定下来的。 不过,好歹两家知根知底。 徐兆儿对苏辙的人品才学也是认可的。 同样的徐凤儿的未来夫君刘庆也是这样。 刘庆虽然家里条件一般。 不过其父母都是厚道人家。 徐凤儿对于徐文斌给她选的这位夫君,也是经过她首肯的。 倒是徐子建的亲妹妹徐晴儿,已经快十一岁依旧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着实让徐氏有些担心。 徐子建的表弟徐达,坐在桌子上安静地吃饭。 徐达继承了父亲的颜值长相不俗,加上在徐子建的熏陶下长年练武。 连公明书院的夫子都夸他文武双全。 若不是有徐子建这个妖孽在。 徐达放到大周朝哪个地方,都算是一方翘楚。 他在嘉佑四年考上举人,位列京东路省试第五名。 关于徐达的婚事,徐文斌听从了徐子建的建议,待殿试后再考虑。 中年帅哥徐文斌在徐子建治好他的腿伤后,发奋了三年,同样在嘉佑四年考上了举人。 徐氏考虑到弟弟年岁不小了,给她张罗过几门亲事。 反而是儿子徐子建推荐的酉阳盛家大房的大女儿,被他看上。 徐文斌之所以娶盛淑兰。 一方面是考虑到盛家大房作为商人门第不高,不至于让他膝下一对儿女被欺负了, 另外一方面则是徐文彬自己亲自去酉阳,看过盛淑兰,果然如同外甥说的那样端庄贤惠。 徐文斌一眼就相中了她。 徐子建的母亲徐氏,在饭桌上有些思绪不定。 她的手攥着筷子没有夹菜,看着专属于儿子徐子建的座位空荡荡的,心里有些发慌。 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已经离家快半月了。 往日,徐家吃饭的时候。 徐子建总是会想出各种好玩的笑话,逗几个姐妹弟弟开心。 虽说不太符合规矩,不过也算是其乐融融。 徐文斌注意到姐姐神色有异常,问道: “姐,你莫不是又想我那外甥了? 看你没怎么吃!” 徐氏叹了一口气。 “你那个外甥,往日离家十天不到必定会来信报平安! 如今都快过去半个月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不过是让他回头去汴京的时候,和曾家小姐多见见! 结果呢,第二天留了一封信,人就不见了! 等那个臭小子回来看我不教训他!” 徐氏说起这个就来气,眉头一皱,嘴巴不停地说道。 “母亲,哥哥今天才离家第九天,哪有半个月? 你每次说要教训哥哥都是嘴上说说! 打我的时候,可没有手软!” 徐晴儿偷听到徐氏的话,凑趣道。 徐氏拿起筷子敲了小女儿额头一下。 “徐晴儿,你不好好吃饭!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是不是皮痒了! 想我教训你!” 徐氏目光不善地扫了小女儿一眼。 徐晴儿吃痛捂着小脑袋,气呼呼地说道: “就会打我!我已经不小了… 二哥说,母亲你老打我脑袋的话我会变笨的! 我可是徐家的小小姐!” 徐氏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打你的时候! 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徐晴儿抬着脑袋不服气道:“母亲,你再打我,我就告诉我二哥去了!” 徐氏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小女儿,一下子就把她镇压了! “徐晴儿! 你二哥现在不在! 没人护着你! 我警告你,徐晴儿你可别惹我!” 徐晴儿看了在一旁偷笑的两个姐姐以及默不作声吃饭的表哥徐达和舅舅徐文斌。 好像没有一个能给她撑腰的… 最终她还是叹了一口气认错道,“我知道了!” 二哥哥啥时候才能娶个嫂嫂回来? 这样母亲应该就不会,一直盯着自己了吧。 徐晴儿心里暗道。 就在这时徐氏的贴身侍女秋菊,从客厅外走了进来。 “老夫人,二哥儿差人送信过来了!” 徐氏从侍女手中接过那个信封。 信里面赫然写着: 母亲安好, 孩儿徐子建给母亲问安… 孩儿前几日,在登州公干! 见到盛通判家大小姐,心生仰慕。 决定和盛家大小姐定亲,请母亲成算! 不孝孩儿徐子建奉上。 徐氏读完信后脸色有些古怪,随后放下筷子笑骂道: “这个臭小子!上个月跟我说年岁小,不着急成婚! 我给他介绍的曾家小姐不满意! 现在倒好,自己跑去登州说要娶盛家的大表姐。 这个不孝子气死我了! 到时候怕是要去汴京曾家,上门给人赔礼道歉了! 这次必须要好好教训他!” 曾、徐两家有通家之好。 曾巩倒是不会因为这个怪罪徐子建。 只不过,徐氏面子挂不住,有些小情绪罢了! “大姐,子建既然要娶盛通判家的小姐,必然是有考量的! 你这个儿子还没登榜,就给你弄了一个四品诰命夫人的身份了! 这体面可是大周朝独一份的! 我曾经听子建说,官家有想过把福安公主下嫁给他! 子建这么着急定婚,怕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徐文斌劝诫道。 徐家家大业大,徐文斌作为徐子建最亲近的人之一,同样有帮忙打理徐子建的东海商行。 他对于外甥徐子建担任的,一些“特殊”官职还是有些了解的。 徐氏自然明白自家弟弟的意思。 自己儿子有多“花心”,徐氏最有发言权。 徐子建九岁时带回家的两个琴娘宋引章和赵盼儿,现在还在偏院里养着呢! 虽说两个琴娘还没破身。 不过看这架势,日后必定是要纳进徐府做姨娘的! 万一娶了福安公主,日后怕是不好收场! 徐氏揉了揉脑袋。 “盛家大姑娘,听人说是我那勇毅侯嫡女姑母养大的… 定是个品貌不错的姑娘! 罢了,就她吧!” …… 汴京皇城 嘉佑帝同样从东厂探子们口中,听说了徐子建要定亲的事。 登州盛家? 这徐公明倒是有趣! 放着曾家小姐不要,非要和盛家表姐结亲? 只是这盛家和王家是姻亲,回头怕是有些风波吧! 第197章 汴京局势 说实话,嘉佑帝前些年确实动了,将福安公主嫁给徐子建的念头。 可是随着东厂以及登州水军的势力越来越大。 嘉佑帝就不得不考虑到一个后果。 若是徐子建真的娶了福安公主的话。 他未来的仕途必定受到影响。 毕竟娶了公主,职位最多也就是封驸马都尉。 如今东厂已经和探事司和冰井务并立,成为皇城司的第三特务机构。 东厂虽然受限于创办时间以及建制问题,没有覆盖整个大周国。 不过依托于大周朝分布东南各路的“砂糖厂”以及徐子建的东海商行。 东厂已经覆盖了大周朝的沿海各路。 徐子建设立的厂规,使得东厂的效率和情报收集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嘉佑帝扶持徐子建,原本是为了保证荆王能够在他死后可以有些自保能力。 毕竟大周朝的文官势力太强大了! 这几年以来,无论嘉佑帝愿不愿意承认。 荆王这个他唯一的血脉,都被朝臣们有意无意地边缘化了! 在那些文臣相公眼里皇嗣的人选,只有下邕王和兖王。 而荆王只是一个适合闲散养着的王爷。 可是嘉佑帝却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失去继承权。 嘉佑五年,嘉佑在春祭的时候提出加封荆王为太子。 结果不出所料,遭到群臣的反对。 理由很充分,荆王有癫痫症,并且愚鲁,其智不足以继承大统。 嘉佑帝气急又无可奈何。 最后不得不将荆王改封为齐王。 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还将他京东路济州以东的地区划为齐王的封地。 真是荒谬! 他的最兴来,虽然有癫痫症。 不过这些年有徐公明的妙手医术。 病情已经控制住了! 就连徐公明这个天才都说,荆王之才智虽然不卓绝,不过也有中人之姿。 那些人之所以睁眼说瞎话,不过是因为已经投靠了邕王和兖王罢了! 前几年,嘉佑帝迫于压力册封的邕王以及兖王,已经成为左右朝堂的两股大势力。 那些想要获得从龙之功的朝臣们打的什么主意,嘉佑帝很清楚。 无非是想等他身体不行了,拥立二王之一为新帝。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有了徐公明医术,他赵贞还能活个十年八年呢! 嘉佑帝倒要看看谁熬得过的谁? …… “陛下!这是耽罗岛最新传来消息!” 东厂副都监刘谨恭敬地递过一份密奏。 嘉佑帝看到徐子建关于耽罗岛岛的规划高兴地说道: “好好好! 这徐公明果然没有辜负朕的信任! 又立大功了! 这么快就开始建设养马场了! 两年后预计每年可以产出2万匹军马!” 要知道经过庆历年间和西夏的几场大战。 嘉佑年间,整个大周朝只剩下不到十万匹军马。 若是徐子建攻占的耽罗岛可以提供2万匹军马。 大周朝骑军的实力,就可就不是增强五分之一这么简单了。 大周朝的步兵并不弱,甚至比辽国和西夏都强。 大周朝拥有可以对抗骑兵的终极铠甲,步人甲。 因此在小规模战斗往往可以占据上风。 可惜,因为缺少优秀的骑兵。 即便打赢了也没法扩大战果。 反而因为阵形散乱,导致先胜后败。 辽国和西夏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大周朝虽然和西夏以及辽国都有马匹贸易。 可是双方卖出的军马,都是阉割过不能繁殖的二等马。 这也是大周朝军马短缺的原因之一。 没有足够数量的种马,想大量培育出军马简直就是做梦。 “恭喜陛下,得到如此好的养马场!” 刘谨很识趣地附和道。 这些年随着东厂规模的发展壮大。 刘谨的个人势力却在飞速膨胀。 嘉佑帝在东厂下面增设一机构-入内院子简称内卫。 内卫的干办王智正是刘谨的心腹。 内卫有五百人左右,主要在皇宫内进行守卫以及东厂密报的传递工作。 不仅如此,皇城司的探事司同样增设了,大周朝内庭密探简称大内密探。 大内密探的干办是嘉佑帝的宠臣张茂则。 大内密探同样有有五百人左右,主要在皇宫内进行守卫以及探事司密报的传递工作。 以前的内宫总管张忠全,受到了嘉佑帝的猜忌。 当年荆王的病情被传播出去,嘉佑帝终究进行了一番调查。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张忠全泄露出去的。 不过负责皇城进出守卫工作的,张忠全以及冰井务难辞其咎。 因此控制皇城内外进出的冰井务,势力受到了一定的削弱。 嘉佑帝将守卫东华门的任务交给了内卫的亲从官,守卫西华门的任务交给了大内密探的亲从官。 如今张忠全的冰井务如今,只负责正南面的宣德门以及内庭宫殿的守卫。 “最近兖王和邕王有什么异动?” 嘉佑帝看向下单的刘谦以及刘谨。 刘谨看了一眼刘谦,往后退了一步。 刘谦的资历比他深厚,而且还是前任“干爹”。 刘谨自然要退让。 刘谦站出来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陛下! 邕王在府中并未出府。 邕王世子前几日在松竹馆举办了一场文会! 不少待考学子以及文官子弟都参加了!” “噢,都有谁参加了?” 嘉佑帝淡淡问了一句。 “其中中的有国子监的监生徐坤,关中才子张载,福建举人章淳等一共五十名待考学子。 官员子弟方面,枢密院都承旨家的嫡子康景,侍御史家的嫡子李珍,开封府判官家的嫡子吴链等八十多人!” 刘谦取出一份名单小心念道。 刘谦这名单包含了,汴京接近五分之一的考生和官员子弟。 嘉佑帝脸色难看地从刘谦手中接过名单。 接着看向缩到后面的刘谨问道:“兖王呢?” 刘谨从袖袋里取出一个未开封的密盒躬身说道: “回禀陛下! 最近兖王同样没有出府! 不过上旬兖王世子在潇湘楼同样举办了一场文会! 这是参会的所有人员名单,请陛下过目!” 这密盒是徐子建为了防止泄密特意定制的,只有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否则里面的信息会自动损毁! 整个大周朝拥有密盒钥匙只有嘉佑帝、徐子建以及刘谨三人。 嘉佑帝接过密盒取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 密盒内有数张信纸,将潇湘楼内参加兖王文会的主要人员名单,以及在文会中的所言所行都一一记录了一下来。 嘉佑帝对东厂的密盒制度十分满意。 在大周宫中最让嘉佑帝不爽的,就是宫里的消息,总是如同漏风似的往外传。 自从东厂设立以后,这个现状得到了很大改善! 尤其是,东厂内部传递的密奏信息,从来没有泄露出去过一次。 令国公府嫡次子、程国公庶子、宁远侯府四房五房嫡子、富昌侯府、东昌侯府嫡子、承平伯府、昌兴伯府…… 还有开封府邱家。 密盒内的名单几乎囊括了接近六分之一的勋贵子弟。 嘉佑帝脸色变得阴沉厉声说道: “好哇!看来这帮勋贵们也不甘寂寞!” 这邕王和兖王短短几年已经得到如此多的官员投靠,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尤其是排在最前方陇西郡公府李珣的名字,让嘉佑帝火冒三丈。 他对李家的宠幸世人皆知。 李珣嘉佑元年虽然被罚,不过和福康公主的婚约并未取消。 他依旧是有尊贵体面的大周驸马。 前两年舅舅李用和去世的时候,他甚至将其追封为陇西郡王,破例世袭三代。 如今舅舅尸骨未寒,这李家就如此背刺他。 真是好的很! 嘉佑帝这会也没心思看密奏了。 将两份名单随手一扔! “走,摆驾福宁殿! 今晚在皇后寝宫就寝!” 虽然嘉佑帝对荣贵妃的依旧恩宠不少! 不过每当嘉佑帝心中有难以决断的事情的时候,总喜欢和曹皇后商量。 第198章 新驸马人选 福宁殿中 曹皇后和养女高滔滔在殿内玩刺绣。 曹皇后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是也会做一些女工刺绣。 不过她的刺绣技术可能不是特别精湛,有时会让丫鬟和其他相好的妃嫔帮忙完成基础部分,自己再添上几针。 大周后妃都喜欢将亲戚家的女子作为养女。 这些养女一般是妃嫔有血缘关系的女子。 之所以这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嘉佑帝比较好色,后妃们为了固宠,有时候会让自己的养女给官家侍寝。 另一方面,皇室子女夭折率比较高。 妃嫔们死了孩子或者没有生育子女的话,将这些女孩子养在宫里可以慰藉心里的孤单。 当然那些女子成为妃嫔的养女也有不少好处。 大周皇室有专门培养皇子和公主的学堂。 这些养女在宫里可以得到良好的教育以及人脉关系。 比如齐国公府的大娘子平宁郡主,就是从前郭皇后的养女。 后来又被曹皇后抚养成年后才放出宫外嫁人。 妃嫔们的这些养女还有一个作用,那便是联姻。 这些妃嫔们的养女在宫中有机会接触到王孙公子,因此她们的结婚选择对象自然也是这些群体。 比如,嘉佑帝的第一任皇后郭皇后,那便是刘太后的养女。 曹皇后收养侄女高滔滔的目的不言而喻。 虽说,齐王的未来王妃人选,最终还是要嘉佑帝点头。 不过,只要和齐王培养好感情。 未来的事情也是水到渠成的。 和皇后打着同样想法的也有荣贵妃。 她同样收养了一个叫周盛雪的侄女。 周盛雪和高滔滔以及几位公主还有齐王都是宫里学堂的同学。 高滔滔今年十二岁,生的一副鹅蛋脸,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她虽然冰雪聪明不过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跳脱。 与端庄大气性格沉稳的曹皇后有些格格不入。 高滔滔刺绣了一会,眼睛就一直往窗外瞟去。 显然,殿外的花草,对于高滔滔来说比刺绣更有吸引力。 这时一个侍女缳儿过来在曹皇后耳边轻声说道: “娘娘,官家来了!” 曹皇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嘉佑帝这个时候过来找她,怕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堂外甥女叮嘱道:“出去玩吧!明天记得要继续绣!做事可不能半途而废!” “谢谢,皇后娘娘! 我出去看花了!” 高滔滔朝曹皇后行了一礼,吐着小舌头跑了出去。 曹皇后将门出身,本就喜欢活泼好动的女子,倒也不会怪罪侄女不够端庄。 曹皇后将侄女打发出去后。 没过多久嘉佑帝便来到皇后寝宫。 “陛下,圣安!” 曹皇后向嘉佑帝行礼道。 嘉佑帝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刺绣,随后问道: “皇后,在练刺绣呢?” “陛下,臣妾和滔滔绣着玩呢! 滔滔年纪不小了。 该教她一点女儿家的东西了!” 曹皇后吩咐侍女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 很快侍女就将备好的茶汤,放在嘉佑帝的桌子前。 嘉佑帝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如何把心里想法告诉曹皇后。 当初,曹皇后有劝诫过嘉佑帝。 重新考虑一下徽柔公主和李珣的婚事。 可是当时嘉佑帝一意孤行,非要把女儿许配礼物。 如今又想反悔了! 怕是朝臣们也会有意见! 嘉佑帝还没提起福康公主的婚事。 曹皇后倒是先提起了齐王的婚事。 “陛下!如今齐王快要十一岁了! 您看下是不是该安排他的婚事了! 咱们大周皇嗣艰难,若是早点给齐王定亲也可以早点给您生个皇孙出来!” 曹皇后柔声细语说道。 嘉佑帝闻言有些意动。 他今年四十九岁即将要到知天命之年。 虽然徐子建给他看过,只要调理得当过个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 可是这个世界总有万一。 嘉佑帝也不知道自己的万一何时到来。 “皇后此言有理! 只是徐公明有言,最兴来身上阳气不足! 十五岁前切不可进行男女之事! 否则容易伤到根本! 现在给他安排婚事是不是有些早?” 嘉佑帝沉吟了一会,有些担心道。 “陛下,齐王的婚事也不是一蹴而就! 左右齐王还没到成婚的年纪! 咱们回头可以邀请一些条件不错的官家小姐入宫和齐王认识一下! 不一定要马上定下! 等齐王和她们熟络了! 日后从里面挑选一个妥当的姑娘! 夫妻也算是相得益彰!” 曹皇后循循善诱道。 别的官家小姐可以和齐王相看。 没理由养在曹皇后身边的高滔滔不可以。 这样一来她的侄女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齐王妃候选人。 嘉佑帝当然也明白所谓相看其实人选也就那么几个! 不过这也比没有人选强。 想当年,刘太后把郭皇后塞给嘉佑帝的时候。 他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有几个人选,算是嘉佑帝给自己皇儿争取到的一点权利了! “也好!等最兴来过十一岁生日! 皇后你请一些官眷过来宫里参加一下宴会吧! 徐公明那小子再过几个月也该进京了! 你到时候也邀请他的母亲和姐妹进宫吧! 徐家和朕也算是有通家之好的人,也该认识认识了!” 嘉佑帝点了点头,顺便和曹皇后分享了徐子建的八卦。 “说来好笑,那小子拒绝了她母亲安排的曾家小姐。 自己跑去登州和登州通判家的小姐定了亲! 回到济州怕是要被徐夫人训斥一顿了!” 曹皇后听到徐子建的八卦,也有些忍俊不禁。 “这徐子建明明做正事的时候,比朝堂上相公都要老道! 却总是在一些小事情上做出一些出格之举。 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说公主,一般公侯清贵家的小姐,随便娶得! 却突然和一个六品通判定亲,实在匪夷所思!” 曹皇后揉揉脑袋一脸疑惑说道。 “可能是盛家姑娘是他表姐吧! 想着亲上加亲!” 嘉佑帝言不由衷地应和道。 他突然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 “说起成婚,徽柔年纪不小了! 陛下明年国舅那边的孝期就过了! 您看下要不要给徽柔张罗和李珣的婚事? 国舅母,前一阵子进宫过来暗示她的儿子年岁不小了!” 曹皇后突然问道。 嘉佑帝闻言冷哼道: “还想娶我家的徽柔? 你告诉杨氏叫她做梦去吧! 我要取消徽柔和李珣的婚约!” 嘉佑帝愤愤不平地将,李珣参加兖王文会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李珣真是拎不清! 身为皇亲国戚居然搅和到兖王那边去了! 徽柔若是嫁给他怕是掉到火坑里了! 可是陛下,光凭那个理由想要和李家退婚,怕是朝臣们都会反对! 而且徽柔就这么和李家取消了婚约,后面怕是再嫁人名声受损! 必须想出两全之策!” 曹皇后细细地分析道。 嘉佑帝经过曹皇后的一番分析,更加坚定了要取消徽柔和李珣婚约的想法。 可是徽柔和李珣取消婚约之后,该嫁给谁还得细细思量。 正在沉思的嘉佑帝突然问了一句: “皇后,听说你那侄儿曹盖还没成婚?” 此时,正在金明池马球场上,打马球的曹盖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第199章 海上 话说不知道自己被定为,驸马的候人选的曹盖突然在马球场上打了一个喷嚏。 “曹大哥儿,莫不是昨夜在哪个小娘房里着凉了?” 一旁骑马的梁晗停下来打趣道。 “莫要胡说! 我曹盖身体好的很! 自从几年前身体好了都没生过病! 梁六郎听说你的房的丫头可不少啊! 可得悠着点,莫要把身体掏空了。” 曹盖立马反击道。 两人打了几局,觉得无趣便打马停了下来。 “曹大哥,听说你父亲正在给您张罗亲事?” 梁晗挤眉弄眼问道。 “别提了! 都是一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官家小姐! 娇气得很! 我都没看上!” 曹盖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父亲曹景休也不知道啥眼光。 挑的官家没有一个曹盖喜欢的。 曹景休也很冤枉… 他们曹家几代单传,武将出身。 如今大周朝崇文抑武。 他自然也打算为儿子找个文官家的大小姐。 可惜曹盖是个刺头,不喜欢太文弱的女子。 这可把曹二国舅气得不行。 “呦吼!官家小姐都看不上! 怎么你想找勋贵家里的姑娘? 你也不怕被人家姑娘给揍了?” 梁晗调侃道。 “莫要胡扯! 就我这武艺在汴京也算是排得上号的! 哪家女子敢和我动手?” 曹盖一脸嘚瑟。 “是吗? 我听说英国公家的张四姑娘明年快要及笄了! 曹大哥要不要上张家坐坐?” 梁晗看不得曹盖如此嘚瑟,出言相激道。 “张四姑娘自然是顶好的! 不过英国公他老人家,怕是看不上我这个浪荡子的!” 曹盖听到梁晗提起英国公,缩了缩脖子认怂道。 张家作为如今大周朝第一将门,曹盖自然是敬重的。 张家这些年几位继承人都牺牲在了西北,可谓是和先帝时候的杨家一样满门忠烈。 曹盖自然知道不可能娶到张四姑娘。 论家世曹家不比张家差。 不过,一方面曹盖本身就是汴京有名的浪荡子,名声在外。 最主要的是,曹家除了是皇亲国戚之外,本来就是根基深厚的军功世家。 若是和掌控汴京三分之一军权的张家结亲,怕是大周朝皇帝会睡不着吧。 地位越是尊贵,对于自己的婚姻越是做不了主。 “曹大哥我就不像你不是家中嫡长子,家里爵位是没指望了,只能等着荫封! 母亲最疼我,只要我喜欢的! 我母亲还是会点头!” 这下轮到梁晗嘚瑟了。 “这顾二郎不在,汴京愈发无趣了! 这家伙,突然说要去登州继承外祖家白家的家业,就跑了! 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徐公明那小子估计要六月才能回来! 还是这两人好,可以到处走! 我爹根本不许我出汴京!” 曹盖叹了一口气。 …… 而正在被曹盖念叨的顾廷烨,此时正乘坐一艘十几丈的货船在渤海湾的海上飘荡着。 周朝中央集权强化,政府能够更有效地管理国内外事务,为海外贸易提供了稳定的政治环境。同时,政府积极对外开放,与周边国家和地区开展经济文化交流,并且设立了专门的对外贸易机构,如市舶司等,加强了对海外贸易的监管和支持。 大周朝海贸易发达,京东路的港口和附近辽国、高丽以及扶桑都有贸易往来。 大周朝出口以丝织品、瓷器、茶叶、铜铁器、金银饰品、漆器等为主,尤其是丝绸、瓷器等商品在海外备受欢迎。 顾廷烨如今乘坐的正是东海商行的商船。 他作为东海商行幕后东家的好朋友。 自然是可以得到东海商行的优待。 商船上顾廷烨正在甲板上眺望远方。 一望无际的大海让他感觉心旷神怡。 顾廷烨长这么大第一次出海,这么大的海船也是第一次乘坐。 顾廷烨身后跟着一个健壮的小厮,一脸憨厚。 小厮名叫石头,是白家管事石坚的弟弟 顾廷烨外祖父白老爷子的盐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 白家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支船队的。 一个月前顾廷烨收到外祖父来信说,他身体快要不行了。 希望顾廷烨可以过来登州祖宅继承白家的家业。 可是没过多久,顾廷烨就收到外祖父去世的消息。 白家还写信来说,白老爷子的家业由二三房的堂哥继承。 让他一个外人不要过来了。 顾廷烨立马就猜到了白家可能发生了变故了。 他本打算骑快马赶去登州。 不过又怕打草惊蛇,最后还是决定乘船去登州。 顾廷烨知道父亲为了他的脸面,一定不会他去登州挤出外祖父的家业。 于是,他留了一封信让继母秦小娘子转交给父亲顾宴开就离开了汴京。 出海前他还特意写信给秦小娘报了平安。 这时,正在船上监督船员干活的管事徐海,拿了一些吃食过来给递给顾廷烨。 “顾公子,该吃早餐了!尝尝咱们床上厨师做的糕点。” 徐海石阳谷徐家庄三房徐文的父亲。 按照辈分算是徐子建的堂兄。 徐子建虽然不待见阳谷徐家大房、二房。 不过,对于主动投靠自己的三房四房还是挺关照的。 没办法,谁叫徐子建手下可用之人实在太少呢。 不重用娘家人,难道要找把他赶出宗族的康家? 徐文目前已经身为七品都统,负责统帅着梁山驻扎的三千精锐。 徐武因性格跳脱被徐子建调到登州海军做步军副统领。 康海峰因为徐子建嘉佑元年殴打李珣的事情,息了让徐子建重回康家的想法。 目前,徐子建和康家保持老死不相往来状态。 康海峰也安心享受庶子带来的荣光。 甚至那个徐子建的大仇人康王氏,已经被封为五品诰命。 实在是徐子建的功劳太大让康家沾了不少光。 自从康家因为徐子建重新支棱起来后。 王老太夫人就停止了对徐子建的针对。 毕竟如今女儿康王氏的体面回来了。 若是再出手两家结了死仇。 依照徐子建的发展以后必定会报复。 如今互不往来最好。 徐子建之所以没有将康王氏弄死。 一方面是因为王家势力不小,直接弄死她怕是容易节外生枝。 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大周朝以孝治天下,徐子建弄死康王氏肯定瞒不了嘉佑帝。 徐子建一直以来的人设可是忠厚仁义。 他当然不可能随便毁了自己的人设。 反正以他现在的实力要对付康家和王家并非难事。 扯远了,回到正题。 顾廷烨接过吃食,问道: “徐管事,咱们还有多久到登州?” 徐海指了一下前方露出的半岛说道: “顾公子,咱们过了前面的龙口海湾, 再行船一天就到登州蓬莱港了!” 听说明天就能到达。 顾廷烨高兴的说道: “没成想海运如此便捷! 若是可以推广起来就好了!” 徐海摇了摇头道:“顾公子海运虽然便捷,不过风险也不小! 先不说这海上的惊涛骇浪,光海上那多如牛毛的海盗就让人望而生畏。 也就这几年朝廷设立了登州海军,那些海盗才消停一些。” 顾廷烨身后的石头突然有些害怕地问了一句,“公子我们不会遇到海盗吧!” “这可是大周朝的近海,有登州海军在哪有那麽多海盗! 放心吧!咱们明天就到了!” 铛铛铛! 就在几人说话间,突然船队响起了警报。 “海盗来了!” 第200章 李氏海盗团 顾廷烨视力极好,远远看到前方七八里的海上一只挂着黑旗的船队以攻击阵形驶来。 顾廷烨眼看海盗船多势众,连忙建议道: “徐管事,您看下咱们的船要不要掉头,没准能够甩开他们。” 徐海拿起挂在腰间的单筒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海盗船只的数量。 徐海摇了摇头说道: “前方四艘八丈帆船!六条4丈小舢板船! 顾公子咱们的船是运货的沙船,跑不过海盗们的快船! 我已经安排人发信号弹了! 只要咱们坚守一个时辰登州海军就能赶到!” 东海商行的船队一共有三艘船。 每艘船都配有七八十名的水手,人数虽然比对面数百的海盗人少。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徐子建的东海商行就配制了不少防守武器。 除了常规的弓箭和刀枪剑戟外,同样配备了不少火药武器。 应付一般海盗不在话下。 …… 不远处的海面上。 接近十艘海盗船上。 正中的首舰上,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女子正在和一个年轻男子争吵。 “罗晏,我觉得咱们不应该袭击大周国的商队! 尤其对面还是东海商行的船队听说背景很大… 我父亲的命令会给咱们广鹿岛带来灭顶之灾的!” 女子据理力争地说道。 这女子名叫李澜,是这支李氏海盗团首领的独女。 930年,东丹王阿保机的长子耶律倍投奔后唐,他的五百名随从被各赐穆、罕、罗、易、盖等汉姓。 后来石敬瑭将燕云十六洲卖给了辽国。 改名为李倍的东丹王以及穆、罕、罗、易、盖等汉姓随从受到辽国的清算。 于是李倍带着一帮忠于他的手下乘船逃到了,辽东的广鹿岛群岛和大长山群岛一带。 李倍手下的罗家正是专门负责从事贸易。 一开始通过和高丽那边做生意,李倍一众人在广鹿岛那边过得还算滋润。 经过十几年的经营,李家总算是在广鹿岛群岛站稳脚跟。 只是随着高丽向辽国臣服断绝和大周朝的关系。 高丽也开始限制和广鹿岛群岛之间的贸易。 李家一行人在广鹿岛群岛愈发艰难。 所谓穷则思变,被逼急了的李倍带着他的手下们竖起了猛虎旗当起了海盗。 开始抢劫辽东和高丽航线的商船。 前期的,李氏的海盗团通过抢劫高丽商船,以及走私辽东商品到大周挣得盆满钵满。 凭借拥有50艘快船的实力成为渤海湾实力首屈一指的海盗团。 而李氏海盗走私到辽东的最大宗商品,正是登州的海盐。 白氏二房家主白猛向李氏海盗团承诺,只要把东海商船上的那个少年杀死,白家在京东路的盐庄一半的产出都会交给李氏海盗团。 “够了!澜儿! 你与其劝我放弃这次行动,不如和我一起想想怎么尽快攻占对面的东海商行船队把! 我何尝不知道袭击大周船队是风险很大的事情? 可是辽东渤海湾的辽东舰队给我们猛虎船队的压力越来越大! 那些路过的商船,已经开始拒绝给我们广鹿岛上交过路费了。 辽东舰队已经开始对辽国商船护航了! 高丽那边的线人已经回报,若是我们李氏海盗团再劫掠高丽商船。 高丽的水军就会联合辽国水军一起围剿我们了! 想要靠劫掠过往船队谋取生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为了岛上数万人的生计,岛主这才打算冒险一次!” 那个叫罗晏的男子面带苦笑道。 罗晏是李家的家臣,上百年来一直忠于李家。 可是不是每个家族都像罗家一样忠于李家上百年。 当年的家臣里的易家、盖家、萧家越来越倾向于投靠辽国。 当年那些恩怨,已经过去那么久。 如今统管辽东水军的正是南院大王的嫡长子耶律涅鲁古。 耶律涅鲁古已经提出招降李氏海盗团的条件,那就是李氏海盗团首领李虎要将他的独女送给他做侍妾。 招降后的李氏海盗团可以加入辽东舰队的水军。 否则的话,辽东舰队就封锁李氏海盗团从高丽进口食盐贸易。 李虎自然不会轻易答应耶律涅鲁古的条件。 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狼子野心。 一旦,李氏海盗团投降的话。 广鹿岛上的数万人就成为对方砧板上的鱼,随时都会任人宰割。 “可是,罗晏哥! 这龙口海湾可是登州水军的地盘! 咱们在他们的地盘杀人,对方不会甘休的!” 李澜还想再劝阻一下。 大周朝作为周边造船实力最强的国家。 被大周朝花了重金打造的登州水军短短数年就有上百艘战舰。 登州水军的实力绝对不是他们李氏海盗团能够比拟的。 若是被登州水军盯上,广鹿岛同样会面临灭顶之灾。 “澜儿,莫要劝我了! 你说的风险我都清楚! 只要咱们动作够快,将对面商船上的人都清理干净! 以咱们的快船速度,一个时辰就能离开登州附近海域。 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 罗晏信誓旦旦说道。 事实上,作为李氏海盗团的统领之一! 罗晏比李澜更清楚登州水军的实力。 就在十天前,高丽那边传来的消息。 耽罗国被登州水军不到一天时间就占领了! 对方出动了仅仅5000水军,就打败了拥有近万军队的耽罗军队。 出乎李氏海盗团的意料,对面的东海商团的船队居然没有选择逃跑。 而且是摆出三面对外的防御阵形。 “澜儿,我还怕对面的商船往海边跑! 倒是没想到,面对数量众多的海盗船袭来,他们居然有勇气反抗! 这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罗晏得意地笑道。 李澜却没有罗晏这么乐观,她提醒道: “罗大哥,对面看起来早有防备!咱们千万不要大意!” 徐海指挥船队摆好防御阵形后,开始让水手释放信号弹。 咻咻咻! 三个特制的“穿云箭”飞到空中爆炸。 炫丽烟花在空中绽放。 顾廷烨身背弓箭,看着天上的烟花若有所思。 徐海对着船上的水手大声鼓励道: “兄弟们!坚持住! 不用一个时辰登州水军就能赶过来支援!” 与之相对的是,李氏海盗团船上的李澜和罗晏看到天上的烟花。 两人脸色大变。 两人看着只有不到三百步的东海商行船队,咬牙下令道: “全力进攻……” 十艘快船以最快速度,朝东海商行的船队攻来…… 第201章 徐子建的烦恼 登州桑岛附近海域 徐子建正在登州水军主舰的甲板上百无聊赖地钓鱼。 前些天和盛华兰订婚后,徐子建脸色一直有些心情重重。 登州水军半个月前虽然占领了耽罗岛。 不过这几年,确实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战绩。 虽然登州水军牵制了辽国不少军费。 不过同样也引起了辽国对水军的重视。 辽国水军虽然实力比不上登州水军,不过用来防守重要港口肯定是足够了。 徐子建发现自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如此一来,他打算依靠水军收服燕云的计划,算是落空了一大半。 除非徐子建有胆量带着登州水军,将辽国的辽东舰队歼灭。 不然目前看起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攻略高丽以及勾连虎水流域(黑龙江地区)的完颜女真部,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想要让登州水军提前发挥作用,却找不一点切入周边势力的机会。 就拿高丽来说,高丽虽然国家不大,不过人口却不少。 高丽的水军加起来也有上百艘战舰。 他不可能为了林允儿,那个劳什子高丽公主直接去攻打高丽皇都。 更何况林家的军队,没个两三年时间训练,根本不可能打得过高丽的禁军。 至于辽国的话就更不好办了。 先说完颜部,据探子飞鸽传书来报完颜部的完颜劾里钵,如今刚刚继任其父完颜乌古乃的生女真节度使的职位。 完颜劾里钵身处袭任节度使之初,面临内外溃叛的局面。 生女真内部的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诸生女真部,在辽国的挑拨下为了争夺生女真节度使的职位开始了相互攻伐。 完颜劾里钵控制的完颜部如今只有两三千部众。 完颜部活动范围大致在辽的东京道以北、上京道以东的生女真活动区域。 而辽国不仅仅在上京道临潢府以及上京道的东京辽阳有数万驻军。 完颜部活动的每个州府都有数千到上万驻军不等。 因此徐子建想挑动女真人在辽国的叛乱,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没个几年发展女真人别说对付辽国,就连周边州府驻军都能将他们整压了。 不过只要是战略总要有个过程,至于成不成只有天知道。 大周想要从军力占优辽国手里抢回燕云十六洲,本就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 不然后世北宋如何几百年都没有抢回燕云十六州? 是他们不想? 实属是不能。 对于收服燕云的难度嘉佑心里清楚。 他也并非觉得徐子建真的能在他有生之年夺回燕云。 只是徐子建的战略让嘉佑帝看到了希望。 只要按照这个战略执行下去,总会有收获的那天。 ...... 就在此时一个皮肤白皙身穿着米色锦袍的女人,端着一碗热茶走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的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侍女。 “秀宁,您怎么来了? 你刚刚生完孩子,不在房中好好休息! 还端着东西? 小蝶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徐子建祥装怒道。 “徐郎君,不关小蝶的事! 是我在房里太闷了! 想要出来走走!” 这个叫做秀宁的女人正是徐子建岳父原来的小妾卫恕意。 卫恕意如今已经改名辛秀宁。 至于说这卫恕意和小蝶为何会出现在徐子建的船上。 还得从华兰的及笄礼之后说起。 华兰及笄礼之后,盛老夫人就将教养华兰和准备嫁妆的事情交还给王大娘子。 如此一来盛老夫人身边就没人陪伴了。 林噙霜作为在盛老夫人身边待过的女子,自然知道盛老夫人教养女孩的手段。 再加上盛老夫人勇毅侯独女的金字招牌,能在她身边待几年怕是以后嫁人也会被高看一眼。 于是林噙霜在华兰离开盛老夫人身边后就打起来了,将女儿墨兰送到盛老夫人身边的主意。 一天晚上,林噙霜在和红狼一阵温存后。 她装出一副哀伤的样子。 盛宏关心问道:“霜儿,怎么一脸难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噙霜酝酿了一会情绪眼含泪水。 “我本出身贱籍,承蒙老夫人收养才得以长大! 后来,又得了红狼疼爱以及大娘子垂怜这才得以留在盛家。 墨兰知道老夫人对妾身的恩情后。 一直对我说,她希望能够代替我去老夫人跟前以报答恩情。 我前两天,听说大姐儿回到王大娘子身边准备嫁妆! 想着老夫人身边没有孙女侍奉! 便打算让墨兰去老夫人身边陪伴,尽尽孝心! 还请弘郎成全!” 盛宏听到林噙霜的提议有些意动。 盛宏宠爱林噙霜和她的庶子庶女有两层原因。 一层是盛宏作为盛家家主,纳妾是他的权利。 纳林噙霜是他从盛老夫人手上接过盛府权利的标志。 林噙霜作为盛宏夺权胜利的战利品,加上性格恭顺有文采,自然会得到优待。 另外一层关系,则是与盛宏的出身低微有关 墨兰以及长枫和他一样都是庶出。 从小身为庶子受到非人虐待的盛宏,目睹了母亲的遭遇。 于是便将这些情感投射到了林噙霜和她的孩子身上。 自然对这一对庶子庶女极为疼爱。 两人的待遇基本上赶上了盛家的嫡子嫡女。 至于为何不疼爱同是庶女的明兰和妾室卫小娘。 因为卫小娘是王大娘子买进来制衡林噙霜的。 自然在盛宏潜意识里,归类到大娘子一派系。 盛宏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 “让墨兰到寿安堂,母亲身边伺候我自然是同意的! 不过这些还得等母亲点头了才行! 霜儿你和墨兰说先让她再等等! 我回头给母亲说说!” “这个妾身省得!我就知道红狼最疼霜儿!” 林噙霜靠在盛弘身上娇羞中带着感激说道。 她很清楚盛宏内心深处那可悲的自尊心。 林噙霜通过对盛宏的反向崇拜,撑起了盛宏在外人面前,那外强中干的脸面和自尊心 这也是盛宏明知道宠妾灭妻有罪,还对林噙霜欲罢不能的原因。 ..... “母亲,我看华儿回到大娘子身边! 您身边也没个孙女陪着怪冷清的! 您看下不如让墨兰过来侍奉你如何?” 没过多久盛宏就在向盛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提起此事。 盛老夫人早就因为林噙霜当年背刺她的事情,心有芥蒂。 如今怎么可能替林噙霜养女儿? 盛老夫人对于盛宏这个便宜儿子的话不置可否。 “这些这些年,帮你带女儿老婆子有些累了! 要不要继续身边再养个姐儿,我再考虑考虑吧! 你先下去!” 盛老夫人将盛宏打发打发走了后,就让她的心腹房妈妈将她身边还要养个孙女的事情,在盛府扩散了出去! 第202章 杀意 盛老夫人要在几个孙女中挑一个站在身边的消息很快传到王大娘子耳中。 而且房妈妈还“不经意”地透露盛宏在盛老夫人面前推荐墨兰的事情。 这可把王大娘子给气坏了。 她指着正在华兰身边学习刺绣的的如兰说 道: “如兰,你明天去你祖母身边请安的时候,要多呆一会! 绝对不能让林噙霜那个贱人的女儿抢了先! 你父亲怕是糊涂了! 明明如儿才是盛家的嫡女! 凭什么一有好事就先紧着那个庶女? 真是岂有此理!” 如兰年纪虽然小,可是却是性格样貌最像母亲王大娘子的女儿。 她在王大娘子耳濡目染之下,同样讨厌林噙霜的一对儿女。 尤其是比她大半岁的四姐姐墨兰。 如兰总是要在她面前争个高低。 “娘说的对! 爹爹太偏心! 明明我才是盛家的嫡女!” 如兰一副义愤填膺。 正在给自己绣嫁妆的华兰,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针线。 华兰瞪了自家亲妹妹一眼,然后对王大娘子柔声细语说道: “母亲,慎言! 父亲最是不喜欢我们在他面前提起嫡庶之分。 如兰性子娇蛮,即便是送去祖母身边! 怕也是惹得祖母不高兴! 更何况你也舍不得让如兰 如兰争不过墨兰的! 我看倒不如让卫小娘那边的六妹妹,去祖母屋里头! 您可以派人去卫小娘院里送点东西。 顺便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 华兰出生在盛宏和王大娘子最恩爱的时候。 作为王大娘子的大女儿,她自然是站在母亲这边的。 只不过母亲王若弗性格太过急躁。 她和父亲盛宏沟通的时候,总是横冲直撞,毫不顾忌盛宏的脸面。 与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林擒霜作对碰的时候,总是吃亏。 华兰作为王大娘子最贴心的女儿,自然有时候会出言提醒。 不过,她毕竟是女儿。 对于有自己独特想法的王大娘子,华兰自然是不可能完全劝说得了。 王大娘子听了华兰的话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 “华儿,你说得对! 与其让林噙霜那个贱人的女儿得了便宜! 还不如让六丫头去老太太身边! 六丫头上次投壶的时候还站出来为你出头呢! 我看她是个知道好歹的!” 王大娘子对于比自己多了一个脑子的大女儿的话很是信任! 说罢看向自己的心腹刘妈妈。 “刘妈妈,派人送四两燕窝到卫小娘院里! 告诉她说老太太那边正在挑人!” 王大娘子的二号心腹彩环,被刘妈妈指派去卫小娘院里送东西。 …… 卫小娘偏院 虽然卫小娘是盛家的妾室。 不过身为一等女使的彩环却对卫小娘毫无敬意。 彩环将装有燕窝的盒子随手放在卫小娘的桌上,与其傲然地说道: “卫小娘,这是大娘子赏你的! 她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老太太那边正在挑选姑娘去院里伺候! 要怎么做你自己掂量掂量!” 彩环说罢,就转身离开。 没有打算和卫小娘多废话! 卫小娘闻言明媚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亮光。 “彩环姑娘,你回去替我多谢大娘子的燕窝! 我省得该怎么做的!” 卫小娘朝彩环点头微微行了一礼。 当初,王大娘子为了分林擒霜宠。 这才将卫小娘买来盛府做妾。 可是卫小娘来到盛府以后却发现盛府的大娘子,是个脑子追着嘴跑的队友。 卫恕意知道自己不可能斗得过有盛宏罩着的林小娘。 退一万步说,她即便斗赢了林噙霜。 也只不过是成为一个plus版的林擒霜。 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便会成为王大娘子新的眼中钉。 卫恕意性格孤傲,并不愿意在院子里参与没完没了的宅斗。 为了家人她被迫卖到盛家,有了女儿明兰以后她更加小心翼翼地活着。 女儿明兰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寄托。 卫家也曾经富过,她教给女儿贵族才玩的投壶。 就是希望女儿以后可以代替她活出精彩。 卫小娘沉吟了一番三自己的贴心侍女小蝶去将在院外玩耍的明兰叫过来。 “小娘,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明兰风尘仆仆地走进屋。 “明兰你先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明天早上开始你去祖母院里的时候,多坐一会再回来! 大姐儿走了以后! 老太太那边正缺人伺候呢! 听说老太太那边用的都是” 卫小娘指着一旁的凳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明兰打定主意要留在卫小娘身边保护她,哪里愿意去盛老夫人身边。 她摇了摇拒绝。 “我不! 小娘!那个人整天想着害你! 我怎么放心剩下你去祖母那边!” 啪! 明兰小脸挨了一耳光! “你个蠢货! 如今林小娘管家! 她想对付我们,又是哪里防得住? 只有你留在祖母身边,祖母才有理由能力庇佑我们!” 卫小娘咬着嘴唇语气严厉说道。 事实上,卫恕意做为盛家的妾室。 即便盛老夫人在家里话语权再大也管不到,卫小娘那边去! 更何况,盛老夫人和这个便宜儿子的关系。 早就因为当年林噙霜进门的事变得千疮百孔。 若是插入卫小娘的事怕是两母子会彻底闹僵。 卫小娘很清楚这些。 她已经做好牺牲自己,为女儿明兰铺路的心理准备了! 明兰拥有成年人的心智,自然知道卫小娘的用意。 只是她只不过是个不满九岁的小姑娘。 即便是想要保护卫小娘和她肚子里的弟弟也是力有未逮。 因为明兰害怕卫小娘伤心。 她只好模仿墨兰跑去祖母面前念诗。 一天,墨兰来到祖母面前念了一首前唐诗人张若虚作得《春光花月夜》。 念到一半的时候,被盛老夫人打断了。 大周文人提倡汉魏风骨,追求刚健壮阔的文风,强调文字的质朴。 而《春江花月夜》的文风华丽到离谱。 老太太作为侯府嫡女,她的审美会更加靠近大周的主流。 在她眼中,林小娘总喜欢卖弄有点悲欢伤秋令他厌烦,顺带就看墨兰不顺眼。 老太太年轻时最爱的是国风《鄘风柏舟》。 这不仅表达出老太太对于封建桎梏的不屑,也体现了她对先秦之风的向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世家。” 这时小明兰不经意给老太太背了一首诗经《周南桃夭》。 她不禁触动,自言自语,“女子一生如果能像桃夭中的桃树明艳盛开,顺利结果,才是福气。” 盛老夫人对明兰的夸奖。 让墨兰觉得丢了脸面。 她回到林栖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哼,我说不去不去,你偏要叫我去! 她不是我爹亲娘! 又一直讨厌你,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吗? 今天明兰在她面前随口念了几句诗经,就被祖母好一通夸! 祖母这么刻薄我,就想把我赶走! 我再也不去!” 林擒霜闻言眼中闪露出一抹凶光。 这卫恕意这是在找死! 本想留她多活两个月! 既然卫恕意想争! 那就让她知道挡了我女儿墨兰的前程的代价吧… 第203章 老乡 没过多久林噙霜就做好针对卫恕意的部署。 她找到红狼借口说,上次没有照顾好卫小娘。 将两个王大娘子安插在她院子里的女使,打发到了卫小娘院子里。 这两个女使虽然身契在王大娘子手里,实际上已经被林擒霜收买了。 她们负责卫小娘院里的饮食以及对外联系。 同时盯着卫小娘的一举一动。 就在动手前的几天里,林擒霜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断安排厨房,给卫小娘一日三餐都准备了滋补养胎的山珍海味。 不仅如此林擒霜还收买了,府里早就安排好的稳婆。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卫小娘一日三餐皆是山珍海味,她对自己的命运早已知晓得明明白白。 当下之计,她只求女儿日后能有个好归宿,能够寄养在老太太院里。 一天吃饭的时候。 卫小娘对明兰说: “往日,我劝你不要冒尖出头,可你不听…… 引来了别人的忌惮! 我听说老太太夸奖你了! 她有没让你去她院里?” 明兰闻言脸色一紧,小声说道: “祖母问我要不要去她院里! 我和祖母说等啊娘生完弟弟再过去!” 啪! 卫小娘生气地打了明兰一耳光! “老太太都让你去了! 你干嘛不去!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明兰梗着脖子流着泪说道: “弟弟还小,阿娘身体也不好。 要是我又去了祖母院,您一人在此可怎么过呀。” 明兰却很倔强,不肯听母亲的劝。 谁料她的这份倔强竟给母亲招来了大祸患。 生气的卫小娘拉着明兰的手往屋外走去,让她给老太太认错! 谁知屋外不知道谁洒落的菜汤,把地板弄得滑溜溜的。 卫小娘一个不慎踩到地上的汤汁竟然滑倒了,动了胎气,要提前生产了。 彼时,盛宏带着王大娘子以及几个孩子去隔壁的莱州探亲了。 同时盛老太太则是去附近的妙峰山道观里,给她死去的孩子做法事。 盛家主事人都不在家,整个宅院全由林噙霜一人掌控大权。 明兰见状连忙让小蝶去将稳婆找来。 听闻卫小娘临盆在即,匆忙赶来的她不但不出手相助,反倒袖手旁观,使得家中本就忙乱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稳婆提前收了林擒霜的好处,收到通知后从侧门跑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那稳婆不见了!” 小蝶没找到稳婆回来禀报。 “什么?” 明兰大惊失色。 我来到稳婆的房间,附近的下人说稳婆有事出去了。 明兰一脸怀疑地看向,在门口看戏的林噙霜。 林擒霜随口推脱道: “这贱东西,肯定是怕受累跑了。” 很快! 屋里传来卫小娘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察觉到母亲生产艰难,明兰拿起门口林擒霜桌上的糕点想要给卫小娘补充体力。 林擒霜一旁的周雪娘还想阻拦。 被愤怒的小蝶一把将她兰推开。 而精疲力竭的卫小娘见女儿一脸惊慌,又怎会不知事态的紧迫。 她找了个借口,把房间里的林擒霜派来的丫鬟支走。 赶忙交代女儿和小蝶一定要寻来家中的老嬷嬷帮忙。 望着为救自己忙前忙后的女儿,卫小娘心中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含泪紧紧握住手帕,塞入自己口中,开始为自己的性命以及肚中未出生的孩子做最后的拼搏。 明兰和小蝶兵分两路,去寻找家里懂接生的两个嬷嬷。 然而,阴险的林噙霜早就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当明兰去大娘子院里找接生的嬷嬷时,却发现她回家省亲去了。 小蝶来到厨房找到另一个嬷嬷,却发现对方早被厨房的管事灌得烂醉如泥。 明兰一气之下,垚了一碗水直接泼到那个嬷嬷脸上。 那个嬷嬷虽然醒了,可是依旧醉着,走路都打晃! 一看就知道不顶用了! 明兰打算让小蝶出府去请大夫。 “姑娘,府门被林擒霜下令锁了! 说什么为了防止家里有小偷进出!” 小蝶哭丧着脸回来说道。 明兰知道这林擒霜今天是打算,将她的母亲卫小娘活活拖死在院里。 无奈之下,明兰只能扒开草垛,爬上高墙,翻了出去。 明兰出了盛府后一路询问路人哪里有懂接生的大夫。 她从路人口中得知东边一里外有个益寿堂,慌忙地往东边跑去 正巧被准备出海,巡查水军大寨的徐子建发现。 徐子建把明兰接上了马车。 明兰六神无主地将今天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了徐子建。 徐子建沉吟了一会,赞叹道: “真是个伟大的母亲! 她怕是已经猜到有人要害她了! 拼着送命也要为你谋划前程。 你有什么打算? 我虽然略通医术,不过直接闯到盛府内窄怕是不妥当! 我可以带你去益寿堂找大夫!” 徐子建虽然有医术能够救活卫小娘。 不过他一个盛家未来大女婿,直接搅和内宅之事于理不合! “不!徐公子! 我求你将我阿娘带离盛府。 盛家对于她只是一个没有希望的牢笼!” 明兰语出惊人说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凭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我可是盛家的未来大女婿!” 徐子建一脸震惊看向明兰。 “就凭当年那首《石灰吟》,真正作者是于谦! 而不是你徐公明!” 明兰终于将这个终极秘密说了出来。 “你威胁我? 不怕我杀了你?” 徐子建眯着眼睛看向盛明兰。 这个盛明兰居然知道自己秘密。 要不要杀了她。 徐子建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就在徐子建犹豫间,明兰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只是希望你看在同是龙国人老乡份上,帮我一次! 求求你了!” 明兰哀声说道。 徐子建深深地看了明兰一眼,然后将一颗药丸递给她说道: “将这个药丸给卫小娘兑水服下!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盛明兰,记住了! 你欠我一个人情!” 明兰接过药丸贴身藏好。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大不了以后嫁与你做妾!” 谁知却被耳聪目明的徐子建听到,他上下打量明兰一番调侃道: “我对小屁孩不感兴趣! 等你嫁不出去再说吧!” 第204章 醒来 废话说完! 徐子建便先带着明兰去益寿堂,请了一个大夫出来人出来。 马车到达盛家后院门外时,徐子建发现门口空无一人,大门紧闭。 徐子建将明兰搀扶下了马车。 明兰见状大急上前去用力拍门。 可惜门外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守门的小斯已经收到林擒霜的命令! 除非是主君和老夫人回来了。 否则谁家也不许开门! 益寿堂的大夫认出了这是登州通判的家。 他见到院门紧闭,有些打退堂鼓。 “这位公子、小姐!这府门口大门紧闭,老朽进不去您看下要不……” “周大夫,不急!稍等一会! 我身边这位小姐可是盛家的六小姐! 有她在,通判大人不会怪罪你的!” 徐子建摇了摇头,给大夫吃了一个定心丸。 “三娘交给你了!” 他看向一旁的扈三娘。 扈三娘酷酷地走到盛家后院门口,抬眼打量了一下一丈多高的围墙。 随后她一个助跑,一脚蹬在墙上,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跳入盛府院内。 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围了过来,被扈三娘轻松打翻在地。 扈三娘随后打开后院大门,将明兰几人放了进来。 明兰一脸崇拜地看着英姿飒爽的扈三娘,面容冷酷地站到徐子建身后心里感叹。 这徐子建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呐! 明兰带着徐子建和郎中几人径直闯入盛府。 而林噙霜眼见局势失控,怕事情败露,连忙示意自己的心腹上前。 周雪娘站出来,以徐子建和郎中擅闯女眷宅院为由横加阻拦。 “你们干什么! 这里是通判大人府内宅 六小姐带着两个男人进内宅想干什么? 侮辱内眷名节吗?” 徐子建没有说话看向周雪娘身后的林擒霜冷冷一笑。 扈三娘拔出腰间绣春刀,架在周雪娘脖子上冷声道: “让开,否则我一刀劈了你!” 周雪娘被架在脖子上的刀吓得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扈三娘上前一脚,就将拦在几人面前的周雪娘踢飞到两米开外。 明兰趁机跑到房中将手里的药丸,就着水给卫小娘服下。 明兰赶回家中时,卫小娘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服下明兰的药丸时已经处于昏迷不醒状态。 林擒霜被扈三娘的酷烈行为吓到了,不过依旧壮着胆子质问到: “大姑爷您这是何意? 带着护卫在盛家后院打人! 莫不是不将盛家放在眼里?” 这林擒霜果然巧舌如簧。 到了这份上还想借着机会扣帽子! 可惜她的这句话对徐子建没有丝毫作用? 徐子建嗤笑一声说道: “笑话!我在外面准备办公,却看到六姑娘在街上乱跑找大夫。 偌大一个盛府居然连个大夫、稳婆都没有! 回头我到要提陛下问问盛叔父,这盛家如此宠妾灭妻,草菅人命。 莫不是以为汴京御史是吃干饭的? 我再问你一声让不让开! 不让开我就立马派人去登州知州衙门报官! 让孔大人过来看看! 究竟是我徐某闯内宅? 还是有人打算谋害人命?” 林擒霜听到徐子建要报官心中大惊。 这事要是闹到官府怕是盛宏也保不住她。 一想到此,林擒霜连忙让开解释道: “徐公子,不是我故意阻挠! 实在是家中主君和大娘子不在,害怕盛家声誉受损!” 徐子建示意郎中进去给卫小娘看病。 “周大夫,你先进去吧! 这外面交给我!” 周大夫闻言连忙提着药箱进屋去了。 片刻后,郎中走了出来对徐子建说: “这位公子!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孩子太大生不出来! 里面那位娘子已经痛昏死过去了。 我给刚刚给她扎了几针,她还能撑一会! 让她交代两句遗言!” 一旁的林噙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个卫小娘终于还是死了。 不枉她大费周章! 屋内。 待郎中扎了几针后,刚刚还昏迷着的卫小娘突然如回光返照般缓了口气醒了过来。 深知自己时日无多的她,叮嘱女儿: “明兰你要好好的活着! 要感谢那些帮助过你的恩人! 听说是徐公子带你去找的大夫! 我屋内有一副绣好的护膝,你将它赠与徐公子吧! 以后的路,我不能陪你了……” 卫小娘耳旁传来了明兰一声声,“阿娘,阿娘”的呼唤。 更是让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明兰的手,叮嘱道: “以后我不在了,就剩你一个人了。 在这大宅院子里,要记得守拙、隐忍,切莫再锋芒毕露! 要好好孝顺祖母! 好好地活着……” 在明兰无助的哭喊声中,卫小娘终究还是带着未出生的孩子停止了呼吸。 明兰虽然知道卫小娘是“假死”。 只是卫小娘苍白的脸,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她知道以后即便卫小娘在外面活着。 母女俩恐怕也很难见到了。 否则事情败露的话,后患无穷。 以后在这盛府大院里,再也没有人像卫小娘一样护着她,为她着想了! “以后我再也没有阿娘了。 林擒霜,谋害我阿娘的账我会好好跟你算的! 你可别死太早了!” 明兰喃喃自语道。 屋外的徐子建听了郎中的话,冷冷地看了林擒霜一眼。 “林姨娘,人在做,天在看! 莫要把别人当傻子! 若是死人得不到好好安葬! 我不介意找知州大人过来查案!” 林擒霜闻言心里一颤,陪着笑脸说道: “大姑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卫妹妹死了我也很难过! 我这就派人去买棺材过来,将卫妹妹送到义庄! 等主君和大娘子回来! 我一定会求他们将卫妹妹好好安葬的!” 林擒霜话毕,连忙吩咐心腹周雪娘去找人买棺材,将卫小娘的“尸体”转移到义庄去。 徐子建的警告正中她的下怀。 必须趁盛宏和王大娘子以及盛老夫人没回来之前,将卫小娘院里的“痕迹”清理干净。 如此一来,才能减轻她后面受到的责罚! 以红狼对她的宠爱,过一阵子去了汴京后。 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 当天夜里,存放卫小娘“尸体”的义庄起了一场大火,将里面的几具尸体烧得尸骨无存。 而登州水寨徐子建的院子里,卫恕意顺利产下一名男婴。 徐子建从产婆手上接过孩子。 “三娘,你看他还冲我笑了!” 原本一直大哭的男婴居然奇迹般地停止了哭泣,还冲徐子建笑了一下。 “徐郎君,这小娃娃! 看起来与你有缘! 你看下要不要将他收为义子?” 扈三娘看来也挺喜欢这孩子,难得开玩笑道。 徐子建有些意动。 以他的身份收养一个孩子并非难事。 随后,徐子建看到卫恕意的手颤抖了一下。 “醒了?卫娘子! 要不要看下你的孩子?” 徐子建对着床上装睡的卫恕意问道。 第205章 后事一 卫恕意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被人救活了,之后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卫恕意感受到自己躺在一个无比柔软的床榻上。 这才发现真的不是梦!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将她从盛府弄出来? 卫恕意有太多疑惑。 徐子建和扈三娘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快传入她的耳朵里。 卫恕意看着自己面前抱着婴儿的俊秀公子。 她的心中不由赞叹。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郎君! 他手里应该就是我的孩子了吧! 他刚刚说要将我的孩子收为义子。 那岂不是…… 卫恕意虽然已经生过两胎。 可是年纪也不过二十三四。 看到面前玉树临风的徐子建,依旧有些羞意。 她挣扎着站起身,支支吾吾行礼道: “卫恕意多谢公子相救!” 徐子建向前一步单手扶起卫恕意说道: “卫娘子不必多礼! 徐某也只不过是受人所托! 你刚刚生产完,还需多注意休息!” 他居高临下看着卫恕意。 不经意地从卫恕意抹胸缝隙看到一抹雪白后。 徐子建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心猿意马。 为了掩饰尴尬,徐子建赶忙退后一步。 他侧过头将手里的婴儿交还给卫恕意,然后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卫娘子,不必多礼! 你还是感谢你女儿明兰吧! 她说要帮你逃出盛家那个牢笼! 要不是她威胁我,让我把你从盛家捞出来的! 不然我一个盛府大姑爷,何至于做这种事情?” 卫恕意听到徐子建,提起自己的女儿明兰。 这才知道为何会被救出盛府。 她担心面前的徐子建迁怒于女儿明兰。 急忙抱着着孩子,恭敬地弯腰说道: “徐公子,我家明兰年纪小不懂事! 我替她给您道歉!” 刚刚那一抹雪白,再次出现在眼前。 恍惚间,徐子建脑海里浮现出,前世某岛国电影里面某些奇怪的情节。 他发现自己面对卫恕意的定力差了不少。 莫不是觉醒了和曹丞相相似的属性? 徐子建神使鬼差地开玩笑道: “卫娘子,明兰可是懂事得很! 那个丫头还说长大后要嫁与我做妾呢! 她可是我的小姨子! 我怎么会和她计较?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卫恕意闻言沉默了一会。 如今她在女儿的“设计”下脱离了盛家。 为了娘家和明兰,登州怕是不能待了。 否则娘家和女儿明兰都会受到牵连。 如今之计唯有依附这徐公子。 徐子建见卫恕意不吭声,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 “听说你出身书香世家! 还熟读《战国策》? 我在登州水寨还缺个秘书! 你可愿为我效力? 你也不想……” 徐子建本想说,你也不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这样生活吧! 结果被卫恕意出言打断了。 “徐郎君,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只求你庇佑明兰和我的孩子!” 徐子建身后的扈三娘诧异地看向床榻上的卫恕意。 这女人才生完孩子就这么着急献身?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徐子建也愣住了! 任何事? 不是? 他就多看了两眼? 不至于吧! 这卫姨娘这么狠? 他徐子建还是个孩子啊…… 卫恕意看着愣愣看着自己的徐子建两人。 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刚刚说话似乎有些歧义。 她羞红着脸说道: “恕意失礼! 请徐郎君恕罪! 我愿意做您的秘书!” 徐子建估摸这对方也是口误了! 他点了点头提议道: “卫娘子,你这名字怕是以后不能用了! 我的秘书名字迟早会在朝廷挂名! 万一到时候被人认出来怕是不太妥当!” 卫恕意思索了一会说道: “我母家姓辛,那我便改名辛秀宁吧!” “辛秀宁?好名字! 你这名字倒是有几分前唐的平阳公主的意味!” 徐子建夸赞了一句,随后看向一旁的婴儿问道:“这孩子你打算起什么名字?” 辛秀宁微微一笑回答道:“这孩子,妾身希望他可以无病无灾平安长大,那便叫做辛弃疾吧!” 就这样改名辛秀宁的卫恕意,成了徐子建在登州水军的新秘书。 盛家这边。 而卫恕意的贴身丫鬟小蝶,被盛宏以“照顾不力”的缘由赶出了盛家。 明兰知道这一切都与小蝶无关。 可是她根本无力阻止。 卫小娘“离世”那天之后,明兰就因为伤心过度病倒了。 虽然,知道生母卫小娘大概率是被徐子建救活了! 可是明兰依旧忍不住难过,整日以泪洗面。 卫小娘是她穿越来到大周后最关心她的人,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明兰醒来之后听说小蝶被赶走了。 “小桃,这是我这些年藏的一点私房钱! 你替我交给小蝶姐姐!”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荷包交给小小桃。 说是这些年,实际上大部分都是上次从设计官娘子的那笔钱里面“贪污”才得到的。 由此可见,明兰小时候在盛家过得有多么不容易。 一个官家小姐居然没啥私房钱。 “小姐,我也给小蝶姐姐凑一点吧!” 小桃见状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放入那个钱袋。 小蝶被赶出盛府后以替人洗衣服为生。 小桃去到小蝶之前工作的地方,却没找到人。 那家主人告诉小桃,小蝶前几天被一辆马车接走了。 明兰听到小桃的回复,叹了一口气。 “看来小蝶姐姐已经有了好的去处了! 小桃替我把大姐姐送来的药拿来! 我也该振作起来,好好活着! 了别叫那些人看了笑话!” 自从卫恕意出事后,作为大姐的华兰就将明兰接到自己院里。 华兰作为盛家嫡长女自然是有资格拥有独立院子的。 王大娘子在自己的葳蕤轩划出来一片小院,作为长女的居所,取名兰桂园。 葳蕤轩,大娘子房中。 大娘子正在给华兰分享他娘家哥哥和嫂子送来的珊瑚手串。 很明显卫小娘的死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华兰作为盛家嫡长女自然不会不闻不问,她对王大娘子问道: “母亲,这卫小娘的后事可该咋办呀? 王大娘子毫不在意地说道: “她不过是个外来的妾室,能有啥讲究的后事呀? 去横街那儿叫人抬口棺材来收殓了便是。 当初买卫小娘来盛家,就是为了对付林擒霜那个贱人的! 结果她倒好,不争不抢,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白费了我的银钱! 念在她是为盛家开枝散叶才没了的,就找个最好的秀才写个碑铭,再给她娘家五两银子,让刘妈妈去料理这事吧。” “母亲这样做可不妥当! 说回来,母亲身为一家主母,本就该亲自料理妾室的后事,不然传出去,盛家的脸面可就难看了。 更何况,咱们盛家上次院里发生的还被徐家表弟见着了! 我听人说,徐表弟在街上碰见跑出盛家找大夫的明兰。 大夫带到盛府后,还被林擒霜带人拦住了! 当时徐表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说咱们盛府草菅人命,要报官写密奏给官家! 林擒霜这才把路让来! 母亲如今卫小娘人没了! 连尸体都被义庄突然的一把火烧没了! 咱们盛家要是没处理好卫小娘的后世! 女儿怕是以后在徐表弟面前抬不起头了!” 华兰娓娓地给王大娘子分析道。 第206章 后事二 王大娘子听说事关女儿的婚事顿时急了,冲着林栖阁的方向破口大骂: “那个贱人自己闯祸了! 害得我给她擦屁股! 罢了,就当是我给那贱人做个样子! 让她瞧瞧啥才是当家主母该有的做派。 那个贱人要是耽误了你的婚事! 回头我就发卖了她!” 华兰打小在祖母身边长大,也学了老太太一身处事的本事。 她自然是看得出来徐子建没有打算把事情闹大。 她心里明白,这会儿林小娘正被盛纮呵斥着呢。 要是母亲在处理卫小娘这事上能上点心,保住了盛家的颜面,那盛纮肯定会对母亲刮目相看的。 “父亲要是来找母亲! 母亲您就只管说卫小娘可怜福薄! 别的啥也别说,可千万不能提管家钥匙的事儿呀! 这个时候就得好生宽慰父亲! 多费些心思把这后事给办妥当了。” 不得不说,华兰可真是得了祖母的真传呐。 她知道盛纮是个极其看重脸面和仕途的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他把卫小娘的后事料理得风风光光的。 既能堵住卫家的嘴,又能让盛纮落个好名声! 到时候他自然就会高看母亲一眼了。 王大娘子按照华兰教的那一套。 在盛纮面前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一个劲儿地说卫小娘有多不容易,自己对她满是歉疚啥的。 虽说这演技不咋地,可在盛纮眼里看着却是极为舒坦,可见他就吃这一套。 盛宏看着低眉顺目的王大娘子夸奖道: “说句实在话,你脾气是大了些。 可心眼儿不坏呀。 就看你这次帮卫小娘料理后事这事儿。 我就知道您这人本性良善。” 大娘子听了盛纮的夸奖,那也是极为受用。 心里正万分佩服大女儿华兰呢,居然晓得咋去讨盛纮的欢心。 这不,经了这事儿之后。 王大娘子可顺利地把管家权给拿回来了。 盛纮就对王大娘子说:“我看你这几日可要劳累些了,家里往后还是交给你来操持吧。” 王大娘子没反应过来就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啦?” 盛纮便说:“噙霜那性子太娇弱了,抹不开情面,家里那些刁钻的下人可不怕她,她管不好。” 其实呀,盛纮心里可清楚怎么拿捏大娘子呢。 只是平日里大娘子老是咋咋呼呼的。 弄得盛纮每次瞧见都心力交瘁,都懒得去搭理。 如今大娘子这么明事理,林小娘又犯了错。 关键是祖母还提点了,可不能让官场上的竞争对手拿他宠妾灭妻这事儿做文章呀。 所以他才把管家权交给大娘子,也好冷着林小娘一阵子。 都是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好能平平安安地上东京赴任去。 盛纮又对王大娘子说:“你可是我三媒六聘、大开中门迎进来的正房娘子,这家里除了你,我还能放心托付给谁呀?” 王大娘子却还看不透盛纮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 还在那儿为拿回管家权而高兴着呢。 …… 话说,那盛宏一开始回来后,听了林擒霜的哭诉。 虽然觉得事情有猫腻,不过看到他心爱的霜儿梨花带雨的样子,最后还是选择原谅。 派到卫小娘身边的两个女使中的朱楼和逃跑的稳婆是林擒霜的手下。 两人都被打了一顿板子后发卖了。 也就王大娘子的嫡系绿萝被送回王大娘子身边。 虽然处置了不少人,不过却保留了林擒霜的管家权。 闻讯而来的卫姨母过来闹了一阵。 她扬言要将侄女接到乡下养病。 卫姨母气场全开。 王大娘子有些吃不消,连外置大脑刘妈妈都被卫姨母怼了出去。 王大娘子只好保证,会将明兰养在自己院里妥善照料。 卫姨母通过和王大娘子交谈,试探出姐姐的事情应该与她无关。 倒是没有对王大娘子过多纠缠。 不过,盛宏听说自己妻子说不过卫姨妈,不得不跑过来帮腔。 “卫娘子来了?” 这局面瞬间就从一对一变成了二打一。 盛宏恭敬行礼之后,在大娘子的侧位落了座。 知晓卫姨妈可不是好对付的! 所以盛宏这一举动也算是给足了王大娘子面子。 卫娘子心里正头疼呢,想着把明儿接到家里去养,可又觉得不太妥当。 只听红狼率先出招了,说道:“父子君臣、内外有别,养育女儿本就是我盛家的家事,让你一个外人把她带走,我盛家的脸面又该往哪儿搁啊?” 王若福一听,腰板儿挺得更直了,暗自想着:这卫家小门小户的,还真是没点数。 卫姨妈被这话给堵了回来,便开始转变策略,说道:“我姐姐忽然就过世了,听说是孩子太大,生不下来。” 一听这话,原本还理直气壮的盛宏,顿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下子哑巴了。 卫姨妈乘胜追击,又接着说:“孩子夭折了,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如此说来,我姐姐她也算是为盛家尽了力呗。” 大娘子这时候智商短暂上线,辩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自古女子生子那可就是一脚在鬼门关,祸福难料啊。” “巧得很,我还听说当时大娘子同通判全都不在家,就一个小娘在操持。 我明儿一个才八岁的娃娃,奔到街上去请郎中了。 也就幸亏遇到徐公子,不然连个医生都怕是请不来?” 盛宏装模作样问道:“卫娘子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呀?” 哪儿听来的? 自然是已经传遍了登州呀! 盛家这八卦哪拦得住呢? 卫姨母又自答道: “徐公子请的那位妇科圣手是谁来着? 好像是益寿堂的周大夫! 为了救我家姐姐,徐公子的手下都翻了盛家墙了! 可惜啊,好像被通判家里的姨娘拦住了!” 这等丢件的事,盛自然不愿意提及,找了一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我是个蠢人,我想着通判要高升了,要去京里……” 卫姨妈眼看盛宏油盐不进,再次加码提醒红狼: 你在升迁的关键时刻,出了这种事情! 你难道就不怕事情闹大? 卫姨妈这话一出口,可真真儿是戳中了盛宏的痛处。 他自然是怕的。 谈及脸面名声,你跟我装糊涂! 那要是牵扯到你的仕途,你还能装吗?” 王大娘子没领会到这其中最重要的关窍,却只听到了这个台阶,便顺着说道: “我们会给明儿请最好的郎中,就让她在家里住着。每天早晚把着脉,七八个女使围着,我亲自照料她,您就只管放心。” “只要明儿能得到好照料,我就是死了也甘心的。” 卫姨母得了承诺感激地说道。 大娘子的这个方案让盛宏欣慰地松了一口气。 可卫姨妈这句话可不只是暗示,更是一种软性的威胁,意思是: “我姐姐的死,我心里有数。 你们要是对明兰不好,让她有个好歹。 我们可是知道事情始末的。 到时候我就跟你们来个鱼死网破。” 盛宏这时倒不是读不懂这潜台词。 只是他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升迁回京了。 一个小小卫家,能奈他何呢? 此时盛宏心里依旧谋划着,将他最疼爱的女儿墨兰,送到嫡母盛老夫人身边“镀金”。 闻讯回来的老太太,冷眼看着自己这个“白眼狼”儿子继续宠妾灭妻,还想将林擒霜的女儿塞到她手上,自然是不可能接受的。 她徐贞和可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主。 第207章 后事完 卫姨母借着照顾明兰的名义留在盛家, 等待着盛家给与她最后的答复。 盛老太太打听到了卫姨母和盛宏以及王大娘子的对话后,向盛宏提出要收养明兰。 老太太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微微皱着眉头,手中轻捻着佛珠,缓缓开口道:“你既然没空照料六丫头便交予老身吧。” 说罢,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几分无奈。 “明兰那孩子在那边又染了病,可别将病气过给了母亲。 母亲若是喜爱养孩子,便养墨兰那丫头吧。” 盛宏对于盛老夫人这个提议,却不太乐意,立马反驳道。 明兰这孩子自幼便缺衣少食的,如今八岁上又没了亲娘。 可那盛纮却是个偏心的。 到这会子还偏着,那自幼锦衣玉食长大的墨兰呢。 在大周朝森严的制度之下,盛老夫人和盛宏这对,从前相互扶持却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 关系最终走向了破裂! 盛老夫人宛如一只孤寂的老狼,独自对抗着抢夺到家族大权的庶子盛宏。 她曾经的一句句苦口婆心,换来的却只是盛宏一次次的虚与委蛇。 或许,盛宏从未真正相信过这位嫡母对他的付出,以及那份纯粹的爱。 也许在他看来,盛老夫人未改嫁,一点点将他抚养长大,并非出于真心,而是为了控制他,进而控制整个盛家。 所以,在权力交替之际,他便奋起反抗。 违背盛老夫人的意愿将林噙霜纳进门。 表面上母慈子孝,可实际上心中却暗藏着如剑般的獠牙。 祖母选择明兰,其中多少也带有敲打之意。 她仿佛在说:“权柄我都已经交给你了,你既然不喜欢我多管闲事,那我便心如止水,不再过问你的那些烂事。 可你倒好,反过来竟想打我的主意,打算用我来给你偏爱的墨兰镀金,真当我老了,就任你随意揉搓了吗?” 盛宏依旧不依不饶顶嘴说道: “明兰在华兰那儿过得挺好的,儿子却觉得墨兰乖巧。 华兰将明兰领到娘子院里住着,这难道不是照料得挺好吗?” 盛宏和盛老夫人说话,真是说一句顶一句,顶嘴都能连着来四次。 盛老夫人知道,若不是触及到他那宝贵的仕途,他恐怕是不肯罢手了。 老太太脸上带着几分愠怒,轻轻拍了下扶手:“哼,瞧瞧那林噙霜,生生把卫小娘给折腾没了。 老身倒好,一个孤女姑娘不管,反倒要养着她林噙霜的闺女。 这世间竟还有县里决堤了,那府衙知州反倒能升官的荒唐事儿。” 盛老夫人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儿子只觉着墨兰乖巧,想着莫要累着母亲罢了。” 盛宏振振有词。 老太太看向盛宏,语重心长地提醒: “你当那卫家人来,真是要接六丫头回去养着? 人家那是拐着弯儿同你说呢! 若是有人能好生照料六丫头,那便罢了! 不然呀,咱可得仔细着点儿喽。” 见盛纮一脸懵懂,老太太皱着眉,抬手指了指盛纮,分析道: “纮儿呀,你如今刚升了官。 眼瞅着便要调往京城去了,可这节骨眼儿上,盛家却闹出这般闲话来。” 盛老夫人边说边站起身来,在堂屋里踱步,神色凝重。 “那日,我的侄孙在卫小娘院子里,可是警告过你那宝贝林擒霜要报官的! 虽说他看在老婆子的面子上,没有节外生枝! 你可别忘了,他身边可是跟了东厂的人护卫! 若是被那有心之人知晓了。 到朝堂上参你一本,你这仕途还能顺遂得了?” 盛纮一听,想到那神出鬼没的皇城司东厂番子,顿时有些汗流浃背。 他赶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母亲所言极是! 儿子明白了,这养墨兰之事,便且不提了。” 盛宏心中暗忖:这官职可关乎前程,可不能因这等事出了差池,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神色。 从这盛宏前倨后恭前后的转变便能看出。 盛宏压根就没真正听进去祖母的劝告,起作用的不过是最后那句威胁罢了。 卫娘子说那话的时候,他其实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一开始来应对老太太时,也没打算把管家权还给大娘子。 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他想借着发卖奴仆为他心爱的霜儿脱罪! 可下一秒,这枚回旋镖就狠狠地打在了自己身上。 事已至此,不管是管家权,还是老太太身边的姑娘,他都不得不收了那份心思。 这段对话清晰无误地展现了她和祖母之间真实的关系。 老太太说大娘子说话常常夹枪带棒。 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性格中的强势,曾让她在婚姻里吃尽了苦头。 经过岁月的磨砺,她已经尽量收敛自己的脾性了,可不管她付出多少,在这个庶子盛宏眼中,仅仅一句“嫡庶不分”,就足以刺痛他那卑微的自尊。 平日里,看上去他对盛老夫人有多尊重、多恭敬。 可在他心里,嫡母盛老夫人不过是这个家中一个光鲜亮丽的摆设罢了。 那勇毅侯独女高贵的身份,只是他需要之时用来装点门面,向外界彰显他礼孝恭顺的工具。 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这些统统都可以不顾。 经历了这许多,这一次,盛老夫人对曾经悉心经营的母子关系已然不抱任何幻想了。 罢了,以后就得过且过吧。 此后日子里,林小娘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盛纮听从老太太的意见,对她略作惩处。 盛纮站在院子里,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冷淡地吩咐下人面色冷淡:“哼,那林噙霜,此次便罚她闭门思过,不许她来出现我。” 林小娘得知后,在屋里气急败坏,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帕子狠狠摔在地上,在屋里来回踱步,边走边骂: “哼,我有什么错? 老爷竟这般对我! 定然是那个老东西挑唆的!” 边说边在屋里摔起了东西,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屋内正在看书的墨兰吓得一声不吭地看向林擒霜。 数日后,盛纮高升,全家乘船迁往京城。 徐子建有事出海,没能来相送。 他不过安排人给盛家在登州码头安排了,非常大的一艘客船。 虽说,这船是客船。 实际上,徐子建在客船上安排了数十名精锐护卫。 盛家一行人一脸赞叹地看着面前的大海船。 盛纮在前头意气风发地走着,不时回头叮嘱家人跟上。 大娘子则在后面喜滋滋地跟着,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一旁小女儿如兰的衣饰。 她有些嘚瑟地扫了一眼后面的林擒霜。 自己这未来女婿好大的能量! 居然给盛家安排了好大一艘船! 你林擒霜怕是盼不来吧! 明兰跟在盛老夫人身后,然后从怀中取出母亲所绣的护膝,自语道。 今日徐子建没来,怕是没法把东西送给他了! 很快,大船起航,明兰望着登州渐行渐远,不禁悲从中来。 她缓缓走到船头,手扶着船舷,泪流满面,身体微微颤抖坐在船头,泪流满面:“母亲,女儿离您越来越远了……” …… 这时候,正在船上钓鱼的徐子建等人看到天上爆炸的烟花。 “徐武查一下,信号弹是哪家船队?” “表叔,那个信号弹是东海商行的!” “我记得前几天徐海堂哥的船刚刚出海! 真是有趣! 居然有海盗敢在大周海域劫我东海商行的船! 李统领,给我下令全速向西! 徐某今日倒要看看,是哪家的海盗敢在我大周朝撒野?” 徐子建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水军指挥李浚命令道。 随着徐子建这个水军都督一声令下。 十几艘二十丈长的登州水军的主力战舰,跟在徐子建所在的镇海号身后,朝着事发的龙口海湾行驶。 第208章 海战 在波涛汹涌的渤海湾之上,向来是商船穿梭、贸易繁忙之地,然而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却也潜藏着无数的危机与凶险。 这一日,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渐渐被阴云笼罩,海风也变得越发凛冽起来,呼啸着掠过海面,掀起层层巨浪,仿佛是大海在酝酿着一场风暴,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平静。 东海商行已经成为大周朝排得上号的大商行。 其名下的三艘商船正按照既定的航线,缓缓驶向登州。 船上的船员们各司其职,有的在整理着货物,确保它们在航行过程中安然无恙; 有的在擦拭着船上的各种器具,保持着船只的整洁; 还有的则站在船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海域,以防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谁也没有料到,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在海平面的尽头,隐隐出现了一片黑点,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些黑点逐渐清晰起来,竟是十几艘海盗船! 挂着猛虎旗的海盗船张牙舞爪地朝着东海商行的商船疾驰而来,船帆在风中鼓得满满的,仿佛是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恶狼,迫不及待地要扑向自己的猎物。 而此时,天空愈发阴沉,厚重的乌云低低地压在海面上,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使得整个龙口海域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氛围之中。 而这一场杀戮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更为险恶的阴谋。 登州白家二房,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竟然与辽东的李氏海盗团暗中勾结,许下了重重条件。 而他们所求的,便是要让李氏海盗团将乘船前往登州继承外祖白家大房家业的顾廷烨置于死地。 顾廷烨,本是汴京勋贵宁远侯家的二公子,此次前往登州正是应祖父邀请过来继承白家大房的产业。 顾廷烨的祖父白老爷子早年被白家二房赶出家族,后来发家后还接济族人。 岂料这些族人都是白眼狼,已经盯上了白老爷子的万贯家财。 白老爷子知道自己这些族人狼子野心,早就写好遗嘱,让外孙继承家业。 岂料白家族人也不傻,知道白老爷子有后手于是便安排了这场截杀。 至于白家人是如何知道顾廷烨的具体的行程的,那就要好好感谢其继母秦小娘子了! 秦小娘子收到顾廷烨从德州寄来信件后,立马透露给远在登州的白家二房。 …… 面对来势汹汹的李氏海盗团,东海商行的船队管事徐海临危不乱。 他那坚毅的面庞上,眉头微微皱起,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沉稳与冷静,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并不能撼动他分毫。 此刻,他正站在商船的指挥台上,凛冽的海风呼啸着吹过,将他的灰色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但他的身形却如同一棵苍松般稳稳伫立。 狂风裹挟着咸涩的海水扑面而来,打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刺痛,但他的目光依旧坚定地锁定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 “全体船员听令!” 徐海猛地提高了嗓音,那洪亮的声音瞬间穿透了海风的呼啸,在每一艘商船上清晰地回响着 “立刻摆好防御阵形,准备迎敌!” 他的话语简洁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船员们听闻命令,纷纷行动起来。 在主船上,徐海一边高声呼喊着指挥,一边迅速组织着船员们调整船帆的角度,让船只能够更好地保持稳定,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 可此时,狂风不断地拉扯着船帆,使得调整的难度增加了不少,水手们只能咬紧牙关,如同灵活的猴子般,在桅杆上攀爬穿梭,手脚麻利地系紧绳索,确保船帆能够按照预定的方向受力。 而在其他两艘商船上,管事们也同样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各自的船员。 他们指挥着船员们将船上的货物迅速进行整理和固定,防止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因船只晃动而造成货物移位,引发不必要的危险。 船员们在忙碌的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被狂风掀倒,脚下的甲板随着海浪不停地晃动,仿佛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跳舞的木板,让人站立不稳。 徐海的目光紧紧锁定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徐管事,请问对面的海盗是什么来头? 怎么二话不说就杀过来?” 顾庭烨好奇问道。 “回禀顾公子,对面挂着黑虎旗的是来自辽东李是海盗团! 这李氏海盗团的首领原本是辽国人,叛出辽国后,逃到了辽东的长鹿岛和长山岛一带! 李氏海盗团经过数十上百年的发展,实力在辽东海盗里首屈一指! 这李氏海盗团如今一声不吭地偷袭咱们! 待会必有一场恶战! 顾公子请做好准备!” 徐海一边解释一边下令道。 “快,将船上的盾牌都搬到船头和船舷两侧,组成防护屏障!” 船员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行动起来。 只见他们两人一组,吃力地扛起沉重的盾牌,快步奔向船头和船舷。 盾牌相互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在阴沉沉的天空下,闪烁着金属的寒光,与周围灰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发射信号弹,向登州水军求援!” 徐海紧接着一声令下。 一名年轻的船员迅速跑到信号弹发射装置旁,熟练地操作起来。 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一枚信号弹划破长空,在昏暗的天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希望,期盼着登州水军能够尽快赶来救援。 然而,信号弹的光芒在这阴沉的天色下也显得有些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浓重的乌云吞噬掉。 此时,李氏海盗团的船只已经越来越近,海盗们嚣张的呼喊声都能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徐海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 “各就各位,准备操控海战武器! 火箭手准备! 霹雳炮手准备! 猛火油柜操作人员就位!” 船员们纷纷响应。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顾廷烨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他本就箭术一流,此刻更是凭借着精湛的箭术,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只见他弯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一支支利箭如流星般朝着李氏海盗团的兵卒射去。 每一支箭都精准无误地命中目标,不少海盗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利箭射中,倒地身亡。 顾廷烨的英勇表现,让海盗们又惊又怒,很快,他便被李氏海盗团的人团团围住。 尽管顾廷烨等人奋力抵抗,但李氏海盗团凭借着人数和战力的优势,逐渐占据了上风。 东海商行剩下的数十人被围困在一艘货船上! 徐海捂着受伤的手臂,对护在他身前的顾廷烨说道: “顾公子你武艺高强,待会抱一块木板跳海逃命去吧! 咱们怕是要守不住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顾廷烨,长得倒是挺不错! 不如跟我回去做我的奴隶如何? 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李澜摸着下巴说道。 “澜儿,这小子刚刚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必须杀了他! 更何况还有白家的事呢! 咱们得抓紧时间! 否则登州水军杀过来怕是……” 罗晏在一旁提醒道。 “杀光他们!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李澜也反应过来了下令将所有人杀光! 海盗们面露狰狞,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步步朝着顾廷烨等人逼近。 顾廷烨和东海商行的人并肩作战,准备进行最后的战斗! 轰隆! 远处一声巨响! 东海商行货船一旁的,李氏海盗指挥船甲板,直接被轰出一个大洞。 木屑飞溅,几个反应不及时的海盗被炮弹直接砸死! 原来,徐子建透过望远镜看到东海商行的人,即将被屠杀。 连忙下令镇海号上的秘密武器--红衣大炮发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海平面上再次出现了一片帆影。 只见徐子建率领的登州十几艘水军战舰,如同一群威武的雄狮,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第209章 徐子建怒气 原来,他们在收到东海商行的求救信号后,便立刻整军出发,全速赶来救援。 此时,夜幕降临,整个海面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雾之中,能见度并不高。 但登州水军的战舰依然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船头劈开巨浪,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仿佛是在向这恶劣的天气宣战。 徐子建站在主舰的船头,望着前方混乱的战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徐武,给我狠狠地打!” 徐子建大声下令道。 徐武得令,立刻熟练地操控起徐子建准备的秘密武器--红衣大炮。 只见那巨大的炮身缓缓移动,瞄准了李氏海盗团的指挥船。 “轰!”的一声巨响,镇海号上的主炮发射出一枚炮弹,炮弹如同一颗流星般划过天空,精准地击中了李氏海盗团的指挥船。 瞬间,指挥船的船身上被打出一个大洞,木屑纷飞,船上的海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东倒西歪,不少人直接被炸死。 此时,海水被爆炸的冲击波溅起老高,形成一片片水雾,与周围的水雾混在一起,让整个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紧接着,登州水军的十几艘战舰的主炮同时开炮。 一时间,海面上炮声隆隆,火光冲天。 炮弹如雨点般朝着李氏海盗团剩下的战船飞去,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李氏海盗团剩下的6 - 7艘战船面对如此强大的登州水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照面下来,便被打废了一半。 有的战船直接被轰成了碎片,沉入了海底。 有的则是船身严重受损,开始缓缓下沉。 李氏海盗团的人被吓坏了,全都面露惧色! 这登州水军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这是什么武器? 怎么射程这么远? 海盗分舰队指挥罗晏看到几里外的十几艘登州战舰,脸色上有些苍白。 “早就听说登州水军实力很强! 原本以为顶多是巨船加弓弩或者投石机! 没成想居然有如此威力的神兵利器!” “澜儿咱们还有三艘船,你赶快走! 我留下替你断后拖住他们!” 罗晏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绝决对着一旁的李澜叮嘱道… 他深知再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登州水军的实力实在太恐怖了! 那数里外就可以轰人的炮,天下又有谁防得住? 实际徐子建手上的红衣大炮数量并不多,由于工艺问题大炮的炮管一个不慎很容易炸膛。 这几年下来也不过是凑了几十门。 “我逃不了…… 罗晏哥,你水性好! 回去告诉我爹,让他要小心登州水军! 对方有了如此犀利的武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另外一个女首领李澜打断了罗晏的话,面容苦涩地指着前方的北面的几艘战船。 “澜儿,你保重!我一定想办法回来救你!” 罗晏说罢便跳入海中后,凭借着自己不错的水性,拼命地朝着远处游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活下去,将消息告诉岛主回来将李澜救回去。 徐子建担心李氏海盗团逃跑,已经提前分兵将北面的退路堵住了。 西面是莱州,南面是登州,都是大周的国土。 东面和北面则被登州水军的战舰拦住了。 李澜此刻也失去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她望着周围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战船,和死伤无数的同伴,心中满是绝望。 登州水军的十几艘战舰,已经将李氏海盗团死死包围起来。 顾廷烨和徐海等东海商行的幸存者,则士气大振,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绝望。 徐武站在船头举着木制大喇叭喊道: “投降不杀!否则通通丢到海里喂鲨鱼!” 倒不是徐子建仁慈想放过对方,只是船上还有徐海以及顾廷烨等人。 若是把对方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 怕是也要死不少人! 今天东海商行死得人已经不少了! “我要你们的长官亲口承诺,不杀我们,才会投降!” 李澜对着徐武回应道。 数道跳板放到东海商行的沙船上,手拿折扇的徐子建带着上百手持火枪的护卫登上顾廷烨所在的沙船后冷冷说道: “杀了我这么多人! 还有脸跟我谈条件! 给你们三息时间! 不投降,就立马给我死!” 上百支黑洞洞的火枪管指着,李澜带着剩下的海盗们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选择了投降,随后便被登州水军俘虏。 这场激烈的海战,终于在登州水军的介入下落下了帷幕。 “爹,你没事吧!” 徐武来到徐海面前关切地问道。 “我的伤势无碍,只是这次商行的伙计和水手损失不少! 只怕是不好交代!” 徐海有些愁眉不展。 东海商行的船队有三分之一的伤亡,这些都是济州徐家的同乡人员。 这出海一趟死伤这么多,回去不好给乡亲们交代。 “海堂哥,这是我登州水军的失职! 你放心今天这笔账! 我不会这么算了! 但凡参与进来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您回头多给哪些乡亲一些抚恤吧!” 徐子建向徐海保证道。 李浚安排了一些水手过去协助开船。 至于李氏海盗团的三艘船也被拖了回去。 今天损失不少,徐子建没有继续巡查的兴致了。 “仲怀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跑来登州也不告诉我这个地主?” 徐子建朝顾廷烨打趣道。 “公明,我……” 顾廷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本想继承外祖父的家业再告诉徐子建。 眼看小老弟越来越发出息,自己总不能继续落后吧… 没想到今天差点把命给弄丢了! 他被徐子建邀请上镇海号…… 镇海号的甲板上放了几张椅子,顾廷烨被安排在副座上。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挥斥方遒的徐子建,一时间有些恍惚。 自己这个当年的小老弟,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 连登州水军都能指挥了? “仲怀,你先喝口茶压压惊! 我先审问一下这女海贼!” 徐子建坐在主座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海盗首领李澜,冷冷说道: “胆子不小! 辽东的海盗团跑来我大周朝撒野! 说吧! 你们为什么要袭击东海商行的商船? 是谁指使你们的? 给你十息时间!” “大人,我有关于辽国的重大情报可以交换! 不知可否……” 李澜抬起头,看了看面前那个年轻的过分的少年,试图和对方交换条件。 在她看来大周朝的官员,肯定更看重关于辽国的情报,而不会在乎一个小小商行的损失。 这也是李澜有勇气投降的底气,他们李氏海盗团对于辽国的情报还是了解得不少。 可惜李澜高估了自己情报的价值,低估了徐子建对商行的重视。 “回答错误!徐武先扔十个俘虏下海去喂鱼!” 徐子建毫不留情地对着一旁的徐武命令道。 徐武对于这帮胆敢伤害自己父亲的海盗恨之入骨。 扑通! 扑通! 扑通! …… 没等李澜反应过来,十个被绑住手脚的海盗就被徐武带的水兵一脚踢到海里消失不见了。 李澜被徐子建的酷烈手段吓住了。 “再扔十个!” 徐子建却没有搭理她,抬了抬手吩咐道。 “不要!我说……” 反应过来的李澜哀求道。 可惜已经晚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十个广鹿岛的子弟,再次被丢到水里活活淹死。 李澜没敢再谈条件。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阶下囚,而且她也知道,如果不配合审讯,自己今天带来的李氏海盗团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回禀大人!是登州白家二房的家主白熙指使我们的干的。 他们许下了很多条件,让我们一定要杀死顾廷烨。” 李澜急忙说道,生怕再晚一点,面前这个恶魔又要杀人。 “而白家二房想要谋取那份家业,所以下重金让我们来截杀顾廷烨。” 徐子建听到这里,看向一旁顾二。 这家伙继承个财产差点把命丢了! 这白家二房为了独吞白老爷的家产,居然找海盗袭击自家的东海商行。 “那白家二房给你们许下哪些条件? 让你们有胆子大老远跑过来袭击我的商行?” 徐子建继续追问道。 李澜听到自己今天袭击的东海商行,居然是隶属于徐子建的,脸色一片苍白! 今天李氏海盗团算是踢到铁板了! 她不敢隐瞒,便把白家二房和他们海盗团之间的具体勾结情况,以及许下的条件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白家二房答应给李氏海盗团他们盐庄一半的产出用来收买对方。 还会给他们提供登州商船出海的情报,让他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进行劫掠那些,不与白家合作的的商行。 白家二房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白家的贸易网后,建立一个独霸京东路的走私贸易商会。 徐子建听完这些,脸色有些难看。 白家二房此举不仅是对顾廷烨的谋害! 还把主意打到东海商行了。 真把他的登州水军当做泥捏的? 这白家二房有取死之道! “将她拖下去,严加审问,签字画押! 我倒要回登州会一会这白家二房!” 第210章 心软? “公明,这几年不见! 没想到咱们大周朝首屈一指的登州水军,居然是你建立的! 当年你在曹家别院里说的豪言,没想到你已经正在实现了! 如此威武雄壮的一支水军! 刚刚你的登州水军可是将那个海盗打得流花流水!” 顾廷烨一脸赞叹道。 徐子建谦虚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仲怀过奖了! 这登州水军才刚刚建立几年! 用它来打水匪海盗是不成问题! 想要靠它收复燕云怕是不够! 要知道光幽都附近就有近十万兵马! 而且辽国前两年组建了辽东水军,实力并不差! 我这登州水军也只能牵制辽国部分兵力而已! 想收复燕云十六洲任重道远!” 顾廷烨点了点头无奈道:“哎!我大周朝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何其难哉? 非倾国之力不可为也! 不知顾某何日才能驰骋疆场?” “无妨,左右咱们还年轻! 总会有机会的! 咱们兄弟好久不见,今晚一起多喝几杯!” 徐子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随后对着自己的书童吩咐道:“周森,把我的藏酒拿出来!再让人上些下酒菜!” 一旁的扈三娘皱眉提醒道:“郎君,老夫人吩咐过让你少喝点酒!” 顾廷烨看到徐子建身后的扈三娘,挑了挑眉问道:“公明贤弟,不曾想你身边,竟然有如此绝色佳人在军中任职,为何不收入房中?” 扈三娘闻言抽出腰间的绣春刀,瞪了语气轻佻的顾廷烨一眼,冷声道: “好你个登徒子……” 徐子建按住扈三娘把饭的右手手背,辩解道: “三娘莫怪! 这顾二向来口不择言! 没有什么恶意! 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和他计较! 你帮我去盯着那个女海盗! 问下她有什么情报可以提供赎罪的!” 被徐子建安慰后,原本有些暴怒的扈三娘竟然如同小猫一般平静温顺下来,感受到徐子建手掌的温度。 扈三娘脸色闪过一丝红晕,老实地收刀入鞘,冲着脸色有些尴尬的顾廷烨警告道: “哼!下次嘴巴老实点,不然老娘现在一刀砍了你!” 扈三娘说罢,这才朝徐子建行礼后进去船仓。 “你说你,这嘴巴可得消停点了! 三娘的武功不比你差! 下次再胡言乱语! 被她逮到机会必定收拾你!” 徐子建看向顾二调侃道。 顾廷烨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看到扈三娘走远了这才吐槽道: “公明贤弟,你手下这位扈娘子也太彪悍了吧! 一言不合就拔刀! 还是松竹馆的魏行首温柔体贴!” 这樊楼的中楼广云台,自从被端王世子输给徐子建后便改名松竹馆。 除了原来的头牌魏行首,被徐子建收编的妈妈桑春十三娘。 还培养了一批精通琴棋书画的艺伎,分别坐镇四大会所。 顾廷烨和曹盖两个人作为京城里的顶级纨绔,有徐子建送的vip卡,自然没少去四大会所玩耍! 这魏行首和顾廷烨相识多年,也算是顾二的知心人了。 “你把魏行首夸得这么好,怎么不把他纳回家?” 徐子建打趣道。 “就我父亲那个性子,我敢把魏行首带回侯府,怕是腿都要给我打断了去!” 顾廷烨说起自己那个父亲一脸无奈。 他随后有些疑惑地说道: “说起来我这次出门还算小心连我爹都没告诉,没想到居然还是被白家的人盯上了! 对了公明贤弟你次来登州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明年快要春闱了,你也该进京备考了吧!” 耽罗岛的事情的朝廷机密,徐子建倒是不方便透露太多! 徐子建便将自己和盛家定亲的事告诉了顾廷烨。 “什么?你定亲了? 而且还是一个六品通判的女儿?” 顾廷烨一脸震惊。 要知道徐子建年少成名,八岁得官、九岁封男爵。 他可是汴京勋贵清流贵妇眼中的最佳女婿之一。 离京之前,顾廷烨还从继母小秦氏口中得知,不少汴京世家就等着徐子建进京科考后和徐家结亲。 这些年在顾廷熠的“苦苦哀求”下,顾廷烨不得不出手请徐子建出手帮忙诊治一番。 这顾廷熠病根已深,加上小时候中毒了。 想痊愈基本不可能了。 徐子建替他哥哥顾廷熠治好了肺病,估摸着再活个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 顾偃开经常在顾廷烨面前夸赞徐子建是他交的最成器的朋友。 顾偃开还想着把小妹廷灿嫁给徐子建。 可是这徐子建突然定亲。 那可就成不了他的妹夫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定亲? 我父亲还说打算把我小妹嫁给你呢!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顾廷烨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不必了!我华兰表姐温婉大方、美艳动人。 一定会是我徐家的好大娘子! 至于你家小妹! 一定会碰到一个比我强的如意郎君!” 徐子建果断摇头。 开什么玩笑! 要我和你顾家结亲? 还他妈娶秦小娘子的那个有公主病女儿! 那个顾廷灿 我徐子建有病吧! 顾廷烨闻言一脸遗憾地拍手道: “可惜了,徐公明差点就成了我妹夫! 本来可以和曹大郎炫耀一下呢! 你再过两个月才十五岁! 为何这么着急订婚? 我和曹大郎都没成婚呢! 你倒好跑到我们前头了!” 徐子建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你和曹大郎两人号称汴京绝代双骄。 风流阵里急先锋牡丹花下赵子龙。 哪有好人家嫁给你两个浪荡子。 鬼才想做你妹夫。 你那个“南曲戏班”出身的小秦娘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娶她女儿回去唱戏? “别可惜了! 盛家嫡子盛长柏同样有收复燕云之志! 等回头去了汴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你俩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来我敬你一杯!” 徐子建给顾廷烨倒了一杯酒说道。 两人喝酒喝酒正酣。 顾廷烨突然吞吞吐吐地问道: “公明,那个白家二房你打算怎么处理? 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徐子建闻言重重放下酒杯,盯着顾廷烨语气不善地反问到: “仲怀,你可知道今天沙船上我东海商行的伙计死了几个人? 你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 今天三艘船上一共153人,死了三十五人、重伤十九人! 你觉得你的面子值三十多条人命? 他们可是要杀你的仇人! 不是你的亲戚! 莫要搞混了! 参与谋划袭击商行的白家二房的人都得死!” 徐子建说罢,便气呼呼的离开了! 这顾二真是没经过社会毒打。 人家都要杀你了! 还想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心软饶对方一命? 真是蠢得可以! 在徐子建心里只要是敌人,就要想办法除掉! 那个嫡母康王氏日后不长眼。 徐子建依旧会要她命! 男儿到死心如铁 看试手,补天裂! 顾廷烨看着气呼呼离去的徐子建欲言又止,他问了自己的随从。 “石头我真的太心软了吗?” 石头老实地点了点头。 第211章 灭口 登州城一个名叫曾记正店的酒楼后院。 一个手拿折扇戴着黑色璞头的中年文士正在眺望远处的海景,十几里外的登州水寨若隐若现。 这文士名叫史文恭,是河北豪强曾弄的义子。 当年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三个庄子伏击徐子建的八百里加急失败后,就是史文恭带队将三个庄子的人灭了口。 曾家五虎死了三虎让曾家元气大伤,蛰伏了两三年。 后来,随着兖州郡王升为兖王。 兖王府得到了不少官员投靠。 为了应对夺嫡,曾弄被兖王安排训练一批密探负责刺探情报和暗杀敌对官员。 而这些密探便是隐藏在,遍布汴京周边各路的曾记正店。 另外,作为比兖王还年长的邕王同样也不甘示弱,在汴京建了几个叫做烟雨楼的据点打探消息。 “史先生,登州水军的内线传来消息李氏海盗团失败了! 东海商行的护卫十分强悍,拖了快两个时辰。 登州水军赶到后,用火炮将李氏海盗团的船队打得溃不成军。 李氏海盗团来得十几艘船除了三艘被俘虏,其余全部被打沉了。” 一个掌柜模样的年轻男子躬身说道。 这个掌柜是曾弄的侄子叫做曾徽,负责京东路的曾记正店。 “这白家留不得了! 今晚派人去将白熙杀了,伪装成畏罪自杀! 那个家伙知道太多我们的秘密了! 必须要处理掉! 处理完白家的事,咱们的人手先撤出登州! 莫要被东厂的番子察觉了!” 中年文士背对着伙计说道。 “是,史先生! 属下立马安排人去办!” 曾徽行礼后离开。 过了好一会。 史文恭这才转过身来,端起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他嘴里喃喃低语道: “徐公明,真够命硬的! 连宗师楼的人都杀你不死! 等着吧,我三位义弟的命不会白死! 待兖王登上帝位。 我史文恭会亲手叫你凌迟处死!” 叮! 史文恭手里的酒杯被捏得粉碎。 …… 在登州城的一处府邸内,白家二房的家主白熙听闻了海战的结果,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原本以为计划万无一失,只要顾廷烨一死。 那么他们二房,就可以顺利地谋取到白家大房的家业。 却没想到,顾廷烨竟然死里逃生。 而且李氏海盗团还被登州水军打得落花流水,这让他们的阴谋彻底破产。 听闻李氏海盗团被击溃俘虏。 白家二房的人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白家二房的一位长辈皱着眉头说道,“如今顾廷烨还活着,怕是登州水军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祸事了!当初我说不要杀人! 现在好了,那李氏海盗团的人被抓了! 万一对方把我们白家供出来! 咱们怕是会受到牵连! 家主之前都是你的主意! 你得赶紧想个办法?” 另一位白家二房的长辈对着白熙说道。 白熙拍着桌子冷冷地说道: “当初同意对付顾廷烨可是你们都同意的! 说都绝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就继承了白家家业。 现在倒好出了事情,想要全推到我的头上? 哪有这么便宜的人事情! 官府要追查谁也跑不了!” 屋内几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白熙眼看镇住了场面,继续说道: “我们白家是登州望族! 即便是知州大人要处置我们也要掂量一下! 更何况登州水军那帮贼配军? 只要咱们把首尾处理干净了! 即便他们有水匪的口供,我们只要死咬住不松口! 也没有办法定我们的!” 白家二房的族老被白熙劝说离开了。 待族老们离开后,白熙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很显然白熙心里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淡定。 这登州水军可不是一支普通水军。 那是官家花了大价钱打造的,对方必定有办法传密奏到汴京。 到时候怕是自己背后的兖王也保不住自己。 他打算明天找机会带上钱财,离开登州去江南路避祸。 白熙匆忙地写了一封密信。 他让自己的心腹管事即刻出门,把密信交给远在浮空岛上拜师学艺的嫡子白玉堂,让他莫要回登州。 就在白熙刚刚将密信转交给心腹后,白熙的爱妾方姨娘,提着一篮子吃食来到白熙书房。 方姨娘身穿玫红色褙子和白色抹胸年纪约摸二十岁,容貌很是娇媚,深得白熙宠爱。 “熙郎,奴家听说你还没吃饭,特意安排了厨房煮了你最爱的鱼粥!” “快尝尝!试试味道怎么样了!” 方姨娘拿起瓷碗给白熙盛了一碗鱼粥。 白熙看着低眉顺眼伺候自己吃饭的小妾心里很是满意,打算明天跑路的时候把她带上。 这方姨娘长得不错,日后去了江南路没钱了。 还可以把她卖了换点钱。 今天的鱼粥特别鲜甜,白熙胃口大好吃了两碗。 “雨儿,今天的鱼粥味道不错,用的什么鱼肉? 我明天要去杭州做生意,你和我一起去吧!” “老爷这杭州你怕是去不成了! 还是和白大老爷一起上路吧! 史先生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方姨娘突然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是兖王的人?” 白熙一脸吃惊地问道。 “熙郎,你倒是不蠢嘛!” 方姨娘捂着嘴偷笑道。 不一会,白熙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白熙憋着一口气,指着方姨娘质问道:“贱人!你给我吃了什么?” 方姨娘冷冷地说道: “你刚刚不是问今日鱼粥用的什么肉吗? 今天的粥是我用两条最肥美的登州河豚,特意给你做的河豚粥! 老爷吃完也该上路了!” 登州河豚有剧毒毒性比鹤顶红还要强,一旦误食用基本一盏茶内就会毙命! 很快白熙口唇、舌尖、手指开始麻木,随后四肢肌肉麻痹、行走不稳、呼吸困难,没过多久便心跳停止而死亡了。 方姨娘将东西收拾好后,确认白熙死透了,接着她在白熙的书房里放了一把火,将里面所有和兖王府有关的书信都烧了个精光。 白熙所在的位置属于白府偏院,火烧了一会很快蔓延开来。 正在主院灵堂守着的白家众人听到着火了,连忙赶过来灭火。 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偏院的火浇灭。 这个时候白家人突然发现二房的主君白熙不见了。 众人翻找了一番这才发现被烧焦一半的白熙。 二房家主白熙的死引起了一阵骚动,白家二房的其他族人为了二房的继承权纷纷站了出来。 相互争吵,互不相让! 甚至还将登州知州以及周围的乡绅给请了过来。 “你们都不用争了! 白家大房的家业由他的外孙顾廷烨继承没你们的份!” 闻讯赶来的徐子建,对着白家众人懒洋洋地说道。 “你算哪根葱? 白家大爷的家业自然是由我白家二房继承! 哪里轮到顾廷烨一个外人继承?” 一个白家二房的族老指着徐子建不客气说道。 徐子建笑眯眯地看向,刚刚辱骂他的那个白家族老。 “我算哪根葱? 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徐子身后的刚刚升任东厂副千户的沈练等人立马站了出来。 第212章 内奸 沈练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朝众人说道: “昨日,白家二房勾结辽东李氏海盗团,袭击大周朝东海商行的船队,造成商行五十多人死伤。 幸亏,大周登州水军及时赶到打败并俘虏了来袭的辽东海盗。 今日,沈某奉东厂京东路指挥使(千户)之命,捉拿白家二房通敌卖国一干人等!” 白家二房的几位主事之人闻言脸色一变,急忙朝在场官职最大的登州知州孔方平求救。 “孔大人,我等冤枉啊! 那个小子勾结顾廷烨谋夺我白氏家产!” 白家众人指着徐子建和顾廷烨两人辩解道。 孔方平没有搭理白家叫屈的众人,反而来到徐子建面前打招呼道: “徐大人,多日不见! 近来可好? 听说你和盛老帝家的女儿定亲了?” 孔方平作为登州的最高长官和徐子建是认识的。 早在数年前,刚刚开始建设登州水寨的时候,徐子建就有拜访过孔方平一次。 孔方平对于徐子建的身份知道不少。 徐子建圣眷正而且富可敌国,不可能跑过来谋夺白家家产。 “孔大人,我前几天去海上转了一圈! 听说盛叔父一家已经出发去汴京了,不知孔大人何时回京? 这是李氏海盗团部分招供画押证据请过目!” 徐子建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份女匪首李澜的供词递给登州知州孔方平。 孔方平接过供词大致看了一下。 这白家二房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打算勾结海盗建立一个垄断京东路海贸的走私商团。 这走私海贸就是不经过市舶司缴税的外贸活动,相当于从国家口袋里掏钱。 而勾结海盗的罪名同样不小。 若是被他们成功了,恐怕孔方平这个登州知州也要吃挂落。 孔方平看完供词后看向白家二房众人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了。 这白家二房在他治下搞这种事情这不是陷他于不义吗? 岂有此理! 孔方平气得胡子都歪了,杀气腾腾地对沈练等人吩咐道: “沈千户,将白家二房主事之人通通拿下! 其余白家人等,案件未审理结束之前,不允许走出白家一步! 否则格杀勿论!” 白家二房的人知道被抓回去肯定没有好下场。 “来人,将姓孔的给我抓起来,赏钱万贯!” 白家剩下威望最高二叔公,招呼家里的几十个个护院打算负隅顽抗,挟持孔方平出海逃亡。 此刻,一场械斗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吭声的顾廷烨,从随从石头手里接过一把弓。 咻! 一箭射出,白家二叔公胸口中箭倒地。 顾廷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一箭,将刚刚发号施令的白家二房叔公射死! 随后,又连射两箭将另外两个主事人射杀。 徐子建见状点了点头。 这顾廷烨这会倒是杀伐果断。 不愧是原剧里的主角之一。 连死三人,一时间白家二房陷入混乱。 增援过来的几十名锦衣卫拔出手里的绣春刀,将白家二房众人以及几十个护卫包围了起来。 东厂百户丁修跨步向前对着被包围的白家众人说道: “缴械不杀!莫要负隅顽抗!” 白家护卫虽然有些武艺,不过面对训练训练有素的东厂精锐,自然是不够看的! 对峙了一会,很快就有撑不住的护卫开始缴械投降。 毕竟有些钱即便是有命拿,也没命花。 白家二房的许诺就像那井中月水中花。 看得到够不着! 没过多久,白家大房的奴仆在一个健壮的嬷嬷带领下,将白家二房众人的后路堵住。 其余白家剩下的十几个人面对如此局面,像是被抽掉气的球,认命般地将手上的武器,丢到地上,束手就擒。 关于白家的案件后续,徐子建并没有多关注。 只是听说白家二房除了几个领头的人外被砍头外,其余人被判流放西北。 据扈三娘收到案件审理卷宗,这白老爷子的家业还真不少。 不算铺子和盐庄,白家的家业光现钱就有几十万贯,全部加起来价值超过一百万贯。 难怪白家二房动歪心思,但凡脑子没问题的恐怕都会有想法。 徐子建不由得感叹。 这投胎果然是门技术活。 自己奋斗了好些年挣的钱,也不过是比顾二继承外祖父的家业多一点点。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对于那一百来个海盗俘虏,徐子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不得不说女人做秘书就是比男人细心。 这登州水军每月消耗钱粮不少,要招了好几个账房才能把账本记好。 这效率实在低得令人发指。 这改名为辛秀宁的卫恕意,作为自己的秘书管理登州水军的钱粮分配很有一套。 徐子建随意教了她一点后世会计的知识。 辛秀宁就开发出了一套类似复式记账法。 于是整个登州水军的钱粮,徐子建都安排给了辛秀宁管理。 书房里。 徐子建在书桌前无聊的转笔。 不远处,辛秀宁正在拿着几本账本对账,柳眉微皱。 “辛娘子,怎么突然皱眉? 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你家金哥儿?” 徐子建懒洋洋地打趣道。 辛秀宁的儿子辛弃疾小名叫金哥儿。 对于辛秀宁这个年轻少妇,徐子建倒是没啥龌龊想法。 不过偶尔调戏打趣一下,也算是可以条件调节无聊的军务生活。 别以为,在水寨中的生活都是很有趣的。 实际上无聊的很,基本上都是在处理军务中度过的。 战士的训练,武器的更迭,以及军中将官的安排,徐子建都需要过问了解。 作为一个水军制统,徐子建自然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去了解。 不过对于自己手下部队的基本情况,还是要了然于胸。 否则被人架空了,那就闹笑话了。 “金哥儿那边自有小蝶和其他丫鬟看护,不需要妾身担忧! 不过咱们水军的账本倒是问题不少!” 辛秀宁白了徐子建一眼。 这个徐公子明明是个正人君子。 可是总会在不经意蹦出一两句登徒之词,让人羞赧的很! “徐郎君请看,李浚统领这个月又多领了几次库房的酒!” 辛秀宁指着账本说道。 “在水寨无聊多喝几杯倒也正常!”徐子建咕哝了一句。 辛秀宁点了点头,随后又指向账本上另外一个位置说道: “李统领的问题倒是不严重,不过张横管事的这几笔账的问题就不小了! 账上显示张管事上个月去登州城采买酒肉的价格,比寻常价格高了最少四成。 据妾身所知登州城今年物价并无大波动! 可是这张管事采购价却比寻常价格多了一两千贯!” 徐子建眼睛眯起来。 一个月一两千贯,一年就是差不多两万贯。 这张横到底想干什么? 梁山集团每年有几千贯分红给他。 照理来说,不应该这么缺钱。 徐子建看向一旁的扈三娘吩咐道: “三娘,派东厂的人秘密查一下这张横! 我倒要看看他为什么这么缺钱?” 之前沈练几人查出,白家二房的白熙死于河豚毒,生前喝了两碗河豚粥。 怎么看都不像自杀死亡。 背后原因怕是不简单。 不是徐子建看不起这白家二房,正常情况下白家二房并不缺钱,没有必要组织这么一个走私联盟。 除非他背后有人,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 而白家二房指使李氏海盗团袭击东海商行的船队失败后,白家二房就暴露了。 有些人觉得白熙碍眼了,要他闭嘴。 于是便派人给白熙送粥将他毒死。 能让白熙毫无防备喝粥的恐怕应该是枕边人吧! 这背后势力好深的谋划,早早就安排了内奸。 徐子建感觉自己猜透了白熙之死因。 张横啊! 你可莫要让我失望! 第213章 布局辽东 几天后在回济州的船上。 徐子建一个人呆呆坐在船头,思考最近发生的事。 顾廷烨要处理登州的百万贯家产,一时半刻离不开。 而徐子建的母亲徐氏,已经连发两封信催他回家了。 徐子建只好扔下兄弟,先乘船回济州。 上次东厂副千户沈练逞上证据显示,张横确实意外泄露了登州水军的消息。 说实话徐子建倒是没想杀张横。 泄密这种东西迟早会遇到的。 就连大周皇宫都不能完全守住秘密。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登州水军。 只不过这张横不能再呆在登州水军了。 关于上次海盗俘虏的问题,辛秀宁徐子建出了一个主意。 既然辽东的海盗可以来登州打秋风。 登州的水军也可以冒充海盗去辽东搅动风云。 尤其是高丽附近的身弥岛(皮岛)位于高丽西京西边以及鸭绿江出海口东边,是个地理位置很重要的地方。 若是徐子建可以派人假扮海盗控制身弥岛,不但可以扩大登州水军的势力范围,而且必要时候,可以直接偷袭高丽西京以及辽国东京辽阳府。 只是派谁去当海盗让徐子建犯了难。 毕竟人家好好的水军统领不当,去当海盗但凡脑子不抽风的,都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根据东厂调查的资料结果显示,张横确实有少量泄露登州水军的信息。 毕竟张横是登州水军副统领张顺的哥哥。 徐子建打算看在张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放张横一马将他放逐到已经被登州水军控制的耽罗岛。 张横才能一般,没有弟弟的领导能力。 所以徐子建看在他去负责登州水军的后勤采买。 这本来是个油水不错的差事。 没想到徐子建善意的安排,却引起了张横的不满。 张横觉得自己上梁山早,至少也该和弟弟一样混个水军副统领。 登州水军除了正统领李浚外,还有五个副统领。 分别是: 浪里白条张顺分管右军水军。 立地太岁阮小二分管左军水军。 短命二郎阮小五分管中军水军。 活阎罗阮小七分管前军水军。 出洞蛟龙童威分管后军水军。 两天前,徐子建拿到东厂收集到张横泄露登州水军军情的证据。 证据上写着: 张横生性好赌,在登州一个名叫吉祥赌坊的赌场,欠了上万贯钱。 后来他认识了一个来自汴京,名叫曾文的商人。 曾文很慷慨地帮张横还了负债。 两人总是没事喜欢在登州的曾记正店喝酒。 张横在喝酒的时候向曾文不经意透露了,不少关于登州水军的情报。 收集好证据的徐子建,没有马上召集登州水军的头领了开会处置张横。 而是单独招见了水军副统领张顺和张横兄弟。 “两位兄弟你们来了? 快请坐! 咱们边吃边聊!” 徐子建指着早已准备好的席面对两人说道。 “张横,见过徐寨主!” “张顺,见过徐寨主!” 两人恭敬地朝徐子建行礼后才坐下。 徐子建能牢牢掌控登州水军,靠的可不仅仅是有钱,还有他那令人畏惧的手段。 登州水军统领李浚也算是个有野心的人。 整个登州水军的将领中有一半是他的心腹。 可是面对徐子建这个整天笑眯眯的寨主时,依旧老老实实,不敢造次。 每个加入梁山集团的人都知道,寨主徐子建不仅仅掌控登州水军,而且还控制了大周朝三大特务组织之一的东厂。 每一个想要背叛徐子建的人,都要考虑自己能不能躲过东厂番子的追杀。 徐子健眼见两人坐好脸上略带歉意的对两兄弟寒暄道: “张横兄弟!张顺兄弟! 说起来咱们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喝过酒了! 今天特意请两位兄弟过来是有一事所托!” “寨主,事务繁忙! 我们兄弟在登州过得很自在。 徐寨主不必如此。 有什么问题尽管吩咐我们两兄弟去办。” 张顺很是恭敬的说道。 张顺内心是很感激徐子建的。 想当年他只不过是曹家商船的一名船工。 如今短短几年内,却已经做到了从七品的水军副统领。 徐子健满意地朝张顺点了点头。 “张横兄弟?听说你对如今的水军后勤官不太满意?” 接着将目光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张衡。 他想起自己和曾文喝酒的时候说起过的东西,顿时吓得冷汗直冒。 张横虽然嘴上对于徐子建将自己安排到,登州水军后勤官的位置有所不满。 不过他对于徐子建的手段倒也是畏惧的。 东海商行遇袭的事情,张横听说了。 仅仅因为女匪首回答问题慢了一点。 徐子建随口就下令淹死了二十个海盗。 “回禀寨主张某对梁山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对您不满,或者对梁山集团不满。” 张横慌忙的。站起来表忠心说道。 这徐寨主莫不是怀疑上他了? “是吗?这些可都是你和那个叫曾文说的话。 张兄弟莫要以为徐某是瞎子?” 徐子建将东厂的调查结果,轻轻的放在张氏兄弟面前。 张顺看着兄长张横低着的头顿时大感不妙,心说莫不是大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居然让徐寨主如此的不客气。 他将信纸拿起一看脸色大变。 “嘉佑五年二月五日,与曾姓商人在曾记正店喝酒谈及登州水军军务。 嘉佑五年二月十日,以高于市价四成价格采购粮食酒肉若干,得利五百贯。 嘉佑五年三月月二日,以高于市价四成价格采购粮食酒肉若干,得利五百贯。 嘉佑四年十月在吉祥赌坊输钱五千贯。 ……” 张横这半年来做每一件事,上面一字一句记录得清清楚楚。 张顺对着一旁的兄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大哥,你怎可如此糊涂? 将我登州水军的军情泄露出去。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张横一听也慌了,没想到自己酒后说的几句话。竟然也被徐子健手下的东厂番子给查了出来。 “请寨主开恩啊! 我喝多了几杯马尿,胡言乱语! 请您饶我一命!” 张横慌张地跪在地上求饶。 “寨主开恩! 我大哥绝对不是故意泄露登州水军的秘密。 张顺愿意用自己的水军副统领位置替他担保。” 张顺同样跪在地上为张横求情。 徐子建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氏兄弟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们起来吧! 都是兄弟,要共富贵的! 徐某可不是卸磨杀驴的人!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张横兄弟,我这里有个任务交给你! 若是能完成了,我不但免了你的罪! 还给你封一个水军统领! 你敢接?” 徐子建淡淡地看向张横。 他将自己打算派人去辽东假扮海盗控制盛弥岛的计划说了出来。 这张横既然说自己怀才不遇,那就给你一个机会,看你有没有这个才能。 张横听说徐子健让他假扮海盗,顿时有些迟疑。 自己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官身,如今却要重新人人喊打的当海盗? 不过听到徐子建承诺,若是成功后可以获得一个水军统领的位置。 张横还是打算冒险一搏。 “寨主,我答应你去辽东。” 徐子建当然不可能就这么随便安排人去辽东。 他已经和李氏海盗团的女匪首达成协议,只要她协助登州水军控制身弥岛,就放了她以及那李氏海盗团的100多个手下。 徐子建已经计划将身弥岛(皮岛)打造成一个大周朝、辽国、高丽三国的贸易岛。 而在皮岛参与贸易的大小商行船队,将会得到登州水军的庇护。 但凡袭击这些船队的海盗将会受到登州水军的打击。 登州水军未来三年的任务就是打海盗。 第214章 今非昔比 徐子建在济水上漂泊了七八天,终于回到自己的老巢济州。 登州那边已经做好了许多布置,不需要他继续坐镇了。 以登州水军的实力,想要打败辽国的辽东水军绝非什么难事。 只不过打败辽东水军后,势必引起大周国和辽国的摩擦,甚至进一步的军事冲突。 而按照大周国的国策要先打残西夏国之后,再与辽国开战,收复燕云十六州。 所以大周国目前没有与辽国大战的计划。 未来几年战场主要放在与西夏争夺河湟之地。 河湟之地一直出产良马,若是大周朝可以得到养马之地,实力必定能够得到很大提升。 大周前期,河湟之地主要由唃厮啰政权掌控。 唃厮啰是吐蕃王室后裔,其政权也被称作青唐王国。 大周真宗景德元年,吐蕃各部落失去统一领袖,面临西夏的威胁。 唃厮啰在河湟地区逐渐崛起,建立政权,统治范围包括熙、河、洮、岷、叠、宕、湟、鄯、廓、积石等州郡,形成了强盛的吐蕃联盟。 这一时期,唃厮啰政权与大周朝保持着较为友好的关系,采取“联周抗夏”的外交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抵御了西夏对河湟地区的侵犯。 嘉佑年间,随着大周朝与西夏的多次大战。 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意识到没有一支强悍的骑军想要打败西夏绝非易事。 徐子建未来三年的仕途重心也同样打算放在西疆。 …… 废话扯远了。 回到徐府的徐子建,被母亲徐氏叫到后院好一顿数落。 “孩儿,见过母亲!” “子建,见过舅舅!” “子建,见过凤儿表姐! “子建,见过大姐姐!” “子建,见过表弟!” 徐子建在屋里老实地给徐氏几人打招呼。 徐晴儿眼巴巴地看着徐子建,和屋里几人打招呼唯独把她漏了,委屈的快要哭了。 “三妹妹,这么多天不见!有没有想你二哥哥我呢!” 这时徐子建贱兮兮的声音才传到徐晴儿的耳中。 “才没有……” 徐晴儿嘴巴撅了起来,小脑袋扭到一边去了。 “真的吗,我可是给你带了好吃的、好玩的呢呢! 既然不想我的话,我还是给别人吃吧!” 徐子建一脸遗憾道。 “二哥哥,快告诉我,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小姑娘果然禁不住诱惑。 “我就不告诉你……哈哈!”徐子建话锋一转。 “母亲你快管管二哥,又欺负我!”小姑娘发现被骗了立马告状。 “咳咳咳…… 好了你们两个整天没大没小的…” 徐氏干咳了两声打断了兄妹的玩闹。 “母亲,孩儿可想你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徐子建知道母亲不高兴了,立马拍马屁。 不远处还在绣嫁妆的徐兆儿和徐凤儿闻言不由得捂嘴偷笑。 自家弟弟(表弟)依旧是如此顽皮。 要是可以一直下去多好啊… 可惜明年两人就要嫁人了。 “你少给我油腔滑调地说一些乱七八糟的怪话! 老实交代清楚登州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你在登州出了好大的风头? 还背着我和别人偷偷定亲! 我哪里管得了你啊,徐公子?” 徐氏柳眉微皱看着,朝自己嬉皮笑脸的儿子不客气地说道。 她越想越生气,看向一旁的贴身侍女。 “秋菊去将藤条给我拿来! 今天我要教训一下这臭小子!” 徐晴儿听到徐氏要揍自家二哥,抢过这个活计。 她屁颠屁颠地跑去母亲闺房一个角落里,找到一根包了布的藤条。 这藤条平时都是徐氏用来,揍她这个小女儿徐晴儿的。 “母亲藤条我拿来了!” 徐晴儿献宝似地将藤条交给徐氏。 徐子建见状也不生气。 他估摸着徐晴儿还因为自己刚刚逗她的事情记仇呢。 徐子建朝自家妹子扮了一个鬼脸。 “哼!臭哥哥… 让母亲狠狠地打你一下!” 惹得徐晴儿气呼呼地皱了一下小鼻子。 眼看徐氏真的要揍自己,徐子建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母亲人家想你了…… 孩儿过完年可是要春闱了! 你莫要下重手啊!” 徐氏高高举起藤条随后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打了一下。 徐子建是她最出息的孩子。 徐氏哪里舍得打他? 徐晴儿见状不满地吐槽道:“哼,母亲你就光揍我,不舍得打哥哥!” >_< “哈哈哈哈……” 屋子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徐氏放下藤条指着小女儿笑骂道: “你要是有你哥哥一半长进,我也不会揍你!” 嬉笑过后。 徐文斌替众人问起了徐子建的婚事。 “子建,你的婚事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徐子建朝徐文斌拱手说道: “舅舅,我和盛家交换好了庚贴后,就安排了订婚礼。 如今盛叔父已经高升了。 他们一家估摸着刚刚到汴京。 外甥,寻思着等你大婚后咱们徐家也该进汴京了! 到时候再让母亲这个四品诰命夫人,出面和盛家商量后续结婚事宜。 我估摸着过两个月,舅舅结婚的时候,姑祖母也会过来,没准华兰表姐也会过来! 母亲到时候倒是可以见见你的未来儿媳! 华兰表姐性格大方爽利,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徐子建边说着,还不忘拍徐氏的马屁。 徐氏听到儿子让她安排后续事宜,这才喜笑颜开。 唯一的儿子结婚,要是她这个母亲没有参与,那可就太没成就感了。 那个盛华兰是表姑母家的嫡长孙女。 听说从小就在盛老夫人身边,想必应该人品不错吧。 等弟弟成婚,先见见被自己夸成花的侄女到底如何! 若是个不省事的! 到时候徐家怕是家宅不宁了! 徐文斌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 “子建我听说,盛家大姑娘是王家的外孙女! 咱们徐家和康家王大娘子可是有过节的! 若是到时候和盛家大姑娘成婚! 以那个康王氏的身份怕是是非不少!” 徐氏听到弟弟提起王若宇,记忆深处对她的恐惧开始浮现。 当年在康家死在康王氏手中的小妾可不少。 徐氏就有亲眼看到一个姨娘因为一句话冒犯了她,就被康王氏命人活活打死。 想到这里,徐氏的身体不由得有些颤抖。 一向活泼开的徐晴儿听到康王氏这个前嫡母,也忍不住有些害怕地靠在姐姐徐兆儿怀里。 徐子建见状心里有些愤然。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康王氏给母亲姐妹还留下来了这么深刻的阴影。 看来这次去汴京,还得和这康王氏好好算算当年的账! 想到这里,徐子建握住徐氏颤抖的手安慰她。 “母亲,不必担忧! 咱们母子已经今非昔比! 不是当年任人欺凌的妾室庶子! 如今你已经是四品诰命夫人。 那个康王氏不过七品敕命! 她以后在汴京即便是见到你,也要低头行礼的! 更何况你儿子科举过后就是伯爵了! 要是她还敢在你面前造次! 你就叫护卫给我砍了她!” 第215章 盛家学堂 经历登州的纷扰,盛宏终于升调成功,一家人从扬州搬到了东京。 刚刚安排妥当,便将早已经联络好的大儒庄学究请到盛府,在家中建立私塾。 可谁参加谁不参加,也成为了一个小小的争议。 “明儿就不去读书了吧!” “让她去开蒙上学。 一则有些事情做能将伤心淡忘些。 二则她也该明白些道理,日后做个清醒明白之人!” 偏心的盛宏本想着不让明兰去读书。 被祖母一口否决,表面孝顺的盛宏也只好同意了。 这也是当日卫小娘让明兰跟着祖母的原因吧。 经过从登州乘船一路相处,盛老夫人彻底喜欢上了明兰这个乖巧懂事孙女。 她自然不会允许盛宏怠慢明兰。 倘若没有盛老夫人,明兰只能在逼仄的屋子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大儒庄学究要来盛家教书,齐国公想让自己的独子来读书。 拿着徐子建介绍信的顾廷烨也来了盛府拜访了一番,同样打算过来入学。 顾廷烨和盛长柏一如既往一见如故。 顾二和盛长柏聊起在海上遇到海盗的情景。 听到实力不俗的海盗被徐子建带领的登州水军轻松击溃。 盛长柏一阵唏嘘。 这徐子建手里的海军实力居然如此之强。 当时说实力不够,怕是因为河北军队实力不够吧! 大娘子对于顾廷烨要来盛家读书有些膈应,害怕儿子长柏被顾二带坏。 毕竟顾二在汴京的名声远扬。 在顾家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早已经是人们口中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 王大娘子碍于未来女婿的面子再加上宁远侯府的威名,倒也没敢多说什么。 盛宏一个小小的六品尚书台任又拒绝得了谁? 不过后来顾廷烨在顾家被人栽赃去怡红院不给钱,又挨了一顿打。 顾偃开对自己这个二儿子破口大骂。 “你有点钱又如何,一辈子不长进!” 顾廷烨气笑了差点拿出自己,在四大会所的vip卡摔在顾偃开面前。 劳资现在身家百万贯逛青楼不给钱? 亏那些人编的出来! 顾廷烨一气之下离开了汴京,发誓要去外面读书考个功名回来打那些人的脸。 王大娘子真是心想事成了。 本来嫌弃顾廷烨不着四六。 眼下不来了! 让长柏只和齐小公爷同窗,真是太好了! “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都要到咱们府上来念书,真是天大的造化。” 在王大娘子骄傲的言语中,小公爷终于出现了。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盛家的学堂终于在庄学究的归园田居中开课。 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多了一位端庄贤淑的盛华兰。 王大娘子从丈夫和儿子口中知道未来女婿徐子建是个才学很高的人。 她害怕大女儿和她一样只懂得管家理财,不通文墨,被其他小妾钻了空子。 因此尽管华兰的婚期只剩不到一年了。 还是让盛宏将华兰安排到书署中读书。 大儒学识超群,却不入仕途,追寻思想不入官场。 这首归园田居,是陶渊明对自己过去人生的回忆和叹息,同时对田园自由的向往和追逐切合。 同时也预示了在场所有人未来的结局。 或落入情网,或闯入迷雾,也总会在一刻顿悟,在那一刻重归自由。 人本就该如此过活,却被生活中功名利禄羁绊住了。 忘了人本来就是应该活的自由洒脱? “假如不结婚? 我将来还可以攒很多的钱,多宽心。 闲了便去游山玩水,击球垂钓双路拆白。” 明兰未来对受困于婚姻的自己说过。 既然有女眷在,盛家自然不可能真的做到真正的男女同桌。 盛宏安排下人在学堂中间加了一道屏风,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避嫌。 齐衡的母亲从儿子的随从口中听说后,倒是夸赞了一句。 “盛家倒是知趣,没有那些小心思!” 她知道自己儿子在汴京贵圈中有多么受欢迎。 就连儿子房中的侍女平宁郡主都是严防死守,只要有不老实的立马发卖出去。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影响自己儿子的前程。 此时的齐衡还是个专心读书的少年,对于男女之情并没有太多想法。 虽然惊叹于盛家几姐妹的美貌,不过也止乎于礼。 齐衡长得一副翩翩潇洒美少年,皎如立玉树临风前的模样。 墨兰见到自己的偶像,汴京第一帅哥齐衡很是兴奋。 总是借着探讨诗词的理由在齐衡面前一声声,“元若哥哥!元若哥哥!”地叫着,试图套近乎。 看得后面的如兰直翻白眼。 如兰虽然觉得齐衡长得好看,不过她还是个孩子心性。 看到看到墨兰总是缠着齐小公爷,于是她也跟着上前凑热闹打断墨兰对齐衡的纠缠。 主打一个,我不想要你墨兰也别想得到! 明兰年纪最小长得白胖白胖的很是可爱。 她上课的时候总喜欢胡思乱想发呆,想着远在登州的母亲卫恕意和弟弟过得好不好… 同样的可能上辈子是学渣,明兰这辈子字写的很难看,比起三个姐姐来简直是不起眼的存在。 明兰很有自知之明。 对于府里来读书“高富帅”齐衡,她没有一点勾搭的想法。 明兰现在只是一个刚刚满九岁的五品官家庶女。 曾经想过和古代高富帅谈恋爱的想法,随着卫恕意的出事烟消云散。 她现在只想好好活着,等长大后找林噙霜复仇。 盛府两位姑娘对齐衡的青睐并没有让他动心。 反倒是,年岁不大整天一副病恹恹的明兰引起了齐小公爷的注意。 毕竟咱们齐小公爷在家可是受尽万千宠爱于一身。 在汴京只要是听说过他名字的女子都对他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只有明兰这丫头对他总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 华兰对于明兰这个最乖巧的六妹妹很是关心,害怕她哪天生病人就没了。 她总喜欢将明兰请到院里玩,让她一起散步踢毽子,活动活动身体。 华兰如此疼爱这个妹妹,一方面是看在祖母的面上,另一方面则是亲妹妹如兰总喜欢争强好胜和她顶嘴。 让她没有一点做姐姐管教妹妹的乐趣。 明兰对于大姐姐的好意自然是感受的到的。 她上一辈子厨艺很不错。 于是便隔三差五给自家大姐做几道美味佳肴,华兰品尝后很是开心。 长柏同样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很是疼爱。 知道明兰写字不好,还特意将自己最爱的几幅字帖送给了明兰。 明兰作为回报也给长柏做过几次菜。 第216章 华兰的心事 华兰最近上课有些走神。 自从上次随祖母一起去济州参加了大房姐姐淑兰和徐家表叔的婚礼后。 华兰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细心的明兰观察到了这一点,将大姐姐的异常状态告诉了祖母盛老太太。 盛老夫人沉吟片刻后,派人去将王大娘子和华兰叫了过来。 华兰下课后,正在王大娘子房里绣着刺绣。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对王大娘子华兰行礼说道,大娘子,大姐儿,老太太请你们去寿安堂。 “啊……” 华兰闻言一不留神被缝衣针扎到了手。 “华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看你好像从济州回来以后就整天心不在焉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汪大娘子一脸关切的问道。 “母亲我没事。 可能最近没休息好吧! 咱们快走吧,莫让祖母久等了。” 华兰连忙转移话题道。 上个月徐文斌结婚,盛老夫人带着华兰和明兰一起去参加了婚礼。 在徐府华兰跟随祖父拜见了徐氏,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婆母。 徐氏对于自己的未来儿媳妇挺满意的,当场就将自己手上的冰种翡翠镯子摘下来送给了华兰。 华兰感激地接过来徐氏的礼物。 她看得出来自己的未来婆婆是个实在人,倒是不像会磋磨媳妇的人。 徐氏给盛老夫人以及华兰、明兰介绍了自家的几个姐儿。 华兰是个性格大方爽利的女孩,很快和徐家几个姐儿打成一片,成了好闺蜜。 徐子建作为徐府的主人,自然要在门口帮忙迎客。济州城作为徐子建的老巢,自然收到徐子建各方面的照顾。 据管事统计,依托徐家在济水村工业园做活的人就有上万人。 这些年济州人受了不少徐家的恩惠。 因此听说徐家有喜事不少人都提着礼物过来祝贺。 徐子建家大业大来者不拒。 他吩咐人从梁山酒楼抽调了几十名厨子,在徐府内外摆了上三百桌流水席。 济州城内只要是愿意过来祝贺的人随便上桌吃饭。 济州城的人都被徐家的豪气所震。 有人说这几天大半座济州城的人,都被徐家宴请过了。 因此徐家在那天之后又多了一个徐半城的外号。 …… 盛老夫人和徐氏在屋里聊天。 徐兆儿几人带着盛家两个小姐妹来到后院吃席。 期间还将华兰姐妹介绍给她们在济州的一些小姐妹。 当徐晴儿介绍华兰是徐子建的未婚妻时,后院的众位女眷小姐目光不善地看向盛华兰。 “这就是徐男爵的未婚妻? 听说是个六品通判的女儿! 看起来也就一般般! 比起曾家小姐可是差了不少!” 那些官家小姐们小声地议论着。 似乎对于华兰抢了她们的“金龟婿”很是不满! 华兰面对众人的小声质疑感到有些如芒在背。 就在这时手拿折扇的徐子建进来后院看望自家姐妹。 他看到脸色有些尴尬的盛华兰,立马明白了是咋回事! 他径直地走到华兰和明兰身边问道: “华兰表姐,六妹妹,广南路来了一些荔枝,你们要不要尝尝?” “二哥哥,我要吃妃子笑快让人拿上来!” 一旁的徐晴儿听到有荔枝吃,急得在一旁跳脚。 “徐表弟是徐家家主这事自然由你决定! 我看晴儿妹妹想吃,要不先给她上点?” 华兰落落大方地说道。 徐子建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书童不容置疑地说道: “没看到我徐家未来大娘子都发话了? 周森派人去库房给后院每位客人上两斤妃子笑! 华兰表姐是我徐家的贵客! 我不希望听到有人说她的不是!” 徐子建这话一出。 后院各位官家小姐都老实闭上了嘴。 刚刚最大声议论的李知州家的小姐李肖儿,不甘心地扯了一下帕子。 嘉佑四年,她来到济州后就听说了徐子建的才名。 八岁封官,九岁封开国男爵! 其母徐氏母凭子贵封四品诰命。 其后创办公明书院,有教无类! 五年时间公明书院成为天下第五大书院之一。 母亲告诉她若是能嫁到徐家日后定有大富贵,而且李家也会受到提携。 可以说徐子建就是整个济州甚至京东路官家小姐的梦中情人。 可是前一阵就听说徐家要和有通家之好的曾家议亲。 结果听说徐子建不满意这门亲事离家出走了。 本以为等徐子建回来后,让母亲带着她去登门拜访徐老夫人商量两家议亲。 结果没过多久就爆出来说,徐子建已经和登州一个小官家的小姐定亲了。 她李家好歹也算是五品的知州家庭,见到那个捡便宜的女子自然心里不忿。 徐子建帮华兰解围后,又回到前厅接客。 而徐家几个姐儿看见华兰有些尴尬于是带着她们来到后院的花园散心。 路过一个亭子的时候,有两个身材高挑容貌不俗的女子正在喝茶赏花。 两人正是徐子建五年前带回济州的赵盼儿和宋引章。 两人跟随着徐子建来到济州后,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有自己居住的独立院落,出入往来也有丫鬟伺候。 除了偶尔教一下徐家几个姐儿弹琴以及给后院的徐氏请安之外倒也过得惬意。 只是两人内心终究有些不安。 她们姐妹跟徐子建已经快五年了。 五年里徐子建没有和两人发生过肌肤之亲。 虽然徐子建偶尔也会有不正经的时候,将宋、赵二女逗得面红耳赤。 二女早已经做好献身后吃避子汤的准备。 可这徐公子楞是关撩不吃。 弄得两人和徐子建的贴身丫鬟一样,看徐子建的目光也开始充满了幽怨。 徐子建对此也很无奈。 不是他不想与美人共度良宵而是不能。 徐子建的乾坤功已经练到第四层,为了不功亏一篑,十六岁前绝对不能泄露元阳。 宋引章和赵盼儿在后院吃酒席太无聊,于是来到亭子里赏花。 二女见到徐晴儿几人连忙走向前行礼。 “见过几位小姐!” “宋姐姐、赵姐姐! 这是我二哥哥未来的嫂子! 也是我们的表姐!” “华兰表姐,明兰表妹! 这是我二哥哥给我们请来的两位琴艺先生!” 小大人徐晴儿热情介绍道。 徐府中除了还一副天真烂漫的徐晴儿将宋引章、赵盼儿当做老师。 其他人都知道二女是徐子建给自己养的小妾。 两人的生活起居,都是按照徐府小姐的标准来的。 如果是普通女先生怎么可能有这番礼遇? 二女闻言心里一颤,急忙向华兰行礼。 “宋引章,见过二位表小姐!” “赵盼儿,见过二位表小姐!” 明兰见状心里偷笑。 这徐子建真是个大猪蹄子! 还没结婚就在家里养了两个样貌不俗的女人。 说是什么老师? 这老师穿的比盛府的林小娘还尊贵。 怎么看都不正经。 华兰作为盛府最有脑子的几个女人,自然能够看二女对自己态度中的那一份讨好之意。 虽然知道徐府中肯定迟早会有小妾,可是这徐子建在自己还没过门就有这两个宠妾在旁。 日后过门,莫不是要与这徐府中的小妾争斗吧! 这也是华兰回到汴京后心绪不宁的原因。 第217章 盛老夫人的担忧 华兰和王大娘子一同来到寿安堂。 “祖母,金安!” “母亲,午安!” 母女两人给盛老夫人行礼。 “坐吧!” “给大娘子和华儿上两碗梨汤!” 盛老太太抬手道。 “母亲! 您突然叫我和华儿过来是不是什么事?” 王大娘子咋咋呼呼地问道。 “你家女儿有心事,你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 还好意思问我老婆子?” 盛老太太没好气道。 “华儿,听说你从济州回来后就整天心神不定?” 盛老夫人关切地看向大孙女。 华兰看向盛老夫人身后的明兰,不用猜一定是这小丫头告的密。 她恭敬地回答道: “回祖母! 孙女确实有些担心! 担心和徐家表弟的婚事! 上次去济州参考淑兰姐姐的婚礼! 孙女在徐府碰到两个徐家的小娘子! 那两个小娘子外貌不俗,听说是徐家表弟几年前养的小娘子,以后怕是要入门作妾的! 孙女有些怕……” “哎呦!我的天爷!我的天爷啊! 那徐公子看起来相貌堂堂,没想到居然如此贪花好色? 居然在家里早早就养了小妾! 我的华儿嫁过去! 怕不是要受那两个小妾的气? 母亲!徐公子是您的侄孙,您可得劝劝他!” 王大娘子闻言大声嚷嚷道。 “你在胡扯什么? 我那侄孙岂是贪花好色之徒?” 盛老太太瞪了王大娘子一眼。 “华儿,我问你! 你在济州的时候徐公子待你如何? 那两个小娘子可有对你怠慢?” 盛老夫人继续问道。 提起徐子建,华兰想起那日他在后院众人面前强势维护自己的样子,脸上有些羞红,小声说道: “祖母,徐家表弟待我极好! 宋娘子和赵娘子对孙儿甚为恭敬!” 盛老夫人身后的明兰为了报答徐子建的恩情,也站出来为他说话。 “岂止,那天在后院吃席的时候! 隔壁桌的知州家的小姐在背后议论大姐姐! 说大姐配不上徐家表哥! 徐表哥还专门从前厅走了过来,给大姐姐出头呢! 另外,他以大姐徐家未来主母的名头,给后院宾客每人上了两斤妃子笑荔枝呢!” 我的天! 那个妃子笑在汴京都要二两银子一斤呢 徐公子为了华儿这下又花了不少银子呢! 王大娘子闻言捂着嘴偷乐。 盛老夫人没有理会自己不省心的儿媳,语重心长地对华兰说道: “华儿,徐公子愿意站出来给你撑腰! 这说明他心里有你! 至于说那两个小娘子,我看也是知道分寸的。 我听徐公子母亲说,徐公子身边的几个女子都还是完璧之身! 连避子汤都没喝过一次! 至少要等你进门以后,她们才会被抬做姨娘! 徐公子花了一番心思过来娶你,想必不会像你父亲一样宠妾灭妻! 你在徐府做大娘子日子肯定舒心!” 华兰听了祖母的开导,心情舒展了很多。 她发现自己确实钻牛角尖了。 徐表弟这么好的一个郎君又怎么会亏待自己。 盛老夫人此话一出,倒是把一旁的明兰惊着了。 这徐子建这么能忍? 放着身边几个娇媚的小娘子居然能忍住不碰? 自己这“老乡”莫不是不行吧? 明兰腹黑地想道。 王大娘子同样有这种想法!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盛老夫人问道: “母亲,徐公子也十五岁了! 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 徐公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那华儿岂不是要守活寡?” 华兰听到母亲的话,脸色有些难看! 她已经及笄,对于男女之事也不是完全不懂的小丫头。 自然听出王大娘子的意思! 盛老夫人语气严厉地训斥道: “那徐公子别看他外表是个文弱书生! 他可是从小练武,身体怎么可能有问题! 而且还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至于没有和那些妾室有染,怕是当年你姐姐干得好事! 你怕不是忘了你那个姐姐可是给他下过乌头毒的!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和你那大姐康王氏来往了? 你敢把她领进盛府家门口一步试试?” 王大娘子被盛老夫人这一番训斥有些哑口无言。 “母亲! 她毕竟是我大姐…… 我总不能和她断绝关系吧! 更何况大姐夫听说过两年又要升迁了! 我寻思着都是亲戚,还是留几分情面的好! 而且康家毕竟是徐女婿的父家! 若是以后徐女婿认祖归宗! 也算是亲上加亲!” 事实上,康王氏听说妹夫一家进京后,一开始确实没好意思去登盛家门。 毕竟关于大女儿康允儿和袁文绍的婚事,她确实做的不地道。 而且她可是王若福的姐姐,又是五品官员的大娘子! 好景不长,康王氏在汴京投资的几个铺子都亏空了不少。 本以为妹妹王若福会因为她抢了侄女的婚事登门怪罪。 为此她已经想好了借口安抚妹妹王若福。 康家在汴京多年也算是有些人脉,到时候给妹妹介绍一些人事情也就过去了。 自己那个妹妹没啥头脑好忽悠的很。 最主要是她嫁的盛家家底丰厚,连开封府尹邱家以及令国公家都盯上了盛家嫁女的嫁妆。 康王氏瞧着妹妹手里还有不少银钱,她便打算拉着妹妹一起去放印子钱。 这也是康王氏唯一想到不会亏损的生意了。 康王氏去盛家登门拜访,吃了几次闭门羹。 她终于反应过来,盛家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于是康王氏改变策略派人去盛家送帖子,请王大娘子出来去樊楼喝茶。 两姐妹见面后,王大娘子依旧没有给康王氏好脸色。 “大姐,约我出来不知道是有何事?” 王若福冷着脸对着康王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妹妹,莫不是还在怪我? 咱们可是亲姐妹啊!” 康王氏看出了妹妹的怨气。 “怪你? 我怎么不能怪你,我家华儿和袁家都定亲了! 我才写信告诉你! 没过多久,袁家就派人来退婚了,转眼又和你康家订婚! 你莫要说自己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我在盛家都差点抬不起头了! 我那婆婆把我骂的狗血喷头的! 你这么做何曾顾念姐妹情意?” 康王氏演技在线,在妹妹王若福面前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 “妹妹这么说可就冤枉你姐姐我了! 我对允儿和袁家的事情一开始都是不知情的! 袁家找上门和你姐夫定亲了! 我哪里敢说个不字? 你是不知道,我那官人自从因为那个庶子的事就厌弃了我! 我在康家也是表面风光! 若不是我整日拿出嫁妆补贴康家! 他恐怕早就把我休了! 华儿的事确实是康家不对! 我在汴京认识不少人,宁远侯府的小秦娘子也是我闺中密友! 我回头托她给华儿介绍一个好亲事!” 王若弗心说这大姐说得怎么和她听到的版本不一样!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自己怪错姐姐? 王若福看到一向高傲的王若宇在自己面前的卖惨,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 听到姐姐选择花费人脉给华兰找婆家,更是信了她的话。 …… 盛老夫人听到王大娘子姐妹和好,而且王大娘子还在为康王氏说好话,顿时怒不可遏。 砰!盛老夫人将手里茶盏摔到地上。 “我不管你姐妹如何! 若是那个康王氏到时候敢在华儿的婚事上指手画脚! 那你就自个回王家吧!” 盛老夫人语气严厉地警告道。 “母亲……我!” 王大娘子有些不知所措,还想再辩解。 “下去! 老婆子我乏了!” 盛老夫人已经不想和这个拎不清的儿媳多废话了! 过一阵子,徐子建就要进京了。 希望那个康王氏安分点,莫要整出什么幺儿子! 盛家刚刚进京可经不起折腾! 第218章 朝堂见闻 盛宏身着一袭绿色官袍踏入大殿,这是他第一次以官员的身份,出现在大周皇宫的朝堂之上参与早朝。 此刻的他,身份乃是从六品尚书台鉴这一小小的官职。 所以只能侧身站在朝堂的最后排位置。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不时偷瞄着前面那些正热烈讨论着的高官们。 朝堂之上,那些身着尊贵的紫色或者鲜艳绯色官袍的高官们,正神情严肃且热烈地讨论着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 而像盛宏这般身穿绿袍的小官,除非得到官家的亲自召见,否则便只有在后面默默站着的份儿,根本没有机会参与到前面那些重要的讨论当中去。 此时,前面的大臣们正在围绕着登州水军攻占耽罗岛之后的一系列后续事宜展开激烈的争论。 御史中丞司马光迈着沉稳的步伐出列,双手恭敬地拱起,神色严肃且透着一股刚正不阿之气。 他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嘉佑帝,高声奏道: “陛下,那权登州水军制统徐子建为了捞取功绩轻启战端。 虽说此次攻占得了一片飞地。 可此举极易引起周边国家的敌视,实乃不妥之举,当严惩以正国法呀!” 司马光眉头紧皱,脸上的肌肉微微紧绷。 在他看来大周朝如今虽然繁荣,内部却暗藏危机。 他认为大周的法令和政策对于百姓负担太重,反对加重对百姓的剥削,希望朝廷实施减免赋税、削除冗官的政策。 徐子建提出花重金组建登州水军的行为,已然触碰到了他坚守的原则底线。 实际上那登州水军是嘉佑帝和徐子建使用大周砂糖厂的盈利组建的。根本就就不是司马光眼中的民脂民膏。 这也是朝中各位相公,对于登州水军没有多加干涉的原因。 嘉佑帝使用自己的私库组建的军队谁敢多置喙? 即便司马光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也会有自己别的说法的。 礼部右侍郎欧阳修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立刻快步上前一步,袍袖一挥,带着几分激动地反驳道:“司马大人此言差矣! 徐子建与登州水军此次开拓领土,功不可没。 陛下,他们为我大周朝获得了一个养马岛,日后每年可养得匹战马,于我大周军事之强盛益处颇多,此乃大功,怎可惩处?” 欧阳修说得慷慨激昂,脸庞因激动而微微泛红,双目圆睁,那满脸皆是为徐子建等人抱不平之色。 他为徐子建说话可不是因为两人关系好。 徐子建以及登州水军的功绩可不仅仅占领一个岛那么简单。 根据鸿胪寺和礼部主客司反馈的消息,辽国已经因为登州水军规模的问题向大周朝提出妥协。 辽国要求大周朝的登州水军不得继续扩编,作为交换辽国可以每年多出售给大周国5000匹战马。 很明显,这从来没有和辽国交战过的登州水军,给了辽国这个大周最大强敌不小的压力。 而政事堂的相公们呢,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并不亲自出面发表任何意见,微微眯着眼,仿若老僧入定。 嘉佑帝则坐在那威严的龙椅之上,冷眼旁观着下面朝臣们激烈的争论,神色平静,丝毫也不着急下定论。 他先是看了看司马光,又缓缓移向欧阳修,双手轻轻搭在龙椅的扶手上,却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听着二人的争辩。 那神情仿佛在权衡着两人话语中的利弊得失。 盛宏在一旁静静听着朝堂上众人的议论。 当他知晓这议论的中心竟然是自己的未来女婿时,心中不禁大为吃惊。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婿居然在这朝堂之上掀起了如此大的风浪,成为了众人争论的焦点所在。 盛宏嘴巴微张,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的天爷! 那徐公明还未登科举,已经有如此势力? 居然有这么四五品官员为他站台… 若是等他入朝后那岂不是如同蛟龙入海? “可有登州来的官员说下关于登州水军?” 就在这时,嘉佑帝忽然点名询问。 盛宏听闻此言,顿时心中一阵慌张,双腿微微发抖地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臣盛宏原是登州判官!” 他恭敬地朝着嘉佑帝行了一个大礼,几乎是伏在地上,磕了个头后,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陛……陛下,自从登州水军建立之后,几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海盗袭击州府的事件了。 可见……可见其在维护当地百姓安定方面,确实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说罢,盛宏额头上已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他赶忙用衣袖偷偷擦拭了一下,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惹得陛下不悦。 嘉佑帝听了盛宏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他目光依旧深邃,嘴角微微上扬,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开玩笑道: “噢!你就是盛宏? 我记得你的字写的不错!” 盛宏面对嘉佑帝的夸奖,老实躬身站立。 其实对于徐子建此举的功劳,嘉佑帝心中自是有数的。 登州水军所布局的针对辽东地区的以盗治盗的方略,可谓深得嘉佑帝的欣赏。 若是能够凭借登州水军的力量,成功控制住渤海湾以及周边海域,进而对辽国形成一种威慑之势。 那么只要辽国在陆路方面稍有异动,大周朝便可以从海上出兵,直接进攻辽阳府以及燕都等地。 再加上对辽东生女真的布局。 假以时日,在战略层面上,大周朝无疑就占据了极大的主动地位。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登州水军所配备的新式火炮,其威力可是十分惊人的。 徐子建曾经上奏嘉佑帝这火炮可以用于城防。 只可惜,目前这种火炮的产量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只能少量装备给登州水军使用。 而且,除了登州水军有装备之外,就只有驻扎在梁山泊的神机营有装备这种先进的火器了。 今日朝堂见闻,对于初入汴京朝堂的盛宏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 盛宏打算将朝堂发生的事情,回去请教一下母亲盛老夫人。 …… 不久之后,一艘挂着徐字的大客船,缓缓停靠在汴京码头。 徐子建带头走下客船,身后则是徐氏以及徐家姐妹等人。 五年后,徐子建母子几人终于重新回到汴京。 第219章 人心易变 回到家中盛宏急忙去寿安堂给盛老夫人请安,并将今天朝堂上的事情 盛家夫人闻言面色凝重地说到: “官家一生共有16个孩子,其中只有三个儿子。 前面但都是不满两周岁便夭折的,唯一的齐王才刚刚满十岁! 偏生齐王从小体弱多病,若不是宫里名医救治怕是也早就没了! 站在臣子角度上,官家已然老迈,如果不早日立身体健康皇子为储,将来万一官家突然离世,朝中必生大祸。 站在官家角度上,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却被臣子所逼,要立别人家儿子为储,心里必然是100个不愿意。 因此就有了双方争执。 这场争执没有对错,各自立场不同而已。 你首次参加朝会便出现如此阵丈,日后官家身体有恙,怕是会出现朝堂动荡。 朝臣逼迫至此官家是皇帝必定不会甘心,让亲生骨肉丢失皇位的,等着吧官家的后手肯定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宏儿你记住了,日后的为官处事务必做到不出头,不表态,不站队。” 盛宏为官多年最是油滑,自然看出了其中凶险。 他对盛老夫人行礼道: “母亲,孩儿谨遵教诲!” “坐下吧!不用动不动就站起来!” 盛老夫人抬了抬手继续说道: “刚刚听你说你那未来女婿在朝堂支持者不少?” “不错,孩儿看到欧阳学士和晏相公对徐子建很是维护!” 盛宏得意地点了点头。 盛宏最近已经从同僚口中得知了徐子建在汴京可是十分抢手。 很多清流勋贵人家都摩拳擦掌等着徐子建回汴京参考春闱后便与之议亲。 若说齐衡是因为齐国公府家世显赫,得到汴京少女们的青睐的话。 徐子建则是因为看得见的潜力,得到大周官场的看好。 八岁才名初现,一首《石灰吟》名动汴京! 九岁献策《治黄河流九疏》封爵,同时还获得绝大多数官员的赞赏。 十岁,他带领河工营堵住黄河缺口,黄河因为他修的堤坝三年不汛。 十一岁,徐子建在嘉佑帝的支持下,组建登州水军,每年拖住了辽国上百万贯的财政。 十五岁,指挥登州水军为大周朝开疆拓土! 明年,十六岁春闱后的徐子建未来不可限量! “我那侄孙确实是潜龙在渊,不过你不必高兴太早! 前几日,我听说你那大娘子又和她那个心黑的姐姐和好了! 徐家和你那大姨姐可是有仇的! 以她的性格,若是知道侄女华兰和她以前的庶子结亲! 你说她会不会出来搅和? 到时候怕是亲家做不成,倒是与徐家结仇了! 老婆子我言尽于此! 该怎么办,你自己考虑清楚!” “是,母亲!孩儿一定好好劝劝大娘子! 母亲,好好歇息!” 盛宏恭敬地行礼离开寿安堂。 离开寿安堂后,盛宏脸上出现恼怒之色。 自己这个妻子王若福真是拎不清! 她那个姐姐就是个搅家精。 若不是她肆意虐待康家中妻妾,谋害庶子。 他那连襟家怕是早就飞黄腾达了! 前一阵子,抢了华儿的婚事还还不肯消停! 看她的架势,待徐女婿到汴京怕是要整什么幺儿子了吧! “东荣,去门房传我命令,不许康王氏进咱们盛家一步!” 盛宏语气严厉地对自己的小斯吩咐道。 “主君,若是大娘子发话了,那该怎么办……” 东荣小声地问一句。 “哼!我才是盛家的家主……” 盛宏面露不虞。 “主君,我刚刚听说林小娘在林栖阁给您做了一桌好菜!” 东荣小声地提醒道。 “走,今天去林栖阁!” 盛宏沉吟了一会决定道。 林擒霜因为卫小娘的事情,不但被剥夺了管家权,同时由于徐子建的缘故还挨了一顿打! 另外,盛宏回到汴京一个多月了,都没有去看她。 盛宏这么做,一方面从前宠妾灭妻的事情帮王大娘子找补回颜面。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敲打林噙霜。 盛宏作为一个为官多年的通判,可谓是眼光不差。 林噙霜做的那些针对卫恕意的事,他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 只是因为他心里偏爱林噙霜,所以才装作视若无睹。 葳蕤轩中。 王大娘子已经准备好饭菜,等着盛宏从老太太房中请安后,过来吃饭。 她最近活得很惬意。 丈夫厌弃了她的死对头林噙霜。 大女儿华兰也得了一门好亲事。 大儿子长柏和齐国公家的小公爷成了同窗。 大姐家的允儿虽然取代了华儿的婚事,不过大姐也在她面前道歉过。 听大姐说允儿的婚事是康家姐夫定的,看样子那件事也不能怪姐姐。 大姐前些年和自己女婿家闹了那档子事,怕是吃了不少苦。 更何况那个大姐夫也是个喜欢纳妾的主,姐姐怕是受了那些小妾不少的气。 王若福觉得她们姐妹有些同病相怜。 都是身为大娘子却受了那些小妾的窝囊气! 最主要的是华儿还因祸得福,得到了更好的姻缘。 允儿嫁到袁家虽说是伯爵府,可袁家毕竟是破落了。 听大姐说袁家给的定亲礼寒酸的很,估摸着还不到二百贯。 而华儿的定亲礼,不算那两个价值万贯的济窑瓶子,后面徐子建还将之前送的发簪一套补齐为一套头面。 听母亲说,那可是皇后娘娘用过的头面,何等的贵重。 而且袁家二郎不过是个从七品的武官,根本没法承袭忠勤伯府的爵位。 而徐家二公子可是官家封的开国男爵,华儿嫁过去就是男爵府大娘子。 最重要的是,听母亲盛老夫人透露说,徐公子过两年怕是要升伯爵。 那华兰嫁过去就是伯爵府的大娘子! 一想到此,王大娘子突然觉得那个忠勤伯爵府也不过如此! 那事即便是大姐做的,盛家好像也没有吃亏! 幸好华儿没有和袁家结亲! 不知道是害怕刺激到自己姐姐。 亦或是将婆婆和丈夫的警告听进去了一点。 王大娘子占了天大的便宜,倒是难得忍住没有在姐姐面前炫耀。 当然对于盛老夫人让王大娘子不要和康王氏来往的话,她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反而觉得婆婆多管闲事,破坏她们姐妹感情。 “刘妈妈,派人去问下主君怎么还没过来! 莫不是老太太留他吃饭了?” 王大娘子等了许久没看到盛宏,对一旁的心腹刘妈妈吩咐道。 刘妈妈叫起门外伺候的一个女使,去寿安堂打听消息。 不一会,女使回来禀报。 “不好了,大娘子! 主君他去了林栖阁! 我听东荣说,主君下了命令不允许康家大娘子来咱们盛府!” 王若福闻言,脸色一垮! 我的天爷啊! 这才刚刚过了两天舒心日子! 夫君怎么又被林噙霜那个狐媚子勾搭回去了? 王大娘子气得把桌子上菜肴打翻了! 不吃了! 另外一边林栖阁 早就得到东荣提前通知的林噙霜却在房中弹起《凤求凰》。 专门打扮过的林噙霜在盛宏面前,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子,确实让盛宏再次沉醉不知归王大娘子房。 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 盛宏在林栖阁吃好喝好,和林擒霜一帆云雨过后沉沉睡去。 重新挽回盛宏的心的林噙霜却没有丝毫睡意。 她的心腹周雪娘已经从东荣口中打听到,盛宏因为王大娘子和康王氏来往心生不满。 “雪娘,派人去打探一下王若福和她那个姐姐有什么来往? 我听说那个康王氏不是什么易与的人? 她这么讨好王大娘子肯定有图谋! 最好是能查到王大娘子的把柄!” 林噙霜摇着团扇吩咐道。 自古人心易变! 想要过得好,还得靠自己的手段! 第220章 乔迁和人脉 汴京徐府盛家的宅子和盛家的宅子一样都位于积英巷。 一边靠着读书人聚集的临清坊。 一边又临着豪门权贵的住宅区公侯街。 其地段属于中等偏上,如果不是之前和那个几个御医打赌,光有钱没有地位是买不了这样的房子。 盛家的宅子是其祖父在儿子高中探花的时候,带着世代经商的银票以及当时的威望,在京城买下了这处宅子。 后来探花郎迎娶侯府嫡女,祖父又买下了位于宅邸后方的一处园子,前后打通连成一片。 徐子建的宅子则是当年他从太医正梁钟书手上赢来的,位置靠近西大街和汴河比盛宅好上不少。 当年参与荆王治疗的几个太医,后来都被嘉佑帝找借口杀了。 徐子建后来也有些后怕,不该在宫里拿荆王的身体打赌。 不会有人以为皇帝不会杀人吧。 梁御医几人因为懈怠荆王的治疗,早就被嘉佑帝记恨上了。 嘉佑帝当时隐忍不发。 后来,东厂成立后。 嘉佑帝就拿梁御医为首的几人开刀,他们给查了个底调。 调查发现梁御医几人利用御医的身份,控制汴京药材生意低买高卖,造成了汴京百姓很大怨气。 就连一向嚣张文官集团,也开始弹劾这几个御医。 嘉佑二年,梁钟书为首的几个御医“畏罪自杀”死在牢里,他们的家人都被流放三千里。 几位御医留下的巨额家产被查抄后,在徐子建的建议下成立了一个惠民药局的官方机构。 惠民药局是由官方统一创建的卖药机构,是大周朝首个专卖药物的国营药房,专为大周百姓提供平价药材、药剂和药丸。 惠民药局的负责人正是徐子建的老熟人叶添。 叶添行医多年,最终还是加入了编制。 他的医术早就传给徒弟苍柏了。 嘉佑帝这一个善举得到了包括所有文官在内的汴京百姓的赞赏。 将嘉佑帝称为古之仁君也! 回到正题。 徐家一行人来到早已经装修好的徐府大门口。 这徐府门楣是嘉佑帝下旨安排人修缮的,算是对徐子建这位宠臣的奖赏。 门口立着一对一米多高的石狮子,石狮子身后还有一对并排的石鼓,只是看起来比曹府的那一对尺寸小了不少。 徐子建后来才知道这石狮子和石鼓,是大周勋贵豪门的标配。 这东西都是工部的工匠按照伯爵的规格雕刻打造的。 除此之外,门口左侧还放了几块雕刻花纹的上马石。 右侧则是一排雕鸟纹石柱拴马桩,用于在有宾客骑马来访时使用。 朱红色的大门高大且威严,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进入府内,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笔直地延伸向深处,道路两旁栽种着郁郁葱葱的松柏。 前院几个假山错落林立,形态各异,有的如卧虎,有的似蟠龙。 前厅几十个前来迎接的徐府下人皆身着干净服饰。 这些下人都是徐子建进京前就买好的,为的就是进京后不至于手忙脚乱。 后院同样有一个4-5亩的池塘和花园,荷叶繁茂,鲜花绽放。 徐府整体建筑面积差不多三十亩比济州的徐府大了不少,花园面积则相对小了一点。 毕竟汴京的地皮比济州贵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由于地处汴京装修上更为考究,材料上则使用相对安全的清漆和石灰涂料。 这宅子原本是个五进的宅子,其占地十多亩。 徐子建用钞能力将旁边的两个宅子买下打通才成了如今规模。 宅进深五进,纵向三路并进,左右有备弄相隔,中轴线上有门楼、轿厅、大厅、主楼、女厅楼和后花园等。 徐氏的院子位于徐府后院西边,大致是按照济州的布置装修建造。 徐子建根据母亲的喜好将其取名为顺安堂。 徐家的几个姐儿则根据自己的喜好挑了一个院子。 大姐姐徐兆儿给她的的院子吉康居。 徐晴儿给姐姐开玩笑说,“大姐莫不是还想着康府?” 结果,挨了好一顿打! 徐晴儿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独立院子。 徐晴儿就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出生的,所以她特别喜欢桃花,她给自己的地盘取名桃园居。 徐子建在桃园里给徐晴儿种了几株桃花,还打造了两个秋千以及一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 表姐徐凤儿的院子名叫来仪楼,取名有凤来仪。 徐子建作为家主居选远在前厅后面的正楼,徐子建给它取名长清阁。 未来的两个妾室宋引章和赵盼儿同样一人分得了一个院子,取名银杏居和梅香居! 两人跟在他身边没名没分快五年了。 徐子建自然不会亏待她们。 表弟徐达给自己的院子取名长德苑。 徐子建估摸着这取名应该和他字天德有关。 舅舅徐文彬和舅母淑兰新婚燕尔留守在济州,估摸着快过年才进京。 …… 徐府安顿好后。 徐子建开始准备乔迁新居,宴请宾客。 徐家在汴京的人脉主要来着徐子建。 在汴京和徐子建交好主要有几家。 曹国舅曹家只是不必说,自从徐子建救了曹家独子曹盖的命后,两家就有了通家之好。 徐子建和曹盖两个人早就亲如兄弟了。 曹家二国舅曹景休把徐子建当做亲生子侄一样对待。 这两人必须要请的。 至于宁远侯顾家,徐子建主要是和顾家二郎交好。 因为当年治好顾家嫡长子顾廷熠得到了顾偃开的感激。 既然顾二不在汴京,那就送个请帖爱来不来! 英国公张家,同样是因为徐子建治好了张家嫡子的腿伤,结下了交情。 这英国公还曾经考虑和徐子建定下婚约把小女儿张桂芬下嫁给徐子建。 不过被徐子建婉拒了。 张家身份太敏感,徐子建和张家结亲容易引起猜忌。 同样是礼貌送个请帖就行。 至于礼部侍郎欧阳修家和工部尚书晏家徐子估摸得亲自登门拜访了。 两家都是对徐子建很照顾的师长,必须得多走动。 枢密副使包家以及中书门下平章事文彦博文家同样对徐子建十分看重,都得亲自登门拜访送帖。 至于盛家,徐家和盛老夫人有亲戚关系,还有盛宏是自己未来岳家,无论如何都得亲自上门送请帖。 苏洵听说准备调任开封府参军录事,徐家和苏家关系匪浅同样得登门送贴。 …… 徐子建这么一捋突然发现要请的人还真不少。 第221章 拜访与文会 嘉佑五年十一月初十清晨。 徐子建一家今日前来拜访盛家。 盛家作为徐子建未来的岳家,同时还有徐家长辈理因上门。 徐子建安排了两辆马车出行。 徐子建和表弟以及各自的书童,乘坐一辆相对小点两驾马车。 徐氏和徐家的几个姐儿还有随行伺候的丫鬟,乘坐那辆四轮三驾马车。 两辆马车后面跟着二十多名配刀护卫,以及十几个抬着礼物的下人。 徐家人首次登盛府门算是走亲戚,于是带了不少礼物,礼物倒是不是非常贵重。 大周人走亲戚一般会送一些茶、点心,以及水果。 另外若是拜访文人亲戚,会送纸、墨,像徽墨就很有名,还有精美的毛笔等。 同时生活用品也可作为礼物,比如上好的布料,用于制作衣服;或是精美的瓷器。 徐家的礼物一共八个箱子。 其中有两箱是徐子建名下店铺卖的高档散茶、两箱是刚刚从岭南运过来的荔枝、两箱是江南路的精品绸缎、另外两箱分别是笔墨纸砚等文化用品以及一箱梁山酒楼的糕点。 盛宏带着一家人在盛宅大门口迎接徐家一行人的到来。 王大娘子和盛宏稍微靠近站着,不过中间却有一条明显的缝隙,很明显因为王大娘子和康王氏和好的事情,最近两人关系不怎么融洽。 长柏和长枫站在盛宏身后等着,长柏表情宁静,而弟弟长枫则稍微显急躁。 长枫已经从顾二口中得知,徐子建认识汴京四大会所的老板,很希望从徐子手里获得一张四大会所的vip卡。 盛华兰带着三个妹妹在王大娘子身后站做一排,目光不时看向右前方。 自从上个月从济州回来后,华兰就没有见过徐子建,对于徐家今日上门拜访心里有几分期待。 相比之下,华兰身边的墨兰心里就有些不耐烦了! 自从见到了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墨兰心里就喜欢上了他。 齐衡的谈吐,才学、外貌、家世都十分符合墨兰的对未来夫婿的要求。 因为大部分少女也是这么想得… 她现在只想回去再写两首诗,回头让她的元若哥哥过目,好利用才学打动他。 “徐家哥哥来了! 我看到他们家的大马车了!” 如兰激动地说道。 正在最后面偷偷打瞌睡的明兰,被自己丫鬟小桃叫醒了。 明兰身为现代人回到古代最难受的事就是没法睡懒觉。 “见过,两位表亲!” 徐氏作为客人首先打招呼! “这位就是徐老夫人啊! 徐老夫人气质真是出众! 难怪可以教出徐表侄这么优秀的小郎君!” 王大娘子热情地回应道。 要知道女儿华兰以后可是要在这位徐氏手下讨生活。 王大娘子可不敢怠慢,连忙示意华兰带着几个妹妹见礼。 “华兰,见过徐表姨!” “墨兰,见过徐表姨!” “如兰,见过徐表姨!” “明兰,见过徐表姨!” 徐氏礼貌地看向盛家的几个姑娘微笑着夸奖道: “王大娘子家的几位姑娘端庄漂亮! 徐氏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对徐家的几个姐儿说道: “你们几个,还不快给您盛家的叔母行礼?” “徐兆儿,见过盛家叔母!” “徐凤,见过盛家叔母!” “徐晴儿,见过盛家叔母!” 王大娘子语气夸张地夸赞道:“徐娘子,教女有方!我看徐家几位姑娘都是顶好的!” 另外一边,徐子建带着表弟率先向盛宏和王大娘子行礼。 “徐子建,见过表叔、表叔母、华兰表姐……” “徐达,见过表叔、表叔母、华兰表姐……” …… 门口寒暄过后,徐家一行人来到前厅。 盛老夫人听说徐家人要来早早就在前厅主座上等候。 到了前厅徐家人先是一同去拜见了表姑祖母盛老夫人。 “徐婉清,见过表姑!” “徐子建,见过姑祖母!” …… “徐晴儿,见过姑祖母!” 盛老夫人虽已年迈,但精神矍铄,见到徐家人来,眼中满是慈爱,拉着徐氏的手,笑着说: “好啊!表侄女! 你们能来,真是让这宅子都热闹了几分啊。 老婆子今日很开心!” 盛老夫人自从和勇毅侯府因为盛宏婚事闹僵就断绝来往。 如今看到这么多徐氏族人,不由得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姑祖母,别哭! 晴儿给您吃糖!” 徐晴儿奶声奶气地说道。 盛老夫人被徐晴儿逗乐了,一把抱过她将手里的一个宝石手镯戴到徐晴儿手里。 “好,姑祖母不哭! 姑祖母吃了你的糖,送你一个礼物!” “还不快快谢过你姑祖母!” 徐氏盯着自己的小女儿说道。 “谢谢,姑祖母!” 徐晴儿可爱的样子把房中女眷都逗笑了! …… 随后,按照礼数,男女分开,在不同的厅室聊天。徐子建、徐达随着盛家的仆人来到了隔着屏风的前厅。 盛家家主盛宏、嫡长子盛长柏、庶子盛长枫早已在此等候。 厅中茶香袅袅,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更是增添了几分高雅。 众人寒暄过后,话题不知怎地就聊到了王安石的书法之精妙。 盛宏对书法爱之甚深,眼中闪着光,笑着提议:“今日难得,几位少年郎,不如每人写一个‘安’字,让老夫看看。” 众人皆点头应下。 徐达率先上前,他铺好纸,蘸饱墨,神色专注,用楷书书写起来,一笔一划,尽显阔达大气。 一旁的盛长柏也不慌不忙,同样以楷书书写,字体规矩圆润,透着一股沉稳。 徐子建微微一笑,挥毫写下一个“安”字。 他用的是赵孟頫的行书,那字灵动飘逸,似有自己的神韵。长枫最后动笔,行草书写,字虽有型,却少了几分神韵。 盛宏看着几人的字,不住点头,开始评价起来。 他指着徐达的字,对众人说道:“徐达表侄这字,笔画之间尽显阔达大气,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又看向长柏的字,“柏儿这字规矩圆润,如同你的为人,稳重可靠。” 盛宏的目光落在徐子建的字上,不禁赞叹: “子建这行书已然自成一家,表叔都自叹不如啊。 上次你送我的《陋室铭》行书我已经让人装裱好! 我的同僚看了都十分眼热! 再加上你那天下无双的瘦金体! 徐表侄你的字算是登堂入室,自成一家了!” 徐子建谦虚地笑道: “盛叔父谬赞了! 小子还差得远呢! 听欧阳学士说您的字都得到官家的夸奖!” 盛宏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向徐子建的目光愈发满意。 这个女婿才学高绝,说话又好听! 说到长枫的字时,盛宏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向长枫,语重心长地说:“长枫,你的行草虽有型,却无神。书法之道,不可只追求表面,更要用心。你万不可好高骛远,还需脚踏实地啊。” 长枫听了,面露羞愧之色,低声道:“父亲,孩儿知道了,日后定当勤勉练习。” 徐子建也在一旁说道:“盛叔叔说得极是,书法如人生,都需一步一个脚印。” 盛宏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少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笑容中满是对他们的期许。 厅中的氛围,因这书法之缘,愈发融洽起来。 “贤侄,听说你明年就要下场参考会试! 不知可有把握? 学习之事可勿要懈怠! 这一届嘉佑六年的会试可是人才济济! 章惇、徐坤、张载乃是国子监三杰,听说嘉佑三年就有中榜实力,为了考进前三甲特意推迟了一届。 苏轼、苏辙两兄弟同样也是这两年名声在外的大才子。 程颢、程颐兄弟则是应天书院最出色的两名学子,被成为二程!” 盛宏突然问道。 徐子建点了点头谦虚道: “叔父所言极是,我回去一定好好准备! 对了,我听说前两日官家让欧阳学士在城西金明池,上元节的时候组织一场灯谜文会,与民同乐。 据说四大会馆的头牌行首都会登台表演。 不知盛叔父和两位表弟,是否要一起去今明池看下热闹?” 徐子建说罢从袖袋里掏出一份请柬放在桌上。 “欧阳学士的文会,我们盛家子弟可以参加的话自然是必须去的! 如此多谢贤侄了!” 盛宏小心地将请柬收好! 这欧阳学士组织的文会盛宏自然听过,请柬十分抢手。 学子中只有在汴京有才名的,才会得到邀请。 亦或是有权势的勋贵清流才有收到请柬。 他一个初到汴京的六品小官,根本弄不到请柬。 没想到,自己的女婿居然有如此人脉! 欧阳学士身为礼部侍郎深受嘉佑帝看重,明年三月的春闱的主考官很大概率就是他了。 十月份进京赴考的学子们基本到位了,对于这个文会自然是趋之若鹜。 盛家子弟能够参加的话大有裨益! 第222章 徐氏的诰命 后院这边徐氏和盛老夫人聊得十分融洽。 “徐侄女,咱们两家的宅院都在积英巷以后要常走动! 记得过来看看我老婆子!” 盛老夫人拉着徐氏的手笑道。 “这是自然,姑祖母您家这几个姑娘都这么乖巧懂事! 自然是要多过来让我们家几个姐儿学习一下。 表姑,我们家那边刚刚安顿好! 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寻思过一阵子要摆几桌热闹一下! 您到时候过来看下几个小孙女,可好!” 徐氏从侍女手上接过请柬恭敬地递给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接过请柬沉吟了一会,这才问道: “徐侄女,你们家要摆宴席人手够不够? 要不要盛家派点下人过去帮忙!” “表姑放心! 这些琐事子建已经安排好了专门的四司六局去布置! 您到时候直接坐上坐吃席就好! 当然等日后子建成婚后,徐家必定要置办自己的四司六局的! 到时候便让他的大娘子自己管好家里的事物! 我就等着抱孙子了!” 徐氏抓着盛老夫人的手微笑地说道。 所谓四司六局,身影可是遍布各处,上至宫廷宴会,下至民间吃席,可谓是服务一条龙呢。 不得不说,大周朝的贵族着实太懂享乐了。 大周朝的四司六局,实则是官府贵家必备的服务部门,主要是为各类盛大宴会提供周全服务的。 不论是做饭的、买酒的,还是管理蔬菜果子的,诸般事宜都有人负责,宴会的每个细节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分工明确,布局合理,前后衔接得严丝合缝,使得整套宴席流程堪称完美。 四司六局里的四司,指的是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 六局呢,则分别是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 这六局的每个分支部门都有各自的业务范围,相互间配合默契,能将一场大型宴会安排得十分得体。比如说帐设司,专门负责宴会上的各种陈设,好让整个宴会契合主人的风格,彰显主人的气派。 而厨司自然是负责烹饪、做饭的;茶酒司负责茶汤、热酒之类的供应;台盘司则负责碗盏、杯碟这方面的事宜。 其余六局所负责的项目就更为清晰明了了,几乎都是字面意思所指。 果子局负责水果供应;蜜煎局负责甜点、蜜饯;菜蔬局负责蔬菜;油烛局负责灯烛,香药局负责香料;排办局则负责宴席结束后的保洁工作。 就这么一整套流程下来,一场大型宴会便被安排得有条有理、规规矩矩的。 像古代大家族举办的这种大型宴会,涉及的人员众多,想要将这类大型宴会操办得井井有条了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哪怕是现代专门搞宴会策划的,可能都未必能胜任。 当然了,除了服务官府贵家,这四司六局也会接些私活。 那些想在社交场合好好风光一番的富豪们,也会去请四司六局帮他们布置宴席,毕竟这些人可不在乎那流水般的银子,只看重宴会的质量。 除了为贵族和富豪服务,四司六局也会承接民间富贵家庭的婚宴、寿宴之类的宴席,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吃席一条龙服务。 不过这四司六局收费太贵了,普通人家根本请不起。 好在徐子建有钱直接花了几千贯将这宴席外包出去。 贵族大家庭,家中不仅人口众多,还有管家中人员膳食的,管家中人口穿衣的,以及负责打扫之类的部门,林林总总加起来十几个,下人总人数随便都上百号人。 即便是盛家这样的小门户的奴仆下人数量也有四五十个。 一旁的华兰闻言有些羞赧,脸上漂过一片红晕。 没想到自家未来婆婆也和徐子建那个坏家伙一样也爱开玩笑。 盛老夫人笑呵呵地打趣道: “子建办事妥帖,稳重! 听说子建还帮你挣了一个诰命! 表侄女,你可享福了!” 徐氏听到盛老夫人提起自己的诰命,她红着眼眶回忆道: “表姑不怕您笑话! 咱们徐家这些年,都是我那个儿子在操持的! 当年我去院里看望建哥儿,那时候他因为高烧不退成了痴儿! 我带着兆儿和晴儿去看望他,结果他就告诉我嫡母要害他在药里下毒! 我和建哥儿商量好逃出康家! 结果却被我的丫鬟出卖险些丢了性命! 建哥儿为了救我挟持了他的嫡兄,我们母子几人这才逃出康府! 再后来建哥儿救了曹家公子,咱们得了曹家庇护,住到曹家院给我养病里! 建哥儿也被官家封了九品官身! 这才好起来! 后来建哥儿带着我们母女几人去了济州定居!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了! 建哥儿去书院读书,几个姐儿在家里学刺绣上女学! 谁知建哥儿没过多久就被官家封了男爵,我也封了六品敕命! 再过了几个月,嘉佑二年初他从汴京回来后,官家又给我封了四品诰命! …… 建哥儿具体得了什么功劳我也不知。 他只是笑嘻嘻对我说,母亲以后谁也不敢欺负您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建哥儿的功劳! 他那时候才不到十岁啊,吃了多少苦却从来不说! 我这个母亲什么都做不了,就光会坐享其成! 表姑我真的不配拥有那个诰命啊!” 徐氏身后的几个姐儿听到母亲(姑姑)的话,也跟着抹起眼泪。 王大娘子听到徐氏躺封诰命的经历,羡慕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老天爷! 这诰命何时才能轮到她王若福。 盛华兰听到徐氏的话,这才知道徐子建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原来这么厉害。 康姨母居然对徐表弟几人做出如此过分的事,以后她嫁到徐家必定要和姨母划清界限。 墨兰原本对徐子建不太感冒,听到徐子建的奋斗史,突然对大姐生出浓浓的嫉妒。 徐子建那么优秀的郎君为什么会喜欢上大姐姐,而不是她。 如兰则心想徐家姐夫太厉害了,小小年纪就能给徐家姨娘几个人遮风挡雨。 要是以后也有这么一个夫君就好了。 明兰虽然早就知道徐子建很厉害,不过亲耳听了他的奋斗史还是有些咋舌。 同是穿越者,徐子建小小年纪就叱咤风云。 她却只能窝在盛家当个小庶女。 盛老太太拍了拍徐氏的后背安抚道: “侄女,你别这么说! 建哥儿是你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正所谓母凭子贵! 你比谁都有资格得那诰命! 那康家把你们母子赶出宗族。 都沾了建哥儿的光混了一个五品大员! 你是他的生母便是以后一品国公夫人也是当得!” 说到这里,盛老太太语气也有些感叹! 自己这个表侄女前半辈子在康家做姨娘吃了不少苦头! 没想到却生了一个妖孽一般的儿子! 没到十岁就给母亲徐氏争来了诰命夫人。 在大周朝诰命夫人,可比一般的敕命值钱多了。 在大周朝,女性地位虽然不低,倒是却没法做官。 女人的身份地位一般都是来源于丈夫和儿子的官职。 但成为诰命夫人后,其身份便有了大周官方的认可与记载,这是一种极高的荣誉。 不仅能让她们在社会上获得广泛的尊重,而且这份荣誉会伴随她们终生以及身后,还能荣及子孙后代。 而且还可以进宫参加各种典礼,有机会陪伴皇后、贵妃、公主等皇家女眷,极大扩充社交圈和人脉。 盛老夫人虽然没有诰命不过她勇毅侯独女的身份加上从小养在宫里,社交圈可是很广的。 因此,盛老夫人的名头在汴京也是有一定影响力,不少贵眷也会给她面子。 第223章 齐王府日常 齐王府的花园里,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细碎的光影。 微风轻拂,带来阵阵馥郁的花香,那是满园盛开的鲜花争奇斗艳所散发出来的芬芳气息。 在这如画的景致中,福康公主、福安公主、齐王、曹盖、高滔滔、周盛雪等几个少男少女正在嬉戏玩耍着。 只因李珣屁股坐歪,跑去参加兖王文会,嘉佑帝最终决定取消福康公主和他表弟的婚约。 不过这过程可并不顺利,国舅母杨氏后来闯进皇宫大闹了好几回。 杨氏这般失礼的行径,被那些“有心人”给传播了出去。 这下可好了,御史们像是等来业绩一般,纷纷上奏参劾国舅母杨氏。 嘉佑帝在朝臣们的参奏之下,“勉为其难”地把杨氏好不容易才升上去的三品诰命给削成了五等。 照这情形,若无意外的话,杨氏这诰命夫人的品级基本也就五品到头了。 除非她亲生儿子李珣有能耐给她请封,可李家大郎和二郎都并非杨氏亲生,真要请封的话,估摸着也会先紧着自己的生母。 杨氏被这么一整治,老实了许多,再也不敢闹腾了,这下总算是知道什么叫皇家的威严了。 嘉佑帝取消婚约这事儿,同样也遭到了不少守旧派的反对,尤其以御史中丞司马光为首的那些言官。 司马光上奏说道:“陛下当初可是力排众议才定下福康公主和李家的婚事,如今却因这么点小事就取消和李家的婚约,这可有损皇室的信誉啊。” 其实吧,若李珣犯的是其他事儿,嘉佑帝肯定不会这般轻易就毁约的,只是李珣参加兖王文会这事,着实触犯到了嘉佑帝的底线。 即便有不少朝臣反对,嘉佑帝依旧态度强硬地把李珣与福康公主的婚约给彻底取消了! 没过多久,宫中便传出消息,说福康公主的新驸马人选已经确定了,而这新驸马正是曹皇后的侄子曹盖。 嘉佑五年,六月初一,嘉佑帝正式下旨给曹家,定下了曹盖与徽柔的婚约。 正在马场打着马球的曹盖听闻此事,顿时就傻了眼。 心里直犯嘀咕: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成了新驸马了呢? 要知道,曹盖可是鲁国公曹家未来家主的人选啊,照常理来说,不出意外的话,日后肯定是要去河北从军的,好继承曹家在军中的人脉。 这成了驸马,往后还怎么从军? 又如何去收复燕云十六州呢? 虽说皇命难违,可曹盖对于这门婚事,心里着实是有些不满的的。 国舅曹景休一开始对此也很是不理解。 后来,曹国舅进宫之后,曹皇后告诉他,嘉佑帝许诺等曹盖加冠之后,会加封他为驸马都尉,并且能让他统领一营侍卫马军司的禁军。 要知道,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与殿前司并称三衙,这侍卫马军司统辖的部分禁军,除了参与皇宫的守卫工作,与殿前司的禁军相互配合共同维护皇宫安全外,还可能承担一些京城的治安维护以及出征、戍守等任务。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曹盖还是有机会领兵打仗的。 想当初大周太祖、太宗时期,驸马们的政治活动颇为频繁,拥有较大的军事和政治权力,部分驸马还担任过重要官职。 然而,自先帝真宗之后,对外戚的限制就逐渐加强了,多数驸马都“不畀事权”。 所以啊,只要嘉佑帝能放开对驸马的限制,即便曹盖成了驸马,依旧可以统兵。 不过,想要当宰相之类的,那可就没门儿了,毕竟宰相可是文官们的“禁脔”。 曹盖听说自己日后还能统兵,对这门婚事也就没那么反感了。 反正他作为曹家嫡长子,对于自己的婚事本就没法做主,娶谁不是娶呢? 曹盖明年就要加冠成年,到时候便要与福康公主完婚。 嘉佑帝和曹皇后为了让两人能培养感情,今日过来看齐王的时候,特意让曹皇后把她侄子曹盖也带上了。 这会儿,在齐王府花园的草地上,绿草如茵,犹如一块柔软的翠绿色地毯铺展着。 四周点缀着各色娇艳的花朵,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 曹盖正百无聊赖地教着齐王以及一众公主和皇室养女们玩投壶呢。 曹盖长年练武,投壶技术自然是不差的,他和顾廷烨两人还被称作投壶界双骄,实力在汴京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当然,徐子建那个家伙除外。 “咻咻咻!”曹盖接连投出三支羽箭,全部命中,顿时赢来了一旁少男少女们的阵阵欢呼声。 “曹家哥哥真厉害!” “这也太准了!” 面对众人的夸赞,曹盖很是得意地说道: “投壶可是有几个要点的。 首先,姿势要正确。站立姿势呢,双脚要分开与肩同宽,保持身体稳定,膝盖微微弯曲,这样在投掷时就能灵活地调整身体的重心。身体要挺直,头部端正,眼睛注视着壶的位置,这样才能更好地判断投掷的方向和距离。 持箭姿势则是要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握住箭的尾部,无名指和小指可以轻轻辅助,以保持箭的稳定。箭的位置要靠近身体的中心线,这样在投掷时就能更好地发力,并且保证箭的飞行方向准确。 其次,力度掌控要到位。力量要适中,投壶时的力量得恰到好处,既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要是力量过大,箭可能会飞过壶或者撞到壶的边缘后弹出;要是力量过小,箭则无法到达壶的位置。 一般来说,需要根据投壶的距离和自己的力量水平来调整投掷的力度。而且在投掷过程中,要保持发力的均匀性,避免突然发力或者用力过猛。可以通过多次练习,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力节奏和力度感觉。 再次,角度把握要准确。水平角度方面,投箭时要尽量保持箭的飞行角度与地面平行,这样能使箭更准确地进入壶中。如果箭的角度过高或过低,都会影响投掷的准确性。 入壶角度呢,在接近壶的时候,要根据壶的位置和自己与壶的的距离,调整箭的入壶角度。一般来说,稍微向下倾斜一点的角度可以增加箭进入壶中的可能性,但倾斜角度也不能过大,否则箭可能会直接插入壶底或者撞到壶的内壁后弹出。 最后,就是要足够专注以及保持平稳的心态。 投壶时需要高度的专注,排除外界的干扰,将注意力集中在壶和自己的动作上。只有专注于每一次的投掷,才能更好地掌握投掷的技巧和力度。 心态也要平稳,投壶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失误或者连续不中的情况,这时要保持心态的平稳,不要急躁或者焦虑。可以通过深呼吸、放松身体等方式来调整自己的心态,以便更好来应对接下来的投掷!听清楚了吗?我现在再给你们演示一次!” 曹盖再次拿起一支羽箭,准备继续显摆一番。 “听清楚了!”少男少女们齐声应道。 可曹盖的未婚妻徽柔却看不惯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就在曹盖准备把箭投出去的前一刻,拉着自己的妹妹说道:“妹妹,我记得徐家郎君,可是闭着眼睛都能投进去呢。” 这话一出,原本还挺得意的曹盖顿时就有些绷不住了,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 “铛!”曹盖投出去的羽箭竟然打铁了! 曹盖一脸尴尬,这打脸也太快了吧!刚刚还在崇拜他的少男少女们一下子都沉默了。 “曹家哥哥,你这投的也不太准嘛!”徽柔立马打击道。 说实话,徽柔倒也不是讨厌曹盖。 不吹不黑,长年练武的曹盖长得魁梧高大,样貌也不算差,比起那个弱鸡一样的李珣可强多了。 福康公主只是见不得他那副自大的模样,所以才出言敲打他,让他沉稳一些。 “我这……这是意外!”曹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辩解道。总不能说是因为被徽柔的一句话给影响了吧! “哈哈哈哈……曹大郎,你这投壶水准也太不像话了! 徽柔公主出言一激,你就不行了!” 一阵会意的笑声传来,来人正是带着表弟徐达、妹妹徐晴儿去齐王府做客的徐子建。 第224章 吹牛 如今的齐王府是原本是太宗时期卫国公石守信的府邸。 当年太宗时期因为高粱河之战,卫国公因为督战不力而受到贬官。 后来卫国公迁官到西京洛阳这个宅子便空了下来。 嘉佑五年,嘉佑帝本来打算立自己儿子荆王赵曦为太子,结果遭到群臣反对。 嘉佑帝不得不将荆王改封为齐王,顺便将这靠近皇宫的宅子赏给了齐王。 前面几年嘉佑帝为了保护荆王,于是将荆王安置在汴京郊外的皇庄里养病,隔一段时间才抽空去看他。 如今齐王已经长大,嘉佑帝当然要将齐王放在离自己近一点的地方。 齐王府位于西华门西北方向,离着皇宫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整座齐王府建筑面积占地上百亩,算上后面的庭院以及驻扎的三千齐王卫军营大约三百亩。 这齐王府的面积不算小了。 整个汴京只有端王府比得上齐王府的大小。 邕王府和兖王府不过一百亩左右,明面上护卫人数更是只有两三百。 很明显和齐王这个亲儿子没法比。 徐子建作为齐王府记室参军,自然是有资格进去齐王府。 徐家的马车停在齐王府门外,徐子建的手下兼幕僚吴庸带着几人在齐王府门口迎接。 “见过徐大人、达少爷、晴儿小姐!” 吴庸在王府门口行礼道。 “吴先生,不必多礼! 对了,齐王殿下是否下课了?” 徐子建随口问道。 吴庸在徐子建耳边小声说道: “大人,今日官家带着皇后娘娘和几位公主县主过来看望齐王! 对了曹家小公爷也来了正在花园那边教齐王投壶!” 徐子建点了点笑道。 “官家也来了,本打算过几日再进宫面圣。 今日正好可以给官家和皇后娘娘请安! 走先去曹大郎那边瞧瞧” 徐子带领着表弟徐达和妹妹徐晴儿进入到齐王府,随后抬了抬手,看向自己的表弟和妹妹介绍道: “这位是吴先生! 你们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齐王府找他!” “徐达,见过吴先生!”徐达恭敬地行礼。 “徐晴儿,见过吴先生!”徐晴儿甜甜笑道。 徐达和徐晴儿两人对齐王府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徐晴儿倒还好,年纪尚小。 另一边和徐子建同岁的徐达内心泛起了滔天巨浪。 自家这表哥徐子建,居然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的进入了齐王府。 这可是齐王府啊… 表哥又是有什么身份? 徐达两人满腹狐疑跟着徐子建和吴庸穿过长长回廊来到后院的花园。 徐子建几人远远就看到曹盖那小子正一本正经地装逼。 徐晴儿认出了曹盖。 “二哥,曹家哥哥在那边! 咱们要过去找他吗!” 曹盖这个不省心的家伙,每年都要去济州玩两个月,每次都会给徐家人带上不少汴京的东西。 徐晴儿对曹盖这个经常给她带好吃的哥哥很有印象。 曹盖因为被未婚妻徽柔搞了心态,结果没投中。 徐子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嘲笑曹盖的机会,远远就开始调侃他。 曹盖好些有大半年没看到徐子建了,立马向前激动拍了徐子建肩膀说道: “好你个徐二郎! 回汴京也不找我喝酒真够没义气! 你是不知道,自从顾二离开了汴京! 我都闲出鸟来了!” 徐子建硬吃曹盖这么一拍有些吃痛,立马吐槽道: “曹大郎你一掌下去,我肩膀都快废了! 小心我待会去皇后娘娘面前告你的状!” 齐王和几位公主看到徐子建也很兴奋,跟着跑了过来。 徐子建每次过来看望他们都会带上不少,她们没有见过的礼物。 因此他很讨这帮少男少女喜欢。 就连荣贵妃的养女周盛雪也对徐子建很有好感。 徐子建送礼物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备上,即便周盛雪是和徐子建不对付容妃的养女。 徐子建见状连忙行礼道: “徐子建见过齐王殿下! 徐子建见过福康公主! 徐子建见过福安公主! 徐子建见过高县主! 徐子建见过周县主!” 他身后的徐达和徐晴儿也跟着行礼。 高滔滔和周盛雪两个人身为皇后和贵妃的养女于嘉佑四年,被嘉佑帝特赐县主身份。 齐王是正月出生的过了年就十一岁了,他身穿红色的长袍一副小大人模样。 “徐爱卿,不必多礼! 不知你身后两位?” 徐子建指着自己妹妹和表弟介绍道: “回齐王,我身后这两位是我妹妹徐晴儿以及表弟徐达! 我今日带他们过来一起做客认认门! 我家还有两个姐姐下次也带过来给您认识认识!” 齐王府中一帮少男少女经过一番介绍后终于慢慢络熟起来! 和徐子建最为相熟的福安公主抱怨道: “徐家哥哥,你上次说要来汴京给我过生日可是食言了!” 徐子建自然是知道福安公主对自己有好感,只是他身份太敏感实在不适合和皇家结亲。 于是他找了一个理由说道: “福安公主,不是我不想来! 我在登州回来的海上遇到辽东的海盗劫船了! 十几条船上千杀人不眨眼的海盗! 差点连命都没了! ……” “什么?海盗? 后来呢? 徐家哥哥你没受伤吧! 多少我不好,不该催着你回汴京!” 福安公主眨着大眼睛焦急地问道。 他听到徐子建遇到危险顿时将心里的抱怨化为担忧。 一旁的齐王和几个小姑娘听到徐子建的经历,也紧张地握紧小拳头,生怕听到徐子建受伤的消息。 “随后,船上的管事当机立断将船队摆出防御阵型,然后取出信号弹向登州水军求援。 管事告诉我们说,只要坚持一个时辰,登州水军就能赶过来支援我们! 于是我们拿着船上配备的武器与海盗做出殊死搏斗! 虽然船上的船员很英勇无畏,可是对方人数太多,还是被海盗们攻上了船! 此时,登州水军还没过来! 我们准备在船上与海盗们做出殊死一搏! 就在这时! 不远处传来一声轰隆的响声! 一艘海盗船被打沉了! 原来是登州水军赶了过来支援! 我们终于得救了! 我们在登州水军的支援下打败了来自辽国海盗! 还俘虏了一个辽国的女匪首! ……” “壮哉!徐爱卿!” “徐家哥哥,真勇敢!” …… 听到徐子建得救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夸赞道。 齐王则一脸崇拜地看着徐子建,这徐爱卿真是自己的偶像,如此英勇无畏! 站在一旁的曹盖一脸羡慕地看着徐子建。 没想到这家伙出一趟海,还能混到一场丈! “徐公明,你下次打仗得带上我!” 这对于渴望打仗建功立业的中二青年曹盖来说简直是羡慕得流口水。 控场成功的徐子建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自己当时边喝酒边指挥登州水军攻打海盗连一滴汗都没出,对面的辽东海盗就被打得投降了! 今天这牛逼好像吹大了! 应该不会被拆穿吧! 第225章 玻璃镜 “你小子尽忽悠我家皇儿和皇姬! 被海盗围攻的明明是顾家二郎! 那些海盗被你三两下就收拾了! 居然好意思卖惨!” 嘉佑帝带着皇后笑着走过来,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徐子建的“吹牛”! “微臣徐子建,叩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陛下圣安!” “皇后娘娘金安!” …… 行礼过后,徐子建这才有些幽怨的说道。 “陛下,微臣只不过将状况稍微修饰一下,卖一下惨。 您又何必拆穿?” 他哀怨地看向嘉佑帝,说好的人艰不拆。 这个老板倒好见面就拆台! 这下好了。 福安公主几个都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徐子建! 嘉佑拆穿徐子建后就没再说话,打算看徐子建笑话。 徐子建的好友曹盖率先发难道: “好啊,你个徐公明。 居然敢骗我。 我刚刚还为你稍微担心了一下。 结果你小子抬手就收拾了那帮海盗。 还拿顾二的事情来说项! 今天不赔礼道歉这事情过不去了!” 福安公主眼神幽怨地看向徐子建,意思很明显,请给我一个交代。 福康公主也有些不满地瞪了徐子建一眼。 这家伙真够狡猾的,要不是父皇当面拆穿他。 大伙差点被他骗了! 齐王看着自己的偶像被围攻了! 有些信仰崩塌的感觉! 可是徐家哥哥明明抬手就收拾了那些海盗,为何要藏拙? 曹皇后倒是看透了徐子建的想法。 他故意卖惨就是为了融入众人,也可以藏拙! “刚刚都是我的错了! 不该骗大伙! 我给齐王殿下和两位公主以及两位县主道歉!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愿意给大伙送礼物赔罪!” “周森、有为将我给齐王殿下以及公主们的礼物拿上来。” 徐子建装出一副诚恳地给齐王和公主们拱了拱手,看向一旁的两位书童。 徐子建的书童周森将自己的巾箱,从肩膀上拿下来交给徐子建。 徐达的书童有为将巾箱交给徐达。 “晴儿你替我,将礼物送给皇后娘娘还有几位公主和县主。” “是,二哥!” 徐晴儿从徐子建手上接过一个小盒子来到曹皇后面前行礼道: “皇后娘娘,金安! 这是您的礼物!” 曹皇后接过盒子慈祥地摸了摸徐晴儿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你就是徐公明的妹妹吧! 叫什么名字?” “回禀皇后娘娘,小女子就做徐晴儿! 您长得真好看!” 徐晴儿羞红着脸脆生生地说道。 还偷偷拍了曹皇后的马屁,不愧是徐某人的妹妹! 曹皇后虽然年岁已高,不过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 她高兴地着对一旁的嘉佑帝说道: “哎呦,陛下! 你看看这小丫头真会说话。 这小嘴儿真甜! 我看看今天收了什么礼物?” 曹皇后微笑着打开盒子,只见一个镶嵌着红宝石镜框,约摸巴掌大小的琉璃镜子躺在盒中。 曹皇后拿起镜子,见到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地出现在镜子里。 不得不说,曹皇后虽然已经快四十了,不过因为保养得当,除了脸上多了一些皱纹之外,确实长的不差。 曹皇后得到这么一个稀罕玩意,难得没有端起来,左右上下地照了好一会,这才停下来。 在玻璃制造技术还不太成熟的大周朝,人们会将金属片打磨得极为光亮来当作镜子使用,比如铜片等,通过反复打磨使其表面能较为清晰地反射影像。 制作琉璃技术大周朝虽然有,不过因为为工艺不成熟,并没法制作出真正的玻璃镜子。 这玻璃镜子也是徐子建找了工匠经过摸索许久才制作出来。 也得亏徐子建是个穿越者,知道制作镜子需要使用镀银技术。 他将自己关于玻璃镜子制作的大概知识,告诉了琉璃匠。 即便如此,徐子建从江南路请来的琉璃匠摸索了三年,依旧没有制作出一面合格的镜子。 最后是徐子建的弟子沈括,查阅古籍以及多番摸索这才将镜子的方法研究出来。 首先关于玻璃制作主要原料是石英砂(富含二氧化硅),搭配纯碱(碳酸钠)、石灰石(碳酸钙)等。 按一定比例混合后,放入特制的熔炉中烧制而成。 烧制过程需要持续高温,一般要达到1000c以上,让原料充分熔化混合成玻璃液。 在烧制时,工匠要精细控制火候和时间等因素,以保证玻璃质量。 其次制作镜子关键步骤——镀银等反射层处理: 最初有尝试用汞(水银)与锡箔等组合来形成反射层。先在玻璃表面均匀铺上锡箔,然后倒入汞,通过汞与锡的化学反应,在玻璃表面形成一层能反射光线的物质。 不过这种方法有毒且效果不是很理想,被徐子建放弃了。 后来工匠采用徐子建说的镀银技术。 先将玻璃表面精细打磨、清洁,去除杂质。 然后配制镀银溶液,通常是用硝酸银溶液,并加入葡萄糖等作为还原剂。 把处理好的玻璃放入镀银溶液中,在合适的条件下,硝酸银中的银离子被还原成金属银,均匀地附着在玻璃表面,形成清晰的反射层,从而制成玻璃镜。 所以说这制作镜子可比制作肥皂困难多了。 一般穿越者,没点学历的话。 还是老老实实制作肥皂去吧! 嘉佑帝从曹皇后手中接过镜子把玩了一会,问道: “徐公明,你这镜子何时制成的? 居然没有进贡到内库?” 要知道这玻璃镜子,对于用惯了铜镜的大周女子们杀伤力可不小啊! 福康公主和福安公主以及高滔滔几人眼巴巴地看向嘉佑帝手中的镜子。 很明显几位少女也想拥有这镜子。 “冤枉啊,陛下! 这镜子是济水作坊花了几年时间才作出来的! 前两个月才做出成品! 我急忙安排工匠做出了十几面镜子拿过来! 给皇后娘娘以及几位公主都准备了一份!” “几位公主不用着急,每个人都有! 现在就让我妹妹拿给你们!” 徐子建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辩解道。 这镜子数量确实不多第一批总共十五个。 给母亲徐氏和几个姐妹以及三个未来妾室一人留了一个。 他自己未来媳妇华兰都没来得送,偷偷留了一个。 其余七个都带到了齐王府。 曹皇后和两个公主、县主一人一个。 最后两个被嘉佑帝拿去了。 至于他要送给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玻璃镜子今年就这些了! 剩余的要等到明年材料备齐了才能继续做了。 反正目前产量是高不了。 第226章 礼物 给在场的女眷们分完礼物后。 徐子建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嘉佑帝说道: “陛下,这是微臣专门为您准备的礼物,您想必会喜欢!” 徐子建作为嘉佑帝的私人医生。 自然是知道嘉佑帝患有挺严重的老花眼。 不要以为近视和远视是现代人的专属。 据徐子建所了解欧阳修就患有严重的近视眼。 没办法,古代学子为了学习在光线不好的地方读书很容易就损坏了视力。 这眼镜徐子建作出来的也不多一共三副,一副送给了欧阳修,一副送给了晏殊,最后一副则在嘉佑帝手上。 嘉佑帝打开盒子,将一副眼镜从盒子里拿出来。 这是徐子建专为嘉佑帝制作的金丝远视眼镜。 这眼镜框色泽呈现出明亮的金色,色泽淡雅柔和。 镜框是用镀金合金材质打造,金色的合金最为常见,给人一种高档、华贵之感,正好符合嘉佑帝的气质。 由于纯金太软,使用镀金合金材质既保证了镜框的坚固性,又使其拥有细腻的质感。 镜框徐子建选择了椭圆形,椭圆形的则兼具圆润与修长的美感,佩戴起来较为贴合脸部轮廓,显得端庄又又清新,更符合大周人的审美。 镜腿使用较为纤细的钢材制作,同时镜腿在末端还会有一些小巧的兰花纹装饰,甚至还镶嵌着微小的蓝宝石。 不得不说徐子建为了自己的老板制作的这眼镜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嘉佑帝虽然不认识这个眼镜,不过也被它的精致所打动。 嘉佑帝好奇问道: “徐爱卿,你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 这两个镜片看起来是琉璃! 具体有什么作用呢?” “回禀陛下! 您的眼睛看近处的书籍、奏章以及书画等时,文字或图画变得模糊,难以看清细节。 需要把物体拿远一些才能相对看清? 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这个拿远的距离还越来越大。 微臣可有猜对?” 徐子建反问道。 嘉佑帝点了点头。 “不错,朕的眼睛有时候看奏章的时候,确实太近了看不清。 不知道你可有办法治疗?” 徐子建摇了摇头。 “陛下您这是由于长时间近距离用眼,比如连续批阅后,眼睛会感觉特别疲劳、酸涩、胀痛,甚至可能出现头痛、眼干等不适,而且因为缺乏足够休息导致的眩视症。 在光线较暗的环境下,远视症会更加明显,比如在傍晚或灯光昏暗的殿内看近处东西就会格外吃力,需要更亮的光线才能勉强看清一些。 我给您做的这个眼镜可以缓解您看奏章的疲劳,还可以使眼睛看东西恢复正常。” 徐子建说罢,从嘉佑帝手中接过眼镜给他示范了一下用法。 嘉佑帝按照徐子建的说法戴上眼镜,果然发现原本近处有些模糊的景物变得有些清晰。 “不错,徐公明! 你这礼物朕非常喜欢!” 恢复视力的嘉佑帝忍不住夸赞道。 有些人戴眼镜会变得猥琐,有些人戴眼镜则会变帅。 很明显颜值在线的嘉佑帝属于后者。 嘉佑帝戴上眼镜后感觉整个人的气质更增添了几分儒雅。 曹皇后看到后不由得眼前一亮夸赞道: “陛下,您戴上这眼镜似乎人也变得俊朗了不少! 不曾想这个眼镜不仅可以改善您的眼疾,而且还是一个不错的装饰品!” 曹皇后眼光独到一下子就看出了,眼镜的另外一个作用。 在后世确实有不少人喜欢将眼镜作为一种装饰品,平光镜和墨镜更是大行其道。 (不吹不黑,作者当年戴眼镜也挺帅的。) 嘉佑摇了摇头道: “皇后这眼镜要做装饰品确实不易! 我大周制作琉璃技术并不出众!” “徐爱卿你这眼镜怕是制作不易吧! 这眼镜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不过朝中有眼疾的大臣怕是不少,日后倒是可以制作一些赏赐给大臣们。” 徐子建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官家,这眼镜确实制作不易! 琉璃制作出来后还需要打磨,只有打磨好的琉璃片才能制作镜片! 目前一年下来估计也最多制作出十几副眼镜。 今年只作出来了三副! 您戴的这副远视眼镜是最好的那个! 其余两副眼镜,一副微臣送给了晏相公。 晏相公和您一样都有远视症。 另外一副送给了欧阳学士。 欧阳学士则是有近视症! 症状和您的相反,看远的东西看不清!” 嘉佑帝发现了这眼镜,对于有眼疾大臣们的重要性。 他沉吟了一会下旨道: “徐公明,朕命你明年上供10副眼镜到内库,可否做到?” 徐子建立马跪下行礼道: “臣遵旨! 明年可以上供二十副眼镜!” 这眼镜虽然制作不易,不过只要有足够熟练的人手的话但也不是做不出来。 徐子建并不怕进贡。 他就怕嘉佑帝嫌贵不肯让他推广眼镜。 只要眼镜在大周朝推广开来,他徐家又多了一个挣钱的项目。 一副眼镜卖个几千上万贯很合理吧! 后世那些黑心的眼镜店也是这么宰客的。 一个成本几十块钱的破镜片,就敢卖成千上万。 只不过徐子建和他们不同的是。 他是明目张胆地抢钱,而且是爱买不买的那种… 齐王眼巴巴地看着那几个镜子被几个姐姐分了去。不过他毕竟是男孩。 对于镜子倒是没什么执着。 只是等了半天,自己还没等到徐子健的礼物,有些着急了。 只是出于对嘉佑帝以及曹皇后的天然畏惧,他并不敢在他们面前提这个。 还好徐子建还没将自己的未来老板给忘了。 他对自己的表弟徐达说道: “表弟替我将礼物交给齐王殿下! 莫让他等急了!” 齐王急不可耐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是颜色不一样同的小船模型,以及一张玩法说明以及游戏地图。 红色代表大周朝,绿色代表辽国、白色代表高丽、黑色代表扶桑国。 这是徐子建为齐王设计的一款大富翁益智类游戏。 齐王看完说明就沉迷其中,恨不得立马开始一把。 齐王将盒子抱在怀里,感谢道: “徐卿家,你送的礼物本王很喜欢! 等你下次来的时候! 咱们一起玩几把!” “齐王喜欢就好!” 徐子建微笑地点点头。 曹盖眼看别人都有礼物,急不可耐地问道: “徐公明,我的礼物呢?” “哎呀!今天出门太急! 似乎忘了曹兄弟的礼物了! 你看要不改日?” 徐子建局促地笑道。 随后取出最后一个盒子递给曹盖。 “这个千里目可以看到远处三四里的地方! 希望你日后战场用得上!” 曹盖大喜地接过礼物。 第227章 一同受罚 众人收到礼物后都很满意。 徐子健带来的徐达以及徐行了很快就融入了齐王府的一帮少男少女中。 没过多久嘉佑帝将徐子建以及曹盖叫到一旁的亭子里商议事情。 眼看嘉佑帝要议事,曹皇后带着齐王等人走到远处的庭院玩耍! 而徐晴儿则交由曹皇后代为照看。 尤其是曹皇后很喜欢徐晴儿这个长得肉嘟嘟,说话又好听的小姑娘。 古灵精怪的徐晴儿嘴巴老甜了。 曹皇后都能当她奶奶了,这小丫头楞是一直叫曹皇后姨姨! 徐晴儿和曹皇后的养女高涛涛比起来显得更加活泼。 而且徐行儿是有练过武功的,对于这一点出身武将世家的曹皇后自然就一眼看出来。 曹皇后年轻的时候还怀过当女将军的梦想。 因此自然想过教自己的女儿一些武艺。 而侄女高涛涛从小养尊处优,对于练武艺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样曹皇后少了不少调教女儿的乐趣。 相比被她当做齐王妃培养的高滔滔,曹皇后更喜欢这个和自己小时候一样的徐晴儿。 徐达则被徐子建扔下来和齐王一起玩那个“大富翁”游戏。 齐王虽然快十一岁了。 不过对于男女之情还是一窍不通。 所以对于长年呆在他身边的高滔滔和周盛雪只是当做玩伴,并没有多少男女之情。 徐子建设计的大富翁需要四个人一起玩,说起来更类似后世的飞行棋。 每个有四个同色的船,随机从一个海上港口出发。 按照投掷骰子的点数在棋盘纸上走步数。 谁的四个棋子先回母港就算谁赢。 于是曹皇后便作为裁判,安排几个少男少女一起玩。 徐晴儿以及两个公子被曹皇后拉到一旁观战。 约定好输的另外三人要下场换人。 第一局,高滔滔、周盛雪两人为了吸引齐王的好感,胡乱扔骰子,导致输了。 徐达也同样因为出于对齐王的敬畏,不着痕迹地输了给齐王。 齐王赢了之后很是得意地冲,曹皇后和福康公主以及福安公主炫耀道: “噢!我赢了! 母后,姐姐、妹妹! 你们看我厉害不!” 曹皇后看出了徐达以及高滔滔两女是故意让给齐王赢的。 他听见齐王得意的话有些皱眉,看向一旁的福康公主和福安公主说道:“到你们几个去了!” 哎朝皇后对于宫中的皇子皇姬一向管教严格,自然不会希望齐王得意忘形。 两位公主过去后,朝皇后拉着徐晴儿在他耳边吩咐了一句,“晴儿和齐王玩游戏。不必故意隐藏实力让着他,按照你平时的节奏来就可以了。” 于是第二局海盗船游戏正式开始。 福康公主以及福安公主年纪不小,对自家的弟弟秦王自然是多有像样。 于是和上局一样,齐王又出现了遥遥领先。 然而棋盘上另外一个队友徐晴儿,收到了朝皇后的吩咐,自然不会对齐王手下留情。 有武术在身的徐晴儿,玩起掷骰子来,自然比齐王这个身体虚弱的小胖子来的强。 于是上一盘还得意洋洋的。齐王很快就被精神抖擞的徐晴儿杀得落败。 齐王本以为自己还会继续赢。 却没想到徐晴儿如此轻易的就将他打败了。 齐王刚刚还有些得意的神色,很快就转移到笑眯眯向曹皇后行礼卖乖的徐晴儿脸上。 按照规则,下一把要轮到徐达,高涛涛以及周胜雪三人上场。 只是输了的棋王似乎有些不甘心,还想再玩一把。 徐达看出了这一点,于是便推脱说自己不会玩,让齐王代替自己上场。 曹皇后为了敲打齐王,对于徐达的推脱并不在意。 徐晴儿由于有了朝皇后的吩咐,并没有故意输给齐王。 第三把顶替徐达上场的齐王,依旧被徐晴儿干净利落地取得了胜利。 接着第四把,齐王依旧还是输给了徐晴儿。 一心想要赢的齐王被连续打击三把,耷拉着小脸有些垂头丧气。 朝皇后见齐王没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于是她便终止了游戏对着齐王问道: “古人嗜酒能啸,善弹琴。 当其得意,忽忘形骸,而不自知! 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 齐王可知这几句话出自何处??” “得意忘形”出自《晋书·阮籍传》:“嗜酒能啸,善弹琴。当其得意,忽忘形骸。” “妄自尊大”出自《后汉书·马援传》。 当时,公孙述在蜀地称帝,马援曾奉隗嚣之命前去观察公孙述。 马援以为与公孙述是同乡,见面后会亲切握手言欢,没想到公孙述却摆出皇帝的架势,“欲授援以封侯大将军位”,还让马援更换衣服。 马援回去后对隗嚣说公孙述是“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意思是公孙述就像井底之蛙一样,毫无见识却狂妄地自以为了不起。 后来“妄自尊大”就用来形容人狂妄地夸大自己,以为自己了不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齐王虽然年纪不大,不过也读过这两本本书。 他知道这是曹皇后提醒他莫要得意忘形,连忙拱手说道: “回禀母后,孩儿知错了! 不该得意忘形而妄自尊大! 请母后责罚!” 难得过来看望齐王,曹皇后也不打算对齐王太过严厉! 她看向一脸羞愧的齐王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虽非你的生母,不过作为嫡母亦有管教你之责任! 今日念在你主动认错! 那便罚你将《晋书·阮籍传》以及《后汉书·马援传》各抄三遍,明天交给我! 这棋我会让人先收起来。 等你的文章交给我后,再还与你! 你可服气?” “儿臣遵旨!” 齐王垂着头老实回答道。 刚刚得到的玩具被没收了肯定难过,只不过自小懂事的他根本不敢违抗曹皇后。 一旁的福康公主几人,对于曹皇后对齐王的处罚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很明显,曹皇后对于齐王的严厉教育不是一天两天了! 众人已经习以为常! 徐晴儿看着低头认错的齐王,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今天刚刚认识齐王就看到他受罚,而且这里面也有她一点责任。 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罚他抄的书有多少,不过一听就知道肯定不少。 徐晴儿竟然神使鬼差地跪在地上求情道: “皇后姨姨! 我听我二哥哥说熬夜抄书对眼睛不好! 您可不可让齐王少抄一点!” 曹皇后看见跪在地上的徐晴儿一开始有些皱眉。 这徐晴儿莫不是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恃宠而骄? 连她对齐王的管教都敢插手? 随后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徐晴儿,还是反应过来了。 这徐晴儿一个小姑娘哪有这种胆子,怕是真的关心齐王的眼睛吧… 毕竟徐晴儿的哥哥可是一个名医。 她看向脸色戚然的齐王,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对齐王太过严厉了! 曹皇后沉吟了一会说道: “我可以答应让齐王少抄一点! 不过作为对你不知道规矩的惩罚! 我罚你和齐王一人抄一遍《晋书·阮籍传》以及《后汉书·马援传》给我。 徐晴儿你可接受?” 徐晴儿听说曹皇后要处罚自己顿时露出苦瓜脸。 作为徐家的学渣,徐晴儿虽然认字不过却不爱读书。 让她抄书绝对是个难受的惩罚。 不过想到可以让齐王这朋友少抄一点,徐晴儿还是很有义气地点了点头。 “徐晴儿选择接受惩罚!” 听到徐晴儿这个刚刚认识的朋友愿意跟自己一起受罚,齐王看向徐晴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倒是一旁不做声徐达见状,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知道表哥和官家那边在商议什么大事! 第228章 背嵬军 另外一边的凉亭里。 嘉佑帝向徐子建提出了要组建一支忠于的齐王的禁军。 “陛下,如今齐王府的护卫已经有两千人! 若是再加人的话朝中大臣们怕是会有非议! 您为何要在此时再继续加人?” 徐子建有些不解地问道。 按照他的理解有这两千护卫,除非上万禁军围攻否则齐王安危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嘉佑帝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徐子建的问题。 反而目光如炬地盯着徐子建问道: “徐爱卿,你说若是朕百年之后,你支持谁做皇帝?” 嘉佑帝这话问的有些诛心了。 要知道大周朝目前朝堂上除了一半以上保持中立,剩下支持邕王和兖王的官员几乎有三分之一还多。 嘉佑帝这话很明显就是在试探徐子建的想法。 徐子建作为嘉佑帝的铁杆心腹,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意。 他可是被嘉佑帝当做齐王左膀右臂培养的。 徐子建知道嘉佑帝只想让自己的亲儿子齐王继位。 他毫不犹豫地跪下大声说道: “启禀陛下! 您是咱们大周朝的皇帝! 在微臣心目中能够必定只有齐王,才有资格继承您的家业! 至于邕王和兖王什么的微臣是一概不认的! 若是齐王不是太子的话! 不仅仅两千齐王卫不答应。 三千梁山神机营不同意! 汴京的五千东厂亲从官也不答应! 登州的五万水军更不同意!” 曹盖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子建,杀气腾腾地说着表忠心的话。 没想到他以为处于皇位争夺劣势的齐王,居然已经有了几万军队支持了! 嘉佑帝将他这个曹家未来唯一的继承人叫过来,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曹盖表态。 想到这里曹盖也跟着跪下说道: “陛下,微臣曹盖同样支持齐王! 只有齐王才有资格继承大周的皇位! 我曹盖是大公主未来的驸马,也是齐王的姐夫! 我曹家上下日后必定全力支持齐王登上皇位!” 嘉佑帝满意地看向徐子建和曹盖。 国舅李家已经不可信。 徐子建和曹盖便是嘉佑帝为自己儿子齐王培养的左膀右臂。 如今徐子建手下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 接下来便是全力扶持曹盖这个未来的驸马都尉。 龙卫军有一个前军厢军指挥使的位置即将空出来,嘉佑帝准备将曹盖安插进去。 大周军队编制为厢、军、营(指挥)、都四级,厢辖10军,军辖5营,营辖5都,每都100人。 一个厢军指挥使大概可以指挥5000禁军,对于没有管军经验的曹盖已经是揠苗助长了! 大周朝的禁军核心一共分为三个部门分别是:殿前司 殿前司:负责管理禁军的日常事务和作战安排,长官称为殿帅。 周太祖当年就是靠着殿前司都指挥使的职位黄袍加身成为皇帝。 因此大周朝后世各位皇帝,对殿前司都指挥使这个位置防备极深。 殿前司都指挥使后面基本成了一个闲职,殿前司基本由殿前司都副指挥使管事。 目前殿前司副指挥由英国公负责担任,英国公为大周朝出生入死多年。 张家得到了先帝和刘太后以及嘉佑帝的信任。 侍卫亲军马军司:负责骑兵的管理和指挥,长官称为马帅。 这个职位之前由国舅李用和担任。 国舅死后,嘉佑帝封襄阳侯作为侍卫亲军马军指挥使。 侍卫亲军步军司:负责步兵的管理和指挥,长官称为步帅。 侍卫亲军步军指挥使由西北老帅薄老将军担任。 这三个部门合称“三衙”,是宋代禁军的核心领导机构。 三衙每一位指挥使都是嘉佑帝信得过的人。 只不过人都会老去,如今朝堂云波诡谲。 除了徐子建之外没有一个有军权的人敢明目张胆地站出来支持齐王。 这也是徐子建能得到嘉佑帝信任的原因之一。 若是齐王得不到皇位,徐子建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三衙管辖的兵团如下。 殿前都指挥使司步兵军团: 虎翼军团:68 个营,其中东京营 68 个。 广捷军团:56 个营,包括东京营 28 个和就粮营 28 个(分散在陈州、南京应天府、颍昌府等多地)。 广勇军团:43 个营,包括东京营 35 个和就粮营 8 个(分布在滑州、南京应天府、郓州等)等。 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骑兵军团: 蕃落军团:82 个营,就粮营分布在秦州、渭州、原州等多地。 龙卫军团:44 个营,包括东京营 40 个和就粮营 4 个(在开德府、孟州)。 广锐军团:38 个营,就粮营分布在汾州、太原府、代州等多地。 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步兵军团: 宣毅军团:172 个营,就粮营分布在太原府、汾州、晋州等众多地方。 保捷军团:128 个营,就粮营分布在京兆府、渭州、同州等多地。 虎翼军团:96 个营,包括东京营 93 个和就粮营 3 个(在颍昌府、单州)等。 大周朝在不同时期,禁军的人数也有较大变化。 周太祖时禁军约 19 万,周太宗时约 35 万,周真宗时约 43 万,嘉佑帝时达到约 92 万。 禁军兵员主要从各地招募,或从厢兵、乡兵中选拔。 嘉佑帝这个时期禁军人数虽然最多,不过说实话战斗力确是最拉胯的。 嘉佑帝扶持曹盖也有打算编练一支新军的意思。 徐子建听了嘉佑帝关于新军的介绍,若有所思道: “陛下不知道这新军,您打算起什么名字?” 嘉佑帝毫不犹豫地说道:“背嵬军!” “背嵬”一词出自党项族,专用以指骁勇善战以一当十的军士。 古籍记载“背嵬之名,始于西番”,即“背嵬”一词出自西夏语。 在西夏,“背嵬”是夸耀部队凶狠骁勇的意思,代表着军队中的精锐之师,类似于现在的特种兵部队。 西夏有选亲信为军的习俗,皇帝和部族首领都有自己的“背嵬军”。 后来这一称呼被引入到大周军制中,大周朝只有大将有“背嵬军”的编制。 嘉佑帝给新军起这个名字用意不言而喻。 第229章 宴会前一 徐家此番进京,就是要扎根在这繁华京城之中。 为了庆贺这乔迁之喜,一场盛大的宴会在徐家宅邸热热闹闹地筹备起来,广邀四方宾客共襄盛举。 这天,徐家上下一片忙碌景象。 宅邸内张灯结彩,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楣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热情地迎接即将到来的宾客。 庭院里,繁花似锦,各色花卉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馥郁的芬芳,与那喜庆的氛围相得益彰。 徐子建站在正厅之中,望着这精心布置的一切。 他暗自寻思,这可是徐家头一回踏入京城,定要办得风风光光,也好让众人瞧瞧徐家的雄厚实力。 既决定要办,那便要不办则已,办就办得无可挑剔。 于是,他凭借着自身的人脉让嘉佑帝的帮他插队,请来了大周皇家赫赫有名的四司六局,全权主持此次徐家的乔迁宴会。 要知道,这十一月里,京城里举办宴席的豪门勋贵着实不少,那皇家四司六局的人手大多早早便被预订一空了。 也亏得徐子建面子够大,这才得以插队请来这么一队人马来操办宴会事宜。 只是这乔迁宴会的花费,可比原先预想的还要高昂许多。 徐子建最终是以六千贯的价钱,将整个宴会事宜承包给了大周皇家的四司六局。 这还得多亏了嘉佑帝看在他的面子上,特意给打了个六折呢,否则啊,单这乔迁宴会的费用,起码得要上万贯之多。 此次乔迁宴会邀请的人数虽说不算太过庞大,但来的也基本都是徐子建平日里积攒下的人脉。 当然,其中也有少部分是徐氏的闺中密友,像是曾巩的妻子晁氏,还有苏家大娘子程氏等,也都纷纷应邀而来。 徐子建与母亲徐氏事先便做了番分工。 徐子建今天身着一袭绛紫色的锦缎长袍,袍身上用金线绣着精美的云纹图案,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皮质腰带,带上镶嵌着圆润的玉石,走起路来叮当作响,透着一股贵气。 一旁身着湖蓝色长袍的表弟徐达,精神抖擞地在前厅恭迎各位男客。 那徐达的长袍剪裁合身,袖口与领口处皆用银色丝线绣着细密的花纹,更显干练利落。 徐子建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袍,一边对徐达说道:“表弟,今日这宴会可马虎不得。 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辛苦你替我在门口接待了。 席面上的人由我来负责招待!” 徐达笑着应道:“表哥放心,我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给徐家丢脸!把这迎宾客的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而徐氏则是一身端庄大气的深青色对襟褙子,褙子上用彩色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花卉图案,领口与袖口处镶着一圈白色的狐毛,既保暖又显得高贵。 她带领着徐家后院的几位姐儿,负责招待前来赴宴的女眷们。 徐家的几位姐儿也同样盛装打扮,各有各的风采。 徐晴儿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襦裙,上身的短襦用轻薄的绫罗制成,领口呈交领样式,绣着淡雅的梅花图案,袖口则是用白色的轻纱做成,若隐若现的肌肤透着少女的娇羞。 下身的长裙裙摆宽大,是用粉色与白色相间的绸缎缝制而成,走起路来如同一朵盛开的荷花般摇曳生姿。 徐晴儿难得参加宴会,有些紧张地对徐氏说:“母亲,今日来的都是些贵妇人,我怕我招待不好呢。” 徐氏笑着轻抚她的头,安慰道:“傻孩子,别怕,有娘在呢,你只需大大方方的,礼数周全便可。 剩下的交给你大姐姐和表姐。” 徐凤儿则身着一件鹅黄色的窄袖褙子,直领对襟的款式,显得清新雅致。 褙子上用丝线绣着几只灵动的蝴蝶,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一般。 里面搭配着一件白色的抹胸,下身是一条同色的长裙,裙身上用淡黄色的丝线绣着一些小小的碎花,整个人看上去宛如春日里的暖阳,明媚动人。 徐兆儿作为徐家长女穿着一身碧绿色的大袖衫,外罩一件月白色的半透明纱衣,纱衣上隐隐约约能看见用银线勾勒出的竹叶图案,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大袖衫的领口是对领样式,袖口宽大且呈喇叭状,上面绣着精致的藤蔓花纹。 下身搭配的是一条翠绿色的长裙,裙摆处用金线绣着一圈华丽的波浪纹,走起路来裙摆飘动,仿若仙子下凡。 徐家人早早地便精心盛装打扮好了,就等着宴会开场。 宴会这天,徐子建请来的四司六局那几十号人早已各就各位,从樊楼和梁山酒楼请来的厨子们也都进驻了徐家的后厨,一切准备就绪,就只等宴席正式开始。 而这宴会开始的时间,定在了巳时,也就是上午9点至11点。 此刻,受邀的宾客们正陆陆续续地在赶来赴宴的路 上呢。 庭院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不时传来马车的铃铛声和行人的欢声笑语,仿佛都在为这徐家的乔迁宴会增添着喜庆的氛围。 且说在积英巷的盛府,卯时未到。 盛家的王大娘子便早早地起了床,开始梳洗打扮起来。 王大娘子今日身着一身深海绿交领常服,那衣料一看便是上乘的绸缎,色泽浓郁且质感丝滑,仿若流淌的碧水,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领口处绣着一圈精致的云纹图案,用的是银丝线,丝线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为整件衣服增添了几分华贵。 袖口则是用轻薄的纱罗制成,呈喇叭状散开,上面绣着几枝淡雅的梅花。 常服的下摆也颇有讲究,两侧开衩,衩口处同样绣着与领口相呼应的云纹,走动间,衣摆飘动,隐隐露出里面穿着的同色长裙,长裙上绣着若隐若现的暗纹,更显低调的奢华。 她精心梳着高髻,这高髻梳得紧实又圆润,一根翡翠玉簪斜插其中,。 发髻两侧还别着几支金步摇,步摇上垂挂着的珠翠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更添几分高贵的气质。 盛宏为了表示对王大娘子的尊重,这几天还特意回到王大娘子房中歇息。 盛宏告知王大娘子,徐子建虽说还尚未通过殿试,但在汴京之中人脉颇为不少,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官宦勋贵以及他们的家眷可不在少数。 王若福听闻此言,当即将自己嫁妆里最为贵重的头面都一一戴上了。 她心里想着,今日可绝对要把盛家的脸面给撑起来呀。 王大娘子打扮完毕后,寻思着光自己打扮好了可不行呀,两个女儿也得好好打扮一下才行呢。 于是,她朝着自己的心腹问道: “刘妈妈,华儿起床了没?” “大娘子!大姐儿刚刚起来!正在梳洗呢!” “去帮我把华儿叫过来!” “大娘子,您这么早叫大姐儿过来莫不是要给她梳妆打扮?” “这是自然!我家华儿虽然长得也不差! 不过我听官人说今日过来徐府参加宴会的大人物和官眷可不少。 就连之前和徐女婿要议亲的曾家都来了。 华儿作为徐家未来的大娘子,可不能让人比下去喽!” “五姑娘要不要也把她叫起来?”刘妈妈提议道。 刘妈妈今日也是一身得体的装扮,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 她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布褙子,褙子的款式简洁大方,直领对襟,两侧开衩至腰间,方便行动。 虽然是棉布质地,但洗得干干净净,泛着柔和的光泽,里面搭配着一件月白色的中衣, 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布裙。 刘妈妈虽说是下人,但在这盛府多年,服饰虽不华丽却也透着一种朴实的讲究。 王若福摇了摇头,说道: “至于如儿年纪还小,倒是不着急! 先让她多睡会吧! 先把华儿收拾妥当了! 如儿那边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是大娘子!”刘妈妈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230章 宴会前二 葳蕤轩中,王大娘子早已梳妆打扮妥当,随后便早早地将大女儿华兰叫了过来。 华兰刚起床,睡眼惺忪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未消的睡意,她疑惑地问道:“母亲,女儿才刚起来呢,您叫我过来是有啥事呀?还让人把我的梳妆盒啥的都搬过来了。” 今儿个是徐家举办宴会,华兰自然是知道的,可王大娘子这般大张旗鼓的,倒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以前在登州的时候,不就简简单单画个淡妆就成了呀。 王大娘子看着一脸茫然的女儿,激动地说道: “我的傻闺女哟!今儿个可是你未来夫家办宴席呢,我听你爹讲,会有不少官家的贵眷要来呐! 这里可是汴京,可不是那穷乡僻壤的登州,哪能随便打扮一下就行呢。 我叫你过来,自然是要好好给你梳妆打扮一番呀! 你祖母说呀,那个之前和徐女婿差点就相亲的曾家小姐也会来呢。 你可是我王家的嫡外孙女,可不能被人给比下去了呀。 你那些首饰我都已经派人给带过来了,咱们可得抓紧时间开始打扮咯!” 原本就打算画个淡妆的华兰,被母亲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那个曾家的姑娘也要来? 这可不就是情敌见面嘛! 不行,今儿个必须得好好打扮一番,绝不能在徐表弟面前丢了脸面。 在侍女的协助下,华兰梳起了如云朝月髻,那发髻挽在头上,显得格外青春靓丽。 华兰今日穿着一件烟柳色的双凤织锦长裙,这裙子的颜色清新柔和,给人一种温婉可人的感觉。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王大娘子总算是帮华兰把妆给化好了。 眉妆采用的是大周朝当下最为流行的纤细修长的眉形,华兰的眉毛被精心描绘得细长细长的,如此一来,她的眉眼愈发显得清秀了,那温柔的气质也展露无遗。 唇妆方面,华兰用的是较为自然淡雅的红唇色,不会过于鲜艳夺目,很是符合她大家闺秀的身份。 面饰上呢,华兰的额头贴上了花钿,那花钿的样式精致小巧,为她的妆容增添了一抹亮色。 配饰上,头上插着华兰及笄礼时用过的那三个名贵的头饰,再配上精巧的珍珠耳环以及徐氏送的冰种翡翠手镯,而其中最贵重的,自然要数徐子建送的那个御制的云凤纹金发钗了! 刚被弄醒的如兰见状,不禁夸赞道:“母亲,今天大姐姐可真漂亮呀!” 王大娘子没好气地对着自己的小女儿说道:“你就别在这儿贫嘴了!我和你姐姐都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就剩你这个小懒虫了。 还不赶紧去洗漱完了过来化妆?我听你祖母说呀,徐家派了他家的一辆三架马车过来呢,你要是不搞快点,待会怕是只能坐牛车啦!” 如兰这丫头,性格和长相都最像王大娘子,所以王大娘子对这个小女儿那是格外疼爱,也舍不得对她太过严厉。 如兰身穿一件浅绿色的褙子,她将洗脸的帕子递给身旁的侍女喜鹊,然后对着王大娘子娇憨地说道:“母亲,我要坐大马车!我已经洗完脸了,您快安排人给我打扮吧。” 王大娘子便让人给如兰梳了一个双丫髻,就是把头发在头顶两侧梳成两个类似羊角的发髻,模样简单可爱,是少女们常梳的发型,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另一边,在林栖阁里。 林噙霜身着一件玫红色的长袍,白皙的额前留着一缕发丝。 这可是一种类似勾栏瓦舍的发型呢,在鬓角留着这缕发丝,不仅让她显得楚楚可怜,而且还透着一股娇媚劲儿。 随着她年龄增长,颜值虽有所下降,可这缕头发却似乎变得更长了。 这种发型和盛家大娘子以及其他正室夫人那梳得整齐高耸的发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凸显出了她作为妾室的独特风格。 林噙霜向来都是以这种柔弱妩媚的姿态,吸引着盛纮的关注呢。 今儿个,林噙霜早早地就起了床,还拉着女儿墨兰,亲自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她从红狼口中得知,今儿个徐府的客人里,会来不少勋贵高官家的公子呢。 墨兰一大早就被叫醒,心里很是不耐烦,嘟囔着说道:“娘,不就一个小小的男爵府宴会吗?至于一大早就给女儿梳妆打扮呀?” 她身上穿着一件红粉色的细纹罗纱,还佩戴着点翠的白玉环、步摇等饰品。 林噙霜可没理会女儿那不耐烦的语气,而是语重心长地给她解释道:“你懂啥呀?我听你爹说,今儿个去徐公子府上的豪门贵客可不少呢,而且他们都带上了自己的公子,打算和徐公子结交一番。 那和徐公子交好的晏殊相公以及欧阳学士,都会把家里的公子带来呢…… 今儿个要是墨儿你能在席面上,吸引到哪家勋贵家的公子的青睐,以后要是能嫁到这些公侯伯府去做个大娘子,到时候王大娘子可就再也不敢瞧不起咱们母女俩啦!那娘我就是死也瞑目了呀!” 已经收拾妥当的盛长枫在一旁补充道:“娘,可不只这些呢,我听二哥哥说,今儿个鲁国公府、齐国公府、宁远侯府、永昌伯府、文相公府等这些名门勋贵都会有人出席呢。徐姐夫的人脉可真是广得很呐!” 林噙霜一听儿子爆出来的消息,脸上更是激动不已。 没想到今儿个居然有这么多豪门勋贵去参加徐子建的宴会,这可真是太不得了啦! 想当初盛家回汴京的时候,除了盛宏的几个同僚以及王家的一些姻亲之外,根本就没几个人来呢。 墨兰可没注意到林噙霜和盛长枫话里的意思,她就只留意到齐国公府会派人过来,心里想着,那岂不是她的元若哥哥也会来? 经过林噙霜的一番精心梳妆打扮,墨兰弄了一个前期刘海造型,额前留着两绺长长的头发须。 这种发型和她母亲林小娘的“勾栏式样”颇为相似,说话的时候,她还会时不时地拨弄一下,显得柔弱娇媚。 这可是墨兰在未出嫁时较为标志性的发型,也成了她吸引他人目光、展现自己独特风格的一种方式。 不过呢,她这种发型在上流社会的眼中,可并非是端庄的大家闺秀该有的发型,反倒带着一种勾栏瓦舍的不正经的感觉。 只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呀。 寿安堂里,盛老夫人难得地穿上了盛装,她对着一旁的房妈妈说道:“去把明兰那小猢狲给叫醒!今儿个是她表哥乔迁宴会,也该给她打扮打扮啦!” “六姑娘,该起床了!老太太让我过来给你打扮一下呢!”房妈妈把还在睡懒觉的明兰给叫醒,然后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房妈妈,我还想再睡会儿呢!”刚刚睡醒的明兰撒着娇说道。 房妈妈让人给明兰换好衣服,明兰身穿一件浅蓝色的褙子抹胸,迷迷糊糊地任由身边的侍女摆弄着,没过多久就收拾妥当了。 她的额前留着碎刘海,头上还梳着两个可爱的发髻包,再配上半透明的玉质花朵头饰、玉兰状簪子,整个人看上去憨态可掬。 盛老夫人轻轻拍了拍还在打瞌睡的明兰,说道:“小丫头,待会到车上再睡吧!你表哥家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呢!” 徐子建担心路上颠簸,特意将他的一辆三架四轮马车派到盛宅门口,作为盛老夫人的座驾。 这四轮马车的空间可大得很呢,足足可以坐十二个人。盛家一家九口人坐上去,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盛宏看着这装饰考究的马车,不禁啧啧称奇,心想三架马车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呀,至少得是四品以上官位或者爵位才有资格配置呢。 三架马车,王大娘子的父亲王老太师在世的时候倒是坐过,不过那可都是老黄历啦。 王若弗摸着座椅上的把手,语气夸张夸说道:“母亲,徐表侄这马车比我父亲当年坐的还要大还要气派呢!华儿可真是许了一个好人家呀!” “我那侄孙圣眷正隆,拥有这个不稀奇!华儿以后怕是要享福喽!”盛老夫人高兴地看向大孙女。 华兰听了,脸色微红,娇嗔道:“祖母,母亲!您们又开玩笑啦!” 墨兰坐在舒服的坐垫上,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那个徐子建不过是个男爵,都有此等尊贵的马车,要是她以后嫁给齐小公爷,那岂不是更加体面啦? 如兰和明兰这两个小丫头一上车就睡了,倒不像其他人那么兴奋。 这车上最淡定的,那自然就是盛长柏了,毕竟他对徐子建的身份了解得最为透彻。 像这样的三架四轮马车,徐家可有两辆呢,一辆派去了盛家,另一辆则派去了苏洵家接人。 第231章 各有谋算 今日,积英巷徐家举办宴会。宁远侯府顾家和徐子建也算是有些交情,徐府照例送了请帖。 对于顾家,徐子建倒是没抱多大期望。毕竟顾家和他真正交好的也就顾廷烨。 心想能来一个半个人凑凑热闹也就罢了。 宁远侯府位于汴京核心地段公侯街。那高大威严的门楼在阳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深沉的气息。 侯府正门口,宁远侯嫡长子顾廷熠,在妻子邵氏的陪同下准备上马车。 只见顾廷熠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袍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玉带,玉带上镶嵌着的玉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他面容白皙,眉眼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只是那身形看着略显单薄,似是身体欠佳。 再看邵氏,今日她身着一件藕荷色的对襟窄袖褙子,那衣料是极为细腻的绸缎。褙子上用淡粉色的丝线绣着雅致的梅花图案,花蕊处还点缀着细细的银线。她头上梳着一个端庄的高髻,插着一支羊脂玉簪。 就在这时,侯府大娘子小秦氏以及她的一对儿女,顾廷炜和顾廷灿也走了出来。 小秦氏今日着一身深紫色的华服,衣料是上等的绸缎,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那牡丹绣得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花香一般。 她头上戴着华丽的金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手上拿着一把团扇轻轻扇动。 小秦氏脸上虽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透着一股算计的精明。 顾廷炜跟在后面,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模样倒是有几分清秀,只是那眼神中透着一股懒散劲儿,一看就是个没什么上进心的主儿。 顾廷灿则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头上扎着双螺髻形似田螺,将头发分成左右两部分,分别在头顶两侧梳成螺形的发髻,发髻缠绕紧致且圆润,模样娇俏可爱,只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一丝傲气。 顾廷熠和小秦氏各怀心思,都对顾廷烨的朋友徐子建有有自己的盘算。 “大郎啊!你这是要出门去哪里? 现在天气挺凉的,你的身子骨太弱要不还是呆在府里! 莫要着凉了,染了风寒!” 小秦氏一脸关切地说道。 顾廷熠摇了摇头拒绝了小秦氏看似好心的提议。 “母亲,我听说徐男爵今日乔迁宴会! 孩儿自然要去给徐家捧场! 至于儿子的身子就是徐公子治好! 于情于理都该去! 倒是母亲一大早的带着三弟和四妹妹这是要去哪?” 小秦氏笑着说道:“二郎和徐公子是至交! 徐家发了请帖过来,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要去替他赴宴的! 这不带你弟弟妹妹过去一起凑热闹! 这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 大郎你慢点!” 小秦氏说罢带着儿女和女儿上了一辆双架马车。 “母亲慢走!” 顾廷熠和妻子行礼道。 三架马车顾家自然有,不过被家主顾偃开出门用了。 且说这小秦氏,她心里可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她从丈夫顾偃开那里听说了,这徐子建小小年纪就收到嘉佑帝重用,那可是前途无量。 而且啊,她还暗中对徐子建了解了不少,知道他如今圣眷正隆,家里更是钱财不少。 想起当年的事儿,徐子建打了李珣、袁文绍几个勋贵人家,最后竟然还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这就更说明此人不简单呐。 于是,她便有了两个打算。 第一呢,她想着趁顾二不在,让儿子顾廷炜把徐子建这人脉给抢了过来。 第二则是想办法谈徐家口风,将女儿顾廷灿嫁给徐子建。 她瞅了瞅身旁没什么精神的顾廷炜,忍不住低声呵斥道:“你可给我争点气,今儿个务必和徐子建把关系处好了。将这交情从你二哥手上抢过来,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顾廷炜却满不在乎地嘟囔着:“娘,那徐公子和二哥的交情深厚哪是那么好抢的,我可没那本事。” 小秦氏瞪了儿子一眼,接着对女儿说道:“灿儿,你今天去了徐府可得好好表现!我听你爹说那个徐子建权势不小。若是以后嫁到徐家去,嫁过去可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顾廷灿一听,立马不乐意了,跺着脚说道:“娘,那个姓徐的不过是一个被赶出康家庶子!我才不嫁那个小小的男爵呢,我可看不上。” 小秦氏气得直咬牙,却也拿这个任性的女儿没办法。 顾廷灿一向眼高于顶,以才女自居,非公侯嫡子不嫁,自然看不上徐子建一个“小小的男爵” 今天大郎要去徐府攀关系。 自己这姐姐的儿子,怕是还想着徐子建能将他彻底治好呢。 徐子建之前治好了顾廷熠的肺病,打乱小秦氏的计划。 本以为顾廷熠没几年好活的,只要对付顾廷烨就行。 如今看来,自己这继子怕是不甘心认命呢! 无妨,再让他活个十年八年又如何。 有当年的药在他别想生儿子! 小秦氏冷冷地想道。 …… “夫人,咱们也上车吧!” 顾廷熠目送小秦氏离开后对妻子邵氏说道。 顾廷熠夫妻上了马车后,邵氏有些不解地问道: “夫君,徐家宴会,咱们送点东西过去就好! 如今天气转凉,你的身体又不好! 何必亲自过去?” 顾廷熠抓着邵氏的手耐心地解释道: “夫人你莫不是以为我那姑姑有这么好心? 若是我死了,这顾家的爵位落到谁手里就不好说了! 当年我这肺疾可是徐公子看在二郎的面上治好的! 虽然病根依旧没断,不过再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 我有预感那个徐公子有办法彻底治好我的病根! 若是能够和他交好,没住我的病以后真的能够治好! 到时候我就可以给你和我的闲儿,谋个好未来!” 邵氏向来没什么主见,顾府一切事宜皆被小秦氏把持。 她听了顾廷熠的解释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 “夫君既如此,我们回头去求徐公子出手,让他把你的病治好!” 顾廷熠摇了摇头。 “夫人,我这病没那么的简单! 即便是徐公子医术高超,想要彻底治好恐怕也不容易! 想要让他出手怕是不简单!” 他过来参加宴席那也是有自己的缘由的。 当年,徐子建可是将他的肺病治好的,就冲着这份恩情,他自然是要过来捧场的。 而且啊,他这肺病虽说好了些,可是病根未除。 顾廷熠心里琢磨着,这徐子建既然能治好他一次,想必是有办法能将他的身体病根彻底治愈的。 宁远侯府的这几人各怀心思,一场围绕着徐子建的盘算,正在悄然上演着。 第232章 曾家小姐的怨念 汴京外城城西一个两进小院里。 这院子是苏洵在汴京买的房子花费了不少,其价格高达八千贯左右。 对于当时的刚刚初入官场几年苏洵来说,靠自己的收入很难负担得起如此高昂的房价,所以其中大部分是妻子程氏变卖嫁妆得来的。 这处房产有一个半亩大的花园,草木繁盛。 苏洵还在庭前凿了一口方池,引水从假山岩鼻中流入池内,并且有双柏和一座葡萄架,堂前杂植萱草花、葵花、牵牛花之类,别有一番情趣。 苏家人将这个院子称为南园。 这处房产位置一般不过倒是适合平日里休憩娱乐,也算为苏家父子在汴京提供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居住环境。 苏家和徐家有通家之好,自然也收到了徐子建的请柬。 今天苏家父子早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苏轼今年十九岁身穿一袭深蓝色的长袍,头戴璞头,显得仪态不俗。 苏辙今年十七岁,身穿蓝白色的长袍,面容清秀,倒是比他哥英俊不少。 “二弟,今天可以见到你那未过门的妻子! 可激动否? 这徐公明真后不讲义气的,说好安顿好了就请我去樊楼吃酒! 这过了大半个月才开始办宴席! 莫不是要把樊楼那顿酒给赖了!” 苏轼站在院门口对弟弟挤眉弄眼地说道。 苏辙对于自家话痨哥哥的话毫不留情地回怼道: “大哥哥,你莫要乱说! 我和徐家姑娘止乎于礼! 至于说公明贤弟赖你的酒那可就有些胡扯了! 上次他登门可是送了几瓶御酒过来! 结果没几天就被你喝完了! 爹爹差点就要给你几棍子了!” 苏轼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无聊道: “二弟,你说小妹怎么还没收拾好! 徐家的马车已经在院外候着了! 这去徐府而已又不是去她郎君家! 又何必如此大费周?” 说起这事,苏辙就有些无奈! 妹妹对徐子建的心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可惜徐公明是个榆木脑袋。 自家妹子又有了婚约。 苏辙叹道:“前几日,徐姑娘来信说,公明贤弟已经定亲! 而且今日徐贤弟的岳家怕是也要来! 妹妹这番打扮怕是和盛家姑娘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苏轼听了弟弟的话也有些无奈道: “二弟,你说这叫什么事! 妹妹和徐子建郎才女貌! 可惜小妹终究是有了婚约! 今天如此高调怕是不妥! 毕竟对方可是徐家未来的大娘子! 莫要弄的不愉快了!” 苏家大娘子给丈夫苏洵准备了一身得体的常服。 这几年苏洵也算是官运顺利,重新回到汴京担任开封府参军录事。 苏家两个儿子苏轼和苏辙的亲事也有了着落。 大儿子苏轼和曾巩家的大姑娘曾柔定了亲。 曾家一门五进士,家世很不错。 而且如今曾柔的父亲曾巩已经是五品的京官,这门婚事苏家是有些高攀的。 也就是,曾巩对苏轼的才气很是欣赏,这才肯将大女儿嫁给他。 曾柔那个姑娘程氏见过性格品貌都很不错。 她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二儿子苏辙和徐家大姐儿徐兆儿定了亲。 程氏同样对这婚事很满意。 一来徐兆儿也算是程氏看着长大的。 对于这个徐家姑娘知根知底,绝对是个孝顺的的好姑娘。 很重要是徐家的家世同样不简单。 苏家算是亲眼目睹徐家的崛起的。 徐兆儿的弟弟徐子建别看还是个举人,却给她母亲徐氏挣了一个四品诰命。 而且早就有了开国男爵的爵位在身,程氏听她那个闺蜜徐氏说,徐子建怕是过几年就要封伯爵了。 不仅如此徐家几年前就是济州首富了! 到时候徐家嫁女的嫁妆怕是不少。 苏家这小宅子怕是要亏待了两个儿媳妇了。 唯一让程氏担心的是小女儿苏轸的婚事。 小女儿苏轸对徐子建的情意,程氏不是看不出来。 而且是那徐子建看起来对她家轸儿也是很不错的。 可惜女儿苏轸和程氏的表侄是有婚约的。 不然倒是可以亲上加亲。 闺房中。 苏小妹身穿天青色长裙,头顶双环发髻,化了一个柳眉贴花妆。 “轸儿该出发了! 徐家的马车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 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程氏在门外询问道。 “母亲这就好了! 女儿马上出来!” 苏轸忙不迭地回答道。 苏轸已经从二哥口中得知徐子建已经订婚。 实在没想到自己当年爱恋的的少年。 这么快就爱上别人。 苏轸虽然知道两人已经不可能了。 不过依旧觉得心里酸酸的。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徐子建。 可最终做他妻子的却是别人。 今日徐家宴会,程氏怕女儿伤心本来不打算让她去了。 可是,小女儿像是赌气般不但打算去。 而且非要给自己盛装打扮。 看这架势怕是要与那个盛家姑娘一争高下。 …… 有这个想法的同样包括曾家小姐曾静。 当曾家收到徐氏寄来的道歉信后,晁氏只能感叹两家无缘。 曾巩同样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汴京里盯着徐子建的人家多了去了! 曾家没有和徐家结亲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有些可惜错过了徐子建这么一个佳婿。 而曾家的三小姐就不这么想了。而曾家的三小姐曾静可就不这么想了。 曾静一大早就气呼呼地闯进姐姐曾柔的闺房,嚷道:“姐姐,你说那徐子建是个什么人呀!居然瞧不上我,宁可要一个七品小官家的女儿,也不要我,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曾柔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饰,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静儿,莫要这般气恼。婚姻之事,讲究个缘分,许是咱们与徐家无缘罢了。” 曾静却不依不饶,跺着脚道:“什么缘分不缘分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难堪!哼,今日那徐家宴会,我定要去会会他,让他知道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曾柔皱了皱眉,劝道:“静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去了只会徒增烦恼。况且那徐子建已然定亲,你去闹一场,于你名声也不好呀。” 曾静双手抱胸,一脸倔强:“我才不管那些呢!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曾静也不是没人要的,他不要我,是他没眼光!” 曾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总是这般任性。罢了,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姐姐便帮你好好打扮打扮吧,只盼你莫要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来。” 曾静这才转怒为喜,拉着曾柔的手撒娇道:“还是姐姐对我好!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哼,等我今日在宴会上惊艳全场,看那徐子建会不会后悔!” 于是,曾静一大早就缠着姐姐曾柔给她打扮,她誓要在徐家宴会上亮瞎那个姓徐的狗眼,哼,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第233章 迎客一 积英巷徐府的门口,阳光洒落,将那朱红的大门映照得格外鲜亮。 门前的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坐着,仿佛在守护着这座府邸的威严。 门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这热闹的迎客氛围更添了几分喜庆之色。 徐子建身着一袭湖蓝色锦袍,袍上用银线绣着雅致的云纹图案,腰束一条黑色玉带,玉带上镶嵌着几颗圆润的白玉,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剑眉星目间透着一股英气,此刻正与表弟一同忙着迎客。 一旁的表弟徐达心里却也有些许紧张,毕竟今日来的宾客非富即贵,可不能有丝毫差错,得让大家都满意才好。 对于那些较为重要的客人,徐家人向来是要在门口亲自相迎的。 今日来得最早的,并非住在同一条积英巷的盛家人,反倒是欧阳修与晏殊两家人。 巷子里行人来来往往,不时有小贩的叫卖声传来,为这积英巷增添了几分市井的烟火气。 但此刻众人的目光都不禁被徐府门口的热闹场景所吸引。 欧阳修身着一件深紫色的官袍,袍服质地精良,上面绣着象征品级的精美花纹。 他头戴乌纱璞头,面容清癯,眼神深邃而睿智,透着一股文人的儒雅之气。 他今日前来,专门带了小儿子过来为的就是让他和徐子建交好关系。 晏殊则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袂飘飘,腰间系着一根淡青色的丝绦,随风轻轻摆动。 他面容白皙,五官精致,一双眼眸犹如深潭般沉静,举手投足间尽显宰相的风范。 他也同样期待着见到徐子建,暗自思忖着这孩子的前程定是不可限量,只可惜当初没能将他收入自己帐下教导,每每念及,都有些许遗憾。 两家相距不远,故而相约着一同前来赴宴。 这两位对徐子建向来颇为看好,一直都因没能将徐子建这个奇才收为弟子而深感遗憾。 “晏相公、欧阳学士,多谢二位大人今日拨冗前来!”徐子建朝着晏殊和欧阳修行礼,恭敬地说道。 “你这小子,可算是舍得进京啦?我和晏相公等你都等得头发都白喽!”欧阳修笑着打趣道。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儿子欧阳棐。 欧阳棐穿着一件青色的书生袍服,头戴方巾,模样清秀,眼神中透着一股青涩与纯真。 他听到父亲的话,赶忙上前一步,行礼说道:“欧阳叔弼,见过徐家哥哥!” 此时欧阳棐心里既有些兴奋又带着一丝紧张,兴奋的是终于能见到自己一直崇拜的徐子建哥哥,可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这位哥哥面前出丑,表现得不够好。 “徐公明见过欧阳贤弟!”徐子建赶忙还礼。 欧阳修的小儿子欧阳棐,字叔弼,于庆历七年(1047年)生于滁州。 他对年长三岁的徐子建甚是崇拜,心里一直盼着能有机会和徐子建亲近亲近,向他请教些学问上的事儿。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晏殊身后的一位少年。 那少年便是晏几道,只见他身着一身华丽的锦缎长袍,颜色是张扬的绯红色,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珍贵的狐毛,更显尊贵。 他生得眉清目秀,眼眸狭长而明亮,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鼻梁挺直,嘴唇微微上扬,似是带着一抹不屑。 他今年十四岁,晏殊膝下有九个儿子,其中最是喜爱这小儿子晏几道。 晏几道出生于抚州临川,自幼便聪颖过人,七岁就能写文章,十四岁便已考中举人,正准备参加嘉佑六年的科举考试。 他此刻心里想着。 哼,这徐子建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被父亲和欧阳大人看重么,瞧这一个个围着他转的样子,真让人厌烦! 我晏几道哪点比他差了,等会儿定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与父亲晏殊那低调谦逊的性格不同。 晏几道自小生长在相府,才学又极为出众,身边皆是巴结讨好他的人,久而久之,性格便显得高傲孤冷起来。 此刻,见徐子建热情地与欧阳棐寒暄着,晏几道不禁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他可是相府嫡子! 这徐子建居然只顾着和欧阳棐说话, 对他却视而不见! 哼!晏几道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心里更是愤懑不已,觉得自己被大大地忽视了。 在他看来,自己才应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徐子建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其实吧,这晏几道可有点冤枉徐子建了,晏殊没介绍,徐子建总不能上赶着去探问呀。 晏殊对自己儿子的性格那是再清楚不过了,一眼就瞧出自家儿子对徐子建有些不满了。 他可不会惯着儿子,赶忙吩咐道:“几道!这是徐公明,你也过来打个招呼吧!” 晏几道虽说性格冷傲,可父亲的面子还是得给的。于是,他不情不愿地朝徐子建拱了拱手,说道:“晏几道见过徐男爵!” 心里却在想,哼,要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呢,等会儿找个机会定要让你下不来台。 徐子建瞧着晏几道这副模样,心里就明白这家伙是个顺毛捋的主儿。 他当下便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对晏几道说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晏家少公子呀? 果然如传闻中那般风度翩翩呢! 晏公子的才名,我在济州可就听闻了! 可惜我徐某这几年在济州,不得入京,不然早就该上晏府拜访晏家兄弟了。” 他心里则想着,这晏几道一看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可得好好哄着点儿,别在今日这场合闹了不愉快。 这晏几道被徐子建这么一通夸赞,顿时就有些飘飘然了,先前对徐子建的那点儿怨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徐子建倒也挺有眼光的,知道本公子的厉害! 哼,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儿上,就暂且不和你计较之前的事儿了。 这徐公明,还挺会来事儿的嘛,刚刚没和自己说话,兴许是父亲在跟前,得注意礼节呢。 欧阳修和晏殊见状,对视了一眼,心想着这徐公明还真是圆滑,三两句就把晏几道哄得晕头转向,都忘了自己姓啥了…… “几道!咱们先进去吧……徐公明还要接着招待客人呢!” 晏殊没好气地拉着儿子,往院内走去,心里直嘀咕自家儿子也太丢人了,一点儿城府都没有! “晏相公、欧阳学士、晏公子、欧阳贤弟!你们先去前院用茶,徐某随后就到。” 徐子建朝着晏殊等人拱手说道。 随后,晏殊几人在排办局人员的引领下,进了徐府。 不多时,几辆马车缓缓驶至徐府门外,依次排队准备下车。 此时,徐府门外的街道两旁,绿树成荫,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轻声诉说着这热闹的场景。 一辆挂着齐国公府标志的马车上。 “母亲,刚刚在门口见到的那两位大人,正是晏相公和欧阳学士,还有他们家的公子呢!” 一位身穿白色锦袍的少年,朝着马车上的贵妇介绍道。 第234章 迎客二 这少年正是徐子建下帖邀请的齐衡。 他身着的白色锦袍质地轻柔,如丝般顺滑,上面绣着精致的翠竹图案,更显清新高雅。 他头戴一顶玉冠,将乌黑的头发束起,面容白皙如玉,眉眼如画,眼眸清澈明亮,透着一股书卷气,是汴京城里响当当的顶流勋贵公子。 他心里想着,今日这徐府的宴会想来定是热闹非凡,也不知会遇到哪些有趣的人,只希望能过得愉快些,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齐衡因着徐子建和顾二的关系,也算和徐子建有了那么点儿交情,所以徐子建便给他下了请帖。 只是没想到的是,齐衡的父母平宁郡主听闻此事后,居然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噢!看来传闻是真的呀!这徐子建很是得晏相公和欧阳学士的看重呢!” 平宁郡主摇着团扇,轻声笑道。 平宁郡主身着一身华丽的紫色宫装,衣料是上乘的绸缎,上面绣着精美的凤凰图案,领口和袖口都镶着华丽的蕾丝花边。 她头上梳着高盘发髻,发髻上插着许多镶嵌着诸多璀璨珠宝的发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面容艳丽,眼神中透着一股高贵与威严。 她心里想着,这徐子建能得晏相公和欧阳学士如此看重,定有不凡之处。 自家儿子以后是要走文官仕途,要是能和晏殊以及欧阳修攀上些交情一定益处不少。 齐衡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母亲,徐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爵之家呀! 照理来说,您今日没必要过来的! 孩儿记得您平时向来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的呀?” 平宁郡主看了一眼正在迎客的徐子建和徐达,对儿子解释道: “不错,我确实向来不喜欢参加这种宴席! 只不过,这个徐子建你别看他是个一个小小的男爵! 他可是官家的宠臣,极为得官家信任! 十几岁就手握登州水军的兵权,是官家为荆王培养的左膀右臂! 不仅如此,徐子建还和曹家关系密切! 据我所知,要不是他年岁太小,就凭他的功勋,早就可以封开国侯了! 你这下还觉得他是一个小小的开国男爵么?” “母亲您没开玩笑? 那个徐公明还未及冠您居然说他要要封开国侯? 这怎么可能? 他凭什么?” 齐衡张着嘴巴不解地问道。 要知道大周朝的爵位可不像开国的时候那么好得。 即便是一些劳苦功高的相公们大部分 “嘉佑元年,徐公明献策《治黄河九疏》! 就这个功劳本来就够封侯了! 官家看在他年岁小的份上这才把功劳分给了他的父亲以及生母! 嘉佑元年十月,荆王起死回生,听说也和这徐子建有关! 嘉佑二年秋,黄河壶口决堤,徐子建带着京东路的河工营将黄河缺口堵住救了河北下游数十万百姓! 嘉佑二年,徐子建在官家的支持下组建了登州水军! 前一阵子听说还占领了耽罗岛为大周朝开疆拓土一州之地。 衡儿,你觉得这功劳可够封侯?” 平宁郡主如数家珍地向儿子列举道。 齐衡也是被徐子建的功勋打击到了,他有些咋舌地说道: “那徐子建的功劳怕是封开国县公也是够格的! 孩儿本以为徐男爵只是才学卓绝。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已经为我大周国立下如此多的功勋! 孩儿实在自愧不如! 孩儿觉定不参加明年的春闱! 在学堂努力学习,争取下一届考上三甲!” 齐衡很是叹气地放弃了参考明年的春闱。 倒不是他没有信心考上进士,只是以他现在的学识怕是考的名次不会太高。 “衡儿,你有这个志向母亲很欣慰! 明年除了徐子建外,参加春闱的才子不少! 你多准备三年倒也不错! 咱们齐国公府的嫡子要考就考个三甲!” 平宁郡主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刚刚对儿子齐衡说那些,自然不是为了打击齐衡。 只是想让他知道这大周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齐国公作为一个勋贵,担任的却是一个文官盐务转运使。 齐家虽然钱银不缺,不过却没什么实权,和手握禁军兵权的英国公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平宁郡主作为柴家后人被封了郡主,实际上也是靠着曹皇后的情份,和正经公主、县主是没法比的。 齐家看起来一品公爵家世显赫,实际上也不过是表面光鲜。 齐衡平日里沉醉于读书,对于宫里和朝堂上的这些事儿并不熟悉。 平宁郡主可就不一样了,她早年可是在宫 里长大的,对于这些常人所不知晓的事情,那可是清楚得很呢! 她这孩子就是读书读傻了,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和朝堂局势,还得多教教他才行,不然日后怎么能在这纷繁复杂的朝堂里立足。 …… 刚刚齐家母子说话间,徐子建已经接待了苏家和曾家。 苏家以及曾家都和徐家关系都不错。 两家女眷由徐氏负责接待,派人带到后院女眷席面。 大周朝一般官宦人家席面,考虑到男女有别都是按照男女分桌, 男性主客席面在一个院,女性官爵又是单独一个院。 “见过苏大人!” “见过曾大人!” 徐子建给曾巩和苏洵行礼后,有些好奇地对曾诚问道: “曾大郎,你家那边的妹子怎么看我鼻子不是脸不是脸?” “刚刚那个是我家小妹! 她对于你相亲放她鸽子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呢! 你待会遇到她还是小心点!” 曾诚有些无奈道。 对于自家这个小妹他也有些拿他没办法。 曾徐两家议亲本来就是晁氏和徐氏的主意。 既然徐子建不乐意,自然也就算了。 毕竟两家交情很深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无妨!待会开席了,我去给她赔个不是便好! 这事说起来确实是徐某失礼了!” 徐子建脸色尴尬地说道。 苏家兄弟则有些眼神哀怨地看着徐子建。 毕竟这两兄弟可是想过让徐子建当他们妹夫的。 徐子建让排办局人将曾家父子和苏家父子安排到席面上。 另外一边,徐氏招呼着自己的两个“闺蜜”,苏家大娘子程氏以及曾家大娘子晁氏。 第235章 小矛盾 “晁大娘子!程大娘子!还有几位姑娘快请进! 兆儿、凤儿、晴儿还不快点见过两位婶婶?” 徐氏朝两位闺蜜招呼着,看向自己身后的女儿侄女。 “兆儿见过程家婶婶、晁家婶婶和几位妹妹!” “凤儿见过程家婶婶、晁家婶婶和几位妹妹!” “晴儿见过程家婶婶、晁家婶婶和几位姐姐!” 徐家几女向晁氏和程氏几人行礼道。 “曾柔见过徐家婶婶和几位姐妹!” “曾静见过徐家婶婶和几位姐妹!” “苏轸见过徐家婶婶和几位姐妹!” 曾家姐妹和苏小妹连忙行礼道。 徐子看着曾家和苏家两位盛装打扮的小姐,不由得夸赞道: “晁大娘子,程大娘子两年不见! 二位家里的姑娘愈发的端庄了! 尤其是静儿和轸儿,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是宫里的公主呢!” “我家这不成器的一大早在房间里捣鼓,这不弄得花里胡哨的!” 晁氏有些无奈道。 她对于女儿的心思也猜出来了。 不过是不服气想在徐子建面前找回面子。 曾静听到母亲拆穿她的谋划,顿时不乐意地嘟着嘴辩解道: “母亲,女儿是想着要参加徐家婶婶的宴会,不得穿得得体一点?” “我家这丫头也是,今天差点耽误了马车出发!” 程氏摸了摸小女儿苏轸的小脑袋叹道。 这小女儿的心思,程氏如何猜不出来? 反正再过一两年就要嫁人了,随她去吧! 徐氏拉着程氏和晁氏的手笑着说道。 “好了你们别在门口站着了,先进去吧! 后院席面上已经备好了糕点果子! 都是我那儿子请来的四司六局置办的! 晁大娘子、程大娘子你们和几位姐儿先进去坐坐! 我随后就来!” “好好好!徐大娘子你先忙就行! 建哥儿真是个能干的孩子! 居然在汴京置办了这么大宅子! 你可是有福喽!” 晁氏打量着徐府朱红色的大门赞叹道。 曾家三代人努力这才在内城边上买了一个四进的院子。 徐家这院子地段比曾家强了不少已经快靠近汴京“二环”公侯街了。 所谓的公侯街就是皇宫外一圈,东华门西华门以及正面宣德门周边的地段。 这些开国公侯宅子围成的一个圈子算是汴京最核心的地段了。 不仅是公侯相公们的住宅,而且还是很多重要衙门以及机构的驻地。 比如宣德门外往南依次是景灵宫、秘书省、太常寺、尚书省、开封府等衙门。 曾静虽然对徐子建不是很感冒。 不过跨进这徐府后,也不得不吃惊于这宅子的规模。 曾家母女和苏家母女被安排到后院一个靠近主桌位置中上位置的地方。 今天徐府举办的宴席是按照曲水流觞的形式布置的。 “母亲,这徐家还挺大的怕是得有五进了! 还有后院那个花园池塘加起来得有十亩了吧! 那个徐子建不是一直呆在济州吗? 他一个小小的男爵,怎么在汴京的宅子比咱们曾府还大上许多? 我父亲可是正五品的三班院判!” 曾静一脸不解地问道。 晁大娘子一脸苦笑,不知道如何给自家这个不经世事的女儿解释清楚。 徐家的家底丰厚晁氏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徐家之前在济州每年就送来不少价值不菲的礼物。 就是因为徐子建太好了,晁氏才会不顾汴京的小女儿意见打算和徐家仪亲。 眼下,曾静和许多官家小姐一样暗恋着汴京顶流公子齐衡。 自然对徐子建一个小小的男爵看不太上。 今天特意化妆也不过是心里不服气,想过来打徐子建的脸。 苏小妹听到有人瞧不起自己的“心上人”徐子建,皱起眉头看向曾静,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曾家妹妹怕是不知道徐公子家里不缺钱吧! 这样的宅子她买个套八套,也是买得起的! 他给姐姐的嫁妆里就带了一套汴京相国寺一间三进宅子和两家铺子! 不知道曾家妹妹可有这等嫁妆?” 徐家送到苏家关于徐兆儿的嫁妆单子,算上宅子加起来价值就超过了十万贯。 当时礼单送过来可把苏家人震得够呛,所以礼单上的东西苏珍自然是知道的。 心高气傲的曾静被苏小妹怼得下不来台,反击道。 “你.....神气什么? 要是喜欢你怎么不嫁给他? 哦,我听说了你可是和别人有婚约的! 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 曾静的话同样把苏轸刺激得够呛。 她抿着嘴唇,攥紧了手帕,淡淡说道: “我一直都把徐公子当做哥哥。 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因爱生恨。 徐公子可是很疼我这个妹妹呢! 他还送了我一套济窑珍品茶具做嫁妆!” 苏珍这话可把曾静气炸了,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那个济窑可是皇家贡品,便是他父亲也不过是只有一个笔洗。 这个苏小妹居然有一套,真是岂有此理! 眼看两人越吵越厉害,程氏果断制止了女儿苏小妹。 程氏一脸歉意地看向晁氏。 “晁大娘子!我家轸儿不懂事你莫要和她计较!” “轸儿,莫要胡说! 还不快点给晁大娘子赔不是?” 她语气不善地对女儿说道。 苏家和曾家是亲家。 晁氏自然不会和苏珍计较这些。 只是两人在徐家宴会上争吵那可就有些失礼了。 “两个小女儿拌嘴而已! 不妨事!静儿这是客人家,你也要谨言慎行!” 晁氏也对自己女儿警告了一下。 “妹妹少说两句!”曾柔也拉了妹妹曾静一下,示意她冷静下来。 亲妹妹和未来小姑子吵架曾柔作为姐姐也很为难。 两家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苏轸和曾静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谁也不看对方。 这苏小妹和曾静两人似乎天生不对付。 两人都是家中小妹却是性格各异。 之所争吵说白了就是苏小妹看不惯曾静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而曾静则觉得苏小妹整天端着太过于假清高。 两人都不是经常见面倒也还好。 曾静一直觉得自己父亲是五品官压了苏轸一头,很是得意。 只是刚刚听说苏轸得了一套价值万贯的济窑茶具,一下子心里就不平衡了。 那个徐子建怎么可以如此厚此薄彼? 我可是他好友曾诚的妹妹而且两人还传过“绯闻”。 你徐子建难道不需要送点礼物表示一下歉意? 待会遇到那个徐子建必须让他也给自己送一套济窑瓷器。 这曾静原本还看不上徐子建,这会倒是想让人给她送重礼。 真是想得挺美! ...... 再说回前院门口这边。 齐家的马车比盛家的马车早了一会到达。 第236章 门口相遇 徐子建倒是没想到一向精明平宁郡主,居然会参加他一个小小男爵的乔迁宴会。 他很快反应过来,带着母亲以及几个姐妹过来向齐家母子见礼。 “郡主娘娘,今日多谢你们齐国公府贵客莅临寒舍!” “晚辈徐公明见过平宁郡主、齐小公爷!” 徐氏和徐子建母子很是客气地向平宁郡主行礼道。 平宁郡主很是客气地向徐子建母子回礼道: “徐大娘子、徐男爵不必客气,今日是我冒昧了! 想着跟着我家衡儿过来凑热闹! 你们身后几位想必就是徐家的的姑娘了吧! 果然每个都教养得很不错! 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 徐家几个姐妹整齐地行礼道: “徐兆儿、徐风儿、徐晴儿见过郡主娘娘,金安!” 平宁郡主最是讨厌那些一看到她儿子就走不动道的姑娘。 她对于徐家几位姑娘的教养很是满意。 徐兆儿几人看到齐衡完全目不斜视,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这样的姑娘才符合平宁郡主儿媳妇的基本标准。 徐氏知道这种打听在所难免,老老实实回答道: “回郡主!我家兆儿和开封府苏洵苏大人家的二公子已经定亲。 至于我侄女风儿和济州的举人刘公子家也定亲了! 就这小的不成器还想多养几年!” 平宁郡主点了点头说道: “两大位姑娘这么早就许人家? 真是恭喜徐大娘子! 衡儿还不快过来见过几位徐家姑娘?” 平宁郡主听说过徐家两个大姑娘都许了人家心里暗道,“可惜了!” 她确实起了和徐家结亲的想法。 他的儿子齐衡是个不顶事的若是可以成为徐子建的姐夫日后肯定收益颇多。 不过如今徐杰就剩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也只能作罢,来日再做打算。 徐子建估摸着这齐家母子怕是不一定冲他来得。 今日晏殊和欧阳修要过来赴宴怕是瞒不住齐国公府。 没准人家是冲着那两位来得。 “齐衡! 见过徐大娘子! 见过徐男爵! 见过几位徐家妹妹!” 齐衡彬彬有礼地朝徐家几人行礼。 徐氏看着长相出众的齐衡夸赞道: “郡主,您家小公爷才貌过人! 怕是明年要和我家建哥儿一同在西华门登榜了!” 平宁郡主听到徐氏夸赞自己儿子,微笑地摆了摆手说道: “回徐夫人,我家衡儿才疏学浅,打算再读三年再参加春闱! 倒是徐男爵才学过人,相必明年春闱考上三甲如同探囊取物! 我在此提前祝贺徐夫人!” 所谓花花轿子有人抬,徐氏和平宁郡主一番商业互吹后。 徐氏正准安排人迎接平宁郡主去后院席面上。 “表弟你安排人把徐小公爷安排到晏相公和欧阳学士那一桌!” 徐子建沉吟了一会对徐达吩咐道。 平宁郡主闻言转过身看向徐子健的眼中满是欣赏。 这徐子建果然很上道。 难怪官家那么喜欢他! 她们齐国公府今日来参加徐家宴会一半是冲徐子建来得,另一半则是冲晏殊以及欧阳修两人来得。 晏殊是嘉佑帝的老师,在朝中人脉深厚,即便是韩大相公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至于欧阳修同样不得了,不但是翰林学士还是荆王的老师。 听说欧阳修是明年会试的主考官,以他的资历怕是过几年就要入阁拜相。 平宁郡主对着齐衡叮嘱道: “衡儿,待会可要向两位大人多请教一下学问。” “母亲孩儿省得!”齐衡恭敬回答道。 就在这时盛家人乘坐的三驾马车来到徐府门口。 徐子建见状立马迎了过去。 平宁郡主和齐衡看到一辆三驾马车停在徐府门口,有些好奇地停下脚步。 想看看是哪家勋贵来了? 盛老夫人在徐子建的搀扶下第一个下了马车。 她身后的盛家人陆续从马车上下来。 “姑母!一路上没有颠簸到吧!” 徐氏关切地问道。 “哪里会,老婆子一点颠簸都没有觉察到,都快睡着了!” 盛老夫人开玩笑道。 “就是!徐娘子! 你家这三驾马车可是舒服的很! 如儿和明丫头都在马车上睡了一觉了! 这马车可是和床一样平整的很!” 王大娘子接上话茬。 “徐家的马车很是华丽,我们盛家多谢徐表侄的安排!” 盛宏与有荣焉地说道。 “没有怠慢,姑母您们就好!”徐氏点了点头。 又是一番见礼过后。 徐家人带着盛老夫人一行人向门口走去。 这盛老夫人是长辈徐家人需要亲自迎接她到席面上。 来到门口的时候,王大娘子突然有些夸赞地说道: “哎呦我的天爷! 徐表侄家的府门口两个石狮子看着比那个中勤伯府的大了不少! 还有这大门也是非常气派啊!” 王大娘子接着惊奇地发现站在徐府门口还没进去的的两人。 “咦!前面门口站着的不是平宁郡主和小公爷?” “回叔母!这两个石狮子是官家派人送来的! 这大小倒是没有注意! 刚刚齐国公府的平宁郡主和小公爷比您早到了一刻!” 徐子建向盛家人解释道。 盛老夫人对自己媳妇大惊小怪有些不满。 “那个石狮子是按照侯爵的规制打造的! 当年勇毅侯府的门前也有一对一模一样的! 按照建哥儿的品级自然是够不上的。 不过因为是官家送的倒是无所谓,不算违制!” 盛老夫人说话间,原本快要进去的平宁郡主和齐衡又折回来给盛老夫人打招呼。 “盛老夫人,听闻您一向不喜参加宴会。 没想到今天倒是过来参加徐男爵家的宴席?” 盛老夫人一副自豪地指着徐子建说道: “谁叫这小猢狲是我徐家侄孙呢! 他既然叫我一声姑祖母,我老婆子肯定要来给她捧场!” “倒是没想到徐男爵居然也是勇毅侯府后人!” 平宁郡主语气有些惊讶道。 属实没想到这盛家还和徐家是亲戚。 这盛家攀上徐家的关系以后怕是要发达了。 “姑祖母,我也是您的侄孙女! 您难道不是为了我来的?” 许晴儿抱着盛老夫人的手臂撒娇道。 盛老夫人摸了摸许晴儿的小脑袋笑道: “好好好!还有你这小丫头的一份面子!” 祖孙一番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长枫以及长柏过来跟齐衡这个同学打了一声招呼。 墨兰没想到真的见到了自己的偶像齐衡,她歪着脑袋一脸惊喜地打招呼道: “元若哥哥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 还真是巧啊! 你也过来参加徐表哥的宴会!” 如兰看到墨兰往齐衡身边凑也跟着靠过去打招呼: “元若哥哥好! 你也过来参加徐表哥的宴席呀!” 墨兰正准备和齐衡好好说两句话被如兰打断了,心里很是不满。 “齐衡见过两位盛家妹妹!”齐衡礼貌地对两位盛家小姐回礼。 平宁郡主看见盛家的两个姑娘往自己儿子身边凑暗暗地有些皱眉。 这盛家的两个小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一个劲地往外男身边凑? 盛老夫人注意到了平宁郡主的不悦连忙对众人说道: “先进去吧! 堵在徐府门口算什么事?” 华兰赶紧将两个妹妹带回盛家女眷队伍里。 第237章 开席一 在徐府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徐子建站在一旁,有些好笑地看着盛家两个姑娘在齐衡面前争相斗艳。 盛家的墨兰身姿婀娜,眼神中透着丝丝妩媚,她轻移莲步,时不时地用手中的丝帕半掩着面,巧笑倩兮地与齐衡搭话,话语里满是温柔与关切。 如兰虽不如墨兰那般娇柔,却也有着自己的直率与活泼,她在一旁不甘示弱,试图用自己的独特魅力吸引齐衡的注意,清脆的笑声不时响起。 徐子建瞧着这一幕,心里暗自觉得有趣,这齐小公爷还真的如剧中一样,有着招蜂引蝶的本事。 齐国公府嫡子的光环笼罩着他,仿若一层耀眼的光辉,再加上那不俗的容貌,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还有满腹的才学,出口成章,风度翩翩,果然在汴京这繁华之地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徐子建此时只顾着笑话他人,却全然不知自家后院中,也有一个姑娘正为他暗自神伤,心生醋意。 平宁郡主微微皱着眉头,对着不远处的儿子轻声叮嘱道:“衡儿,你该进去给晏相公和欧阳学士几位大人见礼了!莫要在此耽搁太久。” 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而后,她又转向盛老夫人,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说道:“盛老夫人,咱们待会席面上见。” 说罢,平宁郡主便带着贴身下人,莲步轻移,缓缓走进徐府。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正在纠缠着齐衡的盛家两位姑娘,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屑,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是,母亲!” 齐衡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又彬彬有礼地向盛家众人招呼,“盛老夫人,盛大人、王大娘子诸位妹妹,齐某先进去了!” 他的举止优雅得体,尽显公府公子的风范。 说罢,齐衡便在仆人的指引下,身姿挺拔地离开徐府门口,沿着蜿蜒的小径,来到了席面上。 “元若哥哥慢走!” 墨兰和如兰几乎是同时对着齐衡柔声说道,那声音里饱含着不舍与眷恋。 平宁郡主被盛家这两个姑娘气得不轻。 她心中暗自恼怒,这两个小丫头,竟如此没脸没皮。 她才安排儿子齐衡去盛府读私塾读书没几天,这盛家姑娘就和齐衡这般熟络,莫不是起了什么心思,妄图攀高枝,借着与齐国公府的联姻来提升自家的地位? 她越想越气,脸色也越发阴沉。 眼见平宁郡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盛老夫人赶忙对身旁的华兰吩咐道:“华儿,将你两个妹妹叫回来!该去席面上了!莫要再在此处丢人现眼。” 华兰快步上前,将墨兰和如兰拉了回来,语气颇为严厉地说道:“三妹妹、四妹妹该走了,莫要失了礼数!” 她神色不悦地看向墨兰,心中满是埋怨。 自己这个三妹妹还未及笄呢,就一门心思想着攀高枝,全然不顾及家族的颜面。 还连累如兰为了和她赌气,一起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了盛家的脸。 这徐家可是自己未来的夫家,两人在她徐府门口这么失礼,回头徐家人不知会怎样看待自己,这让她日后在徐家如何立足? 盛宏也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两个女儿一眼,刚刚两人的行为让他觉得极为丢脸。 徐家的姑娘们作为东道主,都未曾像自家这两个姑娘这般着急和齐衡套近乎。 这两个死丫头,回去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不能再这般肆意妄为。 睡眼惺忪的明兰被侍女小桃搀扶着,脚步略显踉跄地往后院席面走去。 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倦意,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未太过在意,只是默默地跟随着众人的脚步。 她冷眼地看着两个姐姐在齐衡面前献媚,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这平宁郡主没有当场发作,不然这局面可就更加难以收拾了。 王大娘子一开始还未察觉出气氛的异样,后知后觉终于发现气氛不对了。 眼看平宁郡主打完招呼就走了,她很快在刘妈妈的提示下搞清了状况。 她顿时怒火中烧,心中暗骂,林噙霜那个贱人养的女儿居然当着平宁郡主的面 “勾引” 人家儿子? 而且连累如儿也跟着去丢人!真是岂有此理!这徐府可是华儿未来的婆家! 这华儿以后嫁过来,怕是要被人家嘲笑盛家不懂礼数了。 她咬着牙,暗暗发誓,回头一定要和林噙霜那个贱人好好算账,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徐子建作为徐家家主,深知自己此时必须出面解决这些尴尬事情。 他面带微笑,朝着盛宏、盛长柏等男宾客热情地招呼道:“盛叔父、长柏、长枫表弟,晏相公和欧阳学士来了,我便把你们安排到旁边这桌可好? 至于姑祖母和叔母以及几位表姐表妹,就由母亲带领着前往席面!” 徐子建说完,还偷偷朝盛华眨了眨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安抚与默契。 盛华微微点头,一场小风波算是暂时平息。 …… 徐府院里,一座大戏台横跨内外院,气势恢宏。 戏台的装饰精美绝伦,雕梁画栋,五彩的绸缎随风飘舞,仿若仙境一般。 四司六局那边精心请来的江南的南曲戏班子,主要是在后院表演。 那戏班子的演员们皆身着华丽的戏服,妆容精致,一颦一笑皆韵味十足。 前院则请来了一个叫做百戏的杂技团。 杂技团的艺人们个个身怀绝技,他们的主要表演项目是上芊、索倒立、踢瓶等表演。 只见那艺人在绳索之上如履平地,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引得众人阵阵惊呼;踢瓶表演时,艺人用脚巧妙地控制着瓶子,使其在空中飞舞旋转,却又稳稳不落,让人叹为观止。 戏班子在台上唱的正是《苏秦衣锦还乡记》。 想当年徐子建母子几人如同丧家之犬离开了汴京,受尽了冷眼与屈辱。 如今,徐子建让这南曲戏班唱这个曲子,心中满是扬眉吐气之意。 他深知,今日这宴会过后,通过这参加徐府宴会的妇人们必定会将今日的事情宣扬出去。 汴京虽大,可官宦圈子却并不大,这等八卦之事想必会传到康家和王家人耳中。 这徐家宴会,说白了就是徐子建的个人新闻发布会,意味着他徐子建重新卷土重来回汴京了,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徐家已然今非昔比。 男客这边没有使用花里胡哨的曲水流觞,而是采用传统长桌。 徐子建作为东道主坐在宴席主桌上,他宛如一颗璀璨的明星,散发着自信与威严。 他举起酒杯,朝着众人致谢道:“今日多谢诸位出席我徐府乔迁之宴!徐某先干为敬!”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回荡在整个宴席之中。 “好干杯!” 众人纷纷响应,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满饮!” “敬公明贤弟!” “敬公明贤侄!” …… 下座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笑容,或是恭敬,或是友善。 按照身份尊卑坐在主座左下方的桌子正是代表鲁国公府的曹景休和曹盖、代表英国公府的嫡子张靖、代表齐国公府的齐衡、工部尚书晏殊父子、礼部侍郎欧阳修父子、代表副相的文家嫡子文琳、宁远侯府嫡长子顾廷熠兄弟、判三班院曾巩、尚书台鉴盛宏父子、开封府参军录市苏家父子。 这些人皆是汴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到来,足以证明徐子建在汴京中的人脉与威望。 他们或身着华丽的华服,绣着精美的图案,彰显着身份地位;或一袭儒雅的长衫,风度翩翩,透着文人的气质。 第238章 敬酒 盛宏看着主桌上的徐子建端起酒杯,心中满是敬畏,赶紧跟着端起酒杯。 今日参加徐府宴会的大人物实在太多了,他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在这些人面前实在不敢多说话。 他看着主桌上徐子建和众位宾客谈笑风生,心中满是羡慕与向往,不禁暗自思忖,何时盛府办宴席才有此等风光。 他深知自己在官场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不断地努力与积累人脉,才能有朝一日让盛府也能在汴京城中崭露头角。 饮酒正酣,众人正在行酒令。 徐子建文才斐然,无论是诗词还是对联,他都能应对自如,出口成章,根本轮不到他喝酒。倒是想用行酒令灌徐子建喝酒的曹盖和苏家兄弟,本以为能让徐子建出丑,却没想到被他反赢,喝了不少酒。 他们的脸上带着些许懊恼与无奈,却又不得不佩服徐子建的才华。 徐子建见此情景,心中虽有得意,却也不失谦逊。 他向曹景休几位长辈告罪,准备去邻桌敬酒。 “曹叔父、晏相公、欧阳学士、曾大人、盛表叔、苏叔父你们先喝着!小侄去邻桌敬个酒!” 他的语气恭敬而诚恳。 “徐公明,你这临阵脱逃!待会回来可得罚作诗一首!” 欧阳修笑骂道,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期待。 “晚辈,遵命!” 徐子建洒脱一笑,那笑容中透着自信与从容,而后便起身,朝着邻桌走去。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到一桌,都会与众人亲切交谈,举杯共饮,展现出了他良好的交际风范与主人的热情好客。 很快徐子建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桌子旁。 桌上十几个孔武有力的武官正在喝着酒。 “今日多谢几位兄弟莅临徐府! 委屈众位兄弟坐偏席! 徐某招待不周自罚三碗!” 徐子建对桌上的众人拱手道。 桌上众人见到徐子建纷纷站起来行礼。 武松为首的二龙山三巨头:“见过徐寨主!” 徐子建拍了拍武松的肩膀说道: “武二哥,听水军的兄弟说你将你大哥也接入京了? 现在住在何处?小弟我改日登门去拜访武大哥!” 武松听徐子建提起武大郎难得露出微笑道: “多谢徐兄弟关心! 托你的福我在汴京外城甜水巷置办了一个三进宅子门口还带铺子! 我大哥啊,来汴京卖炊饼了!” “何止啊!潘大娘子给武大生了个大胖小子! 二郎还给他大哥买了两房小妾!” 鲁智深也加入话题。 “哦这倒是有趣! 改日去尝尝武大哥家的炊饼! 顺便给那个小侄子送点小玩意!” 徐子建点了点头。 因为嘉佑帝要曹盖组建一支新的禁军。 徐子建将他手下大将武松调回来准备推荐他作为背嵬军的副指挥使。 而鲁智深和杨志则作为一军指挥和副指挥。 剩下一军则由曹家人负责安排。 倒不是徐子建要贪这2500的兵权,只不过曹盖没有统军的经验必定要安排人辅佐。 若果一个厢5000人的禁军全都交给曹家人嘉佑帝自然不放心,于是便暗示徐子建调人过来。 两边相互牵制,这才是帝王之道。 至于说徐公明手握数万兵权,难道嘉佑帝就不会提防? 首先登州水军远在上千里的海外,对皇权构不成威胁。 其次除去数万登州水军,徐子建真正能指挥的也就梁山泊的三千神机营以及齐王府的两千齐王卫。 花荣和李魁:“见过,公明哥哥!” 花荣和李魁自从被徐子建调入齐王卫后经过几年的磨炼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梁山系一桌旁边坐的正是顾千帆为首的东厂一系手下。 东厂众人见到徐子建过来敬酒纷纷站起来行礼道: “见过徐大人!” 东厂一行人身份敏感,徐子建陪他们喝了一杯便离开了。 在这徐府盛宴之中,各方人物汇聚,暗流涌动,而徐子建无疑是这场盛宴的掌控者,他要用这场宴会,为徐家在汴京的崛起奠定坚实的基础,书写属于徐家的辉煌篇章。 随着徐子建的离去,主桌上的众人又开始了新的话题讨论。 有的在谈论着朝中的局势,分析着各方势力的消长;有的在品鉴着桌上的美酒佳肴,对菜品的色香味赞不绝口;还有的在交流着文学艺术,分享着自己近日的读书心得与创作灵感。 在杂技团的表演场地,艺人们的精彩表演仍在继续。 他们又开始了喷火表演,那熊熊火焰从艺人的口中喷出,照亮了整个前院,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和喝彩声。 孩子们兴奋地拍着手,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惊喜;大人们也被这精彩的表演所吸引,暂时忘却了生活中的烦恼与琐事。 而在戏台那边,《苏秦衣锦还乡记》的剧情逐渐推向高潮。 演员们用精湛的演技,将苏秦的荣耀归来以及他面对昔日故人的复杂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台下的观众们沉浸在剧情之中,有的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有的则在为苏秦的成功而欢呼雀跃。 徐子建在邻桌敬酒完毕后,又缓缓走回主桌。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是饮酒后的微醺,却也更添了几分豪迈与洒脱。 他站在桌前,清了清嗓子,准备接受欧阳修的 “惩罚”,作诗一首。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带着期待与好奇。 徐子建微微沉思片刻,而后开口吟道:“徐府盛筵聚高朋,往昔落魄今龙腾。且看风云汴京起,辉煌再续耀门庭。” 此诗一出,众人皆赞不绝口。 晏殊点头称赞道:“公明贤侄此诗,意境深远,既表达了对今日宴会的感慨,又展现了对徐家未来的雄心壮志,实在是佳作。” 徐子建谦逊地笑了笑,再次举杯,与众人共饮。 第239章 自以为是的顾廷灿 在这繁华的汴京城里,一场徐府举办的宴会正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徐府今日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而在后院,女眷们的席面也同样热闹非凡。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被端上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席间摆放着的鲜花娇艳欲滴,更为这宴会增添了几分雅致。 盛家的姑娘们在王大娘子和大姐华兰的约束下,终于安静了下来加入宴席,但心中的思绪却依旧纷繁复杂。 墨兰今日着一身玫红色的罗裙,头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显得格外娇俏。 她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再次引起齐衡的注意。 她觉得自己方才在徐府门外上的表现还不够完美,或许应该再找个机会,向元若哥哥展示自己的才情。 她想起之前偶尔与齐衡相遇时,他那温润如玉的模样,还有那如星般璀璨的眼眸,就越发坚定了要吸引他目光的决心。 她偷偷瞄了一眼周围,心想这宴会之上人多眼杂,定要寻个巧妙的时机去前厅见见元若哥哥才行。 如兰则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圆圆的脸蛋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团子。 她觉得自己只是不想被墨兰比下去,在前面宴席上多说了几句,却不想被姐姐好好教训了一顿。 她心里委屈极了,暗暗埋怨着四姐姐墨兰,觉得都是她惹出的事端,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还被姐姐责骂,越想越气,坐在那里生着闷气,连面前的美食都吃起来没那么可口了。 明兰则静静地坐在盛老夫人一旁,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素裙,淡雅如兰。 可能是童年吃了太多苦,明兰对吃特别感兴趣。 她一边吃着流水飘过面前的菜肴,那菜肴的滋味在口中散开,或鲜美或香甜,一边感慨道来到大周朝这么久了终于吃到一次像样的大餐了。 真是不容易啊! 那个徐子建家里伙食太好了! 以后大姐真是享福了! 她一边听着女眷们的闲聊,那些家长里短、琐碎之事传入耳中,她偶尔回应一下祖母的问话。 随后她的心思却飘到了远方的登州,想着远在登州的生母卫小娘和弟弟,想着自己在这盛家的生活,以及未来的种种可能。 她还记得小时候在卫小娘身边的温暖时光,那些日子虽然平淡,却有着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 如今在这盛家,事事都需小心谨慎,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见生母卫小娘? 回头得找徐子建问问。 席间。 “今日,多谢诸位夫人抽空参加徐府宴会,小妇人感激不尽!请诸位吃好喝好!若有招待不周,请多多海涵!” 徐氏举起酒杯,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声音清脆地说道。 “今日我表侄女加乔迁宴会,老婆子厚颜陪坐首席!各位夫人莫要怪我侄女不知礼!” 一旁的盛老夫人也跟着举起酒杯,笑着回应道。 女眷席位上,徐氏(左1)和盛老夫人(右1)坐在首座看向下方众人。 “徐夫人、盛老夫人客气了!” 其余贵妇也很给面地面带微笑端起酒杯。 徐晴儿和明兰作为小辈陪坐在徐氏和盛老夫人身边。 盛老夫人是徐家长辈,也算是半个徐府中人,做首座自然无可厚非。 徐家与盛家的关系熟悉的人都知道,不熟悉的人也只会在心里猜测。 这两家在汴京也算是有些渊源,平日里也多有往来,因此在这样的场合,彼此之间的相处倒也融洽。 首座下面分别是平宁郡主(左2)、英国公夫人(右2)、曹家大娘子叶氏(左3)、宁远侯府小秦大娘子(右3)、欧阳家大娘子薛氏(左4)、盛家王大娘子(右4)、苏家大娘子程氏(左5)、曾家大娘子晁氏(右5)…… 平宁郡主作为目前大周皇宫外身份最尊贵的女眷,坐在客座第一个位置。 她今日穿着一身华丽的锦缎衣裳,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头上的凤形发钗更是璀璨夺目,彰显着她不凡的身份。 她举止优雅,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的气质。 徐家语毕。 郡主作为汴京名义上的第一贵妇,习惯性地举杯,正要追加第二条酒词,却被英国公夫人迅速打断了。 “徐夫人说得哪里的话!你一个人独自带着三个孩子生活! 还教出了子建这么一个好孩子! 我家那靖儿要不是你家子建出手,怕还在床上躺着呢!”英国公夫人满脸感激地说道。 她想起自家儿子张靖曾经的遭遇,心中满是庆幸。 原来,张家的嫡子张靖几年前遭遇了一场意外,导致双腿受伤严重,成了残废,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张家四处求医,却都无果。 前两年听说被人治好了! 没想到居然被被徐子建随手治好了! 平宁郡主被英国公夫人打断发言皱了皱眉,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她的身份虽然是从一品郡主,理论上比英国公夫人的诰命还要尊贵。 实际上她所嫁的齐国公只有一个做盐官的差事。 与手握西郊禁军兵权英国公根本没有可比性。 若是嘉佑帝身体健康倒是还好! 可是眼看嘉佑帝没几年好活了! 那么手握重兵的英国公府,在未来夺嫡的朝堂上就是各方拉拢的对象。 英国公家一向保持中立,不参与皇嗣之事。 未来无论哪一边夺得皇位,都需要依仗张家稳定朝堂。 因此没有人敢随便得罪英国公夫人。 所以平宁郡主虽然有些不高兴,依旧陪着笑说道: “徐夫人可是四品诰命夫人! 又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未来受封郡夫人,也是指日可待!” 小秦氏看着两位位国公夫人都参加了宴席很是吃惊,没想到徐家居然有这人脉。 早就听说张家的嫡子张靖是个残废,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前两年听说被人治好了! 没想到居然是被徐子建治好的! 这徐子建运气简直逆天! 这徐家有了和英国公府这层关系,难怪一向不喜欢出席宴会的英国公夫人会来徐家! 有了张家庇佑,这徐家在汴京怕是无人敢惹! 一定要将女儿嫁到徐家。 至于将顾廷灿嫁到张家,小秦氏可不敢想。 小秦氏对着一旁的女儿小声叮嘱道: “灿儿,这徐子建有这人脉,以后在朝堂上必定大有可为! 灿儿,那个平宁郡主眼高于顶,她不会选择和勋贵人家结亲的! 你还是别想着那个齐衡了! 我看到这席面上不少贵妇都带了女儿过来! 尤其是后面那个盛家,居然带了四个女儿过来! 啧啧啧!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你可得抓紧点,别让徐子建被抢跑了!” 顾廷灿虽然眼高于顶不过也不是傻子,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和齐衡基本是不可能的。 一直都是她单恋齐衡。 只是齐衡没有成亲之前总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她有些不耐烦说道: “母亲!齐小公爷还未成婚呢!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喜欢我? 即便事不可为,我再嫁给这徐子建就行了! 我可是侯府嫡女,他不选我难道会选那些小官家的女儿?” 小秦氏却没有女儿这么乐观,她看了一眼前方的张桂芬说道: “灿儿,你莫不是没看到英国公夫人把女儿也带过来?” “笑话,张家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小小的男爵家结亲?” 顾廷灿不屑道。 第240章 勇敢的华兰 小秦氏母女说话间。 英国公夫人对徐氏继续说道: “徐夫人不知道你家子建可有婚配? 之前子建来我家的时候说他年纪尚小,需要晚几年才考虑婚配! 如今他年过十五,徐夫人你也该给他张罗张罗了! 不若咱们两家约个时间相看一下可否?” 英国公夫人问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张家有兴趣与徐家结亲。 去年徐子建去张府给张靖复诊,后面张靖的腿疾就被彻底治好了。 徐子建对张家是有大恩的。 张家为国征战多年,如今就剩张靖这么一个嫡子独苗。 张家给徐子建准备了很多谢礼,可是徐子建却没有接受,反而不卑不亢地说: “张家为国牺牲多年,徐某只不过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又何须言谢,告辞!” 英国公对于徐子建的品行很是赞赏。 徐子建这些年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他觉得徐子建不仅有将相之才,而且有古人之德。英国公夫人同样对徐子建很有好感。 徐子建的颜值说实话并不比齐衡差多少,反而因为练武的缘故英气十足。 英国公夫人越看越喜欢,于是她对丈夫提出和徐家议亲。 英国公这次却难得没有反对。 当时,英国公向徐子建暗示的时候。 被徐子建以年纪尚幼推辞了! 张家人觉得徐子建脸皮薄倒也没想着徐子建真的会拒绝,想着过两年也好。 如今徐子建已经过了十五岁,已经到了可以定亲的时候了。 坐在英国公夫人一旁的张桂芬,听见母亲如此直白提出自己的婚事,哪怕是她性格大方,这会也羞红了脸。 她偷偷看了一眼周围,只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心中更是羞涩不已。 她心想,自己的婚事就这样在这宴会之上被母亲提了出来! 也不知道徐子建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之前听父母说起过他的种种好,但毕竟未曾真正见过。 只是英国公夫人这话一出,席面上不少人脸色大变。 小秦氏和顾廷常满脸愕然! 这英国夫人还真是带着女儿过来议亲的? 这也太突然了吧! 刚刚还夸下海口的顾廷灿脸色涨红。 刚刚还觉得徐子建是自己“备胎”的她,这会被啪啪打脸! 知晓徐子建已经定亲内情的晁氏母女和程氏母女同样诧异的看向英国公夫人。 这什么情况? 英国公家与徐家议亲? 不是和盛家大姑娘定亲了? 盛老夫人有些沉默了! 这事情有些复杂了! 她心中暗自思索着,这英国公府今天这一举动,徐家不会真的打算退婚吧? 即便徐家因为英国公府和盛家退婚,也没有人敢嘲笑张家。 最后丢脸的只有盛家。 华兰的婚事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王大娘子一脸懵逼! 不是我家女儿都和徐表侄已经定亲了? 这个英国公家的怎么突然来挖墙角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她想着自己为了华兰的婚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才定下了一门好亲事,这英国公府怎么能这样呢? 王大娘子虽然心里不满,不过畏惧于张家的权势倒也没敢把话说出来! 只能等着徐家这边来澄清! 华兰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徐公子和张家有约定的话那她盛华兰算什么? 她心中一阵慌乱,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 她想起自己和徐子建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期许和憧憬,难道都要化为泡影了吗?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墨兰捂着嘴巴心里暗暗笑道,大姐若是再被退婚。王大娘子怕是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她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还未订婚,否则丢脸的就是她了! 她又开始琢磨着要是大姐姐华兰的婚事有变。 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利,能不能有机会接近齐衡或者徐子建之类的青年才俊。 有些人永远只考虑自己眼前的利益。 不懂得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如兰则嘟着小嘴为自家大姐姐干着急。 她虽然平日里和大姐姐华兰也会有些小摩擦,但毕竟是亲姐妹,看到大姐如此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在心里暗暗埋怨着英国公夫人,觉得她怎么能这样突然就来搅乱别人的婚事呢。 徐氏面对如此情况也有些手足无措,她张着嘴正准备解释清楚。 她心里也是一阵慌乱,这英国公夫人的话实在是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想着自己儿子徐子建的婚事,虽然之前也有不少人来打听,但都被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可这次英国公夫人如此直白地提出,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此时,宴席上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原本热闹的闲聊声也渐渐消失了,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女眷们都各自怀揣着心思,或惊讶,或疑惑,或担忧,目光在英国公夫人、徐氏以及盛家众人身上来回游移。 在这一片沉默之中,曹家大娘子叶氏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她笑着说道: “哎呀,这英国公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呐! 徐公子年少有为,哪家姑娘要是能嫁给他,那可是有福了。 不过这事儿也急不得,还得看徐公子和姑娘们的缘分呐。” 她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 英国公夫人提出议亲,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背后牵扯到的可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婚事,还有两家的门第、利益以及在朝堂上的关系等等。 以英国公府的势力,估计很多都难以拒绝与张家结亲。 宁远侯府小秦大娘子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徐公子确实是一表人才,不过这议亲之事也得慎重考虑呀,毕竟婚姻大事,关系到姑娘们的一生呢。” 欧阳家大娘子薛氏则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这英国公府和徐家的事儿,怎么感觉这么复杂呢? 之前明明听老爷说过徐子建已经定亲了呢!” 而盛家的姑娘们此时的心情更是复杂万分。 华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想着自己不能就这样慌乱下去,得向英国公夫人澄清这件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英国公夫人微微行了个礼,说道: “英国公夫人,晚辈听闻您的话,心中实在是疑惑不已。不知您所说的议亲之事,可是有什么误会? 毕竟我盛华兰早已徐子建表弟定亲,若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还望您能明示。” 华兰的声音虽然平稳,但其实内心还是在微微颤抖着。 她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希望英国公夫人能够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她的婚事能够继续安稳地进行下去。 华兰此话一出众女眷惊愕地看向她。 原本对与徐子建结亲的盛华兰有些看不上的曾静,此时却突然发现盛华兰比自己更有勇气。 至少她不敢站起来当面顶撞英国公夫人。 苏小妹看向为了自己幸福勇敢站起来的盛华兰感叹,徐公子眼光真不错! 这盛华兰今天就像个太阳一样耀眼夺目! 英国公夫人闻言这才发现自己搞乌龙了! 她看着华兰,心中也有些愧疚。 她其实并不知道华兰已经定亲的事情。 只是看到徐子建如此优秀,又想着自家女儿也到了该定亲的年龄,便贸然提出了议亲之事。 今天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失礼了! 英国公夫人也是个磊落的人,既然是自己做错了。 她连忙起身,朝着华兰也行了个礼,说道: “华兰姑娘,实在是抱歉呀,我确实不知道你已经定亲了。 我只是看到徐公子品行端正,才学出众,想着若是能与我家桂芬结为夫妻,那也是一段佳话呢。 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还望你不要见怪呀。 明年你和徐公子成婚,我英国公府必定送上贺礼!” “国公夫人! 我也是听闻您是个磊落之人,才敢和您讲清楚误会! 请莫要怪我失礼!” 华兰躬身朝英国公夫人高氏行了一个大礼,心里舒了一口气。 她也是听说英国公家都是明事理之人,这才鼓起勇气站起来。 若是对方是个不讲理的,盛家怕是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徐子建的侍女捧了一个金丝楠木盒子来到盛华兰面前说道: “华兰小姐! 这是我们家公子派我过来给您送的礼物! 请您过目!” “哎呦! 那个小子怕我欺负他未来媳妇! 送礼物过来示威呢! 华兰姑娘快看看他给你送什么?” 英国公夫人忍不住开玩笑道。 一旁的张桂芬看着明艳动人的盛华兰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原来徐公子真的已经定亲了呢…… 第241章 羡慕嫉妒 “哎呀!今日这事闹得! 都是我徐府招待不周! 诸位夫人莫怪!” 徐氏满带歉意地说道。 他接着又给盛老夫人行礼道: “表姑都是侄女没做好! 害您受惊了!” 盛老夫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既然都是误会,讲清楚就好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有教养的官宦人家! 没有人会乱嚼舌根的! 不过老婆子和英国公夫人一样好奇,我那个孙女婿送了什么礼物过来?” 盛老夫人趁机转移话题。 其余贵妇也不敢拱火,纷纷说道: “无妨,都是误会!” “就是,说清楚就好了!” “华兰小姐快打开盒子,给大伙瞧瞧里面装了啥?” …… 毕竟英国公家的笑话可不是她们敢随便看的。 一场误会因为盛华兰的勇敢和英国公夫人的豁达而消除。 不过事情虽然过去了,有些人却觉得徐家有些傻。 明明可以和英国公家这个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勋贵人家结亲,却非要跑去和盛家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订婚。 原本被打脸的顾廷灿本来还有些羞恼。 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这徐子建脑子怕是有病吧! 英国公府和盛家这还用纠结吗? 她有些不屑地对母亲小秦氏说道: “母亲那个徐子建怕是傻子吧! 英国公家嫡女不要,非要娶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 小秦氏这样精于算计的人,都怀疑这徐子建怕是脑子有问题。 今天宴席上发生的事把她计划搞乱了。 本想着将女儿嫁到徐家,抢夺顾廷烨的这个人脉。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人家英国公夫人倒是先开口要和徐家结亲。 英国公府出手了,自然也就没她小秦氏什么事了。 她一个宁远侯府续弦的妻子,可不敢和英国公夫人争女婿。 那徐子建虽然前途不错,不过终究是一个还没正式入仕途的小小男爵。 明年春闱听说有很多豪门子弟也参加。 到时候给女儿挑一个便是。 不过这徐子建和二郎关系这么好,既然自己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盛家那个女的。 自己闺蜜康王氏是这盛家大姑娘的姨母,若是把徐家和盛家定亲的消息透露给她,到时候怕是有热闹可以看了。 平宁郡主刚刚看着被盛家大姑娘站出来指责的英国公夫人,心里寻思着待会要是英国公夫人翻脸,如何让这齐国公不受到波及。 盛华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打开了徐子建派人送来的金丝楠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宝石翻盖化妆镜。 这个化妆镜精致且华丽非凡,一被拿出来就吸引了全场女眷的目光。 镜盖以质感上乘的金属打造,表面由金属合金制作,闪耀着耀眼光芒,仿若被阳光亲吻过。 其上精心雕刻着细腻繁复的花纹,犹如古老宫廷建筑上的兰花装饰纹路,尽显高贵韵味。 翻盖边缘镶嵌着一圈小巧圆润的彩色宝石,红的似火、蓝的如海、紫的如梦,在光线的映照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宛如一条绚丽的宝石彩带,将奢华感提升到极致。 女人都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个镜子吸引的全场人的目光。 唯一比较淡定的就是徐家几个女眷,还有徐氏身后不远处的扈三娘。 扈三娘作为徐氏的干女儿,这东西自然少不了她。 徐子建当初送扈三娘的时候她嘴上说不要,身体却是很诚实,以极其快的速度将化妆镜贴身收好,就连睡觉也要带着,就怕给弄丢了。 “姐姐,徐表哥送你的是什么礼物了?” 一旁的如兰好奇地问道。 华兰摇了摇头。 她也看不出这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是个胭脂盒? 墨兰眼中同样充满了好奇,不过更多的嫉妒。 徐子建送的这个东西,不管是什么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华兰姐姐,这是个镜子你按一下旁边的红宝石按钮就可以把镜子打开!” 小机灵鬼徐晴儿提醒道。 远处的明兰同样看出了那是个镜子。 而且是前世着名品牌梵圣的一款经典复古化妆镜。 这款化妆镜将东方传统顶级珐琅彩技术和奥地利施华洛世奇钻石完美结合,历经百道纯手工工序精密打造,设计优雅,尽显奢华。 当然前世作为穷逼的明兰,自然是买不起这款价格高达七位数龙币的奢侈品。 她也只是在杂志上看过而已。 果然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明兰自嘲道。 盛华兰按照徐晴儿的提示按下宝石开关。 镜子缓缓自动打开,镜盖内部镜框同样是金色,线条流畅优美,衬托得镜面更加清晰透亮。 镜面能精准映照出每一处细微。 嵌在镜盒的镜柄也在打开开关后轻轻弹出来。 没错这就是个翻盖折叠的手持式化妆镜。 镜柄则有着优雅的弧度,方便手持,且在柄身也点缀着几颗较大的宝石,与镜盖边缘的宝石相互呼应,使得整个化妆镜宛如一件从时光深处走来的稀世珍宝,散发着迷人的奢华魅力。 盛华兰拿着化妆镜上下照着,这个琉璃(玻璃)镜清晰度可比家里的铜镜清晰多了,连她脸上一根细细的汗毛都能看得清。 盛华兰拿着镜子爱不释手,鹅蛋脸上带着美人晕,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她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脑袋里被惊喜填满。 这徐公子也太会送东西了吧,这镜子她实在拒绝不了。 华兰朝送礼的侍女轻轻颔首说道: “这位女使,请替我多谢徐表弟! 这礼物我很喜欢!” “是,盛大小姐!” 侍女躬身行礼后离开。 侍女离开后,前来参与宴会的女眷们看着华兰手上的镜子炸开了锅! “哇,这镜子照得也太清楚了吧!” “好漂亮的一个琉璃镜!” “怕是值不少钱吧!” “也不知道徐家哪里弄来的宝贝!” “这盛家大姑娘真是好福气,徐公子这么用心给她准备了礼物!” …… 一时间赞叹声议论声络绎不绝。 得到这么一个琉璃化妆镜的华兰,成为了全场女眷客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那些官眷贵妇们倒是好点,毕竟年纪大了要点脸面。 平宁郡主眉毛不由得抖了抖,这琉璃镜子是稀罕物,她消息灵通,听说也就宫里的皇后和贵妃以及公主几人才拥有! 倒是不曾想,徐家居然也能拿出这么一个来。 比起贵妇们,年纪小的官家小姐们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原本对徐子建还不怎么看得上的曾静,这下老实了,还有些懊恼。 她心想着若是自己和徐子建之前定了亲,那今天拥有那个名贵化妆镜子的女人就是她了。 有同样想法的也包括顾廷灿,她看向盛华兰眼中满是嫉妒。 今天这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在徐府宴会上算是出尽了风。 自己这个侯府嫡女都被她比下去了。 就连不喜欢与别人比的张桂芬眼睛深处也闪过一丝羡慕。 “大姐姐,快把姐夫送你的镜子给我看看!” 如兰在一旁焦急地说道。 华兰恋恋不舍地将镜子递给妹妹如兰,同时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给摔坏了。 王大娘子出言纠正女儿的语病,同时叮嘱道: “不许胡说! 要等你大姐姐成婚后才能叫姐夫! 如儿,你可得拿好了! 别把你表哥送给你大姐的礼物摔坏了!” 王大娘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刚刚那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盛家呢! 华儿这徐家大娘子的位置是坐定了! 谁也羡慕不来! 第242章 送礼 徐家的宴会正热热闹闹地进行着,偌大的府邸张灯结彩,亮如白昼。 厅内宾客云集,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这夜的宁静都彻底打破。 此时,门外小厮们脚步匆匆,穿梭不停,一声声通传打破了厅内的喧嚣氛围。 “端王府派人送来贺礼啦!”随着这声高喊,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一群侍从身着统一的服饰,步伐整齐地抬着一箱箱酒坛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端王府管事,是个身形消瘦却透着股精明劲儿的中年男子,他目光锐利,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向徐子建行礼道: “徐公子,我家王爷听闻您今日设宴,特备下樊楼的好酒为贺。 眉寿酒十坛、和旨酒十坛、错认水十坛、雪花酒十坛,还望公子笑纳。” 徐子建微微点头,客气道:“有劳贵管事跑这一趟,代我多谢端王爷美意。” 这眉寿酒、和旨酒等可都是樊楼的招牌佳酿,价值不菲。 眉寿酒,酒液在坛中荡漾,仿若琥珀般澄澈,散发着醇厚的香气,光是闻着便知是上品佳酿? 和旨酒,色泽清亮,入口甘美,据说酿造工艺极为考究。 错认水,那酒液清澈得如同山间清泉,度数虽不高,却带着丝丝甜味,甚是特别,是汴京官眷小姐们最喜欢的饮品之一。 雪花酒,倒入杯中,酒花似雪花般飘散开来,煞是好看,口感凛冽又不失韵味。 不多时,兖王那边也有了动静。 “兖王派人送来了贺礼!”小厮的通传声再次响起。 只见十匹高大健壮的辽东骏马被牵至府前,那马毛色鲜亮,身姿矫健,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负责送礼的兖王管事曾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横肉,一双眼睛透着狡黠的光。 他大笑着走上前,拱手道:“徐公子,我家兖王殿下特命我送来这十匹骏马,给公子添添喜气!” 徐子建心中冷笑,这个管事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多谢兖王殿下厚礼,曾管事辛苦了。” 曾弄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嘴上却说道:“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公子效劳,那是我的荣幸。我家王爷可一直惦记着公子呢,盼着能与公子多多亲近。” 随后,邕王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邕王派人送来了十箱子江南绣金丝绸!” 来送礼的是邕王家的管事家侄子西门庆。 这西门庆生得一副风流模样,面容白皙,眉眼含笑,透着一股子轻佻劲儿。 他身着华丽的锦袍,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见了徐子建,忙不迭地行礼,嘴里说道:“徐公子,久仰大名啊。我奉邕王殿下之命,送来这十箱子江南绣金丝绸,给公子贺喜啦。” 徐子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多谢,有劳了。” 西门庆直起身子,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突然看到了坐在末席的武松一行人,顿时脸色一变,心中暗恨。 他想起自己在老家的遭遇,被武松打得半死,如今见到仇人,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可又怕武松再动手,只能强忍着。 参加徐府宴会的众人看到端王、邕王府和兖王都来送礼,心思各异,脸上的神情也是各不相同。 曹景休皱了皱眉头,他生得一脸正气,剑眉星目,此刻眼中满是忧虑。 他低声对儿子曹盖说:“这夺嫡之争愈发激烈了,这邕王和兖王般举动,怕是过来投石问路吧。” 晏殊和欧阳修以及曾巩等人,皆是一派文人雅士的风范。 晏殊面容清瘦,目光深邃,透着睿智;欧阳修面容和蔼,带着几分书卷气;曾巩则神情沉稳,不苟言笑。 他们向来秉持着中立的态度,或者说是更倾向于支持齐王,对于眼前这三个王府的拉拢之举,只是冷眼旁观。 晏殊轻轻摇了摇头,对欧阳修说:“这局势,愈发看不懂了,咱们还是莫要卷入太深为好。” 欧阳修点头称是:“正是,正 是,且看这徐子建如何应对吧。” 盛宏听到连三个王爷都来送礼,心里顿时慌得很。他身材修长,相貌不俗,此刻脸上却是满是惶恐之色。 他暗自嘟囔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只想带着盛家安稳过日子,可不想掺和到这等夺嫡之争里啊。” 相较于大人们的冷静克制,过来参加宴席的少年们态度可就激烈得多了。 曹盖长得虎头虎脑,一脸的桀骜不驯。 他见此情形,直接翻了一下白眼,不屑地哼道:“哼,这些个王爷,就知道为了自己的私利拉拢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轼兄弟则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打扮。 苏轼生得眉清目秀,眼神灵动,透着股聪慧劲儿;苏辙则稍显内敛,面容沉静。 他们有些担心徐子建,苏轼皱着眉头对苏辙说:“子建兄可别被这糖衣炮弹给迷惑了,掺和到这夺嫡之争里面可就麻烦了。” 苏辙点头应道:“是啊,但愿子建兄能看清形势。” 盛长柏也是一脸担忧,他相貌端正,气质儒雅。 他心里暗道:“这可如何是好,姐夫万一陷进去了,盛家怕是也不得安宁啊。” 晏几道原本就看不上徐子建,觉得他无非就是一个小小男爵。 他生得容貌俊美,却带着几分傲气。 此刻见徐子建竟引得三个王爷来拉拢,心中虽有些刮目相看,但嘴上仍说:“哼,不过是些虚情假意的拉拢罢了,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盛长枫则满心欢喜,觉得自家姐夫可真是有面子,连几个王爷都过来送礼了,以后在汴京怕是可以横着走了。 他得意地想到:“这下可好了,有姐夫罩着,咱们盛家在汴京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过啦。” 而徐子建对于三王送来的贺礼,态度却显得颇为冷淡。 徐子建身材高挑,面容冷峻,眼神深邃而坚毅。 他只是随手打发了几个王府送礼的管事,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 徐子建这般举动,让参加宴会的宾客们瞬间了解到了他的立场,看样子他是偏向嘉佑帝或者齐王的,并不想与这几个试图拉拢他的王爷有过多的牵扯。 曹盖见此情形,高兴地走上前,举起酒杯对徐子建说:“子建兄,干一杯!我就知道你不会被那些王爷拉拢去的。我日后统领的背嵬军还要靠你帮忙呢,可不能让兖王或者邕王把你给拉拢了去。” 徐子建微微一笑,与他碰了杯,一饮而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 欧阳棐则一脸崇拜地看向徐子建,他年纪尚轻,模样清秀,眼神中满是敬佩。 他小声嘀咕道:“徐公子真够勇的,居然把三个王爷的管事就这么轻易地打发了,这份气魄可不是谁都有的。” 徐子建随后对徐家管事吩咐道: “这樊楼送的寿眉酒和和旨酒,待会给诸位男宾客一人带一瓶回去喝吧! 让大家也尝尝这樊楼的好酒。 错认水和雪花酒还有那十箱绸缎,拿去女眷席那边分了吧! 也好让女眷们也高兴高兴。 至于那几匹马,就送给梁山兄弟和东厂的兄弟吧!他们平日里奔波劳累,这几匹马也算是给他们的一点犒劳。” 没过多久,门房又传话进来。 “家主,齐王府派人送来40个西瓜!” 徐喜看到来人曾是自己的手下吴庸,笑呵呵收下西瓜,对吴庸笑着说到: “吴先生辛苦你跑这一趟,给齐王带1000斤荔枝回去给手下的齐王卫兄弟们分一分!” 徐子建让人切了十个西瓜给众位宾客品尝,让大家也感受一下这冬日里的清凉甘甜。 其余的西瓜,则让宾客们带回去,也好让他们的家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随着夜色渐深,徐府宴会也逐渐接近尾声。 宾客们带着满足与感慨,纷纷起身告辞。 徐子建带着家人,站在府门口,一一送别宾客。 他望着远去的马车和行人,心中满是欣慰。 今日的宴会,无疑是成功的。 它不仅展示了徐家的财力与物力,更彰显了徐子建在汴京的人脉与威望。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徐家的未来,将会更加辉煌灿烂。 未来的汴京必有他徐子建的一席之地。 第243章 低调与意外 因席间诸事纷扰,墨兰终究未能觅得时机与齐衡相见。 是日,徐府宴会,四位王爷竟皆前来送礼,令赴宴宾客惊愕不已。 后院女眷更是收获颇丰,离去之时,每人皆领得一份西瓜以及一箱江南金丝绣。须知,齐王府所赠西瓜与邕王所送金丝绣俱为贡品,寻常实难获取。 徐子建却这般轻描淡写地将王爷所送之物分予众人,由此可见,徐家并非如表象那般简单。 当日除徐家之外,最为出众者当属盛家大姑娘盛华兰。她先是于席上直面英国公夫人,“对峙” 之中为自身婚姻正名,而后又获一琉璃镜,令全场女宾艳羡不已。 归途中,盛家人于来时马车上神态各异。 王大娘子满心欢喜,只因她的大女儿华兰在徐府大放异彩,成为众人钦羡之焦点。 作为华兰生母,王大娘子亦觉与有荣焉,面上有光。 且瞧那往日眼高于顶的平宁郡主,今日离去时与她言语间亦客气了许多。 王大娘子略显得意地说道:“官人,你是未瞧见!今日华兰于席面之上何等风光!就连国公夫人都向华儿致歉了!还有徐表侄赠予华儿的琉璃镜,亦是价值不菲之珍宝!我听平宁郡主讲,那琉璃镜唯有宫中皇后、贵妃娘娘以及公主们方才有呢!咱们盛家今日可是挣足了体面!” 然盛老夫人却持有不同见解。 她望着眉飞色舞的王大娘子,不禁微微皱眉。 她可不像这莽撞的儿媳那般乐观。 徐府今日之盛景,令盛老夫人察觉一丝危机。 徐家如今依附嘉佑帝,权势颇盛,可一旦日后皇位更迭,无论兖王抑或邕王上位,徐家皆会遭受新帝猜忌,恐届时难逃冷落乃至被清算之命运。 盛宏亦思及此。 从徐子建对待数位王爷之态度观之,自己那未来女婿竟支持最不被众人看好的齐王。 齐王虽为官家亲生之子,然小小年纪便患有癫痫病这等不治之症。 故而,依礼法而言,齐王虽为无可厚非的第一顺位皇位继承人,然大周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因担忧出现晋惠帝之祸,绝大多数大臣皆不支持齐王为太子。 即便嘉佑帝有意立齐王为太子,亦因朝中大臣反对而作罢。 故而于众人眼中,齐王至多不过做个富贵王爷罢了。 依如今朝堂支持者之数量而言,当下皇位继承者唯剩邕王与兖王。 邕王因年长兖王半岁且子嗣众多而略占上风。 然最终归属究竟如何,仍取决于嘉佑帝之意。 嘉佑帝显然欲使自己之子继位,却因朝中大臣反对而搁置。 朝臣盼早立太子以稳朝堂,嘉佑帝二者皆不肯选,索性拖延,与大臣僵持不下。太子之位一日不定,卷入夺嫡之争的大臣势必愈发增多。 盛宏一念及此,心中不免慌乱。 自己终究还是不慎卷入夺嫡之争,幸得齐王鲜有人看好,日后即便被清算,影响亦不大。 惊魂甫定的盛宏见仍在不停炫耀的妻子,不耐地说道:“你且住口!徐家之事极为复杂,你日后务须安分守己!人家英国公府无论朝堂如何变幻,皆无人敢动。咱们盛家不过小小六品文官,稍有波澜便难以翻身。你在此处一味显摆,莫不是生怕旁人不知咱们家拂了英国公府颜面。今日宴会之事,谁也不许再提只言片语!” 盛老夫人顺势接话道:“大娘子,你且听我这老婆子一言。今日之事万不可于外人面前提及。尤其不可告知你那姐姐!还有华儿!建哥儿赠予你的物事,除那镜子外,其余亦先收起。待你明年出嫁之时再说。咱们盛家今日风头过盛,近期当低调行事。” “是,祖母,孙女明白。” 华兰颔首应道。 她深知轻重,知晓父亲与祖母之言甚是有理。 盛家在汴京不过小门小户,自当谨小慎微。 经此英国公夫人一事,她的婚事想来亦不会再有变故。 王大娘子难得高兴一回,却遭丈夫与婆婆这般连消带打,只得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一时间,马车上氛围略显沉闷。 回至盛府葳蕤轩后,王大娘子满心不悦,对两个女儿埋怨道:“分明咱们并无过错!为何要这般夹起尾巴做人?在这汴京生活委实太过憋屈!怎地感觉尚不如在登州时自在!” 华兰见母亲不悦,赶忙挽住其手劝慰道:“母亲且看,咱们今日风头出尽!且表弟亦赠送诸多礼物!您便权且为女儿忍耐一二。” 王大娘子向来只听得进女儿与刘妈妈之言,无奈之下,只得点头道:“好好好,你有理。为了华儿你的婚事,我且忍耐便是。” 此时,王大娘子身旁的如兰忽道:“大姐姐,你那琉璃镜子可否借我把玩两日?我保证两日后便归还于你。” “这……” 华兰稍有迟疑。 徐子建所赠琉璃镜子做工精巧奢华,华兰对其喜爱至极,自己尚未赏玩够。 倘若被妹妹如兰损毁,岂不心痛万分? 王大娘见状,轻轻拍打如兰的小脑袋,低声呵斥道: “莫以为我不知你欲拿你大姐的琉璃镜子到墨兰面前炫耀! 想都别想!那琉璃镜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若被你摔碎,那还了得? 方才你与墨兰在徐府门口斗气之事,你爹尚未惩处于你。 这两日赶紧回房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如兰听闻盛宏欲处罚自己,不禁缩了缩脖子,连忙告退回房,佯装淑女,冀望能逃过惩处。 然盛宏于关乎盛家颜面之事颇为较真,即便王大娘子与爱妾林噙霜求情,墨兰与如兰依旧因徐府门前纠缠齐衡之事被罚抄三遍《女戒》。 ...... 英国公家的马车上。 英国公夫人一脸关切地对女儿张桂芬说道: “芬儿!你没事吧! 下次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要是你有什么意外叫我怎么活呀!” 张桂芬柔声安慰道: “母亲我没事! 刚刚徐家另一位公子救了我! 我看他好像是手受伤了! 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提起刚刚救人的徐家公子,英国公夫人不由得叹息道: “那位徐家公子名叫徐达,是徐男爵的表弟! 他这次来京也是要参加明年的会试的。 我派人去打听了,徐达公子的手断了! 明年春闱怕是要错过了!” 原来刚刚徐府门口兖王送来的其中一匹马受惊了,正好冲着英国公母女撞来。 危机时刻,张桂芬将英国公夫人推开了,自己独自面对飞奔来的惊马。 就在这时在门口替徐子建送客的徐达站了出来。 徐达一个鹞子翻身,跳到马背上试图控制惊马,在他的控制下惊马调转了方向,使得张桂芬躲过一劫。 不过因为是惊马,徐达控制不住自己不慎落马摔断了手! 张桂芬听说徐达的右手断了,语气有些担忧道: “母亲那徐达公子因为我而受伤,我改日想到徐府看他!” 英国公夫人没有拒绝。 “芬儿!母亲答应你! 那徐公子因为咱们张家受伤的! 我待会就派人送点百年老参过去徐府! 过两天,我带你去徐家探望徐达公子!” ..... 第244章 风波起 徐府院内。 徐子建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刚他将表弟断了的手臂骨给接上了。 徐氏一脸担忧地问道: “建哥儿!达哥儿怎么样了? 他的手没事吧!” 徐子建摇了摇头,苦笑道: “母亲,表弟的手断了怕是要修养半年才能恢复!” 院子里徐家几个女眷闻言脸色一变。 徐凤儿 “表弟!那岂不是达哥儿明年参加不了春闱了?” 徐达的亲姐姐徐凤一脸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中的弟弟。 徐氏搂着徐凤儿安慰道: “凤儿,达哥儿明年才十六岁,晚两年再考也来得及! 我听说盛家长柏哥儿也是打算三年以后再考! 到时候让他去盛家书熟和长柏哥儿几个做个伴吧! 没准还能考个状元回来呢!” 徐子建为了安慰徐凤儿,跟着打趣道: “就是!表姐,我听说表弟可是为了救了英国公家的小姐才受伤的,也算是英雄救美了! 没准回头英国公府就招表弟做女婿了呢! 也算是因祸得福!” 徐氏忍不住伸手打了徐子建手臂一下嗔怪道: “去去去!又说怪话! 今天英国公夫人在席面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还敢拿你表弟开玩笑!” 徐凤儿倒也不是非要弟弟明年参加会试,只是弟弟突然受伤让她慌了神。 经过徐氏的安慰,终于平静下来。 安抚好院里的女眷,徐子建来到前厅。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徐家嫡系人马通通留了下来。 “这早不惊马,晚不惊马! 偏偏英国公夫人母女一出来就惊马! 我徐公明可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徐子建阴沉着脸看着房内众人说道: “看来,有人看我徐子建不顺眼! 想要给我徐某人一个下马威! 说吧,你俩有没查出来什么异常来?” 徐家负责警戒的侍卫头领徐林以及外院管事曹德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徐子建身前。 徐林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家主根据负责看守的护卫回报,今天宴席的时候院外并没有外人来过。” 曹德同样回答道: “回禀主君,根据下人回报,今天唱戏的南曲班子和表演的马戏团都有人路过马厩!” “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徐子建看向堂下众人问道。 “徐大人,你说有没可能就是兖王府的人做的手脚? 我看那个送马来的管事可不是一般人!” 鲁智深第一个发言说道。 花荣倒是提出来了不同的意见: “公明哥哥,我倒是觉得可能是邕王府的人动手! 今天邕王府过来送礼物家伙就是和武二哥家里有仇的西门庆! 那小子一肚子坏水,没准就是他派人动的手!” “徐大人,属下倒是觉得端王府也有嫌疑! 当年在樊楼广云台,端王府世子把广云台给输了! 想必那端王世子心里必定有嫌隙,一直等待机会! 他是有出手的动机的!” 顾千帆同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几位,说得都有些道理!” 徐子建点了点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武松问道: “武二哥,我看你心里似乎有些其他看法! 不妨说出来听听!” 武松对徐子建抱拳说道:“徐大人,松认为这事情除了刚刚那三方外,也许有其他势力参与也有可能!” 徐子建沉吟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己的仇人还真不少。 今天这事没准是辽国的宗师楼干的! 他看向已经改名为高聪的高逑吩咐道: “高兄弟,找个兽医查一下那个马受惊的原因!” “是,徐寨主!” 高聪恭敬地拱手道。 这高聪经过徐子建三年的考察,终于被徐子建调回到汴京作为梁山酒楼的负责人。 这梁山酒店酒楼可不仅仅是一个酒楼这么简单,还是徐子建作为情报收集的中转站。 这高聪身上同样挂了东厂百户的官职。 交代完高聪,徐子建看向恭敬站在他面前的顾千帆几人指着被他从登州带到的沈练几人吩咐道: “顾千户,把这沈练几人带上… 给你们三天时间! 把这个南曲班子和百戏马戏团的底细给我查清楚! 我倒要看看是谁? 敢在我徐府耍花样! 这次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东厂一行人下跪领命道: “下官东厂汴京城东指挥所千户顾千帆遵命!” “下官东厂汴京城东指挥所副千户卢方遵命!” “下官东厂汴京城东指挥所百户陈链遵命!” “下官东厂汴京城西指挥所副千户沈练遵命!” “下官东厂汴京城西指挥所百户卢剑星遵命!” “下官东厂汴京城西指挥所百户靳一川遵命!” “下官东厂汴京城西指挥所百户丁修遵命!” 嘉佑帝收到徐子建的密奏后,大感震怒。 徐子建是他的宠臣而英国公府又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居然有人敢当众对他们动手。 这怕是不将他这个大周天子放在眼里。 只批复了四个字“全力搜查”! 这一天晚上,汴京的东厂大批出动,搜捕已经离开徐府的南曲戏班和百戏马戏团。 汴京不少大人物都被惊动了。 端王府 端王世子赵钧在端王书房向端王说道: “父王,孩儿发誓这事并非孩儿所为! 今天,真的只是派人去送礼物!” “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你。 只是最近那个东厂的番子都发疯了似的搜查。 咱们的人手都收起来吧! 别被那东厂的人查出什么纰漏! 最近又要起风了!” 端王盯了自己儿子好一会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自己儿子不可能现在去做这种事情。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兖王府。 兖王鹰目看向跪在地上的手下曾弄冷冷地说道: “说吧!到底是不是你在马上做了手脚! 眼下是我们兖王府和邕王府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 你知不知道现在兖王府外有多少东厂番子盯着我们王府?” 曾弄跪伏在发誓道: “回禀王爷! 小人曾弄发誓今天之事绝对不是我做的! 若是有一个字假话,曾家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曾弄倒是想过对付徐子建。 可惜对方的势力不小,根本没机会下手。 眼下正是兖王争夺皇位继承人的关键节点,曾弄自然不可能为了报仇铤而走险。 兖王听了曾弄的发誓,倒也没有再怀疑他。 毕竟这曾家对他忠心耿耿,几年前还死了三个儿子! 自己向他承诺过,只要继承皇位就杀了徐子建。 实际上只要徐子建没有谋反,即便是兖王登了大周帝位,也不能轻易杀了他。 相比之下邕王府倒是淡定不少。 毕竟邕王府目前根本没有对徐子建动手的想法,今天送东西过去纯粹是为了拉拢嘉佑帝身边的这个宠臣。 …… 汴京皇城冰井务衙门。 身穿紫色长衫的皇城司都知张忠全正坐在一个床榻上喝茶,一个身穿绯色长衫的内侍正弓着腰站在其身前。 张宗全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靖忠,事情办的怎么样? 那徐府现在怕是手忙脚乱吧!” 绯衫内侍是张忠全的心腹义子,名叫张靖忠。 张靖忠一直替张忠全掌控冰井务,一般张忠全见不得光的人都是他负责执行的。 张靖忠恭敬地说道: “回义父,那个惊马冲撞了英国公家的女眷! 可惜徐家一个叫做徐达的小子把马骑走了! 不然就更完美……” 张忠全摆了摆手。 “无妨咱家这次出手为的就是把汴京的水搅浑! 那个徐子建想平平稳稳地参加会试? 咱家就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对了那人有处理干净吧!” 张靖忠面露难色说道: “义父,孩儿无能! 刚刚派去灭口人回报说那两人躲进了无忧洞!” 张忠全闻言脸色一冷,将手上的茶盏砸在张靖忠头上。 “废物,给无忧洞主送一笔钱,把人处理干净了!” 张靖忠头上的鲜血不断流出,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他恭敬朝张忠全行礼道:“是,义父!孩儿立马派人去办!” 第245章 搜查 是夜,月色黯淡,仿佛被一层薄纱轻轻笼罩,透着丝丝寒意。 汴京城里,大街小巷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那巡逻的士卒偶尔走过发出的脚步声,打破这份寂静。 徐子建,此刻正端坐在他那宽敞奢华的府邸书房之中。 他身着一袭墨色锦袍,袍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他面容冷峻,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潭般深邃,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时的他,正为近日发生的一系列蹊跷之事而心烦意乱,尤其是那南曲戏班和百戏杂技团,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他当机立断,调动了整个汴京能调动的人手,一场大规模的搜查行动就此展开。 徐府院内,灯火通明。 顾千帆身姿挺拔,着一身深蓝劲装,那劲装裁剪得极为合身,将他那矫健的身姿完美勾勒出来。他面容刚毅,线条分明,犹如刀刻一般,透着一股坚毅之气。 此刻,他单膝跪地,神色恭敬地禀报道: “回禀徐大人,我们已审问了南曲班和百戏杂技团的人。其中,百戏杂技团有两个人偷偷离开马戏团驻地,现下不知所踪!” 徐子建微微眯起双眸,那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玩味。 他轻轻摆弄着手中的玉扳指,那玉扳指在烛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他身着的墨色锦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缓缓开口问道: “不见了?咱们出动了这么多人!那两个人应该来不及逃出汴京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我就不信两个大活人能在汴京失踪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院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顾千帆面露难色,嘴唇微微颤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徐大人,根据手下的弟兄推测,那两个贼人要是没有被灭口的话,很有可能躲到汴京地下的无忧洞里了!要是躲到无忧洞,怕是想要把贼人抓到的话难如登天!” “无忧洞?这是什么地方?” 徐子建不禁皱眉,那精心打理过的眉毛微微拧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川字。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顾千帆见徐子建疑惑,便详细禀报道: “回徐大人,无忧洞是汴京地下沟渠的名称。 汴京的地下排水系统又深又广,错综复杂,里面可以住人,多年来一直是亡命之徒的藏匿之所,他们便管这叫无忧洞。 无忧洞由两个帮派控制着,分别是丐帮和鬼樊楼。” 说到这儿,顾千帆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鬼樊楼其实就是一些拐卖妇女的人贩子组成的帮派。 他们手段极其残忍,将汴京百姓家的妇女拐了藏在这儿。 那些不听话的女子会被关在地下妓院,遭受无尽的折磨,而听话的则会被卖到汴京里的青楼,供人玩乐。 因为这帮人神出鬼没,行事极为隐秘,所以又叫‘鬼樊楼’。 丐帮的话同样会拐卖人口,不过他们主要抓的是男孩。 他们将良家百姓的男孩抓到无忧洞后,派专人教导这些男孩,让他们成为乞讨者或扒手,长大后就是丐帮的新一批干将。” 徐子建听闻,心中大为震惊,没想到汴京城下居然有这么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他猛地站起身来,身上的墨色锦袍随之扬起,发出呼呼的声响。他语气严厉地说道: “我记得咱们大周朝律法,只要是对十岁以下的孩童拐卖,不分略卖、和诱,只要孩子成为奴婢了,通通都是绞刑。 这帮人贩子这么嚣张,朝廷没有派人清缴?就这么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他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眼中满是怒火。 顾千帆苦笑着,脸上满是无奈,回道: “大人!那也得抓住嫌疑犯才行啊。那无忧洞地下几乎贯穿整个汴京城,到处四通八达,犹如一个庞大的迷宫。 开封府的衙役接到报案后,那些贼人往地下渠道里一钻,基本上就很难抓到。 那两个帮派从国朝初始到战乱时都存在,朝廷虽然经常派人去清缴,却都不能杜绝。 管治安的大理寺和五城兵马司对鬼樊楼很头痛,每年都要清理几次,但是都收效甚微! 之所以这么难清缴主要有三个难点: 第一个难点,贼人长居于此,在这无忧洞里生活了多年,对里面的地形了如指掌,深谙‘敌来我跑,敌退我回’那一套,不熟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他们。他们在这地下迷宫里穿梭自如,就如同鱼儿在水中游弋一般。 第二个难点,上方就是京师,这可是天子脚下,不可在地下使用重型武器。大周朝已有威力巨大的火器,如果这是在野外,开几炮就能解决问题,但谁敢在无忧洞开炮?要是造成坍塌,官家第一个就要问罪!这无疑是给清缴行动加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第三个难点,虽然鬼樊楼里罪犯很多,但更多的还是无家可归的穷苦百姓。如果清剿成功,那么里面数万百姓怎么处理?这么多人突然间出现,朝廷管不了或者不愿管他们的衣食住行,将会造成更大的骚乱。这也是朝廷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 所以只能听之任之。 而这些人也很识相,拐带孩子只找民间长相出众的,绝不找官宦人家的;犯事儿也只敢犯民间,不 敢沾官府。 而这也是朝廷容忍了这法外之地的最主要原因。” 徐子建闻言,怒不可遏,猛地将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扔到地上。 那茶盏瞬间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碎片在地上四溅开来。 “岂有此理!难道就真的拿这帮老鼠没辙了?” 他平生最最恨人贩子,如今却有这么一大帮贼人逍遥法外,心中的怒火难以抑制,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顾千帆的手下卢方出身江湖门派幻空岛,对于无忧洞的情况了解不少。 眼看徐子建暴怒,顾千帆连忙站了出来禀报道: “徐大人,办法倒是有!只是这个办法恐怕不容易!” “噢!顾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徐子建看向顾千帆,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从他这里听到一些可行的办法来解决这棘手的问题。 顾千帆沉吟一会说道: “属下从卢兄弟口中听说丐帮帮主和鬼樊楼楼主手上各有半份无忧洞的地图。 两个帮派便是凭借这半份地图纵横无忧洞。 若是可以将这两份地图偷出来,想必对付他们就简单多了!” 卢方站出来补充道: “只是那个丐帮帮主洪九和鬼樊楼楼主花满楼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 想要从他们手上夺取无忧洞的地图怕是不容易!” 徐子建一脸不屑道: “切!两个人贩头子而已,起的名字倒是人模狗样! 干得都是要千刀万剐的事! 谁愿意替我去把无忧洞的地图弄来?” 徐子建看向自己的下属,眼神中透着一丝威严,那威严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众人的心灵,让人心生敬畏。 沈练几兄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们深知,只要能够替徐子建解决了这无忧洞的贼人,就能够在东厂彻底站稳脚跟。 在这充满机遇与挑战的东厂,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抓住这样的机会。 “属下沈练、卢剑星、靳一川、丁修,愿意潜入无忧洞为厂公夺取无忧洞的地图!” 沈练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 顾千帆有些意外地看着沈练四人,没想到徐大人从京东路带来的这几人胆子不小,居然抢先请缨潜入无忧洞夺取地图。 而那正是他想说的话。 想当初他和卢方几人因为护送有功,被徐子建提拔成东厂百户,到如今东厂的千户。 从那时开始顾千帆就知道徐子建是他一生的贵人。 从前的他被顾家五房的生父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赶出顾家,他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报复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和嫡兄。 如今他虽然已经是七品的东厂千户,可是想要对付顾家五房依旧无能为力。 只有继续往上爬,一步一步走到与宁远侯府并肩的位置,才有机会对付那帮人为自己和母亲讨回公道。 想到这里顾千帆同样不甘示弱地站出来说道: “徐大人,顾某麾下的卢方来自幻空岛外号钻天鼠,是江湖上五鼠的老大。 幻空岛五鼠,在江湖上实力不俗。卢方已经将他另外四位结义兄弟请来,一起为您夺取无忧洞地图!恳请大人恩准!” 顾千帆说罢,拍了拍手。门外四个长相各异的江湖汉子走了进来。 “五鼠?卢副千户可否介绍一下你那几位兄弟?” 徐子建有些意外地看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卢方。 没想到这卢方居然有这么响亮的名头。 卢方站出来恭敬地朝徐子建拱手道: “小人江湖诨号钻天鼠,来自松江幻空岛卢家庄,自小生长在渔船上,擅长爬杆,动作敏捷如猿猴,因此得绰号‘钻天鼠’。下官和几位兄弟结拜,是五鼠的老大。 这位是我二弟彻地鼠韩彰,黄州人氏,行伍出身。二弟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一身劲装彰显着他的军人气质。 他武功不俗,因善打毒药镖,会挖地雷,人称‘彻地鼠’。他手中常握着一把特制的匕首,那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一看便是利器。 这位是我三弟穿山鼠徐庆,山西大同人,铁匠出身。他身材高大,肌肉贲张,力大无比,手使一把厚重的长刀,那长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他能探山中十八孔,排行老三,人称‘穿山鼠’。 这位是我四弟翻江鼠蒋平,字泽长,金陵人氏,身材修长,面容清秀。他擅长游泳,能在水中潜伏数个时辰,并且开目视物,在水中来去自由。他常穿着一身轻便的水衣,那水衣紧贴身体,便于他在水中活动。因此得名‘翻江鼠’。 最后这位是我五弟锦毛鼠白玉堂,登州人氏,原本是武生员,因少年华美,气宇不凡,行侠仗义、文武双全,故人称‘锦毛鼠’。他身着一袭白色锦袍,袍上绣着精美的花纹,头戴一顶白玉冠,冠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明珠,更显其气宇轩昂。” 徐子建朝这个颜值不俗的锦毛鼠多看了两眼。 好一个气宇不凡白玉堂。他那身白色锦袍在灯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芒,与他那出众的容貌相得益彰,确实是一表人才。 四鼠眼看贵人看向自己,连忙行礼道: “彻地鼠韩彰见过徐大人!” “穿山鼠徐庆见过徐大人!” “翻江鼠蒋平见过徐大人” “锦毛鼠白玉堂见过徐大人” 徐子建抬了抬手客气说道: “行了,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 不必多礼!你们几个以后便到顾千户手下任职吧! 若是能协助我铲除无忧洞那帮人贩子,我便替你们向官家请功!” “谢徐大人!”四鼠异口同声地说道。 白玉堂目光复杂地看了徐子建一眼。 他出身登州白家二房,之前登州的父亲写信通知他不要回来,随后就莫名其妙死去了! 白玉堂问过白家二房其他人,他们一口咬定是徐子建和顾廷烨害死了他父亲。 白玉堂文武双全自然不会相信那些人的一面之词。 徐子建在京东路的名声并不差,他没有必要故意暗杀自己父亲。 于是,他不断地调查。最后查到父亲最后接触的人中就有这东厂的人。 白玉堂为了查清父亲的死因跟着几个兄弟一起加入东厂。 徐子建看着堂下的东厂下属开始分配任务: “顾千帆,你带领汴京城东千户的人手想办法从鬼樊楼夺取花满楼手中的无忧洞地图。 你要小心谨慎,那花满楼可不是好对付的,他手下也有不少能人异士。” 徐子建目光严肃地看着顾千帆,叮嘱道。 “属下,领命!” 顾千帆抱拳行礼,神色坚定,他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但为了能在东厂更进一步,也为了能早日为自己和母亲讨回公道,他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任务。 “沈练你带着汴京城西千户所的人想办法从丐帮手上夺取洪九手上的无忧洞另一半地图!同样,要时刻警惕,丐帮人多势众,洪九更是老谋深算。” 徐子建又看向沈练,郑重地交代着。 “属下,领命!” 沈练也抱拳应道,他眼中透着一股坚毅,心中已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哪怕前方困难重重,他也要拼尽全力完成任务。 “城内的搜查先撤了吧!”徐子建抬了抬手。 东厂上万番子的搜查着实惊动了不少大人物。 能够一夜之内封锁全城搜捕犯人,这足以说明东厂,这支被嘉佑帝扶持起来的特务机构的势力成长有多迅速。 发生在徐府门口的惊马事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汴京。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朝中大臣们对东厂不断地弹劾。 他们觉得这东厂势力过大会威胁文官们的地位。 嘉佑帝对于大臣们的弹劾奏章全都留中不发。 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工具,这些文臣想给他废了怎么可能! 此刻,在这看似平静的汴京城中,一场围绕着无忧洞的争斗即将拉开帷幕,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谋划着,而顾千帆、沈练等人能否成功夺取无忧洞地图,铲除那藏污纳垢之地的人贩子,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他们即将踏上的,是一条充满危险与挑战的道路,而他们的命运,也将在这场争斗中发生重大的改变。 在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下,顾千帆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桌前,望着那摇曳的烛光,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自己被顾家五房赶出家门的屈辱,想起母亲那悲痛的眼神,心中的仇恨之火再次熊熊燃烧。 他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他的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更接近复仇目标的机会。他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成功夺取地图,铲除无忧洞的邪恶势力,然后一步步走向权力顶峰。 第246章 挑拨 那两个百戏杂技团的贼人名叫张三牛和李四羊。 原本是冰井务的外围成员,有一天接到上面的命令,让他们俩混进一个杂技团里在徐家宴会上制造混乱。 两人原本打算在徐家偷偷放火制造一点混乱。 可惜徐府柴房内外都有护卫守着,这两人找不到机会。 于是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兖王府送来的几匹马身上,偷偷将烈性春药放到了马厩食槽里。 “徐大人,根据兽医的检查。 那两匹马都被下了烈性春药。 而英国公家的挽马正好是脾气温顺的母马。 所以那两匹马才会发疯了似的冲向英国公家的马车。” 高聪恭敬地说道。 “下药? 好的很,耍到我头上了? 传下去在无忧洞悬赏一万贯! 我倒要看看丐帮和鬼樊楼会不会把人送来!” 无忧洞的两大帮派根本不缺钱。 对于徐子建的悬赏嗤之以鼻。 徐子建最终没有抓到那两个贼人。 两个贼人的搜捕,最终因为无忧洞太大而不了了之。 徐子建和无忧洞的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 他决心要铲除无忧洞这个汴京毒瘤。 即便是现在对收拾不了了他们,以后也有机会。 偌大的无忧洞,若是背后没有势力支持徐子建可不相信。 他给了顾千帆和沈练二人,三年时间去夺取无忧洞的地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付那帮躲在地下的老鼠急不得。 总有机会收拾他们。 …… 徐府宴会后。 顾廷熠虽然和徐子建攀一些关系。 不过却没来得及和他深入交流。 两人只是随便聊了几句。 至于说求徐子建帮他治好病根,那就更加没时间了。 “夫君,你和徐男爵聊的怎么样? 他是否肯为你继续治疗?” 回到宁远侯府后,邵氏在房中急切地问道。 顾廷熠摇了摇头,夸赞道: “徐男爵家中宾客众多,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两句话呢,宴会就结束了! 只能先派人去送帖。过两天再邀请徐男爵上门。 不过徐男爵的文采真的不错! 便是在汴京中名气不小的苏轼,在他面前也没有占到便宜! 明年春闱对于他来说想要金榜题名简直易如反掌! 二郎真是交了一个好朋友!” 顾廷熠有些羡慕嫉妒自己弟弟。 他知道若是自己和徐子建有和自家二弟一样的交情的话。 他的病情不用自己多说徐子建也会自动上门。 只可惜,徐子建交好的是和他不对付的二弟。 徐子建当年出手也是看在二弟顾廷烨的面子上。 想当初徐子建只是略微出手,他的病情就好了很多,只可惜病根未除。 “那也只能如此了!” 邵氏作为顾廷熠的妻子,自然知道丈夫和二叔关系不好。 随后,顾廷熠院里的仆人走到他面前躬身禀报: “大公子,徐府出了意外了! 兖王送来的辽东骏马不知道何原因受惊了冲向英国公家的马车。 徐家的二公子为了拦住惊马摔断了手!” 顾廷熠闻言一脸无奈道: “夫人,看来这徐男爵最近是没空赴约了! 咱们还是过了年再邀请人家吧!” 顾廷熠心机不差,自然看得出来那惊马恐怕是贼人所为。 恐怕徐子建这阵子都没心思赴约了! “是,夫君! 说起来今天女眷席面上也发生了两件有趣的事情!” 邵氏将今天英国公夫人提出要和徐子建议亲的误会以及徐子建送给他未婚妻送的那副琉璃镜的事情讲了出来。 语气中还对徐家选择和盛家结亲而非英国公家结亲有些意外,以及对盛华兰拥有的琉璃镜的羡慕。 “徐男爵和盛家大姑娘定亲了? 我倒是听说我那小秦氏继母打算和徐家结亲! 这下她的算盘算是白打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倒是这盛家,我听说齐家小公爷就在盛家书熟读书! 当初二郎好像也要去盛家书熟读书,后来因为四房五房去青楼的那档子事这才离开的汴京! 今天惊马的事情怕是不简单! 夫人你这几天没事的话就别出门了! 这汴京要起风了!” 顾廷熠高深莫测地说道。 他来到徐府后就发现有东厂的人参加徐府的宴席。 再结合嘉佑帝对徐子建的宠幸,怕是那东厂和徐子建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二郎的这个朋友真是了不得。 果然如顾廷熠所料,东厂番子大批出动搜查全城。 虽然没有对汴京的官宦人家进行搜查,不过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 顾府另外一边。 回到顾家的顾廷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在房间里不停地摔东西。 “夫人,四小姐在院里摔东西! 您看下要不要过去看下!” 小秦氏的心腹向妈妈禀报道。 “哼!那个没用的东西还好意思摔东西? 自己一开始看不上人家徐公子! 现在看到盛家大姑娘收到礼物出了风头。 这会倒是不乐意! 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生出来一个这么蠢的女儿和她哥哥一样都是不成器的! 不必管她,随她去吧!” 小秦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她摇了摇手里的团扇,继续吩咐道: “向嬷嬷,派人去给康家大娘送帖子! 就说我请他过来吃茶!” 向妈妈会意地点了点头道:“大娘子,您请她过来莫不是……” “那徐男爵既然我女儿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轻易的得了去! 那个康王氏是徐男爵的嫡母,在汴京出了名的喜欢胡搅蛮缠! 既然徐家回来了,那就想办法让她过去搅和搅和! 没准还有些意外收获呢!” 小秦氏拨弄着花瓶里的兰花,摇着团扇冷冷地说道。 “是,大娘子! 老婆子立马派人去康家送帖子!” 向妈妈恭敬地应和道。 宁远侯府的帖子很快就送到康王氏手里。 小秦氏这个侯府大娘送贴。 康王氏自然不会不来。 主客落座。 小秦氏率先发言问道: “王大娘子! 听说你们康府和忠勤伯府结了亲? 不知道婚期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我宁远侯府必定要去讨杯喜酒喝的!” 康王氏听到小秦氏提起自己女儿的亲事嘴角忍不住笑道: “哎呦!小秦大娘子,多谢你还关心我家允儿的婚事! 我家允儿和忠勤伯府定了明年五月初三举办正婚礼! 到时候请您赏脸过来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 小秦氏摇着团扇笑呵呵地说道: “说起来,我前两天还参考了徐男爵府的乔迁宴会! 徐家和我家二郎交好,他特意托我去参考宴席我也没好意思推脱!! 那天去了宴席也算是开眼了! 那徐男爵家家底殷实的很。 一个男爵府都快赶上侯府大小了! 啧啧!徐男爵真是好本事! 要不是徐男爵已经和盛家大姑娘定亲了! 我都打算把我家灿儿嫁给他了!” 一旁原本笑嘻嘻的康王氏闻言脸色一变。 那个该死的庶子居然回汴京了? 居然还和她的侄女定了亲! 自己的妹妹王若福居然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她! 不行! 华儿绝对不能嫁给那个庶子! 想到此康王氏立马没有了和小秦氏继续闲聊的心思。 她连忙站起来向小秦氏说道: “小秦大娘子,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先告辞了!” 小秦氏礼貌地说道: “康夫人有事那便先回去处理吧! 咱们改日再聊!” 康王氏急冲冲地走了!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侄女嫁给那个庶子! 这门亲事她王若宇不同意! 第247章 争吵 康王氏怒气冲冲地踏出宁远侯府,心里那股子怨气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越烧越旺,简直要将她的理智都给吞噬殆尽。 她满心想着自己今日在宁远侯府所受的憋屈,那叫一个气啊,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哼!盛家,还有那什么徐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定要找妹妹说道说道,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康王氏一边在心里恨恨地想着,一边径直朝着盛府的方向赶去。 不多时,康王氏便来到了盛府的大门前。她趾高气昂地下了马车,正准备大摇大摆地走进府去,却不想被盛家的下人给拦了下来。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你家王大娘子的姐姐!还不放我进去?” 康王氏顿时火冒三丈,伸出手指着盛家的门房就骂了起来,那声音又尖又利,在盛府门前显得格外刺耳。 门房一脸为难,只得苦着脸说道:“对不起,康夫人!老夫人有令,不许您踏进盛府一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您莫要为难我们下人!” 康王氏一听,先是一愣,随后才猛地想起,之前妹妹王若弗就和她说过,盛家因为忠勤伯府和盛家退婚又和康家结亲的这一连串事儿,心里对她有了嫌隙,早就不准她上门做客了。 “哼!”康王氏狠狠地瞪了门房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气呼呼地转身,对着车夫喊道:“走,回康家!” 那康家位于盛府东边的保康门靠近汴河的位置。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正好要经过徐子建的男爵府。 康王氏坐在马车里,心里正窝着一团火没处发呢,无意间透过车窗看到了徐府门外那对偌大石狮子,还有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看上去极为气派。 她不禁暗自咂舌,这徐府看起来比上次她去过的忠勤伯府还要气派不少呢,也就顾家的宁远侯府的门口才有这等气派模样。 “真是岂有此理!”康王氏心里的火气又噌地一下冒了起来,“没想到几年过去,这个庶子居然挣下了这么大的一份家业。 想当年,他和他母亲在我康家,不过是任我随意摆弄的庶子和妾室罢了,如今倒好,居然如此风光!” 康王氏越想越气,差点就失去了理智,冲动得想要直接冲进徐府,把徐氏和她的几个孽种都抓回康府去好好处置一番。 可就在她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目光扫到了徐府门口那几个身体壮硕的持刀护卫,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站姿挺拔,看上去威风凛凛。 这一眼,让康王氏瞬间清醒了过来,她心里清楚得很,如今的徐子建母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她拿捏的境况了。 如今徐子建被官家封为开国男爵,而他的母亲更是被册封为四品诰命夫人。 再看看自己,不过是个六品敕命,和徐氏的四品诰命相比,那可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无奈之下,康王氏只能在徐府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命令车夫驾车离去。 她心里明白,想要对付自己庶子一家人,怕是得从长计议,可不能这么鲁莽行事。 康王氏回到康府后,心里那股子气还是没消,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着怎么也得找妹妹王若弗好好理论理论。 于是,她便派人到盛府送了帖子,请盛府王大娘子到康府来一趟。 …… 盛府葳蕤轩内,此刻倒是一片祥和的氛围。 “大娘子,看您最近心情还不错。莫不是因为徐姑爷的礼物?”王大娘子的心腹刘妈妈满脸堆笑地陪笑着说道。 王大娘子正坐在那儿,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笑得合不拢嘴道: “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华兰的婚事这下终于定了下来! 纳吉和纳征的时间定在四月,也就是在殿试之后。 正好那时候,徐女婿也该金榜题名了。昨天,徐女婿派人送了二十箱子礼物过来,说是要添在当初的订婚礼物里。 听婆婆盛老夫人的意思,徐公子到时候光彩礼还要送一百抬过来,凑个一百二十八抬。 到时候加上盛家给华儿准备的嫁妆,加起来怕是得有二百五十六抬呢。” “徐姑爷家真是家底丰厚!随便拿出这么多彩礼都不带眨眼的!” 刘妈妈恰到好处地夸赞着,那话语里满是羡慕之意。 王若弗听了,更是洋洋得意起来,她喜滋滋地说道: “我的天爷,这可是两倍的十里红妆… 听婆婆的意思若不是怕伤了盛家的面子! 徐姑爷怕是要送三百抬过来! 可惜徐女婿家的表弟为了酒英国公家的姑娘弄伤了手。 不然怕是要和徐女婿一起参加会试的。听官人说,徐女婿的表弟年后要来盛家书熟读书。 那个徐达公子听说也是个才华横溢的学子,在秋闱的时候也是考了前三名的,比她家的长柏名次还高。 若是能和长柏一同学子怕是大有裨益。正婚礼礼的时间定在明年的五月初三,时间倒是和大姐那边的允儿时间差不多。” “那是,大娘子怕是有的忙了!”刘妈妈跟着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康王氏派人送来的帖子。 “大娘子,康家大娘子给您送来帖子!”侍女恭敬地说道。 王大娘子接过帖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好奇道:“我姐姐怎么突然叫我过去?莫不是上次放的印子钱挣钱了?罢了,过去康府瞧瞧吧!” 王大娘子带着满心的疑惑,来到了康府。 她刚一进门,就立马抱怨道:“大姐,你这么急叫我过来干嘛?上次我投的钱是不是挣钱了?” 康王氏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妹妹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气呼呼地对妹妹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干嘛? 你背着我偷偷和徐家结亲! 现在又问我怎么了? 那个徐子建可是我康家的庶子!当初害得我丢了敕命,差点被官人和离。 你怎么可以和他家结亲!总之我不同意侄女华兰嫁给那个庶子!” 王大娘子没想到姐姐居然反对盛家和徐家结亲,她顿时瞪大了眼睛,立马反驳道:“大姐,当初的事可是你下毒害他! 还连累我在盛家抬不起头! 这亲事是婆婆和夫君定下的! 你可没权反对!” 这姐妹俩,就这么在康府里因为华兰的婚事争执了起来,谁也不肯让步,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紧张。 在盛府这边,自从王大娘子去了康府后,葳蕤轩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刘妈妈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有些担忧。 她知道大娘子和康家大娘子之间的事儿可没那么简单,这华兰的婚事又牵扯其中,万一闹得不好,怕是会惹出不少麻烦来。 “这可如何是好呀?”刘妈妈暗自嘀咕着,她一边吩咐着丫鬟们好好打理着葳蕤轩,一边时不时地朝着门口张望着,盼着大娘子能早点平安回来。 而在康府里,康王氏和王若弗的争吵还在继续。 “妹妹,你可知道那徐子建以前在我康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就是个庶子,他母亲也不过是个妾室,我当初对他们可不算苛刻,他们倒好,如今反过来这样对我!” 康王氏涨红了脸,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 王若弗却不以为然,她哼了一声道: “大姐,你就别在这儿说这些了。 当初你做的那些事儿,大家可都清楚得很。 你下毒害他,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盛家的名声也得跟着受损。 现在婆婆和夫君都看好这门亲事,华兰嫁过去也能有个好归宿,你就别在这儿瞎搅和了。” “我瞎搅和? 妹妹,你可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可少不了我在背后帮衬你。 现在你倒好,为了一个外人,就和我这样对着干!” 康王氏气得直跺脚。 王若弗也不甘示弱: “大姐,我感激你以前的帮衬,但这门亲事关系到华兰的终身幸福,我可不能由着你乱来。 你要是真为华兰好,就该祝福她,而不是在这儿反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屋子里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第248章 不欢而散 就在这气氛愈发紧张,康王氏和王若弗争得面红耳赤之时,康府的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那脚步慌乱得如同受惊的小鹿,一下子便打断了她们剑拔弩张的争吵。 “大娘子,不好了,老爷回来了,看样子而在康府里,康海丰一脸疲惫地走了进客厅。 他今日在外面处理公务,诸多烦心事缠身,本就心情不佳,刚一进府,就听到客厅这边传来争吵声,更是觉得烦躁不已。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眉头紧皱,呵斥道: “刚刚我在客厅外,就听见你和小姨子在这儿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咱们康家可是五品文官清流! 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别丢了我们康家的脸面!” 这康海峰这几年因为徐子建这便宜儿子的功劳官职越做越大,在王若宇面前倒是硬气了起来。 以往他对王若宇或许还有几分忌惮,可如今却觉得自己身份地位不同了,说话也越发有了底气。 康王氏何等傲气自然不会就这么被骂了不还口。她一脸不爽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庶子?因为他我才和妹妹吵了一架!” 康海丰听见康王氏提起自己的便宜儿子徐子建,顿时有些疑惑道:“这和建哥儿有什么关系?” 此刻的康府客厅里,气氛再度变得紧张。情不太好,正往这边过来呢。” 丫鬟跑得气喘吁吁,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心急如焚。 康王氏和王若弗一听,顿时都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刚刚还充满火药味的神情瞬间凝固。 两人对视一眼,那眼神中既有慌乱,又有一丝默契,都明白此刻得赶紧结束今天这火药味十足的谈话。 她们心里清楚得很,这康海峰要是看到她们姐妹在这儿这般不顾形象地争吵,那丢脸的可就是王家了。 毕竟,康海峰对王若宇心里早就有些不满了。 平日里就他总觉得王若宇行事有时过于鲁莽。 王若宇害怕又被丈夫抓到什么把柄和离,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王若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对妹妹王若福好言相劝道: “妹妹,你再考虑考虑?那个姓徐的真的和华兰不适合! 你瞧啊,他虽说如今也算是有了些出息,可毕竟是个庶子呀。 回头我给华儿介绍宁远侯府家的二公子,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公子,身份地位哪点不比那个庶子强? 而且那二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华兰要是能嫁过去,那可不得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正准备再坐会儿然后起身离开的王若宇,一听姐姐这话,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那脸色就像是熟透了的番茄,立马“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她心里那个气呀,这康家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听姐姐在这里胡扯八道,简直是忍无可忍。 王若宇边走边没好气道: “大姐,我先回家了! 莫是以为我刚来汴京不知道? 那个顾二可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整个汴京城里谁不知道他那浪荡的名声呀。 我可不稀罕把我家华儿往火坑里推! 我家华儿的婚事就不劳烦姐姐操心了! 你还是操心一下允儿的嫁妆吧! 毕竟允儿要嫁到忠勤伯爵府! 那可是高门大户呀! 嫁妆少了可是会让人瞧不起的! 要是想要置办得体的话,那可得花费不少呢!告辞!” 王若宇被妹妹这一顿抢白怼得有些语塞,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还想着,关于女儿的嫁妆这事儿,等和妹妹聊完华兰的婚事,顺嘴提一提,看能不能让妹妹帮衬一点呢。 可现在两人吵成这样,这口自然也就没法开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气呼呼地走远。 过了好一会儿,等妹妹王若福的身影都快看不见了,王若宇才反应过来,冲着妹妹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不识好人心! 肯定会后悔的,华兰嫁给那个庶子! 肯定会被徐氏那个贱人母子刁难! 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去吧!” 王若福却压根儿就没理会姐姐在后面的歇斯底里,径直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往盛家赶去。 而在盛府的葳蕤轩里,刘妈妈等得有些着急了。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走到门口张望一下,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她心里想着,这大娘子去了康府这么久,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得了呀。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刘妈妈赶忙迎了上去,一看,正是王大娘子回来了。 “大娘子,您可算回来了,可把老奴担心坏了。” 刘妈妈满脸关切地说道,眼睛里满是焦急与担忧,那神情就像是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王大娘子一脸疲惫,她摆了摆手,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声抱怨道: “唉,别提了,和大姐吵了一架,真是烦死了。 我那姐姐纯粹没事找事。 居然让我取消华儿和徐男爵的婚约! 她们康家之前就已经抢了华儿一次亲事了! 还没和她们康家算账呢! 现在居然有脸插手华儿的婚事! 她手伸的也太长了吧!真是气死我了!” 刘妈妈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大概。 想必是康王氏因为对徐子建的嫉恨,想要插手大姑娘的婚事。 她赶忙扶着王大娘子坐下,轻声说道: “大娘子,您先别心烦,这事儿慢慢说,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康家大娘子毕竟是徐男爵曾经的嫡母! 如今看到被她伤过的徐男爵飞黄腾达出现在汴京!她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左右大姑娘的婚事也是主君和老夫人点了头的! 下次康家大娘子再找你的时候,你就推到主君和老夫人身上。 我估摸着康家大娘子也不敢闹到他们两个面前!” 王若福听了刘妈妈的话,点了点头,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 我到时候就推到官人和婆婆身上,看她还有什么话说的…… 徐表侄对华儿有多么在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现在还没结婚呢,那礼物就成箱成箱的送过来给华儿院里。 济窑瓷器瓶子以及皇后娘娘的一套头面还有那个琉璃镜子,哪一件不是价值不菲? 就这大方的样子,华儿嫁过去怕是有享不完的福!她还说华儿的婆婆会欺负我女儿呢! 那徐家老夫人一看就是厚道人家! 看她教的几个姑娘比咱们盛家的懂规矩多了! 徐家的姑娘可没有像墨兰一样围着齐小公爷转!” 刘妈妈跟着应和道: “大娘子,那徐夫人一看就是知书达礼的人! 大姑娘去了应该不会受到为难! 倒是那忠勤伯府,老婆子听他们家下人说忠勤伯夫人大章氏可不是省油的灯! 整日不是责罚下人就是虐待妾室! 我听说袁老伯爷身边的妾室可是都被她打死了呢!如今老伯爷身边连个漂亮的女使都没有!” 王若弗不经意间吃了一个瓜,一脸惊讶道: “我的天爷啊! 还有这事? 这么说来袁家章大娘子还是个恶婆婆?” “何止啊,忠勤伯府嫡长子的媳妇小章氏是章大娘子的侄女。 这章大娘子听说非常偏心大儿子和儿媳妇。 而且我还打听到袁家二公子之所升职那么快,是因为当年去开封府偷偷检举了自家舅舅才升的官。 因为这事,章大娘子怕是心里肯定不舒服…… 康家大姑娘到时候嫁过去怕是要吃上不少苦头!” 王大娘子一脸后怕道: “幸亏华儿和那个什么狗屁袁家退了婚! 不然嫁过去怕是要被袁家大娘子折磨一辈子! 可惜了,大姐姐家的允儿到时候怕是要被那个恶婆婆虐待了! 我回头给姐姐提醒一下吧!哎!” “大娘子,康家大娘子反对大姐儿的婚事你可千万别声张!不然回头那林栖阁不知道又要在主君面前说你什么坏话了!” “那个贱人,她敢! 看我回头不发卖了她!” 王大娘子点了点头,她知道刘妈妈说得有道理,但是提起林擒霜还是有些炸毛。 毕竟康王氏那边反对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后面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249章 康海峰心思 在康府那雕梁画栋的客厅之中,康海丰拖着一身的疲惫缓缓走了进来。 这一日,他在外面忙于处理繁杂的公务,诸多棘手之事如乱麻般缠绕着他,本就心情烦闷不已。 刚踏入府门,那从客厅方向传来的激烈争吵声便直直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顿时让他觉得愈发烦躁,仿佛那声音是一根根尖锐的刺,不断地刺激着他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目光中透着浓浓的不悦,看向了自己的妻子,呵斥的话语便如连珠炮般脱口而出: “刚刚我在客厅外,就听见你和小姨子在这儿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咱们康家可是五品文官清流之家,向来注重门风礼教,你作为康家的主母,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可别丢了我们康家的脸面!” 想当年,康海峰被贬为一个个九品芝麻官,在官场中如蝼蚁般渺小,行事说话都得小心翼翼。 对王若宇这位王家出身的妻子也或多或少有着几分忌惮。 可如今不同了,这几年他凭借着徐子建这个便宜儿子的诸多功劳,官职如同芝麻开花般节节高升,已然从那低微的九品升至位卑权重的正五品枢密院都承旨。 身份地位的巨大转变,让他在王若宇面前也渐渐硬气了起来,说话时自然也就越发有了底气。 康王氏本就是个傲气之人,平日里何曾受过这般呵斥,自是不会就这么乖乖地被骂而不还口。 她脸上满是不爽的神情,嘴巴一撇,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庶子? 要不是因为他,我能和妹妹吵成这样一架!” 康海丰一听康王氏提起徐子建,顿时来了精神,心中那原本被烦躁掩盖的好奇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他紧紧地盯着康王氏,眼中带着疑惑问道:“这和建哥儿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康海峰对徐子建这个庶子的感情,那可真是复杂得很呐。 想当初,徐子建还只是个被王若宇无情赶出家门的可怜庶子,在康家的日子过得可谓是艰难无比。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曾经不被看好的孩子,这些年却在外面闯出了一番大作为。 虽说徐子建这些年并未正式踏入仕途,可他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却是不容小觑的。 嘉佑元年,那是一切的开端,徐子建被官家封为从九品的文林郎,自此便在这大周朝的舞台上开始大展拳脚。 就拿嘉佑元年七月来说吧,徐子建向朝廷献上了《治黄河九疏》,这一举措可不得了啊! 那原本朝廷正打算推行将黄河改道东流的六塔河议案,可徐子建的这份上疏,有理有据,分析得头头是道,使得朝廷经过慎重考虑后,暂时放弃了那个议案。 而主导此议案的副相文彦博,也因此事被贬到了京东路。 这一下,徐子建的名字在朝堂上可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还有啊,他提出的“公明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可真是振聋发聩的话语呀! 官家听闻后,对其大为赞赏,甚至下令将这四句话刻成石碑,就放置在大周国子监的门口。 这等殊荣,那可是多少文人墨客、朝中官员梦寐以求的啊,就连康海峰自己,平日里做梦都想着能有这般荣耀加身呢。 到了嘉佑元年八月,徐子建又带领着河工营完成了济水渠的修建工程。 这济水渠一旦建成,对于周边地区的农田灌溉、百姓生活那可都是有着极大的益处呀,大大改善了当地的水利条件。 而嘉佑二年六月,黄河商壶口突然决堤,那滔滔的黄河水如凶猛的野兽般肆虐着周边的土地,数十万河北大名府的百姓生命危在旦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子建挺身而出。 他带领着济州河工营的众人,日夜奋战在抗洪抢险的第一线。 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终于成功堵住了黄河那巨大的缺口,拯救了数十万百姓的生命,这等功绩,简直可以说是功德无量啊! 同年,徐子建还和大名府留守贾昌朝一同致力于加固黄河的河堤。 他们精心规划、组织施工,经过一番辛苦劳作,那黄河的河堤变得更加坚固了。 也正因如此,数年来黄河都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的水患,沿岸的百姓们也得以安居乐业,免受洪水之苦。 不仅如此,嘉佑二年底的时候,徐子建又开始着手组建登州水军。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啊,从无到有,从最初的寥寥数人到后来的数万规模,从仅有几条简陋的战船到后来的上百条战船,其间历经了多少艰难困苦,只有徐子建自己心里最清楚。 而这支登州水军的建成,可给辽国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呢。 辽国见此情形,为了与之抗衡,不得不花费巨资去打造自己的辽东水军。 可即便如此,那实力也只能说是一般般。而且啊,为了预防登州水军的偷袭,辽国还在蓟州以及辽东等地增派了不少兵力。 可以说,徐子建的登州水军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宝剑,悬在了辽国的咽喉之上。 最少也拖住了辽国在南面不少于五万的兵力,这可让河北地区军队的防御压力减轻了不少。 更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今年,登州水军还为大周朝开疆拓土了呢。 他们成功占据了一个可以养战马的海岛,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呀! 听说以后每年都可以为大周朝廷提供两万匹战马。 要知道,康海丰作为枢密院都承旨,对于朝廷拥有的战马数量那可是了如指掌的。 想当年庆历年和西夏的几场大战,那可真是打得惨烈啊,大周朝的战马在战争中损耗极为严重。 到了嘉佑元年的时候,朝廷所拥有的马匹总数都不超过十万匹了。 遥想当初太宗时期,周朝那可是拥有二十万匹战马的呀,就光那三千人的静塞军,一人五匹马,就需要战马一万五千匹呢。 由此可见,大周朝的马匹资源是多么的短缺呀。 所以说,徐子建的登州水军在这方面的功劳可真是不小。 也正因如此,康海丰的顶头上司枢密使富弼已经暗示他,只要再稳扎稳打地干上三年,他就可以升到从四品了。 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拜他那个便宜儿子徐子建所赐。 这些年,康海峰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庶子徐子建认祖归宗,重新回到康家来。 毕竟徐子建如今做出了这么多的功绩,要是能回归康家,那对于康家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呀。 可是,这个想法最终还是被他放弃了。为啥呢?这其中的难处可不少啊。 首先,徐子建的母亲徐氏如今已经是四品诰命夫人了,身份地位可不低。 而王家在汴京的势力那也是不容小觑的,他要是想休妻另娶徐氏,那可真是难如登天呐。 而且,就算他真有那个胆子休了妻,让徐子建母子几人回到康家,那现在康家的嫡子嫡女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一个个问题就像一座座大山,横在了康海峰的面前,让他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第250章 康王氏挨打 在汴京城里,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流涌动着诸多家族间的恩怨情仇与利益纠葛。 就说这康家吧,康海峰作为一家之主,平日里也算是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努力维持着家族的体面与地位。 其实啊,康海峰早就知道庶子徐子建回汴京了。 徐子建也算有不少人脉,他的归来在汴京城里可算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听说徐府的乔迁宴会办得那叫一个热闹非凡,汴京城里的不少贵人都纷纷前往参加宴席,那场面可谓是热闹得很。 张灯结彩的徐府,宾客们身着华服,笑语盈盈,推杯换盏间尽显京城富贵人家的排场。 只是这两天,康海峰在枢密院里被各种事务忙得焦头烂额的,根本就无暇顾及徐子建来京的事情。 枢密院中的事务繁杂琐碎,每日里各种文书、商议、差遣等事宜堆积如山,康海峰常常是从早忙到晚,连喝口水的闲暇都少有,哪还有心思去关注其他的闲事呢。 今日听到康王氏提起徐子建,他这才忍不住探问起来。 康王氏在康家那也是个厉害角色,性格泼辣,行事作风常常是不顾及他人感受,只想着自己的心思能否达成。 康王氏听到丈夫的问话,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她微微一愣,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昨天从宁远侯府小秦大娘子处听说,徐子建那个庶子和我妹妹家的侄女华兰定亲了! 你也知道的,当年那个庶子可是敢伤害嫡兄的! 谁知道他和我王家的外孙女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我自然是不乐意华兰和那个庶子结婚的! 于是,我就把妹妹叫过来,想让她和那个姓徐的庶子退婚! 可谁知道呢,我妹妹倒好,一点都不听劝! 居然还和我吵起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我那盛家的妹夫和婆婆也是不像话的! 昨天我要去盛府找妹妹聊天,居然被他们家的下人拦在门外! 真是气死我了!” 康王氏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愤愤不平的神色,仿佛全世界都对她不公一般。 她双手叉腰,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怨气,似乎要把这几日积攒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够了!你还有脸去盛家?” 康海峰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打断了康王氏的抱怨,怒气冲冲地说道: “当初,人家盛家和袁家都已经定亲了! 是你自己非要在中间插一脚! 硬生生地把人家的婚事给搅黄了! 还非要把允儿嫁过去! 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现在我每次碰到我那连襟,我都臊得慌! 还有,人家盛家和建哥儿结亲,这关你什么事? 你非要去插一杆子? 是不是嫌建哥儿恨你恨得不够多? 我可警告你,建哥儿的事你少掺和! 否则,别说我康家,就连王家也保不了你!” 康海峰此时气得脸都涨红了,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 他在这枢密院为官,平日里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和家族间的关系。 可这康王氏倒好,净干些惹是生非的事儿,让他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 康海丰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心里暗暗想着。 当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瞎了眼,娶了这么一个泼妇回家。 他不禁回想起当年成婚之时,只看到康王氏出身王家的光环,却没看清她这骄纵任性的本质,如今可算是后悔不迭啊。 那盛家侄女和徐子建结亲明明是一件大好事呀! 这样一来,康家和徐家也算是成为了亲戚了。 他即便不能成为徐子建的父亲,当个姨父那也不错! 可以慢慢改善两家的关系。 毕竟康家这些年可没少沾他那个庶子徐子建的光。徐子建虽说只是个庶子,但才能出众。 在很多官员看在他的面子上帮了康家不少忙,让康家在这汴京城里也能有几分颜面。 可如今这王若宇却是脑子进水了似的,非要在这儿胡搅蛮缠! 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岳父岳母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蠢的女儿呢。 康海峰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埋怨着。 王若宇面对丈夫的警告,面带嘲讽地反驳道: “袁家嫡次子和允儿的婚事可是你点头的! 而且也是袁家自己退的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倒好全怪在我头上了? 我父亲可是配享太庙的太师! 我会怕他一个小小的男爵?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华兰和那个庶子结亲!” 康王氏说起自己的父亲,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仿佛她父亲的身份就是她为所欲为的护身符一般。 她仰着头,眼神中满是不屑,根本就不把丈夫的话放在眼里。 康王氏已经听说哥哥快要调回汴京升职四品的消息了! 到时候就有人给她撑腰了! 她还想着若是盛家和徐家退婚了! 她再把华兰介绍给宁远侯府顾廷烨的主意呢! 哪怕介绍给其他勋贵,也可以给她康家带上不少好处。 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觉得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就能让康家更上一层楼,至于别人的感受和想法,她才不在乎呢。 锵!康海峰气得浑身发抖,一下子将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那茶盏瞬间四分五裂,茶水也溅了一地,就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情一般。 他伸出手指,指着妻子王若宇,破口大骂道: “你真是不可理喻!当初建哥儿被开除族谱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完账呢! 看在你为我父母侍孝三年的份上,我才没把一封休书给你! 我警告你!王若宇要是你敢在建哥儿的婚事上动什么歪主意! 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康海峰此刻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他在这康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哪受过这样的气。 如今被康王氏这般挑衅,他的脾气也彻底爆发了出来。 康王氏想着母亲快要回来了,根本不把丈夫威胁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一脸嚣张地对着康海峰挑衅道: “呦!康海峰你真是长本事了啊! 不就靠着那庶子的一点功劳升了官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你可别忘了那个庶子的除籍书是你亲手画押的。 等明年那个庶子做个盛家的女婿,你怕是别想再沾光咯! 当初你初入官场,还不是靠的的我王家的助力才在朝堂站稳了脚跟。 你以为我愿意过你们康家的日子? 为了养你们康家这么一大帮人,我这些年贴补了多少嫁妆? 整天没完没了讨小老婆,康家早就外强中干了。 你要是有能耐,就不会让我为了儿子的前程和家里的银子操心! 就算娶上百个小老婆,我吭都不吭一声。 康海峰,你这个没出息的王八羔子! 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 康王氏一番话说到了康海峰的痛处。 等明年徐子建入朝为官,他再想沾那便宜儿子的光怕是不容易。 不管康海峰愿不愿意承认,他的升官确实沾了徐子建的光。 一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徐子建,这个康家的麒麟儿,居然成了自己的侄女婿,康海峰心里就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康海丰如今更是被康王氏当面戳破,面子上更是挂不住。 康海丰眼看康王氏越说越离谱,忍不住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啪!康王氏脸上挨了一耳光! 康王氏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 他居然敢打我? 康海丰语气冷冷说道: “你要是再敢叫嚷,我就去报官,把你当成疯子,钉死房门关起来。”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他是真的不想再和这个无脑的妻子继续争执下去了,再吵下去,只怕自己会被气得吐血。 此刻的康府客厅,只剩下康王氏一人。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沉默地望着丈夫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那般倔强,可心中却也隐隐泛起了一丝恨意。 康海峰你居然敢打我! 你给我等着! 这俩夫妇俩谁也看不上谁。 康姨妈骂得没错,康海峰确实花心多情,又没什么本事! 他这些年能升到五品枢密院院都丞旨,靠的都是徐子建的功劳。 不过康姨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凶悍得很,心肠还特别歹毒,根本不把妾室当人看。 对待庶子庶女也是非打即骂,甚至还害过不少人的性命。 徐子建穿越来的前身正是被康王氏弄死的! 康王氏挨了一巴掌,不想着怎么去对付康海峰,反倒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徐子建头上。 更加决心要阻止华兰和徐子建的婚事! 第251章 华兰的愤怒 眼看丈夫康海丰走远了,康王氏这才开始打骂道: “康海峰,你个王八羔子! 居然敢打我! 今天这事没完!” 她边骂边砸着客厅里的东西。 可惜康海丰已经走远,根本听不到康王氏的谩骂。 这事过后,康王氏消停了几天。 随后又派心腹祁嬷嬷去盛府约妹妹王若福过来康府打算继续劝说她放弃华兰与徐子建的婚事。 祁嬷嬷去盛府送帖子时。 华兰和如兰正在王大娘子屋里陪母亲说话。 王大娘子手里一边拿着暖炉,一边吩咐下人们准备过年府中的事宜。 她对自己的心腹女使刘妈妈问道: “刘妈妈,过年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再过几天年初一,徐女婿一家还有余太师家的老夫人可是要过来做客! 咱们可莫要怠慢了人家啊!” 刘妈妈说道:“大娘子放心,过年的东西已经采买入库了! 各个院里也已经安排人打扫干净,挂上灯笼和桃符! 客厅那边也已经安排人布置好了! 不会耽误徐姑爷家和余老夫人过来拜年的!” “那就好! 吩咐下去让下人们卖力点干活! 今年过年赏钱多加一两银子!” 王大娘子点了点头,叮嘱道。 王大娘子将两个女儿叫过来也算是现场教育。 如兰听说徐子建一家要过来拜年,顿时激动问道: “母亲,徐家哥哥他们也要过来呀! 我到时候要和晴儿姐姐玩! 徐表哥要是送我一个琉璃镜我就叫他姐夫!” 如兰还惦记着姐姐收到的琉璃镜呢… 一旁的华兰听到妹妹不着调的话,瞪了她一眼。 “你胡说什么! 我和徐表弟还没成亲呢! 那个琉璃镜你要是想玩我可以借你一会! 其他的你就别妄想了!” 王大娘子也跟着训斥如兰道: “你还真以为那个琉璃镜是大白菜呢? 说送就送? 我听你祖母说那个琉璃镜也就宫里的皇后和几个贵妃才有! 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也好意要?” “可是姐姐不也有吗? 徐表哥可是送了姐姐好多好东西!” 如兰有些不服气道。 王大娘子没好气道: “你怎么跟你姐姐比! 徐表侄可是她的未来夫君! 你不过是个小姨子! 还想管事自家姐姐的事?” 就在这时下人进来禀报道: “大娘子,康家大娘子派人过来送帖!” “叫她进来!” 王大娘子不紧不慢回复道。 随后过来送帖子的祁嬷嬷被盛家下人带了进来。 王若福盯着祁嬷嬷语气有些不耐烦问道: “说吧!祁嬷嬷,我姐姐派你过来干嘛?” “王大娘子,我家大娘子派奴婢过来给您送帖子约你去府里喝茶!” 祁嬷嬷恭敬回答道。 王若福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她又不傻。 一听就知道自己姐姐叫她过去喝茶是假,劝说她和徐家退婚才是真。 王若福被姐姐搞得有些不耐烦,她朝祁嬷嬷摆了摆手说道: “祁嬷嬷,你也看到了! 我正在安排下人布置过年的事! 你回去告诉我姐姐! 那茶我就先不去喝了! 家里正忙着呢! 刘妈妈你替我送送祁嬷嬷!” 就这么被赶走的话,祁嬷嬷有些不甘心道: “这……王大娘子! 您看下再要不考虑考虑!” “请吧!祁嬷嬷!” 刘妈妈摊手对祁嬷嬷说道。 祁嬷嬷无奈只好留下帖子离开。 “母亲,我明明看你没什么事! 怎么姨妈请你,你却不肯去?” 华兰注意到了母亲和康姨妈的微妙关系好奇地问道。 事到如今,王大娘子也懒得瞒自家闺女。 她一脸无奈地对华兰姐妹坦白道: “我告诉你们,你们两个可别出去乱说! 尤其是你爹和祖母!” “母亲,放心!我和如何不会乱说的!” “对吧,五妹妹!” 华兰连忙保证道。 如兰连忙点头。 “前几天,你康姨妈把我请到康府劝我取消和徐家的亲事! 她说徐表侄要和盛家结亲是想要图谋不轨! 简直就是胡扯! 这亲事可是你们祖母和你父亲定下! 我怎么敢去退婚… 于是,我就拒绝了! 可是没想到你那康姨妈三天两头的请我去康府喝茶! 为的就是劝我改变主意!” 如兰一听连忙跟着骂道: “母亲,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康姨妈! 那徐表哥这么好的一个人! 每次过来都给我带礼物! 我认定他是我姐夫了! 这康姨妈太可恶了! 我都不喜欢她了!” 华兰听了妹妹有些稚气的话有些好笑,随后一脸担忧地看向母亲王大娘子说道: “母亲,康姨妈老是纠缠也不是办法! 您看这事要不要告诉祖母? 徐表弟对我如此用心! 女儿已经认定今生非他不嫁了! 还请母亲莫要听信康姨妈的谗言!” 华兰对于康王氏三番四次地阻挠自己的婚事很不满。 她已经听说了,当初就是她撺掇袁家退婚的,害得她在登州及笄礼上丢了脸。 幸亏表弟徐子建挺身而出才让她保住了名声。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徐表弟这么一个如意郎君,康姨妈又要出手拆散! 真的是好不要脸! 她已经打定主意,日后嫁到徐家务必要少和康姨妈家来往。 这康姨妈已经触碰到她盛华兰的底线了! 第252章 告状不成 上次康王氏虽然和丈夫大康海峰大吵了一架,可这日子终究还得过下去呀。 康海峰虽说当时气头上威胁要休了王若宇,可实际上也就是句气话罢了。 毕竟这些年他虽说升了五品官,可家中的花销依旧不小,里里外外的诸多事务还都得靠康王氏操持着呢。 而这里头最关键的是,王家手上可是握着康海峰的把柄呀,这让他哪敢轻易就休了妻子呢。 想当年,在那国祭的时候,康海峰一个不小心,就和管事祁嬷嬷家的女儿有了那种关系。 结果那原本说吃了避子汤的侍女,居然“意外”怀孕了。 康海峰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己这是上了王家的道了,可事儿都已经出了,也只好就坡下驴,从此不再提休妻这茬儿了。 康王氏呢,被丈夫那么教训了一顿,可心里还是没放弃让妹妹和徐家退婚的念头。 她多次派人去盛家送帖子,心心念念就想把王若福给请过来。只可惜,王若福每次都以筹备过年为由,给推脱了。 “岂有此理!我那个妹妹是不是昏头了! 为了一个庶子居然不顾姐妹情分!”王若宇越想越气,在屋里来回踱步,那眼神里满是愤懑。 “不行,我得找母亲去!母亲一定有办法阻止华兰和那个庶子结亲!” 王若宇看向一旁的心腹祁嬷嬷,吩咐道:“祁嬷嬷,安排人套车,我要去回娘家找母亲!” “是!大娘子!”祁嬷嬷赶忙躬身应道。 王府离康家距离不远,不多会儿,康王氏乘坐着马车就来到了王家。 此时,王府后院里,王家的大娘子孙氏正和婆婆王老夫人商量着过年的各项事宜呢。 孙氏笑着对王老夫人说道:“母亲,今年年夜饭的糕点我选了樊楼的栗子糕和桃花酥,您看如何?” 这王老夫人呀,平日里不耍手段的时候,倒真就是一副慈祥老太太的模样。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媳妇说道:“哎,你是我王府的大娘子,安排得很有章法,就按你说的办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孙氏一听婆婆的夸奖,脸上立马露出谦虚的神色,说道:“母亲,媳妇不辛苦。倒是现在下雪了,天气有些凉了。您要不要屋里多加两个火盆?” 王老夫人文言摆了摆手,她身上穿着一件用白色貂皮制作而成的皮裘,手里还捧着一个暖和的汤婆子,说道: “不必了。老婆子我身体没那么脆弱! 倒是修文,我听说最近读书挺卖力的,晚上还在挑灯夜读呢,看来我王家要出个读书苗子了。 咱们王家第三代的子孙里面,也就我那外孙长百是个读书的料。 如今修文既然开始读书上进,你务必要照顾好他的生活,让修文院里的女仆们照顾好他,莫要给他着凉了。 修文可是咱们王家的嫡孙呐。” 孙氏一听婆婆关心夸奖自己的儿子,心里那叫一个喜呀,忙不迭地点头应和道:“是,母亲。媳妇回头就去吩咐下人。” 就在这婆媳俩其乐融融地交谈着的时候,康王氏带着几个侍女,风风火火地就闯了进来,嘴里还大声嚷嚷着: “母亲,母亲,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妹妹如今为了那庶子竟然还故意躲着我。 不仅如此,还连累我,被官人好一通责骂。” 孙氏一听康王氏这先声夺人的话,眉头不由得就皱了起来。 心想着,完了,这小姑子康王氏啊,又要来王家整什么幺蛾子了。 就她这作天作地的样子,怕是王家都迟早要被她折腾得没法过日子了。 康王氏见大嫂没有招呼自己坐下,立马就冲着孙氏讽刺道: “哎呦喂,嫂子,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啊,你连口热茶都不给我喝。 莫不是又将我当外人了? 母亲,我好苦啊! 好不容易回趟娘家,竟然被当做一个外人。” 孙氏正在心里琢磨着这烦人的小姑子又来王家想干什么呢? 结果没想到,这小姑子竟然还倒打一耙,诬陷自己怠慢她,这可真是岂有此理! 嫁到盛家的那位小姑子,每次过来不但带上不少礼物,而且举止有礼,华兰和如兰对她这个舅妈都十分尊敬。 不像这康王氏,每次来都是空手,回去的时候还得带走王家一大堆财货。 不仅如此,康王氏交出来的几个儿女,也就那即将和忠勤伯府定亲的大女儿康允儿还懂点礼数。 可她的小女儿汤圆儿,简直跟康王氏一个样,不但不懂礼数,而且还整天哭天抢地的,撒泼打滚,看到好东西就要占为己有。 孙氏知道和这无理还要咬三分的小姑子争辩也没什么用,便连忙吩咐一旁的下人说道: “还不快去给康家大娘子上茶。 嗯,这都要我提醒吗?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记得要准备两杯热茶,一杯热的,一杯凉的,省的人家又烫到了。” 孙氏还记得当初这康王氏在自己面前挑刺,说茶水太烫呢。 所以她在吩咐下人的时候,也忍不住偷偷地暗讽了一下。 一旁的下人也都知道康王氏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连忙下去给康王氏准备茶汤去了。 康王氏自然是听出了嫂子话里对她的讽刺。 可她也不着急争辩,心里寻思着,待会等母亲帮她处理完妹妹家和那庶子家的婚事之后,再想办法对付这个嫂子。 她都已经想好了主意,那康海峰院里的女仆挺多的。 康王氏准备把那几个长得狐媚的,给打发到自家大哥院里,让王家给抬个姨娘什么的,好恶心恶心自家这大嫂。 王老夫人自然是看出了自家媳妇和女儿之间的不对付,她轻轻皱起眉头,对两人说道:“好了,好了。别整天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弄得家里鸡犬不宁。” 接着,王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大女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在康家筹备过年事宜,怎么突然又跟你妹妹闹别扭了?还专门跑回娘家告状。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王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心里也有些头疼。 这都快过年了呀,还不消停呢,如今又专门跑回娘家来告状,还告自己妹妹的状。 康王氏听了王老夫人的话,急忙哭诉道: “母亲,母亲,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前一阵子,我康家那个庶子回到汴京了,还举办了一个乔迁宴会,请了汴京不少达官贵人呢。 过去赴宴的宁远侯家小秦大娘子,送帖子请我喝茶,结果突然告诉我,那个庶子居然和妹妹家的华兰定亲了。 妹妹家明知道我和那庶子不对付,却偏偏要和那庶子结亲啊。 我劝妹妹和那庶子退婚,结果妹妹却一点都不领情,还一个劲地埋怨我,说允儿抢了他们家和忠勤伯府第一次指的婚事。 妹妹真是打算冤死我了! 我后来给她发帖子,请她到府里来,她直接干脆推脱说要准备过年的事宜。 母亲呐,回头妹妹过来拜年的时候,你可得好好劝她,让她让盛家放弃和那小庶子定亲。” 王老夫人听了大女儿这语无伦次的抱怨,总算是搞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徐府宴请宾客的事儿,她也是知道的。 听说还闹出了英国公府家要迎亲的误会,并且散席了以后,英国公府的马车还差点被惊马冲撞呢。 这王老夫人虽然没有应邀,但是她所了解的八卦一点都不比女儿少。 王老夫人之前明明和大女儿说过,王家、康家以后要和那姓徐的庶子打好关系,怎么她就听不进去呢? 而且关于华兰婚事的事情,自己这大女儿本来就是不占理的一方。 如今再掺和进去华兰的婚事,王老夫人担心两个女儿,怕是迟早要决裂了。 王老夫人对大女儿王若宇劝诫道: “那忠勤伯府那档子事,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如今盛家华兰和那庶子结亲了,也算是能够缓和咱们王家和以及康家与他的关系。 你又何必继续掺和进去呢?” 那孙氏同样是出身名门,她听见小姑子又想对付徐子健,连忙劝诫道: “那徐子健如今手握登州水军兵权,我看而且还是官家的宠臣。 咱们王家没必要因为华兰的事情和他继续结仇。” 王老夫人赞许地看了自家儿媳妇一眼。 自家儿媳妇孙氏可是来自河北名门孙家,虽然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显得唯唯诺诺的,不过也算是有些见识,比起自己这令人头疼的大女儿可强了不少。 王若宇听见母亲和嫂子也劝她不要再干涉妹妹家和徐家的亲事,顿时语气不甘地说道: “母亲,孩儿不甘心呐。 那姓徐的娶谁不行,非要娶咱们王家的孙女。 莫不是还想着报复咱们王家和康家呢! 您可得好好劝劝妹妹,让她和那姓徐的取消华儿的婚约。” 哎,王老夫人眼见大女儿还在胡搅蛮缠,放下手中的汤婆子,将汤婆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咚”的一声。她这才语气严厉地对王若宇说道: “你妹夫家,华兰的婚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即便你看那庶子不顺眼,你以为这样插手,我看人家盛家就得听你的吗? 你可别忘了,咱们王家只是盛家的亲戚! 人家盛家要与何人结亲,我又有什么办法干涉呢?而且你即便看那庶子不顺眼。 等华兰嫁过去,你便有了长辈的名分! 到时候想拿捏那徐家也简单了不少。 回去吧,这事情你就不要在掺和了! 大过年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康王氏眼看母亲也不支持自己让妹妹家和徐家退货,顿时脸上一垮,如同泄气的皮球耷拉着脸。 “母亲,孩儿告退! 您好好休息,孩儿过年再来看你。” 她站起来冲王老夫人说道。 王老夫人点了点头。 “去吧!过年回来把几个孙子带上! 我老婆子好久没见到几个外孙了!” 孙氏看着一脸郁闷离去的小姑子王若宇,心里一阵痛快! 她装模作样地挽留道: “小姑!怎么这么快就走呢! 这茶都还没上呢! 你看要不喝口茶汤再回去? 可别让人说我王家不会待客之道!” 难得看到这讨人厌的小姑子吃瘪,孙氏自然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奚落她的机会。 康王氏狠狠地瞪了孙氏一眼,不客气道: “嫂子,这茶我就不喝了! 不过我家侍女太多了! 回头我再送两个到大哥院里吧!” 王老夫人这次看得很明白,想要阻止盛家和徐家结亲是不可能的。 那个庶子能力不小,这些年来康女婿靠着这个庶子的功劳官运亨通。 就连大女儿也得了六品敕命。 哎,她怎么就不知足呢? 那个徐子的可不是当年随便别人欺负的庶子了! 单单看那些参加徐府宴席的客人就知道这个庶子可不是个好惹的。 汴京实力排行前几的勋贵都参加了… 就连那两位正在夺嫡的邕王和兖王都对他礼遇有加,派人送礼。 当年被他安排对付徐子建的岳麓书院副山长,因为被徐子建的反击导致州学博士的身份被剥夺,最后郁郁寡欢病逝了! 作为四大书院之一的岳麓书院被那个庶子创办的公明书院踩着上位。 那小心在文官士林的地位可不低,再加上晏殊和欧阳修的帮衬! 王若宇本想着可以让母亲王老夫人想办法阻止华儿和徐子建的亲事! 自己这蠢女儿还想着对付人家? 王老夫人看着大女儿离去的背影担忧道。 本想告状的康王氏结果却被母亲好好训斥了一顿! 不过,王老夫人的一句话她倒是听进去了! 既然盛家和徐家结亲她阻止不了! 那就等那个庶子和侄女华儿结婚后再和他算账。 到时候她有了长辈的身份,倒要看看那个小庶子如何应对。 只要有不恭敬的那就给他安排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头。 那小子不是以忠孝自居吗? 给老娘等着! 还有徐氏那个贱人! 仗着儿子的功劳爬到她的头上当四品诰命夫人。 真是岂有此理! 迟早要找机会把徐氏那个贱人母子一起收拾了! 康王氏恶狠狠地想道。 …… 第253章 出门逛街 说实话,徐子建穿越大周,一晃眼竟快五年了。 今年,是他在这繁华的汴京城里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心中自是有着别样的感慨。 在这大周朝啊,和他原本所在的时代可大不相同。 就拿过年的说法来讲,那也是有着天壤之别呢。 若是对着大周朝的人贸然说上一句“春节好”,人家十有八九是听不懂的,没准还会一脸疑惑地看着你,仿佛你在说什么外星话一般。 大周朝呢,新年被称作“元日”“元旦”,寓意着从头开始新的一天,万象更新的意味十足。 而“春节”这个词虽说早在汉代就已经出现了,可那时它指的却是立春这个节气,并非是如今大家所熟知的新年的代称。 一直到民国时期,“春节”才正式被用来称呼新年。 说到过年,现代人也好,古代人也罢,最先想到的恐怕就是放假啦。 这大周朝啊,和历史上的宋朝颇为相似,那可是休假最多的朝代之一呢。 官员们带薪休假的时间能长达100天以上,这对于那些辛苦劳作的打工人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天堂。 也难怪有那么多的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考上科举,谋个一官半职,可不就是为了能过上这有闲又有钱的惬意日子嘛。 就说这新年的时候,大周朝的人能放假七天,再加上元宵节又是七天的假期。 这么一算下来,整个春节期间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休假14天,这可真是让人爽歪歪呀,能有大把的时间走亲访友、吃喝玩乐呢。 从进入腊月开始,大周朝的人就仿佛按下了春节过年的启动键,整个社会都沉浸在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之中,那可真是疯狂地买买买。 集市上,除了常见的鸡鸭鱼肉、蔬菜瓜果这些必备的食材,那些卖与新年相关物品的小商贩也一下子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 比如说那威风凛凛的门神画像,寓意着驱邪避灾;还有那写满吉祥话语的桃符,承载着人们对新一年的美好期许;以及那金彩缕花,装饰起来格外的喜庆;还有春节爆竹,噼里啪啦一响,年味儿就更浓了。 大周朝的人家家户户也都早早地备好了年货,就等着过那热热闹闹的除夕夜啦。 这些常规年货的采买事宜,在徐家可都是由徐子建的母亲徐氏安排人负责的。 徐子建呢,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主儿,对于这些琐事,他是懒得去掺和的。 嘉佑五年,除夕前一天上午,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徐家那宽敞的厅堂里。 徐子建带着徐家姐妹、赵盼儿、宋引章几人,像往常一样过来给徐氏请安。 说是请安,实际上也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个早餐罢了。 徐家人丁不算兴旺,就算加上徐子建的三个未来妾室,这满打满算也才勉强十一个人。 所以一家人向来都是习惯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的,这样才显得热闹非凡,有那种阖家团圆的温馨感觉。 徐氏端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神色和蔼而端庄。 徐子建坐在徐氏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在他的下方,依次坐着宋引章和赵盼儿这两个未来的妾室。 徐家的几个姐妹则是坐在徐子建的对面,叽叽喳喳地说着些女孩子间的悄悄话。 至于徐子建的贴身侍女柳青,按照徐家的规矩,现在还没资格上桌和主人们一同用餐,要等以后抬了姨娘才行。 “建哥儿,你舅舅什么时候进京啊?莫要耽误了明年的春闱!”徐氏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饭,一边关切地问道。 “回母亲,舅舅昨天来信说,舅母淑兰有了身孕。 他打算等舅母身子坐稳了再来! 我估摸着,舅舅要过完元宵节后才会进京! 春闱三月才开始,时间上肯定是来得及的!” 徐子建笑嘻嘻地回答道,那模样看着倒是有几分吊儿郎当的。 “噢!淑兰有了身孕了? 这还真是祖宗保佑啊! 我徐家第三代有后了! 你回头帮我安排人带个信给你舅舅,叫他千万照顾好淑兰。 我待会吃完早餐要去给徐家的祖宗上香,多谢他们保佑你舅舅!” 徐氏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洋溢起了喜悦的神情,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噢!舅妈要生小弟弟?” 徐晴儿一听,顿时高兴地大喊了起来,那清脆的声音在厅堂里回荡着,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劲儿。 徐子建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表姐徐凤和表弟徐达,仔细观察着他们脸上的神色,见他们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这才暗暗地放下心来。 舅舅徐斌续弦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徐家的一件大事了。 毕竟舅舅之前为了一对儿女,一直都没有选择续弦,可眼看着女儿徐凤快要嫁出去了,家里没个操持家务的大娘子,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这淑兰在济州的时候,对徐达姐弟俩还是挺不错的,虽说即便如此,两人也没好意思喊她一声“母亲”。 舅母淑兰今年才十八岁,也就比二人大了两三岁,这年纪当母亲,也难怪他俩会有些不好意思喊出口呢。 徐家如今也算是富贵人家了,这早餐的种类自然是十分丰富,一点儿也不含糊。 作为养生早餐的七宝素粥,那是必定要有的,这可是徐氏比较喜欢吃的呢。 徐子建则对那香喷喷的葱油饼以及滑嫩的豆腐脑、酥脆的油条之类的食物情有独钟。 要说这徐子建前世可是南方人,在他的饮食习惯里,豆腐脑以及豆浆那可都是要加糖的,加酱油什么的,他还真就吃不惯呢。 徐家的几个姑娘以及赵宋二女则偏爱王楼的梅花包子,这包子的外形犹如梅花一般娇艳,馅料更是丰富多样,羊肉、虾肉、红豆、莲蓉等等应有尽有,一口咬下去,那味道别提有多鲜美了。 徐子建的表弟徐达呢,最喜欢吃相国寺卖的那家曹婆婆肉饼了,这肉饼以肉馅为主,外皮酥脆得掉渣,内馅多汁,那滋味儿,可是汴京城里的一道着名美食。 吃饱喝足之后,徐晴儿就开始缠着徐子建带她出去玩了。毕竟她来汴京都快一个多月了,也就上次徐子建带她出去齐王府溜达了一下,平时可都是闷在家里,都快把这小丫头给憋坏了。 “二哥哥,带我和姐姐她们出去街上逛逛嘛! 我听如兰妹妹说相国寺那边挺热闹的! 二哥你带我们去看看呗!” 徐晴儿抓着徐子建的手,一边摇晃着,一边撒娇道,那小模样看着别提有多可爱了,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芒。 “这快要过年了,带你出去玩倒是没问题!不过你们要出去,还是要母亲点头我才能出门呀!” 徐子建无奈地说道,他可不敢擅自做主就带着妹妹们出去,万一惹得母亲不高兴,那可就不好了。 “多谢二哥!” 徐晴儿一听徐子建答应了,顿时高兴得不得了,恶趣味地在徐子建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下可好,顿时在徐子建的脸上留下了一摊油渍,看着颇为滑稽。 徐子建无奈地掏出手帕,一边把脸上的油擦掉,一边吐槽道: “你这恩将仇报的臭丫头! 弄得我一脸油,信不信我教训你!” 说着,还举起沙包大的拳头,佯装着要“恐吓”自家妹妹。 一旁的姐姐徐兆儿和徐凤儿看着手忙脚乱擦脸的徐子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里透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宋赵二女也用手帕捂着嘴,在一旁偷笑个不停。 这些年在徐子建的宠爱下,这徐晴儿倒是和徐子建多了几分现代的兄妹感情。 所以徐子建的威胁,这小丫头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看都不看他一眼,眨眼间又跑到徐氏跟前,继续撒娇道: “母亲,人家想出去走走!你答应让二哥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徐氏同样对自己的小女儿十分疼爱,被徐晴儿这么一通撒娇后,终究还是忍不住松了口。 不过,她还是对小女儿“严厉”叮嘱道: “你想要出门可以,出门后要听你二哥的话! 汴京街上人多口杂,你可别一个人乱跑! 万一跑丢了,回来我肯定收拾你! 回来别太晚了!” 徐氏顿了顿,又看向坐在边上的“干女儿”扈三娘,说道: “三娘,你也一起去玩吧! 替我看好那几个丫头!” 扈三娘抱拳,语气清冷地说道:“放心,干娘!有我在她们不会有事的!” 宋引章和赵盼儿听见徐家姐妹要出去玩儿,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羡慕和黯然。 她们两个只是徐家的妾室,按照这世间的规矩,妾室的身份地位本就比较低,是不能随便游玩的。 比起那些可以随便出门的妻子,妾室可就没这么自由了。 一般在那些规矩森严的官宦人家,妾室没有主君的允许,那是连门都不能出的。 在济州的时候,徐子建特许两人可以随意出门玩耍,可这到了汴京,毕竟不比济州,两人害怕给徐子建添麻烦,正准备老老实实回院里去呢。 “宋姐姐,赵姐姐!你们干嘛去?怎么不和我一起出去?” 徐晴儿眼尖,一下子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赵宋两女问道。 以前在济州的时候,徐晴儿和她们也是经常一起出门的,既然要出去玩,自然是不会把两人落下的。 两女被徐晴儿拉住,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赵盼儿小声说道: “晴儿妹妹!我二人的身份低,不能随便出门的! 这里可是汴京!我们不能让徐郎君为难!” 徐子建一听就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他二话不说,径直走向前,拉起宋赵二女的手说道: “我当年就说过,虽然不能娶你们为妻! 不过该有的体面绝对不会少你们的! 我今天再说一次,你两在我徐府想出去便出去! 做我徐公明的女人,没必要受汴京的破规矩约束!我徐子建的规矩就才是规矩!” 宋引章和赵盼儿闻言,对视了一眼,眼里顿时落下了感动的泪花。 当年她们两姐妹懵懵懂懂地跟着徐子建去了济州,确实过上了真正的富贵生活,出门都有侍女奴仆照料。 只是即便如此,两人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来到汴京以后,随着徐子建的官职权势越来越大,两人迟早会像别的官宦人家的妾室一样,被困在院里,一辈子失去了自由。 今天有了徐子建的保证,两人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她们姐妹没有看错人! 哪怕两人只是做妾,徐子建依旧在乎两人的感受。 徐子建轻轻拍了拍两人后背,开玩笑道: “你俩先回去补个妆吧!哎呦,小脸都哭花了!待会出去可别吓到人!被开封府抓了去!” 宋引章羞红脸,轻轻锤了徐子建手臂一下,表情不满地嗔怪道:“就会说些怪话!” 赵盼儿则是给了徐子建一个白眼,拉着姐妹回院里补妆去了。 “臭小子!就你怪话多!”徐氏嗔怪道。 “就是!二哥哥就会欺负人家宋姐姐和赵姐姐!” 徐晴儿也跟着帮腔道。 徐子建可不惯着这妹妹,偷偷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以示教训。 徐晴儿吃痛,立马向徐氏告状:“母亲,二哥哥欺负我!” 徐氏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瞪了一眼旁边嬉皮笑脸的儿子,说道: “你们两兄妹多大个人了! 还整天没个正经!都回去换衣服吧! 把披风带上,别冻着了!一会该出门了!” 徐氏对屋内的子女们叮嘱道。 从徐府到相国寺的距离可不近呢,徐家人自然不可能走路过去。 这时候,四轮马车的优势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一般的马车要是坐上四五个人就已经非常挤了,可这徐家人两男六女坐在这四轮马车上,都不显得拥挤呢。 来到汴京以后,徐子建也就是偶尔带着表弟徐达和三个姐妹以及赵盼儿还有宋引章几个人,一起去街上溜达,采买一些小玩意或者品尝一下街上的美食。 这大街上的商品那可真是琳琅满目啊,各种精美的手工艺品、华丽的服饰绸缎,让人目不暇接。 还有那歌舞百戏,艺人们在街头表演着精彩的节目,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喝彩声不断。 餐馆小贩那里也是人声鼎沸,各种美食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车马交驰,热闹非凡呢。 这逛街呀,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可都是姑娘们的最爱呢。 徐氏姐妹和赵宋二女几人逛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一会儿在这个摊位前挑选着精美的首饰,一会儿又在那个店铺里试穿着漂亮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马车在热闹的汴京街道上缓缓前行,车窗外的景象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 街边的小贩们热情地吆喝着,推销着各自的商品,那声音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独特的市井交响曲。 徐子建坐在马车里,看着妹妹们和赵盼儿、宋引章那兴奋的模样,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他深知,在这古代,女子们的生活大多受到诸多限制,难得有这样出门游玩的机会,自然要让她们尽情享受一番。 “二哥,你看那边,那个糖人儿做得好精致呀!” 徐晴儿指着窗外一个卖糖人儿的摊位,兴奋地喊道。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渴望的光芒,仿佛那糖人儿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徐子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卖糖人儿的老者手法娴熟,一勺糖稀在他手中如魔法般变幻着形状,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糖人儿就诞生了。 “待会儿下车了,二哥给你买。”徐子建笑着说道。 “二哥真好!”徐晴儿开心地拍起手来,那模样就像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马车终于来到了相国寺前,此时的相国寺更是热闹非凡。 寺门前的广场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有前来烧香拜佛祈求新年平安的善男信女,有摆着各种摊位售卖特色商品的小贩,还有表演杂耍技艺的艺人,引得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观看。 徐家人下了马车,扈三娘走在最前面,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确保几位小姐的安全。 徐子建则带着妹妹们和赵盼儿、宋引章等人,慢慢地走进这热闹的氛围之中。 “哇,这里好热闹呀,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玩呢!”徐晴儿兴奋地在人群中穿梭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徐兆儿和徐凤儿则拉着赵盼儿和宋引章的手,轻声地交谈着,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她们虽然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但平日里也鲜少有这样自由自在游玩的机会,此刻自然也是格外珍惜。 “宋姐姐,你看那边的花灯,好漂亮呀!”徐凤儿指着不远处一盏造型精美的花灯说道。 宋引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花灯以丝绸为面,上面绘制着精美的花鸟图案,灯光透过丝绸,散发出柔和而绚丽的光芒,确实美轮美奂。 “真的好漂亮呢,要是能在元宵节的时候挂在咱们府里就好了。”宋引章笑着说道。 “那咱们待会儿买几盏回去呗。”赵盼儿提议道。 “好呀好呀!”徐氏姐妹纷纷点头赞同。 徐子建听着她们的谈话,心中暗自想着,这古代的节日氛围确实浓厚,这些传统的玩意儿也别有一番韵味,倒是要多让她们体验体验。 众人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致。 突然,一阵悠扬的乐曲声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在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几位身着华丽服饰的乐师正在演奏着美妙的音乐,旁边还有几位身姿婀娜的舞者在翩翩起舞,那舞姿轻盈优美,仿佛仙女下凡一般。 “二哥,快看呀,那边在跳舞呢,好漂亮呀!”徐晴儿又一次兴奋地喊道,拉着徐子建就往舞台那边跑去。 徐子建无奈地笑了笑,只能跟着她快步走去。其他众人也纷纷跟了过来,围在舞台周围,静静地欣赏着这精彩的表演。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那美妙的音乐和舞蹈之中,不禁纷纷鼓掌喝彩。 “这表演真是太精彩了,没想到在这相国寺还能看到如此高水平的歌舞呢。”徐兆儿赞叹道。 “是呀,看来这过年期间,到处都是热闹非凡呀。”徐凤儿附和道。 表演结束后,众人又继续在相国寺里逛了起来。他们来到了一个卖各种特色小吃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二哥,我饿了,这里好多好吃的呀,咱们买点吃的吧。”徐晴儿摸着肚子说道。 “好,那咱们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徐子建笑着说道。 众人在小吃摊前挑选着美食,有热气腾腾的馄饨,皮薄馅大,汤汁鲜美;有金黄酥脆的炸春卷,内馅丰富,口感极佳;还有香甜可口的糖炒栗子,颗颗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徐晴儿一会儿尝尝这个,一会儿吃吃那个,嘴巴塞得满满的,那模样可爱极了。 “晴儿妹妹,你慢点吃,别噎着了。”徐兆儿笑着提醒道。 “嗯嗯,太好吃了,我停不下来呀。”徐晴儿含糊不清地说道。 众人看着她的模样,都不禁笑了起来! 第254章 除夕 到了除夕这一日,整个大周都沉浸在一片浓浓的年味儿之中。 对于大周人而言,一年到头最重要的两件事,莫过于那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以及守岁迎新春了。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一般的大周百姓们总会热络地给邻居、亲戚们送上节物,大家相互赠送着门神、钟馗等寓意吉祥的物品,以此来祈愿新的一年家宅平安、顺遂如意。 徐家在汴京虽说没多少亲戚,但也有那么几家相熟交好的。 这不,徐家早早地就给曹家、齐王府、盛家、苏家、曾家、欧阳家、晏家等亲戚朋友送去了提前精心准备好的礼物,以表新年的问候与祝福。 而徐家的徐子建,心里可还惦记着一位极为重要的人物呢,那便是他的老板——嘉佑帝。 先前,嘉佑帝手里得了两个琉璃镜,其中一个自己留着,另一个则给了他最为宠爱的荣贵妃。 要知道,这琉璃镜在大周朝那可绝对是稀罕之物呀,除了嘉佑帝,后宫之中也就只有曹皇后、荣贵妃以及福康公主等寥寥几人方才拥有。 那几位得了琉璃镜的主儿,可把这镜子当成了宝贝,一天到晚有事没事都要拿出来照上一照,欣赏一番自己的容颜。 可这一来,后宫里其他的妃子们瞧见了,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呀。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就因为这琉璃镜的事儿,嘉佑帝可没少受到宫里妃子们的念叨与压力。 那些没得到琉璃镜的妃子们,总是语气幽怨地缠着嘉佑帝,请求他也赏赐自己一面琉璃镜。 嘉佑帝被缠得实在没辙了,只好派人给徐子建传了话,让他想办法再多弄点儿琉璃镜来。 嘉佑帝心里也明白,这琉璃镜的产量着实不高。 徐子建家的济水工坊,一年下来产出的数量也有限得很,今年也就产出了十几个而已。 不过,老板既然有难处,徐子建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去解决的。 于是,徐子建赶忙安排飞鸽传书回济州,让那边的工坊管事不惜花重金去收集制作琉璃镜所需的材料,待做好之后,又安排济水上的东海商行的船队乘坐快船,马不停蹄地送往汴京。 好在一番紧赶慢赶,终于赶在过年前,二十个琉璃镜子被顺利送了过来。 徐子建心里一盘算,将济州那边加急生产出来的二十个琉璃镜,挑了十二个送进了宫里,也好让嘉佑帝能安抚一下那些盼着琉璃镜的妃子们。 剩下的八个,他则留着做人情。 这不,齐王、邕王、兖王、端王,徐子建各送了一个过去,也算是还了之前的人情。 ...... 且说这徐家后院的厨房,从中午时分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年夜饭来了。 在大周朝的年夜饭,那可真是比之现代还要丰盛许多呢。 就说那饺子、五星盘、屠苏酒,这可都是每家每户必备的三样美食。 这饺子呢,和现代的饺子大体上倒是没什么区别,只是或许因为古代的面粉磨制工艺稍显粗糙些,所以现代的面粉会磨得更细腻一些。 不过呢,也正因如此,古代这饺子的肉馅口感倒是鲜嫩了不少,只是比起现代来说,少了那些各种各样的“科技与狠活”,相应的,酱料也没有现代这般丰富多样。 再说说那五星盘,它又叫春盘,是一种素菜拼盘,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韭菜、香菜等各类蔬菜,寓意着尝新,迎接着新春的到来,满是对新一年的美好期许。 除了这些,年夜饭的餐桌上还有那香喷喷的羊肉、辣肉、兔肉以及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 而今日这徐府的年夜饭,除了那些常规的炒菜之外,徐子建还特意打算吃火锅。 只是可惜呀,这时候还没有辣椒传入,所以锅底也就只能是常规的三鲜汤了。 另外,大周人可还特别喜欢吃生鱼片,也就是所谓的“鱼脍”。 不过徐子建对此却是敬谢不敏,他深知这生鱼片可能会携带寄生虫,吃了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 不仅如此,他还明令禁止徐家人吃生鱼片呢。 当他给徐家人解释了生鱼片可能有寄生虫之后,那徐晴儿小姑娘可被吓得不轻。 只见她捂着肚子,一脸害怕的模样,还带着哭腔问道:“二哥哥,我以前偷偷吃了那个生鱼片!我的肚子会不会长虫子死掉!” 徐子建见状,赶忙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还露出自己那一口大白牙打趣道:“放心,即便是有虫子!二哥哥也可以用刀把你的小肚子破开,把里面的小虫子取出来!” 徐晴儿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小眼泪汪汪的,带着哭腔哀求道:“二哥哥,能不能不要用刀切我的肚子!我怕疼!” 餐桌上的众人瞧见徐晴儿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都忍不住有些忍俊不禁。 徐氏见状,赶忙搂着小女儿安慰道:“晴儿,没事的!你二哥哥和你开玩笑的!” 随后,她又瞪了徐子建一眼,嗔怪道:“多大的人了?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徐晴儿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徐子建皱了皱小鼻子,气道:“二哥哥!尽吓唬人!不理你了,坏蛋!” 徐子建摸了摸鼻子,也朝妹妹做了一个鬼脸,笑呵呵地说道:“母亲,我也是个孩子呢!” 徐氏听了儿子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儿子确实还只是个少年呢。 说起这大周朝的成婚年龄呀,和别的朝代还真不太一样。 在大周,女子十五岁及笄就算是成人了,而男子则是十八岁加冠才算是成人。 不过呢,大周朝在法律上虽然规定男子15岁、女子13岁便是法定结婚年龄,可实际上,大家的结婚年龄通常都要晚一些呢。 就拿大周男子来说吧,他们的实际结婚年龄通常在20至25岁之间。 甚至有些士人阶层因为忙于科举考试,或者受经济条件限制等原因,结婚时间还会更晚一些,平均结婚年龄约为24.15岁。 而大周女子的实际结婚年龄呢,一般在17至19岁之间,平均为17.6岁。 这是因为,嫁妆费用往往比较高,许多家庭都需要花费时间去积累这笔费用,所以结婚时间也就可能会推迟了。 而且呀,大周朝的婚姻习俗那可是遵循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婚姻的缔结往往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比如相亲、下聘礼等等。 在这流行晚婚的大周,大龄剩女那也是比比皆是呀,就比如那个当初嫁不出去的小秦氏呢。 徐子建在周朝来说,倒算是早婚了。 你看那苏轼今年已经十九了,苏辙也有十八了,都还没成婚。 徐家的两个大姐儿看着日常斗嘴的两兄妹,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们心里想着,自己这弟弟可真是个怪人呀!做事的时候无比成熟,可平时却总是吊儿郎当的! 相比之下,徐子建的表弟徐达性子就更沉稳一些了。 这徐达之前不小心摔断了右手,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如今终于学会用左手夹菜了,正坐在边上默默地干饭,那摔断的右手上还打着石膏。 这石膏徐子建预计大概要一个月后才能取下来呢。 自从上次宴会后,英国公夫人和女儿张桂芬还专门过来看望了徐达,感谢他那天出手相助。 同时呀,还送了不少滋补的药材过来。 徐子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调侃表弟徐达因祸得福走了桃花运。 徐达也不生气,只是笨拙地辩解道,他和张家姑娘不可能。 不过徐子建看得出,徐达对张桂芬还是有些好感的。 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表弟的肩膀道,“事在人为!” 坐在一旁的宋引章见徐子建在和家人说笑,便夹起一块鲜嫩的羊肉喂给徐子建,同时还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温柔地说道:“郎君!吃块羊肉!” 这羊肉可是西北产的西夏羊,肉质鲜嫩,还没有膻味,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昂贵,一只羊就要几十贯。 徐子建倒是很是自然地一口吃下,没有丝毫避讳。徐家人对于徐子建这种不拘礼的行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他也就在家里这样而已,倒也无伤大雅! 宋引章对自己现在的生活那可是相当满足,徐子建从来没有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她。 就在昨天,在得到徐子建可以随便出门的保证后,她更是一心一意地伺候好自己的郎君。 心里还期待着明年盛家姑娘进门后,给她奉上妾室茶,早日进门伺候徐子建。 她见过那个盛家小姐,觉得是个大度的娘子。 相比之下,面容清冷的赵盼儿就反应迟钝了许多。她虽然同样对徐子建倾慕,可是却总是放不下面子去伺候徐子建。 所以呀,她虽然和徐子建同样有五年的感情,不过相比之下,徐子建总是和宋引章更加亲近一些。 这会儿,赵盼儿后知后觉地给徐子建碗里夹了一块兔肉。 这年夜饭准备得如此丰盛,一家人自然是要慢慢地品尝享用了。 从掌灯时分入席,徐家人便开始热热闹闹地吃起了年夜饭,一直吃到深夜呢。 徐晴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嘟囔道:“哎呀,吃得好撑呀!” 到了午夜时分,外面便开始燃放爆竹了,那烟花“噼里啪啦”地响彻云霄,绽放出缤纷灿烂无比的光彩。 这时候的开封都城,已经是红映霄汉,那爆竹鼓吹之声,那叫一个喧闹,好一番热闹非凡的除夕景象呀! 第255章 拜年 大年初二,徐家一家人去给盛老夫人拜年。 “表姑,新年好!” “姑祖母,新年好!” …… 盛老太太看着徐氏和几个孩子们高兴地合不拢嘴。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盛老夫人最后的目光落在徐子建身上,自己的未来大孙女婿,说道: “建哥儿,你和达哥儿去前院见见你表叔吧! 正好,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也来了一起来了! 你们读书人一起交流学问。 至于这后院还是就留给姑娘们!” “是,姑祖母!” 徐子建朝盛老夫人和王大娘子行礼后,带着表弟去前厅给盛宏拜年。 离去的时候徐子建偷偷冲未婚妻盛华兰挑了挑眉算是打招呼。 华兰有些害羞地回瞪了他一眼,心里埋怨道,“这个坏家伙!” 明兰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徐氏给盛家的几个姑娘准备了礼物,四件上好的辽东狐狸皮裘,颜色分别为红、银、蓝、白四个颜色。 盛老夫人一看就知道几件皮裘价值不菲。 她对徐氏说道:“你们刚刚来汴京,不用这么破费!有空过来看看我老婆子就好!” 徐氏握着盛老夫人的手道:“应该的表姑,都是我们小辈的一点心意!” 王若弗伸手摸了摸皮裘夸赞道:“这都是上好的狐狸皮做的,手感就是不一样。” 徐氏笑呵呵道:“王大娘子!我家建哥儿也给表姑和你准备了一套,放在刚刚抬进来的箱子里面!回头你们试试看大小合适不!” 王大娘子听说徐子建给她和盛老夫人都准备了,顿时喜笑颜开,脸色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搓着手看着不远处的箱子,恨不得立马打开试试。 这些狐皮裘一看就知道料子很不错,穿到身上一定很有派头,要不要去试试? 王大娘子有些纠结。 盛老夫人打断了王大娘子的心思。 “好了!先让几个姑娘们挑选皮裘吧! 华儿你先选吧!” 盛家人都知道徐家人是冲着盛老夫人和华兰来得。 几个徐家仆人端着价值不菲皮裘站在几个姑娘面前。 几个颜色夺目的皮裘放在华兰几姐妹面前。 这皮裘由华兰先选,她选了红色狐皮裘,用的是极品火狐皮毛做成的,同时暗示着她徐家未来大娘子的身份 。 墨兰本想选红色的,可惜已经被大姐姐先选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银色。 银白色那件皮裘,带有黑色毛尖,看起来高贵典雅。 比起银色,她更喜欢的是大姐华兰的那一件红色皮裘。 不过是徐氏送的四个礼物都价值不菲,她可不好出言不逊。 如兰选了一件蓝狐皮裘,颜色呈浅蓝色,在阳光下显得很有光泽 。 明兰最后剩下的是白狐皮,颜色洁白如雪 。 四位盛家姑娘朝徐氏道谢道: “华兰多谢表姑赠的皮裘!” “墨兰多谢表姑赠的皮裘!” “如兰多谢表姑赠的皮裘!” “明兰多谢表姑赠的皮裘!” 徐氏微笑道:“都是好姑娘!不必多礼!” 徐家送了礼物盛家自然也要回礼,盛老夫人给几个徐家姑娘一人送了一副翡翠手镯。 墨兰听说齐衡来了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座位。 她打算找个理由混到隔壁厅加入盛宏他们的文学探讨,顺便在元若哥哥面前展露自己的才情。 华兰作为盛家长女自然要在一旁陪客的。 如兰摸着徐氏送的蓝色皮裘,如同得到一件新礼物一样,寻思着回头要穿出去给在汴京认识的小姐们炫耀一下。 明兰则是被徐晴儿拉到一旁玩耍聊天去了! 这两个小丫头年纪相差不大,早就成了好闺蜜呢! 徐晴儿偷偷地向自己闺蜜,控诉徐子建除夕夜介绍寄生虫说要切开肚子才能取出来,吓唬她的经过。 明兰被迫加入声讨徐子建这个欺负妹妹的“败类”哥哥的讨论中。 明兰穿越多年对于古代繁琐的规矩很是熟悉。 她看着徐晴儿没心没肺无拘无束的吐槽自家哥哥,对于徐府的家庭氛围很是羡慕。 徐子建这种玩笑放在千年后的龙国很稀松平常,在这古代大周朝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个讲究礼教的时代。 多年的盛府生活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生活言论自由的现代人。 一直谨小慎微地活着。 …… 盛家不过六品,按常理,齐衡为表感谢在盛家上学之情,大年初二上门拜会本就有些折节下交,若还往来频繁,倒显得刻意了。 依照大周朝朝习俗,官员间春节相互拜会者众多,一般只是在门房递上名帖便走。 大周新年贺节,常遣佣仆持名刺代往。 真正登门入室拜访的,皆是极为重要之人,毕竟这是重要社交时段。 齐衡此番上门所为何事,自是不言而喻。 以他的身份,本应与郡主在府中接待前来拜会之人。 平宁郡主心里有些不解,不过倒也没有阻拦儿子去盛府,只是叮嘱齐衡的书童不为,让他看好齐衡。 为何这齐小公爷也来了盛府?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齐衡对年纪不大的明兰多了几分兴趣。 别人都是喜欢往他身边凑,只有明兰总是躲得远远的。 这让他对明兰这个可爱的六妹妹盛明兰,很是感兴趣。 徐子建来到前厅的时候,盛正和齐衡以及小儿子长枫讨论文学和书法。 纮郎长枫与小公爷自书房凭借书帖行至前厅,意犹未尽。 正如前朝张海陵所言,真可谓天资自然,封神盖代。 张海陵即张怀瓘,乃唐代书法家与书学理论家,扬州府海宁县人。 其所着书段以神、妙、能三品品评书作,在我龙国书学史上居首创之位。 纮郎引用张怀瓘于《书断》对王羲之评价:“唯其笔迹,求独善一家之美。天赐自然,封神盖代。且其道微而味薄,故常人之能学;其理隐而意深,故天下寡于知音。” 由此可知盛宏对书法的喜爱与沉浸,还说明这货的学识渊博。 众人入座后,仍围绕王右军即书圣王羲之的《平安帖》畅谈。 “这《平安帖》实乃吾之最爱,平安夜可无,王羲之《平安帖》却不可不赏。” 《平安帖》有两件,分别是行书与草书。 王羲之地位虽崇,然无真迹传世,幸唐代君主皆为其粉丝,彼时顶级收藏家处犹可见真迹。 唐太宗、武则天命顶级书法家临摹原作,方使失传之作有拓本与摹本重现于世。 齐衡言:“我最爱王右军《平安帖》中‘安’字。 ‘安’字难写,我自幼临摹,至今仍未得精髓。” 于此可窥齐身为家中独子,自幼勤学好进,于书法、绘画、诗词文章皆下苦功。 齐衡年纪轻轻便欲复制书圣之“安”,在浸淫书法多年的纮郎眼中,似有上进有余而好高骛远之嫌,故纮郎道:“不着急,此急不得。” 此时,墨兰找到机会奉茶入前厅,于纮郎眼神示意下,墨兰顺势将茶奉与齐衡。 虽无言语交流,能眉目传情亦好。 齐衡察觉时,仅下意识一望,此乃礼貌习惯,然目光所及,墨兰笑意盈盈早已准备妥当,齐衡一惊,迅速低头避开。 墨兰算准三人前来时间,欲觅机加入学术交流,展露才华,冀望同时获元若哥哥与父亲赞赏,然长枫与纮郎仍续方才话题。 “可王右军是何许人也?其字帖我可不敢练,怕献丑。” 墨兰见加入聊天无果,只得携丫鬟入内屋,临行仍不舍望元若哥哥一眼,心内暗自思忖:真无人挽留我乎? 只好无奈回到后院的厅里。 “祖母!安好!” “大娘子!安好!” “徐表姑!安好!” 徐氏听到墨兰的问好之语,偷偷打量了王大娘子一番,心里暗道,“这盛家果然如同建哥儿所说宠妾灭妻!这墨兰如此不懂规矩!” 祖母、老太太大娘子请安之语,乍听无差,细究则不妥。 依礼法,妾室子女应称嫡母为母亲,称大娘子则不合规矩。 平日皆为自家人,恭谨与否尚可不论,盛宏宠爱林噙霜,对墨兰长枫日常未加约束,致使有外客在场时,墨兰亦直呼王若弗为大娘子。 王若弗本瞧着趴在肩上打盹的如儿一脸慈爱,见墨兰进来瞬间垮脸,心内暗忖: “这小贱人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第256章 非礼勿视 后面女眷厅内空位颇多,墨兰却单单拣了离主位最远的圆桌坐下,只因那处离心上人最近,她想隔着屏风悄悄看他一眼。 墨兰手上拿着帕子假装擦汗,实则是偷看屏风后面的齐衡。 坐在堂上的盛老夫人将这墨兰的小动作尽收眼中。 无独有偶,此刻墨兰的心上人齐衡也正隔着走廊偷看自己的意中人明兰。 齐衡瞧着与徐晴儿嬉闹的明兰,一颗心早已飘了过去。 他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六妹妹明兰,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齐衡看着明兰和徐晴儿正在吃糕点,自己也忍不住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徐子建带着表弟徐达来到前厅朝几人行礼道: “徐子建,见过盛叔父!见过齐小公爷!见过两位表弟!” “徐达,见过盛叔父!见过齐小公爷!见过两位表弟!” …… “子建,你们来了! 你可是咱们大周朝的书法大家! 快快坐下,今天一起聊聊王右军的《平安贴》!” 盛宏看到徐子建两人连忙招呼两人坐下。 要知道盛宏的书法在汴京虽然有点名气。 不过比起未来大女婿徐子建那可就差远了! 徐子建独创的瘦金体以及徐氏行书,哪怕是官家以及几位相公们都争相收藏。 今天能够和徐子建这个书法大家一起探讨王右军 的书法,肯定大有裨益。 徐子建虽然书法水平很高,不过依旧谦虚地说道: “盛叔父,您在书法方面可是前辈… 小子可不敢在您面前拿大! 我看还是先听听您的品评再一起交流学习!” “子建,既如此,那就一起交流一下!” 盛宏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知道有才之人皆有傲气,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聆听别人的指点。 自己这大女婿不愧是能够创出瘦金体和徐氏行书的大家,就这不骄不躁的气度,属实难得! 徐子建作为徐氏家主坐在盛宏对面。 他抬眼看向下方,长柏手里拿着一本《书断》一边听着父亲的分析一边对照学习。 长枫则看着不远处的徐子建,脸上欲言又止。 他听说金凤阁今晚有文会,想让姐夫徐子建给顾二说一声,带他过去。 过年期间,顾二自然要从白鹿洞书院回来汴京休假。 不知道是不是从奶娘常嬷嬷听到母亲的死因。 顾二回到汴京后和宁远侯相处很不融洽,他原本去青楼还有些避讳。 如今索性摆烂,整日流连于青楼瓦舍。 盛长枫自然是听到过顾廷烨的风流韵事,心生向往,也想跟着一起去浪一下。 不过,他和顾廷烨关系一般,自然需要徐子建或者长柏发话。 徐子建不经意看到齐衡在“偷窥”明兰,想到自己妹妹徐晴儿也在一旁被这姓齐的小子偷窥,他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这家伙不懂得什么叫做非礼勿视? 连旁边穿着皂色下人衣服的不为都比你懂规矩! 徐子建打算给这个姓齐的小子一点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于是,徐子建朝表弟徐达使了一个眼色。 徐达会意,看似随意地坐到齐衡对面将他偷窥的视线挡住。 齐衡眼看视线被挡住,心情有些不悦。 他看着对面一脸无辜听着盛宏分享书法感悟的徐达,心里感到憋闷。 盛宏正在饶有兴致地向众人品评两位书圣的书法,“子建你看一下这《平安帖》王右军的万字草书,字与字间隔疏朗。 王大令却没有跟随父亲的墨法,另创他法!。” 王大令即王献之,王羲之之子,羲之被尊为书圣,献之则称小圣。 《东观徐论》记载:“王世宁操归浣之四子书,与此经书具传接得家饭而体各不同。凝之得其韵,操之得其体,徽之得其韵,焕之得其貌,献之得其源。” 感叹于王氏一门书法传承不息。 盛宏道:“有此等父子,这般笔墨,值得学习揣摩。” 因长枫此前的自嘲自己不敢练习,引得盛宏兴起探问。 两个儿子扛起家族兴衰的能力各有不同。 长柏明年不参加春闱,不过以他的实力考上进士并非难事。 但是这庶子长枫虽然聪明不多心思却没有花在读书上,总是得过且过。 这盛家终究还是依靠长柏来撑门楣。 徐子建点了点表示赞同,随后说出了自己对书法见解。 “二王之笔法与精神确是值得我们后辈学习,小侄练习书法喜好将丹青书画的线条加入书法之中,使书法线条更具质感和韵味。 不知道,齐小公爷对笔墨有何看法?” 徐子建注意到齐衡依旧试图透过缝隙继续偷窥,于是突然向他发问。 正在专心偷窥的齐衡,哪里听得到徐子建的发问。 在贴身书童的提醒下,不假思索地说道: “世伯所言极是。” 此句堪称万能回应,类似的还有“学生受教” “果真如此,先生高见,晚生佩服”。 总归,不论对错,顺着夸赞便是。 不过徐子建防着他这手,故意混淆视听。 “元若,这是何意? 我们年纪相仿,你叫我世伯不太合适吧?” 徐子建故作惊讶地说道。 齐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他很快就找了一个借口朝徐子建拱手道: “徐男爵,齐某刚刚身体不适! 一时走神,闹了笑话! 还请见谅!” 徐子建似笑非笑地说道: “齐国公府,身份尊贵过来拜访的客人想必不少吧! 齐小公爷,莫不是昨夜没休息好? 要是真的身体不适可得回去好好让大夫瞧瞧!” 齐衡尴尬地点了点头朝盛宏道: “世伯,小侄且去更衣。” 齐衡借机尿遁。 此处“更衣”并非换衣,而是如厕的委婉表达,在望族阶层颇为流行。 古代厕所卫生条件恶劣,贵族服饰又极为繁复,如厕时弄脏衣物乃是常事。 为防衣冠不整,许多权贵外出时便会备好几套衣裳以便更换。 时日一久,“更衣”便成了这一阶层指代如厕的含蓄用词。 齐衡心想,真是倒霉,六妹妹看不到还丢了脸,罢了,如厕去吧。 齐衡离开座位后,他身一个手帕意外掉落下来。 徐子建目光如炬掉落的手帕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手帕可是惹祸的东西啊… 徐子建若有所思扫了屏风后面的墨兰一眼。 不知道这位“痴情”的小姨子会不会过来捡。 第257章 狼狈离去 “不为,你说刚刚徐男爵那是何意?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对我有意见?” 尿遁出来的齐衡一脸疑惑道。 齐衡作为齐国公府小公爷,平日里也是要啥有啥的,他对于偷看明兰的事没有一点忌讳。 不过书童不为倒是比他的主人知分寸多了。 “您刚刚偷偷瞧盛家姑娘,徐男爵怕是注意到了! 少爷,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郡主娘娘出门前可是交代说让你回去吃饭的!” 书童不为隐晦提醒道。 齐衡闻言不解地说道:“我瞧瞧六妹妹,与徐男爵何干?他为何不乐意?” 不为见状只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少爷,六姑娘身边可是陪着徐家姑娘! 您这样看过去难免惹人误会!” 齐衡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失礼了。 他苦笑说道:“难怪,徐公子刚刚如此!罢了,那便去给盛老夫人和盛伯父辞行,回家吧!” 齐衡还想着临走之前去再看明兰一眼,一边走一边准备从袖袋里将汗巾帕子拿出来擦脸,结果摸了一个空。 “我的汗巾帕子怎的不见了?” 元若喃喃自语,“我们现在来路去路各寻一遍,若寻不见,便是丢在堂上了。 若堂上也无踪迹,大概是被旁人拿去了。 寻到自然最好,寻不到就得让众人知晓帕子丢了。关键是要让六妹妹晓得这帕子丢了。 这帕子虽不值几个钱,但若是被他人拾得,日后若再出现,我纵有百口也难辩解。” 这帕子是平宁郡主亲手绣的,齐衡自然不想就这么丢了。 他立刻从过来的路上四处寻找起来。 小厮不为却不懂其中关窍,只道:“帕子不值几个钱,不用找了吧。公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郡主娘娘等久了。” 齐衡却很是谨慎,这贴身物件丢在盛家。 若日后被人拿出,称是他赠予的信物,那可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齐衡来回找了两趟无果,脸色有些难看。 他的汗巾帕子不知道被谁捡走了。 …… 另外一边。 盛老夫人准备了甜汤派人过来前厅叫盛宏几人过来一起吃。 于是,徐子建和盛宏几人一起来到女眷厅陪着盛老夫人一起吃甜汤。 坐在边上的墨兰看到齐衡没有进来,于是拦住自己的哥哥长枫问道: “哥,元若哥哥呢? 怎么没有一起进来喝甜汤?” “元若,解手去了! 应该待会就回来了!” 长枫有些不耐烦道。 好不容易徐子建不在盛宏身边,他还打算让他给顾廷烨说说话带他一起去金凤阁玩玩。 盛长枫没有搭理墨兰,往前两步拉住徐子说道: “徐表哥,金凤阁今晚有一个文会我想和顾二哥一起去瞧瞧! 你能不能帮我给他说说!” 徐子建点了点道:“你想去金凤阁,报我的名头就行!我的名头比你顾二哥好使多了!” “多谢,徐表哥!” 长枫兴奋地点了点头,对于徐子建的人脉他倒是不怀疑。 长柏见状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这家伙说什么去看文会,怕是想去青楼玩吧! 他正要开口阻止,徐子建却打断道: “长柏,大过年! 你也不要太拘束! 汴京这么大,长枫表弟出去认识一些朋友也很正常! 你管不了他一辈子的!” 长柏沉默了一会无奈道: “子建,你说的有理!” “罢了,长枫你可莫要夜不归宿!” 长枫认真地点头答应道:“表哥,二哥哥放心!我只是去瞧瞧热闹,不会胡乱妄为!” 墨兰打听到了齐衡出去更衣,寻思着可以出去前厅偶遇一下元若哥哥。 她悄悄来到前厅,结果发现齐衡意外落下的手帕。 墨兰将手帕小心地收了起来,想着待会亲手将手帕还给元若哥哥,一定可以和他拉近关系。 等了好一会,墨兰终于看到齐衡更衣回来。 她站起来准备将手帕还给他,结果齐衡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来到直走向盛宏身旁小声说道: “盛伯父,我的汗巾帕子丢了不知道被何人捡走! 这物件本不值几文,本不应惊动众人。 只因是其母亲亲手绣制,这才棘手。” 盛宏心里不以为意,口中却道:“你这孩子如此孝顺,与我倒是相似。母亲所绣,那定要寻回。” 言罢,脸上露出欣慰笑容看向王大娘子,“你且去帮忙找找,放心,丢不了。” 长柏的客气相待让齐衡顺势坐下。 事实上,找手帕什么得都是借口。 齐衡只不过是打算借口留下多看一会明兰妹妹。 此时众人大多不在意,只觉掉了条帕子,很快便能找回。 墨兰在厅堂中却有些坐立难安,还差点打翻暖炉,她招手让丫鬟素琴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然后趁机将帕子塞到她身上。 徐子建见状不经意地站起身来向素琴询问道: “这位女使,请问一下茅房在何处?” 素琴向徐子建躬身行礼后告诉了徐子建茅房的位置。 徐子建微笑致谢后,朝茅房走去。 刚刚还藏在素琴身上的汗巾帕子已经落在徐子建手里。 盛老太太见厅中情形,料想不太安宁,便让房妈妈把明兰和徐晴儿支走去房里玩耍。 回去路上,徐晴儿好奇道:“齐小公爷为何如此兴师动众找帕子?” 明兰一语中的:“那汗巾帕子是贴身之物,就算找不着,也得让众人知晓丢了,不然日后若有口舌,难以说清。” 徐晴儿笑嘻嘻道:“可能哪个暗恋小公爷的丫鬟捡走了把。不过要是被发现可能少不了一顿打了!” 明兰却有不同看法:“我倒是觉得捡了的人,本打算还给小公爷的,可是瞧着刚刚小公爷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给别人机会还帕子,就径直走到父亲那边说帕子丢了,被人拿走了! 这下就算别人捡到了,也不敢拿出来了! 否则就要被怀疑是居心不良,不检点!” 躲在假山后面的齐衡听了明兰的推理,觉得有道理,突然走了出来,把徐晴儿和明兰吓了一跳。 “齐小公爷你作为外男怎么会在这里?” 徐晴儿一脸不悦地问道。 这是后院女眷的路线,齐衡作为外男确实不该在这里。 只不过他想要走之前见见明兰于是就守在路上,活脱脱的尾随! 齐衡径直走到明兰两人面前道: “六妹妹,刚刚听了你的话我才发现自己有些孟浪了! 不该如此兴师动众!” 明兰正准备劝齐衡离开,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齐小公爷,既然知道自己刚刚孟浪了! 现在将人家姑娘堵在路上难道就是君子所为?” 徐子建高大的身躯挡在徐晴儿和明兰面前,一脸不爽地看向齐衡。 齐衡被徐子建讥讽连忙辩解道: “公明兄,我不是有意冒犯……” 徐子建不耐烦地打断了齐衡的辩解。 “小公爷不必解释了,你们齐国公府的礼数,徐某人算是见识到了!” 接着徐子建突然想起来说道: “对了,刚刚我在茅房地上看到一个手帕不知道是不是小公爷落下的! 小公爷不是紧张你的帕子吗? 要不要去认一下? 兴许洗洗还能用?” 齐衡被徐子建怼得无言以对。 只好按照徐子建的提示跑去了茅房。 茅房地上果然是他丢了的汗巾,只是汗巾掉在地上沾了一些屎尿。 齐衡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很是尴尬。 小斯不为自然不可能看着主人去捡那个帕子,他捡起帕子用水洗干净然后收了起来。 齐衡丢了好一个大脸,没脸再见明兰,只好狼狈离开了盛府。 明兰看出了端倪对着徐子建吐槽道: “徐表哥,你可真够损的! 小公爷下次看到你怕是有阴影咯!” 徐子建摸了摸妹妹徐晴儿的小脑袋说道: “谁叫某人不识趣,欺负我妹妹! 仗着家世好想耍无赖,问过我了没有?” 第258章 后续 盛宏听说小公爷的手帕掉到茅厕,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的担心是自家的姑娘或者婢女把手帕捡走了! 要是查出来是盛家人捡走的,怕是脸面都要丢了。 至于说掉到茅厕有蹊跷? 小公爷去了茅厕,手帕掉在茅厕很合理是不! 盛老夫人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心神不定的墨兰,心里若有所思。 华兰却注意到了不在座位上的徐子建。 她总觉得这件事和自己这个未婚夫有关。 小公爷手帕刚刚丢,徐子建就在茅厕见到。 说什么小公爷的手帕掉茅厕华兰是不信的。 莫不是被徐表弟扔到茅厕的? 可是他为啥要这么做? 华兰满肚子疑问。 王大娘子也和心腹刘妈妈讨论着。 “真是奇怪了,小公爷的汗巾帕子怎么可能会掉到茅厕? 这齐小公爷的汗巾,肯定是墨兰那个小贱人捡了去,她看到有人搜查这才扔到了茅厕。 咱们盛府有胆子做这种事情的,也就是林噙霜那个贱人养的才能做得出来! 这个小贱人坐在边上偷摸看小公爷呢,我早就看到了!” 王大娘子一不小心道破了真相。 “大娘子,我也觉得这事应该和四姑娘有关! 就是不知最后手帕怎么……” 刘妈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罢了,以后盯紧那个贱人母女,莫要被她再做出有辱盛家之事! 她嫁不出去不要紧,别把华儿和如儿连累了!” 王大娘子吩咐道。 林栖阁 林噙霜同样听说了手帕事件。 “墨儿,小公爷的手帕怎么回掉到茅厕了?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捡了小公爷的帕子?” 知女莫若母,林噙霜同样猜到这事和墨兰有关。 毕竟是自己母亲,墨兰眼看抵赖不了,也不打算隐瞒? “母亲,这小公爷的帕子掉在男茅厕,女儿怎么可能知道? 女儿当时是捡了小公爷的帕子! 本打算等他回来的时候单独还给他! 没成想,小公爷二话不说就去爹爹那里告状! 女儿迫不得已才将帕子塞到秀琴身上!” 墨兰毕竟年纪还小,被林擒霜一诈就说漏了嘴! 不过好在没有被逮到,酿成祸事,林擒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 “墨儿,你最近可要小心,别被大娘子逮到错处! 我听说她正想办法对付咱们母女几人! 你以后可千万小心一点! 今天是徐公子出手保你,不然真要查起来,一个秀琴根本不顶事!” “女儿省得了! 以后一定小心!” 墨兰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起徐子建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徐表哥当时就在旁边,怕是已经看到自己的小动作了! 只是他为什么不当众拆穿自己? 听说,小公爷的手帕是徐表哥在茅厕发现的! 怕是被他扔过去的吧! 墨兰有些不以为意。 这徐表哥真是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出去金凤阁喝花酒的盛长枫被林噙霜叫了过来。 怎么可以把元若哥哥的汗巾帕子扔到那种污秽之地? 墨兰只是心里挂念齐衡,根本不领徐子建的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徐子建对她的劝诫算是白说了! 就在这时盛长枫青楼回来了。 林噙霜同样对这个儿子很了解,说是去文会怕是去的青楼鬼混了吧。 她没好气地对长枫说道: “枫儿,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还带着一身胭脂味,赶快去沐浴更衣! 可别被你爹发现了! 不然肯定要责罚你!” 长枫脸色微红兴奋地说道: “啊娘我今晚去的可是金凤阁开的可是正经文会! 顾二哥带我认识了不少大人物家的子弟!” “顾二叔,可是汴京有名的浪荡子! 他带你去的文会恐怕都是一帮纨绔子弟吧!” 墨兰看见哥哥在嘚瑟,忍不住嘲讽道。 “这你就小瞧我了! 今晚去参家文会的人可不老少! 有开封府邱家公子,永昌伯梁六公子,康家表哥康公子,令国公家的小公爷,忠勤伯府大公子袁文纯,还有国子监才子徐坤等几位要参加科考的举子…… 最最重要的是今晚兖王世子都来了! 这兖王世子品貌才学都很不一般,很是精明强干!” “枫儿,这怎么扯到兖王了? 你爹可是说过,咱们盛家不能牵扯到夺嫡的事情里头! 你可不要和兖王世子走太近了! 不然被你爹知道怕是要处罚!” 林噙霜听到儿子见到兖王世子,连忙提醒道。 她出身官宦人家,自然知道夺嫡的凶险。 盛长柏拍了拍胸脯解释道: “娘你放心!我就一个六品小官的儿子! 哪里值得别人拉拢什么! 我不过是交几个朋友! 要不是听说我是大姐夫介绍过去的! 别人根本就没兴趣搭理我!” “噢,徐公子不是就一个男爵吗? 怎么在汴京也这么有体面?” 林噙霜很是惊讶。 她长年居于宅中,上次因为卫小娘的事情和徐子建发生了冲突,挨了好一顿打! 本以为来到汴京之后,应该就很少碰到徐子建了。 结果不到半年徐家也搬到了汴京,隔三差五地给大姐儿送礼物。 王若福可没少在林噙霜面前炫耀她有个好女婿! “那是,就连兖王世子听说徐公子是我大姐夫! 还专门过来和我喝了一杯!” 盛长枫很是得意。 墨兰咬了咬嘴唇将上次发生在徐家后院的事情说了出来。 上次徐家乔迁宴会后,盛老夫人下了封口令。 “什么,几个国公夫人都去了? 英国公夫人还说要和徐家议亲?” 林噙霜听到女儿的话后大为震撼。 那可是英国公家的大小姐,徐子建居然拒绝了。 这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这个徐子建到底图什么? 华兰虽然长得不差,人家英国公大小姐也不差啊! 过了好一会,林噙霜才反应过来道: “大姐儿真是命好! 徐公子居然如此钟情于她! 你想找个好人家,光靠你爹可不行! 王大娘子肯定会将你随便嫁了去! 墨儿你以后可要和徐家表姑以及徐家姑娘相处好了! 徐家这人脉这么广,以后可得多利用一下!” “可是女儿心里只有元若哥哥!” 墨兰皱眉说道。 “元若可是国公府嫡子,妹妹就是一个六品小官庶女,哪里高攀得上哦! 我还是回去读书准备上元节的文会吧!” 盛长枫无奈地摇头离去。 自己这妹妹总是一副心比天高的样子。 国公府哪里是那么好攀附的? …… 回到齐国公府后齐衡给平宁郡主请安后,迫不及待跑去沐浴了。 没办法,手帕掉到茅厕里实在太让他恶心了。 平宁郡主看着匆匆离去的儿子将小斯不为留了下来。 “说吧,盛家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衡儿一回来就跑去沐浴更衣?” 平宁郡主摇着手中团扇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不为。 “回禀郡主娘娘! 公子意外丢了帕子! 结果被徐男爵发现帕子掉在茅厕里! 所以……” 不为避重就轻地说道。 作为齐衡的心腹他至少知道,齐衡去盛府只是为了见见明兰。 不过明兰毕竟年纪还小,没准公子只是图个有趣。 “下去吧!伺候好少爷! 别让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靠近他!” 平宁郡主挥了挥手。 不为行礼后离去。 一旁的丁嬷嬷看着不未离去的背影说道:“郡主,那个小猴子没说实话!” 平宁郡主面色如常淡淡说道: “左右不过男女之事! 就是不知道衡儿看上那个小官家哪个姑娘! 倒是徐家那边有些棘手! 这个姓徐的居然如此欺辱我儿! 等着吧,待邕王上位后! 我到要看看这个小庶子如何粉身碎骨! 他得意不了几年了!” 平宁郡主宫里出来的,哪里看不出其中猫腻! 对于徐子建也是恨上了! 第259章 上元节 元宵节一直都是大周时期每年的正月15,这一天都是民间一年一度最热闹的一天。 大周人通过祭祀这一节日表达自己的感情。 元宵节虽然在大周兴盛,却并不是在大周兴起的,具体起源于哪朝哪代并无明确记载。 根据史记卷二十四乐书记载,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祀太乙甘泉,以昏时夜祠到明而终。 史记中记载的这种祭祀活动,从业道明进行这种活动时,常常烈在火坛旁。 后朝代元宵节张灯习俗颇为相似,所以很多文人认为汉代的这种祭祀活动就是最早的元宵节。 元宵节又叫上元节、元宵节、元宵节、灯夕节,主要通过放河灯、设宴出游等方式来庆祝。 从14日起,张灯3夜或者午夜元宵节定在每一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在此夜举行庆祝活动。 节日当天,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安排庆祝活动,以延续春节热闹的气氛。 元宵节热闹的习俗代代相传,到了大周达到了一个顶峰,大周元宵节习俗繁多,内容丰富,吃汤圆、祭财神、迎紫姑等等。 不过这些都只是随着人们日积月累沉淀下来的,只有张灯习俗活动才是从元宵节萌芽开始就出现的。 但是因为元宵节起源并没有统一说法,所张灯习俗的起源也是众说纷纭。 当然,关于张灯习俗究竟起源于何时,一般大多数人都认认为是汉代。 盛唐之后,张灯的习俗才渐渐盛行,并且只在宫廷和达官贵族中流行,普通百姓并不流行。 到了五代十国时期,人们只是偶尔点灯庆祝元宵节。 元宵节到了大周才真正的能被称为狂欢节。 因为到了大周,这些庆祝活动和习俗才真正走向平民百姓,展现出普天同庆,与民同乐的精髓。 从大周开始,元宵节就作为中华民族的精髓,深深植根于民族魂魄之中。 公元960年,大周建立,周太祖黄袍加身,很快就结束了安史之乱之后长期的藩镇割据状态。 虽然有些地方仍未收复,但在之后大周统治的一百多年里,社会基本稳定,周王朝也采取了一系列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休养生息,发展农耕和经济。 在一系列措施下,大周的经济发展渐渐有了起色,不仅农业生产得到恢复,手工业和商业也得到很大的发展。 尤其是商品经济的萌芽和产生,一些商人聚集到城市进行商业贸易,刺激了消费,也激发了大周文人的灵感。 元宵节是大周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对大周人的生活影响重大。 而大周的庆祝活动远远不止张灯吃元宵,从唐代延续来的大型百戏同样作为庆祝元宵的活动。 百戏表演声势浩大,除了歌舞表演,还有一些杂技表演,上至皇室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无不尽情享受这场盛大的节日所带来的欢乐。 大周文人众多,写诗作词的文人更不在少数,尤其是大周的皇帝,几乎个个都会作词,甚至有一些还是比较出名的大词人,帝王直接参与创作元宵词的也非常多,周徽宗就曾经创作过多首元宵词。 文人大量创作元宵词,与当时大周实行的国策和文人的心态脱不了干系。 大周虽然积贫积弱,内忧外患不断,但是统治者却认为外患不足以令人担忧。 作为经济繁荣的朝代,商业发达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包容性强,人们不觉得有任何忧虑。 恰恰相反,大周统治者认为自身国力强大,故而不思进取,尽情享乐。 这也给大周文人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生活在盛世,而元宵庆祝活动更是这种盛世的体现,所以才会大量创作元宵词。 大周原本是有宵禁的,与现在的一些地方宵禁一样,到了时间便禁止进行商业活动,不允许在街道上穿行,由金吾卫负责在街道上进行巡逻和戒备,防止行人在大街上徘徊。 到了周太宗时期,就渐渐放开了宵禁,毕竟对于大周朝来说放开了宵禁才能有更多的经济活动,收取更多的税收。 大周朝上元节节日有五天假期。 大周人观赏灯会出门前一般都是要化妆一番。 大周男人主要装扮以簪花为主,有些爱美的的男子有敷粉的习惯,以让面容显得更为白皙光洁,这种化妆方式在文人雅士以及贵族阶层中较为常见. 周朝男人比女人更爱美。 从耄耋老人到稚嫩孩童,皆钟情于花,且人人皆有簪花之举。 在周代,男子簪花实属平常之事,无论皇亲贵族还是市井小民,都曾有簪花扮美的经历。 大周皇帝更是别具一格,对有功之臣的赏赐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亲自为其簪花。 皇帝所簪之花,臣子即便不喜,亦不敢推辞,因这朵花蕴含着非凡意义。 实则男子对花的喜爱可追溯至唐代,孟郊“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诗句,便是他 46 岁进士及第时的有感而发。 唐朝新科进士于衢江杏园设探花宴,会选出最年轻俊美的两位进士,在长安城中寻觅最美的牡丹芍药,此二人被称为探花使,若未能寻得,则要受罚。 周朝美学承袭唐代且更胜一筹,簪花这一浪漫习俗亦得以传承。 大周皇帝出游回宫时,常头戴豫国小帽、簪花骑马。 每逢大型宴会或活动,皇帝便赏赐簪花,上至大臣,下至小吏,皆需全程佩戴,那场面蔚为壮观,真可谓“牡丹、芍药、蔷薇朵,都向千官帽上开”。 周朝甚至规定,赦免或处决犯人时,狱卒亦需簪花。 周朝男子簪花并非一蹴而就。 大臣中也有不喜欢簪花的。 比如司马光作为嘉佑帝朝堂的大臣,不喜这种华而不实之举,然皇命难违,只得佩戴。 久而久之,簪花于民间形成上行下效之风,被皇帝赏赐簪花更是无上荣耀,遂成为周朝文人的常见行为。 周朝以牡丹为簪花之尊,每至牡丹盛放之际,洛阳便会举办赛事,谁家牡丹最优,便可为之命名。 如魏家培育出紫红色牡丹,便可称“魏紫”;姚家种出千叶黄牡丹,就能取名“姚黄”,此即闻名遐迩的“姚黄魏紫”。 由此可见,古时花草并非女性专属,男子簪花亦不失英气,花草不过是一种文化艺术的载体罢了。 徐家在汴京也算是有头有脸,徐府也位于京城繁华要地。 是夜,华灯璀璨,徐家众人筹备外出,欲尽情领略汴京那令人心醉神迷的夜景。 于是,徐家后院便成了一片热闹非凡的梳妆盛地。 且看徐家女子们,于闺阁之中对镜梳妆,真可谓精雕细琢。 那徐氏身着一袭绛紫色绣金牡丹纹的锦缎长裙,外披一件月白色轻纱对襟长衫,走起路来,衣袂飘飘,尽显雍容华贵。 徐兆儿则是一身浅粉色的绫罗襦裙,裙角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腰间束着一条翠绿色的丝带,更衬得身姿婀娜。 徐凤儿偏爱天青色的齐胸襦裙,那裙子上的云纹若隐若现,仿佛流动的云彩,配上她头上那支镶着红宝石的金步摇,摇曳生姿,美轮美奂。 且不说这些女子们如何将自己修饰得倾国倾城,单说徐子建与徐达这两位徐家男丁,便被徐氏强行“押解”至后院。 徐子建本是从现代穿越而来之人。 在他那来自现代的观念里,男子头上簪花简直是难以忍受的“娘得不行”,此等想法仿若深植灵魂,坚不可摧。 无巧不成书,他这心思竟与宋朝的司马光毫无二致。 司马光对簪花之举极为抵触,如今徐子建算是深切体会到了司马光彼时的心境。 他的表弟徐达,亦是个对簪花兴味索然之人,那副表情好似即将被拖上刑场一般,满脸皆是不情愿。 “娘,我能不能不簪花啊?这真不合适。”徐子建苦着脸,向徐氏哀求道。 徐氏柳眉倒竖,嗔怪道:“这哪成?今夜全家一同出行,你俩务必打扮得仪表堂堂,这簪花之事,决然不可或缺。” 徐达也在一旁小声嘀咕:“娘,我一个大男人头上簪花,出去定会遭人耻笑。” 徐氏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懂甚?此乃当下大周时尚,旁人想簪还无此殊荣呢。” 言罢,徐氏便与徐兆儿、徐凤儿等几个女儿围聚一处,叽叽喳喳地商议起来。 “这朵牡丹娇艳欲滴,与两个弟弟甚是相衬。” 徐兆儿玉手轻拈一朵色泽艳丽的牡丹,盈盈说道。 “我却觉那朵芍药妩媚动人,达弟若戴上,定能增色不少。” 徐凤儿亦不甘示弱,言辞间满是笃定。 徐子建与徐达两兄弟仿若两只待宰的羔羊,满脸皆是生无可恋之色,被死死按在梳妆台上。 他们眼神中写满无奈,身躯也不敢稍有动弹,只得任由女人们在自己头上肆意摆弄。 徐晴儿在一旁瞧着这滑稽一幕,忍不住与宋引章、赵盼儿暗中偷笑。 徐晴儿以袖掩口,悄声道:“你们且看,大哥与达弟那模样,是否像极了被霜打过的茄子?” 宋引章微微浅笑,轻声应道:“确然如此,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徐郎君居然害怕簪花。” 赵盼儿微微颔首:“正是,徐郎君这副模样真是有趣得紧。” 徐子建心中暗自叹息,本欲在大周朝好生体验一番古人的生活,却未料到在这爱美之事上竟如此“备受折磨”。 他偷眼觑了一下徐达,只见徐达亦正可怜巴巴地望向他,二人四目相对,唯有无言以对,唯有苦笑着默默忍受。 就在此时,徐氏手持那朵牡丹,径直朝着徐子建的发髻插去。 徐子建下意识地偏头闪躲,徐氏见状,立刻柳眉倒竖,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子建无奈,只得乖乖坐正了身子,心中暗自盼着这簪花之事能速速了结。 尽早开启汴京上元节夜游之行,逃离这“爱美”的“困厄之境”。 第260章 金明池文会 夜幕如墨,繁星似钻,上元节的汴京仿若被璀璨灯火唤醒的盛妆佳人,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欢腾。 徐子建站在自家宅院里,望着头顶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眉头紧皱,满心的不自在。 一旁的表弟同样露出一副苦瓜脸,可惜他辈分小,比徐子建更加没有发言权。 这花是母亲徐氏执意要他们簪上的,说是上元节簪花出行乃是汴京的雅俗,男子们皆如此装扮。 “建哥儿、达哥儿,莫要苦着张脸,这花簪着多精神。” 徐氏笑语盈盈,眼神里满是对儿子的宠溺。 徐子建无奈地叹了口气:“母亲,这花戴着实在怪异,孩儿实在不习惯。” 徐达同样拱手道:“姑母,俺也一样!” “习惯了就好,出门在外,莫要失了咱们徐家的仪态。” 徐氏轻轻整理着他们的衣摆。 徐家众人准备妥当,一行人朝着那辆宽敞的三驾马车走去。 这马车甚是宽阔,便是坐上十人也不会觉得拥挤。侍女小厮们则有序地登上另一辆马车,跟在后面。徐子建扶着母亲和姐妹徐兆儿上了马车,宋引章和赵盼儿两位未来妾室也相随其后。 扈三娘身姿矫健,换了女儿装扮后更显英姿飒爽,她目光警惕,时刻留意着四周,肩负起保护徐府女眷的重任。 马车缓缓前进,十几个护卫在马车前后护卫 与此同时,盛家宅门外,两辆马车静静停驻。 盛老夫人因年事已高,不愿在这上元夜外出凑热闹,只在寿安堂中安享静谧。 小妾林噙霜因身份低微,无缘参与元宵灯会,只能在府中暗自神伤。 盛宏带着两个儿子长柏和长枫步入马车,车内,盛宏神色严肃,细细叮嘱着两个儿子:“此次文会,尔等定要谨言慎行,遵循礼仪,莫要失了盛家的风范。” 长柏沉稳地点头:“父亲放心,孩儿定当牢记。”长枫则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应道:“是,父亲。” 另一边,王大娘子与盛家几个姑娘同乘一辆马车。她满意地看着几个女儿的装扮,不住点头。 大女儿华兰身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裙,外披一件淡粉色绣着梅花的披风,头戴精致的珠翠发饰,打扮得体大方,明艳动人,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繁花。 如兰和明兰亦是淡雅清新,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官家小姐的典范。 唯有墨兰,身着一身玫红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腰肢束得纤细,发间插着华丽的步摇,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打扮妖媚。 王大娘子见状,眉头紧皱,低声呵斥道:“墨兰,你这打扮成何体统,莫要丢了盛家的脸面。” 墨兰心中委屈,小声辩解道:“母亲,女儿只是想……” “莫要多言,你且看看你姐姐和妹妹的装扮,再瞧瞧你自己。”王大娘子打断了她的话。 墨兰本不想穿得如此张扬,可在生母林噙霜的教唆下,为了能在汴京的王孙公子们面前崭露头角,吸引众人的目光,还是穿上了这身艳丽的衣裙。 毕竟,比起被王大娘子骂一顿,还是找个金龟婿更重要。 盛家和徐家的马车在集英巷口缓缓汇合,随后,沿着西大街内城宜秋门一路向西。 车轮滚滚,马蹄哒哒,不多时,便走出了顺天门。 不远处,那金明池在灯火映照下宛如梦幻之地,此次花灯文会的举办地就在此处。 金明池外,官眷们的车马如长龙般连绵不绝,一辆辆精美的马车装饰华丽,骏马嘶鸣。 车帘轻动间,可见里面的女眷们身着华服,笑语嫣然。 除了官眷的马车,也有不少平民百姓结伴而来,他们身着朴素却干净的衣裳,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大周朝的金明池对百姓开放,上元节灯会自是热闹非凡,而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百姓也可入园游览。 届时,东岸彩棚之下,百姓们可尽情观赏精彩绝伦的水戏表演,艺人在水中翻腾跳跃,如蛟龙戏水,引得阵阵喝彩;西岸则是垂钓者的好去处,人们手持钓竿,悠闲地享受着垂钓之乐;湖面上,游船摇曳,百姓们可租赁游船,泛舟碧波之上,感受那春日的柔风与湖水的清凉。 园内,商家们抓住商机,开设了形形色色的酒肆、茶坊、饭店、商铺、地摊等,酒肆中酒香四溢,茶坊里茶香袅袅,饭店内菜肴飘香,商铺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地摊上则是各种小物件,应有尽有。甚至,还设有解库,以备不时之需。 徐子建下了马车,抬眼望去,金明池畔花灯璀璨,宛如繁星坠落人间。 湖面上,花灯船缓缓驶过,船上的歌女轻歌曼舞,歌声婉转,似夜莺啼鸣。 “这金明池的夜景,当真是美不胜收。”徐子建不禁感叹道。 徐晴儿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臂:“哥哥,你看那边的花灯,好漂亮。” 宋引章和赵盼儿跟在身后,宋引章轻声说道:“公子,如此盛景,实乃难得。” 赵盼儿则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盛家众人也纷纷下了马车,盛宏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中感慨:“这汴京上元节,果然是繁华无比。” 长柏和长枫好奇地张望着四周,长枫忍不住说道:“父亲,这金明池比我想象中还要热闹。” 华兰优雅地站在一旁,她看见徐子建身旁的宋引章和赵盼儿眉头微皱。 不过倒也不好说什么,她毕竟还没过门。 如兰和明兰则在一旁小声地议论着那些精美的花灯。 墨兰却眼神四处游移,心中暗自期待着能在这人群中遇见心仪的公子。 听父亲盛宏说,今晚元若哥哥可能也会来参加文会。 若是能和元若哥哥一同赏花灯,岂不美哉! 众人缓缓步入金明池,周围的喧嚣声、欢笑声、歌舞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曲上元节的欢歌。 徐子建他们朝着花灯文会的中心走去,一路上,各种奇形怪状的花灯令人目不暇接。 有象征着吉祥如意的龙凤呈祥灯,那龙灯张牙舞爪,凤灯展翅欲飞;还有描绘着神话故事的嫦娥奔月灯,嫦娥身姿婀娜,玉兔乖巧可爱;更有那寓意着五谷丰登的五谷丰登灯,灯上的谷物栩栩如生。 “这花灯的工艺当真是巧夺天工。”盛宏赞叹道。 王大娘子应道:“是啊我的天爷,也不知是哪些工匠如此厉害。” 在金明池广场上,文会主持欧阳修已经命人摆好了桌椅,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等着待会文会开始让各位才子一展佳作。 周围围聚着不少人,有的在欣赏文人墨客们即将开始的诗词创作,有的则在一旁窃窃私语,讨论着哪位公子或是才女会在此次文会上拔得头筹。 徐子建带着家人来到一个装饰不错的围账坐下,徐家的分得位置不错位于中间偏上。 扈三娘则在不远处警惕地守着。 “哥哥,你会不会在文会上作诗呀?” 徐晴儿眨着大眼睛问道。 徐子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反问道:“你想我参加吗?” 宋引章在一旁说道:“公子才学出众,定能写出佳作。” 赵盼儿美眸看向徐子建眼中同样充满了期待。 不远处广场上,嘉佑帝带着宫中皇后妃子以及几个帝姬和百官一同在舞台下观赏百戏表演以及女子相扑。 这时内侍总管张忠全在嘉佑帝身边小声说道: “陛下,隔壁文会欧阳学士派人过来询问文会的彩头!” “皇后,朕记得汝州刚刚送来十几套茶具大玉川先生。 那便拿一套作为文会的彩头如何?” 嘉佑帝看向一旁的曹皇后。 大周人将茶具点茶的茶具叫做大玉川先生,点茶茶具一共12件。 大周人甚至给这12件不同的茶具封了官职。 想不到吧,咱还是有头有脸有编制的。 12件大玉川先生,其实是宋代官宦贵族阶层使用的整套茶具,将其称之为先生,是因为这一套茶具是以唐代的茶仙玉川子命名的。 大周人喜欢喝茶,每家每户都有点茶的工具。 所以大周朝人民为了表达他们对茶的喜爱,就给不同的茶具分别取了名字,还按照大周的官制封赐给他们官职12件。 大玉川先生顾名思义,一共有12件茶具,他们分别是为红栌、木代智、金法曹师长运胡员外、罗书密宗从事漆雕秘阁、陶宝文汤体验、竹富帅司职方。 其中为红炉指的就是茶具,但咱们可不能小看这个茶炉,它有名有号,大周朝名人名号上有的东西它都有。 虽然它叫韦鸿胪,但它还有明文鼎字锦阳,号似窗间叟,这不比大多数名人的名号还多。 不过,韦鸿胪并不是用来烧茶的,而是用来烘茶的,而红炉则是执掌祭祀礼仪的官员,这个词也有烘炉的意思。 剩下的茶具中,牧代制指的是倒茶用的木质茶具。金法槽指的是碾茶用的金属茶。碾石转运指的是清茶用的石茶叶。 胡员外指的是储茶茶粉的茶,入罗疏密指的是筛茶用的茶经,宗琮是指的是清茶用的茶种。 漆雕秘阁指的是盛茶末用的茶桌,陶宝文指的是茶盏汤提点指的是煮汤用的汤品竹副帅指的是调费茶汤用的茶筅,司职方指的则是清洁茶具用的茶经。 其中代指是一种高级官员的头衔,法曹、市长、司法的官吏,转运是主管运输事务的茶经提点则是提刑官。 剩下的这些名头也都是周朝廷的一些官职,名称有大有小。 但不例外的是,这些都是有名有号的官,足以见得大周人对喝茶的喜爱程度是不比喝酒少半分的。 徐子建虽然推广了散茶的喝法,并且在文人中流行开来,不过目前社会主流还是点茶。 大周人喝茶非常讲究,也算是一件风雅的情趣,但凡是配上了风雅两字,要求自然也高,所以一件缺了一件,一整套就残了,可见它的珍贵性。 一旁的荣贵妃同样不甘示弱,从头上拔了一根凤型鎏金发钗出来抢先说道,“陛下臣妾也想拿点东西出来与民同乐!” 曹皇后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陛下既如此,臣妾也凑热闹拿一个济窑笔洗做彩头吧!” 这个容贵妃性格蛮狠她早就习惯了。 嘉佑帝知道荣贵妃又要和曹皇后比,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对不远处的内侍吩咐道:“张忠全,派人通知欧阳学士那边文会先开始吧! 朕看完相扑就过去看看我大周才子们的佳作!” “是,陛下!” 张忠全恭敬离去。 此时,收到嘉佑帝命令的欧阳修站了起来,对着众人拱手行礼:“诸位,上元佳节,金明池畔,如此良辰美景,不若我等以这上元节花灯为题,吟诗词一首,为这大周盛会添彩,如何? 今晚诗词夺得文会前三的几位才子,将会获得官家和几位娘娘准备的彩头! 但凡有想法的才子都可以上台来留下自己的佳作!时间一炷香,现在开始!” 众人纷纷叫好。 于是,文会正式拉开序幕。 台下的才子们或低头沉思,或挥毫泼墨,都想在这上元文会上展现自己的才华,博得嘉佑帝以及诸位相公的嘉奖扬名天下。 而周围的百姓们也围聚过来,虽然他们大多不懂诗词的精妙之处,但也被这浓厚的文化氛围所感染,静静地聆听着那些优美的诗句。 盛家由于有徐子建的请柬同样在广场上获得了一个帷幔包间,不过位置略微靠后。 墨兰则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文会上,悄悄朝着人群中走去。 她那玫红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不出意外,齐国公府也来参考了今晚的上元节灯会。 齐衡被平宁郡主带着进入了会场和一些相熟的官眷们打招呼。 会场中不少官眷小姐都被齐衡吸引住了目光,包括不限于嘉成郡主、荣家大小姐、申家大小姐在内的顶级官眷。 墨兰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脸上一喜,寻思着待会找机会去给元若哥哥见礼。 若是文会上能给齐衡亲自研墨就更好了! 王大娘子瞥见,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墨兰,又要去哪里惹事。” 华兰轻声劝道:“母亲,四妹妹许是只是好奇,去看看罢了。” 如兰却哼了一声:“她呀,定是想找那些公子哥抛媚眼去了。” 明兰则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同样静静地看着人群中如同明星一般的齐衡。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齐衡作为汴京顶流果然光彩夺目。 自己年纪太小,哪怕是过几年长大了也是配不上人家的。 盛明兰不要痴心妄想了,老老实实看花灯吧!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她终于有机会见识到汴京的繁华灯会。 倒是远处的未来姐夫徐子建在宋引章和赵盼儿的伺候下喝酒吃菜好不快活,丝毫没对文会展现出半点兴趣。 明兰不由得感叹,还是这家伙过得快活! 第261章 老顽固 上元夜,热闹非凡,顾家的小秦氏自然不会错过这般盛事。她带着女儿与三个儿子一同前往金明池。 顾廷烨生性好动,闲不住,刚到金明池门口,便打算脱离大部队,去找兄弟饮酒作乐。 只见他朝顾偃开和小秦氏拱手说道:“父亲,母亲!公明贤弟回来了,我去他那边坐坐!”言罢,便一溜烟跑开了。 顾偃开望着远去的次子,低声咒骂:“这个孽障!”他本欲将顾家在军中的人脉介绍给几个儿子,没成想顾廷烨如此顽劣。 小秦氏心思细腻,自是瞧出了丈夫的心思。 顾廷烨这些年出落得英姿飒爽,虽说平日里常流连于青楼瓦舍,实则深得顾偃开真传,顾家的家传武学被他练得出神入化,青出于蓝,如今还到白鹿洞书院求学。 相较之下,小秦氏之子顾廷炜则显得平庸许多,文不成武不就,纯粹一纨绔子弟,身无所长。 小秦氏对顾廷烨这个继子颇为忌惮,不愿他染指顾家的人脉,与自己儿子争夺顾家未来的爵位。 实则顾廷烨对宁远侯爵位并无多少觊觎之心,只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 小秦氏轻摇团扇,劝慰顾偃开道:“侯爷,消消气!二郎还年轻,过几年便懂事了。何况徐男爵文采出众,听闻曾是汴京第一才子。二郎与他交好,定然大有好处。” 顾偃开得了台阶,却依旧愤愤不平:“你不必替那孽障开脱,他是何性子,我岂会不知!他若有徐男爵一半懂事,我便无需忧愁了!” 顾廷熠听闻徐子建来了,眼睛一亮,也打算待会儿前去徐子建处露露脸。 自上次徐府宴会后,徐子建便以诸事繁忙为由,拒绝了他的邀约。 求人之计,总得费些心思,更何况徐子建是弟弟顾廷烨的好友。 再说顾廷烨来到徐子建座位旁时,身旁还带着松竹馆的头牌魏行首。 当年自广云台出道的魏行首,如今已近桃李年华,正值女子风华绝代之时。 魏行首瞧见徐子建身旁伺候的宋引章与赵盼儿,神色一愣,未料到会在此处遇见二人。 她见宋、赵二人衣着光鲜,显然已成为徐家的宠妾,日子过得颇为体面。 反观自己,仍在青楼中挣扎,不知何时方能脱离苦海,思及此处,心中不禁有些黯然。 徐子建见顾廷烨前来,赶忙起身相迎:“仲怀,你自白鹿洞书院回汴京已有好些时日,竟不来我家喝茶?今日定要罚酒两杯!” “好说好说!今日上元节,定要与公明贤弟畅饮至醉!哈哈!”顾廷烨拱手回礼,放声大笑。 随后,徐子建将苏氏兄弟引荐给顾廷烨:“仲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轼苏子瞻,其才学连欧阳学士都赞不绝口;这位是苏辙苏子由,乃是我未来姐夫,才学亦是不凡。二位皆是我大周赫赫有名的才子,有实力角逐三甲,日后必成进士!” 苏轼被徐子建夸赞得面红耳赤,嗔怪道:“徐公明,你只会吹捧他人,自己才是深藏不露,狡猾得很!” “徐公明惯会捧杀旁人!”苏辙不动声色地说道。 上次徐府宴会时,顾廷烨尚未回京,因此几人并不相识。 “顾某见过子瞻兄,子由兄!”顾廷烨彬彬有礼地向苏家兄弟行礼。 苏氏兄弟来汴京已有多日,自然听闻过顾廷烨这个在汴京小有名气的纨绔子弟。 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浪荡公子哥,今日一见,顾廷烨仪表堂堂,正气凛然,还在白鹿洞书院求学,倒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 “苏轼见过仲怀兄!” “苏辙见过仲怀兄!”苏家兄弟亦礼貌回礼。 “顾二哥,坐这边!”辈分最小的盛长枫见顾廷烨来了,忍不住招呼道。 顾廷烨瞧见不远处神色淡定的长柏,眼前一亮,便携着魏行首在长柏身旁的座位坐下:“长柏兄!别来无恙?” 徐子建本欲邀顾廷烨坐在自己身旁叙旧,见二人已然聊上,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 兄弟感情淡了! 果然这二人关系才是cp。 众人落座后,望着远处的相扑表演,谈论起今晚的文会。 “公明今晚可要为官家献上佳作?”顾廷烨打趣问道。 徐子建摇了摇头,吃下宋引章递来的葡萄,说道:“徐某今晚只为赏灯观景而来。至于文会,文章本是天成,妙手偶得之,能否写出,全看天意。 倒是你们几位,今晚可得好好表现一番。 听闻奖品颇为丰厚,官家的大玉川先生,皇后娘娘的笔洗,贵妃的凤钗,件件价值不菲,且能得官家和朝中大臣赏识,机会难得,切莫错过!” 话说徐子建对今日的文会并非十分上心。 今年他已然出尽风头,此前因占了耽罗岛,还被司马光等一帮老顽固弹劾。 再过两个月便是春闱,徐子建打算低调行事,故而对争夺上元节文会头名兴致缺缺。 长枫听了徐子建的话,心中激动不已,暗自思忖:若能在文会上一鸣惊人,便可平步青云! 相较之下,其他人则淡定许多。 苏轼见徐子建意兴阑珊,心想:他若不参加,凭自己的才华,跻身前三乃至夺魁,希望颇大。 倒是苏辙不如哥哥那般乐观,毕竟今晚参加文会的才子众多,想要夺魁谈何容易? 远处广场舞台上,汴京的两位相扑名家赛关索与黑三娘正在激战。此前已进行了两局,双方一胜一负。 台下观众席上,众人正为自己心仪的相扑手呐喊助威。 就连平日里深居简出的齐王,也神情紧绷,为赛关索加油。 御史中丞司马光见齐王被相扑吸引,对这有伤风俗的女子相扑愈发不满,遂以袖掩面,不去看台上的比赛,在众多官员中显得格格不入。 很快,实力较强的赛关索在最后关头掀翻黑三娘,赢得比赛。 嘉佑帝与几位公主对女子相扑颇为喜爱,后宫女眷们亦是看得津津有味。 嘉佑帝赏赐了两位女相扑手银钱,此举却彻底激怒了司马光。 他挺身而出,奏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女子在外如此袒露相扑,实在荒唐。官家率嫔妃观看且打赏,更是伤风败俗!故而臣请官家禁绝此项技艺。” 嘉佑帝却不以为意:“女子相扑乃民间习俗,百姓早已司空见惯,司马爱卿先就座,待日后再议。” 司马光却不依不饶,称:“子曰,非礼勿视。女子袒露肌肤,乃寡廉鲜耻之行,观者亦有违圣人教诲,实属无礼。” 他将祖宗家法挂在嘴边,对嘉佑帝步步紧逼,甚至将女子相扑与天下大乱相联系,跪地恳请嘉佑帝即刻下旨禁止。 嘉佑帝未作回应,他便反复纠缠,定要嘉佑帝决断。 远处的徐子建见自己的君主嘉佑帝陷入为难,忍不住起身反驳: “今日,徐某观赏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相扑比赛,而司马大人的目光却只停留在相扑女子裸露的双乳上。 真是眼光独到,啧啧……”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你是谁?我在给官家谏言,你却跳出来捣乱,居心何在?若不说清楚,老夫今日必定要参你一本。”司马光可不是好惹的,立即反击。 嘉佑帝欲劝阻,却被曹皇后拦下:“陛下,徐男爵并非冲动之人,您且看下去!” 徐子建随即反问:“司马学士,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个月参我的时候可也没见留情面……请问方才那两位相扑者,最终获胜之人是谁?” 以砸缸闻名的司马光顿时无言以对。 “大家谁来替我告诉司马大人谁赢了?”徐子建得理不饶人。 “赛关索赢了!”在前排座位上无聊闲坐的曹盖见好友怒怼司马光,来了兴致,高声呼喊。 “赛关索赢了!” “赛关索赢了!”众人纷纷响应,呼喊声此起彼伏。 司马光的脸色愈发难看。 本是一场相扑盛事,司马光看不惯,大可不必理会,却非要出来扫兴。 上元节乃喜庆之日,司马光此举着实令人不快。 徐子建双手虚按,又道:“启禀陛下,所见即所思,人性无染,本自圆成。 司马学士竭力禁止妇人相扑,莫不是对大周臣民毫无信心,亦或是质疑圣上对子民的教化之功?” 徐子建言辞犀利,将司马光推至众人对立面。 这下,外朝的几位相公看向司马光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疑虑。 “你小子,血口喷人!老夫何曾质疑陛下?”司马光怒发冲冠,死死盯着徐子建。 嘉佑帝担心司马光对徐子建怀恨在心,赶忙出言缓和:“今日与民同乐,两位爱卿且坐好!上元节,文会即将开始,莫要伤了和气!” “陛下有命,微臣自当遵从!徐某承蒙陛下恩宠,偷得清闲。 今日前来金明池,只为与家人共享我大周繁荣昌盛,本不欲出头,就怕有人出来搅扰陛下与诸位大人的清净!” 徐子建恭敬地向嘉佑帝行礼,言语间不忘暗讽司马光。 其言下之意显而易见:并非他徐子建搅扰众人,而是司马光不懂分寸。 徐子建心中明白,像司马光这般守旧派,与他这样的创新派,注定难以相融。 但锱铢必较的司马光怎会轻易罢休? 他拱手向嘉佑帝与几位相公奏道:“启禀陛下,臣御史中丞司马光参阳谷县男巧言媚上,恳请陛下禁止这等无才无德之人参加春闱!” 徐子建岂会任由司马光污蔑,立刻拱手回应: “诸位大人明鉴!司马大人口口声声说我媚上,又无才无德,不知有何凭据? 还是信口胡诌?莫不是以为仅凭一张嘴,就能定他人之罪? 今日不论其他,小子愿与司马学士比试才学,看谁在今日文会中的名次更高! 司马学士可敢应战?” 第262章 比斗 大周时期,金明池乃皇家园林,每逢特定时节向百姓开放,上元节的金明池灯会更是盛极一时。 金明池始建于五代时期,原是训练水军之所,后经大周历代帝王不断修建完善,其规模宏大,建筑精巧。 池中有诸多亭台楼阁,沿岸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平日里,这里是达官贵人游玩赏景之处,而到了上元节,便成为整个汴京最热闹的所在。 华灯初上,金明池灯会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在夜幕中徐徐展开。 池边千盏花灯争奇斗艳,红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若雪,交相辉映。 灯影摇曳于水面之上,波光粼粼,仿若繁星坠落人间,随着微风泛起的涟漪闪烁跳动。 湖畔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在风中轻舞,似是为这盛会轻吟浅唱的佳人。 游人如织,欢声笑语与丝竹雅乐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好一派繁华盛景。 然而,在这一片祥和之中,却掀起了一场激烈的风波。 徐子建站在人群之前,身姿挺拔,一袭月白色长袍随风而动,剑眉星目间透着一股英气,只是此刻眉头微皱正和司马光对峙。 嘉佑帝看着躺下对峙的两人不由得有些头疼。 徐子建是自己的宠臣,而且还是为了维护自己而站出来的。 另一边司马光是朝中重臣,也不可以轻易责罚。 嘉佑帝正欲劝阻两人。 可惜司马光已经答应下来。 “姓徐的小子,你想怎么比? 老夫接下便是,难道会怕你不成!” 司马光一听徐子建的比斗邀约,顿时面色涨红,犹如猪肝一般。 自己一个章文阁学士竟然被徐子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挑衅要和他比文采? 徐子建却不慌不忙,反而提出和司马光比试文采:“司马大人,既然您自认高洁,咱们不妨以今晚上元节文会的题目——一首关于上元节灯会的诗词来一较高下。且以两人作品在文会中的名次作为胜负评判。” 他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与自信,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等待司马光回应。 作为曾经的天才,宝元元年司马光十八岁便参加殿试,还得了第四名,自是对自己的文采颇为自信。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徐子建,心想:这黄毛小儿,竟敢挑战于我,今日定要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当下便答应了徐子建的挑战。 “一言为定!” 司马光看着不远处英姿勃发的少年。 “若是司马大人输了又当如何?” 徐子建笑眯眯地看向司马光。 “你待如何?”司马光盯着徐子建冷声道。 “很简单,司马大人想要砸人饭碗,当众给两位相扑大家道个歉就行!” 徐子建指着人群中伺立赛关索和黑三娘。 “好,若是你输了便回去再读三年再回来参加会试罢!” 司马光冷哼一声。 让他给两个低贱的女相扑手道歉? 简直岂有此理? 两人立下赌约,司马光输了,需当众道歉。 徐子建输了,则不准参加今年春闱。 嘉佑帝本欲阻拦,可话还未出口,局面已然失控。 他皱着眉头,低声对身旁的曹皇后说道:“皇后,这徐子建与司马光之争,怕是伤了和气! 朕本想制止,却来不及了,你看这如何是好?” 曹皇后神色平静,轻轻说道:“陛下,此乃臣子意气之争,且看他们如何应对,陛下也莫要过于忧虑,一切自有定数。” 荣贵妃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陛下,徐男爵既然这么胸有成竹,便让他试试又如何! 这司马光在朝中颇有威望,贸然阻拦,对陛下的局势不利呀?” 嘉佑帝微微摇头,叹道:“朕也深知其中利害,只盼徐子建能有些本事,莫要落了下风。” 这司马光明面上是拿女相扑说事,实际上还是想要试探嘉佑帝是否会按照朝臣们的意见从邕王和兖王中选择太子。 此时,在一旁的齐王、福康公主与福安公主也在低声交谈。 齐王几人都与徐子建交好,自然向着徐子建。 徐子建更是齐王府参军。 齐王皱着眉,有些担忧地说:“徽柔姐姐、福安姐姐,这徐男爵虽有才学,终究年纪小。 可与司马光比试文采,胜负难料啊。” 福康公主轻哼一声,道:“哼,那司马光太过迂腐,徐男爵说得本就没错,我相信他定能取胜。 司马光对女相扑的看法未免太过狭隘。女相扑本是民间盛事,何来伤风败俗之说? 他怕是只看到女相扑手露出的双乳,却未曾将心思放在比赛本身的精彩与技艺之上。” 福安公主则微微点头,说道:“徐公子才情亦是不凡,但司马光毕竟经验老到,此局着实让人揪心。只盼徐公子莫要被那司马老儿打压才好,不然这朝堂之上,怕是再难听到不同声音了。” 齐王看着场中两人,握紧了拳头:“不管如何,咱们在这先为徐男爵鼓鼓劲,但愿他能不负所望。” 徐子建这边,苏轼、苏辙、顾廷烨、盛长柏、盛长枫几人也围了过来。 苏轼摇着折扇,笑着说:“子建兄,此局虽险,但兄台之才,我等有目共睹,定不会轻易落败。” 徐子建拱手谢道:“子瞻兄过奖了,只是那司马光确非易与之辈,徐某还需全力以赴。” 苏辙在一旁认真道:“徐兄莫慌,我观你平日诗作,用词精妙,意境深远,今日只要正常发挥,未必不能胜之。” 顾廷烨拍了拍徐子建的肩膀,沉声道:“子建,你只管放手去比,莫管其他。不管结果如何,我顾廷烨都站在你这边。” 徐子建心中一暖,道:“多谢仲怀兄,有你这句话,我便更有底气了。” 盛长柏顿了顿,缓缓说道:“徐表哥,这比试关乎重大,切不可放松。” 徐子建点头称是:“长柏兄所言极是,徐某明白。” 盛长枫则有些兴奋地说:“徐表哥,你一定要赢啊,让那司马光知道你的厉害,到时候你可就名震汴京了。” 徐子建笑了笑:“长枫表弟,我自当尽力。” 徐子建是嘉佑帝的心腹,很多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如今眼看徐子建和司马光起了冲突,哪有不推波助澜的? 一些守旧派以及邕王、兖王派系见有机可乘,纷纷支持司马光。 国子监学子徐坤更是站出来挑战徐子建,他满脸涨红,眼睛瞪得溜圆,大声叫嚷着: “徐子建,你太过猖狂,毫无尊卑,竟敢侮辱前辈! 国子监的学子何在,和我一起为司马大人张目!” 在他的带动下,国子监的学子为了维护前任忌酒司马光的声誉,国子监的佼佼者们如张载、章惇、程颐兄弟等人也不得不站出来,向徐子建发起挑战。 徐子建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徐坤眼神闪过一丝玩味。 他毫无惧色,一一应战,朗声道: “诸位,若你们输了,可莫要忘了当众道歉。 还有是这徐坤带着你们出头的,丢了脸可不要怪我哦!” 此时,公明书院的学生苏轼、苏辙、徐达、刘庆几人却旗帜鲜明地站出来支持徐子建。 苏轼摇着手中的折扇,笑着说:“子建兄才思敏捷,定不会输。” 与徐子建亲近的欧阳修和晏殊身为裁判,此刻却面面相觑。 欧阳修捻着胡须,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晏殊则轻轻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保持沉默。 徐氏以及徐府的家眷徐晴儿、徐兆儿几人满脸担忧地望着徐子建。 徐氏眼神中满是惊慌,心中埋怨儿子太过冲动:这孩子,怎么如此莽撞,这可如何是好? 徐子建的丈母娘王大娘子忍不住惊呼:“我的老天爷!官人啊!徐表侄怎么就突然上去了?那个司马光可是大官啊!今天得罪他怕是要有大麻烦!” 一旁的盛宏被妻子王若弗吓了一跳,赶忙瞪了她一眼: “知道大麻烦你还瞎嚷嚷什么! 不知道现在要低调吗! 司马大人,可是天章阁学士,知谏院,御史中丞! 快点把你嘴巴闭上!” 盛宏心中也有些慌乱。 本以为给盛家找了个有钱有势的女婿谁料这未来女婿如此能惹祸。 一上来就和言官头子司马光对着干,全然不顾司马光连官家都礼让三分。 他只盼着今日之事莫要连累盛家。 “盛大人,莫急! 公明贤侄的才学不在司马学士之下! 无需担心!” 倒是盛宏旁边的苏洵比较淡定。 他可是在济州任职三年,对于徐子建的才学了解得很深。 就连那个傲气十足的大儿子苏轼都对徐子建的才学折服。 盛家几个兰对徐子建的态度各有不同。 华兰作为徐子建的未来妻子,她面容姣好,此刻却眉头紧锁,心中犹如一团乱麻,焦虑万分:子建表弟,你可千万要谨慎啊。 如兰看着徐子建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眼睛发亮,一脸兴奋道:“徐表哥太厉害了!” 明兰看向徐子建的目光则带着一丝担忧。 她深知自己这老乡若是输给了司马光,怕是会被那帮言官们针对得很惨。 相比之下,墨兰却显得有些不高兴,她身着精致罗裙,嘴角微微下撇,心中想道:徐子建输定了,对方可是朝廷的大学士,徐子建虽有几分才学,但想必绝非司马光的对手。 今日盛家与徐家同来,怕是要跟着丢脸了,如此一来,她岂不是更加没机会在元若哥哥面前露脸?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这场比试犹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而金明池灯会的上空,仿佛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所笼罩,只等那文采的较量来分出高下,决定众人的命运与声誉。 第263章 心思各异 康王氏逮到机会来到王大娘子面前嘚瑟。 “早就说不要把华儿嫁给那个小庶子! 如今他居然和司马学士对上了,这下不起也得脱层皮! 妹妹你还是听我的感觉和徐家退婚了吧!” 王若福被自家姐姐气得不行,这康王氏居然跑过来落井下石。 华兰却站出来不客气说道:“徐表弟,是我盛华兰的未来夫婿! 我们已经订下婚约,无论如何我都会嫁给他! 咱们盛家的事就不劳烦康姨母费心了!” “就是,徐表哥可是我们的未来姐夫! 康姨母还是操心一下允儿姐姐的婚事吧!” 如兰性子直爽同样也看不惯康王氏无事生非。 “妹妹,你们盛家就是这么管教女儿的? 居然敢这么和长辈顶嘴?” 康王氏指着华兰姐妹不客气地看着王若福。 “大姐,你一过来就冷嘲热讽! 华儿的婚事不劳烦你操心,只有我家官人和婆婆看护着! 但是姐姐你该操心操心允儿的嫁妆了! 袁家是勋爵人家,你们嫁妆给少了怕是不好看!” 王若弗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立马反击道。 听到妹妹说到允儿嫁妆的事,康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 康王氏被妹妹王若弗戳到痛处放了,几句狠话后离开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就等着被那个庶子连累吧! 到时候别求我!” 本想过来出口气,没想到反而丢了脸面。 王若宇这下算是气炸了! 回到康家的座位后狠狠地瞪了两个女儿一眼。 台下另外一边,平宁郡主正和小秦氏聊着天。 她同样注意到了徐子建和司马光的对峙。 在她看来徐子建今天和司马光对上怕是昏了头。 你徐子建一个没有参加会试的举子挑战人家司马光一个翰林学士和找死没啥区别。 更何况司马光是谏院首领,即便赢了也算是得罪了大部分言官。 平宁郡主就等着一会徐子建输了,看他如何收场。 上次徐子建羞辱齐衡的事,平宁郡主还记得呢。 “小秦大娘子,听说徐男爵和你家二郎交好,不知道宁远侯府是否支持徐男爵?” 平宁郡主看着小秦氏不动声色地说道。 小秦氏闻弦知雅意摇着团扇微笑道: “我家二郎老是这样!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喜欢往家里带! 我也是拿他没办法! 还是你家公子比较稳重! 齐小公爷今年年纪不小了,郡主是否有给他安排人家相看了?” 自家女儿顾廷灿喜欢齐衡小秦氏当然知道,今天碰到平宁郡主正好探探她的口风。 一旁的顾廷灿正偷偷地看着风度翩翩的齐衡。 而齐衡却将目光放在正在台上对峙的两人。 比起母亲的嫉恨齐衡倒是对徐子建没有很大恶感。齐衡性格比较单纯,他根本就不会猜到自己的手帕真的是被徐子建扔到茅房的。 而是觉得自己大意将手帕丢到了茅厕。 和许多年轻人一样,他也觉得司马光太过于食古不化。 一个女相扑比赛而已根本就没必要劳师动众。 齐衡倒是挺佩服徐子建的勇气,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挑战司马光的权威。 只可惜司马学士可不是这么好挑战的。 徐公明怕是要等三年后再参加会试了! 顾家和齐家也算是有亲戚关系。 平宁郡主听这小秦氏意思是想把女儿顾廷灿介绍给齐衡! 大周朝重文轻武! 齐家从她夫君齐国公开始就已经弃武从文,如今儿子齐衡同样打算考上科举后入朝为官。 儿子齐衡准备从文官入仕,平宁郡主自然不太愿意娶一个武勋人家的女儿。 而且这顾廷灿的性子刁蛮得很,别人不知道平宁郡主可是清楚得很。 要是娶勋贵人家的姑娘,英国公家的姑娘还差不多。 儿子齐衡论文采样貌和家世都是汴京一等一的,根本就不用着急结亲。 平宁郡主稳坐钓鱼台,打算等儿子三年后中了进士为他挑个文官清贵人家的姑娘。 “我家衡儿年纪还小,我之前倒是问过他! 他打算考中进士了再考虑自己的婚姻之事!” 这小秦氏可不是什么善茬,平宁郡主也不愿意得罪她。 于是将儿子之前搬出来的理由堵住了小秦氏的嘴。 小秦氏已经知道平宁郡主没看上自家女儿,只好尴尬转移话题。 “小公爷,文采过人! 想必三年后考上三甲也不是难事!” “小秦大娘子过奖了!我家衡儿还差得远呢!” 平宁郡主听了小秦氏的话很是受用,看向自己的儿子道: “衡儿,今日文会你要不要上去提诗一首! 也算是在官家和相公们面前露露脸!” “母亲,孩儿正有此意! 正在在思忖要如何下笔!” 齐衡恭敬地说道。 不远处的顾廷灿看着齐衡两眼放光,很是期待齐衡的诗词。 作为一个有点文学造诣的汴京文艺女青年,顾廷灿最喜欢也就是在女性文会专区装一装。 在这种正经文会上写诗词,她可没这实力。 齐衡这种有才又有颜值的才子,对于顾廷灿来说有无比的吸引力。 小秦氏拉着自己女儿缓步离开。 自己这女儿虽然说有点文采,可是想要吸引齐衡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 国子监学子们的位置上,徐坤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徐子建。 五年了。 为了能在殿试获得更好的名次,他放弃了嘉佑三年的春闱。 嘉佑六年的殿试三甲,他徐坤势在必得。 徐坤在端王府的支持下已经搭上了高太尉家的小姐高雯雯,只等殿试后就可以完婚。 至于,之前在济州的未婚妻李思思,徐坤早就写好了退婚书。 有了端王府和高家支持,徐坤相信自己用不了几年一定可以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到时候一定可以将徐子建这个仇人踩在脚下。 当初,在阳谷县徐家庄徐坤的父亲徐源被徐子建带着宋江好一顿收拾。 虽然徐坤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瘫痪,不过他猜测一定和徐子建脱不了关系。 还有岳麓书院的仇同样不共戴天。 这这一笔笔徐坤都记在心里。 五年前在樊楼广云台被徐子建打败,徐坤深以为耻。 这次上元佳节文会,他已经从端王世子口中得知题目,并且请杨无端捉刀写了一首上元节诗词。 所以,刚刚他站出来并不是为司马光张目。 而是为了可以在今晚上元节文会上一鸣惊人,独占鳌头! 只有得到嘉佑帝和朝堂诸位相公和大臣们的青睐,才能在殿试后仕途顺遂。 这一次,上元节文会徐坤信心十足。 第264章 文会进行时 香线过半,如白驹过隙,文会现场一片忙碌景象。偌大的庭院中,华灯璀璨,光晕交错。 一张张古朴的书案整齐排列,案上的宣纸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等待着才子们的墨香晕染。 才子们或独自沉思,眉头紧皱,眼神专注地凝视虚空,仿佛在与灵感苦苦争斗,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手中的笔在指尖不停转动。 或三两成群,低声交流,偶尔传来几句争辩声,一人涨红了脸,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阐述自己的观点,引得旁人或沉思,或恍然大悟地惊叹,不禁抚掌叫绝。 他们身着华服,衣袂飘飘,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儒雅风流。 周围的仆役们脚步轻盈,穿梭于人群之间,为公子们添茶递水,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惊扰了这满院的文思。 而徐子建仿若置身事外,依旧安然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执着酒盏,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美酒,那酒水在杯壁上缓缓流淌,映着灯光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他微微仰头,从宋引章手上接过酒杯,浅酌慢饮,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周围才子投来的目光,毫不在意,仿若那些探究与期待的眼神不过是过眼云烟。 此时,赵盼儿莲步轻移,温婉地递来一块糕点,徐子建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露出一丝浅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从容接过,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还不忘朝赵盼儿眨了眨眼。 那糕点的香甜在舌尖散开,他的神情愈发悠然自得,甚至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华兰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双手不自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目光紧紧锁住徐子建,那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在无声地催促。 徐子建却似有所感,转头看向她,调皮地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抹不羁的笑意,眼神中满是戏谑。华兰见他这般模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心中暗自嗔怪: 这都什么时候了,香线已然过半,这“坏家伙”却还有心思喝酒吃糕点,真是让人着急万分! 盛长枫本欲在此次文会上大显身手,可目睹今日这等场景,心中的勇气瞬间消散,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哪里还敢有半分献丑的念头,当下老老实实,只做些打探消息的活儿。 他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在人群边缘穿梭,听到些只言片语后,便急匆匆地跑到徐子建面前,焦急地说道:“徐表哥,我听闻司马大人已然写出半阙了!你怎的如此不慌不忙?” 说话间,眼睛还不时地瞟向台上,满脸的焦虑与疑惑。 盛长柏与徐子建相识未久,亦被徐子建的镇定所惑,心中好奇难抑,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带着探究,忍不住出言提醒: “公明,香线快燃尽了!切莫误了时辰!”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只是那紧紧盯着徐子建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紧张。 徐子建尚未开口,顾廷烨已然笑着大步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徐子建的肩膀,爽朗地大笑道: “则成莫要担忧!徐公明之才,作一篇小词不过是信手拈来! 五年前,我曾亲眼见他在广云台纵横诗坛,才情尽显,令众人折服。 当时他站在高台之上,昂首挺胸,目光坚定而自信,出口成章,那气势,仿若谪仙下凡!” 盛长柏听闻,不禁诧异地看向徐子建,眼睛微微睁大,满是不可思议。 五年前? 那时徐子建尚不满十岁,“大杀四方”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他满心疑惑,却也知晓此刻并非追问之时。 盛长柏性喜低调沉稳,于堆砌辞藻的诗词之道并非擅长,只打算随意写一首诗应付了事,想到此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反观苏轼与苏辙兄弟,对徐子建的慢节奏早已司空见惯。 在济州的那些岁月里,他们没少被徐子建的行事风格“折腾”。 深知这家伙越是写得慢,写出的诗词便越是精妙绝伦,故而两人心中毫无忧虑。 苏轼端坐在那里,眼神深邃而沉静,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似在沉思,又似在等待。 苏辙则微微闭目养神,表情平和,只是那偶尔颤动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也在为文会的诗作暗暗思量。 今日上元节文会,苏轼满怀壮志,欲在此间一展身手,尽显才华,为两个月后的会试积攒声望。 此刻,他心中已然有了腹稿,正于心中反复斟酌、完善,嘴唇微微蠕动,似在无声地吟诵。 其旁苏辙亦灵感涌现,他虽为人低调,然文采与苏轼相较,亦不遑多让。 众人言语之际,巨大的鳌山花灯缓缓自金明池上升起,仿若一轮璀璨明月自水中浮出。 明月高悬于天际,洒下清辉;华灯初上,照亮大街小巷。百姓们倾巢而出,宝马香车穿梭不息,皆为观赏这大周盛世之景。 一时间,街头巷尾人头攒动,欢声笑语回荡在夜空之中。 与此同时,满天礼花冲天而起,继而被东风吹散,恰似星雨纷落于舞台之下,熠熠生辉。 绚烂的打铁花在舞台上绽放,似火树银花,又若梦幻花火,将夜空装点得美轮美奂。 乐师们吹奏的凤箫声隐隐约约传来,悠扬婉转,如泣如诉。表演者手持鱼龙花灯,舞动身姿,花灯飞转不停,仿若鱼龙嬉戏于光影之间。 今夜的上元夜花灯会渐入高潮,前来观赏花灯的百姓与官员们纷纷起身,目不转睛地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精彩表演。 有的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叹;有的兴奋地拍手叫好,手都拍得通红;还有的人沉浸在这美妙的氛围中,不自觉地跟着乐声轻轻摇摆身体。 徐家与盛家的姑娘们亦被这热闹景象所吸引,她们相互簇拥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眼神中满是兴奋与好奇。 随后忍不住凑近舞台前,仰首观望花灯飞转。她们的眼眸中闪烁着惊叹与喜悦的光芒,那模样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繁花,娇艳动人。 徐子建却依旧稳坐于座位上,目光平静地凝视眼前这一幕。 人潮汹涌,自他身畔如潮水般涌向那璀璨花灯,他却仿若磐石,不为所动,只是那深邃的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对这盛景的沉醉与对未来的憧憬。 如今大周朝政治清明,百姓富庶,今日上元节更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徐子建心中满是欢喜,前世书中所描绘的诗词盛景仿佛就在眼前一一浮现。 他不禁回首,凝视那灯火阑珊之处,微弱的火光中,盛华兰以及徐家姑娘们的面容映入眼帘。 那一张张面容,或娇俏,或温婉,皆是他心中珍视之人。 他暗暗发誓,此生定要守护她们周全,绝不让大周重蹈前世靖康之耻的覆辙。 这一世,他要让大周繁荣昌盛,燕云之地必将由他收复,护佑这锦绣山河,百姓安宁。 此时,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炽热,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 此时台上,已有众多才子将自己的作品呈递给几位评判。 今日的评判阵容颇为强大,除了欧阳修与晏殊这两位文坛巨匠,还有昭文阁学士海德林。 评判席位于庭院正前方的高台上,三张长桌并排而列,铺着华丽的锦缎桌布,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三位评判端坐在椅上,表情严肃而庄重,目光审慎地扫视着手中的诗词。 欧阳修神色专注,时而微微点头,时而轻轻皱眉,手中的笔不时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晏殊则一手轻抚胡须,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与挑剔,偶尔与旁边的欧阳修低声交流几句。 海德林正襟危坐,面容冷峻,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徐坤心怀忐忑又满是自信地将从杨无端那里“借来”的上元词呈上。 他双手捧着词作,微微颤抖,额头上冒出细微的汗珠,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决然。 他深吸一口气,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走向评判席,将词恭敬地放在桌上后,快速退下,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评判们的表情,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 欧阳修、晏殊、海德林三人接过才子们呈递上来的作品,一一仔细传阅。 其中徐坤呈交的《迎新春》一词,率先得到了晏殊的赞赏。 “嶰管变青律,帝里阳和新布。晴景回轻煦。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 鳌山耸、喧天箫鼓。渐天如水,素月当午。香径里、绝缨掷果无数。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太平时、朝野多欢,民康阜、随分良聚。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 晏殊轻抚胡须,面带微笑,眼中满是欣赏之色,不住地点头称赞: “欧阳学士,海学士,徐坤这首《迎新春》写得极为应景,且情真意切,字里行间满是对这上元佳节的盛赞与陶醉,实乃一首不可多得的佳作!老夫以为,此词目前当属第一。” 说罢,还特意将词举起,向其他两位评判展示。 欧阳修却微微摇头,提出异议,他放下手中的词,坐直身子,表情严肃地说道: “晏相公,我却觉得苏轼这首《鹧鸪天·紫禁烟花一万重》意境更为洒脱自在,超凡脱俗。 ‘紫禁烟花一万重,鳌山宫阙倚晴空。玉皇端拱彤云上,人物嬉游陆海中。星转斗,驾回龙。五侯池馆醉春风。而今白发三千丈,愁对寒灯数点红。’此词用词精妙,意象宏大,又于繁华中蕴含着一丝深沉的感慨,真乃好词!”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强调着词中的精妙之处。 海德林并未参与二人的争论,只是将盛长柏、苏辙、齐衡三人的作品从中挑出。 齐衡所作《解语花·上元》: “风消绛蜡,露浥红莲,灯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 苏辙的《临江仙·都城元夕》: “闻道长安灯夜好,雕轮宝马如云。蓬莱清浅对觚棱。玉皇开碧落,银界失黄昏。谁见江南憔悴客,端忧懒步芳尘。小屏风畔冷香凝。酒浓春入梦,窗破月寻人。” 盛长柏的《明月逐人来》: “星河明淡,春来深浅。红莲正、满城开遍。禁街行乐,暗尘香拂面。皓月随人近远。天半鳌山,光动凤楼两观。东风静、珠帘不卷。玉辇将归,云外闻弦管。认得宫花影转 。” 海德林思索片刻,突然提议道: “诸位,我观这几首词亦是各有千秋,毫不逊色! 不如我们先将这几首挑选出来,稍后呈递给圣上与几位相公评判,如何?”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其他两人,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实则海德林在这三首小词中,最为欣赏的乃是盛长柏的《明月逐人来》。 此词用词精准,意境优美,将上元夜的盛景与独特氛围描绘得淋漓尽致。 然他为人方正严谨,即便心中偏爱,亦不会轻易宣之于口。 只是悄然将盛长柏的作品纳入最后评选之列,暗自思忖: 盛长柏这少年,方才相见,便觉其沉稳有度,日后必成大器。 自家二女儿海朝云过两年便要及笄,倒是可提前留意一番。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欣慰。 至于此次文会众人瞩目的焦点徐子建与司马光,二人的作品却尚未呈上。 第265章 文会完 此时,香线已然燃过四分之三,时间愈发紧迫。 室内静谧得只闻那香线燃烧时轻微的“滋滋”声,众人的目光皆聚焦于场中,仿佛这一方天地间,空气都已凝固。 司马光神色从容,仿若未闻那时间的催促,他微微抬手,命书童将自己的作品呈送至评判席前。 那书童亦是训练有素,迈着沉稳的步伐,双手高举诗卷,眼神中满是敬畏。 司马光端坐在座位上,身姿挺拔,一袭绯色官袍更衬得他气质儒雅。 他眼神淡定,仿若世间诸事皆难以扰动他的心湖,嘴角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那笑容似是在无声诉说着他对自己作品的绝对信任,仿佛早已笃定,此作一出,必能震撼众人。 三位评判接过司马光的诗作,目光刚一触及那纸上的字迹,便似被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沉浸于诗中的世界。 欧阳修不禁“咦”了一声,那声音中满是惊讶与赞叹,眼睛瞬间睁大,眼中的惊喜之色似要溢出来,脱口而出:“此诗妙哉!” 晏殊则微微张开嘴巴,那表情像是被诗中的美妙意境击中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露出赞赏的神情;海德林原本冷峻的面容也缓和了些许,轻轻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虽轻微,却似蕴含着对诗作的高度认可。 此诗用词简洁明快,却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生动形象地勾勒出元宵夜的热闹非凡。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寥寥数字,便将那元宵之夜灯火辉煌、城门大开的壮观场景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璀璨的灯火,仿若繁星坠落人间,与桥梁、城郭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画面。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更是神来之笔,把人流如织、明月相伴的美妙意境描绘得入木三分。 马蹄扬起的细微尘埃,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而那皎洁的明月,似是一位多情的伴侣,紧紧追随着行人的脚步,不离不弃。 欧阳修与晏殊虽各有心中所喜,然此刻亦不得不承认,司马光这首《金明池正月十五夜》相较于其他几首词,确有过人之处,略胜一筹。 欧阳修将司马光的诗念出来后,之前上交诗作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首《金明池正月十五夜》确实是独一档。 那诗中的韵味,那遣词造句的精妙,皆非寻常之作可比。 嘉佑帝坐在高位之上,虽有心想要偏袒徐子建,可目光扫过司马光的诗作,亦深知此诗太过精妙,想要超越实非易事。 毕竟在大周人眼里,诗的逼格终究是比小词高。 此刻司马光的诗作于上元节文会上暂列榜首。 这般情形,对徐子建而言,极为不利。 若输了便不能参加两个月后的会试,对于徐子建的仕途而言,无疑是一次打击。 眼看时间快到了,嘉佑帝担心徐子建落败,想要替他求情。 于是嘉佑帝对司马光道:“司马学士,今日你和徐男爵的争执不过是意气之争!你看要不……” 嘉佑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商量的口吻,眼神中亦有几分期待。 岂料司马光却一点都不领情,他身形微微一动,站了出来,神色坚定,立马跳出来反驳道:“启禀陛下,今日我与徐男爵已经定下赌约!要是有结果了,自然是按照约定进行!岂能随便偏袒徇私?” 司马光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与退让。 嘉佑帝碰了一鼻子灰,对司马光的态度有些恼怒。他的脸色微微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一脸不耐烦地对着身边的刘谨说道:“刘谨,快去问问徐公明在搞什么鬼!怎么他写的诗词还未呈上来?” 嘉佑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不满。 “陛下,徐男爵莫不是怯场写不出来了?枉费了陛下对他的信任!” 一旁的荣贵妃落井下石道。 她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得意。容妃没啥文墨所以她不了解徐子建。 曹皇后在一旁心里冷笑。 那徐子建会怯场? 他当年九岁就在广云台喝花酒夺文魁了! 还敢拿齐王的病情和御医们打赌做博! 这小子一直不动声色心里估计憋着坏呢。 曹皇后微微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深知徐子建绝非等闲之辈。 “刘内官,新年好!好些日子不见了!近来可好?要不要坐下喝杯茶?” 徐子建看到刘谨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热情地问好道。 “哎呦,徐男爵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先别喝了!官家命我过来问你诗词写完了没?” 刘谨看见徐子建还在喝酒,眉头紧皱,一脸焦急地催促道。 他的脚步匆匆,似是带着一阵风。 徐子建摇了摇头,不慌不忙地指着空空如也的桌子说道:“这诗词自是还没写,不过徐某已有腹稿!要是陛下着急的话,倒是过去过去给他念念!” 徐子建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那就走吧!莫要让官家和诸位大人等急了!”刘谨急匆匆拉着徐子建就要走。 徐子建倒是想缓一缓。 无奈这刘谨怕是练过什么宝典,力气大的惊人。 徐子建被他拽着一路小跑来到嘉佑帝面前。 周围围观的人们,冷眼旁观着。 平宁郡主看着手上没有作品的徐子建,对儿子说道:“衡儿,你怕是看走眼了!那个徐公明怕是根本没写出来!” 平宁郡主微微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嘲弄。 齐衡有些怀疑地看向一脸淡定的徐子建,在他印象中徐子建可是才华横溢的少年。 照理来说,一首上元诗词对于他来说并非难事。 即使比不过司马光的诗,也不应该空着手。 “母亲!徐公明的才学不应该……如此!上次宴会上他……” 齐衡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说道。 “好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儿一样用心读书的! 你今天表现很不错,虽然不一定能进入文会前三,不过能够被几个学士选出来也算是不差了!那个徐子建小时了了,如今江才郎尽也很正常!我儿且看吧,他估计以后要一蹶不振了!” 平宁郡主摆了摆手打断了齐衡的话,看向台上准备看好戏。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徐子建的仇人徐坤同样一样幸灾乐祸地看向徐子建。 徐子建两手空空,很明显就是没写出来,亦或者写不出来比司马大人很好的诗词。 无论如何这也代表徐子建要输了。 那个香线还有不到半盏茶时间,这么短时间内徐子建绝对写不出一首好的诗词。 徐坤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徐子建落败后如丧考妣的表情。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恶意。 除了这些人,还有不少和徐子建不对付的人等着看笑话。 比如被徐子建赢走了广云台的端王世子赵钧。 随着邕王和兖王两边势力的壮大,端王夫子愈发低调。端王世子赵钧已经很久没有在文会上冒泡了! 他看着台上的徐子建眼中充满了快意,这姓徐的倒霉他就开心。 他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感。 邕王一行人座位上,嘉诚郡主看着徐子建的样子眼前一亮,随后又撇了撇嘴道:“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草包浪荡子!听说和那曹盖以及顾廷烨是把兄弟!一看就是不学无术!和齐国公家的公子差太远!” 嘉诚郡主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 邕王胖墩墩地眯着眼吃东西没有说话。 徐子建东厂头子的身份在一些势力眼中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邕王虽然在夺嫡中略占上风。不过要是徐子建想要对付他的话,邕王府同样会鸡飞狗跳。 他可不愿意得罪这姓徐的小子,甚至对方乔迁宴会还派人送了礼物。 邕王妃看着口不择言的女儿小声训斥道:“缳儿,慎言!那个小子可不是好像与的!” 邕王妃眉头紧皱,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同样的另一边的兖王则是完全默不作声,比起邕王府,这兖王府对于徐子建的能力更加了解。 前一阵子,兖王府的黑衣卫传来消息,辽国宗师楼新任楼主耶律涅鲁德被杀了。 据说他在逛青楼的时候被火药炸上天粉身碎骨了。兖王府的幕僚一直认为这件事绝对和徐子建脱不了关系。 因为徐子建没多久之前,在登州遭受到宗师楼的刺客刺杀! 对于身后站着嘉佑帝并且睚眦必报的徐子建,兖王府目前同样不愿意招惹。 只是他和司马光斗法的时候稍微推波助澜了一把。 “徐公明,时间快到了!你的上元诗词怎么还没写出来?” 嘉佑帝看着正朝自己行礼的徐子建问道。 “回禀陛下,小臣刚刚在思考一个问题所以耽误了一点点时间!至于诗词嘛,已经有几篇腹稿了,随时可以念出来!” 徐子建朝嘉佑帝恭敬行礼道。 嘉佑帝听了徐子建的话倒是来了兴趣,他知道徐子建一向才思敏捷,一篇上元词难不倒他。 嘉佑帝抬了抬手好奇道:“徐爱卿什么问题把你难住了?居然让你无心参加上元文会?” 徐子建一本正经地说道:“启禀陛下,小臣刚刚在想要是我写了几篇上元诗词都比司马大人排名高!那么我这是算一篇一个名次呢,还是一个人算一个名次?若果一篇算一个名次司马大人岂不是要输给我三次?” 徐子建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众人纷纷的目光看向徐子建。 玛德!这家伙也太能装了吧! 难道不知道要是输了的话,怕是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了! 众人心中皆涌起这样的想法,眼神中带着惊讶与不屑。 嘉佑帝指着徐子建笑骂道:“你小子净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快快将你的诗词念出来来给朕听听!”嘉佑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期待。 而一旁的司马光则是气得脸色通红,他盯着徐子建语气不善道:“好一个狂妄的小子!老夫今日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赢我三次!” 司马光的双手微微颤抖,似是被徐子建的话气得不轻。 前排座位上文彦博对着旁边的韩章小声说道: “韩相公要不要和我打赌? 我赌他能写出来! 就赌你家里那份陋室铭字帖!” “不赌!” 韩章稳如老狗根本不上当。 文彦博看向另外几位相公,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能当上相公个个猴精似的,岂会看不出徐子建的能耐。 也就司马光性格固执才会上当! 徐子建看向司马光回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司马大人,那你可听好了!” 徐子建往前走了一步念道: “《查生子·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徐子建念完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众人。 诗的好与坏众人一听便知,纷纷沉醉在诗词的意境当中。 那诗中的情感真挚而深沉,仿佛带着众人穿越回了去年的元宵之夜,又瞬间被拉回到今年,物是人非的惆怅感扑面而来。 而欧阳修更是不顾及礼仪激动地站了起来。“好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此情此景,当真好诗!” 欧阳修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赞叹。 晏殊同样被徐子建的诗吸引了,“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去年和今年的鲜明对比实在是情真意切!” 晏殊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欣赏。 徐子建座位旁边的众位好友对视一眼。 果然,这家伙依旧是那么的胸有成竹! 他们的眼神中皆带着一丝欣慰与自豪。 平宁郡主被啪啪打脸,端起茶杯假装喝茶。 她的脸色微微泛红,眼神中带着一丝尴尬。 小秦氏看着人群中的徐子建有些可惜。 这么优秀的金龟婿便宜了盛家! 二郎跟着他交好,怕是日后真的可能金榜题名!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警惕。 王若福有些好奇地问丈夫盛宏:“官人,徐表侄的诗写的怎么样?” 正在欣赏诗句的盛宏被妻子打断,没好气道: “没看到其他人都在叫好? 徐公子这诗写得相当得好,比司马大人那首强多了,不出意外的话要流芳百世了! 你没事别打扰我!” 盛宏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 王若福闻言顿时得意起来,没有理会丈夫语气中的不耐烦! 这徐表侄可是我的女婿! 刚刚姐姐过来说了一堆风凉话! 这下看她还敢不敢? 王若福想到这里看向远处的康王氏,只见她正脸色难看地摔着东西。 王若福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 文艺女青年顾廷灿看向徐子建两眼放光。 她的眼神中满是钦佩与爱慕。 刚刚还在贬低徐子建的嘉诚郡主,此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出声夸赞道:“人好,诗也好!” 她看向徐子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春意。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中带着羞涩。 角落里,苏轸和母亲在看着台上光芒万丈徐子建。她想起来了在济州时两人在上元节灯会上,跳舞玩乐的情景。 只可惜,时光荏苒,已经回不去了。 她早早就有了婚约,徐子建如今也有了未婚妻!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惆怅与失落。 另外一边,盛家座位上盛华兰看着台上的未婚夫,没好气地嘀咕道: 这家伙明明早就准备好了! 害我白担心一场!就是不知道他之前都和哪家小姐逛灯会去了! 盛华兰微微嘟嘴,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 角落里的明兰翻了一个白眼,死文抄公! 这首诗上一世可是出至于欧阳修。 在徐子建念完后,司马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明白自己这次怕是要输了。 不过终究只是一首,司马光还抱着侥幸心理! 这小子不是写了几首? 也许另外两首不行呢? 司马光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期待。 正所谓福无双全,祸不单行! 没等司马光反应过来,徐子建又开始念起另外一首诗。 “《元宵》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徐子建话音刚落。 嘉佑帝就指着天上的皎洁明月笑着夸奖道:“徐公明真有你的!好一句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这上元月色被你写活了!” 嘉佑帝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中满是赞赏。 齐王和几位帝姬们看向徐子建,目光中满是崇拜。 曹皇后笑着接过话头道:“陛下臣妾倒是更喜欢最后一句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荣贵妃虽然不通文墨,不过很会察言观色。 看这情形司马光怕是输了! 这徐子建和她荣家一向不对付,容妃自然不愿意徐子建就这么赢了! 她连忙诡辩道:“陛下,徐男爵好像还有一首诗词没念呢!刚刚前面两首好像写的不是汴京灯会?更像是乡野集会?太小家子气了!徐男爵的诗词不会都是这样的吧!” 徐子建对于荣贵妃的诋毁不置可否,他看向还在表演着的舞台突然出声道:“既然贵妃娘娘觉得我前面两首诗太寒酸!那徐某便给诸位来一首小词如何!”徐子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徐子建的好友曹盖忍不住喊道:“徐公明,莫要墨迹!快快念来!”曹盖的脸上带着急切的神情。 徐子建白了这货一眼,往前踱步道: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徐子建此词念完,拱手朝嘉佑帝和诸位大臣行礼离开。 随后,金明池上突然升起万千烟火,如同玉树梨花般绽放开来,一旁舞台上舞动的鱼龙花灯,乐师们的弹奏琴声和管萧声,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 徐子建的这首小词居然将现场的情景生动地描绘了出来! 众人心中无不惊叹! 这徐子建真是神了! 此刻胜负对于徐子建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今夜喝的有点多,醉意上头,他找寻了好久都没看到徐家的座位。 正当茫然之际,徐子建一抬头看到那灯火阑珊处的姑娘盛华兰,正眼神明媚地看着自己。 今夜的张扬值了! …… 嘉佑六年上元灯会,徐子建之才名响彻整个汴京! 第266章 会试一 上元节的繁华热闹仿佛还在汴京的大街小巷间余韵未消,那一夜的花灯如昼、烟火璀璨,给这座古老的都城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纱幕。 而就在这上元节过后,一个名字开始在汴京的文人墨客间口口相传,迅速声名大噪起来,他便是徐子建。 徐子建以其出众的才学,在诸多文人雅士云集的场合中脱颖而出,尤其是与身为天章阁学士的司马光的才学交锋里,他凭借着斐然的文采、独到的见解,赢得了在场众人的赞赏与钦佩,才名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汴京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这般耀眼的崭露头角,却也在不经意间给他招来了麻烦。 以司马光为首的一众言官,心中对徐子建自是颇有微词。 在他们看来,徐子建此举无异于公然挑战权威,让他们这些向来以学识渊博、才高八斗自居的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随着他名声的传开,徐府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每日里,汴京众多文人学子的文会邀请帖子如雪片般飞来,还有那数不清的拜帖,将徐府的案几堆得满满当当。 那些文人学子们,都渴望能与这位新崛起的才子结交,或是在文会上听他高谈阔论,分享学问之道;或是期盼能得到他的只言片语的指点,好让自己的才学也能更上一层楼。 可徐子建却不堪其扰,他本就是个醉心学问之人,如今会试之期渐近,他一心只想着能静下心来好好备考,哪有那闲情逸致去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文会,与人没完没了地侃侃而谈呢。 思来想去,徐子建无奈之下选择了闭门谢客。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为了能调整好自身的状态,让自己在学问上更进一步,徐子建经过一番思量后,决意前往盛家书塾,做几日插班生。 他想着,那里或许能有一方清净之地,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钻研学问,为即将到来的会试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一日,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盛家书塾的庭院里,光影错落,煞是好看。不久,华兰带着如兰和明兰来到了学堂。 华兰身姿婀娜,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她走在前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如兰则是蹦蹦跳跳的,那活泼的性子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进学堂的门,便脆生生地喊道:“见过两位表哥和晴儿表姐!”紧跟在后面的明兰,乖巧伶俐,声音软糯地说道:“二哥哥,建表哥、达表哥、晴儿表姐!” 徐晴儿早就盼着她们来了,一瞧见好友们的身影,便快步上前,脸上洋溢着喜悦,伸手挽住明兰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热情,问道:“华兰姐姐,如兰、明兰妹妹,你们用过早饭了吗?” 明兰乖巧地点点头,回答道:“吃了些许。” 徐晴儿一听,笑得更灿烂了,欢快地说道:“我从家中带了些桃花酥和核桃煎,那味道可好了,待会儿你们再吃些。” 如兰一听有好吃的,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要吃!” 在家中向来备受呵护的她,平日里都是别人照顾着,此刻能有机会照顾他人,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徐子建在一旁看着这三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笑意,心中不禁觉得带妹妹前来是个极为明智的举动。 自家的两位姐姐与晴儿年龄差距颇大,平日里晴儿总是少了些同龄伙伴一起玩耍,如今在盛家能有这些同龄的小姑娘相伴,她的日子定会更加欢愉的。 只是他又暗自思忖,自家这学渣妹妹,平日里读书总是马马虎虎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像明兰一样,时常因为学业上的事儿被罚抄书呢。 徐达站在一旁,默默地还礼。他来盛府的次数着实寥寥无几,面对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不免有些拘谨。 想起之前因为意外手部受伤,无奈错过了会试,他心里就满是遗憾。 如今看来,若无意外的话,恐怕要在盛府书塾修学三年了,这三年的时光,他既期待又有些忐忑,只盼着能在这里真正学有所成。 过了一会儿,华兰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几个妹妹说道:“快上课了,莫要打扰徐表弟研习学问!”徐晴儿和明兰、如兰几人听了,立马老实坐好,一个个端正了身姿,只是那眼睛里还透着藏不住的兴奋劲儿。 华兰微微转身,望向屏风后正摇着扇子的徐子建,脸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问道:“建表弟,你们中午是在寿安堂陪伴祖母用膳,还是回府用餐?” 徐子建抬眸,看着眼前明媚动人的未婚妻,心中满是欢喜,笑道:“来盛府自当陪伴姑祖母呀!华兰表姐可一同前往寿安堂用膳,人多也热闹些。” 华兰听了,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害羞地说道:“不了,我一会还要回房刺绣呢。” 她心里却如同小鹿乱撞一般,暗自想着:“我的天爷!这便是我未来的夫君?”自上元节过后,华兰每见徐子建一次,心中那种羞怯的感觉便愈发浓烈。尤其是听闻他那首仿若表白的《青玉案·元夕》,那“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词句,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底那扇藏着少女心事的门。 她常常暗自思忖,这般动人的词句,他究竟是如何写就的呀,每一个字仿佛都透着深情,让她每每想起,脸颊都会不由自主地发烫。 如兰可没注意到姐姐的这些小心思,她笑着说道:“姐,我和晴儿表姐一起去祖母那里吃!”华兰无奈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嗔怪道:“记得莫要影响你徐表哥学习!!” 就在这时,书塾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呼喊声,原来是长枫来了。 长枫一路小跑着,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来到徐子建面前,眼睛里透着好奇与崇敬,说道:“建表哥,我听闻诸多文人学士邀你参加文会,你怎有空来我家书塾呀?” 上次上元节文会的场景,长枫可是记忆犹新呢。那一夜,徐子建所作的三首诗词,就如同三颗璀璨的星辰,震撼了整个汴京的文人圈。 尤其是那首《青玉案·元夕》,一经传出,便被众人推为上元节诗词魁首,人人争相传颂。也正是因为那次文会,徐子建被誉为大周第一才子。据说当时司马光当众致歉后,掩面而去,那狼狈之态尽显,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徐子建看着长枫那热切的模样,笑着回应道:“长枫表弟,世间道理并非一成不变,学问之路亦无穷无尽呀,况且会试在即,我自然当寻访名师,以求精进学业呢。” 墨兰也来了,她神色有些复杂地向徐子建等人行礼,轻声说道:“墨兰见过建表哥!达表哥!”她的目光望向徐子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倾慕。 上次文会上徐子建独占鳌头、才情压人的伟岸身影,就那样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间。 在墨兰看来,此等人物,才是她盛墨兰心中渴慕的良人呀,只可惜,他已是自己的未来姐夫,这缘分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每每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满是遗憾,可那倾慕之情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又过了片刻,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终于来了。 他身姿挺拔,容貌俊秀,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徐子建与齐衡目光交汇,彼此只是点头示意,权作问候。 徐子建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亲妹妹,见她对齐衡毫无特别反应,心中颇为满意,暗自点头。 他想着,这齐衡只要不祸害自家妹妹,他才懒得理会呢。 可再一瞧身旁的三位表妹,那目光都齐刷刷地停留在齐衡身上,不由得暗自摇头,心中暗自感叹,果然颜值高就是吸引妹子呀。 这齐衡走到哪儿,似乎都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呢。 片刻之后,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目光矍铄,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睿智。 他走进来后,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见着几张陌生面容,微微露出笑意,心中暗自思忖着,当中那个气度不凡的少年,一身上位者气息,想必就是那位名动汴京的徐男爵了。 上课的钟声敲响了,清脆的声音在书塾的上空回荡着,众人纷纷收敛心神,准备开始这一日的课业学习。 第267章 会试二 徐子建和徐达二人端坐在书桌前,腰背挺直,眼眸中透着聪慧的光芒,那模样瞧着便是颇有天赋、可堪造就的好苗子。 而另一边的徐晴儿呢,正微微歪着头,和明兰凑得很近,一只手半掩着嘴,小声地嘀咕着什么,那模样看上去神秘兮兮的,时不时还露出些俏皮的笑意,仿佛正在分享着什么好玩的小秘密。 庄学究只一眼扫过去,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便有了判断,这徐晴儿,在学问方面怕是很难有什么大的建树了,倒像是来凑个数的,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开始上课!”庄学究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有力,边说着边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瞬间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课堂安静了下来。 “昨天讲了汉文帝,今天咱们来说说《盐铁论》。” 庄学究缓缓开口,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眼神中透着严肃与专注,开始讲述起来,“惟始元六年,有诏书让丞相、御史与所举荐的贤良、文学之士交谈,询问民间疾苦。那时,汉武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抵御匈奴侵扰以及打击地方割据势力,推行了盐铁官营、酒类专卖等一系列财经政策。 虽说这些举措巩固了财政经济基础,可也给农业生产、中小工商业以及百姓生活带来不少不便和困苦,而且还剥夺了地方诸侯和富商大贾的既得利益,所以引发了诸多不满。 到了汉昭帝时,为了探讨这些问题,便召开了盐铁会议。会上,贤良文学之士全面抨击汉武帝时期的相关政策,强烈要求‘罢盐铁、酒榷、均输’,桓宽依据会议记录整理改编,才有了《盐铁论》这部着作。” 庄学究稍作停顿,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全场,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了两步,接着说道:“这《盐铁论》,说白了就是关于盐铁官营与私营的争论!好了,下面大家各自说说自己的看法吧,盐铁到底是完全官营好呢,还是由百姓私营好呢?” 此问一出,仿若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课堂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踊跃发言,一个个都像是要把自己心中所想迫不及待地表达出来。 长枫率先挺直了身子,胸膛微微挺起,脸上满是自信的神色,目光炯炯地看着庄学究,声音洪亮地说道:“学生觉得应该支持私营,官府不该与民争利。盐铁要是由百姓私营,能够激发民间商业活力,百姓各凭本事经营,获利会很多,也能促进商品流通,对国家和百姓都有好处。”说着,还不自觉地挥了挥手,仿佛在描绘着那私营之下商业繁荣的美好画面。 长柏却微微摇了摇头,眉头微皱,脸上带着几分深思的神情,双手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提出了反对意见:“盐铁官营有利于社会稳定。盐铁可是关乎国计民生的重要物资,要是由官府统一管理经营,能确保供应稳定,避免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让百姓生活有保障,而且官府可以把盐铁的收益用于国家建设、国防等诸多事务,这可是利国利民的举措。” 齐衡手托着下巴,略作思考,眼神中透着思索的光芒,片刻后,放下手,端正了坐姿,也开口支持官营:“就拿我父亲担任都盐铁官的经历来说,盐铁官营确实有其必要性。” 说着,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官府经营盐铁,可以集中资源,进行大规模生产与调配,提高生产效率,还能严格把控质量,防止劣质盐铁流入市场。再者,盐铁的利润丰厚,要是归官府所有,能够增强国家财力,让朝廷有足够的钱粮应对内忧外患。” 如兰见哥哥长柏发了言,眼睛一亮,嘴角上扬,毫不犹豫地站在哥哥这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子微微前倾,清脆地说道:“我支持官营,官营是正统,私营是旁支。”边说边晃了晃脑袋,模样颇为认真,“官营就好比正统,有官府的威严和规范,能保证诸事有序。私营则像旁支一样,难免混乱无序,不好掌控。” 众人听了这个比喻,先是一愣,随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课堂里的气氛愈发轻松活跃了。 墨兰却轻哼一声,眉头轻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双手抱臂,反驳道:“我支持私营,难道官营就要让百姓饿死不成?要是盐铁都为官营,官府独占利益,百姓生活艰难,还谈什么安居乐业呀?私营能让百姓有更多谋生的途径,各展其能,促进经济繁荣呢。”说罢,还微微仰起头,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 一时间,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个不停,课堂里满是热烈讨论的氛围,每个人都据理力争,有的面红耳赤,有的手舞足蹈,都想要让自己的观点被他人认可。 庄学究见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目光却突然落在了徐子建身上,只见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看似在沉思,实则透着一丝狡黠,正隔着屏风在偷看自己的未婚妻华兰。 华兰生性恬静,此刻正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专注地看着,仿佛周围的喧闹都与她无关,对于这场争论丝毫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察觉到徐子建的目光后,华兰微微侧头,眉头轻蹙,瞪了徐子建一眼,给了他一个白眼,那眼神里似有责怪之意,随后又继续看起书来。 庄学究见不得徐子建在自己课堂上“开小差”,脸色一沉,提高了声音喊道:“徐子建,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徐子建被点名却也不慌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站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向众人微微抱拳行礼,动作不紧不慢,尽显谦逊与沉稳,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学生认为,这事没有绝对的定论。昔日汉初推崇黄老之学,无为而治,与民休息,使得经济繁荣,百姓生活安乐。” 说着,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追忆,仿佛看到了那汉初的盛世之景,“到了汉武帝时期则独尊儒术,加强集权,推行了诸多变革政策。 由此可见,事物是不断变化发展的,正所谓‘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孙子兵法·虚实篇》里讲‘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盐铁经营之道也是这个道理,不能一概而论,得根据世事变迁、国情民生的需求灵活应变、随机应变,这才是上策。” 庄学究听了徐子建的话,原本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眼中满是赞许之色,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说道:“坐下吧!你这个论调挺不错,这次春闱你肯定能有好成绩。” 徐子建能在众人争论不休、各执一词的时候独辟蹊径,用以变应变的观点来看待盐铁之事,确实有着与众不同的独到之处。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的课程就在这热烈的讨论与学习氛围中过去了。 第268章 会试三 自从和徐子建订婚后,华兰便被王若弗安排着绣嫁妆。 只见她坐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抹略显疲惫的身影。 她微微皱着眉头,一边轻轻揉着那有些发酸的手,一边对王大娘子说道:“娘,我这整日绣着嫁妆,虽说知道这是为了婚事,可着实有些乏累了呀。” 话语里透着几分委屈,那纤细的手指也因长时间刺绣而显得有些僵硬了,在阳光的映照下,能看到手上因拿针而留下的浅浅痕迹。 王大娘子听了,赶忙伸手拍了拍华兰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傻丫头,这嫁妆可是关乎你日后在徐家的体面呀,咱们必须得尽快把和徐家结亲用的东西都备好,你就辛苦辛苦吧。” 她目光中满是慈爱,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毕竟在这等大事上,丝毫马虎不得。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吹得窗边的帘子微微晃动,似也在附和着这一番话语。 华兰无奈地点点头,应道:“我知晓了,娘,我定会用心绣的,定不让徐家挑出什么错处来。” 徐家和盛家约定八月初一,待徐子建过了十六岁生日后就开始筹办他和华兰的婚礼。 徐子建知晓未婚妻忙着绣嫁妆的事儿后,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暗自思忖着:“自己未婚妻是个人,又不是机器人,绣这么多怕是把人累坏了!徐家娶华兰是做大娘子的,可不是为了让她吃苦的做佣人的!” 他越想越觉得不妥,为了减轻未婚妻的负担,徐子建心里有了个主意,打算为其打造几台缝纫机。 济州的济水园区已经具备一些工业能力了,只要有图纸,制作一个手摇式缝纫机不是难事。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等缝纫机做出来了,华兰就能轻松些了,也不至于每日都累得腰酸背痛的。 嘉佑六年二月十三日,康家嫡长女康允儿和袁家嫡次子袁文绍成亲。 这一日,天还未亮,康家府邸外就已经热闹非凡。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晨雾中晕出一圈圈暖红色的光晕,将整个府邸的大门映照得格外喜庆。 门口的石狮子也被系上了鲜艳的红绸,威风中又添了几分喜气。 府内更是一片张灯结彩的景象,彩色的绸带挂满了回廊,随风轻轻飘动,仿佛在欢快地舞动着。 地上早已清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尘埃,丫鬟小厮们穿梭其间,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忙碌的神色,每个人都在为这场盛大的喜事做着最后的准备。 康允儿的嫁妆倒也算是丰厚,足足一百二十八抬,那长长的队伍,从康家府邸内一直延伸到外面的街道上,一眼望去颇为壮观。 每一台嫁妆都被擦拭得光亮无比,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炫耀着这场婚事的隆重。 康王氏为了自己这个大女儿的婚事,可是掏出来了自己不少嫁妆,她站在一旁,一边看着那摆满一地的嫁妆,一边对身旁丈夫说道:“我这可都是为了允儿能在袁家有个体面呀,可不能让袁家小瞧了去。” 那神情里满是对女儿婚事的重视与期待,微风拂过,带起她衣角的一角,却也没能吹散她专注的目光。 王家同样出力不少,添了十几台物件。王大娘子看着那些添进去的物件,转头对身边刘妈妈说:“看在姐妹的情面上,咱也得表示表示呀,希望允儿嫁过去能过得顺遂些。”说罢,还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在为康允儿默默祈福。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映在地上那一片喜庆的红绸之上。 就连盛老夫人居然也为了康允儿出了几箱东西,还念叨着:“康王氏虽然不堪,这女儿倒是性子不错,也算是个好孩子,能帮衬就帮衬些吧。” 话语里透着几分惋惜与善意,她站在院子里,周围的花草在这喜庆氛围的映衬下,似乎也显得愈发生机勃勃,仿佛也在为这场喜事增添着别样的色彩。 可徐子建对于这个血缘上的姐姐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自己姐弟几人受着康王氏责罚的时候,对方一直冷眼旁观。 所以,在他看来,康家和袁家的婚事和徐府没有一毛钱关系,他也没多在意。 康家之所以出这么多东西,也是为了体现对联姻的重视。 忠勤伯府怎么也是勋贵之家,而康家家主君不过一个小小五品官,能够攀上袁家这门亲事,嫁的还是家中嫡子,那自然便是高嫁了。 素来女子高嫁,娘家都会多多的置办上嫁妆,给足女儿体面。 袁家接亲那天,天气格外晴朗,碧空如洗,几朵洁白的云彩悠悠地飘着,像是也想来凑一凑这热闹。徐子建正好和公明书院的一帮同窗朋友在樊楼喝酒。 樊楼里也是热闹非凡,食客们的欢声笑语、酒杯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乐章。 公明书院的同窗和刘庆一样被他安置在位于相国寺的那处三进院子,那个院子如今改名为济州会馆,被他用来笼络一些找不到落脚地的举子。 徐子建坐在窗边,视线穿过热闹的街道,落在外面那接亲的队伍上。 街道两旁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这场喜事,脸上都带着好奇与欢喜的神色。 地上洒满了喜庆的花瓣,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飞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袁文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那马身上也披挂着鲜艳的红绸,马鬃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袁文绍意气风发,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这是徐子建第二次见到袁文绍,二十出头的年纪,圆脸头大,一脸憨厚的样子,相貌也不算特别出众。 徐子建心里暗自想着,比起自己可差了几条街呢,还是他徐某人和华兰比较般配。 不过,徐子建心里可清楚得很,这个袁文绍和他哥哥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鸟,喜欢在背后玩阴招! 想到这儿,徐子建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将自己的书童叫过来,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去安排人,将袁文绍为了升官背刺自己亲舅舅的事宣传给章家。” 他倒要看看这袁文绍是不是还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果然,忠勤伯袁家章大娘子听说是自己二儿子背刺了自己哥哥,顿时如遭雷击,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气得浑身发抖,冲着袁文绍就骂道:“你这逆子,怎么能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啊!” 那声音都因为愤怒而有些变调了,在原本喜庆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瞬间凝固了一般,宾客们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纷纷转头看向这边,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只有章大娘子那愤怒的斥责声回荡着。 被贬为国子监主簿的章平差点就在婚礼上掀了桌子,怒吼道:“我和袁家誓不两立!” 那愤怒的模样,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宣泄出来,他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拳,桌上的杯盘都被震得微微晃动,酒水洒出了一些,在红色的桌布上晕染开来,像是一朵朵不祥的乌云,笼罩在这场本应喜庆的婚礼之上。 章大娘子就连婚礼拜高堂的时候,脸都是黑的,那心里的怒火呀,怎么都压不住,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愤怒与失望。 周围的丫鬟小厮们都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原本喜庆的音乐此刻也显得有气无力,仿佛也被这压抑的气氛影响了。 二儿子袁文绍真是太不像话了! 待袁家应付完宾客后,袁文绍连洞房都没来得及进就被罚去祠堂跪了一晚。 康家大小姐独守空房一晚,那屋里烛火摇曳,映出她孤单落寞的身影,她坐在床边,眼眶泛红,却又只能默默忍着眼泪,咬着嘴唇,暗自伤神,窗外的夜色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变得愈发深沉,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像是在为她轻声叹息。 第二天,天微微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却驱不散屋里那淡淡的哀伤。 跪得腿软的袁文绍,这才露脸陪着康允儿一起去敬茶,可惜依旧得不到好脸色,夫妇俩吃了章大娘子好大一顿排头。 章大娘子沉着脸,眼中满是怨气,说话也是没什么好语气,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却好似隔了一层寒霜,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与压抑的气息。 很明显,章大娘子怨恨儿子袁文绍,连带着新媳妇康允儿也迁怒了。 康允儿本就是个软性子,没有向娘家里哭诉,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脸上强装着笑容,心里却苦涩无比。 她微微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那柔弱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惜,可在这冰冷的氛围里,却也无人能真正为她解围。 好在新婚没多久,康允儿就怀上了。 康王氏一见到康允儿就心疼地说道:“我的儿呀,你在这儿可还好呀,娘可惦记你了,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有补身子的汤呢。” 康允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娘,我挺好的,您别太担心了。” 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在这美好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可康王氏待了一会儿,就从女儿的侍女口中知道了自己女儿被婆母欺负、站规矩的事情。 她那火爆脾气哪能忍得了,当场就闹了起来,涨红了脸,瞪大眼睛,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着袁家的人喊道:“你们袁家怎能如此欺负我女儿呀,她还怀着身孕呢,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原本安静祥和的院子里顿时充斥着她愤怒的吼声,惊得树上的鸟儿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花儿也似乎被吓得微微颤抖。 章大娘子本来就在气头上,见康王氏这般闹,也毫不示弱,双手抱臂,大声回道:“哼,大不了就和离!我倒要看看怀着肚子的康允儿怎么再嫁出去?” 那话语里满是威胁之意,她站在那儿,眼神冰冷,仿佛要把这周围的温度都降下来,与这明媚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康王氏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没了底气。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让女儿和离呀,可又觉得憋屈,只能吃了一个大闷亏,气冲冲地离开了忠勤伯府。 一路上,她脚步匆匆,带起地上的尘土,路边的花草被她撞得东倒西歪,仿佛也在躲避着她这满腔的怒火。 回到家的康王氏越想越气,不停地砸东西发泄心里的不满,边砸边懊恼地念叨着:“我真是后悔把女儿嫁到忠勤伯府那个虎狼窝呀!当初就不该抢侄女华兰的这门亲事!这下可好,让我女儿受苦了呀!” 屋里一片狼藉,东西碎了一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这凌乱的场景上,却照不亮她那懊悔又愤怒的心,只有她那带着哭腔的念叨声在屋里回荡着,诉说着无尽的悔恨。 第269章 会试四 嘉佑六年三月初六,这注定是一个让大周无数读书人为之瞩目的日子,因为这是今年的会试时间。 破晓的晨光宛如轻纱一般,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缓缓地洒落在汴京那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之中,仿佛是一位温柔的使者,轻轻驱散了夜的最后一丝阴霾,将这座繁华都城从沉睡中唤醒。 从年前开始,贡院附近就渐渐热闹了起来,售卖吃食和考试文具的摊贩开始越来越多。 那贡院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却自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两旁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坐着,它们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模样,好似忠诚的卫士,不知已经在这儿守护了多少个年头,此刻正静静地守护着这即将开启的考场,仿佛在耐心等待着莘莘学子前来叩响那通往仕途的大门,等待着见证无数梦想在这里启航或是折戟沉沙。 嘉佑六年二月六日,朝会之上,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巍峨耸立的宫殿之上,折射出威严而又庄重的光芒。 那光芒映照在宫殿的琉璃瓦上,使得琉璃瓦熠熠生辉,仿佛每一片都在诉说着这座宫殿所承载的厚重历史与无上权威。 “陛下,会试在即!该安排主考官了!”大相韩章站了出来,他身着朝服,神色庄重,话语在朝堂之上清晰地响起,打破了原本略显沉静的氛围。 嘉佑帝端坐在那龙椅之上,目光沉稳而深邃,缓缓地扫向堂下众位大臣,带着一种审视与期许,随后缓缓开口问道:“关于主考官的人选,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一时间,大臣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神,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这主考官的人选可不是小事啊,关乎着此次会试能否公正地选拔出真正的人才,关系到朝廷未来的人才格局。 过了好一会儿,大臣们才推选出了四个人选。 礼部右侍郎欧阳修,他向来以学识渊博、品行端正闻名于朝堂内外,对儒家经典的理解更是入木三分,所作文章也是备受赞誉。 龙图阁直学士梅挚,为人刚正不阿,在学问上也颇有建树,对经史子集都有着深入的钻研。 知制诰韩绛,其文笔犀利,才思敏捷,看待问题有着独到的眼光。 集贤殿修撰范镇,学识深厚,且为人公正,在士林之中威望颇高。 还有为国子监直讲梅尧臣,他对诗词文章的品鉴能力出众,文学素养极高。 嘉佑帝的目光在朝堂上的众臣身上一一环视着,最终,那深邃的视线落在了欧阳修身上,仿佛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随后缓缓开口道:“命欧阳修为嘉佑六年会试主考官,梅挚、韩绛、范镇为副考官,阅卷人梅尧臣。” “臣,欧阳修!遵旨!” 欧阳修赶忙出列,恭敬地跪地,神色严肃,他深知这份责任的重大,此次会试可不单单是一场考试。 它关乎着天下学子的命运,也影响着朝廷未来的人才选拔啊,自己定要全力以赴,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臣,梅挚!遵旨!”梅挚也紧接着出列,跪地谢恩,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要辅助欧阳修把好这考试的关卡。 “臣,韩绛!遵旨!”韩绛一脸郑重,他明白这任务艰巨,却也充满了使命感。 “臣,范镇!遵旨!”范镇同样恭敬有加,想着要为朝廷选出真正的栋梁之材贡献自己的力量。 “臣,梅尧臣!遵旨!”梅尧臣亦是不敢有丝毫懈怠,深知阅卷环节关乎着评判的公正与否。 他们都深知这份责任的千钧之重,此次会试就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他们就是战场上把控全局的将领,必须要秉持公正,为朝廷选出真正的贤能之才。 接任主考官开始,欧阳修等几位大臣便纷纷闭门谢客了。 他们知道,要想做到绝对的公正,就不能让外界的因素干扰到自己,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人情往来,都可能影响到对考生试卷的评判。 时光悠悠流转,日子就像那潺潺的流水一般,很快便到了会试前几天。 在盛府别院之中,住着一位庄学究,他一生教书育人,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徐子建今日特意前来,是要向庄学究辞行的。 徐子建恭敬地站在庄学究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眼中满是不舍与感激,说道:“这些日子里,多谢学究指点!” 他身着一袭青衫,身姿挺拔,虽然还略带稚气,却已然有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劲头。 庄学究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满是欣慰与期许,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不必多礼!子建啊,我知晓你才学不凡,此次会试定要全力以赴,莫要懈怠。几日后就是会试了!你回去好好准备,明日就不用来了!” 庄学究的目光中透着对徐子建满满的信任,能教授这样一位有天赋的学生,他确实感到与有荣焉。 徐子建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先生教诲,子建铭记于心,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先生厚望。” 说罢,他又深深地作揖,而后才缓缓转身,迈出了那小小的院落。 每一步,都好似带着对先生教诲的感恩,以及对即将到来的会试的期待与紧张。 离开庄学究处后,徐子建又来到了盛家书塾。 书塾坐落在盛家偏院旁,四周环境清幽雅致。 微风轻轻拂过,那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在轻声诵读着诗词文章,给这书塾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走进书塾的庭院,地上铺着青石板,岁月在石板上留下了些许痕迹,而那石板的缝隙间,钻出了几株嫩绿的小草。 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曳着,透着勃勃生机,好似也在为这书塾里的学子们加油鼓劲。 “各位,我这些日子和你们同窗很是开心!过几日,就是会试了!我就不在书塾读书了!” 徐子建站在庭院之中,朝着屋内的众人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离别的惆怅。 “徐表哥,祝你几日后一切顺利!这是我的读书笔记,希望对你有帮助!” 长柏率先站起来,他一脸真诚,手中拿着自己精心整理的读书笔记,走上前来递给徐子建。 长柏向来稳重,他深知这次会试对徐子建的重要性,希望自己的这份心意能助他一臂之力。 “徐表弟,祝你春闱金榜题名!初春有点冷,我给您准备了一件披风!你一会带上!” 华兰红着脸说道,她是徐子建的未婚妻,此刻那羞涩的模样更是显得娇俏动人。 她手中捧着的披风,做工精美,那细密的针脚里仿佛都缝进了她对徐子建的深深祝福。 此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暧昧了起来,徐子建看着华兰,眼中满是温柔,他接过披风,轻声说道:“多谢,华兰表姐!这披风很漂亮,我很喜欢!” “徐表哥,你一定可以考上的!这披风可是我和大姐姐一起绣的!” 如兰脆生生地说道,她那可爱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其实啊,这披风大部分都是华兰绣的,如兰不过是在旁边凑个热闹,可她那单纯的心思里,也是盼着徐子建能考个好成绩呢。 徐子建笑了笑,摸了摸如兰的小脑袋,打趣道:“那就多谢五妹妹了!” 墨兰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随后对徐子建笑道:“以徐表哥的才学,定能考上前三甲!徐表哥,我这里有一本诗词选集,希望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墨兰平日里和徐子建相处得不算太融洽,可在这关键时候,也不想落了下风,拿出这本诗词选集,也算是一番心意了。 徐子建倒是有些意外,他点了点头接过诗词集,说道:“四妹妹,有心了!” 心里想着,这姑娘倒是没有对自己那么讨厌嘛,看来还是挺希望自己能考好的呀。 “妹妹,徐表哥诗词无双哪里用的上这诗词集?还是我这本时文集比较有用!” 长枫拿着一本时文集凑过来说道,他向来活泼,和徐子建的关系也不错,想着自己这本时文集说不定能在会试里派上用场呢。 “多谢,长枫表弟…等会试后一起去樊楼喝一杯!”徐子建乐呵呵地接过时文集,想着等考完了,确实可以和大家一起去放松放松。 明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副护膝,那是卫小娘没绣完的,明兰虽然读书写字方面一般,不过刺绣倒是学的很快,她花费了不少心思把这护膝绣完了。 当看到徐子建时,明兰的心跳不禁快了几分,她红着脸,走到徐子建面前,递出护膝,轻声说道:“子建表哥,这是我给你做的护膝,愿你此次会试顺顺利利,在考场里莫要冻着了。” 徐子建先是一愣,随后看着那做工精致的护膝,又望向明兰那真诚的眼眸,心中满是感动,他接过护膝,真诚地说道:“六妹妹,多谢你如此费心,我定会好好珍惜的。” 随后,徐子建先是拜别了盛宏。盛宏今日正好沐休,他一脸和蔼,拉着徐子建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子建啊,会试不比寻常考试,你切莫紧张,以你的本事,定能有所斩获。” “多谢,盛叔父!子建省得!定会努力!”徐子建微笑着回应,心里暖暖的,感受到了长辈的关怀与期望。 接着,他又来到盛老夫人的居所寿安堂。 盛老夫人的院子里种着几株海棠树,此时正是花开时节,那粉白的花朵挂满了枝头。 微风轻轻拂过,花瓣如雪般飘落,给这院子增添了几分唯美与宁静的气息,仿佛是一幅动人的画卷。 “姑祖母,孙儿过来看您了!”徐子建行礼道,他站在院子里,恭敬有加。 盛老夫人坐在堂前,目光慈爱地看着他,就如同看着自家的晚辈一般,缓缓说道:“孩子,愿你此番会试顺顺利利,往后的日子啊,都能平平安安,飞黄腾达。” 徐子建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说道:“多谢姑祖母关怀,孙儿定当努力,不辱门楣。” 拜别完盛老夫人后,他这才缓缓离开盛家书塾,每走一步,都似带着对往昔时光的留恋。 那书塾里同窗们的欢声笑语、先生的教诲、长辈们的关怀,都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而此刻,他怀揣着众人的期望,带着满心的壮志,朝着那即将开启的会试考场走去,去迎接属于他的挑战,去追逐那改变命运的梦想之光。 他深知,这一路上,有太多人的期许压在自己的肩头。 可他并不畏惧,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要在会试之中一展身手,用自己的才学去叩开那仕途的大门,去书写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也为那些关心自己的人争得一份荣耀。 而在贡院那边,考官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那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这场盛会的开场… 等待着天下学子们来这里挥洒笔墨,一较高下,去争夺那有限的荣耀与前程,一场关乎着无数人命运的会试,已然拉开了序幕前的最后一道帷幕,只等那约定的日子来临,便会奏响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号角。 街头巷尾,人们也在纷纷谈论着这次会试,有的在猜测哪位学子会脱颖而出。 第270章 会试五 在盛家,一场围绕着即将参加会试的徐子建所展开的种种事宜,正如同平静湖面下暗流涌动的水流,悄然地进行着。 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为这场关乎前程的考试做着准备,也由此牵扯出了诸多故事与微妙的人情往来。 葳蕤轩内,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来,在屋内的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光影,王大娘子王若弗正和两个女儿悠闲地聊着天,看似寻常的午后时光,话题却紧紧围绕着那即将踏入会试考场的徐子建。 王若弗目光温和地看着大女儿华兰,语气关切地问道:“华儿亲手做的披风送给徐表侄了吗?徐表侄穿了合不合身呀?” 话语里满是对这未来女婿的在意,毕竟徐子建此次会试的结果,在她心里可是有着不小的分量。 没等华兰开口,如兰那急性子便抢先回道:“大姐姐做的披风,徐表哥穿了老合身了。他还说很喜欢呢!” 她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仿佛那披风是自己亲手所做一般。 华兰见状,没好气地白了妹妹如兰一眼,嗔怪道:“就你会抢功!没动一针一线还好意思说自己帮忙了?你以后嫁了人有你好受的!” 华兰深知妹妹那爱凑热闹又爱揽功的性子,忍不住出言教训,想着这妹妹也该收收性子了,毕竟都是盛家的嫡女,言行举止还是得注意些。 如兰却不服气道:“这刺绣有什么好学的!我可是盛家嫡女,以后要当大娘子的!”在她心里,刺绣这类女红本就是繁琐又无趣的事儿,自己身份尊贵,将来是要掌管一大家子的,哪需在这上面耗费太多心力。 见姐妹俩又要吵起来了,王若弗赶忙打圆场,笑着说道:“好了,华儿!你妹妹还小,让她多玩两年吧!说说看,其他人都送什么了?” 她深知这俩女儿的脾性,总是一言不合就拌嘴,可眼下还是先了解了解其他人给徐子建送的礼物情况更重要些。 华兰狠狠瞪了一眼自家那不听话的妹妹,这才转而对母亲说道:“六妹妹,给徐表弟送了一个护膝呢!六妹妹针线活不错,她那个护膝倒是绣的有模有样!” 说起明兰送的护膝,华兰心里还是认可的,觉得这六妹妹做事向来细心妥帖,哪怕是个小小的护膝,也能看出是用了心思的。 王若弗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这丫头,倒是有心!不枉徐表侄疼她一场!” 对于明兰的表现,王若弗着实是很满意的。 想着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乖巧,关键时候做事也让人舒心,便扭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刘嬷嬷,吩咐道:“刘妈妈,回头挑点好的料子送到六丫头房里!” 那护膝确实让王若弗有些意外,原本以为都是些寻常的礼物往来,没想到明兰还能这般用心,可见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呀。 徐子建作为王若弗看好的未来女婿,她自然是对他的会试极为上心的。 她心里暗暗想着,若是女婿徐子建能够考上状元,那自己可就是状元的岳母了呀,这说出去得多风光,而且对盛家来说,那也是莫大的荣耀呢。 王若弗接着又问道:“林栖阁那两个有送什么东西吗?” 提到林栖阁,她心里就隐隐有些不舒服,总觉得那林噙霜母女几个心思太多,平日里那些小动作可没少让她心生厌烦。 如兰一听林栖阁,立马就大声道:“四姐姐给徐表哥送了一本诗集,真是够蠢得!就徐表哥那个诗才,哪里用的上什么诗集?四姐姐真是白瞎了,自作聪明!倒是三哥哥不知道从那里弄了一本时文集。一看就是为了讨好徐表哥!” 如兰这心直口快的性子,说话向来是不怎么过脑子的,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了出来,丝毫没考虑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又要惹出些事端来。 华兰见妹妹这般口不择言,赶忙训斥道:“住口!以后不许再胡言乱语!人家好歹准备了东西,就是心意嘛!” 华兰深知在这大宅院里,话可不能乱说,哪怕心里对林栖阁那几位有些看法,面上还是得过得去的,不然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还容易落人口实。 王若弗这下也没法偏帮如兰了,跟着提醒道:“如儿,你刚刚那些话可别被你爹听到!不然又要罚你跪祠堂了!” 她深知老爷最看重规矩,要是让老爷知道如兰这般没遮拦地编排林栖阁的人,那肯定是要重重责罚的。 如兰见母亲和姐姐都如此严肃,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虽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暗自撇了撇嘴。 王若弗想到墨兰和长枫如此巴结徐子建,心里就越发不爽了,便对华兰叮嘱道:“华儿,你嫁过去可要看好徐家的东西!莫要被林栖阁那两个,给占了便宜!尤其是,徐家的人脉这么广,若是有什么马球会你单独知会我就行!” 她心里清楚那林噙霜打的什么算盘,让她的那两个孩子去巴结徐表侄,可不就是想着借着徐家的人脉攀高枝嘛,可徐子建那可是自己的女婿,哪能让林噙霜得逞,她是断断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而在另一边的林栖阁,却是另一番景象。 屋内,林小娘坐在榻上,手里轻轻摇着团扇,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堆儿女,笑意盈盈地问道:“枫儿,墨儿!你们的东西送出去了吗?徐姑爷收了没?我可是听说大姐儿给徐姑爷亲手绣了一件披风呢!徐公子眼看就要飞黄腾达!咱们可得好好巴结一下这徐姑爷!” 林噙霜心里明白,徐家的势在必得,徐子建又是那样有才华,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所以让儿女和徐子建交好,那对他们在这盛家乃至整个京城的立足,都是大有好处的呀。 墨兰本就不是个蠢笨的,自然知道交好徐子建的诸多好处。 说起送礼物这事,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娘,你是不知道今天如兰有多蠢?明明不懂刺绣,硬是吹自己帮忙了绣披风!” 她心里对如兰那副做派很是不屑,觉得如兰就是爱出风头又没什么真本事。 “倒是六妹妹挺会做人,给徐表哥绣了一对护膝!贡院哪有那么冷,徐表哥穿这破玩意儿不得让人笑死。” 墨兰继续说着,言语里虽对明兰送的护膝有些看不上,可心里其实也明白,明兰这也是用心了的,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总觉得自己和哥哥送的礼物才更显高雅有格调。 “不过她们送的都是俗物!哪里比得上我和哥哥送得诗集和时文集?” 墨兰一脸得意,觉得自己和长枫准备的礼物那才是与众不同,最能显出他们的才情与心意呢。 林噙霜听了女儿的话,一脸高兴地摇着团扇,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家墨儿和枫儿送得礼物自然是顶好的!” 她对自己这一双儿女向来是极为满意的,觉得他们聪慧过人,将来定能出人头地。 “只是娘,徐表哥毕竟是大姐姐的夫婿,就怕亲疏有别!徐表哥会领我们情吗?”墨兰微微皱眉,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 她心里虽然觉得徐子建对大家都还算客气,可毕竟有着华兰这层关系在,总归还是怕徐子建会厚此薄彼,不把他们的心意当回事呀。 林噙霜轻轻摇了摇团扇,分析道:“墨儿,不用担心!我看徐姑爷除了对大姐儿比较上心外,对待咱们盛家的姑娘都是一视同仁!倒也没有说偏着五姑娘!你看他送给你们姐妹几人的礼物都是一样的!无论如何你们兄妹两个都要交好徐公子!千万不能怠慢了他!” 她心里很是通透,知道在这人情往来里,只要自家孩子表现得足够真诚热情,徐子建那样的聪明人,自然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长枫在一旁听着,也赶忙插嘴道:“小娘,放心!我和徐表哥关系很好!靠着他的关系我认识了不少世家子弟!这次会试后徐表哥必定金榜题名位列三甲!倒是我再请他去樊楼喝一杯庆祝庆祝!” 长枫心里对徐子建那是满心的佩服与羡慕,想着能借着徐子建的光结识更多的人,对自己日后的科考之路也是大有帮助的呀,所以巴结好徐子建,那可是他目前的重要事儿呢。 林噙霜欣慰地看了儿子一眼,夸赞道:“枫儿做得好!有了徐公子的关系想必你以后科考路上必定顺遂!” 她对长枫的这份机灵劲儿很是满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日后高中,光宗耀祖的美好场景了。 而在寿安堂明兰的闺房里,明兰这段日子心里也是装着不少事儿呢。 她已经从徐子建口中得知了卫恕意的消息,母亲卫小娘已经改名辛秀宁,而且她还知道了自己有个叫做辛弃疾的弟弟,这一切对她来说,既惊喜又有些惆怅,思念之情在心底悄然蔓延着。 人们常说贡院里冷,可究竟冷不冷,有多冷,又有几人真正经历过呢? 但明兰却认为,大家都说冷,想必是极冷的。 她知道徐子建家境优渥,其实也不缺什么东西的。 不过为了表达自己对徐子建的感谢,她依旧咬牙决定绣一对护膝送给他。 毕竟徐子建平日里对自己还算很不错的,抛开他那偶尔的花心不谈,作为未来的姐夫,对自己也多有关照,这份恩情明兰是记在心里的。 可明兰只会一点刺绣呀,为了这护膝,她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先是从库房翻出一块厚绒,又找出母亲卫小娘留下的半块护膝当作参照,和小桃两人熬夜赶制,那昏黄的烛光在夜里摇曳着,映照着她们认真专注的脸庞。 终于,在考试前几天做出了一对厚护膝送给徐子建。 她考虑到虽天气已回暖,但夜里仍很冷,万一徐子建因为寒冷影响了发挥,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无论是从个人情感上,还是从家族利益来说,明兰都是真心希望徐子建能够高中的。 与此同时,在徐家那颇具规模的宅院里,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庭院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盆花卉,此时花开正艳,阵阵花香在空气中四溢开来,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奔赴考场的徐家公子增添几分祥瑞之气。 屋子内,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温馨而又宁静。 徐家的女眷们聚在一处屋子里,正忙着给徐子建准备会试要用的物品呢。 徐氏坐在椅子上,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几个姑娘,说道:“兆儿!这笔墨可得多备上几副,以防万一啊,还有那纸,要选最顺滑的,可不能让建哥儿在考场上因为这些物件不顺手而误了事。” 她的语气里满是关切与谨慎,这会试可是关乎儿子前程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呀。 几个姑娘应和着,纷纷动手忙活起来。有的在整理书籍,将徐子建平日里常用的那些经史子集都一一挑选出来,仔细地码放好,想着这样方便他在考前能随时拿出来复习翻阅。 她们的动作很是轻柔,仿佛对待的是无比珍贵的宝贝一般。 有的在准备衣物,把一件件干净整洁的衣裳仔细叠好,还不忘放上几个香囊。 那香囊是精心缝制的,里面装着的是些淡淡的草药,散发着宜人的香气,让衣物也能带着这份清新的味道,那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给这忙碌的场景增添了几分雅致。 还有的在准备干粮,想着会试时间长,考场里万一饭菜不合胃口,好歹有干粮能垫垫肚子。 她们把干粮挑选得很是仔细,都是些易于保存又能饱腹的吃食,每一样都饱含着对徐子建的关爱与期待。 徐氏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徐子建会试的事儿,一边拿起一块饼用油纸包好,放入文具中。 那动作很是娴熟,眼神里满是对儿子的殷切期望,仿佛这一块饼也承载着满满的祝福一般。 徐晴儿在一旁看着母亲的动作,好奇地拿起一块精致的油饼,眨着大眼睛问道:“母亲这是什么饼?我怎么没吃过?” 她年纪尚小,对这从未见过的饼充满了好奇,想着说不定是什么好吃的新奇玩意儿呢。 徐氏见状,赶忙说道:“快,放下!这是我为你二哥哥准备的状元饼!你可别给我弄脏了,不然我收拾你!” 她深知这状元饼的寓意,那可是盼着儿子能在会试中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呀,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所以见女儿要乱动,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徐晴儿闻言一惊,连忙将饼放下,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差点闯了祸,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吭声了。 徐氏随后从徐晴儿手里接过状元饼,又仔细地包好,轻轻地放进箱子里,那神情庄重而又严肃,仿佛这小小的举动,就已经为儿子的会试之路铺上了一层坚实的基石,只盼着徐子建能不负众望,在考场上大放异彩,为徐家再添荣耀。 整个盛家以及徐家,都在这会试前夕,被一种紧张又期待的氛围笼罩着。 第271章 会试六 在盛家后院那透着古朴韵味的正堂之中,明媚的阳光透过精致雕花的窗棂,化作丝丝缕缕斑驳的光影,轻轻洒落在屋内众人的身上,仿佛给这场景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纱幕。 王大娘子身着一袭得体的锦缎衣裳,那衣料上的暗纹在光影下若隐若现,彰显着不凡的身份。 她梳着整齐的发髻,发间点缀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更添几分端庄。 此时,她神色间满是虔诚,正带着华兰和如兰,准备给后院几位仙人画像上香,那模样仿佛将满心的期盼都寄托在了这即将进行的祈愿之事上。 盛家的庭院着实气派不俗,布局规整且处处透着讲究。 那宽敞的地面由一块块青石板铺就而成,每日天还未亮,仆役们便开始精心擦拭,此刻在阳光的映照下,光可鉴人,宛如一面面天然的镜子,将周围的景致清晰地倒映其中。 两旁的回廊蜿蜒曲折,似两条灵动的长龙盘踞在庭院两侧。 回廊下王若福带着大女儿华兰和小女儿如兰来到供奉释道儒三家仙人的香堂。 王大娘子跪在几位仙人画像面前,嘴里念念有词,话语中满是对徐子建的期许: “三清真人也好,菩萨也罢,求您保佑我那未来女婿此次会试能够高中啊。 若是徐表侄高中我必定每日拜祭香火不断,供奉几位上仙! 最好让我家华儿嫁过去徐家后,尽快生个大胖儿子!” 华兰跟在后面,身姿婀娜,她心里同样祈祷,“三清真人,佛祖,孔圣人,保佑徐表弟能高中。” 徐子建若是能够高中,在这汴京城里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自己嫁过去也更体面。 这于情于理,华兰都盼着他顺遂如意呢。 如兰年纪小正在后面打瞌睡呢,被姐姐华兰抬着下巴瞪了一眼警告后,她这才老实跪下跟着拜祭。 王大娘子诚心诚意地在家跪拜神仙,求神仙们保佑女婿能够高中。 盛纮刚好路过看着墙上的三张画像,讥笑她:“你三家都拜,到底求的是哪路神仙?” 王大娘子说:“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三家都拜总是没坏处的! 老爷你要不也进来拜拜吧! 徐表侄毕竟也是你未来女婿!” 然后拉着盛纮也拜一拜,可盛纮就是不听。 “拜什么拜!徐表侄的实力考上三甲易如反掌! 哪里用得着我去给他求神仙!” 王若福拜了好一会,才带着女儿们离开香堂。 盛纮左右观察了一会,确认王大娘子离开后,自己偷偷地跪拜在三家神前,嘴里嘀咕着:“诸位神名圣师,保佑我女婿子建让他一举高中!最好中个状元回来!”。 盛宏对于未来女婿徐子建的实力还是很看好的。 上次徐子建在上元节文会上独占鳌头,让他在同僚面前很有面子。 出了盛家那朱红的大门,街道上行人并不算多,暖阳懒懒地洒下,给整个街道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让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而祥和。 街边的店铺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响,仿佛也在附和着她们的祈愿。 考试前一天,徐氏早早地便带着几个姑娘坐上马车,出发去三清观为徐子建会试祈福。 一路上,马车缓缓前行,车窗外的街景如画卷般不断变换,有热闹的市井小巷,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还有嬉戏玩耍的孩童。 可徐氏的心思却全在即将踏入考场的儿子身上,她的手紧紧攥着帕子,那帕子都被揉得有些褶皱了,心中满是忐忑与期待,时不时还探出头去看看离道观还有多远。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三清观前。 道观周围古木参天,棵棵大树犹如忠诚的卫士一般,伸展着粗壮的枝干,撑起一片浓郁的绿荫。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像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碎钻,整个道观都笼罩在一片清幽静谧之中。 道观的建筑古朴典雅,飞檐斗拱的设计尽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韵味,那翘起的檐角仿佛要冲破云霄,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她们依着流程,先是来到净手池边净手洁面,那清凉的水从指尖滑过,似是也洗净了心中的浮躁。 而后,她们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步入大殿。 徐氏率先上前,从一旁的香案上拿起香,用烛火轻轻点燃,双手举香,高高举过头顶,而后深深鞠躬,那动作缓慢而庄重。 袅袅青烟从香炉中升起,起初是一缕缕,接着渐渐汇聚,仿佛带着她们的心愿,缓缓飘向天际,承载着对徐子建的深切祝福。 徐兆儿和徐晴儿以徐家其他姑娘们也依次上香、跪拜,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真诚,那缭绕的香烟在大殿中弥漫开来,将这祈愿的氛围渲染得愈发浓厚,仿佛整个大殿都被这份深情所填满。 而在另一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像是被哪位技艺高超的画师染上了橙红色的颜料,那色彩由浅至深,晕染开来,晚霞如锦缎般绚烂,倒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间,河面宛如一幅天然的绝美画卷,美不胜收。 徐氏站在道观的一处回廊,望着那晚霞,心中思绪万千,看着忙碌的姑娘们,又想到即将踏入考场的徐子建,眼眶微微泛红,喃喃自语道:“三清真人保佑啊,保佑咱们徐家平平安安的,我的建哥儿在会试上顺顺当当,孩子们也都能无病无灾,顺遂如意呀。” 那话语中饱含着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深的牵挂与期盼,随着微风飘散在这道观的空气中。 与此同时,徐子建约了苏轼、苏辙、刘庆、曾诚几位公明书院的同学相聚。 他们选了一家平日里常去的酒馆,这酒馆位置极佳,坐落在河边,周围景色宜人。 河水潺潺流淌,那清澈的河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恰似无数颗细碎的宝石在水面跳跃,璀璨夺目。 河岸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垂落在水面,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泛起层层涟漪,好似一幅灵动的水墨画,让人赏心悦目。 此时,酒馆的雅间里,气氛热烈却又带着一丝紧张。众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几壶好酒,那酒一开封,醇厚的酒香便在屋内飘散开来,勾得人食欲大增。 还有几盘简单的下酒菜,虽不算奢华,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是这酒馆的招牌小菜,透着浓浓的家常风味。 透过雅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河边的景色,偶尔有小船悠悠划过,船上的船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那悠然的曲调顺着风飘进雅间,给这略带紧张的氛围添了几分闲适,让大家的心情也放松了些许。 徐子建率先举起酒杯,他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那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说道: “各位同窗,咱们一同在书院求学多年,那无数个日夜一起钻研学问、探讨典籍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啊。 咱们曾为了一个观点争得面红耳赤,也曾为解开一道难题而共同绞尽脑汁,那些时光如今想来,都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明日会试在即,这是咱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此次考试,关乎着咱们的前程,更关乎着咱们能否有机会为朝廷效力,实现心中抱负。 今日相聚,只愿咱们都能榜上有名,往后一起为朝廷效力,来,干了这杯!”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那酒水顺着喉咙流下,似是将那份豪情也一同咽下,化为了前行的动力,让他的眼神愈发明亮。 苏轼哈哈一笑,他本就是豁达之人,此时更是满脸笑意,说道:“公明兄说得极是,咱们平日里所学,此刻便是派上用场之时,切莫怯场,定要将那满腹才华都展现出来才好。咱们读了这么多书,不就是盼着今日能在那考场上挥斥方遒嘛。就像那宝剑,磨砺多年,终要在此时出鞘显锋芒呀。” 苏辙也跟着点头,他微微皱眉,却透着认真劲儿,说道:“是啊,此次会试,听闻竞争必然激烈,各路才子齐聚,那都是有真本事的。但咱们只要发挥出自己的水平,问心无愧便好。毕竟,这学问之事,尽力而为方不负自己多年的苦读呀,结果如何且不去管它,只求无愧于己。” 刘庆和曾诚也纷纷附和,刘庆拍着胸脯说道:“咱们这几年的功夫可不是白费的,定要在考场上好好较量一番,让考官们瞧瞧咱们的厉害。咱可不能输给别人,要把自己的所学都亮出来。” 曾诚则笑着说:“对呀,大家都加油,不管结果如何,咱们这同窗情谊可是永远都在的呢。以后不管身在何处,这份情谊都不能忘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分享着自己这段时日的备考心得,有的说自己如何攻克了那晦涩难懂的经史难题,如何查阅众多典籍,反复琢磨,终于豁然开朗。 有的讲怎样在策论写作上有了新的思路,如何关注时事,将所学与实际相结合,让文章更有深度。 大家也彼此鼓励着,那浓浓的同窗情谊在这小小的雅间里弥漫开来,似是比那酒香还要醇厚几分,让这雅间里充满了温暖与力量。 酒过三巡,众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眼眸中却透着微醺的笑意,而那份坚定却愈发明显,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高中之后的美好未来,或是入朝为官,为百姓谋福祉,施展自己的治国方略。 或是继续钻研学问,着书立说,将自己的学识传播开来,启迪后人。 每个人的心中都怀揣着梦想,在这即将踏入考场的前夕,那梦想愈发炽热,如同燃烧的火焰,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此时,窗外的天色渐晚,天边的晚霞慢慢褪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余晖,给整个徐家宅院笼罩上了一层温馨又略带惆怅的氛围。 徐氏她们也已经从三清观回到了家中,家中的仆役们早已点起了烛火,烛光照亮了屋子,却照不亮徐氏心底那隐隐的担忧,她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空洞,心里依旧惦记着儿子明日的考试。 日子就这样在众人的忙碌与期盼中过去,会试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汴京城里仿佛都笼罩在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氛围之中。 大街小巷时不时能看到学子们行色匆匆的身影,他们或是捧着书卷,口中念念有词,抓紧这最后的时间温习,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或是三两成群,一边赶路一边讨论着可能出现的考题,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恍然大悟,那神情专注而严肃。 街边的店铺谈论的也多是此次会试的话题,茶馆里,时常能听到有人在猜测今年的主考官会出怎样刁钻的题目,又会有哪些才子能够脱颖而出,众人各抒己见,争论得不亦乐乎。 学子们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而徐子建也怀揣着众人的祝福与期盼,每日在书房里查漏补缺,将平日里所学又细细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那桌上的书卷被翻得都有些破旧了,书页的边角也微微卷起,可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只盼着能以最佳的状态踏入那决定命运的考场。 嘉佑六年三月初六。 开考当日的清晨时分,徐子建在家人的陪同下来到礼部贡院,准备开始入场了。 大周朝会试入场时间是卯时(大致相当于现在的早晨5点到7点)左右,考生就得前往贡院排队等待检查,核验身份、搜身等一系列入场程序后进入考场。 考场外,作为最近在汴京小报占据热搜榜第一的人,徐子建的到来引起了参加考试学子们的骚动。 有一位学子夸赞道:“这就是在上元节文会上力压群雄的徐公明,果然是气质非凡,这次会元怕是非他莫属了!” 也有人反对道:“不就作了几首诗吗?会试考的可不仅仅是诗词,考的更是策论! 要是他的策论也能力压众位学子我才服他!” “徐子建,你给我等着! 这次会试我一定会考得比你好!” 老冤家徐坤死死地盯着徐子建的背影。 …… 徐子建没有在意别人的议论。 与亲人告别后,他踏入了贡院门口,抬头看了一眼贡院门口的牌匾他握紧了拳头。 这是他徐子建在大周朝未来仕途的新起点。 …… 嘉佑六年考试前几天,主考官欧阳修和几位考官入驻贡院。 那贡院本就是平日里学子们心中既敬畏又向往的地方,此时更是戒备森严。 高大的院墙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朱红的大门紧闭,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都隔绝开来。嘉佑帝深知此次会试的重要性,调动三千禁军守卫贡院考场维持秩序。 那一排排禁军身姿挺拔,如同一棵棵苍松,他们身着整齐的铠甲,手持兵器,目光炯炯,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确保着考场的安全与秩序,让这贡院成为了一个只关乎学问与才能较量的神圣之地。 欧阳修和几位考官齐聚一堂,开始讨论考试考题,这可是重中之重的环节。 欧阳修坐在首位,他身着一身庄重的官服,神色严肃,目光深邃而睿智,仿佛能看穿一切表象,直达学问的本质。 他微微皱眉,说道:“此次会试,关乎我大周选拔人才,考题需既能考察学子们的学识功底,又要能看出他们对时事的见解,切不可敷衍了事啊。咱们要选出的是真正能为国家效力,有思想、有见地的贤才呀。” 王珪身为翰林学士,也点头附和道:“欧阳大人所言极是,咱们当慎重为之,要让真正有才华、有思想的学子能够脱颖而出才好,不能让那些只会死记硬背的人蒙混过关。” 梅挚是龙图阁直学士,他手抚胡须,思考片刻后说道:“那策论的题目,不妨结合当下的一些民生之事,也好看看学子们是否心怀天下,能否对百姓的生活有所关注,提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呀。” 韩绛为知制诰,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诗词方面的考题,也不能只重辞藻华丽,更要注重意境与情感的表达,如此才能选出有真才学的啊,要让诗词有韵味、有意境,能打动人心才好。” 范镇是集贤殿修撰,他补充道:“经史部分的考查,需注重对经典的理解与运用,不能死记硬背便算过关,要能从中汲取智慧,运用到当下的情境之中。”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经过反复商讨,终于拟定了考题,而后上奏嘉佑帝。 嘉佑帝仔细审阅了考题,他坐在那龙椅之上,神情凝重,深知这考题关乎着大周的未来人才选拔,思索良久后,同意了考官出的考题。 同时,开考前一天欧阳修和几位考官申明考试纪律和阅卷要求,禁止徇私舞弊。 欧阳修站在贡院的庭院之中,面对着即将入场的学子们,声音洪亮地说道: “诸位学子,此次会试,乃我大周选拔贤才之重要途径,考场之上,严禁任何作弊行为,一经发现,绝不姑息。 咱们要保证这考试的公平公正,让有真才实学的人得以施展。 阅卷之时,各位审卷官也定会秉持公正态度,只看文章优劣,不论出身门第,望大家凭真才实学应试,切不可心存侥幸。 现在我宣布,各位考生入场!” 他的话语回荡在贡院之中,掷地有声,让每一位学子都深知此次考试的严肃性,也让大家更加坚定了要凭本事应考的决心。 徐子建看着前方的主考官欧阳修,脸上自信一笑。 “会试么!我来了……” 第272章 会试七 在大周的嘉佑六年,京城的会试考场外,早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考生们身着素净的长衫,头戴方巾,或神情凝重,或目光中透着几分紧张与期待,排着长长的队伍,缓缓朝着那象征着希望与挑战的考场大门挪动着脚步。 这会试,对于他们每一个人而言,无疑是改变命运的重要契机,是通往仕途、实现抱负的关键一步,如同那高悬于天际的璀璨星辰,虽遥不可及却引得众人拼尽全力去追逐,每个人都深知其分量之重,仿佛背负着家族的荣耀、自己多年的寒窗苦读,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按照惯例,会试要考整整三天。 当考生们踏入考场的那一刻,一股凝重且紧张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仿佛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让人呼吸都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每一位考生都怀揣着梦想,在那一方小小的考舍之中,即将开启一场关乎未来的较量,那考舍,便是他们此刻的战场,承载着他们所有的希望与忐忑。 徐子建此次分到的考舍是甲六,当他迈进那考舍的时候,先是皱了皱眉头,心里暗自思忖着:“这考舍看着着实有些破旧呀,墙壁上的砖石都透着岁月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角落里也有一些因年久失修而积攒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显。” 不过,随后他又暗自舒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道:“罢了罢了,好歹不是臭号,只要能静下心来考试就成,这环境也不该过多去计较了。” 稍微打扫了一下考舍,徐子建便坐好准备开始考试。 而另一边,分到臭号的考生姓孙志高,此刻正在考舍里骂骂咧咧,那声音大得仿佛要把这考舍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他气得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一边跺脚一边骂道: “真是有辱斯文啊!居然分到这么个破地方,这味儿熏得我脑袋都疼,还怎么考试啊!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那脏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全然不顾这是考场这样严肃的场合,只觉得满心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 这时,巡逻的禁军听到动静,迅速赶了过来。 为首的禁军头目皱着眉头,一脸严肃,那目光犹如实质般的利箭,大声呵斥道:“考场重地,不得喧哗!你这般肆意吵闹,是想违反考场规矩,被取消考试资格吗?” 孙志高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心里暗自叫苦:“哎呀,我这一时冲动,可千万别真给取消资格了呀,我这多年的苦读可就全白费了啊!” 想着,他赶忙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那脸上还带着愤愤不平的神色,嘴里偶尔还会小声嘟囔几句,像是在对这不公的遭遇发泄着心里的不满,可又不敢再大声张扬,只能暗自生着闷气。 说起这孙志高,倒也有些故事。他娶了盛家三房的姑娘盛锦兰,原本想着能靠着盛家的财力过上舒坦的日子。 在婚前,他时常幻想着往后的惬意生活,逢人便吹嘘自己即将踏入的富贵窝,那得意劲儿别提多足了。 可没想到这三房盛锦兰家里虽说也是名门,却没啥钱能让他肆意地嚯嚯。 盛家三房兄弟众多,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对这孙志高这个妹夫,那也是时刻盯着,就怕他做出什么欺负盛锦兰的事儿。 孙志高时常在家里抱怨,对着盛锦兰就没好气地说:“哼,我原以为娶了你,能跟着享享清福,哪知道你们家那些个兄弟,防我跟防贼似的,我这过得哪还有点男人的威风啊!” 盛锦兰却也不示弱,柳眉一竖,目光中透着几分凌厉,回怼道:“你要是有那真本事,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谁还能小瞧了你去?天天就知道抱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孙志高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虽然不服气,可也知道妻子说得在理,只是嘴上不愿服软罢了。 而孙志高的婆婆薛氏,本就是个有些泼辣又爱显摆的性子,以往在外面没少仗着儿子有点才学就耀武扬威,走在街坊邻里间,那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逢人便夸自家儿子如何如何出息,日后定是要做大官的。 可自从儿子娶了盛锦兰,她就被压得不敢太嚣张了。 有一回,薛氏想摆摆婆婆的架子,对盛锦兰指手画脚,让她多做些家务,别总督促孙志高读书。 盛锦兰却不慌不忙地说:“婆婆,如今这世道,男人要是没个功名在身,日后可怎么立足啊?我督促志高读书,也是为了咱家好呀,您说是吧?” 薛氏被噎得张了张嘴,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从那以后,便也不敢太为难盛锦兰了,只是偶尔还会在背地里小声嘀咕几句,可也不敢让盛锦兰听见了。 在盛锦兰天天严厉的督促之下,孙志高虽说满心不情愿,可也不敢太过懈怠,毕竟妻子那严厉的眼神和不容反驳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发怵。 没想到,他居然侥幸考上了举人,这才获得了来参加此次会试的资格。 考场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主考官欧阳修带着其余副考官们,迈着庄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沉稳地来到了考场的前方。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们身上,考生们心里既期待又紧张,那心情就如同即将被拉上弓弦的箭,都在等着那决定命运的试题公布,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考场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只见欧阳修神色严肃,目光深邃而沉稳,手中拿着写有考试题目的宣纸,那宣纸在他手中仿佛有着千钧之重。 身后的副考官们也都一脸郑重,站得笔直,犹如守卫考场秩序的卫士。 欧阳修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寂静的考场中回荡着,他高声说道:“诸位考生,今日便是会试之时,望你们能沉着答题,发挥出自己的真才实学。 这考场便是你们展现才华的舞台,切不可因一时慌乱而失了水准,愿你们都能不负多年所学啊。” 说罢,随着一声令下,写有考试题目的宣纸被考场上的吏员有条不紊地分发给了诸位考生。 那一张张宣纸,仿佛承载着考生们的未来,在考场中传递着,每经过一人的手,都能感觉到那纸张上所蕴含的分量。 徐子建拿到宣纸后,大致看了一下,心里暗自琢磨着:“嗯,这考试题目和预想的倒是差不多,看来平日里的准备还是有用的。” 此次的题目,第一道是经义题,包含经义默写和解释题十道,这可是考查对儒家经典熟悉程度和理解深度的关键部分呀。 第二道是诗题,要求以梅为题作诗一首,这诗可得好好构思一番,要在格律、立意等方面都下功夫才行。 第三道是赋题,以个人信念为题写一篇赋,赋最讲究辞藻和气势了,得用心去铺陈才行。 第四道论题是以《刑赏忠厚之至论》为题,这论题可不简单,得有自己深刻的见解才行。 第五道策题是以平定西疆为题,这可是关乎时务的大问题,得提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才行。 而这大周会试的考试内容,涵盖的范围颇为广泛,且各有各的考查重点,旨在全面地衡量考生们的学识和能力。 先说经义部分,这可是考查考生对儒家经典的理解、阐释与发挥的重要环节。 像《论语》《孟子》《诗经》《尚书》等这些儒家经典,那都是考生们必须烂熟于心的内容。 考试时,要求考生依据经典原文,再结合历代大儒们所作的注疏等资料,深入地论述相关义理。 徐坤拿到考题后,看着那经义的题目,先是一愣,随后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我平日里对这些经典钻研得够深,这题不算太难,只要好好发挥,定能答出彩来。” 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高中的那一幕,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赶忙拿起笔,准备开始作答。 孙志高则愁眉苦脸,心里直叫苦:“哎呀,这题看着熟悉,可真要论述起来,怎么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啊,这可如何是好。” 诗赋部分呢,要求就更为细致了。 诗一般是格律诗,这格律上可丝毫不能出错,平仄要对应准确,押韵要合规,对仗要工整,而且在立意方面还得有独到之处,要能展现出考生的文学功底和独特的心境、情怀。 赋则讲究铺陈排比,那辞藻得华丽却又不能堆砌得太过生硬,要按照规定的韵部来押韵,行文之间要有一种气势和韵律感,对考生的文采和构思能力要求颇高。 有考生看着诗赋的题目,咬着笔头,心里想着:“这诗的立意可得想好了,既要贴合题意,又得新颖独特,可真愁人啊,时间还这么紧,可得抓紧了。” 徐子建一边想着,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试图寻找那一闪而过的灵感。 论这一块,多是针对一些治国理政、历史文化、道德伦理等方面的论题,让考生们发表自己的见解,论述观点。 这十分注重考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得条理清晰,一环扣一环地把自己的想法阐述明白,同时还得有思想深度,不能只是泛泛而谈。 徐子建看着论题,心里琢磨着:“这论题可不简单啊,我得从哪个角度切入才能显得与众不同又有深度呢?可得好好思量思量。” 他托着下巴,眼睛望向窗外,仿佛想从那一片天空中寻找答案,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思路,却又觉得都不太完美,一时间难以抉择。 策的部分,则是围绕着时务问题出题了,像边防的稳固、水利工程的建设、赋税制度的改革、选才用才的策略等等这些现实议题,都是考查的内容。 朝廷设置这部分考题,就是为了选拔出那些能够敏锐洞察现实问题,并且有能力提出切实可行解决策略的人才,毕竟日后要是入朝为官,面对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国家大事,得有真本事才能担得起那份责任啊。 考官们会在规定时间发放考题,考生们拿到考题后,就得争分夺秒地开始作答了。 而且这书写规范等方面也有着严格要求,字迹得工整清晰,不能潦草随意,毕竟这也是评判的一个因素,要是考官连考生写的字都辨认不清,那再好的内容也难以得到高分。 有考生拿到考题后,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这是我等了这么多年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可不能慌了神啊。” 徐子建看完题目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他心里想着:“这题目看起来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不过要是想写得出彩还是要花些心思。” 第273章 会试八 徐子建微微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梳理着自己平日里所学的知识,以及对这些题目的一些见解,打算先从经义题入手,毕竟这是自己的强项,只要稳稳发挥,定能拿下一个好开头。 想着,他便提起笔,蘸了蘸墨,开始在考卷上一笔一划地书写起来,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此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眼前的考卷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试阐其义。 徐子建提笔答道: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明明德,是要让自身本有的明德得以彰显,通过不断学习和修养,去除后天的蒙蔽。亲民,不仅是亲近民众,更是要使民众能自我革新,不断进步。止于至善,则是要将个人的道德修养和社会的治理都达到至善的完美境界,这是一种最高的追求和目标,需要我们一生不断努力去践行,是个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根本准则和方向。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试论之。 徐子建提笔:君子懂得的是义,小人懂得的是利。对于君子而言,其行事以义为准则,追求的是道德的完善和正义的实现,他们将义作为自己行为的指引,不被私利所迷惑。而小人则只看重利益,一切行为皆以获取私利为目的,不顾及道德和正义。此句体现了儒家对于义利观的基本主张,强调了义与利的区别以及君子应有的价值取向,警示人们要以义为重,不可一味追求私利而丧失道德原则,对于个人修养和社会风气的养成具有重要的引导作用。 …… 半个时辰不到,徐子建完成了十道经义题目。 至于诗词同样是徐子建的强项,一首《梅花》一蹴而就。 《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倒是第三题的赋,花了徐子建好些功夫,写完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寒窑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盖闻: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尧帝明圣,却生不肖之儿;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张良原是布衣,萧何曾为县吏。晏子身无五尺,封作齐国宰相;孔明卧居草庐,能作蜀汉军师。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韩信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及至遇行,腰悬三尺玉印,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满腹文章,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深院宫娥,运退反为妓妾;风流妓女,时来配作夫人。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蛟龙未遇,潜水于鱼鳖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衣服虽破,常存仪礼之容;面带忧愁,每抱怀安之量。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初贫君子,天然骨骼生成;乍富小人,不脱贫寒肌体。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富贵谁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岂能为卿为相? 吾昔寓居洛阳,朝求僧餐,暮宿破窑,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公,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徐子建下笔如有神,一个上午完成了前面三道题。 这速度在众位考生中算是无人能及了。 即便是苏轼、章惇、苏辙、张载、徐坤等顶尖考生也就是刚刚写完前面两道题而已。 徐子建的午餐不算太复杂,一锅羊肉粥和葱油饼,都是预制菜热一下就可以吃。 徐子建将精碳放入小火炉熟练点火,在锅中加入清水和预制好的羊肉粥,铁锅隔层放入葱油饼加热。 一刻钟后,羊肉粥和葱油饼的香味在考场飘散开来! 一些本来还在奋笔疾书的学子,闻到香味以后,纷纷心里暗骂道,哪个混蛋这么悠闲在煮羊肉粥… 徐子建对于别人的腹诽根本不知道,美滋滋地吃饱喝足后,还抽空整理了一下床铺,然后美美的睡了一个半个时辰的午觉。 在别人忍着肚子饿的时候,徐子建睡觉的呼噜声却又在考场响起。 正在考场巡查的欧阳修听到居然有人第一天就在考场上睡觉,好奇地对考场官吏问道: “这是哪个考舍考生? 居然午时就在考场上睡觉!” “回禀大人!是甲六考舍! 他刚刚还在煮了羊肉粥,想必是吃饱喝足睡午觉吧!” 一个小官吏回答道。 欧阳修觉得有些有趣走到甲六号舍透过帘子缝隙扫了一眼,正好看到正在呼呼大睡的徐子建。 “这小子,真够自信的!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欧阳修有些好笑地摇头离开。 要知道当年他虽然才情很高,可是在考场上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晚上才开始吃东西睡觉! 第四道《刑赏忠厚之至论》属实废了徐子建不少脑筋。 这篇论主要探讨刑罚与奖赏怎样施行才最符合忠厚之道,强调统治者运用刑赏时应秉持宽厚、仁爱、审慎的原则,避免严苛或随意,体现出儒家倡导的“仁政”理念,探讨如何通过合理的刑赏举措达到良好的治国效果。 徐子建在论中主要引用了孟子的观点,引用了《孟子·梁惠王上》“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 他主张君主对百姓施行仁政,其中“省刑罚”是重要内容,即建议统治者要精简刑罚种类和谨慎量刑,避免滥用刑罚,减轻刑罚的严酷程度,使刑罚的施行符合公正、合理的原则,让百姓能够在相对宽松的法治环境中生活。 另外徐子建还引用《孟子·梁惠王》“泽梁无禁,罪人不孥”,主张“罪人不孥”,即治罪止于本人,不累及妻和子女。 当这篇《刑赏忠厚之至论》写完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徐子建停下手下狼毫笔,准备晚餐。 中午的羊肉粥还剩下不少,徐子建将粥加热后盛出来放到一边。 接着将提前腌制好的鸡翅和鸡腿放到碳炉上烧烤,在撒上秘制调料。 烧烤的香味传遍大半个考场,本来还在奋笔疾书的考生们,纷纷停下笔来。 没办法,徐子建的烧烤味太香了,本来还能坚持的举子被引得肚子咕咕叫了,只好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妈呀,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香!” 一个举子嘀咕道。 也有写到一半被打断节奏的考生骂娘。 “混蛋!居然在考场烹饪! 别被我知道是哪个,小爷我和你没完!” 徐坤的赋写到一半,结果因为闻到香味手抖了一下,墨汁把卷子弄脏了。 “徐公明这个家伙,居然在考场吃烧烤!而且还是烤鸡翅!这味道闻起来和在济州吃得一模一样!这次会试考完必须去他家大吃一顿!罢了,明日再写吧!” 第四题《刑赏忠厚之至论》写到一半的苏轼无奈放下笔,笑骂道。 刚刚写完第三题的苏辙拿起一块炊饼微微皱眉。 自家这未来小舅子真是不消停! 中午那个羊肉粥怕也是他的手笔! 当然最惨的当属臭号的孙志高了,闻着烧烤的香味和茅房的臭味,他实在是没有吃饭的胃口,饿了一天头昏眼花,勉强把经义题做完了。 …… 在这紧张的三天考试时间里,考生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在那小小的考舍之中,或冥思苦想,或奋笔疾书,只为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有的考生写着写着,遇到难题便停下笔,手托着腮帮子,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着解题的思路。 有的则文思泉涌,笔下生花,那一行行漂亮的字迹在考卷上流淌而出,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才情与抱负。 时光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承载着考生们的希望与努力。 大周朝会试前两天是不能交卷的,第三天过了午时才能交卷。 徐子建两天不到就完成了考卷。 最后一道《平戎策》花了大半天时间写完后,他就开始闲得发慌。 花了一些时间检查了以后,徐子建实在待不住了,早早地开始准备晚餐睡觉。 第三天,徐子建睡到日上三竿,午时一到他立马交卷走人,三天没有洗澡他都感觉身上有味了! 铛铛铛!锣声响起! 终于,三天的会试结束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无论如何,会试结果只有一个月后放榜才知道。 第274章 会试九 三日终了,汴京城仿若被上苍精心擦拭过一般,天空湛蓝如洗,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那璀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古老的青砖石路上,泛起一片耀眼的金黄,仿佛为这座繁华的都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盛装。 贡院的大门,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沉闷而悠长的声响,似是在宣告着一段重要历程的结束。 考生们如潮水般鱼贯而出,他们的脸上,或是带着疲惫后的轻松,或是夹杂着忐忑与期待。 人群之中,徐子建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宛如玉树临风。 他头戴方巾,显得儒雅不凡,神色虽因三日的考试略显疲惫,却难掩眼中那股自信与从容,仿佛已然胜券在握。 这三日的会试,于徐子建而言,着实像是被禁锢在一方狭小天地里,憋闷得厉害。如今,终于得以解脱,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 徐子建与苏轼、苏辙等人携手并肩,一同迈出了贡院的大门。 此刻,他们的心中,既有对考试的感慨,又有对未来的憧憬。 徐子建双手抱拳,对着众人,言辞恳切地说道:“子瞻兄,子由兄,言真兄,乐言兄!这几日在考场,衣食住行诸多不便,实在是深感疲惫。待我回去休憩几日后,咱们再相约好好聚一聚,畅叙一番!” 苏轼听闻,看向徐子建,佯装没好气道:“别人说没吃好没睡好,我信!可你徐公明,考场上第一天就大快朵颐吃烧烤的人,居然也说没休息好!苏某第一个就不信!” “徐公明,你惯是会忽悠人!”苏辙心思向来缜密,紧接着拆穿了徐子建的“谎言”,“你昨夜早早就在考场开火吃饭,怕是早就写完卷子,悠哉悠哉睡觉去了吧!” 其他几位好友听闻,也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徐子建,你可别想蒙混过关。 徐子建被众人说得老脸一红,神色略显不自然,赶忙辩解道:“这考场睡觉,毕竟不如家中那柔软舒适的床榻。徐某我向来认床,所以啊,即便吃了点烧烤,也还是吃不好,睡不好!” 正说着,徐子建眼睛一亮,瞧见自家书童周森已在一旁等候多时。 他赶忙说道:“我家书童来了!几位兄长,咱们三日后再约,届时徐某请客!”说罢,便如获大赦般,匆匆溜走。 书童周森,见到自家公子出来,眼中满是欣喜与关切,赶忙迎上前去。 他双手稳稳地接过徐子建手中的考篮,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关切道:“公子,您可算出来了,这几日在考场,可还安好?没遇到什么难处吧?” 徐子建微微点头,神色温和地说道:“嗯,一切都好。这考场虽有些清苦,但也还能应付得来。” 周森引着徐子建来到马车旁,动作娴熟地撩起车帘。 待徐子建上车坐稳后,他自己才敏捷地爬上驭座,挥动手中的马鞭。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缓缓启动,沿着京城的街道缓缓前行。 马车在繁华的京城街道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徐子建透过车窗,看着那熟悉的街景一一掠过。 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行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可此刻,他的心中却思绪万千。此次会试,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它不仅关乎着徐家的荣耀与兴衰,更承载着他多年来的抱负与理想。 如今会试已然结束,那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下来。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在了徐府那高大的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 徐子建轻轻撩开车帘,下了车,缓缓踏入徐府的大门。 那熟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让他倍感亲切。 他径直朝着内堂走去,心中满是对母亲和姐妹们的思念,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拜见她们。 一路上,丫鬟小厮们见公子归来,纷纷恭敬地行礼,齐声说道:“公子,您回来啦。” 徐子建微笑着点头回应,眼神中满是温和。 走进内堂,徐子建一眼便看到母亲徐氏和徐家姐妹们,以及宋、赵二女早已在等候。 徐氏看到儿子平安归来,眼中满是关切与慈爱,快步迎上前去,说道:“建哥儿,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在考场顺利吧,没吃苦吧?娘这几日可是天天都在为你担心。” 徐子建赶忙上前,恭敬地请安,说道:“母亲放心,儿子一切都好。考场虽有些辛苦,但儿子都能应付得来。” 姐妹们见状,也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考试的情况。 “弟弟,听说贡院晚上挺冷的!你在那边怕是没睡好吧!”徐兆儿和徐凤儿一脸担忧地说道。 “二哥哥,你在考场上没饿到吧!”徐晴儿也关切地问道。 徐子建笑着摸了摸妹妹徐晴儿的小脑袋,说道:“晴儿,放心!你二哥哥我在考场烤了鸡翅,怎么会饿着呢!” 接着,他又看向徐兆儿和徐凤,调笑道:“两位姐姐放心!贡院里不算太冷!两位未来姐夫好得很,没冻着!” “你胡说什么!”徐兆儿和徐凤儿白了自家弟弟一眼,脸上微微泛红,有种心事被拆穿的感觉。 徐子建笑着看向两位姐姐,信誓旦旦地说道:“别担心,两位姐夫考得还不错。依我看,此次高中应当不在话下。” 徐氏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说道:“你这孩子,一回来就尽说些怪话!光说你两个姐夫,你自己考得怎么样?” 徐子建一脸自信,昂首说道:“小小会试,对于你儿子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等下个月殿试后,孩儿给您考个状元回来!” 其实,徐子建这话倒也并非吹牛。他对此次会试确实很有把握,虽说第一名不敢说,但考进前三还是颇有信心的。 一番寒暄过后,徐氏注意到自家儿子脸上难掩的疲惫之色。 她心疼地说道:“建哥儿,在考场三天了,你也乏了!且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会再过来!” 徐子建闻言,神色一正,说道:“那孩儿去去就回,待会再过来给您请安!” 徐氏看着儿子,满眼心疼,说道:“不急,我儿好好休息!晚饭时刻再过来便是。” 此时,贴身侍女柳青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她轻声细语道:“公子,您先去沐浴,好好放松休息一下。” 徐子建微微颔首,跟着柳青来到沐浴间。 沐浴间里,水汽氤氲,热气腾腾。那铜制的浴桶中,热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是柳青特意添加的花瓣与香料,使得整个沐浴间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徐子建缓缓褪去衣物,小心翼翼地踏入浴桶,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着他的身躯,仿佛一双温柔的手,将他多日来的疲惫都一并轻轻带走。 柳青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温柔。 她细心地为徐子建擦拭着后背,动作轻柔而娴熟,轻声问道:“公子,水温可还合适?要是觉得热了或者冷了,您尽管吩咐。” 徐子建微微闭眼,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轻声说道:“嗯,正好。这水温恰到好处,让人倍感舒适。” 柳青一边轻轻地给徐子建按摩肩膀,一边说道:“公子,您这几日在考场一定辛苦了。等您好好休息休息,就会恢复精神了。” 徐子建一边享受着少女的按摩,一边开口问道:“柳青,你跟我多久了?” “回公子,五年多了!”柳青抚摸着徐子建宽阔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回答道。 这五年多的时间,她一直陪伴在徐子建身边,对他的感情,早已不仅仅是主仆之情。 “嗯,等我将大娘子娶进门后,年底就纳你进门吧!”徐子建缓缓说道。 在他心中,柳青一直乖巧懂事,对自己更是忠心耿耿,纳她进门,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回报。 “这浴桶挺大的,你也进来陪我一起沐浴吧!”徐子建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刻美色当前,即便不能办正事,过过手瘾也是可以的。 “是,公子!”少女兴奋地回应道。 她心里明白,徐子建不可能破了自己的身子。 不过,能够和徐子建有肌肤之亲,自己以后在徐府的地位也算是有着落了。 于是,浴桶中,两人鸳鸯戏水,春色满屋。 屋内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水汽仿佛也在为这旖旎的场景增添几分朦胧。 沐浴完毕,徐子建换上干净舒适的衣衫,抱着脸色羞红的少女回到房中。 少女的身躯柔软而温热,香软满怀,让徐子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甜,仿佛所有的压力都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如丝如缕地洒在床榻上,徐子建悠悠转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起身整理好衣冠,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前往花厅,与母亲徐氏、姐妹们一同用晚饭。 餐桌上,摆满了徐子建平日里爱吃的菜肴。 红烧鲤鱼色泽红亮,香气扑鼻;水晶虾仁晶莹剔透,鲜嫩弹牙;还有那翡翠玉白菜,清爽可口,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徐氏看着儿子,眼中满是疼爱,亲自为他夹菜,说道:“建儿,多吃点,这些日子在考场,想必没吃好。娘特意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徐子建笑着接过,说道:“母亲,您放心,考场里的膳食也还不错,儿子吃好喝好,并未受委屈。不过,还是家里的饭菜最合儿子的口味。” 徐氏听闻,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那就好,为了这次会试,你日夜苦读,我和你姐妹们也没少去玉清观为你祈福。如今听你说考得不错,我这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过几日,我打算再去玉清观还愿,顺便添些香火钱,感谢神明庇佑。” 徐子建赶忙说道:“母亲此举甚好,儿子能顺利完成考试,想必也离不开神明的护佑。等儿子高中后,定当和母亲一同前往,感恩神明。” 晚饭后,徐子建陪着母亲和姐妹们在花园中散步。 月色如水,静静地洒在花园的小径上,四周静谧而美好。 微风轻轻拂过,送来阵阵花香,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徐氏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期许,说道:“建哥儿,无论此次会试结果如何,你都是母亲的骄傲。但若是能高中,那便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咱们徐家,也能跟着你扬眉吐气了。可惜你舅舅还在济州和达哥儿一样没参加这次春闱!” 徐子建握紧拳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母亲放心,儿子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儿子定会努力实现自己的抱负,为徐家增光添彩,让徐家成为这汴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徐文斌因为放心不下新婚妻子淑兰,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次春闱。 他来信说,要等舅母淑兰生产后再进汴京。 徐文斌没有参加春闱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淑兰的身孕,更重要的是打算就在济州替徐子建看好徐家的产业。 济州的工业园区对徐子建的重要性,徐文斌作为徐子建的舅舅自然是很清楚的。 徐子建自然是明白舅舅的苦心,只好无奈叹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徐子建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那如水的月色,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实现自己的抱负,为徐家增光添彩。 此时,窗外传来一阵婉转悠扬的琴声,那琴声如泣如诉,仿佛在为他的未来吟唱着美好的祝福。 听着这熟悉的琴声,徐子建不由自主地来到隔壁宋引章和赵盼儿的院子。 “郎君!你怎么来了?”宋引章抬头看到徐子建,一脸惊喜,眼中闪烁着光芒。 “见过,徐郎君!”赵盼儿虽然脸色依旧清冷,但语气中倒是充满了期待。 “没睡着,听到琴声!过来瞧瞧你们!晚上没吃饱,一起吃点宵夜,喝点小酒吧!”徐子建微笑着看向两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温柔。 “嗯……”宋赵二人只是微微点头,不无不可。 于是,三人在庭院中摆上酒菜,一边欣赏着月色,一边浅酌慢饮。 酒过三巡,徐子建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看着眼前两位如花似玉的佳人,心中涌起一股冲动。 他扶着宋赵二人,缓缓进入闺房,准备今晚来个大被同眠。 两人对于徐子建的荒唐要求并没有拒绝。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等华兰八月入门后,二人年底前也是要抬进门做姨娘的。 即便徐子建今晚要了两人,宋赵二人也不会有异议。 今天下午和柳青睡了,自然不能把宋引章和赵盼儿给漏了。 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虽然徐子建今晚不能做什么,不过搂着两位美女入睡,也是一件美事。 在这温柔乡里,徐子建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他仿佛看到自己高中状元,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徐家上下一片欢腾…… 第275章 会试十 嘉佑六年,春寒依旧料峭,丝丝凉意还在京城汴京的大街小巷间徘徊。 然而,这座古老的都城却因一场盛大的科考,焕发出别样的热闹与生机。 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来自天南地北的年轻士子,他们或意气风发,或神色紧张,怀揣着梦想与抱负,为即将到来的会试做着最后的准备。 会试,这一场关乎天下士子命运的考试,在礼部贡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贡院的围墙高耸,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绝不了场内紧张而严肃的气氛。 此刻,贡院深处的阅卷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紧张。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专注而严肃的面孔。 大周朝为了确保科举的公正,防止作弊,可谓是精心构建了一套严密的制度。 糊名制度下,每一份试卷上考生的姓名、籍贯、家世等关键信息,都被封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考官们面对试卷,就如同面对一位位匿名的神秘来客,只能凭借文章本身的优劣来评判,这就如同在一片纯净的学术天地里,杜绝了因身份背景而产生的偏见。 而誊录制度更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考试结束后,专门的誊录官们便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时钟,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他们坐在桌前,手持毛笔,一笔一划地将考卷原文一丝不苟地重新抄写。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抄写完毕后,交由勘误官仔细核对,勘误官们瞪大了眼睛,逐字逐句地比对,确保与原文毫无出入。 最后呈给考官们的便是这誊录副本,如此一来,即便考官们想从笔迹辨认考生身份,也只能望洋兴叹,无计可施。 主考官欧阳修,身为翰林学士、礼部右侍郎,在文坛与官场那都是负有盛名的人物。 他身材修长,一袭官服笔挺,面容清瘦却透着一股坚毅与睿智。 此刻,他神色专注,目光如炬,在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间来回穿梭,仿佛一位在知识宝库中寻宝的探险家。 此次科举,他决心要力挽文风,摒弃当下流行的、过于雕琢堆砌辞藻的“太学体”,转而推崇实用文风。 他深知,只有选拔出真正有学识、能为朝廷所用的人才,才能为国家的未来注入新的活力。 几位副考官与阅卷官围坐一旁,个个皆是饱学之士。王珪,翰林学士,执掌内外制十八年,朝廷诸多重要典册皆出自他手。 他留着一缕整齐的胡须,此时正轻轻抚着胡须,神情认真,眼神中透露出对学问的严谨与专注。 韩绛,龙图阁直学士,气质沉稳,他身着锦袍,坐姿端正,目光不时扫过桌上的试卷,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思考。 范镇,集贤殿修撰、端明殿学士,学识渊博,他微微皱眉,额头上浮现出几道浅浅的纹路,似在思索着什么,仿佛在权衡着每一份试卷的优劣。 梅挚,龙图阁学士,眼神敏锐得如同猎鹰,手中的朱笔不时在试卷上做着标记,那朱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仿佛是这场阅卷盛宴中的独特音符。 阅卷官梅尧臣,身为国子监直讲,以诗才闻名。 他身材微胖,此刻正伏案仔细审阅着每一份试卷,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完全沉浸在文章的世界里。 在一番紧张的阅卷后,几位考官将他们认为最出色的前十名卷子,毕恭毕敬地呈到了欧阳修面前。 对于会试第一名,考官们竟出奇地一致,目光都聚焦在一份试卷上——甲六徐子建的卷子。 欧阳修轻轻展开徐子建的答卷,脸上不禁露出赞叹之色。 经义部分,徐子建对经典的理解透彻得让人惊叹,答题准确无误,显然是对经典着作下了苦功夫钻研。 诗词部分更是一绝,用词精妙,意境高洁,一首《梅花》,将梅花傲雪凌霜的姿态与品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欧阳修轻声诵读着:“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冷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读来仿佛那冰肌玉骨的梅花就在眼前绽放,阵阵冷香扑鼻而来。 那篇《寒窑赋》,文采斐然,以独特视角、深刻道理,让人为其思想之深邃而感叹。 最为出彩的当属策论《平戎策》。 徐子建在文中提出,西夏并非不可攻取,若要成功,当务之急是收复河、湟二州之地,如此便能让夏人腹背受敌。 他在文中还精准指出,武威以南至洮、河、兰、鄯等地,土地肥沃,乃羌人各部生存繁衍之所。 可对这些分裂的羌部各个击破,再加以招抚,待其归顺后,西夏便陷入孤立无援之境,进而控制河西李氏。 欧阳修读罢,不禁拍案叫绝,心中震撼不已。他转头看向其他考官,说道:“诸位,虽说苏轼的论同样出彩,但与徐子建这篇《平戎策》相比,却是天壤之别。在我看来,这篇策论完全可作为大周朝攻取西夏的国策啊! 我欲破例将这策论上交政事堂,诸位大人可有意见?” “这篇《平戎策》实属难得雄文,下官并无异议!” 几位同考官纷纷表示支持。 他们虽然还没进入大周政事堂,不过作为未来大周朝堂的大佬,最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徐子建这篇策论绝对会和之前那篇《治黄河九疏》一样名震大周朝堂。 在论这一方面,徐子建虽稍居苏轼之后,排名第二,但综合其他各项成绩,凭借全面且出色的发挥,毫无悬念地被推选为会试第一名。 当考官们打开糊名,看到是徐子建,皆无异议。 毕竟,徐子建早已名满汴京,上元节的文会上,他便曾独占鳌头,才情出众,众人皆知。 二三名之争的激烈交锋 然而,关于会试第二、三名,却引发了激烈的争议。考官们的目光在甲十三苏轼与甲二十六章惇的卷子之间徘徊。 苏轼的《刑赏忠厚之至论》,精彩绝伦,深刻的思想如璀璨星辰,巧妙的行文似灵动游龙。 欧阳修再次展开苏轼的文章,一边读一边赞叹:“你们看,这文章,立意深刻,行文流畅,真乃佳作啊!” 连他这位主考官都不禁为之侧目,在论这一项目上,毫无悬念地排名第一。 只是在经义部分,或许是一时疏忽,被扣了一题的分数。 而他所作的诗和赋,同样尽显才华,排名第二。 综合下来,本被推选为会试第二。 韩绛微微点头道:“苏轼之才,确实不可小觑,虽经义有小失,但瑕不掩瑜。” 章惇的答卷同样出色。论虽没有苏轼那般出彩,但经义满分,诗赋亦是最上等,那篇策写得极为精妙,排名第二。 梅挚皱着眉头说道:“章惇的答卷也十分优秀,经义满分,策论也出色,第二名之争,确实难断啊。” 几位副考官对于第二名的归属,争论不休。 王珪捋着胡须缓缓说道:“依我看,章惇经义与策论俱佳,或许更适合第二名。” 范镇却摇头反驳:“苏轼之才,大家有目共睹,论这一项优势明显,不应因经义小失而被排后。” 甚至有人打算将苏轼的卷子往后排。 欧阳修却对苏轼欣赏有加,他站起身来,神色坚定地说道:“诸位,苏轼之才,如璞玉浑金,虽偶有瑕疵,但光芒难掩。我们选拔人才,不能只看一时之失,而应着眼长远。苏轼的文章,有独特的见解与才华,将来必能为朝廷做出大贡献,第二名非他莫属!” 在他的力排众议下,坚定地将苏轼定为第二名,章惇为第三名。 窦卞排名第四,他的答卷在各个方面都亮点频出。虽没有单项成绩特别突出,但整体实力均衡,凭借扎实的功底,在众多考生中稳稳占据一席之地。欧阳修看着窦卞的卷子,点头称赞:“此子功底扎实,日后必能稳步前行。” 罗恺排名第五,答题时展现出独特的思维方式,对考题有着独到的理解与把握。他的答案,犹如在常规路径中开辟出一条蹊径,让人眼前一亮。 梅尧臣不禁笑道:“这罗恺,倒是有几分奇思妙想,不落俗套。” 苏辙,作为苏轼的弟弟,同样才华横溢。此次会试中,他发挥稳定,排在了第六名。他的文章,有着苏家兄弟特有的才情与思想深度,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智慧,让考官们印象深刻。 王珪笑着说:“苏氏兄弟,果然皆是才俊,一门双杰啊!” 徐坤排名第七,在经义、诗赋等方面都有着不错的发挥。平日里的积累,考场上的沉着应对,让他取得了这个令人满意的成绩。 韩绛评价道:“徐坤稳中求进,是个踏实的孩子。” 张载排名第八,他的答卷中,透露出对学问的严谨态度。对于考题的分析与解答,丝丝入扣,展现出深厚的学识素养。 范镇点头道:“张载对学问的钻研精神,值得赞赏。” 程颢、程颐兄弟分别排在第九和第十名。二人的学问向来为人称道,此次在会试中,也充分展现出了自己的才学。 他们的文章,蕴含着对儒家经典的独特见解,字里行间彰显着深厚的学术功底。 梅挚说道:“程氏兄弟,日后必能在学术上有所建树。” 大周朝在确定初步结果后,有礼部官员会将考生的试卷、成绩、名次等信息进行整理汇总,形成详细的报告。 报告中通常还会包括考试的基本情况,如参考人数、录取比例等,以及对考试结果的分析和评价等内容。嘉佑六年会试进士科参考举子20万人,录取名额三百八十八人。 礼部作为会试的主持者,会对整理好的省试结果进行严格审核。 审核内容包括试卷的批阅是否规范、成绩的计算是否准确、名次的排列是否合理等。审核无误后,礼部会将结果呈递给宰相机构。 政事堂在接到礼部上报的省试结果后,会进行进一步的复核。 复核过程中,宰相及相关官员可能会对一些关键问题进行讨论和研究,如是否有遗漏的人才、是否存在特殊情况等。 皇帝会亲自审阅省试结果,包括考生的试卷、成绩和名次等。 皇帝可能会对一些优秀的考生特别关注,或者对某些名次的排列提出自己的意见。 在审阅过程中,皇帝还可能会与宰相及其他大臣进行商议,最终确定省试结果是否有效。 如果在上报过程中或皇帝审阅后发现有争议的情况,可能会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和复核。 例如,考生对自己的成绩或名次有异议,可以通过合法的途径申诉,相关部门会进行重新审查。如果发现考官在阅卷或评定过程中有违规行为,也会对结果进行重新评估。 会试一个月后,众位考官将录取最终名额以及上榜考卷上呈礼部以及政事堂,最后由嘉佑帝和相公们核实会试结果。 这次会试结果,嘉佑帝和诸位相公倒是没什么异议。 反倒是徐子建的《平戎策》在政事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日,政事堂内气氛热烈。宰相韩章坐在主位,神色凝重。 副相文彦博手持徐子建的《平戎策》,兴奋地说道:“诸位,这徐子建收复河湟的计划,若能施行,对我朝边疆局势大有裨益啊!”富弼也点头称是:“不错,此计若成,西夏便不足为惧。” 然而,韩章却摇头说道:“文相、富相,庆历年间,我大周朝损耗太多,如今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不应轻启动边事啊。一旦战事开启,百姓又要受苦,国家财力也将吃紧。” 副相申时宁也附和道:“韩相所言极是,边疆安稳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国内的实际情况。” 几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最终,还是要等嘉佑帝定夺。 而这场关于科举结果与边疆策略的讨论,还在继续,它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大周朝的朝堂之上,激起层层涟漪,影响着这个国家未来的走向。 第276章 会试十一 嘉佑六年春,四月一日的清晨,阳光如金纱般,轻柔地洒落在汴京的贡院。 这座平日里透着庄严肃穆气息的科举圣地,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熙熙攘攘,似潮水般涌动,贡院门口那张即将揭晓众多举子命运的黄榜,如同风暴的中心,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徐子建,作为庄学究门下的弟子,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庄学究深知这放榜之日对徐子建的意义,特意给书熟放了一日假,让几位弟子陪着徐子建一同感受这紧张又激动的氛围。 徐子建身材挺拔,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领口与袖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藏青色的丝绦,越发衬得他身姿修长。 头戴一顶黑色方巾,方正的脸庞透着坚毅,剑眉星目,眼神中既有对未知结果的期待,又有着沉稳的自信。 他身旁的表弟徐达,年纪稍小,身着一件浅蓝色的短衫,搭配着深色的布裤,显得干净利落。 他紧紧相随,眼神中满是对兄长的殷切期待,仿佛兄长的荣耀便是自己的荣耀。 另一边,盛家的盛长柏与盛长枫结伴而来。 盛长柏一袭墨色长袍,袍角随风轻摆,身姿沉稳如松。他面容俊朗,眼神平和而深邃,静静地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能洞悉每个人的心思。 盛长枫则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衫,领口绣着淡金色的丝线,显得格外活泼。 他兴奋地在人群中时不时踮起脚尖,试图透过层层缝隙,先睹榜单为快,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 与此同时,徐氏带着家中几个姐儿前往盛家后院厅堂做客。 厅堂内,茶香袅袅,弥漫着淡淡的清幽气息。盛老夫人身着一件深褐色的锦袍,袍面上绣着寓意吉祥的牡丹花纹,显得端庄而慈祥。 她与徐氏相对而坐,两人手中皆捧着一盏清茶。 盛老夫人轻轻抿了口茶,语气平和地询问道:“徐侄女,建哥儿今日会试放榜,想必考得不错吧?我瞧着子建这孩子,平日里勤奋刻苦,才学也扎实,此次上榜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徐氏微笑着,轻轻点头,优雅地捋了捋鬓边的发丝,说道:“建哥儿前阵子说考得不差,只是具体名次,如今还难以确定。” 一旁的王大娘子,也就是王若弗,身着一件绿色的褙子,上面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脸上妆容精致。她赶忙附和道:“徐表侄可是汴京第一才子,想必考上会试不是问题。” 王若弗听闻自己未来女婿有望上榜,心中一阵欢喜,笑容不自觉地爬上脸庞,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盛家的几个姑娘,还有徐家的姐儿们,都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长辈们的交谈,各有所思。 尤其是华兰、徐兆儿、徐凤儿这几位准备在殿试后便与夫君成婚的姑娘,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华兰身着一件淡粉色的罗裙,外罩一件白色的薄纱褙子,显得温婉动人。 她微微皱眉,手中不自觉地攥着帕子,心中暗自思忖:徐表弟这个坏家伙想必应该能够上榜吧?他的才学那么好! 徐兆儿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衫,搭配着一条淡绿色的裙子,显得清新秀丽。 她咬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小手不自觉地揪着裙摆。 徐凤儿则身着一件浅蓝色的旗袍,领口绣着淡蓝色的小花,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默默为未来夫君祈祷。 盛老夫人见状,微笑着安慰道:“你们几个也别太忧心,这几个孩子的才学我也是知晓的,皆是青年才俊,上榜之事应当是稳的。” 其他几个姑娘,对于会试结果倒没有那般上心。 墨兰身着一件藕荷色的长裙,头上戴着珠翠首饰,显得娇艳动人。 此时她心里正气恼着,比起徐子建的会试成绩,她更在意今日书院放假,自己见不到心上人齐衡,小嘴微微撅起,一脸的不开心,时不时还跺跺脚,嘟囔着:“都怪这放假,害我见不到元若哥哥。” 如兰则身着一件浅绿色的衣衫,外搭一件浅紫色的背心,她在一旁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对周围的讨论毫无兴趣,嘴里还不时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明兰和徐晴儿则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吃着糕点。明兰身着一件淡青色的裙子,朴素而淡雅,徐晴儿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衣衫,两人偶尔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对徐子建的祝福,心里默默为他祈祷能取得好名次。 徐子建与苏轼、苏辙、曾诚等一众好友一同来到贡院。 苏轼一袭白色长袍,衣袂飘飘,头戴黑色高冠,显得风流倜傥。 苏辙则身着淡蓝色的长衫,面容清秀,气质沉稳。曾诚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袍子,眼神中透着聪慧。 此前,他们曾对过卷子,众人一致认为,若不出意外,徐子建定会高中会元。 此时,白鹿洞书院的章惇、窦卞、罗恺三人也前来观榜。 章惇身材高大,身着一件深蓝色的锦袍,袍面上绣着金色的蛟龙图案,显得霸气十足。 窦卞身着一件褐色的长袍,头戴方巾,眼神中透着精明。 罗恺则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衫,手持一把折扇,显得风度翩翩。 窦卞和罗恺站在贡院门口,高声谈论着,窦卞大声说道:“章惇兄才学名满江南各路,此次会元之位,非章惇兄莫属!”说着,他还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罗恺也在一旁附和:“那是自然,章兄之才,谁人能及!”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抚着下巴。 苏轼听闻,心中很是不服气。 他一向自认才学高绝,对徐子建,他是认可的,可对于其他人,却难以服气。 当下便忍不住与窦卞、罗恺争吵起来。 苏轼双手抱胸,不屑地说道:“公明贤弟才是会元的不二人选,其他人,苏某一概不认!”他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傲气。 窦卞毫不示弱,梗着脖子反驳道:“徐公明不过是有点诗才罢了,说到策论,那还是章惇兄的长处!”他向前一步,手指着苏轼,满脸的不服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气氛愈发紧张。周围的人纷纷围过来,看着这几位才子争吵,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徐子建和苏辙赶忙上前劝架。 徐子建一边拉着苏轼,一边说道:“子瞻兄,切莫动气,这榜单还未公布,一切皆有可能。”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平息这场纷争。 苏辙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诸位皆是饱学之士,何必为这尚未确定之事伤了和气。”他一脸温和,目光诚恳地看着众人。 章惇也过来劝道:“两位贤弟,且先消消气,等榜单出来,一切自有分晓。” 章惇虽然也在劝架,不过心里还是很傲气的。 他作为名满江南路的才子,自认才学不输天下人。之前诗会输给徐子建,正打算在会试找回场子。 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不远处,徐坤看到徐子建,心中满是不爽。 他身着一件深绿色的长袍,头戴黑色帽子,本就自恃才高,一心想着在会试中拔得头筹,如今看到徐子建被众人簇拥,心中的嫉妒之火愈发旺盛。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终于,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宣告着命运的转折。 一位身着官服的官员,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手中高高举着榜单,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起来:“第一名会元,徐子建,济州阳谷人士。第二名苏轼,蜀州眉山人士。第三名章惇,浦城人士……” 随着官员的宣读,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惊叹与欢呼声。 有人兴奋地欢呼雀跃,有人则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还有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当听到徐子建夺得会元之时,罗恺和窦卞两人顿时愣住了,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窦卞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罗恺手中的折扇也停在了半空中,脸色微微发红。 苏轼则得意洋洋地看着两人,嘲笑道:“我早说过,徐贤弟的策论《平戎策》天下无双,就连我都甘拜下风,你们还不信!” 他双手叉腰,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众人这才发现,贴出来的试卷中,果然少了徐子建的《平戎策》。 一番打听后得知,原来《平戎策》所涉内容事关重大,已经被上交到政事堂保密处理。 此消息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徐子建又凭借一篇策论震惊了天下。 人群中有人赞叹道:“徐子建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远见卓识。” 也有人低声议论:“这《平戎策》到底写了什么,居然如此重要。” 章惇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很有风度地走上前去,向徐子建道贺:“徐兄,恭喜你夺得会元,殿试之上,我定当与徐兄再一争高下。” 他微微抱拳,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挑战。 章惇心中暗自较劲,他因为这篇策论,对徐子建充满了忌惮,决心在殿试中全力以赴,夺回状元之位。 徐子建脸色平静,微笑着礼貌还礼:“章兄过奖了,殿试之上,还望与章兄一同切磋,共同进步。” 他的笑容真诚而自信,让人感受到他的谦逊与大气。 罗恺和窦卞也反应过来,说道:“殿试还未开始,一切皆有可能,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两人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准备在殿试中一雪前耻。 徐坤原本满心期待自己能进入前三名,结果却只得了第七名。 他看着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绕的徐子建,眼中嫉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心中想着:“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一篇策论就被上交政事堂,何等荣耀,哼!” 他嫉恨地盯着徐子建,暗暗发誓,殿试之时一定要与他一决雌雄。 徐子建的乾坤功已经到了第四层,五感很强,同样注意到了徐坤。 对于徐坤嫉恨的眼神毫不在意。 徐坤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敢造次反手就灭了他。 他微微转头,看了徐坤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便又继续与周围的人交谈。 程颢和程颐两兄弟看到自己的名次,又看到“仇人”徐子建如此风光,心中满是无奈,只能悻悻离去。程颢身着一件灰色的长袍,程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衫,两人脸色有些阴沉,脚步匆匆,似乎不愿再多停留片刻。 张载听闻徐子建便是提出公明四句的才子,对他很是敬仰。 此时,他走上前来,向徐子建道贺:“徐兄之才,令张某佩服不已,日后还望能多向徐兄请教。” 张载身着一件素色的长袍,面容质朴,眼神中满是真诚。 徐子建看到正是被自己抢了横渠四句的张载。 他客气还礼道:“张兄客气了,都是同年,有空一同探讨学问!” 他热情地回应着,让人感受到他的友善。 王韶听说了徐子建的《平戎策》,对其十分好奇,也走过来与徐子建结交:“秦州,王韶见过公明兄!徐兄,刚刚听闻你写《平戎策》之名,不知能否有幸听徐兄详细讲讲?” 徐子建看着,王韶身着一件褐色的长袍,显得英气勃勃。 他知道这王韶虽然是文人,实际上却是文武双全之才。 徐子建看见围在自己身边的中榜学子不少,于是对众人拱手道:“诸位,相逢即是缘,今日咱们一同上榜,不如赏脸由徐某做东请大家一同到樊楼喝一杯如何?” “请!”众位学子知道徐子建前途无量,自然愿意和他结交。徐子建也打算和这些未来同年打好关系。 贡院周围,天下举子们议论纷纷。 公明书院因为徐子建等人的出色表现,在汴京名声大噪。 不少落榜的学子,心中暗自决定,要转学去济州公明书院,期望能在那里得到更好的教导,提升自己的才学。 樊楼,作为汴京最繁华的酒楼,今日迎来了这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才俊。酒楼雕梁画栋,朱红色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楼内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众人来到樊楼的雅间,刚一坐下,便有伙计热情地前来招呼。 伙计身着蓝色的布衫,系着白色的围裙,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各位公子,请问要点些什么?” 徐子建笑着说道:“今日能与诸位兄弟一同在此,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来,先上几壶好酒,再把樊楼的招牌菜都来一份!”他的声音爽朗,充满了喜悦之情。 不一会儿,酒菜摆满了一桌。 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佳肴,有香气扑鼻的烤鸭,色泽红亮的红烧鲤鱼,还有精致的点心。 酒壶里的美酒散发着醇厚的香气,让人闻之欲醉。 徐子建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诸位兄弟,今日会试结果已出,无论名次如何,大家皆是凭借自身才学走到这一步,值得庆贺。这一杯,敬大家!” 众人见徐子建如此谦逊,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纷纷起身,举杯相和,一饮而尽。 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他们青春的赞歌。 苏轼放下酒杯,笑着说道:“公明兄,此次你夺得会元,实至名归。尤其是那篇《平戎策》,当真是让人赞叹不已。只是不知,这《平戎策》究竟写了些什么,竟能被上交政事堂?” 他好奇地看着徐子建,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徐子建微微一笑,说道:“子瞻兄过奖了。这《平戎策》主要是针对当下边境局势,提出了一些应对之策,希望能为朝廷分忧。具体内容,如今还需保密,待日后有机会,再与诸位兄弟详细探讨。”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责任,让人感受到他对国家的忠诚。 章惇也说道:“徐兄,殿试在即,我可是卯足了劲,要与你在殿试上一争高低。” 他紧紧握着拳头,眼神中燃烧着斗志。 徐子建看着章惇,眼神中充满了斗志:“章兄,我也正有此意。殿试之上,我们定要全力以赴,不负所学。”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仿佛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决心。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畅谈着诗词歌赋、家国天下。苏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畅谈着诗词歌赋、家国天下。 苏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的话语简洁而深刻,总能给人带来新的思考。 有的人则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在赶考途中的趣事,引得众人阵阵欢笑。 …… 窗外,阳光明媚,微风轻轻拂过,送来阵阵花香。 屋内,这群少年才俊们的笑声与交谈声,仿佛预示着他们未来的无限可能。 在这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时代,他们即将在殿试的舞台上,再次展现自己的才华,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第277章 殿试 在大周朝那巍峨壮丽、气势恢宏的皇宫之中,雕梁画栋尽显奢华,每一处精美的雕刻与绚丽的彩绘,都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王朝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阳光宛如灵动的精灵,透过雕花的窗棂,轻柔地洒落在嘉佑帝与曹皇后所在的福宁殿内,为整个殿宇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嘉佑帝身着一袭明紫色长袍,那长袍的面料细腻而富有光泽,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而高贵的光芒。 他身姿挺拔如松,岁月虽然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那股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却愈发醇厚。 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其中蕴含着对天下局势的敏锐洞察与深入思索,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的风云变幻。 曹皇后则身着深紫色常服,服饰的剪裁恰到好处,将她的端庄秀丽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面容温婉动人,神色中透着一种睿智与从容,仿佛在这后宫之中,她早已洞悉一切,却又能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应对各种纷繁复杂的局面。 嘉佑帝刚刚从政事堂归来,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仿佛藏着无尽的烦恼。 曹皇后见此情形,微微欠身,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宛如微风中摇曳的花朵。 她轻声说道:“陛下,看您好像有心事,可否告诉臣妾,为陛下分忧。” 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潺潺溪流,清脆而柔和,仿佛能将人心中的烦恼一一抚平。 “还不是那个徐公明!”嘉佑帝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些许恼怒,“一篇会试的策论,竟搅动得朝堂动荡不安!几位相公在政事堂都吵得不可开交!朕也是头疼得紧!” 嘉佑帝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些心中的烦闷。 “噢!”曹皇后美眸闪动,眼中满是好奇之色,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据臣妾所知,徐公明行事一向老练,挺知分寸的!想必不会写出什么出格的文章吧?” 曹皇后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 嘉佑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那微笑中既有对徐公明才华的赞赏,又有对朝堂纷争的无奈。 “出格倒是没有! 那徐公明轻轻松松就考了个会元! 朕还听说他在考场上悠哉悠哉的,竟然还吃烧烤呢! 不过他写了一篇关于西疆的《平戎策》,提出收复西羌河湟之地。 若是真的可以实施下去,即便不能灭掉西夏,也能扭转大周朝如今的颓势,使其背腹受敌! 此策十分有见地,因此才引发了相公们的争论!” 嘉佑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平戎策》?” 曹皇后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臣妾记得西疆在庆历年间打了好几年仗!这几年才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若是妄动,会不会再次引发西疆动荡,再次与西夏国开战!” 曹皇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对战争的担忧依然萦绕在她的心头。 “哼!”嘉佑帝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光芒,“西夏国主李凉祚狼心贼子!皇城司探事司回报,西夏这几年一直厉兵秣马,图谋犯边!即便我们不图谋西疆,西夏人也迟早会打过来!未来三年内,大周和西夏必有一战!” 嘉佑帝紧紧握着拳头,仿佛已经做好了与西夏决一死战的准备。 “如此说来,徐公明倒是很有先见之明?” 曹皇后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西疆恐怕需要一个能够主持大局之人!陛下可有人选?” 曹皇后出身将门很快就看出了嘉佑帝的顾虑,西疆风起需要调派信任的人去应对局势,朝堂诡谲,若是调走心腹重臣不知道会对朝堂造成什么影响。 “西疆之地太过重要,朕还需要多斟酌斟酌!” 嘉佑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需要一个稳重的大臣,去主持西疆防务!不过若是有机会,朕倒是想让徐公明去西疆一趟!那个策论是他提出来的,以徐公明之才,想必能够为大周打造一支西疆铁军!” 嘉佑帝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徐公明在西疆大展身手的画面。 “陛下,徐公明刚刚来了汴京,正需要大用之际!” 曹皇后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若是将他安排到西疆,若是汴京有变,却是鞭长莫及!今年春闱英才不少,陛下要不考虑派其他人去西疆?” 曹皇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仿佛在担心着什么。 如今的汴京,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但实际上暗流涌动。 邕王和兖王野心勃勃,他们为了争夺大周继承人的位置,明争暗斗,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根本没有将齐王这个嘉佑帝的嫡子放在眼里。 若是嘉佑帝身体有恙,恐怕大周朝堂必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动荡,整个国家也将陷入无尽的混乱之中。 徐子建不仅仅是一个新科进士,还兼任大周三大特务机构之一的东厂都监,同时手握登州水军数万兵权,还是齐王府记室参军,齐王最有力的支持者。 嘉佑帝微微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缓缓说道:“皇后此言有理,那就看看此次殿试,究竟能为朕选出多少人才吧!” 对于嘉佑帝来说,这次殿试至关重要,他需要选出的人不仅仅是要有才学,更重要的是要够忠心。 他需要的是那些能够坚定不移地忠于自己、忠于齐王的人才,而不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只为自己谋取私利,说着忠于大周朝的伪君子。 这大周朝是他赵贞的大周,是他倾尽全力守护的江山社稷。 他不允许别人从他儿子手中夺走大周继承权。 …… 黎明破晓,天色还未完全亮透,淡淡的晨曦如同轻纱一般笼罩着汴京皇宫。 皇宫的大庆殿外,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 身着华丽服饰的内侍们如同穿梭在宫殿间的精灵,来来往往,为即将开场的殿试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们的脚步轻盈而迅速,手中忙碌地搬运着各种物品,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而有序。 徐子建和参加殿试的贡士们,早已在殿外整齐列队。 众人神情紧张又满是期待,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紧张的光芒,仿佛即将奔赴一场决定命运的战场。 怀揣着十年寒窗的梦想,他们的心中既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又夹杂着一丝忐忑不安。 徐子建抬起头,看向外朝那富丽堂皇的大殿,眼中满是激动之色。 这座大殿,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它象征着权力与荣耀,也承载着他们的理想与抱负。 今日殿试以后,他就要正式迈入大周官场了,这意味着他将踏上一条充满机遇与挑战的道路,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待钟鼓齐鸣,那悠扬而庄重的钟声和鼓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宣告着一场重要仪式的开始。 礼部官员身着整齐的朝服,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引领着贡士们鱼贯而入。 殿内,皇帝高坐龙椅之上,身着明黄龙袍,那龙袍上绣着的金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皇帝的面容威严庄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让人望而生畏。 两侧,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依次站立。 他们的表情严肃而恭敬,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对皇帝的忠诚与敬畏。 整个大殿内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感。 殿试开始,首先由知贡举官宣读考试规则。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今日殿试,旨在选拔贤才,为我大宋社稷效力。尔等务必秉持诚信,用心作答。如有舞弊,严惩不贷!”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让贡士们深知此次考试的重要性和严肃性。 随后,内侍们将试卷一一发放到贡士手中。 考生们看着题目,表情各异。有的人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仿佛在努力寻找着解题的思路;有的人则毫不犹豫地奋笔疾书,仿佛胸有成竹,早已心中有数。 整个大殿内,唯有毛笔在宣纸摩挲的沙沙声,仿佛是一首无声的乐章,演奏着贡士们的梦想与希望。 徐子建抬头偷偷看了自己老板嘉佑帝一会。 他的心中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这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兴奋的是他终于有机会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 嘉佑帝注意到徐子建的小动作,微微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告,仿佛在告诉他要老实作答。 徐子建无奈只好低下头准备开始考试。 他看着考题,“古之明王,求贤而听之,择善而使之。法不足以有行也,改之而已;人不足与有明也,作之而已。以守位则安,以理财则富,以禁过则听,以讨罪则服,以交鬼神则飨,以来蛮夷则格,以上治则日月星辰得其序,以下治则鸟兽草木得其性。朕夙兴夜寐,心庶几焉,而未知所以为此之方。子大夫其各有所闻,为朕言之。朕即位于明道二年,行义政事之失,加于天下多矣,往者或不可救,来者尚可图也。以所见言之毋隐。” 徐子建心中暗自思忖:这题目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既要言之有物,又绝不能过分针砭时弊,毕竟主旨是要向嘉佑帝展现自己的忠心。 他深知,在这夺嫡之争暗流涌动的朝堂,唯有忠于嘉佑帝,忠于齐王的人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不过他本来就是嘉佑帝的心腹,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这次殿试只需要尽情发挥即可。 他思索片刻,便开始挥毫泼墨。 他写道,令圣上实乃贤明君主。 黄河之祸由来已久,并非大周朝之过,大周朝反深受其苦。 而嘉佑二年,陛下下令加固修复河堤,此后数年,洪水再未泛滥,此乃有功于天下之举。 他的笔下,仿佛再现了当年黄河泛滥的场景,以及嘉佑帝为治理黄河所做出的努力和决心。 再者,为了大周与辽国的和平,陛下选择隐忍,增加岁币,看似退让,实则是为了休养生息,为国家长远发展考虑。他深知,在当时的局势下,这是一种无奈而又明智的选择,体现了嘉佑帝的深谋远虑。 还有,陛下大力提拔贤臣,对士卒重赏,此举奠定了大周文治武功的基础。他列举了一些被嘉佑帝提拔的贤臣,以及他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展现了嘉佑帝识人之明。 更值得一提的是,陛下组建登州水军,成功压制辽国,拓土百里,为收复燕云十六州奠定了坚实基础。 他对嘉佑帝的这一举措赞不绝口,认为这是嘉佑帝英明神武的体现。 同时,徐子建还提出了自己在会试中《平戎策》的观点。 他认为,应当收复河湟陇右之地,在那里建立马场,招募西羌精锐,与朝廷军队夹击党项,逐步蚕食横山之地,如此,大周边疆可固,国力可盛。 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战略规划,从地理环境到军事部署,都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展现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 另一边,苏轼却头脑发热。他觉得此次殿试,应直言不讳,方能展现自己的才学与担当。 于是,他在考卷写道,嘉佑帝庆历时期的“庆历新政”。 本意是整顿吏治、提升行政效率、实现富国强兵,结果却草草收场。 他指出变法太过急切,导致一些政策未能落地生根,反而引发诸多问题。 他的言辞犀利而直接,毫不掩饰自己对“庆历新政”的看法。 西夏立国,朝廷竟没有防范未然,致使边疆隐患大增,损失惨重。 他对朝廷在西夏问题上的失误进行了深刻的批判,认为朝廷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加强对边疆的防范。 大周朝需要整顿西疆军事,加强对西夏的防御。他提出了一些具体的建议,如加强军事训练、增加军事装备等,希望能够引起朝廷的重视。 甚至,他还提到登州水军耗费太高,长此以往,恐有穷兵黩武之隐患,希望朝廷能够节省开支。 他的观点虽然有些尖锐,但却体现了他对国家命运的关心和担忧。 苏辙则相对沉稳。 他适量指出大周朝庸官冗余的弊端,提出应适量控制官员数量,提高官员办事效率,如此,方能使朝廷政令畅通,国家繁荣昌盛。 他的分析客观而深入,提出的建议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展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和务实精神。 徐坤,深知拍马屁的重要性。 他在试卷上,对嘉佑帝继位以来的各种政策夸得天花乱坠。 但凡出现过错,他便推脱是下面臣子蒙蔽圣上,将嘉佑帝描绘成一位圣明无过的君主。 他的言辞虽然有些夸张,但却反映了当时一部分人的心态,他们为了迎合皇帝,不惜歪曲事实。 章惇出身江南路,深知海贸对大周朝的影响,他主要从经济方面来论述自己的观点,提出开源节流,大力发展农桑以及工坊,增加对外贸易,从而提升大周朝赋税,从而达到富国强兵。 他的观点具有一定的前瞻性,看到了海贸对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为朝廷的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 …… 日至中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大殿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膳食由宫女们有序送入。 餐食并不丰盛,一碗八宝粥以及两个炊饼。 徐子建的答卷早早写完,他看着手中的食物,心中感到一阵轻松。 他慢慢悠悠地吃着午餐,仿佛在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相比之下,其他贡士们却吃得匆匆,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紧张,只为能多些时间润色答卷。 他们深知,这最后的润色可能会决定他们的命运,因此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申时已过,收卷时刻到。内侍们依序收走试卷,贡士们依次退出大殿。 他们或神色轻松,仿佛对自己的答卷充满信心;或面带忧虑,担心自己的表现不够出色。 徐子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庆殿,殿试已经考完,如今只需要等待数日后东华门外金榜题名。 第278章 殿试排名 外朝,宝文阁,庄严肃穆,透着一股凝重的书卷气息。 此刻,这里正进行着一场关乎众多学子命运的关键之事——殿试考卷的呈送嘉佑帝批阅。 欧阳修,这位名震天下的文坛领袖,以主考官的身份,亲自承担起将殿试考卷呈送皇帝的重任。 他身着一袭素雅的官袍,神色恭敬而庄重,手中捧着那叠凝聚着众多学子心血与才华的考卷,缓缓步入殿中。 “这是众位考官们初步评定的名次,请陛下查阅!” 欧阳修将考卷轻轻交给负责伺候的内官后,双手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这寂静的殿中清晰地传开。 嘉佑帝坐在书房的案几前,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欧阳修,说道:“欧阳爱卿,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来人,给欧阳学士赐座!” 他转头吩咐一旁的内侍。 嘉佑帝对欧阳修极为看重,这些年在施政过程中,欧阳修给予了诸多支持与助力,在嘉佑帝心中,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年便会安排他进入政事堂,委以更重要的职责。 欧阳修谢过座后,看着正在审阅卷子的嘉佑帝,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此次殿试中有一张卷子的排名,在考官们之间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尽管他力排众议做了决定,但最终的排名裁定权仍在嘉佑帝手中。 嘉佑帝在书房中,专注地看着欧阳修呈送上来的考卷。 按照惯例,殿试排名的最终结果由嘉佑帝拍板。 考官们在初步阅卷后,会给出一个初步排名,这个排名通常和会试名次较为接近。 在大周朝,省试的排名对殿试排名影响颇大,毕竟省试的考题远比殿试复杂,更能真切地体现学子们的真实才学。 而且,大周朝省试合格者在殿试一般不会被黜落,两者排名关联紧密。就像先帝真宗时期,状元吕蒙正省试第一,殿试亦是第一。 不过,到了嘉佑帝时期,殿试起初有淘汰情况,后来因贡士叛逃西夏,便不再黜落,省试排名的影响力也随之有所降低。 但考官们依旧会参考省试成绩,如果学子在省试中名列前茅,殿试表现又不差,最终排名依旧会靠前。 嘉佑帝身为皇帝,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逐一审阅全部殿试卷子。 他主要关注的是前面十名的贡士,剩下的基本就按照考官们的排名来定。 大周朝,殿试前十名又称为庶吉士,可以被安排入翰林院 培养。 入翰林院庶常馆学习,由翰林学士或朝中重臣教导,内容含经史、政务等,旨在培养辅政能力。 嘉佑帝翻开卷子,看到排名第一的依旧是徐子建。 他仔细地审阅了徐子建的卷子,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徐公明在殿试卷子里,言辞恳切且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场,坚定不移地站在帝党一边。 对于嘉佑年间的各项施政,更是以一种极为 “客观” 的姿态进行了赞颂。 嘉佑帝看着那些溢美之词,都不禁有些脸红。 毕竟治理黄河的策略、开办糖厂、创建登州水军等等一系列施政举措,背后都有着徐子建的身影,嘉佑帝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予支持罢了。 甚至在西夏问题上,徐子建同样根据会试的策论《平戎策》进行了巧妙引用,展现出了对局势的深刻理解。 嘉佑帝原本还担心徐子建风头太盛,打算稍稍压一下他的排名。 然而,看完徐子建的卷子后,他还是觉得徐子建确实是自己看中的人才。 虽然还未最终决定状元的人选,但徐子建的名次肯定是够得上三甲了。 嘉佑帝将徐子建的卷子单独拿出来,轻轻放到左边。 然而,接下来看到苏轼的卷子,嘉佑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苏轼在文中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嘉佑帝在位期间各种施政的弊端。 庆历新政,那可是嘉佑帝心中的一根刺,这是他为了革除大周诸多弊病所进行的第一次大胆尝试,可惜,最终变革以失败告终。 而苏轼在考卷中,竟将庆历新政说得一无是处。 周夏之战亦是如此,大周积弊已久,在与狼子野心的党项人的交锋中屡次战败,其中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苏轼却在考卷中直接指责中枢政事堂相公指挥不利。 另外,登州水军的建设也被苏轼指责花费过多,有劳民伤财之嫌。 “嘭!”嘉佑帝怒不可遏,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扔到地上,碎片四溅。 他目光不善地看着下方的欧阳修,质问道:“欧阳修,这是你给朕选的殿试第二?苏轼年纪轻轻就敢如此口出狂言!我大周朝堂怕是容不下此等狂悖之徒!” 欧阳修心中一紧,担心自己极为看好的苏轼就此要被嘉佑帝严惩,他赶忙站起身来,拱手求情道:“苏轼乃是难得的有才之人!请陛下念在其年少无知,开恩给他一次机会吧!” 嘉佑帝着实被苏轼气得不轻,他对欧阳修反问道:“年轻可不是他妄言的理由!你看第一名的徐公明年纪比他还小三四岁,又何曾像这苏轼一样狂傲?第四名的苏辙是这苏轼的弟弟,朕看其文章四平八稳,也是个机敏沉稳之人!既然这苏轼喜欢胡言乱语,那朕就给他一点惩罚!这次殿试最后一名便是他了!” “陛下……”欧阳修还欲再求情。 “欧阳爱卿,这次春闱辛苦你了!先回家歇息吧!”嘉佑帝不为所动,直接将欧阳修打发回家休息。 “哎……臣遵旨!”欧阳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嘉佑帝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惩罚苏轼了,只好拱手无奈离去。 心中暗自想着,这苏轼虽才华横溢,可惜性格太过狂傲,打算回头一定要好好提点提点这苏子瞻。 欧阳修离开后,嘉佑帝继续审阅卷子。看到第三名的章惇,他的神色逐渐缓和。 章惇的文章写得很不错,将重点落在经济改革上,提出了加强海贸税赋的策论,不仅条理清晰,且见解独到,深得嘉佑帝欣赏。 嘉佑帝考虑再三,决定将章惇定在第二名,也就是榜眼之位。 至于第三名的探花,嘉佑帝还没有决定好人选。 看到第五名的窦卞,他觉得文章虽然也说得过去,但在自己心中总还差点意思。 嘉佑帝一路看了好几篇卷子,都没有特别满意的。 一直到他看到徐坤的卷子。徐坤的殿试卷子写得过于谄媚,考官们因此将他从第七名降到了第十九名。 嘉佑帝看到徐坤的卷子,原本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虽然嘉佑帝心里明白徐坤是在卷子里拍自己的马屁,但从这些言辞中,他也看到了徐坤的 “忠心”。 与前面几个贡士略带批判的卷子相比,嘉佑帝此时更希望探花是 “自己人”。于是,原本被考官按下去的徐坤,被嘉佑帝定为嘉佑六年的探花。 就这样,嘉佑六年殿试三甲名次新鲜出炉。 状元,徐子建; 榜眼,章惇; 探花,徐坤。 二甲第一是苏辙,二甲第二为窦卞,二甲第三是罗恺,二甲第四是张载,二甲第五是程颢,二甲第六是程颐,二甲第七是王韶…… 这场牵动无数人心的殿试,终于落下了帷幕,而这些学子们的命运,也将从此刻开始,走向不同的方向。 第279章 嘉佑的召见 在大周朝的繁华都城汴京,巍峨的皇宫在晨曦中闪耀着金黄的光辉,琉璃瓦映射出的光芒,仿佛是这个古老王朝辉煌的象征。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权力的角逐在每一寸空气里弥漫。 放榜前一天,晨光熹微,徐子建身着一袭黑色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云纹,领口和袖口处镶着洁白的狐毛,显得既庄重又不失华贵。 他头戴乌纱帽,帽翅微微颤动,迈着沉稳的步伐,在东厂内卫的陪同下从西华门踏入了大周皇宫的大门。 自从嘉佑地对把守宫门的权利重新划分后,东厂获得了西华门初入的监管权。 作为嘉佑帝的私人医生,徐子建收到传召进宫,自然是为嘉佑帝看病。 嘉佑帝正在和相公们讨论政务,徐子建只能先在偏殿等候。 他有令牌在身可以在宫中自由行走。 不一会儿,他来到了内厂在宫中的一处据点。 在这里,徐子建见到了自己名义上的手下刘谨。 许久不见,刘谨脸色略显消瘦,一张脸狭长而精明,双眼透着机警的光芒。 他身着一身绯色的东厂飞鱼服饰,腰佩长刀,刀柄上镶嵌着几颗并不起眼但却价值不菲的宝石。 “厂公,您来了。” 刘谨恭敬地行礼,声音低沉而有力。 “嗯,近来宫内情况如何?” 徐子建微微点头,目光敏锐地打量着四周。 “唉,厂公,不瞒您说,压力着实不小。” 刘谨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宫里有大周内务总管张忠全控制的井冰务,宫外又有刘谦都知的谈事司,咱家如今虽掌管汴京东厂数年,却如履薄冰,两边都在打压我。若不是有厂公您帮忙,我怕是早就被他们给……” 刘谨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忧虑。 东厂虽然发展迅猛,不过终究是根基浅薄,不可能比得上井冰务和谈事司。 面对井冰务和谈事司的联手打压,刘谨在宫里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刘谨虽然之前认谈事司都知刘谦做干爹,不过自从刘谨升官后这份关系便断了。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两人身份已经平起平坐。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消除嘉佑帝的顾虑。 大周朝吸取了,前唐宦官之乱,对于官宦限制可不少。 稍微出格一点的内侍都会遭受文官们的弹劾。 刘谨和刘谦两人可不敢在嘉佑帝面前表现得关系很好。 徐子建拍了拍刘谨的肩膀,安慰道:“你我共事多年,不必如此客气。我虽不怎么管东厂之事,但你这边要是有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咱们在东厂内有所分工,我负责大周朝各路分厂的组建以及情报收集,你负责汴京皇宫内外的情报,只有相互扶持,才能站稳脚跟。” 刘谨感激地看着徐子建,说道:“厂公大恩,刘某没齿难忘。此次官家这次癫痫病发作,据说是被气到了。” 徐子建掌控登州水军,在嘉佑帝心目中可比他这位东厂副都监来得重要多了。 这东厂和井冰务的内宫争斗他即便不掺和,也能过的很好。 “哦?被气到?究竟是何事?” 徐子建心中一动,好奇地问道。 “这事儿还和殿试有关。 有个姓苏的贡士写的文章惹恼了官家!” 刘谨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 “姓苏,莫不是苏轼?” 徐子建挑了挑眉。 “正是这苏轼! 官家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把他定为最后一名!” 刘谨点了点头。 徐子建闻言有些皱眉。 殿试前的聚会中,他已经暗示了殿试考卷要向嘉佑帝表‘忠心’。 可那苏轼依旧我行我素,口无遮拦,在殿试上惹怒了嘉佑帝,结果被按到了孙山之名。 徐子建听闻,心中不禁一叹。 他和苏轼相交多年,也欣赏苏轼的才华以及率真,但在这官场之中,如此不懂变通,实在是容易吃亏。 苏轼 原本会试第二名,但凡殿试不那么口不择言,至少三甲没跑的。 “刘都监,听说今年有制科考试?” 大周制科考试没有固定的时间间隔,是由皇帝特别下诏并亲自主持的考试。 “厂公,您莫不是想……”刘谨看着徐子建,眼中露出一丝猜测。 “嗯,我与苏子詹相识多年,打算替他求一个考试机会。官家向来对我还算信任,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 徐子建淡淡地说道。 大周朝制科考试是为选拔特殊人才而设的非常规科举,较常科更受重视。 苏轼殿试惹怒嘉佑帝被按到最后一名,对他的仕途很是不利。 若是能够在制科上考到好名次,那么以后仕途也会顺遂很多。 徐子建作为好友,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厂公,官家那边忙完了!正要召见你!” 随后,徐子建在刘谨的引领下,前往嘉佑帝的寝宫。 一路上,徐子建心中思绪万千。 他深知,在这皇宫之中,一言一行都关乎着自己的前途命运,更关乎着东厂的地位。 而此次为苏轼求情,虽然是出于对人才的爱惜,但也未尝没有自己的考量。 苏轼作为公明书院出身的学子,这样的人才必须要保住。 在未来无疑会为自己的公明党在朝中增添一份助力。 来到寝宫,嘉佑帝正半躺在榻上,面色略显苍白,眼神中透着疲惫。 徐子建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陛下,微臣来为您诊治。” 嘉佑帝微微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徐爱卿,朕这病……唉。” 徐子建为嘉佑帝把了脉,仔细诊断后说道:“陛下,您这是情志不畅,加之劳累所致,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便可恢复。” “此次殿试,你考得很不错! 听说你乡试、会试殿试都是第一,三元及第! 不愧是朕看中的状元之才!” “微臣能考上状元,全赖陛下栽培和错爱,哪里敢居功?” 嘉佑帝见徐子建依旧是不卑不亢,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朕,看过你的平戎策! 若是派你去陇右,可有信心收复河湟之地?” 嘉佑帝目光如炬地看向徐子建。 “回禀陛下,收复河湟之地,微臣自然是有这个信心的!不过这平戎策想要实行非一日之功!若是微臣去了西疆,这汴京怕是?” 徐子建犹豫了一会斟酌说道。 去西疆他倒是不怕,不过万一汴京局势有变,被人偷了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和登州水军怕是鞭长莫及。 嘉佑帝看出了徐子建的顾虑,解释道:“朕知道你今年就要成婚了!自然不会立马派你去西疆!等你成婚后,朕给你半年时间安顿家里!务必在三年内,在西疆给朕做出点功绩来。” 徐子建点了点头,三年时间对付收服河湟那些羌人,足够了! 他朝嘉佑拱手保证道: “既然,陛下有旨意,微臣自当为我大周朝收复河湟之地! 只是微臣有一个小小请求! 希望从咱们这次选拔出来来的新科进士中,选取几个志同道合的一同前往西疆! 来自秦州的进士王韶,对西疆十分熟悉,若是有他相助想必会顺遂许多。” 既然嘉佑帝都安排好了,徐子新自然是不会拒绝。 而且西疆正是他未来布局之地,西夏不灭了,想要收复燕云十六洲绝非易事。 至少也要将西夏打残了,大周才能腾出手收复燕云。 “王韶……么? 此人倒是不错!” 嘉佑帝对这个人有些印象。 他的殿试策论同样提到了开拓陇右的策略,被嘉佑帝定为二甲第七(殿试第十名)。 嘉佑帝听到徐子建提起新科进士,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本想选拔出一些真正能为朕分忧的人才。可是有些人……实在是让朕失望。” 徐子建心中一动,趁机说道:“陛下,苏轼虽在殿试上言语有所不当,但他才华出众,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微臣听闻陛下有意开制科考试,斗胆恳请陛下给苏轼一个机会,让他能在制科考试中一展才华,也好为陛下效力。” 嘉佑帝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徐爱卿,你与苏轼是何关系?为何要为他求情?” 徐子建心中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说道:“陛下,微臣与苏轼是公明书院同学,为他求情并非出自私心,只是惜才而已。 大周朝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像苏轼这样的人才,若能为陛下所用,定能为朝廷做出一番贡献。” 嘉佑帝看着徐子建,目光中透着审视,片刻后,缓缓说道:“罢了,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朕就给你这个面子,给苏轼一个制科考试的名额。但他若再不知收敛,朕定不轻饶。” “陛下圣明!”徐子建心中大喜,赶忙谢恩。 “下去吧!”嘉佑帝挥了挥手! “微臣,告退!”徐子建行礼告辞! 嘉佑帝看着徐子建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徐子建是他的心腹,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而且,徐子建的伯爵之位,拖了好几年,是时候给他安排上了! “来人,宣翰林学士欧阳修拟旨! 阳谷开国县男徐子建,功于社稷封开国忠诚伯!” …… 从皇宫出来后,徐子建并不知道老板嘉佑帝要给他兑现承诺了,他心中感慨万千。 他深知,自己这一步棋,既是为苏轼争取了机会,也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布局。 而苏轼能否抓住这个机会,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280章 提醒 徐子建出了皇宫后回到家里时夜幕已经降临。 徐氏已经给儿子安排好了饭菜。 徐子建来到后院给徐氏请安。 “母亲,孩儿回来了! 晴儿有没有想我!” 徐子建笑嘻嘻地看着徐氏和几个徐家姑娘,又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 “才没有呢!二哥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把晚饭吃光让你饿肚子了!” 徐晴儿皱了皱小鼻子轻轻哼哼。 徐子建向徐达打了一个招呼。 “表弟,书熟那边学的怎么样?” 徐达恭敬回答道:“表哥,庄学究学识渊博,我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如此便好!”徐子建点了点头。 “好了,别闲聊了! 赶紧进屋里吃饭吧! 不然饭菜都凉了!” 徐氏出言道。 今天徐氏安排厨房准备的饭菜很是丰盛。 徐子建忙活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了。 在宋引章和赵盼儿的伺候下吃得不亦乐乎。 “慢点吃,你中午在宫中没吃饭吗?” 徐氏有些心疼地问道。 “宫里的哪有家里的好吃。” 徐子建飞快吃下一块羊肉咕哝了一句。 嘉佑帝生性节俭,大周宫里的饭食并不是很好吃。 甚至,嘉佑帝也经常点宫外的外卖吃。 “别胡说! 今天进宫事情顺利吗? 明天就要放榜了,建哥儿你考的怎么样?” 徐氏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儿子说道。 “母亲放心,您家儿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状元了! 你是状元母亲了,高兴不?” 听到母亲问起殿试结果,徐子建脸上有些得意地说道。 “恭喜表哥!”徐达第一个反应过来。 徐子建的姐姐和表姐徐凤也是脸上露出喜色。 “噢,二哥哥是状元咯!”徐晴儿拍着小手高兴道。 徐子建身旁的宋引章和赵盼儿对视一眼同样露出激动的神色。 徐氏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问道:“建哥儿,你你真的考上状元了?不是哄我开心?” 徐氏虽然知道自家儿子聪慧,可是真的没想到徐子建真的能够考上状元。 “母亲,放心您儿子考上状元是官家亲口跟我说的!” 徐子建点了点头。 “好好好…… 徐家祖宗保佑! 我待会就去家庙里上香!” 徐氏双手合十朝天上拜了拜。 过了一会,徐氏又问道:“建哥儿,你两个姐夫考的怎么样?你知道不?” 说起这个,徐子建想起倒霉的苏轼。 他回答道:“母亲,两个姐夫想必考的不差! 不过大姐夫的哥哥苏轼这次考的就不太好了! 孩儿寻思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苏家,省得子瞻兄明日殿前失仪!” “啊,苏家那个孩子我记得他考了会试第二名! 这殿试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徐氏有些诧异道。 “子瞻兄殿试卷子上口无遮拦惹怒了官家,被官家按到最后一名!” 徐子建向徐家人道出缘由。 “这……” 徐氏脸色微变接着说道:“建哥儿,你向苏家透露殿试排名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徐子建摆了摆手。 “母亲放心!我乃官家心腹,他岂会怪罪于我?” “周森,你替我去苏家一趟给我大姐夫送点贺礼! 顺便带两句话!” 徐子建朝自家书童吩咐道。 “是,公子!”周森躬身应和。 徐子建寻思着明天放榜了。 苏轼那家伙要是在放榜的时候听到自己名次,怕是会受不了,不如提前告诉他让他有所准备。 苏宅内,苏辙收到好友徐子建派人送来的贺礼,礼物精美。 送信的书童周森,恭敬地对苏辙说道:“我家公子听闻苏公子殿试发挥出色,欣喜不已,特意派小人过来送礼祝贺。” 明天殿试才放榜,徐子建却提前过来送礼物,这举动属实有些怪异。 苏辙虽然有些奇怪,还是接过礼物,心中满是温暖,“多谢公明挂念,回去替我向他问好。” 这时,苏轼恰好从屋外踱步进来,看到周森与那堆礼物,瞬间来了兴致,凑到跟前。 待听闻是徐子建向苏辙道贺,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佯装不满地抱怨道:“子由,你瞧这徐公明,太不像话!单单祝贺你,却把我这哥哥晾在一旁。我与他也算好友,他居然厚此薄彼,难道我就不值得祝贺?看来他对你这未来姐夫还真是好!” 苏轼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摇头叹气,脸上却带着几分戏谑。 苏辙抬眸,目光敏锐地看向周森,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徐子建做事向来严谨,今天突然给他实属反常。 再联想明日殿试放榜之事,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浮现——难道哥哥的殿试成绩出了意外? 徐子建派人是过来预警的? “周小哥,公明兄派你过来有什么话让你交代?” 苏辙看向准备离开的周森问道。 “我家公子说,若是苏家公子问起就说,苏家大公子这次没有名落孙山,不过也不要荒废了学业! 两位公子,我的话已经带到,先回去了!” 周森话说完便行礼离去。 “辛苦,周小哥了!” 苏辙客气地将周森送出门口。 苏轼听到周森的话脸色大变,看向自家弟弟道: “子由,徐公明那个话什么意思?” “大哥,公明兄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苏辙叹了一声。 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大哥怕是殿试写了什么出格的东西。 徐公明明明在殿试前已经叮嘱过要慎言,大哥依旧执迷不悟。 当晚,书房内烛火摇曳。 苏轼坐在书桌前,神情凝重,手中的毛笔在纸上不停舞动。 一旁的苏辙,看着哥哥专注的模样,心中满是好奇与不安。 待苏轼搁笔,苏辙急忙凑近,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竟是哥哥殿试的试卷内容。 “哥哥,你这是……”苏辙轻声问道。 苏轼长舒一口气,将试卷递给苏辙,“子由,你帮我瞧瞧,我自觉这文章写得有理有据、文采斐然,怎会……” 他没有说下去,但苏辙明白他的意思。 苏辙接过试卷,逐字逐句细细研读。 文中,苏轼对之前嘉佑帝的朝政积弊直言不讳,提出诸多尖锐的批判,笔锋犀利,言辞凿凿。 读完,苏辙不禁陷入沉思,他不得不承认,哥哥的文章确实见解独到,只是在这保守的朝堂风气下,这般大胆的言论,很可能触怒了嘉佑帝。 此时,苏洵走进书房,看到书桌上的试卷,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拿起试卷,快速浏览一番,眉头越皱越紧,“孽子,你可知自己写了些什么?朝堂之上,岂是你能随意针砭时弊的地方!你这胡言乱语,险些断送自己的前程!若不是如今殿试不能着落你肯定是被着落的那个!” 苏洵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瞪着苏轼,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苏轼抬起头,眼神坚定,“父亲,孩儿只是实话实说。若为了高中而隐瞒自己的见解,一味媚上,这不是孩儿所能做的。”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透着一股倔强。 苏洵气得转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你……你太糊涂!” 苏辙见状,急忙上前劝解:“父亲息怒,哥哥也是一心为了国家,只是方式或许激进了些。但哥哥的才华,终究不会被埋没。” “罢了,徐公子估计是让人过来提醒你兄长,明日放榜莫要君前失仪!好好准备几个月后的制科考试吧。” 苏洵无奈道。 徐子建最后一句话只有苏洵才听懂了! 苏宅的夜晚,在这场争论中显得格外漫长。 烛火跳动,映照着三人不同的神情,苏轼的坚定,苏辙的忧虑,苏洵的愤怒。 隔壁房里程氏和苏小妹同样因为这一场变故脸上带上了愁容。 今夜对于苏家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第281章 盛家女眷心思 在盛家的葳蕤轩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 王若弗身着规整的服饰,神色间满是郑重,正有条不紊地组织着两个女儿,准备一同前去上香。 今日,可是殿试放榜的大日子。 王若弗心中怀着满满的期待,她打算前往庙宇,虔诚拜拜三清真人,期望各路神仙能够庇佑自家女婿徐子建高中状元。 回想起上次诚心拜神之后,徐子建一举考到会试第一,这让王大娘子坚信,那次的成功必定和自己拜的各路神仙脱不了干系。 所以,在这几日放榜的关键节点,她认定必定要再次虔诚祭拜。 她在心底暗自思忖,要是这次徐子建能再拔得头筹,高中状元,那她可就成了状元的丈母娘。 这身份,说出去该是何等的体面,在那些贵妇圈子里,自己也能扬眉吐气,倍有面子。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她想起了大姐家的允儿。 允儿嫁给了忠勤伯府家的嫡次子,本以为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可婚后的日子却过得鸡飞狗跳。 两家因为诸多琐事,差点就反目成仇,闹得不可开交。 后来,还是靠着王老夫人的情面,忠勤伯老伯爷和康家康海峰这才出面,将事情勉强压了下去。 虽说两家表面上看似重归于好,可背地里,那些龌龊事儿肯定不会少。 王若弗听闻,忠勤伯夫人章大娘子虽说没有在明面上刻意磋磨康允儿,可暗地里,却在袁文绍的房里塞了四五个小妾。 姐姐康王氏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差点就带人杀过去理论一番。 每每想到此处,王若弗便忍不住暗自庆幸,幸亏当初华儿没有嫁入袁家。 不然,这康允儿所遭受的那些磋磨,可就要落到华儿身上了。 康允儿作为枢密院都承旨的嫡长女,在袁家都受到这般对待,若是华儿嫁过去了,以她的性子,日子怕是会更加艰难。 相较之下,还是徐家好。 徐子建是徐府独子,不但有爵位在身,而且徐家老夫人和徐府姑娘都是明事理、通情达理之人。 华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受罪。 至于那几个没过门的妾室,想来也影响不了华儿在徐家的地位。 总的来讲,王大娘子对华兰和徐子建的这门亲事,心里那是相当满意。 她收回飘远的思绪,目光落在一旁伺候的刘妈妈身上,开口问道:“刘妈妈,如儿起来了没?” 刘妈妈赶忙恭敬回应:“没呢,今天书塾休息,五姑娘怕是要多睡会儿!” 王若弗听闻,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之色,说道:“华儿,去将你妹妹叫起来!今天是她姐夫殿试放榜的日子,她居然还好意思睡懒觉?” 王大娘子心里还打着算盘,想着徐子建要是高中,看在华兰的面子上,以后说不定能给如兰介绍一个前途无量的好夫婿。 毕竟,她从盛宏那里听说,徐子建身边结交的才子,可都是前途远大的两榜进士。 “是,母亲!”华兰听到母亲的吩咐,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轻声应和道。 随着婚期一天天临近,华兰对自己嫁入徐府的日子愈发期待。 在她心中,徐表弟可是个温柔体贴的好郎君。 原本,华兰以为自己上半年就要在闺房中,整日不停地刺绣,以此度过漫长时光。 可谁能想到,半个月前,未婚夫徐子建派人送来了一个新奇玩意儿。 这个东西叫做缝纫机,是徐子建托人在济州花了大价钱打造的。 一共打造了十五台,其中十台被徐子建进献给了嘉佑帝,徐家自己留了五台。 华兰收到这台缝纫机后,简直欣喜若狂。 有了它,绣嫁妆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原本需要几个月才能绣好的绣品嫁妆,不到十天就大功告成,而且绣得又快又好,针脚细密整齐,堪称完美。 华兰从小姑子徐晴儿那里得知,这缝纫机是徐子建专门安排人设计打造的,就是心疼她绣嫁妆太过辛苦。 华兰一想起这事,心里就如同吃了蜜一般,满是甜蜜。 据未来婆母说,这个缝纫机以后就留在盛家了,不需要带回徐府,就是留给盛家几个姑娘绣嫁妆用的。 这可把王大娘子高兴坏了,心里想着,徐女婿如此会疼人,华兰嫁过去,肯定不会差。 而且有了这个缝纫机,以后盛家姑娘绣嫁妆可就省事多了。 王大娘子忍不住感叹,缝纫机可真是个好东西啊,要是能多几台就好了。 可惜,这缝纫机造价实在太贵,听盛宏说,一台下来怕是要上万贯,这般高昂的价格,盛家实在是买不起。 如兰向来对自家大姐姐比较畏惧。 很快,就被华兰从闺房里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如兰一路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母亲,刚刚大姐姐掀我被子!”一见到王若弗,如兰便迫不及待地向母亲告状,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还好意思说,今天你大姐夫放榜,这可是大事!你不赶紧起来一起上香,居然还有脸睡懒觉!” 王若弗这次可没有惯着女儿撒娇,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如兰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 “徐表哥,上次会试都考了第一了!这次肯定能考上状元的!” 如兰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就你话多,快点过来上香,拜拜神仙,保佑你姐夫高中!待会收拾完,还得去给你祖母请安呢!” 王大娘子催促道,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期待。 在香案前,王大娘子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口中念念有词:“三清真人在上,请保佑我大女婿高中状元!还有啊,最好长枫那个小畜生永远不要考上!” 声音虽小,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华兰同样神色庄重地跪下,双目紧闭,虔诚地祈祷着夫君能够高中。 至于如兰,她低着头,小声嘟囔着,旁人也听不清她到底在祈祷些什么。 虽说心里知道徐子建才华出众,考得肯定不会差,可在没有放榜之前,王大娘子的心始终七上八下,悬着放不下。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去听听婆婆盛老夫人那边怎么说,或许能从她那儿寻得一丝安慰。 今天殿试放榜,庄学倒是很给面子地放了假。 长枫和长柏两个男丁,一大早便兴致勃勃地出门去看榜了。 哪怕不是自己参加殿试,去感受一下那热闹非凡的气氛也是好的。 更何况,这次还有徐子建这个亲戚参加呢。 而盛家的女眷们,则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寿安堂,准备给盛老夫人请安。 众人依次落座后,王若弗便火急火燎地开口问道:“母亲,你说徐表侄这次能考上状元吗?” 这问题,同样也是盛家几个姑娘心中所好奇的。 一时间,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准备聆听盛老夫人的意见。 盛老夫人微微抬眸,有些无奈地看了自己儿媳妇一眼,顿了顿,这才缓缓开口:“今年,乃是嘉佑六年,殿试的英才众多,想要在殿试中拔得头筹,那必定是极其不易的。哪怕是当年你那个考上探花的公公来了,这次怕是连三甲都考不上!” “母亲,这样一来,徐女婿想要考上状元不是没戏了?”王若弗一听,顿时有些沮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你胡扯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建哥儿考不上!这次殿试虽然英才辈出,不过建哥儿能够力压众位学子,夺得会元,就足以说明他实力非凡!即便是考不上状元,考个三甲还是很有希望的!” 盛老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在她看来,这个儿媳妇整天咋咋呼呼的,一点沉稳劲儿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得收敛性子。 “可是母亲,状元不是……”王若弗还欲再说些什么。 却被盛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柏儿和长枫不是陪着建哥儿一起去宣德门看榜了?一有消息,肯定会差人过来送信,你在此耐心等着便是!” 众人在寿安堂里,一边陪着盛老夫人闲聊,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放榜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王若弗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望向门口,期盼着能有小厮快点进来报信。 华兰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手中虽拿着针线,却早已没了心思刺绣,眼神中满是对夫君的担忧与牵挂。 如兰倒是安静了许多,可那小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老夫人,大娘子,大喜啊!徐公子高中状元啦!” 整个寿安堂瞬间沸腾起来,王若弗激动得差点落泪,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神仙会保佑的!” 华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花。 如兰也兴奋地跳了起来,拍着手说道:“我就说徐表哥肯定能行的!” 墨兰心情有些复杂,徐子建考上状元对盛家肯定大有裨益,可是看着大姐姐这么风光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明兰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震惊,虽然上次会试的时候就知道徐子建实力不俗。 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同穿越的老乡实力可怖如斯,居然真的能够考上状元! 盛老夫人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缓缓说道:“建哥儿果然不负众望啊!这下,华兰这丫头可有个好归宿了。” “王大娘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希望我家枫儿和墨儿以后能够从徐家沾点光!” 林栖阁的林小娘有些无奈道。 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盛女眷家迎来了一个充满喜悦与荣耀的时刻。 而徐子建高中状元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卞京城 。 第282章 早起 汴梁春闱放榜日 四月的汴京城,仿佛被大自然精心妆点过一般。 明媚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为这座繁华的都城镀上了一层金边。 春风宛如灵动的精灵,欢快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吹得街边的垂柳依依摇曳,柳絮纷飞,仿佛是春天写下的浪漫诗篇。 今日,乃是殿试放榜的大日子。皇宫外的东华门广场,宛如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天还未亮,黑暗尚未完全褪去,众多考生便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们怀揣着梦想与期待,早早来到此处,翘首以盼那决定命运的一刻。 人群之中,考生们神态各异。有的神色紧张,双手不自觉地反复搓动,额头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那是对未知结果的忐忑不安;有的故作镇定,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难掩眼中炽热的期待;还有的在人群中如鱼般灵活穿梭,嘴里不停地打听着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知晓结果的线索。 在徐府,寅时刚过,也就是凌晨3点至5点的光景,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更夫打更声。 徐子建的房间里,烛火摇曳,贴身丫鬟柳青轻手轻脚地走近床边,轻声呼唤道:“公子,该起床了!今天放榜,老夫人那边已经吩咐厨房安排好早餐!” 徐子建翻了个身,嘟囔着:“青儿,你和我母亲说我要再睡会儿!我就出去看榜了,反正也会有送喜报的公差登门!” 实际上,徐子建已经提前知晓了自己的殿试成绩,所以对一大早去宫门外凑那份热闹,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 此刻,他更贪恋这温暖的被窝,想着能搂着宋引章和赵盼儿两个美娇娘,再睡个回笼觉,那才是人间美事。 大被同眠这种事儿,在大周朝并非罕见。 起初,宋引章和赵盼儿还有些羞涩,觉得徐子建的想法大胆又荒唐。 但转念一想,徐子建不久后就要迎娶盛家大小姐为正室大娘子,也许是出于女人天生的嫉妒心,不想让未来的大娘子独占宠爱,两人竟鬼使神差地同意了徐子建这看似“无耻”的要求。 于是,在最近这段日子里,徐子建和两位侍妾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好在徐子建还保留着几分理智,并未突破那最后一层底线。 徐氏,这位掌管徐府上下的当家主母,自然也听闻了儿子的荒唐行径。 不过,徐府子嗣单薄,终究只有徐子建这一个男丁。 她思来想去,最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氏既盼望着儿子能早日开枝散叶,为徐家添丁进口,又担心儿子行事莽撞,弄出个庶长子,给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每次见到宋引章和赵盼儿,她总会不动声色地悄悄询问两人的情况。 得知儿子并未让她们破瓜,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便省了喝避子汤的诸多麻烦。 既然儿子心中有数,徐氏便不再过多干涉他的私事,转而将心思都放在了女儿和侄女的婚事上。 按照之前的约定,徐兆儿和苏辙的婚礼定在五月,徐凤和刘庆的婚礼则安排在六月,而徐子建与盛华兰的婚礼,定在了七月。 虽说距离婚期还有些时日,但筹备婚礼的各项事宜,繁杂琐碎,必须提前着手准备。因而,最近这段时间,徐氏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早早起床,操持着家中大小事务。 这日清晨,当她听闻儿子打算睡懒觉不去看皇榜时,顿时火冒三丈。 “反了他还,柳青你去告诉那个兔崽子!要是不起床,我待会带人去掀他被窝!看他还要不要脸!” “是,夫人!”柳青吓得浑身一颤,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匆匆离去。 “噢,要去掀二哥哥被窝咯!”一旁同样被叫醒的徐晴儿,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幸灾乐祸地叫嚷道。 “你起什么哄?你二哥哥那么疼你,你还真的要去掀他被窝?”徐氏抬手轻轻敲了敲小女儿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 “母亲不是你……”徐晴儿撅着嘴,委屈巴巴地看向自家母亲。 “我那是气话……让他起床呢!你二哥哥今天可是全汴京城最风光的人了!你以后嫁的夫婿有你哥哥一半本事,我就不用担心了!” 徐氏其实哪里舍得教训自己的宝贝儿子,不过是一时气急,拿小女儿撒撒气罢了。 “母亲就会教训我,我待会要告诉二哥哥!我才不要嫁人呢!”徐晴儿一脸不服气,像个赌气的小娃娃。 在母亲徐氏的强硬通牒下,徐子建睡懒觉的美好计划彻底破灭。 他极不情愿地从那暖香四溢、被莲香玉体环绕的被窝里爬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匆匆换衣服。 宋引章和赵盼儿也在侍女的伺候下,双颊绯红,羞涩地穿衣打扮。 “两位娘子,我先去门外等你们!”徐子建手脚麻利,换好衣服后,向两个侍妾挑了挑眉,率先出了门。 “登徒子!”赵盼儿娇嗔地翻了个白眼。昨天晚上,这个坏家伙故意把她们姐妹俩的头发弄乱,现在却跑得比谁都快。 宋引章则是一脸痴迷地望着徐子建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爱慕与崇拜。 在她心中,自家郎君过了今天,可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状元郎了。 她暗暗想着,等以后正式过门,若是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那这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 “母亲早安!两位姐姐早安!”徐子建来到大厅,脸上还带着一丝尴尬,向徐氏和两个姐姐打招呼。 “见过,老夫人!”宋引章和赵盼儿也紧跟其后,恭敬地向徐氏行礼。 徐氏微微点头,叮嘱道:“坐下吃早餐吧,还有大半个时辰就要放榜了!吃完和达哥儿一块出门去看榜!” “表哥早安!”徐达早就知道要和徐子建去看皇榜,所以早早起床,此刻正坐在一旁,安静地吃着早餐。 “二哥哥,母亲刚刚要逼我嫁人了!”徐晴儿跑到徐子建身边,像只告状的小麻雀。 “噢,三妹妹,看上哪家小郎君了?莫不是,齐小公爷?”徐子建嘴角上扬,打趣道。 “才没有,那个幼稚鬼!我才不喜欢他!我不要嫁人!”徐晴儿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 “好好好……我妹妹说不嫁就不嫁!”徐子建宠溺地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 由于昨晚没睡好,又被早早叫醒,徐子建此时还有些精神萎靡,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 “表弟,舅舅快来汴京了吧!听说给你生了一个弟弟?”徐子建看向徐达,开口问道。 “表哥,父亲来信说这个月底到汴京。”徐达点了点头,如实回答。 原来,盛淑兰在三月底为徐文斌生下了一个儿子。 徐文斌考虑到女儿的婚期将近,打算等月底妻子淑兰出了月子,便带着她和孩子一同入京。 徐子建在马车上和表弟简单聊了几句,便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 第283章 贡院外茶馆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徐子建和表弟来到了宣德门外的贡院广场。 放眼望去,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喧闹声此起彼伏。 “两位表弟,来得挺早!” 人群中,盛长柏和弟弟长枫的声音传来。 他们来的时间更早一些,看到徐子建后,连忙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徐表哥,你看这到处都是人,要不是我们来得早,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长枫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在人群中挤了挤,为徐子建和徐达腾出一点空间。 长枫和长柏所站的位置,距离张贴皇榜的地方实在太远,想要看清皇榜上的字迹,简直难如登天。 “两位表弟,左右还有点时间!我在贡院街外的茶楼定了一个位置。不若去那边边喝茶边等?”徐子建抬手,指着百米开外的一座茶楼说道。 放榜在即,贡院附近的茶楼生意火爆异常,茶位更是一位难求。 也只有徐子建凭借着手中的财富和人脉,才有本事订到一个靠窗的绝佳位置。 此时的贡院广场上,除了前来查看自己成绩的贡士们,还多了许多富商百姓,他们都是冲着榜下捉婿而来。 这些富商们,盼望着能在新科进士中,为自家女儿寻得一位如意郎君;百姓们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要见证这一年一度的盛事。 长枫对于殿试放榜这件事,兴奋不已,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不停地四处张望。 他心中暗自憧憬着,要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参加春闱,站在这广场上等待放榜,那会是怎样一番激动人心的场景呢? “那便依表哥所言!” 长柏向来沉稳,他深知徐子建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样的建议,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徐表哥,那个位置虽好,不过想要看到贡院门口张贴的皇榜,怕是不易!”长枫心中满是好奇,忍不住问道。 “不急,山人自有妙计!先喝点饮子再说!”徐子建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几人一路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二楼茶座。 只见苏轼兄弟、曾诚还有刘庆等人早已在茶楼等候多时。 其他人的脸色还算平静,唯有苏轼,面色阴沉,表情略显阴郁。 原来,他已经提前得知自己在殿试中只得了最后一名。 “公明,你说子瞻兄他…… 可是真的?” 几位同窗知道了苏轼的遭遇后,纷纷将目光投向徐子建,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 徐子建默默点了点头,算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哎!子瞻兄文采在我们当中,除了公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这次实在是太可惜了!” 曾诚忍不住长叹一声,言语中满是惋惜。 上次徐子建在殿试前的提醒,曾诚一直铭记于心。他出身官宦世家,自幼便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在殿试中格外谨慎,最终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同样出身寒门的刘庆,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在殿试中规规矩矩,顺利通过。 “子瞻兄,如此郁郁寡欢!莫非就被这小小的挫折轻易打败了?” 徐子建径直走到苏轼身旁,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轻声安慰道。 “公明,让你见笑了!我只是……” 苏轼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与羞愧。 他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一直想要在文采和功名上压过徐子建一头。 这才在殿试上一时冲动,口不择言,希望能以尖锐的言辞针砭时弊,引起考官和嘉佑帝的注意。 主考官欧阳修倒是独具慧眼,十分欣赏苏轼的才华,并未因此怪罪于他。 然而,嘉佑帝却没有如此宽容的度量。 苏轼提前得知自己殿试失利的消息后,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回到殿试那天,管住自己的嘴。 他深知,徐公明早就好心提醒过自己要在殿试上慎言慎行,可自己却被那该死的胜负欲冲昏了头脑,为了超过徐子建,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举动。 徐子建深知苏轼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这次不过是被一时的好胜心迷了心智。 他拍了拍苏轼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默默的陪伴与理解,才能让苏轼从这沉重的打击中慢慢走出来。 “小二,来一杯荔枝茉莉蜜茶,少冰!” 徐子建转头,向一旁等候的店小二喊道。他给自己点了一杯水果茶,希望那清甜的滋味能驱散些许清晨的困意。 其他人也纷纷点了自己平日里爱喝的饮料。 长柏向来喜欢喝咸香味的天香汤,那独特的桂花香味与淡淡的咸香,总能让他回味无穷。 长枫钟情于甜润的葡萄渴水,每当喝下一口,那浓郁的葡萄甜味便在舌尖散开,仿佛置身于葡萄园之中。 徐达则对酸甜可口的橙子果茶情有独钟,橙子的果香与微微的酸味相互交融,令人唇齿生津。 苏轼偏爱带有果酒味的饮子,那种独特的酒香与果香的结合,恰似他不羁的才情。 苏辙喜欢清香的紫苏饮子,紫苏那淡雅的香气,能让他在繁忙的学业中寻得一丝宁静。 刘庆则喜爱喝麦冬熟水,麦冬本身的清香和微微的苦味,让他感受到一种别样的韵味。 在大周朝,饮料的种类丰富多样,口味更是千差万别。 甜味的饮料中,熟水类别具一格。 像紫苏熟水,将紫苏叶精心焙干后,用滚烫的开水冲泡,瞬间,一股清香甘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将整个春天都融入了这一杯水中;沉香熟水更是讲究,先将沉香片焙香,再冲入滚烫的热汤,然后密封静置,待香气充分融合后,那味道香甜醇厚,还带着沉香独有的高雅香气。 汤品类则是将茉莉花、桂花、梅花等各种娇艳的花果,经过盐腌、晒干、烘焙、碾粉等一系列繁琐工序后,再用热水冲泡而成。 比如木犀汤、橙汤等,每一口都饱含着浓郁的花香和甜蜜的滋味,仿佛将大自然的馈赠一饮而尽。 渴水类就如同浓缩的果汁精华,像杨梅渴水、木瓜渴水、葡萄渴水等,都是将新鲜的果汁熬煮成浓稠的膏状,饮用时只需兑上适量的清水,便能品尝到那甜润爽口的美味,宛如夏日里的一抹清凉。 酸甜味的饮料同样备受欢迎。 浆水类是将米饭煮熟后,用冷水浸泡发酵,使其自然变酸。 在此基础上,再加入蜂蜜、各种花果等,便制成了如荔枝浆水、桂花浆水等美味饮品。 这些浆水既有米饭发酵后的独特米香,又融合了蜂蜜的香甜和花果的芬芳,口味酸甜清新,让人欲罢不能。 部分果茶类,如用橙子等水果精心制作的果茶,既有水果本身的天然酸味,又添加了适量的甜味剂,使得口感酸甜适中,恰到好处,无论是解渴还是解馋,都是绝佳的选择。 清香苦味的饮料也各有千秋。茶类在大周朝可是饮品中的佼佼者,种类繁多,有绿茶、红茶、白茶、花茶等。 其中,绿茶未经发酵,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茶叶的天然清香,入口时略带一丝苦味,却又回甘悠长,让人仿佛置身于青山绿水之间;红茶经过发酵,香气更加醇厚浓郁,苦味相对较轻,口感更为顺滑,给人一种温暖而醇厚的感觉;白茶毫香清爽,滋味清淡,宛如山间的清泉,纯净而自然;花茶则巧妙地将鲜花的香气融入茶叶之中,每一口都散发着迷人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部分熟水类,如麦门冬熟水,带有麦冬本身特有的清香和微微的苦味,这种独特的口感,只有懂得品味的人才能领略其中的美妙。 其他口味的饮料同样丰富多彩。 酒味的饮品在大周朝品类繁多,有黄酒、白酒、药酒、果酒、米酒等。黄酒口感醇厚,香气浓郁,是宴会上的常客;白酒则相对浓烈,入口辛辣,却能让人瞬间热血沸腾;药酒融合了药材的功效与酒的醇厚,具有养生保健的作用;果酒带有各种水果的天然香气,口感清甜,深受女士们的喜爱;米酒则散发着浓郁的米香,还有淡淡的甜味,让人感受到家的温暖。 咸香味的饮料中,天香汤别具一格,它用桂花、炒盐、炙粉草等精心调配而成,既有桂花的馥郁香味,又有盐的咸香味道,两种味道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独特而迷人的风味。 “来了,几位的饮子!”店小二满脸笑容,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将几人点的饮料一一呈上。 热气腾腾的饮料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茶座。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悠扬的钟鸣划破长空。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宫门缓缓打开,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门内倾泻而出。 紧接着,一队身着紫色衣袍的内官和侍卫整齐有序地鱼贯而出。 他们身姿挺拔,步伐矫健,手中高高举着黄榜,宛如一群从天而降的使者。 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着贡院广场门口张贴皇榜的高台走去。 殿试放榜的第一天,黄榜会同时张贴于皇宫和礼部贡院外。 黄榜上详细记载着考生的名次、姓名等重要信息,供众人观瞻。 这不仅是对考生们多年苦读的检验,更是向天下宣告朝廷选拔人才的结果,让更多的人知晓科举的辉煌与荣耀,进一步扩大了科举的影响力。 而在殿试放榜的第二天,还将举行一场盛大而庄重的唱名赐第仪式。 届时,大周皇帝将亲临现场,中进士者们身着崭新的服饰,整齐地聚集在东华门外。 按照等第的顺序,由鸿胪寺官员逐一高声唱名,宣布每一位进士的姓名、籍贯和名次。 皇帝将亲自赐进士及第等荣耀称号,获赐者们纷纷跪地谢恩,整个场面庄严肃穆,荣耀非凡。 此时的贡院广场上,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鸦雀无声。 所有贡士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幅即将展开的黄榜。 他们的眼神中,有紧张,有期待,有兴奋,也有担忧。 这一刻,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可能是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 徐子建等人也放下手中的茶盏,准备看榜。 第284章 放榜 卯时刚过,天际才泛起鱼肚白,晨曦如同轻纱般,轻柔地洒落在汴京的大街小巷。 一阵庄重而悠扬的鼓乐声,恰似灵动的晨鸟,从城市的远方徐徐飞来。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在唤醒沉睡的古都,宣告着一场重大事件的来临。 只见身着绯色官服的内官们,排成整齐的队列,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宛如训练有素的士兵,正接受着一场盛大的检阅。 他们手中捧着的皇榜,在初升日光的轻抚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宛如圣物一般,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与命运。 内官们步伐一致地来到宣德楼前的照壁前,整齐地停下。 其中一人,双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展开那象征着荣耀与希望的皇榜,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另一人则迅速取出米糊,仔细地涂抹在皇榜的背面,每一下涂抹都均匀而专注,生怕有一丝差错。 随后,两人合力将皇榜稳稳地贴在了照壁之上。 当皇榜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先是一阵短暂得让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皇榜上,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符。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喧哗,那声音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似乎要将整个宣德楼都淹没。 “徐子建!徐子建嘉佑六年状元!” “嘉佑六年榜眼章惇!” “嘉佑六年探花徐坤!” …… 最前方的围观者们,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他们扯着嗓子,大声念出殿试的排名,声音里满是震惊与激动,仿佛要让整个汴京都听到这份荣耀。 “果然,英雄出少年!不愧是名满汴京的少年英才!”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究,抚着胡须,脸上洋溢着赞叹的神情,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真乃实至名归!徐公子会试的文章,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又见解独到,令人眼前一亮。这次殿试夺得头筹,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另外一个身着举人装扮的学子,用力地点着头,应和道,眼神中透露出对徐子建的钦佩与羡慕。 “老学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个来自京东路的学子,忍不住发声道,脸上带着一丝自豪。 “徐公子在我济州可是连中四元,加上会试第一,殿试夺魁,这是六元及第啊!我大周朝从未有过这样的壮举!” 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众人纷纷投来惊讶与敬佩的目光。 “没想到,还是输给了他!” 人群中,章惇微微叹息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眼神中,既有对徐子建的佩服,也有一丝不甘。 “章兄不必气馁,在我们心中,你并不比那个徐公明差多少!” 章惇的好友窦卞连忙劝诫道,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上次那个嚣张的苏轼,听说出言无状,被官家按到最后一名!” 窦卞此次殿试考了二甲第二,也是才华横溢之辈。 “不错,章兄!小小一个殿试已经考完,后面的仕途,就看个人的真本事了!” 罗恺也跟着说道,他考了二甲第三,同样对于徐子建很是不服气。 他觉得徐子建实在太嚣张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围绕着他转。 “哼!那个姓徐的得罪了司马大人,怕是仕途堪忧!咱们同窗几人想要超过他,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罗恺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不屑。 前面的看榜离开后,后面众人纷纷挤向前,想要亲眼目睹这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榜单。 在拥挤的人群中,有的人满脸欣喜若狂,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有的人则黯然神伤,眼神中充满了失落与无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那些殿试排名靠前的学子,有的兴奋得满脸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与身旁的同窗紧紧相拥,彼此分享着这份喜悦; 有的则跪地朝天,虔诚地叩谢皇恩,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激动与感恩的泪水。 而排名靠后的学子们,有的默默转身,独自离去,背影中满是落寞与不甘,仿佛带着无尽的遗憾,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人群里,一位年轻英俊的书生,听闻前两名没有他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该死的,还是那个小畜生夺得状元!” 他在心中暗暗咒骂道。此人正是徐坤。这几年,徐坤在端王府的扶持下,搭上了高太尉家的大小姐高秀兰。 高秀兰虽是高滔滔的姐姐,容貌比不上妹妹,却也是个端庄贤淑的大小姐。 徐坤作为汴京排得上号的才子,加上容貌英俊,很快就俘获了高小姐的欢心。 可是,高家门楣岂是那么容易攀上的。高太尉那边已经放话了,除非徐坤考上三甲,否则不会同意将女儿嫁给他。 “探花,徐坤……” 当徐坤听到自己居然考上探花后,脸上顿时欣喜若狂,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上次会试后,他就知道自己想考上三甲困难重重。 排在他前面的苏辙、窦卞、罗恺、章惇、苏轼、徐子建,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徐坤没有信心能够超越几人,所以才在殿试上对嘉佑帝极尽谄媚。 他试图通过对嘉佑帝表忠心,获取更高的名次。 徐坤很聪明,他知道如今朝堂局势二王夺嫡,嘉佑帝需要官员们忠于他和齐王,而不是所谓的才学。 所幸,他赌对了! 只要娶了高家小姐,以后他徐坤必定官运亨通! 总有一天,他会将徐子建踩在脚下! 当年徐子建在济州对他的羞辱,徐坤可是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曾忘记。 …… 另外一边,在热闹的人群之外,有一座典雅的茶楼。 徐子建正站在茶楼的窗边,面带微笑,神色悠然。 他让书童将他准备好的望远镜拿了出来。 “各位同窗,此物名叫望远镜,可以看到几里外的景物!咱们在这茶楼距离宣德门不过一百五十步,想要看榜,那是易如反掌!几位同窗谁先来?” 徐子建指着周森手上的双筒望远镜,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我先来吧!”苏轼第一个站了出来,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其他人虽然也着急,倒也没有和苏轼争看榜。 毕竟,苏轼的性格豪爽,大家都知道他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兴趣。 苏轼拿起双筒望远镜,双手微微颤抖,将其对准宣德门石板所在方向。 围在周围看榜的人,透过望远镜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眼前。 苏轼将望远镜缓缓移向一甲二甲榜单,目光急切地搜索着自己的名字,然而,他并没有看到。 徐公明不出意外地考上了状元,自家弟弟苏辙考得也不差,二甲第一(传胪)。刘庆和曾诚同样排行二甲前列。 随后,苏轼又将望远镜移向三甲榜单最后一张方向,终于,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榜单末尾。 这一刻,苏轼心中涌起一丝后悔。也许自己不那么固执,想要超过徐子建的话,恐怕三甲之内也有他一席之地。 “恭喜公明兄,夺得状元!” 苏轼放下望远镜,交给一旁的弟弟苏辙,朝徐子建拱手道,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他依然为徐子建感到高兴。 “恭喜公明兄!” “恭喜,徐表哥!” …… 其余几个人见状,也连忙向徐子建道贺,一时间,茶楼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徐子建面对众人的祝贺,表情淡然,微微拱手表示感谢。 随后,他提议道:“几位同窗客气了!明日要进宫参加胪唱,不若一同去洁净浴堂沐浴饮酒如何?” 众人对于徐子建的建议挺感兴趣的,毕竟明天进宫面圣,还是洗干净点为好。 在大周朝,人们可是非常注重个人卫生和形象的。 “好,依公明贤弟所言!”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不是所有大周人都和司马光以及王安石一样不爱洗澡。 实际上,大周朝人真的挺爱洗澡的。沐浴在大周朝人的生活中,不仅仅是一种清洁身体的行为,更有着丰富的仪式感和文化内涵。 大周朝人在沐浴之前,往往会先喝茶,这不仅可以祛困提神,还能去热解乏。 对于他们来说,焚香沐浴就是一种享受,洗了睡才舒服。 在大周朝人的一生中,有三次沐浴最为重要。 第一次是婴儿出生时的沐浴,这象征着新生命的纯净与希望;第二次是结婚时的沐浴,寓意着新人的纯洁与幸福;第三次则是生命终止时的沐浴,代表着对逝者的尊重与送别。 这三次沐浴,除了清洁身体,更重要的是沐浴活动所带来的仪式感,承载着人们对生命的敬畏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当家里有远客来访时,主人家也会率先准备好热水,先让客人沐浴更衣,然后再设宴席款待,这就是所谓的接风洗尘。 从这些习惯可以看出,沐浴活动在大周人的日常生活中还是比较普遍的。 所谓的古代人不爱洗澡,其实也是受困于地域环境。 在水资源相对匮乏的地区,大家自然会先紧着生存,而无法像在水资源丰富的地区那样,频繁地进行沐浴。 不过,在处于上层的官员和贵族家庭,几乎都设有浴室。 浴室里设施齐全,布置得典雅舒适,让人在沐浴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一种奢华与享受。 而普通百姓家里如果没有浴室的话,也能去公共澡堂。 大周因为商品经济发达,健康卫生观念深入人心,大量的公共浴室也就应运而生。 这些公共浴室提供了茶水、搓背、按摩等多个服务项目,满足了不同人的需求。 家庭浴室、书院和寄宿学校等教育场所也拥有了沐浴的机会。 官员办公的地方、休息的驿站、贫困百姓的福利机构,甚至是收押罪犯的监狱也有了沐浴机构。 这充分体现了大周朝对卫生和健康的重视,以及对各个阶层人民生活的关怀。 当然,公共浴室除了普通百姓,也吸引了许多文人雅士。 前朝诗人就曾用过“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来”来赞叹公共浴室中擦背人的劳动。 城市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公共浴室,他们还给这些澡堂起了一个文雅的名字叫香水行。 而且香水行门前都会挂一个湖来作为公共浴室的标志,这就是所谓的“所在寓处地卦湖御门”。 部分公共浴堂的规模相当大,可以容纳百余人同时洗浴。 供水和排水系统完备,且当时的商人因地制宜,广泛利用到了各大温泉及河流等天然沐浴场所。 不过,公共浴室的功能可不只有洗澡,还有一个重要功能,那就是增进人际交往。 与几个好友共同沐浴,不仅能够促进朋友之间的友情,互相交流思想和生活体验,加强人际关系,而且也体现了沐浴的休闲功能。 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大家坦诚相见,畅谈人生理想、诗词歌赋,气氛融洽而温馨。 总的来说,沐浴在大周朝是一项重要的日常活动,不仅能清洁身体,还被视为一种享受和社交方式。 人们注重卫生和礼仪,也衍生出了相关的文化。 宣德楼前的街道已然热闹得如同集市。殿试高中的学子们被众人簇拥着,向家中奔去,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欢呼。 他们迫不及待要将这喜讯告知家人,与家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话题都围绕着这张皇榜。 无论是在茶馆、酒楼,还是在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着徐子建、章惇、徐坤等这些名字,谈论着他们的才华、他们的未来。 就在人们热议之际,不远处的街角,一群人正鬼鬼祟祟地张望。 为首的是孙员外家的管家,他眯着眼睛,扫视着皇榜下的人群,口中念念有词:“按老爷吩咐,定要在这榜下寻得乘龙快婿。” 孙员外汴京富商,家大业大,只有一女,长得如花似玉,聪明伶俐,一直想找个有才华的进士做女婿。 这孙官家观察徐子建几人很久了,看出来几人都是新科进士。 与其在榜下和其他人争抢不如抓住徐子建这些没人注意的目标。 就在徐子建众人要离开时,突然被几个身穿皂色服饰的仆人拦住。 “几位公子,我家老爷有请!”为首的仆人恭敬地说道,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徐子建和几个好友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是遇到榜下捉女婿了? 第285章 不长眼 “抱歉,孙管家!我们几位要去香汤池沐浴! 你回去替我们谢过你家老爷美意!” 徐子建摆了摆手拒绝道。 孙府管家看徐子建几人年纪不大,又站在这么远的地方看榜,想必殿试排名不高。 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劝说道:“几位公子,我家孙员外听闻诸位高中,特命我前来邀请。我家老爷家财万贯,几位小姐更是生得如花似玉、才貌双全,若能与诸位公子相看,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徐子建一听,心中便明白这是孙员外想在榜下捉胥,为自家女儿寻个好归宿。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道:“孙员外?抱歉!我们几位家中早有婚约,这位官家请回吧!” 孙府管家听到徐子建这般干脆的拒绝,心中觉得这不过是几人的托词。 瞧他们年纪都不大,怎么可能都有婚约在身呢? 管家的面色瞬间变得不悦起来,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胁迫的意味:“几位公子不知,这等良缘错过可就再难寻了。我家小姐们皆是万里挑一的人物,与公子们堪称天作之合。几位公子不如再考虑一下,否则我们只能请几位过去孙府了!” 言下之意,若是不答应,就要动手强行把人带回去了。 “我要是不答应呢!!” 徐子建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他堂堂新科状元,岂会被这等威胁吓倒。 “动手!把几位公子请过去!”孙府管家见徐子建态度坚决,当即下令。 只见从四周涌出十几个强壮的家丁,气势汹汹地朝着徐子建等人围了过来。 在大周朝,对于榜下捉胥的行为,官府向来是睁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太离谱,一般都懒得多管闲事。 所以这孙府管家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徐子建身后的苏轼几人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他们几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面对这十几个强壮的壮丁,若是真的被抓去孙府,到时候恐怕有理也说不清了。 “几位同窗无需担心!”徐子建摇着手中的扇子,神色自若地宽慰道。 他自然不会和这几个家丁动手,作为有护卫的文人,他有自己的底气。 就在众人以为要发生一场冲突之时,只见眨眼间,从角落里迅速跳出来几个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东厂番子。 几人正是之前被徐子建派去追查无忧洞的沈练几人。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敏捷,眨眼间便站到了徐子建几人身前。 加钱哥丁修看傻子一样看向对面的孙管家。 这老小子居然将主意打到我家厂公身上了,真是不知死活! “莫要搞出人命!” 徐子建淡淡吩咐道。 “是大人……”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孙府的十几个家丁便沈练四人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倒在地上呻吟。 “你们是谁?我们孙府老爷可是忠勤伯府的亲戚!你们不要过来!” 孙府管家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声音中都带着明显的颤抖。 徐子建看着眼前这一幕,懒洋洋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忠勤伯府的亲眷而已!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后台!” 在他看来,别说是忠勤伯的亲戚,就算是对上忠勤伯府,他也毫无畏惧。 一个没落勋贵,怎敢和他一个文官新贵作对呢? “走吧!”徐子建冲几个好友点了点头,几人便继续向前走去。 沈练、丁修几人跟在身后护卫! 他们的身影在人群中渐渐远去,留下那孙府管家瘫坐在地上,满脸的懊悔与不甘。 徐子建几人走后没一会儿,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匆匆赶来了。 负责带队的是五城兵马司西门副使袁文绍。 今天放榜这么重要的日子,五城兵马司作为维持京城秩序的重要力量,自然是被派到各处维持考场秩序。 袁文绍正带着手下在街上巡逻溜达,突然收到手下人通知说附近一个茶铺门口有人斗殴。 “袁大人,前面有人打斗!” 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走,过去看下到底谁这么大胆?在咱们地盘捣乱!” 袁文绍语气严厉地说道。 今天可是殿试放榜的日子,要是闹出什么意外的话,他这个西城兵马司副使怕是要被撸下来。 袁文绍带着手下人快步赶到事发地点,只见孙府的众人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孙管家一见到袁文绍,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添油加醋地说道:“袁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几个书生,我看他们进士殿试排名不高,本想着请他们去孙府和我家几个小姐相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可他们不但不去,还恶意打伤了我们孙府的家丁。” 孙管家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袁文绍的脸色,接着又避重就轻、恶意诋毁徐子建几人,“而且我们说是忠勤伯府的人!那个带头的书生,居然还大放厥词,说什么忠勤伯府没啥了不起。打的就是忠勤伯府的人!” 袁文绍闻言,顿时大怒。 在他看来,几个排名靠后的同进士,竟然敢如此狂妄,看不起忠勤伯府,这还了得。 他当即决定要给那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进士一点颜色看看,于是带着手下人,顺着孙管家指的方向,匆匆追了上去。 另外一边,考到二甲第七的王韶也遇到了麻烦。 他同样被人榜下捉胥,可王韶还没打算这么早结婚,自然不愿意去。 于是便和捉胥的人家产生了争执,对方见他不肯就范,竟要强行把他抓去相亲。 就在王韶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徐子建几人恰好路过。 徐子建上次会试的时候就和王韶结识,他深知王韶才华出众,心中早有打算,想要笼络一下这个新科进士。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士子!” 徐子建大声喝道。 那些人见徐子建等人来了,心中有些忌惮,但又不想轻易放弃。 “你们是什么人?少管闲事!”对着一个领头的恶狠狠地说道。 “我乃新科状元徐子建,你们若是再不住手,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徐子建亮出自己的身份,那些人一听,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他们虽然蛮横,但也知道新科状元的厉害,不敢再轻举妄动,灰溜溜地走了。 王韶见徐子建为自己解了围,心中感激不已:“多谢徐兄出手相助,不然今日我可就麻烦了。” “王兄不必客气,你我同为新科进士,理当相互照应。如今我等正要去浴堂沐浴按摩喝茶,王兄不如与我们一同前往,也好畅聊一番。” 徐子建笑着邀请道。 王韶对徐子建的才学本就十分敬佩,如今又承蒙他相助,便欣然答应。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浴堂走去。 然而,他们还没走多远,就被袁文绍带领的五城兵马司拦住了去路。 袁文绍看着徐子建等人,大声喝道:“你们几个,就是殴打孙府家丁之人?跟我回衙门走一趟!” 徐子建转过头看着袁文绍,不慌不忙地讽刺道: “袁大人好大的官威! 那孙府之人强行要带我们去相亲,我们不从,他们便要动手。 怎么你是打算把我抓去五城兵马司衙门还是要把我抓回忠勤伯府!。” 袁文绍本就因为孙管家的话,对徐子建等人心存偏见,此刻听了徐子建的话,心里突然一咯噔! 这人居然说话这么嚣张! 莫不是有什么背景? “你到底是谁?”袁文绍问道。 徐子建见袁文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拦住他。 于是,他便盯着袁文绍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乃新科状元徐子建,袁大人要带我回去么?” “我乃殿试二甲第一苏辙愿随徐子建一同去五城兵马司!”苏辙不嫌事大站了出来。 “我乃殿试二甲第七王韶,也愿意和公明兄一同去!” “还有我殿试二甲十四名刘庆,也同去……” “还有我殿试二甲十七名曾诚……” …… 袁文绍听到“新科状元”四个字,心中顿时一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几个个被他认为是狂妄书生的人,竟然是新科状元和几个二甲进士。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脸色有些难看。 这下算是踢到铁板了! 怎么会惹到这帮家伙,要是被参上一本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徐子建他可不陌生,嘉佑元年就在曹国舅府上见过一面了。 没过多久就被官家封官赐爵。 大周朝最年轻的开国男爵。 自家大哥之前还被他的手下打掉了门牙。 袁家和徐家可是结下了大仇! 自己娶的又是和徐子建嫡母的康王氏的女儿! 如今由落到徐子建手上怕是落不到好。 “原来是徐状元,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状元郎恕罪。”袁文绍连忙赔着笑脸说道。 徐子建见袁文绍态度转变,知道这货怂了。 今天放榜是个喜庆的日子,徐子建懒得和他计较,不过嘴上还是讽刺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就此作罢。 大人还是好好维持京城秩序吧。 莫要多管闲事! 听说你们袁府前一阵子很是热闹! 也不知道忠勤伯夫人和康家大娘子有没打起来?” 袁文绍知道徐子在讽刺自己,却不敢反驳。 他寻思着康允儿毕竟是徐子建亲姐姐,回头还得多上心一些,莫要被母亲欺负太狠了! “徐大人所言极是! 下官谨记!” 他对着徐子建连连点头应和。 敲打完袁文绍这个“便宜姐夫”,徐子建也懒得废话,带着几个伙伴转身离开。 这袁文绍日后若是敢在自己面前炸刺,回头再收拾他也不迟。 等徐子建几人走后,袁文绍回头一巴掌打在孙府管家脸上恶狠狠说道:“那几个是新科状元和二甲进士!你居然说是同进士?老泼才想害死我?” 孙管家捂着脸,不敢吭声,心中满是懊悔。 第286章 浴堂会所 春日的暖阳轻柔地洒落在汴京的大街小巷,为这座繁华的都城披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金色薄纱。 街边的柳树抽着嫩绿的新芽,细长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春的蓬勃朝气。 桃花、杏花争奇斗艳,一团团、一簇簇,将整个城市装点得宛如一幅诗意盎然的画卷。 徐子建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他刚打发走袁文绍,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转身便与几个同窗好友一同登上了马车。 “今日可得好好放松一番。”徐子建笑着对身旁的好友们说道,眼神里满是期待。 “那是自然,有公明兄带路,必定精彩。” 苏轼一袭青色长衫,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似乎已然放下了殿试失利的阴霾。 徐府的三驾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车夫熟练地驾驭着马匹,灵活地穿梭在汴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相国寺商圈街边店铺林立,各种招牌琳琅满目。 卖精美绸缎的布庄,店门口悬挂着色彩斑斓的布料,随风飘动,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香气四溢的点心铺,热气腾腾的糕点刚出炉,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购买;摆满各种奇珍异宝的古玩店,店内的物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行人摩肩接踵,身着华丽服饰的富家公子小姐谈笑风生,身后跟着一群仆役;挑着担子的小贩大声吆喝着自己的货物;身着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虽面容疲惫,但眼神中透着对生活的期待。 街边的艺人在卖力地表演着杂耍,引得周围人群阵阵喝彩。 整个汴京街道,犹如一幅生动鲜活的市井画卷,热闹非凡。 “这净洁香汤浴堂可不简单,在大周朝,那可是声名远扬的高端浴堂。 几年前,徐子建凭借着后世龙国沐足会所的记忆,巧妙融合大周朝香汤沐浴文化,精心打造出了这个高端沐浴会所。 这里,是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休闲之所,更是东厂在汴京收集情报的重要据点。” 徐子建微微仰头,对身旁的好友们说道,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今天带你们体验一下沐堂会所一条龙服务!” “表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盛长枫一脸好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在汴京待了大半年,早就听闻净洁香汤浴堂的大名,今日终于有机会亲身感受,心中满是期待。 “去了不就知道了。”徐子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带着一丝神秘。 净洁会所的技师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们来自大周教坊司。 不仅接受了专业的按摩与文艺表演技巧培训,还被传授了如何巧妙地与客人套话,从中获取有用情报的本事。 对于这些技师来说,每一份有价值的情报都能换来积分,而当积分累积到一定程度,她们便能摆脱那低贱的贱籍身份,成为自由的良民。 在东厂内部,这些有着特殊任务的技师被形象地称为“燕子” 。 相国寺商圈地处正德门东面,乃是绝对的黄金地段。 马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街边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到一刻钟,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净洁香汤浴堂门口。 这座浴堂建筑宏伟,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尽显奢华。 门口的两根大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栩栩如生。 大门上方,一块巨大的牌匾上写着“净洁香汤浴堂”六个金色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门口的小厮们身着统一的服饰,整齐地站成两排,见到马车停下,立刻上前迎接。 盛长柏和弟弟盛长枫要晚些回家,便派了一个随从回去向王大娘子和盛老夫人报备情况。 此时,盛家寿安堂内,随从恭敬地将汴京榜下捉婿的情况详细禀报给了盛老夫人和王大娘子。 王若福闻言惊呼:“母亲,这徐表侄刚中状元就有人捉婿!万一像柏儿担心的那样被人抢了去!咱们华儿可怎么办啊!” 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帕。 边上的华兰微微皱眉,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她自从与徐子建相识后,心中早已对他暗生情愫,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怎能不担忧。 盛老夫人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华儿和建哥儿的事儿,确实得抓紧了。省得夜长梦多,被别人抢了先。我一会派人去给徐家送帖子,请徐夫人过来商讨两家的婚事!” 这边,几人下了马车。 盛长枫一抬头,便看到了装潢华丽的净洁香汤浴堂牌匾,不禁赞叹道:“表哥,听说这是咱们汴京最豪华的浴堂,里面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我来了汴京大半年,也只是听别人说过,今天沾了你的光,终于可以体验一下啦!” 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成何体统?”盛长柏瞪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弟弟,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他一向注重礼仪,觉得弟弟如此失态有失体统。 可随后,他看向净洁香汤浴堂时,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好奇。 在盛府中,虽建有浴室,但在外面沐浴,这还是他第一次。 苏轼兄弟在汴京时常去浴堂沐浴,早已习以为常。 在济州时,徐子建曾在离公明书院不远处的西山寺山脚下的温泉,建了一个豪华浴馆。 曾诚、刘庆以及徐达同样没少去,所以他们面色如常。 徐子建的书童从怀中掏出一张浴堂的紫(最高级vip)卡,递给店小二,说道:“去,给我们公子开两个大包厢。” 店小二接过卡,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敬地说道:“几位贵客请随我来。” 在浴堂小二的引领下,徐子建和几个好友来到了一个豪华沐浴包厢。 一推开门,众人眼前一亮。 这包厢足有三四丈大小,宽敞明亮。 正中央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浴池,周围摆放着七八个躺椅。 躺椅旁边的茶几上,早已精心摆好了茶水和糕点以及水果。 躺椅前方,是一个四五米见宽的小舞台,此时,三两琴娘正坐在舞台后方,专注地弹奏着乐器。 悠扬的琴音在包厢内回荡,如潺潺流水,又似林间清风,让人陶醉其中。 舞台上,几个舞姬身姿婀娜,正在卖力地跳舞,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 她们的服饰华丽,色彩鲜艳,随着舞蹈的节奏飘动,仿佛一朵朵盛开的花朵。 “这地方,真是惬意啊!”苏轼忍不住赞叹道,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神情。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琴音,感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来来来,先泡澡。” 徐子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宽衣解带。众人纷纷效仿,走进浴池。 热气瞬间包裹住他们的身体,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大家一边泡澡,一边欣赏着歌舞,欢声笑语不断。 “公明兄,你这地方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苏辙笑着说道,脸上满是赞叹之色。 “哈哈,只要大家喜欢就好。”徐子建笑着回应道,眼中满是真诚。 泡完澡后,几人躺在躺椅上,浑身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这时,徐子建指着站在面前一排十几个身穿清凉制服的按摩技师,笑着说道:“几位兄弟,选一个吧。这些技师按摩搓背的手法还是挺不错的!” 长柏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有些局促地说道:“徐表哥,这……不太好吧!” 他自幼接受儒家礼教的熏陶,对于这种场面有些难以接受。 苏轼却一脸洒脱,想得最为开,说道:“则成兄,君子色而不淫,发乎情,止乎理,风流而不下流 ,多情而不滥情。又何必拘束于礼节?” 他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语气中透着豁达。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大哥哥,表哥不会害我们的!” 盛长枫早已挑好了一个胸大腰细的技师,看到大哥反对,心里着急得很,连忙说道。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希望大哥能够同意。 “则成兄放心,我这会所都是正规的,并非藏污纳垢之地。你想要和技师一亲芳泽,别人还不一定同意呢!若是担心,我倒是可以给你换个男技师!” 徐子建笑着调侃道。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想要缓解长柏的紧张情绪。 长柏听了,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边给我换个男技师吧!” 徐子建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盛长柏,心想,自己这个小舅子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就连亲姐夫苏辙,都没忍住选了一个长相温婉的女技师。 苏辙选的女技师莲心,轻移莲步走到苏辙身旁,微微欠身,轻声说道:“苏公子,小女子手法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她声音轻柔,如夜莺啼鸣般婉转。苏辙微微点头,说道:“有劳姑娘了。” 莲心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双手搭上苏辙的肩膀,开始轻轻揉捏起来。 她的手法娴熟,力度恰到好处,苏辙只觉一股酥麻之感从肩头传来,浑身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渐渐消散。 “苏公子,您常来这汴京的浴堂,想必对这沐浴之事颇有心得吧?”莲心一边按摩,一边轻声问道。 苏辙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按摩的舒适,说道:“倒也谈不上心得,只是觉得偶尔来此放松一番,颇为惬意。” 此时,盛长枫选的技师灵儿也开始为他按摩。 灵儿性格活泼,一边按摩,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盛公子,您今日可是挑中我啦,我保证让您舒舒服服的!” 盛长枫看着眼前俏皮的灵儿,心情大好,说道:“好啊,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灵儿双手在盛长枫的背上快速地游走,时而轻揉,时而按压,手法多变。 “盛公子,您知道吗,咱们这浴堂的香汤,都是用特别的香料熬制的,对身体可有好处啦!”灵儿笑着说道。 盛长枫好奇地问道:“哦?都有什么好处?” 灵儿眨了眨眼睛,说道:“可以舒缓筋骨,还能让人神清气爽呢!您泡完澡,再让我这么一按,保准您晚上睡觉都特别香!” 而徐子建这边,为他服务的是技师采薇。 采薇气质温婉,她双手轻轻搭在徐子建的太阳穴上,缓缓地转动着,力度均匀。 “徐公子,今日看您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采薇轻声问道。 徐子建微笑着说:“今日与好友相聚,这便是喜事。” 采薇微微点头,说道:“能与好友一同享受这悠闲时光,确实难得。小女子愿为公子缓解一日的疲惫。” 说着,她的手法微微加重了一些,徐子建只觉得脑袋一阵轻松,一天的劳累似乎都被这温柔的手法驱散了。 另一边,沈练等几个护卫则被安排到了隔壁的豪华沐浴包厢。 浴池里,丁修一边惬意地泡着澡,一边对沈练、卢建星、靳一川几个兄弟感叹道:“跟着厂公……徐大人过的日子才叫生活!连达官贵人才能进的洁净浴堂咱们也能享受上了。” 他的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对徐子建的感激。 “是啊,大人待咱们不薄。” 沈练微微点头,眼中透着感激。 他想起了平日里徐子建对他们的关怀与照顾,心中充满了敬意。 “那可不,以后得好好为大人办事。”卢建星也跟着附和道。 徐子建将苏轼几人带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套取什么情报,单纯是为了笼络这帮好兄弟。 这几个以后他们都是自己公明党的骨干。 前世,有个棒子国有个叫全卡卡的将军说过,好兄弟就是我吃肉,绝对不让你喝汤,荣光共享。 徐子建深以为然。 “兄弟们,待会走的时候一人拿一张会员卡回去!这地方,你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免费。” 徐子建躺在躺椅上,笑着对众人说道。 “那可太好了!多谢表哥!” 盛长枫兴奋地说道,脸上满是喜悦,这会所收费不菲,可不是能够消费得起的,不过要是免费的话那倒是另当别论。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下次再来的情景。 “多谢公明兄。”苏轼等人也纷纷道谢,眼中满是感动。 在这温馨愉悦的氛围中,众人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悠扬的琴音、婀娜的舞姿、好友们的欢声笑语,交织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 ,为他们的情谊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287章 传胪大典 殿试放榜后的第二天,晨曦初破,柔和的光线洒落在汴京的大街小巷,唤醒了这座繁华的都城。 皇宫内的东华门广场,早已热闹非凡。 今日,朝廷将在此举办传胪大典,这是一场关乎荣耀与梦想的盛会,是新科进士们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徐子建和其他新科进士们,身着崭新的官袍,头戴乌纱,个个意气风发。 他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早早就来到东华门,有序地进入皇宫内城。 这些进士们,来自五湖四海,有的出身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有的来自寒门,凭借着自身的刻苦努力,一路披荆斩棘,才走到了今天。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 不一会儿,随着礼官的一声高喝:“传胪大典开始!” 广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等待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鸿胪寺的唱名官站在高台上,身姿挺拔,神情庄重。 他缓缓展开黄榜,清了清嗓子,高声唱道:“嘉佑六年四月六日,殿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他的声音高亢激昂,如同洪钟般在广场上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新科进士们的心上。 “第一甲第一名,状元,徐子建!” 唱名官的声音刚落,新科进士们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最前方的徐子建身上。 他身着红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头戴乌纱,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宛如一颗璀璨的明星。 徐子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那笑容中饱含着多年的努力与坚持,这一刻,他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那象征着进士至高荣耀的鳌头位置。 每走一步,他的心中都充满了自豪与喜悦,这是他多年寒窗苦读的成果,也是他人生新的起点。 紫宸殿宫殿门前台阶上常镌刻着巨鳌的浮雕,所以宫殿也被称为鳌宫。 大周皇帝在殿前召见新考中的状元、榜眼等人时,状元跪在前面,正好处于巨鳌浮雕的头部位置,这便是“独占鳌头”的由来。 站定在鳌头之上,徐子建微微抬头,望向远处紫宸殿内端坐在龙椅上的嘉佑帝,眼中满是敬意与感激。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映照得格外高大。 他深知,从这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将与这个国家紧密相连,他肩负着皇帝的信任与期望,更肩负着天下百姓的福祉。 在唱名结束后,作为状元的徐子建将带领众位新科进士对嘉佑帝行跪拜之礼以示忠心。 “殿试第二名,榜眼,章惇!”“殿试第三名,探花,徐坤!” 章惇和徐坤对视一眼,往前数十步,站到徐子建身后两侧。 榜眼章惇和探花徐坤分立两侧,形成一个品字形,衬托着状元徐子建的独尊地位。 章惇看着站在自己前方的徐子建,眼中满是战意。 这一次春闱,他又输给了徐子建,不过他可不是轻易会认输的人。 参加科举,就是为了入朝为官,在大周朝堂做出一番事业。 就在昨天,他和窦卞、罗恺三人已经拜入韩大相公门下,加入了大周朝文臣最大派系“韩”党。 他相信,有了韩党的照拂,日后在官场之路必定顺遂。 而徐子建虽然考上了状元,可他在上元文会上得罪了司马学士。 章惇料定,徐子建入朝后必定会被穿小鞋。司马光在言官中势力很大,而且作为大学士,在翰林院影响力同样不容小觑。 哪怕徐子建在后续赐官中等级比自己高,章惇依旧有把握后来居上。 另外一边,徐坤看着自己前方独占鳌头的徐子建,眼中满是嫉妒之色。 “凭什么?这徐子建处处压我一头!等我娶了高太尉家的小姐!定要这徐子建好看!” 徐坤心里恨恨道。 他天资聪慧,本就心高气傲,如今被徐子建抢了风头,心中自然是不甘。 他想着,只要娶了高太尉家的小姐,有了高太尉的支持,自己在官场的地位必将水涨船高,到时候一定要让徐子建知道自己的厉害。 念完前三甲后,传胪官继续念道:“殿试第四名,苏辙。” 苏辙向前迈出一步,微微躬身,向嘉佑帝所在的方向行注目礼。 殿试第四名即二甲第一名又叫做传胪。 苏辙站在状元的斜后方,位置稍次,但也格外显眼。 他面容沉静,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坚定。 苏辙自幼与兄长苏轼一同苦读,两人相互切磋,学问日益精进。 此次殿试,虽然他的名次并非顶尖,但他心中并无太多遗憾。 他深知,自己的才华终有一日会得到更广阔的施展空间。 只是可惜兄长苏轼本有机会位列前三。 “殿试第三百名,苏轼!”苏轼经过昨天的调整,心态已经好了很多。 听到自己的殿试排名在众人面前被提起,苏轼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不过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几个月后的制科考试,才是他苏轼一展才华的机会。 苏轼很快跟上进士队伍,准备对嘉佑帝行跪拜之礼。 他身形洒脱,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世间的荣辱得失都无法影响他那颗豁达的心。 苏轼心中明白,科举之路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他相信自己的才华不会被埋没。 新科进士们,按照名次依次排列,整齐有序。 整个东华门广场上,弥漫着一种庄重而又喜悦的氛围。 “诸位进士大人,请随我进殿拜见陛下!” 一个内侍带着几个侍卫来到徐子建等人面前说道。 “有劳,陈内侍了!”徐子建客气地应和道。 黄榜宣读完毕后,新科进士们在宫中内官和侍卫的引领下,走进紫宸殿,去面见嘉佑帝。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意气风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 然而,新科进士们大多心高气傲,对于在前面带路的内侍很是瞧不上。 他们觉得自己是凭借真才实学考中进士,日后必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怎能对一个小小的内侍客气。 就连新科状元徐子建也被他们判定有结交内官的嫌疑。 徐子建根本不知道那些进士们的心思,自顾自地走着。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只有在踏入官场后才会明白,有时候宁愿得罪言官也不要得罪内官。 在这深宫内,内官虽然地位不高,但他们时常侍奉在皇帝左右,若是得罪了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皇帝面前进谗言,给自己招来麻烦。 紫宸殿上,气氛庄严肃穆。 新科进士们身着崭新的官服,头戴乌纱帽,整齐地站成几列,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嘉佑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平和而威严,扫视着殿下的新科进士们。 他微微点头,面带微笑,说道:“众卿家今日能高中进士,皆是才学出众之士,朕甚感欣慰。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朕的股肱之臣,国家的栋梁之才,当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嘉佑帝看着站在最前列的状元郎徐子建,身材挺拔,相貌堂堂。 徐子建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声音洪亮地说道:“陛下圣明,臣等承蒙陛下厚爱,得以高中。日后定当殚精竭虑,不负陛下期望,为大周的繁荣昌盛鞠躬尽瘁。” 嘉佑帝看着徐子建,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不愧是他挑出来的新科状元,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不凡的气度。 嘉佑帝说道:“好,朕相信卿家有此才华与抱负。愿卿家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为朕分忧,为百姓解难。” 随后,榜眼、探花等新科进士也依次上前,向嘉佑帝表达自己的忠心与抱负。 嘉佑帝一一倾听,不时点头鼓励,还询问了一些关于治国理政、民生疾苦的问题。 新科进士们纷纷从容作答,展现出自己的才学和见识。 苏辙在回答问题时,条理清晰,见解独到,提出了许多关于减轻百姓赋税、加强地方治理的建议,得到了嘉佑帝的称赞。 苏轼虽然殿试名次不高,但在回答问题时,妙语连珠,言辞间充满了对国家和百姓的关怀,也让嘉佑帝对他印象改观不少。 面见结束后,便是期集跨马游街和琼林宴。 新科进士们退出紫宸殿,嘉佑帝赐给每位进士一件绿袍,一双新靴,表示接受他们进入官场。 这也是太宗年间留下来的惯例。 新科进士们接过绿袍和新靴,心中满是激动。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绿袍穿上,将新靴换上,仿佛这不仅仅是一件衣物,更是一份荣耀与责任。 随后,新科进士们浩浩荡荡地走出宫门,准备跨马游街,参加金明池的琼林宴。 琼林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只有获得期集资格的进士才有资格参加跨马游街和参加晚上琼林宴的资格。 进士和诸科的期集场所不同,进士在兴国寺,而诸科在相国寺。 所谓期集就是集合要夸马游街的进士。 最初大周朝有资格参加跨马游街的只有状元,后来太宗时期改为一甲进士,到嘉佑帝时期人数扩大到几十人。 有资格参加游街的进士会去兴国寺更换服装,其余进士只能在家里等候宴会之后的朝廷选官。 大周科举录取的人数逐渐增多,而期集场所并没有扩建,只能容纳其中一部分进士。 于是新的惯例应运而生,由当年的一甲三人来挑选一部分进士入局,其余人则没有资格参与期集。 按照惯例作为状元的徐子建有资格邀请三十个进士名额参加期集。 而榜眼和探花则各有十个名额。 因此,在放榜后,许多新科进士都会去拜访一甲三人,请求他们让自己参与期集加入跨马游街。 那些新科进士们,有的带着珍贵的礼品,有的带着自己精心撰写的文章,来到一甲三人的住处,言辞恳切地表达自己的请求。 他们深知,参加跨马游街和琼林宴,不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因此结识朝中权贵,为自己的仕途打下基础。 而一甲三人,尤其是徐子建作为状元他可是拥有最多的三十个推荐名额。 昨日他沐浴回家后徐府可谓是门庭若市。 第288章 游街夸官一 前来拜访的进士们络绎不绝,徐子建一一接待,他态度温和,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状元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明白,这些进士们和他一样,都怀揣着梦想,渴望在官场有所作为。 他在心中默默思考着,该如何挑选那些有真才实学、品行端正的进士参与期集,为朝廷选拔出更多优秀的人才。 徐子建看着来到自己府中的上百位进士朗声说道: “各位同年,大家都想要那个期集的名额,不过名额有限! 徐某在此出一道简单的算术题,那些同年先算出答案,这名额就给谁!” “好,徐兄此法甚好!” …… 前来拜访徐子建的进士都没有异议。 徐子建这个办法并不会损害排名靠前的进士利益,殿试前二十名的进士,是默认有参加集期的资格。 他没有为难自己的同年,随手出了一道鸡兔同笼改编题目:“笼中有鸡兔同处,首共五十,足共一百四十有六,问鸡兔各几何?” 这题是徐子建用《孙子算经》上的题目改的,只要对算数有点涉略应该都能够算出来。 很快,参加集期的名额都选出来了。 选上了的进士们都对徐子建很感激。 没选上的进士同样领了徐子建一份情。 他们没有因为没有答上来而怨恨徐子建,反而是觉得自己学艺不精,算术没有学到位。 毕竟这期集名额在榜眼和探花那边更加是没有他们的份。 章惇的集期名额都分给了几个同乡以及韩系的子弟。 徐坤的名额同样没落到自己手上,一部分被端王拿去做人情,一部分给了未来岳家高太尉的亲眷。 …… 在兴国寺内,被选中参加期集的进士们正在忙碌地更换服装。 按照惯例殿试前二十名都可以着绿色官服,其余进士只能穿着青色官服。 在大周朝官服主要有紫色、绯色、绿色和青色四种,其与品级的对应关系如下: 紫色:三品以上官员服紫。 绯色:五品以上官员服绯。 绿色:七品以上官员服绿。 青色:九品以上官员服青。 …… 兴国寺一个屋内,徐坤指着徐子建身上的绯色官服,一脸不爽地对负责礼仪的礼部员外郎张斌质问道: “张大人,徐子建穿这官服逾制了吧! 按照大周律令,状元文散官阶最高也不过是正七品上的朝请郎! 怎么可能穿绯色紫领官服?” 窦卞在章惇耳边轻声问道: “章兄,那个徐子建的官服为何等级比咱们高?” “不必理会,看下礼部的张大人怎么说!” 章惇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道。 章惇的几个小弟虽然没有当面提出质疑,不过同样对于徐子建身上的绯色官服有些不解。 张斌眼看众人质疑只好站出来解释: “诸位,徐状元这身官袍并不逾制! 徐大人还未春闱之前文散官阶已经是从六品奉直郎了。 如今考上进士,按照惯例至少要升到正五品上的中散大夫了。” 张斌看着意气风发的徐子建心里满是感慨。 这徐状元还未授官就已经比自己品阶高了,以后怕是前途无量。 屋内众人听到张斌的解释面面相觑,这才想起徐子建本身就是有爵位和官身的。 这家伙一入仕就是五品起步,比第二名榜眼都高了六七阶,比起普通进士高了十阶以上。 就这六七阶普通进士至少要奋斗十年才能赶上。 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徐坤脸色有些阴沉地盯着徐子建。 本以为攀上高太尉家以后可以官运亨通,飞云直上! 可是徐子建这个小贼,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五品啊! 大周哪个五品官员不是入仕快十年才升上来的! 徐子建没有理会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转身朝张斌拱手道: “张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去了! 莫要被那些不想干的人,耽误了吉时…” 徐子建提醒道。 徐坤之流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小人而已。 倒是前几天,韩大相公派人过来拉拢徐子建,被他拒绝了。 徐子建虽然上一世没有当过官,不过却是知道脚踏两只船没有好下场。 既然要做保皇派就做得彻底一点,首鼠两端必然混不长久。 更何况他可是要做公明党党魁的,加入韩党算什么事! …… 所有新科进士换上了特制的游街官服,个个精神抖擞,至少表面上忘记了刚刚兴国寺里的事情。 徐子建站在兴国寺内的庭院中,看着这些即将与他一同跨马游街的进士们,心中感慨万千。 今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汴梁花。 随着一声令下,跨马游街正式开始。 游街路线是从兴国寺开始,沿着东西大街经过开封府后又向北穿过西华门后,一路向南穿越公侯街后来到西大街,再次向北折返回宣德门,沿着几字形横穿整个内城后,从东南边的丽景门出内城一路由北向南从新郑门出去后来到金明池边上的琼林苑。 徐子建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身姿矫健,意气风发,手中握着缰绳,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后面的进士也纷纷上马,跟随着最前面的状元徐子建,缓缓前行。 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纷纷鼓掌欢呼,为这些新科进士们送上祝福。 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兴奋地看着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进士们,眼中满是羡慕。 徐子建一马当先,朝百姓们拱手回礼。 路过开封府后,不一会儿便有送花上来说,陛下赐新进士簪花。 在大周朝朝,士大夫簪花已经成为潮流,并逐渐形成了皇帝在新晋进士赏赐花的惯例。 徐子建虽然对于簪花深恶痛绝,不过老板的面子不能不给。 他强忍住不适,取了一只红花插在发,然后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绯袍,应该可能大概不会这么引人注目吧! 新科进士跨马游街,不仅仅百姓会围观。 同样也是汴京官宦人家小姐们挑选夫婿的一个机会。 古代科考放榜时,进士们会遇到榜下捉婿。 同样新科进士们在游街夸官时将会遇到再次榜下捉婿。 有诗云“临津艳艳花千树,夹径斜斜柳数行。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 这诗真实还原了大周官家小姐们看新科进士的盛况。 其中红裙就是指的闺阁富贵人家少女。 绿衣郎则是金榜题名的进士们。 新科状元游街的时候,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们,未来岳父岳母们全都竞列幕纵观,目地就是为了找一个潜力股女婿。 如今大周文坛领袖欧阳修刚中进士时,即被翰林学士胥堰选为女婿。 同样的朝中不少大臣刚刚考上进士时,就被大臣们抢作女婿。 作为今年科举龙虎榜夺得会试殿试第一的徐子建,自然成为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不少官员都有将徐子建招为女婿的想法,毕竟一入仕就是五品文官散阶的进士可不多见,这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和徐子建定亲的盛家主君也不过是个六品员外郎。 游街的队伍从兴国寺出来后,首先来到离新郑门附近的积英巷。 此时,王大娘子已经吩咐好盛府的下人们在门口立好帷幔,准备给自己姑娘们隔幕观看游街的进士们。 尤其一想到今天是他未来大女婿徐子建作为状元领头在整个汴京夸官的时候,王大娘子的嘴角愈发压不住。 哎呀,这徐女婿怎么这么优秀呢? 第289章 游街夸官二 “大娘子,刚刚下人来报,徐姑爷已经从兴国寺出发,刚刚游街的队伍已经过了开封府衙! 估摸着再过一盏茶就要路过盛府门前了!” 刘妈妈在王大娘子面前说道。 王大娘子看向盛府门口已经装好的帷幔,皱着眉头对身边的刘妈妈说道。 “刘妈妈,华儿和如儿怎么还没来过来观礼? 派人去催催! 待会徐公子都要过来了! 咱们盛家和徐家可是有姻亲的! 可不能失了礼数!” 在王若福心中今天自己只要管好两个女儿就行,至于明兰和墨兰两人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明兰养在婆婆盛老夫人身边,自然不需要她操心。 至于墨兰那个贱人生的女儿,王若福才不在呢 “是,大娘子!我这就叫人过去请大姐儿和五姑娘!” 刘妈妈点了点头,随后安排一个侍女去通知华兰和如兰。 说话间,华兰带着妹妹如兰来到盛府门前,手里拿着一个精心绣好的香囊。 她打算将这个香囊送给待会跨马游街路过的未来夫君徐子建。 “大姐姐,你手里这个花圈真漂亮! 是不是专门送给徐表哥的? 莫不是怕徐表哥被人抢走了?” 如兰一脸惊奇问道,她年纪还小对于这情爱还不了解,之前在齐衡面前表现也只不过是为了和四姐姐墨兰斗气。 “死丫头!净胡说! 我做这香囊就是为了祝贺表弟高中! 哪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华兰被妹妹说中心事脸上一红,随后伸出手指在妹妹额头上点了点。 华兰姐妹玩闹间,墨兰盛装打扮来到了盛府门前。她一身玫红色兰竹刺绣长袍,发型也弄了一个正经的朝天发髻。 如兰看到盛装打扮的墨兰心生不满道。 “大姐姐,你看她穿得那个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嫡女呢!” 墨兰面对如兰的嘲讽很快就还击道: “五妹妹,今天是徐表哥的登科之日,作为盛家的女儿,衣着正式不是很正常! 要知道咱们身上的衣服代表的可是咱们盛家的脸面。 倒是五妹妹总是张口闭口的说着嫡庶之分,莫不是不将爹爹的话放在眼里?” “你胡说……” 如兰被怼得哑口无言。 “莫要再吵了,考官的队伍快来了! 待会母亲看到怕是要不高兴了!” 华兰对于两个妹妹的矛盾很了解,连忙制止道。 墨兰虽然心高气傲,不过还是不敢和大姐和华兰顶嘴的。 “大姐姐,我去前面了!” 墨兰吵架占据了上风,也不想和如兰纠缠,和华兰打了招呼后,就继续往前准备看看新科进士的风采。 她如此盛装打扮自然是为了展现自己盛家小姐的气度。 虽然她看不上这些所谓的新科进士。 毕竟进士刚刚入士后最高也不过是七品小官,哪里能够和元若哥哥齐国公府小公爷的家世相比。 大姐姐嫁的徐家拥有男爵爵位,那么她盛墨兰即便没法嫁给小公爷,最少也得嫁个伯爵府嫡子吧! 墨兰来到王若福面前行了个礼,“大娘子!”,随后便站到一旁。 王若弗冷着脸扫了墨兰一眼,心里暗道: “果然是林栖阁那个狐媚子生的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怕不是要勾搭哪位新科进士? 只可惜,状元郎是我华儿的夫君! 林噙霜的女儿这勾栏样式怕是进士们看不上她吧!” 不一会,华兰和如兰来到王若弗身边。 “华儿,快点过来!” 王若弗连忙将自己准备好最靠中间的位置让给华兰,如兰站在华兰左手边。 这个位置是几个桌子搭成的小看台,可以容纳几个人站在上面。 “多谢母亲!” 华兰站上去后感觉视野开阔多了,一会徐表弟看到自己一定很高兴。 墨兰知道c位轮不到她,在华兰右手边找了一个位置站好,今天她盛装打扮,若是没有人能够看到,岂不是白费功夫。 盛家三个姑娘站好位置后,明兰这才带着侍女小桃站到看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她年纪还小,对于那些新科进士并不感兴趣。 今天明兰过来的唯一动力,也就是看下自己老乡徐子建跨马游街的样子。 随着一阵阵锣鼓声响起,跨马游街的队伍来到积英巷口。 积英巷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翘首以盼。 孩童们在人群缝隙中钻来钻去,兴奋地叫嚷着;妇人们手持罗帕,眼神中满是期待;老人们捋着胡须,口中念叨着对新科进士的夸赞之词。 随着一阵欢快而威严的鼓乐声,游街队伍缓缓而来。 领头的状元徐子建身着崭新的大绯色长袍,头戴乌纱帽,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那匹马浑身雪白,四蹄轻快,每一步都踏出沉稳的节奏。 徐子建手中握着一枝鲜艳的杏花,春风拂过,杏花微微颤动,更衬得他风度翩翩。 这杏花是礼部官员给他的,正常是由第三名探花拿着,意喻最英俊的进士。 “探花”一词最早源于前唐。 当时,新科进士榜公布后,朝廷会组织“杏园探花宴”。 在宴游活动前,会从新科进士中挑选出两名年少俊美的“探花使”或“探花郎”,让他们骑马游遍长安的大街名园,采摘各种早春鲜花。 若这两位探花没有比其他人先得到牡丹、芍药等名花,就要受罚。 此时的“探花郎”只是戏称,与科举名次无关。 到了大周开国时,科举制度进一步发展完善,探花开始逐渐与科举名次有了联系,但还未完全固定为第三名的专称。 到了大周中期,为了区分一甲的二三名,探花才正式成为殿试一甲第三名的专称,与状元、榜眼一起成为“三鼎甲”。 其中探花通常是三甲中最英俊的进士。 可惜谁叫徐子建是这届春闱最帅的进士呢! 于是,在这届春闱中徐子建手持杏花,不但是成绩最好的进士,而且还是整个游街队伍中最靓的仔。 徐子建对于手持杏花这种行为是深恶痛绝的,作为后世人他对于玩花没有多大兴趣,只可惜古代风俗如此不可违背。 于是,徐子建头顶牡丹花,手握杏花,脸上带着职业般的微笑骑马走在最前方。 探花郎徐坤对于连自己杏花都给抢了的徐子建,他的眼中满是愤恨。 这个小庶子将自己所有的风光都给抢了。 以后人家想起这届春闱都只会想起徐子建,而不是他徐坤。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和欢呼声。 “这状元郎可真是一表人才啊!”一位大娘感慨道。“是啊,日后必定前途无量!”旁边的大爷附和着。 “新科状元,好风采,不知道可有家室?” 年轻的姑娘们则红着脸,偷偷打量着最前方的徐子建,心中满是倾慕。 游街队伍所经之处,店铺纷纷拿出自家的招牌点心和酒水,犒劳这些未来的朝廷栋梁。 年轻的姑娘们还特意准备了精美的香囊和花圈,抛向进士们,以表祝福。 万一新科进士接住了自己的香囊,没准能够成就一段好姻缘呢! 队伍中进士们不断躲避姑娘们投来的香囊,尤其是徐子建,姑娘们向他投掷的东西最多。 虽然尽力躲避,徐子建的马上依旧是挂了几个香囊。 进士们在徐子建的带领下,也不时拱手向百姓致谢,场面热闹非凡。 很快游街的队伍来到盛府门前。 “徐表哥!快看这里…” 如兰欢快地朝徐子建招手。 比起如兰的跳脱,墨兰站姿规矩,头微微下下垂,显得温婉又端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街上迎面走来的进士们。 身穿绯色紫领长袍的徐子建一下子就吸引了墨兰的目光。 徐子建长的英俊,墨兰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今日的他如此风华绝代。 明兰身穿一身米白色的衣裙,全身明亮素雅,她看着人群中如同太阳般闪亮的徐子建,脸色有些激动,眼中的仰慕一闪而过。 虽然盛家门口离着马路中间有二十多步,不过徐子建还是一眼认出了盛家的几位姑娘。 他朝盛家姑娘方向微笑拱手,以示回应。 徐子建看着那个人群中身穿绿衣长裙,明眸皓齿的未婚妻华兰,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华兰有些羞赧地将自己绣好的香囊朝徐子建扔去。 眼疾手快的徐子建一把抓住华兰扔来的香囊,很是自然地将它挂在腰间。 远处的明兰小圆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即便都是老乡,她也不该有那个非分之想。 徐子建可是自己的未来姐夫。 过来围观的姑娘们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纷纷心碎。 “果然好郎君,都是别人家的!” 徐子建同样注意到角落里的明兰,这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肉嘟嘟的小圆脸甚是可爱,难怪能够吸引齐衡的青睐。 徐子建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心里的荒唐想法甩掉! 那可是自己的未来小姨子! 第290章 游街夸官三 在汴京,徐子建已经定亲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让众位大臣颇为不解的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徐子建,为何会选择与盛家这样一个六品小官之家结亲。 徐坤站在一旁,身着一袭红色进士服,袍身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玉带,越发衬得他身姿挺拔。 他瞧着徐子建和盛华兰在众人面前互动,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徐坤心中暗自想着:这徐子建可真够傻的,汴京有这么多豪门勋贵,他却不与这些人家结亲,偏偏选了个小官家的女儿。 再看看自己,未来岳家可是与高太尉有关联,岳母更是曹皇后家的表亲。 没有岳家的支持,这徐子建的仕途,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其他进士们对徐子建的亲事倒不太在意,毕竟许多进士早早便已成婚。 就说第二名的章惇,他身形修长,面容俊朗,一双剑眉下是深邃的眼眸。 此时身着青色的官袍,领口和袖口处绣着淡雅的竹叶,显得儒雅不凡。 年少时他就颇具才名,被漳州知州招为女婿; 第四名的苏辙,生得面如冠玉,气质温润,身着绿色的官服,衣摆随风轻摇,同样与徐家定下了亲事。 倒是二甲后面的几名进士尚未婚配,比如第五名的窦卞,身材魁梧,国字脸上透着一股刚毅,身着绿色官袍,显得沉稳大气;第六名的罗恺,身形清瘦,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身着绿色官服,更显文质彬彬。 因为家族原因,他们至今未婚。 这些未婚进士,在汴京达官贵人的眼中,可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游街的队伍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徐府门前。 徐家门口早已布置好了观礼的小高台,高台上,徐家的女眷们伸长了脖子,注视着从远处走来的游街队伍。 徐兆儿今日身着一袭浅粉色的襦裙,裙摆绣着大片的桃花,娇艳动人。她站在最前面,手中紧紧握着香囊,眉眼间满是羞涩与期待。 徐凤则穿着鹅黄色的对襟短衫,搭配一条翠绿色的百褶长裙,裙子上绣着灵动的蝴蝶,俏皮可爱。 她们待会可是要投香囊的主角。 徐晴儿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裳,梳着双丫髻,髻上插着两支粉色的绢花,整个人活泼俏皮。 她以及徐氏站在徐兆儿和徐凤身后,而最后面站着的,是徐子建的两个未来妾室——宋引章和赵盼儿。 宋引章身着藕荷色的纱衣,身材婀娜,眉眼含情,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她望着队伍最前方神采飞扬的徐子建,眼中满是倾慕之意。 赵盼儿则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绸带,面容清丽,气质温婉。虽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但看向徐子建时,美眸中同样闪烁着亮光。 “母亲,二哥哥今天真好看!我以后也要找个和二哥哥一样英俊的夫君!” 徐晴儿挤到前面,指着头戴簪花、身着华丽状元服的徐子建,娇憨地说道。 那状元服以大红色为主色调,绣着金色的牡丹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知羞,你才几岁就想着找夫君了?快过来,别挡住你两个姐姐投香囊!” 徐氏身着深紫色的褙子,上面绣着寓意吉祥的团寿纹,显得雍容华贵。 她有些无奈地拉过女儿,没好气地说道。不过,看到身穿状元服的儿子,徐氏心中也满是欣慰。 她的前半生被束缚在康家,儿子懂事之后,带着她和两个女儿逃离了康家,如今她还获得了四品诰命夫人的身份。 就算是曾经对她掌握生杀大权的康王氏,如今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徐氏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儿子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再过几个月和盛家华兰侄女成婚后,要是明年能再生个孩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盛家那个姑娘心思聪慧、善于盘算,有她来管家,以后徐府肯定会更加兴旺。 就在徐氏走神之际,游街的队伍已经来到了徐府门前。 徐子建自然看到了徐氏和徐家的几个姑娘,他远远地便朝着母亲和姐妹们微笑拱手。 另一边,徐兆儿和徐凤有些害羞地将手中的香囊朝着各自的夫君扔去。 苏辙身着一袭淡青色的官袍,接香囊时手忙脚乱,差点没接住;刘庆穿着宝绿色的衣衫,好不容易才稳稳地接住了未来娘子扔来的香囊。 “二哥哥!看这里!”徐晴儿一脸兴奋地朝着徐子建招手。 徐子建看向自家小妹时,注意到了宋引章和赵盼儿失落的表情,突然有了个主意。 “三妹妹,接着!”只见他从手中的杏花枝条上折下两朵花,随手朝着徐晴儿身后的方向扔去。 徐晴儿还以为自家哥哥真要送花给自己,高高地举起了手。 两朵杏花在空中划过,刚好越过徐晴儿的双手,稳稳地落在了宋引章和赵盼儿的头上。 宋引章轻抚着落在发间的杏花,脸上泛起红晕;赵盼儿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喜。 徐晴儿发现自己被耍了,狠狠地瞪了徐子建一眼。 “手滑了……”徐子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那白玉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角落里,身穿武装、正在护卫徐家众人的扈三娘脸上露出一丝失落。 她身着黑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腰间佩着一把长剑,英气十足。 宋引章和赵盼儿虽然只是身份不高的妾室,却依旧能得到徐子建的宠爱。 徐公子是前途无量的状元,而自己不过是个罪犯的女儿,若不是徐公子怜惜,恐怕连在他身边做护卫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徐子建风度翩翩离去的背影,扈三娘心中不禁有些自嘲。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吃醋,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突然,扈三娘闻到肩头传来一阵淡淡的花香,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一支杏花落在了她的身上。 扈三娘心中虽激动不已,却不动声色地将杏花贴身收好。 她心想,只要徐公子心里有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徐子建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自我解释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徐子建只是想给我喜欢的姑娘一点爱意,这又有什么错呢?” 游街的队伍离开积英巷,很快便来到了公侯街。 公侯街最边上是忠勤伯府,虽说忠勤伯府是勋贵之家,可如今已然落魄。 但他们自然也不会看不上新科进士,恰巧袁家有个过几年就要婚嫁的女儿袁文樱。 所以,忠勤伯府同样在门口布置了帷幔和高台,好让自家大小姐观看新科进士。 万一袁文樱看中了一甲或者二甲的进士,先定个亲也是不错的。 毕竟袁家再怎么落魄,也是朝廷勋贵,嫡女嫁给新科进士,也不算丢人。 袁文樱梳着双螺髻,髻上插着两支镶嵌着珍珠的银簪,身着桃红色的织金褙子,上面绣着寓意吉祥的如意云纹,内搭白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喜庆又不失端庄,尽显天真烂漫的少女本色。 袁文樱今年才十三岁,倒也不着急婚配,不过对新科进士们十分好奇,今日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娘,领头那个公子是谁?” 袁文樱指着游街队伍最前方玉树临风的徐子建,有些害羞地问道。 她脸颊微红,一双大眼睛满是好奇。 “那个小庶子可是你二嫂嫂的弟弟!是康家叛逃出家门的庶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考上了状元!真是气死我了!” 忠勤伯袁大娘子身着深褐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她眉头紧皱,满脸怒容地冷哼一声说道。 徐子建和袁家可是有仇的,当年他指使手下殴打袁家嫡长子袁文纯,袁大娘子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可惜,徐子建不仅是嘉佑帝的宠臣,还身有男爵爵位,又与欧阳修等文官大臣交好。 如今他考中进士,前途一片光明,袁家就更没办法报复他了。 袁文纯的妻子章小娘子也不是个好惹的,对于殴打丈夫的徐子建,同样心怀嫉恨。 她身着一袭暗红色的旗袍,领口绣着精致的梅花,此时正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她知道婆婆因为父亲的事情对袁文绍恼怒不已,心想既然不能对付徐子建,那对付他姐姐也不错。 “母亲,这徐公子既然前途不可限量,不如让允儿妹妹去徐家问问,徐公子是否婚配了?” 小章氏自然知道徐子建不可能与袁家结亲,她说这些话,纯粹是为了恶心康允儿。 “这个提议不错!二哥儿家的嫂子,你回头去徐府问问?”袁大娘子点了点头,看向康允儿。 康允儿身着一件浅蓝色的衣衫,神色有些憔悴。 她自然明白大嫂的意思。 康家和徐子建早已断绝关系,让她去徐家说亲,这不是送上门去被羞辱吗? 她当年虽没有虐待过徐子建这个庶弟,但两人也没多少姐弟情。 母亲康王氏当年对徐子建下毒的事情,在汴京传得沸沸扬扬。 徐子建不上门报复,已经算是大度了。这些年,父亲还因为这个庶弟的功劳升了官,徐子建对康家可谓是仁至义尽。 “母亲,建哥儿已经和盛家表妹华兰订婚了!我这时过去,怕是……” 面对婆母的吩咐,康允儿有些为难地说道。 而且,康允儿还从母亲那里得知,徐子建的订婚对象正是自己的表妹盛华兰。 要知道,华兰表妹原本可是和自己丈夫袁文绍定亲的,可惜母亲觉得袁家是个好人家,从中作梗截胡了这门亲事。 等康允儿嫁过去才发现,袁家简直就是个火坑。 “盛家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家罢了,当初我不也让绍儿和盛家取消婚约,娶了你吗?怎么,如今让你办这点小事,就这么难?真是没用的东西!” 袁大娘子不以为然地说道,眼中满是嫌弃。 康允儿一脸委屈,这婆母明显是在刁难自己。 她不禁心想,假如当初徐子建和康家没有断绝关系,不知道这袁大娘子还敢不敢这么为难自己? “好了,夫人!徐家的事你就别掺和了!我和盛宏还算有些交情,要是抢了他的女婿,面子上可不好看!我看那个二甲第一的苏辙倒是不错,回头我派人去打探一下!” 忠勤伯老伯爷身着一件灰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简单的几何图案,他捋了捋胡须,出言劝阻道。 盛家虽说只是个没权没势的小门户,可其岳家王家却不好惹。 王家这些年虽有些没落,但人脉还在。 而且盛宏的嫡母盛老夫人也有些关系,袁家上次悔婚,就已经让盛家丢了脸面。 要是再抢人家女婿,那可就结下不死不休的仇了。 第291章 游街夸官四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汴京公侯街的街道热闹非凡。 街边人群熙熙攘攘,都在翘首以盼新科进士游街的队伍。 在这如潮的人群之中,骑在马上的徐子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他好奇地扫了一眼忠勤伯府,那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 忠勤伯府的大门倒是崭新,牌匾也擦拭得光亮,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斑驳破落的外墙,像是一道道岁月的伤疤,诉说着往昔的兴衰。 徐子建暗自摇头,心中不禁感慨:这忠勤伯府,果然是个落魄勋贵。 连儿媳妇嫁妆都惦记的家族,实在是让人不耻。 徐子建的目光敏锐,很快就注意到了袁家人看向自己的奇怪目光。 人群最中间,一个小姑娘正一脸探究地看着他,那灵动的眼眸里满是好奇,他心中猜测,这怕是袁家小女儿袁文樱。 再看中间两侧,两个妇人眼中带着怨毒,那神色仿佛能滴出毒液来。 不用多猜,他便知道这就是忠勤伯府的大章氏和小章氏,两人一老一少,脸上的刻薄相尽显无遗。 徐子建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两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可得让家中女眷提防着点。 而在角落里,那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女子,正是他曾经的嫡姐康允儿。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最为复杂,其中有惊讶,有感慨,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疏离。 曾经一家人的姐弟,如今却变为了陌生人。 徐子建扫视完众人后,便收回了目光,袁家在他看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已。 至于康允儿,在他脱离康家后,康家人与他徐子建便再无瓜葛。她过得好坏,与自己又有何干? 队伍继续前进,很快就来到了不远处的宁远侯府。 宁远侯作为开国侯爵,在大周朝的军队中有着深厚的人脉。 宁远侯府几代人都为大周朝流血效命,顾家祠堂中供奉着上百个牌位,每一个牌位背后都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战场故事,都是先辈们为了守护家国而付出的热血与生命。 无论是西北的强军,还是北方禁军,亦或是南方禁军中,都有宁远侯府的姻亲故旧。 这一代的宁远侯顾偃开,更是一位传奇人物。 他曾经在西北和西夏军作战多年,在那片黄沙漫天的战场上,他带领着将士们冲锋陷阵,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 后来大周朝和西夏议和,他才回到汴京。作为手握实权的侯爷,顾偃开在西大营中拥有骁胜军和虎翼军的统兵权。 这样的权势和地位,让邕王府和兖王府都对他极为重视,纷纷想要拉拢他。 然而,顾家家主很懂得明哲保身之道。他深知夺嫡之争的残酷与凶险,所以根本不参与其中。 邕王和兖王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敢逼迫太深。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顾家大房,四房和五房两边年轻一辈的都和兖王府走得比较近,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利益的牵扯,或许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总之,宁远侯府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流涌动。 顾府门口,早已架好了高台。 顾家除了大房的顾廷灿外,四房五房的姑娘们也都围了过来,一起看进士游街。 顾家的小秦氏同样是个爱看热闹的人,此时她正和几个妯娌在几个姑娘背后聊天。 虽说顾家权势不小,家中小姐不愁找婆家,不过若是遇到有潜力的进士,也同样会考虑招做女婿。 毕竟,在这个看重门第和才华的时代,一个有前途的进士,对于家族来说,也是一份难得的助力。 “哎呦,小秦大娘子!”四房夫人萱大娘子笑着说道,“你说这新科状元长得可真够俊俏的!若是给我家做姑爷就好了!我家廷薇一定喜欢!” 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中满是对新科状元的满意,仿佛已经看到了状元成为自家女婿的美好场景。 “萱大娘子!你家廷薇不是听说喜欢齐小公爷?”五房夫人宁大娘子不甘示弱道,“要不这个新科状元就让给我家廷琬吧!我家廷琬最喜欢吟诗作对的文人了!” 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似乎在强调自家女儿与状元的契合。 这新科状元前途无量,四房和五房的两位大娘子自然都希望能将他招为夫婿。 在她们眼中,状元不仅是才华的象征,更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你家廷琬哪有我家廷薇那么漂亮,这状元郎和我家廷薇绝对是天作之合!” 萱大娘子自然不乐意将徐子建让出来,她连忙反驳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在守护着自己的珍宝。 两人小声地吵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一旁摇着团扇的小秦氏看着正在吵架的两个妯娌,不禁有些好笑。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两个无知蠢妇!连人家是否婚配了,就在那里吵了起来!真是够好笑的!要是徐子建没有婚约,她早就给女儿顾廷灿安排上了!哪里还轮得到这两人在这里争? “好了,吵什么!”小秦氏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新科状元徐公子早就有婚约了!哪里轮到你们在这里争抢?”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什么,状元有婚约了?哪家的?”四房和五房的两位夫人急忙问道,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失望,原本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 “听说是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去年还被忠勤伯府退了婚!”小秦氏阴恻恻一笑,那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哦!不就是集英巷那家嘛!”萱大娘子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小门小户的,想不到倒是走了狗屎运!”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仿佛对那个小官家的女儿充满了不屑。 “新科状元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宁大娘子同样对于徐子建选了盛家姑娘有些不满,“选这么一个小官家的小姐有什么用?”她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不满。 如果徐子建选的是哪家大臣相公的小姐,两人肯定没有意见。 大周朝崇文抑武,宁远侯府争不赢那些文官相公们很正常。 如今输给一个没什么实权的盛家,她们立马就不乐意了。 在她们看来,家族的颜面似乎受到了损害,心中满是不甘。 看台上顾家的几个小姐们也在讨论迎面而来的几个进士。 “廷灿妹妹!听说你和状元见过,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徐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四房一个大圆脸姑娘顾廷薇看着徐子建,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那模样有点像粉丝见明星的意味。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希望从顾廷灿那里听到关于状元的更多传奇故事。 “能写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等意境诗句的才子!真是天下少有!” 一旁的顾廷琬一脸花痴地看向迎面而来的少年们,她的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神情,仿佛已经沉浸在了那美妙的诗句之中,“关键还长得如此好看……”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赞叹,似乎对状元的才华和容貌都倾慕不已。 顾廷灿看着前方英姿焕发的徐子建,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 最开始听说徐子建的时候,她是有些不屑一顾的。 徐子建不过是个小小的男爵,和顾家侯府相比,实在是没有可比性。 在她眼中,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值得一提。后来,见到徐子建本人,她才发现这少年容貌不输于齐衡,那俊朗的面容和出众的气质,让她不禁有些惊讶。 直到上元节,徐子建的几首诗词横空出世,她这个文艺女青年彻底被徐子建的才华折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阙,每次念起,心中都会涌起一种别样的情愫。 “才若子建,貌比潘安,恨不早相识!”顾廷灿喃喃低语。 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往后遇到的所有人不过尔尔。 她的心中满是感慨,那种对才子的倾慕,那种相见恨晚的遗憾,都在这一句低语中流露出来。 这宁远侯府对于徐子建来说,也就顾廷烨有些交情。 宁远侯顾偃开是个中立派,他不参与朝廷的纷争,一心守护着家族的安宁。 顾廷熠虽然会算计,不过徐子建自信他算计不到自己头上。 倒是小秦氏这个南曲戏班的大佬要小心点,这货可是阴得很。 至于其他人,徐子建倒是不在乎。 在他心中,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些家族琐事,不过是人生路上的小插曲。 齐国公府和宁远侯府离得不远。齐国公府后院中,平宁郡主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抬眼问道:“丁嬷嬷,游街夸官的队伍到了?” 她的声音轻柔,但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娘娘,新科状元已经路过府外了!小公爷在门外观礼呢!” 丁嬷嬷恭敬地应和道,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谦卑和顺从。 平宁郡主放下手里的茶盏,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 这个庶子没入朝之前就在汴京搅风搅雨了! 如今被他考上状元,这大周朝堂怕是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齐王可是快要长大了! 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深知朝堂局势的复杂和凶险。 希望衡儿三年后能够考上进士,有了文官身份那些人还会收敛一点。 否则齐国公府怕是要卷入夺嫡之争了。 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她必须为家族和儿子的未来考虑周全。 虽然是个公爵府,门口挺气派,不过却让人感觉很冷清,可能是齐国公府人丁太稀薄。 齐衡带着书童不为以及几个仆人在门口观礼,平宁郡主并没有出来。 “恭喜,徐兄殿试夺魁!”齐衡远远地朝徐子建拱手道,他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嫉妒和敌意。 倒是远处来了不少围观的姑娘,听说齐衡出府了,都伸长着脖子,准备比较一下这个英俊的新科状元和齐国公小公爷哪个更俊秀。 大周朝同样是看脸的时代,两位俊美的少年自然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徐子建很客气地向齐衡拱手回礼。 说到底他和齐小公爷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矛盾,而且还做过几天同学。 只要这齐衡不招惹自家姐妹,他和明兰那丫头的虐恋徐子建是懒得掺和! 顺其自然就好。 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他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守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人。 第292章 游街夸官五 在汴京繁华的公侯街,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早已围满了百姓,他们翘首以盼,眼中满是期待。 今日,是新科状元徐子建游街夸官的日子,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事。 游街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鲜艳的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马蹄声清脆悦耳。队伍最前方,徐子建骑着一匹高大俊美的白马,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他身着一袭大红的状元袍,头戴璀璨的金花,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时发出阵阵赞叹。 不多时,游街的队伍来到了英国公府门前。英国公夫人早已带着女儿张桂芬和二儿子在门外等候多时。 英国公府的大门巍峨气派,朱红色的大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门钉,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门口的石狮威风凛凛,彰显着公府的威严与尊贵。 英国公府与徐子建素有交情,虽因上次宴会上的小小误会闹了些不愉快,但双方并未因此心生芥蒂,反而更加珍惜彼此的情谊。 英国公夫人站在门前,身姿优雅,仪态万千。 她身着一袭华美的锦缎服饰,头戴凤钗,眉眼间透着温婉与慈爱。 她的目光落在徐子建身上,眼中满是欣赏与赞叹。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对身旁的张桂芬说道:“可惜了!徐公子如此优秀的少年英才,竟与我家的芬儿有缘无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显然对徐子建的才华与品貌极为认可。 张桂芬站在母亲身旁,身姿婀娜,气质出众。 她身着淡粉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系着一条翠绿色的丝带,更衬得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正追随着徐子建的身影,心中却有些复杂。 她看着徐子建骑马而来,风采照人,心中既为他感到高兴,又隐隐有些失落。 她曾与徐子建有过几次接触,虽未深交,但对他的人品与才华早已心生好感。 然而,她也清楚,徐子建早已有了婚约,自己与他之间注定无缘。 张家二哥见徐子建走近,连忙上前一步,他身材高大魁梧,面容英俊,身着一袭蓝色的锦袍,显得潇洒不羁。 他拱手行礼道:“恭喜徐兄高中状元!今日游街夸官,真是风光无限啊!” 他的语气中满是真诚的祝贺,显然对徐子建的成就由衷钦佩。 徐子建治好了他的断腿和隐疾,张二公子对他很是感激。 徐子建见状,连忙勒马停下,客气地拱手回礼道:“多谢张兄!今日能得此殊荣,实乃侥幸。英国公府一向待我如亲人,子建心中感激不尽。” 他的语气谦逊有礼,丝毫没有因高中状元而显得倨傲。 英国公夫人听了徐子建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道:“子建不必客气,你年少有为,前途无量,我们英国公府也为你感到高兴。” 她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张桂芬一眼,继续说道:“日后若有闲暇,不妨常来府上坐坐,咱们也好叙叙旧。” 徐子建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夫人盛情,子建自当铭记于心。待他日有空,定当登门拜访。” 说完,他再次拱手向张府中人致意,随后策马继续前行。 徐子建身后的进士们见到英国公府对其如此礼遇,心里充满了羡慕。有的进士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徐状元和英国公府的关系可真是不一般呐,咱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待遇。” “是啊,看来这徐状元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而徐子建的仇人徐坤更是嫉妒得发疯,心中暗暗想着:“哼,不过是运气好中了个状元,有什么好得意的,看你能风光到几时。” 高太尉虽然家世显赫,不过比起张家来说,权势就差远了。 要知道这英国公张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张家手握汴京西营三分之一军权。 英国公甚至还担任了殿前司都指挥使,虽然为了避嫌不怎么管理殿前司。 不过凭借张家的军权和势力,无论最终哪一位登上了皇位,都必须要拉拢张家。 若是他徐坤能娶了张家大小姐,那他的前途可不是顺畅那么简单了,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怎么好处都被这小庶子给占了? …… 游街的队伍继续向前,很快来到了兖王府门前。 兖王府的建筑气势恢宏,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兖王世子早已在门口搭了台子,摆出一副热情迎接新科进士的姿态。 兖王世子身着华丽的服饰,头戴玉冠,脸上挂着看似亲切的笑容,可眼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兖王世子此举,不过是为了替父亲张目,笼络新科进士。 兖王府在门口派出的人数并不算多,显然是有意而为之,收敛自己的野心和势力。 徐子建知道这个兖王府可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作为大周皇位的继承人之一,背地里投靠兖王的人可不少。 兖王母族出身河北军门,兖王府背地里甚至还豢养了不少死士。 在门口放这么少人,显然是为了防止引起嘉佑帝的猜忌。 “恭喜,众位进士登科,蟾宫折桂!”兖王世子彬彬有礼地拱手道贺。 “多谢,世子殿下……”新科进士们自然不愿意得罪兖王府,纷纷朝着兖王世子的方向拱手还礼。 徐子建远远看见兖王府的阵仗,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策马缓缓经过兖王府门前,微微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兖王世子站在高台上,见徐子建如此冷淡,心中虽有不悦,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回礼。 他心中暗自想着:“这徐子建可不是一般的状元,背地里可是东厂这个特务机构的头子。现在不适合与他起冲突,待日后父亲继承大周大统后,再收拾这小子也不迟。” 队伍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了邕王府门前。 与兖王府的冷清不同,邕王府门口热闹非凡。 邕王府门口为了迎接新科进士,特意安排人准备了几十篮子花瓣,跟随游街的队伍撒花。 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一场绚丽的花雨,将整个街道装点得格外浪漫。 嘉诚县主站在高台上,身着一袭鹅黄色的宫装,裙摆绣着娇艳的牡丹,头上戴着璀璨的珠翠,整个人光彩照人。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徐子建的身影,眼中满是欣赏与倾慕。 她上次在上元节文会上见过徐子建,对他那文采飞扬、才华横溢的表现印象深刻。 今日再见,见他骑马而来,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更是忍不住赞叹道:“马好!人更好!” 邕王妃站在女儿身旁,身着紫色的锦袍,雍容华贵。 她见嘉诚县主如此花痴,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她低声提醒道:“女儿,徐子建虽有才华,但他已有婚约在身,且是官家的宠臣,手握东厂和登州水军两大势力。咱们邕王府虽贵为皇亲,却也逼迫不得他。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份心思吧。” 嘉诚县主听了母亲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她轻声道:“母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只是欣赏他的才华罢了,并无他意。”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依旧紧紧追随着徐子建,显然心中并未完全放下。 邕王妃见状,心中暗自叹息。 她知道女儿一向心高气傲,难得对一个人如此倾心,但徐子建的身份与背景实在太过复杂,绝非良配。 她心中盘算着,过两年还是尽快为女儿张罗一门合适的亲事,免得她越陷越深。 那个齐国公家的小公爷听说长得不错,才学也可以,想必女儿会喜欢的。 游街的队伍继续前行,徐子建的身影渐渐远去。 嘉诚县主站在高台上,目送他离去,心中百感交集。 她轻声自语道:“徐子建,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为何如此令人难以忘怀……” …… 公侯街末尾处,游街的队伍来到富昌侯府门前。富昌侯府荣家作为新晋贵族,进士游街夸官这种热闹自然不会错过,尤其是荣家还有荣飞燕这么一个待嫁嫡女。 富昌侯府的建筑风格别具一格,既有古朴典雅的韵味,又不失富贵之气。 大门两侧的灯笼高高挂起,上面绣着荣家的族徽。 以荣家的尊贵自然不可能随便嫁女,不过同样不影响荣家的女眷们看热闹。 荣飞燕手拿团扇,身着一袭桃红色的罗裙,上面绣着精致的蝴蝶图案,显得活泼俏皮。 她一脸傲慢地指着徐子建评头论足:“领头那个便是新科状元徐子建?听说才学不错,上次在上元文会夺魁了!” 一旁的荣府大娘子刘氏以为小姑子看上了徐子建,连忙说道:“飞燕啊,那个状元虽说长得不错!不过出身太低,不过是是康家的一个庶子!即便是有了男爵爵位,也是和我们荣家天差地别!” “嫂子放心,整个汴京我能看得上的也就齐小公爷和我般配!一个小小的状元,说白了不过是一个进士罢了!我才看不上呢!” 荣飞燕从小被宠惯了,对于徐子建很是瞧不上。 现在后面的小侯爷荣焕可就没有姑姑这么乐观了。 作为家中嫡子,他身着一袭黑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块玉佩,显得沉稳大气。 他对于大周朝堂可是了解不少。 去年在登州盛府投壶后, 父亲很清楚地告诉他,那个徐子建可不好惹。 且不说徐子建是嘉佑帝的宠臣,手握登州水军数万兵权。 更让荣焕心惊胆颤的是父亲说徐子建很可能是东厂的长官。 东厂作为嘉佑新组建的特务机构,这些年虽然很低调,不过同样发展迅猛已经有赶超皇城司探事司的趋势。 荣家作为新晋贵族屁股下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少,若是被东厂盯上肯定会有大麻烦。 要知道徐子建和曹家关系匪浅,和荣家天然不对付。 荣焕听到母亲和姑姑对徐子建评头论足,连忙劝诫道:“母亲!姑姑!慎言!那个姓徐的可不是简单人物,连宫里的大姑姑都对他忌惮三分!你们在这里编排他,若是被他知道怕是对家族不利!” 荣飞燕和刘氏听了荣焕的话,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荣飞燕虽心中仍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敢再随意开口。 刘氏则面露担忧之色,心中暗自后悔自己刚才的言语太过随意。 与此同时,徐子建骑在马上,心中却并未因今日的风光而得意忘形。 这兖王府和邕王府以及富昌侯府都没有一个是善茬,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第293章 风起与曾经的家 韩府的花园里,静谧而雅致。 暮春的槐花纷纷扬扬落在青石板上,棋盘上零星点缀着几片白瓣。 韩相公和申相公相对而坐,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棋盘和茶具,茶香袅袅升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韩相公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袖口银线暗绣的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他执棋的右手悬在半空,忽而轻叹道:\"当年范文正公《答手诏条陈十事》犹在耳畔,如今西疆局势竟糜烂至此。 \"棋子\"嗒\"地落在星位,惊起一只藏在竹丛中的画眉。 申相公腰间羊脂玉佩撞在石凳上发出清脆声响,他端起茶盏却不饮,任由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面容:\"听闻西夏李梁祚近日又在横山增兵三万,官家昨夜召见枢密使至三更......\" 韩相公抬眸,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远方,缓缓说道:“西疆西夏威胁由来已久,官家此次提及,恐怕是动了整治的心思。” 他微微皱眉,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只是这其中牵扯诸多,不可不慎。” 申相公微微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这新科进士的安排,也是当务之急。”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甲二甲的进士,皆是人才,咱们得优先拉拢。愿意靠拢的,尽量留京,为咱们所用;不愿意的,就外派出去,免得在眼皮子底下碍事。” 韩相公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轻叹一声道:“只是那状元徐子建,乃是官家的心腹,怕是没法拉拢。”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此人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日后怕是会成为咱们的一大阻碍。” 申相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哼一声道:“那就想办法把他弄出汴京,眼不见为净。” 他思索片刻,又道:“咱们都知道官家不会轻易放徐子建出汴京,不过,我听说徐子建曾经得罪过司马光,咱们不妨联合司马光为首的言官,一同将他迁出汴京。” 韩相公听着远处隐约的喧闹,将黑子轻轻推入棋盒:\"听说司马君实昨日在经筵上论''君子不器'',话里话外都在暗指徐子建少年骤贵。\" 申相公突然捏碎手中白玉棋子,任由碎渣刺入掌心:\"那我们就助他坐实''器''名——陕西转运使的位置,你看如何?\" 一片槐花落在残局上,韩相公突然轻笑:\"好个''器''名。只是别忘了,当年庆历新政时,范文正公也是从陕西转运使......\" 后半句话化作一缕茶烟,消散在暮春的风里。 一直以来,文官们有意无意地支持两个非嘉佑帝亲生的王爷,这其中缘由,两人也是心知肚明。 韩相公放下茶杯,神色凝重地说:“齐王年幼且身体不好,若是由他继位,曹皇后必定要以太后名义听政。当年嘉佑帝亲政之前,刘太后摄政,对不服自己的文官多有打压,咱们可不能重蹈覆辙。” 申相公也神色严肃地点点头,接着说:“曹家出身勋贵,若是曹皇后掌权,外戚势力必定坐大。大周朝崇文抑武的局面怕是要崩塌,这是咱们文官绝对不能接受的。” “比起有曹家支持的齐王和精明强干、有河北勋贵支持的兖王,势力不强的邕王更好控制。” 韩相公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只是这夺嫡之争,变数太多,还得小心行事。”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在这复杂的朝局中,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文官集团的利益,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谋划着每一步。 …… 今日早朝,百官们早早下朝。 身为尚书台任的盛宏,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尚书台办公。 一路上,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盛大人,恭喜恭喜啊!” 一位同僚迎面走来,满脸笑容地说道,“新科状元徐子建和盛家嫡女定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盛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连忙拱手道:“同喜同喜,不过是孩子们的缘分罢了。” 话虽如此,可他的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得意。 又有几位同僚围了过来,纷纷送上祝贺。 “盛大人,徐子建不但有世袭爵位,而且还考上状元,这前途简直不可限量啊!您可真是好福气,招了这么个好女婿!” “是啊是啊,盛大人,以后可得多多关照我们啊!” 盛宏一一谢过,心里十分受用。他微微挺直腰板,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说道:“承蒙各位厚爱,改日我一定请客,大家好好聚聚。” “好说好说,一言为定! 咱们也沾沾盛大人的运气!” 其实,徐子建是自己送上门的,和盛宏本身没有多大关系。 盛家唯一和徐子建有关系的,是他的嫡母盛老夫人。 但此刻,盛宏可不会去解释这些,他享受着同僚们羡慕的目光,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这朝堂上最有面子的人。 枢密院的房间里,气氛却有些压抑。 徐子建的生父康海丰,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想起徐子建,心中便五味杂陈。徐子建原本是康家庶子,五六年前,在嫡母康王氏的迫害下,逃离康府,和康家断绝关系。 若是徐子建碌碌无为,康海丰倒是无所谓,可这个庶子却如同妖孽般崛起。 八岁时,徐子建因为两首诗得嘉佑帝赏识,获文林郎官身;九岁写下“公明四句”以及《治黄河九疏》,得开国男爵爵位;十岁协助朝廷治理黄河水患,如今黄河多年无灾;十五岁统领数万登州水军,兼任登州水军制统;如今不满十六岁,便以三元及第的成绩考取嘉佑六年殿试第一名。 康海丰这些年虽然因为徐子建的功劳,从九品的枢密院书令一直升到如今的五品枢密院都承旨,可他心里却不是滋味。 康海丰的父亲康老太爷当年考了榜眼,他自己当年也不过考了二甲二十名,而如今不满十六岁的徐子建却轻松考了状元。 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麒麟儿,如今却和康家明面上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巨大的差距,让康海丰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 他很想让徐子建重新认祖归宗,回归康家,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和这个庶子修复关系。 一想到同僚们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康海丰就觉得颜面无光。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告假回府。 …… 游街队伍浩浩荡荡,过了宣德门后,沿着御街往下,来到东大街。 此刻东大街上已是人声鼎沸。 福记茶楼二楼临窗处,几个茶客正嗑着瓜子议论:\"要说这康家真是祖坟冒青烟,赶出去的庶子都能中状元!\" \"你懂什么?\"绸缎庄王掌柜嗤笑一声,\"前日我去徐府送料子,正瞧见康家三小姐女在角门抹泪,说是偷偷去看了徐府一眼都被康王氏打了手心。\" 街边卖糖人的老张头压低声线:\"我侄儿在康府当马夫,说康王氏今晨在后院摔了整套钧窑茶具,咒那徐状元''狼崽子早晚遭雷劈''......\" “状元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铜锣声震天响起,人群顿时如潮水般向御街涌去。 徐子建曾经的家,康府,正好位于保康门方向的东大街附近。 康府后院,青砖地上碎瓷片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康王氏攥着半截玉簪,发髻散乱地倚在廊柱上,猩红的丹蔻深深掐进朱漆里。 \"小贱人生的狼崽子!\" 她突然尖声大笑,惊得檐下燕子扑棱棱飞走,\"当年就该让祁嬷嬷把他按进水缸......\" 角落里跪着的庶女康平儿瑟瑟发抖,裙摆沾着方才被迁怒泼上的茶渍。 康王氏猛转身扯住她衣襟:\"你们这些贱种是不是都盼着我死?等他带着官兵来抄家?\" 翡翠耳坠在剧烈晃动中划过少女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 那个当年被她下毒迫害的庶子徐子建,如今考上状元,正在汴京城游街夸官,她自然不想看到徐子建在她面前风光的样子。 若不是康家是官宦人家必须参加观礼,康王氏甚至连在门口搭台都不想搭。 康府其他人可和徐子建没有多大仇,尤其是康家的庶子庶女,更是对徐子建这个曾经的兄弟很是仰慕。 前院垂花门后,五少爷康宁悄悄拉住胞妹衣袖:\"方才游街的阵仗你瞧见没?七哥那匹照夜玉狮子,怕是宫里赏的。\" 八姑娘康绮攥紧帕子:\" 我听徐府丫鬟说,七哥给四姐姐置办嫁妆都是南海珍珠,嫡母却连支素银簪都不肯......\" 假山后突然传来啜泣,却是六姑娘康绫在抹泪:\"当初七哥被赶去睡马厩,我们还笑他浑身草料味......\" 话音未落,西厢房突然传来康王氏的尖叫声,几人顿时如惊雀散开。 如今徐子建自立门户,和生母以及姐妹一起生活。康家有些人去过徐子建的男爵府外,那男爵府门口是按照伯爵规格装修的,比起康府来说,可是气派了不少。 游街的队伍迎面走来,徐子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大红袍,头戴金花,英俊潇洒。 他看到康府,心中很是复杂。 游街队伍行至康府门前时,徐子建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紧。 大红官袍下,当年被康王氏用戒尺抽打的旧伤忽然隐隐作痛。 他抬眼望去,门楼上\"诗礼传家\"的匾额金漆斑驳——这是他七岁那年因作《咏竹》诗获赏时,康海丰特意请翰林题写的。 一方面,曾经的嫡母康王氏这个仇人在此,他实在不想再和康家有任何牵扯;另一方面,康家是曾经生养他的地方,即便是明面上断绝了关系,可是血脉上的关系不是这么好分开的。 这也是他没有对康府动手的原因,他只想形同陌路,各自安好吧! 然而,有时候有些东西即便不想面对,依旧躲不开。 康海丰刚刚来到康府门口,便与徐子建四目相对。 康海丰忍不住站出来,拦住游街的队伍,喊了一声:“七郎……” 他看向徐子建的目光带着期盼,心里想着徐子建可以给自己下马行礼。 康家其他人同样眼神热切地看向徐子建,就连和徐子建不对付的嫡兄康晋以及嫡妹,这会也没有反对康海丰对徐子建示好。 他们想着,若是徐子建一个庶子出身,能够重新回到家族,一定会感激涕零。 “康大人请自重!我与康府早就断绝来往!如今我姓徐,济州徐氏族长,族谱单开一本!” 徐子建抬眼扫了康家众人一眼,冷冷道。 围观的人都是汴京本地人,对于康家的恩怨知之甚详。 他们对康府的行为有些不耻,康府中的庶子受到康王氏迫害,不信康海丰不知道。 当初为何不管? 还不是因为康王氏王家势大,康海丰和她发生冲突不符合利益。 如今被赶出族谱的庶子发达了,又想让人家认祖归宗?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康海丰被落了面子,铁青着脸回到府内,身后传来庶子们压抑的抽气声,不知是谁的皂靴踩碎了落在地上的槐花。 东大街茶楼二层突然传来清越琴声,有人即兴唱起新编的《状元郎》:本是麒麟落泥潭,恶妇毒心毁玉璋...... 康王氏在院中听得真切,一时气急抄起茶盏砸向声源处,却只击碎了自家屋檐下的鎏金铃。 “哎呀!热脸贴了冷屁股……” 康王氏看到康海丰,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康海丰憋了一肚子火,被康王氏一激,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转身,怒目圆睁地瞪着康王氏,吼道:“你还有脸说!当初若不是你百般刁难,七郎会离开康家吗?现在他功成名就,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 康王氏也不甘示弱,双手叉腰,尖声回道:“我刁难他?他一个庶子,在这家里就该有庶子的本分!我不过是管教他,怎么就成了刁难?倒是你,现在看他出息了,就巴巴地凑上去,也不看看人家认不认你这个爹!”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康海丰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康王氏,“当年你对他下毒迫害,以为我不知道?我是念在夫妻情分上,一直隐忍,没想到你如今还这般不知悔改!” “哼,夫妻情分?”康王氏冷笑一声,“你心里要是真有夫妻情分,就不会一直偏袒那个小贱人和她的儿子!现在他发达了,你就想把他拉回来,好给自己长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住口!”康海丰怒喝一声,“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泼妇!”说着,他又要动手。 康王氏见状,也不害怕,往前一凑,喊道:“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我王家也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敢动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康府内一片混乱。 而此时,游街的队伍已经渐渐远去,只留下康府众人的愤怒与无奈,以及汴京百姓们的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 第294章 琼林宴上风波起 金明池畔,夜色如墨,却被那璀璨的灯火映得绚烂非常。 三十六座琉璃宫灯,宛如星辰洒落人间,将水榭照耀得恍若白昼。 光影在水面上摇曳生姿,波光粼粼,与天上的星月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画卷。 嘉佑帝身着华服,手执玉柄麈尾,姿态慵懒地斜倚在龙纹凭几上。 他的目光柔和,望着池中倒映的星月,嘴角微微上扬,似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昔年太宗皇帝在此宴饮新科进士,曾命画院绘《金明池争标图》,诸卿今日若有好诗,当令张择端再作新图。” 此言一出,水榭中的新科进士们纷纷交头接耳,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他们皆是饱读诗书之人,渴望在这盛大的琼林宴会上一展才华,博得皇帝的青睐。 在众多进士之中,二甲第七名的程颢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而专注。 他自幼饱读儒家经典,家学渊源深厚,在学问上有着极高的造诣。 此刻,他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如何作一首能脱颖而出的好诗。 忽然,一阵窃窃私语传入他的耳中。 “听闻徐状元在会试策论里写‘存天理灭人欲’,倒与程兄家学相合。” 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程颢微微转头,却见三甲末席的苏轼提着酒壶,脚步踉跄地晃了过来。 苏轼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依旧明亮而锐利。 “伯淳兄莫听吕惠卿浑说,他那‘天理’是要人做泥塑木雕,徐公明的‘天理’可是要黄河水听人调遣的!” 苏轼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豪迈之气。 他的话语引得周围的进士们纷纷侧目,有的露出赞同的微笑,有的则是微微摇头,似是不认同他的观点。 程颢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说道:“子瞻兄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天理’之道,博大精深,非一言能蔽之。徐状元之才,自是令人钦佩。” 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尽显大儒之风。 与此同时,水榭东南角,张载拉着胞弟,神色严肃地低声训诫:“徐子建九岁便作《治黄九疏》,你等会切莫学徐探花逞口舌之利……” 张载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他深知这水榭之中,藏龙卧虎,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来麻烦。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声,却是徐坤将酒盏重重砸在案上。 那声音在寂静的水榭中显得格外突兀,惊得池畔的白鹭振翅而起,在空中盘旋鸣叫。 徐坤缓缓站起身来,他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腰间金丝蹀躞带上的玉扣叮当作响,作为高太尉的乘龙快婿,尽显富贵之气。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的众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诸君可曾听闻‘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徐坤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水榭中回荡。 他踱步至苏轼案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苏轼。 “苏子瞻会试策论大谈‘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怎么殿试就成了三甲末流?莫不是……” 他故意拖长尾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引得一旁的众人侧目。 苏轼本就性如烈火,听到徐坤如此挑衅,顿时拍案而起。 他的动作之猛,竟险些将羊脂玉冠撞翻砚台。 他的眼中怒火中烧,直视着徐坤,大声道:“徐探花若不服气,不妨比试这劝学诗!” 说罢,他蘸墨挥毫,动作潇洒而豪迈,袖口染得乌黑也浑不在意。 欧阳修坐在一旁,捋须轻笑:“子瞻这狂态,倒让老夫想起当年醉翁亭……”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的轻狂岁月。 徐子建作为新科状元没有参与斗诗,反而来到齐王的座位旁给他讲解诗律。 十二岁的亲王裹在厚重的狐裘里,苍白指尖划过纸上工整的楷书:\"''平仄相谐,如阴阳相济'',徐卿此论甚妙。\"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只是孤这身子...怕是等不到''朝为田舍郎''那日了。\" 徐子建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墨汁在\"暮登天子堂\"的\"堂\"字上晕开一点,他不动声色地添作飞檐:\"殿下可曾见过汴河纤夫?臣治黄河时巡视河工,见那些汉子脊背弯如满月,却能将千钧楼船拉出漩涡。\" 他蘸取新墨,笔锋陡然凌厉,\"病躯何妨?心气不坠便是。\" “徐卿所言极是,小王受教了!”齐王恭敬道。 徐子建如此毫不掩饰地站位齐王,让参加琼林宴的众位大臣侧目。 要知道齐王虽然是嘉佑帝亲子,不过因为身体原因,一直被大臣们有意无意地排除出大周皇位继承人行列。 嘉佑帝望着水榭中争执的进士们,眼神深邃而复杂,几十位新科进士除了徐子建居然没有一个亲近他的亲儿子齐王。 反倒是兖王和邕王的座位上多了不少献媚的进士。 嘉佑帝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记在心里,突然有些担心作为出头鸟的徐子建。 他突然侧身指着不远处的徐子建,对身旁的曹皇后低语:“徐子建像不像年轻时的晏相公?” 这一幕和当年晏殊教导嘉佑帝是何其相似。 曹皇后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微微歪头,看向徐子建,思索片刻后,轻声道:“臣妾倒觉得,徐状元虽有才气,却少了晏相公的那份温润。” 嘉佑帝轻轻点头,指尖轻点鎏金酒盏,缓缓说道:“晏同叔五岁称神童,徐公明八岁得文林郎,只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正在给齐王讲解诗律的徐子建,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徐子建可是他给亲儿子齐王准备的左膀右臂。 今日主动给齐王站台,可莫要被朝堂的大臣们给毁了! 要知道那些人,可不愿意看到年幼的齐王继承大周朝皇位。 “陛下放心! 这孩子眼里有晏殊没有的煞气和沉稳! 一般人对不不了他!” 曹皇后顺着嘉佑帝的目光望去,看到徐子建那英姿勃发的模样,淡定说道。 徐子建和曹家关系斐然,若是他出事了曹家必定会出手。 倒是堂妹高家找到女婿探花徐坤,表面谦逊,实则跋扈而不自知,一看就不是良配,以后怕是会惹出祸患。 …… 此时,韩相公接过内侍呈上的诗稿,目光在诗稿上扫过,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突然将苏轼的《劝学帖》推向司马光,开口道:“君实看这‘腹有诗书气自华’,比之徐子建当年‘为天地立心’如何?” 司马光摩挲着腰间磨旧的鱼袋,神色平静,目光深邃。 他微微沉吟片刻,淡淡道:“范仲淹二十三岁写‘不以物喜’,少年意气终究需岁月沉淀。”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沧桑的智慧。 韩相公微微颔首,似是认同司马光的观点。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诗稿上,心中暗自思索着这两位新科进士的才华与未来。 就在这时,富弼突然击节赞叹:“好个‘发奋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 他的声音高亢而激昂,惊得池中锦鲤跃出水面。 只见苏轼醉眼迷离地提着半幅残卷,墨迹顺着宣纸滴落池中,竟引得十余尾金鲤争相吞食墨渍。 晏殊抚掌笑道:“古有薛涛笺,今见子瞻鲤,当浮一大白!”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举起酒杯,向苏轼示意。 众臣纷纷举杯应和,一时间,水榭中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徐坤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面前三十首精心准备的贺诗,在苏轼即兴挥洒的狂草前显得如此匠气。 更可恨的是那徐子建——这个八岁就被嘉佑帝钦赐文林郎的\"神童\",竟还在齐王案前从容授业,仿佛满堂喧嚣与他无关。 宴席开始后,嘉佑帝给进士们赐酒,徐子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福康公主带着一股淡淡的西域贡品蔷薇水香气,缓缓走近徐子建。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着一丝好奇与狡黠。 福康公主带着妹妹福安公主走到徐子建案前,鎏金护甲轻轻划过他案上未动的蟹八件,轻声说道:“徐状元莫不是嫌琼林宴的螃蟹不如登州肥美?”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动听。 福安公主看着徐子建那俊秀的容颜,不禁微微一怔,耳尖泛起一抹红晕。 “大公主何出此言?” 徐子建微微一愣,抬起头来,看向两位公主。 他连忙起身,微微行礼,说道:“公主殿下谬赞,琼林宴上的珍馐美馔,皆是世间难得的美味,臣岂敢嫌弃。” “哼!你都好久没进宫找我们玩了! 莫不是,光惦记着你那盛姑娘! 忘了我家妹妹?” 福康公主轻轻一笑,突然倾身低语:“父皇说你在策论里夹带私货,那首‘山外青山楼外楼’……” 她的声音极轻,只有徐子建能听到。 徐子建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微微皱眉,低声说道:“臣所写之诗,皆是心中所想,并无他意。还望公主殿下明察。” “是吗?那你回头可要记得回头去宫里教我们写诗哦!” 福康公主微微点头,似是相信了他的话。 她直起身子,轻轻瞥了他一眼,然后带着福安公主转身离去。 福安公主似乎有些不舍,想要多看徐子建一眼。 福康公主在她耳边小声骂道:“傻妹妹,人家有未婚妻了!” …… 就在这时,司马光突然出列,他的神色严肃,腰间玉圭撞在柱上铿然作响。 他高声说道:“臣请奏!徐状元既受天恩钦点三元,值此琼林盛典却藏拙避战,岂非辜负圣心?” 他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水榭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徐子建,有的露出好奇的神色,有的则是带着一丝期待。 文彦博闻言皱眉,他的目光落在司马光的袖中,竟露出半截韩相公府上的洒金笺。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向来稳重的御史中丞,今日为何突然发难,莫非背后有什么隐情? 韩党和司马光难道商量好要对付徐子建? 徐子建望向池中吞墨的游鱼,心中思绪万千。 “树欲静而风不止!难得想要低调一下都不行!罢了看来这司马光是盯上我了!” 身后传来程颐的冷笑:“沽名钓誉之辈。” 徐子建恍若未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手微微一顿,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墨滴在澄心堂纸上晕开点点梅花。 福安公主踮脚偷觑,眼中满是好奇。 她看到徐子建微微沉吟片刻,然后挥笔而就: “《神童诗》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 水榭中突然寂静无声,众人都被这首诗所震撼。 唯有欧阳修手中的茶盏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学士颤巍巍地捧起诗稿,望着那“万般皆下品”四字,老泪纵横。 “庆历二年,范文正公改革科举时……”欧阳修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感慨与激动。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年,范仲淹力主改革科举制度,希望能选拔出真正有才华、有品德的人才。 嘉佑帝突然起身,他的动作之猛,竟将九龙玉佩撞碎满地月光。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众人,大声道:“来人!将这首诗刻在国子监明伦堂!” 他的声音威严而有力,在水榭中回荡。 他深深望向垂首的青年状元,目光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徐卿可知,你这‘满朝朱紫贵’,把朕的宰执们都骂进去了?” 韩相公与申屠行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悸。 他们深知,这首看似童稚的小诗,分明暗合着新政派“明黜陟、抑侥幸”的主张。 徐子建看来真的不能让他留在汴京了,庆历年间的变法可是历历在目,如今大周朝廷可是经不起这么一场动荡。 倒是三司使王安石看向徐子建眼中带着一丝闪光。 这徐状元挺有意思的,听说济州那边大治和他有莫大关系。 回头有空带上自己的《青苗法》和他探讨一番。 池畔柳枝轻拂过徐子建染墨的衣襟,微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 今夜之后,这抹墨色终将晕染整个大周朝堂,一场新的变革,或许即将拉开帷幕。 第295章 授官 琼林宴上,新科进士们身着华服,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宴席之间。 那荣耀与热闹的氛围,仿佛还未完全消散,朝廷便已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对这些新科进士的授官事宜。 在大周朝,科举及第后的仕途发展前景,犹如一张错综复杂却又充满诱惑的瑰丽画卷,缓缓在众人眼前铺展开来。 大周朝的一甲进士,无疑是科举中的佼佼者,如同璀璨星辰闪耀在众人之上。 状元通常会被授予从六品的将作监丞等职,倘若能得到皇帝的格外赏识,更有直接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的先例。 榜眼和探花一般会获授正七品的翰林编修。 这些一甲进士,身为天子近臣,仿佛自带神圣的光环,他们时常有机会在皇帝和朝中重臣面前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因此,升迁的机会自然比他人多了许多。 一旦朝廷中有重要职位出现空缺,或者面临重大的大型事务时,他们往往会被优先考虑。 就像那太宗时期的吕蒙正,凭借着状元的荣耀身份以及自身卓越的才能,三度登上宰相之位,成为了大周朝官场中令人敬仰的传奇人物,激励着无数后来的学子。 二甲、三甲进士的仕途之路则相对曲折复杂一些。 那些成绩优异、文采斐然且年轻有为的进士,有机会入选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在翰林院这个知识的殿堂里,他们将接受为期三年的系统学习,三年后,经过严格的散馆考试,若能顺利合格,便能被授予翰林编修或者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之职。 而其他大部分二甲、三甲进士,则会被吏部外放,成为知县或者六部主事。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仕途就此被局限。 只要在地方上能够做出突出的政绩,或者在中央部门表现出色并顺利通过相应的考核,他们便有机会一步步实现升迁。 从知县逐步升至知州、知府等地方高级官员,或者从六部主事晋升为员外郎、郎中,进而踏入更高的决策层,都是有可能实现的。 甚至,部分幸运儿还有机会调入翰林院、御史台等重要机构任职,为自己的进一步晋升积累宝贵的资本。 “唉,虽说我们二甲三甲进士起步不如一甲,但只要努力,未必不能后来居上。” 一位二甲进士感慨地说道。 “没错,在地方上做出政绩,一样能得到朝廷的赏识。”另一位附和道。 当然,在大周朝的官场中,还有一些特殊情况会对进士们的仕途产生重要影响。 “榜下择婿”之风盛行,许多新科进士会成为权贵富豪家的乘龙快婿。 一旦与权贵联姻,他们便可以借助岳父家族强大的势力,仕途可能会更加顺遂。 比如那冯京,两娶宰相之女,官运亨通,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另外,个人的才能与机遇也至关重要。 若是在文学、政治、军事等方面拥有特殊的才能,或者有幸遇到皇帝的赏识、特殊的历史事件等难得的机遇,即使是低等级进士或者科举名次不佳者,也有可能脱颖而出,在官场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那冯京能有如此官运,还不是因为娶了宰相之女。咱们没这等机遇,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一位进士略带羡慕又坚定地说。 “是啊,机遇可遇不可求,唯有提升自身才能才是根本。”同伴点头赞同。 然而,大周朝科举取士数量众多,仕途竞争异常激烈。 而且,受选人改官制度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也有不少士人难以获得升迁的机会,只能在官场底层苦苦挣扎,为了那一丝晋升的希望而不懈努力。 说起这次授官,其他进士的安排相对简单,按照以前的规矩进行即可。 巍峨的翰林院前,一甲三鼎甲正受着众人艳羡的注目。 状元徐子建一袭绯色官服立于丹墀之上,十六岁的少年身量未足,眉宇间却已凝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吏部尚书文彦博手持象牙笏板,目光掠过这个连中三元的奇才,不禁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初入仕途时的模样。 \"翰林编修章惇,领旨——\" 随着黄门侍郎的宣召声,位列榜眼的青年趋步上前。 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扫过徐子建时,暗涌的忌惮被恰到好处地掩在低垂的眼帘之下。 榜眼章惇面容冷峻,他身着崭新的官服,被授官为翰林编修。 探花徐坤则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一袭青衫更显其书生气质,同样被授予了翰林编修之职。 “章兄,今日我们同被授予翰林编修,日后定要相互扶持。”徐坤微笑着对章惇说道。 章惇微微点头,“那是自然,只是那状元徐子建,授官之事恐怕不简单。” 苏辙、窦卞、罗恺、程颢、程颐、张载、王邵等殿试前十名的二甲进士,他们成绩优秀、文采出众,成功入选翰林院为庶吉士。 这庶吉士的身份可不简单,一旦拥有,便意味着成为了京官。 一般来说,三甲进士获得同进士身份后,若是没有特殊关系,便需要在汴京排队等候选官,最长的甚至要等候三年之久。 而庶吉士则无需如此漫长的等待,只要有官职空缺,他们便能立马顶上,就如同拥有了一个vip通道。 而且,在考核期过后,他们还能够进入翰林院任职。 翰林院可是朝廷重点培养官员的机构,大部分能够担任宰相的官员都有在翰林院任职的经历,因此,翰林院又被称为“宰相摇篮”。 翰林院二进院的槐荫下,苏辙正与程氏兄弟研读《周官新义》。 庶吉士的墨绿官服衬得这群青年愈发清贵,他们都知道,此刻捧在手中的不仅是典籍,更是通往宰执之路的钥匙。 至于其他二甲、三甲进士,大部分会被吏部外放为知县或者六部主事。 徐子建的岳父盛宏,当年考上进士后,被外放州县做官,历经十多年的艰辛,尝尽了官场的酸甜苦辣,才调回汴京担任从六品的尚书台任。 而且,这还是在盛宏有才能、有关系的情况下。 由此可见,大周普通官员的升迁速度是何等缓慢。 徐子建的表姐夫刘庆,没啥背景,只能从知县或者县丞慢慢熬起,此次被授官为阳谷县令。 曾诚因为有曾家的关系在,被授官为鸿胪寺承。 “唉,像我这般无背景之人,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了。”刘庆无奈地叹息道。 刘庆虽然对于无法留在汴京有些不甘心,不过能在济州任职也算是值得庆幸了。 “有机会就好,只要努力,总会有出头之日。”曾诚安慰道。 而苏轼,因为殿试最后一名的缘故,根本不考虑参加此次选官,他正专心准备几个月后的制科考试。 “殿试名次又如何,制科考试才是我证明自己的舞台。”苏轼坚定地对身边的曾诚几人说道。 “子瞻兄才华横溢,制科考试定能高中。”刘庆满怀信心地回应。 众人的官职都安排妥当了,唯独徐子建这个状元的授官问题,引起了宰相们以及吏部官员的激烈争论。 徐子建,年仅十六岁,却已在大周声名远扬。 在科考之前,他就已经拥有正七品宣德郎文散官的身份。 此外,他还兼任登州水军统制,官阶从五品,统领着登州的水军,在海防方面颇有建树,肃清了登州周边的海盗还占领了济州岛;黄河河工营都监,正六品,负责黄河河工营的事务,为治理黄河出谋划策,不辞辛劳地奔波在治河一线;大周东城砂糖厂都监,同样是正六品,掌管着大周朝的重要情报事务。 除了这些兼职,他的本职又是齐王府记室参军,正七品,负责齐王府的文书事务虽然没有实际上班,不过却将他的心腹吴庸安插到了齐王府代为处事。 徐子建如此复杂的履历,让他的授官变得极为棘手。 从散官官阶上来说,徐子建原本是正七品宣德郎。 如今考上状元,按照惯例,大约要升八到十一小阶。 哪怕按照最低的八小阶来算,徐子建的文散官也要升到正五品下阶的朝奉大夫。 这对于一个刚刚考上状元的进士来说,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要是按照十一小阶来算的话,徐子建的文散官就要升到从四品上阶的太中大夫。 这样的结果,对于朝中所有文官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一入朝便是从四品,那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徐子建,岂不是二十多岁就要做宰相了? “这徐子建虽有才华,但如此升迁速度,实在不合规矩。”一位吏部官员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若是开了这个先例,日后难以服众。”另一位官员附和道。 不过,徐子建可是正儿八经连中三元考上的状元,哪怕按照最低标准授官,也得从正六品开始。 韩章、申屠行以及司马光等人,虽然有意打压徐子建,但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官场的潜规则还是要遵守的,若是真的恶意打压徐子建,那他们以后的子孙,也免不了会遭遇同样的待遇。 而且,徐子建可是嘉佑帝的宠臣,光明正大地打压徐子建,岂不是打了嘉佑帝的脸? “打压徐子建之事,需谨慎为之,不可操之过急。”韩章低声对同伴说道。 “那是自然,可也不能让他如此顺利地晋升。”申屠行冷冷道。 另外,徐子建还与欧阳修、文彦博、晏殊等文官重臣交好,想要打压他,谈何容易。 尤其是身为参知政事的文彦博,还兼任吏部尚书。 这次关于徐子建的官职安排,就是文彦博提出来的。 文彦博坐在书房中,眉头微皱,手中拿着徐子建的履历,沉思良久。 他缓缓开口道:“徐子建虽年轻,但才华出众,履历丰富。我看,集英殿修撰这个职位倒是适合他。” 一旁的幕僚疑惑地问道:“大人,集英殿修撰这个职位虽然品级不算高,但却是对官员很重要的职位,算是初步进入决策层了。这会不会引起韩党等人的不满?” 文彦博微微点头,说道:“韩党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过这也是为了朝廷的长远考虑。徐子建若能在这个职位上发挥才能,对朝廷也是一件好事。” 文彦博给徐子建定的官职是集英殿修撰。 集英殿修撰,负责修撰典章故事等,为大周皇帝提供顾问和决策参考。 这个职位,对于徐子建来说,既能发挥他的才能,又能让他在朝廷中积累经验。 然而,韩党自然不愿意让徐子建得到这个职位。韩章在朝堂上,满脸不悦地说道:“文大人,徐子建身为登州水军统制,进入枢密院才是合理的。我建议,让他担任枢密院副都承旨。” 其他韩党官员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以文御武本就是我朝惯例,徐子建进入枢密院,再合适不过了。” 文彦博皱了皱眉头,反驳道:“韩大人,枢密院副都承旨一职,责任重大,徐子建虽有才能,但毕竟年轻,是否能胜任,还需斟酌。集英殿修撰这个职位,更能发挥他的长处。” 双方争论不休,一时之间,朝堂上气氛紧张,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 这时,嘉佑帝坐在龙椅上,微微抬手,说道:“朕看,就依韩卿家所言,让徐子建进入枢密院。不过,授官为枢密院都承旨,而非副都承旨,还兼任翰林院侍读。” 文彦博等人知道想让徐子建担任集英殿修撰是不可能了。 枢密院是副相富弼的地盘,想必也不会为难他一个小辈。这枢密院都承旨官位倒也不错。 韩党对于徐子建担任从五品的枢密院都承旨自然是不太满意。 毕竟原本六品的副都承旨要继续升迁正常要经历三年勘磨被评上等才能升职。 如今徐子建没有经历三年勘磨就多升了一级,以后想要打压他就更难了。 毕竟在大周朝担任了五品以上官员就算是大员了。 如今只能想办法尽快将徐子建调离汴京,之前安排人去西疆对付西夏人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既然徐子建提出来对付西夏的《平戎策》,那么明年安排他去陕西路任职也很合理不是? “哼,这徐子建倒是运气好,不过我们不会让他得意太久。”韩章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错,得尽快想办法把他弄出汴京。”其他韩党官员纷纷响应。 一甲的榜眼章惇对徐子建充满了忌惮。 哪怕他加入韩党初次授官也是按部就班授予正七品的翰林编修。 要想升到集英殿修撰最少也要三年以上。 而徐子建直接任职枢密院都承旨相当于比他少奋斗了差不多十年。这让他如何不忌惮! “这徐子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地位,日后必成我心头大患。”章惇心中暗自思量。 同样难受的还有探花徐坤,他即将迎娶高太尉家的嫡女。 今日同样被授予正七品的翰林编修。 看着被授予枢密院都承旨的徐子建嫉妒得冒火,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恶趣味地想着徐子建在枢密院任职的时候碰到其生父康海丰想必很有趣! 断绝关系的父子同一个官衙门任职,想到这里徐坤才心情好点! “哼,看你徐子建到时候如何自处。”徐坤心中暗暗期待着。 其他想要看笑话的人却不知道,如今徐子建在汴京的官职只是临时过渡的。 徐子建早就和嘉佑帝商议好年后要去西疆任职。 未来几年去陕西路收复河湟之地才是重中之重。 任职枢密院刚好可以提前做准备。 授官大典过后,徐子建被嘉佑帝叫到书房闲聊了片刻。 “徐爱卿,听说你快要和尚书台任盛宏家的姑娘成亲?” “陛下,小臣今年七月和华兰表姐成婚!” “哦,刚刚成婚没多久就要去西疆,倒是委屈你了!” “陛下,臣愿前往西疆,为朝廷收复河湟之地。” 徐子建坚定地对嘉佑帝说道。 嘉佑帝欣慰地点点头,“子建,朕相信你定能不负所托。 去吧,朕给你三月时间,完婚后再去枢密院任职。 结婚的礼物少不了你的!” “谢陛下!”徐子建恭敬行礼。 聊天结束时,暮色已染红宫墙。 徐子建沿着御街缓行,腰间新佩的银鱼袋随着步伐轻晃。 转角处忽然传来熟悉的檀香,他抬眼便见徐坤挽着高家嫡女的手登上马车,车帘垂落的刹那,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激起的火星转瞬湮灭在渐起的暮鼓声中。 “走着瞧!徐子建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徐坤冷哼一声。 这徐坤还真有点本事,为了攀附权贵甩手抛弃了在济州的未婚妻李思思,转身和高家嫡女定亲。 只是徐坤这背信弃义的回旋镖,怕是有一天会插回到他自己身上。 “无聊!” 徐子建看着正在和自己瞪眼的徐坤,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准备上马车。 \"厂公,西夏密报。\"暗处闪出的东厂密探递上竹筒。 徐子建就着最后的天光展开密信,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 他知道,三个月后等待自己的不仅是洞房花烛,更是西北荒漠的朔风与烽烟。 而此刻汴京的笙歌,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 第296章 烟雨楼,天圣教故人 嘉佑六年的暮春,汴河畔的垂柳浸润在绵绵细雨里,烟雨楼的重檐歇山顶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 这座三面临水的朱漆楼阁,此刻宛如搁浅在云端的画舫,檐角铜铃在斜风细雨中叮咚作响,惊碎了倒映在青石板路上的粼粼波光。 顶层的听雨轩内,紫檀香炉吞吐着沉水香的袅袅青烟。 李师师垂眸望着案上焦尾琴的十三徽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弦上的冰蚕丝。 窗外飘来的雨丝沾湿了轻纱帷幔,将她半掩的面容氤氲成朦胧的山水。 唯有那双秋水剪瞳映着案头烛火,仿佛暗夜寒潭里坠入两粒星子。 这位少女,正是曾经济州大明湖畔的李思思,如今已改名为李师师,成为了烟雨楼即将出阁的新头牌。 \"铮——\" 琴弦突然发出裂帛之音,惊得侍立廊下的彩萝慌忙掀帘而入。 这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捧着鎏金铜盆,盆中温水正蒸腾着白芷的清香。 她望见自家姑娘指腹渗出的血珠在冰弦上晕开,急得连铜盆都忘了放下:\"姑娘当心!这琴弦淬过寒铁,最是锋利...\" 话音未落,檐外忽有信鸽扑棱棱落下。 彩萝从竹筒中取出密信时,腕间的银镯碰出细碎的清响:\"是汴梁分舵的飞书。徐坤授官翰林编修,三日后与高太尉嫡女完婚。\" 李师师的手指微微一颤,琴音也随之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愤怒,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伤痛。 “知道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得让人有些心疼。 接过密信,李思思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随后便随手一甩。 那密信在她的手指间竟自动燃起,火焰迅速蔓延,将信纸吞噬,最后化为了灰烬。 “徐郎我来了!你可千万要等我……” 李思思喃喃自语道,温润的嘴唇不知何时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仿佛那伤痛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得以宣泄。 那么,曾经在济州的李思思为何会出现在这汴京的烟雨楼呢? 原来,在嘉佑元年,岳麓书院山长刘明诚以及李师道等人前往公明书院找茬,却无功而返。 变故发生在正月二十三。 父亲从公明书院回来后突然中风,徐坤说要去汴京寻名医,却在次年秋闱放榜时送来退婚书。 她永远记得那天灵堂里的白幡被穿堂风卷得猎猎作响,母亲攥着退婚书跌坐在棺椁旁,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去汴京的客船在微山湖遇到水匪那夜,李师师将金簪抵在咽喉。 就在利刃将破未破之际,一道剑光劈开舱门。 那个自称\"云中子\"的道人踏月而来,手中三尺青锋流转着冷泠清辉,十二个水匪的喉间同时绽开血花。 \"死是最容易的。\"道人甩去剑上血珠,将道袍披在她肩头,\"想报仇,就跟贫道学杀人的本事。\" 师傅曾对她说,如今的大周朝廷,文官当道,软弱腐朽,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他心怀壮志,希望有一天能带领天圣教众推翻汴京的皇帝,建立一个“是法平等,无分高下”的大同天下。 李思思虽然不太明白师傅所说的大同天下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但为了报答师傅的救命之恩和悉心教导,她加入天圣教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充满危险与未知的征程。 …… 彩萝看出了李思思心情不好,心中满是心疼。 \"姑娘?\"她见那薄如蝉翼的信笺在素手间化作齑粉,连忙递上浸了玫瑰露的丝帕,\"要不让朱雀堂的姐妹...\" 李思思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理智。 “不必了,他如今攀上了高太尉家。 要是对他动手,必定会惊动皇城司。 冰井务、探事司还有东厂都不是吃素的,不能为了我的小事坏了师傅的大业。 那人,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传令教里各分舵,原定端阳节的漕运计划暂缓。\"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在说服自己,也在告诫彩萝。 说完,李思思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道:“彩萝,说说我不在的这几天,汴京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哦,对了姑娘!这次春闱倒是出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状元郎。前天,新科进士游街夸官的队伍路过咱们烟雨楼时,我看到新科状元骑在白马上,玉树临风,风采动人,那个探花徐坤在他面前也不过尔尔!” 彩萝兴致勃勃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新科状元叫做什么?”李思思微微挑眉,心中涌起一丝好奇。 “好像叫做徐什么建的!”彩萝歪着头,努力回忆着。 “徐子建?”李思思心中一震,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可以说,李家的衰败,有一半是和他有关。当初在济州,李师道等人针对徐子建,却被他巧妙地挫败。 然而,李思思却对徐子建恨不起来。 毕竟,当初李家确实是不明事理,在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就贸然针对徐子建。 而且,也正是因为徐子建,她才看清了徐坤的真面目,明白了自己曾经的感情是多么的盲目。 “对对对,就是徐子建!听说那天全城的姑娘都出来看这个状元郎了!” 彩萝兴奋地说道,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热闹的场景。 李思思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好奇,有感慨,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噢,徐公子可有婚配?和哪家勋贵大臣的小姐定亲了?”她好奇地问道。 彩萝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说道:“听说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很早之前就定下婚约了。即便很多大官家的夫人打算和徐公子结亲,徐公子也没有答应!” “徐公子真乃正人君子也!父亲当年做错了,不该听信那个小人之言!”李思思感叹道,心中对徐子建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徐公子授了什么官职?”李思思继续问道。 “枢密院都承旨还有翰林侍读!”彩萝回答道。 李思思闻言,眼色一凝。 枢密院都承旨和翰林侍读,这两个官职可都不简单。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种预感,以后若是和徐子建见面,怕是要刀兵相见了。 …… 戌时的梆子声惊醒了李师师的回忆。 她扶着彩萝踏出房门时,整座烟雨楼已如绽放的优昙婆罗。 七十二盏琉璃宫灯将中庭映得恍如白昼,龟奴们捧着鎏金酒壶穿梭在珠帘绣幕之间,空气里浮动着龙涎香与女儿红交织的奢靡。 \"诸位贵客——\"老鸨拖着长长的吴侬软语掀开帷幕,\"让我们师师姑娘献上一曲《霓裳惊鸿》!\" 李思思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烟雨楼的头牌李师师,此刻,她需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烟雨楼的高台上,装饰华丽,灯火辉煌。在众人的期待中,一阵清幽的琵琶声响起。 李思思身穿紫衣,面着轻纱,玉指翻飞,弹奏的赫然是那首名曲《霓裳惊鸿》。 伴随着琵琶声,李思思婉转的歌声响起。 她的歌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如诗如画的世界。 随后,她更是一边弹奏一边跳舞,身姿曼妙,如同仙子下凡。 琵琶声和她曼妙的舞姿,引得受邀前来的客人们叫好声此起彼伏。 众人纷纷沉醉在她的表演之中,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表演还没完,李思思一曲舞罢,拿起书案上的兔毫笔,在一张挂在面前的画布上一边舞动一边挥墨。她的动作轻盈优美,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不一会,一幅江南烟雨图就呈现在众人面前。画面中,细雨如丝,烟柳画桥,仿佛能让人感受到江南的那份柔美与诗意。 李思思朝楼下的观众缓缓行礼后,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优雅与神秘。 这一夜,烟雨楼的新头牌李师师名动汴京。 大半个汴京的文人都知道,烟雨楼多了一个歌舞双绝、琴棋书画精通的头牌李师师。 有人写诗对她的容貌夸赞道:“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白玉生香花解语,千金良夜实难消。” 然而,在这繁华与荣耀的背后,李思思的心中却依然有着无尽的忧愁与迷茫。 子时的更鼓声中,李师师拆开发髻间的累丝金凤簪。 铜镜映出她后颈的刺青——朵九瓣莲花,这是天圣教圣女的印记。 三个月前接过这枚金簪时,师傅云中子的叮嘱犹在耳畔:\"记住,你要找的是藏在《千里江山图》里的江南禁军布防图。\" 第297章 高、徐婚宴 在繁华的汴京,殿试的余波尚未完全消散,那些尚未成家的新科进士们便如同被春风拂动的花朵,陆续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一场场喜庆的婚礼,如同璀璨的烟火,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绽放,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茶寮檐角悬着的铜铃被暖风拂动,叮当声里飘来跑堂清亮的吆喝:\"刚出炉的樱桃毕罗——翰林老爷们最爱的时新点心嘞!\" 徐坤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绛红官袍的织金云纹在暮色中流转生辉。 马蹄踏过御街青砖的脆响,惊起道旁槐树上栖着的白鹭。 他望着远处巍峨的太尉府门楼,唇角笑意忽而凝滞——街角酒肆飘来的议论声里,总夹杂着那个如芒在背的名字。 \"要说今科最风光,还得是徐状元!听闻前日授官枢密院......\" 握缰的手倏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徐坤垂眸望着马鬃上缀着的红绸,忽觉这象征吉庆的殷红格外刺眼。 七日前琼林宴上,官家亲手将金花插在徐子建幞头时的朗笑,至今仍在耳畔回荡。 \"探花郎?\"随从的轻唤将他惊醒。 抬首望去,太尉府门前鎏金匾额\"敕造高府\"四字煌煌如日,青石阶上蜿蜒的万字纹红毯已铺就,两侧立着八对描金檀木灯架,琉璃罩内烛火通明。 殿试之后,新科探花徐坤被授官翰林院编修,他的声名虽然不如徐子建如日中天。 不过徐坤作为嘉佑六年的探花,同样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而在授官后的第三天,他更是迎来了人生中的又一件大事——与汴京勋贵家高太尉嫡长女高秀兰的婚礼。 高太尉高继勋字绍先,亳州蒙城人,名将真宗名将高琼之子。 其妻子曹氏,是曹皇后的堂妹算是嘉佑帝的连襟。 高继勋的小女儿高滔滔还被曹皇后收为养女,养在宫中。 高继勋曾任威武军节度观察使、保顺军节度使、建雄军节度使等职,如今任职汴京禁军侍卫司长官,在汴京权势不小,是邕王和兖王偷偷拉拢的对象。 因此今天来参高太尉嫁女婚礼的人并不少。 徐坤所在阳谷县的徐家庄,在济州当地也是颇有名望的大族。 当然徐家庄出名主要是因为徐子建以及徐家庄三房、四房的徐文徐武,倒是和徐坤没多大关系。 得知徐坤即将大婚的消息,徐家庄中的许多人纷纷踏上了前往汴京的路途,想要见证这一荣耀时刻。 徐家庄的五房,以徐子建为首,与徐坤所在的二房向来不对付。 这种矛盾由来已久。 当年徐子建为了自己的舅舅徐文斌一家出手对付了徐家庄二房的徐源一家。 最终,徐文斌带着徐家五房和徐家庄分了宗。 徐家庄的三房和四房,与徐子建的关系一向交好。 三房、四房的很多子弟都加入了徐子建登州水军麾下以及东海商行。 于是徐家庄早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是留在徐家庄的大房和二房。 另一派是在济州发展壮大的徐氏五房以及三房、四房。 因此,他们自然不会为了讨好徐坤所在的二房,而放弃与徐子建的交情。 所以,在徐坤的婚礼上,三房和四房的人并未出现,他们选择了站在徐子建的一边。 参加徐坤婚礼的,主要是徐家庄大房和二房的人。对于徐家二房来说,这是一场扬眉吐气的婚礼。 徐坤能够高中探花,并且与高太尉家联姻,无疑是给二房带来了巨大的荣耀。 徐坤的父母以及祖父,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他们知道,儿子的风光,将会让徐家二房在家族中的地位得到极大的提升。 徐坤的父亲徐源,曾经也是在徐家庄说一不二的人物。 然而,几年前,徐子建路过徐家庄时发现徐氏二房对舅舅一家的迫害。 为了给舅舅报仇,徐子建对他施了一个断魂针,这一针,让徐源没过多久就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徐家二房将徐源的病,完全归咎于徐子建的狠毒手段。 从那以后,两家已经老死不相往来。 …… “岳父,今天是我和秀兰的大喜之日! 能不能不请徐子建?” 对于徐坤来说,徐子建是他的仇人,他自然不希望在自己的婚礼上看到徐子建的身影。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徐状元可是官家宠臣! 你想让我们高家为了你哪点小事得罪他? 徐子建必须要下帖请过来! 你好好准备参加婚礼就行,其他事不需要多管!” 高太尉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岳父孩儿告退!” 徐坤拱手道。 徐坤离开后脸上一片阴翳。 哼,你们高家也瞧不起我! 给我等着! 徐坤虽然心中不满,但他也不敢违抗高家的意愿。毕竟,他刚刚与高家联姻,还需要依靠高家的势力来为自己在朝廷中的发展铺路。 无奈之下,他只能默认了徐子建出席婚礼的事实。 “夫君,何必如此驳徐女婿的面子!” 曹氏劝诫道。 高太尉冷哼一声道: “哼,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那徐子建还未入士就掌控数万登州水军! 听说官家几年前新创的东厂也和他有关! 他如今又高中状元,授官从五品枢密院都承旨,怕是不到三十岁就能踏入政事堂。 如此青年才俊,徐坤和他想比又算的了什么? 若不是滔滔那边皇后娘娘有了安排,我也想将女儿许配给他!” 高太尉深知,徐子建如今已经是朝廷中的新贵,他的势力不容小觑。 得罪了徐子建,对于高家来说,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老爷,听说徐公子早就已经定亲了! 咱们家涛儿可是要和齐王……” 曹氏不服气道。 “你懂什么,这夺嫡之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邕王和兖王如今如日中天! 至于齐王,若是官家身体健康还好! 若是哪天不利索了,怕是那帮文官就会逼宫了! 等新皇登基,咱们高家迟早会收到牵连!” 高太尉感慨道。 …… “少爷,这是高府派人送来的请帖!”书童周森道。 “噢!高太尉派人给我送请帖不怕我那徐坤侄儿不满? 罢了,高太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周森,你吩咐人准备一千斤砂糖! 我那侄儿既然结婚,自然要让他甜甜蜜蜜!” 徐子建轻笑道。 少爷怕是要把人甜死吧! 书童周森腹诽道。 徐子建对于参加徐坤的婚礼,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在他看来,这场婚礼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充满了利益的算计。 高家需要文官的徐坤身份,徐坤需要高家的权势作为保障。 然而,高太尉家的面子,他却不能不给。 毕竟,高太尉在朝廷中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与高家保持良好的关系,对于他的仕途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 婚礼当天,汴京的徐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宾客们穿着华丽的服饰,纷纷前来祝贺。 门口报礼宾客高声道: \"邕王赠西域夜明珠十二斛贺新婚” “兖王遣人送和田玉雕龙凤呈祥。” …… 徐坤身着一身崭新的红色服,英姿飒爽,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高秀兰则穿着一身绿色的嫁衣,头戴凤冠霞帔,面容姣好,气质高雅。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徐子建在婚礼开始后不久,便低调地来到了徐府。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色长衫,没有佩戴任何华丽的饰品,显得十分低调。 “恭喜徐表侄!” 徐子建给在门口迎客的徐坤道贺一声。 他身后的书童周森将礼单交到报喜宾客手上。 “多谢,徐状元!” 徐坤脸色难看地回了一句。 徐子建避开了众人的目光,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默默地吃着席上的酒菜。 这徐坤的婚礼,他自然是不愿意凑热闹出风头。 当然徐子建 即便低调依旧很多人认出了他。 其中便有作为曹家代表的曹盖。 曹家作为高家的姻亲自然也在受邀行列。 他和汴京一众勋贵子弟坐了一桌正在百无聊赖地喝酒。 曹盖看到徐子建后,立马将徐子建拉了过来。 “公明贤弟,你怎么来了? 我可是听说你和徐坤那斯不对付!” 曹盖好奇地问道。 “君越兄!徐坤好歹是你表姨家的女婿! 你这样编排他不好吧!” 一旁的梁晗好奇道。 “哼!那个姓徐的是什么货色我又不是不知道! 他哪里比得上我徐兄弟! 徐贤弟,你可是状元! 他一个小小探花而已,搞得好像马上要入阁为相似的? 难道人人都要捧他臭脚不成!” 曹盖一脸不屑道。 “徐兄,听说你授官枢密院都承旨! 啧啧啧!一入朝就是从五品真乃我辈楷模!” 齐衡语气羡慕地夸赞道。 “都是官家抬爱! 非我有多大本事!” 徐子建谦虚道。 “徐兄真够谦虚的! 郑某,曾经拜读你的《平戎策》写的很有见地!” 忠敬侯府二公子郑融突然说道。 “不错,徐贤弟的《平戎策》若是能够实施,我大周顺利收复河湟之地,便有了养马之地。以后想要收拾西夏便是小菜一碟!” 曹盖赞同地点头。 “哪有这么容易!咱们大周朝想要收复河湟之地,西夏必定会出手阻挠! 要收复河湟之地还需要从长计议!” 徐子建轻笑道。 虽然历史上宋朝通过王邵的布局经过数年战斗收服青塘的吐蕃人。 虽然徐子建有信心收复河湟之地,不过没有到西疆之前他可不敢夸下海口。 毕竟西北的党项人可不是吃素的。 …… 在婚礼的进行过程中,徐坤的目光不时地扫向徐子建所在的角落。 看着徐子建和曹盖、梁晗、齐衡几人谈笑风生,徐坤心里满是嫉恨。 每当看到徐子建的身影,他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怒火。 他想起了父亲的瘫痪,想起了两家多年来的恩怨,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难以熄灭。 然而,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继续招待着宾客,脸上保持着微笑。 高秀兰对于徐子建的出现,也感到有些意外。 她倒是不知道两家的恩怨,只是知道夫君徐坤和徐子建不太对付。 但她并没有想到,徐子建竟然会真的来参加婚礼。 她偷偷地看了徐子建几眼,心中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高秀兰知道父亲可是曾经打算将妹妹下嫁给徐子建的。 高太尉家在今天婚礼上请来了最近炙手可热的烟雨楼头牌李师师进行歌舞表演。 李师师在舞台上演唱《琵琶行》,琵琶声清幽明快,舞姿轻盈优美。 “不愧是李大家,果然技艺高超!” 曹盖拍案叫好,勋贵子弟们连声附和。 李师师怀抱琵琶盈盈一拜,转轴拨弦间,清越歌声已压住满庭私语:“浔阳江头夜送客……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李师师练武几年,容貌有了不少变化。 徐坤自然认不出这个他曾经的未婚妻。 “周森,待会传我命令! 让东厂查一下烟雨楼的新头牌!” 徐子建对着随从吩咐道。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喝酒,看着在台上表演的烟雨楼头牌,总感觉有些熟悉,毕竟敢叫李师师的女人可都是不简单的。 第298章 阴谋 那是一个阴沉得让人心情压抑的午后,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地压在天空,仿佛随时都会降下一场暴雨。 徐坤独自坐在书房中,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陈旧的书卷气息。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阴霾,手中紧紧握着一支毛笔,笔尖在宣纸上留下了一道道凌乱的墨迹,仿佛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这时,他的未婚妻高秀兰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高秀兰生得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一股温婉之气,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衬得她更加柔美动人。 她手中端着一盏茶,轻声说道:“徐郎,先喝口茶,消消气。” 徐坤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是随口问道:“秀兰,你可曾听闻过徐子建的事情?” 高秀兰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说道:“我曾听人说过,那徐子建倒是有些本事,医术高超,在宫里颇有名声。” 高秀兰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徐坤心中的迷雾。 他的眼神陡然一凛,心中瞬间断定,父亲徐源的瘫痪必定是徐子建这个庶子下的黑手。 “好你个徐子建,竟敢对我父亲下手,我定不会饶你!” 徐坤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徐源,曾经也是徐家庄威风八面的人物,在家族中说一不二。 然而,如今的他却只能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得如同枯萎的花朵,曾经的光彩早已消失殆尽。 他的身体瘦骨嶙峋,皮肤松弛地挂在骨头上,曾经有力的双手如今也变得颤颤巍巍,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们吹折。 在徐府的厢房中,徐坤一脸阴沉地走到床边,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仇恨。 他恭敬地说道:“父亲,孩儿已经找到对你下毒手的人了!正是徐子建那个庶子!” 徐源的眼睛瞬间瞪大,那黯淡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仿佛是即将熄灭的火焰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和愤怒交织的神情,嘴角微微抽搐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徐坤,声音颤抖地说道:“坤儿,我要那个庶子生不如死!他竟敢如此对我,我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徐坤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眼神坚定地说:“父亲放心!那个庶子受高家邀请过来参加孩儿和秀兰的婚礼!孩儿已经安排好了在酒杯里下了绝嗣散!只要让他喝下去,徐子建这辈子都要断子绝孙!我要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痛苦!” 听闻儿子的复仇计划,徐源阴狠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他的三角眼转了转,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他有气无力地叮嘱道:“坤儿做的好……你要尽快让高家小姐生下咱们徐家的孙子!我听说高太尉没有儿子,只要你承诺之后生的一个儿子过继给高家!想必高家一定会全力扶持你的!这样,我们徐家在京都的地位就能更加稳固,也能更好地对付那个庶子!” 这时,门外传来随从的声音:“公子!该出去迎客了!” 徐源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去吧,我这废人就不拖累你了!!你好好去应付,别出了什么岔子。” 徐坤躬身说道:“父亲您在厢房休息一下!待会孩儿安排人过来接你!” 说完便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孤寂,但却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决心。 徐坤深知徐子建不是轻易能对付的角色。 他在庭院中徘徊了片刻,脚下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如同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正在寻找着猎物的破绽。 他派人将大房家的表哥徐锦叫了过来。 不一会儿,徐锦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酒意,脚步有些踉跄。 “堂弟,你叫我过来何事……” 他的锦衣上沾着酒渍,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 徐坤在其面前耳语一番,徐锦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但很快,他的眼神被贪婪和对徐子建的嫉妒所取代,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此时,庭院外忽起喧哗。 徐锦踉跄闯入庭院,他的脚步有些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他指着水榭方向嚷道:\"徐子建!你设计害我叔父被打,没过多久就瘫痪在床!今日还敢在此作态参加我表弟的婚礼?你这种忤逆长辈,有才无德之人都能考上状元简直是我大周朝文人的耻辱!\"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在庭院中回荡着。 满庭哗然中,数十道目光如箭矢般射向西北角。 隔壁桌的邕王世子,生得面如冠玉,皮肤白皙得如同羊脂玉,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和高傲。 他微微挑眉,看向徐子建的目光带着探究和玩味,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戏码。 兖王世子则是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脸上带着几分不羁,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没想到今日参加高太尉嫁女的婚礼会看到这么一场戏,这倒是给这无聊的婚礼增添了几分乐趣。 被邀请来的同科进士们也纷纷窃窃私语。 窦卞幸灾乐祸地对章惇道:“章兄,没想到徐子建也有如此一面!你看我们明天要不要参他一本?要是能扳倒他,我们的机会可就来了。” 罗恺,一个眼神中满是嫉妒的男子,兴奋地点头道:“对,凭什么啥好处都被徐子建得了!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们哪点比他差!” 徐子建游街夸官出尽了风头,授官的时候更是直接得官枢密院都承旨以及翰林侍读。 作为殿试前十的罗恺、窦卞几人都对徐子建很是不满,他们觉得自己的才华并不逊色于徐子建,却没有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心中的嫉妒如同野草般疯长。 作为头领的章惇可比几人谨慎得多。 他微微摇头,说道:“窦兄,罗兄莫急!我听闻徐子建在济州和汴京名声都不错!想要靠这捕风捉影的事情参倒他是不可能的!可别忘了司马大人和徐子建是有过节的!用不着咱们动手,明天言官们参徐子建的奏本必定会堆满御书房!咱们静观其变就行,省得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要是贸然行动,反而会引火烧身。” 窦卞和罗恺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觉得还是章惇说的比较稳妥。 “听章兄的!咱们先看戏!看看这徐子建到底要如何应对。” 毕竟徐子建可不是吃素的,若是直接出面被嫉恨上怕是结大仇了,他们可不想成为徐子建的敌人。 其他人可以看戏,作为徐子建的好兄弟曹盖就不乐意了。 曹盖,生得虎背熊腰,满脸的豪爽之气,他的皮肤黝黑,脸上总是带着憨厚的笑容。 此时,他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大声怒道:“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过来攀污我徐贤弟?来人给我将这个狂徒给拖走!我的贤弟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慢着!曹小公爷这是打算以势欺人?” 李国舅家的三公子李珣站了出来。 李珣,生得唇红齿白,却透着一股阴柔之气,他的眼神中总是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和徐子建的恩怨自然不必多说,如今看到徐子建要倒霉,自然是乐见其成,想要趁机落井下石。 徐子建缓缓起身,他身着素白襕衫,身姿挺拔,在夜风中轻扬,宛如谪仙。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 他执盏走向徐锦,步履从容如踏清霜:\"徐源瘫痪之事,我并不知晓。徐锦堂侄今日旧事重提,这是找到我对徐源下手的证据?若是有证据,便拿出来,休要在此信口雌黄!\" 徐子建没有给徐锦反应的机会,对着一旁的随从吩咐道:“来人,派人去开封府报官!既然徐锦堂侄认为是我徐子建下的手,那边请开封府的司录司调查清楚!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这话说得极重,徐锦霎时酒醒大半。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徐源的瘫痪是徐子建下的手。 徐源是徐子建离开阳谷县后过了几个月才瘫痪的,他怎么可能有证据? 之所以跑出来攀咬徐子建完全是徐坤的授意。 徐锦正待辩解,忽闻环佩叮当。只见徐坤带着高太尉等人赶了过来。 高太尉,身材高大,面容威严,身着官服,那官服上的纹饰和配饰彰显着他的身份和地位。 他不怒自威,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原本在厅堂里等候女婿徐坤准备拜礼的高太尉听闻席面上出了事故,连忙赶了过来。 高太尉扫了一眼喝得有些脸红的徐锦,不满地对徐坤说道:“徐坤,你这婚礼怎么安排的?居然没有约束好自家族人,在婚礼上冲撞了徐男爵,该当何罪?你可知这是何等的失礼!” “徐男爵,徐锦堂哥看起来怕是喝多了!我代他向徐男爵道歉!请看在同是徐家庄族人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徐坤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急忙求情道。 “来人,拿酒来!今日我徐坤罚酒三杯给徐表叔赔罪!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大伯家的徐锦表哥一次!” 徐坤看向自己的心腹随从道。 很快徐坤的随从就将提前准备好的酒杯拿了上来。徐坤拿起酒壶将托盘上的酒杯倒满,接着连喝两杯。 “请徐表叔高抬贵手!侄儿给你赔礼了!当初我爹的事,都是我二房错了!今日希望在我婚礼上让我们徐家二房和五房重归于好。” 徐坤装出一副恭敬地态度,实则心里暗笑。 “徐子建喝了那杯酒就让你断子绝孙!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徐子建看向在自己面前卖力表演的徐坤,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演技,怕是也是从南曲戏班子进修过的吧! 徐子建心里很清楚徐坤这种小人绝对不会和自己重归于好的。 今日他和大房家的徐锦在自己面前来这么一出,其中必有诈! 若不是为了败坏自己的名声,那么问题可是就在面前这杯酒上了。 徐坤觉得今天算是把徐子建架上去了。 无论徐子建喝不喝那杯酒都对他有利! 徐子建喝的话从此不举,那么他这一脉必将断子绝孙。 徐坤早就打听好了,绝嗣散无药可治,哪怕徐子建医术再高明又如何! 徐子建不喝的话,那便多了一个不尊重家族的骂名! 徐坤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又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准备继续表演。 不过徐坤小看了徐子建。 徐子建可不是医术高超这么简单,他的唐门乾坤功同样修炼到了第四层。 只见徐子建伸出手抓着徐坤准备拿酒的手,他的手白皙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他说道:“徐表侄,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咱们叔侄两一起碰一杯!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徐子建说罢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笑眯眯祝贺道:“今日佳偶天成,红烛映帏。愿徐表侄和高家小姐,情比金坚。春花秋月,共赏流年。早生麟儿,聪慧俊贤。家门昌盛,福寿双全。” 徐子建一番话消弥了原本紧张的情绪。 徐坤被徐子建突然动手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对徐子建下毒的事情被发现了。 没想到,徐子建居然真的可能放下仇恨和他们二房和好。 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心态! 这徐子建和他们家的仇可不是一杯酒就能了去的!今日,徐子建肯和解怕也是看在他徐坤岳家高太尉的面子上而已。 想到这里! 徐坤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和徐子建碰了一杯!“多谢徐表叔的祝贺!小侄感激不尽!” 徐子建看着徐坤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也不拆穿!反正刚刚那杯酒已经被他用探云手互换了! 想必徐坤不可能猜到自己有这本事! 那杯酒里放了什么东西徐子建不在乎,反正都是徐坤自己自食恶果! 眼看事情平息,高太尉来到徐子建面前,微微拱手道:“徐男爵,今日这婚礼冲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改日高家必定上门道谢!今日之事,多有惊扰,还请徐男爵不要放在心上。” “高太尉,不必多礼!小事一桩!”徐子建客气道。 高太尉走后,曹盖凑近来,一脸担忧地说道:“徐贤弟小心!我看那徐坤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今日如此算计你,日后必定还会有其他阴谋,你千万要多加小心。” 这时,高秀兰扶着侍女款步而来。 高秀兰,生得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一股温婉之气,嫁衣上的金线鸾鸟在月下流光溢彩,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她轻声说道:\"今日既是喜宴,不若请李大家再奏一曲《贺新婚》,诸位以为如何?\" 曹盖拍案叫好,勋贵子弟们连声附和。 李师师怀抱琵琶盈盈一拜,她的容貌倾国倾城,肌肤胜雪,眼神中透着一丝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转轴拨弦间,清越歌声已压住满庭私语:\"琼花映玉树,璧月照华堂......\" 那歌声宛如天籁,在庭院中回荡,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李师师一曲唱罢,朝众人行礼,然后缓缓离去,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却又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徐府后院。 一个侍女鬼鬼祟祟地来到李师师身旁,轻声道:“小姐,人已经安排好了!刚刚那个姓徐的酒杯里加了绮梦香露!” 绮梦香露:乃是天圣教一种特制春药,服用后会使人陷入情迷的状态。 “知道了,按照计划行事!高家二小姐房间那边我亲自去点上欲火焚心香!” 李师师颔首冷声道。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那眼神仿佛是一把利刃,能看穿人的内心。 曹皇后想要将养女嫁给齐王并不是什么秘密。 若是有了高家的支持齐王在夺嫡之争上会占据很大优势。 这局面可是某些人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们便利用天圣教破坏高家和齐王的联姻。 只要高家二小姐今天被徐坤玷污了清白,那么高家二小姐就失去了和齐王联姻的可能。 而且作为当事人的徐坤同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的计划不可谓不狠毒,想要一箭双雕,既破坏了高家与齐王的联盟,又除掉了徐坤这个眼中钉。 两人的对话,被藏在茅厕里的徐子建听了个大概。 他躲在茅厕的阴影中,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警惕。 刚刚他喝了和徐坤交换后的那杯酒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丹田里原本平稳运转的真气变得狂暴异常,仿佛是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四处冲撞。 徐子建依据自己的经验看出了,自己怕是中了烈性春药。 于是他借故来到徐府后院的茅房,打算利用自己的内力先压制住体内暴乱的真气。 谁成想,却听到了这么一个大秘密! 看来有人想要在徐坤婚礼上动手闹出点大事出来!一下子祸害高家两位小姐,对方要不是高家的仇人,那便是对徐坤恨极了。 徐坤这倒霉玩意也不知道得罪了谁! 徐子建心中暗自思索着,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已经身处风暴的中心,无法逃避…… 第299章 情毒迷局,别有幽愁暗恨生 听闻徐府中的阴谋,徐子建心思凝重思考着对策。 他表面上是一介文弱书生,实则身负绝世武功,且是齐王的坚定支持者。 高家二小姐高滔滔是曹皇后的养女,她的婚姻之事,牵扯着各方势力的博弈。 哪怕高滔滔最终没有许配给齐王,徐子建也绝不能容忍她在今日被人玷污了清白。 在人群中,徐子建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师师的异样,怀疑她就是刚刚茅房外要密谋对付高家的人。 只见她表演结束后,悄然退下,而后蒙上面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徐子建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稳定好体内真气,暗暗跟在她的身后。 徐子建跟着李师师,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绕过了重重回廊,来到了徐府后院的一个厢房。 这徐府,是高家给女儿高秀兰陪嫁的府邸。 他心中一紧,不知道李师师此番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厢房的门外,徐子建看到了令他愤怒的一幕。 床榻上,被掳走的高滔滔正静静地躺着,显然是被人下了药。 而那蒙面女子,正是李师师,她从怀中拿出一块香料,投入了香薰炉中,随后准备推门离去。 徐子建心中怒火中烧,毫不犹豫地出手,向李师师攻去。 他的招式凌厉,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想要一举擒住这个心怀不轨的女子。 李师师不愧是天圣教的圣女,反应极快。 她一个后翻,巧妙地躲开了徐子建的攻击。 然而,强大的气劲还是打落了她脸上的面纱。 “咦!躲开了!”徐子建心中一惊,他认出了面前的女子正是刚刚在台上表演的烟雨楼头牌李师师。 “果然这个叫李师师的真的有问题!”他心中暗自思忖。 此时的徐子建,身中情毒,功力受损。 这情毒发作起来,让他浑身燥热,内力也难以完全施展。 一击不中,他并不感到意外,但心中的警惕却更甚。 李师师站稳后,发现偷袭自己的居然是徐子建,不禁咯咯笑道:“倒是不曾想,作为大周文魁的徐状元居然有如此武功!只是不知道为何偷袭奴家这么一个弱女子!” 她的声音婉转,带着一丝挑衅。 徐子建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他知道一旦暴露,将会引起诸多麻烦。 于是,他妥协道:“不管你是谁!交出解药!我放你离开!”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师师自然不会轻易交出解药,她出言调侃道:“徐状元想要英雄救美,做高太尉的二女婿?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朝徐子建攻来。 “叮!”一阵金铁交鸣声传了出来。 徐子建抬起折扇,轻松挡住了李师师的攻击。 他的折扇看似普通,实则是一件暗藏玄机的兵器,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李师师看出徐子建武功不弱于自己,心中有些担心被缠住。 她知道,在这里久留对自己不利,于是打算立马离开。 “想跑?” 徐子建看出了李师师的意图,他放开了压制情毒的真气,一个瞬步来到李师师面前。 情毒的发作让他有些失去理智,他伸手在李师师的膻中穴一点。 李师师顿时感觉全身一麻,无法动弹了。 “他居然会传说中的点穴术!”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充满了恐惧。 “再说一遍,交出解药!” 徐子建脸色通红,着急地说道。 情毒的折磨让他痛苦不堪,他迫切地想要拿到解药,解救高滔滔。 李师师正欲妥协,突然发现徐子建脸色潮红,貌似中毒已深。 她心中一转,不如拖延一下时间,或许还有转机。于是,她突然调笑道:“徐状元,你别着急嘛!奴家又没说不给,只是奴家身体动弹不得!想要拿出来也给不了!” “你说放在哪里,我自己拿!” 徐子建脸色有些痛苦道,显然身体忍耐得很难受。他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情毒了,那种燥热和冲动,让他的理智逐渐模糊。 “徐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若是把奴家给搜身了!奴家以后如何嫁人?” 李师师继续拖延道,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最后问你一次,解药在哪里?不然我就脱了你的衣服慢慢找!” 徐子建突然脸色狰狞,威胁道。 他感觉自己体内混乱的真气快要压制不住了,心中的怒火也在不断升腾。 “欲火焚心香的解药在我腰间玉瓶里,兑水服用后,用内力在关元穴刺激后便可以解除!” 李师师察觉到了徐子建的不对劲,不敢再撩拨他,连忙说道。 徐子建闻言,从李师师身上拿出了一个玉瓶。 他按照李师师所说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帮高滔滔解了毒。 看着高滔滔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随后,他将李师师带到隔壁厢房,继续问道:“刚刚徐坤酒杯里也被下了毒,那个解药也一并交出来!” “什么?你喝了徐坤的那杯酒?” 李师师惊讶地说道,“酒杯里加了绮梦香露,根本无药可治,只有……” “只有什么?快说!”徐子建急切地问道。 “只有和女子交、合才能解除!”李师师带着哭腔说道。 徐子建脸色难看至极。 他还不满十六岁,若是与女子交、合,谢了元阳,十几年的功力将会消散不见!若是从头再来,没有二十年根本练不回来。 “都怪这个女人!” 徐子建眼睛通红,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容貌绝美的女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脚步沉重而缓慢。 “不要……” 李师师心中一惊,她看到徐子建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绝望,意识到他可能要走火入魔了。 她惊慌地想要高喊,她虽然是烟雨楼的头牌,不过作为天圣教的圣女,自然不可能亲自去伺候男人。所以,李师师目前为止还是处子之身。 “不要!”李师师惊恐地喊道,可惜,徐子建火热的嘴已经堵住了她温润的嘴唇。 一时间,厢房内春色旖旎。 颠鸾倒凤半个时辰后,徐子建元阳外泄,陷入了昏迷。 而李师师身上的穴道不知道何时已经解开。 她感觉身体火辣辣的疼痛,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她捡起地上的匕首,来到徐子建面前,想要杀了这个夺了自己清白之身的男子。 然而,当她看着徐子建那俊美绝伦的脸庞时,心中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尽管两家有仇怨,不可否认少女时期的李思思,曾经对那个名动济州的少年有过仰慕。 她的手颤抖着,匕首在空中悬停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放下。 锋利的匕首将床榻上那带血的床单割开,被少女收入怀中。 李师师步履蹒跚地转身离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临行前,她在心里暗暗发誓道:“徐子建,下次见面我一定杀了你!” 而昏迷中的徐子建,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和李师师之间的恩怨情仇,也才刚刚拉开了帷幕。 第300章 高家宴席,盛家陪坐末席 暮春三月,汴京城里一片融融暖意,金明池畔的垂杨柳丝轻轻摇曳,拂过朱漆雕栏。 池水中,琉璃瓦上流转的霞光倒映其中,如梦如幻。 高太尉府邸内,九进院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日,正是高太尉家嫡长女高秀兰与新科探花徐坤的大喜之日,达官显贵们纷纷携礼前来,府邸内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后院之中,女宾客们的席面早已布置得极尽奢华。主位之上,端坐着徐坤的岳母——高太尉的夫人曹氏。 她身着华丽至极的服饰,那衣裳上的刺绣精美绝伦,一针一线都透着雍容华贵。 头戴的精美的头饰,镶嵌着颗颗璀璨的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妆容精致,眉眼间尽显威严与贵气。 身旁,二女儿高滔滔安静地陪坐着,眉眼间透着温婉与端庄,一袭淡紫色的罗裙更衬得她气质如兰。 突然一个高府的侍女来到高滔滔旁边耳语了两句。 “母亲,我去大姐姐房里坐坐!” 高滔滔起身对曹氏小声道。 “去吧,陪陪你大姐姐!” 曹氏不以为意,以为是大女儿秀兰紧张了。 左手边,徐坤的母亲蔡氏正襟危坐。 蔡氏出身农妇,虽因儿子的成就如今身份尊贵了些,但此刻心中仍不免紧张。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衣裳,却难掩举止间的局促。 今日来的都是汴京城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她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得罪了人。 一开始,面对其他官家夫人们的寒暄,蔡氏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她努力地想要表现得得体大方,却总是有些力不从心,动作和言语都带着一丝生涩。 然而,随着祝酒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的夸赞声此起彼伏,蔡氏渐渐有些飘飘然了。 她沉浸在这虚假的奉承之中,却不知,这些人大多只是看在高家的面子上,对她这个农妇出身的人,实则并无多少真心。 徐坤虽为新科探花,但在官场之中,一个进士想要有所成就,没个十年八年的沉淀,连五品官都难以企及。 在这些权贵眼中,徐坤目前的地位根本不值得他们如此拉拢。 可今日是高太尉家的喜事,众人也都愿意卖个面子,说着些恭维的话。 此时,王若弗带着几个女儿也来到了婚宴现场。 盛家在汴京本就没什么权势,按照规矩,被安排在了末席。 王若弗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怨言,毕竟她的母家王家如今已多少有些没落了。 华兰跟在母亲身边,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与好奇。她从小在祖母身边学了不少礼仪,但面对这汴京权贵云集的大场面,仍觉得自己的礼仪不如那些高门大户娴熟。 她暗自提醒自己,要好好观察,学习着参加宴会的礼仪要点。 王若弗出身王太师家,可自幼寄养在商人出身的叔父身边,对豪门礼仪确实有所欠缺。 此刻,她看着周围衣着华丽、举止优雅的官家夫人们,心中也有些不自在。 她努力想要表现得从容一些,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如兰则对这些礼仪和场面不太在意,她的目光早已被席面上的美食所吸引,自顾自地品尝着。 那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盘中的珍馐美味,时不时还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而墨兰却有些坐立不安,她觉得嫡母王若弗身为盛府大娘子,在这样的场合中表现得实在不称职。 她心中暗自想着,若是自己的母亲林小娘来,肯定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如今母亲在宴席上丢了面子,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看扁盛家呢。 而且,元若哥哥的母亲平宁郡主也在场,平宁郡主本就看不上盛家,今日之事被她看在眼里,自己想要嫁到齐国公府,那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墨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和不甘。 年纪尚小的明兰,同样对这种场面上的事情不太关注,她正专心致志地品尝着那些平时难得一见的美食,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她那小巧的嘴巴不停地动着,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这世上只有美食才是最值得关注的。 宴席之上,主持的高家大娘子曹氏举起酒杯,面带微笑地对着后院的女宾客们说道:“感谢,各位夫人百忙中抽空参加,我女儿秀兰和女女婿徐坤的婚礼!” 那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纷纷响应,场面热闹非凡。 平宁郡主率先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听闻高家大小姐秀外慧中,曹大娘子的女婿考上探花,刚才一看果然是人中龙凤!”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高傲。 曹氏微微一笑,回应道:“齐国公家小公爷,听说才学过人,下科下场,怕是能够位列三甲!”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恭维,却也不失分寸。 邕王妃也不甘示弱,笑着说道:“恭喜曹大娘子,素以贤德持家,育女有方,令爱德才兼备,名动汴京,如今得此乘龙快婿,可喜可贺!” 她的声音婉转悠扬,脸上堆满了笑容。 曹氏点头致谢,又说道:“邕王妃家的嘉诚郡主,气质优雅,高贵大方!怕是以后汴京的王孙公子要争破头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却也让邕王妃十分受用。 英国公夫人地位特殊,她对所谓的高家女婿并没有多大兴趣,毕竟她曾经看上的女婿人选徐子建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 她淡淡地恭喜道:“祝高、徐两家新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白首不离。” 她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威严。 曹氏也笑着回应:“早就听说了英国公家的桂芬小姐,英武不凡,气度过人!也不知道许了哪户人家!”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好奇,也算是对英国公夫人的一种尊重。 此时,宁远侯府的小秦大娘子也开口了,她口灿莲花地祝贺道:“高夫人!今日令爱出阁,今日有幸得邀观礼,深感荣幸之至。高夫人平日持家有方,高大人德望兼备,于令爱悉心教养,方育得这般兰心蕙质、温婉贤淑之佳人。今逢良辰,令爱觅得佳婿,结下美满姻缘,实乃高府上积善之果。” 她的话语如同蜜糖一般,甜得让人心里发腻。 康家大娘子王若宇同样在受邀行列,她虽然在家里蛮横至极,但在外面还是很顾及脸面的。 汴京中不少官家夫人都是她的闺中密友,高太尉家又是汴京大豪门,她自然要好好巴结。 于是,她一脸谄媚地说道:“高夫人贤良淑德,高大人仁厚端方,育女成人,且教以礼仪,训以贤能。令爱亭亭玉立,才德出众,今得佳偶,实乃天作之合。愿夫人与大人福寿安康,如意顺遂,家门和睦,福泽深厚。新人琴瑟和鸣,相濡以沫,携手同行,白首不离。”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阿谀奉承,让人听了不免有些反感。 王若弗看着被众人奉承的曹大娘子和蔡氏,心里十分羡慕。 她想着要是自己女儿华兰出嫁的时候有这么风光就好了,一时走了神,竟然忘了说祝词。 “母亲,到我们说祝词了!” 华兰小声提醒道。王若弗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说完,她的脸涨得通红,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连忙低下头喝酒吃菜。 华兰经常陪母亲出席宴会,对此倒是习以为常。 只是她心中有些担心,自己日后嫁入男爵府,不知道会不会给徐表弟家丢人。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却又很快被她掩饰起来。 如兰则依旧将注意力放在美食上,对母亲的失礼毫不在意。 她大快朵颐着,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她享受美食的心情。 墨兰却在一旁暗暗生气,觉得母亲太不争气。 她的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埋怨。 明兰也没太在意,继续吃着美食。 她的世界里,此刻只有那些美味的食物,其他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事实上,要不是为了儿子齐衡的学业,平宁郡主根本就不会和盛家有任何来往。 盛家不过是一个六品小官家,和齐国公府的门楣差太远了,盛家的姑娘可不在平宁郡主未来儿媳妇的名单内。 她瞥了一眼盛家所在的末席,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第301章 闹剧收场 康王氏见到妹妹王若弗在席面上丢脸,心里暗暗得意。 作为王家的嫡长女,她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无论是在王家的地位上,还是在嫁娶上,都曾比妹妹要好。 然而,这些年过去了,妹妹的生活却渐渐赶上了她。在婚姻上,盛家虽然也有妾室,但数量不多。 盛宏虽然宠爱林噙霜,但心里还是有王若弗这个大娘子的。 而康海丰的妾室多达十几二十个,如今更是厌弃了王若宇,恨不得她死了,好接回徐子建那个庶子。 在儿女嫁娶上,王若宇费尽心思抢了妹妹的女婿,让大女儿嫁到忠勤伯府,却发现忠勤伯府是个火坑。 而妹妹王若弗家的女儿华兰却即将嫁给徐子建那个庶子。 徐子建虽然是庶子出身,却有爵位,如今还考取了状元,刚刚一授官就是从五品的枢密院都承旨,和其父康海丰平起平坐。 而王若宇的女婿袁文绍如今不过是个七品的五城兵马司副使,和徐子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康王氏对妹妹王若弗充满了嫉妒。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心中暗暗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让妹妹出出丑。 原本蔡氏心里还有些纠结,她出身田庄,没什么见识,担心自己在席面上失了礼数。 可看到坐在末席的盛家姑娘华兰,她觉得这姑娘长相不错,若是能做她二儿子的媳妇,倒是不错。 蔡氏的二儿子徐炎是个痴儿,那些大官家的小姐她也不敢打主意,小官家的倒是可以试试。 王若弗刚才失礼的行为,让蔡氏动起了歪心思。她想着,坐在末席的,想必家里不是什么大官吧。 蔡氏指着华兰,向着不远处的小秦氏小声问道:“小秦大娘子,请问下刚刚末席的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小秦氏扫了一眼表情殷切的蔡氏,心中有些猜想,她语气不屑地说道:“蔡大娘子,末席那位是盛家的姑娘!至于盛家嘛,一个刚刚进京的小官,没什么根基!”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轻蔑,仿佛盛家根本不值得一提。 康王氏在一旁帮腔道:“蔡大娘子,我妹妹一家人才进汴京,几个姑娘都没出阁呢!” 蔡氏听罢,心中有了数。 她起身来到王若弗面前,开始夸赞自己的大儿子徐坤:“我家坤儿是探花!知道探花是什么?那可是未来的宰相gin苗!” 她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眼神中透着一丝傲慢。 王若弗被蔡氏这番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正不知如何回应时,蔡氏又抓起华兰的手说道:“盛夫人,这是您家的女儿吧!长得真俊俏!正好我家还有一个二郎,您看要不咱们两家结个亲?”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硬,仿佛这门亲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王若弗被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蔡氏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拒绝道:“蔡大娘子!我家华儿已经定亲许了人家了!您这怕是不合适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蔡氏被拒绝后并没有放弃,继续说道:“盛夫人,我们徐家可是未来的宰辅之家!那些小门小户,您给华姑娘退了得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仿佛在告诉王若弗,不答应这门亲事,盛家就别想好过。 华兰一听,甩开蔡氏的手,不卑不亢地说道:“蔡大娘子!我未来夫君也是今科进士,是官家钦点的状元!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眼神中透着一丝骄傲。 如兰也跟着帮腔道:“知道什么是状元不?”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明兰在一旁捧哏:“知道!未来的宰相树苗!”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氏见状,微微皱了皱眉。 没想到自己那彬彬有礼的女婿徐坤,居然有这么一个粗鄙不堪的母亲。 她扫了一旁的侍女,吩咐道:“萍儿,亲家母有些吃醉了,你扶她去一旁厢房休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却又不好发作。 蔡氏自然是没有吃醉酒,只是有些得意忘形。 面对曹氏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只好老实地跟着侍女离开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可这场婚宴上的种种插曲,却让众人心中各有想法,也为这看似喜庆的婚礼,添上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康王氏心里很得意。 今天妹妹一家在高家宴席丢了脸面,让她之前阻挠华兰亲事被冷落的阴郁得到了发泄! 让你王若福不听我的话! 这下倒霉了吧! 席间贵妇们的议论声惹得华兰心情有些不畅,今天这事传出去不知道徐表弟那边如何看待她们盛家。 她起身对王若福说道: “母亲,我去净手!” 明兰看出华兰心神不宁,想着这个嫡姐对她还是挺关照的。 于是她也站出来对华兰说道: “大姐姐,我也要去净手!你带上我可好!” “好,带上你这个小机灵鬼!” 华兰欣慰地摸了摸明兰的小脑袋,不枉费她对这妹妹一番疼爱。 姐妹两在徐府后院走着,明兰对华兰道: “大姐姐你不必在意那些人的目光! 咱们女子生在这世上成就不容易! 若是还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看法,那可就真的没法活了! 而且徐表哥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他才不会看重这些东西呢! 要是知道那些人这么欺负你,肯定会为你出头的!” 华兰听了明兰的话心情好了不少! 是啊! 自己一个待嫁女子,还不如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看得通透! “谢谢你!明兰! 只是啊!这事我不打算告诉徐表弟!” 华兰微微一笑。 “为什么?大姐姐!”明兰不解。 “今天这件事过几天就没人提了,若是表弟知道了怕是要大动干戈! 徐郎爱惜我,可我也不能给他添麻烦呀!” 华兰幽幽道。 女眷们继续在席间交谈着,表面上依旧是一片和谐,可暗地里,各自的心思却如暗流涌动。 有的在盘算着如何在这权贵云集的场合中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有的在担忧着自己家族的未来,还有的在嫉妒着他人的风光。 而盛家的几位姑娘,也在这场喜宴中,经历了不同的心境变化。 华兰更加坚定了要努力学习礼仪,不丢徐家面子的决心。 墨兰则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出人头地,改变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地位。 如兰依旧无忧无虑,只想着美食和玩耍。 明兰虽然年纪小,但也从这场喜宴中感受到了一些人情世故,心中对这个古代世界有了更深的认识。 随着时间的推移,喜宴渐渐进入了尾声。 突然!! “不好了,夫人! 二小姐不见了!” 就在曹氏即将离席之时,突然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跑过来禀报。 第302章 徐府后院偶遇华兰姐妹 在那繁华京都,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角逐,一场场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而在这喧嚣背后,几人的命运正悄然交织,被无形的丝线牵扯,走向未知的方向。 片刻前,在一间看似普通的厢房内,当李师师莲步轻移,缓缓离去后,原本紧闭双眼,似陷入昏迷的徐子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无奈,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挣扎。 事实上,徐子建根本没有昏迷。 只是不久前,他情毒发作,在那无法自控的瞬间,强占了李师师的清白。 此刻,他心中满是羞惭,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李师师那哀怨又复杂的眼神。 李师师修炼的九阴玄女功,属性阴柔,而徐子建修炼的乾坤功,属性阳刚。 二者本是天地两极,却意外地属性相合。 在那一场混乱中,徐子建虽然功力散尽,可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他竟意外突破了乾坤功的第五层,实力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这对于武林中人来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境界,徐子建虽心中苦涩,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本想运功调息,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能得到恢复。 可一转念,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深知,自己一直以来都被很多人怀疑身怀武功,在这京都之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若是此刻运功,定会暴露自己的实力,之前所做的一切伪装都将功亏一篑。 这一次,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打消某些人的念头,让嘉佑帝那边对他少一些提防。 毕竟,在这朝堂之上,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而在隔壁的厢房里,还昏迷着一个人——高滔滔。她被天圣教的人掳走已经有些时间了。 高滔滔乃高太尉府之人,身份尊贵,想必此刻高太尉府众人也该发现她失踪,开始四处找人了吧。 一想到此,徐子建不敢再耽搁,强撑着有些虚弱的身体,毅然离开了厢房。 他的脚步虽有些踉跄,脸色也显得格外苍白,可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很快,徐子建刚走出厢房,便看到一队高家的家丁迎面走来。 这些家丁个个神情紧张,脚步匆匆,一看就知道是在四处找人。 此时的徐子建身处徐府后院。 这徐府原本是高太尉府上的一个侧院,与高府后院相通。 徐子建作为一个外男,按照规矩,没有合适的理由,自然不能随便出现在徐府后院。 意识到这一点,徐子建心中一紧,连忙躲到一旁的假山上。 随后,徐子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折扇,在刚刚打斗时落在高滔滔的厢房中了。 那把折扇只有一首题诗,没有落款,倒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如今走回去取已经来不及了,否则被人堵在厢房里的话那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徐子建只能作罢。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家丁们的动向,待他们走远后,才按照记忆,朝着徐府后院茅房附近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他心中暗自寻思,待会该如何向前厅众人解释自己离席这么久的事情,毕竟,在这讲究礼数的世家府邸,离席过久可是不合规矩的。 徐子建打算实在不行,就说自己吃坏了肚子! 就在徐子建思索之时,突然,他听到了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大姐姐,咱们出来好一阵子了!该回去了!”那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少女的娇俏。 “好,咱们这就回去吧!太晚回去母亲该担心了!”另一个声音温柔婉约,透着一股温婉的气质。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徐子建心中一动,仔细分辨,竟好像是自己未婚妻华兰以及小姨子明兰的声音。 “两位小娘子,从哪里来? 陪我喝一杯如何!” 徐子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开玩笑道。 他的突然出现,把华兰和明兰两姐妹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登徒子……居然跑到后院来撒野??” 明兰毕竟年纪小,胆子也小一些,有些结巴地说道,脸上满是警惕。 “别乱叫!是我……” 徐子建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 “徐郎……徐表弟你怎么来了?” 华兰看清是徐子建后,脸上原本的惊慌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喜的笑容。 徐子建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表姐我没事! 不过刚刚吃坏肚子了,在茅房里待了好一阵子!” 华兰没有太在意徐子建前面的话,反而是注意到未婚夫那苍白的脸色,眼神中满是关切,连忙问道:“徐表弟,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吧!” 倒是明兰将徐子建的话听了个仔细,她心中暗自猜想,这个未来姐夫怕是和歹人动手了吧! 没想到自己这老乡居然还会武功,心中不禁对徐子建多了几分好奇和敬佩。 “表姐不必担心,我回家休息两天就好!”徐子建摆了摆手,试图让华兰放心。 “徐表哥,刚刚听说高家二小姐失踪了,你有见到她吗?”明兰小声问道。 “高家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的!” 徐子建肯定地说道。 华兰没有注意到两人打哑谜,一脸关切地看向徐子建叮嘱道: “嗯,那表弟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一旁的明兰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她好想将刚刚在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徐子建。 在宴席上,徐坤的母亲蔡氏竟出言不逊,逼婚大姐姐嫁给她二儿子。 那场面,让华兰十分难堪,明兰现在想起来,心中仍气愤不已。 那个徐坤的母亲蔡氏太无礼了! “不急,不急!既然来了那肯定得去拜见一下盛家叔母! 盛叔母可是我的岳母,可不能让她觉得我无礼! 不然她把华兰表姐嫁给了别人,我岂不是要哭死!” 徐子建淡淡一笑,试图缓解一下有些紧张的气氛。 “尽说胡话!”华兰一脸娇嗔道,脸上却泛起了一抹红晕。 “表哥去拜见母亲,母亲想必很高兴!”明兰赞同道,心中想着有徐子建在盛家也能挽回一些脸面。 …… 而在另外一边,厢房里昏迷的高滔滔已经醒过来了。 其实,她原本没那么快醒来的。 只是,隔壁厢房里徐子建和李师师那旖旎的声音,将她从昏迷中惊醒。 当时,她的身体因为情毒刚刚解开,还十分酥软,一时半刻动弹不得。 高滔滔在宫里长大,见惯了宫廷中的勾心斗角,心思十分细腻。 她很清楚,刚刚在厢房中救她的人是个男子。 那些女贼将她掳过来,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她心中一凛,很快就想清楚,有人想要坏她的清白。 姨母曹太后将她养在宫里,是为了以后把她嫁给齐王,这一点高滔滔心里比谁都清楚。 若是清白受损,她的一生就毁了。 她强撑着有些虚弱的身体,从床榻上下来。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正处于后院的厢房里。 厢房里有些混乱,桌椅翻倒,物品散落一地,想必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随后,高滔滔从地上捡起一把折扇。 这折扇做工精美,扇面上还题着一首诗:“青山入目韵悠长,扇展清风墨染香。水绕峰回皆入画,闲云野鹤共徜徉 。” “这字倒是和徐家哥哥的有些相似!先收起来下次再问问他……” 高滔滔心中想着,将折扇收入怀中放好。 “该回去了!母亲那边怕是要担心了!” 高滔滔喃喃低语,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然后朝着厢房外走去。 一路上,高滔滔心中思绪万千。 她不知道那个救她的人到底是谁,虽然心中猜测可能是徐子建,但她也不敢确定。 她决定回去后,找个机会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 而此时的徐子建,正和华兰、明兰两姐妹朝着前厅走去。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气氛倒是融洽。 不过徐子建心细地发现华兰眉宇间似乎有些忧愁。 莫不是后院席面上发生了什么,有人欺负她了? 徐子建打算待会要找丈母娘王若福询问一番。 他徐公明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303章 撑腰 此时,高家人正因为二小姐高滔滔突然失踪的事,急得火上了房。 曹氏在后院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前来参加宴席的汴京贵妇人们,心思各异。 她们交头接耳,眼神中透露出不安与担忧,寻思着高家既然出了这种事,不如赶快离去,莫要引火烧身。 作为高家的主人,在前厅陪客的高太尉很快收到小女儿不见了的消息。 他脸色骤变,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急忙向夫人曹氏所在的后院赶去。 后院的宴席上,一片混乱,宾客们纷纷站起身来,议论纷纷。 高太尉来到夫人曹氏面前,声音中带着焦急与疑惑,问道:“夫人,滔儿找到了吗?他不是在后院席面上,陪在你身边啊,怎么这会儿人就不见了呢?” 曹氏闻言,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徐府那边秀兰,派人来说紧张了,要妹妹过去陪她一会。结果没过多久,涛涛身边的侍女莲儿就被人发现打昏在柴房。” 高太尉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环顾四周,试图从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一些线索。 此时,闻讯赶来的徐坤急忙向岳母曹氏询问情况:“岳母大人,怎么啦?我那二姨妹人找到了吗?” 同样闻讯赶来的还有徐坤的母亲蔡氏,蔡氏因为刚刚出言无状,被曹氏安排人扶到厢房冷静了一会。 听闻高家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她自然要赶来看看。蔡氏一脸焦急,快步走到曹氏面前,说道:“亲家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的时候,徐子健和华兰姐妹俩来到了后院宴席。 “见过徐表哥!”墨兰见到徐子建,礼貌地行了一个万福。 她微微低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见过,四妹妹!” 徐子建同样还了一个插手礼。 四姑娘墨兰给徐子建的感觉总是有些矫揉造作,实在喜欢不起来。 如兰看到徐子建,一脸兴奋地说道:“徐表哥你过来后院看我们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闪烁的星星,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五妹妹今天在宴席上可有吃好?”徐子建淡淡笑道。 徐子建更喜欢如兰性格,率真没有心机。 “别提了!刚刚席面上那个探花的母亲无礼的很,跑过来非要逼大姐姐嫁给他那个二儿子!还是我和六妹妹帮忙一起将他赶跑了?” 如兰凑过来邀功,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那倒是要多谢五妹妹了!赶明儿我回去给你送点好玩意!放心,我一定给你们讨回公道来!”徐子建脸上笑吟吟地安慰道。 然而,他心中却冷笑不已。 徐坤在宴席上算计他,给他下药;那蔡氏居然当众强逼自己未婚妻给他那个傻儿子徐炎做妻子。 好得很!看来有人觉得他徐子建太软弱了! 不远处,康王氏正趾高气扬地数落妹妹王若弗:“妹妹,你们盛家今天在席面上是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不懂,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母亲当年是怎么教你的?这般失礼,让外人看了笑话!” 王大娘子因为蔡氏逼婚的事情丢了好大面子,心里正委屈着呢! 自己姐姐不安慰就算了,还怪她丢了王家面子? 姐姐从小就在母亲王老夫人身边教导礼仪,她在叔父那边哪有学过多少豪门礼节? 王若弗考虑到正在高家后院,倒是没好意思和姐姐王若宇争吵。 她正耷拉着脸,等待宴会散场,心中满是无奈和委屈。 徐子建随后,径直来到王若弗面前,躬身行了一个天揖,高声道:“徐公明,见过盛叔母!”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在嘈杂的后院中格外清晰。 “哎呦!徐表侄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王若弗没想到徐子建居然当众给她行大礼,有些受宠若惊道。 毕竟她这未来女婿官职可是比她家官人还高呢! 徐子建如此高调的行为很快引起了席面上其他人的注意。“咦,那不是新科状元?居然对那盛家大娘子行此大礼?” 邕王妃有些好奇说道。她可是知道徐子建这朝廷新贵有多么不好惹。 在邕王府外监视的东厂番子可不少! “怕是来者不善呢!” 小秦氏小声嘀咕一句。 要知道现在高家正乱着呢,徐子建这么一出摆明了是为盛家站台,给高家、徐家上眼药呢! 刚刚席面上,蔡氏的无礼行径众人还历历在目。 曹大娘子虽然安排人将她拉走,倒是却没有给盛家大娘子道歉。 正常情况下,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盛家小门小户,吃了亏也只能忍了! 不过如今徐子建来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忍下这口气了! 康王氏见到徐子建给自己妹妹行了一个大礼,心里很是吃味。 徐子建这个她曾经不放在眼里的庶子,如今却对她这个嫡母视若不见,居然不给她行礼。 “真是不知礼数的庶子!见到嫡母也不知道行礼!”王若宇忍不住骂道。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像一把利刃划破了空气。 徐子建没想到这康王氏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冷笑道:“我徐子建一个被开除康家族谱的庶子,哪来嫡母?我母亲姓徐,是官家钦封的四品硕人。岳母是盛家王大娘子。康夫人算是我哪门子嫡母?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当年对我们母子做了什么?要不要我再当众说一遍!” 徐子建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直击康王氏的要害。 康王氏被徐子建怼得哑口无言,她还要脸面,自然不敢让徐子建当众将当年下毒的事情说出来。 “你可别忘了,我是华兰的姨母!华儿是我们王家的孙女!你这亲事还没成呢!” 康王氏憋了半天,没头没脑地威胁道。 “康姨母,我的亲事由祖母和父亲定下来了!就不由您操心了!” 华兰听到王若宇居然用她的婚事来威胁徐子建,立马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她的眼神坚定而无畏,直视着康王氏的眼睛,毫不退缩。 “华儿的婚事由我婆婆和官人决定!姐姐你可别捣乱!” 王大娘子听了康王氏的话,同样不满道。 人家徐女婿站出来给自己撑腰,自己大姐倒好,站出来挑衅人家。 还以为徐女婿忘了你当年做的事情了? 王大娘子对徐子建这个女婿可谓是越看越喜欢! 第304章 高滔滔现身 “你们……”康王氏的声音尖锐而颤抖,她的手指着华兰和王大娘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会为了徐子建这个外人,如此毫不留情地对待自己。康王氏的脸色涨得通红,像是被愤怒点燃的火焰。 而在一旁,盛家的墨兰、如兰和明兰,同样表情冷漠地注视着康王氏。 她们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深深的厌恶。 康王氏能同时招致性格各异的盛家四姐妹的讨厌,也着实算得上是个奇葩了。 康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她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走到一边,心中暗自决定要告辞离去。这高家的席面,她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周围,一些不知道内情的汴京贵妇们,却像是发现了一场好戏,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不成想今天这席面倒是有趣!” 嘉诚县主小声地在母亲邕王妃耳边说道,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看热闹的笑意,仿佛这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不许胡说……”邕王妃轻轻皱了皱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她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提醒她要注意礼仪。 “徐公子确实是个有担当的人!”英国公夫人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对徐子建的认可和欣赏。 “徐家哥哥真是不容易,当年有这么一个嫡母!”张桂芬看着和康王氏针锋相对的徐子建,不禁感慨道。 平宁郡主则在心里暗自不屑,“这盛家还真是破事一堆!回家可要提提醒衡儿离这些小官家女儿远点!”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仿佛盛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此时,徐子建和康王氏的争吵已经引起了徐坤的母亲蔡氏的注意。 蔡氏对徐子建这个当年仗着有官身让他们夫妇跪下磕头的小庶子,可是记忆犹新。 如今儿子高中探花又娶了汴京豪门家的女儿,蔡氏觉得自己又有了底气。 蔡氏怒气冲冲地跑到徐子建面前,她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满,大声骂道:“你个小庶子还有脸过来参加我家坤儿的婚礼?如今我家坤儿考上进士!正好和你算算当年的那笔账!” 她的声音尖锐而疯狂,像一头发怒的母兽,张牙舞爪地扑向徐子建,意图挠花他的脸。 徐子建心中暗自思忖,要不要动手教训一下蔡氏这个泼妇。 就在这时,徐子建的书童周森带着沈练等几个护卫赶了过来。 “大人小心……”丁修眼疾手快,迅速将徐子建拉开,避免了蔡氏的攻击。 “公子,咱们东厂的人查到烟雨楼是天圣教妖人的窝点!顾千户带人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书童周森在徐子建耳边小声说道。 “知道了……”徐子建微微点头,心中却在思索着天圣教的事情。 “天圣教?不知道和《倚天屠龙记》里的明教有没关系?平心而论,李师师能在徐子建手上走了十几招实力不算弱。只是不知道这李师师在天圣教实力排行第几!” 徐子建在心中暗自思忖。 而蔡氏则因为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她趴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哎呦,小庶子你死定了居然敢对我动手!” “各位夫人,请为徐某作证,这妇人可是自己摔的!”徐子建笑吟吟地朝席面上的贵妇们行礼道,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母亲,你没事吧!” 徐坤看到自己母亲摔倒,连忙快步跑了过来,将蔡氏扶起。 他愤恨地看向徐子建,大声说道:“徐子建你居然对我母亲动手?她可是你的长辈!今日你必须给我徐府一个交代!否则明日徐某必定去官家那里参你一本!” 这徐坤果然脸皮厚,明明是蔡氏先动的手,居然倒打一耙。 “徐表侄不愧是探花郎,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熟络的很! 我好心来参加你的婚礼,你问问你那母亲对我岳母做了什么? 居然在宴席上当众逼迫我未婚妻,嫁给你弟弟徐炎那个傻子! 还有脸说是我的长辈?今日你探花郎不给我徐子建一个交代! 我到要在汴京小报上问问这天下是否有公理道义?” 徐子建毫不畏惧地反驳道,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母亲,你刚刚在宴席上……”蔡氏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着盛家夫人坐末席,便商量着和她们结个亲家!谁知盛家那姑娘有婚约了……” 徐坤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本以为可以趁机打击徐子建的声誉,谁知自家母亲居然当众干了这蠢事。那徐子建的未婚妻可是能够随便撩拨的吗? “表叔,这是误会……我娘她不知道!”徐坤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岳父高继勋,希望他可以出言说和。 今天是大女儿的婚礼,却闹出这种事情,高继勋也很闹心,何况小女儿还失踪了! 就在这时,高继勋走了过来,他看着混乱的场面,眉头紧皱,大声说道:“都给我住口!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吗?如今我女儿失踪,你们却在这里闹得不可开交,成何体统!” 高继勋的声音威严而洪亮,像一道惊雷,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高继勋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徐男爵,蔡夫人,你们若是有什么恩怨,改日再算,今日就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先息事宁人吧。”高继勋的语气虽然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子建并不想和高家交恶,因此高继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高家在大周朝根深蒂固,背后还有魏国公府。 他看了看高继勋,微微点头,说道:“既然高太尉出面了……” 徐子建话音刚落,高滔滔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爹……”高继勋看见二女儿出现,神情激动。 “女儿啊,你刚刚去哪里了?娘听到你不见了,安排人满院子找你!”曹氏抓着高滔滔的手,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刚刚,有一伙贼人闯入徐府后院,想要将女儿掳走!被另外一伙人拦住,女儿趁乱躲了起来!后来后院贼人逃走,女儿这才敢出来!” 高滔滔扑在曹氏怀里,一脸后怕地说道。 只不过她的眼睛却在偷偷观察徐子建,直觉告诉她就是徐子建救得自己! 只不过徐子建面色如常,高滔滔没发现破绽,只好偷偷收回目光,以后再探寻。 徐子建自然知道高滔滔隐瞒了一些细节,毕竟她被下药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暴露出来了。 高府的这场婚宴,因为高滔滔的失踪以及徐子建和徐坤家的争吵,变得一团糟。 徐家、高家今天脸面算是丢大了。 堂堂太尉府居然被贼人偷偷潜进来了。 宾客们纷纷准备提前告辞,原本热闹喜庆的氛围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一个高家仆人来禀报。 “老爷,门外有天使过来传旨!” 仆人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不知道这圣旨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第305章 对峙 很快一个身穿绯色宫袍的内官走了进来。 高继勋朝传旨的张内官客气道。 “见过天使!” “高太尉客气了!咱家奉官家命令过来给您家大小姐传旨! 听说高大小姐今日与新科探花结亲,真是可喜可贺!” 张内官也是个妙人,一边等待一边说着好话。 毕竟新科探花对他影响不大,可是作为皇亲国戚的高家要想对付他一个内官可是轻而易举。 “见过,张内官!” 在新房中等待的徐秀兰被侍女带了过来,朝刘内官行了一个万福。 言归正传,待香案准备好后张内官也不多废话,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从一个檀香木盒子里面取出圣旨,走到香案前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膺天命,临御万邦,求贤任能,共襄治道。 兹有翰林院编修徐坤,于本职恪尽职守,殚精竭虑,为朝廷之绩,诚不可没。 其夫人高秀兰,温良贤淑,内德纯备。佐夫以礼,治家有方,夙兴夜寐,克尽妇道,以成君子之美,实有内助之劳。 今特依例,授高氏为七品宜人,赐以诰命。望尔益修懿德,以彰荣宠,以励臣节。 钦此! 嘉佑六年四月十六日!” 高秀兰放下手中遮面团扇,在香案前叩拜: “臣妇高秀兰叩谢圣恩!” 高秀兰从张内官手中接过圣旨后,便被侍女们的护送回新房! 高继勋从管家手里接过一包钱袋,递给传旨内官,客气道: “张内官,一点心意请你和几个校尉喝茶。几位留下喝杯喜酒!” “好说好说!咱家几个就沾沾高太尉家的喜气! 咱家酒就不喝了,一会还得去别处传旨……” 张内官接过钱袋笑咪咪道。 待传旨过后,原本准备离开的汴京贵妇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向曹氏和徐坤的母亲蔡氏道贺。 虽说在场的贵妇人,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哪个不是朝廷命妇。 比如高继勋的夫人曹氏,就是二品郡夫人。 英国公夫人范氏,地位就更高了,一品国夫人。 邕王妃、嘉成郡主、平宁郡主几人属于宗室命妇那就更尊贵了。 不过敕命也并非不值钱。 比如宁远侯府的大娘子小秦氏,目前也不过是六品敕命,还够不上诰命。 康王氏借着康海丰和庶子的功劳同样混了六品敕命! 至于盛家的王大娘子目前为止是没有任何敕命在身的。 按照大周朝律令非皇帝下诏,只有散官达到从六品下阶通直郎以上官员母亲或者妻子才有资格获得敕命。 徐子建的未来岳父盛宏刚刚达到从六品的门槛,而且还要三年后勘磨成绩上等,才有机会获得朝廷封赏。 徐子建母亲的四品诰命和高秀兰的七品敕命同样属于特例。 严格来说对于普通妇人来说,大周朝的敕命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因此嘉佑帝这封为了笼络高家的圣旨,算是给高、徐两家挽回不少声誉。 代表着高家圣眷正隆。 徐坤娶了高秀兰同样沾了光。 徐坤目前是翰林院编修,散官不过是正七品下阶宣议郎,夫人就获得七品敕命,算是给徐家二房增添了不少脸面。 因为儿媳妇受封的的原因,蔡氏又抖起来了! 看着还在席面上没走的徐子建愈发不顺眼。 不过经过刚刚的打脸她也不敢太放肆,只好不客气地说道: “五房的小子,这里不欢迎你! 请你离开我儿子的宴席!” 蔡氏的一番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向两人。 面对蔡氏的赶人,徐子建不为所动,反而看向远处的高继勋。 高继勋看到蔡氏的失礼举动眉头一皱,不过转念一想徐子建就在此处怕是会和女婿一家起冲突。 为了女儿,他对于蔡氏的举动选择了默认! 徐子建本来参加徐家婚礼就是看在高家的面子上的。 如今人家不欢迎自己自然不会厚脸皮留下。 “高大人觉得徐某是个恶客! 下次可记得莫要给男爵府送请帖! 徐家小门小户可高攀不起!” 他看向高家众人,冷冷道。 高滔滔看向准备离开的徐子建欲言又止。 徐坤觉得徐子建就这么被赶走,算是挽回一些颜面,很是得意地看向徐子建。 面对徐坤的挑衅,徐子建也不惯着,他对身后的沈练、丁修几人吩咐道: “找几人将我男爵府送来的贺礼搬回马车上,回头给兄弟分了,省得给了那些不知廉耻之人!” “多谢,大人赏赐!” 徐子建一声令下七八名东厂护卫半跪在地上感激道。 徐坤意识到了不好,被徐子建这么将东西拿回去,他徐家二房的脸面算是丢大了,急忙吩咐下人道: “快拦住他们……” 徐坤家的下人可没有这实力阻拦徐子建手下的东厂护卫。 沈练几人将几个阻拦的下人揍了一顿后,带人把徐子建送来的一千斤砂糖从徐家门口库房抬走了! 高继勋脸色难看地盯着徐子建,终究没有下令让府中护卫对徐子建带来的护卫动手。 徐子建这么一手算是狠狠地打了他女婿徐坤的脸。 高继勋能够忍可不代表其夫人曹氏能够忍受。 “来人拦住她们! 居然敢在太尉府撒野?” 她吩咐高家数十名护卫将徐子建一行人给包围了起来! “曹大娘子,这是何意? 要为徐家强出头了?” “高大人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徐子建面不改色道。 “徐男爵派人在我女婿家闹事,难道不打算给老夫一个交代? 将东西留下我就放你们离开!” 高继勋咬咬牙道。 如今骑虎难下,只有逼迫徐子建服软才能控制局面。 沈练、卢剑星、靳一川、丁修几人甩掉身上的常服,露出里面的东厂皂色飞鱼服,随后拔出腰间绣春刀高语气决绝道: “大人我们护你冲出去!” “徐男爵真的要与我高家为敌?” 高继勋脸色难看,他认出徐子建身后护卫身上的东厂飞鱼服。 没想到嘉佑帝如此看重徐子建,居然给他派了东厂精锐护卫。 “高大人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徐子建针锋相对道。 他抬手虚按阻止了书童放“穿云箭”摇人的想法。 自己可是个文人,大周朝以文御武可不是说说而已! 康王氏眼神怨毒地看着被高家护卫包围的徐子建心里暗道:“这庶子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得罪高家! 待会最好让高家护卫将他腿打断!” “母亲!徐表弟他好像有危险!” 华兰焦急地看向被高家护卫包围的徐子建。 徐子建是为了盛家出头,结果却得罪了高家。 “这……怎么会这样! 这是要打起来了?” 王大娘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墨兰偷偷往后退了两步,担心冲突会波及到自己。 如兰眼神担忧地看向前面。 明兰倒是没有其他姐妹这么担心,她知道自家姐夫本事大的很,肯定有后手。 “徐状元,莫要逼老夫动手对你不客气!”高继勋冷哼一声。 随着,高继勋的一番话。 场面变得紧张。 本来在前厅的众人听闻后院变故后,纷纷赶了过来看热闹。 酒席哪有这热闹好看? 章惇几人看见徐子建倒霉自然是乐见其成。 徐子建太顺了,若是能被高家打压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很快徐子建的话就打消了章惇几人袖手旁观的想法。 第306章 形势反转 高滔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父母会为了徐坤家而为难徐子建。 事情的经过她已经问过侍女了。 分明就是姐夫家的蔡大娘子无礼在先。 父亲和母亲同样是非不分,为蔡氏撑腰。 虽然徐子建没有承认,不过高滔滔还是坚定的认为他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徐家哥哥和她相识多年,现在又救了她。 她绝对不愿意见到徐子建和高家交恶。 徐子建原本倒是没打算和高家发生什么冲突。 只是这蔡氏太嚣张,居然得寸进尺来挑衅他,这才让他下令将贺礼拿回来。 高家真是昏了头,高家一群护卫便气势汹汹地将他团团围住,个个横眉立目,剑拔弩张。 徐子建表情淡定,看向高家几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 高继勋一个武将派几十个护卫对付我一个五品文官? 真是不知死活! 真当大周朝以文御武是一句口号? 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大周朝文官的厉害!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握拳,胸膛微微挺起,指着那些如狼似虎的护卫,铿锵有力地回应道: “是非曲折自有公论。 这探花徐坤母亲蔡氏,仗着自家儿子高中探花,又借着您高家的权势,欺我未婚妻在先! 如今又借机辱我徐子建! 我徐子建乃是官家钦封的状元,岂容她一个泼妇如此嚣张跋扈? 高大人,您身为朝中重臣,本应主持公道,却想要借势压人,帮您的亲家出头,这可就有失公允了!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今日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动手!” 说罢,他昂首挺胸,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此时,曹氏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她身着华丽的锦缎长袍,头戴金钗,眼神冰冷,宛如一汪寒潭。 她紧紧盯着徐子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冷冷道: “徐大人,真是好大的排面啊! 就连高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张狂到几时。 来人,给我动手把东西抢回来!” 其实,曹氏心里也明白,不敢让护卫对徐子建直接动手,毕竟他也是官家钦点的状元文魁,在朝堂上有些影响力。 但将东西从徐子建随从那里抢回来,把徐子建一行人赶出去,她觉得还是能够做到的。 眼看,家里护卫要对徐子建一行人动手,高滔滔站到曹氏面前劝说道: “母亲!徐男爵不是跋扈的人! 我想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母亲能不能别伤了徐家哥哥……” “女儿,今天这事你别管! 先下去休息吧……” 曹氏不给女儿再说话的机会,让侍女将她带回房间! 就在护卫们蠢蠢欲动之时,“且慢!” 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 曹盖从人群中快步走了出来。 他身着深蓝色长袍,面容和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双手抱拳,试图打圆场:“公明贤弟,你看要不退一步,大家都是为了这场喜事而来,何必弄得如此剑拔弩张呢?” 一边是远亲的姨母家,一边是过命的兄弟,曹盖左右为难,自然不希望好兄弟和高家交恶。 徐子建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对曹盖摇了摇头,说道: “君越兄,你这是来劝我服软的?可是我徐公明,今日不想低头呢。 蔡氏欺人太甚,若我今日退缩,日后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还有何颜面面对我那被欺辱的未婚妻?” 曹盖看着徐子建那坚定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知道劝说无用,只好放弃。 他寻思着待会替好友给表姨父求个情,莫要伤了彼此的情面。 徐子建似乎看出了曹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领情。 然后,他转身看向院中众人,双手握拳,高呼道:“自读书之来吾便立志,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我毕生的追求,也是我身为读书人的使命。 今日我徐公明若是因为强权退让了,那么以后大周律法何在? 天下公理正义又何在? 难道让人觉得我们大周朝的读书人都是软弱可欺的吗?” 他的话音刚落,在场那些原本只是抱着看戏心态的文官们纷纷坐不住了。 章惇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得不站了出来声援徐子建。 他们身为嘉佑六年的一甲和二甲进士,若是徐子建没有说出那句关于大周读书人的话,几人还可以当做是徐子建和高家的私人争执。 但是如今他将两家的争斗上升到武将对文官的压迫,其他人就不敢不站出来了。 毕竟大周朝以文御武的惯例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代表了整个文官集团的利益。 章惇上前一步,拱手作揖,严肃地说道:“高太尉,徐子建乃是官家钦点的状元文魁,才学出众,品行高洁。如今还是翰林侍读,您是对我们翰林院有什么不满吗?” 窦卞也紧接着说道:“高太尉,徐状元所说可是真的?若是您真的打算以势欺人,明日我等必定参你一本,为天下公理正义讨个说法。” 一时间,今日前来观礼的所有文官都站到了徐子建身边,纷纷声讨高继勋。 无论他们是否真心支持徐子建,但是为了文官集团的利益,都必须站出来表明立场。 高继勋以及身边的曹氏看到参加婚礼的文官们都站出来支援徐子建,顿时脸色大变。 高继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暗暗叫苦。他连忙高声呵斥道:“快散开,谁让你们对徐男爵动手的?都退下!” 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将自家围着徐子建的高府护卫驱散开。 他心里清楚,若是与徐子建发生矛盾他还能应付,如今徐子建身边站了一群品级不低的文官,刚刚若是府中护卫动了手,他明日必定会被朝堂文官们群起而攻之。 即便是对徐子建看不顺眼的言官们,也会跳出来参高家! 到时候,即便不丢官也会被贬出汴京。 高继勋一想到此,顿时冷汗直流,急忙满脸堆笑地解释道: “诸位大人,今日之事都是误会,实在是一场误会啊。 是我管教不严,让这些护卫们冲撞了徐男爵,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徐男爵今日之事,高家改日必定登门道歉,您看……” 蔡氏还想再说什么,被徐坤一把拉住。 他自以为已经在前厅里让徐子建服下绝嗣散的酒,给父亲报了仇。 谁知母亲却在后院给他扯后腿,当众逼迫盛家和徐子建退婚。 即便没有成功,这也是一件丢脸的事。 自家母亲蔡氏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妇,回头要和父亲商量将母亲带回济州。 母亲就在汴京绝对会连累到他。 徐子建官位人脉不小,徐坤眼下初入官场还需要蛰伏数年。 若是徐子建全力报复他,肯定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 徐坤心中暗自着急,眼下形势反转,自己这母亲还是别添乱了,于是小声劝道: “母亲,别说了,如今形势对我们不利,还是暂且忍耐吧。” 蔡氏听了,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好闭上了嘴。 眼看高继勋低头,徐子建不想再和高家纠缠了。 他朝身边支持自己的文官们拱了拱手: “今日多谢诸位大人,仗义执言! 徐某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随后,徐子建向高继勋点了点头: “高太尉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徐某告辞……” 他朝几个手下使了眼色,准备离开。 高家虽然服软,但人家也不是吃素的,没必要得罪得太狠! 沈练几人收起腰间的绣春刀,站在徐子建身后继续护卫。 至于送给徐坤家的东西,他即便是喂狗也不可能留下的。 徐子建来到王大娘子面前询问道:“盛叔母,天色已晚! 不若小侄护送您和表姐她们一起回去?” “好!那便麻烦徐女婿了!” 王若弗麻木地点了点头。 今日之事给她冲击太大了! 未来女婿居然为了华兰和当朝二品大员高太尉的高家翻脸了。 关键是他居然成功地让高家服软了! 这简直太魔幻了! 就在此时! 刘谨带着圣旨踏进徐府门口,对着正要离去的徐子建喊道: “圣旨到! 徐男爵留步……” 第307章 赐礼与谋算 在大周皇宫那金碧辉煌的福宁殿中,华灯初上,嘉佑帝正与曹皇后相对而坐,共进晚餐。 宫殿内的装饰极尽奢华,璀璨的烛火在精美的烛台上摇曳闪烁,仿佛在诉说着皇室的尊贵与威严。 一桌珍馐美馔琳琅满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每一道菜肴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嘉佑帝身着明黄色的长袍,袍上绣着金龙图案,在烛光的映照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他头戴噗头,面容和蔼慈祥,尽显帝王风范。 他轻轻端起羊汤,浅啜一口,然后笑着对曹皇后问道:“皇后,今日听闻是高太尉家秀兰出嫁,你可曾给小侄女备下贺礼?” 曹皇后优雅地放下筷子,恭敬地站起身来,微微欠身,仪态端庄地回答道:“陛下,臣妾依照惯例,送了一套翡翠头面,还有一副琉璃镜。” 那套翡翠头面,乃是皇家御制之物,翠色欲滴,温润细腻,每一颗翡翠都价值连城,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尊贵。 而琉璃镜更是稀世珍宝,产量稀少,价值数千上万贯。 今年年初,徐子建送进宫里的也不过寥寥二十幅而已。 用这样的礼物去笼络高家,足以显示出皇家对高家的看重。 嘉佑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高太尉劳苦功高,朕等切不可怠慢了他。说起来,秀兰也算是朕的侄女,朕已给她封赏了一个七品敕命。有了这个身份,日后她进宫陪你也方便许多。” 曹皇后微微一笑,温柔地给嘉佑帝夹了一块鱼肉,轻声说道:“臣妾替秀兰多谢陛下恩典。” 高继勋手握兵权,背后的魏国公府人才济济,在军中势力庞大。 前一阵子,嘉佑帝有意赐婚高滔滔和齐王,试图以此拉拢高家支持齐王继位。 高继勋虽不敢拒绝将二女儿嫁给齐王,但在站队齐王的问题上却始终不肯表态。 和大周朝其他勋贵一样,高家不愿意卷入夺位之争,这样无论邕王或是兖王上位,都不会牵连到高家。 可齐王毕竟是嘉佑帝的亲儿子,万一成功继位,高家便能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 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 既不想下场站队,又想沾皇家的光! 嘉佑帝在心中暗暗思量,这高家确实该敲打敲打了。 就在嘉佑帝暗自思索之时,东厂副都监刘谨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他身着绯色长袍,脚步轻盈却带着一丝紧张。 他快步走到嘉佑帝面前,恭敬地弯腰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关于天圣教的情报呈了上来。 嘉佑帝接过情报,匆匆扫了几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将手中的金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冷冷地说道: “天圣教的妖人竟敢跑到汴京对官眷动手,简直是不把朕的大周朝放在眼里! 刘谨,传朕命令,立刻搜查整个汴京,务必捉拿天圣教妖人! 朕绝不允许那帮臭虫在朕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刘谨连忙弯腰领命:“是,陛下!奴婢立马安排人去办。”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道:“陛下,还有一件事。” 嘉佑帝一边看着奏章,一边随口问道:“什么事?” 刘谨小心翼翼地说道:“徐男爵在参加探花和高家大小姐婚礼的时候,和徐探花家的蔡大娘子产生了争执,高太尉为了徐探花和徐男爵闹了起来。” 接着,他小声地将徐子建和蔡氏之间的经过详细地说了出来。 嘉佑帝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笑骂道:“这徐公明怎么吃个席都能搞出事情来!” 不过,他心中却暗自思量,自己刚刚打算敲打高家,徐子建就和高继勋起了冲突,这徐子建还真是一把好刀啊。 想到这里,嘉佑帝突然有些舍不得派他去西北了。 刘谨谄媚地笑道:“陛下,宴席那边是否……” 嘉佑帝沉吟片刻,心中迅速想到一个敲打高家的办法。 他随后吩咐道:“刘谨,你去高家跑一趟,给徐子建传旨。他那伯爵的爵位也该给他了。听说高太尉府上混进去了天圣教妖人,你带点人马去搜查一番。” 嘉佑帝担心徐子建势单力薄在高家吃亏,于是将本来在徐子建成婚时要封赏的伯爵爵位提前了。 他这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徐子建是他的人,哪怕是高家也动不得! 曹皇后听闻徐子建和高家起了冲突,柳眉微皱。她明白嘉佑帝这是要敲打高家,并没有出面求情,只是轻声恳求道:“陛下,今日是秀兰成亲!可否不要搜查她的新房!” 嘉佑帝并非不近人情,于是对刘谨的命令加了一句:“不可惊扰了高家大小姐!” 刘谨连忙点头,说道:“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说完,他便匆匆退下,消失在宫院之中。 而福宁殿中,嘉佑帝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他在仔细思考着朝堂上各方势力的平衡,以及如何利用这次机会,让高家明白皇家的威严不可侵犯。 …… 刘谨从宫里内厂抽调了两百精锐,快马加鞭赶到高家时,高府内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气势汹汹的高家,被徐子建一番言辞犀利的言语逼得不得不低头服软。 高继勋正满脸赔笑,试图缓和与文官们的关系,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尴尬和无奈。 而徐子建则神色镇定自若,轻松地了结了和高家的恩怨,正打算抬脚离开。 就在这时,刘谨带着东厂一队人马高声喊道:“圣旨到!” 那声音洪亮而威严,瞬间让整个院子安静下来。 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抬头望向刘谨,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徐子建被刘谨的喊话停下了脚步,他不慌不忙地朝刘谨拱手道:“刘内官,让徐某留下不知有何见教?” 刘谨微笑着向徐子建还礼,说道:“恭喜徐男爵,官家派我来给你传旨!这可是大喜事呐!” 他心中暗自佩服徐子建,这个上司实在是有本事。刚刚还在宫里听说徐子建被高家护卫给围了,他原本寻思着自己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可以讨个人情。 没想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人家就化险为夷,瞧着高家一众人的模样,怕是还吃了不小的亏。 “噢,那倒是承您贵言了!”徐子建微微皱眉,心中有些好奇。 正常情况下,给官员颁布圣旨都是在官员的府衙或者宅院。 这嘉佑帝在高府给自己颁布圣旨,怕是有些不同寻常。 院子里的众人同样察觉到了这个诡异之处,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都好奇嘉佑帝圣旨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高继勋作为行伍出身,眼尖地注意到了刘谨身后一队人马的不寻常,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这刘谨带着东厂精锐过来怕是来者不善。 第308章 开国忠诚伯 第 308 章 开国忠诚伯 高府刚刚因为高秀兰敕命封赏的香安,正好用得上。 刘谨走到香安前缓缓展开圣旨,用高亢的声音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渺躬,膺承大统,临御宇内,思贤若渴。赖四方臣工殚精竭虑,恪尽职守,共襄太平之基。 今有济州阳谷县徐子建,器宇不凡,才略超卓。性行纯良,心怀忠义,临事能断,勇毅果决。于家国之事,夙夜不懈,筹谋擘画,多有建树。或驱驰于边地,保境安民;或效力于朝堂,辅弼政务,皆能克尽厥职,不避艰险。其德可嘉,其功可表,诚为社稷之桢干,股肱之良臣。 为彰其劳,显其勋绩,特依祖制,册封徐子建为开国忠诚伯爵,食邑900户,赐府邸,颁金印,许荫子孙。 望卿益加勤勉,砥砺德行,常存报国之心,永守臣节,为百官之楷模,以负朕之倚重与期许。 钦此!嘉佑六年四月十六日” 徐子建连忙跪地叩头谢恩:“臣徐子建,叩谢圣恩!” 他从刘谨手中接过圣旨,心中既惊喜又感动。 没想到皇帝会在此时给自己加封爵位,这无疑是对他的极大认可和支持。 平宁郡主站在人群中,微微咬着嘴唇,手指握紧手中团扇,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意:“哟,这徐子建倒是好运气,不过吃个席的功夫,竟得了个伯爵爵位。” 说罢,她轻哼了一声,眼神中隐藏了一丝不屑。 可实际上,她心中却嫉妒得快要发狂。 自己儿子出身尊贵,却还在备考科举。 而这徐子建不过是康家被赶出家门的庶子,如今却一步登天,怎能不让她心生酸楚。 蔡氏氏气得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几乎陷入了肉里。 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凭什么?这徐子建这个该死的庶子,凭什么能得到伯爵爵位!我家坤儿才华横溢,又是探花郎,却远不及他。” 她越想越气,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仿佛有一团火在心中燃烧。 徐坤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中满是嫉恨。 他原本以为自己高中探花,又迎娶高家大小姐,已经是家族的荣耀。 可如今徐子建突然获得伯爵爵位,瞬间将他的光芒掩盖得一干二净。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折扇,关节都泛白了,心中暗自想着:“这个徐子建,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康王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恶狠狠地瞪着徐子建,心里暗骂着: “这个没教养的东西,平时就目中无人,如今得了个伯爵爵位,还不知道要怎么张狂呢!” 她双手叉腰,活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子,可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和嫉妒。 章惇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深知徐子建得到伯爵爵位后,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将会大增。 这对于他的政治野心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在未来的朝堂斗争中制衡徐子建,确保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 小秦氏眼神闪烁,心中暗暗警惕。 她知道徐子建可是和她们顾家二郎关系莫逆! 有徐子建在汴京,她想对付顾廷烨,谋划宁远侯爵位的计划怕是要更加小心。 邕王妃脸色微变,夫君邕王在夺位之争中的处境本就微妙,徐子建得到皇帝的青睐,加封伯爵爵位,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徐子建可是齐王的支持者,不但是个五品文官,如今十六岁就封得伯爵,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 倒是嘉诚县主看向徐子建的目光愈发闪亮,小声嘀咕道:“人不错,就是选妻的眼光不太好!” 曹氏则神色凝重,看着与刘谨谈笑风生的徐子建,心里有些后悔。 刚刚不应该为了蔡氏那个无知蠢妇,和徐子建这个新贵起冲突的。 曹盖满脸笑容地走上前来,拍了拍徐子建的肩膀,真诚地说道:“公明贤弟,恭喜恭喜!你可是咱们三个中最先获得爵位的! 回头等仲怀回京必定要好好喝一杯!”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祝福,丝毫没有嫉妒之意。 他深知徐子建的才华和能力,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和加封,也是他应得的。 徐子建客气抱拳道:“多谢君越兄!” 英国公夫人看着人群中光彩照人的徐子建,眼中满是赞赏。 她笑着对女儿张桂芬说道:“徐公子年少有为,今日获此爵位,乃是大周朝之幸。可惜和芬儿你有缘无分……” 张桂芬倒是比较豁达,“徐家哥哥才华横溢,属实是个大丈夫!这辈子能够认识他就不错了!又何必贪求太多……” 王大娘子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脸的震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女婿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伯爵。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缓了缓神,然后兴奋地说道:“哎呀呀,这可真是没想到啊!我家华兰真是好福气,能嫁给这么有出息的夫婿。” 她笑得合不拢嘴,自己突然就成了伯爵的丈母娘了! 虽然知道徐表弟很优秀,甚至祖母还说过表弟以后肯定会升爵位。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自己就这么成为了伯爵府的未来大娘子了? 华兰有些不可思议地用帕子捂住嘴。 参加宴会的官家小姐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有的眼中满是羡慕,小声说道:“这小官家的女儿盛华兰可真是命好,未婚夫成了伯爵,以后肯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有的则嫉妒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说:“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羡慕盛华兰的好运,又嫉妒她能嫁给如此优秀的夫婿。 墨兰站在角落里,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她紧紧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心中充满了嫉妒和怨恨,凭什么大姐姐华兰能有如此好的姻缘,而自己却处处不如意。 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她暗自想着:“哪怕不能嫁给元若哥哥,以后我一定也要嫁到公侯伯府,绝对不能输给大姐姐!” 倒是如兰没心没肺地笑道:“我大姐夫居然成为伯爵,这也太厉害了吧!” 明兰看向徐子建目光有些复杂! 自己这老乡也太优秀了吧! 这就成伯爵了? …… 高继勋心中五味杂陈,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原本他想借着婚宴帮助女婿徐坤打压徐子建,没想到却引来了嘉佑帝的圣旨,还让徐子建在高府领旨加封了伯爵爵位。 他明白这是嘉佑帝对他高家不站队的敲打,可即便面对嘉佑帝的敲打,他依旧不敢做出选择。 先帝时期,很多勋贵因为参与了皇位之争,导致身死族消的例子不在少数,他实在不敢轻易冒险。 高继勋连忙上前,满脸堆笑地恭贺道:“恭喜徐伯爷,日后还望多多关照。” 他的笑容虽然灿烂,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十六岁不到的开国伯爵! 真是后生可畏! 他高继勋戎马半生,才混了一个低品侯爵。 这汴京又要崛起一家勋贵了。 徐子建微微一笑,拱手还礼道:“高太尉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大周朝效力! 您老可是前辈,徐某不敢托大。” 他的语气平和而真诚,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未曾影响到他的心境。 第309章 搜查高府 第 309 章 搜查高府 徐子建的忠诚伯封赏属实震惊了不少人。 刘谨颁布完关于徐子建的圣旨后来到高继勋面前说道: “高太尉,陛下口谕!接旨吧!” 高家几人闻言连忙跪下。 刘谨来到高家几人前方,正色道: “朕闻汴京有天圣教妖人在高府作乱,着令皇城司-东厂副都监刘谨携内厂锐士搜查乱党!” 参加婚礼的官眷小姐刘谨自然是不敢搜查,不过那些随行的仆人,肯定是要仔细搜查一遍的,哪怕是知道天圣教的人已经撤退了! 万一能抓到一两个漏网之鱼,也算是可以勉强交差了! 高继勋听说刘谨要带人搜查徐府以及高府,脸色有些为难道: “刘内官,今日长女嫁人你看下能否通融通融?” 若是真的让刘谨这么一搜查,高家的颜面怕是保不住了! 嘉佑帝今日的这番敲打,让高继勋很是恐慌! 刚刚差点掳走二女儿的贼人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不曾想嘉佑帝那边已经查清楚了对方的底细! 这大周朝的皇城司的能力也太过不同凡响了! 刘谨面带微笑,语气却是带着不容置疑地说道: “高太尉,放心!陛下有令! 今日高家大小姐成亲,务必不能惊扰了她! 至于徐府和高府府内的下人仆从自然需要仔细甄别! 另外,今日参加婚礼的官眷仆从亦在排查名单内! 请各位大人、夫人将派心腹仆从过来协助辨认,莫要让下人里混进去了贼人!” 话说到这份上了,高家以及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即便是心中不满,也不好意思站出来反驳! 只是这要如何搜查别人也心里没底,都不愿意站出来配合! 徐子建是嘉佑帝心腹,自然对老板的命令配合。 他寻思着今天来参加高家宴席的官眷随从足足有好几百号人,若是一一排查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呢! 于是,他第一个站出来附和道:“既要搜查贼人徐某自然是愿意配合!正好我要回府了,还请刘内官第一个搜查徐某!” “徐伯爵,愿意配合!咱家在此谢过! 毕竟如今天色已晚,早点查完早点回去!” 刘谦朝徐子建欠了欠身。 其他人一听也反应过来,对呀反正都要搜查不如早点开始搜查,省得留在原地招惹是非。 很快,以参加宴席的宾客以男女身份地位从高到低开始轮候排查。 盛家小门小户一下子排到最后去了。 刘谦随后对身后的内厂番子命令道: “招子都放亮点,莫要惊扰各位大人……” 搜查的内厂精锐分成两队,一队负责搜查高家和徐家府邸。 另外一队负责搜查官眷们带来的随从。 徐子建身边负责护卫的人沈练几人都是在东厂挂职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排查的。 “见过,徐大人!”负责排查的领头对徐子建恭敬道。 他正是徐子建的老熟人顾千帆,他如今已经升到从六品的千户指挥使,在宫里内卫挂了职。 “顾指挥,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徐某过阵子要成亲了,可要记得过来喝喜酒!” 徐子建很是络熟地拍了拍顾千帆的肩膀,指着排在最后面的盛家母女说道: “那边便是我的未来岳母和夫人们! 顾指挥可否让她们和我一起查验?” “徐大人有命下官自当遵从!” 对于徐子建提出的插队要求,顾千帆没有拒绝, “陈链,将最后一排的盛家夫人和几位小姐请过来!” “是,大人!”身穿百户飞鱼服的陈链站了出来。 这位也是徐子建老熟人,当初八百里加急一同出生入死。 陈链看到顾千帆身旁的徐子建正要行礼,被徐子建用眼神制止了。 他随后对书童吩咐道: “周森你随陈百户一起去将我岳母还有华兰表姐她们请过来!” 徐子建的身份在东厂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徐子建身为一个文官在皇城司挂职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在外人面前,他从不让人提及他东厂都监(厂公)的身份,因此明面上东厂的老大就是副都监刘谨。东厂这个前几年崛起的皇城司密碟机构,已经成长为和探事司、冰井务并肩的势力。 高继勋看着谈笑风生的徐子建以及顾千帆心里若有所思。 几年前,汴京流传过一个消息。 东厂这个特务机构是徐子建在嘉佑帝的扶持下创立的。 当时的徐子建才不满十岁,高继勋对于这个消息自然嗤之以鼻的。 徐子建乃是嘉佑帝留给齐王的拥趸,想必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如今看看,当年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这徐子建即便不是东厂的创建者,也同样在东厂很有影响力。 就连东厂的副都监刘谨以及千户指挥使都很给他面子。 在场中有心人不少,都注意到了徐子建和东厂的人似乎关系斐然。 邕王妃知道徐子建背地里的身份,心里自然是十分忌惮的。 倒是小秦氏注意到了徐子建身旁的顾千帆。 她早就听说顾五房有个叫做顾千帆庶子加入了皇城司,不曾想倒是混出了点名堂,比起五房那几个不成器的倒是强了不少。 不过听说这顾千帆被五房赶出了家门,日后怕是有好戏看咯。 小秦氏暗暗想道。 “章兄,你看那徐子建一个文官居然自甘堕落和东厂番子有说有笑的!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窦卞一脸不屑的样子。 刚刚被徐子建挟裹着挤兑高继勋,让他很不爽。 “窦兄此言有理!徐子建居然勾结皇城司那帮爪牙,明日咱们不如参他一本!” 罗恺同样对于被徐子建摆了一道耿耿于怀。 “咱们都是朝堂新丁,参与不参等回去再议! 这徐子建深得圣心想要对付他,还得从长计议!” 章惇摇了摇头,心中同样对徐子建极为忌惮。 同样入仕,徐子建这才几天就已经升到他难以企及的地步了! 既生惇,何生建… 随着刘谨一声令下,东厂的两队人马按照分工开始搜查高家府邸以及各家官眷的随从。 高府众人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高继勋只能强颜欢笑,陪着刘谨等人四处查看。 只是今日之事,高家的脸算是丢大了。 至于会不会迁怒于徐子建,只能来日再看。 王若福和盛家几个姑娘听说皇城司的人要来搜查,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今天这场面也算是第一次遇到。 “我的天爷! 高太尉那么大的官都要被搜查! 那些逆贼可千万别牵连到盛家啊!” 王若弗嘴唇有点颤抖说道。 “还是有权势好!前面英国公夫人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去了! 前面那么多官眷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轮到咱们家?等轮到我们,回去怕是要到半夜了!” 墨兰看向前面排队长长的队伍也小声抱怨。 “四姐姐,想得真够多!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士兵,咱们能回去就不错了!” 如兰这个时候还不忘怼一下墨兰! 明兰倒是面色平静,心里暗道:“徐表哥不会不管我们的!” 华兰看着有些慌乱的母亲和几个妹妹安慰道: “母亲,咱们盛家又没有作奸犯科!用不着害怕! 再等等就好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明兰一眼。 不曾想自家六妹妹倒是一点都不慌乱。 第310章 徐子建的面子 第 310 章 徐子建的面子 周森来到几人面前,微微躬身,躬身说道:“小人周森,见过王大娘子、华兰姑娘以及几位小姐!公子让我和这位陈百户陪你们到前面去!” 话音刚落,旁边的陈链也跟着上前一步,朝盛家母女恭敬地抱拳行礼,朗声道:“陈链,见过王大娘子,华兰姑娘、几位小姐请随我上前!” 王若弗此刻心里正七上八下,有些紧张得不知所措。 华兰见状,聪慧如她,立刻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安。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眼神坚定起来,主动站了出来,声音清脆又温柔地说道:“那便麻烦陈校尉和周小哥了!” 说完,她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王若弗的手臂,仿佛在给母亲传递着力量。 随后,她回过头,眼神带着几分关切和叮嘱,对几个妹妹说道:“母亲,咱们走吧!你们几个也跟上!” 盛家的侍女随从们紧紧地跟在最后面,一个个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她们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渺小而又整齐。 其他官眷们看着被陈链带着往前走的盛家母女,眼中的神色各不相同。 有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有的则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心中也都泛起了嘀咕。 忠勤伯大章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她微微歪着头,凑近旁边的康王氏,阴阳怪气地说道:“康夫人,你妹妹家莫不是犯事?” 康王氏本就心中对盛家有着一股愤恨之气,听到大章氏这么一说,顿时像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咬牙切齿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哎呀!我妹妹家整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这个可说不准!我这做姐姐的话她也是不听的呀!” 说起来,之前因为袁文绍的事,王若弗和大章氏可是闹得很不愉快。 当时两人争吵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彼此之间的怨恨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而刚刚康王氏和徐子建的争吵也被大章氏看在了眼里,这两个原本各怀心思的人,突然发现他们居然有个共同的敌人——徐子建。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居然莫名其妙地就和好了。 此刻,她们站在一起,一边小声地聊着天,一边像看戏似的看着盛家母女的动向。 不少嫉妒盛家的官眷们也都围在一旁,同样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 一个小官家的女儿有个状元夫婿本来就是容易让人眼红的事,更何况这夫婿还是个开国伯爵。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大周朝,爵位就像是一顶耀眼的光环,能让拥有者瞬间高人一等。 若是盛家倒霉了,那盛家和徐子建的婚事岂不是要泡汤? 很多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期待着取代盛家将徐子建这么一个乘龙快婿收入囊中。 在大周朝,对爵位的管控还是非常严格的。 这些年来,外臣中除了那些开国功臣有爵位外,就连功勋卓着的狄青,也因为文官的阻拦,最终没有混上一个开国勋位。 然而,嘉佑帝给徐子建下旨封赏开国伯爵的时候,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人反对。 这其中的缘由,自然是徐子建那令人瞩目的功绩。 他当初提出的治河之策《治黄河九疏》,已经被嘉佑帝定为大周朝治河之国策纲领。 后面他又亲自带领河工营修补黄河河堤,使得黄河数年没有大汛情。 他的这些功劳,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不得不对他心服口服。 不仅如此,徐子建组建的登州水军更是让大周朝的海防焕然一新。 水军下水后,数年时间扫平了大周朝疆域内渤海和黄海所有的海盗。 而且,他们还拓土百里,占领了改名为济州岛的耽罗岛,让大周朝的版图得到了扩张。 他们的存在,逼迫辽国耗费重金组建了渤海水军防御登州水军,让以前气焰嚣张的辽国使者老实了不少。 因此,哪怕是大相公韩章等人也只是对徐子建的政治立场有所置喙,但是对徐子建的功绩也是没话说的。 另一边,陈链带着盛家母女来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 他看着王若弗,脸上带着一丝客气的微笑,说道:“王大娘子,让您受惊了!你这可以带下人离开了!徐爵爷在前面等你们!” 说完,他便安排人将盛家下人大致盘问了一番,详细地记录下相关信息后,就挥手放人了。 王若弗听到陈链的话,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这就能走了?” 那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华兰在一旁,心里自然明白一切都是看在未婚夫的面子上,才会有此优待。 她微微红着脸,朝陈链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多谢,陈校尉!” 说完,她拉着有些发愣的母亲,快步离开了。 她心里清楚,这高家如今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多待一刻都可能会生出更多的事端。 很快,排队的官眷们就发现盛家母女几人不但没有被抓,而且还被带到前面优先检查,正准备放行离开。 这一情况就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忠勤伯府大娘子大章氏第一个就站了出来,她双手叉腰,满脸不满地质问道:“那盛家人凭什么这么快就可以离开了?” 顾千帆站在一旁,冷冷地看了大章氏一眼,眼神中透着一股威严,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盛夫人一家有忠诚伯做保,自然可以先走!” 袁文纯的夫人小章氏一听,顿时不服气了,她扬起下巴,大声说道:“那我们袁家还是忠勤伯呢!”那语气中充满了傲慢和挑衅。 顾千帆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咱们东厂可不认识什么忠勤伯府,袁家的夫人还请排队吧,若是不排队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这话言下之意,就是说你们忠勤伯府的面子小,在东厂这里根本不好使。 说完,他随后很是客气地对着王若弗母女几人拱手道:“盛夫人、几位小姐慢走!今日多有得罪!” 王若弗面对顾千帆的客气,有些受宠若惊。 她朝顾千帆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谢道:“顾大人……客气了!不像某些人家狗眼看人低!” 说着,她还意有所指地朝袁家人家的方向撇了撇嘴。 当初,袁家悔婚的时候可是高傲得很,将盛家的面子踩在脚下。 这个仇她还牢牢记在心里呢,此刻终于有机会出一口恶气,她的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呸!一家子小人!” 她小声地骂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是如兰看到英姿不凡的顾千帆有些走不动道。 被姐姐华兰瞪了一眼,这才悻悻离去。 明兰看着顾千帆那张酷似陈姓明星的帅脸,心里若有所思。 顾千帆和王若弗的这番对话可把大章氏几人气得不轻。 袁家好歹也算是堂堂伯爵府,今日居然被东厂的武夫以及盛家给羞辱了。 大章氏气得浑身发抖,她跺着脚,骂骂咧咧地想要和顾千帆争辩:“岂有此理……” 袁文纯见母亲如此冲动,赶紧上前拦住她,劝诫道:“母亲,算了吧!现在和东厂硬碰硬吃亏的是咱们袁家!” 他心里清楚,人家东厂的人可是天子亲军,不像弟弟袁文绍统领的五城兵马司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袁家可没那个实力对付他们。 自家母亲再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章大娘子被儿子这么一劝,这才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她看了看周围那一双双或好奇或嘲讽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这里可不是她为所欲为的忠勤伯府! 再说了勋贵有哪家屁股是干净的? 大章氏越想越气,一口气憋在胸口实在难受。 东厂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她瞧不上的盛家给踩了一脚,袁家这脸算是丢大了。 顾千帆安排手下让袁家人站好,就不再管他们了。在他眼里,小小袁家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是英国公夫人出面的话,东厂倒是敬畏三分,至于袁家嘛,不过是一个破落户,踩一脚又如何? 顾千帆可是记得厂公徐子建看袁家很不顺眼。 其他人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忠勤伯府的笑话。 大章氏这么一闹,明日传八卦的汴京小报副版头条都别人都已经想好了。 高府门外,徐子建正静静地等候着盛家母女几人。他的眼神时不时地朝府内望去,脸上带着一丝关切。 当看到几人出来后,他立刻精神一振,迈着大步走向前面,眼神中满是关切,双手抱拳行礼道:“盛叔母!华兰表姐!几位妹妹!陈链没有为难你们吧!” 陈链站在一旁,苦笑着说道:“厂……徐爵爷的亲眷,小的哪敢为难!” 徐子建轻轻抬手,摆了摆,说道:“行了,忙你的去吧!改天一块吃酒……” 陈链听了,连忙点头,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华兰看着徐子建,明亮的眼眸盯着他,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有些羞涩地回道:“多谢,徐表弟照拂!陈校尉很快就放我们出来来了!” 王若弗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她咧开嘴笑着说道:“哎呀,多亏了徐表侄!不然回去怕是要三更半夜!” 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不过又不瞎。 就连英国公夫人都没有破坏规矩,徐子建居然敢带着她们堂而皇之的插队,这得多大面子啊! 刚刚高府里那些人背地里说她的坏话,王若弗可都听着呢,尤其是那个忠勤伯府的那个章大娘子说话那叫一个难听。 这袁家整一家子的小人! 刚才在袁家人面前出了一口恶气,王若弗心中畅快得很,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和官人盛宏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让他也跟着乐呵乐呵。 第311章 英国公夫人的提醒 第 311 章 英国公夫人的提醒 在京城之中,英国公位高权重,势力庞大。 东厂的人自然是不敢轻易为难。 几名东厂的番子在高府门口,只是将府里的下人随便盘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挥挥手放了行。 不多时,英国公夫人和女儿张桂芬便从高府之中款款而出。 她们神色从容,仪态优雅,显然并未将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而此时,徐子建原本正准备离开,不经意间瞥见英国公夫人和张桂芬的身影,便立刻整了整衣衫,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夫人,小姐,今日安好。” 英国公夫人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看着徐子建,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子建啊,你今日受封开国忠诚伯,这是天大的喜事。可你也要知道,这福兮祸之所伏,如今你地位尊崇,肯定有不少人想要笼络于你,而结成姻亲便是最好的法子。” 徐子建微微皱眉,心中已然猜到英国公夫人话中的深意,却仍恭敬地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英国公夫人轻叹一声,接着说道: “别人不敢轻易逼迫你取消和盛家的婚约,可盛家就不一样了。 盛家家主盛宏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小门小户的,怕是受不住别人暗中使的手段。 你与盛家的华兰姑娘有婚约在身,若不想盛家出事,还是尽快成婚的好。” 徐子建心中一紧,他之前只想着自己的荣耀,却忽略了盛家可能面临的危险。 想到盛家的处境,想到温柔贤淑的华兰,他的心中满是愧疚与担忧。 “夫人提醒得是,子建明白了。子建这就回去安排,尽早与华兰成婚,护她周全,也护盛家周全。” 徐子建眼神坚定地说道。 英国公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便好。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等你成亲了。我必要过去喝杯喜酒” 徐子建再次行礼,“多谢夫人教诲,子建铭记于心。”说罢,他便与英国公夫人母女道别,转身离去,心中已然有了新的打算。 看来和华兰的亲事要提早进行了。 否则,怕是和英国公夫人提醒的那样! 夜长梦多! …… 在高府外的马车停放处,正在等候徐子建一起回去的王大娘子,不经意间发现盛家的马车不知何时竟坏了。 那车夫正愁眉苦脸地在一旁检查着,嘴里嘟囔着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大娘子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懊恼,这可真是添乱。 此时,从高府出来的齐衡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素来心善,见状倒是想邀请盛家母女坐齐国公府的马车。 他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王大娘子,盛家几位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乘坐我家的马车。” 王若福有些纠结,一方面她觉得坐齐国公府的马车可能会给对方添麻烦,另一方面又实在不想在这等马车修好。 她犹豫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迟疑。 华兰则想要拒绝,她深知自己家与齐国公府的差距,不想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因此落下什么话柄。 她轻声说道:“多谢齐小公爷的好意,只是实在不便打扰。” 墨兰却有些欣喜,想到可以和齐衡坐同一辆马车,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微微抿了抿嘴唇。 如兰和明兰则有些无所谓。 如兰喜欢齐衡,不过更多的是为了刺激四姐姐墨兰罢了,此刻对于坐谁的马车并不在意。 而明兰年纪小,现在的她只是把齐衡当做朋友,自然也没有太多想法。 平宁郡主皱了皱眉,她本就不太愿意盛家的人坐上自家的马车,倒也不打算驳儿子的面子。 “衡儿,你在盛府读书和盛家的几位姑娘都有同窗之友谊!让盛家几位坐咱们齐国公府的马车也不是不行……” 不过既然盛家大女儿这么识趣她也不好说那些太难听的话客套一下,省得弄得太难看。 就在这时,徐子建告别了英国公夫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微微拱手,打断道:“平宁郡主、齐小公爷,我看盛叔母还是坐我的车吧!都在集英巷,比较顺路!” “徐兄,此言有理!”齐衡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如常。 平宁郡主觉得徐子建落了儿子的面子,心中对他愈发不满,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这个庶子一朝得志就如此目中无人! 今天在高府得罪这么多少,怕是有他倒霉的时候! “多谢郡主好意,咱们还是坐徐表侄的马车回去吧! 都是在同一条巷子更顺路!” 王若弗又不傻自然看出平宁郡主不是真正邀请她们! 王若弗、华兰几人一同坐上了徐家的马车。 众人上了马车后,车厢内空间不小,桌椅齐全,布置得温馨舒适。 马车上,众人闲聊起来。 徐子建拿出车上常备的紫苏茶给几人倒上。 随后,他神色认真地说道:“叔母,我打算将婚礼提前,明日便去盛家商量纳征礼。如今我受封伯爵,树大招风,尽早成婚,也好护华兰表姐周全。” 能够提前让女儿和徐子建成婚,王若弗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嘴上说着:“这等大事,我还是要回去和盛宏以及盛老夫人商量商量。” 可心里却已经答应了一万遍,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华兰听闻徐子建要和她提前完婚,害羞得战术性喝茶。她的脸微微泛红,心中既激动又紧张。 能够嫁给徐子建,她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 想到今天在高府,盛家坐在末席,哪怕是给别人赔笑脸,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眷们依旧看不上盛家,犯一点小错就会被嘲笑不知礼数,她的心中不禁一阵酸涩。 盛家真的不知礼吗? 非也! 小门小户才是原罪! 华兰在汴京大半年了根本没有认识几个朋友。 汴京这里的人都精明得很,他们对于该结交的姓氏都了然于心。 盛家这种小门小户根本不在他们结交的范围之内。 人的偏见就像一座大山,将盛家压得差点喘不过气。 也许,嫁给了徐表弟! 以后就不用看别人脸色了吧! 华兰心里暗道。 今天要不是靠着徐表弟的撑腰,盛家的面子早就丢到几十里地外去了。 墨兰,对于大姐姐的好姻缘愈发羡慕。 她的耳朵也很灵敏,今天其他官眷们编排盛家的话她也听到了。 不过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盛家不过是六品官家出身,随便一家她们都得罪不起。 墨兰将手里的帕子攥得更紧,心中满是不甘。 刚刚席面上那些眼高于顶的豪门贵妇,听到徐表哥被封伯爵后,立马变了脸。 哪怕是高家太尉,也是放下争执给徐子建道贺。 这便是有权势的好处! 要是和徐表哥订婚的是自己多好! 可惜她年纪还小,要后年才及笄。 墨兰无奈叹了一口气。 倒是如兰和明兰对于坐姐夫徐子建的马车感觉更自在一些。 如兰嘻嘻哈哈地说着些俏皮话,明兰则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马车里的气氛倒也融洽。 第312章 威胁 第 312 章 威胁 残月如钩,似是一把寒刃,冷冷地悬在檐角,散发着幽冷的光。 几只寒鸦怪叫着,从高府朱红的门楼上方掠过,那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忠勤伯府袁家一行人以及康王氏母女一前一后从高府门口走了出来,夜色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带着几分狼狈与不甘。 袁家的大娘子大章氏满脸怒容,嘴里骂骂咧咧,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似乎胸腔里的怒火随时都要喷薄而出。 “气煞我也!!” 大章氏恶狠狠地说道,“那个康家庶子才封的伯爵就如此嚣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看看我们忠勤伯府是什么样的家世!” 她的声音尖锐而又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还有那个盛家那个王大娘子,居然不将咱们忠勤伯府放在眼里!” 大章氏继续骂着,“一个小官家居然出言讽刺我袁家,简直是岂有此理!” “纯儿,回去告诉你爹咱们明天就去官家那里告他一状!”大章氏对着儿子袁文纯说道,“让官家好好治治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让他们知道我们忠勤伯府不是好惹的!” “母亲,咱们先回去吧!”袁文纯有些着急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这高府里面的东厂番子还没走呢!这帮人和那个庶子交好,若是被听见了,咱们一家人怕是回不去了!” 袁文纯害怕节外生枝,连忙拉住撒泼的大章氏,接着对夫人小章氏吩咐道:“夫人,你去问下下人马车怎么还没到?” 小章氏点了点头,转身去询问下人。 大章氏自然知道儿子说的是实情,只是心里气不过,她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就在这时,大章氏看到从高府出来的康王氏母女两人,顿时有了发泄对象。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康夫人,好手段!” 大章氏阴阳怪气道,“刚刚我们袁家在高府众人面前被东厂那帮兵痞折辱,你们康家倒好一声不吭在一旁看戏!莫不是看那个庶子得势想要让人家认祖归宗吧!” 她的声音尖锐而又带着几分嘲讽,仿佛要将康王氏钉在耻辱柱上。 康王氏面对大章氏的辱骂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她今天算是看明白了这袁家就是个破落户。 东厂那帮人不敢对英国公夫人、邕王府、齐国公府怎么样,但是忠勤伯府却是一点颜面都没给!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冷冷地说道:“章大娘子,你们袁家人自己口无遮拦,反倒怪起我来了?” “莫不是,我让你站出来和东厂的兵将争吵的?” 康王氏继续说道,“不是你自己觉得忠勤伯府面子大才站出来的?章大娘子我可有逼你站出来?” “你……” 大章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她的脸涨得通红,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掌心里。 康王氏说的确实是实话,她觉得忠勤伯府好歹也是开国元勋,东厂至少也该给些面子。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鸟袁家,这才坐蜡! 当然,大章氏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康夫人莫要忘了,贵府嫡女已经嫁给我二弟了!”袁文纯见母亲吃亏,阴恻恻地威胁道。 反应过来的大章氏得意洋洋道:“不错,康家人如此不知礼数!回去该让我那儿媳妇好好站规矩了!” 她觉得刚刚这康王氏用话撺掇自己去和东厂的人争辩,自己却躲在一边看热闹,自己在高家丢脸,绝不能让康家人好过。 回去一定要好好折磨康王氏的女儿康允儿,让她知道规矩! 康王氏没想到这忠勤伯府的人如此不要脸,居然拿她的女儿威胁自己! 王若宇虽然为人凶狠恶毒,不过对自己的儿女还是挺在乎的,不然不会为了女儿背负骂名抢侄女的亲事! “你们可不要忘了我大姐姐可是忠诚伯的亲姐姐!” 康元儿一脸不忿地威胁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若是他知道你们袁家欺负我大姐姐!你说他会不会让东厂的番子找你们麻烦?” “小丫头你吓唬谁呢?” 袁文纯的夫人小章氏立马站出来拆穿康元儿的谎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谁不知道忠诚伯和你们康家势同水火?”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仿佛在嘲笑康元儿的无知。 康王氏虽然不愿意借用那个庶子的名头,不过既然忠勤伯府这么不要脸,公然威胁要折磨她的允儿。王若宇也不介意吓唬一下袁家。 “是吗?整个大汴京都知道我官人的枢密院都承旨的官职是怎么来的!” 康王氏说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你们说的对,那个庶子确实不愿意回家!可是你们袁家敢保证他会对自己亲姐姐不管不顾?若是被我知道了,你们袁家敢欺负我的允儿,我回头就去汴京小报揭发你们忠勤伯府虐待忠诚伯的嫡亲姐姐!”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 袁家人听道康王氏拿徐子建威胁自己,顿时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虽然嘴上对徐子建这个忠诚伯不屑一顾! 实际上袁家人清楚徐子建这个嘉佑帝宠臣可比忠勤伯府强太多了。 汴京其他豪门不介意为了交好徐子建,而对忠勤伯府下手。 更何况徐子建可是文官,背后可是有相公支持的。 虽然袁家人不太相信徐子建会为了康允儿出头! 可是万一呢! 袁家人不敢赌! 于是袁文纯这个老六,果断认怂了! “康夫人,我们袁康两家都是亲家,不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袁文纯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母亲,夜深了!咱们回去吧!马车来了!” 他看了看远处驶来的马车,心中松了一口气。 康王氏知道自己吓唬住了袁家。 徐子建会不会为了康允儿出手她根本不知道! 将心比心,王若宇觉得徐子建不会帮她女儿的! 眼下袁家愿意服软,她也不敢逼迫太狠。 “既然袁大郎深明大义,这就最好不过了!” 康王氏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元儿,咱们也回去了!”她拉着康元儿的手,朝着马车走去。 两家各怀心思地上了马车。 第313章 宴席后续 第 313 章 宴席后续 夜色如墨,浓稠地笼罩着汴京的公侯街。 平日里繁华喧嚣的街道,此刻被静谧所主宰,仿佛一切都在这夜色中沉沉睡去。 唯有康袁两家的马车,缓缓地摇晃着,艰难地驶过马路上那高低不平的青石板巷。 那石板路,历经岁月的打磨,却依旧高低起伏,宛如生活中的坎坷,让马车不停地颠簸着。 “咯吱咯吱”的声响,从车轮与车轴的缝隙中传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车辕上挂着的琉璃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光影忽明忽暗。 昏黄的灯光,将车夫那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诡异而又孤寂的影子。 那影子随着马车的前行,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如同鬼魅一般,在黑暗中舞动。 车厢内,康元儿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她微微皱着眉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康王氏。 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母亲,咱们刚刚威胁袁家真的有用吗? 我可是听说,袁家大娘子是个恶婆婆,把大姐姐整天叫去站规矩呢!” 康元儿年纪虽不大,却早已听闻了康家与徐子建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 她继承了母亲自私自利的性格,对于徐子建是否会为了姐姐康允儿出头,心中充满了怀疑。 康王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那无奈中还夹杂着几分悔恨。 “不管有用没用咱们都要去做! 当年那件事是母亲做差了! 以为徐子建会威胁到你大哥哥的地位! 若是好好培养的话,你如今也会有个伯爵兄长了!” 母女俩陷入了沉默,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康王氏心中暗自后悔,若是那个庶子没有被赶出康家,作为伯爵嫡母的她,最少也能混一个四品诰命。 刚刚也是靠着徐子建的名头才吓住了袁家人,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徐子建被封伯爵的事明天一定会传遍整个汴京。 丈夫康海丰知道后,怕是又要大闹一通。 还有康家那些唯利是图的族老们同样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她的头上。 康王氏感觉自己的心好累,自己精心谋算的一切,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与此同时,在街角那幽深的阴影里,徐子建的手下沈练几人正悄然将手里的铁凿扔到汴河里。 冰冷的河水溅起了些许水花,发出“噗通”的声响,随即便又恢复了平静。 在高府里,徐子建对康家、袁家人的厌恶,沈练几人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沈练看向几个兄弟,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缓缓开口道:“袁家、康家可都是官眷,咱们这么做会不会……”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担忧。 丁修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大哥,做了便做了!徐大人不方便出手的事情,我们自然要代劳!不然谁会把咱们当做自己人?” 沈练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不错,今天这事是咱们兄弟做的,与徐大人无关!” 几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默契。 突然,“咔哒”一声异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康家和袁家的车轱辘都卡进了暗巷里的碎石泥坑。 “怎么回事?” 车厢内剧烈颠簸,惊得康家母女掀开锦缎车帘正要呵斥,整个车身却轰然侧翻。 车上的茶水混着黄土,瞬间飞溅开来,糊了康王氏母女满头珠翠。 康王氏满脸的惊恐,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车帘,指甲都泛白了,仿佛那车帘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嘴里不停地呼喊着:“救命!救命!” 康元儿更是吓得尖叫起来,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中涌出。 而在另外一边。 “哎哟我的腰!” 大章氏在仆人的搀扶下,艰难地从泥泞里爬起来。 她身上的紫色绸衫沾满了青苔,显得狼狈不堪。 她的脸上满是愤怒和狼狈,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这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不满和愤怒。 袁文纯抖着胡子指向车轮,那榆木轮辐竟生生裂成两截,断口处还沾着新鲜松油。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似乎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晦气!晦气!” 大章氏拍打着石榴裙上的泥浆,对着侍女们大声呵斥道:“你们几个吃干饭的?还不过来帮我擦干净?” 她的脸上满是嫌弃和愤怒,仿佛这泥浆和断了的丝绦都是对她的侮辱。 侍女们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身上的污渍,大气都不敢出。 更漏已过戌时,夜色愈发深沉。 两家人无奈之下,只得挤上租来的破旧驴车。 老驴脖颈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仿佛在为这一场闹剧伴奏。 驴车载着满车的咒骂声,渐渐消失在浓雾里。 在驴车上,大章氏依旧骂骂咧咧,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着,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哼,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我们,等我查出来,定饶不了他们!” 她恶狠狠地说道。 而康王氏则从心腹婆子祁嬷嬷手里接过毛巾,默默地将身上的泥浆擦去。 康王氏看着正在训斥下人的大章氏,心中暗自寻思着这袁家人不一定会被自己的话吓住,必须早做打算。 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吩咐道:“祁嬷嬷,明天派人去汴京小报投稿,就说忠勤伯府虐待新晋开国忠诚伯的嫡亲姐姐!” “是!夫人!” 祁嬷嬷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康王氏心中盘算着,这忠勤伯府也不是好惹的,既然如此,那便将事情闹大。 先把康海丰那个王八犊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说。 等回家后,她立马要写信去莱州,今天这事必须要母亲王老夫人出马才行。 而在徐府书房内,徐子建正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书写着要送去盛家的迎娶华兰的聘礼清单。 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旁边还放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手中的狼毫笔在宣纸上流畅地移动着,写下了即将迎娶华兰表姐的聘礼。 书童匆匆走进书房,将刚刚康、袁两家翻车的事情告诉了他。 徐子建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知道了!袁家和康家就先让她们狗咬狗吧……” 他将狼毫笔放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吩咐道:“给沈练几兄弟送一坛梁山泊的桃花酿!” 徐子建在书房里,大致检查了手中的聘礼清单,心中却在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封伯爵以后,接下来的日子里,必定会有一场更大的风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坚定和自信。 他相信,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一定能够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在徐府前院客房里。 “沈百户,这是公子让我给你们送来梁山桃花酿!” “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这几天喝掉!” “这味道,不会让几位失望的!” 周森将酒坛放下后,朝几人神秘一笑。 “周小哥,慢走!”沈练几人拱手道。 周森虽然只是徐子建的书童,不过几人却不敢轻视他。 几兄弟收到了徐子建送来的桃花酿,他们围坐在一起,开怀畅饮。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今天的事情。 沈练举起酒杯,对着兄弟们说道:“今日徐大人十六岁受封开国伯爵,可谓是大周百年来独一份,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以后,咱们兄弟几个就跟着徐大人好好干,必定会有一番作为!来干了这杯酒!” “干了!” “干了!” …… 丁修、卢剑星、靳一川几人纷纷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突然负责倒酒的丁修从察觉酒坛的异样。 “大哥,酒坛底下似乎有东西!” “四弟,倒出来看看!”沈练若有所思。 铛!几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上面刻了字!” 卢建星好奇地捡起一块铜牌。 靳一川将铜牌上的字念了出来:“梁山集团?这是什么意思?” 丁修捡起捡起一块铜牌激动道: “听说,当年徐大人在路过梁山泊的时候遇到了水匪!第二天,他带着几十人人供上了梁山,还将水匪头子给杀了,自立为寨主! 如今的登州水军便是当初梁山水匪扩建的! 后来,梁山剩余匪徒和他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并且成立梁山集团! 传说,梁山集团每个头领都有一块铜牌!” 沈练、丁修、卢剑星、靳一川几兄弟正紧紧地攥着从桃花酿里取出的四枚梁山集团身份铜牌。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自信。 他们知道,这次他们赌对了! 从此以后,四兄弟也是梁山集团的人了。 夜色渐深,汴京的大街小巷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场关于权谋、利益和恩怨的纷争,才刚刚拉开了序幕。 康王氏回到康家后,立刻着手写信给远在莱州的母亲王老夫人。 她坐在书桌前,灯光昏黄,映照着她憔悴的脸庞。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飞快地移动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写了下来。 她在信中言辞恳切地请求母亲能够出面,帮助她解决目前的困境。 她写道:“母亲,此次徐子建封伯爵,局势突变,康家岌岌可危。袁家人亦不省心,今日之事,望母亲能施以援手,救女儿于水火之中。” 写完信后,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将信交给祁嬷嬷,让她尽快派人送去莱州。 而袁家人回到府中后,大章氏依旧余怒未消。 她在府中大发雷霆,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下人身上。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一辆车都看不好,还能干什么?” 她的声音在府中回荡着,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袁文纯和父亲忠勤伯老伯爷袁广洋以及弟弟袁文绍讲述了今天在高家以及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 袁广洋听后,皱起了眉头,说道:“今日你母亲在高府冲动了!那徐子建是陛下的宠臣,你母亲这样跳反出来!怕是那个徐子建会嫉恨我们袁家!如今朝堂因为夺嫡之争局势晦暗不明!你们兄弟记住,咱们袁家可千万要低调!” 袁文纯点了点头,“爹说的对,咱们确实不该多树敌人!今日二弟那岳母还拿徐子建威胁咱们家呢!若是,弟妹再被欺负,康家那边怕是会将事情闹大!康家咱们倒是不惧,若是那徐子建出手,咱们袁家怕是有麻烦!爹你可得劝劝母亲,莫要被让母亲将弟妹叫去站规矩了!” 袁广洋:“纯儿,放心我会好好劝你母亲的!” 袁文绍:“那车轮的断裂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大哥觉得谁会对咱们袁家下手呢?”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康家、徐家的身影,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袁广洋:“纯儿、绍儿,今日高府出了那样的事,汴京怕是要不太平了!你兄弟两可要多加小心!” …… 徐府后院新房,东厂高府搜查完毕后,已经是半夜,徐坤担惊受怕了半天,累得筋疲力尽。 婚礼上居然混进来逆贼,还差点掳走了他的小姨子! 徐家的面子算是丢大了! 不过好在有岳家在前面顶着,倒也无碍! 最可气的是他的仇人徐子建居然被封为开国忠诚伯的爵位了! 那可是开国伯爵啊! 他徐坤这辈子哪怕是当上宰相也不一定能后的得到的这样的爵位。 居然让那个该死的小庶子得到了! 而且今天这小庶子不仅在他婚礼上闹事,还大出风头! 实在让徐坤恨得咬牙切齿! 随后徐坤想到徐子建在婚宴的酒杯上已经被他下了绝嗣散! 他又得意地笑了。 “徐子建你成了开国伯爵又如何!我让你,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看你怎么把爵位传下去?”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得意。 徐坤喝得有些多,摇摇晃晃走进新房。 新娘高秀兰在新房里等得快睡着了,她也听说了高府进了贼人,搜查到大半夜。 徐坤掀开盖头对高秀兰温柔道:“娘子!咱们歇息吧!” “嗯……”高秀兰羞涩地点了点头。 徐坤迫不及待想要和高秀兰同房,尽早让她怀上他们徐家的孩子。 徐子建听说过一阵子也要和那个小官家的女儿成婚了。 听说绝嗣散会让人不举,徐坤一想到此心里就很得意。 高秀兰躺在床上,等待着徐坤按照家中嬷嬷所说的那样和她行周公之礼,听嬷嬷说第一次会有点痛。徐坤有些酒气的嘴向她亲吻过来。 片刻过后,高秀兰有些动情了! 但是新郎徐坤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高秀兰不解地看向徐坤。 “徐郎?” 徐坤不是不想进一步,而且他发现自己平时还有些战斗力的小坤坤,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哪里想到那杯装有绝嗣散的就被徐子建给掉包了! 如今轮到他不举了! 徐坤努力了半天发现小坤坤还是半死不活的,只好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娘子,今日因为搜查的事有些疲惫了!不如,早些休息……” “好的,徐郎……”高秀兰虽然有些不解,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以为丈夫因为搜查的事情没精力了! 哪里会想到丈夫害人反被害。 徐坤吃了绝嗣散,她以后只能守活寡了! 第二天,汴京小报上刊登了关于忠勤伯府虐待新晋开国忠诚伯嫡亲姐姐的文章。 这篇文章一经刊登,立刻在整个汴京引起了轩然大波,袁家陷入舆论风波。 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忠勤伯府虐待了开国忠诚伯的姐姐,这也太过分了吧!” “是啊,那袁家也太不懂规矩了,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呢!” “这下袁家可有麻烦了,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应对呢!” 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一阵阵狂风,吹得汴京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袁家的府邸里,气氛也变得异常凝重。 袁广洋看着手中的汴京小报,眉头紧皱对大章氏道: “夫人,你平日里怎么管教媳妇我不管! 但是你最近最好给我消停点! 莫要给袁家惹麻烦!” 第314章 徐府夜谈论婚事 第 314 章 徐府夜谈论婚事 集英巷,此时徐府更是热闹非凡。 听闻徐子建封了忠诚伯爵,整个徐府上下一片欢腾,张灯结彩,喜庆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映得人脸上都泛着红光,奴仆们脚步匆匆,却难掩脸上的笑意。 徐氏作为家中主母,自是满心欢喜。 可就在这喜悦之中,却听闻了一件让她怒不可遏的事情。 蔡氏,那二房的泼妇,竟然在席面上对自己未来儿媳盛华兰逼婚。 徐氏气得满脸通红,在正厅里来回踱步,嘴里骂道:“那个泼妇,下次被我看到她,一定让三娘撕烂她的嘴!居然在席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真当我徐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徐子建的妹妹徐晴儿,此刻也气得小脸通红,愤怒地举起小拳头,大声说道:“哼,二哥哥!我要打断蔡氏那老婆子的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好!晴儿下次二哥哥一定将她捆到你面前让你揍她!” 徐子建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一向端庄稳重的徐兆儿,此时也难得没有阻止妹妹的失礼之举。 她微微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轻声说道:“这二房的蔡氏实在是太可恶了,平日里就没少做坏事,这次居然欺负到华兰表妹头上,若有机会,我也想好好惩罚她一番。” 她的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表姐徐凤和表弟徐达同样义愤填膺。 徐凤紧握着拳头,眼神中满是恨意,说道: “这个蔡氏当年可没少欺负我们姐弟俩,若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早就不想忍了。 打断腿太便宜她了! 若是有机会,不如将她丢到卞河里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俺也是这么想的!” 徐达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的愤怒毫不掩饰。 当年,徐家二房的恶行可谓是罄竹难书。 徐子建的舅舅徐文斌,更是被害得最惨的一个。 徐源那狠心的家伙,竟将他的腿打断,让他无法继续科考,毁了他一生的前程。 不仅如此,还霸占了他的祖屋和田地,将他逼到了绝境。 本以为当初在徐家庄分宗后,两家不再往来,过去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 却不曾想,外甥去参加徐坤的婚礼,居然又遇到了这些糟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徐文斌气得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颤动起来,他大声吼道:“那二房欺人太甚!建哥儿,咱们从此就和这二房断绝关系!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留着他们,不知道还会惹出多少麻烦!” 徐文斌拍桌子的声音把盛淑兰怀里的松哥儿给吓哭了。 舅母盛淑兰抱着孩子,白了丈夫一眼,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居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一家!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狠心之人。” 她轻轻地拍着怀中的孩子,仿佛是在安抚自己那颗受惊的心。 “舅母,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去了!” 徐子建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从容和自信。他喝了一口茶有些玩味地说道: “母亲、舅舅不必着急! 徐坤和高家婚礼上混进去了天圣教妖人,官家已经下令搜查高府和徐府! 如今徐坤和蔡氏一家怕是鸡飞狗跳的。 二房这个婚宴算是脸面都保不住了!” 徐氏恨恨地说道:“便宜他们了!就该让他们好好尝尝苦头,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随后徐氏有些担忧道:“建哥儿,你在席面上得罪了高家太尉一家! 这高家怕是会对你嫉恨!” 徐子建拍了拍徐氏的手安慰道:“母亲放心!高家不好惹!你儿子也不是吃素的!敢惹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也不知道徐坤那便宜侄子在酒杯下了什么药! 真是很好奇呢! 回头让周森派人去盯着徐坤有什么异样! 徐子建心里暗道。 “不错,姐姐放心我这外甥可不是会吃亏的主。” 徐文斌看着和徐氏开玩笑的徐子建附和道。 他作为东海商行的管理者,可是知道自己外甥背地里藏了多少力量! 梁山泊上那支人数不满3000的神机营只是不必说! 别看只有2000多人,据徐文斌猜测这支神机营对付一万汴京禁军也不在话下。 至于登州水军那五万人马更是徐子建的禁脔,登州水军绝大部分将领都是徐子建的梁山集团的人。 另外作为商队的东海商行,同样可以快速拉起数万人马。 再加上东厂的各地分部也有不少是徐子建的心腹。 十万兵马还有东厂的番子! 徐文斌都不敢想象自家侄子到底要干嘛? 徐文斌这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 “对了建哥儿,你封了爵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是否要摆个宴席,好好庆祝一番,也让汴京的人都知道咱们徐家出了个伯爵。” 徐子建微微颔首,接着说道:“舅舅,宴席的话不着急,倒是我和华兰表姐的婚事得加紧时间了。” “不是定了七月吗?怎么突然要改时间?”徐氏不解地问道,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 这时,徐文斌仿佛明白了徐子建的心思,说道: “大姐,建哥儿这么做怕是为了防止别人对盛家下手吧! 如今健哥儿受封开国忠诚伯,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汴京里想要和他结亲的人不少。 那么和建哥儿有婚约的盛家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而且盛家官位不高,怕是抵挡不住别人的针对。 建哥儿这是在为盛家着想啊。” “舅舅说得不错,我已经草拟了聘礼清单,请母亲过目!” 徐子建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册子,恭敬地递给徐氏。 “我已经和盛叔母说好,咱们徐家明日就去盛府讨论婚礼事宜,时间越快越好。 我不想让华兰表姐和盛家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徐氏接过册子,仔细地翻阅起来。 只见那册子上,聘礼的清单列得清清楚楚,每一项都价值不菲,却又不失礼数。 徐氏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说道: “建哥儿,你想得周到,这聘礼清单也很合适。明日我便和你一起去盛府,咱们尽快把这婚事定下来,也好让华兰表姐安心。 你大姐的婚事苏家的程大娘子已经和我说了,要等苏家大哥那边成婚了再办! 你凤儿表姐那边过两月要和刘庆哥儿回济州! 到时候便在济州城的老宅出阁! 咱们这个月就先把你的婚事给办了!”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给大姐还有表姐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徐子建笑嘻嘻看着徐氏,接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对了!晴儿放心你那份嫁妆也不会少的” “母亲,你看他……” 徐晴儿有些害羞地告状。 徐兆儿和徐凤白了弟弟(表弟)一眼。 徐氏没好气道: “你都考上状元了! 还整天没个正行! 该给你娶个大娘子回来好好管管你了! 你大姐和表姐的嫁妆自有我和你舅舅准备! 哪轮到你来瞎操心! 不知羞! 快点回去休息吧!” “就是,二哥哥不知羞!” 徐晴儿整理了被徐子建弄乱的头发打击道。 盛淑兰看着和徐氏耍宝的徐子建,心里感慨道。 这徐家的气氛还真是不错! 不像那些大家族规矩森严! 第315章 盛府夜谈 第 315章 盛府夜谈 王大娘子和华兰姐妹一行人,神色匆匆地回到了盛家。 马车刚在府门前停稳,王大娘子便急不可耐地撩起车帘,跨出了马车。 她的脚步有些急切,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得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华兰则紧跟其后,步伐端庄稳重,只是眉眼间也难掩一丝喜悦。 盛家上下,早已听闻了今日高府出事的消息。 一时间,府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好奇的氛围。 众人交头接耳,猜测着高府究竟发生了何事? 盛宏和盛老夫人此时正在前厅焦急地等待着王大娘子他们归来。 “母亲,夫人她们这么晚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盛宏在厅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时间还早!宏儿,在等等看!” 盛老夫人则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静,可那微微握紧的双手,还是透露出了她内心的些许不安。 王若弗一脚踏进前厅,便咋咋呼呼地嚷嚷起来: “官人,今日可真是出了天大的事了!” 她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在空荡荡的前厅中回荡着。 盛宏急忙迎上前去,故作矜持地问道:“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见过母亲!” 被丈夫训斥后,王若弗这才反应过来了给盛老夫人行礼。 “祖母,金安!” “父亲……” 华兰带着几个姐妹一起给盛老夫人和盛宏行礼。 寒暄几句后,众人坐定。 “说说吧!大娘子今天高家和徐家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 盛老夫人询问道。 “今天高府婚宴上,一伙贼人混进高府和徐府差点就把高家二小姐给掳走了…… 后来官家派人过来搜查高府和徐府说是什么天圣教的逆贼! 整个高家和徐家除了新房之外都被皇城司给搜查了个遍! 就连官眷的随从也要搜查! 若不是徐表侄和皇城司的指挥使关系不错,我们怕是还没回来呢! 那袁家大娘子看咱们有关系可以先走,不服气跳了出来! 结果皇城司的人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忠勤伯府! ……” 王若弗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绘声绘色地将今日在高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夫君盛宏。 “母亲、官人!你们是没看到今天章大娘子那脸拉的老长!” “他们袁家之前对咱们可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今日可算是让我好好地出了一口恶气!” “华儿当初的事我可还记得他们袁家呢!” 王若弗叉着腰,眉飞色舞地说道。 盛宏听到高府居然混进去了天圣教逆贼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的眼睛瞪大,有些担忧道: “汴京一向秩序良好怎么会混进去逆贼? 莫不是要生什么乱子吧! 母亲这事你怎么看?” “不必担心!天圣教我早些年也听说过! 就是江南路的一伙毛贼! 汴京是大周朝都城这些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倒是家中女眷出入要多加提防!” 盛老夫人沉吟一会叮嘱道。 “还有一件大喜事呢…” 而说起未来女婿徐子建被封伯爵一事,王若弗更是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老爷,你可知道,咱们家华儿的夫婿,如今可是成了开国忠诚伯了! 这可是开国伯爵! 我的天爷! 徐表侄真是好大的本事!” 盛宏听了,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作为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他深知一个开国伯爵的份量。 这不仅意味着巨大的荣耀,更意味着深厚的人脉和权力。 “这……这是真的吗?” 盛宏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和不安。 “那还有假! 这消息明天怕是要传遍整个汴京城!” 王若弗斩钉截铁道。 就在这时,王若弗又提起了徐子建提到要和华兰提前完婚的事情。 她皱了皱眉头,说道:“对了,刚刚回来路上咱家马车坏了!徐表侄还说,明日他便会和徐老夫人一起登门,讨论提前准备婚礼的事宜。” “不是定的七月吗,怎么突然打算提前了? 照理来说徐表侄升了爵位应该摆家宴的,这突然改期实在有些奇怪!” 盛宏听了,脸色有些奇怪。 如今徐子建得了爵位,便又急着来商议婚事,这让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官人,徐表侄和华兰提前完婚,肯定是好事! 你是没见着席面上那些官眷们恨不得将徐表侄拐回去做自家女婿呢? 还是华儿有命好一嫁过去就做伯爵府大娘子!” 王大娘子得意笑道。 可是,盛老夫人却没有盛宏夫妻那么乐观。 她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忧虑。 她看到了这荣耀背后隐藏的风险。 盛老夫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她缓缓地说道: “福祸相依,未来女婿得了爵位固然可喜,不过也容易引起别人眼红,并且去破坏徐家和盛家的婚事。 别人对付不了徐家,但是对付盛家一个六品小官家,还是很容易的!” 盛宏听了,心中一震,立马反应过来。 他皱着眉头,说道:“母亲,您说徐表侄要提前筹备过来,莫不是看出了其中风险,想将事情定下来?” 王若弗却有些不可置信,她瞪大了眼睛,说道: “我的天爷!徐表侄和盛家已经定亲了,那些人总不可能硬抢吧!” 这时,如兰在一旁提醒道:“娘,你忘了在席面上,探花家那个母亲过来,想让大姐姐嫁给她那个傻儿子的事了?” 说起席面上那个粗鄙不堪的蔡氏,王大娘子顿时一肚子火。 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就那探花郎那个乡下来的娘,我和你们说,简直就是个泼妇,嘴巴说话恶毒得很! 要不是因为高家,我直接撕了蔡氏那个破嘴! 居然想让华儿嫁给她那个傻儿子! 华儿可是未来的伯爵夫人!” 盛宏也被气到了,他怒目圆睁,立马破口大骂:“这徐探花家人,摆明了不将盛家放在眼里!” 盛老夫人摆了摆手,说道: “好了,一个小小的探花都敢欺负盛家,更别提朝中那些大臣们了。 咱们还是准备一下明天和徐家讨论婚礼的事。宏儿,你明日告假一天,先和徐家将华儿和建哥儿的婚礼新日期尽快安排下来!” “父亲,祖母!我有些担心! 徐表弟和康姨母在高家席面上吵了一架! 姨母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华兰一脸纠结说道。 王若弗听到华兰提起自家姐姐,顿时脸色一僵。 这华儿怎么开水不开提哪壶! 盛老夫人闻言连忙语气严肃道: “大娘子,老婆子我再唠叨一次!” “咱们盛府眼下最重要的是华儿和建哥儿的婚事!” “你和你那个姐姐最近还是不要来往了!” “建哥儿,脾气好!但也不是非娶咱们家华儿不可!” “若是盛家不知好歹,他一个新晋的开国伯爵,别人也是抢破头做女婿的!” 盛宏听到康王氏威胁自己的核心利益,立马严厉地警告: “徐表侄是咱们盛家的未来女婿,若是因为你姐姐那点破事给搅黄了! 就别怪我不念夫妻情份!” “知道了!我尽量不和大姐来往便是了!” 王若弗一脸委屈道。 长柏听说徐子建被封伯爵,倒是很平静。 他对于徐子建的功绩知之甚详,觉得徐子建配得上这个封赏。 他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子建兄这些年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劳,得此封赏,也是理所应当。” 倒是长枫,有些乐不可支。 他兴奋地搓着手,心中想着,未来姐夫成了伯爵,自己以后出去,别提多有面了。 “以后我出去,别人都得高看我一眼!” 长枫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在林栖阁里,林噙霜正和女儿墨兰说着话。 当墨兰将徐子建被封为开国伯爵的消息告诉林噙霜时,林噙霜惊讶地发出一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作为官眷出身的林噙霜,可比女儿墨兰知道一个开国伯爵的含金量。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大姐儿华兰的羡慕,又有对自己女儿未来的担忧。 她无奈悠悠地说道:“大姐儿真是好命道,一嫁过去怕是就能捞到一个诰命夫人了!” 墨兰依旧有些不服气,她撅着嘴,说道:“母亲放心,等我以后嫁给元若哥哥,一定比大姐姐更风光!” 林噙霜眼神复杂地看向女儿,心中暗自叹息。 这齐国公府哪有那么好进的? 以盛家的官职,墨兰能嫁个伯爵府嫡次子就顶天了。 她轻轻地摸了摸墨兰的头,说道:“罢了,过两年再说吧。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夜色渐渐深沉,盛家的宅院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宁静。 第316章 徐子建告状 第 316 章 徐子建告状 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进了福宁殿那华丽而宽敞的用膳厅。 嘉佑帝身着常服,正与曹皇后、齐王以及几位公主一同用着早餐。 桌上的珍馐美馔琳琅满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然而众人的心思却并非全在这美食之上。 嘉佑帝正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时,一名内侍匆匆走了进来,在嘉佑帝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呈上了一份密奏。 嘉佑帝微微挑眉,接过密奏,展开一看,竟是徐子建送来的请罪密奏。 徐子建在密奏中言辞恳切,称自己下令让手下破坏了康家和袁家的马车,如今特来请求责罚。 嘉佑帝对康家和袁家马车翻车之事倒是有所耳闻。 知道那是徐子建的下属为其出气私自所为。 却不曾想他居然主动将这罪名揽了过去。 嘉佑帝看着密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心想,这徐子建还真是有着几分少年心性,如此大胆地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嘉佑帝将密奏轻轻放在桌上,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把这件事当做玩笑说给身旁的曹皇后听。 曹皇后微微颔首,认真听完嘉佑帝的讲述后,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她轻声说道:“陛下,依臣妾看,这徐子建并非单纯的少年意气,他懂得自污明哲保身,知道进退之道。” 嘉佑帝微微一怔,目光再次落在那封密奏上。 曹皇后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瞧了这个年轻人。 “徽柔、最兴来你们几个对这事怎么看? 朕该怎么处罚忠诚伯?” 嘉佑帝看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几个儿女,打算考教一下他们。 听到嘉佑地提问,一直静静听着的齐王开口道: “父皇,儿臣觉得忠诚伯此举虽有算计,但也不失为一片忠心。 康家和袁家马车的事,他本可装作不知,却依旧向您坦白,可见其坦诚。 他甘愿为了陛下和儿臣揽下过错,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而且他在密奏中提及与高家的冲突,也确实是蔡氏过分在先,忠诚伯也算是无辜被牵连。” 福康公主徽柔,爱憎分明,忍不住说道: “父皇,儿臣觉得徐伯爵无罪。 那蔡氏仗势欺人,实在可恶。 康家和袁家也在宴席上挑衅徐伯爵,因此马车的事不过是有仇报仇罢了! 徐伯爵能主动担下马车之事的罪名,又将高家之事如实禀明,可见他光明磊落。 若是因为这件事重罚他,实在有失公允。” 福安公主则微微蹙着眉,思考片刻后说: “姐姐和弟弟所言有理。 不过徐子建终究是派人破坏了马车,虽有隐情,但也不能不罚。 就像母后所说,罚俸数月,既让他知道父皇的威严,也不至于寒了他的心。” 嘉佑帝听了三人的话,微微点头,目光依次扫过齐王和两位公主,开口道: “最兴来,你既说徐子建此举有忠心,那你且说说,若朕不按他的心意处置给他赐婚,他会作何反应?” 齐王思索片刻,恭敬回道:“父皇,儿臣以为,徐伯爵虽有自己的盘算,但对您的忠心应是不假。 若是您没有赐婚他也会明白您的难处。 不过,徐伯爵有大功于我大周。 而且他早已经和盛家订婚,如今汴京中的豪门勋贵却从中作梗! 徐伯爵请求赐婚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若是您赐婚,想必徐伯爵定会感激涕零!” 嘉佑帝微微颔首,又看向福康公主徽柔,问道:“徽柔,你觉得徐子建将此事如实禀明,是真的光明磊落,还是另有目的?” 徽柔微微福身,认真说道:“父皇,女儿觉得徐伯爵如实禀明,既有光明磊落的一面,毕竟他没有隐瞒事实。 但也可能有借此事让父皇为他做主的目的。 不过,他能主动担责,总归是有勇气的。” 嘉佑帝轻轻一笑,最后看向福安公主: “福安,你说罚徐子建俸银可让他知晓朕的威严,那你觉得这处罚对他的仕途会有何影响?” 福安公主微微皱眉,思索着答道:“父皇,女儿以为,徐伯爵不缺钱,罚俸对他个人影响不大。 但朝堂或许会觉得父皇公正严明,不偏袒。 这处罚也可让徐子建在朝中更加谨慎行事,反倒可能让他更注重树立自身公正的形象,莫要纵容下属!” 曹皇后见嘉佑帝若有所思,便轻声提醒道: “陛下,您不妨将奏折看完,或许还有其他的深意。” 嘉佑帝点了点头,再次拿起密奏,继续看了下去。果然,徐子建在密奏中提到了昨日在高家与高太尉发生冲突的事情。 原来,是徐坤之母蔡氏仗势欺人,先逼婚盛家,又借机当众羞辱徐子建,这才导致了和高家的冲突。 嘉佑帝的眉头微微皱起,高家是他需要笼络的大臣,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徐子建在密奏中提出处罚自己,用来平息高家的怒火,这让嘉佑帝心中对徐子建又多了几分欣慰。 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 徐子建在奏章中还提到了,“臣本庶子出身,从小便没有父亲的疼爱,身边的亲人唯有生母徐氏以及姐妹几人。 陛下对臣恩重如山,小臣视陛下为君父,为了陛下和齐王,臣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最后,徐子建提到了被嘉佑帝封赏伯爵的荣耀,表达了无尽的感激之情。 只是预感今日会有说媒之人上府,希望嘉佑帝可以为其做主赐婚。 嘉佑帝看完密奏,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来就打算敲打敲打高家! 让徐子建给高家赔罪自然是用不着! 而且,事实上嘉佑帝并不希望高家和徐子建走得太近。 毕竟两家都手握兵权,若是关系过于密切,怕是会让他这个皇帝夜不能寐。 嘉佑帝转头看向曹皇后,说道:“你猜得不错!那小子果然别有用心! 这小子表面是请罪实际上来告状的! 不仅仅想让朕给他和高家说和,还想让朕给他赐婚!” “昨夜高府之事非其之过错,若是罚他倒是显得朕不够公正! 不过他派人袭击官眷却不得不罚,皇后你看该如何处置这小子?” 曹皇后微微一笑,眼中透着对嘉佑帝心思的洞悉,她提议道: “陛下,那蔡氏也算是我曹家远亲… 臣妾愿意出面处罚蔡氏,也好给徐子建一个交代! 以臣妾看就按照福安的意见罚徐子建几个月俸禄! 也能让徐子建知道,陛下并非任由他随意算计。 至于赐婚的事,想必您心中有数,臣妾就不多言语了!” 嘉佑帝点了点头,对曹皇后的提议表示赞同。 实际上,他也知道徐子建不缺钱,这个处罚是提醒他莫要任意妄为! 至于,赐婚的事自然是要答应的。 这徐子建是他的宠臣,更是亲儿子齐王的铁杆,自然是要好好笼络的。 …… 曹皇后雷厉风行,很快就派内侍去了徐府。 彼时,蔡氏正满脸堆笑地在后院和儿媳妇高秀兰喝茶,言语间极尽客气。 毕竟高秀兰可是高家嫡女,身份尊贵,蔡氏可不敢将对付乡下儿媳妇的那套手段拿出来。 就在这时,一队内官神色肃穆地来到徐府后院。 领头的内官扫视了一圈众人,高声道:“皇后娘娘口谕,徐蔡氏接旨!” 蔡氏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连忙跪在内官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内官便冷冷地展开圣旨宣读:“蔡氏言出无状,仗势欺人,逼婚官眷,辱骂开国勋贵,致使与高家发生冲突,掌三十,以儆效尤!” 听到这严厉的处罚,蔡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辩解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只见两名内侍得令后,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 其中一人猛地抓住蔡氏的发髻,用力往后一扯,让蔡氏的脸暴露无遗。另一人则扬起手掌,毫不犹豫地朝着蔡氏的脸颊狠狠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后院中格外响亮。 蔡氏的头被这一巴掌扇得偏向一侧,脸上瞬间浮现出一道鲜红的手印。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第二巴掌接踵而至,“啪!”这一次,蔡氏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内侍们毫不留情,巴掌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蔡氏的脸上,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 蔡氏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原本还算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不堪。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混着嘴角的血迹,滴落在地上。 随着巴掌的落下,蔡氏的脑袋也跟着左右摇晃,她的发髻早已松散,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 她想求饶,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三十巴掌终于打完,蔡氏瘫倒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恐惧和屈辱。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红得发紫,嘴里还不时地吐出带着血丝的口水。 “徐蔡氏,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不然可就不是挨掌刑这么简单了……” 领头的内侍冷冷道。 刚刚他们出发前,东厂的刘谨公公可是交代过了。 这妇人得罪了徐伯爵,今日务必要好好招待她! 否则看在高家的面上,内侍们不至于下这么重手。 在处罚完毕后,内侍们整齐列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徐府后院。 只留下满脸狼狈的蔡氏和有些茫然的高秀兰。 第317章 十船聘礼 第 317 章 十船聘礼 嘉佑帝一番权衡利弊之后,笃定徐子建与盛家联姻乃是稳固朝廷局势的一着妙棋。 一来,能有效切断徐子建与高家暗中勾结的可能,防止其势力过度膨胀;二来,借此天赐良缘,给予徐子建足够的安抚,让他从此对自己死心塌地,肝脑涂地为他效命。 主意既定,嘉佑帝当即下旨,派遣宫中内侍前往盛府,为徐子建和盛华兰赐婚。 不多时,一队身着华丽宫廷服饰的内侍与宫女,在一位神态倨傲、身着官服的内官总管引领下,威风凛凛、浩浩荡荡地朝着盛府进发。 一路上,行人纷纷驻足,交头接耳,好奇的目光紧紧追随,低声猜测着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这般幸运,竟能承蒙皇帝赐婚的隆恩。 此时的盛府内,上下一片忙碌景象。当听闻皇帝派人前来赐婚的消息,盛家众人无不大为震惊,脸上交织着惊喜与惶恐的神情。 那内侍昂首阔步,带着众人走进盛府,而后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忠诚伯爵徐子建与盛家嫡女盛华兰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朕念及忠诚伯爵为朝廷效力之功,盛华兰品性纯良,特赐二人结为连理,永结秦晋之好。 钦此!” “华兰小姐,快接旨吧!” 内侍见华兰有些慌乱无措,脸上堆起笑容,柔声提醒道。 这盛家小姐日后可是徐伯爷的枕边人,他岂敢有丝毫轻慢? 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内侍,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精? 徐子建在嘉佑帝心中的分量,他们再清楚不过,交好徐子建,那好处简直如江水滔滔,源源不断。 没瞧见那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传旨小内侍刘谨,自从结识了徐子建,便一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吗? “盛华兰,叩谢圣恩。” 华兰跪在地上,双手微微颤抖,紧张地接过圣旨。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经历这般隆重的场面,心中既忐忑不安,又隐隐涌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 …… “胡内官,这点银钱,还请您和几位公公、姑姑拿去喝茶,略表心意。” 盛宏满脸堆笑,从东荣手中接过一袋沉甸甸的银钱,恭敬地递给传旨的胡内侍。 “好说好说,咱家今日也跟着沾沾徐伯爷和盛家的喜气!” 胡内侍熟练地掂了掂钱袋,感受到其中的分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胡内侍,您看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前厅喝口茶,歇歇脚?” 盛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不了,盛大人!瞧您府上这架势,一会儿肯定还有客人来,咱家就不打扰了,告辞!” 胡内侍客气地一叉手,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华兰将手中的圣旨递给盛宏,让他安排妥善保管。 盛家众人围拢过来,看着那道金光闪闪的赐婚圣旨,个个喜笑颜开,眼中满是喜悦。 盛宏一脸欣慰地望着大女儿,感慨道:“华儿,为父真为你感到骄傲!” 华兰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心中既紧张又欢喜。 她虽出身官宦世家,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能得到皇帝的赐婚,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荣耀,足以光耀盛家的门楣。 “我的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官家居然给我和徐表弟赐婚了!” 华兰心中又惊又喜,暗自思忖。 就在昨晚,父亲、母亲还有祖母还在忧心忡忡,担心徐表弟封伯爵一事会节外生枝,遭人暗中使坏。 她自幼养在盛老夫人身边,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性情柔顺。 对于自己的婚事,虽心中满怀憧憬,却也一直秉持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观念。 之前被袁家无情退婚,华兰的心中曾一度笼罩着恐惧与自卑的阴影,对嫁人之事充满了不安。 直到在登州邂逅了徐表弟,她的人生仿佛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曾经,她不过是个小官家的女儿,在汴京那错综复杂的官眷圈子里,根本无人问津,毫无存在感。 可如今,当她成为徐子建未婚妻的消息不胫而走,尽管仍有不少人对她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主动前来盛府示好、结交的人家却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 这种天翻地覆的转变,其中的缘由,她心如明镜。 “官人,这下可好了!有了官家的赐婚,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在咱们闺女的婚事上使绊子!” 王大娘子激动地甩着手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是自然,有了陛下的圣旨,这婚事算是板上钉钉,谁也别想再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盛宏得意地摸着胡子,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大娘子,你赶紧安排一下,咱们盛家得把这圣旨好好供奉到祠堂里,让列祖列宗也瞧瞧这份荣耀。 另外,院里也得好好收拾收拾,还有半个时辰,建哥儿他们就要到了。” 盛老夫人盯着圣旨,微微沉吟片刻,随后对王若弗吩咐道。 “是,母亲!我这就去安排!” 王若弗满脸喜色,连忙应和道。 …… 没过多久,徐子建亲自驾车,载着母亲徐氏,乘坐着那辆装饰华丽的三驾马车,缓缓停在了盛府门前。 今日,他们是专程来与盛家商议提前举办婚礼之事的。 盛老夫人、盛宏、王大娘子等人早已在正厅翘首以盼。 徐子建与徐氏走进正厅,举止优雅,礼貌地向众人行礼。 盛老夫人微微点头,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说道:“徐侄女,建哥儿,快请坐。今日既然来了,咱们就敞开了说,好好商议商议孩子们的婚事。” 徐子建恭敬地说道:“姑祖母,不瞒您说,如今我刚封伯爵,树大招风,难免会遭人嫉妒。 我想着尽早把婚事办了,也能让华兰早日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妻子,还望盛家能够体谅我的一番苦心。” “表姑,建哥儿如今事业有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我也盼着他能早点成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他,我这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徐氏在一旁微笑着附和道。 盛老夫人笑容可掬地看着徐子建母子,说道: “两个孩子能早日完婚,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华儿的婚事,还得听听我这儿子的意见。” 盛宏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徐表侄,刚刚官家已经下了赐婚的圣旨,这婚礼的筹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妨慢慢准备,何必如此着急呢?” 徐子建见状,连忙解释道:“不瞒盛叔父,那圣旨其实是小侄请求官家颁布的。一来是担心有人会对盛家不利,拿婚事做文章;二来是我明年恐怕要外调,时间紧迫。” “什么?徐表侄,你明年要调离汴京?”王若弗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问道。 “不错,叔母!官家已经安排好了,我明年就要外放州府任职。 正因如此,我才想尽快和华兰表姐成婚,也好早点有个孩子。 我外放的时候,打算独自前往,不想让华兰跟着我吃苦受累。” 徐子建坦诚地说道。 反正这外调的事迟早都要让盛家知晓,早点说出来,也免得日后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盛老夫人听出了徐子建话中的深意,追问道:“建哥儿,华儿身子骨一向硬朗,你为何不带她一起上任呢?” “不瞒姑祖母,孙儿年后要去的地方是西疆,那里环境恶劣,战事频繁,凶险异常。到时候官家的调令一下,华兰表姐怕是已经有了身孕,我又怎么忍心让她跟着我长途跋涉,吃那份苦头呢? 我查了黄历,五日后办纳征礼,十五日后便迎亲,不知您意下如何?”徐子建耐心地解释道。 盛老夫人看了看盛宏和王大娘子,见他们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便点头说道: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盛家也不好再推脱。 只是这婚礼的细节,还得再仔细商量商量。” 这时,徐子建从怀中掏出一份精致的聘礼清单,双手恭敬地递给盛宏,说道: “盛叔父,这是我为华兰准备的聘礼清单,还请回头您和叔母过目,看看是否有不足之处。” 商议完婚事的细节后,徐子建和徐氏起身告辞。 盛家众人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的马车缓缓驶离,心中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被王大娘子派去西市采买东西的刘妈妈匆匆赶来禀报: “主君,大娘子,刚刚我去西市采买大姑娘纳征礼的物件,听下面的人说,汴河上停了十艘挂着忠诚伯爵府旗号的聘船,十几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码头上,正等着装载货物呢。莫不是姑爷家为大姑娘准备的聘礼?” 王大娘子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惊呼道: “十艘船的聘礼!我的天爷,这得有多少宝贝啊!官人,快看看刚刚姑爷给的聘礼单上到底写了些啥?” 盛宏同样好奇心大起,连忙打开聘礼书册清单。 王大娘子也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伸长脖子,眼睛紧紧盯着清单。 只见那清单上,罗列着琳琅满目的珍贵物件,王大娘子一边看,一边小声念叨着: “南海夜明珠五颗!” “西域羊脂玉如意八柄!” “济窑瓷器十件!” “上等江南云锦三百匹!” “金元宝千锭,银元宝万锭!” “千年人参五支,百年首乌十株!” “赤金蕾丝镶宝石凤冠一顶!” “翡翠手镯二十对,各种金簪、玉钗、耳坠等数十件,……” 当看到清单上那价值几十万贯的聘礼时,王大娘子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嘴巴张得老大,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这也太丰厚了吧!徐家简直是豪掷千金啊!”王大娘子忍不住惊叹道。 盛宏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徐表侄真是有心了,如此丰厚的聘礼,足见他对华儿的深情厚意。” “建哥儿真是出息了,居然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盛老夫人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盛老夫人转头看着华兰,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华儿,你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侍奉公婆,与建哥儿相敬如宾,好好过日子。建哥儿对你如此疼爱,你们日后的生活必定幸福美满。” 华兰羞红了脸,连忙说道:“祖母放心,孙女一定听您的话,好好侍奉表姑和徐郎。” 盛华兰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娇羞的红晕,心中满是感动。 她偷偷瞥了一眼徐子建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羞涩与期待,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一旁的墨兰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的光芒,暗暗咬了咬嘴唇,心中恨恨地想:“凭什么大姐姐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嫁得如此如意郎君,还能得到这般丰厚的聘礼。这聘礼恐怕连公主出嫁都比不上吧!” 如兰则是一脸的惊愕,嘴巴嘟囔着:“这么多的聘礼,整个汴京怕是找不出几家能有这样的排场,大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啊!” 明兰站在一旁,微微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真心为姐姐感到高兴。 “大姑娘真是好运啊!这徐家还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多聘礼,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躲在门后偷看的林噙霜,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暗自盘算。 如何才能让盛宏从这丰厚的聘礼中,拿出一些来给她的宝贝女儿墨儿做嫁妆。 第318章 偃旗息鼓以及各方心思 第 318 章 偃旗息鼓以及各方心思 天还未亮,徐家就收到了宫里送来的忠诚伯府的牌匾。 那牌匾做工精美,材质上乘,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威严之气。 徐家的下人们小心翼翼地将牌匾挂在门口。 这牌匾与门口的装饰相得益彰,瞬间让徐家的府邸显得更加气派。 就在牌匾挂好没多久,媒人便纷纷堵在了徐府的门口,一个个都满脸堆笑,手中拿着厚厚的礼单,想要为自家的主家求亲。 魏国公高家二房、韩家三房、令国公、呼延家族忠勇侯…… 这些都是汴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家族,如今却都派来了媒人。 可见徐子建获封开国忠诚伯的影响力。 徐家的下人们站在门口,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些媒人,说道:“各位,我家主已经定亲了,还请各位回去吧。” 媒婆们一听,纷纷表示:“不过是定亲罢了,退了便是,听说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儿,如何配得上忠诚伯。” 另一个媒婆也跟着说道:“只要徐府答应和我们主家结亲,我们可以让盛家知难而退!” 还有的媒婆说:“我们主家可以出丰厚的嫁妆,只要徐伯爷愿意和盛家退亲就行。” 下人们听着这些媒婆的话,心中有些恼怒,但还是强忍着说道:“家主和老夫人已经出门去商定婚期了,不在府中,还请各位媒婆回去,不要再白费心思了。” 然而,媒婆们却不肯轻易离去,依旧在门口喋喋不休地说着。 “哎!快看那边!” 此时,汴河外的景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十艘大船整齐地排列着,船上挂起了几面红旗,红旗猎猎作响,旗上醒目的写着“徐府聘船”四个大字。 媒婆们看到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惊。 这十艘聘船,船上装载的聘礼必定价值不菲。 要知道,徐子建当初不过是汴京康家一个不起眼的小庶子… 如今却能有如此大的阵仗! 这徐家这才发家几年? 真是不得了! 这样的排场,怕是只有汴京城里最尊贵的那几家勋贵豪门才能置办得起吧。 媒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在暗自盘算着。 有的媒婆心中有些不甘心,还想着替主家再努力争取一下。 有的则意识到这徐家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不是那么好拉拢攀附的了。 忠诚伯搞出那么大阵仗出来,怕是不可能会和盛家退婚吧! 这时一个媒婆收到消息。 盛家那边收到了官家赐婚的圣旨了! 这下徐家和盛家的亲事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媒婆们不得不偃旗息鼓,带着手里的礼物悻悻离去。 徐府这么大手笔引起了汴京不少人家的注意。 齐国公府内。 平宁郡主正坐在花厅中喝茶。 “丁嬷嬷,今天外面有什么有趣的事?” “回禀娘娘!今天街面上有两件事比较热闹!” “噢…说来听听!” “汴京小报上刊登了忠勤伯府袁家虐待二儿媳妇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哼哼!这袁家一个破落户,整天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呢?” “老婆子刚刚听出去下人说,汴河上听说今天一早汴河上停了了十艘运送聘礼的嫁妆的聘船! 那场面很是壮观!” 平宁郡主手中的茶盏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她轻哼一声道:“不过是个新晋的伯爵,在汴河备了十船聘礼,如此高调,成何体统。 不过是运气好得了封赏,就这般张扬,也不怕遭人嫉恨。” 说罢,放下茶盏,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那是自然,毕竟徐家只是一个伯爵,和咱们齐国公府是没法比!” 丁嬷嬷附和道。 平宁郡主沉吟片刻后,对丁嬷嬷吩咐道: “罢了,你也不用哄我! 咱们府里人丁单薄! 老爷手里的盐运使的差事也不知道还能干几年!” “衡儿还在读书呢! 人家就考上状元了,一入士就是从五品。 如今又封了开国伯爵,正是风头无量的时候!” “丁嬷嬷,去库房取些东西过来! 回头派人给忠诚伯爵府送点贺礼过去!” “是,郡主!我马上去安排!” 丁嬷嬷连忙躬身离开。 “也不知道,康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妖孽般的庶子!” 平宁郡主喃喃自语。 …… 而在宁远侯府后院。 顾家人也听说了徐家聘船的事。 小秦氏悠闲地坐在凉亭中和几个妯娌闲聊,手中摇着团扇。 她听到下人的汇报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嫉恨的神色,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笑着说: “这新封的忠诚伯正是好大的威风! 刚刚下人来报,在汴河码头上摆了十艘聘船! 听说今天徐府去了很多媒人,这忠诚伯这么干算是给那些还想结亲的人怕是都得退回去了!” 四房夫人听闻此事,惊讶得合不拢嘴,满脸懊悔地拍着大腿: “哎呀!十船聘礼怕是得有几十万贯呦! 早知道这徐伯爵有这般丰厚的家底,当初就该想法子和他家结亲,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煊大娘子,谁说不是呢!” “当初侯爷还想着二郎和徐伯爵关系不错,让他给自家妹妹们给牵个线!” “谁知徐男爵,转眼就和盛家定了亲!” “看来咱们顾家姑娘们倒是没这个缘分!” 小秦氏微笑着附和着,顺便给顾廷烨上眼药。 随后,她心里暗骂煊大娘子自以为是。 连我家廷灿人家都看不上,就你四房的还想凑热闹? 煊大娘子闻言有些不高兴道:“这二郎也真是的!徐伯爵这么好的人家也不想着自家几个妹妹!白白给外人捡了便宜去!” 五房夫人却看得很开,笑着摆摆手说:“人家能有今天这番成就,那是有真本事!咱们也别眼红,过好自家日子才是。” 煊大娘子看着五房的炀大娘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有些不爽。 “就你五房的清高!咱们其他人就庸俗是吧!” “你胡说什么……”炀大娘子反驳道。 小秦氏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两人争吵,这也算是顾府无聊生活里的调剂。 顾廷熠则在房中沉思片刻,随后叫来管家,吩咐道:“备上一份厚礼,等寻个合适的时机,给徐伯爷送过去。” 他这病虽说暂时稳定,可病根未除,多与徐子建交好,总归是没错的。 …… 徐坤得知母亲蔡氏被皇后责罚掌刑三十后,羞愤之情在心底熊熊燃烧。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脑海中不断浮现母亲受辱的画面,心中疯狂地将这笔账算到了徐子建头上。 “若不是他,母亲怎会遭此大难!” 他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起来,又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碎成几片 。 另一边,高秀兰守在蔡氏床边,神色关切又心疼。她轻轻揭开蔡氏脸上的面罩,只见一道道红肿的伤痕交错纵横。 蔡氏的脸颊肿的跟猪头似的。 高秀兰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她赶忙稳了稳情绪,拿起药瓶,用棉球蘸着药,动作极其轻柔地给蔡氏上药,每一下都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疼死我了……”蔡氏忍不住大声嚎叫。 “婆婆,您忍忍,马上就好。” 高秀兰闻言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 这时,徐坤大步走进来,看到母亲的伤,眼眶再次泛红。 高秀兰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与担忧:“相公,婆婆她……” 徐坤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都是徐子建那厮害的!” 高秀兰微微一愣,欲言又止。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专注地给蔡氏上药,小声说:“先别想这些了,婆婆的伤要紧。” 恰在此时,有下人匆匆来报,说徐子建在汴河上摆了十艘聘船,极为高调地娶亲。 徐坤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嫉恨再也藏不住。 他娶了高家大小姐,本就因家境不如人,在高家有些抬不起头,半入赘的处境让他憋闷许久。 如今徐子建不但昨晚封爵,今日还这般高调娶亲,这对比就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刺痛他的心。 “他不过是运气好,凭什么如此风光!” 徐坤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的嫉恨如同野草般疯狂蔓延。 第319章 康家众人的心思 第319章 康家众人的心思 初夏的早晨,康府一片静谧,唯有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整个康府,因为徐子建封忠诚伯爵一事,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氛围之中。 众人心中各有所思,却都明白,那个曾经被他们轻视、迫害的庶子,如今已成为他们难以企及的存在。 而康家与徐子建之间的裂痕,也再难修复。 【康府正院·申时三刻】 康海峰坐在书房,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刚听闻庶子徐子建昨夜得了开国伯爵之位,这消息像把利刃直直戳进他心窝。 康海峰身形高大,因常年养尊处优微微发福,少了几分英气。 此刻,他紧攥着茶盏,指节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心中怒火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王若宇!”康海峰猛地起身,将茶盏重重砸在桌上,瓷器碎裂声在寂静书房格外刺耳,“给我滚进来!” 不多时,康王氏扭着纤细腰肢走进书房。 王若宇面容姣好,眉眼透着精明强势,只是眼神偶尔闪过一丝心虚。 “老爷,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王若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挑衅。 康海峰大步跨到她面前,双眼圆睁,怒视着她:“你还敢问我?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建哥儿如今得了开国伯爵,可他已不姓康,是你,都是你害的!” 王若宇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镇定,轻轻拂了拂鬓边发丝,漫不经心地说道:“老爷这话从何说起?当初若不是那小子不安分,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哼!”康海峰冷哼一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若不是你下毒迫害他,他又怎会逃出康府,改随母姓徐?你害的我康家失去了这开国伯爵的爵位!” 康海峰越说越激动,猛地转身,手指几乎戳到王若宇脸上。 王若宇微微皱眉,向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恼意:“老爷,话可不能乱说。当初之事,你我心里都清楚。再说了,将他开除族谱,可是你自己签的字,如今倒来怪我?” 康海峰身子一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起那次生病卧床,王若宇联合康家族老三叔公等人,在他意识迷糊之际,逼迫他签下那纸文书。 想到这儿,他满心懊悔,心中愤怒更是汹涌澎湃。 “你……你这个毒妇!”康海峰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来,作势要打王若宇。 王若宇却不躲不闪,仰起头,冷笑道: “老爷,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手上可还捏着你的把柄呢。 国丧期间,你让侍女怀孕,这要是传出去,你这乌纱帽还保得住吗?” 康海峰的手停在半空中,终究还是缓缓放下。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怒。 “我被官家处罚闭门思过一年,还不够吗? 如今你见那庶子发达了,就来寻我的晦气?” 王若宇双手抱在胸前,眼中满是不屑,“没门!” “大不了鱼死网破!” 王若宇这副样子还真把康海峰给吓一跳。 他好不容易才当上五品枢密院都承旨,可不愿意就这么丢了。 康海峰抬起头,眼神满是疲惫与不甘:“你当真就不顾念夫妻情分?子建他本是康家的麒麟子,如今却……” “夫妻情分?”王若宇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老爷,你若真念及夫妻情分,刚刚又怎会如此对我?” 书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不欢而散! 康海峰望着窗外,心中满是懊悔。 当初不该签下那个将七郎开除族谱的文书。 而离开康家的庶子,也再难回到康家。 不过他也不打算让康王氏好过,康家族老已经在过来的路上,到时候再想办法收拾这毒妇。 走在回院里的路上,王若宇同样也知道这事没完,她昨夜已经派人送信给母亲王老夫人。 想必她那个足智多谋的母亲会想到办法应对的。 … 【东跨院·酉时初】 康王氏的嫡长子康景站在自己院子里,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徐子建,那个曾经被他视为威胁,又暗自嫉恨的庶弟。 昨夜从母亲口中得知徐子建居然得了开国伯爵之位。 康景先是震惊,紧接着便是深深的后怕。 他可是见识过徐子建的手段。 想当初在樊楼徐子建动手打了李国舅家的三郎李洵,还有忠勤伯爵府的袁文纯,结果事后屁事没有。 反倒是李洵被禁足半年,后面和福康公主的婚约也被官家强行取消了。 徐子建展现出的聪慧和果敢,都让康景心有余悸。 他实在不愿意再和这个妖孽般的庶弟为敌。 “若不是母亲……” 康景喃喃自语,声音被微风渐渐吹散。 他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站出来阻止母亲的恶行,后悔当初不该欺负徐子建这个庶弟。 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庶弟飞黄腾达,却与康家再无瓜葛。 他心中暗暗叹气,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只能期望母亲日后不要再与徐子建产生冲突,否则以徐子建的能力,康家怕是难以招架。 康元儿得知徐子建封爵的消息后,整个人陷入极度懊恼之中。 她回想起那天在高家,徐子建所展现出的权势和人脉,那种被众人簇拥的风光模样,让她心中的慕强心理瞬间被激发。 那时她就想着,若是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哥哥,自己日后嫁人必定能风风光光,在夫家也能挺直腰杆。 可如今,这一切美好的幻想都被母亲给破坏了。 她想起上次在高家,母亲还在徐子建面前摆谱,颐指气使。 想必七哥一定因为康王氏迁怒于她。 “都怪母亲,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康元儿在闺房里跺着脚,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她埋怨母亲的短视,若是能留住徐子建,康家何至于如今这般尴尬。 她已经从侍女口中听到,跟随徐子建离开康家的四姐兆儿和晴儿,在伯爵府每天过得金尊玉贵的日子。 而且徐子建还为四姐兆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定的夫君也是二甲第一名的进士苏辙。 母亲虽说已经在给她物色夫君了,可是以她五品小官家的女儿身份,又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看大姐姐允儿嫁到袁家过得什么日子? 不就是因为忠勤伯爵府看不起康家? 听说因为母亲去汴京小报爆料,袁家欺负忠诚伯爵的嫡姐后,袁家这才消停了一些。 若是徐子建没被赶出康家该多好? 自己也有了伯爵嫡妹的身份。 可惜,母亲康王氏和徐子建家却是势同水火 当然有人忧愁就有人欢乐。 【西厢房·戌时】 金姨娘坐在屋内,身姿微微前倾,神色带着几分算计。 她对着儿子康成和女儿康绫轻声开口:“成儿,绫儿,你们俩有空找机会去忠诚伯爵府串串门。” 康成皱了皱眉头,满脸疑惑,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而后低声问道:“母亲,好端端的,去那儿做什么?” 金姨娘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随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才道: “你懂什么!当年我和那忠诚伯爵府的徐太夫人,关系还算过得去。 说起来,我们可有着共同的敌人,就是你们那恶婆娘嫡母康王氏! 就说上个月,我不过是想给你添置几身新衣裳,她就百般刁难。 说什么府里开支要节省,可转头就给她娘自己女儿买了一个贵重的首饰。 还有一次,你姐姐不小心冲撞了她的贴身丫鬟。 她就罚绫儿在烈日下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差点没把人给晒晕过去!” 康绫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不自觉地凑近母亲:“母亲,这和去七弟府上有啥关系呀?” 金姨娘拉过女儿的手,拍了拍,耐心解释: “我琢磨着,那伯爵府的七郎,当初也是庶出,他总不会为难你们这同样庶出的姐弟。 咱们现在靠过去,没准还能捞着些好处。 我可打听到了,这些日子康王氏还在变着法儿地为难七郎呢! 甚至还想搅黄他和盛家大小姐的婚事。 她可真是昏了头,七郎能不恨她吗?” 康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踱步到窗边,道: “这么说,这七哥和咱们还真有合作的基础。” 金姨娘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走到康成身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夸赞道: “正是这个理!还是我儿子的脑袋灵光! 咱们可以在康家替他打探消息,他呢,在外面给你们些好处和庇佑。 以后啊,你们姐弟也能有个依靠。” 康绫咬了咬嘴唇,有些担忧,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可要是被大娘子知道了,咱们可怎么办?” 金姨娘冷笑一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轻轻吹着浮沫: “只要你们行事小心些,她能知道什么?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做,准没错。” 更何况她早上才和你爹爹吵了一架,以后麻烦可不少!” 真以为康家族老是吃素的?” “小娘,当初的事不是过去了吗?” “哼,过去? 当初一个男爵被她王若宇糊弄过去了 如今七郎不到十六岁就封开国伯爵,若是再过些年那岂不是封侯拜相? 这么大一场富贵,就被王若宇弄没了,那些族老岂会善罢甘休? 我已经听说康家其他几支的族老已经从沐阳老家赶过来了,想让七郎认祖归宗! 你们到了伯爵府偷偷把这个消息告诉七郎他一定会领你们的情!” “母亲,如果让七哥回康家是不是更好?” “成儿,若是七郎回康家好处岂会轮到你们? 而且七郎这么倔强的一个人肯定不可能答应回来!” 康成和康绫对视一眼,豫片刻后,终是点头应下。 金姨娘看着儿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320章 暗夜筹谋 第320章 暗夜筹谋 康府偏院里,几株垂丝海棠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瓣在风中微微颤动,似是在诉说着这深宅大院里不为人知的故事。 康家主支一脉的三叔公,身着一袭深灰色锦袍,上面绣着暗纹云鹤。 他虽已年过半百,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但那一双眼睛,浑浊中偶尔闪过精明的光。 他此刻正与康家旁支的族老们围坐在一起商量明日逼宫对付王若宇的计划。 “三哥,那康王氏平日里嚣张跋扈,仗着王家的势力在咱们康家作威作福。 如今海峰家七郎封了忠诚伯爵,咱们可不能错过这个让康家飞黄腾达的机会。” 五叔公急切地说道,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绸衫,身形有些发福,说话时脸上的肉也跟着抖动。 七叔公在一旁附和:“就是,得想个法子让族长把康王氏给休了或者和离,这样既能给七郎一个交代,也能让他回归康氏,光宗耀祖啊。” 七叔公身形清瘦,一袭黑色长衫,神色间透着几分算计。 三叔公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自得:“诸位放心,我已和海峰商议过,他也觉得此计可行。只要能把那康王氏弄走,往后的事就好办了。” 众人又低声商讨了些细节,才各自散去。 三叔公和儿子康海朝走在回房的路上。 月光如水,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康海朝心中忐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父亲,我有些担心。 王若宇手里攥着三房的把柄呢,咱们当年偷偷贩私盐。 可是靠着王家的关系才摆平的,若是明日她把这事捅出来,咱们三房可就麻烦了。” 康海朝身着一件白色的锦衣,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玉佩,平日里吃喝玩乐惯了,此刻脸上满是担忧。 三叔公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整天吃喝嫖赌,把三房的家业都快败光了! 你放心,她王若宇有咱们的把柄,难道我就没有她的把柄? 当年在那个庶子院里伺候的秋萍,就是被她派人灭了口。 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我早就打听过了,尸体就埋在城外的庄子里。 明日咱们就看着其他几房去逼宫,咱们在一旁瞧着就行。” 三叔公心里想着,只要能拿捏住王若宇,这康家,还是他说了算。 兰芷轩内,布置得典雅精致,黄花梨木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 王若宇正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盏茶,悠然自得。 她身着一袭正红色的织锦长裙,裙摆绣着大片的牡丹,显得雍容华贵。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精致的金钗挽起,更衬得她面容白皙,眉眼间透着一股凌厉。 这时,祁嬷嬷匆匆走进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王若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砰”地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怒道:“好哇,这个老东西,这些年收了我王家这么多好处! 现在看到那个庶子抖起来了,就想着联合其他房的族老对付我。” 祁嬷嬷小心翼翼地说:“大娘子,那帮人聚在一起,怕是要对您不利,咱们要不要防备着点?” 王若宇冷笑道:“这帮老家伙,不就是看到徐子健封了伯爵眼红了吗? 想把我卖了去讨好那个庶子,老娘可没那么好欺负。 母亲说得对,要应对康家这帮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说着,她起身走到一个檀木盒子前,打开取出几封信件。 “这里面放着康海峰以及三房、五房、七房几家的罪证。 若是明日午时三刻以后我没有给你传消息。 你就让你那两个儿子去开封府告官,我要让这帮人知道什么叫鱼死网破。” 王若宇心里清楚,自己背后有王家撑腰。 这些老家伙想动她,还得掂量掂量。 这盒子里面的东西都是王若宇的母亲王老夫人安排王家的门生故吏做的。 王老太师门生故吏遍布大江南北。 康氏家族的老家沐阳自然也有王家的门生。 因此想要王家想要收集康氏几支族老的一些罪证并不是什么难事。 王老夫人很早就猜到这件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过去。 随着徐子建的官职权势越来越大,康家那些以康海峰为首的康家族人,不甘心徐子建流落在外肯定会想办法聚集起来,对付他的大女儿王若宇。 王老夫人为了防止女儿被康家人丢出去当做替罪羊,因此才想出这么一招。作为反制手段。 … 康家书房内,烛火摇曳。 康海峰身着一袭玄色长袍,上面绣着金色的荷花纹,彰显着他康家家主的身份。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岩松,老们那边商量得怎么样了?” 岩松恭敬地回道:“主君,三叔公那边派人回话,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很好,如果明日能够将王若宇那个毒妇处理掉,本老爷重重有赏。” 康海峰想到即将摆脱王若宇的控制,心中一阵畅快。 康海峰看着仆人离开的背影,端起桌上的酒杯,得意的一饮而尽。 王若雨啊,王若雨这次终于可以摆脱你这个毒妇了。 三叔公之所以敢联合其他族老一起逼宫康家祖母王若宇。 就是有康海峰这个家族在背后支持。 否则单凭他们这些人想要对抗出身王氏家族的王若宇可没那么简单。 康海峰的算盘打得很响。 他想着若是能够将王若宇给休了,亦或者逼迫他和离那么也算是给那个庶子徐子健一个交代了。 接着他计划先把徐子建的母亲徐氏接回康家扶为康家正妻。 以后再给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他回归康氏家族! 一个开国伯爵啊! 康海峰可舍不得让他就这么从康家溜走。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将七郎迎回康府。 只要能将徐子建迎回康家,康氏家族一定能够成为大周朝数得上的世家豪门。 因此他必须想办法除掉王若宇这个眼中钉! 第321章 前厅冲突 第 321章 前厅冲突 次日,晨曦初破。 细碎的阳光,像一片片金箔,轻轻洒落在康府的前厅。 往常这个时候,该是宁静又平和的。 可今儿个,康府前厅却被凝重的氛围裹得严严实实,闷得人喘不过气。 族老三叔公穿着深灰色的锦袍,袍子上的暗纹云鹤隐隐约约的。 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大步走进厅里。 他身后,一群族老一个跟着一个。 个个脸色冷峻,就跟结了层霜似的。 康海峰端坐在主位上,身姿端正,脊背挺得笔直笔直的。 脸上使劲儿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可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悄悄把他心里的忐忑不安给露出来了。 王若宇听说了消息,莲步轻移,不紧不慢地往前厅走来。 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织锦长裙,裙摆上绣着大片雍容华贵的牡丹。 她那目光锐利得像鹰隼,从在场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仿佛能看穿每个人心底藏着的秘密。 最后,她的视线稳稳落在康海峰身上,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带着点儿嘲讽的笑意。 明知故问:“老爷,这一大早的,这么兴师动众地把大家聚在这儿,莫不是家里出了啥了不得的大事?” 三叔公往前踏出一步,清了清嗓子。 他的声音像洪钟一样,在厅里震响:“康王氏,你嫁进康家这些年,行事太离谱,一点儿妇德都没有,所作所为简直伤风败俗!” “如今还千方百计阻挠七郎回归康氏,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还康家一个公道!” 王若宇听了,忍不住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反驳道:“三叔公,您这话可真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一门心思为康家的兴衰荣辱操心。” “反倒是您,突然这么大动干戈,背后莫不是藏着啥见不得人的心思?” 五叔公憋不住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抢着说道:“你就别再花言巧语狡辩了!七郎如今封了伯爵,你当初却死活不让他回康氏。” “分明是想断了康家飞黄腾达的前程,你这心思,简直坏透了!” 王若宇转过头,看着五叔公,满眼都是嘲讽的神色,嗤笑一声:“五叔公,您这么着急上火。” “莫不是生怕自己捞不着一点儿好处,被那利欲熏昏了头,连分寸都没了?” 七叔公也站出来,声色俱厉地说:“不管咋样,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然,这事儿可没完,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他们激烈交锋的时候,前厅外面的一个角落里,悄悄出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原来是金姨娘的心腹丫鬟,奉了金姨娘的命令,来偷听他们议事。 她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前厅靠近,找到一个又隐蔽又能听清厅里对话的角落,她赶紧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金小娘交代过,要把听到的消息一字不差的带回去。 这时候,康海朝躲在一旁,眼神躲躲闪闪的,满心都是惊惶和不安。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王若宇真把当年私盐的事儿抖漏出来,自己肯定大祸临头。 他偷偷抬起头,看向三叔公,眼里全是哀求,盼着父亲能想出应对的办法,力挽狂澜,把这场眼看就要来的危机给化解掉。 康海峰看着场面渐渐失控,深吸一口气,强装出威严的样子,说道:“王若宇,事到如今,你也别再强词夺理了。” “要么你自己离开康家,要么我写一纸休书,从此跟你恩断义绝!” 王若宇看着康海峰,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痛心疾首地说:“康海峰,你可别忘了,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我王家的扶持。” “如今你竟然想过河拆桥,简直是痴心妄想,也不掂量掂量后果!” 三叔公见局势越来越紧张,赶忙说道:“康王氏,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好歹。” “我们既然站在这儿,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还怕你不成!” 王若宇心里冷笑,她知道,是时候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她神色一凛,冷冷地说:“三叔公,您这么有恃无恐,难道就不怕我把三房当年私自贩卖私盐的事情公之于众?” “到时候,看您还怎么下台!”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时间,大厅里面每个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康海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的,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身败名裂、被关进大牢的悲惨下场,满心都是绝望。 三叔公也完全没想到王若宇会这么直接地把这件隐秘的事情抖出来。 不过他很快稳住了心神,强装镇定地说:“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可别乱咬人!” 王若宇不慌不忙,神色从容淡定,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莲步轻移,慢慢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打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叠纸张。 “证据?我当然有,而且铁证如山,容不得你抵赖。” “不过,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们今天就这么算了,别再闹了,我可以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不然,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三叔公看着王若宇手里的证据,心里一沉,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朝身后的族老使了个眼色。 一位族老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信件和文书。 “康王氏,你以为只有你有证据?” “我们也掌握着能让你身败名裂的东西,足以证明你行事心狠手辣,毫无妇德。” “现在,你只有自愿被休出康家,才能保住自己的颜面和王家的名声,不然,这些证据一旦公开,后果你自己清楚,到时候可别后悔!” 三叔公咬了咬牙,心里一横,决定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他直直地看着王若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康王氏,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们?” “你别忘了,当年在庶子院里伺候的秋萍,可是被你派人杀了。这事儿,我们也有铁证如山的证据!” 王若宇听到秋萍的名字,心里猛地一紧,脸上闪过一丝不容易被察觉的慌乱,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神色自若地说:“三叔公,您可别乱说,空口无凭,可不能随便冤枉人,信口开河。” “要是您拿不出真凭实据,可别怪我告您污蔑!” 三叔公神色自若的说道康王氏,我们不但知道你杀了人,而且还知道你将尸体埋到了汴京城外庄子里。 王若雨神色微变,没想到这三叔公还找到了自己的把柄。 她定了定神,冷笑一声。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那个侍女下毒害主家,我打死她很正常!” “实话告诉你们,我手里不光有三房私盐的证据,还有你们各房主老违法乱纪的铁证。” “要是你们今天敢逼我和离或者休了我,我马上派人到开封府告状,把这些证据一股脑儿都交上去。” “到时候,咱们谁也别想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大家听了王若宇这番话,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僵局。 第322章 通风报信 第 322 章 通风报信 康海峰看着局面完全失控,心里懊悔极了,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贸然行事,太轻举妄动了。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三叔公,希望他能想出办法,扭转乾坤,把这岌岌可危的局面给挽救回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直接冲到康海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康海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原来,被他派人盯着的祁灵儿突然不见了。 当年,康海峰被祁灵儿勾引,在国丧期间让她怀了孕,他正打算趁今天除掉祁灵儿这个让他特别忌惮的证人。 王若宇冷冷地看着脸色突变的康海峰:“康大人,莫不是以为除掉一个祁灵儿,就能把当年的罪证都抹掉?” “你可别忘了,当年负责处理堕胎的大夫,可是我们王家的人!” 康海峰脸色一僵,知道今天的谋划失败了。 他垂头丧气地说:“说吧,你想怎么样,我们康家是不会放弃把七郎接回康氏家族的。” “要是你拼命阻拦,就算鱼死网破,我们也在所不惜。” 王若宇知道自己没法阻止康家人把徐子建接回康家。 只要这些人不损害她的利益,她也懒得管。 于是她提议道:“你们与其在这儿逼我这个妇人,还不如去忠诚伯爵府门口请他回归宗族。” “这几天,徐子建正和我妹夫盛家商议纳征的事儿。 你们康氏一帮主老出面去请他,也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王若宇这招祸水东引还真成功了。 大周朝讲究以仁孝治天下,要是徐子建真不顾宗亲们的请求,恐怕会引起朝堂上的非议。 这也算是古代版的道德绑架了。 康海峰和其他康氏族老一听,都觉得王若宇这个提议不错。 他们一帮康氏祖老一起去忠诚伯府,请徐子建这个小辈回归康氏家族,从礼法上来说,确实已经算是很高的规格了。 古代人都看重宗族,不管怎么说,徐子建身上流着康家的血脉,康家的人都觉得徐子建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他们针对徐子建的行动了! 在前厅外面偷听的丫鬟,赶紧转身,猫着腰,急匆匆地朝着金姨娘的住处跑去,准备把这最新的消息告诉自己的主子。 …… 在康府的一个偏院里。 金小娘神色凝重,听完了丫鬟柳月向自己禀报的关于前厅的消息。 这个丫鬟柳月,金小娘暗自培养的心腹。 曾经柳月因为不小心冲撞了康王氏,差点被发卖了,是金小娘偷偷替他求情,才得以留下。 金小娘消化完康复前厅的消息,不由得感慨道。 这康王氏真是命大,面对康家这么多位族老逼宫。 依旧被她局面扭转了过去。 不但如此,还将祸水东引引到了徐子建的头上。 金小娘随后冷笑道,如今徐子建贵为忠臣,伯爵岂是那么好算计的? 于是,金小娘派人唤来儿子康成与女儿康绫。 “成儿,绫儿,如今有件极为要紧之事,需你们去忠诚伯府,给徐伯爵报个信。” “小娘,你唤我和姐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金小娘看着一对儿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咬牙说道: “康家族老们竟妄图趁着徐家和盛家准备纳征礼的时候去伯爵府,逼迫徐伯爵回归康家,此事实在关乎重大,你们定要将消息安全送到。” “是小娘!” 康成与康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二人皆是聪慧之人。 自然知道,这件事金小娘为了姐弟二人担了多大干系? 金小娘指使姐弟二人去伯爵府报信,若是被康家的人知道,怕是性命不保! 丁小娘知道有康王氏在康府一天,他的一双儿女根本就谈不到有什么前程。 若是能通过这件事,给徐子建卖一个好姐弟,二人必定以后前途无忧 “小娘,你保重,我们两人去去就回。” 姐弟俩含泪拜别金小娘,随后偷偷摸摸出了康府,在街头寻了一辆驴车。 车夫牵着缰绳,轻喝一声,驴车缓缓朝着忠诚伯府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马蹄声哒哒,扬起阵阵尘土。 康绫和康成坐在车上,心中忐忑,不住地张望四周,生怕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待赶到忠诚伯府,下了驴车,姐弟俩在伯府门前徘徊许久。 他们既担心贸然进去会遭遇麻烦,又怕被康复的人发现,姐弟二人出现在忠臣伯爵府。 正踌躇间,守在门口的丁修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异常。 丁修目光如炬,几步上前,将两人扣下。“你们二人,在这伯府门前鬼鬼祟祟,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有些玩味的问道。 康成定了定神左右的张望了一下,随后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来给徐伯爵报信的,事关重大,还望大哥通融通融。” 丁修闻言心中一动,仔细盘问了一番,得知两人的身份,便派人去通知徐子建。 此时的徐子建正在后院,与母亲徐氏一同安排着两日后的纳征礼。 府中一片忙碌,丫鬟小厮们进进出出,搬运着各种物件。 当得知康成康绫姐弟求见,且带来重要消息时,他微微皱眉,与母亲对视一眼,快步来到前厅。 康成康绫姐弟被带到后院,见到徐子建与徐氏,赶忙行礼。 “徐伯爵,徐太夫人,此番我们姐弟前来,是有紧急之事相告。” 康成的声音沉稳,将康家族老在康王氏的撺掇下打算在忠诚伯爵府闹事逼迫徐子建回归康家的意图详细说出。 徐氏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曾经康家带给他们母子几人的伤害与阴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徐家姐妹站在一旁,亦是面露惊恐之色。 母女三人将目光齐齐投向徐子建,不知他会作何决断。 道士,站在徐氏身后的扈三娘杀气腾腾地说道: “公子,我替你去砍了康王氏那个贼妇人还有康家的那帮老东西!” “三娘勿急,现在还不到杀他们的时候!” 徐子建抬了抬手,制止了扈三娘冲动的行为。 随后,徐子建对着徐氏几人温和的一笑: “母亲,大姐,三妹,你们不必担心 就凭康家族老那几个老弱病残,也想逼我回康家? 简直是做梦! 真当我徐子建是泥捏的不成!” 他眼神凌厉,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徐氏、徐兆娥、徐晴儿母女三人听闻徐子健的话,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终于放下。 “周森,将沈炼、丁修几人给我叫过来!” 随着徐子建的一声令下,沈练等人被唤了出来。 “徐大人叫我等前来,有何差遣?” 沈炼几人半跪在地上,恭敬的问道。 徐子建也不废话,目光如电的盯着练几人吩咐道: “沈练、丁修,你们传我命令,去东厂调一队人马,给我死死盯着康家以及那些族老。 若是有人敢在我明日纳征礼上妄动,便给我扣了! 另外,你们去给我将康王氏手中的关于康氏族老们的罪证给我拿过来,我要以彼之召,还至彼身!” 徐子建的声音坚定有力,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沈炼几人心中一凛,纷纷在心里暗道,徐大人好强的气势。 在他面前,如同赤手空拳面对择人而噬的猛虎。 没有丝毫犹豫,几人立马拱手领命。 交代完手下后,徐子建转向康成康绫姐弟,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二位前来报信,日后若你们有任何麻烦,忠诚伯爵府定当庇佑。” 在徐子建内心深处,只有徐兆儿与徐晴儿才是他真正的姐姐和妹妹。 眼前这两人,虽有血缘关系,却始终隔着一层。 更何况,徐子建现在可是姓徐而不再姓康 康成康绫姐弟对徐子建有些冷淡的态度略感失望。 但能得到他的承诺,也算是不虚此行。 两人喝了两盏茶后,便在徐子建安排的人护送下,离开了忠诚伯府。 走出伯府大门,康绫忍不住轻声叹气:“九弟,你说徐公子他……” 康成拍了拍妹妹的手臂:“别想了姐,七哥,他如今可是忠诚伯? 想要让他与我们相认,谈何容易,若认了我们,那康复中的其他人该如何自处? 他既已承诺,我们也算完成了小娘交代的任务。”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而忠诚伯府内,徐子建望着远方,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康王氏之前懒得收拾她这只臭虫。 如今这毒妇又撺掇康家人在我纳征礼上捣乱! 那就别怪我徐子建收拾你了。 第323章 出手 第 323 章 出手 暮色沉沉,华灯初上,康府的角门悄然无声地晃动了一下。 一辆装饰并不惹眼,却透着几分精致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 康成和康绫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下来,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两人抬着一盒糕点,那糕点盒子上印着梁山酒楼的标志,在朦胧的夜色中隐约可见。 金小娘早就得了消息,在屋里坐立不安地等着。 听到外面的动静,她连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我的儿啊,可算回来了!” 金小娘拉着康成和康绫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与急切,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快,快进屋去。” 进了屋,丫鬟们忙着端茶倒水。 金小娘挥了挥手,神色淡淡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待丫鬟们鱼贯而出,她才将目光落在那盒糕点上,轻轻叹了口气。 “这七哥儿,果然是心思缜密之人呐。 连出门的由头都给你们安排得妥妥当当,还想着给你们带盒糕点回来。” 说着,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糕点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快,跟小娘说说,在忠诚伯爵府都经历了些什么?” 金小娘拉着康成和康绫在榻上坐下,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们,迫不及待地问道。 康成眉飞色舞地抢先说道:“娘,七哥可真是威风。 居然打算明日调动禁军来阻拦康家族老! 就连他府上的护卫也是禁军校尉!” 金小娘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自惊叹,不愧是小小年纪能当伯爵的人。 她垂下眼眸,心中思绪万千:“这七哥儿,竟有如此权势! 康王氏平日里嚣张跋扈,这次招惹了这么厉害的庶子,怕是要倒大霉了。 她向来心高气傲,平日里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如今碰上这么个硬茬,往后怕是有苦头吃了。” 想到这儿,金小娘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康绫在一旁却撅起了嘴,一脸的委屈:“娘,那七哥对我们倒是客气,可就是不愿意认我们是他的姐姐和弟弟。” 说着,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金小娘伸手轻轻摸了摸康绫的头,轻声安慰道: “儿啊,莫要难过。 七哥儿既然不愿意回归康家,又怎会轻易承认咱们康家的兄弟姐妹呢? 如今这样,已然是不错了。 至少他愿意庇佑我们母子三人,这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她微微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神色中透着几分坚定,“有了他的这层庇佑,你们姐弟俩日后的前程,便算是有了保障。往后啊,小娘我也能更安心些。” 康成和康绫听了,虽心中仍有些不甘,但也知道母亲说得在理,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唯有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三人各有所思的面庞 。 …… 天色渐暗,忠诚伯爵府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命令声打破。 只见徐子建站于伯爵府前厅高台,身姿挺拔,面色冷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他一声令下:“行动!” 东厂西城千户所上百名精锐番子如潮水般涌出,迅速在忠诚伯爵府中集合站队,个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气势汹汹。 “沈练、丁修听令!” 徐子建的声音再次响起,锐利如鹰的目光看向沈练、丁修几兄弟。 “你们四人各带十人,密切监视康府。 务必想办法拿到康王氏手中威胁康家族老的证据!” 沈练几人领命而去,眼神坚定,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们带着人趁着夜色,悄然潜伏到康府附近的客栈。 他们二人如暗夜中的猎手,隐匿在客栈的暗处,静静地等待着猎物出现。 到了深夜,客栈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练和丁修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迅速隐匿身形。 只见康王氏派出去的祁家老大和老二鬼鬼祟祟地走进客栈房间,还未等他们坐下,沈练和丁修便如鬼魅般出现,瞬间制住二人。 一番搜身后,他们果然从祁家兄弟身上搜出了康家族老们的罪证,还有一封密信,上面写着用来威胁康海峰的祁灵儿的下落。 沈练拿着罪证不由大喜:“总算是不枉此行,有了这些东西,厂公那边也算是有交代了!” 丁修不解地问到:“大哥,康王氏那个贼婆娘,咱们不如偷偷把她给砍了一了百了! 省得整天给徐大人找麻烦!” 沈练瞪了自家兄弟一眼,“汴京城内岂可随意袭杀官眷?你以为这是登州那个小地方?” “二弟、三弟你们把这祁家兄弟关到西城千户所,听候厂公发落!” “是,大哥!”卢剑星和靳一川拱手领命。 …… 徐子建这边,调动东厂人员乃是大事,自然要向嘉佑帝上密奏报备。 他坐在书房中,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那深邃的面庞。 他奋笔疾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康王氏威胁康家族老的罪证一同整理好,命人快马加鞭送往宫中。 他心中暗自思量:“嘉佑帝向来圣明,此次有了这些罪证,定能帮我收拾康家族老以及康王氏这等恶人。 只是此事关乎家族,虽说亲亲相隐乃古之常理,但我为求公正,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至于祁灵儿事关生父康海峰,徐子建立刻安排人连夜将她转移到自己的封地梁山泊。 身处古代,亲亲相隐虽是人之常情。 但徐子建心中明白,若真的大义灭亲将生父康海峰的罪证上交,嘉佑帝反而会怀疑他居心叵测。 而此次收拾康家族老和康王氏,属于被迫反击,并不在亲亲相隐的范畴,且符合大周律法。 他心中默念:“俗话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些贪婪的族老和康王氏犯下诸多恶行,绝不能轻易放过。” 这些罪证虽不足以让那些族老被杀,但惩罚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康王氏这次挑拨康家族老闹事,虽死不了,却也够她在慎戒司待上几年了。 嘉佑帝在宫中接到刘瑾呈上的密奏,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感慨:“这徐公明家里的腌臜还真是不少!” 他细细看完密奏,沉思片刻后,看向一旁侍立的刘瑾。 “刘瑾明日传朕旨意,允许徐伯爵留下50名东厂番子作为忠诚伯爵府的护卫。 下令开封府核查康家族老的罪证,该下狱的下狱,该处罚的处罚。 至于康王氏,除去她六品诰命妇人身份,关押进慎戒司三年,任何人不得求情。” 嘉佑帝心中也是有所考量,若不是看在王老太师的面子上,康王氏定要她关一辈子。 刘瑾在一旁看着嘉佑帝处理完此事,心中不禁感慨:“陛下对徐子建的恩宠当真是厚重啊!不仅帮他处理家中琐事,还如此信任他,留下东厂番子护卫他的府邸。” 嘉佑帝似是看出了刘瑾的心思,微微一笑道: “徐爱卿忠心耿耿,为朝廷也立下不少功劳。 明年还要靠他去西疆开拓河皇之地! 朕绝不允许有人用这些腌臜事拖累他,挡了我大周朝复兴之路!” …… 第324章 有人得意有人愁 第 324 章 有人得意有人愁 康府偏院,几张太师椅围在一起,三叔公、五叔公和七叔公凑在一处。 三叔公率先开口,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这次不能再让徐子建跑了,明天去忠诚伯爵府逼宫,得让他回康氏家族。” 五叔公连忙点头,脸上满是贪婪:“对对,他要是回来,好处肯定不少。那忠诚伯爵府很气派,划出几处院子给咱们住也不过分。” 七叔公眯着眼,摇着扇子:“光有院子可不够,他名下的东海商行日进斗金,收归康氏族产,往后康家就发达了。” 三叔公抚着胡须赞同:“七弟说得对,明天逼宫就拿这事儿说,他要是不答应,就在纳征礼上闹,量他不敢不从。” 五叔公接着补充:“咱们人多势众,他翻不了天。就说这是为了康家振兴,他不答应就是康家罪人。” 七叔公冷笑:“他要是敢不答应,就把他名声搞臭,让他在汴京抬不起头。” 三叔公站起身,挺直腰杆:“行,就这么定了。明天都精神点,去忠诚伯爵府,一定要让徐子建答应条件。” 其他两人也站起身,齐声应道:“好,就这么办!” 三人对视,眼中满是贪婪,仿佛已经瓜分了徐子建的家产。 … 康府后院,兰芷轩 康王氏端坐在主位,一脸得意,手上摇晃手中团扇。 祁嬷嬷弓着腰,凑到她身旁,笑着说:“夫人,这次多亏您,把那些族老和老爷治得服服帖帖,老奴打心底里佩服!” 康王氏嘴角一勾,哼了一声:“那帮老家伙!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啥样,还想跟我斗?我手里这些把柄,就是他们的命门,我动动手指,他们就得听话。” 说着,把团扇往桌上一丢,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夫人说得太对了!这次拿捏住他们,以后康家没人敢跟您唱反调!” 祁嬷嬷边说边点头。 “那当然。” 康王氏放下茶盏,眼里闪过精光,“明天可有好戏看。族老们去那个庶子纳征礼上逼宫,他要是乖乖回康家,以后就得听我的;要是不答应,在这汴京可就别想好过!” “夫人英明!要是那个庶子不答应,咱们下一步咋办?”祁嬷嬷探着头问。 康王氏冷笑一声,眼神阴狠:“他要是不答应,我还有后手。 那庶子这些年在外面闯荡,能没把柄? 我会让母亲安排王家人去调查那个庶子的把柄! 到时候捅出去,让他身败名裂,看他还怎么在官场混!” 说完,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一脸得意。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这事儿只要您出马,肯定办得漂亮!”祁嬷嬷笑着夸赞。 “行了,你下去准备,明天盯紧点,别出岔子。”康王氏摆摆手。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 祁嬷嬷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康王氏望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低声说:“小庶子,明天,看你如何应对。” … 汴京城里,消息飞速传开,众人皆知康家的族老们此番进京,铁了心要让徐子建回归康氏家族。 达官贵人们都等着看这场好戏。 齐国公府内,平宁郡主端坐在主位,轻轻摇着团扇。 丁嬷嬷赶忙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郡主,您听说了吗?康家非要让徐伯爵回归康家,眼瞅着都要和盛家纳征了,这事儿可有看头了。” 平宁郡主嘴角一勾,露出嘲讽笑意,哼道:“这徐子建有点能耐,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康家这会儿才想起他。 如今徐子建身份不同往日,哪能说回就回。 他有官家给他撑腰,那些人奈何不了他的! 且由他们折腾,咱们就等着看笑话。” 丁嬷嬷点头附和:“郡主说得是,康家族老此番进京,怕是要碰壁喽。” 平宁郡主轻摇团扇,接着说:“不管他们怎么闹,咱们明日去瞧着就行。汴京城里好久没这么有意思的事儿了。” … 宁远侯府中,小秦大娘子坐在房内,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向嬷嬷在一旁轻声说:“大娘子,听说康家要和徐子建闹起来了,这事儿可真有趣。” 小秦大娘子冷笑一声,眼神满是算计: “有趣?我看这是个好机会。 徐子建最近平日里风头太盛,我就盼着他因和康家的矛盾被官家处罚。 他要是倒了,咱们这边就少个大麻烦。 就怕,康家那帮人都是废物,怕是对付不了徐子健!” 向嬷嬷连忙点头:“娘子说得极是,不过这徐伯爵也是不好对付,就怕他有后手。” 小秦大娘子眼神一厉,恶狠狠地说: “即便他有后手,这次康家既然出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只要他掉进康家的泥潭,就别想轻易脱身。咱们就等着看他倒霉吧。” … 与此同时,邕王府中,邕王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面容,嘴角挂着笑。 她手中捏着邕王派人送回的密信,内容是利用汴京小报在康家与徐子建一事上做文章。 邕王妃心里盘算着:这倒是削弱徐子建势力的好机会。 徐子建在官家的扶持下,已经崛起,若能借康家之事打压他,往后争夺储君能少些阻碍。 而且,把这事儿闹得越大,各方势力就越会被牵扯进来,局势越乱,越能乱中取利。 想到这儿,邕王妃站起身,唤来心腹丫鬟,低声吩咐: “你即刻去汴京小报,找到负责人。 把这袋银子给他,说是邕王府的心意。 让他们务必把康家希望徐子建回归一事大肆宣扬,怎么热闹怎么写,细节越多越好。 添些油醋,说徐伯爵忘恩负义,抛弃家族,调动汴京百姓情绪。 记住,要办得隐秘,别让人抓住把柄。” 丫鬟领命而去,邕王妃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得意。 她仿佛已看到徐子建陷入康家纷争的泥潭,被各方指责,无法对邕王府构成威胁。 另一边,兖王的人也急匆匆前往汴京小报。 兖王的手下对小报负责人威胁道:“把这事儿大肆宣扬,就说康家如何看重徐子建,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 两家王爷各怀心思,都盼着徐子建因这事儿卷入康家纷争,达到自己的目的。 … 盛家这边,王大娘子得知消息后,气得在屋里直跺脚,对着盛宏大声嚷嚷: “老爷,你听听这事儿,康家那些族人臭不要脸的! 明日居然要在华兰的纳征礼上闹事,这也太过分了! 他们怎么敢挑这个时候来捣乱?” 盛宏一脸焦虑,不停地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 明天就是纳征礼,要是出乱子,可怎么收场?” 王大娘子转头看向盛老夫人,急切地说:“母亲,您倒是拿个主意啊,可不能让康家的人坏了华儿的好事。” 盛老夫人神色淡定,不紧不慢地说: “慌什么? 我瞧着这孙女婿徐子建不是没主意的人。 他既然能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地,又岂会怕这康家这群人? 说不定他早有应对之策,咱们先别自乱阵脚。” 王大娘子还是有些担心:“母亲,话是这么说,可万一……” 盛老夫人打断她的话:“没有万一,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按原计划准备纳征礼。 要是康家的人真敢来闹事,咱们也不能示弱。” 盛宏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只是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对咱们盛家的名声也不好。” 盛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宏儿,你平日里也算沉稳,怎么这时候反倒慌了? 咱们盛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要是康家敢乱来,咱们就和他们周旋到底。” 王大娘子咬咬牙:“对,绝不能让他们坏了华兰的终身大事。明天我倒要看看,这康家的人有多大胆子。” 就在盛家众人商议之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原来是华兰匆匆赶来,她走进屋里,福了福身子说:“祖母,父亲,母亲,我听说了康家的事儿。依我看,咱们也得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盛老夫人看着她,点了点头:“华兰说得有理,你有什么想法?” 华兰抬起头,目光坚定:“咱们可以提前和徐表弟家沟通,看看他们那边的安排。 同时,让家里的护院都加强戒备,要是康家的人来了,也能有个应对。” 盛宏听了,觉得有些道理:“那就按华儿说的办,我这就派人去和徐家联系。” 王大娘子还是有些担忧:“只是这康家的人要是真闹起来,咱们能应付得了吗?” 华兰安慰道:“母亲放心,徐表弟既然能在官场立足,肯定有他的手段。 咱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就交给他吧。” 盛老夫人也说:“是啊,咱们盛家齐心协力,还怕什么康家闹事。” 众人商议已定,各自去做准备,只等明天的纳征礼,看看这场风波究竟会如何发展。 … 忠诚伯爵府中。 此时的徐子建,正在自己的府邸中与手下商议着明日纳征安排。 他已然决定,明日要将府中的上百号东厂禁军作为纳征礼上的护卫,给那些想看笑话的人一个下马威。 至于康家族老们的逼宫,早就被他轻易化解。 这些想要捣乱的康家主老以及罪魁祸首康王氏,明日都要倒霉了! 别人都以为徐子建正在府中焦急得睡不着。 殊不知他此时正在两个小妾房中,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赵盼儿在为他抚琴唱曲,宋引章在身旁给他投食。 徐子建一边吃着宋引章喂给他的葡萄,一边在桌上萱纸提笔写道: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宋永章贴到徐子建身旁好奇的问道:“郎君,你这幅字上面写的什么意思?” 徐子建搂过宋引章纤细的腰肢,尝了一口美人鲜红欲滴的娇唇,邪魅一笑。 “你家郎君我嘲笑有些人不自量力!” 他随后朝门外吩咐道,“周森,派人将这幅字给盛家送去!免得我那岳父一家担心得睡不着!” 第325章 甜与酸 第 325 章 甜与酸 暮霭沉沉,盛府寿安堂里烛火晃悠。 盛纮、王大娘子、盛老太太几人围坐,神色凝重。 正商量怎么应对康家族老在盛家纳征礼上闹事的麻烦事儿。 康家可是和盛家有姻亲关系的,他们却行事如此不顾忌,打算在这关键时候搅局。 正说着,一个仆人匆匆跑进来。 “扑通”一声跪下,紧张地说:“老爷,忠诚伯爵府派人来了,说送东西。” 盛纮愣了一下,和盛老太太对视一眼,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让那个送东西的人过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皂色的少年走进堂内,正是徐子建的心腹周森。 周森笑着给盛纮拱手行礼:“小的周森拜见圣老夫人、盛老爷、盛夫人、华兰小姐!” 盛纮起身回礼,挤出点笑容问:“周小哥客气了,这次来有啥事?” 周森也不啰嗦,从身后小厮手里接过一个木盒递给盛纮:“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盛老爷送来的。” 他接着指着身后一群小厮手里拿着的食盒道: “另外公子担心今夜华兰小姐胃口不好,特意让小人给你送点水果过来!” 华兰有些甜蜜又羞涩地笑道: “劳烦周小哥了,替我谢谢徐郎!” 盛纮接过小盒子倒是挺轻,猜测莫不是新的礼书? 他看着周森问:“周小哥盒子里装的什么?” 周森微微欠身,平静地说:“回老爷,小人不知。公子交代,您看了里面就明白。 没事的话,小人告辞。” 周森离开后,王大娘子按捺不住好奇心,急忙说:“官人,快打开看看,徐女婿送的啥宝贝。” 盛纮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幅字,写着“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力!” 盛纮看着字,心里一惊,心里多了一些猜测。 这徐女婿莫不是动了康家的族老? 王大娘子见丈夫不说话,着急地问:“徐女婿写的云里雾里的!官人上面写的啥意思,你倒是说啊。” 华兰在一旁轻声解释:“母亲别急,这句话是说有些人做事自不量力,只会让人笑话。” 王大娘子一听就火了,双手叉腰说:“这徐女婿送这幅字,是讽刺咱们盛家自不量力?” 盛纮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快闭嘴吧你!徐姑爷的意思是康家族老自不量力,送这字是让咱们安心。” 华兰也点头说:“母亲您误会了,徐表弟是没把康家族老放在眼里。” 盛老太太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笑骂道: “这小猢狲,有办法也不早点送信,让咱们白担惊受怕一晚上。” 华兰指着地上十几个食盒道: “祖母,这表弟送的水果太多了! 我看不如孝敬一些给您和母亲尝尝! 其余的就分给几个弟弟妹妹们!” “好好好!听华儿的,老婆子我便留一盒吧!” 盛老夫人看向华兰目光很是满意,这大孙女做事端庄大气,懂得关心弟弟妹妹们。 她接着看向王若福。 “大娘子,待会将这些吃食都分到几个哥儿和姑娘屋里头吧!” “是,母亲!” 王若福表情有些不情愿,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华儿真是拎不清,徐女婿送的东西居然拿出来送人。 那盒子里一看就知道装了好东西! 明兰也就算了凭什么让林栖阁的人占了便宜? 回头得,好好好给她说说! 接着,盛老太太看向盛纮和王大娘子,认真地叮嘱: “明天一早,盛家要迎接来参加纳征礼的贵客。 宏儿、大娘子,你们可得准备好,别怠慢了客人。 徐家聘礼几十万贯,咱们比不了。 但为了不被人说闲话,我会给华儿再添点嫁妆。 具体清单明天一早派人给你们,到时候加上就行。 都回去歇着吧! 既然我那表外孙保证没事,康家族老就不足为惧了。” 众人点头,各自散去。 盛纮回到房里,坐在榻上看着那幅字,心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徐子建看着年轻,手段却厉害。 不曾想盛家人担心了一晚的事,自家未来女婿却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是,这女婿如此精明强干,自己日后该如何自处? 王大娘子回房后很是得意: “没想到这徐姑爷真有本事! 居然一下子就将事情解决了。 这下不用担心明天有人闹事了。” 随后,王大娘有些纠结道:“官人,明日华儿纳征,我姐姐也要来!你看…” 盛宏也知道这康王氏是华兰的姨母不请他们说不过去。 可是这康家? 以徐女婿的手段明日怕是要撕破脸! 盛宏有些头疼没好气地警告道:“你可得管好你那姐姐,莫要让她跟着一块闹事!否则徐女婿的手段,可不会手下留情!” 王若福面色发苦,“官人我省得了,定不会让大姐在席面上闹事!” 夫妻俩没有再争吵,开始琢磨明天怎么把纳征礼办得风风光光,不能让人看笑话。 … 华兰回到院子,坐在桌子上打开徐子建送来的食盒。 一旁的丫鬟惊呼道:“小姐食盒里可都是好东西呀!” 华兰美眸看去,食盒放了四种水果: 桃花水,杨梅,桂圆,荔枝都是大周朝这个季节难得的一见的珍品。 想到徐子建这么用心,她心里满是暖意,暗暗发誓以后要和他夫妻和睦,不辜负这份深情。 殊不知,她的好夫君徐子建此时正在两个小妾院子里逍遥快活! 另外一边明兰在屋里已经和贴身丫鬟小桃对着那一盒水果大快朵颐。 她一边吃还一边赞叹到:“这老乡也太豪横了!呜呜呜…我也想嫁给他!” 小桃咽下一口荔枝点了点头,“大姑爷,人实在是太好!” 林栖阁。 墨兰有些不高兴道:“不就是几盒水果嘛!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盛家也不差这点吃食!” 这时正在一旁吃桂圆的长枫拿起一个桃子反驳道:“妹妹,你就不懂了吧!大姐夫送来的都是好东西。 就拿这个桃子来说,这种桃子叫做桃花水。 是一种有着淡雅花香的桃子品种,生长缓慢,果实成熟时散发出类似桃花的香气,极为稀有,是大周王公贵族宴席上的珍品。 还有那个杨梅就看起来色泽饱满,一看就是南方贡品! 现在可不是大周产荔枝,桂圆的季节! 这些荔枝,桂圆怕是海外过来的! 啧啧!大姐夫真有本事!” 林秦霜听了儿子的解释,顿时觉得嘴里的杨梅不甜了,酸的很! 听说,明日本来要闹事的康家族老被徐子建摆平了! 林檎霜感叹,这大姐儿真是找了个好夫君! …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盛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管家指挥小厮丫鬟布置庭院,到处张灯结彩。 厨房里热气腾腾,一道道精致菜肴端出来。 “都给我小心点,今天谁敢出了岔子,别怪我下狠手收拾他!” 王大娘子早早起来,亲自检查每个细节。 盛纮穿着华服站在府门口,准备迎接贵客。 吉时快到了,一辆辆马车驶来,达官贵人带着厚礼和笑容走进盛府。 盛纮一一迎接,寒暄客套。 另外一边,忠诚伯爵府那边徐子建也已经准备妥当,准备出发… 这时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东厂番子来到徐子建跟前小声耳语了两句。 “厂公,刘都监那边让我告诉您,宫里传旨的内官以及开封府的官差已经到了康府门口了!” 此人叫做徐永是刘瑾的心腹,是内厂的一个百户。 徐子建点了点头,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很好,康家人想要过来逼宫? 我叫你们一个都出不了门! 第326章 纳征 第 326 章 纳征 天刚破晓,汴京的街道还蒙着晨雾,一片安静。 忽然,一阵喧闹打破了这份宁静。一支长长的送聘队伍,朝着盛府走去。 队伍最前面是两百禁军,他们穿着大周军服,腰间别着长刀,步伐整齐,气势十足。 左侧是沈练带着的一百东厂番子,身着飞鱼服,眼神犀利。 右侧是从齐王府借来的护卫,领头的是花荣和李逵,他们是徐子建的小迷弟。 自从被派来保护齐王,三人就很少相聚。 今天碰面,徐子建笑着对他们拱手说:“花荣贤弟、铁牛!今天麻烦你们来帮我撑场面,等会儿酒席上咱们好好喝一杯!” 花荣身姿笔直,拱手回应:“公明哥哥说哪里话,能为你站岗护卫,是我的荣幸!” 他长相英俊,这些年愈发帅气,引得路上不少姑娘偷偷看他。 身高九尺的李逵粗声粗气地说:“花荣兄弟说的就是俺想说的!给公明哥哥办事,没二话!” 沈炼身后的丁修惊讶道:“没想到徐大人面子这么大,连齐王府的卫队都借来了。” 沈炼侧头小声训他:“不懂别乱说,齐王卫队一大半都是徐大人的旧部下。” 丁修低下头,嘟囔着:“合着我们才是新来的。” 人都到齐后,徐子建走到徐府马车旁,向徐氏请示:“母亲,人都齐了,可以出发了吗?” 徐氏微笑着点头:“那就出发吧,别让亲家等太久。” “好的,母亲。”徐子建恭恭敬敬地回答。 坐在角落里的徐晴儿兴奋地说:“二哥哥,快出发,晴儿要去吃席!” 徐氏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就知道吃,家里还能少你吃的?” 徐晴儿皱皱鼻子:“母亲就会训我,回头我跟姑祖母告状!” 车上的人都被她逗笑了。徐子建笑着说:“行,咱们小妹都等不及了,出发!” 徐家几个男丁骑着大马走在最前面。徐子建又笑着对徐文斌说:“舅舅,今天麻烦您走这一趟了!” 徐文斌瞪他一眼:“来汴京还没去看你盛家表姑呢,你这是点我呢?” 一旁的徐达想笑又不敢笑,一边是表哥,一边是父亲,他谁都不敢得罪。 他们身后是两百辆拉聘礼的马车,一辆接一辆望不到头。 八百箱彩礼擦得发亮,在太阳下闪着光。 百姓们纷纷出来,围在街道两旁张望,不时发出惊叹。 “好家伙,这忠诚伯爵府真阔气!这么多聘礼,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一个卖早点的小贩,手里还拿着没卖完的包子,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羡慕。 “是啊,听说徐家的东海商行遍布大周朝,家底厚着呢。这点聘礼,对他们来说不算啥。” 旁边一个老者捋着胡子说。 忠勤伯爵府袁家离得近,也听到了动静。 此时,袁家一家人正在吃早餐。 大章氏看着唯唯诺诺吃饭的康允儿,忍不住讽刺:“儿媳妇,你是忠臣伯爵的嫡姐,他家今天纳征,怎么没请你去吃席啊?” 康允儿站起身,手轻轻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恭敬地说:“母亲,儿媳有身孕,不方便出门。” 她心里明白大章氏是故意找茬,但嫁过来了,只能忍着。 小章氏也趁机落井下石,夸张地说:“刚听下人说,忠诚伯爵府拉聘礼的马车有两百辆,装聘礼的箱子数都数不过来!也不知道二嫂当初嫁妆有多少箱?” 这话戳到了康允儿的痛处,她的嫁妆号称有100箱,实际上只有40箱是满的,还是母亲康王氏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康允儿听了,默默低下头,不再说话,心里满是苦涩。 本以为嫁进伯爵府是好姻缘,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艰难。 老伯爷袁广洋见气氛不对,重重拍了下桌子:“够了,吃饭就好好吃,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他又温和地对康允儿说:“儿媳,你要是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吧。” “谢谢公爹,那儿媳先回房了。”康允儿实在不想面对婆母和小章氏,赶紧离开了。 等康允儿走后,袁广洋不满地对大章氏说:“今天康家人要去纳征礼上逼徐子建回康家!要是徐子建真回去了,允儿可就成她亲姐了!你们以为徐家是好惹的?最近都给我老实点!” 大章氏不服气:“康家族老去闹事,那姓徐的也不一定会屈服吧?” “结果没出来前,都给我安分点!”袁广洋再次警告。 送聘队伍继续前进,徐子建穿着华丽的衣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中间。 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眼神里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这次纳征,不只是他的婚事,也是向汴京那些对他有想法的权贵示威。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忠诚伯爵府不是好欺负的,别像康家那样,什么阿猫阿狗都想上来招惹。 徐家女眷坐在装饰漂亮的三驾马车里,时不时掀开窗帘看外面热闹的场景,脸上洋溢着笑容。 徐府离盛府不远,队伍走了一刻钟左右就到了盛府门口。 盛府里张灯结彩,十分喜庆。 王若弗忙前忙后,指挥下人布置席面,一会儿嫌桌子摆得不好,一会儿又叮嘱下人点心要摆整齐。 盛纮在前厅招待客人,等着徐家人来。 没过多久,仆人来报:“老爷,忠诚伯爵府的人来了!拉聘礼的马车好几百辆,一眼望不到头!” “什么?几百辆马车?” 盛纮平时也算见过世面,但听到这聘礼规模,还是吃了一惊。 随后高兴想道,大女儿这一嫁,盛家就要和忠诚伯爵府结亲,以后在汴京,盛家地位也能跟着提高。 他马上对贴身随从说:“东荣,快去叫大娘子过来,伯爵府的人快到了。” 王若弗听到消息,急忙赶了过来。 正厅里,盛纮和王若弗坐在主位上。 盛家的姑娘们按年龄大小,在右侧站成一排。 长柏、长丰作为男丁,站在左侧。 长柏表情严肃,心里想着这门亲事对盛家的重要性。 长枫表情有点轻佻,去年大姐及笄礼上他就干过蠢事,这次林噙霜叮嘱过他,可不敢在大姐纳征时再胡闹,不然盛纮真能打死他。 前厅桌上放着徐家送来的两张婚书,还有成对的大雁、碗里成对的金鱼,这些都是纳征必备的,象征着美好婚姻。 忠诚伯爵府徐家爵位高,又是开国伯爵,地位尊贵,华兰这是高嫁。 今天徐家地位最高的徐氏和徐文斌来送聘,给了盛家很大的面子。 王若弗作为华兰的母亲,心里十分高兴,女儿被这么重视,她笑得合不拢嘴。 “夫人,你怎么回事!纳征礼上还走神。”盛纮发现大娘子不对劲,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 王若弗回过神,赶紧整理表情,坐直身子,努力让自己显得端庄。 这时,司仪高声喊道:“忠诚伯爵府徐家特来送聘。主礼辽东大雁一对,副礼八百箱。欲替徐家嫡长子徐子建,求配盛府嫡长女盛华兰。” 盛家子女都看向盛纮和王若弗。 王若弗这次没掉链子,和盛纮对视一眼,一起说:“允…” 得到盛家答复后,司仪又到门口对徐家人高声说:“恭喜徐家,贺喜徐家,万千之喜,盛家答,允!” “姻亲徐婉清、徐文斌,恭谢达允 。”徐氏和徐文斌在盛府门口拱手行礼。 至此,徐子建和盛华兰的纳征结束。 仆人们开始把聘礼搬进盛府提前准备好的院子,一箱接一箱,场面十分热闹。 这场纳征礼,也成了汴京百姓们日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哪怕是盛家提前有准备,忠诚伯爵府的聘礼依旧有些惊人。 八百个箱子足足放满了4个院子。 徐家人按照礼节先去盛老夫人的寿安堂请安。 随后再参加盛府准备好的席面。 … 纳征礼完成后,参加席面的客人陆续到来。 “大娘子,平宁郡主到了!” 第327章 他们来不了 第 327 章 他们来不了 巳时刚过,盛府门前热闹非凡。 红色绸缎装点着府门,一片喜庆。 王若弗正在厅中指挥丫鬟布置,听到通报,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她赶忙抬手整理衣冠,抚平衣角褶皱,快步朝府门迎去。 平宁郡主身姿婀娜,仪态万方地从马车上缓缓而下。 她头戴凤型发钗,身着华衣,每一步都透着皇家贵胄的矜贵。 她抬眸扫了眼满院聘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心里暗自想着:“这徐家不过是近些年发家的暴发户,哪懂贵族规矩,如此张扬,难登大雅之堂。” “王大娘子,恭喜啊!这徐家的聘礼,可真让人开眼。”平宁郡主淡淡地说,语气听不出几分真心。 王若弗赔着笑:“郡主谬赞了,不过是孩子们的缘分。” 她心里却在嘀咕,这平宁郡主平日眼高于顶,今日夸赞,不知是何用意。 平宁郡主寻位坐下,丫鬟递上一杯香茗。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便不再言语。 她心里清楚,今日盛府怕是要热闹,康家族老估计很快就到,她倒要看看徐家与盛家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门房又高声通报:“宁远侯府秦大娘子到!” 小秦氏莲步轻移走进盛府,看着满院聘礼,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想当年,宁远侯府虽显赫,可聘礼也没这般豪奢。 如今忠诚伯爵府能拿出几十万贯聘礼,怎能不让她心生羡慕又隐隐发酸。 “你瞧瞧这阵仗,怕是整个汴京也找不出第二家了。”小秦氏对身旁贵妇说,语气满是酸味。 “可不是嘛,听说徐家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赚得盆满钵满,这次为娶盛家姑娘,可真是毫不吝啬。”贵妇连忙附和。 小秦氏冷哼一声:“哼,有钱又怎样,不过是暴发户罢了,论底蕴,哪比得上咱们侯府。”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明白,宁远侯府如今大不如前,光论财富,确实比不上忠诚伯爵府。 而在邕王府中,邕王妃听闻徐家送聘礼的消息,顿时柳眉倒竖,脸色阴沉。 她向来心高气傲,邕王府在汴京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如今却被比下去,怎能不恼怒。 “这个徐家,真是嚣张跋扈!”邕王妃咬牙切齿地骂道,“等王爷日后登了位,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抄了这伯爵府!” 越想越气,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边盛府里,众人各怀心思。 平宁郡主听到下人悄悄来报,康家族老准备来盛府围堵徐子建,逼迫他回归康家。 她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头看向小秦氏:“小秦大娘子,你还记得那康家吧?听说他们族老待会过来,怕是一会盛家这席面会热闹不少。也不知道咱们这忠诚伯爵会如何应对?” 话里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小秦氏心领神会,掩嘴轻笑:“郡主说笑了,徐伯爵虽说有些家底,可康家族老人多势众,又是血脉宗亲,怕是应付不来!搞不好这纳征礼又要重来,毕竟姓都要改回去了。” 两位贵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周围贵妇们竖起耳朵,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在她们眼里,盛家是小门小户,平日里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这次康家族老逼宫,盛家肯定要出丑。 “这康家族老怎么还没来?”平宁郡主故意提高声音。 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阵低低的笑声随之响起。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王若弗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平宁郡主说笑了,我们和康家可是姻亲。我大姐可是康府大娘子,他们怎么可能过来闹事?” “王大娘子,莫要着急,我们也是道听途说,给盛家提个醒!也不知道,康家大娘来了没?她昨天可是邀请我一起过来呢!”小秦氏不阴不阳地说。 “秦大娘子,我大姐今天应在来的路上吧!”王若弗结结巴巴地说。 小秦氏的话戳到她痛点,她实在不希望康家人来,虽女婿保证解决康家,可她还是担心。 大姐还没来,莫不是和康家族老一起在来的路上? “噢!”小秦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秦大娘子,多谢您这么关心我们家事!不过想必姨母家中有事应该来不了了!” 华兰眼看母亲吃瘪,连忙站出来回怼。 她心里想着,这些贵妇人就喜欢看盛家笑话,今日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小秦氏被华兰顶撞,顿时不高兴了。 她阴阳怪气地说:“这盛家的规矩真有意思,如今是一个小姑娘当家?长辈们说话,哪有小辈插嘴的道理?” 言下之意,一个盛家姑娘没资格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徐子建见状,立刻站出来维护未婚妻。 “华兰是我堂堂忠诚伯爵府家的大娘子,想必是有资格在自己家说话吧?” 他神色冷峻,看向小秦氏及一众官眷贵妇冷冷道: “小秦大娘子,我来告诉你! 康家族老和我曾经那位嫡母他们来不了! 不但今天来不了明天、后天也来不了了!”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向徐子建,正要询问缘由。 这时,盛府仆人匆匆回来禀报:“老爷,小人在康府门前听说,康家族老们被人举报在沐阳作奸犯科、鱼肉百姓,如今已经被开封府官差捉拿下狱。” 这个仆人正是盛宏派去康府打探消息的下人之一。 虽然徐子建昨夜有保证。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盛宏还是偷偷派了几个仆人去康家盯着。 “我,大姐呢?怎么没来?”王若弗下意识地问。 她想着族老被抓,大姐该来参加席面了吧。 仆人面露难色。 盛宏看出端倪,沉声道:“说吧!” 仆人吞吞吐吐道:“回禀主君!康家大娘子煽动康家族老破坏圣上赐婚!被官家下旨夺了六品敕命,关进了慎戒司三年,任何人不得求情!” “啊!我大姐她也被抓走了?”王若弗夸张地叫道,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其他官眷看着一脸淡定的徐子建,这才恍然大悟。 众人原以为康家族老能拿捏徐子建,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威胁的他人都弄进监狱。 这小子真够狠!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康家族老们在康府偏院整装待发,一个个身着长袍马褂,神色倨傲。 他们准备去盛家围堵徐子建,让他乖乖回归康家,重新认祖归宗。 为首的三叔公拄着拐杖,冷哼道:“那个小兔崽子,以为当了伯爵就了不起了?今天非得让他知道,康家血脉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五叔公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他要是不回来,咱们就天天去他府门口堵他!” 就在他们说得热闹时,一群开封府官差突然闯进来,手中拿着逮捕文书。 为首的官差高声道:“以康氏家族,三叔公、五叔公、七叔公为首的一众康家族老,涉嫌在沐阳作奸犯科、鱼肉百姓,现奉开封府尹之命,将尔等扣押!” 康家族老们瞬间乱了阵脚,三叔公气得脸色通红,大声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康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官差冷笑一声:“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们狡辩!带走!” 康家族老们以为是王若宇对他们动手了。 三叔公咬牙切齿道:“肯定是那个毒妇干的好事,等我出去,一定要找她算账!” 康王氏看着被抓走的康家族老,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对丈夫康海峰说:“你瞧瞧,平日里作威作福,这下遭报应了吧!我还要去参加侄女的纳征礼呢,你要是不想去,就别挡路,否则我真去开封府状告你!” 康海峰又气又急,指着康王氏骂道:“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连族老们都不放过,你这是要毁了康家啊!” 可他虽气得想动手,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康王氏得意洋洋地准备出门。 谁知,康王氏还没踏出府门,宫里圣旨就到了。 传旨内官高声宣读:“康王氏煽动康家族老破坏圣上赐婚,不修妇德,夺其六品命妇封敕命,关入慎戒司三年,不得求情!另外,枢密院都承旨康海峰管家不严罚俸禄半年!” 康王氏听到圣旨,顿时如遭雷击,一脸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 她挣扎着想要逃跑。 可早就有内官盯住她,很快,她就被五花大绑起来,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便被内官带人押走了。 收到圣旨的康海峰一脸失魂落魄,瘫坐在地上。 他心中明白,这肯定是庶子的手笔! 他知道,这是徐子建给他的警告,从今往后,康家怕是不能随意拿捏这个庶子了。 此时的盛府,得知康家变故后,众人脸色各异。 平宁郡主和小秦氏原本看好戏的神情僵在脸上! 周围贵妇们面面相觑,大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王若弗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女婿竟有如此手段,喜的是纳征礼能顺利进行了。 华兰满脸骄傲地看向徐子建,她知道,自己的良人有足够能力护她周全。 盛宏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既然如此,今日还是我家华兰的纳征大礼,大家继续吃席,莫要扫了兴。”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重新露出笑容,开始恭喜盛家,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过。 可这场纳征礼上徐子建表现出来的果敢与狠辣,却已经却让很多汴京豪门印象深刻! 第328章 王老夫人要回京 第 328 章 王老夫人要回京 康家那些想要逼迫徐子建回归康家宗族的族老们以及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康王氏,竟被忠诚伯爵徐子建给全部收拾了。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了汴京城。 齐国公府 平宁郡主坐在齐国公府那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厅堂里。 她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轻轻抿了一口茶,神色间透着几分凝重。 齐国公刚从外面回来,看到郡主这般模样,不禁开口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平宁郡主放下茶盏,抬眸看向齐国公,缓缓说道:“你可听说了那康家的事儿?” 齐国公点了点头,“自是听说了,这徐子建手段倒是凌厉。” 平宁郡主微微皱眉,“我原以为他不过是运气好得了个爵位,如今看来,倒是小瞧他了。这一番动作,在这汴京城里可算是狠狠立威了。往后这汴京中想要招惹他的人怕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齐国公微微颔首,心中也暗自思量。 这新贵徐子建,看来确实不容小觑。 他沉默了一会道:“夫人,我可是记得衡儿和徐伯爵有点同门之谊! 不如月底徐家的婚礼上我也去参加吧!” 平宁郡主摇了摇头。 “夫君,你去不得!徐子建可是齐王的拥趸! 你若是去了,邕王和兖王必定会将你视为眼中钉! 我和衡儿去做个人情就好!” “罢了!” 齐国公叹了一口气。 很多时候哪怕是拥有公爵的齐国公依旧是身不由己。 … 而在顾家,小秦氏回家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在房里来回踱步,心中对徐子建的忌惮愈发强烈。 汴京这些年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向嬷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娘子,可是那徐子建的事儿让您心烦了?” 小秦氏停下脚步,冷哼一声,“哼,这徐子建,真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原本想着对付二郎虽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可如今有了他的支持,想要得到宁远侯爵位怕是不易…” 向嬷嬷连忙附和道:“是啊,这康家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妖孽庶子。” 小秦氏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就不信了,他一个新贵,能有多硬的后台。向嬷嬷,你去给我仔细查查,他背后到底有什么把柄。” 向嬷嬷忙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小秦氏望着窗外,心中暗自盘算。 一定要找到那个姓徐的弱点,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大事。 … 再说那忠勤伯爵府,自从听闻徐子建的手段后,府里就像炸了锅一般。 袁文纯想起当初和徐子建的过节,心中满是恐惧,整日躲在房里,连门都不敢出。 倒是袁文绍则心思活泛起来,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心中有了主意。 他唤来妻子康允儿,满脸堆笑地说道:“娘子,如今这徐子建可是风头正盛,咱们与他可不能再交恶了。无论怎样,你是他嫡姐,不如寻个机会,去他府里多走动,也好为咱们谋些好处。” “夫君,我明日便去徐府送帖子! 母亲被关进慎戒司,你可得替我一起去求情啊!” 康允儿皱了皱眉头,随后又想起被关进慎戒司的康王氏,连忙说道。 袁文绍听到妻子明天就要去徐府闹,担心被徐子建迁怒。 他连忙制止道:“夫人不可,这几日忠诚伯爵府正在办婚礼,咱们先派人送点礼过去就行! 至于登门拜访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康允儿看出丈夫害怕自己去闹事,想着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救出母亲。 这边,忠勤伯袁广洋把大章氏和小章氏叫到跟前。 他神色严肃,看着大章氏说道:“夫人,从今日起,你们不许再针对二儿媳妇允儿。 那徐子建如今可不是好惹的,若是因为苛待他姐姐被他拿来立威,咱们府可吃罪不起。” “哼,那个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那个康允儿是二郎的媳妇我为难他干什么?” 大章氏嘴上说得硬气,可是也是对徐子建有些畏惧的。 那个小子看着人畜无害,没想到背地里如此阴狠毒辣! 像是大章氏这种窝里横的人,最怕的就是遇到真正的狠人。 小章氏在一旁低着头,心中暗自担心自己哪天会受到清算。 徐府之中,徐坤被徐子建的手段惊得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徐子建即便得了爵位,也不过是个空架子,没什么真本事。 可如今看来,自己实在是大错特错。 他坐在厅堂里,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 徐源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坤儿,如今咱们还是莫要再与那庶子作对了,他如今的实力,咱们可惹不起。” 徐坤咬了咬牙,“父亲,我原以为……” 徐源摆了摆手,“没有什么原以为,如今形势比人强,咱们只能忍耐。” 顿了顿,徐源又问道:“对了,你和高家小姐圆房了吗?” 徐坤心中一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不敢将自己不举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支支吾吾道:“儿子近日身体有些不适,还未曾……” 徐源皱了皱眉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事儿可不能再拖,等你身体好些,赶紧把这事儿办了。早点给徐家添个香火也好让你岳家安心!” 徐坤低着头,心中满是苦涩,只能应道:“是,父亲。” 而在邕王府,邕王妃得知徐子建的所作所为后,也是脸色大变。 正在府中吃酒的邕王有些不满地说道: “夫人,咱们最近还好莫要招惹那忠诚伯爵了! 烟雨楼的探子回报,最近在府外监视的东厂番子多了不少! 若是惹恼了他,他转头支持兖王那可就不妙了!” 邕王妃站起来来回走着,咬牙道: “王爷!这徐子建,如此强势,有他支持齐王,定是您夺得嫡位的阻碍。 明年,无论如何咱们也要想办法将他弄出汴京。” 邕王有些犹豫。 “可是万一…” “王爷放心,臣妾觉得想要让徐子建离开汴京的可不止咱们… 想必兖王那边也在头发呢!” 邕王妃很是肯定地说道。 邕王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夫人加智囊还是很信任的。 “爱妃你是说…” “行,那边听你的!我回头找幕僚商量一下!” 正如邕王妃所料。 兖王府那边,同样觉得徐子建太过强势,对他忌惮不已,也在暗中谋划着如何将他赶出汴京。 一时间,汴京城里暗流涌动。 各方势力都在盯着徐子建,有的忌惮,有的怨恨,有的则在谋划着如何应对。 … 京东路莱州。 孙氏今天看了汴京送来的小报,听到康王氏被关押慎戒司的消息,心里暗爽。 平日里大姑子那做派,实在是让人不耻。 整天在娘家作威作福。 如今也算是有个教训了。 只是不知道婆母知道了会怎么样? 于是孙氏一大早就跑过来给王老夫人请安。 她装作若无其事,轻声对一旁的王老夫人说道:“母亲,您听闻了吗?大姑子出事了。” 王老夫人正喝着茶。 她闻言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孙氏,眉头微皱,说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孙氏见王老夫人神情严肃,微微敛了敛神色,正欲开口。 这时,管家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显然也收到了汴京传来的消息。 “老夫人,汴京康家传来消息! 大姑娘被煽动康家族老破坏圣上赐婚,被官家下旨除去六品敕命,关到慎戒司三年。” 这话一出口,王老夫人如遭雷击,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微颤抖。 只见她身子晃了晃,往一边歪了倒下去。 孙氏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 “母亲!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孙氏焦急地呼喊着。 王老夫人却已双眼一闭,直直地朝后倒去,整个人昏了过去。 孙氏又惊又怕,连忙大声唤人去请大夫。 她则用力掐着王老夫人的人中,眼眶泛红,声音都带着哭腔:“母亲,您可千万要挺住啊!” 随后,王老夫人幽幽醒来,脸上仿佛苍老了十岁。 “大娘子,安排人备船!” “老婆子我要回汴京!” 第329章 恩怨 第 329 章 恩怨 京都,依旧繁华喧嚣。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慎戒司,司内阴森压抑,常年暗无天日。 这慎戒司,专司惩处犯了过错的官眷命妇。 但凡被关入其中,身份便会一落千丈,尊严也将荡然无存。 康王氏被押入慎戒司时,心里还存着侥幸。 她暗自思忖:不过是暂时受些委屈罢了。 王家权势滔天,肯定能很快将自己解救出去。 到时候,定要让那些敢对自己无礼之人付出惨痛代价。 刚踏入慎戒司,管事的婆子便依照规矩上前查验。 康王氏高高扬起下巴,满脸的不屑。 她尖声怒喝:“你这婆子,可知道我是谁?我乃王家嫡女,康家主母!你若敢对我无礼,小心你的脑袋!” 管事婆子刘嬷嬷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在这慎戒司多年,她见过太多一开始便嚣张跋扈的妇人。 只见她冷笑一声:“哟,我当是谁呢!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妻子而已!到了这儿,管你什么身份,都得守这儿的规矩。 来人把她衣服给扒了,换上慎戒司的囚服!” 康王氏哪能忍受这般对待,抬手就朝着婆子打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被这区区婆子欺负了去。 婆子反应极快,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紧接着,反手一巴掌扇在康王氏脸上。 “啪” 的一声脆响,康王氏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还敢动手?在这儿,就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 婆子说完,扭头招呼旁边的小丫鬟。 众人一拥而上,按住康王氏,便是一顿好揍。 康王氏起初还叫骂不止,满心都是愤怒与不甘。 可没一会儿,便疼得哭爹喊娘,只能乖乖求饶。 随后,王若宇被换了囚服丢进了牢房。 牢房里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地面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刺鼻的恶臭。 老鼠时不时从脚边仓皇窜过。 康王氏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伤痛与心里的屈辱让她难以入眠。 她满心都是怨恨,不停地在心里盘算着复仇计划。 等出去后,定要让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都得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纳征礼后过了两日,徐子建闲来无事。 康王氏的身影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 是时候去会会这位曾经在康府不可一世的嫡母了。 多年的恩怨,也该有个彻底的了结了。 徐子建出身康府,虽是庶子,却聪慧异常。 只是多年前,一直饱受康王氏的打压。 那些年所遭受的委屈与屈辱,他从未忘记,一直深埋心底。 他踏入慎戒司,那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涌起的厌恶。 守卫们见是徐子建,知晓他如今颇得嘉佑帝赏识,都不敢阻拦。 恭恭敬敬地将他引到了康王氏的牢房前。 康王氏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 见是徐子建,眼睛瞬间瞪得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她心中积攒已久的怒火被瞬间点燃,所有的恨意都聚焦在眼前这个庶子身上。 破口大骂:“你这庶子,竟然跑过来看我笑话!你就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徐子建神色平静,看着康王氏狼狈的模样,心中满是畅快。 多年积压在心底的怨恨,在此刻终于得到了些许宣泄。 他缓缓开口:“康夫人,别来无恙啊。” 康王氏挣扎着起身,踉跄地扑到牢门前。 她双手紧紧抓住栅栏,手背上青筋暴起。 恶狠狠地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把那些证据给了官家?” 徐子建毫不隐瞒,坦然承认:“没错,就是我。你和康家族老那些腌臜事的证据,都是我呈给陛下的。我就是要借陛下之手,好好收拾你这毒妇。” 康王氏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可是你的长辈!” 徐子建冷笑一声:“长辈?你也配?当年我本无离开康府之意,是你步步紧逼,非要置我于死地。 那些年,你在府里对我和我母亲肆意欺凌,可曾想过有今日?你如今这个下场,那是罪有应得。”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起过去母亲被欺负的场景,心中的愤怒再次翻涌。 康王氏心中虽恐惧不已,但仍嘴硬道:“你别得意,我可是王家人。王家可不会放过你,等我出去,你就死定了!”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只是本能地想要威胁对方,给自己壮胆。 徐子建微微挑眉,眼中满是嘲讽:“王家人?王老太师家教不严,教出你这么个蠢笨又恶毒的女儿。 王家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 如今谁也救不了你出去,你就乖乖在这儿受着吧。 当年的账我会慢慢和你清算!” 他打从心底里轻视眼前这个还在嘴硬的女人。 康王氏还想再说些什么。 徐子建却不想再听,转身就要离开。 他心里清楚,康王氏的命运已经注定,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他终于为自己和母亲出了一口恶气。 走出慎戒司,阳光洒在身上。 徐子建深吸一口气,压在心头多年的阴霾终于彻底散去。 徐子建一边往回走,一边对身旁的书童周森吩咐道:“周森,你回府后取些银子,再去趟慎戒司。” 他要让康王氏在里面好好接受劳动改造。 书童有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干脆,将那个毒妇解决了!” 徐子建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书童的肩膀。 “报仇不一定要让对方死,有时候让她活在痛苦和绝望中更有意思。 那个女人还不到杀她的时候,去吧!” 周森连忙应下:“公子放心,小的明白您的意思,这就去办。” 周森作为贴身书童心里清楚公子对康王氏的恨。 没过多久,周森怀揣着一个装满银子的钱袋匆匆赶到慎戒司。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管事婆子,此时管事婆子刘嬷嬷正坐在屋内喝茶。 周森满脸堆笑,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刘嬷嬷,小子周森有礼了! 管事婆子连忙站起来,面露笑容地应道:“周小哥啊,找我何事?” 她可是记得这少年人是忠诚伯爵府的贴身之人,可不能得罪。 周森将钱袋递过去,陪着笑说:“嬷嬷,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您送来的,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管事婆子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钱袋里银子碰撞发出的声响让她十分满意。 “哟,徐爵爷真是客气,这是有什么事儿要老婆子效劳呀?” 周森压低声音说道:“嬷嬷,这康王氏乃是我家公子曾经的嫡母,他想请您在这慎戒司里,多多关照关照康王氏。” 管事婆子懂事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会意的笑: “周小哥,你让家公子放心,在我这慎戒司里,康王氏那婆子翻不起什么浪。 前几日她刚进来时还想动手,我可没轻饶她。 往后,我定会让她的日子‘丰富多彩’。” 管事婆子心里想着,有钱拿又能整治人,何乐而不为。 周森笑着点头:“那就有劳嬷嬷了,我家公子说了,只要您把这事儿办好,往后还会有更多的谢礼。” 管事婆子拍着胸脯保证:“周小哥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让她知道这慎戒司里的规矩。” 周森又寒暄了几句,确认事情办妥后,这才放心地离开慎戒司。 而此刻的康王氏,还蜷缩在牢房的黑暗角落,等着母亲王老夫人来救她。 丝毫不知那个被他咒骂的庶子,已经帮她的牢狱生活,增加“特殊”待遇! 正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徐子建可是不会对仇人有一丝的怜悯。 第330章 克制 济水河上。 王老夫人坐在船舱里。 她心急如焚。 她不停地催促船家:“快些,再快些!” 接着,她铺开信纸,给小女儿王若弗写信。 “吾儿若弗,见字如面。 如今你大姐若宇深陷困境,被官家下旨关入慎戒司。 为娘心急如焚,星夜兼程赶来。 你务必求女婿徐子建,让他想办法将你大姐放出来。 咱们王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你切不可推脱,此事十万火急!” 写完后,王老夫人吹干墨迹。 她把信小心翼翼装入信封,派人用快马送去汴京盛府。 … 王若弗收到母亲来信时,正在房内整理大女儿华兰出嫁的各项事宜。 她满心欢喜,以为母亲是来关心华兰的婚事。 可展开信件读完,她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纠结。 “这……母亲怎么突然让我去找徐女婿救大姐?” 王若弗心里犯起嘀咕。 “大姐她怂恿康家族老在华兰和徐女婿的纳征礼上闹事,我还没找她算账呢,母亲怎么反倒来让我去求情?” 想到纳征礼上的那些贵妇们的一副看戏的嘴脸,王若弗就胸口疼。 好好的喜事差点被搅黄,她怎么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若不是徐女婿出手,盛家的面子怕是要丢到几里地去了! 更何况,这次是官家下的圣旨,将大姐关进慎戒司。 岂是轻易能放出来的? 自家女婿虽有些能耐,但也不过是臣子。 又怎能违抗圣意呢? 王若弗心里犯难。 一面是血浓于水的姐妹之情,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一面又是大姐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难以原谅。 “此事可不能让夫君和婆婆知道。”王若弗心里清楚。 丈夫盛宏向来看中盛家脸面,对大姐的行为必定深恶痛绝。 婆婆盛老夫人,更是疼爱华兰,若是知晓此事,恐怕也不会轻易罢休。 王若弗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瞒着为好。 可心里的纠结如乱麻,越理越乱。 最终,王若弗实在忍不住,把此事告诉了大女儿华兰。 “华儿啊,你如今和徐女婿感情也好。” “往后若是有机会,能不能帮母亲劝劝他,将你姨母放出来?” 王若弗一脸期待地看着华兰。 华兰听到母亲的话,微微皱起眉头。 一想到康姨母三番五次阻挠自己和徐表弟的婚事,心中便涌起一股反感。 “母亲,不是女儿不肯帮忙。”华兰轻声说道。 “您想想,康姨母做了那么多错事,不仅让人在我的纳征礼上闹事,还与整个忠诚伯爵府的人都有怨。 尤其是婆婆和表弟,对她更是不满。 若是我为了姨母去恳求表弟放了她,日后孩儿在忠诚伯爵府还如何立足呢?” 王若弗听了华兰的话,心中一震。 她从未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差点忘了女婿一家子当年差点被大姐害死。 若是女儿因为去劝说徐家,被徐家人给嫉恨上,以后怕是在忠诚伯爵府日子没法过了。 “母亲,女儿深知您和姨母姐妹情深,可有些事不能只看眼前。”华兰继续说道。 “徐郎他是有抱负的人,如今在官场也刚刚起步,若是因为此事违抗圣意,不仅他的前程会受影响,咱们盛家、王家也会被牵连。” 王若弗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 她何尝不知道华兰说的句句在理。 可一想到姐姐在圣慎戒司受苦,她又于心不忍。 “华儿,你说的母亲都明白。” “只是……只是为娘实在放不下你姨母。” 王若弗眼眶微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华兰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母亲,女儿懂您的心情。可眼下,咱们只能顾全大局。等过些时日,事情平息了,或许还有转机。” 王若弗沉思良久,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就依你说的。咱们还是专心准备你几日后的婚礼吧。” 窗外,阳光洒在庭院中。 可屋内的气氛却依旧有些凝重。 王若弗望着窗外,心中默默祈祷着这场风波能够早日平息,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 而华兰则在一旁,暗自庆幸自己能够说服母亲。 也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不要再有这些烦心事来打扰自己的幸福生活 。 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溺爱女儿的王老夫人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 忠诚伯爵府的书房内,静谧中透着几分凝重。 徐子建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笔挺地坐在雕花梨木书桌前。 面前堆积如山的,是东厂密探星夜兼程送抵的密信,上头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消息。 天圣教,这个被定性为逆贼的组织。 自从上次在高太尉府中意外暴露后,就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毫无踪迹。 嘉佑帝为此龙颜大怒。 他严词责令所有汴京皇城司密探,务必将天圣教逆贼一网打尽,但凡有丝毫懈怠,定严惩不贷。 徐子建手下的东厂密探们费尽周折,终于打探到天圣教那群贼人竟通过汴京城下那隐秘的无忧洞逃之夭夭。 得知消息的嘉佑帝,也只能无奈放弃。 徐子建放下手中的密信,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太阳穴。 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扈三娘。 扈三娘身着劲装,英姿飒爽,腰间一柄绣春刀,更添几分英气。 “三娘,东边登州水军那边可有新的动静?”徐子建开口问道。 扈三娘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回公子,张横、张顺兄弟不负所望,已顺利拿下皮岛。如今他们麾下有三千水匪,其中一半是咱们登州水军的兄弟。” “张统领已经传信询问公子,后续作何打算?” 徐子建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沉稳地说道:“传令下去,让张顺兄弟抓紧时间扩军,务必扩充至一万人。 皮岛位置关键,我们需要足够的人手来牢牢掌控,同时也要防备高丽水军和辽东水军的两面夹击。” “是,公子,我这就飞鸽传书至登州水军。” 扈三娘领命后,转身快步离去,动作干净利落。 待扈三娘离开,徐子建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高聪。 高聪原名高俅,自五年前被徐子建安排到梁山酒楼担任掌柜后,一直兢兢业业做事。 凭借着出色的表现,他通过了徐子建的重重考察,如今已成为徐子建身边得力的幕僚。 “高先生,西边的局势如何?”徐子建问道。 高聪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徐大人,据西边东厂传来的情报,西夏的李谅祚野心勃勃,明年极有可能对我大周发动战事。” 徐子建听闻,神色平静,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继续让探子密切关注,务必探清对方出兵的方向和兵力部署。” 高聪应下,退至一旁。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徐子建的书童匆匆走进来,神色略带紧张。 “公子,京东路的密探紧急来报,王家的王老夫人正乘船火速往汴京赶来,看这架势,恐怕来者不善。” 徐子建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一旁的扈三娘向来心直口快,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提议道:“公子,这王家与咱们向来不对付。 这老婆子此番前来,肯定没安好心。 要不咱们在路上安排人手,将她……” 扈三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说实话,徐子建听到这个提议有些动心。 在他的认知里,王老夫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表面上慈眉善目,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可实际上,内心阴狠,手段了得,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他心里清楚,王老夫人此番来汴京,十有八九是为了被自己送进慎戒司的王若宇。 而且这王老夫人最擅长的就是道德绑架那一套。 等自己与华兰成婚后,说不定她就会用这招对付自己。 到时候,徐家和盛家都可能会陷入麻烦之中。 提前解决这老婆子确实好处多多。 想到这里,徐子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权衡再三后,缓缓摇了摇头。 “杀她并非难事,但此举容易让官家误会我滥用职权。 那个老妇人可是王太师的遗孀! 如今局势微妙,不能因小失大。” 徐子建微微眯起眼睛,眼神望向窗外,接着说:“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咱们虽然不能杀她,但是路上让她吃点苦头也是能做到的。 周森传令让济州的兄弟安排一下,留王老夫人在济州多呆几天,尽尽地主之谊!” 书童退下后,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徐子建重新拿起密信,继续研读起来,仿佛刚才的一番对话只是一个小插曲。 但他心里清楚,王老夫人的到来,必定会在汴京掀起一阵波澜。 第331章 祖孙谈话 还有两日光景,便是徐子建迎娶盛家嫡长女盛华兰的大喜日子了。 徐家上下,一片忙碌景象。 女眷们忙着检查妆奁、核对礼单。 小厮们进进出出,搬运着物件,满是操办喜事的热闹劲儿。 这日,徐子建正在书房里,与家中管事细细商讨着婚礼的诸多事宜。 下人匆匆来报,说是顾廷烨的书信到了。 徐子建听闻,忙搁下手中事务,吩咐道:“快呈上来。” 待书信呈至眼前,他轻轻展开。 只见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公明贤弟,实不相瞒,外室即将临盆,这几日我是片刻都不敢离身,实在是无法脱身前来参加贤弟的婚礼,心中惭愧万分。 虽人不能至,然贺礼已托人从江南运来,聊表心意,还望贤弟莫要嫌弃。” 读完信,徐子建微微皱起眉头。 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不禁喃喃自语:“这顾廷烨,果真还是是被那曼娘缠得脱不开身。”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世剧中顾廷烨和曼娘的过往。 剧中,顾廷烨对曼娘那可是一往情深。 为了她,不惜与家中闹得不可开交,甚至离家出走。 可谁能料到,那曼娘心思不纯,表面温柔似水,实则暗藏心机。 不仅私吞钱财,还将顾廷烨的庶子昌哥儿拐跑,让顾廷烨伤透了心。 “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身旁的书童见他神色有异,小心翼翼地问道。 徐子建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无妨,不过是仲怀家中有些琐事。他如今外室牵绊,怕是赶不来参加我的婚礼了。” 书童听了,也跟着叹了口气:“顾公子重情重义,即便人不能来,也特意送了贺礼,可见对公子您的情谊。” 徐子建点了点头,又道:“只是那女人,实在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这种人待在仲怀身边,如今又要生产,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书童建议道:“公子,既然这女人心思难测。您日后还是得派人多留意着些,免得她又做出什么对顾公子不利的事儿。” 徐子建沉思片刻,沉声道:“你说得在理。虽说仲怀如今也算是有了些历练,可那曼娘行事诡谲,难保不会再生波折。 等我成了亲,寻个合适的时机,定要劝劝他,让他妥善处理好与曼娘的事儿。” 说罢,他又看向那封信,心中暗自感慨:“各有各的命数啊。仲怀一心追求自己的幸福,却被这情字所困。 希望他这次能顺顺利利,孩子平安出生,往后的日子也能安稳些。” 想到此处,他又转头对管事说道:“顾公子送来的贺礼,你回头安排人去码头接收一下,切莫出了差错。” 管事连忙应下:“老爷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徐子建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心中还在想着顾廷烨的事儿。 他深知,顾廷烨看似洒脱不羁,实则内心重情重义,对待家人和朋友皆是一片赤诚。 日后被曼娘搅得生活不得安宁,他作为好友,实在是放心不下。 “伯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婚礼的喜服做好了,让您试试合不合身。” 这时,丫鬟在门外轻声说道。 徐子建这才回过神来,应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起身离开书房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那封信,心中感慨。 这大周的女人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等来到内院,见到母亲徐氏,他才勉强收起心思。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准备试穿的喜服。 …… 寿安堂中,茶香袅袅,熏香悠悠,交织出一片温馨且带着淡淡离情别绪的氛围。 盛华兰莲步轻移,款坐在盛老夫人身侧,身姿端雅,仪态温婉。 盛老夫人伸出那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握住华兰的柔荑,眼中慈爱与感慨尽显。 她缓声说道:“华兰啊,那徐子建遣人送来的聘礼,当真是丰厚至极。 我盛家门第虽也堪称清贵,可你此番出嫁,到底还是高攀了。” 言罢,老夫人脸上浮起一抹欣慰笑意。 又道,“为了给你在夫家挣得些体面,祖母特意为你添补了些许嫁妆。”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几处庄子,皆是良田沃土,另有几家铺子,生意也算兴旺。 再者,祖母还为你备下纹银一万两。 有了这些傍身,你到了夫家,行事也能顺遂从容些。” 旋即,盛老夫人神色转为庄重,目光紧紧锁住华兰。 “徐家既以如此厚重聘礼迎你入门,足见对你的看重。 徐家根基深厚,资财丰饶,往后你在银钱上头,自是无需忧心。” “徐家阖府人口简单,你上头仅有一位婆婆。我亦多方打听,得知她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断不会故意刁难你。” 老夫人微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至于徐家的两位姑娘,徐家大小姐过些时日也要出阁了。家中的小姑子,虽说性子活泼跳脱些,却也是个知礼懂事的孩子。 至于徐家二房留更不必说了,都是知道礼之人。” “不过,老婆子我听闻那徐子建房中,现有两三位妾室与通房丫鬟伺候。” 老夫人凝视着华兰,目光中满是期许,“那些妾室跟随他多年,却至今未诞下庶长子,由此可见,这徐子建是个行事有分寸的人。” “你嫁入徐家之后,切不可与那些妾室争风吃醋,需有当家主母的宽宏气度。”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华兰的手,“我瞧着我那侄孙,对你也是真心实意。只要你能容得下她们,这忠勤伯爵府当家大娘子的位子,便稳稳是你的。” “到了徐家,首要之事便是侍奉好婆婆,悉心照料你夫君,而后尽早为徐家诞下嫡长子。家中有了嫡长子,你的地位方能稳固。” 华兰自幼在盛家长大,深悉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乃寻常之事。 相较母亲王若弗的善妒,华兰的心胸更为宽和大度。 况且徐表弟对她关怀备至,华兰早已知晓他房中妾室之事,内心也早已接纳。 她暗自思忖,决然不会像母亲那般,为争宠而失了体面。 华兰微微蹙起秀眉,继而道出心中忧虑:“祖母,前几日母亲告知我,外祖母不日将从外地返回汴京。 听闻是为姨母被囚慎戒司一事而来。外祖母还修书于母亲,命她恳请徐郎设法营救姨母。 我已好言相劝母亲,莫要让徐郎涉入此事。只是外祖母素性执拗,我实在担心她不肯就此罢休。” 盛老夫人闻言,眉头瞬间紧蹙。 自从上次康王氏获被抓之事传出后,盛老夫人的心中便一直悬着一块大石。 她早就知道,那王老夫人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如今听大孙女这般一说,果不其然。 只是此事牵涉王家与徐家,盛老夫人自觉不便贸然插手。 盛老夫人神色凝重,注视着华兰,谆谆告诫:“你姨母与徐家的事情,是非曲直你心里是最清楚的。 当年之事,确是你姨母犯下大错。 如今她又唆使康家族老,妄图在你纳征大礼之时寻衅滋事,如今被关进慎戒司,实乃咎由自取。” “你务必牢记祖母的话,切莫卷入其中。咱们盛家才是你的娘家,而徐家则是你日后安身立命之所。 倘若你为了外祖王家之事,劝说徐子建释放你姨母,日后怕是难以在徐家站稳脚跟。” 华兰心领神会,轻轻颔首,柔声道:“祖母放心,其中利害关系,孙女心中有数。 只是母亲向来心软,我着实担忧她被外祖母的言辞蛊惑,届时恐再生变故。” 盛老夫人对此却并不十分忧虑。 她神色笃定,语气沉稳:“华儿,你外祖母的事情便交由你夫君处理吧。 从那次他不动声色地将参与康家族老以及你姨母给处置了,便可知道,你夫君是个胸有丘壑之人。 即便是你外祖母再难缠,想来他也自有应对之法的。” 第332章 迎亲 汴京繁华依旧,今日却格外热闹。 汴河之上,忠诚伯爵府迎亲的百艘迎亲礼船浩浩荡荡驶来。 船身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装饰得富丽堂皇。 彩色的旗帜烈烈作响,在风中肆意飞舞。 远远望去,就像一条彩色长龙蜿蜒在河面。 “这是哪家在迎亲?如此大的排场!”岸边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惊叹。 “听说是忠诚伯爵府,也不知哪家姑娘这般好命,能嫁进去。”有人接话道。 这些贺船缓缓朝着盛家的方向前行。 路人纷纷猜测,到底是哪家的娇娥,能嫁入这富贵显赫的伯爵府。 盛家门前,一片忙碌景象。 盛家与徐家负责搬运嫁妆的人,足足有两三千。 他们如潮水般涌动,穿梭不停。 这些人都身着整齐的服饰,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但依旧有条不紊地将一箱箱、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嫁妆搬上马车。 金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绸缎流动着柔和的光泽,古玩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每一件嫁妆,都彰显出两家对这门亲事的十足重视。 两百名禁军组成的接亲护卫,身着锃亮的铠甲,手持兵器。 他们身姿笔挺,威风凛凛地环绕在迎亲队伍四周。 让人不禁感叹这场婚礼的规格之高。 今日,是大姐夫徐子建迎娶华兰的日子。 徐子建身为状元,又封忠诚伯爵。 此刻,他身着鲜亮的大红色喜服,头戴状元帽。 帽上的红缨,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更衬得他气宇轩昂。 迎亲队伍早早抵达盛家门前。 三位姨妹墨兰、如兰、明兰精心筹备的难题,准备为难一下这位盛家的新女婿。 徐子建看着紧闭的盛家大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不卑不亢地开口:“三位姨妹既然想考较于我,便请出题吧。” 他的声音清朗,传遍四周,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他的从容与淡定。 话音刚落,门内瞬间热闹起来。 如兰清脆的声音率先传来:“大姐夫既是状元郎,那必然才高八斗。不如作一首催妆诗,若能让我们满意,便放您进门迎娶大姐姐。” 如兰性子直爽,平日里就爱热闹。 此刻,她更是兴奋不已。 她拉着明兰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满心期待着大姐夫的表现。 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考考这位新姐夫,让他知道盛家女儿的厉害。 墨兰紧接着娇声道:“光有诗可不够,还得作一首词,要把今日的喜庆和姐姐的美貌才情都写进去,方显姐夫本事。” 墨兰一边说,一边轻轻摆弄着手中的帕子,眼神中满是期待。 她向来爱附庸风雅,总希望能在各种场合展现自己的才情。 也渴望见识到真正的才子风采,此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考验大姐夫的机会。 暗自想着,若是大姐夫能作出绝妙的诗词,往后在姐妹们面前,也能多些谈资。 明兰嘴角含笑,眼中明兰眼珠一转,说道:“刚刚两位姐姐要求大姐夫作诗词,那我就再加个小小的要求!大姐夫的诗词要把大姐姐的名字‘华兰’二字融入其中,亲手写下来送给我大姐姐,这才更显诚意。” 她微微歪着头,心中暗自思忖。 这位状元郎出身的大姐夫可是穿越者,一般诗词可难不倒他,还是得给他上上强度。 看着冲自己坏笑的小姨子,徐子建回瞪了她一眼。 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这盛小六居然给我背后来一枪。 不过这种强度就想为难我,怕是小看了大周朝三元及第状元的含金量了! 徐子建原地走了两步,略一思忖,目光望向盛家大门,脑海中浮现出华兰温婉的面容。 他缓缓吟道:“盛府华堂映日红,幽兰娇俏韵无穷。桃枝绽处春心动,凤引良缘喜乐融。翠袖轻扬羞月色,朱唇微启醉春风。今朝共赴同心约,此后流年情意浓 。”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赞。 如兰满脸笑意,拍着手说道:“这首诗把姐姐夸得真美,还把这喜事说得这么妙,我喜欢! 你们瞧,大姐夫这诗,把姐姐比作桃枝,那娇羞的模样,可不就像姐姐吗?看来大姐夫对姐姐是真心喜欢,连作诗都这么用心。” 墨兰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大姐夫果然才情不凡,这催妆诗写得妙极。不知道词写的如何……” 她轻轻摇着扇子,心中暗自羡慕大姐姐华兰,能嫁给这样才貌双全的夫婿。 又想着自己日后嫁给小公爷,也定要如此风光才行。 紧接着,徐子建又开始踱步。 片刻后,他朗声道:“《临江仙·贺良缘》喜遇良辰佳景至,盛家娇女红妆。才情出众韵悠长。墨香添秀色,兰意沁心房。 今日良缘天赐就,华灯映照新房。与君携手共翱翔。百年情似酒,岁岁梦生香。” 此词一出,众人皆露出赞叹之色。 不愧是大周状元,两步一诗,三步一词。 明兰眼中满是欣赏,接过下人递来的诗词,仔细端详,说道:“大姐夫好字好文,今日这番,倒让我大开眼界。” 她轻轻抚摸着纸张,感受着上面的墨香。 心中对徐子建的才华,有了更深的认识。 也在心里默默祝福姐姐,能与大姐夫琴瑟和鸣。 这时,长柏迈着沉稳的步伐,从人群中走出。 他朝徐子建拱手道:“大姐夫不仅才学出众,这一番应对也是得体大方。大姐嫁入徐府,还望莫要辜负今日的情义。” 长柏心中暗自思量,这徐公明胸有丘壑,待人宽厚,姐姐华兰嫁过去,想必能有安稳幸福的生活,自己也能放心。 日后两家也算有了紧密的联系,于家族也是幸事。 明兰瞧见长柏,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快步走到他身旁,轻声问道:“二哥哥,四姐姐和五姐姐都出题考教大姐夫了,你为何不出题呢?难得今日这般热闹,怎可少了你的参与?” 长柏温和地笑了笑,目光看向明兰,轻声说道:“我出题也难不倒徐兄,他的才学我心中有数。再者说,他前些日子送了我两幅珍贵字帖,我自然不好再出手为难他。” 明兰听后,不禁轻轻摇头,嘴角含笑,调侃道:“二哥哥,你倒会偷懒,收了人家字帖,便想着息事宁人了。” 长柏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这怎么能叫偷懒,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今日是大姐大喜的日子,莫要太为难大姐夫才是。” 而长枫则是一脸按捺不住的兴奋,眼里透着机灵劲儿。 他快步凑上前来,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姐夫,光吟诗作词可不够好玩儿,我这儿还有个对子,您要是能对上,那才叫真有本事!” 长枫本就活泼跳脱,平日里就爱舞文弄墨。 在这种热闹场合,更是想一展身手,也给这迎亲添些别样乐趣。 说罢,他眼珠一转,念出上联:“良辰美景,迎佳人出阁,盛府添喜。” 徐子建略一思索,随即对道:“吉日祥光,贺才子成婚,徐门增辉 。” 众人纷纷叫好。 长枫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自己想了半天的对子,没想到徐子建毫不犹豫地答了出来。 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徐子建才思敏捷,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大姐夫,厉害!我这对子可难不倒你,看来还得再想个更难的。” … 第333章 出阁 华兰端坐在闺房。 雕花窗棂透进几缕暖光,恰好洒落在她的身上。 桌上红烛摇曳,昏黄的光晕轻轻晃动,映得屋内满是喜庆的氛围。 她伸出手,不自觉地轻抚身上绣满凤凰牡丹的绿色嫁衣。 指尖缓缓滑过细腻的金线,那触感温热,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幸福,直沁入心田。 她的心里,满是欢喜与期待,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鹿,怦怦直跳。 抬眼望向镜中头戴凤冠的自己,双颊瞬间泛起红晕,恰似春日里娇艳绽放的桃花。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 花枝随着风轻轻摇曳,鸟儿欢快地啼鸣,叽叽喳喳的,好像也在为她的新婚高兴。 华兰的思绪慢慢飘远,回想起和徐子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初次见面,是在登州的梁山酒楼。 那天清晨,华兰带着如兰和明兰去梁山酒楼买早点。 突然天降骤雨,将着急回家的姐妹几人堵在酒楼内。 徐子建一袭白衣,手持书卷,正静静看书。 他抬眸的瞬间,目光和华兰撞个正着。 那一刻,华兰的芳心猛地一颤,脸颊微微发热。 原来世间还有如此好看的郎君。 徐子建替她们姐妹几人借了一辆三驾马车。 华兰得以及时回家准备中午的及笄礼。 后来,华兰才知道那是男爵府的马车。 徐子建那温润有礼的声音,恰似春风拂过湖面,轻柔又动听,一下就印在了华兰的心上。 后来,华兰及笄礼的时候。 本是个喜庆的大日子,谁知道突然冒出邱侃和荣焕两个恶客来捣乱。 他们言语轻佻,挑唆弟弟长枫和他们比投壶,将家里准备的及笄礼物输了一大半。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套。 华兰当时表面镇定,实际上心里又羞又急。 就在这时,徐子建出现了。 他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略微出手就把气焰嚣张的荣小侯爷和邱侃打发走了。 虽然不知道徐表弟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可是华兰心里真的很感动。 除了父母和祖母外,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这么在乎自己。 赶走那两个恶客,徐子建留下礼物就匆匆离开了。 那可是价值万金的济窑瓷器啊。 徐子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送自己。 更让华兰心跳加速的是,瓷器旁还放着一个金丝楠木盒子。 盒子里一支御制发钗静静躺在里面。 那一日,得益于徐子建厚重的礼物,她成了整个登州城最风光的女人。 之后,华兰还没反应过来就和徐子建订婚了。 她还记得徐子建向自己深情表白的那句诗,“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没过多久,华兰随父亲一起去了汴京。 汴京的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盛家作为小门小户,总是不经意地会被当做轻视的对象。 而未婚夫徐子建也来了汴京,他的才华在汴京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三元及第考状元! 太尉府里封伯爵! 未婚夫徐子建的优秀,甚至让华兰有些不自信! 这就是自己的郎君吗? 每次徐子建都会在她落魄的时候挺身而出。 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让华兰感受到他的用心。 这份偏爱,也让她对徐子建的喜欢日益加深。 正沉浸在回忆里,贴身丫鬟翠荷匆匆走进来。 她满脸欣喜,扬着手中宣纸,兴奋地喊道:“姑娘,姑娘!姑爷作的催妆诗送进来啦!” 华兰心中一动,又惊又喜。 她坐直身子,忙不迭地说:“快,快念给我听听。” 翠荷清了清嗓子,念道:“盛府华堂映日红,华兰娇俏韵无穷。桃枝绽处春心动,凤引良缘喜乐融。翠袖轻扬羞月色,朱唇微启醉春风。今朝共赴同心约,此后流年爱意浓 。” 华兰听完,双颊泛起红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轻声呢喃:“表弟这般才情,也不知怎么就看上我了,往后的日子,定是甜蜜非常。” 翠荷在旁捂嘴笑道:“姑娘,你就别害羞啦,姑爷都亲自作诗相催了,您赶紧准备准备,莫误了吉时。” 另一个丫鬟小莲也附和:“就是就是,姑娘,要不喝口甜汤,顺顺心神。” 华兰轻啐一声:“就你们俩贫嘴。” 终于,徐子建进了门。 见到华兰的那一刻,他眼中满是温柔。 深情地凝视着她,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 “徐郎,你来了……”华兰微微低头,不敢直视他炽热的目光。 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满心的欢喜都快溢出来了。 徐子建轻声道:“夫人,今日执子之手,往后定与你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说着,他轻轻握住华兰的手,像是握住了一生的珍宝。 华兰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蝇,却满含情意:“徐郎,我也愿与君相伴一生,白首不相离。” 翠荷在一旁催促:“姑娘,姑爷都等急了,您快些起身,再拖下去可就误了吉时啦。” 华兰这才在徐子建的牵手下,手持却扇,走出闺房,来到给岳父岳母敬茶的地方。 徐子建端起茶盏,恭恭敬敬地对盛纮说:“岳父大人,请品尝小婿的新茶。” 盛纮稳稳接过茶盏,微微点头,将茶盏托盘放到桌上,端起茶杯,轻茗一口。 他看向徐子建和华兰目光中满是欣慰,说道:“夫妻之间,要互敬互爱,相互扶持,方能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子建啊!你的人品才学不凡,今日我便将华兰托付给你。” 这姑爷才华出众又是朝廷新贵。 大女儿华兰嫁给他也算是盛家高攀了。 但是徐家却没有因此拿架子,各方礼节都给足了盛家面子。 日后两家定能相互帮衬,家族也能更加兴旺。 徐子建和华兰微微躬身。 “小婿知道了!” “女儿知道了…” 徐子建又转向王若弗,奉上茶:“岳母大人,请吃小婿的新茶。” 王若弗手颤抖着手面带微笑地接过茶盏,同样将茶盏托盘放到桌上,端起茶杯,喝了好大一口。 盛宏有些看不过去,面带微笑地瞥了妻子几眼。 王若弗这才反应过来,顿了顿,对着新人叮嘱道:“华儿,你以后要慈爱,谨慎,与女婿有事多商量,在家要尽心侍奉婆母和夫君!” 她心里五味杂陈,既为女儿找到好归宿高兴,又实在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 华兰看着母亲眼眶微红,躬身应答,“女儿知道了!” “小婿定当铭记岳母教诲,绝不让华兰受委屈。”徐子建赶忙应道。 王若弗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盛宏打断。 “行了,行了!新人去给祖母拜别吧!” 徐子建和华兰一起来到盛老夫人跟前。 两人一起躬身道: “子建给姑祖母,拜别!” “华兰给祖母,拜别!” 坐在一旁盛装打扮的盛老太太,眼眶瞬间红了。 盛祖母慈爱地看着华兰,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发鬓,眼中满是不舍:“华儿啊,今日你就要嫁人了,离开这盛家。到了徐家,不比在自己家里,凡事要多思量,与建哥儿相互扶持。” 华兰轻轻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孙女记下了,祖母您放心,华兰定会好好过日子,不让您操心。” 她紧紧握着盛老太太的手,心中满是眷恋,在盛家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盛祖母又说:“建哥儿是个有出息的,我瞧着也放心。可要是受了委屈,千万别自己忍着,一定要告诉家里人。” 华兰忍不住落下泪来:“华兰舍不得祖母,舍不得盛家。” 她靠在祖母怀里,像个孩子般哭诉着自己的不舍。 盛祖母也红了眼眶,却强笑着安慰:“傻孩子,嫁人是喜事。以后有空,就常回来看看。”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华兰,“这是祖母特地为你准备的,愿你夫妻和睦,一生顺遂。” 华兰接过荷包,紧紧攥在手中,用力点头:“华兰一定会带着祖母的祝福,好好生活。” 徐子建待祖孙两交代完,又给盛老太太拱手笑道:“姑祖母放心,子建一定会照顾好华兰表姐的,不会让她有机会回娘家告状!” 盛老太太被徐子建逗笑了,白了他一眼。 “你这小猢狲,尽说瞎话!” 众人又叮嘱了一番,华兰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花轿。 随着喜炮声声,花轿缓缓启程,向着忠诚伯爵府走去… 第334章 拜堂与诰命 大周皇宫福宁殿中。 茶香悠悠飘散在空气中。 嘉佑帝坐在椅子上,神色温和。 他正与曹皇后闲聊着。 “今日徐公明大婚,阵仗闹的不小。 朕已让齐王去当赐婚的证婚人。 想来这会,徐府定是热闹得很。” 嘉佑帝轻轻放下手中茶盏,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曹皇后微微点头,轻声应道:“陛下此举,当真是隆恩浩荡。 那徐公明年少有为,盛家姑娘也温婉贤良。 这门亲事,当真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嘉佑帝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忠诚伯爵的母亲徐氏已经是四品诰命,如今不便再行封赏。 朕想着,盛家姑娘嫁进徐家,理应有所赏赐。 朕已经安排内官跟着齐王一起去忠诚伯爵府,给徐家大娘子封五品诰命! 也算是朕对这对新人的一份祝福。” 曹皇后微微皱眉问道:“陛下,您看中徐公明。要施恩于他,无可厚非! 只是这五品诰命,是不是恩赏太重了? 毕竟上次高太尉那边嫁女也只是赏了个七品的敕命! 怕是有人要说闲话!” 嘉佑帝摇了摇头。 “皇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朕封赏盛家姑娘,可不仅仅是因为徐公明大婚,更是为了劳其功。 最近两年西夏的国主李凉祚蠢蠢欲动,等黄成诗已经打探到明年夏天,西夏即将入侵我大周朝西疆。 朕有意派徐公明去西疆抵御西夏贼子,为我大周开拓河湟之地,从而扭转我大周对西夏的战略形势。 若是能够灭了西夏,亦或者将西夏兵马打残,我大周朝便能够腾出手来收复燕云十六州。” 说实话,大周在北方的兵力是占优的,之所以迟迟不敢收复燕云十六州,便是担心背腹受敌。 西夏人是不会愿意看到大周朝收复烟云十六州的,一旦大周朝北伐,西夏人必定从侧翼进攻大周朝西疆。 曹皇后心里有些震惊。 不曾想嘉佑帝和徐子建竟然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她有些担忧道,“陛下,若是徐子建去新疆的话,您的身体…” 嘉佑帝摆了摆手。 “无妨,朕的身体心里有数,再撑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朕给了徐公明三年,到时候无论成与不成都会将它召回汴京。 朕还要为我的皇儿争取些时日,多做筹谋!” 嘉佑帝心里想的很明白,只有徐子建在西疆取得功绩,才能将他扶上高位,从而辅佐自己的亲生儿子齐王,坐稳皇位。 在嘉佑地心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弃让自己亲生儿子继承皇位的想法。 与此同时。 汴京城的徐府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拜堂仪式正式开始。 “一拜天地!” 徐子建和华兰身姿端正,面容庄重。 他们对着天地,缓缓弯下腰,深深下拜。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朝着高堂的方向拜去。 华兰眼角余光瞥见未来婆母徐氏。 徐氏身着庄重华服,眼中满是慈爱与感慨。 “你们继成夫妻,以后就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她看着儿子成家,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既为儿子感到高兴,又隐隐有些不舍。 舅舅徐文斌一脸欣慰,目光中满是期许。 “建哥儿你们成了亲,定要夫妻和睦,早日为徐府诞下子嗣。” “夫妻对拜!” 徐子建和华兰面对面,目光交汇。 他们缓缓弯腰,动作认真而又虔诚。 徐子建轻轻伸出手,握住华兰的手,两人一起来到新房坐在床榻上。 华兰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那掌心的温度,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的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负责礼仪的嬷嬷从徐子建以及华南身上剪下一缕头发,用红绳紧紧的绑在一起,嘴里还念着: “千秋万代,结发长生,大吉大利。” 嬷嬷将红绳绑好的头发被装到一个盒子里交给徐子建收好。 另一个穿着红衣的嬷嬷端过来两杯酒。 “好合,敬交杯,永以为好。” 两人举起酒杯,饮下交杯酒。 他们目光再次交汇,深情一笑,仿佛在这一刻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把酒干了…” 正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苏试高喊道。 “干了就干了…” “谁敢在嚷嚷看我待会不将他灌倒…” 徐子建也不含糊将酒杯一饮而尽。 满堂宾客欢呼喝彩,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圣旨到…” 原来是齐王带着一队内官走进了院子。 众人纷纷行礼。 小齐王神色和蔼,声音稚嫩地说道:“今日,本王为主婚人,替陛下见证徐爱卿与盛家小姐喜结连理。” 徐子建和华兰站起身来接着又朝齐王的位置行了一个大礼。 齐王抬手让两人起身。 “徐爱卿,让人准备香案吧,陛下有旨!” 徐子建闻言一愣很快,吩咐下人将香案准备好。 紧接着,内官来到香案前展开诰命诏书,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盛氏华兰,温婉贤良,今嫁与忠诚伯爵徐子建为妻,特封五品诰命,望其相夫教子,为朝廷命妇表率。钦此!” “臣女盛华兰,多谢陛下恩典!” 华兰又惊又喜地接过圣旨,有些手足无措地和徐子建一起跪地谢恩。 众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婚礼现场更添了几分荣耀与喜庆。 这时,办完正事的小齐王走到徐子建身边。 他抬手拍了拍徐子建的肩膀,笑着说道:“徐爱卿,恭喜你今日喜结良缘!” 徐子建连忙拱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回应道: “多谢齐王殿下。 今日还多亏您前来证婚,为婚礼增光添彩。 齐王殿下,还请多呆些时间品尝一下我徐家的宴席!” “这是自然,早就听闻徐爱卿你府上的吃食很不一般!父王已经准许我晚点回府…”小齐王点了点头有些兴奋的说道。 不远处,徐晴儿看到小齐王。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走上前,福了福身:“见过齐王殿下。” 小齐王笑着点头回礼:“晴儿姐姐,许久不见,最近可好?” 徐晴儿脸颊微微泛红,轻声说道:“今日兄长成婚,家里热闹得很,殿下可要多留些时间。 二哥哥给我院里做了一个新的玩具秋千,待会我带你去看看。” 小齐王闻言眼前一亮,笑道:“一言为定,待会在席面上吃饱了,记得过来找我。” 徐府婚礼席面上,高朋满座。 参加婚礼的贵妇们聚在一起,轻声交谈着。 听闻华兰被封五品诰命,她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英国公夫人优雅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她面带微笑,缓缓说道:“这盛家的姑娘嫁入伯爵府,真是好福气。” 顿了顿,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家芬儿,若是能嫁给徐子建这般出色的郎君,倒也不枉我一番心血。可惜啊,没这个缘分。” 说完,她又笑着向华兰的方向微微点头,送上无声的祝贺。 齐国公府平宁郡主嘴角上扬,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这盛家姑娘看着就温婉贤淑,与徐公子定能琴瑟和鸣。 不过这年纪轻轻就得了诰命,往后怕是要尾巴翘起来喽。” 宁远侯府小秦大娘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却满是嫉妒。 这诰命夫人的身份,哪怕是她身为宁远侯府的大娘子也没得到! 小秦氏小声嘀咕着:“这盛家的小丫头,真是好运气!不过是嫁了人,就得了五品诰命。” 曾家晁大娘子微微摇头,感慨道:“想当初,我那小女儿与徐子建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本以为能成就一段佳话,没想到还是错过了。如今看来,也只能怪他们没缘分。” 苏家程氏面露懊悔之色,轻轻叹了口气。 都怪当初苏家给小妹早早订了亲。不然以小妹的才貌,未必不能与徐公子成就良缘。 如今看着徐家婚礼这般风光,她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前来的文官都是朝中清贵,有欧阳修、晏殊、文彦博、曾巩、王安石,还有苏家父子等。 徐子建最先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今日多谢各位大人拔空前来参加子建成亲的宴席,不胜感激! 子建在此,敬各位大人!” 欧阳修捋了捋胡须,笑着对晏殊说:“今日这场婚礼,可真是京城盛事。 徐状元年少有为,这盛家的姑娘也是知书达理,当真般配。 今日必须多喝两杯!” 晏殊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赞赏: “是啊,当年就看出来徐公明才学出众,日后在朝堂上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可惜没将其收入门下!” 曾巩接过话茬:“听闻徐公子的诗词颇有造诣,刚才那催妆诗和词,确实精妙,尽显才情。” 王安石一脸认真:“我听闻这徐子建即擅长经济之道,短短数年挣得家资百万 可惜任职的事,枢密院而非三司。 不然我这三司使就要轻松多了!” 苏洵笑着说:“如此佳缘,倒是让我想起我家那几个小子,也该为他们的操办婚事了。” 苏轼在一旁打趣道:“父亲,放心待孩儿考完制科后,必定尽快与曾家小姐完婚,为我苏家增添香火!”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武将这边,以东厂人员和徐子建旧部为主。 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和参加婚礼的文官们坐一桌。 徐子建给他们分了一个院子的席面。 东厂的手下,顾千帆为主,坐了一桌。 梁山那边,以在背嵬军武松、鲁智深以及杨志三人为主,坐了另外一桌。 至于花荣和李逵,虽然在齐王府任职,不过在梁山之中也只是排名靠后的小弟。 徐子建应付完文官那边的客人,便端着酒杯来到武将这一边。 他举起酒杯他举起酒杯向着一众手下抱拳道: “今日西面,徐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来来来,诸位兄弟,我敬你们一杯!” 咱们都有过命的交情,废话,不多说一切都在酒里!” 对于徐子建先去文官那边敬酒,他的这帮手下倒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大周朝,重文抑武。 “徐大人喜结连理,顾某敬你一杯!” “徐大人今日成婚,沈炼敬您一杯!” “徐大人今日成婚,武松敬您一杯!” “公明哥哥娶大娘子,花荣敬您…” “公明哥哥娶新娘,李魁敬您…” 徐子建和这些东厂以及凉山就不一一碰杯。 “诸位弟兄,徐某今日不胜酒力,改日再和你们不醉不归…” 他最后装出一副喝醉的样子,溜之大吉。 “徐大人慢走!” “公明哥哥慢走…” 东厂和梁山的人都知道徐子建今日大婚自然不能将他灌醉。 将参加宴席的大部分客人应付了一遍,原本脸色发红一脸醉态样的徐子建顿时面色恢复如常。 今晚他可是要洞房的,哪有空陪这帮人喝酒喝个不醉不归! 徐子建就推开房门进入新房,语气略带轻浮的说道: “娘子我来了…” 第335章 会做饭的郎君 雕花檀木窗棂外,微风轻拂,竹影悠悠晃动。 屋内,龙凤喜烛立在紫檀雕花烛台上,安静地燃烧着。 突然,“啪”的一声,灯花爆开,跳跃的火苗映照着端坐在婚床沿的盛华兰。 她身着绿色喜服,上面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金线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 身下铺着百子千孙被,处处透着喜庆。 华兰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袖中摩挲着那明黄诰命文书,触感真实,却又让她觉得不太真实,一时间有些恍惚。 就连头上沉重的头冠在额头上压出了痕迹都毫不察觉。 这时,陪嫁丫鬟翠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掐丝珐琅食盒。 她声音轻柔地说:“姑娘,您吃些枣泥酥吧?从晨起梳妆到现在,您都没进过一点米水,可不能饿着自己呀 。” 华兰像没听见一样,眼睛还是望着窗棂外,思绪飘得很远。 五品诰命!这可是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要的荣耀啊。 父亲盛纮入仕十几年,才做到六品官。 母亲王大娘子熬了快二十年,都没能得到敕命。 可自己,刚过及笄之年,就因为夫婿的功勋获此殊荣。 她心里又震惊又疑惑,突然觉得掌心一阵刺痛。 原来是自己攥得太紧,指甲在诰命帛书上都掐出了月牙痕。 “我怎么能得告命呢?”华兰小声嘀咕着,语气里带着些不安。 她想到母亲得知喜讯时满脸的欣慰和骄傲,又想起祖母那些谆谆教导,心里各种滋味交织。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带着酒气的笑声传了过来:“娘子久等了!” 话还没落音,徐子建就挑开帘子走进来了。 他身材修长,穿着一袭织金红袍,显得气宇轩昂,烛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好看的眉眼。 华兰眼看夫君进房连忙规矩做好。 徐子随手摘下华兰手中的却扇,放在一旁。 “娘子在自己家中不必这么多规矩… 放松一些,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华兰被取下却扇脸上有些娇羞,摇晃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徐子建却有些得意的看向自家新娘子。 “娘子今日好美,真乃仙女下凡!今生能娶到你真是我的好福气…” “徐郎,你这话说的好羞人,我不过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华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辩解道。 徐子建看到华兰的额头被头上沉重的头冠压出痕迹来。 他有些心疼地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吐槽道: “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看把你额头都给压出痕迹来了,疼不疼…” 徐子建调动体内真气,用指尖轻轻的拂过华兰头上的伤痕。 华兰只觉额头上的压痕处清清凉凉的,竟感觉疼痛少了许多。 “徐郎你的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不疼了…” 华兰眯着眼,好奇地着看向丈夫。 “娘子小瞧我了吧!你家郎君,我可是大夫!” 徐子建一抬眼,看见华兰膝上摊着的诰命文书,嘴角微微往上扬,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案几,说:“大娘子刚刚这么魂不守舍的,是嫌这五品诰命委屈了吗?” 华兰猛地回过神来,赶紧起身福身,脱口而出:“妾身惶恐,我才十七八岁,母亲和祖母都还没有诰命,我怎么配得上……” “你这诰命,自然是你夫君我有本事。” 徐子建快步走上前将她扶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文书上“忠诚伯爵”的朱砂印,接着说:“圣上称赞我占济州岛开疆拓土的功劳,还有西疆那边…” 就在徐子建得意的自夸时。 华兰的肚子不经意传出声响,羞得她立马低下头。 “饿了!怎么不叫下人给你送吃的?” 徐子建微微皱了皱眉头。 “叫了,只是刚刚光顾着守着那诰命诏书,上的菜不经意就凉了。” “凉了就叫下人再上呗!你怎么这么傻?” “夫君这里可是伯爵府呀,新娘子大半夜一直要吃的,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你是我堂堂伯爵府大娘子,谁敢笑话你? 不过伯爵府里的厨子在母亲那边! 把那厨子叫过来,怕惊动了母亲! 不如我吩咐厨房给你安排几道小菜?” “夫君招待客人已经够劳累了,我随便对付几口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华兰急忙伸手拉住徐子建的袖摆。 徐子建看向一旁伺候的丫鬟提高声音吩咐道:“翠荷,去吩咐小厨房准备四冷荤四热炒,再炖盅血燕来。” 他看着华兰,眼神温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娘子别担心,为夫不累。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让我的新娘饿着肚子呢?” 说完,他就脱掉新郎袍,换上常服,转身就要往外走,还说:“不用别人动手,为夫亲自下厨。给你做几样小菜,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华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下子愣住了,心里既感动又意外。 虽说大周朝的读书人也有会做菜的,可是哪有新郎新婚夜跑去给娘子做菜的! “夫君还是让厨房下人做吧,这样传出去的话,怕是…” 华兰有些担心的说道。 “怕什么?让别人说去吧,你放心我做菜很快的,等等我去去就来…” 只见不等华兰拒绝,转身就出了新房。 华兰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目光竟有些痴了。 她原本以为,像徐子建这样满腹经纶的状元郎,肯定清高迂腐,不会去做下厨这种琐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体贴。 没过多久,一阵诱人的香气飘进了新房。 华兰坐在案前,看着徐子建端着朱漆食案走进来。 案上四碟小菜摆成了梅兰竹菊的形状,十分精致。 中央的青瓷碗里,碧玉般的莼菜银鱼羹正冒着热气。 “这是……夫君亲手做的?”华兰夹起一片薄得像蝉翼的火腿,在灯影下,火腿居然能透出烛光,她忍不住惊叹出声。 “当年乘船离开汴京的时候,我在济州可没少做菜。就连苏子瞻那家伙做菜也做不赢我,嘿嘿…” 徐子建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给华兰斟了盏梨花白。 看着华兰腮帮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松鼠,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说:“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华兰咽下一口酥烂入味的蟹粉狮子头,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眼眶也微微有些发酸。 满汴京的人都在说她撞了大运嫁给状元郎。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安,现在看来,自己是真的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 她偷偷抬眼看向正在为自己剔着鲥鱼刺的丈夫,烛火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就好像文曲星降临人间。 这么温柔体贴的郎君,叫她怎么能不心动呢? “夫君,你真好。”华兰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羞涩和甜蜜。 徐子建抬起头看向她,眼中柔情似水,说:“傻娘子,你我是夫妻,何必这么客气呢?以后,我一定护你周全,让你一辈子都无忧无虑。” … 第336章 托付家业 晚膳过后。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撤去杯盘。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唯有几缕茶香悠悠飘散。 华兰坐在桌前,手持茶盏,轻抿一口,动作温婉又娴熟。 徐子建放下茶盏,微微坐直身子。 神色间有一丝不自在,犹豫片刻后说道:“娘子,有件事我想与你说说。 府里的宋引章、赵盼儿,还有丫鬟柳青,她们跟我多年,我应下给她们一个归宿! 你看……能不能让她们留下来?” 他语气虽尽量平和,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紧张,悄悄打量着华兰的神色。 华兰听到这话,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滞。 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 但她很快回过神,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她放下茶盏,轻声说道:“她们既然与你相伴许久,我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 你既有承诺,年底便让她们进门吧。只是……” 华兰顿了顿,抬眸看向徐子建,目光中满是期许:“日后对待妻妾,你可要有个分寸,万不可宠妾灭妻。 我出身小官家,能嫁入徐府,自觉高攀,也不敢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盼徐郎你莫要忘了夫妻情分。” 徐子建急忙握住华兰的手,急切道:“华兰,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哪有高攀之说。 自你进府,我便认定你是当家主母,定会给你应有的体面,宠妾灭妻这种事,我绝做不出来,你只管放心。” 他稍稍停顿,眉头轻皱,接着语气恳切的说道:“我是康家庶子出身,其中艰难我最清楚。 日后妾室若有孩子,还望你能一视同仁,莫让孩子受委屈。” 华兰反握住他的手,和声细语:“只要她们守规矩,本本分分,我自然会一碗水端平,你不必担忧。” 其实,这几个妾室的事儿,华兰早有耳闻。 如今徐子建提起,她心里明白,这是夫君在给自己吃定心丸,想让她安心做这伯爵府大娘子。 这么想着,华兰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眼眶也微微泛红。 “我就知道,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对的决定!” 徐子建看着华兰,心头一热。 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 两人依偎在一起,屋内满是温馨。 过了一会儿,徐子建松开华兰。 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意:“娘子,我还有件事,保准让你又惊又喜。” 华兰闻言,脸颊瞬间红透了。 她以为徐子建要与她行夫妻之事,羞怯地低下头。 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徐郎,你且稍等,我去换身衣裳,收拾一下。” 徐子建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换什么衣服…” 一把将华兰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榻前。 轻轻把她放下,随后半跪在地上,伸手去脱她的鞋子。 华兰心跳如雷,脸上滚烫。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出嫁前母亲和嬷嬷传授的夫妻之事。 那准备好的行房用的落红白手帕,此刻就藏在枕头底下。 她紧闭双眼,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徐子建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徐子建却转身走到角落里。 轻轻松松地搬出来一个大箱子,“砰”地一声放在床上。 华兰疑惑地睁开眼睛。 就见徐子建打开箱子,里面全是一叠叠的房契、地契等财产。 “娘子,这是咱们忠城伯爵府的产业,你如今是伯爵府大娘子,这些都该让你知道。” 徐子建一边翻着箱子里的东西,一边说道,“这本账本是总的账目,忠城伯爵府大部分产业收入都记在上面。 虽说产业大多在外地,但汴京城里也有一些。 你日后闲了慢慢看,往后这些账本就归你管了。” 他说着,还略带得意地瞧了瞧华兰。 男人嘛,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总爱显摆自己的财富与权势。 华兰听得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她默默起身,走到床头,拿起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声音带着几分不自信:“这是家里和祖母给我的嫁妆盒子,里头有盛家陪嫁的两万多两银票,几间铺子,还有城外的几百亩良田和庄子。 本以为这些嫁妆还算丰厚,能撑些体面,可跟你这一箱子比起来…… 我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怕是难以担起管理这么庞大产业的重任。” 徐子建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那些产业都有底下的人打理,你只需管好这本总账就行! 至于下头的人敢不敢中饱私囊,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箱子里拿出账本,递给华兰。 华兰有些迟疑地接过账本,双手微微颤抖。 她缓缓翻开第一页,刹那间,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只见账本上清晰地记录着: 济州宅子三套,汴京内城宅子五套; 济州梁山庄子良田十万亩,年入十万贯; 汴京内城商铺四十间,年入三十万贯; 济州济水园区,年入一百万贯; 东海商行,年入三百万贯; 汴京沙糖厂分成五百万贯 …… 华兰只觉一阵眩晕,手一松,账本差点掉落。 她怎么也想不到,忠城伯爵府一年的收入竟如此惊人,差上千万贯。 本以为徐家拿出几十万贯聘礼娶她已是极为阔绰,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夫君,这……这也太多了。” 华兰喃喃自语,看向徐子建的眼神中满是惊愕。 徐子建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傻娘子,以后这些可都是你的家业了。 别害怕,慢慢学着打理,有我在,你不用操心。” 华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重重点头,语气坚定:“徐郎,你既然这么信任我,将这重任交给我,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只是这账目繁杂,我还需要些时日熟悉。” “不着急,我等你。” 徐子建温柔地看着华兰,眼中满是信任与鼓励。 华兰将账本小心地放在枕边,打算日后找时间细细研究。 徐子建接着握住华兰的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夫人,我还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夫君,什么事?瞧你这般郑重。” 华兰也紧张起来,回握住徐子建的手。 “明年,等你怀上徐家血脉,我便要离京前往西疆了。” 徐子建沉声道。 “什么?徐郎,你要去西疆?” 华兰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担忧。 她虽然是个普通的官家女子,但也知道西疆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可你不是在枢密院任职吗?为何突然要去西疆?” “我在枢密院任职都承旨,不过是官家有意让我熟悉西疆军务。 实际上,明年我就要前往西疆镇守一方,伺机收复河湟之地。” 徐子建耐心解释道。 “夫君,你这是要去打仗啊!可你一介文官,这如何使得?要不,让我陪你一同去吧,也好在身边照顾你。” 华兰越说越激动,眼眶也微微泛红。 “不行,西疆太过凶险,我怎能让你涉险。你安心留在汴京,最多三年,我必定凯旋而归。” 徐子建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可是徐郎,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去那么遥远又危险的地方。” 华兰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不舍与担忧。 “娘子,你听我说。” 徐子建轻轻捧起华兰的脸,认真地说道,“如今汴京局势复杂,齐王、邕王、兖王都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我支持齐王,在局势未明之前,朝堂之上必定暗潮涌动,争斗不断。 我需要你留在汴京,替我守好忠城伯爵府,照顾好家中老小,这同样是极为重要的事,只有后方安稳,我在前线才能毫无顾虑。” “夫君放心,家中一切有我。我定会照顾好家人,守好伯爵府,等你平安归来。” 华兰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泪水,坚定地说道。 徐子建将华兰紧紧拥入怀中,感慨万千:“娘子,此生能娶到你,实乃我徐子建最大的幸运。”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徐子建突然在华兰的耳边说道: “娘子,咱们该歇息了…” 第337章 良辰春宵 夜已深。 万籁俱寂,唯有更夫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提醒着已至午夜。 徐子建瞧了瞧窗外,又看看身旁的盛华兰。 他轻声道:“时辰不早了。” 声音里透着温柔,还藏着一丝期待。 盛华兰一听,脸瞬间红了,头也垂得更低,小声说:“郎君,我去叫丫鬟盛些水来。” 她心里明白,按规矩,行房之前得用清水净身。 虽说这话让她羞得不行,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她不得不遵守。 徐子建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一勾,神秘兮兮地说:“不用这么麻烦,你跟我来。” 盛华兰心里好奇极了,却也有些不安。 她慢慢脱掉鞋袜,穿上徐子建给的拖鞋。 这拖鞋样子怪,穿着却很舒服,她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她跟着徐子建,她来到一间陌生的屋子。 “这是哪儿啊,徐郎?”盛华兰皱着眉,满脸疑惑地问。 她打量着四周,屋里的摆设和她平时见的完全不一样,这让她心里直发慌。 徐子建一脸得意。 他指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浴缸说:“这是我们忠诚伯爵府独有的洗浴室。” 又指了指隔壁,“那边是带冲水功能的卫生间,可方便了。”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盛华兰的表情,就盼着她能露出惊讶的神色。 盛华兰看着浴缸。 虽说和家里的浴桶不太一样,不过功能好像差不多。 她忍不住惊叹:“没想到郎君家里还有这样新奇的东西,听着就方便。” 她心里琢磨,这忠诚伯爵府果然不一般,连洗澡的地方都这么特别。 提到那卫生间,她心里好奇得很,可这种私密事儿,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 走进洗浴室,盛华兰一下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这……这是什么?” 她看到浴缸旁边摆着几个精致的小瓶子,凑近一闻,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不禁好奇地问。 徐子建笑着解释:“这是特制的香膏,洗澡的时候滴几滴,能让皮肤又滑又香。” 盛华兰轻轻点头。 心里直感慨,这府里的新鲜玩意儿可真多。 她伸手摸了摸浴缸,触手冰凉,还很光滑。 这时,徐子建伸手拧动浴缸旁的一个金属装置。 突然,一股温热的水从龙头里喷出来。 “啊!”盛华兰吓了一跳。 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水怎么自己流出来了?” 徐子建赶忙握住她的手。 温柔地说:“别怕,这是我特意改造的供水装置,转动这个把手就能控制水流大小和温度,很方便的。” 盛华兰半信半疑。 听着徐子建耐心解释,心里的害怕慢慢变成了好奇。 水渐渐注满浴缸,热气腾腾的,整个浴室都弥漫着温暖湿润的气息。 “来,试试水温。”徐子建说着,伸手探了探水。 盛华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水面。 轻声叹道:“水温刚刚好,真舒服。” 可就在这时,徐子建突然伸手去解盛华兰的衣衫。 “徐郎,这……这怎么行!”盛华兰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慌乱地抓住徐子建的手,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亲密的场景,又紧张又害羞,可不知怎么,心里还有点隐隐的期待。 “别害羞,夫妻之间本就如此。”徐子建声音轻柔,像春日的微风。 眼神里满是爱意。 在他的安抚下,盛华兰渐渐放松下来,手也慢慢松开了。 在徐子建的帮助下,盛华兰缓缓褪去衣衫,迈进浴缸。 热水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舒适和放松。 可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和夫君这么亲密地相处。 徐子建也进了浴缸,坐在她身后,轻轻为她擦拭后背。 盛华兰的脸滚烫,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过,徐子建温柔的动作让她慢慢放下了防备,心里的羞涩也被甜蜜取代。 “华兰,以后有我在,一定让你过得舒心。”徐子建轻声说,语气坚定,满是承诺。 盛华兰微微睁开眼,转过头,眼里闪着泪光。 说:“徐郎,能嫁给你,是华兰的福气。” 此刻,她满心都是感动,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爱意。 沐浴完,盛华兰裹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更显得娇俏动人。 徐子建走过来,轻轻帮她擦去脸颊上的水珠。 柔声道:“洗得还舒服吗?” 盛华兰微微点头,垂下眼帘。 轻声说:“嗯,从来没洗过这么新奇又舒服的澡,多谢郎君。” 声音里带着羞涩和新婚的娇怯。 自家郎君看着挺文雅的,在浴缸里,却做着一些毫不羞人的动作。 他居然强迫人家… 用…那什么! 实在是让华兰难以启齿。 华兰感觉整个人都是蒙的。 话刚说完,徐子建突然伸手,拦腰把盛华兰抱了起来。 “徐郎,你这是做什么!”盛华兰惊呼一声。 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徐子建的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惊又羞,脸上满是红晕。 徐子建嘴角上扬,露出宠溺的笑容。 抱着她往卧榻走去,说:“抱你去歇着,别累着了。” 盛华兰把脸埋在徐子建胸前。 嘟囔着:“也不知道你这么心急做什么,也不顾人家……” 那娇憨的模样,让徐子建心里一软,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到了卧榻边,徐子建轻轻放下盛华兰,放下床榻上的蚊帐。 盛华兰侧身看了看还亮着的灯,难为情地说:“夫君,把灯灭了吧。” 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实在没法面对接下来的亲密相处。 徐子建却摇了摇头,深情地看着她。 认真地说:“灯下看美人,更有韵味,不用关。” 盛华兰又羞又恼,轻轻捶了下徐子建的肩膀。 嗔怪道:“就会打趣我。” 说完,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心里又无奈又甜蜜,暗自想着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爱折腾的夫君 ,可心里却又忍不住泛起丝丝甜意。 可没一会儿,盛华兰微微皱眉,面露难色,犹豫了好一会儿。 才轻轻拉了拉徐子建的衣袖,小声说:“夫君,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徐子建立刻明白了,温柔地说:“我带你去卫生间。” 到了卫生间门口,徐子建耐心地说:“华兰,这就是卫生间,你看这瓷盆,坐下就行。方便完后,拉一下这里的绳子,水就会冲下来,把秽物冲走。” 盛华兰脸涨得通红,轻轻点头,接过徐子建递来的布巾。 等徐子建出去后,盛华兰走进卫生间,慢慢关上门。 她看着眼前这个造型奇特的马桶,心里既好奇又紧张。 按照徐子建说的,她小心翼翼地坐下,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忐忑地拉了拉绳子。 “哗啦”一声,水流猛地冲出来,吓得她轻呼出声。 不过,看到秽物一下子被冲得干干净净,她心里满是新奇和惊叹。 整理好衣衫,盛华兰打开门,徐子建正在不远处等着。 见她出来,徐子建走上前,轻声问:“还习惯吗?” 盛华兰微微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没退。 嗔怪道:“这么新奇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言语间,满是对这新奇事物的感慨和对徐子建的依赖。 回到卧榻边,徐子建再次在盛华兰身旁坐下,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盛华兰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却微微颤抖着,透着她内心的紧张和慌乱。 “娘子。”徐子建轻声唤道,声音低沉又温柔,试图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盛华兰咬着下唇,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那微微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少女的娇怯。 她的心跳得飞快,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别怕。”徐子建微微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盛华兰脸上,接着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盛华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眼神里满是慌乱和不知所措。 徐子建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从弯弯的眉毛,到紧闭的双眼,再到小巧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嘴唇上,仿佛在细细描绘她的轮廓。 盛华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心跳如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紊乱。 “徐……徐郎。”她带着颤音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满心的羞涩和紧张让她的思绪一片混乱。 徐子建把她轻轻拥入怀中,手臂微微用力,好像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盛华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那沉稳的节奏似乎也在带动着自己。 她的手慢慢松开锦被,犹豫了许久,才轻轻环上他的腰,手指微微蜷缩,像是不敢用力。 “华兰,从今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护你周全,许你一生安稳。”徐子建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撩动着她的发丝。 盛华兰微微点头,把脸埋在他胸口,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渐渐被一种别样的甜蜜取代。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新婚之夜会是这样,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和感动,让她在这陌生又紧张的时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突然,徐子建轻轻捏了捏盛华兰的鼻子,笑着说:“我的小娘子,怎么这么害羞,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盛华兰抬起头,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眉眼弯弯,如月牙一般。 “徐郎你净会欺负人。”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笑意。 徐子建顺势将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耳垂,惹得盛华兰微微一颤。 “华兰,你真美。”他认真地说,眼神中满是深情,仿佛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就躺在他怀里。 盛华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小声说:“不许这般盯着我看。” 徐子建却不肯罢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目光坚定而炽热。 “我偏要看,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在这寂静的夜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愈发急促。 盛华兰闭上双眼,长睫微微颤动,感受着这陌生又令人心跳加速的时刻。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皆化作此刻的浓情蜜意。 第338章 伯爵府的规矩 第二日清晨。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几缕微光。 那微光悠悠然地落在盛华兰的脸上。她悠悠转醒,只觉身上有些酸痛。 昨夜的旖旎画面,瞬间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是她人生的初次房事,自此,她成了真正的女人。 身旁,丈夫徐子建还在酣睡。 华兰瞧着他那张年轻俊逸的面庞,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她暗自思忖,自家夫君年纪比自己小,可在那男女之事上,竟比自己精通得多。 昨夜初次破身时,子建是那般温柔,动作浅尝辄止。 待那落红的帕子收起后。 谁能想到,这位平日里满腹经纶的学子,竟又让她用那什么来… 想起昨夜那荒唐的举动,让华兰到现在都羞红了脸。 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他这娴熟的模样,怎像个纵横青楼的花丛老手? 华兰是个守规矩的女子。 母亲和嬷嬷早就叮嘱过她,初次破身,身体定会不适。 可徐子建用手在她腹部轻轻揉搓一阵后,疼痛竟奇迹般地减缓了。 她哪里晓得,这是徐子建运用乾坤功法真气,帮她疏通了伤口处的经络。 想到新媳妇进门第二天要给婆母敬茶,华兰不敢再贪恋被窝的温暖。 她轻轻侧身,在丈夫耳边柔声说道:“徐郎,咱们该起床了,待会还得去给婆母敬茶呢。” 徐子建迷迷糊糊间,非但没起身,反而将妻子搂得更紧。 他带着几分慵懒和宠溺说道:“娘子放心,昨日我就和母亲提过,咱们洞房花烛,必定折腾到很晚,所以我早就和她说好了,今日要睡到日上三竿再去请安。” 华兰一听,脸上瞬间泛起红晕。 她嗔怪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第一天拜见婆母,就这般晚起,出去岂不是要遭人笑话?别人定会说我们盛家女儿不懂规矩。” 她边说,边轻轻推搡着徐子建,带着几分哀求:“夫君,咱们还是起床吧,求求你了。若是真睡到日上三竿,婆母面上也不好看,伯爵府的颜面怕是都要被咱们丢尽了。大不了我答应你…下次…” 徐子建听了妻子的话,嘴角闪过一丝坏笑。 他抬眼望了望窗外,嘟囔着:“不急不急,再睡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便陪你一起去母亲那里。” 说罢,又闭上眼睛,打算睡个回笼觉。 华兰虽也有些疲惫,可心里一直守着规矩,觉得这么晚去给婆母敬茶,实在有失体统。 她瞧着身旁又呼呼睡去的夫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她暗自想道,怎么自家郎君和家里六妹妹一样,这般喜欢睡懒觉。 华兰自然不知,自己的夫君和六妹妹明兰都是从一千多年后穿越过来的。 现代人哪有不睡懒觉的? 其实,徐子建并非真的想睡懒觉。 他只是心疼自家媳妇,昨夜折腾到下半夜,总共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他怕妻子吃不消,所以才执意让她多休息会儿。 新房外,华兰的两个贴身丫鬟,翠荷花和小莲站在门口。 房间里两位主人似乎没有起床的打算。 两人面面相觑。 她们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依照礼规,这个时辰,自家小姐该起床梳洗打扮,准备去给徐家老夫人请安了。 可这会儿,房中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两人瞧了瞧在门口百无聊赖的书童周森,忍不住问道:“周小哥,时辰不早了,怎么伯爷还没起来?” 周森看了看这两个丫鬟,好心提醒道:“两位姑娘,我劝你们还是别进去了。我家公子可是有起床气的,要是这会把他叫醒,怕是要骂人了。” 恰在此时,华兰带来的管事婆子吴嬷嬷走了过来。 瞧见两个丫鬟还在门口站着,当即训斥道:“你们怎么还不去将小姐叫起来?是时候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两个丫鬟将目光投向周森,无奈地说道:“周小哥说徐伯爷还没起床,现在进去,怕是不妥。” 吴嬷嬷却不以为意,一甩手帕,说道:“现在时辰可不早了,可不能让小姐再睡下去了,再睡下去,旁人该传闲话了。” 说罢,便带着两个丫鬟大步走进了徐子建的新房。 三人轻手轻脚地来到床榻前。 吴嬷嬷小声说道:“夫人,主君,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徐子建正搂着怀中美人酣睡,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吵醒,顿时火冒三丈。 他语气不善地吼道:“给老子滚!我母亲那边都没发话,你们急什么?过半个时辰再来叫人!” 吴嬷嬷被这一吼,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嘴里还嘟囔着:“可是主君……” 徐子建听到她还在外面聒噪,越发不耐烦。 大声说道:“周森,派人把这几个人拉下去!我和夫人没起床之前,不准她们踏进房门一步!” 门外的周森听到吩咐,赶忙走进来。 对着管事嬷嬷和两个丫鬟说道:“三位请吧。莫要惹恼了公子,否则一会将伯爵府中的侍卫叫过来,可就不好看了。” 吴嬷嬷看着周森,听着他这话,心里明白这是警告。 她叹了口气,带着两个丫鬟往外走去。 出了房门,周森这才对几人解释道:“吴嬷嬷,你今日可是犯了公子的忌讳。若是下次还这般不知趣,怕是要被公子惩罚了。” 吴嬷嬷闻言,脸色骤变。 她满脸不解地问道:“周小哥,我只是按照规矩叫我们家姑娘起来给徐太夫人请安,怎么就犯了伯爷的忌讳了?” 周森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别的地方规矩我不管,可在这徐府,你们要想站稳脚跟,就得牢记一个规矩,那便是伯爵爷说的话就是规矩。哪怕再离经叛道,你们也得遵守,否则……” 话还没说完,徐氏的贴身丫鬟秋菊带着两个提着食盒的丫鬟走了过来。 秋菊扫了一眼正在门口说话的周森,问道:“小周森,伯爷起来了没?” 周森连忙恭敬地说道:“秋菊姐姐,公子还未起床,打算睡个回笼觉,怕是要过半个时辰后才会起来。” 秋菊点了点头,显然对徐子建睡懒觉一事早已习以为常。 她对着周森说:“老夫人派我给伯爷送早餐来了,你安排人将早餐放到隔壁厢房,莫要惊扰了伯爷休息。” 接着,秋菊又看向吴嬷嬷和华兰的两个贴身丫鬟,说道:“吴嬷嬷,老夫人发话了,昨夜伯爷和大娘子新婚洞房,想必没休息好,吩咐等两人休息好了,再过去请安也不迟,只是千万别打扰了伯爷休息。” 吴嬷嬷和两个丫鬟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在其他官宦人家,规矩都是要早起给伯母敬茶请安。 可这徐家的规矩,竟是让儿媳睡够了再起床。 尽管满心疑惑,吴嬷嬷和两个丫鬟还是恭敬地说道:“是,秋菊姑娘。” 只是吴嬷嬷还是忍不住问道:“秋菊姑娘,这别家的规矩都是要早起给太夫人请安,咱们家姑娘睡得这么晚,会不会不太合规矩呀?” 秋菊盯着吴嬷嬷三人,说道:“小周森没告诉你们咱们忠勤伯爵府的规矩吗?伯爷才是咱们忠勤伯爵府的根本,他说的话就是忠勤伯爵府的规矩,你们可得牢牢记住了。” 吴嬷嬷心中暗自叫苦,本以为是按常理行事,没想到在这徐家,一切规矩都变了模样。 她不禁在心里琢磨,往后在这府里,行事可得处处小心,千万别再触犯了这位年轻伯爷的忌讳。 华兰在房中,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也是一阵忐忑。 她既担心自己这样晚起会坏了规矩,又有些感动于婆母和夫君对自己的体贴。 她轻轻推了推徐子建,说道:“夫君,你瞧,外面都在说咱们呢,咱们还是早些起来吧。” 徐子建翻了个身,将华兰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娘子,你莫要操心这些,在这府里,有我呢。母亲既然说了让咱们多休息,就不会怪罪的。你且再睡会儿,等会我陪你一起去,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华兰靠在徐子建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她闭上眼睛,想着,罢了! 既然夫君这般说,婆母也体谅,那便再安心睡一会儿吧。 只是,这伯爵府的规矩与盛家大不相同,往后的日子,怕是要慢慢适应了…… 第339章 伯爵府的清晨 第 339 章 伯爵府的清晨 卯时,晨曦洒落在忠诚伯爵府后院。 福安堂内,丫鬟们忙碌着,铜盆里的洗脸水冒着热气。 徐晴儿睡眼惺忪,发丝凌乱,嘟着嘴撒娇:“母亲,我不想上学堂,我想嫁人!” 徐氏坐在餐桌前,闻言,动作一顿,转头瞪她:“别胡说!快洗漱吃饭,和达哥儿去书塾!” “娘,你看二哥哥和嫂嫂成婚了就可以睡懒觉,我一大早就要去上学! 我看您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女儿了!” 徐晴儿指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说道。 “你二哥哥昨夜和你嫂嫂屋的灯火到下半夜才灭的。 昨夜婚礼折腾了大半夜,你嫂嫂肯定没睡好! 我特意吩咐让他们晚点过来的! 你二哥哥还在休假,他爱睡到哪个时辰都行。 至于你,给我老老实实上学去! 否则我让人去拿藤条收拾你!” 徐氏语气不善地看着小女儿。 “你二哥哥和嫂嫂新婚,自然不同。你一个未出阁姑娘,别整日胡思乱想,赶紧去,别误了时辰。” 徐氏无奈叹气,心里想着这小女儿被儿子宠得越发没分寸,以后可如何是好。 徐晴儿知道母亲虽疼她,犯错还是会教训。 吓得缩缩脖子,小声咕哝:“母亲,我知错了,就是想见见二哥哥和嫂嫂。” 这话逗笑了众人。 大姐徐兆儿皱眉佯装要拧她脸蛋:“你这小妮子,就会耍嘴皮子。” 表姐徐凤捂嘴偷笑。 她俩都是待嫁闺女,自然和徐晴儿心境不同。 徐达安静吃饭,不掺和姐妹间的事。 “哼!”徐氏又给徐晴儿一个警告眼神,催她上学。 这时,徐文斌出来打圆场:“姐,晴儿还小,等及笄就懂事了。” 徐氏摇头叹气:“这丫头仗着二哥宠,越来越不像话,以后怕是难寻好婆家。” 徐文斌看着逗小松哥儿的侄女,笑着说:“姐,晴儿可是伯爵府三小姐,还怕找不到好人家?过几年,伯爵府门槛都得被媒人踏破!” “舅舅,您也打趣我!”徐晴儿不乐意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徐氏把小女儿和外甥徐达打发去盛家书塾。 而作为妾室的宋引章、赵盼儿和柳青在偏厅吃饭。 她们是伯爵府准姨娘。 如今伯爵府大娘子进门了。 在这等级森严的宅院里,不能与主母和少爷、小姐同席。 宋引章坐在案几旁,捏起一块糕点,优雅地轻嗅、咬一口。 她放下糕点,一脸关切与谨慎地对两个妹妹说:“待会儿见盛大娘子,一定要恭敬,往后在这府里,可都要看她脸色。 我听说早上大娘们带来的丫鬟婆子早上因为吵大娘子和主君睡觉,被狠狠地骂了一顿,咱们可不能犯错。” 赵盼儿皱眉,筷子随意拨弄碗里食物,不高兴地说:“我有身契在手,她能怎样?不过是些繁文缛节,何必小心翼翼。” 宋引章急忙放下茶盏,溅出几滴茶水,拉住赵盼儿衣袖,焦急道:“盼儿,可别这么想。身契虽是依仗,可大娘子真想为难我们,有的是办法。咱们要想在伯爵府,还是谨慎些好。” 柳青一直安静听着,低垂着眼帘,手指揪着衣角。 犹豫一下轻声说:“宋姐姐说得对,咱们能有这身份很难得,顺着府里规矩,安稳度日吧。” 她心里明白,自己出身丫鬟,能被抬为姨娘已是幸运,在三人中最不出挑,宋引章有才艺,赵盼儿模样好,自己只能更小心。 赵盼儿轻哼一声:“你们就是太胆小,我才不怕。” 嘴上强硬,看着宋引章焦急和柳青诚恳的眼神,她心里也有些动摇,只是多年骄傲不愿轻易服软。 宋引章无奈叹气:“盼儿,我是为你好,往后日子长,咱们姐妹得相互扶持,才能在这府中好好过下去。” 柳青附和:“是啊,赵姐姐,小心些总没错。” 赵盼儿沉默片刻,不情愿地点点头:“罢了,听你们的,先看看情况。” …… 又过了半个时辰,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新房床榻上。 华兰轻轻推推还在睡梦中的徐子建。 徐子建慢悠悠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两人在卫生间一番旖旎的洗漱收拾后, 华兰带来的吴嬷嬷和两个贴身丫鬟候在一旁,见他们起身,赶忙捧着绣工精美的衣服上前。 徐子建习惯自己穿改良后的衣服,看着正在手忙脚乱换衣服的妻子,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宠溺。 徐子建本想享受新婚清晨的早餐。 可受不了妻子幽怨目光,只好几口吃完包子。 两人携手去后院给徐氏请安。 一进后院,华兰心跳加速,下意识抓紧徐子建的手,心里忐忑。 虽知道婆母和善,但毕竟是第一次以新妇身份请安。 徐子建感受到她的紧张,拍拍她的手背,小声安慰:“别怕,母亲很好相处。” 走进屋内,徐氏端坐在主位,拿着团扇,见两人进来,露出温和笑容。 “母亲,早安!”徐子建笑嘻嘻道。 华兰松开徐子建的手,上前规规矩矩行礼:“儿媳给母亲请安,愿母亲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接着夫妻俩给徐文斌、淑兰、徐兆儿、徐凤儿行礼。 “见过,舅舅!” “见过,舅母(淑兰姐)!” “见过,大姐(大姑)!” “见过,表姐(表姑)!” 徐氏放下团扇,快步走来扶起华兰,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慈爱地说:“好孩子,快起来,昨夜肯定累坏了,瞧这眼下都青了。” 华兰脸红,微微低头:“多谢母亲体谅,儿媳……实在不该起晚。” 心里暗自懊恼,担心给婆母留下不好印象。 徐氏笑着摆手:“说的什么话,新婚燕尔,折腾是难免的,这是人之常情。 你既是我徐家媳妇,往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别这么拘谨。” 徐氏又看向徐子建,佯装嗔怪:“你这小子,也不知道体谅媳妇,折腾到那么晚,要是把华兰累着了,我可饶不了你。” 徐子建笑着应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以后定会多体谅娘子。” 徐氏让两人坐下,丫鬟端上茶。 华兰端起茶盏,恭恭敬敬递给徐氏:“母亲,请用茶。” 徐氏接过茶,抿了一口,满意点头:“这茶不错,媳妇有心了。” 接着拉着华兰的手,细细询问她在盛家的生活、喜好,还叮嘱她在府中有不习惯或缺少什么尽管开口。 华兰认真作答,心中紧张渐渐消散。 她看着和蔼的徐氏,暗自庆幸嫁进好人家,想着以后定要好好侍奉婆母,做个贤良淑德的媳妇。 一番交谈后,徐氏从丫鬟手中接过精致木盒,递给华兰:“华兰啊,这是咱们徐家的传家玉佩,你嫁进徐家,就交给你,算是一份心意。” 华兰连忙起身,双手接过木盒,眼眶泛红:“多谢婆母厚爱,儿媳定当好好珍惜。” 她深知这玉佩意义非凡,是徐氏对她的认可和接纳。 “明日就是回门了,建哥儿要多备点礼物给你媳妇带回去!”徐文斌叮嘱道。 “舅舅,放心!早就备好了!”徐子建笑嘻嘻说道。 心里想着定要给华兰撑足面子,让盛家人知道她在徐家过得好。 从正院出来,华兰紧紧握着木盒,心中满是温暖。 徐子建看着她,打趣道:“瞧你,母亲不过给了你一块玉佩,就感动成这样。” 华兰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母亲的心意,我自然要好好珍藏。” 两人说笑着往回走。 华兰心想,这伯爵府规矩虽与盛家不同,但婆母和善,丈夫体贴,往后日子定能和和美美。 …… 回到院子后不久,徐子建去书房处理公务。 宋引章、赵盼儿和柳青几个妾室过来给华兰请安。 宋引章率先莲步轻移走进房内,脸上带着温婉笑容,捧着精致茶盏,走到华兰面前,微微欠身,声音轻柔恭敬:“大娘子,引章给您请安,愿您往后万事顺遂。” 说罢递上茶盏,眼神满是谦卑讨好。 她心里清楚,在这府中要站稳脚跟,这位盛大娘子的认可至关重要。 赵盼儿随后进来行礼,但身姿微微挺直,带着骨子里的清冷。 她双手奉上茶盏,语气淡淡:“给大娘子请安。” 眼神虽有敬意,却难掩倔强。 华兰接过茶盏,留意到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心中暗忖这赵姨娘性子独特。 倒是和六妹妹的母亲,卫小娘有些相似。 最后是柳青,她进门低着头,脚步匆匆有些慌乱。 走到华兰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大娘子,柳青给您请安了。” 她出身丫鬟,能成为姨娘深感幸运。 更明白自己身份低微,在大娘子面前满心敬畏,生怕犯错。 华兰微笑着一一接过茶盏,轻声安抚她们:“都起来吧,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在这府里,大家相互照应着,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 她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对这三位准姨娘有了初步印象。 宋引章微笑着回应:“大娘子如此宽厚,是我们的福气,往后但有吩咐,引章定当尽心竭力。” 盛大娘子看着和善,可这宅院里的日子还长,自己还得处处小心,多讨好这位大娘子。 赵盼儿微微欠身,虽没多说什么,但心里也对眼前这位大娘子有了几分好奇。 觉得她和自己想象中的主母不太一样,竟如此好说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柳青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多谢大娘子,柳青定会守好本分,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此刻满心都是感激。 大娘子这般温和,自己往后一定要更加小心伺候,千万别丢了这来之不易的姨娘身份。 华兰又和她们聊了几句家常,询问了她们的喜好和家中情况,言语间满是关切。 这一番交谈,让屋内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可每个人心中都各自有着思量。 待三人告退,华兰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 吴嬷嬷在旁轻声问:“小姐,可是觉得累了?” 华兰摇摇头:“吴嬷嬷,这府里的日子才刚开始,往后的事儿还多着呢。 这几位妹妹,看着各有心思。 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把这家里的事儿理顺了。 刚刚那几位姨娘,除了那个赵姨娘有些傲气外,其余的倒是挺恭顺。” 吴嬷嬷点头:“小姐有老太太教的手段,又有伯爵爷的疼爱,定能把府里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 那个赵姨娘若是不规矩,小姐您教训她便是!” 华兰连忙摆手道:“嬷嬷,我心里有数。那个赵姨娘可是夫君的宠妾,贸然对她出手,怕是会惹得徐郎不快…… 只要她们安分守己,我不会为难她们的!” 第340章 母女相见 第 340 章 母女相见 康王氏踏入慎戒司的十几天。 慎戒司高高的围墙好似一道天堑,彻底切断了她与往昔荣华的联系,将她困于这暗无天日的绝境。 王若宇在这十几天里仿佛进入了地狱一般。 监房里那股子混合着潮湿霉味与酸臭的浊气,直往她鼻腔里猛灌。 令她一阵阵地作呕,却又无处可逃。 牢房内,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墙壁高处那狭小通风口漏下的几缕微光。 墙壁上爬满的墨绿色青苔,在昏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她缓缓伸出手,触手所及,一片湿冷黏腻。 天花板上的水珠有节奏地落下,“滴答滴答”。 砸在满是污垢的地面,溅起浑浊水花。 在死寂的牢房里,每一次起床的铜锣声响起,宣告着她噩梦般生活的开始。 天还未破晓。 尖锐刺耳的铜锣声便粗暴地划破寂静。 管事驱赶着她们起身劳作。 康王氏被指派去舂米。 这对养尊处优、从未干过粗活的她而言,无疑是场酷刑。 没一会儿,她的双手就布满血泡。 又长时间浸在冰冷刺骨的水中,伤口迅速溃烂、发炎。 钻心的剧痛让她几近昏厥。 然而,只要稍有懈怠。 管事嬷嬷那冰冷的皮鞭便会狠狠抽在她身上,皮开肉绽。 到了饭点。 那粗糙难咽的糙米,散发着令人作呕气味的菜汤,摆在面前。 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再见儿子女儿们一面。 她只能强忍着恶心,一口一口艰难咽下。 慎戒司里的其他女眷,对她满怀怨愤。 平日里冷嘲热讽不断,一有机会,还会对她拳脚相加。 每至夜晚。 她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床板上。 身上的伤痛和满心的屈辱如影随形,让她难以成寐。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头顶那一方小小的天窗。 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想起在康家肆意妄为、颐指气使的日子。 那些被她践踏尊严、伤害过的人,此刻都化作了狰狞的恶鬼。 在她脑海中张牙舞爪。 她缓缓闭上眼,眉头拧成了麻花,嘴唇微微颤抖。 她悔啊,悔自己一时冲动,唆使那些族老们去破坏那个庶子的纳征礼。 只图一时的报复快感,却将自己送上了这条不归路。 十几天了,唯一的希望,母亲王老夫人还没来。 王若宇开始绝望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傲慢、贪婪与狠毒,把自己的人生砸得粉碎。 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满心都是对儿子女儿们的思念。 想起儿子小时候那可爱的模样。 一声声清脆的“娘”还在耳边回响,可如今却遥不可及。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抬起手,无力地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 悔恨自己没能好好陪伴儿子长大,没能以身作则,给他正确的引导。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床板上,洇出一片湿痕。 她害怕此生都无法再与儿子相见。 这份痛苦,如同附骨之疽,啃噬着她的灵魂 。 她只能在这慎戒司中,日复一日地熬着苦难。 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慢慢消磨自己的余生。 天还未破晓。 尖锐刺耳的哨声便粗暴地划破寂静。 “都给我起来,动作快点!”女官扯着嗓子喊道。 声音在牢房里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康王氏从那又冷又硬的床板上惊醒,睡眼惺忪,还带着未散尽的倦意。 但在这慎戒司,容不得她有片刻的慵懒。 她慌乱地起身,跟着众人来到舂米的地方。 望着眼前巨大的石臼和粗重的木杵,康王氏心中满是惊恐与抗拒。 “这要我怎么拿得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她的手还没碰到木杵,就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舂米的工具是一个巨大的石臼和一根粗重的木杵 。 那石臼表面粗糙,布满岁月的痕迹,凹处还残留着一些之前舂米留下的碎屑。 木杵又沉又硬,握在手里,触感冰凉。 康王氏双手颤抖着,费力地举起木杵。 她的胳膊刚抬起,就感到一阵酸痛,毕竟她从未干过这样的粗活。 “砰”的一声,木杵重重地砸在石臼里的稻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下用力过猛,震得她双臂发麻,虎口也隐隐作痛。 “怎么这么难!以前我动动嘴皮子,就有人把事情办好,哪受过这种罪!” 她在心里愤怒地呐喊,可又毫无办法,只能被迫继续。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再次举起木杵。这次,她试图掌握节奏,一下又一下地舂着。 可没舂几下,她的动作就变得迟缓起来。稻谷在石臼里翻滚,却不见有多少米粒脱落。 “难道我真的要一直被困在这里做这种苦差事?” 恐惧和焦虑在她心中蔓延,她开始怀念过去养尊处优的日子。 管事嬷嬷在一旁来回踱步,眼睛紧紧盯着她。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这点活都干不好!”管事嬷嬷不耐烦地呵斥道,手中的皮鞭在空中甩得“啪啪”作响。 康王氏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不断滚落,滴在石臼里。她的双手磨出了血泡,随着每一次举起和落下,血泡被木杵挤压,钻心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 但她不敢停下,只能强忍着剧痛,机械地重复着舂米的动作。 “我要是能出去,一定要让这些欺负我的人好看!可现在连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她一边在心里发狠,一边又被现实的绝望笼罩。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胳膊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下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可稻谷舂好的进度依旧缓慢,她的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然而,在这慎戒司,没有人会同情她,等待她的只有永无止境的劳作和管事无情的打骂。 …… 在济州行船的时候因为船舱漏水,耽误了几天工夫。 王老夫人,考虑再三打算弃船坐马车前往汴京。 只不过乘坐马车同样麻烦不断,几周不断传出来的匪患,大大影响了马车的速度。 王老夫人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徐子建和他手下们的手笔。 王老夫人历经十几天的长途跋涉,车马劳顿,身形显得愈发憔悴。 但一想到被困在慎戒司的大女儿,她心中的牵挂和焦急便如熊熊烈火,一刻也未曾熄灭。 踏入汴京的那一刻,她顾不上稍作休息,便四处托人、打点关系。 凭借着王家多年积攒的人脉和花出去的大笔银钱。 终于,她得到了进入慎戒司探望女儿的许可。 慎戒司那阴森冰冷的氛围让王老夫人打了个寒颤。 可一见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大女儿,她的心瞬间揪紧,泪水夺眶而出。 “宇儿,我的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王老夫人哭喊着,脚步踉跄地扑向女儿。 王若宇听到母亲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原本圆润的脸颊如今瘦得颧骨突出,双眼深陷,眼神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发出虚弱的声音:“娘……您可算来了……” “宇儿,别怕,娘来了。” 王老夫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满是伤痕的脸,声音哽咽,心疼得难以自已。 王若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胳膊,指甲都几乎陷入肉里,带着哭腔哀求道:“娘,救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舂米,那石臼和木杵又沉又重,我的手都磨烂了,伤口一直溃烂,疼得我死去活来。 吃饭也只能吃那些猪狗都不吃的东西,晚上就睡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还有女官和其他犯人欺负我…… 娘,您一定要救我出去啊,我不想死在这里!” 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身子也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 王老夫人听着女儿的哭诉,心如刀绞,泪水不停地流。 她拍着女儿的背,试图安抚她:“宇儿,你先别急,娘一定想办法。娘这就回去找你舅舅,找你姨夫,咱们一起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话虽如此,可王老夫人心里也清楚,慎戒司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地方,想要救女儿出去,绝非易事。 但看着女儿如此凄惨,她又怎能放弃。 王若宇看出了母亲的言不由衷,放声大叫道: “母亲,你去找那个庶子! 是他把我弄进来的,那个庶子一定有办法……” 第341章 厚此薄彼 第 341 章 厚此薄彼 晨光初露。 薄雾还未散尽。 汴京的街巷便已隐隐有了烟火气。 忠诚伯爵府内,徐子建的院子里,人影忙碌。 今日,正是徐子建携新婚妻子华兰回盛家省亲的日子。 依大周朝“三朝回门”的习俗,这可是新妇婚后首次归宁,意义非凡。 华兰早早起身。 她轻轻推了推还在睡懒觉的徐子建:“徐郎,快些起来,莫误了回门的时辰。” 徐子建睁开眼。 看着一脸娇羞的妻子,想起昨夜的甜蜜,嘴角不自觉上扬。 伸手就想拉她再躺会儿:“娘子,再陪我歇会儿。” 华兰嗔怪地拍开他的手。 徐子建看着一脸娇羞的妻子很是得意,昨夜体验了一些别样快乐。 不得不说这古代人就是听话…… 哪怕是还不熟练…… 华兰满足了徐子建一些恶趣味,为的就是怕丈夫误了时辰。 看到丈夫的眼神,哪里想不到自己夫君又在想一些奇怪的的东西。 她妩媚地白了一眼徐子建,脸颊泛红:“徐郎,今日回门可是大事,可不能耽搁了,那些事晚上再说。” 初经人事的华兰隐隐多了几分少妇风采。 在吴嬷嬷和两个丫鬟的服侍下,夫妻二人开始盛装打扮。 华兰身着华丽的紫色长袍。 吴嬷嬷熟练地为她梳理发髻,插上一支温润的玉簪,又戴上各种珠光宝气的首饰。 徐子建也穿上崭新的锦袍,系上象征吉祥如意的红色腰带,对着镜子整理着仪容。 出门前,夫妻二人先去给婆婆徐氏请安。 徐氏满脸笑意。 她拉着华兰的手说道:“华儿,今日回了你娘家,替我给盛老夫人问安,和家人多聚聚,莫要着急回来。” 华兰乖巧点头:“儿媳定当转达母亲的问候,多谢婆婆体谅。” 二人出了门。 只见伯爵府门口停着三驾马车,周围三十个护卫整齐地站在前后两侧,威风凛凛。 马车后还跟着两辆装满伯爵府回门礼的车子,礼品丰厚。 上了马车。 徐子建靠在软垫上,心中却在想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王老夫人前天进京了,拜访了不少王家故旧,昨夜还去了慎戒司,今天一大早就坐马车去了盛府。 徐子建心里暗道。 这王老夫人今天去盛府怕是来者不善呢。 估摸着是看到女儿康王氏的惨样了,想过来求情? 那便今日便会会这王老夫人。 他面色微微一沉,对华兰说道:“娘子,我刚得知,你外祖母今天一大早就去盛府了。” 华兰一听,秀眉微蹙。 心中隐隐不安:“外祖母去慎戒司……莫不是为了我姨母的事?这可如何是好。外祖母怕是要为难你……” 徐子建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娘子莫要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几日,盛府也是热闹非凡。 王若弗自从得知大女儿华兰被嘉佑帝封了五品诰命,高兴得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她有事没事就去盛老夫人那边请安。 言语间满是得意:“母亲,您瞧瞧,华儿这一嫁,还得了诰命,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盛老夫人微笑着点头:“华儿是个好孩子,也是你教导有方。” 王若弗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连带着走路都带风。 如兰和明兰还有长柏长枫,都真心为大姐姐嫁得好而高兴。 唯独墨兰心里有些发酸, 如兰拉着明兰的手,满脸羡慕:“大姐姐真是好福气,以后我也要像大姐姐一样,嫁个好人家。” 明兰抿嘴轻笑:“五姐姐定会如愿的。” 盛纮得知女儿获得诰命,同样十分欣慰。 这可是盛家的荣耀啊! 这几日,他都去王若弗房里吃饭歇息,还不忘夸赞她:“大娘子你把华兰教得很好,我很是欣慰。只是,莫要忘了准备回门宴,这也是大事。” 王若弗连忙应下:“老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定不会出岔子。” 林栖阁这边。 林噙霜却气得胸口疼,好几天都没睡好。 她满心不甘,暗自咬牙:“王若弗那个没脑子的,凭什么她女儿就能嫁得这么好,又是官家赐婚,又得诰命,还有那几百箱的娉礼……” 纳征礼的时候,林噙霜还打过娉礼的主意,结果被盛宏狠狠骂了一顿。 “那可是伯爵府的东西,盛家要是动了,定会被人耻笑!” 墨兰在一旁也是满脸嫉妒:“娘,凭什么大姐姐能这样,我以后一定要嫁给比她夫婿更好的人,我要嫁给元若哥哥!” 林噙霜看着女儿,轻抚她的发丝:“我的墨儿生得这么美,将来定能嫁入高门,只是你行事可得多用心些。” 回门前一大早。 王若弗就在院里盯着下人们干活,反复叮嘱:“都给我仔细着点,今日大娘子和姑爷回门,可不能出一丝差错。” 正说着,下人来报:“夫人,王老夫人到了。” 王若弗心中一惊。 脸上却连忙堆起笑容,迎了出去:“母亲,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王老夫人走进院子,神色有些凝重:“我之前写信给你的事怎么还办?你大姐如今在慎戒司受苦,我这做母亲的,实在心疼。” 王若弗心中暗叫不好。 她脸上却陪着笑:“母亲,这都是大姐自作自受,如今圣上下了旨意,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王老夫人脸色一沉:“你这说的什么话,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今日华兰回门,她夫婿是开国伯爵,说不定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你怎么不让他想想办法。” 王若弗面露难色:“母亲,华儿刚刚嫁人,我也不好开口啊。” 王老夫人哼了一声:“你若办不好,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王若弗被母亲逼急了,梗着脖子道: “母亲,您光会为难我! 这事本来就是大姐错了! 大姐三番四次地捣乱华儿的婚事! 之前华儿和忠勤伯爵袁家定亲,结果没过多久,袁家就派人来退亲,转头和康家的允儿定了亲! 您说说有她这么当姐妹的吗? 后来华儿和徐女婿定亲,她也是三天两头过来阻挠! 哪怕是婚期已经定好了,她还怂恿康家族老过来捣乱。 大姐她安的什么心? 您说说有有这么当姐姐的吗? 难不成大姐是您的女儿,我就不是你亲生的?” 王若弗把自己心里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王老夫人要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她抓着女儿的手哀求道:“弗儿,不是母亲不疼你! 可是你大姐在慎戒司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娘也是不得已!” “母亲……” 王若弗看着老泪纵横的母亲,顿时有些心软。 母女俩正说着,外面传来通报:“大娘子和姑爷到了!” 王若弗连忙整理神色,和王老夫人一起去正厅等候。 第342章 回门 第 342 章 回门 巳时刚过,盛府门口热闹起来。 长柏和长枫早早候在那儿,身后跟着如兰、明兰和墨兰。 长柏一袭月白长袍,负手而立,目光不时望向远处,静静等待着。 长枫则摇着一把湘妃竹扇,身着宝蓝锦袍,兴奋得来回踱步。 “大姐姐和大姐夫怎么还不来,莫不是路上耽搁了?” 如兰身着浅粉绫罗裙,拉着明兰的手,眼睛一直往前眺望。 她激动地说:“六妹妹,你说大姐姐这一去伯爵府,是不是带了好多好玩的回来?” 明兰穿着素色衣衫,轻声道:“五姐姐莫急,等大姐姐回来,咱们便能知晓了。” 墨兰站在一旁,轻咳一声。 她今日特意穿了身葱绿绣蝶锦衣,头上珠翠摇曳,故作端庄地说:“瞧你们这副猴急样,也不怕失了盛家的体统。” 话虽如此,她的眼睛却也不时望向远处,透着几分期待。 终于,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正是华兰和徐子建回来了。 车夫稳稳停住马车,徐子建先一步下车,转身面向车厢。 华兰微微侧身,将手搭在徐子建的手上,徐子建轻轻握住,另一只手虚扶在华兰的胳膊肘处,扶着妻子走下马车。 长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率先迎了上去,拱手道:“大姐夫,一路辛苦了,大姐姐,我们可都盼着你们回来呢。” “长柏大舅子有礼了!” 徐子建冲长柏这个早熟的妻弟挑了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长柏笑着摇摇头,笑骂道:“你呀你……” 华兰今日穿着一袭大红织金牡丹纹的披风,眉眼间尽是幸福。 她笑着回应:“二弟,让你们久等了。” 长枫凑上前,一脸自豪地调侃道:“徐表哥,大姐姐嫁到你们伯爵府,这下咱们真就是一家人了,一会可得好好敬你一杯!” 徐子建摆了摆手,爽朗地笑道:“长枫表弟要喝酒嘛,好说好说!” 如兰早就按捺不住,快步跑过去拉住华兰的手,眼睛笑成了月牙。 “大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想你想得紧呢!” 明兰也微笑着走上前,轻声说道:“大姐姐,大姐夫,新婚快乐。” 徐子建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小姨子,打趣道:“自然是快乐!我和你大姐姐每天都睡到自然醒,不像某些人要早起……” 这话一出口,明兰破了大防,心里暗自腹诽。 呜呜x﹏x! 哼,等我日后嫁人,也要睡懒觉! 华兰拍了丈夫一下,白了他一眼:“在妹妹面前,瞎说什么呢。” 墨兰轻咳一声,故作优雅地说:“大姐姐回来就好,想来伯爵府的规矩和咱们盛家多有不同,大姐姐可还适应?” 华兰温和地回应:“多谢四妹妹关心,一切都很好,夫君疼爱,婆母也和善。” 寒暄过后,众人一同往正厅走去。 华兰和如兰走在前面,如兰微微侧身,小声对华兰说:“大姐姐,我刚刚在后院听到外祖母和母亲在吵架,也不知要作甚,但愿别出什么岔子。” 华兰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安。 长柏与徐子建并肩在后,长柏低声对徐子建说:“今日大姐姐回门,本是喜事,姐夫万事还是以和为贵,莫要和外祖母起了冲突!” 徐子建点头应道:“大舅哥说得是,我省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兰依旧拉着明兰的手,嘴里不停念叨:“大姐姐回来,可得让她们好好给咱们讲讲伯爵府的事儿,我都好奇死了。” 明兰微笑着点头,只是看向徐子建眼神中多了几分怨念。 这家伙,太讨厌了… 居然可以睡懒觉! 墨兰跟在后面,看着风光的大姐姐,心里却暗自想着:不过是嫁去了伯爵府,也不知有什么好得意的,等我日后嫁给元若哥哥,定要比她更风光。 众人来到正厅,只见盛纮端坐在主位,神色和蔼。 看到华兰和徐子建进来,盛纮笑着说:“贤婿,一路辛苦了,快请坐。” 华兰和徐子建赶忙上前,依照习俗,徐子建恭敬地向盛纮和王若弗行礼。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盛纮连忙扶起,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贤婿,华儿,不必多礼。” 主位另一侧的,王若弗看着大女儿和女婿,满脸笑容:“大姑爷,我家华儿没给伯爵府添麻烦吧!” 徐子建交叉着手,微笑着说道:“岳母大人,华兰知礼懂事,温良贤淑,徐家老小都特别喜欢她。” 大娘子满意地应道:“嗯,那就好。” 这时,徐子建注意到一旁坐着的老妇人人,心中暗自警惕,猜到这位便是今日的“对手”——王老夫人了吧。 华兰和徐子建又向王老夫人请安。 王老夫人打量着华兰,说道:“华儿,都成了伯爵府的大娘子了,看着倒是更有气色了。” 华兰微笑着回应:“多谢外祖母挂念,华兰一切都好。” 老夫人接着看向徐子建。 “这位便是我那外孙女婿了吧。 久闻徐伯爵,才学过人,深受官家器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只是作为王家的外甥女婿,可莫要忘了多帮帮自家亲戚。” 徐子建看着面前的王老夫人淡淡说道:“老夫人过奖了,小子能有今日,只不过是陛下抬爱。 子建从小就知道人生最要紧的便是知恩图报。 对我徐子建好的,子建自会报答。 老夫人不提,子建也有本账! 一笔一笔的都记着呢。” 王老夫人眯着眼睛看向正在安排下人搬运礼物的徐子建,心里暗道。 这庶子果然不好对付,怕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华兰和徐子建带来的礼物摆满了前厅,除了常见的美酒、茶叶、点心和丝绸布匹,还有不常见的水果。 盛纮看着礼物,满意地点点头:“贤婿有心了。华儿在伯爵府若是有什么没做好的,你多担待。” 徐子建连忙说道:“岳父放心,母亲发话了,这伯爵府是要交给娘子管家的!没有谁敢为难她!只是怕以后要劳烦娘子操持家务了。” “由妻子管家本是正理,华儿定能替你操持好家务。” 盛纮摸了摸胡子,满意地颔首。 “官人,姑爷!要开席了…” 王大娘子在一旁陪笑着。 听到大女儿一到徐家就有管家权,王若弗乐开了花。 回门宴设在宽敞的花厅,依照大周朝习俗,男女分桌,用屏风隔开。 男桌这边,餐桌上摆了烧臆子,炙羊肉、-羊头签、清蒸鲈鱼、 蟹酿橙等官宦之家常用佳肴。 盛纮坐主位,徐子建作为贵客坐在盛纮下首位置,长柏和长枫也依次落座。 众人坐定后,盛纮端起酒杯浅抿一口,指着餐桌上的蟹酿橙说道: “贤婿,尝尝这道菜。 这道蟹酿橙是将蟹螯取出的肉拌入鸡蛋液和膘丁,酿入带瓤橙盏,蒸熟后加以调味苦酒,酿制而成! 也算是汴京的一道特色菜。” 徐子建用调羹舀了一勺,夸赞道: “多谢岳父大人。这蟹黄与橙搭配富有雅趣,也有食疗功效。” 盛宏有些惊奇。 “不曾想,子建对医术一道也有独到的见解。” “小婿不过是略知一二!” 徐子建谦虚道。 盛宏接着和徐子建聊起邸报上提到的西夏边疆问题,打算询问女婿的意见。 “贤婿,你对这西夏新国主继位后的局势,可有什么看法?” 徐子建放下手中的筷子,坐直身子,侃侃而谈: “岳父,依小婿看来,西夏新国主位置不稳,为了稳固王位,必定会想办法劫掠大周。 他们国内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新国主急需一场对外战争来树立威望,掠夺资源以犒赏支持他的势力。 咱们大周明年和西夏必有一战。” 长柏听完,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补充道:“大姐夫所言极是。 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加强边境的情报收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同时,应合理调配边疆兵力,修缮防御工事,不给西夏可乘之机。 此外,粮草储备也至关重要,需提前规划运输路线,保障战时物资供应。” 长枫也忍不住发表自己的见解,摇着扇子说道: “父亲,我觉得可以联合周边小国,比如河湟的唃厮啰以及西域的回鹘、于阗等几个小国共同制衡西夏。 倘若西夏进犯大周,让这些小国在其后方制造些麻烦,分散他们的兵力。 如此一来,西夏投鼠忌器,行事便会有所顾虑。” 徐子建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长枫,不曾想这盛长枫倒有些战略眼光。 盛纮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所言都颇有道理,看来朝廷得早做打算。” 翁婿四人继续就军事部署、粮草筹备、外交策略等细节问题热烈地探讨起来。 第343章 我剑也未尝不利 第 343 章 我剑也未尝不利 女桌那边,餐桌上放着翡翠虾仁、红枣糯米藕、芙蓉鸡片等精致菜肴。 华兰和姐妹们围坐一桌,王大娘子坐在华兰身旁,满眼慈爱。 王大娘子夹起一块华兰最爱吃的芙蓉鸡片,放进她碗里,说道:“华儿,快尝尝,这是你最爱吃的,娘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华兰眼眶微微泛红,笑着说:“还是娘最懂我,我在伯爵府可惦记这味道好久了。” 如兰拉着华兰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大姐姐,你这一嫁,我们可都想你了,快和我们说说,伯爵府里到底啥样?” 墨兰虽还是那副清高模样,但也忍不住凑近,竖起耳朵听着。 明兰则在一旁,微笑着给华兰夹菜:“大姐姐,多吃点,这都是你爱吃的。” 华兰夹起一筷子菜,入口,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 她的眼眶又红了几分:“伯爵府里一切都好,婆婆待我很和善,子建也对我极好,你们莫要担心。 新婚夜里郎君看我没吃饱,还亲自下厨给我做了一桌菜。 第二天请茶的时候,郎君特意让我睡到-巳时才起床。婆婆安排。贴身丫鬟来说,媳妇昨夜没睡好。休息好了,再请安也不迟。” 王若福咧着嘴巴笑道:“本以为伯爵府规矩森严。不曾想到是这般宽宥。我的华儿呀,你算是找到好婆家了。” 如兰有些高兴的说道:“大姐姐,姐夫家对你真好。我以后也想找这么一个郎君。” 明兰同样表示实名羡慕。 妈耶! 这什么神仙婆家。 老公给做饭,婆婆让睡懒觉! 只有墨兰心里有些发酸。 这忠诚伯爵府果然是个没底蕴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羡慕)!! 华兰一边说着,一边给姐妹们分享着伯爵府中的趣事。 说到好笑处,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花厅里满是欢声笑语。 这时,王老夫人突然朝着华兰那桌开口:“华儿,我听说伯爵府里有几个没过门的妾室,需要祖母帮忙打发走?” 华兰闻言,知道祖母怕是要提康姨母的事情了。 她连忙摇摇头,“多谢外祖母关心,那几个妾室,已经给我敬过茶了,还算恭顺!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王老夫人被堵了回来,也不气馁继续说道:“华儿,你如今嫁入伯爵府,又有个好夫君,可得救救你姨母。她如今在慎戒司受苦,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 华兰一听,心里暗叫不好,面上却镇定地说道:“外祖母,康姨母犯下的错,自有国法处置,此事我和夫君实在无能为力。” 王老夫人脸色一沉,提高了声音:“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狠心,那可是你亲姨母!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华兰心中委屈,但依旧语气坚定道: “外祖母,这世上亲或不亲难说得很! 这么些年,康姨母三番四次地搅和孙女的婚事! 难道这就是亲姨母该干的事情吗?” 王若弗见气氛紧张,忙劝道:“华儿,你就看在你姨母的份上,和子建想想办法,她毕竟是娘的亲姐姐啊。” 华兰看向母亲,眼中满是无奈:“娘,不是女儿不帮,实在是此事关乎国法,女儿真的无能为力。” 王老夫人被华兰的话堵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手臂抬起,手掌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作势就要朝华兰打去:“你这不孝孙,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华兰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眼眶发红心中又惊又怕。 隔壁桌的徐子建听闻这边的变故,立刻走了过来,站在华兰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他看着王老夫人,语气严肃:“王老夫人不知何事要对我家娘子动手?” 王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丫头,平日里装的温顺恭敬!嫁入伯爵府后,居然三番五次的顶撞长辈!如今娘家人有难了,让她出手相助却推三阻四!想来是仗了徐伯爷的势了!” 徐子建一听,哪里还不知道这老婆子,是拿康王氏的事情来为难自家妻子了! 他冲着搂着华兰冲王老夫人,呵呵笑道: “这就奇怪了! 我家娘子最温柔贤淑,跟个小兔子似的! 老夫人您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一个好脾气的都忍不住顶撞呢? 莫不是这年头谁横谁说话呗?” “夫君算了!”华兰拉了拉徐子建的衣袖,希望他莫要和王老夫人起了冲突。 徐子建点了点头,打算今天看在盛家的面子上不和这王家老婆子起冲突了! 他扶着华兰的腰温柔说道:“娘子,我扶你去给祖母请安!” “站住!徐伯爵如今身为我王家的外孙女婿,就是如此对待自家长辈的?你的嫡母,妻子的姨母还在慎戒司受苦!你作为王家的孙女婿不该去将她救出来?” 徐子建盯着王老夫人冷冷一笑。 “救她出来? 王老夫人,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当年感染风寒,本不严重,却莫名变成傻子,就是你那嫡女,我的嫡母下的手! 后来康王氏还不罢休,让我的贴身丫鬟下毒想要谋害我。 之后,还打算让人杖杀我的生母徐氏! 我被康家开除族谱也是她联合族老们下的手。 我回到汴京了,她还不罢休,利用康家族老们的罪证,怂恿他们在纳征礼上逼迫我回归康家,好霸占我的家产! 这么恶毒的女人,您让我凭什么要原谅她? 还有你,王老夫人,外表一副慈眉善目,阴损的事情也没少干! 当年我在济州岳麓书院求学,明明考了第一名,却被黜落,那黜落我的副山长李师道,就是王家门生。 还有我那生父为何没有和王若宇和离? 不就是你安排的祁家的女儿算计他? 还有那让她被关进慎戒司的那些族老们罪证,难道不是王老夫人安排人收集的吗? 王家如此行径,可曾想过公道?” 王老夫人脸色骤变,却还强撑着反驳:“你莫要信口雌黄!空口无凭,就敢污蔑我王家和康家?” 徐子建冷笑一声:“空口无凭?徐某既然敢说自然是有证据!就问你王老夫人敢不敢和我去开封府对质?” 王老夫人被徐子建揭开脸皮,恼羞成怒地威胁道: “你别得意,我王家门生故吏遍布大周朝。 你若是肯出手救我女儿便罢! 否则王家发话要对付你一个刚入仕途小小的枢密院都承旨。 怕是你在大周朝堂寸步难行!” 徐子建毫不畏惧地朝大周皇宫方向拱手道: “哼! 天下之事在皇帝,在朝堂诸位文武百官! 你不过是一深宅妇人,如今借了王老太师遗泽侥幸得了个一品诰命! 如今竟然如此猖狂妄言威胁朝廷命官? 徐某堂堂大周朝一甲状元,开国忠诚伯,齐王府参军,登州水军都督,河工营都监,东京糖务干办厂总都监…… 我要不从的话,你又待怎样?” 王老夫人站起身来虎目盯着徐子建道: “徐伯爷要试试我王家权势?你母亲的身契和放良书虽然被带走了,可惜那份身契约是假的,真的在我王家人手上!徐伯爷难道就不为自己的母亲想想?” 这王老婆子,居然拿母亲徐氏威胁自己! 真是找死! 徐子建闻言目光一凝,从一旁书童周森手里拔出自己的佩剑,随手一挥。 瞬间,王老夫人身旁的檀香木桌角给削了下来。 他盯着王老夫人,杀气凛然道: “王家和我忠诚伯爵府想要鱼死网破? 我剑也未尝不利!” …… 第344章 屠你王家满门 第 344 章 屠你王家满门 午后,盛府花厅。 “你个小庶子,拔剑是想杀官眷?好大的胆子!” 王老夫人定了定神,手指颤抖着指向徐子建,色厉内荏地骂道。 这拔剑之举,惊得盛家众人呆若木鸡。 盛宏下意识往前跨一步,焦急劝道:“贤婿,快把剑放下,别伤了人!” 他心急如焚,生怕女婿冲动之下,让盛家陷入万劫不复。 长柏紧跟其后,眉头紧皱,沉稳地说:“大姐夫,先把剑放下,咱们从长计议。” 长柏心里明白,今天这事儿怕是难了,必须先稳住局面。 王若弗急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大喊:“姑爷,千万别冲动!” 她慌了神,要是真出人命,盛家可就完了。 华兰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颤抖着伸出手拉住徐子建的衣袖,带着哭腔说:“徐郎……” 她满心担忧,既怕丈夫出事,又怕事情闹大,家族蒙羞。 徐子建自然不会当众杀人,可心中怒火难平。 这老贼婆实在该死,居然将母亲的身契给扣下来。 “哼!王老夫人可不要胡乱攀咬,徐某可是连你一根毛都没伤到呢? 狗急了还跳墙呢! 王老夫人今日拿我母亲来威胁我。 莫不是觉得徐某是泥捏的? 可以任你王家随意拿捏?” 他冷哼一声,一甩手腕,配剑直直扎穿王老夫人脚边的木地板,只留剑柄在外微微抖动,似在宣泄着愤怒。 王老夫人看着抖动的剑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嘴上却依旧强硬: “小庶子好大的胆子! 你有种就杀了我,不然我明日就去官家那里参你一本,让你丢官夺爵! 还有你那个贱妾出身的母亲也跑不了!” 其实她心里怕得要命,只是多年强势,不愿轻易服软。 徐子建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王老夫人,眼中寒意逼人,冷冷道: “王老夫人,您这种小花招吓不到我! 八岁那年。 若我胆子不大,怎能带着母亲和姐妹杀出重重护卫的康府? 行船路过济水。 若我胆子不大,怎敢带着几十个护卫,夺取那有上千水匪的梁山泊水寨? 去年春天。 若我胆子不大,又怎敢统领数万水军攻打耽罗岛? 这些年,死在徐某军令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王老夫人,听说王家在莱州有108口人。” 顿了顿,徐子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继续道: “若是不交出那身契,那你就和徐某赌一赌,我麾下数万登州水军有没有能耐去莱州屠了你王家满门!” 徐子建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杀了王家人。 不过面对王老夫人这种无耻阴狠之人,你只能表现出来比她更恶毒阴狠才能吓住她。 果然王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你这个疯子…… 到底想怎么样?”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庶子竟敢如此疯狂地威胁她,此刻心里又惊又怕,完全没了主意。 徐子建瞟了王老夫人一眼,沉声道: “明日,派人把你手里身契交出来!” “你做梦……”王老夫人有些不甘心下意识的想拒绝。 “是嘛?偌大的慎戒司,我看死个把人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徐子建自顾自地说道。 “你敢……”王老夫人听到徐子建拿女儿康王氏的性命威胁她顿时就急了。 “辽国南院大王的小儿子我都敢杀,一个下狱的妇人算得了什么?” 徐子建一脸不屑,不想再和这老婆子继续啰嗦。 “你…”王老夫人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徐子建转向盛宏和王若弗,拱手行礼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今日徐某在盛府失礼了!今日有要事先行离开,改日必定登门道歉!” 盛弘有些畏惧的看向自家大女婿,“贤婿慢走…” 他一直觉得大女婿这个伯爵爵位得来的轻松。 不曾想这爵位同样沾满了血腥。 面对岳母王老夫人的威胁,居然敢扬言屠了对方满门。 自己那连襟康海峰,究竟生了个怎么样妖孽的儿子? 徐子建又朝长柏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些许无奈。 长柏脸色铁青,他一直以为外祖母只是威严些,没想到手段如此阴狠。 居然逼得姐夫徐子建使用这种酷烈手段才能保全自己的母亲。 他看得出来,徐子建不可能真的去屠了王家老小。 可是依旧说了那些话! 为的就是让外祖母投鼠忌器! 墨兰、如兰和明兰躲在角落里,目睹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吓得噤若寒蝉。 墨兰紧紧抓住手帕,手心全是汗,心里想着:这大娘子的娘家这下出大丑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在我小娘面前摆架子。 如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小声对明兰说:“六妹妹,怎么会这样,外祖母和康姨母竟做出这种事?” 明兰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从未见过如此狠厉的场面,不禁对徐子建多了几分敬畏。 这王老夫人拿徐氏来威胁,以自己那老乡的性格怕是要下狠手了。 徐子建拍了拍华兰的肩膀,声音温柔了许多。 “娘子,咱们走,下次再来祖母请安……” “是徐郎…”华兰点了点头。 她朝父亲和母亲行礼后,没再看外祖母王老夫人一眼,低着头,默默跟着徐子建离去。 她满心委屈无奈,回门本是喜事,却演变成这样的闹剧。 夫家和外祖母家怕是没法善了。 待徐子建夫妇走出厅外,盛宏重重地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王若弗脸色煞白,身子微微颤抖。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敬重的母亲和姐姐竟做出这等事,一时间心中满是失望与痛苦。 她看王老夫人,声音带着哭腔说: “母亲,您怎么能做出这些事? 快将那身契还给徐女婿! 否则华儿以后如何在徐家自处。 若是将徐女婿惹恼了,他对大哥和姐姐他们动手怎么办?” “怕什么,那个庶子虚张作势而已! 我自有法子,收拾那小庶子! 不救出你姐姐,我是不会甘休” 王老夫人故作镇定地说道。 她已经想明白了,刚才是被那小庶子唬住了。 王老夫人一脸悲情的看向盛宏。 “女婿呀,今天是我老婆子不对,可是我也是为了救我女儿! 你就看在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下劝劝你那大女婿吧!” “岳母,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今天这事办的实在…” 盛宏一脸苦涩地回应道。 他坐在主位,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 自己这岳母居然耍这种手段。 为了救出那个恶贯满盈的大姨姐康王氏,居然利用亲家母徐氏的当年的身契做文章。 盛弘很清楚自家那大女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事肯定没完! 长枫则是满脸愤慨,站起身来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长柏一个眼神制止,只好又坐下。 他同样是庶子出身。 对于徐子建的心情感同身受。 就在这时,盛老太太听闻前院的动静,匆匆赶了过来。 她在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康王氏那个恶妇人自作自受,被官家关到慎戒司。 这王老夫人居然跑过来盛家刁难自家孙女和孙女婿。 真够无耻的! 盛老太太走到花厅中央,目光锐利地看向王老夫人: “亲家母,我盛家孙女犯了什么错,你竟要动手打她? 今日可是她新婚回门的日子,你这般做法,未免太不将我盛家放在眼里了!” 王老夫人被盛老太太这么一质问,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她自觉再待下去也是丢人,便强撑着面子告辞:“今日是我老婆子,救女心切,打扰了盛家的宴席!改日王家定会送上礼物登门道歉!” 说罢,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带着随从匆匆离去。 王老夫人打定主意,明日必须联合王家门生去朝堂参那庶子一本。 回门宴席的喜庆氛围,因为这场变故,消散得无影无踪。 盛老夫人坐在前厅主位上,敲了敲桌子,看向自家儿媳。 “说吧,大娘子! 怎么好好的一个回门宴,居然被你那母亲弄的剑拔弩张。 华儿和建哥儿被逼得连个招呼不打就跑了! 莫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情!” 第345章 盛家的决断 盛家正厅内,气氛凝重压抑。 盛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冷峻,犀利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 王若弗心里发慌,面上强装镇定,打算佯装刚刚之事毫不知情。 “大娘子,你母亲刚刚之事,你当真一无所知?” 盛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若弗眼神闪躲,勉强挤出一丝笑:“母亲,儿媳着实不明白您说的是啥事儿。” 盛老太太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她抬手,将茶盏狠狠朝王若弗面前砸去。 “啪”的一声,茶盏碎裂,茶水溅了一地。 王若弗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 “还敢嘴硬!你当我老糊涂了?”盛老太太怒目而视。 王若弗知道再也瞒不住,只得战战兢兢开口:“母亲一大早便来了,求我帮着给关在慎戒司的大姐康王氏求情。 儿媳本想着这事儿棘手,没敢应下。 谁晓得母亲竟在席面上拿大女婿生母的身契威胁他,逼他务必救大姐出来。” 盛老太太听闻,气得浑身发抖。 她伸出手指,指着王若弗破口大骂:“你可真是糊涂到家了! 那康王氏对建哥儿做的恶事,你会不清楚? 还有华儿,她又哪里对不起你们王家?你们王家竟好意思让建哥儿去给你那恶姐姐求情,当真脸皮比城墙还厚!” 王若弗心里委屈,小声嘟囔着: “可她毕竟是我亲姐姐啊。 而且徐女婿也太不像话,居然当众拔剑威胁母亲,还口出狂言要杀了王家满门,王家那可是我的娘家啊。” “住口!” 盛老太太气得心口发闷,“若不是你母亲逼人太甚,建哥儿会如此失态? 真当王家能在这世上只手遮天不成?等着吧,建哥儿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从今日起,你一个月不许踏出盛府半步,要是敢违抗,休怪我动用婆母的手段!”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盛宏,脸上满是焦急与忧虑。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母亲,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咱们盛家该如何是好啊? 一边是对我有提携之恩的岳家,一边又是朝廷新贵的女婿家,这可叫我如何抉择?” 盛老太太没有立刻回答。 她将目光转向长柏,和声问道:“柏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她深知这个嫡长孙为人正直,素来有主见。 长柏是盛家未来的希望,盛老夫人很想听听他的见解。 长柏恭敬地站出来,拱手说道:“回祖母的话,依孙儿看,此事本就是王家和母亲的过错。 孙儿认为父亲应当尽快上奏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禀明圣上,唯有如此,方能保全盛家。” 盛宏听到儿子这般建议,顿时皱起眉头,面露犹豫之色。 他心里清楚,当年若不是王家的帮助,自己哪能有如今的地位,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想到这儿,他轻声说道:“柏儿,为父觉得,咱们盛家还是先静观其变比较妥当,贸然上奏,恐会得罪王家。” 长柏见父亲如此态度,满心失望,这个时候了,父亲还打算袖手旁观!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父亲,您当真以为姐夫刚刚在堂上说要屠了王家满门只是玩笑话? 他手下握有数万兵马,真要对付近在咫尺的舅舅一家,他们能逃得掉吗? 那徐老夫人可是姐夫的逆鳞,外祖母竟拿这个去威胁他,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王若弗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插话道:“姑爷不过是个文官,怎么可能指挥得动那些武夫?” 盛宏狠狠瞪了妻子一眼,呵斥道:“闭嘴吧你,你懂什么!” 他作为在登州任职数年的通判,对登州水军的来历和实力再清楚不过。 那登州水军原本就是当年徐女婿封地里的梁山水匪,皆是他的部下。 他心里明白,若是大女婿真要对王家动手,莱州的大舅子一家怕是在劫难逃。 可这样一来,登州水军便有造反的嫌疑。 那么登州水军到底敢不敢造反? 盛宏心里也没底,一想到这儿,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盛宏和儿子长柏对视一眼,父子俩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这事情已经太过危险,不能再继续讨论下去了。 “柏儿,你带几个弟弟妹妹们下去休息吧!” 盛宏连忙吩咐道。 “是,父亲!”长柏知道事情轻重,连忙应和。 没有八卦听了,三个兰和长枫老实回房。 待众人离开后,盛宏神色凝重地向盛老夫人说道:“母亲,儿子想明白了,明日便上奏,将实情禀告圣上!” 绝不能让王家把女婿给逼反了,否则盛家也逃脱不了干系。 盛老夫人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 但她还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就按宏儿说的办吧。 回头你们父子俩写封信给建哥儿,让他千万莫要鲁莽行事。” 随后,盛老夫人又看向王若弗,叮嘱道:“大娘子,你回头也给你母亲写封信,让她别再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姐姐,连累了整个王家。” 王若弗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姐姐,不情愿地说道:“可是,我大姐……” 盛老夫人一听,拍着桌子厉声骂道:“你就只晓得你姐姐!怎么就不为华儿想想? 华儿嫁到徐家做媳妇,如今你们王家人拿她婆婆来威胁她丈夫,你让华儿以后在伯爵府还怎么抬头做人? 来人,将大娘子禁足一个月,不许她踏出葳蕤轩一步!” 王若弗眼眶泛红,满心委屈,却又不敢违抗。 她只能在刘妈妈的搀扶下,一步一挪地离开了前厅。 此时,正厅里只剩下盛老太太和盛宏母子俩。 盛宏一脸懊恼,忍不住开口:“母亲,都怪儿子平时太过疏忽,没约束好大娘子,才让王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盛老太太长叹一声,说道:“宏儿,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 王家向来行事嚣张跋扈,我那儿媳又是个拎不清的,才会弄成如今这般局面。 如今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这奏折写好,递到圣上手中,但愿能将此事圆满解决。” 母子俩人又商议了许久,才各自散去。 盛宏回到书房,提笔写奏折,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生怕有半点疏漏。 他深知,这奏折关系着盛家的兴衰荣辱,容不得丝毫马虎。 寿安堂。 “祖母,大姐姐和大姐夫他们会没事吧?” 明兰一脸担忧问道。 盛老夫人摸了摸明兰的小脑袋感慨道: “明儿,就连你都知道关心你大姐她们。 可是你大姐的母亲王大娘子却是个糊涂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帮她母亲把她那恶毒姐姐救出来! 那王老夫人没救出女儿肯定不会罢手,你大姐夫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事且有的闹咯!” …… 长柏回到自己的院子,心里依旧有些愤懑。 他担心父亲的奏折能否顺利递到圣上手中,也忧虑王家得知此事后会有何反应。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读书考上进士。 外祖母之所以敢在盛家闹事,不就是因为盛家实力不足被轻视了? 而被禁足在葳蕤轩的王若弗,坐在床边,满心都是对家人的担忧。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般田地。她既埋怨母亲行事太过冲动,又心疼姐姐被关在慎戒司受苦。 更重要的是母亲如此一来,害得新嫁人的华儿在徐家抬不起头。 “我的华儿,母亲对不起你啊……” 王若弗坐在床边垂泪,哭诉自己的无能。 可她很清楚,如今盛家的处境岌岌可危,自己却无能为力。 比起其他院里的担忧,林栖阁的林噙霜母女倒是显得很得意。 长枫绘声绘色的讲道: “小娘,你是没看到,刚刚席面上! 王老夫人居然用大姐夫生母的身契逼迫大姐夫给康姨母求情! 大姐夫气的拿出佩剑差点就把王老夫人给砍了,还扬言要屠了王家满门!” “这事居然闹得这么大?” 林噙霜捂着嘴惊讶道。 “不止呢,王大娘子还被祖母给禁足在葳蕤轩一个月。 娘你回头又可以拿回管家权了!” 墨兰补充道。 “这倒是个好消息,你们父亲因为大姐得诰命的事,好些天没来林栖阁了!” 林噙霜若有所思地笑道。 “记住啦! 最近几天莫要在你们父亲面前提今天的事情! 他肯定心里烦着呢!” “记住了,小娘!” “记住了,娘!” 夜已深,盛府上下一片寂静,可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平静。 …… 忠诚伯爵府的马车上。 “徐郎,都是我不好,今日陪我回门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华兰一脸自责。 徐子建拍了拍妻子的手,一把将他搂入怀中笑道:“娘子莫忧,一切有我呢!夫君给你唱首歌……” 一阵豪迈的歌声,在集英巷中响起。 “我醉倚楼台,翁头请酒正豪迈。 持盏行人间,清愁我初开。 我下榻山海,风花雪月入我怀。 人生少有快哉,何须论成败。” 一曲唱罢,徐子建将桌上的美酒一饮而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老夫人,你想玩? 咱们便斗上一斗! 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346章 《辞爵书》 伯爵府的马车稳稳停在徐府门前。 徐子建先下了车,回身向车内伸出手,对华兰说道:“娘子,小心些。” 华兰搭着丈夫的手,缓缓走下马车,轻声道:“可算到家了,夫君我有些担心,若是婆母知道了这件事……” “无妨有我呢,今日在盛府发生的事莫要和母亲说。” 徐子建轻轻捏了捏华兰的手。 两人进了府,来到徐氏的住处。 徐氏正坐在主位,瞧见他们,脸上露出笑容,招呼道:“你们回来了,一路上还顺利吧?” 徐子建和华兰上前请安,随后在一旁坐下。 聊了几句家常,夫妇俩都默契地没提盛府发生的事。 徐氏瞅了瞅徐子建,轻轻瞪了一眼,嗔怪道:“这么早回来做什么,怎么不让华儿在娘家多待一会儿?” 徐子建赶忙赔笑解释:“母亲,朝中突然有事,儿子不得不回来。等过些日子闲下来,一定再陪娘子回娘家好好聚聚。” 华兰也附和道:“母亲,没事的,两家都在集英巷,坐马车一会儿就到,往后去也方便。” 徐氏拍了拍华兰的手,对徐子建说:“你看你媳妇多懂事!你有事就去忙,让华兰陪我唠唠嗑。” “行,母亲,儿子去去就来。”徐子建说完,便起身离开。 华兰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微微出了神。 她心里清楚,徐郎肯定是去处理外祖母的事了。 外祖母那人性格强势,这次的事,徐郎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想到康姨母,华兰心里就一阵厌恶,心里暗骂:康姨母这个恶毒的女人,老天爷怎么不降个雷劈死她! “华儿……”徐氏的声音打断了华兰的思绪。 徐氏给华兰倒了杯茶,关心地问:“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华兰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母亲,我没事,可能这两天回门,有些累着了。” 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徐氏的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徐氏瞧着儿子离去的方向,轻轻啐了一口:“这混小子,也不知道体谅人,夜里莫不是折腾你到很晚?” 华兰一听,脸瞬间红透了,慌乱地摆手:“母亲!没有的事,徐郎对我很好的,就是回门前事儿多,我没休息好罢了。” 她暗自懊恼,生怕被婆母看出端倪。 “都是过来人,母亲懂。你去年才及笄,生孩子的事儿也不用急。” 徐氏笑着拉过华兰的手,“来,给我讲讲你们回门的事儿,今天席面上热闹不? 你娘家的饭菜可还合口味?” 华兰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回母亲的话,席面上挺热闹的,大家都挺高兴。 饭菜也都是我爱吃的,就是人多,有些忙乱。” 她刻意略过那些不愉快的事,说话时眼神闪烁,时不时端起茶杯掩饰。 徐氏敏锐地察觉到儿媳有事瞒着自己。 她表面不动声色,轻轻抿了口茶,心里却琢磨起来:建哥儿和华兰这么早回来,肯定有事儿,莫非席面上出了啥不得不走的状况。 徐氏瞧着一脸紧张的儿媳,决定不再追问,轻轻扶了扶华兰的后背,说:“华儿,你先回去歇着吧,看把你累的。” 华兰以为自己瞒过了徐氏,暗暗松了口气,起身行礼:“多谢母亲,儿媳先回去了。” 等华兰走远,徐氏对贴身侍女秋菊吩咐道:“秋菊,你派人去盛府打听打听,看看今天那边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是,老夫人。”秋菊躬身应道。 “这两个小的都想瞒着我,这事儿怕是小不了。”徐氏摇着团扇,自言自语。 华兰回到房间,越想越不安,总觉得婆婆可能发现了什么。 她在房里来回踱步,满心忧虑。 想着要是婆婆知道了盛府的事,该怎么办? 自己到底是继续瞒着,还是如实相告呢? …… 另一边,徐子建回到书房,眉头紧皱,一脸严肃。 他深知这王老夫人手段不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沉思片刻,提笔写了几封信,把自己被王老夫人逼迫的事,详细地告知了与他交好的几位大臣。 写完后,他把墨迹吹干,对书童周森吩咐道:“周森,安排人把这几封信分别送到欧阳修、晏殊、文彦博、曾巩几位大人府上。”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办好。”周森领命而去。 徐子建马上召集徐府的下属。 他看向身旁的扈三娘,神色冷峻地吩咐:“三娘,传我命令,从现在起,伯爵府闭门谢客,有硬闯者,格杀勿论!” 扈三娘拱手领命:“是,公子!” 徐子建又看向一旁的高聪:“高先生,传我命令,让京东路的东厂番子即刻去莱州王府秘密搜查那份身契!另外,盯紧王家人,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徐大人放心,我马上飞鸽传书。”高聪应道。 徐子建目光扫过房里的沈炼几兄弟:“你们几个带人把汴京王府盯紧了。 我要知道那王老夫人最近几天见了谁。 想尽办法弄清楚身契是不是在她手上。 要是找到了,先抢过来再说!” “是,厂公大人!”沈炼几兄弟对视一眼,一起跪地领命。 扈三娘看着领命出去的几人,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突然向徐子建提议: “公子,那老贼婆太可恶了! 居然拿老夫人的身契威胁你,不如我今晚翻墙进王府宰了她! 省得她整天找咱们徐府麻烦!” 徐子建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扈三娘没有回答。 他抬眼看向书童,说:“周森,安排人备马车!” 周森明白自家公子要和扈娘子说话,识趣地把房门关好。 徐子建看着扈三娘,目光变得温柔。 他亲昵地握住扈三娘的手,轻声说: “三娘,别急。 那老妇人可是王太师的遗孀,杀她容易,可要是被官家知道了,你也得偿命。 为了一个没几年活头的老婆子,不值当。” 扈三娘被徐子建抓着手,脸一下子红了,微微低下头,轻声说:“可是……公子!我怕那老婆子坏了你的事。” 徐子建一把将扈三娘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三娘,我知道你一心想帮我解决麻烦。在我心里,你可比那王老夫人重要多了。 别担心,我有办法收拾她。 等回头我和大娘子商量商量,明年就把你纳进我徐家门。 你以后还要给我徐家生几个大胖小子呢,我可舍不得你出事。” 扈三娘从没被男子这么亲密地对待过。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只觉得身体发软,脑袋一片空白,只能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徐子建看着怀里娇俏的扈三娘,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分开。 徐子建看着面前的美人,夸赞道:“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有天然标格,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三娘真是个大美人!” “公子尽会欺负人。”扈三娘把脸埋在徐子建怀里,娇嗔道。 徐子建挑起扈三娘的下巴,笑嘻嘻地说:“美人,你家公子要办正事了。起来替我研墨可好?” 扈三娘听徐子建要办正事,连忙从他怀里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拿起一块徽墨。 她走到桌前,轻轻拿起墨锭,放进盛满清水的砚池,动作轻柔的推动墨块。 随着墨锭和砚台的摩擦,墨香慢慢散开,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徐子建看着这幅美人红袖添香的画面,感觉如有神助。 他提笔在密奏中写下。 《辞爵书》 “臣徐子建叩首以闻: 臣本康氏庶子,诞于微末。 自幼敏慧,六岁能诗,初显不凡。 然嫡母王氏,心怀憎厌 七岁时,臣染风寒,高热难退,医者皆言不治,遂成痴儿。 生母徐氏,慈爱仁厚,不离不弃,每日向三清祈愿,终年无辍。 … 回门之日,王氏太夫人竟出恶言,称生母徐氏之身契落于其手,以此相逼,令臣救获罪之嫡母康王氏出狱。 臣若不从,便以王家权势相胁,言必让臣寸步难行,母子不相见。 臣无奈,只得携妻女愤而离席。 今臣上表,恳请陛下念臣一片孝心。 以臣辞开国伯爵之位,换取生母徐氏之自由。 … 若能使生母脱离王氏樊笼,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臣不胜惶恐之至,谨拜表以闻。” 第347章 深夜入宫请罪 暮色低垂。 徐家府邸之中多了几分凝重。 徐子建伫立在庭院当中,脸色有些阴沉。 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那份《辞爵书》。 回想起今日在盛家的回门宴,上说的话有些后悔。 今天在盛府不该口嗨,说什么要杀王府满门的话。 愤怒之下,他居然忘了这是因言获罪的古代。 自己的言论被王老夫人传出去的话,自己必定收到仕林的口诛笔伐。 只是一想到王老夫人端坐那傲慢的神情,徐子建就气不打一处来。。 仗着长辈的身份,竟肆无忌惮地逼迫华兰。 句句都在要求徐子建去为王家那个犯下大罪、恶名昭着的康姨母求情。 言语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强硬与理所当然。 好似这世间的规矩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 徐子建心中秉持着公道与正义。 又怎么可能答应这般无理至极的要求。 可王老夫人见他坚决拒绝,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竟拿他生母徐氏的安危当作威胁的筹码。 那字字句句,直直地刺向徐子建的软肋。 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积攒已久的怒火。 他在极度愤怒之下,彻底失去了控制。 口不择言地喊出了要杀王氏满门的狠话。 可话一出口,他便瞬间清醒过来,满心懊悔。 可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他深知,自己已然闯下大祸。 他太清楚王老夫人睚眦必报的性子了。 恐怕明日的朝堂之上,必定会掀起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届时将面临怎样的狂风骤雨,实在难以预料。 妈的,终究着了这老婆子的道! 徐子建心里暗骂道。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天边那一轮残月。 月光洒在脸上,他心中一横。 今夜必须即刻入宫面圣请罪,唯有如此,才能在这绝境之中争取到一线生机。 否则,自己和家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徐子建脚步沉重地迈向与华兰的新房。 推开门,只见华兰正端坐在妆台前。 她手中的梳子停在半空中。 镜子里映出她满是忧虑的面容,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 见徐子建进来,华兰像是被惊到一般。 连忙起身,莲步匆匆地迎上前来。 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夫君,你这是……” 徐子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华兰,我今日在盛家失言了。依我看,王老夫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我打算即刻入宫,向陛下请罪,今晚怕是回不来吃饭了,你和母亲莫要等我。” 华兰一听,心中猛地一紧。 “夫君,这半夜入宫,实在是不合规矩啊。万一陛下怪罪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华兰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顾不得那么多了。” 徐子建伸手用力握住华兰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几分滚烫的急切。 “若不今晚去,明日朝堂之上,我必定会被群臣围攻,到那时,怕是大难临头了。我心意已决,你放心,我自会多加小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华兰的手背。 华兰看着丈夫的面容,只能默默点头,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那夫君千万要保重自己,早些回来。”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眼眶也有些泛红。 徐子建轻轻颔首,松开华兰的手。 带着令牌,转身匆匆出了门。 马车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疾行。 待他赶到皇宫,只见宫中的内官们大多换上了肃穆的深色服饰。 整个皇宫都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静谧得有些压抑。 他向带路的内官抱拳道:“钱内官,这宫里是在筹备什么仪式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走廊里回荡。 钱内官恭敬地欠身回答:“徐伯爵,下个月上旬便是章懿太后的忌日了,这宫中上下正提前忙着筹备呢。” 徐子建心中猛地一动,暗自思忖:章懿太后是嘉佑帝的生母,如今又恰逢忌日,陛下此刻想必心怀深切的哀思。 若是此时呈上我的《辞爵书》,陛下念及生母,必定心生怜悯。 王老夫人这次怕是往后几年,都难以再肆意兴风作浪了! 这个念头在徐子建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的心中多了几分自信。 可此刻已是夜深人静,按规矩臣子夜里不得入宫,必须得找人代为通传才行。 刘谨不仅身为东厂副都监,在宫中还担任着内侍省都知的要职。 于是,徐子建找到了刘谨,拱手行礼道:“刘内官,烦请你替我通传陛下,我有极为要紧的事求见。” 刘谨面露难色,眉头轻皱。 劝说道:“徐大人,这半夜入宫面圣,实在是不合规矩啊。依在下之见,不如明日再来?否则官家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待不起啊……” “无妨。” 徐子建语气笃定,毫无退缩之意。 “刘内官,你只管去通传便是,若是官家真要责罚,我甘愿一人承担。 今晚我必须要见到陛下,若是实在见不到,最少也要让我的密奏被陛下提前看到。 此事关乎我徐家生死存亡,还望刘内官成全。”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刘谨微微弯腰行礼。 刘谨见他态度如此坚决,言辞恳切,便不再多劝,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徐大人既有此决心,小的便去试试。” 他和徐子建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徐子建倒霉了,他也不好过。 … 此时,嘉佑帝正在书房里独自哀思生母。 昏暗的烛光摇曳,映照着他脸上的落寞与哀伤。 整个书房安静得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宫里其他妃嫔都深知陛下此刻的心境,谁也不敢轻易前来打扰。 唯有齐王被允许留在书房陪伴。 齐王坐在嘉佑帝身边,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拘谨。 父子俩坐在书房台阶上,嘉佑帝神色黯然,轻声问道:“最兴来,你想念你母妃吗?” 齐王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回父皇,儿臣平日里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想 。” 嘉佑帝微微一怔,问道:“为啥白天不想?” 齐王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儿臣害怕母亲看到后会生气。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梦见母妃和我说话。可是父皇,儿臣有些担心忘了母妃长什么样子了 。” 嘉佑帝心中一酸,伸手摸了摸齐王的小脑袋:“最兴来,别怕,皇后性格宽厚,你白天想念母妃,她也不会怪你的。父皇手里有你母妃的画像,回头派人给你送去 。” “多谢父皇,这样儿臣以后就不会担心忘了母妃了。对了,父皇你也在想念皇祖母吗?” 齐王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是啊,朕很想念皇祖母。朕和你一样,都没来得及见生母一面,她就离朕而去 。” 嘉佑帝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 “父皇不哭,皇祖母肯定不希望父皇伤心的 。” 齐王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嘉佑帝的手臂。 嘉佑帝欣慰地笑了笑:“好好好,朕的最兴来也会安慰父皇了呢 。”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刘谨的声音:“陛下,忠诚伯爵在殿外求见……” 第348章 锦绣文章 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嘉佑帝微微皱眉,问道:“私事还是公事?” 刘谨答道:“私事 。” 嘉佑帝心中疑惑,暗自思忖: 这徐公明刚刚新婚燕尔,不在家里呆着。 大半夜因为私事进宫,莫非是肆宠而娇? 大周朝臣子,一般非传召,夜里不得入宫。 他转头看向齐王,问道:“最兴来,你觉得要不要见他?” 齐王想了想,说道:“徐卿家一向稳重,不会无缘无故因为私事入宫,儿臣猜想必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进宫的事 。” 嘉佑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见见徐子建:“罢了,就听最兴来的,见见他吧 。” 徐子建得到通传,快步走进书房。 见到嘉佑帝和齐王后,他连忙跪地行礼:“臣,忠诚伯爵徐子拜见陛下! 陛下圣安,齐王金安!” 他的声音响亮,带着一丝紧张。 “起来吧。” 嘉佑帝看着徐子建,好奇地问道:“你这大半夜的不陪你那新婚妻子,跑来宫里所为何事?” 徐子建站起身,拱手道:“臣深夜入宫,是为请罪而来。今日臣在回门宴上和王老夫人起了争执,小臣口不择言,冒犯了王家,犯下大错,请求陛下责罚 。” 嘉佑帝来了兴趣,挑眉道:“你小子,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值得你连夜入宫请罪?” “小臣……拔剑恐吓王老夫人,说要灭王家满门!” 徐子建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 “你说什么?你要灭王家满门……” 嘉佑帝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王老太师勤政为民,名满天下,有大功于我大周,这才被太后下旨让他配享太庙! 你怎敢说出如此狂悖的话? 你一个区区文官,居然要拔剑行凶一品诰命夫人,你眼里还有没有大周王法?” 嘉佑帝越说越气,抬脚将跪在地上的徐子建踢倒在地。 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觉得徐子建实在太放肆。 他本以为徐子建这个臣子稳重机敏,可以帮他收复河湟、稳定西疆,辅佐齐王上位,日后替大周朝收复燕云十六州。 没想到这小子一朝得志,居然做出此等狂妄之事。 “小臣,也是不得已啊!” 徐子建声泪俱下,“王老夫人在宴席上以长辈身份逼迫小臣妻子,让小臣去给她王家那个获罪的女儿康王氏求情。 小臣不肯,王老夫人便以生母徐氏之安危威胁小臣就范! 小臣自从被赶出康家以后,就和生母徐氏相依为命。 小臣愤怒之下,才口不择言,犯下大错。 小臣不敢奢望陛下宽恕,甘愿受罚 。”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辞爵书》:“陛下,这是小臣的认罪书,只求陛下能够看在往日微薄功绩的份上,庇佑我母亲和姐妹 。” 嘉佑帝接过奏折,扔到书桌上,余怒未消地骂道:“给朕滚出去!” 徐子建不敢多言,朝嘉佑帝和齐王行礼后,默默退了出去。 出了宫门后,徐子建嘴角微微翘起。 他刚刚故意,没有在嘉佑帝面前提生母徐氏身契的事,反而将大部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等到嘉佑帝看了《辞爵书》的时候,就会知道此事有隐情。 到时候,这王老夫人在嘉佑帝心中怕是形象尽毁。 若是明日在朝堂闹起来,这王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徐子建回望身后那巍峨的宫殿,不禁心里感叹。 在这礼教森严的古代,活得真不痛快啊! 不过好歹算是收拾了那老贼婆! 不虚此行! 想到这里,徐子建心情好了不少,忍不住哼起了几句歌词。 “锦绣词句本从天上来 狂写诗词三百 如何请这妙笔 入我梦中来…” 明日就让我这锦绣文章,打碎你们王氏门阀的傲气… … 文德殿书房内。 齐王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恳求宽恕徐伯爵! 徐伯爵才华出众,宽厚仁慈,绝非是狂悖之徒! 这件事相必有十么隐情!” 原本怒气冲冲的嘉佑帝却突然恢复了平静。 他看向齐王温和问道:“皇儿,这其中有隐情朕已经猜到了!你可知朕为何要突然发怒?” 齐王:“儿臣不知!” 嘉佑帝摸了摸胡子,欣慰道:“这徐公明是朕的宠臣不错!同样也是大周的大臣,要想管好这些大臣就要让他知道皇家的威严,切不可让其生出骄纵之心。” 齐王若有所思地点了头,“记住了,父皇!” 嘉佑帝很享受给亲儿子传授帝王之术的感觉,他指着桌面上的徐子建的密奏说道: “皇儿你替朕念念,看这徐公明的认罪书上写了十么?” 齐王恭敬回答:“是父皇!” 他的小手打开奏折印入眼帘的是三个大字《辞爵书》。 齐王稚嫩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 “臣徐子建叩首以闻: 臣本康氏庶子,诞于微末。 自幼敏慧,六岁能诗,初显不凡。 然嫡母王氏,心怀憎厌,七岁时,臣染风寒,高热难退,医者皆言不治,遂成痴儿。 生母徐氏,慈爱仁厚,不离不弃,每日向三清祈愿,终年无辍。 至嘉佑元年,臣年方八岁,生母之诚,感天动地,蒙仙庇佑,愚痴渐愈。 原以为自此可安,岂料王氏恶念未消,竟于补药之中暗下乌头之毒,欲置臣于死地。 臣不甘束手待毙,愤而起而反击,挟持嫡兄,护生母徐氏与姐妹逃离康府。 康王氏为绝后患,勾结族中长老,逼迫生父,将臣逐出族谱。 幸赖圣上恩泽,赐臣九品文林郎,臣与母亲姐妹方得保全。 嘉佑元年八月,臣参加岳麓书院入院考试,却遭王氏门生百般阻挠,致意外落第。 然臣心有不甘,作《治黄河九疏》,幸得圣上赏识,封男爵之位。 嘉佑六年春,臣承蒙圣恩,参加科举,高中状元。 诏书特下,拜臣枢密承旨,寻蒙国恩,除臣参军,封勋爵,猥以微贱,当侍齐王,非臣陨首所能上报。 同年四月,盛府纳征,本是喜事,又遭康王氏联合康家族老从中作梗,妄图谋夺臣之家产。 陛下圣明,洞察奸邪,惩治族老,将康王氏囚禁于圣诫司。 回门之日,康王氏其母,王家太夫人竟出恶言,称吾生母徐氏之身契落于其手,以此相逼,令臣救获罪之嫡母出狱。 臣若不从,便以王家权势相胁,言必让臣寸步难行,母子终不相见。 大周以法治国,臣岂愿为悖逆律法之举。 母子连心,臣怒而拔剑,斫断桌角,厉声叱责王老夫人曰:“若以生母之身契相胁,吾必与王家满门玉石俱焚!” 臣无奈,只得携妻女愤而离席。 伏惟圣朝以仁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 今臣上表,唯以臣开国伯爵之位,换取生母徐氏之自由。 臣知爵位乃圣赐,本当竭力报效,然母恩浩荡,无以为报。 臣无母亲,无以至今日;母亲无臣,无以终余年。 母子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若能使生母脱离王氏樊笼,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臣不胜惶恐之至,谨拜表以闻。” 当齐王念完徐子建的《辞爵书》时,早已经泣不成声。 “父皇,徐卿只是为了救生母! 你不要惩罚他好不好!” 嘉佑帝红着眼眶,从齐王手中接过密奏说道: “古有李密《陈情表》辞官养祖母,今有我大周有徐公明《辞爵书》辞爵救生母! 徐公明真乃孝子也,朕不如他!” 嘉佑帝想起自己当年,因为不敢违抗刘太后的意志,直到生母去世后,才得以瞧见她的面容。 虽然事后嘉佑帝尽力的弥补了生母的娘家,可是却不能弥补心中的遗憾。 “好一个,寸步难行,母子终不相见! 这王老太师的遗孀真乃恶毒妇人也!” 嘉佑帝怒不可遏地说道。 “来人!” “ 通知皇城司彻查王家!” 第349章 得意的王老夫人 汴京城里,夜幕刚落。 街边酒肆茶坊,人来人往,喧闹得很。 此刻,王府深宅里,一场针对忠臣伯爵徐子建的阴谋,正在悄然布局。 王老夫人端坐在房内,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徐子建,简直是不知死活,竟敢如此冒犯我王家。 书案上,笔墨纸砚摆得整整齐齐。 她拿起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把徐子建扬言要屠灭王氏满门的“恶行”,一桩桩写下来。 她笔下的徐子建,就像个恶贯满盈的狂徒。 但她却对自己在宴席上逼迫孙女华兰,还用徐子建生母身契威逼他的事,只字不提。 在她心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家,错的都是别人。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王家的荣耀,那些人根本不懂我的苦心。” “哼,这小庶子,不知天高地厚,明日定要让他尝尝我王家的厉害!” 王老夫人咬着牙,低声嘟囔,眼里满是怨毒。 此刻,她脑海中浮现出徐子建狼狈求饶的画面,心中竟涌起一丝快意。 写完后,她放下笔。 对着一旁恭恭敬敬站着的管家说:“把这封信仔细抄录,一式二三十份,一份都不许出错。抄好后,马上派人送到王氏在朝中各位门生的府上,千万别误了事。” 在交代这番话时,王老夫人心中盘算着。 这些门生虽然官职不高,但却遍布大周朝六部,聚在一起,力量不容小觑,对付那小庶子简直易如反掌。 “遵命老夫人。” 管家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拿起信,快步退了出去。 王老夫人靠在椅背上。 她闭上眼睛,思绪飘回到过去。 想当年,丈夫王老太师在世的时候。 皇家门庭若市,若是自家丈夫还在世,岂会让那小庶子,将大女儿欺负到这份上。 如今王老太师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可他在朝堂上的门生故吏还不少。 这些人官职大多不高,五品六品居多。 但要是联合起来,那势力可不容小觑。 即便是,邕王和兖王之前也曾偷偷的拉拢过王家。 再说,王家和大相公韩章、副相申时行也有些交情。 那小庶子真当我王家无人了吗? 想到这儿,王老夫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她仿佛已经看到徐子建被众人弹劾,丢官罢爵,狼狈不堪的样子。 徐子建啊徐子建! 你斗不过我王家的,很快你就会身败名裂。 还有你那个贱妾出身的母亲,我也会一并收拾了。 那些王氏门生收到王老夫人的信后。 一下子炸开了锅! 尤其是,御史中丞司马光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 当年他正是靠着王老太师的提携,才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而且,他和徐子建本就因为上元灯会的事结了仇。 这次抓到徐子建的把柄,就像找到了置他于死地的法宝。 司马光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这徐子建,之前就和我作对,这次竟敢如此张狂,侮辱我师尊,王老太师的遗孀!这次绝不能放过他,一定要让他从朝堂上彻底消失。” 其他门生也纷纷附和。 “这徐子建,年纪轻轻,有点成就就这么嚣张,竟敢口出狂言要杀王老太师满门。 就他这人品才德,哪配得上大周朝状元的名号? 明日必须上奏陛下,罢了他的官,革除他的功名!” 他们都觉得徐子建这事做得太过分。 于是,他们纷纷给王老夫人回信。 信誓旦旦地说第二天一定要在朝堂上狠狠参奏忠臣伯爵徐子建一本。 与此同时,韩大相公和申副相也收到了消息。 正在书房里秘密商议。 韩章皱着眉头,缓缓说道:“徐公明这孩子,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会无缘无故说出那种狂言,这里面恐怕有隐情。” 他深知徐子建的为人,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申时行微微点头,接着说:“那姓徐的小子虽然狂妄,的确是不像会如此妄为! 不过话虽如此,这话已经传出去了,难免被人抓住把柄。 依我看,这倒是个把他调离汴京的好机会。” 申时行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他觉得这是个平衡朝堂势力的契机,若能把徐子建调离,或许可以让官家放弃立齐王为皇储。 两人心里都明白,如今嘉佑帝年纪越来越大,太子之位却一直没定。 他们不太看好身体孱弱的齐王。 要是齐王继位,曹皇后肯定会临朝听政,到时武将出身的曹家势力肯定会越来越大。 这是他们文官集团首领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相比齐王,邕王和兖王在文官们心目中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邕王虽然有点昏庸,但儿女多,在长幼顺序上占优势,相对好掌控。 兖王精明能干,还有河北新贵支持,实力也很强。 两人权衡之后,文官们觉得邕王更适合继承皇位。 邕王更容易被他们操控,能让他们在朝堂上继续保持影响力。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韩章神色凝重地说。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朝堂动荡,所以必须谨慎行事。 申时行连忙点头:“先看看明天朝堂上的情况再说。” 申时行也明白,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得先观察各方反应。 收到王氏门生回信的王老夫人,心里得意极了。 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第二天朝会上,一定要先把徐子建这个害得自己女儿进慎戒司的罪魁祸首解决掉。 她心中满是算计。 “只要扳倒了徐子建,我王家就能重振声威,到时候再想办法将女儿救出来。” “这小竖子,既然不愿意跟我王家合作,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只要他没了官爵,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王老夫人冷笑着。 她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此刻,她仿佛已经看到徐子建跪在地上向王家求饶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心腹李嬷嬷。冷冷地吩咐道: “李嬷嬷,你这两天赶紧找到康府的祁嬷嬷,告诉她,她在开封府的两个儿子,我王家保了。 让她马上从我女儿房中床底的暗格,把那份徐氏那贱人的身契拿过来。 我女儿在慎戒司受的苦,我要让徐氏那贱人全都尝一遍。” 王老夫人一想到女儿的惨样,她恨不得立刻报复徐氏,以解心头之恨。 李嬷嬷赶忙躬身应道:“老夫人放心!奴婢明天一早就去办。” 李嬷嬷心里明白老夫人的心思,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事十万火急,一定要尽快把那身契拿到手!” 王老夫人加重了语气。眼神里透着凶狠。 她深知身契是对付徐家的关键,必须尽快拿到,才能实施下一步计划。 当年,她教女儿王若与特意给妾室们准备了一真一假两份身契。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拿捏那些心怀不轨的妾室。 在她看来,这都是为了维护家族利益,没什么不妥。 王府房顶上,丁修身着夜行服,悄无声息地揭开屋顶的瓦片。 他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把王老夫人和李嬷嬷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丁修心中大惊,又怒火中烧:“这老贼婆,如此歹毒,竟敢如此算计徐大人! 要不是徐大人有令,老子今晚就宰了她!” 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坏了徐大人的计划。 打探到消息后,丁修不敢多做停留。 一个翻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另一边,沈炼正带着靳一川和卢建新紧紧盯着王府的一举一动。 “大哥,那王老夫人太狠毒了!居然联络了汴京城中几十名文官,看样子明天要对厂公不利啊!” 靳一川声音低沉,脸上满是担忧。 “大哥,我们干脆杀进王府,把那老妇人给解决了!” 卢建新性子急,忍不住提议。 沈炼摇了摇头,严肃地说:“不行,这里是汴京,京畿重地,哪能随意杀人坏了规矩! 况且徐大人吩咐我们在这儿监视王老夫人,先看看老四那边有什么消息吧。” 沈炼心中很是纠结,他也想保护厂公,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三人正说着,丁修回来了。 他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炼等人。 沈炼听完,沉思片刻。 他对着靳一川和丁修说:“二弟,四弟,你们回去把情况向徐大人汇报。 我和三弟留在这儿继续盯着王府,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靳一川和丁修领命而去。 沈炼和卢建新则继续藏在黑暗里,紧紧盯着王府。 然而,这场风暴的影响还不止这些。 邕王和兖王也收到了王家要对付徐子建的消息。 对他们来说,这可是在朝堂上扩大自己势力、打压对手的好机会。 邕王得知此事后,将消息告诉了邕王妃。 邕王妃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王爷这可是个好时机,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徐子建扳倒,再打压一下齐家,说不定能让我们离皇位更近一步。” 邕王妃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良机,只要运作得当,必定能捞到不少好处。 “爱妃说的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邕王虽然昏溃,但是听劝。 他立刻招来自己的心腹谋士,低声吩咐: “你去通知那些依附我们的官员,明天朝堂上,若是王家出手对付徐子建,咱们就在边上推波助澜,一起对付徐子建。 让他们言辞激烈点,最好能引得陛下震怒。” 兖王这边也没闲着。 他坐在书房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里透着冷意: “王家和忠诚伯爵的争斗,我们正好可以利用。 吩咐下去,尽量保住那徐子建,莫要让他被邕王和王家给参废了。 朝堂上咱们并不占优,须得留下徐子建这个靶子!” 夜色越来越深,汴京的街道一片寂静。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整个汴京,似乎都在等待着明日这场风暴的来临。 而风暴的主角,徐子建正坐着马车来到樊楼门口。 他冲书童吩咐道,“周森,去樊楼打包几样招牌菜!” 周森有些不解,“少爷,咱们怎么不在这边吃完再回去?” 徐子建笑骂道,“你懂个屁!我家娘子今晚心里有事,今晚肯定没吃好!” 第350章 嘉佑帝的决断 天色渐暗,黑夜笼罩了整个汴京的夜空。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嘉佑帝的身影拉得修长而扭曲。 皇城司的三位都知,张忠全、刘谦、刘瑾正战战兢兢地在御书房内站着。 “说说吧,你们三个都调查出了十么?” “回陛下,探事司探查到今夜王府向朝中多位大臣寄出书信,其中涉及谏院十人,其他六部官员二十余人,准备联合他们弹劾徐伯爵。这些人名已经记录在卷宗!” 刘谦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回禀陛下,冰井务截获王府发出的书信以及回复书信两封!” 张忠全得意地拿出两封信。 “东厂那边汇报,徐大人正在追查徐老夫人的身契。徐老夫人的身契被隐藏在康府兰芷轩,康王氏房中。王老夫人已经派人明日去康府取那份身契。” 刘瑾很老实汇报。 嘉佑帝坐在御书房椅子上,脸色阴沉地紧攥着皇城司呈上的调查卷宗以及书信。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卷宗上的字迹,每看一行,眉头便愈发紧锁。 “这王家老夫人,竟如此大胆妄为! 好一个庶子妄为,迫害王氏遗孀! 颠倒黑白,一派胡言! 她派人去拿身契怕是要以此大做文章吧!” 嘉佑帝在将卷宗狠狠的扔在桌子上。 若不是早就看了徐公明的《辞爵书》,他实在想象不到,这王老太师的遗孀居然是个如此伪善之人。 她在书信中只提自己被徐子建恐吓,却闭口不言自己在宴席上拿徐子建生母徐氏逼迫之事!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 自登基以来,他夙兴夜寐。 一心只为江山社稷稳固,百姓安居乐业,朝堂清明有序。 而徐子建是他为齐王准备辅佐登基的肱骨之臣,明年便要安排他去西疆替大周收复河湟之地。 王老夫人 这个享受大周朝一品诰命夫人荣耀的官劵。 如今为了一己之私,想要救自己那犯罪的女儿康王氏,利用王氏家族势力威胁大周朝的朝廷命官。 “徐公明乃朕之股肱,身负治国安邦之重任。” “岂容王家如此欺凌!这不仅是对徐子建的迫害,更是对朝廷纲纪的践踏。” “若不加以严惩,国法威严何在?朝堂秩序又将如何维系?” 嘉佑帝紧握着拳头。 “朕的江山,绝不容这些宵小之徒肆意搅乱!” 回想起往昔,自己励精图治。 推行诸多利国利民之策,一心打造太平盛世。 为平衡朝堂各方势力,他煞费苦心,力求让每一股力量都能为国家所用,为百姓谋福祉。 王老太师为了大周朝文治殚精竭虑,奉献大半生,直到死在任上 朝廷看在王老太师劳苦功高的份上特许他配享太庙享受朝廷供奉。 这些年也看在王老太师的份上一直优待王家。 可有些人却凭借王老太师留下来余荫为所欲为,全然不顾国家大局。 “哼,王老夫人以为王家根深蒂固,便可无视朕的存在。” “随意拿捏朝中大臣,简直是痴心妄想!” 嘉佑帝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深知,王老在朝多年,即便是去世十几年,依旧门生故吏众多,盘根错节。 若贸然行动,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朝堂动荡,局面将难以收拾。 “必须得想个周全的法子,既要严惩王家,又要稳住朝堂局势。” 嘉佑帝的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朝堂上那些平日里与王家往来密切的官员,他们肯定会在此次事件中为王家求情。 亦或是暗中阻挠调查。 绝不能让这些人扰乱自己的计划。 “哼,不管是谁,只要胆敢与王家勾结,朕定不会轻饶!” 嘉佑帝心中暗道。 他又想到徐子建,这个少年为了大周朝的律法公正,不惜得罪王家,也不愿意徇私。 为了生母的自由,宁愿放弃可以承袭的开国爵位,这份仁孝实在是难得! 从东厂调查结果来看,徐子建很克制,只是在追查生母的生契,而没有理由自己手里的权力肆意妄为。 嘉佑帝知道如果徐子建真要依动用自己手里的权力的话,王老夫人联络朝中大臣们的信件根本送不出去。 “徐子建这样的臣子,朕不能让他寒心。” 嘉佑帝心想,一定要妥善处理好此事。 他要让王家明白,皇权至上。 任何妄图挑战皇权的行为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来人,传朕旨意,令皇城司全力调查今夜和王氏联络的官员。” “一个都不许放过,务必查得清清楚楚!” 嘉佑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风,在宫殿的飞檐间呼啸而过,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前奏。 嘉佑帝处理完政务,神色凝重地踱步至皇后宫中。 曹皇后见他满脸阴霾,忙起身相迎,柔声问道:“陛下今日这般神色,可是朝中出了大事?” 嘉佑帝长叹一声,在殿内的主位上坐下,挥手让侍从退下。 这才将徐子建与王家的纠葛,以及皇城司的调查结果,一五一十地说给曹皇后听。 曹皇后听完,柳眉微蹙。 片刻后,曹皇后朱唇轻启:“陛下,臣妾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明日朝堂,不妨先按兵不动。王家党羽众多,如今必定在暗中谋划。” “待他们按捺不住,纷纷跳出来为王家发声,攻击徐子建之时,陛下再拿出《辞爵书》和证据。” “如此一来,您便能将其一并发落,削弱王家在朝中的势力。” “既显得陛下宽容大度,让人心服口服。” 嘉佑帝微微颔首。 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皇后所言极是,朕也是这般考虑。” “只是那徐子建,虽说一心为母,行事并无大错。” “可在言辞上确实有些冲撞,若不稍加惩戒,恐难服众。” “但他这份孝心,着实可嘉,朕又不忍太过苛责。” 曹皇后微微一笑,接着道:“陛下仁善,臣妾深知。不如就罚他俸禄三年,以儆效尤。” “陛下也知道,徐子建如今家境优渥,想必也不在乎这点俸禄。” “如此既能彰显陛下的公正严明,又不至于让他太过委屈。” “另外,为安抚他,不妨给他母亲封赏,以表彰徐的孝道。” “也可让天下臣民知晓陛下的恩宠与关怀。” 嘉佑帝点头赞同。 曹皇后又接着说:“只是经此一事,汴京怕是容不下他了。” “王家虽会受到惩处,但他们的余党难免怀恨在心。” “日后必定会寻机报复。陛下得提前给他安排个外放的官职。” “既能保他周全,也能让他在别处施展才华。” 嘉佑帝有些好奇询问道,“皇后觉得哪里适合安置徐?” 曹皇后思忖片刻,缓缓道:“臣妾听说,如今的西夏国主李凉祚野心勃勃,刚刚上位两年,就四处征伐周边小国,明年怕是要对大周朝动手了吧。” “徐大人既有才学,又懂兵事,是让他去西疆侧翼的秦凤路任职,没准还可以去大周朝开拓疆土。” “一来可造福百姓,二来也能远离这朝堂纷争。” “待他立下功绩,再将他召回朝中,委以重任,岂不是一举两得?” 嘉佑帝抚掌大笑:“皇后果然聪慧过人。 朕早已经和徐公明约定,待今年过后便让他去西疆负责开拓河湟之地。 在明日朝会之后,朕便顺水推舟将徐卿调去秦凤路,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说罢,他起身抓起着皇后的手说道。 “有皇后在朕身边,为朕分忧解难,实乃朕之幸事。” 曹皇后福身行礼,温婉说道:“陛下谬赞,臣妾不过是尽些本分。” “只盼陛下龙体安康,朝堂顺遂,百姓安居乐业,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另一边,徐子建从宫中出来后,先去樊楼打包了家人爱吃的宵夜,这才赶回徐府。 “伯爷回家了…” 徐府的下人惊喜道。 第351章 徐府众人的担忧 两个时辰之前,徐府后院灯火通明。 徐氏和华兰坐在餐桌前,饭菜早已凉透,两人却都没心思吃,满心都是对徐子建的担忧。 心腹丫鬟秋菊打听到了盛家回门宴上,王老夫人拿徐氏身契,威胁徐子建的事。 徐氏的心里一阵难过,自责道:“都怪我,是我拖累了子建。” “要不是为了我,他怎么冲动说出那些话,会得罪王家。” 华兰看出了徐氏的心不在焉,寻思着莫不是婆母知道了什么? 她给徐氏夹了一块梅花汤饼,从脸上挤出笑容说道: “母亲,您今天是不是没什么胃口? 您尝尝这个汤饼,吃起来比较开胃!” 徐氏看着面带愁容的华兰,明明心里对子建担心的很,还在自己面前尽量掩饰。 真是个好儿媳! 徐氏微笑着宽慰道: “华儿,你是个好孩子! 今天盛府席面上的事我都知道了! 难为你了,夹在徐家和王家中间!” 华兰毕竟年岁小,听到婆母已经知道盛府的事,忍不住流泪。 “我也不知外祖母是这种人! 居然在宴席上…” 徐氏拍了拍儿媳妇的手。 “不怪你,这都是我这老婆子连累了建哥儿!我听下人说,建哥儿进宫去了吧!” 华兰也满脸忧虑点了点头,手却不自觉揪着衣角。 徐文斌看出了姐姐和侄媳妇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姐,看你们茶饭不思! 莫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建哥儿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来吃晚饭?” 徐氏知道自己弟弟心里素有沟壑,忍不住将事情告诉了他。 徐文斌闻言拍案而起怒道: “这王家人竟然这么无耻,当年给的居然是假身契,如今还假惺惺地说是亲戚! 那康王氏恶贯满盈,王老夫人怎么脸让建哥儿救她?” 徐文斌看向华兰问道:“侄媳妇,建哥儿进宫有没给你交代什么?” 华兰回忆了一下说道:“舅舅,徐郎说他在席面上,言出无状,要连夜入宫向官家请罪!” 徐文斌作为东海商行的总管,知道嘉佑帝对自己外甥有多看重,倒也不担心他的安危。 徐文斌眉头一皱叹了一声,“建哥儿,这么着急进宫这事怕是不小!他是官家宠臣,官家不至于重罚他,只不过明日朝堂那边怕是…” 徐晴儿带着哭腔道,“舅舅,二哥哥不会有事吧!” 就在徐府众人忧心忡忡的时候,一向话不多的徐达说话了。 “父亲,姑母!我倒是觉得表哥不会有事! 表哥一向谋定而后动,这次王老夫人入京他定是早就知晓。 哪怕是一时口误,怕也是有应对之策!” 徐文斌看向儿子眼中满是赞赏,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有这份见地。 抱着孩子的淑兰提议道:“反正都睡不下,咱们不如去前厅等着建哥儿回来吧!” 徐氏在前厅坐不住,带着徐府的女眷们去了前台不远处的佛堂,求佛上香。 徐氏:“求各位上仙,保佑我家建哥儿平安回来!” 华兰:“求菩萨各位天尊,保佑我家官人早点回来,求求了!” …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众人都等得快要心烦意乱时,有下人过来禀报。 “伯爵爷回府了…” … 徐子建一进门,手下的丁修和靳一川就迎上来汇报王家的情况。 听完后,徐子建沉思片刻,低声吩咐:“丁修你今晚就去康府,把真身契偷出来,把我准备好的假身契换上去。 “就算陛下会主持公道,我也不能让真身契留在康府,给母亲留隐患。” “一川,你去通知沈百户他们撤回了,这事已经解决了,用不着盯着王家!省得让官家起了疑心!” 刚听到王家有母亲徐氏的身契时候,徐子建便令人制作了假的身契。 他打定主意,要找机会偷梁换柱,绝对不会受那老婆子的挟制。 丁修和靳一川领命。 “是,厂公大人!” 两人转身消失在色里。 徐子建走进正厅。 正纳闷怎么伯爵府大厅中灯火通明? 只见徐府众人都没睡。 徐氏、徐文斌、华兰、徐兆、徐凤、徐达、徐晴儿、淑兰、宋引章、赵盼儿、柳青、扈三娘都在。 他便明白盛府中发生的事情,怕是全家都知道了。 华兰一看到丈夫,眼眶瞬间红了,几步冲过去扑进他怀里,带着哭腔道: “天尊菩萨保佑,徐家祖宗显灵! 徐郎,你终于回来了!” 华兰然后上下打量着自家丈夫的身体。 “夫君,你身上疼吗? 官家在宫里没有责罚你吧?” 徐子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柔说:“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看母亲他们都看着呢!我徐家大娘子哭哭啼啼的多不好意思啊…” 华兰这才反应过来,徐家一大家子看着呢! 她朝徐氏行礼道:“母亲儿媳,失礼了!” 宋引章以及赵盼儿等几个妾室,看向华兰,眼中满是羡慕。 也只有徐府的正头大娘子才能如此肆意了吧! 徐氏微笑着点了头,“无妨,建哥儿回来就好!” 徐子建笑嘻嘻地给徐氏和徐文斌几人行礼。 “呦,母亲,舅舅,舅母! 这都没睡呢!莫不是都知道我带宵夜回来!” 徐子建打趣道。 徐氏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臭小子,整天没个正形!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徐文斌赶忙问:“子建,宫里情况咋样?” 徐子建不想让家人担心,就简单说:“我写了《辞爵书》给陛下,打算辞掉伯爵,换母亲自由。” 徐氏一听,哽咽道:“都怪娘,害得你连爵位都丢了。” 徐子建连忙安慰:“母亲,您别这么说。 一个爵位哪有您重要?” “您别忘了,儿子可是大周朝三元及第的状元。” “还身兼从五品的枢密院都承旨、翰林侍读、齐王府参军、登州水军统制等职。” “光这些俸禄都领不过来…” 徐氏被他逗得破涕为笑,抬手轻轻拍了他一下,笑骂:“就你会哄娘开心。” 徐文斌听说侄儿写了一份《辞爵书》,眼中满是惊叹。 自家的外甥手腕真够老练的,好一手以退为进! 这下明日朝堂那些大臣们无论如何攻轩自家外甥都伤不了他分毫。 众人围坐一起吃宵夜。 虽说王家的威胁还在,但此刻徐府满是温暖。 徐子建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护好家人。 不管明日朝堂上有什么风雨,他都不会退缩。 他一边吃着宵夜,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明日朝堂的情况。 王家势力盘根错节,这次自己得罪了他们。 对方已经联合了王家的门生故吏们准备参自己一本。 但他相信嘉佑帝是个明君,只要自己行事端正,就不怕被人诬陷。 至于朝堂上那些可能会跳出来攻击他的人,妄言。 他也有心理准备,大周朝对文官优待,即便犯了错,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大不了提前外放去西疆。 华兰坐在徐子建身边伺候他吃饭。 她看着丈夫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既担心又骄傲。 担心的是丈夫在朝堂上的处境,外祖母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骄傲的是丈夫有担当,为了家人不惜放弃爵位。 她轻轻握住徐子建的手,低声说:“徐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徐子建回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徐氏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欣慰。 儿子娶了个好媳妇,一家人相互扶持,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也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场风波能快点过去。 一家人能平平安安。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休息。 徐子建躺在床上,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华兰略带歉意的摸了摸她的秀发。 “娘子委屈你了! 这伯爵府大娘子当了没几天,就没了呢! 明日过后,徐家和王家怕是要势同水火了!” 华兰将头埋在徐子健的怀中,“夫君,华兰曾经是盛家人,如今已经嫁到徐家,便是徐家的人!外祖母如此对你,那便不再是我的亲人!” 徐子建捧着华兰坚毅的脸庞,深深的吻了下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晨曦的微光小心翼翼地穿透云层,洒在徐府的屋顶上。 梦里笙箫奏旧乐,梦醒泪染胭脂面。 徐子建起身,在华兰的伺候下将官服穿戴整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他乘坐马车来到大周皇宫朝堂。 阴沉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宫殿上方,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参加朝会的大臣们已经三三两两站好。 第352章 弹劾 欧阳修行走在前往朝堂的石板路上 瞧见同样前来早朝的徐子建,欧阳修心里一动,加快了脚步迎上去。 “子建贤侄。”他出声唤道,声音温和,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 徐子建闻声转身,见是欧阳修,赶忙恭敬行礼:“欧阳学士,早。”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欧阳修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地说道:“昨日之事,虽说情有可原,不过对方到底是长辈,你当时出言恫吓,王氏一脉的门生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往后行事可得更加谨言慎行。” 听到这番话,徐子建心里一暖,面上依旧恭谨,躬身说道:“多谢欧阳学士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他心里明白,欧阳公这是真心为他着想。 这时,文彦博大步走来。 他向来欣赏徐子建的才华与胆识,抬手拍了拍徐子建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徐公明,不必忧心,我们可不会看着大周官场上的新星就这么坠落!” “多谢文相公!”徐子建连忙行礼道谢。 晏殊捻着胡须,慢悠悠走过来,目光慈爱地看向徐子建:“老夫知道你不是爱惹事之人,若是朝堂上有人故意打压你,晏某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徐子建拱手道:“晏相公,徐某坚信清者自清!” 他深知有这些前辈支持,自己在朝堂上就不怕王老夫人颠倒黑白了。 盛宏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女婿与几位相公交谈甚欢,心里既欣慰又有些羡慕。 待几人分别后,他才悄悄走到徐子建身边,低声说:“贤婿,昨日之事我已写成奏折,一会朝会上就上奏官家!” 徐子建没想到出了名油滑的岳父居然肯为自己出头,心中满是感动。 他微笑着摇头:“岳父大人,还不到时候,小婿已有办法!您先别急着出手,若小婿的法子不管用,您再上奏也不迟。” 盛宏一听,心里明白徐子建是担心自己得罪王家,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有主意,那我就先观望。” 本来他就是有这个担心,听到徐子建有了应对措施,也就顺坡下驴,答应了下来。 不用自己出面最好,毕竟是自己岳家。 徐子建不怕得罪,自己确实容易遭到反噬。 徐子建看着一脸庆幸的盛宏心中笑道。 果然还是那个“盛怂怂”! 很快,朝堂之上,气氛庄严肃穆。 嘉佑帝端坐龙椅,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群臣,仿佛早已料到今日朝堂会掀起一场风波。 礼仪内官扯着嗓子喊道:“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枢密使富弼出列,拱手奏道:“陛下,秦凤路安抚经略使张昪上书告老还乡。” 参知政事申时行紧接着上前,推荐道:“陛下,臣以为礼部侍郎欧阳修才学出众,阅历丰富,可担此重任。” 欧阳修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心中却暗自思量。 自己在朝中任职已久,外放为官倒也是个历练机会,只是不知陛下会如何决断。 若去了秦凤路,远离这汴京的朝堂纷争,或许能安心施展抱负。 可又担心自己一走,徐子建在朝中少了援手,会被王家变本加厉地打压。 嘉佑帝微微皱眉,他本想着给欧阳修谋求一个汴京附近的一路长官,可申时行既然发话了,他也不好随意驳斥。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大相韩章,询问道:“韩爱卿,你意下如何?” 韩章思索片刻,上前说道:“陛下,如今西疆动荡,确实需要一些年富力强的官员任职,欧阳修正合适。” 嘉佑帝点了点头,最终同意了韩章的建议,并且下旨任淮南转运使王琪为礼部侍郎。 第一个议题刚讨论完。 司马光便迫不及待站了出来道:“陛下,臣御史中丞司马光,弹劾忠诚伯爵、枢密院都承旨徐子建德行有亏,口出无状,侮辱王太师遗孀。臣请求罢免徐子建的官职,将他贬官出汴京!” 司马光心里对徐子建治理黄河的功绩还是认可的,并不愿将他置于死地,只是觉得他此次行为实在有失妥当,理应受到惩罚。 即便徐子建有功劳,也不能掩盖他此次的过错。 此言一出,王家一脉的几十个官员纷纷站出来附和,邕王一系的官员趁机站出来推波助澜。 他们言辞激烈,纷纷表示徐子建这种品德败坏的人,绝不能再留在汴京为官。 这些官员大多是王太师昔日提拔,如今见有人弹劾徐子建,自然是要站出来为王家撑腰。 和徐子建交好的几个大臣自然是相信他的。 欧阳修、晏殊、曾巩几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欧阳修拱手道:“陛下,徐子建乃是大周朝嘉佑六年的文魁,才学品德皆有目共睹,怎会轻易言出无状?其中必定有隐情,还望陛下严查。” 他深知徐子建的为人,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般出格之事,定是王家另有阴谋。 晏殊也捋着胡须说道:“陛下,老夫与子建相识已久,深知他为人正直,此事怕是另有隐情。” 晏殊在朝中多年,见惯了朝堂争斗,他觉得此事蹊跷,王家突然发难,背后恐怕不简单。 他暗自感慨,这朝堂之上的争斗从未停歇。 王家这次针对徐子建,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曾巩则补充道:“陛下,不可仅凭一面之词就定了徐大人的罪,应彻查此事,还徐大人一个清白。” 曾巩与徐子建虽交往最久,对他的才学十分钦佩,不愿看到他被冤枉。 兖王派系的官员则按照吩咐,站出来反对弹劾。 一时间,朝堂争论不休。 这时,王氏门生里官职最高的枢密副使孙沔站了出来,高声说道:“陛下,王老夫人也来到朝堂上,打算当面状告徐子建。”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朝堂一侧。 只见身穿一品诰命服饰的王老夫人,缓缓走了进来。 她满脸泪痕,神情悲戚,一进来便跪倒在地,哭诉道:“陛下可要为老身做主啊!昨日在宴席上,老身恳求徐伯爵看在亲戚的份上,对小女施以援手。 谁料他不但辱骂老身,还拔出剑威胁要杀了我王家满门,就连我那慎戒司里的女儿也不放过啊! 我家宇儿可是她的嫡母啊,陛下,他这个庶子不当人子啊!” 王老夫人哭诉着,心中暗自得意,她昨天已想好了说辞,就等着在朝堂上让徐子建身败名裂。 她一边哭,一边偷瞄着众人的反应。 自己这番表演,再加上这么多人为自己撑腰,小庶子这次肯定在劫难逃。 孙沔紧接着说道:“陛下,徐子建如此无德妄为之人,必须将他革除功名,罢官下狱,以正国法!” 孙沔身为王老太师的弟子,此次更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将徐子建置于死地,他想着若是能借此机会打压徐子建,王家的门生必定以他马首是瞻。 文彦博站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光听王老夫人一面之词,实在不足以作为定罪的证据。 应当让徐子建站出来对质。” 文彦博心里清楚,王家这是在借机发难,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子建被冤枉,必须要为他争取一个辩解的机会。 嘉佑帝微微点头,应允道:“准奏,让徐子建上前回话。” 身穿绯色官袍的徐子建站在官员中间,他的面色平静,稳步上前。 先向嘉佑帝行了大礼,随后又恭敬地给王老夫人行礼:“孙女婿,见过外祖母!” 王老夫人被徐子建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本以为徐子建被弹劾肯定会惊慌失措,没想到他依旧如此淡定。 她忍不住训斥道:“不必假惺惺!昨日你可是拔出配剑要杀我老婆子! 说不日就要杀了我王家满门! 就连我那慎戒司里的女儿也不放过! 她可是你的嫡母啊! 你这个庶子不当人子!”王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徐子建的表情,打算欣赏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谁知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慌张。 她突然心里有些不安,觉得事情好像有些超出自己的掌控,但又想着自己准备充分,谅徐小庶子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徐子建静静地听完,面不改色。 待王老夫人说完后,他缓缓跪在地上,含泪恳求道: “外祖母,您消消气! 孙女婿已经向陛下上奏认罪。 只求可以用我那开国爵位换我母亲自由。 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母亲!” 徐子建明白自己现在表现得越是恭顺卑微,嘉佑帝对王家就越发厌恶。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王老夫人,晚辈演技可不比你差。 王老夫人见徐子建认罪还以为他吓傻了,本来还担心对方说出身契的事,这下可以放心了。 她连忙趁热打铁,“徐伯爵已经认罪,臣妇请求,官家为王家做主。” 嘉佑帝看着台下卖力表演的王老夫人,眼神闪过一丝厌恶。 这王老太师的真是看走眼了,居然娶了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夫人。 这时,嘉佑帝突然开口:“来人,将徐子建昨夜上奏的《辞爵书》取来,由御史中丞司马光宣读。” 第353章 诛心 晨光熹微。 朝堂上庄严肃穆。 大臣们整齐站定,交头接耳间,气氛隐隐紧张。 今日这场早朝,谁都没料到,会掀起一场如此的惊涛骇浪。 一名内官脚步匆匆,双手捧着那封《辞爵书》。 他走到司马光面前,微微欠身,腰弯得极低:“大人奏折在此。” 司马光抬手接过,展开奏折,清了清因紧张而略显干涩的嗓子。 他的声音在朝堂上缓缓响起:“臣徐子建叩首以闻:臣本康氏庶子,诞于微末……” 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朝堂上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年迈的吏部尚书庞籍,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个“川”字。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暗自想着:“这孩子自幼遭受如此磨难,亲生母亲不能庇佑,嫡母还这般狠毒,实在是可怜至极 。” 不远处的工部尚书晏殊,忍不住骂出声:“这王家人如此欺凌弱小,怎能不让人愤慨!王老太师忠君为国,不成想家人却如此不知点检。” “七岁时,臣染风寒,病情危急,嫡母却故意拖延请医,险些丧命……” 听到此处,礼部侍郎欧阳修,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眼眶微红。 心中满是不忍,他低语道:“为人嫡母,本应慈爱,却做出此等事,康王氏真乃恶妇人也。” 角落里的盛宏也跟着摇头,脸上满是同情:“原本以为自己童年已经够不幸了,不曾想徐女婿活得比自己还凄惨。自己这岳母手段真够毒辣的!” 司马光继续念着,声音微微颤抖。 念到徐子建回门时的遭遇,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回门之日,康王氏其母,王家太夫人竟出恶言,称吾生母徐氏之身契落于其手,以此相逼,令臣救获罪之嫡母出狱……”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王家也太过分了!如此行径,与那谋财害命的盗匪恶行有何异?” “简直是仗势欺人!全然不顾礼义廉耻。” 刑部尚书钱穆,用力地挥了下衣袖,满脸怒容,愤然道:“王家仗着权势为非作歹,这般欺负徐子建母子,实在可恶,今日定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处。” 大理寺卿周元,也高声说道:“不错,律法面前,岂容王家如此胡作非为。” 待司马光念完,朝堂先是一阵死寂。 紧接着,不少朝臣眼眶泛红,被徐子建的悲惨遭遇深深触动。 太常寺少卿陈希亮,微微颔首,忍不住出声赞叹:“这《辞爵书》情真意切,一字一句皆是徐子建的血泪,其中所书对母亲的孝心,天地可鉴呐。” 一旁的国子监祭酒孔宗愿,也跟着点头附和。 “不错,此文不仅言辞恳切,条理更是清晰,将王家的恶行揭露得淋漓尽致,实在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徐子建不愧是状元之才。” 陈希亮心中暗自惋惜,这么优秀又孝顺的人才,竟被王家百般刁难,实在不该。 司马光合上《辞爵书》,心中懊悔万分,双腿一软,掩面跪地。 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臣身为御史中丞,本应明察秋毫,却被王家蒙蔽,实在是有负圣恩,请陛下降臣失察之罪。” 王氏门生们则全傻了眼。 原本得意洋洋的神情瞬间僵在脸上,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 年轻的翰林学士周平,双腿微微颤抖。 他心里暗自叫苦:“这下可糟了,原本以为是一场稳赢的弹劾,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如今局势反转,我该如何是好?” 资历稍深的中书舍人吴宇,眉头紧锁。 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得赶紧和王家划清界限,不然这祸事可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王老夫人见势不妙,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恶狠狠地盯着徐子建,扯着嗓子大声辩解: “陛下,这都是徐子建胡编乱造!老身一片好心,念着他是康家血脉,才在宴席上提及他嫡母,想让他顾念亲情,哪曾想他恩将仇报,竟诬陷老身! 说什么身契,简直荒谬至极,老身从未见过,更别说十么威胁了! 他这是为了脱罪,故意污蔑王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嘉佑帝的脸色。 见皇帝神色冷峻,心里“咯噔”一下,愈发着急。 接着又转头看向群臣,目光中满是急切。 “诸位大人,可要为老身做主啊,王家世代忠良,我夫君更是配享太庙,怎会做出这等事! 莫要被那徐子建的片面之词给蒙骗了,他这是居心叵测,妄图污蔑我王家清誉。” 就在这时,徐子建的生父康海峰站了出来, “臣枢密院都承旨康海峰有本上奏!” 原本他还在担心王家势大,犹豫要不要站出来。 如今情况明朗,这王家已经快要树倒猢狲散了。 “准奏!”嘉佑帝抬了抬手。 “今日在吾妻康王氏屋内搜查出大量康府妾室的真假身契。 同时抓到过来偷身契的祁氏,祁氏亲口供认是受王家李嬷嬷过来偷徐氏身契!” 康海峰自然不可能知道身契的事,是徐子建连夜派人给康府的金小娘送信通知。 金小娘是康海峰的爱妾,在康王氏被关后,康家管家权又轮到她手里了。 她趁祁嬷嬷偷身契的时候,带着康海峰来了一个人赃并获。 祁嬷嬷受不了板子承认了是受王家所托过来取身契。 康海峰又惊又怒,没想到王家对康家渗透如此之深,怒得是这王家居然拿那个身契来对付他儿子。 哪怕徐子建没有回归康家,康家依旧受了不少的好处。 上次康王氏被抓,他的把柄祁灵儿就是被徐子建转移了。 可见,这个儿子心里还是有他的。 若是七郎徐子建被王家扳倒,康家同样没什么好处。 反而保住徐子建才符合康家的利益。 于是康海峰带着证据来到朝堂,准备关键时候出手,哪怕挽回一点父子情份也是好的。 王老夫人听到康海峰的话,又急又怒。 没想到自己的大女婿为了那个庶子,居然背刺自己。 她仍强装镇定,尖声反驳:“康海峰……你休要血口喷人!你不过是想保住那庶子的爵位,故意编造这些谎言来污蔑我王家!” 嘉佑帝面沉似水。 “王老夫人? 康海峰大人刚刚呈上的证据,还有祁氏的供词,难道都是假的? 莫不是以为大周朝任由你王家一手遮天?” 这时,嘉佑帝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冷峻,冷冷开口:“来人,将皇城司调查的证据呈上来。” 只见一名内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卷宗呈上,卷宗上的朱红印章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嘉佑帝翻开,缓缓说道:“这上面铁证如山,王家这些年的恶行,朕都已尽知,今日王家必须受罚…” 随着嘉佑帝一条条念出证据,每念一条,朝堂上便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王老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身体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寻思着如今情况危急不若索性昏倒在地,陛下看在她一把年纪的份上,可以从轻发落。 于是,王老夫人熟练地昏倒在大殿上,引起一阵骚动。 “快,快传太医!”嘉佑帝高声喊道。 事实也正如王老夫人所料,嘉佑帝看到王老夫人昏倒有了从轻处罚的念头。 其他大臣们也打算站出来为王家求情… 可徐子建是谁,他一眼就看出王老夫人是装的。 “陛下,微臣略通医术,愿为外祖母医治!” 徐子建站了出来恭敬地说道。 其他大臣们看着愿意站出来为王老夫人诊治的徐子建,目光都带上了赞赏。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哪怕王老夫人如此对待他,都愿意以德报怨! 殊不知,躺在地上的王老夫人此刻恨得牙痒痒! 这个庶子莫不是看出了事么? “准!务必要将王老夫人救醒!” 嘉佑帝想起徐子建还擅长医术,急忙下令。 若是这王老夫人死在大殿上,这朝堂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别人只会说嘉佑帝刻薄,逼死大臣遗孀。 “臣遵旨!” 只见徐子建从袖袋里掏出一小袋银针。 来到王老夫人面前检查她的身体,让其他大臣们推到几米开外。 王老夫人装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心里暗道。 小庶子,老婆子我就是不醒,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徐子建在王老夫人身边装作检查,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王老夫人没想到吧! 你昨晚密谋对付我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那个身契的事也是我提醒的康大人的,真的身契早就被我调包了! 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知道你在装昏迷,接下来我会用带毒的银针扎你的手指,让你彻底醒不来! 你那个女儿康王氏我也会送她下去陪你… 你们王家对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账本上!” 听到这话,还在装昏迷的王老夫人顿时急了,立马朝徐子建扑了过去… “小庶子,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可惜年轻人身体就是比老年人灵活。 徐子建一下子就躲开了王老夫人的袭击,嘴里还诛心地说着: “外祖母,你没事啊?太好了!” 嘉佑帝看着王老夫人生龙活虎地追打徐子建。 哪里看不出王老夫人在装昏。 嘉佑帝看着王老夫人,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厌恶。 “来人,将王老夫人控制住…” 很快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妇,一人一手将王老夫人按在地上。 王老夫人被按在地上还不依不饶死死地盯着徐子建。 “小庶子,我要你全家不得好死…” 这下就连王氏的门生都不可怜她了,今天朝堂上被这老妇人害惨了。 徐子建装作害怕跪在地上,偷偷朝被按在地上的王老夫人眨了眨眼。 “请陛下为小臣做主…” 王老夫人被气得翻了白眼。 嘉佑帝却冷漠道:“将她嘴巴堵起来!” 随后,他扫视朝堂一周,神色威严,朗声道: “今判如下,王老夫人德行有亏,作恶多端,将其一品诰命降为七品敕命。 没收汴京王家赏赐的宅院,五年之内不得踏入汴京半步。” “康王氏煽动其母,罪行加重,慎戒司监禁期改为五年。” “枢密院副使者孙沔,与王家勾结,参与此次不实弹劾,迁禹州知州。” “司马光虽非有意,却失察之罪属实,判西京御史台。” “今日参与弹劾徐子建的相关人等,皆交大理寺、审官院彻查。” 说到此处,嘉佑帝看向徐子建,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枢密院都承旨徐子建,虽事出有因,言出无状,罚俸禄三年,迁秦风路安抚副使。” 最后,嘉佑帝话锋一转:“徐子建生母徐氏,贤良淑德,为国育才,加封三品诰命。” 朝堂上众人纷纷跪地谢恩,高呼“陛下圣明”。 今日朝会过后,大周百姓都知道有个少年为了救母亲,宁愿放弃可以世袭的爵位。 徐子建仁孝之名传遍大周。 第354章 棋局 退朝的钟声悠悠响起,大臣们鱼贯而出。 嘉佑帝传旨留下了欧阳修与徐子健。 御书房内。 嘉佑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臣子问道,“你们可知朕为何将你们留下?” “陛下,您是打算让徐公明去西疆为您开拓河湟吗?”欧阳修微微欠身,目光里透着几分探究。 欧阳修对于自己的才能很清楚,让他统筹后方,运送粮草没问题。 若是统兵打仗,则力有未逮! 而徐子建则不同,他年纪轻轻便展露出统兵的帅才。 嘉佑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欧阳爱卿,果然不凡,一眼就看出了朕的用意。” 欧阳修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 一个秦凤路安抚使,一个秦凤路安抚副使。 这事儿,朝堂上但凡不是糊涂蛋,谁能瞧不出来呢。 那些相公们之所以没吭声,不过是也想把徐子建这刺头弄出汴京罢了。 嘉佑帝微微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徐子建,神色里多了几分柔和与歉意,“徐爱卿,原本看你新婚燕尔,想着让你明年再奔赴西疆,如今局势紧迫,朕最多只能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了。” 徐子建心里一沉,他早料到汴京是待不长久了,可这三个月的期限,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定了定神,撩起衣摆,郑重地向嘉佑帝行了个大礼,“陛下,小臣若是去秦凤路,想要有所作为,能否容小臣提几点要求?” 嘉佑帝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说无妨。” 徐子建伸出手,掰着手指头,认真说道:“陛下,小臣首先需要知晓您在西疆的战略目标。” “徐公明,这其中有何说法?”欧阳修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 徐子建抬眸,目光坚定,“欧阳大人,这其中的干系可大了去了。陛下,可否让人将西疆舆图取来?小臣照着地图给二位详细讲讲。” 不多时,内官匆匆抱来一幅硕大的舆图,小心翼翼地铺展在桌案之上。 “陛下,欧阳大人请看。” 徐子建手指轻点地图,“河湟之地,控扼着黄河上游,而西夏则位于下游,以西边的青塘城以及南边的河州为核心。 咱们大周朝夺取这一地区,主要是为了配合正面夺取衡山的战略。 利用河湟从侧翼牵制西夏,便能切断西夏河西走廊与西夏首都的联系,如此一来,西夏便不能集中兵力应付横山方向上的大周军队。” 欧阳修微微颔首,神色凝重,眼中满是思索。 “除此之外,大周朝收复河湟还有两大好处。” 徐子建顿了顿,目光炯炯,“其一,获取军马产地。 自失去河西和灵州之后,大周便没了军马产地,以往一直靠着贸易从西河地区购买。 若能拿下河湟,便能更好地掌控西马产地。 其二,河西走廊被西夏占领后,西域与大周的沟通只能经由青海西河地区。 大周若是占领这一地区,也能更好地与西域通商往来。” “自从嘉佑二年唃斯罗死后,他留下的三个儿子各自为政,河湟之地便陷入了内乱。” 徐子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如今,正是咱们大周朝夺取河湟的绝佳时机,只需数万兵马,便可成事。 河湟之地有羌番各族上百万,绝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必须各个击破,诱之以利。 所以,咱们必须先夺取其中一部分地方。 河州地区靠近大周朝,是最适合下手之处。 以大周朝的实力,若是措施得当,三年内夺取以河州为中心的一半地区并非难事。在站稳脚跟后,再花个三五年,伺机夺取以青塘城为中心的另外一半,重建陇右都护府也不在话下。” “只是,河湟之地夺取容易,想要守住却是千难万难,想要经营陇右,须得十年之功啊!陛下、欧阳大人可知是为何?” 徐子建微微眯眼,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 “可是因为粮草?”欧阳修目光一闪,一语中的。 徐子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欧阳大人,粮草只是其一。 大周朝的粮草想要通过陆路进入河湟之地,需要穿过祁连山,光民夫和牲畜消耗就超过一半。 本地屯田产量不高,还需要耗费大量人力进行屯田以及修筑堡寨。 另外,吐蕃、西夏等势力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周控制河湟而无动于衷,必定会劫掠补给线,需分兵护卫。” “其二,河湟地区民情复杂,吐蕃哪怕统治多年也未能将其完全控制。” 徐子建皱了皱眉,神色忧虑,“河湟之地由于历史原因,吐蕃人、羌人、汉人、党项人各族杂居,尤其是吐蕃人,即便投降大周朝,也极容易反叛。 大周朝若是占领了河湟之地,须得花费人力设置州县,移民屯田,并且派重兵镇守。 否则,夺地容易失地也容易。” “还有一个问题,那便是军制问题。” 徐子建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此乃大周朝国策,小臣本不便置喙……” 嘉佑帝摆了摆手,神色温和,“徐爱卿但说无妨!” 徐子建咬了咬牙,沉声道:“我大周立国,军制以强干弱枝为根本,调兵权归枢密院,统兵权归三衙。 此策略虽保证了各地不至于作乱造反,却也导致我大周朝边军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实力不足对抗西夏和辽国之精锐。 陛下若是打算将河湟彻底收复,须得重组禁军编制、授权与忠心将领临机决断之权!” 嘉佑帝听了徐子建的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踱步,眉头紧锁,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若是朕打算五年内收复整个河湟,你需要什么条件?” 徐子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连忙朝嘉佑帝拱手,“小臣需要两万禁军的统兵权和调兵权,以及临机决断之权!” 嘉佑帝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统兵权和调兵权朕可以给你下旨,只是这临机决断之权,你打算意欲何为?” 徐子建连忙解释,神色坚定,“吐蕃和羌人极易反叛!小臣打算将不服王化的部族剿灭,用来震慑各族!” 欧阳修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杀气腾腾的少年,“你打算屠杀那些反叛部落?” 徐子建面色冷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错,欧阳大人!那些部落畏威而不畏德,若是一味怀柔,迟早会和西夏一样,成为喂不熟的白眼狼。” 嘉佑帝想起李元昊那个西夏贼子,被大周国养肥后,便四处咬人的恶行。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这不就是徐子建所说的白眼狼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不就两万禁军?朕准了,曹盖手下的新军背嵬军调给你!剩下一万兵额,你去了西疆自行招募!还有什么条件,一并说出来吧!” 徐子建见嘉佑帝同意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心中一喜,也不再犹豫,继续说道:“陛下!小臣还需要调动几营水军,以及调动沿途河工营的权力。 另外,还需要火药十万斤以及砂糖五万斤!” 欧阳修满脸好奇,忍不住问道:“你要这么多砂糖来做什么?” “欧阳大人有所不知,火药中加入适量的砂糖,威力会增强不少!” 徐子建耐心解释,“下官打算用这火药来清理黄河河道的暗礁,疏通漕运!” 火药加白糖瞒不住别人,但是配比和保存方法,徐子建并没有透露。 嘉佑帝觉得火药加白糖就为了提升一点威力,并不值当,便没有大规模推行下去。 目前使用特制火药的也就是驻守在梁山泊的神机营以及登州水军的火炮营。 嘉佑帝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你这想法不错,若是能疏通黄河水道,朝廷往西疆运粮倒是方便了不少!朕准了!” 嘉佑帝接着看向两人,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欧阳爱卿,徐爱卿! 朕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安顿家里,三个月后便出发去西疆吧! 朕期待你们成为我大周朝的冠军侯以及宰辅。” “臣欧阳修,遵旨!” “臣徐子建,遵旨!” 欧阳修和徐子建也跪地行礼道。 待两人退下后,嘉佑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未语。 如今汴京,局势焦灼。 西疆成了嘉佑帝破局的关键点。 而这两人,便是他落下的关键棋子。 若是赢了则满盘皆活,输了则功亏一篑。 你们可莫要让朕失望…… 第355章 各方谋算 徐府内,气氛凝重。 徐子建踏入家门,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徐氏坐在厅中,针线活放在一旁,眼神时不时就往门口飘去。 瞧见儿子平安归来,她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嘴角刚泛起笑意。 可听完徐子建说朝堂结果,以及自己三个月后要外放秦风路,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担忧。 “儿啊,”徐氏赶忙起身,快步走到徐子建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秦风路那地方偏远得很,又多战事,你这可让娘如何放心?” 说着,她轻轻抚摸着徐子建的手背,似乎担心自己儿子突然就不见了。 徐子建拍了拍母亲的手,温声安慰:“母亲别担心,儿子既然接了这任命,自然有法子应对。” 他微微皱眉,心里明白母亲是为自己好。 但自己既入了仕途,有些事情就不能逃避。 大姐徐兆儿在一旁帮丫鬟整理衣物,听到弟弟这话。 她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里满是担忧:“二弟,西疆之地多凶险,你去了一定多加小心!” 徐兆儿性子温柔,说话轻声细语。 她心里清楚,弟弟这一去,山高水远,满是不舍。 徐氏看向徐兆儿,微微点头:“兆儿懂事了,只是你这婚事,母亲本想着办得更周全些,可如今你弟弟又要远行……” 徐氏轻轻叹了口气,琢磨着如何给女儿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事。 小女儿徐晴儿年纪还小,一听说哥哥要去秦州,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兴奋地跑到徐子建身边,拉住他胳膊:“二哥哥,我也要去秦州,整日在书塾读书,太无聊了。” 徐晴儿天真活泼,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徐氏脸色一板,语气严厉:“晴儿,别胡闹!你二哥哥去是西疆任职,又不是去玩,哪能带着你。” 徐晴儿听了,小嘴一撇,满脸委屈,还想再争取一下。 可被徐氏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只能乖乖站在一旁。 徐子建点了头,“三妹妹,这次确实没法带你去了,二哥哥去秦凤路可是要打仗的!等你二哥哥收复河湟之后再带你去祁连山骑马,可好?” 徐晴儿这才喜笑颜开。 徐文斌听说外甥回来了,赶忙赶来。他走进厅中,看着徐子建,满眼赞赏: “子建,我听说你呈上《辞爵书》,震动整个大周朝堂,干得漂亮!只可惜这么快就要外放州县!” 说着,他走到徐子建身边,用力拍了拍他肩膀,“伯爵府你放一百个心,有舅舅在,肯定帮你照看好。” 徐子建向舅舅拱手致谢:“有舅舅帮忙,外甥就没后顾之忧了。” 他知道舅舅办事靠谱,有他照应家里,自己就能安心赴任。 妻子华兰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这时眼里含着泪,走上前说:“相公,你平安回来就好。只是王家……” 华兰想到外祖王家,心里满是悲哀。 王家被康姨母和外祖母连累,在汴京已经待不下去了。 “我明日想去送送外祖母。”华兰轻轻叹了口气。 徐子建微微点头,握住华兰的手:“娘子,只是苦了你夹在中间,处处为难。” 他看着华兰,眼里满是愧疚。 这王家的仇,他已经谋筹谋了多年不能不报。 华兰摇了摇头:“相公说的什么话,我既然嫁给你,就是徐家的人。这次你外放,我打算陪你一起去上任。” … 与此同时,汴京的其他豪门府邸也因为徐子建外放一事,热闹起来。 宁远侯府后院,小秦氏坐在亭中,手里轻轻摇着团扇,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这徐子建,一个庶子,手段倒是狠辣。 王老夫人自以为聪明,带着王室一脉的门生。 没想到被人家三 两下就扳倒了。 这谋划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秦氏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轻轻转动着团扇。还好他被官家调到西疆去了! 怕是没个三五年回不来! “没他在这汴京碍手碍脚,这三五年时间,足够我对付二郎了。 熠哥儿伤了根本,多活几年又如何? 这宁远侯爵,迟早是我儿子的。” 小秦氏低声嘀咕着,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 齐国公府里,平宁郡主坐在房中,手里的茶盏微微颤抖。 想到徐子建在王家的算计下,还能绝地反击。 她心里有些不安:“还以为他这次落在王家手里肯定完了。 没想到王家老夫人和一众门生都被他收拾了。这盛家的大女婿,真是个厉害角色。” 平宁郡主轻轻皱着眉,眼里透着忌惮。 齐国公从外面进来,看到妻子这样,微微摇头:“夫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坐下,“自从徐子建写的《平戎策》在朝堂上出现,各位相公就为了要不要收复河湟之地争论不休。 现在和徐子建关系好的礼部侍郎欧阳修,被安排到秦凤路当安抚使,徐子建呢,巧了,被安排当秦凤路安抚副使。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官家早就计划好了。” 齐国公目光深邃,他在盐运司任职多年,见识比平宁郡主广得多。 平宁郡主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夫君,你的意思是,官家布局西疆,是为了齐王?” 齐国公点点头:“如今朝堂上,邕王因为年纪大,又有文官支持,占了不少优势;兖王实力也不弱。 最不受支持的,反而是官家的亲儿子齐王。 哪个当爹的不想让自己亲儿子继承皇位啊! 作为齐王老师的欧阳修和齐王府参军的徐子建,肯定会受到官家扶持。 要是欧阳修和徐子建真能成功收复河湟,徐子建凭这个功劳肯定能封侯,还能再进枢密院,在西军和禁军中也能有不小的影响力。 欧阳修,也能凭这个功劳进政事堂,当宰相。” 齐国公神色凝重,他清楚朝堂局势复杂,每一步都关系着各方势力的兴衰。 平宁郡主听完丈夫的分析,忍不住感叹:“当年还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庶子,没想到短短几年,已经成了朝堂上不能小看的人物。” 朝堂上,官家提出开拓河湟的计划,韩章和申时行没意见。 反正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徐公明这个齐王的支持者不在汴京朝堂了。 韩章当年和范仲淹在西疆待过,他可不觉得徐子建和欧阳修能在西疆立功。 “欧阳修虽说当过河北都转运使,可没正面指挥过打仗。 那个徐子建更是个乳臭未干的,战报上说他指挥登州水军占了耽罗岛,实际上靠的是他手下那帮梁山水匪。 徐子建就是个书生罢了。 河湟那地方,原本是旧唐陇右都护府,三五年就想收复,谈何容易。 河湟的吐蕃和唃厮啰都不是好惹的,北面还有虎视眈眈的西夏人。” 韩章坐在椅子上满脸不屑。 申时行在一旁轻抚着胡须,微微点头:“韩大人说得对,官家这想法,怕是有点不切实际。” 和他们想法不同,邕王府和兖王府的人看法不一样。 他们谋夺王位多年,对于嘉佑帝扶持的这位新贵了解的比别人更多。 有了东厂的支持,徐子建想要在河湟取得一定的功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邕王知道徐子建和欧阳修要去西疆任职,急得在房里直踱步: “王妃,快想想办法。要是让欧阳修和徐子建功成回来,我们的夺嫡计划可就麻烦了。” 雍王妃比丈夫镇定多了,轻轻一笑:“王爷别担心。 臣妾已经让娘家的商行,把这消息透露给西夏商人了。 有西夏人捣乱,徐子建和欧阳修想在西疆做出成绩,可没那么容易。” 雍王妃慢慢站起身,走到邕王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邕王点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王妃这计妙啊。” 兖王府也没闲着。 兖王知道徐子建要去西疆任职,觉得得趁早把他除掉,不然肯定坏了王府的大事。 可在汴京杀徐子建不容易。 兖王吩咐幕僚:“把徐子建要去西疆任职的事,透露给和他有杀子之仇的辽国南院大王耶律重贵。” “是王爷!” 幕僚领命走了。 兖王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徐子建,看你这次还怎么逃。” 各方势力因为徐子建外放,各自打着小算盘。 第356章 康家和盛家 康府暖阁内。 康海峰斜靠在榻上,一脸惬意。 宠妾金小娘在旁,轻柔地为他捶着腿,眉眼间尽是讨好。 金小娘瞧他嘴角含笑,便柔声问道:“老爷,瞧您这高兴劲儿,朝堂上莫不是有啥好事?” 康海峰嘴角一勾,得意道:“还是你机灵。” “今日朝堂,我站出来举证王老夫人,陛下都夸我忠君爱国、公正无私呢!”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继续道,“还有啊,我那庶子七郎,下朝后竟恭恭敬敬给我行大礼。” “虽说他马上要外放秦风路,可到底是有出息,心里还念着我这个爹。” 提及徐子建,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欣慰中带着点不舍。 金小娘眼睛一亮。 连忙放下手中活计,双手搭在康海峰肩头,娇声道:“老爷,您瞧,七少爷心里记着您的好呢。” “说不定往后在秦风路立下战功,衣锦还乡,还能回归康家,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七少爷要是打了胜仗,咱康家脸上也有光呐!” 康海峰听了,畅快大笑:“哈哈,你这话在理。” “我这庶子这么有本事,要是能收复河湟,等他回来,我这官位怕还能再升升。” “沾儿子光不丢人,旁人想沾还没机会呢!” “就说我那连襟,总觉得自己能耐大,官位还不是没我高?还不是因为我有个好儿子!” “我儿十六岁就是伯爵,再过几年,封侯也不是没可能!” 可笑着笑着,他眉头一皱,面露担忧:“不过今日我指证岳家,仕林里怕是会有非议。” “王家到底是名门望族,门生故吏众多。” 金小娘心里暗哼一声,面上却依旧温婉。 伸手轻抚他后背,劝道:“老爷这说的什么话,王老夫人诬陷七少爷在先,您这是父子情深,救儿心切,谁能说个不字?” 说着,拿起一旁的汴京小报,指着头版道,“更何况,七少爷的《辞爵书》传遍汴京,谁不知道他的冤屈?” “老爷您是站在公理和律法这边,为儿子讨公道,没人能挑您毛病!” 康海峰听了,忧虑顿消,觉得金小娘说得有理。 徐子建不但收拾了王若与那毒妇,还把一直算计他的岳母王老夫人也解决了。 就王若与那点脑子,他才不信祁灵儿的事儿是她一人能安排的。 如今王家失势,以后再也不能骑在他头上了。 正想着,一个侍女匆匆进来,神色慌张。 屈膝禀报道:“老爷,大少爷康景和十姑娘康元儿把厨房送的饭菜砸了,嚷着要吃樊楼的。” 金小娘脸色一沉,假意训斥:“景少爷和元姑娘是尊贵的嫡子和嫡女,安排人去买便是。怎么过来吵了老爷的兴致?” 康海峰却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脸色阴沉。 怒声喝道:“砸了饭菜还想吃樊楼?想得倒美!让他们饿着!” “以后康家没嫡庶之分,大家吃啥他们就吃啥!” “不吃就饿着,看他们还敢不敢放肆!” 金小娘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王若与,我的孩子们受过的委屈。 从今往后,我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 与此同时,盛府这边气氛截然不同。 盛宏从朝堂回来,脚步匆匆,神色带着几分惊惶。 一进府门,便直奔盛老太太院子,心里忐忑,想着赶紧向母亲请安,把朝堂上的事儿告诉她。 路过林檎霜院子时,林檎霜早已得到消息,在院门口候着。 见盛宏走来,她款步迎上前,轻声唤道:“老爷,您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林栖阁坐坐?” 她声音轻柔娇弱引得盛宏心痒痒的。 盛宏脚步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自己的爱妾,心中有事,却也不好太冷淡。 他便敷衍应道:“嗯,我先去给母亲请安,回头有空再来。” 说完,抬脚便走,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林檎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朝中怕是出了大事。 等盛宏身影消失,她转身回院,唤来贴身婢女雪娘。 神色凝重吩咐道:“雪娘,你去冬荣那儿打听打听,朝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雪娘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回来,神色匆匆。 进屋福了福身,急切说道:“娘子,打听到了。” “说是王老夫人和王家的门生故吏都被官家发落,王家祖宅被收回,王老夫人的一品诰命降为七品敕命。” 林檎霜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暗自思忖:王家失势,王若弗肯定会被盛宏冷落,这管家权,怕是不久就要落到自己手里了。 想到这儿,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盛宏来到盛老太太院子。 进屋先恭恭敬敬行了大礼,才起身把朝堂上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盛老太太听了,神色凝重,微微叹口气道:“这事事关王家,也该让大娘子知道。” 说完,吩咐身边嬷嬷去叫王若弗。 王若弗正在葳蕤轩禁足,心里本就烦闷。 听到盛老太太派人来叫,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整理好衣衫,匆匆跟着嬷嬷来到寿安堂。 徐府的华兰听说母亲被禁足,又听闻王家出事,心急如焚。 她赶忙向徐氏请求回娘家看望母亲。 徐氏看着儿媳妇焦急的模样,心中不忍,温言安慰道:“华儿,你且放心回去,好好陪陪你母亲,不必着急回来。” 盛家门口,马车还没停稳。 华兰便迫不及待撩起车帘,匆匆下车,差点摔倒。 贴身丫鬟见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扶住她:“大娘子,您慢些。” 华兰顾不上许多,心急火燎朝盛家走去。 回到盛家,直奔葳蕤轩,却发现母亲不在。 询问下人,才知道被老太太叫去了寿安堂。 她又急忙朝寿安堂赶去。 王若弗听说娘家出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低着头,满心都是震惊与悲痛。 一看到华兰进来,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冲上前拉住华兰的手哭诉道:“华儿,你可算回来了。” “都怪你那夫君写的什么《辞爵书》,害你外祖母诰命没了,娘家宅子也被收回去,王家百年声誉全毁了。”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下次不许他登咱们盛家的门!” 盛老太太坐在一旁,听到这话,脸色一沉。 怒声骂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也姓徐呢,要不我也别登你盛家门了?” “你王家联合门生弹劾建哥儿,就不许他向陛下喊冤了?” “莫不是要伸着脖子给你王家人杀了不成?” 王若弗被骂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被禁足,便派人向盛老太太恳求,明天想去送送王老夫人。 “母亲,我明日想去送送我母亲!” 盛宏在一旁听了,心里也有些不悦。 昨天岳母那一番作为,摆明了是要把女婿一家置于死地。 自己这个妻子倒好,光想着娘家,全然不顾华兰的夫家。 盛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拎不清的糊涂蛋,也懒得怪她。 盛老太太看着华兰,语重心长地劝解道:“华儿,你莫要怪你丈夫,夫妻之间和和睦睦才是要紧的。” “你要好好为徐家早日生个嫡长子,这才是你的本分。” 华兰点了点头。 “祖母放心,华儿省得!” 王若弗这才想起女儿在徐家的处境,心中有些担心。 连忙问道:“华儿,你婆家没为难你吧?” 华兰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温言宽慰道:“母亲放心,婆母没责怪我,还让我回来好好陪陪您和祖母。” 盛老太太看着王若弗,不客气地说道:“也就是徐家开明,要是别的家族,华儿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我警告你,回头建哥儿上门,你可别给他脸色看!” 盛宏想起朝堂上徐子建的表现,不由得夸赞道:“今日在朝堂,面对千夫所指,建哥儿依旧面不改色。” “哪怕面对王老夫人的污蔑,他也依旧彬彬有礼。岳母昏倒了,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给她医治,真乃君子也!” “只可惜,过几日他就要外放去秦风路了。” 盛老太太也点头称赞道:“建哥儿的性子自然是顶好的。只是他去秦凤路,怕是华儿也得跟着去西疆。以后见面怕是不容易了!” 王大娘子听说女儿要去西北,顿时心急如焚。 双手紧紧抓着华兰的手,担忧地说道:“华儿,去西疆岂不是要吃苦?你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受得了那苦日子?” 华兰看着母亲担忧的模样,心中一暖。 轻声安慰道:“母亲,我既然已经嫁入徐家,自然是要陪夫君一同前去。” “总不能光享受伯爵府大娘子的名头,却不愿付出吧。” “母亲,我明日陪您去送送外祖母,也算尽一份孝心。” … 第357章 母女反目,布局西疆 慎戒司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气息。 牢房里,王若与一脸麻木地站在角落里,头发凌乱,眼神空洞。 “王老夫人,您别待太久了,不然我们也难做。”看守的嬷嬷在门口催促道。 “多谢,嬷嬷帮忙!这钱给您吃茶!” 王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拿出一袋钱递给看守的女官。 王老夫人亲手提着从樊楼买的吃食,步履蹒跚走进牢房。 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与儿,母亲来看你了。” 王若与听到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连忙抬起头,快步走到牢门前,急切问道:“母亲,您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王老夫人没有回答,而是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女儿,“与儿你吃点东西吧,娘看你都瘦了!” 王若宇接过食盒将食盒里的美食狠狠地往嘴里塞进去。 过了好一会,脸上才露出满足的表情。 她已经好久没吃过饱饭了。 她用脏污的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满是希望的看向王老夫人。 “母亲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嘛?” 王老夫人神色悲戚,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儿,母亲对不起你,没能把你救出去。” “母亲明天就要离开汴京了。” 王若与眼中的希望瞬间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怨毒。 她盯着王老夫人,阴恻恻地说道:“母亲,您靠近一点,我有话要告诉您。” 王老夫人不疑有他,满心都是对女儿的愧疚,便缓缓凑了过去。 还以为她要交代康家儿女们的事情。 突然,王若与猛地一口咬向王老夫人的耳朵。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王老夫人的半只耳朵被她咬了下来。 王若宇将王老夫人的半只耳朵抓在手里,狠狠地丢到牢房远处的臭水沟里。 她嘴里骂道:“母亲,都怪你!你不但没救我,还让我多关了两年!” “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我恨死你了!” 她疯狂地叫嚣着,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绝望。 看守的嬷嬷们听到动静,急忙冲进来,七手八脚把王若与按倒在地。 “干什么,给我老实点……” 说罢,啪啪的给了王若宇两个耳光。 王若与还在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王老夫人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脸色惨白。 嘴里喃喃道:“冤孽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王若与死死盯着母亲,恶狠狠地说道:“母亲……当年你毒杀父亲妾室们,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你罪有应得!” 王老夫人闻言,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慎戒司内一片混乱,王若与的叫骂声、嬷嬷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仿佛一曲绝望的悲歌,为王家的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惨烈的句号。 …… 徐家书房里。 徐子建一袭月白色长袍,正站在书桌前,全神贯注研读着手中关于西北的情报。 桌上摊着一幅幅西北地图,还有几卷东厂呈送的密报。 “粮食、粮道,这些都是重中之重。”徐子建低声自语,声音沉稳坚定。 他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标注的粮道线路,脑海中回想起当年好水川之战,大周朝战败的惨痛教训,那场战役的失利除了指挥失误,缺粮是关键因素之一。 如今,他即将奔赴西疆,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必须提前做好周全安排。 否则,所谓三五年收复河湟,就真成了笑话。 扣扣…… 正思索间,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进来。” 徐子建头也不抬,声音清晰传出。 书童周森推门而入,他年纪虽小,却机灵懂事,平日里对徐子建忠心耿耿。 此刻,他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快步走到徐子建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少爷,慎戒司传来消息!” 徐子建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周森脸上,示意他继续说。 “王老夫人去看望女儿,结果被康王氏一口咬下半只耳朵!” “王老夫人被气得昏倒过去了!” 周森一口气说完,脸上还带着一丝惊讶与兴奋。 徐子建听了,不禁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哑然失笑的神情。 “真是一对极品母女!这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溺子如害子! 王老太师英明一世,却娶了这么一个妻子。 王家衰败已经不可避免…… 周森见少爷似乎没把这事太放心上,心中却有些担忧,忍不住建议道:“少爷,不若咱们安排人,把那康王氏给…… 要是五年后她被放出来,怕是会对徐府不利!” 说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徐子建再次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神情: “不急,让她在里面好好享受这五年。” “吩咐下去,不能让我那嫡母就这么轻易死了,我还等着看她出来后无家可归的样子呢!” “她当初那般对我和母亲,这笔账,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至于那王老夫人,派人盯紧她。” 徐子建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要是她有什么小心思,妄图兴风作浪,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王家如今已然失势,她要是还不安分,就安排人送我那外祖母上路……” 周森连忙点头,应道:“是,少爷,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书房去传达命令。 “等等。” 徐子建突然叫住他,“再去查查王家那些残余势力的动向,虽说他们现在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东海商行的粮草筹备,催一催,务必在我出发前准备妥当。” “是,少爷,我都记下了。” 周森再次行礼,这才快步走出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里,再次恢复安静。 解决完王家的事,接下来该招揽人才了。 徐子建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了几份帖子,打算邀请苏轼、苏辙等一众好友去范楼吃酒。 “来人,把这帖子给王韶,王大人送去,约他三日后一起去樊楼吃酒……” 开拓河湟,怎么少的了这位猛人? 第358章 华兰劝母 寿安堂内,灯火昏黄如豆,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将屋内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华儿,你先陪你母亲下去休息吧!” 盛老太太发话道。 “是,祖母?”华兰猜到祖母有话要和父亲交代,连忙行礼道。 她款步走到王大娘子身旁,伸出柔荑,轻轻扶住她的胳膊。 “母亲,夜已深了,早些安歇吧。” “好…” 王大娘子被责骂了一晚,脸上有些麻木,微微颔首。 她脚步略显沉重,随着华兰向葳蕤轩走去。 盛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身姿挺直。 待华兰母女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她将目光转向盛宏,缓声开口:“宏儿,你且留步。” 盛宏正欲举步离开,听闻盛老太太发话。 他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心中猜测,母亲要说些什么。 盛老夫人目光深邃看向盛宏,郑重道:“王家如今虽说落魄了,可当年对我们盛家有恩,你切不可轻慢了大娘子。” 盛老太太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接着道:“华兰刚嫁去徐府,根基未稳,这要是盛家的事传到徐府,你让华兰如何在夫家抬得起头来? 汴京的那些柬院们眼睛都尖着呢,你若是亏待了大娘子,盛家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往后在这汴京城里,咱们可就没脸立足了。” 盛宏听着母亲的话,心中猛地一惊。 原本他打算过些日子将管家权交给林小娘的念头,瞬间打消。 不曾想,此事背后竟盘根错节地牵扯着这么多利害关系。 盛宏忙躬身应道:“母亲教诲得是,孩儿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 夜晚,林栖阁内,烛光柔和地洒在屋内,映得四周一片暖黄。 林小娘轻移莲步,身姿婀娜地走到盛宏身边。 她声音娇柔婉转,如同春日里的黄莺。 她看着被自己伺候得舒服的盛宏,忍不住试探道:“主君,听闻大娘子近日为府中诸事操劳,身子都有些不适了,这管家权……” 盛宏原本还带着几分闲适的脸色,瞬间一沉。 他冲林檎霜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莫要再提此事!王家对我有知遇之恩,大娘子虽说犯了错,可我怎能在这时候怠慢她? 此事若传出去,旁人该如何看待我盛宏?盛家在汴京城还如何立足? 华儿刚嫁入伯爵府,正是需要稳固地位的时候,若是他们知晓此事,咱们盛家女儿日后怕是要被人处处轻视,在夫家都难有好日子过!” 林小娘心中一惊,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婉可人的笑容。 她连忙说道:“弘浪,瞧你说的,妾身这不是心疼大娘子太过劳累嘛。 您是家中主君,自然是您怎么说,妾身就怎么做,绝不再提了。” 林檎霜低垂着眼帘,心中暗自懊恼。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横生这变故? 罢了罢了!先将主君哄过去再说! 日后再寻机会,定要将这管家大权收入囊中。 … 盛府长柏居所端雅堂。 长柏一袭素袍,身姿挺拔如松。 他手持一本《孟子》,正沉浸在书中的圣贤之道里。 书童汗牛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恭敬道:“二少爷,这是今日的汴京小报。” 长柏放下手中书,伸手接过小报。 头版上那醒目的《辞爵书》,瞬间映入眼帘。 长柏微微眯起眼,神色专注地仔细读完,微微皱眉。 沉默片刻后,它不禁感叹道: “自家姐夫这文采斐然,笔力千钧,外祖母想对付他,简直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若是文中内容无误,外祖王家犯下诸多过错,确实罪有应得。 只是大姐夫如此手段谋略,大姐嫁入伯爵府,不知往后是福是祸,真叫人放心不下。” 他顿了顿,又喃喃自语:“罢了,以徐公明的品性,向来正直宽厚,倒也不至于亏待大姐。 只是祖母那边,向来护短,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明日我还是去码头一趟吧,希望能凭借一番说辞化解两家恩怨,否则大姐夫手握兵马,一旦冲突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冲门外的汗牛吩咐道:“汗牛,派人去通知母亲,明日我陪她去码头送外祖母,千万莫要忘了。” 汗牛躬身领命:“是,少爷,小的必定办好。” … 华兰陪着王大娘子回到葳蕤轩。 王大娘子原本强撑着的神情,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垮了下来。 她急匆匆往屋内走去。 一个不小心,膝盖重重地撞到了床边的椅子。 “哎呀,好痛!” 一边揉着撞疼的地方。 一边满脸委屈地看向华兰,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哭诉道:“你这没良心的死丫头!你要是再不来,母亲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林栖阁那个贱人整天动着歪脑筋! 你娘都快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你再不来,就要等着收尸了!” 华兰连忙将王大娘子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母亲,女儿回来了,有什么委屈您都跟女儿说。 您别哭了,要是被外人看见,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多丢面子啊。” 王大娘子情绪激动,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说道:“面子?什么面子?我嫁进盛家几十年,日日夜夜熬油似的,才好不容易有了你们姐弟三个,容易吗我?你祖母说禁足就禁足!” 华兰耐心地劝道:“母亲,那天外祖母过来的时候,您就该劝劝她,莫要再错下去。如今犯下大错,再后悔都来不及了。” 王大娘子无奈地摊开双手哭,笑着说:“你外祖母那性子,主意大得很,我怎么说得动她?我能有什么法子?非要怪我啊。” 华兰微微皱眉,认真地看着母亲,目光中带着几分急切。 “祖母不是怪您没说服外祖母,是怪您好坏不分,是非不明。 您想想,康姨母以前对徐郎非骂即打,还下毒,手段那般狠辣。 即便我和徐郎定亲了,她依旧不依不饶,三番四次地使坏捣乱。 外祖母呢,还让徐郎求官家救她,这怎么可能?官家岂会因私情而枉顾律法?” 华兰抬起手指,略带指责地微微晃动: “您那么替女儿着想,避嫌不去徐府求人,怕拖累我让夫家瞧不上。可是外祖母倒好,大摇大摆地在盛家回门宴上摆架子耍威风,逼着女儿求徐郎救康姨母。 您说,哪有这样当外祖母的? 女儿才刚嫁过去,外祖母就让我做那让徐家人厌弃的事。 当时要不是婆家人通情达理,明白事理,您让女儿以后怎么在徐家生活? 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外祖母拿我们盛家的脸去充王家的面子,祖母和父亲能不生气吗? 在盛家席面上拿我婆母的身契作文章,换做谁都会怒火中烧。” 王若弗眼睛一瞪,忍不住反驳: “你知道什么? 你康姨母可是我亲姐姐,血浓于水,你倒好,嫁了豪门,就胳膊肘往外拐,不听话了。 要是能把你姨母救出来,以后两家也有个照应,相互扶持,不好吗?” 华兰抱怨道:“您真糊涂,您这话说得跟孩子似的,全然没考虑后果。 昨夜徐郎因为席面上说错话,连夜进宫去给官家请罪! 徐家人担心得大半夜都不敢合眼。 母亲,若不是祖母在席面上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今天又怎么会发生那种事? 明明是外祖母为了替有罪责的康姨母脱罪,怎么好像徐家不出手救就是有罪了? 今天朝堂之上,外祖母联合众多大臣一起弹劾徐郎的时候,可有替我想过? 我在徐家该如何自处? 要不是官家明察秋毫,徐郎怕是就要丢官下狱了。 母亲,您是打算让女儿刚刚嫁过去就守活寡吗? 本来康姨母只是被关三年就能放出来,如今呢,要五年! 若是外祖母不是逼迫徐郎,而是求官家开恩,以王家昔日的情分,官家看在面上没准还能减掉一年半载。” 王若弗被华兰一番提醒,这才有些后怕,脸色微微发白,说道: “华儿,母亲对不起你! 是母亲考虑不周,我明天一定好好劝劝你外祖母,让她别再糊涂下去。” … 第359章 盛王两家决裂 第二日,汴京城东码头上。 一艘商船静静停靠在岸边,船上的旗帜随风猎猎作响。 王老夫人被仆人从一辆旧马车上扶了下来。 她身形佝偻,手里还拿着一根拐杖,缺了半边的耳朵上还包着纱布。 自从昨日被康王氏咬下来半只耳朵,母女决裂后。 她仿佛被抽取了精气神,一脸死灰,连走路都走不稳,每一步都迈得艰难,只能依靠拐杖勉强前行。 王若弗和儿子长柏,大女儿华兰,小女儿如兰,还有徐子建一起过来码头送别王老夫人。 本来徐子建是不打算过来的,万一刺激到王老夫人,一个不慎把她气死了! 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还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华兰却劝他说道:“如今尘埃落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希望两家能够重归于好,往后也少些恩怨纠葛。” 徐子建暗道,自家妻子太天真善良,把人心想得太过简单。 可也不愿意驳了她的面子,只好陪着前来。 王老夫人看到众人,目光冷冷地落在徐子建身上。 她冷哼一声,说道:“你现在赢了王家,是不是很得意? 心里肯定在笑我老婆子不自量力吧! 王家这么多门生故吏都对付不了你,你可真是好手段!” 徐子建恭敬地行礼,神色平静,不卑不亢道: “外祖母说笑了! 昨日发生的事,我也深感痛心,本是一家人,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王家和徐家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故于此? 外祖母,徐某自问嘉佑元年离开康家后,兢兢业业,恪守本分,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王家的事情。 倒是王家对我,甚至多有刁难。 当初若非嫡母不肯放过我,非要置我于死地,我本可以安心在康家当个庶子,平凡度日。 可是呢,她容不下我,难道我就连活着的权力都没有吗?” 王老夫人被怼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她自知理亏,却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咽下这口气,立马转移话题道: “成王败寇,如今你已经赢了! 就别为难我那身在慎戒司的女儿了,我老婆子给你下跪可以吗?” 她说着,便挣扎着想要跪下。 徐子建连忙躲开,心中暗忖,这老婆子临走了,还想挖坑给我,真是不知好歹! 他站到一旁,拱手道: “外祖母,说笑了! 慎戒司守卫森严,律法如山,又岂是子建一个小小五品官能够左右的? 康姨母若是能够在里面好好表现,真心悔过。 五年后,官家自会将她放出来;若是不肯好好改造,依旧冥顽不灵,怕是关一辈子也不一定!” 王若弗奇怪道:“母亲,姐姐都被关进去慎戒司了,子建怎么可能对姐姐怎么样?您怕不是糊涂了吧!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华兰也在一旁哭着,声音带着哽咽:“祖母,您莫非要逼死孙女才甘心吗?孙女夹在中间,实在是为难啊。” 王老夫人被气得伸出手指着女儿,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不明白!他……他就是故意的!” 徐子建搂着妻子,接着说道:“子建过三个月就要外放了! 若是几年后回汴京有能力了。 孙女婿一定看在您的面子上好好照顾康姨母,只要她肯改过自新。” 这一番话,彻底惹怒了王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她趁着众人不备,举起拐杖,用尽全身力气,朝徐子建的脑袋打去。 她嘴里还喊着:“我跟你拼了!我要为我女儿报仇!” 似乎想要为大女儿杀了徐子建,以解心头之恨。 站在一旁的长柏眼疾手快,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 连忙站到徐子建身前,替他挨了一棍子。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长柏的头被重重击中。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洇出一片刺目的红。 徐子建本打算硬吃王老夫人一棍子,让盛家人对王老夫人彻底绝望,看清她的偏执和疯狂。 倒是没想到小舅子长柏居然站出来替自己挨了一棍子。 眼看他流血了,连忙道:“长柏,我替你止血,你且忍着些。” 长柏摆了摆手,盯着举着拐杖的王老夫人。 他神色严肃,大声道:“外祖母,事到如今,您还执迷不悟吗!” 王老夫人瞪着阻拦自己的外孙,歇斯底里道:“康姨母,可是你的血亲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我要杀了这小庶子!” 长柏顶着脸上的血,义正言辞道: “血亲?这世上,莫不是只有姨母才是您的女儿? 康姨母这些年做了多少恶事,手段残忍,若不是您让王家为她遮掩,一次次纵容,她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大错? 您可有考虑过在莱州的舅舅? 他这些年默默承受了多少? 您可有考虑过在盛家的我母亲吗? 她为王家操碎了心,却没落得好。 大姐夫他忠君为国,一心为公,这些年来都没想过报复姨母和王家,他又做错了什么?值得您三番四次地针对他? 您事到如今还是如此执迷不悟,莫不是要让外祖父被移出太庙,王家彻底声名狼藉你才罢休吗?” 王老夫人被气得抬手打了长柏一巴掌,骂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孽障!你居然帮着外人!” 王大娘子见儿子被打了一棍子,自家母亲还动手打他,顿时急了,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连忙跑上前,检查儿子的伤势,对王老夫人怒道: “母亲您,为了大姐,连柏儿都被你打得头破血流! 有你这么当祖母的吗? 既然如此,我也用不着有个母亲了!这些年,我为王家付出这么多,换来的是什么?” 王老夫人有些慌了,连忙解释:“我只不过是为了王家,纵横谋划,想保住王家的颜面,我有什么错?” 徐子建也不多说,拿出银针,迅速给长柏止了血。 华兰看着陷入沉默的一众人,心中满是无奈和悲伤。 对徐府手下侍卫吩咐道:“时候差不多了!来人,送外祖母上船!莫要再耽搁了。” 沈炼几人握紧腰间的绣春刀,走上前,语气森冷地对王老夫人和王家一众奴仆道:“王老夫人,请吧……” 这老婆子居然敢偷袭徐大人,当真该死! 王老夫人被王家仆人战战兢兢地扶上了去往莱州的商船。 船缓缓驶离码头,激起层层水花。 徐子建望着远去的王家一行人,嘴角微微翘起。 盛家和王家,至此算是彻底决裂了。 第360章 西夏阴谋 汴京的商业街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吕氏商行的管事吕福,今日得闲,踱步到街边的一家西夏香料店。 店内弥漫着独特的香气,掌柜哈木热情地迎上来,“吕管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 吕福笑着坐下,与哈木寒暄几句后,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朝堂局势上。 吕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略带得意地说:“哈木掌柜,不瞒您说,最近朝堂可有大动作。” 哈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追问:“哦?愿闻其详,赵管事消息灵通,肯定知晓不少机密。” 吕福放下茶杯,凑近哈木,压低声音道:“听说前两天忠诚伯爵,被管家外放秦凤路做安抚副使了。” 哈木故作惊讶:“这倒是个大变动,不知这是为何?” 赵福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继续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表面上是外放,实则是管家派他去收复河湟之地。那地方战略要地,朝廷一直惦记着呢。” 哈木心中一紧,面上却强装镇定,笑着迎合:“原来是这样,看来大周这是要开疆拓土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赵福便起身告辞。 待赵福一走,哈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深知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哈木迅速回到店内后堂,从隐秘之处取出一只信鸽。 他熟练地将写有情报的纸条绑在信鸽腿上,然后打开窗户,轻轻一松,信鸽展翅飞向天空,朝着西夏的方向飞去。 这看似平常的香料店,实则是西夏探子的据点。 而赵福看似无心的聊天,已让西夏方面知晓了大周的重要计划。 …… 兴庆府的西夏一品堂将军李延宗收到情报,脸色一沉。 作为西夏国的迷碟首领,他深知徐子建开拓河湟的计划一旦成功,对西夏将是巨大威胁。 李延宗不敢懈怠,立刻进宫将消息报给国主李凉祚。 李凉祚听完,勃然大怒。 他在书房猛地一拍桌子:“大周此举,是要断我西夏前路!” 李延宗见状,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当务之急,我们需立即采取行动。” 李凉祚点头。 李延宗接着说道:“臣已经下令,让潜伏在汴京的一品堂密探寻找机会刺杀徐子建,务必阻止他的计划。” 李凉祚沉思片刻后,冷冷道:“不仅如此,传令卓罗和南军司的禹藏花麻,一个月内集结兵力,三个月拿下河湟的兰州。趁大周还未站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 李延宗领命而去。 李凉祚在李延宗离开后,吩咐侍女给她倒酒,一个侍女倒酒的时候太紧张了,把酒倒满了。 侍女吓得跪在地上,“大王饶命……” 李凉祚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侍女踢倒,对着门外的侍卫命令道: “将这个贱婢,剁碎了拉出去喂狗!” …… 忠诚伯爵府正堂内,烛火摇曳。 徐子建负手而立,面色阴沉。 他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手心,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更衬得堂内气氛压抑。 就在方才,书童周森拿来西夏密报。 “公子,刚刚密探来报!西夏国主李凉祚下令卓罗和南军司开始集结兵力,怕是要对兰州动手。” 卓罗和南军司是西夏国南边的一个重要军镇毗邻河湟。 这西夏国调动令卓罗和南军司很明显是要对河湟动手。 根据上月东厂的探子回报。 西夏近期并没有对河湟动手的打算。 如今却突然集结兵力,怕是这大周朝堂有人将他的计划泄露了出去。 沉默许久后,徐子建低声说道。 “给我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接着,周森偷偷吐吐道: “西夏的内应透露,一品堂的首领将军李延宗已经给汴京的一品堂密探下了刺杀令,目标正是您。” 徐子建怒极而笑,猛地一拍桌面,高声唤道:“来人!” “到”。 扈三娘和沈炼几人迅速从堂外闪入,单膝跪地,等候差遣。 徐子建目光如电,在几人身上一扫,沉声道:“三娘,即刻传令下去,让咱们府中的护卫,全部进入戒备状态。” “将连弩暗中布置在府中各个要道,安排最精锐的人手操控,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记住,一切行动隐秘行事,不要打草惊蛇,放那些杀手进来,来个瓮中捉鳖!” 扈三娘几人领命后,迅速退下,去布置守卫,脚步声消失在夜色中。 安排妥当后,徐子建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思索着后续的计划。 此时,高聪从偏厅步入正堂。 他一袭灰袍,长须飘飘,神色沉稳。 看到徐子建神色凝重,微微皱眉问道:“徐大人,可是出了何事?瞧你神色这般严峻。” 徐子建抬眼,看向高聪,笑着摇了摇头,将西夏人的阴谋说了出来。 高聪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他有些吃惊道,“大人莫不是汴京里有人勾结了细作?” 大周朝延开拓河湟的事,若不是朝中的大人物,肯定无法获取具体的细节的。 徐子建点了点头。 “有人偷偷将我要去西疆的计划泄露了出去。西夏此举,意在打乱我开拓河湟的计划。 他们派兵对兰州动手无论成与不成,河湟的吐蕃人和羌人怕也会对我们提高堤防,到时候夺取河州周边几州的计划怕是要大费周章。” 高聪摇了摇头摸着胡子笑道: “西夏人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 如今动手了,我们也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徐子建会意地看向高聪。 “高先生,您的意思是将水搅浑吗?” 高聪点了点头。 “不错,咱们可以派人假扮西夏人去偷袭吐蕃和羌族的首领。让河湟地区的吐蕃人和羌人对西夏人产生同仇敌忾!” “这倒是个好办法。” 徐子建拍了拍手,看向自己的书童。 “吩咐下去,就按高先生的计策行事。” “是公子。” 周森躬身应和道。 徐子建顿了顿说道。 “高先生,过几日,怕是有一场恶战要来了。 西夏一品堂竟派杀手来取我性命,不过他们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高聪听完,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轻抚长须,沉思片刻后说道: “只是…… 杀手潜入,恐怕会惊扰到府中其他人,还需提前安排妥当。” 徐子建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府中的家眷和下人,我会安排可靠之人护送到城外庄园。” “接下来,就等着那些杀手自投罗网了。”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番应对细节,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周全。 商议完毕,高聪告辞离开。 书童提醒道,“少爷明日樊楼宴请苏公子他们还要继续吗?” 徐子建无所谓道,“宴席当然要继续,不过是一群苍蝇罢了。他们可不敢在樊楼动手。” 第361章 樊楼雅聚显壮志 樊楼内,雕梁画栋,酒旗随风轻扬,处处散发着古朴典雅的气息。 苏轼和苏辙早已在包间等候。 苏轼一袭青衫,洒脱随性,见徐子建进来,立刻起身相迎,朗声道:“公明兄,许久不见! 最近你和王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惜苏某人微言轻,无法助你一臂之力,也只能在朝下为你摇旗呐喊。 不过你那《辞爵书》写的真不错,我父亲、母亲读完都没忍住流泪。今日必须罚你三杯。” “王老夫人咄咄逼人,徐某这也是被逼无奈。” 徐子建一脸无语,这苏轼还真嘴巴不饶人。 苏辙作为徐子建的未来大姐夫,他拉了拉大哥的袖子:“大哥莫要胡闹,王家之事朝廷自有定论。公明今日约我们到樊楼,怕是有事相商吧。” “还是子由兄懂我!” 徐子建微笑朝苏辙点了点头,没好气的看向苏轼。 “你这苏子瞻,依旧如此不积口德。” 这时,包间门帘一挑。 曾诚大步走进来,他身着蓝色长袍,进门就拱手行礼:“抱歉来迟,路上耽搁了些。” 紧接着,刘庆也走了进来,笑着说道:“还好没错过要紧事!” 他身形精瘦,眼神透着干练。 众人寒暄落座。 不一会,几位身姿婀娜的侍女款步上前,奉上香茗。 徐子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今日请二位苏公子和曾兄、刘兄来樊楼相聚,主要是叙叙旧。如今西夏蠢蠢欲动,我很快将去西疆赴任,怕是数年内在难相见。” 几人见徐子建提起西疆的事,便猜测到今日议论便是西疆局势。 几人在公明书院读书的时候,便喜欢聚在一起讨论朝廷局势。 苏轼放下茶杯,折扇一合,击在掌心:“西北关系着国家安危,苏某虽才能有限,也一直很关注。 依我看,公明贤弟若是去了秦凤路当务之急是加强军事力量,选拔良将、训练精兵,才能和西夏抗衡。” “而且我听说西夏一品堂高手众多,行事又诡秘,公明也得防备他们在背后搞破坏。” 苏轼不愧是知识渊博之辈,对于西疆的局势提出了不少意见。 苏辙接着说:“兄长说得极是,军事之外,民生也不能忽视。西北百姓生活困苦,如果能减轻徭役赋税,安抚民心,让他们安居乐业,边防才有坚实的后盾。” “可西夏经常侵扰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这也是我们要解决的难题。” 曾诚微微点头,思索后说道:“子由所言在理。我觉得目前当务之急,是稳定粮草供应,西北战线拉长,粮草若跟不上,一切都是空谈。” 刘庆摸了摸下巴,补充道:“除了粮草,情报收集也刻不容缓。西夏那边动向不明,我们得安插眼线,摸清楚他们的兵力部署和行动计划 。” 徐子建看着几人不由赞叹。 这几位兄长不愧是两榜进士,虽然有一定的局限性,不过提出的建议都很有见地。 就在众人讨论的热切之时,王韶这才脚步匆匆地走进包厢。 徐子建看见王韶主动站起来招呼到:“子纯兄,你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才重新落座。 王韶一脸崇敬地看着徐子建,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平戎策候补疏》。 双手捧着放在桌上:“公明兄,您在会试的《平戎策》犹如破晓曙光,为我点明方向。您的见解非常的有远见,王某反复研读大人的《平戎策》后,斗胆添了些自己的浅见,写成这《平戎策候补疏》,还望公明兄与诸位不吝赐教。” “只是朝堂诸公决断太慢了,如今西夏可能已经听闻风声,说不定会有所行动。” 徐子建伸手拿起,仔细翻阅。 苏轼等人也凑过去观看。 一时间,包间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许久,徐子建放下《平戎策候补疏》,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子纯兄这补充得太妙了,从整军细节到分化谋略,都切实可行。尤其是与吐蕃诸部结盟这想法,定能有力牵制西夏。” 苏轼也击节称赞:“妙啊!这完善后的方略若能施行,定能大振我朝军威,叫西夏不敢再轻举妄动。不过西夏善用骑兵突袭,我们还得有针对性的对策。” 曾诚眉头微皱,认真说道:“此方略虽好,但后勤保障的部分还需细化。军队调动频繁,须德枢密院那边大力配合,物资的调配和运输同样需要三思以及转运使的支持 ,否则容易出乱子。” 刘庆点头附和:“后勤重要,情报配合也不能少。等军队开拔,情报传递得及时准确,才能随机应变。” 王韶闻言,连忙点头,说道:“曾兄、刘兄所言极是。收复河湟后,可设立郡县,派遣官员治理,推行我朝的政令和教化。” “同时,加强与当地部族的贸易往来,用经济手段巩固统治。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保证计划不被西夏破坏。” 苏辙在一旁说道:“贸易往来虽好,但也得防范西夏干扰。西夏对河湟地区觊觎已久,肯定不会坐视我们发展。他们很可能提前动手,我们大周得提前做好应对。” 王韶微微一笑,说道:“子由放心,我们可以在边境设立榷场,加强管理,同时和周边部族联合,共同抵御西夏侵扰。” 众人又围绕着这两份策论展开了一番热烈讨论,各抒己见,气氛十分融洽。 这时,徐子建目光炯炯地看向王韶,说道:“子纯兄,以你的才略,定能在西北大有作为。我此番得了官家密,决意组建精锐之师开拓河湟,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往,共图大业?” 王韶眼中光芒大盛,起身抱拳道:“公明兄如此看重,王韶求之不得!愿随您奔赴西北,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徐子建朝王韶拱手道:“有子纯相助,徐某有信心重建陇右都护府。” 苏轼端起酒杯笑骂道:“好,你个徐公明,说什么今日请我们喝酒。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日邀请我们来都是幌子,原来是为了邀请王子纯。” 徐子建不以为意端起酒杯道:“这房楼的寿眉酒也堵不住你苏子瞻的嘴。” 包厢内其他人闻言也端起酒杯哈哈笑道。 “来来来,喝酒,喝酒。” “祝公明和子纯在西疆,为我大周朝开疆拓土。”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樊楼内烛火摇曳,热闹非凡。 徐子建端起酒杯,说道:“今日与诸位相聚樊楼,实在是快事。来,让我们为西北的安定干一杯!” 苏轼看着徐子建不怀好意的笑道。 “徐公明今日一别,日后我怕是要许久才能见。你不若作词一首,让诸位兄长共勉之。” “不错,不错。公明贤弟请吧……” 曾诚见状,同样来了兴致,跟着起哄道。 “来人,徐伯爵要题写诗词,快去准备笔墨。” 不等徐子建开口,他的便宜姐夫苏辙已经吩咐樊楼的侍女去准备笔墨纸砚。 徐子建瞥了自家姐夫一眼。 “这家伙也是蔫坏蔫坏的。” 他看向了一旁伺候的魏行首道: “十三娘替我倒酒吧!” “是徐大人。”魏行首美眸看向眼中略带迷离的徐子建,轻点螓首,纤纤玉手提起酒壶为徐子建满上酒杯。 徐子建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好酒……” “笔墨伺候……” 洁白的宣纸以及研磨好的徽墨,很快端到徐子建的面前。 徐子建沉吟片刻,提笔写道: “少年意气志高昂。佩吴钩,着戎装。帝命新承,副使赴秦凉。欲继霍家骠骑勇,驱劲虏,守封疆。 心怀班超拓西荒。复河湟,定甘凉。直捣兴庆,西夏一朝亡。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 西夏小儿,不足为惧。 第362章 百密一疏 大周朝,嘉佑六年四月。 表面上,国泰民安,一片祥和。 可暗地里,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波谲云诡。 大周朝欲开拓河湟,这本是壮大国家之举。 可这一计划,却让西夏如鲠在喉,坐立难安。 他们竟派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品堂杀手,前来汴京。 而他们的目标人物,正是负责开拓河湟计划的关键人物——徐子建。 宴席后第二天,徐子建正在书房内。 他专注地审阅着关于河湟地区的诸多文书,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时,得力下属匆匆走进书房。 书童神色略带紧张,躬身说道:“公子,东厂情报,西夏一品堂的杀手预计这几日动手。” 徐子建闻言,手中的狼毫笔猛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之上晕染开来。 他迅速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沉声道:“周森,派人去通知我母亲和舅舅他们一起到伯爵府后院花厅议事。另外对外放出消息,我身体不适,家中女眷明日陪母亲去城外玉清观为我祈福。” “一品堂吗?这次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公子!” 周森领命后,迅速退下执行。 安排好防御事宜,徐子建又伏案提笔。 他蘸墨挥毫,将西夏一品堂来袭的消息以及自己的应对措施,详细地写在奏折之上,而后呈递给嘉佑帝。 他深知,此次危机不仅关乎自己的安危,更与朝廷的大计息息相关。 嘉佑帝收到奏折后,龙颜大怒。 猛地将奏折拍在龙案之上,怒声喝道:“西夏贼子,竟敢如此嚣张!” 旋即,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内侍吩咐道:“张忠全,刘谦!传朕旨意,皇城司禁军秘密保护秦凤路安抚使欧阳修,他有任何闪失,拿你们是问!” “遵命陛下!” 两人领命,匆匆退下传旨。 徐子建深知西夏一品堂手段狠辣。 徐家人极有可能成为敌人的突破口。 于是,他回到内宅,将母亲徐氏、舅舅徐文斌、表弟徐达、姐姐徐兆儿、表姐徐凤、妹妹徐晴儿以及妻子华兰召集到一起。 他神色凝重地说道:“这几日伯爵府局势危急,西夏国主听说我奉命开拓河湟,偷偷派杀手来暗杀我。为保你们安全,我打算明日派护卫将你们送到汴京城外的庄院暂避风头。” 徐母听闻,虽满心担忧地看向儿子。 她点头说道:“建哥儿,你只管去忙朝廷的大事,我们在庄院定会照顾好自己,你千万要小心。” 几个妹妹也纷纷表示听从安排。 舅舅徐文斌站起来问道。 “建哥儿,东海商行的人手要不要调到府里来?” 徐子建摇了摇头。 “舅舅,不必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保证那些人有来无回。你们在庄外要多加小心。” 然而,徐子建的妻子华兰却站起身来。 她眼眶微红,语气坚定地说道:“ 徐郎,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着你。你如今身处险境,我怎能安心离开?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徐子建看着情深意重的妻子,心中满是感动。 他轻轻握住华兰的手,耐心劝道:“娘子,此次敌人来势汹汹,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们。你和母亲她们一起去庄院,我才能全心应对,待危机过去,我立刻接你回来。” 华兰却不为所动。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抓住徐子建的衣袖,哽咽道:“夫君,我不怕危险,我只想守在你身边,与你共患难。你就让我留下吧。” 看着华兰执拗又坚定的模样,徐子建心中一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应道:“罢了罢了,你既如此坚持,我便依你。只是你千万要小心,莫要被别人伤了。” 华兰破涕为笑,用力地点点头:“相公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帮你留意周遭动静。” 第二日,数十护卫护着两架马车离开了徐府,往城外伯爵府的庄园走去。 伯爵府往外放出消息,忠诚伯爵徐子建急染重病,伯爵府中女眷前往城外玉清观,为徐子建祈福。 …… 汴京一家西夏商人开的店铺内。 一品堂的十几名精锐杀手们聚集在店铺内的仓库里。 杀手们的首领名叫赫连博,他看向一旁的手下问道。 “叶青,伯爵府的情况如何?” 一个女杀手站出来:“回禀大人,听说那个姓徐的书生生病了。家中女眷都去了城外的玉清观给他祈福。” 另一个叫唐鹤杀手提议道,“大人,咱们要不要派人去玉清观将他的家眷一起解决了?” 赫连博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们的人数不多。分兵去玉清观的话怕是打草惊蛇。确认清楚了,出去的只有女眷吗?” 女杀手回复道。 “不错,大人,我亲眼看着伯爵府的女眷门上的马车。” 赫连博握紧拳头道,“好,今晚就动手。解决完徐子建,咱们从无忧洞的地道离开汴京城。” 西夏一品堂的杀手们仿若鬼魅。 趁着夜色,悄然靠近徐子建的府邸。 他们身手敏捷,配合默契,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狼群。 伯爵府高大的院墙,在他们眼中恍若无物。 十几名御品堂的杀手轻易的进入了伯爵府中的偏院。 伯爵府的偏院,黑的有些过分,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火在回廊中摇曳。 带队的赫连博,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临行前,一品堂的首领李延忠告诉赫连博。 只要能够成功的杀了徐子建,国主会赏赐他的家人1000头羊,允许他和家人回到祁连山下放牧。 赫连博带着一众手下往伯爵府的主院走去,寻找徐子建的住处。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 这是伏兵发出的警示信号。 无数手持火把的东厂禁军将十几名一品堂的杀手围了起来。 “放箭!” 紧接着,远处的徐子建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好的东厂禁军纷纷手持弩箭现身。 无数利箭裹挟着风声,如暴雨般射向杀手。 “不好,有埋伏,快隐蔽。” 赫连博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吩咐手下们躲避箭矢。 突遭袭击的一品堂杀手们阵脚大乱,只能仓促躲避。 徐府护卫的连弩都是徐子建改良过的。威力巨大,一时之间,杀手们惨叫连连,血溅当场。 一品堂的杀手们虽武功高强,可在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下,也难以招架。 很快,十几名杀手们就倒在箭雨中。 徐子建站在远处,看着外面激烈的战斗,不由得感叹。 这一品堂的杀手果然有点东西,在这方剑雨的洗礼下居然还没死光。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做好了防备。 “周森安排人打扫一下战场。” 徐子建语气懒洋洋的说道。 这些杀手都是死士,想要从他们嘴里套取情报难如登天,徐子建可没打算留活口。 然而,就在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之时,变故突生。 重伤的赫连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腰间抽出一支淬了剧毒的短箭,朝着徐子建胸口的方向奋力射去。 那毒箭带着凛冽的寒光,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华兰就站在徐子建身旁,目睹此景,想也没想。 下意识地侧身扑过去,大喊道:“夫君,小心!” “娘子不要!”徐子建惊恐地大喊一声。 他不顾一切地运转真气,抬手一挥,试图打偏毒箭。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毒箭虽被打偏,但还是射中了华兰的腹部。 “夫君,我……” 华兰闷哼一声,缓缓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徐子建心胆俱裂,飞速将华兰抱进屋内,轻轻放在床上。 “娘子,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第363章 寻药 “娘子……坚持住!” 徐子建声音发颤。 他的双手慌乱地在华兰身上摸索,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当看到那带血的伤口,他的手猛地顿住。 凑近细瞧,徐子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 这是断肠草?” 华兰气若游丝,眼神满是绝望。 她强撑着一口气,拉住徐子建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夫君,我怕是不行了……往后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嫁给你我很幸福……” 华兰话还没说完,双眼一闭,直直向后倒去,昏迷了过去。 徐子建满心懊悔,恨自己一时疏忽,竟让西夏杀手害得妻子身受重伤。 他眼眶泛红,声音急切地喊道:“娘子!你别瞎说,我一定能救你!你撑住!” 说罢,迅速从袖袋抽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刺入华兰周身大穴,封住毒血蔓延。 紧接着,徐子建运转唐门乾坤功,将雄浑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华兰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豆大的汗珠从徐子建额头滚落。 打湿了他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长舒一口气。 华兰体内的毒血总算被逼了出来。 可他也因耗费大半真气,身形晃了晃,差点摔倒。 华兰虽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因剧毒伤了根本,陷入了昏迷。 徐氏听闻儿媳妇受伤的消息,心急如焚。 她立刻带人从城外庄院赶回伯爵府。 与此同时。 徐家其他人也纷纷赶来。 大姐徐兆儿一路小跑冲进房间。 看到昏迷的华兰,眼眶瞬间红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拉着华兰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建哥儿弟妹这是遭了什么罪啊,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表姐徐凤也跟在后面,眉头紧蹙。 她满脸的担忧:“平日里华兰妹妹总是温柔和善,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做出这种事!” 妹妹徐晴儿年纪小,站在一旁,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小声抽泣着:“二哥哥嫂子会不会有事啊,她还没醒过来……” 舅舅徐文斌走进房间。 看到徐子建疲惫的模样和昏迷的华兰。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徐子建的肩膀:“建哥儿,侄媳妇这身体怕是去不了秦凤路了。” 徐子建点了点头道。 “母亲,舅舅我打算将夫人留在汴京养伤。” 舅母淑兰则走到华兰床边,有些犹豫道:“华兰妹妹这伤势要不要通知盛家那边?” 徐子建摇了摇头。 “等夫人醒来再通知盛家那边吧。” 徐氏看着一屋子的亲人,眼眶一红,忙问道:“建哥儿,华儿这伤势到底如何了?” 徐子建强打精神,安慰徐氏:“娘,娘子的伤势已经稳定了。 只是这毒太过厉害,怕是要过个两三天才能醒来。 最头疼的是,夫人的伤到了根本,唯有找到天山雪莲,才能让她身体彻底恢复。 眼下只能先用名贵药材调养着。 我打算让华兰留在汴京养伤。 三个月后自己独自去秦凤路!” 徐氏犹豫片刻。 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担忧:“建哥儿,华儿这伤……会不会影响生育啊?” 徐子建眉头一皱,语气坚定:“娘,华兰是为我受的伤。 在她没彻底好起来之前,我绝对不会让她生孩子。” 徐兆儿在一旁点头:“弟弟说得对,先把弟妹的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徐文斌说道:“建哥儿,你尽管放心,家里这边有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华兰的。” 舅母淑兰也轻声安慰:“是啊,你就放心吧。” 望着昏迷不醒的华兰,徐子建满心自责与愤怒。 他暗暗发誓:“西夏一品堂,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 徐子建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匆匆回到书房召集手下。 “大人,您来了。” 扈三娘和沈炼几人恭敬地行礼。 他们看到徐子建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禁一颤。 徐子建寒声道:“传我命令,即刻起,悬赏十万贯,我要一品堂将军李延宗的人头。 另外,即刻调动东厂西疆所有力量,刺杀秦凤路周边四个西夏军司的指挥官,西夏卓罗河南军司和西寿宝泰军司,韦州监军司,南地中监军司,一个都不能放过。 我要让西夏人知道得罪我徐子建的后果!” 书房中其他人心中一凛,厂公这次动了真火。 几人赶忙应道:“卑职遵命,这就去办。” 说罢,匆匆退下传达命令。 与此同时。 嘉佑帝得知徐子建遇刺、其妻子华兰重伤的消息后,雷霆震怒。 他狠狠瞪着堂下三个跪在地上的皇城司负责人。 “西夏贼子,实在欺人太甚!居然跑到我大周朝京城来刺杀大臣。岂有此理!” “这开拓河湟的计划西夏人这么快就得知,怕是朝中有人泄密。” “张忠全,刘谦,刘瑾! 给朕查,将汴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皇城司密探倾巢而出,在汴京的大街小巷展开地毯式搜捕。 西夏密探们如惊弓之鸟,四处逃窜,却难以逃脱追捕。 一大批西夏密探,被大周朝皇城司的密探捉拿归案。 …… 而在汴京城外一处隐秘宅院内。 邕王妃听闻西夏人刺杀失败,气得脸色铁青。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口中怒骂:“西夏一品堂都是一群废物,连个文官都杀不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可好,要是被查到与我有关,可如何是好!” 她深知。此事一旦牵连到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必须尽快除掉隐患将知情者给灭口。 很快,负责泄露消息的吕家管事被秘密带到宅院。 吕家管事一见到邕王妃,吓得“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 “王妃饶命啊,小人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的!求王妃开恩饶我一命!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立刻带着家人,孩子离开汴京。” 邕王妃冷冷瞥他一眼,眼中满是杀意。 “哼,那个姓徐的躲过了西夏人的追杀,如今如今皇城司,正在发疯似的追查西夏刺客的线索。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你放心你家的孩子,我们吕家会照顾好。” 言罢。 邕王妃轻轻挥手。 几个黑衣人从暗处现身,将如同死狗的吕家管事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宅院内传来一声惨叫。 随后归于死寂。 …… 三天后,徐府后院。 徐子建守在华兰床边,握着华兰的手,轻轻摩挲,满心愧疚与担忧。 “娘子,你快些醒来,我定要寻到天山雪莲,治好你的病。是我疏忽,才让你受此大难。” 躺在床上的华兰悠悠转醒,入目便是丈夫徐子建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夫君,我这是还活着吗……” 徐子建见她醒来,眼眶瞬间红了。 他忙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娘子,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好久了。” 华兰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想要安慰徐子建。 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轻哼一声。 徐子建见状,心疼不已,连忙说道:“娘子别乱动,伤口还没好。” 华兰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眷恋:“夫君,我当时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 徐子建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般:“不会的,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都怪我,没保护好你,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 华兰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 “夫君,这怎么能怪你,是那些坏人太可恶。你看,你不是把我救回来了吗?” 徐子建看着她,坚定地说:“娘子,你放心,我已经发誓,一定会为你报仇,那些西夏人,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华兰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满是感动,但又隐隐担忧:“夫君报仇之事,千万要小心,我只求你平平安安。” 徐子建点头应下有些犹豫道:“你的身体……伤到了根本,唯有找到天山雪莲,才能彻底治好。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汴京好好调养。” 华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天山雪莲这种天材地宝,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夫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便知足了。” “不行,我一定会找到的!” 徐子建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能让你落下病根。这些日子,母亲大姐、妹妹、舅舅他们都很担心你,时常来看你。” 华兰眼中泛起泪光:“有劳大家挂心了,等我好些,定要好好谢谢他们。” 两人轻声说着话。 华兰感受着徐子建的关心与爱意,心中满是温暖。 日子一天天过去。 华兰身体逐渐好了起来。 徐子建除了处理公务,其余时间都守妻子在床边。 他在汴京城四处派人打听天山雪莲的下落,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但徐子建没有放弃,他日夜翻阅古籍,终于找到一丝线索。 天山雪莲生长在西域天山之巅,拥有治疗百毒,固本培元之功效。 他又召集东厂的手下,发布悬赏: “传我的命令,忠城伯爵府悬赏十万贯求购天山雪莲…… 但凡有能提供消息者赏金一万贯。” 第364章 炸锅的盛家 晨光熹微,盛府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咚、咚、咚!”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是伯爵爷写给盛老爷的书信,务必尽快交给他……” 门房慌里慌张地接过伯爵府派人送来的书信,丝毫不敢耽搁。 “哎呦,这可耽搁不得!” 门房一边暗自嘟囔,一边一路小跑着,将书信呈到了盛家家主盛宏的手中。 “主君,伯爵府派人送来的急信……” 盛宏刚刚起来正打算吃了早餐后去上朝。 瞧见那封信,盛宏眉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嗖”地涌上心头。 盛宏有些紧张地拆开信封。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刚刚去安排早餐的王若弗一脸好奇地走进房间,“官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听说姑爷一早就派人送信过来……” 盛宏看完信后,嘴唇打着颤,将信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华儿她……她受伤了!我的老天爷呐!” 王若弗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忙接过信,快速地浏览起来。 只见信上详细写着忠诚伯爵府受到西夏刺客袭击,导致华兰受伤的经过。 由于华兰陷入昏迷,徐子建暂时在华兰身边照顾,等过些日子华兰身体恢复后,再过来盛府请罪道歉,请盛家人见谅。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个天爷!”王若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泪水夺眶而出,“我的华儿啊,她才新婚不久,怎么就遭此大难!” 盛纮也慌了神,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安慰道:“夫人,先别慌,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盛府,一时间,盛府众人全都炸了锅。 如兰正在闺房里对着镜子梳妆。 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梳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你说啥?大姐姐受伤了?这咋可能!我的天呐!”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昨日还想着等过两天大姐姐回来,给我带些好玩的玩意儿呢。” 如兰眼眶泛红,心里满是担忧。 她素来与华兰感情深厚。 华兰对这个妹妹也十分疼爱。 如今听闻华兰受伤,如兰坐立难安,抬脚就要往葳蕤轩走去。 另一边,墨兰和丫鬟正翻看着最新的诗谱。 听到华兰受伤,她手中的诗谱微微一顿,随即放下。 面上虽露出担忧之色,心底却闪过一丝异样。 “哟,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大姐姐也太可怜了 。” 墨兰轻声叹着,心里却没有多少哀伤。 她在盘算着这事儿会不会对自己未来的姻缘产生什么影响。 寿安堂里,盛老夫人正由明兰陪着吃早膳。 听到华兰受伤的消息,她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嘴里念叨了一句。 “华儿……” 随后,盛老夫人整个人往后一仰,竟惊得昏了过去。 “祖母!祖母!”明兰吓得脸色苍白,急忙上前抱住盛老夫人,大声呼喊着。 丫鬟们也吓得不知所措,纷纷围了过来。 “快去请大夫!”明兰冲着一个小丫鬟喊道,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一边轻轻摇晃着盛老夫人,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祖母能够快点醒来。 不多时,大夫匆匆赶来。 一番仔细检查后,大夫微微松了口气:“老夫人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思虑过度,才昏了过去。待老夫开几副安神的方子,调养几日便好。” 明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待盛老夫人缓缓醒转,她连忙握住祖母的手,轻声说道:“祖母,您可算醒了,可把孙女儿吓坏了。” 盛老夫人虚弱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担忧:“华兰那孩子,她……她怎么样了?可别出啥大事……” 明兰强忍着泪水,安慰道:“祖母,您别担心,华兰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您先好好养病,等您好了,咱们再一起去看她。” 盛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明兰的手,语气坚定:“华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刚嫁人就遭了这罪。我这把老骨头,歇个两天就去徐府看她,不见到她平安,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我的天爷,这孩子咋这么倒霉哟。” 明兰微微皱眉,一脸关切:“祖母,您身子才刚好些,这一路奔波,孙女儿怕您吃不消。要不,等父亲过来,让他先去探探情况,咱们再做打算?” 盛老夫人摆了摆手,语气坚决:“我等不了,你父亲他男人家,粗枝大叶的,哪能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我去了,好歹能亲眼看看华兰,也能给她宽宽心。我的天,可不能让华儿觉得家里人不关心她。” 明兰见劝不动,只好点头应下:“那孙女儿回头陪您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盛老夫人欣慰地笑了笑:“还是我的明丫头贴心,有你陪着,我这心里也安稳些,多亏有你哟。” 这边,盛纮听说嫡母盛老夫人病了。 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急匆匆地赶到寿安堂。 他一脸关切地走到床前,说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儿子不孝,没能在您身边伺候。不如儿子告假几天,好好伺候您。” 盛老夫人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你别在这儿瞎操心了,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你赶紧去上朝,顺便派人去伯爵府打听一下华儿的情况。明兰在这儿陪着我就行了。朝堂上的事儿也耽搁不得。” 盛纮无奈,只好点头答应:“那母亲您好好休息,儿子下朝后就立刻过来。” 长柏得知姐姐受伤的消息后,也是心急如焚。 他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 听到说是西夏派的杀手后,他很快猜到是朝堂有人泄密要对付徐子建。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只觉自己人微言轻,必须要争取下一次科考中榜进入朝堂,才有能力庇佑家人。 “看来,我必须要更加努力了。” 长柏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 …… 葳蕤轩里,王若弗正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抹着眼泪。 盛纮走了进来,试图安慰她: “夫人,这都是意外,女婿在信中已经解释过了。 而且他还花重金悬赏求药,想必华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如此一来,华儿怕是不能和丈夫徐子建一起去西疆上任了。” 王若弗一听,情绪更加激动了: “意外? 这么多护卫,居然连个弱女子都保护不好! 这个徐女婿怎么对华儿如此不上心! 还是让华儿留在汴京吧,若是去了西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我的天爷!” 盛纮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你冷静点。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往好处想。” 王若弗却根本听不进去,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行,我得现在去看看华儿。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我这当娘的不看她一眼睡不着…” 盛纮劝道:“夫人,你先别着急。华兰现在昏迷不醒,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们还是先等消息吧。” 王若弗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盛纮一眼:“你说得倒轻巧!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的天,你咋就不心疼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最后不欢而散。 …… 王若弗的心腹刘妈妈见此情景,连忙上前劝道:“大娘子,您先消消气。如今姑爷小姐两人新婚燕尔,小姐若是留在汴京固然是安全。 可是两人毕竟还没有孩子,若是让其他妾室提前生了庶长子,怕是大姐儿地位受影响。” 王若弗一听,顿时着急起来:“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过两天我去提醒女儿,让她给府里的妾室们喝红花汤,这可不能耽搁。” 刘妈妈连忙劝阻道:“大娘子,使不得啊! 姑爷是个有分寸的人,您提醒大姐儿身体恢复后,和姑爷一起去西疆即可。 姑爷眼里容不得沙子,而且听说还懂得医术,您可千万提不得红花汤之事。” 王若弗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连林噙霜那个妾室都对付不了。 自己女儿华兰怕是没法对徐府的妾室下手。 王若弗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听你的。希望华兰那孩子能快点好起来。老天爷,保佑我的华儿平安无事吧。” …… 林栖阁中,林噙霜和女儿墨兰正坐在窗前,悠闲地喝着茶。 听到华兰受伤的消息,林噙霜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 “唉,真是没想到,大姐儿华兰福薄,刚刚成婚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的天,这可太可怜了。” 林噙霜故作惋惜地说道。 墨兰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母亲,不知道大姐姐怎么样了。” 林噙霜心中暗自想着,可惜大姐儿怎么没死去了。 不然自己的墨兰就有机会嫁到徐家了。 这徐子建手段高超,就连王老夫人都能收拾了。 若是女儿墨兰嫁到徐家,怕是以后王若弗就不敢在自己面前嚣张了。 可惜,如今有了徐家这个女婿撑腰,自己想要夺取管家权,怕是难了。 “娘,大姐姐生病了,听下面人说祖母打算过两天去看望大姐姐,我该不该一起去?” 墨兰突然问道。 林噙霜抬头看了女儿一眼,点头道:“必须要去,大姑娘既然没死,那就还是伯爵府大娘子,那就必须要过去巴结一些。 毕竟伯爵府的人脉可不是盛家能比得上的。 等你及笄后,伯爵府的人脉对你很重要。 要想参加一些世家贵族们的聚会还得靠你大姐。 王若弗别说王家衰落了,即便是没有衰落,她也不会搭理你。 这人脉关系可太重要了。” 墨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娘,我听你的。” 林噙霜满意地笑了笑:“我的墨儿,你可要记住了,这世上唯有自己有本事,有依靠,才是真的。等你以后嫁入豪门,王若弗就再也碍不着咱们娘俩了!” 夜幕降临,盛府依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 第365章 探病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 盛府一行人便匆匆起来赶往忠诚伯爵府。 这几天里,王若弗一直跑到挂有三家画像的佛堂,烧香拜神,祈祷佛祖天尊保佑她的女儿华兰。 以往盛宏还嘲笑大娘子,拜儒释道三家胡闹。 这会他倒是希望三家神仙可以显灵,保佑他的大女儿华兰平安无事早点醒来。 盛宏甚至趁王若弗不注意的时候,自己也去三家神像面前上了香。 马车里,王若弗坐立不安。 她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天尊菩萨保佑,我家华兰平安无事! 华儿也不知咋样了,一会见到了可千万别出啥岔子。老天爷啊,您可得保佑我的华儿平平安安的。” 她的声音里满是对女儿的担忧。 盛纮坐在一旁,轻拍她的手,温声安慰:“夫人,莫要太过忧心,华兰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可他眼底的焦虑,怎么也藏不住。 一进伯爵府。 盛府众人在徐子建的陪同下,快步来到了华兰房间。 推开门,只见华兰静静躺在床上。 虽说脸色比之前好了些,有了点血色,可还是瘦了一大圈,看得人心疼。 王若弗瞧见女儿,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夺眶而出。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紧紧握住华兰的手,手都止不住地抖。 “我的华儿啊,你可算醒了了,这些天娘的心都快碎了!看看你,瘦成啥样了,娘心疼死了!” 华兰扯出个虚弱的笑,轻声说:“母亲,您别哭,女儿这不是好多了嘛,您别太担心。” 她声音轻轻的,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劲儿,努力想让母亲宽心。 等王若弗稍微平静些,华兰才跟父亲、母亲、祖母、弟弟长柏一一打招呼。 她微微欠身,语气轻柔:“父亲、母亲、祖母、长柏弟弟,几位妹妹让你们担心了,实在对不住。” 盛老夫人见孙女要起身行礼,赶忙快步过去。 双手轻轻按住她肩膀,慈爱地说:“乖孩子,快躺下歇着,千万别乱动。你现在身子还虚,得好好养着,可别落下病根。” 盛老夫人看着脸色还有些许苍白的大孙女满眼疼惜。 徐子建满脸愧疚,走到盛老夫人和盛纮夫妇面前。 他跪在地上,不住道歉:“祖母,岳父岳母大人!都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华兰,让她遭了这么大的罪,我实在无颜面对盛家。这些日子,我日夜自责,恨不能替她受苦。” 他头垂得低低的脸上写满了愧疚,语气里全是自责。 盛家看着下跪的女婿,原本心里的一丝芥蒂倒是消失了。 他连忙将徐子建扶了起来。 “贤婿,快快起来!若不是你医术高超,华儿怕是早就没了……” “小婿愧不敢当!”徐子建站起来拱手道。 王若弗却忍不住小声嘟囔:“这么多护卫,咋连个大活人都护不住?要是华兰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徐氏也一脸愧疚,上前微微欠身:“亲家母,怪我没拦住华儿,那天让她冒险留在了伯爵府。是我这个当婆母的失职,让媳妇受了委屈。” 华兰急忙解释:“母亲,是我自己非要留下的。跟夫君和婆婆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夫君医术好,悉心照料我,我恐怕都没法给长辈们尽孝了。” 盛老夫人赶忙责备:“华儿,可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肯定能平平安安的。咱们盛家的孩子都是有神仙保佑的。” 她轻轻拍着华兰的手,语气很是关切。 接着,盛老夫人又向徐子建询问道:“建哥儿,华儿的伤势到底怎么样?要多久才能痊愈?” 徐子建听到盛老夫人的询问,脸色有些愧疚道:“祖母,我这几日通过针灸已经将娘子体内的毒素基本清除了,可那毒药毒性太强,伤了根本。” 他眉头紧皱,顿了顿,又道:“祖母,三个月后我打算独自去西疆赴任。 夫人如今的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我打算让她留在汴京调养两三年。 另外,我在西疆也会想法子寻找传说中的天山雪莲,说不定能提前治好她。” 众人听了,神色凝重,满脸担忧。 “贤婿,华儿的事麻烦你了……” 盛纮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王若弗又忍不住落泪,嘴里念叨:“这可咋办啊,我可怜的华兰。” 之后,盛纮和儿子们被请到客厅。 留下王若弗和盛老夫人等一帮盛家女眷陪着华兰。 徐子建一脸诚恳:“我过些日子就要去西疆秦凤路,还得麻烦岳父照顾汴京的徐家人。” 盛纮连忙点头:“贤婿放心,自当尽力。” 他心里清楚,女婿只是客气,徐子建人脉广,哪用得着盛家帮忙。 曹家、晏相公家、文相公家、曾家等清流勋贵和徐家关系密切,反倒是盛家以后可能还得靠徐家。 这么想着,盛纮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 华兰闺房里,盛家女眷留下陪着。 王若弗看着女儿,语重心长:“华儿,等你身体好了,想法子赶紧去西疆,到子建身边。夫妻哪能长期分开,你在他身边,也能互相照应。” 盛老太太一听,立马板起脸:“糊涂!华兰现在这身子,哪能折腾。你就只想着夫妻团圆,也不考虑她的身体。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其他的都得往后放。” 随后,盛老夫人对华兰说:“等你身体好点,安排几个妾室过门,让她们跟着去西疆。她们肯定会对你感恩戴德,有她们在,子建在西疆也不会再胡乱纳妾。” “男人身边总得有人伺候。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有妾室在他身边,他也能安心。 再说,这些妾室是你安排的,肯定对你忠心。” “孙女省得,只是……”华兰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欲言又止。 王若弗发现女儿不对劲,连忙问道:“华儿你怎么?看你有些走神……” 华兰眼含泪水说道:“母亲,华儿刚刚嫁到徐府,本应该想着尽快给徐府绵延子孙!可是昨日夫君告诉我,我的身体被伤了根本,若是不调养个三五年,贸然怀孕怕是有性命危险! 母亲我害怕若是徐府的姨娘们,提前生了庶长子的话……” “对呀,母亲这可怎么办啊!华儿要是没法生孩子这大娘子位置坐不稳!” 王若弗有些焦急地看向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瞪了儿媳妇一眼。 “这里是徐府,这事能够大声嚷嚷的?” 盛老太太拍了拍华兰的手,笑着安慰道: “华儿莫急,我有个闺蜜庄老太太,在白石潭,精通妇人内科。过段时间,我把她请来汴京,给你好好瞧瞧。等你身子彻底好了,再去西疆也不迟。” 华兰和王若弗听了,满心感激。 华兰微微欠身,轻声说:“多谢祖母,让您这么操心,孙女心里过意不去。” 王若弗也赶忙说:“还是母亲考虑周到,有母亲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她这才放下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屋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对华兰的关心和谋划。 华兰静静听着,眼里满是感动,可对未来,也有一丝迷茫。 若是几年都没好,徐郎会等自己吗? 第366章 离京前夕 徐子建离京前的三个月,汴京发生了不少事。 嘉佑六年,六月初的汴京,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大周朝福康公主下嫁曹二国舅嫡子曹盖,这场皇室与勋贵的联姻,轰动全城。 迎亲那日,长街之上,曹盖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大红喜服,意气风发。 身后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彩礼丰厚,尽显曹家的实力。 福康公主徽柔一身凤冠霞帔,坐在装饰精美的花轿中。 她看着未婚夫曹盖身后那位手持折扇的俊朗少年,内心五味杂陈。 曹盖虽说少年时和顾廷烨是出名的浪荡子。 不过这些以来,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已浪子回头。 身为鲁国公唯一继承人的他,已经是大周禁军的一军指挥使。 如今的曹盖虽说依旧有些不着调,不过至少自己能够让徽柔看上眼。 徽柔和妹妹福安都想象过,自己的未来夫君是否会是那个文压汴京的少年。 只可惜对方却早早订婚,仿佛夜空中的流星快速掠过她们的青春。 人终究要回归现实,今日她成婚了。 所谓知足常乐。 曹盖比起当初那个名义上的表叔李洵自然是好了不少。 身为皇家公主在面对自己婚姻的时候,总有着诸多无奈与身不由己。 …… 一旁观礼的百姓们纷纷议论。 “这曹公子一表人才,公主殿下下嫁,真是郎才女貌啊!” “是啊,曹家也是名门望族,这门亲事,门当户对!” 徐子建作为曹盖的好兄弟,忙前忙后,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他看着曹盖,打趣道:“今日你可算是抱得美人归,往后可得好好疼惜公主殿下。” 曹盖笑着捶了他一下:“那是自然,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 …… 六月底,苏轼考上制科第三等 ,正式名扬汴京。 一时间,文人雅士们纷纷传颂他的文章,街头书肆中,苏轼的策论被争相传抄,众人皆赞其才华横溢,前途无量。 嘉佑帝认可了他的才能,命为大理评事签书秦州判官,将他派到欧阳修和徐子建下面为官。 欧阳修在秦凤路不但担任安抚使而且还兼任管理钱粮的转运使。 徐子建同样是秦凤路安抚副使兼任秦州知州。 …… 而在这热闹之中。 忠诚伯爵府也有着自己的喜事要忙碌。 七月初,徐子建的姐姐徐兆儿身着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风光无限地嫁给了翰林编修苏辙。 伯爵府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徐兆儿坐在花轿中,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她虽知苏辙是个才学出众、人品贵重的青年才俊,但即将踏入新的生活,难免有些忐忑。 花轿落地,苏辙亲自将她迎入府中,二人拜堂成亲,礼成之后,徐兆儿微微松了口气,抬眼看向身旁的夫君,眼中满是羞涩与期许。 徐子建看着姐姐嫁得良人,心中也是欣慰。 他给姐姐的陪嫁中特意选了一个靠近翰林院的四进宅子。 只是他即将踏上西征之路,无法长久陪伴姐姐,难免有些遗憾。 宴席上徐子建特意给自家姐夫多敬了两杯,开玩笑地说道:“子由,你可不许欺负姐姐哦!” 一旁的苏轼拍了拍胸脯,“公明放心我替你盯着我家二弟,他若是敢欺负了弟妹,我苏子瞻第一个不答应……” 一旁的曾诚也起哄道:“不错,曾某也会帮忙盯着的!” 苏辙看着在众人面前“胡说八道”的大哥白了他一眼。 大哥你到底姓苏还是姓徐的? 宴席角落里一道倩影一闪而过。 角落里的少女正是徐子建的青梅竹马苏小妹。 事实上,徐子建早就知道苏小妹有婚姻,因此才对他的情意视而不见,更何况他早已心有所属。 自然不可能和某个齐姓少年一样,不知礼数胡乱招惹。 徐子建看着角落里的少女,轻叹一声。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在徐子建面前轻声道: “徐伯爵,我们小姐让我带了一句话给你!” “请讲!”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徐子建沉默片刻道:“你也替我给三妹妹带一句话,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徐子建语毕,便找了一个理由告辞回去了。 男已婚,女待嫁,此地不可久留…… 苏轼和苏辙对视一眼,心中叹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家小妹和徐公明终究有缘无分! 苏小妹看着徐子建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徐子建似有所感,摆了摆手。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欲斩百万师… 苏三妹妹,有缘再见。 …… 时光回溯离别前几日,忠诚伯爵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在大娘子华兰的安排下,徐子建纳了宋引章、赵盼儿以及柳青三人进门。 大厅中,红烛摇曳。 柳青身着浅粉色的妾室服饰,紧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小声对宋引章说:“引章姐,我好紧张,一会儿敬茶可别出什么差错。” 宋引章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莫怕,按规矩来便是。” 赵盼儿则站在一旁,神色淡定,眼神中透着几分聪慧。 盛华兰端坐在主位上,虽面带微笑,但眼神中难掩复杂情绪。 她看着三位新人,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才成婚三月,徐府就要纳三个姨娘。 可想到祖母的叮嘱和自己的伤,也只能坦然接受。 自己有伤在身,无法跟着去西疆伺候夫君,也只能无奈让几人提前进门,也好施恩于对方。 宋引章率先端起茶盏,莲步轻移,走到华兰面前,盈盈下拜,声音略带颤抖:“大娘子,给您敬茶。” 盛华兰接过茶盏,浅抿一口,温和说道:“起来吧,以后在府里,要守规矩,和姐妹们和睦相处。” 接着是赵盼儿,她举止优雅,双手捧着茶盏,恭敬地跪在地上:“大娘子,盼儿敬您茶。” 盛华兰看着她,微微点头:“你是个外冷心热的,往后去西疆替我照顾好徐郎。” 最后是柳青,她战战兢兢地行礼敬茶:“大娘子,愿您身体康健,府中诸事顺遂。” 盛华兰笑着应下,又叮嘱了几句,没有为难徐子建这位贴身丫鬟。 礼成后,三人退下。 一旁默不作声的徐子建握住妻子华兰的手有些歉意道:“娘子委屈你了,本来说好年后再将她们纳进门的,如今……” 华兰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道:“夫君心里有我,我不觉得委屈,只是不能陪你去西疆,心里终究有些空落落的。只能拜托几位妹妹替我照顾好郎君……” …… 天刚破晓,汴京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 徐子建所在的忠诚伯爵府内,一片寂静。 这些日子徐子建并没有留宿在几位妾室房中,而是陪伴在妻子华兰身边照顾她。 他早早起身,身着轻便常服,站在书房中,眉头轻皱,凝视着摊开在书桌上的军事地图。 “柳青,夫人起来了吗?”徐子建对着书房边上问道。 身旁,已经晋级为姨娘的贴身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添上一杯热茶,低声道:“老爷,夫人昨夜睡得还算安稳,只是今晨醒来,又念叨着您的行程。” 徐子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愧疚。 华兰身子因为受伤,本就孱弱。 他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到时候,华兰一人在家,定是满心牵挂。 徐子建这般想着,开口道:“我去看看夫人。” 踏入内室,华兰半靠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许苍白。 她瞧见徐子建进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徐郎,你今日就要出发去军营了吧。” 徐子建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夫人,你在家安心养病,等我三年后收复河湟平定西疆,定当回来看你。” 华兰眼中含泪,却还是强颜欢笑:“夫君,你在外千万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徐子建心中一酸,却只能故作镇定,安抚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从内室出来,徐子建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柔情收起,恢复了往日的坚毅。 他快步走出伯爵府,门口已有一匹骏马等候,旁边站着几个神色干练的侍卫。 此时,王韶早已在城门口等候,见徐子建前来,赶忙迎上去,拱手道:“徐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徐子建看着这位日后将在河湟之地大展宏图的助手,微微点头:“子纯兄,此去秦凤路,责任重大,咱们定要齐心协力。” 王韶眼中透着坚定:“大人放心,韶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你收复河湟。” 两人翻身上马,率领着一众随从,向着汴京禁军大营进发。 …… 第367章 出征 天刚破晓。 汴京西营背嵬军营里,嘹亮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那声音尖锐又激昂,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万背嵬军将士身披厚重铠甲,手持锋利兵刃。 他们站得笔直,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钢铁长城,整齐列队。 每个人身姿笔挺,眼神坚定,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好似任何敌人在他们面前都将望风而逃。 徐子建骑着一匹雄健的黑马。 他身姿矫健,威风凛凛地登上点将台。 在他的身旁,一箱箱赏钱码放得整整齐齐,足足百万贯。 这些赏钱在熹微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色的诱人光泽。 “弟兄们!这是陛下为我们准备的西征赏钱。” 徐子建猛地扯着嗓子大喊。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军营上空不断回荡。 “此番西征,咱们背嵬军扛起了保家卫国、收复河湟的重任!为了让大伙都能放开手脚、奋勇杀敌,我今儿个就把赏罚军令给大家讲得明明白白!” 士兵们一听,立刻安静下来。 一个个全神贯注,眼睛紧紧盯着点将台上的徐子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杀敌一人,砍下首级1级,记第四等功,赏绢三匹、钱三贯!” 徐子建话语掷地有声。 “要是能活捉敌军,那赏赐只多不少!生擒敌国俘虏,无论老少,赐绢十匹! 要是缴获一匹上等马,赏钱十贯,中等马也能赏七贯。” 士兵们听了,忍不住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眼里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改善生活、飞黄腾达的希望。 “不光这样,咱们还设了‘奇功赏’。” 徐子建目光如炬,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台下每一位将士。 “不管是先锋冲阵,还是立下别的特殊功劳,丰厚赏赐那是肯定的,升官晋级也不在话下!” 这话一出口,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士气“噌”地一下就被推到了顶点。 士兵们紧紧握住手中兵器,仿佛已经置身战场,正英勇杀敌,幻想着凯旋而归、立功受赏的荣耀场景。 “我徐子建一介文人凭借什么带你们立功?凭借的便是有功者赏,有过则罚。” “徐某在此承诺绝不贪图任何一位将士的一分一毫的功劳。同样的不会为任何人徇私。” 徐子建稍微停顿了一下,提高音量,语气中满是激励。 士兵们听得热血沸腾,群情激昂。 一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战场,大展身手,挣得属于自己的荣耀和财富。 可就在这时,徐子建话锋陡然一转。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无比。 “有奖就有罚!咱们是大周的军队,军法森严,比山还重!‘杀降者斩’‘妄杀老幼妇女者斩’,谁要是敢冒领军功、私吞战利品,休怪我心狠手辣,绝不轻饶!” 士兵们心里猛地一紧。 脸上的兴奋劲儿立刻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对徐子建深深的敬畏。 他们心里都清楚,在这军营里,可能有些武官会对他们触犯军法网开一面,但是大周朝的文官可是个个都敢下狠手。 “弟兄们!” 徐子建再次高声呼喊,声音里满是鼓舞与期许。 “只要咱们严守军法,奋勇杀敌,就一定能凯旋而归,建功立业!” “现在大声告诉我,你们是为什么而战? 曹盖作为徐子建的拥趸,第一个站出来大声喊道:“效忠官家!收复河湟!踏平西夏!” “效忠官家!收复河湟!踏平西夏!” 士兵们扯着嗓子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 这份气势和决心,让人毫不怀疑他们定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站在一旁的王韶,一脸崇拜的看向徐子建。 不曾想徐大人第一次统军便有如此手段,能够鼓动士气。 过了好一会儿,徐子建双手虚按,看向台下领头的几位都指挥使命令道:“出发!” “喏!” 曹盖,武松,鲁达,杨志几位指挥使应和道。 徐子建双腿轻夹马腹,黑马率先朝着军营出口奔去。 一万背嵬军将士紧随其后,整齐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他们沿着御街前行,街道两旁百姓纷纷出门观望。 孩童们兴奋蹦跳,老人们捋须称赞,年轻姑娘们红着脸偷瞄这些英姿飒爽的将士。 队伍行至城门,守城士兵立刻行礼致敬。 出了城门,道路开阔起来,徐子建策马疾驰,背嵬军将士加快步伐。 他们身姿矫健,步伐有力,军旗烈烈作响,与脚步声交织。 …… 此时的码头,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得如同炸开了锅。 晨光熹微中,二十艘巍峨的登州水军五千料战船,缓缓从远方驶来。 庞大的船身就像移动的山峦,稳稳地劈开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雪白的浪花,场面壮观极了。 码头上的人纷纷停下手中活计,瞪大眼睛,满脸惊叹与好奇。 他们围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热烈地猜测着这些战船的来意。 平宁郡主带着儿子齐衡也来凑热闹。 她瞧着船队,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弄。 “这徐伯爵,倒真是有些能耐,不过说要收复河湟、打败西夏,这口气可真不小,也不怕闪了舌头。” 在她看来,大周朝和西夏打了几十年,都没占到多少便宜。 这姓徐的庶子喊这口号,摆明在吹牛。 齐衡微微皱眉,轻声劝道:“母亲,徐大人既然敢这么说,想必是做足了准备,有十足的把握,咱们可不能小瞧了。” 他对徐子建的能力倒是挺认可的。 不远处,小秦氏隐匿在人群里。 她看着徐子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最好这徐子建死在西疆,永远别回汴京,省得妨碍她对付二郎。 可嘴上却假惺惺地说道:“唉,这徐大人为了国家,如此英勇,真是令人敬佩。只可惜这西征危险重重,也不知能不能平安归来,真是让人担心呐。” 老将英国公也在人群之中。 他望着战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等见到徐子建,他抚着胡须,笑着说:“子建啊,我可瞧出你的心思了。你是打算用这战船运送士兵钱粮,再借着水军战船的优势掩护进攻吧?当真是想法独特,另辟蹊径,有勇有谋啊!” 对徐子建的计策,他打心底里佩服。 徐子建赶忙拱手行礼,态度恭敬:“老将军目光如炬,子建这点小心思可瞒不过您。” 王若弗跟着盛家众人来到码头。 一看到船队,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咋舌道:“乖乖,这么多又大又气派的战船! 咱们家女婿可真是有大本事,有这些战船助阵,这趟西征肯定顺利凯旋!” “这些战船确实气势恢宏。” 一旁的盛宏眼中带着惊讶点了点头。 如兰性子急,掀帘探头就大声嚷:“姐夫好威风!” 明兰眼疾手快,忙拽住她的衣袖,小声提醒:“五姐姐,仔细让人听见!” 如兰凑到船边,眼睛瞪得老大,满脸惊叹:“这般大船,怕是能装下半个盛府!” 长柏负手而立,神色沉稳,开口说道:“《武经总要》载五千料船可载粮八百石,今日得见,才知所言不虚啊。” 明兰望着船头猎猎作响的旌旗,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大姐夫徐子建,美眸中带着异样的光彩。 当时少年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墨兰看着人群中的徐子建,眼中闪过一丝倾慕。 随后她看到身后跟着的一帮骑兵,嘴里不屑道:“不过是一帮上不了台面的武夫。” 这时,伯爵府的车驾也到了码头。 华兰扶着女使的手,缓缓下车,神色间满是担忧。 华兰快步走到徐子建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把亲手缝制的护心镜塞进他手中,声音轻柔道:“徐郎,此去西疆,山高水远,万望你以平安为要,一定要活着回来。” “娘子替我照顾好母亲。等我回来,让你替我生个大胖小子。”徐子建调笑道。 “嗯!”华兰红着脸点了点头。 前来送行的齐王应徐子建之邀,登上了战船。 徐子建恭恭敬敬地陪同齐王参观,一边走,一边解释:“王爷,臣调集这登州水军战船,是想着运兵到秦凤路。而且这些战船能通过水路直达河湟之地的重要城池,如此一来,便能大大加快进军速度,出奇制胜 。” 齐王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思索之色,语重心长地说:“徐卿此计甚好,但西征之路困难重重,你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切不可掉以轻心。” 齐王参观完下船后,徐子建站在船头。 他对着岸边整齐列队的一万背嵬军,大声下令:“弟兄们,登船!” 前排的背嵬军士兵听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沿着搭好的木板,有序地登上战船。 他们身上的铠甲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手中的兵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名年轻的士兵,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 他踏上木板时,脚步微微一顿。 旁边的老兵眼尖,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别慌,稳住步子,咱们马上就要去建功立业了!这可是咱们的荣耀时刻,可别掉链子。” 年轻士兵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稳步向前,跟上队伍。 每艘战船旁都有军官指挥,时刻确保士兵们安全登船。 “注意间距,别挤!”一名军官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在码头的嘈杂声中格外清晰,如同洪钟般有力。 士兵们按照指示,有条不紊地登上各自分配的战船。 很快,一艘艘战船都站满了严阵以待的背嵬军。 他们身姿挺拔,眼神坚定,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徐子建看着士兵们全部登船完毕,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第368章 强军 汴河是大周朝一条重要的水运命脉。 它虽河面不过三十米宽,却承载着大周国商贸繁荣与漕运昌盛的重任。 一艘艘商船、漕船密密麻麻地挤在河面上,船帆似林,桅杆交错。 船夫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货物装卸时的嘈杂声。 徐子建一袭青色长袍,身姿笔挺地伫立在船头。 一旁的好友曹盖嘴里嘟囔着:“就这汴河的堵塞情况咱们何时才能进入黄河? 公明贤弟不如让水军的兄弟们加快速度,这周边的漕船看到咱们是军船肯定会避让!” 徐子建摇了摇头,指着河道上的漕船。 “别胡闹说! 这河道上的漕船都是为我大周朝运送粮食的,若是咱们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怕是不少漕船会被撞翻。 到时候出了人命,朝堂上的谏院言官们怕是要参我们一本。 到时候还没走出京畿路,就收到陛下送来的训斥诏书! 又不是在战场上慢慢走便是!” 这繁忙的汴河水道,水军船队的行船速度快不起来。 他目光沉稳地望向远方,低沉有力地开口:“传令下去,船队小心前行,不可急躁,莫要将附近的漕船撞翻了!” 身旁的传令兵立刻扯着嗓子,将命令迅速传达给后续船只。 登州水军船队训练有素,收到徐子建的命令后,缓缓在汴河中挪动。 船桨一下又一下划动河水,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却难以让船队加快速度。 徐子建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 可看着拥挤不堪的河道,他也只能无奈等待。 就这样,船队沿着汴河缓慢前行,近两天后,才终于驶出汴河口,进入黄河。 黄河河道宽数百米,全队的速度倒是提起来了。 只不过,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黄河水势汹涌,浊浪滔天,船队在波涛中剧烈颠簸起伏,需要尽快寻找着合适的停靠。 “徐大人,再往前10里河水流速变慢,想必会有适合停靠的河湾!” 登州水军统领阮小二提醒道。 终于,过了半个时辰,船队来到黄河河道一处平缓的河弯,徐子建果断下令:“此处安营扎寨!” 随着命令下达,士兵们瞬间忙碌起来。 大周的大型战船构造精巧,设有固定舱室。 士兵舱内,水军士兵们分组轮换休息。 一般用草席、毛毡等防潮铺垫物,作为御寒防潮的被褥。 徐子建考虑到但众多禁军挤在船上,环境嘈杂喧闹,实在难以真正休息好。 思索片刻后,他果断下令:“登州水军留在船上休息,命背嵬军下船扎营休息!” 背嵬军作为大周朝嘉佑组建的禁军精锐部队,行动迅速且有序。 收到命令,士兵们扛着营帐、武器,快速下船。 一到岸边,便开始平整土地,搭建营帐。 一时间,岸边尘土飞扬,士兵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不过一个时辰,简易的行军营地就搭建完成了。 安营扎寨后,便是生火做饭。 大周朝军队中有专职的“火头军”。 他们身着粗布麻衣,头戴斗笠,在临时搭建的伙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他们熟练地淘米、洗菜,将大周禁军每月发放的定额口粮加工成菜粥、糜饼等便于批量制作的主食。 副食则以腌菜、酱料为主,由后勤统一配给。 说实话,这伙食,对于徐子建来说,只能说差强人意。 他来到古代十几年了,虽说前面受到康王氏的虐待。 不过总体来说并没有吃过什么苦! 熟悉徐子建的人都知道这家伙贯会享受。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徐子建作为这支军队的首领文官,自己吃香喝辣的,自然也不会让手下的士兵们饿着。 于是他特意对火头军门下令给手下的禁军们加餐。 说是加餐,也不过是给他们加了一份海鱼干炖汤。 这海鱼干说起来,也算是登州的特产。 为了给这些手下的士兵补充蛋白质。 徐子建特意让东海商行装了几船海鱼干作为路上的肉食储备。 这几船海鱼干足足有30万斤,够吃上好一阵子了。 … 不多时,伙房里飘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引得士兵们纷纷侧目。 背嵬军开饭后,发现今天的晚饭格外丰盛。 除了原本的面饼和大酱、腌菜外,居然多了一道鱼干炖汤。 每一碗鱼干炖汤,你都有几两鱼肉。 士兵们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今天这是怎么了?火头军大发善心给咱们吃鱼汤?” 一个新兵满脸疑惑,看向身旁的老兵。 老兵老杨头身材魁梧,满脸沧桑,他拍了拍新兵的脑袋,笑着说:“火头军能做什么主?肯定是新来的文官老爷下的命令。” 新兵挠了挠头,不解道:“这文官老爷有这么好心吗?” 老杨头一脸不屑,哼了一声:“你懂个锤子。这文官老爷一看就知道不差钱。让你吃好了,自然是为了让咱们去了西疆给他卖命。” 新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这鱼汤,味道肯定不错吧?” 老杨头笑骂道:“你小子,就知道吃。赶紧喝,喝完好好休息,接下来可有训练。这文官老爷的鱼汤可不是那么好喝的!他怕是要在路上练兵了。” 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喝着鱼汤,吃着面饼,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在大周朝,普通禁军月俸禄不过一贯钱,想吃肉实在不容易。 通常一个月能吃一两次肉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怕是等级稍高一点的初级军官,都头、押官的伙食也不怎么样,每个月也只能勉强吃个一两斤肉。 大部分时候,普通士兵吃的都是仓库里的陈米。 要是遇到将领克扣,怕是连陈米都吃不饱。 此时,营帐内,徐子建作为主官,正在享用小灶。 桌上摆着炒羊肉、菘菜鲈鱼羹、清蒸海鱼干等佳肴。 王韶面容清瘦,眼神中透着儒雅之气,他一边吃饭,一边不解地问:“徐大人,我刚刚路过伙房,发现今天咱们下面的士卒伙食多了一道鱼汤。这会不会与制不合?” 苏轼一袭白衣,大大咧咧地夹起一块羊肉,说:“子淳兄,这你就多虑了!这徐公明家里富得很!给下面的士卒加道菜而已,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不就是几条鱼干吗?士卒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和吐蕃蛮子以及西夏蛮子干仗!” 曹盖身材魁梧,也点头道:“我们麾下的背嵬军虽然训练得还不错!不过我可打听过了。 西夏的精锐士卒,每隔三四天就能吃到一顿肉。相比之下,咱们的大周禁军伙食就差太多了。 一个月下来,不是菜粥就是面饼!就这伙食,怎么可能打得过天天吃肉的西夏蛮子! 长此以往,大周的禁军还有什么战斗力?” 徐子建放下手中的碗筷,神色严肃地看着几人,认真解释:“苏兄和曹兄说的,虽然有些偏颇,不过总体来说也是有道理的! 咱们大周禁军在太祖时期,选的都是精锐,而且伙食不错,训练也跟得上,正是凭借这些精兵悍将,太祖太宗才能横扫各地藩镇,一统天下。” 他微微停顿,目光坚定地继续说道: “如今百年都过去了,我朝禁军,因为各种原因,虽然数量众多,整体的战斗力反而下降了。 这是为何? 边军和禁军粮食不足,训练废弛。 相比之下,西夏人虽然文治不行,但是凭借河西以及河套养出来的牛羊,肉食不缺,训练出来的士卒,比大周的禁军更加精锐。 这也是庆历年间几场大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说到这儿,徐子建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为此,我特意向陛下请旨,从登州调拨了几船鱼干,为的就是让士兵们吃饱了,然后再恢复太祖时期的练兵之法,为我大周西疆打造一支强兵。 不仅如此,到了秦凤路后,我还要增加榷场,和河湟的羌人以及吐蕃人购买牛羊,为士卒们补充肉食。 咱们手上只有一万背嵬军,即便后面招募满员两万,比起河黄的吐蕃人和羌人来说,依旧是兵力处于劣势,更别提兵力拥有数10万的党项人。 想要在西疆建功立业,咱们手上必须拥有一支能够以少胜多的精兵。” 王韶听后,微微颔首,说:“徐大人深谋远虑,如此一来,士兵们的体力和战斗力定能提升。 只是这增加榷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保安军和镇戎军的榷场因为西夏贼子的妄为而关闭了。 想要在秦凤路重开榷场,怕是需要陛下和政事堂那边首肯。” 徐子建自信的笑道:“出京之前我已经得到陛下的首肯可以在适当的时在秦风路设立榷场。” 第369章 家眷与布局 夜幕如墨,繁星点点。 月色轻柔地洒在营帐之上。 另一处营帐内,烛火摇曳。 随军的女眷们围坐一处,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热气腾腾,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秦州判官苏轼新娶的妻子曾氏,端坐在席上。 她身着淡蓝色罗裙,举止端庄,眉眼间透着温婉。 王韶的妻子杨氏,一袭紫色衣裳,显得雍容华贵,笑容亲和。 而秦凤路安抚副使徐子建的三位妾室——宋引章、赵盼儿与柳青,也各自展现着独特的风姿。 宋引章面容姣好,气质温婉。 赵盼儿眼眸灵动,透着聪慧。 柳青则落落大方,举止得体。 杨氏笑着举起酒杯,对曾氏说道:“妹妹,此番随军出行,一路倒也有趣,往后咱们可得多亲近些。” 曾氏连忙起身,微微欠身,轻柔地回应:“姐姐说的是,能与姐姐一同,是妹妹的福气。” 众人举杯浅酌,气氛愈发融洽。 曾氏轻声说道:“早就听闻徐大人身边几位妹妹才艺双全,今日有幸相聚,倒想讨教一番。” 宋引章微微脸红,有些羞涩地说道:“曾夫人谬赞了,不过是平日里略通些琴艺罢了。” 赵盼儿轻摇团扇,笑着接话:“姐姐过谦了,因章姐姐的琴艺,在汴京可是颇有名气的。” 柳青也点头附和:“是啊,那琴音,听得人如痴如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便围绕着琴棋书画展开。 谈及汴京城的布料首饰,众人更是兴致勃勃。 杨氏兴致高昂地说道:“我前几日在汴京的锦绣坊,瞧见一匹蜀锦,那花色、那质地,真是精美绝伦。” 曾氏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姐姐快说说,是怎样的花色?” 杨氏用手比划着,详细描述着:“那锦缎上绣着牡丹花纹,栩栩如生,颜色鲜艳却不俗气,摸起来更是柔软顺滑,做身衣裳,定是极好的。” 众人听得入神,纷纷露出向往之色。 柳青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说:“说起首饰,我前儿个得了一对珍珠耳环,那珍珠圆润饱满,看着就喜欢。” 赵盼儿打趣道:“柳妹妹好福气,想必是徐大人疼你。” 柳青脸颊泛红,微微低头,眼中却藏不住笑意。 几人相谈甚欢,约定到了秦州之后,要时常往来。 曾氏真诚地说:“咱们都是从汴京来的,在这异乡,相互照应着,心里也踏实。”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营帐内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回荡。 … 上次加餐之后,徐子建将几位背嵬军指挥使召集到一起。 他神色沉稳,缓缓说道:“我决定了,往后行船,每三日修整之时,背嵬军便练兵一次,每次练兵两个时辰。” “是徐大人!” 几人纷纷抱拳领命。 背嵬军4位指挥使分别是,曹盖,武松鲁达,杨志。 武松几人都是徐子建的心腹,曹盖则是徐子建的拜把子兄弟。 自然不会反对徐子建练兵的提议。 曹盖忍不住问道:“公明,不知此次关于背嵬军的训练内容,你可有什么建议?” 徐子建微微摇头,看着几人:“你们皆是军中老将,训练内容,我便不贸然干预了,按照往常训练即可。” 他虽是现代人穿越,知晓一些军事理念。 可这古代的战场形势复杂多变,还是应尊重这些将领的经验。 随后,徐子建又神色郑重地宣布:“我欲从一万背嵬军中,挑选五百精锐,组建先锋营。”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惊讶之色。 他继续说道:“这先锋营,我打算模仿前唐,打造一支重骑兵部队,作为我背嵬军的杀手锏。” 曹盖有些吃惊的问道:“公明,你要组建一支重骑兵,可是这战马和铠甲可是不好弄!” 此外,徐子建还向众人透露了一个秘密:“既然要组建重骑兵战马,我自然是早就备好了!去年我通过东海商行从辽东购买了回来2000匹战马,官家分给我1000匹!铠甲和马匹留在战船后面的运粮船上” “传我命令过了潼关休整的时候,全军选拔出五百能身披重甲骑马冲锋的勇士…” “诺…”曹盖几人兴奋地拱手应和道。 背嵬军有了这五百重甲骑兵。 日后想要对付河湟的吐蕃人以及羌人,那就简单多了。 徐子建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说。 那便是登州水军中,还藏着800从梁山调来的神机营。 此营以火炮火枪为主,乃是他这次西征准备的最大大杀手锏,专门用来对付西夏铁鹞子。 … 两月前,黄河三门峡。 浪涛滚滚,浊浪排空,涛声如雷,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它的不可征服。 济州河工营都监高尚,身着粗布麻衣,头戴斗笠,站在一艘略显破旧的木船上。 他目光紧紧盯着河中那若隐若现、犬牙交错的暗礁,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身旁,数千河工或立或坐。 他们皮肤黝黑粗糙,脸上刻满了岁月与劳作的痕迹,眼神中却透着坚韧与决然。 “都听好了!” 高尚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与汹涌的涛声中依然清晰可闻,“此番任务,关乎重大!咱们要把这黄河里的暗礁清理干净,让徐大人船队顺利通行!” 河工们纷纷挺直腰杆,握紧手中简陋的工具,齐声应和,声浪盖过了黄河的咆哮。 为了完成这看似不可能的任务,高尚日夜钻研。 离开汴京前,徐子建带他试验了秘密火药的威力,仅仅只要一斤就能炸飞上百斤的巨石。 这样威力的火药,徐子建给他准备了一船,唯一要求便是清理黄河河道上的暗礁,尤其是三门峡上那让人轻易船毁人亡的死亡礁石。 经过反复试验,高上找到最佳爆破的位置。 于是他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 河工们将一包包精心配制的火药,小心翼翼地搬运到特制的木筏上。 这些火药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以防受潮。 同时,他们还准备了长长的引信,确保能在安全距离外点燃火药。 一切准备就绪,爆破行动正式开始。 高尚亲自挑选了一批经验丰富、胆大心细的河工,驾驶着载满火药的木筏,朝着人门狭的礁石群缓缓驶去。 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打来,木筏在波涛中剧烈摇晃,随时都有被掀翻的危险。 河工们死死地握住船桨,咬紧牙关,眼神中满是坚定。 当木筏靠近礁石时,河工们迅速将火药包放置在礁石的缝隙间,动作熟练而敏捷。 放置完毕后,他们立即划动木筏,飞速撤离。 “快!再快些!”高尚站在岸边,心急如焚,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 随着一声令下,引信被点燃,火花迅速沿着引信蔓延。 “滋滋”的燃烧声,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礁石方向。 “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一团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火光四溅,无数碎石如炮弹般向四周飞溅。 黄河水被高高掀起,形成一道数十丈高的水墙,随后又重重地砸落下来,激起千层浪花。 一时间,烟雾弥漫,视线模糊,只听见黄河水的怒吼与礁石崩塌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待烟雾渐渐散去,众人惊喜地发现,原本横亘在河道中的人门狭礁石,已被炸得七零八落。 一些较小的礁石直接消失不见,较大的也被炸成了碎块,顺着水流缓缓向下游漂去。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河工们激动地欢呼雀跃,有的扔掉手中的工具,相互拥抱;有的喜极而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高尚望着清理后的河道,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之后的日子里,河工们一鼓作气,采用同样的方法,对黄河中的其他暗礁展开了清理。 他们在汹涌的黄河水中,用智慧和勇气为大周朝开辟出了一条安全的航道。 两个月后,当徐子建收到高尚关于黄河洛阳至潼关河道清理完毕的汇报时,心中满是感慨。 他深知,这背后是高尚与数千河工的辛勤付出和巨大牺牲。 在清理河道时,意外死去的每个河工,他都给了丰厚的抚恤。 船队在黄河波涛中前行,六天后抵达洛阳。 第370章 洛阳修整 嘉佑六年七月二十日。 汴京至洛阳,悠悠水路六百来里。 黄河水浊浪滔天,船只行走不易。 徐子建站在船头,望着湍急的河水,有些蛋疼,这船走的太慢了。 尽管船队作为军船有优先通航的权力,但黄河水势太过凶猛。 即便水手们奋力划桨再加上半启动的蒸汽机,一天下来最快也不过行进百里。 不过所谓的慢,也只不过是徐子健的错觉。 在别人眼里这船走的可不慢… “大人,这登州水军的战船怎走得如此之快!有了这速度,在战场上简直是如虎添翼…” 副手王邵一脸惊奇的问道。 要知道在大周朝寻常山船走,黄河逆流而上,最多也不过是一天走二三十里。 徐子建这些战船不但一天能走100里,而且后面可是拖着货船的。 徐子建拍了拍王邵的肩膀,一脸神秘道。 “子纯兄,我命人在战船上增加了提速的器械,自然走的比寻常的战船快些,不过这提速的器械不易制造而且容易损坏,整个登州水军加了提速器械的战船也不过50艘。” 就这样,船队在波涛汹涌中飞速前行了整整四天,终于抵达了洛阳码头。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船板上噼里啪啦作响。 “这雨下得倒是巧。”徐子建望着雨幕喃喃自语。 “阮二哥吩咐下去,咱们在洛阳休整三日再出发,让兄弟们好好喘口气。” 阮小二点头称是。 “公明哥哥,考虑得周到,兄弟们确实都累坏了。” 徐子建刚下船,他的书童周森手里拿着一个密盒。 “公子,这是东厂密探刚刚送来的密报。” 徐子建迅速打开密盒取出信件,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只见信上清楚写着:“前方河道暗礁以及三门峡的人门峡处暗礁均已清理完成,船队通行无碍。”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好!” 徐子建随即将信件小心收起,抬手拍了拍书童的肩膀,郑重说道:“周深让密探给周珠江回个口信让高尚代人继续清理渭河河道,我回头一定不吝赏赐。” 洛阳乃千年古都,即便历经岁月更迭,却依旧繁华不减当年。 在这难得的休整日子里,徐子建带着三个妾室宋引章、赵盼儿以及柳青,满心欢喜地穿梭在洛阳的大街小巷。 宋引章身着一袭淡粉罗裙,裙摆随风轻摇,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她手持一把精致的团扇,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花鸟,每走一步,那团扇便在她手中轻轻晃动。 此时的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儿瞧瞧那儿看看,嘴里还不时发出惊叹。 “这洛阳可比咱们之前去的地方热闹多啦!瞧这街边的首饰摊,那些珠翠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得紧呢!” 说罢,便拉着徐子建快步走到摊前,拿起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发簪,在自己的发髻旁比划着。 她转头笑问徐子建:“官人,你瞧这簪子配我可好?” 赵盼儿则浅笑盈盈,身姿婀娜地轻挽着徐子建的胳膊。 她身着月白色的衣衫,简约而不失优雅,宛如一朵清幽的百合。 她轻声细语道:“官人,你瞧那街边的杂耍,可有趣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耍猴人正指挥着小猴子翻跟头、耍把戏,小猴子那滑稽的模样逗得周围的百姓哈哈大笑,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赵盼儿看着那有趣的场景,也忍不住掩嘴轻笑。 而柳青呢,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她穿着一身嫩绿的衣裳,对于今天徐子建陪她们逛街,感到十分兴奋。 她一会儿跑到卖糖葫芦的小摊前,眼巴巴地望着那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一会儿又跑到卖风筝的摊位旁,对着各式各样的风筝指指点点。 时不时还回头催促:“公子,快些呀!前面还有好多好玩的呢,可别错过了。” 路过一个捏面人的摊位时,柳青被那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面人吸引住了。 她拿起一个捏成小仙女模样的面人,爱不释手。 “公子,你看这个面人多漂亮,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徐子建一边微笑地点头,一边享受着左拥右抱的惬意。 难得有空陪她们在古代的街市上逛街,也是一番难得的体验。 他看着三位妾室这般开心,心中也满是愉悦。 他陪着宋引章挑选首饰,对她手中比划的发簪点头称赞。 又和赵盼儿一同欣赏杂耍,时不时跟着她一起欢笑。 还满足了柳青买糖葫芦和面人的小小心愿。 一路上,他们在热闹的集市里品尝着洛阳的特色小吃。 软糯香甜的桂花糕、香辣可口的羊肉汤。 比起后世用科技与狠活做出来的所谓美食强了不少。 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绸缎庄里的绫罗绸缎色彩斑斓,古玩店里的奇珍异宝让人目不暇接。他们走走停停,沉浸在这繁华热闹的市井氛围之中,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时光。 这时徐子建突然想起心里莫名有些伤感。 在汴京的妻子不知道她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 而远在汴京的华兰在御医的精心调养下,伤势逐渐好转。 嘉佑帝知道徐子建离开汴京了,特意安排了御医替华兰诊疗,还送来了不少名贵药材。 她开始能在庭院中散步,呼吸新鲜空气,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丫鬟翠荷在一旁扶着她,笑着说:“夫人,您瞧,这园子里的花开得多好,您这身子也好起来了,等老爷回来,瞧见您这样,得多高兴。” 华兰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是啊,盼着他早日平安归来。” … 第二日,洛阳的雨已经停了。 徐子建立刻吩咐武松。 “武二哥,去安排整修训练,一万背嵬军在洛阳城外安营扎寨休整,务必让兄弟们保持最佳状态。” “是徐大人!” 武松抱拳领命而去。 在洛阳城外,一万背嵬军迅速安营扎寨。 武松、鲁达、杨志三人站在军前,神色肃穆。 武松身姿挺拔,声音洪亮地喊道。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虽然咱们在休整,但训练绝不能松懈!今日全军训练两个时辰…” 鲁达挥舞着手中的禅杖,大声吼道。 “都给俺听好了,一招一式都得练扎实咯!偷懒的,俺可饶不了他!” 杨志则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训练项目,他骑在马上,目光如炬,扫视着每一位士兵。 “大家听令,先进行队列训练,步伐要整齐,动作要划一!”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响彻云霄。 在他们的努力下,整齐的脚步声在营地中响起,刺杀动作刚劲有力,喊杀声震得飞鸟都不敢靠近。 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但没有一个人喊累。 武松、鲁达、杨志三人穿梭在队伍中,亲自指导士兵们的训练动作,纠正偏差。 夜幕降临,营地里燃起了篝火,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吃着火头军们早已准备好的晚餐。 今日徐子建特意去洛阳城买了200头羊,给训练了一天的背嵬军们加餐。 士卒们吃着美味的羊汤,心里更有干劲了。 … 第371章 临江仙 闲适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 第三日,徐子建正与几位妾室在驿站中休息,书童匆匆来报。 “公子,西京留守王拱辰大人派人送来请柬,邀您参加聚会。” 徐子建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忖。 这王拱辰乃保守派重臣,此番邀请,怕是来者不善。 可人家既然相邀,身为官场中人,也不便拒绝。 来了人家的地盘总得拜个码头! 思索片刻后,他决定带着苏轼和王韶、曹盖三人一同前往。 聚会设在洛阳一处幽静雅致的庭院之中,雕梁画栋,绿树成荫。 众人分宾主落座,酒过三巡,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 突然,司马光端起酒杯,目光扫向徐子建,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徐大人,听闻您此番要率船队经黄河到潼关转运禁军? 黄河河道复杂,暗礁丛生,还有那三门峡之险,您的船队如何过得去? 依我看,还不如早早转陆运,这般调动登州水军折腾,不过是劳民伤财。”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徐子建身上,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徐子建心中恼怒,却依旧面色沉。 这司马光真他喵的记吃不记打。 上次因为王老夫人的事件被贬到洛阳,如今嘴巴还是这么欠。 果然是个老顽固! 徐子建脾气好,不想跟这司马光计较。 反倒是好友苏轼,第一个站了出来反驳道: “司马公此言差矣! 世人读书,往往空谈理论,却不能付诸实践。 公明贤弟身为治河能手,岂会没有全盘考量? 早在来的路上,便已安排济州河工营的人去修缮黄河河道、清理暗礁,想必司马大人是不知道的。” 司马光被苏轼当众反驳,脸上挂不住,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苏判官,莫要空口说白话,那黄河暗礁岂是说清就能清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 王拱辰这老狐狸赶忙起身打圆场。 “今日难得相聚,大家切莫伤了和气。” 徐子建暗自感激苏轼的维护,他抬手示意苏轼稍安勿躁,然后缓缓开口。 “司马公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在下既然敢行此水路,自然有应对之策。 黄河河道的暗礁以及三门峡上的人门峡礁石,早已安排河工营的都监高尚前去清除,想必很快便有消息传来。 今日相聚不易,还是莫要因揣测坏了兴致。” 众人听他这么说,一时都不好再言语。 … 随后众人移步到花园中的亭台楼阁,准备举办一场文会。 亭中,笔墨纸砚早已备好,四周花香馥郁,月色如水般倾洒,不远处的黄河在月色下隐隐泛着波光。 王拱辰满面春风,抬手指向黄河的方向,率先提议。 “今日诸位才俊齐聚,实乃难得。 瞧,那黄河就在不远处奔腾不息,不如就以黄河为背景,赋诗作词,为这聚会更添雅趣,让我等一同在这诗词中领略黄河的气魄。”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司马光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率先吟道。 “浩浩黄河映月流,波光浩浩诉千秋。涛声依旧人非昨,唯有山川眼底收。” 此诗一出,众人纷纷称赞,掌声响起。 接着,数位官员依次起身,吟诗诵词,文采斐然,赢得阵阵喝彩。 轮到苏轼时,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眺望黄河片刻后,昂首朗声道。 “河奔万里入眸来,浪卷星辰意自开。淘尽英雄千古事,空余浩气满苍苔。波翻似诉兴亡恨,水涌犹怀济世才。且看今朝风雨路,豪情共与大河裁。” 诗罢,全场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王拱辰不禁赞叹。 “苏判官果然才思敏捷,这首诗既写出了黄河的磅礴,又蕴含着对古今的思考,实乃佳作!” 苏轼微笑着拱手致谢。 “不过是见这黄河之景,有感而发罢了。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面对这千古奔流的黄河,心中诸多感慨。” 徐子建望着苏轼,眼中满是敬佩。 “子瞻兄大才,此诗定能流传。” 众人沉浸在诗词的美妙世界中,气氛热烈而融洽。 这时,王拱辰目光一转,落在徐子建身上,脸上带着看似亲切却又不容拒绝的笑意。 “徐大人,今日这般盛会,苏判官佳作在前,众人皆已一展才思。 您身为嘉佑六年的文魁,何不以黄河为背景,填一首《临江仙》,让我等也领略领略您的风采?” 徐子建心里暗暗冷笑,这老狐狸使得一手离间计。 苏轼刚刚写了一首让众人夸赞的词,自己若是写得太好。 岂不搏了兄弟面子! 若是写的不行,别人则会说徐子建身为嘉佑六年的状元,居然文采这般不济。 但王拱辰身为西京留守,位高权重,又在这众人面前相邀,实在无法推脱。 倒是苏轼,显得比较豁达。 他笑着看向众人为徐子建开脱道:“公明兄之才,苏某不能望其项背,他写不写又何妨?” 徐子建微微皱眉,略作沉吟,脑海中浮现出黄河的滚滚波涛。 少顷,他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吟道。 《临江仙·黄河寄志》 滚滚黄河东逝去,惊涛淘尽沉浮。河工沥血解礁愁。险途终有尽,壮志未曾休。 常念北疆烽火处,军资急运难留。此身竭力护金瓯。功成他日至,谈笑解国忧。 词成,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叫好。 苏轼更是大声夸赞。 “公明贤弟,好词!既有黄河之雄浑气魄,又有你对家国的一片赤诚,好!” 王拱辰脸上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徐大人果然深藏不露,好词,当浮一大白!” 恰在此时,负责钱粮转运的京西路转运使杜琦匆匆走进来,径直走到王拱辰身边拱手道: “王大人,刚刚下面负责转运粮食的书吏派人来请示,说黄河三门峡处礁石已经清除,请示是否将含嘉仓要转运到陕西路的粮食还走水路运到西疆。” 王拱辰闻言,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徐子建。 司马光等人也愣住了,没想到徐子建真的做到了。 苏轼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如何?我就说公明贤弟早有安排。司马大人,这下您可无话可说了吧。” 司马光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只能端起酒杯,猛灌一口。 徐子建心中松了一口气,嘴上却谦虚地说道: “这并非我一人之功,多亏了河工营的兄弟们日夜辛劳。如今河道已通,后续的转运之事,还望诸位多多协助。” 王拱辰举起酒杯,起身说道。 “徐大人果然有魄力,此事倒是我等小瞧了。来,敬徐大人一杯,预祝一路顺利,为我大周朝开疆拓土!” 众人纷纷举杯,这场风波看似就此平息。 … 宴会结束后,徐子建等人返回住处。 路上,王韶忍不住赞叹。 “徐大人,此番可真是扬眉吐气。那些保守派平日里就爱纸上谈兵,今日总算是见识到大人的真本事了。” 徐子建微微摇头。 “这不过是个开始,黄河河道虽通,但前路依旧艰难。边疆战事吃紧,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西疆。” “我已经收到密探来报,今年秋天西夏,贼只怕是有异动…” 苏轼拍了拍徐子建的肩膀。 “公明贤弟放心,有你这般用心,定能马到成功。若有需要我苏轼之处,尽管开口。” 徐子建看着苏轼,心中满是感动。 “有子瞻兄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第三日,雨过天晴,阳光洒在洛阳城上。 徐子建的船队再次扬帆起航,向着潼关的方向进发。 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一路上,徐子建密切关注着船队的航行情况,与王绍等将领商讨着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及应对之策。 当船队行至三门峡附近时,徐子建站在船头,神情专注地望着前方。 只见原本被礁石阻塞的河道如今畅通无阻,河工们在岸边忙碌的身影还历历在目。 “多亏了高尚他们的努力,才让这河道顺利通行。”徐子建低声自语道。 王绍走上前来。 “大人,前方就是潼关了,咱们加快些速度吧。” 徐子建点头,看向一旁的阮小二命令道: “阮统领传令下去,全速前进。” 随着船帆鼓起,船队如离弦之箭般向着潼关驶去。 第372章 拜见 暮夏的京兆府,暑气尚未全然消散。 街边的垂柳无精打采地垂着,连那蝉鸣都透着几分倦怠。 京兆府知府衙门后院内,却一片热闹景象,下人往来穿梭,忙着准备宴席。 刘敞,身为永兴路安抚使兼京兆府知府,身着一袭藏青色锦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身姿挺拔,神色间尽显威严。 他负手站在厅中,不时望向门外,似乎在等什么重要的客人。 “大人,欧阳大人到了!”小厮匆匆进来通禀。 刘敞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大步迎了出去。 只见欧阳修身着月白色长袍,头戴黑色儒冠,他正值壮年,步伐稳健走了进来。 “欧阳兄,可算把你盼来了!” 刘敞老远就伸出手,热情地招呼道。 欧阳修笑着拱手回礼:“刘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两人携手走进厅中,分宾主落座。 这时,又有一人匆匆赶来,正是永兴军转运使赵瞻。 他身形略显清瘦,身着深灰色官服,神色间带着几分干练。 “让二位久等了,公务缠身,来迟一步,还望恕罪。” 赵瞻一进门,便连连拱手致歉。 刘敞笑着摆摆手:“赵兄客气了,快请坐。今日难得相聚,可要好好畅饮一番。” 三人寒暄一番后,酒菜陆续上桌。 刘敞端起酒杯,说道:“欧阳兄此番赴任,一路辛苦,刘某今日略备薄酒,为兄接风洗尘。” 欧阳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赞道:“刘兄这美酒,可真是香醇,一路奔波,许久未曾品尝到这般佳酿了。” 几人推杯换盏间,话题渐渐转到了西疆局势上。 刘敞放下酒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欧阳兄,如今环庆路的榷场关闭,那西夏贼子李凉祚怕是明年又要不安分了。 秦凤路在永兴路前方首当其冲,你可是要多加提防啊。” 欧阳修轻轻摇头,微笑道:“刘兄,军政之事,我确实不太熟悉。 我到了秦凤路,只需安排好钱粮便是。 至于主持对外征战事宜,自有能人。” 刘敞微微一怔,惊讶道:“欧阳兄莫非说的是那位被官家外放的 忠诚伯爵徐子建,徐公明?” 一旁的赵瞻也露出好奇的神色:“这徐子健,听闻是嘉佑六年的文魁,不曾想,居然还有帅才?” 欧阳修摸了摸胡须,眼中满是得意之色:“这徐子建,乃我大周朝百年难得一遇之奇才。 九岁便写下《治黄河九疏》这样的治国之策,十几岁就在官家的支持下组建了登州水军,把那辽国的水军压得喘不过气。 以他的才能,对付西夏贼子,定然不在话下。我和他受官家之命,前往秦凤路开拓河湟。 日后一旦收复河湟,那西夏若是敢来犯,我大周军队便能让其腹背受敌。” “有此人才,真乃我大周之幸!” 刘敞和赵瞻对视一眼,欣慰地点点头。 刘敞微微皱眉,一脸无奈道:“若是明年西夏贼子来袭,陕西四路的粮道必定吃紧。” 赵瞻作为永兴路的转运使,对此感触颇深,无奈地摇了摇头:“汴京朝堂为了应付西江战事,每年都要从汴京调拨上百万担军粮到京兆府转运。 可这三门峡河道凶险,每年从水陆运送过来的粮草,损耗极大,耗费的钱粮怕是运到西疆粮草的一倍之多。” 几人正说着,一个小厮匆匆进来,禀报道:“大人,黄河河工营都水丞高尚求见!” 刘敞眉头一皱,不悦道:“没见我正和欧阳大人谈事吗?让他回去等着。” 一个小小的核工营水丞,居然敢来打扰自己的雅兴,真是不识趣! 欧阳修连忙劝道:“刘兄,这高尚我曾听闻,前几年治黄河时出了不少力。 今日前来,怕是有要事,不如见见?” 刘敞犹豫了一下,看在欧阳修的面子上,点了点头:“去,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高尚走了进来。他身着朴素的青色布衫,虽然面容略显疲惫,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他规规矩矩地向众人行礼:“见过刘大人、赵大人、欧阳大人!” 刘敞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来何事?如今七月,河道水多,并不适宜清理河道,你这小小河丞,是谁派你过来的?” 高尚恭敬地拱手道:“回禀刘大人,下官乃是奉秦凤路安抚副使徐大人之命,请求刘大人和赵大人协调钱粮,安排人手清理渭河水道。 徐大人带着登州水军的战舰,渭水河道若是不清理,恐怕通行不便。若是回头西夏贼子攻来,怕是有所不利。” “哦?是徐公明派你来的?”欧阳修有些难以置信,“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徐公明这会才刚从汴京出发吧,你怎么就先来到了京兆府了?” 高尚回答道:“回禀欧阳大人!下官五月中旬就收到徐大人的命令,前往黄河河道清理暗礁。如今洛阳至三门峡河道暗礁已经清理完毕!徐大人如今想必已经到了洛阳。”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将三门峡的河道暗礁清理了?就凭你河工营那几千人?” 刘敞几人一脸震惊,眼中满是怀疑。 欧阳修却来了兴致,追问道:“说说,你们是怎么凭借几千人就将三门峡那边的暗礁清理了?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吧!” 高尚微微低下头,谦逊地说道:“回几位大人,下官按照徐大人定下的办法,先用猛火油猛烧黄河上的暗礁再用凉水浇到石头上,借着使用朝廷调拨的火药,将焚烧过的暗礁炸毁。” 欧阳修听着,不住地点头,一脸欣慰道:“高水丞你虽说得简易,不过要想两个月将三门峡上那些暗礁清理完,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高尚神色一黯,略带羞愧地说道:“回禀欧阳大人,河工营死了十多个弟兄。不过徐大人已经承诺会请求朝廷给予抚恤。” “他们都是大周朝的功臣!老夫回头也会上奏陛下,让朝廷多加抚恤。”欧阳修感慨道,眼中满是敬重。 刘敞从高尚的话中确认了三门峡暗礁被清理,不禁大喜:“好好好,高水丞你和徐大人立了大功!这下从汴京走水路运粮过来,损耗至少能减少一大半!” 得知三门峡水道被清理,刘敞和赵瞻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盘算。 这河道早清理晚清理都得清理,早点清理,还能落些好处,两人打定主意稍后便写秘奏,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 毕竟,这高尚和徐子建清理了黄河三门峡水道的功绩太大,若是支持他清理渭河水道,能分润到一点,那也是意外之喜。 “多谢两位大人!” 得到刘敞和赵瞻两人的支持后,高尚转向欧阳修,恭敬地行礼说道:“欧阳大人,临行前徐大人指示,若是见到欧阳大人,便听从欧阳大人的安排!” 欧阳修摸了摸胡须,笑骂道:“我岂是贪功之人,罢了罢了,老夫便跟你去河工营看看你们是如何清理这河道。” 说罢,便站起身来。 刘敞见状,连忙说道:“欧阳兄,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明日再去?” 欧阳修摆了摆手:“朝廷大事岂能耽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这河工营有何能耐。 刘兄,你就不必相陪了,我和高水丞去去就回。” 刘敞无奈,只好叮嘱道:“那欧阳兄万事小心,若是有需要,尽管派人来告知。” 欧阳修点点头,和高尚一起离开了京兆府衙门。 第273章 帝后论封赏 大周朝,福宁殿内一片庄严肃穆。 朱红色的廊柱高大笔直,撑起雕梁画栋。 琉璃瓦在日光的折射下,散出细碎而耀眼的光。 殿内熏香袅袅,金丝楠木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 一切都透着皇家的威严与庄重。 嘉佑帝身着明黄色长袍,端坐在主位上。 他面容清俊,眼神深邃而锐利,透着上位者的沉稳与睿智。 曹皇后头戴凤冠,身着华美的服饰,仪态万千。 一举一动都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二人正于席间浅酌慢饮,暖黄的烛光轻轻摇曳,映照在他们的面庞上,添了几分柔和。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 东厂副都监刘瑾怀揣着一份加急密报,神色匆匆。 刚踏入殿内,他猛地收住脚步,整了整衣衫,撩起衣摆,隔着屏风,恭恭敬敬地朝着嘉佑帝与曹皇后跪下,行了个大礼。 “陛下,皇后娘娘,奴婢有要事启奏。” 嘉佑帝夹起一块羊肉放在嘴里,眉头微皱。 “起来吧,刘瑾,这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吗” 刘瑾得到应允,他才缓缓起身。 从袖中掏出密报,双手呈上,接着说道:“陛下,刚收到东厂密探传来的消息,三门峡段黄河河道情况大变。 大部分暗礁已被清理干净,就连人门峡位置的礁石也消失不见。如今预计河道可通行八千料以上的大船。” 嘉佑帝听闻,手中的筷子猛地一顿。 夹着的菜肴悬在半空,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被惊喜所占据。 他手中的筷子都不自觉地颤了颤,惊喜地脱口而出:“当真?” 虽说他知晓河工营在徐子建的带领下有所行动,本以为不过是清理些许小暗礁。 让加装特殊设备、能逆流而行的登州水军战舰勉强通过便罢了。 可未曾想竟有如此惊人成果! 嘉佑帝靠向椅背,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心中暗自思忖。 这三门峡礁石的清理,意义实在重大。 陕西四路,若无战事,每年所需军粮大概在一百万担左右。 当地依靠自身产出,勉强能够维持,甚至偶尔还能有结余运往汴京。 但这些年朝廷与西夏交战不断,每年所需军粮暴增两百万担。 以往从汴京走水路运粮至西疆,单单损耗在黄河三门峡河道的粮食,至少就有一百万担以上。 如今三门峡河道若真能清理通畅,可供普通漕船航行,那大周朝堂每年节省的费用,至少可达两百万贯。 念及此处,嘉佑帝难掩兴奋,连声道:“好好好,这徐公明果真是我大周朝的肱骨之臣。 竟能为朕解决这千古难题! 疏通了这三门峡河道,往后朝廷往陕西四路调粮可就方便太多了。 此次定要重重赏赐他! 还有那清除河道的河工营,一并封赏。 皇后,你快帮朕想想,该如何赏赐这徐公明才好……” 说着,他探身向前,满脸兴奋地看向一旁的曹皇后。 曹皇后秀眉轻蹙,神色认真,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 过了一会,她站起身缓缓劝道:“陛下,还请三思。如今徐公明立下这般不世之功,即便连升三级、加官进爵也不为过。 只是他今年不过十六七岁以得了忠诚伯爵爵位,位居从五品秦凤路,安抚副使。 陛下对他寄予厚望,才派他前往秦凤路,肩负收复河湟的重任。 此时若是匆忙论功行赏,恐怕不太妥当。 不如先将他这份功劳记下,等来年开拓河湟有了成果,再一并封赏。 咱们大周朝可还空缺着冠军侯的爵位呢。” 嘉佑帝陷入沉思,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 片刻后,缓缓点头。 确实,徐子建年纪尚轻,过早封赏,说不定反而会对他的成长不利。 让他多历练一两年,才是长远之道。 可随即,嘉佑帝又面露忧虑之色,微微皱眉说道:“皇后所言极是,只是徐公明立下如此大功,若不及时封赏,朕怕朝堂之上会有非议之声。” 曹皇后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聪慧与从容,她轻轻摆了摆手,安抚道: “陛下莫要担忧。 即便徐公明的功劳确凿无疑,但咱们大周朝核验功绩的流程,最快也需半年之久。 若是不急于一时封赏,拖上一年也无妨。 陛下若是心中不安,待到朝会初步核验之后,可以先封赏徐公明家中母亲和妻女诰命,亦或是赏赐徐家宅子。 再者,也可对他父亲康海峰,或是他岳家盛家,略作提拔,以示恩荣!” 嘉佑帝听后,神色舒缓,长舒了一口气,点头称是:“皇后所言有理,此事便过几日在朝堂之上正式商议。” 说罢,他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刘瑾,开口问道:“刘瑾,徐公明的船队如今到了何处?” 刘瑾连忙俯身,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恭敬回道: “回禀陛下,徐大人的船队已经从洛阳出发。依奴婢猜测,这会儿怕是已经航行在前往三门峡的黄河河道上了。 奴婢还听闻,徐大人在洛阳休整了三日,期间洛阳留守王大人邀请徐大人一行人参加了一场文会。” 嘉佑帝闻言,眼眸微微眯起,心中暗自思量。 这王拱辰可是旧党官员,而徐子建是欧阳修看重的后辈,显然属于新党阵营,这场文会怕是暗藏玄机。 念及此处,他沉声道:“文会?这王老大人倒是清闲。说说吧,这场文会究竟发生了何事?” 刘瑾躬了躬身,神色谨慎,微微凑近几步,缓缓说道:“陛下神机妙算。宴席之上,司马大人质疑徐大人的船队难以通过三门峡,指责此举劳民伤财。还让徐大人老老实实派遣禁军走陆路运粮。” “苏判官看不下去,与司马大人好一番激烈争吵。那场面,可谓是火药味十足。” 说到这儿,刘瑾顿了顿,偷偷抬眼瞧了瞧嘉佑帝的神色。 见他听得认真,才接着道:“此外,在文会上,徐大人应王大人之邀,还作了一首《临江仙》,如今在洛阳城内颇有名气。” 嘉佑帝顿时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眼睛一亮:“哦?是吗?刘瑾,快呈上来让朕瞧瞧。” 刘瑾连忙双手呈上那份记载着徐子建《临江仙》的密信。 嘉佑帝接过,轻轻展开,微微前倾身子,小声吟诵起来: “滚滚黄河东逝去,惊涛淘尽沉浮。河工沥血解礁愁。险途终有尽,壮志未曾休。 常念北疆烽火处,军资急运难留。此身竭力护金瓯。功成他日至,谈笑解国忧。” 吟诵完毕,嘉佑帝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忍不住道:“好诗,好诗啊!这徐公明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有实干之才,文采也如此出众。” 一旁的曹皇后也不禁夸赞道:“这徐公明所作诗词,一如既往地灵秀,且颇具气魄,当真难得。陛下慧眼识人,得此良才,实乃我大周朝之幸。” 嘉佑帝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皇后帮朕看看,金明池边上是否有适合赏赐的宅院!” 曹皇后思索片刻,抬起美眸,看向嘉佑地道: “陛下,金明池的杏楼倒是挺合适的…” 第374章 党争 晨光刚至,汴京皇宫大殿里已齐聚满朝文武。 龙椅之上,嘉佑帝端坐,神色平静却难掩审视之意,目光一一扫过殿下众臣。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礼仪内官的声音打破了大殿内的寂静。 这时,枢密使富弼赶忙出列。 他身着紫色官服,神色满是忧虑,拱手行礼后,声音洪亮却透着焦急: “陛下,陕西四路枢密院机宜司紧急来报。 兴庆府那边有人提议,因我大周关闭榷场,致使西夏民怨沸腾,竟妄图集结兵马逼我朝重开榷场。 更要紧的是,卓罗和南军司有兵马集结,恐怕西夏得知我朝欲开拓河湟,打算先下手谋取兰州。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往西疆提前筹备军粮,让陕西各路做好防备,以防西夏入侵。” 嘉佑帝听完,眉头瞬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副宰相申时行站出,神色郑重:“陛下,臣以为既然西夏人以榷场关闭为借口,如今西夏蠢蠢欲动。 若重开榷场,可缓和局势,避免战事;若不开,边境百姓生计恐受影响,还望陛下圣裁。” 嘉佑帝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 他向朝堂众人大臣问道:“诸位爱卿可有其他意见否?” 副相文彦博气冲冲的站出来道:“不可重开!西夏集结兵马,意图逼迫我方,若此时妥协重开,岂不示弱? 且榷场关闭,虽有民怨,但也可借此整顿边境贸易,防止西夏获取关键物资用于军备。” 环庆路的榷场,当年就是文彦博提议关闭的,当时逼得西夏,老实服软认怂。 如今这申时行突然提议要重开榷场,这不是要打他的脸吗? 大周朝嘉佑帝在位绝大多数能够进入政事堂的相公,都有在西疆战场上和西夏人掰过手腕的经历。 最早和西夏人打交道的夏竦,便是凭借抵御西夏人的功劳拜相。 他在陕西路的一系列措施被后来的继任的陕西路大臣们学习后,发扬光大。 后来的范仲淹在西疆改革兵制。 在延州修筑青涧城,训练了一支精兵,有效抵御了西夏的侵扰。 同样凭借在陕西路的一系列举措,有效抵御了西夏,稳定了西北边境局势,为大周朝朝的边疆安全做出了卓越贡献。 后来,庆历三年,嘉佑帝任命范仲淹为参知政事,成为宰相。 如今的大相韩章,年轻的时候同样对西夏很强硬,他甚至主张主动进攻西夏,以攻为守。 他认为西夏国小力弱,若宋军集结兵力主动出击,可破敌于边境。 基于此,他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积极筹备粮草、兵器等物资,为进攻做准备。 后来同样是凭借对付西夏的功劳,逐步升到如今的地位。 副相文彦博在庆历年间任陕西转运副使。 他继承范仲淹「以守为攻」思想,主导构建横山-无定河防御链。 在延州至保安军间增筑36座堡寨,形成「十里一烽,三十里一堡」的纵深防御网。 首创「空心敌台」设计,将仓储与戍守功能结合,使守军可独立支撑三个月。 改革厢军轮戍制,将陕西四路(鄜延、环庆、泾原、秦凤)兵力集中部署于西夏东进要道。 此举使西夏骑兵突破成本倍增,李元昊当年曾叹「每掠周境,折兵过于得粟」。 不仅如此,文彦博还推动了对西夏的经济制裁。 他针对西夏依赖青白盐贸易获取军费的弱点, 发布了青白盐禁令,对西夏发动了经济战。 通过封锁在河东路设「缉私巡检司」,查缉西夏私盐入境,仅庆历二年就收缴盐船237艘。 随后,他上奏朝廷扩大解州池盐产量至年300万斤,以「官盐票」形式低价供应边境蕃汉民众,收买了边境的番族。 最后,他奏请销毁边境铁钱,改发「盐引钞」遏制西夏货币渗透,打击西夏货币。 文彦博此策导致西夏财政收入锐减四成,被迫在庆历四年(1044)重启和谈。 另外文彦博还对西夏进行民族分化。 文彦博深谙「以夷制夷」之道,对河湟吐蕃与横山蕃部实施差别化策略。 通过扶持唃厮啰政权牵制西夏西线,年赐茶绢价值30万贯,拉拢吐蕃人。 随后,将归顺的党项大族如野利氏迁往京西,赐田宅,离间党项大族和李元昊的关系。 他又奏请在保安军建「蕃学」,延请吐蕃高僧讲经,吸引西夏境内信徒,达到对西夏宗教渗透的目的。 通过以夷制夷的手段,嘉佑二年,横山地区已有47个蕃部归周,西夏失去重要兵源地。 另外,关于大周朝和西夏的岁币也被他玩出花来了。 在庆历和议谈判中,文彦博主张「以金帛换时间」政策。 大周朝表面接受年赐绢15万匹、银7万两,暗地要求西夏称臣文书用「夏国主」而非「夏国王」。 条约中规定西夏使臣入京不得经潼关,改走商州道,便于沿途监控。 在和议中夹带「赐九经、释典」,推动儒家文化西传,对西夏进行文化输出。 总之大周朝的相公们,虽然打仗不见得有多厉害,但是用文化和经济手段来对付西夏和辽国还是有一手的。 申时行皱了皱眉头,耐心解释:“文相公所言虽有道理,但边境百姓多依赖榷场贸易为生,关闭榷场,百姓生活艰难,恐生民变。况且,重开榷场,也可作为缓兵之计,为我朝备战争取时间。” 文彦博神色严肃,语气坚决:“申相公此言差矣! 示弱只会让西夏更加嚣张,如今我朝已做好防备,何必惧怕西夏威胁? 民怨可通过其他方式安抚,绝不能因小失大。” 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朝堂气氛愈发紧张。 嘉佑帝静静地听着,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心中权衡利弊。 此时,韩章站出来打圆场:“陛下,两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此事确实棘手,还望陛下深思熟虑。” 韩正当年也是对西夏的强硬派,如今年纪大了,倒显得老成持重些。 他心里同样不愿意重开榷场,但是真实性作为他政治上的盟友,又不能太过于驳他面子。 不如让嘉佑帝来决断! 嘉佑帝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朕意已决,环庆路榷场不再重开。 咱们现在来讨论一下要调多少钱粮到西疆吧!” 一提到钱粮,申时行又来劲了。 他先恭敬地向嘉佑帝行了大礼,才缓缓说道:“陛下,如今江南各路的粮草还没运到汴京。要是调粮去西疆,少说也得两百万担,不然根本禁不住水路的损耗。 如今汴京周边各仓一共才存粮四百万担,这汴京可是咱朝堂的根基,要是粮食少了,万一出点乱子,后果不堪设想,还望陛下慎重考虑啊。”| 这文彦博和申时行的争斗便是新党和旧党的争斗。 这大周朝的文官们,按照政治立场,主要分为新党和旧党。 周朝新党和旧党出现的原因主要包括,政治理念分歧、利益冲突、学术思想差异。 政治理念方面,大周如今面临“三冗”问题,财政危机严重,社会矛盾尖锐。 新党主张通过全面变法来改变现状,如推行青苗法、免役法、方田均税法等,以增加财政收入、加强军事力量和促进社会经济发展。 而旧党则认为祖宗之法不可轻易更改,担心变法会引发社会动荡,主张维持旧有制度,通过节流等方式解决财政问题。 新党打算变法必然触动了许多官僚、贵族和富商的利益。 例如,青苗法限制了高利贷商人的利益,免役法损害了一些官僚地主的特权,他们便支持旧党,反对变法。 新党为推行变法,必然会重用了一批支持变法的官员,从而打破了原有的官僚晋升体系和权力平衡。 这引发旧党官员的不满,双方在权力争夺上日益激烈。 新党受新学影响,强调经世致用,注重对经典的重新解读以适应现实政治需要。 旧党多遵循传统的儒家经学,强调道德修养和祖宗成法,在学术思想上存在着对儒家经典理解和应用的不同。 这也导致了他们在政治决策和治理理念上的差异。 文彦博和申时行两人的争论同样体现出了两人的政治立场。 文彦博作为新党中人,做事偏向于务实。 而申时行作为旧党人物,执政理念则偏向于维持稳定。 总而言之,政治立场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第375章 朝堂纷争起,治水显奇功 申时行话音刚落,枢密院副使贾昌朝大步站出。 他身材魁梧,声音洪亮道:“申相公这话可就不对了!” 这一声在大殿里格外响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昨日枢密院机宜司的官员上奏,洛阳至陕州三门峡处的黄河河道暗礁,已经被济州河工营清理好了。 要是走水路漕运把粮食运到京兆府粮仓,想必损耗不了多少。” 申时行一听,脸色微微一变。 三门峡河道被清除,这怎么可能? 他面上却依旧镇定,只是略带不悦地反驳道: “贾相公可别乱说。 那三门峡河道,礁石多得很。 尤其是中流砥柱处的礁石以及神门两侧礁石坚硬且巨大,水流又那么湍急。 怎么可能说清理就清理了?” 贾昌朝倒也不恼,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说道: “申相公有所不知,这可是枢密院机宜司的密牒上报的,我也是昨天偶然才知道。” 这话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要知道那洛阳到三门峡的河道,虽说才二百多里,可却是黄河河道里最难走的一段。 每年从这儿过的漕船,最少也得损失三四成。 整个西疆粮道一千多里,水路运输损耗几乎快一半了。 要是这河道真清理好了,每年通过走水路,运输到西疆的钱粮损耗至少可以节省两百万贯以上。 那可真是天大的功劳! 韩章一直静静地听着。 这时,他目光如炬,看向都水使赵从惠,声音里带着质问: “赵大人,清理三门峡河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我政事堂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赵从惠心里“咯噔”一下,额头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战战兢兢地站出来,拱手回道:“回禀韩相公,三个月前,都水监丞徐子建上奏。 为了保证大周禁军走水路行军时河道安全,特意调了济州河工营去清理黄河到渭河沿途水道。 这事儿当时下官可是向工部和政事堂备过案,陛下也批准了。” 这话一出口,朝堂里又是一阵哗然。 申时行有些无语。 怎么又和这徐子建扯上关系了? 他不是外放秦凤路了吗? 申时行突然想起之前徐子建上奏登州水军舰船能逆黄河而上运输禁军到西疆,请求调动济州河工营清理河道。 他也没当回事,以为就是清理点沿河小礁石,以防登州水军舰船触礁。 谁能想到,连人门峡的礁石都给清理了。 徐子建调动登州水军,说要运送禁军到西疆。 当时申时行,还纳闷登州水军的战舰如此庞大,莫不怕在三门峡触礁? 调动济州河工营清理河道的事他到是知道。 不曾想,这济州河工营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愣是把三门峡整个河道都清理了啊,这太离谱了。 那可是鬼见愁的三门峡河道啊! 前唐国力如此强势,对它都没办法,只能采取绕道陆路之法。 今天居然听说被徐子建手下的核工银轻描淡写的给清理了! 这徐子建莫非是妖孽不成? 满朝文武都知道,徐子建能够兼任大周都水监丞。 凭借的便是他当年写出那篇震惊天下的《治黄河九疏》。 这《治黄河九疏》还被嘉佑帝定为大周朝治黄河的基本方略。 虽说徐子建年纪轻轻,可治河的本事那是大家都认可的。 前几年他治理黄河,之后黄河好几年都没闹过大水灾,这功劳谁也抹不掉。 就算是旧党里有人觉得他太年轻,需要多历练,也不得不承认他治理黄河的功劳。 所以嘉佑帝屡次破格提拔他,大部分文官都默认了,就算这不合规矩。 在大家心里,徐子建这样的人才,以后入阁拜相那是迟早的事儿。 要不是嘉佑帝觉得他太年轻,就凭治理当年黄河这功劳,封个开国侯爵都不为过。 旧党压制徐子建,一方面也因为他年纪小个性张扬,骤登高位怕是容易志得意满,行事妄为。 文彦博一直都很看重徐子建,将它作为新党的嫡系培养。 这会儿听说徐子建立此奇功,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快步站出来:“陛下,徐公明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臣恳请陛下重重赏赐他治水之功。” 申时行和韩章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明白。这徐子建刚被外放出汴京,要是现在就封赏,以后怕是不好拿捏了。 这清理三门峡河道的功劳,每年能给大周省下两三百万贯的钱粮,怎么算都不止一等功。 要是真酬赏他,至少得连升三级,爵位也得往上提一提。 想到这儿,韩章站出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文相公,徐伯爵这功劳确实大,可就算要封赏,也得等有司核验之后,再做决定吧。” 文彦博一听,心里有些着急,赶忙说道: “我今日收到京兆府知府和永兴军转运使,请示清理渭河河道的奏折。 他们在奏折里都提到三门峡河道清理的事儿了,这还能有假? 要是不及时酬谢这功劳,以后谁还肯为朝廷尽心尽力啊?” 嘉佑帝看着两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眼瞅着就要吵起来,赶忙抬手制止: “行了,别争了! 昨天皇城司密探回报,三门峡河道现在能正常通行了,八千料槽船都能过。 不过具体情况,还是得有司核验之后再定赏罚。” 嘉佑帝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着群臣,接着说: “传朕旨意,翰林院拟旨。 通知西疆四路兵马司,务必严加防范西夏入侵。 枢密院机宜司安排密谍,死死盯着卓罗和南军司的动向,要是西夏进攻兰州,着秦凤路帅司随机应变。 枢密院、三司、户部马上制定运粮方案,安排禁军从洛阳嘉仓调一百二十万担粮草到永兴军京兆府,尽快办好。” “还有,秦凤路经略安抚副使徐子建,治河有功,兼任秦凤路兵马都总管,治河工营相关人等,待有司核验后再另行赏赐。 徐子建其母亲徐氏,妻子徐盛氏,诰命升二等,徐家赏赐金明池杏园宅第一座……” 百官们听了嘉佑帝的旨意,都觉得挺合理,暗自点头。 旧党的韩章和申时行也没再阻拦。 毕竟这样的封赏,对徐子建的母亲和妻子来说,不算违制。 至于秦凤路兵马都总管这个职位,大部分节制兵马的经略安抚使都会兼任,也不算什么特别破格的赏赐。 只要这徐子建不回汴京捣乱他们推动邕王上位的计划即可。 在朝堂的角落里,徐子建的岳父盛宏,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他小眼睛瞪得滚圆,心里不住地感叹。 这才离开汴京不到半个月,我这女婿就又立下如此大功。 别人想立点功劳都是千难万难的,而他呢,立大功根,吃顿饭一样简单。 大女儿华兰居然因此一下子就升到了从四品的诰命夫人。 这简直是天大的荣耀啊! 当初把女儿嫁给他,我可是一点都没看错。 往后啊,我盛家靠着他,说不定也能更上一层楼,可千万得和大女婿处好关系,不能拖他后腿。 想到这儿,盛宏悄悄整理了下自己的朝服,腰杆略微挺直了一点。 而徐子建的生父康海峰,站在人群之中,神色复杂。 他这庶子从小就天赋异禀,当年他因为康王氏下毒之事,受到牵连贬官。 幸得这庶子争气立了大功,他才被嘉佑帝升迁枢密院详检,后面更是升迁为枢密院都承旨。 如今庶子又立了大功,自己想必也能沾到一些光,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外放出京准备升迁。 只可惜七郎被康王氏那毒妇害得逐出康氏族谱。 一想起这件事,康海峰心就在滴血。 如今康王氏被关到慎戒司,也算是罪有应得! 只可惜康王氏被关了,王家落魄了,那康家便没法休妻。 否则便会被人认为是落井下石,背信弃义! 最好那康王氏死在里面,如此一来,才有机会接回他们母子几人。 康海峰狠狠地想道。 … 很快嘉佑帝宣布退朝。 众人纷纷跪地领旨。 朝会结束,百官鱼贯而出。 而朝堂上消息也很快,在汴京城扩散开来。 第376章 马球会 嘉佑六年七月二六日,永昌伯爵夫人广发帖子,第二日要在金明池举办一场马球赛。 消息如春风拂柳般,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各勋贵人家纷纷收到邀请。 忠诚伯爵府的徐氏也收到了帖子,满心欢喜,想着许久未曾出门凑这般热闹了,便打算带着家人去玩乐一番。 徐氏寻思着儿媳妇在伯爵府里面闷了好久了,便对她说: “华儿这马球会挺热闹的,你不若去盛家,邀请你那几个姐妹一块去玩吧!” “多谢母亲!”华南高兴的应允道。 华兰回盛家看望祖母的时候,兴致勃勃地说起此事。 她笑着对盛老太太说道:“祖母,这次永昌伯爵夫人举办马球赛,场面必定十分热闹。 各家夫人小姐都会去,还有精彩的马球比赛呢。 孙女想着疼疼几个弟弟妹妹。 让母亲带她们一起过去,也能凑个趣儿,见识见识这京城中的热闹事儿。” 盛老太太听了,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盛家孩子们平日里也该出去走动走动,见见世面。” 王大娘子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没一会儿,脸色却微微变了变。 她心里暗自嘀咕:这华儿,有这好事儿,咋不在私底下先同我讲呢,偏要在老太太跟前说。 待众人散去,回到自己院子,王大娘子终于憋不住了,拉着华兰到一旁,半是嗔怪半是抱怨地说道: “华儿啊,你说你,有这马球赛的事儿,咋不先悄悄同我说呢? 非要在你祖母跟前提,这下可好,几个兰肯定都得跟着去。 明兰去也就罢了,平时也算听话。 要是让林噙霜那个贱人的女儿去了马球场上攀了高枝。 你母亲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华兰见母亲如此,不禁抿嘴一笑,轻声安抚道: “母亲,您别多想。我就是想着大家一起去热闹,而且祖母平日里也疼我们,告诉她也是应该的。 妹妹们都大了,出去见识见识,总归是好的。 况且有母亲您看着,能出什么事儿呀。” 王大娘子哼了一声,“你倒是想得简单。 就说墨兰,整日里心心念念的就是攀高枝,到了那马球赛上,保不准又要闹出些幺蛾子。 还有你妹妹如兰,大大咧咧的,别再冲撞了哪家贵女。” 嘴上虽这么说,可王大娘子心里也清楚,既然话已说出口,这事儿也只能这么定下来了。 在盛家,这马球会的消息一经传开,便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如兰听闻此事,兴奋得小脸通红,像只欢快的小鸟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 “喜鹊,明天能去马球会呢? 太好了,听说那儿还有我最喜欢玩的锤丸呢!” 她眼睛满是兴奋,期待着到时候能在马球会上痛痛快快地玩个够。 而在林栖阁,林噙霜拉着女儿墨兰的手,一脸殷切地叮嘱道: “墨儿啊,这次去马球会,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你可要多结交一些豪门贵家的小姐,为自己将来的路铺好。 还有啊,仔细瞧瞧马球会上有没有合适的豪门公子。 娘的未来,可就指望你了。” 墨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嘴上乖巧地应着: “母亲放心,女儿都记下了。” 可她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人——齐国公家的小公爷齐衡。 她的眼神中满是憧憬,暗自思忖:去了马球会上能不能看到齐衡哥哥呢? 要是能见到他,一定要让他看到自己最出众的一面。 王大娘子离开后,盛老太太把明兰叫到跟前,目光慈爱地看着她,缓缓说道: “明丫头,这次去马球会,你也去长长见识。 若是有机会,上场打打马球也无妨。你自小聪慧,多经历些总是好的。” 明兰微微福身,轻声应道:“孙女明白,多谢祖母关心。” 她心里清楚,这汴京马球会是个热闹非凡的场合,去了可得好好见识见识这古代的马球会。 于是,盛家与徐家两家人便约定好一同前往金明池马球场。 到了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金明池边热闹非凡。 各家马车鱼贯而入,停在一旁。女眷们身着华服,手持团扇,笑语盈盈地走进场地。 王大娘子与徐氏一见面,便满脸堆笑地寒暄起来。 王大娘子拉着徐氏的手,热络地说道:“哎呀,亲家母,多亏了你家华兰想着,让我们也能来凑这热闹。 这马球会可真是许久没见这般大场面了。” 徐氏连忙回笑道:“大娘子可别这么说,华兰嫁进我们徐家,那也是我们的福气。能一起出来玩玩,孩子们也高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是融洽。 另一边,顾家的小秦大娘子正与袁家大娘子闲聊着。 袁家大娘子满脸笑意地吹捧道:“小秦大娘子,你们家廷灿可真是出色,听说那文采,在这京城贵女里也是拔尖的。” 小秦大娘子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又故作谦虚地说道:“袁大娘子过奖了,廷灿也就是多读了几本书。 倒是你们家文英,那长相,真是标志,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两人正说着,小秦大娘子眼角瞥见徐家人的身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冷笑道:“有些人啊,一朝得志便猖狂,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底蕴,就敢在这马球会上出风头。” 章大娘子也在一旁,听到这话,她心中本就对徐家有些不满,又见儿媳妇康允儿站在一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转头对着康允儿,没好气地说道: “看看你那妹妹家,成日里不知道收敛,也不怕丢了勋贵的脸。你也是,也不劝劝。” 康允儿低着头,心中委屈,却又不敢吭声。 毕竟徐家和袁家关系不怎么样,婆母章大娘子平日里就对徐家诸多不满,如今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平宁郡主也在人群中,她看着在球场上英姿飒爽的徐晴儿,微微皱眉,轻声对身旁的人说道: “这徐家的姑娘,性格也太野了些,打马球虽说是好事,可一个姑娘家,这般张扬,总归是不太得体。” 可当她看到李家小姐在场上的表现时,却又换了一副神情,赞赏道: “还是李家小姐有分寸,举止优雅,球技又好。” 她想着要是她儿子齐衡能与李家联姻,那对齐家来说,可是大有裨益。 毕竟李家大小姐可是枢密副使的女儿,真定李家在河北势力庞大,还有数万私兵呢。 高家的曹氏和李家夫人符氏也在交谈着。 曹氏一脸不满地说道:“这忠臣伯爵徐家,最近可是出尽了风头,也不知道凭什么。我那女婿家和他家本来是亲戚那忠臣伯爵府却跋扈的很!” 李家夫人符氏微笑着听着,并未多言。 一旁的李家小姐李盈听了,心中一动,想着要为高家鸣不平,针对一下徐家,便暗自记下了这笔账。 永昌伯爵夫人站在高台上,笑容满面地看着众人,高声说道: “今日承蒙各位赏脸,前来参加这马球赛。为了增添趣味,我特地备下了丰厚的奖品。” 说罢,她一挥手,下人便捧出了两样东西,正是御制发钗和御园游春贴。 这两样东西一出现,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 御制发钗精美绝伦,那工艺一看便是出自宫中巧匠之手。 御园游春贴更是珍贵,能得此贴,便可进入御园游玩,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勋贵女眷们的眼中都露出了渴望的神色,心中暗自想着,定要在这马球赛上好好表现,将这奖品赢到手。 很快参赛队伍也已准备就绪。 徐家和福康公主一队,顾家和袁家一队,李家和高家一队,折家和种家一队。 这些豪门勋贵的女眷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可在这马球场上,却都展现出了别样的风采。 她们身着利落的骑装,头戴精致的头盔,手持球杆,英姿飒爽。 比赛开始,第一局便是徐晴儿和福康公主对战顾廷灿和袁文英。 徐晴儿骑在马上,身姿矫健,眼神坚定。 她看了看身旁的福康公主,轻声说道:“公主姐姐,今日咱们可要好好打,可不能输了这一局。” 福康公主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早就盼着在这马球场上一展身手了。” 顾廷灿和袁文英这边,也不甘示弱。 顾廷灿心中想着,自己怎么能输给她们,一定要让她们见识见识顾家的厉害。 袁文英则紧紧握着球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 随着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徐晴儿和福康公主配合默契,她们骑着矫健的骏马,在球场上穿梭自如。 徐晴儿眼疾手快,率先抢到了球,她用力一挥球杆,将球击向对方球门。 顾廷灿和袁文英急忙阻拦,可还是慢了一步。 球进了! 徐晴儿和福康公主兴奋地欢呼起来。 接下来的比赛中,徐晴儿和福康公主凭借着精湛的技术,逐渐占据了上风。 顾廷灿和袁文英虽然奋力抵抗,但还是难以抵挡对方的攻势。 最终,徐晴儿和福康公主赢得了第一局的胜利。 顾廷灿心中满是不甘,她咬着牙,恨恨地说道:“这一局算你们运气好,下一次,我一定不会输给你们。” 袁文英也一脸沮丧,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发挥失常。 休息片刻后,第二局比赛开始,由李家和高家的队伍对战折家和种家的队伍。 这两支队伍实力相当,比赛一开始便陷入了僵局。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球在球场上飞来飞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李家小姐骑在一匹高大的河北战马上,心中想着,自己这匹马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今日定要靠它赢得比赛。 她紧紧盯着球,寻找着机会。突然,她发现了一个破绽,立刻策马向前,挥杆击球。 球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对方球门。 折家和种家的队员们急忙回防,可还是没能拦住。 折家小姐心中焦急,她看了看队友,说道:“大家别慌,咱们还有机会。” 于是,她们重新调整战术,发起了猛烈的反攻。 比赛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的比分交替上升,难解难分。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一局要平局的时候,李家和高家的队伍凭借着河北战马的优势,逐渐拉开了比分。最终,他们赢得了第二局的胜利。 折家小姐满脸失落,她无奈地说道:“这次是我们技不如人,下次一定要赢回来。” 种家小姐也点头表示赞同。 经过两轮激烈的比赛,进入决赛的是徐晴儿和福康公主的队伍,以及李家小姐和高家小姐的队伍。 这一场决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都期待着,到底哪支队伍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捧走那珍贵的奖品。 决赛开始,徐晴儿和福康公主一上场便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 她们配合默契,攻势凌厉,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李家小姐和高家小姐见势不妙,急忙商量对策。 李家小姐心中暗自着急,她想了想,对高家小姐说道:“高姐姐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我看不如换上我家的女护卫仇琼英,她武艺高强,一定能扭转局势。” 高家小姐点头同意。 于是,李家和高家的队伍换上了仇琼英。 仇琼英一上场,便如同一颗璀璨的新星,在球场上闪耀。 她身手敏捷,球技高超,很快便帮助队伍反占了优势。 徐晴儿见此情景,心中不甘示弱。 她心想,绝不能让她们就这样赢了,一定要想办法扳回局面。突然,她想到了扈三娘,若是能请她上场,或许还有转机。于是,她找到扈三娘,诚恳地说道:“扈姐姐,如今局势危急,还请你帮忙。” “好…” 扈三娘爽快地答应了。 扈三娘上场后,与仇琼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球场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徐晴儿和福康公主也重新振作起来,与队友们紧密配合,逐渐夺回了主动权。 李家小姐见形势又对自己不利,心中十分着急。 她咬了咬牙,决定使出自己的秘密武器——幽燕战马。 换上幽燕战马后,李家和高家的队伍凭借着战马的速度优势,再次占据了上风。 徐晴儿看着对方的幽燕战马,心中暗暗吃惊。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心想,徐家也不是没有好马。 于是,她让人牵出了徐家的辽东战马。 辽东战马一上场,便展现出了非凡的气势。 它身姿矫健,奔跑如飞,徐晴儿骑着它,在球场上纵横驰骋。 在辽东战马的帮助下,徐晴儿和福康公主的队伍一举击败了李家小姐的队伍,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徐晴儿等人兴奋地欢呼起来,她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而李家小姐则满脸铁青,心中充满了怨恨。 她看着徐晴儿,冷冷地说道:“哼,不过是个没有底蕴的家族,穷人乍富罢了。 不过是靠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好马,侥幸赢了一场而已。 那个发钗我才不稀罕,我李氏家族想要进御园根本用不着那个游园贴。 哪像你们小小的徐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赢了这一场比赛。” 徐晴儿听了,心中十分气愤。 但她还是强忍着怒火,微笑着说道:“李家小姐,比赛输赢乃是常事。 今日我们赢了,自然是高兴。 至于家族底蕴,也不是靠嘴上说说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队内官匆匆赶来,高声喊道:“忠诚伯爵府徐氏、盛华兰接旨!”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跪地。 内官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诚伯爵府徐子健,治河有功。 其母徐氏,教子有方,其媳华兰,贤良淑德。 特将徐氏由四品诰命晋为三品诰命,华兰由从五品诰命晋为从四品诰命。 另赐徐家于金明池二等宅第杏园一座。 以示嘉奖。钦此!” 徐氏和华兰激动得热泪盈眶,叩谢圣恩。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刚才还满脸嘲讽的李家小姐,此刻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尴尬地站在原地,心中满是懊悔与不甘,可又无话可说。 这场马球赛,因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而徐家也在这金明池畔,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 第377章 吴大娘子示好 暮春的金明池,水波荡漾,暖阳肆意倾洒,微风轻柔,裹挟着馥郁花香悠悠飘散。 马球场边上观赛台,主办方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正在认真地看着比赛。 此时,马球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赛场上,徐晴儿身着淡粉色绣梅花的骑装,身姿轻盈矫健,骑术堪称精湛。 她在马背上灵动地挥舞着球杆,每一次击球都精准有力,引得周围观众高声喝彩,掌声此起彼伏。 只见她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她瞅准时机,手中球杆迅猛一挥,马球便如流星般划过半空,精准无误地落入球门。 在她的出色发挥与带领下,队伍连赢两场。 永昌伯夫人吴大娘子看着赛场上的徐晴儿,眼中满是赞赏与欣慰,忍不住对身旁相熟的贵妇说道: “徐家三姑娘,真是有我年少时的风范,一样的果敢利落,在马球场上丝毫不输男子。 想当年,我也是在这金明池的马球场上崭露头角,吸引了老爷的注意呢。” 贵妇笑着附和:“夫人当年的风采,整个汴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徐家这孩子,日后定能像夫人一样,在这汴京城里大放光彩。” 吴大娘子看向徐晴儿眼中有些热切。 若是过几年这徐家小姑娘及笄了,倒是可给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张罗张罗… 毕竟她哥哥可是前途无量啊! … 没过多久,宫里来了一队内官宣旨,马球场众人跪伏在地上。 原来这刚离开汴京不到半个月的忠诚伯爵徐子建又立功了,官家派人过来给他的母亲和妻子封赏呢! 圣旨宣读完毕,钱内官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和声对徐氏说道: “徐太夫人,恭喜贵府获此无上殊荣。 稍后,工部自会派人妥善处理宅子的交接事宜。” “多谢钱内官,一点心意,请您吃茶…” 徐氏心领神会,看向一旁的贴身丫鬟秋菊说道。 秋菊拿出一个精美的钱袋,交给钱内官。 “那咱家就沾沾伯爵府的光…” 钱内官接过手上沉甸甸的钱袋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和徐氏寒暄了一句,便带着侍从翩然离去。 钱内官刚走,原本在马球场上专注观赛的贵妇们目光纷纷看向徐家的方向。 这嘉佑帝给徐家的封赏,引起了这些豪门官眷的注意。 这徐家子得了金明池的二等宅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升迁了吧。 这徐子建不算婚假这才入仕多久啊,又要升官,简直逆天… 永昌伯爵吴大娘子离开座位满脸笑意地走过来说道:“哎呀呀,徐太夫人,恭喜啊! 婆媳两诰命都升了两级还得了金明池的二等宅。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全汴京的人都要眼红喽!” 吴大娘子也没把盛家的王若弗拉下,笑吟吟地说道: “王大娘子,你盛家教出来的女儿真好!” “你们家大姑娘刚刚嫁过去就封诰命,现在没几个月又加封二等,真是好福气! 想当初我嫁到永昌伯爵府过了10来年才得了个诰命!” 徐氏笑意盈盈地站起来,微微欠身行礼,谦逊道:“吴大娘子谬赞了,不过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侥幸得了一点功劳和皇上的洪恩罢了,哪能当得起您这般夸赞。” 王若弗面对吴大娘子的夸赞,笑得合不拢嘴,嘴上却谦虚道:“吴大娘子过奖了,都是我家姑爷努力…” 吴大娘子八面玲珑看到一旁的华兰,语气夸赞道: “这位想必就是徐夫人了吧,果然是品貌俱佳,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难怪,徐伯爵一眼就相中了!” “吴大娘子妆安!”华兰微笑着行礼道。 几人携手走到一旁,分宾主落座。 丫鬟们鱼贯而入,奉上香气四溢的香茗。 吴大娘子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优雅地抿了一口,赞叹道:“这徐家炒茶的滋味,倒是和我府里的有些不同,别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她接着话锋一转,“我可听说,官家赏赐的杏园足足有四五十亩,比我梁家在金明池的院子还大不少呢。改日,我定要带着犬子来好好参观参观,沾沾贵府的喜气。” 徐氏心中明镜似的,永昌伯夫人怕是对自家女儿有想法了。 但她神色如常,丝毫未露内心所想,客气地说道:“夫人客气了,永昌伯府随时都盼着您和公子大驾光临,到时一定备好美酒佳肴,盛情款待。” 一番寒暄后,永昌伯爵夫人起身告辞,徐氏起身送她到观光台边,才转身回台。 吴大娘子走后,很快又有其他官家夫人过来打招呼。 很明显想要和徐家打好关系。 宁远府的小秦氏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徐氏被众人簇拥追捧,心里闪过一丝嫉妒。 他虽然贵为宁远侯府大娘子,嫁入顾家十几年。 可是因为是续弦的关系,宁远侯顾偃开并没有为他申请诰命,这让他成为了有名无实的侯府大娘子。 顾家人欠她的,总有一天她会跟顾家人一笔一笔的清算。 小秦氏的嘴角微微撇起,轻声嘟囔道:“不过是金明池的二等宅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二等宅对于开国勋贵的顾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可实际上,小秦氏的内心却对徐家愈发忌惮。 她心里十分明白,徐家获此赐宅,这是即将踏入顶级豪门行列的征兆。 小秦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 二郎跟徐家的家主徐子建交好,徐家发展得越好,就意味着她为儿子夺取顾府爵位的路又多了几分阻碍。 … 而另一边,不远处的忠勤伯爵夫人大章氏,则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 大章氏的眼神紧紧盯着徐氏,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灼烧。 袁家如今已是纯破落户,现在所住的宅子还是嘉佑帝赐的三等宅子,也就亩出头。 看到和袁家不对付徐家如今这般风光,即将飞黄腾达,大章氏的心里满是不甘与嫉恨。她忍不住抱怨:“凭什么他们徐家就能得此殊荣,我袁家哪点不如他们了!” “就是,这徐家不过是仗着陛下的恩宠罢了,早晚有他倒霉的时候!”大张氏的大儿媳妇在一旁附和道。 “母亲,大嫂,慎言…” 康允儿小声的提醒道。 可大章氏,却丝毫不领情,对着康允儿就是一顿训斥。 “你莫不是以为那庶弟家抖起来了,便能为你撑腰?别做梦了,你母亲可是他送进去慎戒司的!我说话你不许插嘴,给我站到一边去…” 康允儿碍于婆婆的淫威老实地站到一边去了。 她看着在马球场上肆意纵横的庶妹,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如果自己和徐子建是一母同胞的姐弟的话,这大章氏肯定不敢对自己如此跋扈。 唯一能替她撑腰的母亲和外祖母都被自己那个庶弟给处置了。 至于生父康海峰,自从自己嫁到袁家后,就对自己不闻不问,显然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迁怒于自己。 周围的人听到大章氏的话,心里微微摇头。 忠勤伯府有这样一位大娘子,算是倒了血霉了。 这大章氏当着众人的面逞口舌之快,欺辱徐子建的姐姐,日后等他回来这袁家有他好受的。 那个姓徐的可是睚眦必报呢! 单看那些和他结过仇的家族,哪个不是被他整得下场狼狈! … 第378章 权力的游戏 在这汴京城里,拥有金明池赐宅,无疑是豪门勋贵家族权势与荣誉的象征。 如今忠诚伯爵府获此赏赐,意味着他们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汴京顶级豪门的行列。 而要真正成为汴京顶级豪门,朝中不但得有位高权重的文官势力,而且在汴京或是地方上得牢牢握住兵权或者私兵。 平宁郡主为何对徐子建百般看不顺眼? 根源就在于徐子建手握兵权。 虽说大周号称重文抑武,可对边疆的武官拥有私兵同样也是默许的。 当年太宗时期的高粱河之战,太宗皇帝的一波驴车漂移临阵脱逃,使得大周的禁军精锐几乎损失殆尽。 自那以后,为了补充大周朝的军力。 大周朝允许河北地区的将领与辽国交战时扩充手下私兵,私兵数量不能超过一万。 那时候也不管什么割据不割据了,先保住国家再说。 到了嘉佑帝时期,周辽和平,大周朝选择裁撤部分禁军。 从此河北地区将领私兵数量,被严格限制在三千以内。 大周朝和西夏开战以后,西北地区将领私兵数量限制却大大放宽。 比较有名的折家和种家,私兵数量都接近上万,在当地那可是一呼百应,形成实际上的割据。 明面上,梁山泊驻扎的神机营三千兵马理论上隶属于禁军,实则是忠诚伯府暗中掌控的私军。 没有徐子建点头,谁也别想调动一兵一卒。 登州水军挂着大周禁军名头,兵权也与忠诚伯爵府关联紧密。 登州水军的将领们被徐子建用梁山集团的利益笼络在一起。 徐子建前往秦凤路时,嘉佑帝下旨默许他将手下背嵬军扩军到两万,。 多出来的一万兵额,便是嘉佑帝默许的私兵,背后的信任与倚重不言而喻。 而且徐子建还是前途无量的文官,只要不在西疆战死或卷入谋逆案件,忠诚伯府的崛起指日可待。 再看齐国公府,虽爵位高,却早已落魄。 内城的宅子虽大,在金明池却没有赐宅,表明齐国公府已经跌出顶级勋贵阵营,不再受嘉佑帝看中。 究其根本,人丁单薄,在祖传地盘京东路没什么势力。 嫡子齐衡只能从文,家族中无子弟从武,手里没兵权。 在这权利的游戏里,自然容易被拿捏,沦落为二等家族,往昔荣耀被岁月尘封。 汴京多数顶级家族在朝中都有当文官清流的子弟或门生,在地方也拥有不小军事势力。 曹皇后娘家真定曹氏便是典型,在朝中,不少子弟通过恩荫担任文官。 曹皇后父亲曹侑,以恩荫入仕,官至同知枢密院事,手握军政要职,是将门转型文官的典范。 叔父曹诱,进士出身,历任河北路提点刑狱,能文能武,在官场顺风顺水。 在地方,曹家势力同样不容小觑。 大周开国初期,曹家拥有上万精锐私兵。 即便天圣年间河北大力裁兵,仍保有近五千私军的兵力。 不仅如此曹家还拥有制作冷锻甲和神臂弓的权力。 这些先进武器装备让曹家的私军比大周精锐还要精锐。 曹家私兵由部曲和蕃兵组成,精锐部曲武装约三千户,由佃农与契丹降卒混编,平日务农,战时可紧急动员为作战部队。 蕃兵“静塞军”骑兵约一千五百人,以契丹、奚族武士为主,骑术精湛,勇猛善战,是精锐骑兵,曾经在战场上屡立战功。 同样,李盈的李氏家族,她父亲在汴京担任枢密院副使,位高权重。 在地方,大伯李昭吉官至洛苑使,在洛阳统兵数千。 三叔李昭逊历任磁州团练使、卫州防御使,统上万禁军和厢军,军威赫赫。 哥哥李惟贤官至四方馆使,长期镇守河北前线,统兵万余禁军和厢军,是抵御外敌的重要力量。 李家巅峰时期拥有私兵近两万,如今虽裁撤到八千,但凭借多年积累的资源和人脉,仍拥有顶级军工制造能力和权力,在朝中举足轻重。 如今的大相公韩章,出身相州韩氏,考取进士后,先在西北立下赫赫战功,而后出任河北安抚使,成为朝廷中流砥柱。 其家族通过门生渗透河北兵权,在当地势力不小。 韩家明面上拥有私兵部曲“忠顺营”约一千八百人,由蕃汉混编,驻扎高阳关,还有工匠武装六百人,牢牢控制定州兵器作坊,为军队提供精良武器装备。 就连落魄的忠勤伯爵府,也在五城兵马司拥有一定兵权,在京城防卫中发挥作用。 徐晴儿带队连赢两场后,却让李家小姐李盈心生嫉妒。 比赛结束,李盈看到徐氏接了诏书,又听闻忠诚伯府得了金明池的二等宅,心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她对徐晴儿嘲讽道:“不就是二等宅吗,我李家还是一等宅呢!神气什么!” 徐晴儿一听,心中恼怒,柳眉倒竖,毫不示弱地反击:“李姑娘,不过是打个马球而已,莫不是你输不起?输了球,还要在这里说风凉话。” 李盈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说:“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出身的丫头,居然敢瞧不起我?这忠诚伯爵府就这么不知礼数吗?也不教教你规矩。” 徐晴儿气得脸色发白,胸脯剧烈起伏,正想再反驳。 这时,福康公主走了过来。 福康公主是徐晴儿的闺蜜,因为徐子建的关系两人关系极好。 她见李盈如此嚣张,立马站出来帮忙:“李八娘,按照规矩,我也是庶女呢,是不是也要站出来给你行礼?你这般无礼,眼里还有没有皇家的规矩?” 李盈一听,心中一惊,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眼神不自觉地闪躲。 现场几个姑娘中,福康公主身为大周朝的长公主,自然地位最尊崇。 哪怕李盈的是陇西郡公枢密副使的女儿,面对长公主也只有低头的份。 这便是权力游戏上的礼节,地位低的给地位高的人低头。 一旁的高家二小姐高涛涛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 她身着淡紫色绣兰花的长衫,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公主,徐家妹妹,我表妹失礼了!都是自家人,莫要伤了和气!表妹,快给公主和徐姑娘赔个不是!” 说着,高涛涛在李盈耳边小声提醒:“表姑可是在那边看着你呢!你要是再闹下去,回去可有你好受的。” 李盈微微抬头,果然看到母亲符氏正在远处盯着她,眼神中满是警告。 她虽然有些刁蛮,但脑子还清醒。 她知道此时不能再放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福康公主和徐晴儿行礼:“公主,徐三姑娘,李盈失礼了…” 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满脸的不情愿。 福康公主见李盈服软,也没有为难她。 毕竟李家势力不小,一点口角,就算是皇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便说:“你去吧,下次莫要再如此了!若是再这般无礼,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李盈如获大赦,赶忙拉着高涛涛匆匆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了徐晴儿一眼。 徐家的小庶女,这事没完! 待她们走开后,徐晴儿立刻抱住福康公主的手臂,笑着讨好道:“多谢徽柔姐姐,帮我赶跑了那个凶女人…” 福康公主点了点徐晴儿的小鼻子,说:“你呀你,下次小心点! 那个李盈背后的李家,哪怕是父皇也要敬他们三分…下次别与她争执了! 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徐晴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知道了,徽柔姐姐!我以后会小心的,不会再冲动了。” 第379章 社交 春日的汴京,阳光暖煦,马球场上热闹非凡,彩旗猎猎,喝彩声此起彼伏。 李盈身姿矫健,一身利落骑装,她本想着在这马球场上大展将门风采。 却不想最后输得彻底,而打败她的,竟是五品文官家的女儿徐晴儿。 本想着打压一下这个小官家女儿让她别太嚣张,不成想被福康公主啐了一顿。 今天她李盈的脸丢大了。 此刻,李盈黑沉着脸回到李家的观赛台,“咚”地一声坐下,手中马鞭狠狠甩在身旁矮几上,吓得一旁侍奉的小丫鬟身形一颤,赶忙退到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瞧瞧你这副样子,输不起似的!” 符氏坐在主位,眉头紧蹙,手中茶盏轻放,发出清脆声响,眼中满是不满,“不过一场马球赛罢了,你倒好,还和汴京官眷闹起来,成何体统! 我带你来这里是交朋友社交的,不是让你和别人结仇的! 下次再如此,便禁足你,甭想出府半步,更别说来这马球场了。” 李盈本就满心委屈愤懑,一听母亲这话,“腾”地站起身,眼眶泛红,声音拔高:“母亲,我在河北打马球,哪曾输过! 好容易来了汴京,竟输给一个小小文官家的女儿,这叫我日后如何抬头?” 她来回踱步,咬牙切齿道:“那徐家女定是作弊了,她骑的分明是辽东战马,我定要去父亲那儿,告她徐家一状!” 符氏看着女儿这般胡搅蛮缠,又气又无奈,重重叹了口气:“就许你用河北战马,旁人用辽东战马便成了作弊?” 李盈脖子一梗,满脸不服:“母亲,我的河北马可是从大周马场正经买来的,有契书为证。 可那徐家女的马,来路不明,谁知是不是偷来抢来的!” 符氏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呀你,就是个死脑筋! 平时叫你多长点见识也不听! 那徐家的马,大抵是来自济州岛马场。 去年大周的登州水军打下来的耽罗国,被官家改名济州岛。 徐家的马合理合法,你告了也没用。” 李盈听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紧咬下唇,双手握拳,心里暗道: “难不成我当真输得这般窝囊? 不行,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符氏瞧着女儿神色,便知她心里还在犯嘀咕,又缓声劝道:“盈儿,输赢乃常事,莫要失了咱们将门的气度。往后好好练球,再赢回来便是。”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文官?有什么了不起的?下次一定让那个徐家女好看…” 李盈一脸不屑道。 曹氏见母女俩吵了起来,连忙劝解道:“好啦,符家妹妹莫要再怪盈儿了!她也是为了帮我这个姑姑出口气…” “表姐,我管教自家女儿,还望你莫要阻拦我…” 符氏语气有些不客气道。 她看着自家表姐曹氏装模作样地劝解,心里暗骂。 明明是你刚刚挑拨我女儿和徐家人闹起来,现在倒好,成了我的不是了。 你高家一边讨好邕王,一边又安排让二女儿高涛涛到曹皇后身边做养女。 高家两头下注,打得好算盘! 见李盈仍一脸不情愿,符氏语气一沉,严肃道: “还有,你莫要小瞧了徐家。 徐家家主忠诚伯爵徐子建,可是徐晴儿的亲哥哥。 他可不是普通文官,手里握着登州水军数万兵权。 如今又被官家派去西疆秦凤路掌控一路兵马,收复河湟,正是圣眷正隆之时。 你父亲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得罪徐家,你可千万别再犯糊涂!” 李盈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在河北长大的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家虽然号称控制着河北十万兵马的兵权,实际上这些兵权分得很散由李家几房的叔伯和李家的门生故吏一起控制,并不是父亲一个人说了算。 她缓缓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女儿……女儿知道了。” 符氏见女儿闷闷不乐,又宽慰道:“说起这徐家,当初你父亲还有意招他为女婿呢! 可惜这徐伯爵满汴京的豪门闺女不要,居然选了一个盛家这么小官家的女儿。” “母亲,我才不要嫁给一个文弱的书生…” 李盈小声嘀咕道。 “徐家哥哥人挺不错的,我喊你…” 高涛涛在表妹耳朵边上小声地将徐子建的事情告诉她。 她对徐子建印象很好,长得英俊,文采斐然,性格幽默风趣,而且还会做菜。 每次进宫都会给她们带一些有趣的小礼物,比起齐王,高涛涛更愿意嫁给徐子建。 可有她肩负着家族的使命哪怕有一丝好感也只能放在心底。 两个小姑娘在小声交头接耳。 经过高涛涛的解释,李盈对徐家倒是没那么大敌意了。 反倒是开始好奇这徐伯爵到底是何方神圣,引得表姐要为他说话。 … 另一边。 福康公主指着不远正在骑马的明兰,好奇地问: “晴儿,那个姑娘是你家亲戚吗?” “刚刚怎么没让她上场?看着打马球技术还不错!” 徐晴儿朝明兰招招手。 “六妹妹快过来…” 明兰听到徐晴儿的招呼赶忙从马背上下来。 “晴儿姐姐,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明兰有些不解的说道。 “六妹妹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徽柔姐姐咱们大周朝的长公主!” “会有姐姐,这是我嫂子家的六妹妹!” 徐晴儿拉着明兰的手介绍道。 “见过公主殿下…”明兰很是恭敬的行礼道。 她第一次见大周朝的公主,心里有几分忐忑。 “六妹妹不必多礼,你既然徐卿家的小姨子,那便和晴儿一起叫我徽柔姐姐吧!” 福康公主很是自来熟的说道。 “是徽柔姐姐…”明兰见对方如此好说话浅浅一笑道。 “明兰妹妹长得真好看,今年多大了…” “刚刚怎么不上去一起比赛?” 徽柔看着有几分美人胚子模样的明兰忍不住问道。 “回禀徽柔姐姐,我今年11岁,还不到上场的年纪!” 明兰小声的解释道。 按照大周朝律令,上场打马球的最小年纪是12岁。 徐晴儿前一阵子刚过了生日刚好到了12岁。 “喔,那等你长大一点咱们一起打马球!” 福康公主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徐晴儿身边的大食马问道: “晴儿,你这辽东马是哪里弄到的? 宫里的那十几匹纯血御马,我可是求了父皇许久都没要到呢!” 这大食马在大周市面上可是千金难求。 大周朝以及辽国对高级的辽东战马管控很严格,哪怕是勋贵也不允许个人拥有超过十匹,超过部分需要详细登记报备给枢密院做军马。 徐晴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徽柔姐姐这不是辽东马,这是大食马,是二哥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家二哥哥真可恶,有好马居然不给我弄一匹!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福康公主假装生气道。 “徽柔姐姐,别生气好吗? 要不我这马送给你,你行行好,别生二哥哥的气!” 徐晴儿不知是计,带着哭腔恳求道。 福康公主噗嗤一笑,“你个小丫头,这么不经逗!姐姐我哪里会抢你的马匹,回头让你二哥哥再弄一匹便是…” “徽柔姐姐,你尽吓唬人家…” 徐晴儿有些不满地瞪大了眼睛。 明兰在一旁看着亲昵的两人有些感慨,这大周朝的公主倒是比某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平易近人多了。 “三姑娘,老夫人让我叫您和六姑娘过去歇会!” 徐氏的身边的丫鬟过来说道。 徐氏见女儿野了半天,忍不住派叫她回来休息一下。 “徽柔姐姐我们先过去咯,下次咱们再玩…” 徐晴儿和明兰朝福康公主告别。 “去吧,下次我将我弟弟带过来和咱们一块玩。他知道你打马球这么厉害,肯定会在齐王府偷偷练习的…” 福康公主点了点头。 徐晴儿皱着眉头和明兰边走边说道:“六妹妹,你说我下次要不要和齐王一队? 齐王马球玩的太菜了,和他一队肯定输! 可是他经常给我带好吃的,不和他一队会不会不讲义气了?” “晴儿姐姐放心,下次我和你一队,祖母说我打球天赋不错,我努力帮你赢…” 明兰笑吟吟提议道。 第380章 三份礼物 明兰和徐晴儿手牵着手往观赛台走去。 明兰身着一袭浅蓝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兰花,腰间系着同色的丝绦,简约而不失典雅。 徐晴儿则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骑装,利落的刘海发随风轻扬,笑起来眉眼弯弯,透着一股活泼劲儿。 正好走到观赛台边上,发现穿着淡粉色褙子的如兰一脸沮丧地朝她们走来,脑袋耷拉着,往日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也没了神采。 她脚步拖沓,手中的锤丸杆被她随意地拎着,像是有千斤重。 明兰见状,关切地上前一步,轻声问道:“五姐姐,这是怎么了?瞧你这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如兰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跺脚说道:“别提了,今日真是晦气! 我打捶丸竟连续输给了一个比我小四五岁的毛头小孩,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她还狠狠地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小石子。 “噗嗤…” 听到如兰居然被一个小毛孩打锤丸虐了,徐晴儿差点笑不活了。 她上前挽住如兰的胳膊,安慰道:“如兰姐姐,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可别放在心上。” 如兰瞥了徐晴儿一眼,娇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说得轻巧,你马球打得那么好,自然体会不到我这心里的憋屈。 今日你在马球场上那可是威风凛凛,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 徐晴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笑着说道: “如兰姐姐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说着,她兴致勃勃地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今日马球赛赢得的奖品,在如兰面前晃了晃,大方地说道:“如兰姐姐,你挑个喜欢的,就当是我送你的。” 如兰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也不客气,立刻凑过去选了起来。 她对于那个可以参加金明池雅集的游园帖看都不带看的。 手停留在那一支御制发钗上,眼睛放光,毫不犹豫地拿起来,说道:“就它了,这支发钗可真好看。” 说着,便拿起来迫不及待地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还对着旁边的铜镜照了照,满意地笑了。 墨兰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上面绣着繁复的牡丹花纹,显得格外娇艳。 她朝徐晴儿微微欠身,嘴角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轻声说道: “晴儿今日在马球场上的风姿,真是令人钦佩不已。 那精湛的球技,宛如飞燕般轻盈,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徐晴儿被她这一番夸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摆手道:“墨兰姐姐过奖了,我不过是胡乱玩玩罢了。” 说着,她也学着刚才对如兰的样子,从荷包里拿出一张游园贴,递给墨兰,说道:“墨兰姐姐若是喜欢,这张游园贴便送你了,改日可去金明池雅集游玩。” 墨兰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连忙接过,嘴角上扬,说道:“如此,便多谢晴儿妹妹了,这可是难得的好物。” 墨兰嘴上说着谢谢,心里却想着: “这徐晴儿也太野了些,在马球场上弄得大汗淋漓,成何体统。 真羡慕她有大姐夫这样的哥哥护着,居然有胆子敢和枢密院副使家的李小姐起冲突。 再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哥哥长枫,整天就知道去青楼瓦舍鬼混,以后肯定指望不上了。” 想到这儿,墨兰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可又一转念,她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这徐晴儿也真是蠢笨,空有这般好背景,却不懂得好好利用去结交人脉。 反而动不动就得罪人,真是浪费了这大好资源。 要是我有徐家这人脉,怕是以后王孙公子也嫁得。 王大娘子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今日穿着一身正绿色的织锦长袍,上面绣着富贵牡丹,显得雍容华贵。 看到如兰得了礼物,她满脸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咧着嘴巴念叨着:“我家如兰就是有福气,这晴儿也是个大方的。” 可当看到墨兰从徐晴儿手里接过游园贴时,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厌恶,在心里暗暗骂。 墨兰这个小贱人,贯会捡便宜,真是气死我了!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发作,但又顾忌着周围的人,只能强忍着怒火,狠狠地瞪了墨兰一眼。 墨兰对于王大娘子的目光早就习惯了,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本来想着和元若哥哥来一场偶遇,结果根本没见到齐衡,而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失望。 正烦闷间,她一眼瞥见了主办方永昌伯爵家的六公子梁晗。 梁晗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眉眼俊朗,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贵气。 墨兰眼前一亮,心里不禁想道:“这梁家公子长得倒也不差,实在不行回头找机会认识一下…” 想到这儿,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边,徐氏一脸严肃地朝徐晴儿走来。徐氏穿着一身深绿色的衣裳,气质端庄,神色间带着几分威严。 她走到徐晴儿面前,停下脚步,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开口训斥道:“晴儿,你也太不像话了! 今日怎能和李家小姐起冲突? 马球输了就输了,怎能如此意气用事,莫要为你二哥哥树敌,得罪人!” 徐晴儿不服气地撅起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反驳道:“母亲,分明是那李家小姐太过分了! 她输不起,还出言嘲讽,我实在气不过才回嘴的。” 说着,她还跺了跺脚,满脸委屈。 华兰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 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衫,温柔婉约,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她轻轻拉住徐氏的胳膊,柔声说道:“母亲,你看晴儿累得脸都红了,让她歇歇吧。” 然后又转身吩咐徐家下人:“快去准备些清水和毛巾,给三姑娘和明兰洗脸洗手。” 徐晴儿像是找到了靠山,连忙躲到华兰身后,探出个脑袋,朝徐氏做了个鬼脸。 徐氏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说道:“华儿,你可不能和她哥一样惯着这野丫头!” 华兰微笑着,轻轻摸了摸徐晴儿的小脑袋,宠溺地说道:“母亲,徐郎不在汴京,我只能代替他照顾晴儿。 我家妹妹多,晴儿就像我亲妹妹一样,我不疼她谁疼她。” 徐氏何尝愿意惩罚自家女儿呢? 见儿媳妇护着小女儿,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见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洒在金明池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两家人便商量着要回去。众人起身,整理衣物,互相道别。 明兰与如兰、墨兰一同上了马车。 如兰还在兴致勃勃地摆弄着那支御制发钗。 墨兰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攥紧那份游园帖,心里很是得意。 看起来一无所得的明兰安静的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回到盛家后,小桃有些不解。 “姑娘晴儿小姐给三姑娘和四姑娘都送了东西,唯独你什么都没得到,为什么你还看起来这么高兴?” 明兰想起福康公主那平易近人的笑容,摇了摇头。 “谁说我什么东西都没得到?” “晴儿姐姐已经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了,只是你看不见也摸不着…” “姑娘那是什么?” “人脉…” 第381章 徐子建的信 汴京城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徐府的庭院中。 这马球会之后过了几日。 徐氏正坐在厅中与儿媳华兰闲话家常。 扈三娘匆匆忙忙地走进内院,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 她恭敬地说道:“太夫人,少爷派送来了书信回来…” 听闻此言,徐氏脸上瞬间浮现出惊喜之色,急忙站起身来,说道:“快,快呈上来!” 华兰也跟着起身,眼中满是关切与期待。 她与丈夫徐子建新婚不久,分别的日子里,对丈夫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 徐氏接过盒子,取出写给自己的那封信。 她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仿佛能透过这薄薄的纸张,感受到儿子的气息。 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臭小子,终于舍得写信回家了?” 徐氏嘴里噌骂了一句后,缓缓拆开信封,展开信纸,脸上的神情随着阅读的内容而不断变化,时而欣慰,时而关切。 华兰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婆婆,心中默默猜测着信中的内容。 看完信后,徐氏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对华兰说道:“建哥儿这孩子,在外面一切都好,信上说快到关中了!听说咱们婆媳升封诰命,还托人从洛阳带了些礼物回来呢。 大娘子这礼单你先看下,那臭小子给你准备了不少礼物呢…” 说着,她将礼单递给华兰。 “是母亲…” 华兰朝徐氏送礼后,接过礼单,细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列着各种珍贵的物品,有给母亲和的滋补药材,给盛家弟弟妹妹的新奇玩意儿,还有给她的几十匹洛锦。 华兰看着礼单,心中满是感动,说道:“母亲,子建他想得可真周到。” 徐氏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孩子从小就懂事。 华儿,你赶明儿回盛家一趟,把这些礼物分给你那几个弟弟妹妹,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再去见见你祖母,她老人家一向疼爱你,知道你回去,肯定欢喜得很。” 华兰心中一暖,连忙向婆婆道谢:“多谢母亲成全,华兰正想念家中亲人呢。只是……” 华兰微微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之前好几次回娘家,都是母亲宽厚,华兰已经感激不尽。 嫁出去的女儿,哪能三天两头回娘家呢? 这怕是会被人笑话!” 徐氏轻轻拍了拍华兰的手,慈爱地说道: “傻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回了盛家,就多住些日子,陪陪你祖母和父母。 咱们徐家,可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家。 我家那个臭小子把你一个新媳妇丢在汴京,才是欠收拾…回头我在信里骂他!” “母亲,多谢您,华兰能够做您的儿媳真的太幸福了…” 华兰眼眶微红,再次谢过婆婆。 “那个臭小子还给你写了一封信呢…” 徐氏从盒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华兰。 看着手中的书信,华兰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激动。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 “吾妻华兰,见字如面。 自与你分别,日夜思念。 一路之上,听闻母亲与娘子加封诰命,心中甚是欢喜。 只是未能在娘子身边,与你一同分享这份喜悦,实乃遗憾。 如今我已快到关中,不日将开始整顿西疆事宜。 家中若有难处,可找曹家、曾家、苏家、张家等故旧好友帮忙。 若情况紧急,可让三娘联系住在甜水巷的顾千帆,他乃是我之心腹,能助你一臂之力。 无法解决之事,可派人飞鸽传书与我。 娘子在家中,务必要保重身体,替我侍奉好母亲。 待西疆局势稳定,我便接你过来团聚。” 华兰看着信中丈夫的叮嘱,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她想起与徐子建相识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眷恋。 那个小她一岁的夫君,总是能够替他安排好一切, “徐郎,你在西疆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要轻易涉险。 我会在汴京,守好这个家,等你回来。” 华兰在心中默默念道。 徐氏这边,看完儿子的信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信中,徐子建让母亲在汴京保重身体。 若是有人想要和徐家联姻,妹妹徐晴儿的婚事先不要着急定下来,待他回来后帮忙考察对方人品。 徐氏不禁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自己在外面风餐露宿,还惦记着家里的事,尤其是妹妹晴儿的终身大事。” 徐晴儿此时也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她看到母亲手中的信,眼睛一亮,问道:“母亲,是哥哥来信了吗?有没有给我写信呀?” 徐氏将给徐晴儿的信递给她。 徐晴儿连忙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看了起来。 只见徐子建信中写道:“晴儿,在家要好好听话,莫要惹母亲和嫂子生气。 等哥哥到了西疆,给你弄几匹河西战马回来,让你打马球玩个痛快。” 徐晴儿看完信,高兴得跳了起来,说道:“太好了,哥哥要给我带河西马回来啦!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徐氏看着女儿天真活泼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这丫头,就知道玩,再过几年就及笄了,看谁家要你! 你哥哥在外面辛苦,你也不多体谅体谅他,好好在家读书识字才是。” 徐晴儿吐了吐舌头,说道:“母亲,我知道啦。我会听话的,等哥哥回来,我要让他看看,我也懂事了不少呢。” 华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温馨。 她想起自己在盛家的弟弟妹妹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次回盛家,一定要好好看看他们。 想到这里,华兰对徐氏说道:“母亲,我明日便回盛家,把礼物给弟弟妹妹们送去,也让他们沾沾徐郎的光。” 徐氏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回去替我向你祖母和父母问好。 对了,陛下赏赐的金明池杏园,等你回来,咱们婆媳再好好商量商量如何修整。 那园子如今虽有些荒废,但毕竟是陛下的赏赐,可得用心打理。” 华兰应道:“儿媳明白,定当和母亲一起,把杏园修整得漂漂亮亮的。” 回房后,华兰也给丈夫写了回信。 她在信中写道:“徐郎,家中一切安好,你不必挂念。 我又加封了诰命,心中虽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感激。 我在汴京,会替你侍奉好母亲,照顾好小妹。只是对你的思念,与日俱增。 你在西疆,一定要保重身体,莫要轻易涉险。 我会在汴京,等你回来…” 华兰将信交给扈三娘,“扈三娘子,这是我给徐郎的回信,便麻烦你帮我交给她…” “大娘子放心,我一定安排人送到…”,扈三娘接过信后转身离去… 华兰看着扈三娘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 希望这一封书信,能带着她的思念和牵挂,飞到丈夫的身边。 也希望西疆的战事早日平息,丈夫能平安归来汴京,一家人团聚。 夜深,灯火阑珊。 睡梦中,美人催泪。 华兰脑海响起夫君给她唱过的一首歌。 “无人可知 窗寒梦时 再忆起别离事 不尽心事 两行旧词 几多相似 如同今宵昨日念之 清风上南枝 梦中仍相思 等秋高看山势 再探故知 三两笔着墨迟迟 不为记事 随手便成诗 满腹心思此时 寻你于句字 灯影下呢喃你名字…” 徐郎,盼君早归… 第382章 华兰回门 第二日清晨,华兰早早地起了床,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穿上了一件正红色交领牡丹长裙,戴上了徐子建送她的羊脂玉步摇,整个人显得温婉动人。 “母亲,儿媳去盛家待两日便回来…” 临行前,她又去福寿堂给徐氏请安。 徐氏拉着她的手,“华儿,一路小心,到了盛家多住些日子,陪陪家人,不用着急回来!” “母亲,晴儿,我走了…” “嫂嫂,替我给姑祖母她们问好…” 华兰告别了婆婆和小姑子,带着礼物,在丫鬟的陪同下,坐上了马车,朝着盛家而去。 一路上,华兰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心中感慨万千。 自从嫁入徐家,虽然时常思念娘家,但也在徐家感受到了温暖和关爱。 如今,在外为家国奔波,她更要守好家中的一切,不让丈夫分心。 徐家和盛都在集英巷,路程并不远。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盛家。 盛家的门房看到华兰回来,连忙进去通报。 盛家此时一片热闹景象在着准备举办家宴。 原来昨日家主盛纮升任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盛纮听闻华兰归来,脸上满是笑意,忙让下人将她请进来。 华兰一进正厅,就看到高坐主位的父亲,她盈盈下拜:“女儿见过父亲。” 盛纮见到女儿,十分高兴,连忙起身相迎,说道:“我的华儿回来了,快点坐下,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又接着说道,“为父听说,华儿你加封从四品诰命的事,感到很欣慰啊,我盛家的女儿果然有出息!” 王若弗一听这话,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腰杆也挺得更直了,胸脯微微扬起,那得意劲儿简直要溢出来。 她在一旁忍不住插话,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那可不,我就说我华儿命好,嫁得好,这诰命夫人的封赏,可是实打实的荣耀,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她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还不时用手帕轻轻掩着嘴,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矜持些。 可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哪里还藏得住满心的得意。 华兰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祝贺道:“恭喜父亲升迁,这是喜事一桩。” 盛纮笑着摆了摆手,感慨道:“说实话,本来为父这升迁还得再堪磨两年,如今能提前,全是沾了你夫君的光啊。 我那连襟康海峰同样沾了建哥儿的光,听说准备调到江南路做副转运使!” “父亲,听说姐夫是将三门峡河道给清理了? 这可是连前唐都没法完成的工程啊…” 长枫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姐夫手段真乃神人也…” 这一次哪怕喜怒不形于色的长柏也有些动容。 一旁的王大娘子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说道:“这姑爷本事也太大了,不仅让咱们华兰加封诰命,还能让官人升迁,真是了不得!” 这时,盛老夫人轻轻咳嗽一声,缓缓说道:“你们啊,建哥儿立功太快,又肩负着西疆重任。 若是现在就对他大肆封赏,说不定又得把他调回来。 陛下这是为了体现对他的恩宠,又不耽误西疆事务。 这才让弘儿和他生父分润一点! 你们可得低调点,莫要给他招惹麻烦!”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听说徐子健的功劳能让别人沾光,突然想起还被关在慎戒司的康王氏。 王大娘子眼珠子一转,突然提了一嘴:“哎,你们说,我那姐姐可是女婿建哥儿以前的嫡母,不知道能不能沾点光,在慎戒司少关两年?” 王若弗这话一出,盛府大厅全场寂静。 盛老太太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将手边的茶盏摔到王若弗脚边: “你那姐姐康王氏,若是没有胡作非为,早就封诰命了! 可她三番四次地对建哥儿下手,还有王老夫人那档子事,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恶行? 你觉得官家还能让她占便宜? 莫不是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不成?” 盛纮也跟着训斥妻子:“快闭嘴吧,大喜的日子提这晦气事,也不嫌扫兴!” “我只是…” 王大娘子被骂,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不再言语。 华兰见母亲挨骂,连忙走向前抓住盛老太太的手臂道,“祖母别生气。母亲也是关心则乱。” 盛老太太见好就收,“今日看在华儿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经过华兰的一番周旋一个小风波下去了。 她笑着让人将带来的礼物呈上来。 “此次回来,夫君特意让我给家中亲人带了些礼物,略表心意。” 她先看向如兰,笑着说:“五妹妹,这是一些唐三彩瓷器小玩具,你平日里喜欢摆弄这些新奇玩意儿,看看可还喜欢?” 如兰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忙跑过去拿起把玩,兴奋地说道:“哎呀,太好看啦,谢谢大姐姐和姐夫!” 又转向墨兰,“墨兰,这几匹鲜艳的洛锦料子,最适合你做新衣裳了。” 墨兰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轻轻抚摸着料子,娇声道:“大姐姐和姐夫真是有心了。” 明兰走上前,华兰将一个字帖,牡丹笺纸和一盒登州鱼干递给她,“六妹妹,大姐夫知道你字写的不好,特意给你准备了这字帖和牡丹笺纸,还有这盒登州鱼干,你也尝尝鲜。” 明兰看着那字帖和牡丹笺子,心里暗骂道,这不是古代版的练习册吗? 自己那老乡还真的看得起自己。 倒是那登州海鱼干莫不是母亲… 她放下心思,微笑着接过,福了福身:“多谢大姐姐,大姐夫。” 接着华兰拿出一把洛阳玉折扇递给长枫,“长枫弟弟,这扇子你拿着,夏日里用正合适。” 长枫接过,潇洒地打开扇子扇了扇,笑道:“大姐夫眼光独到,这扇子我很喜欢。” 接着华兰把苏轼写的诗《长河歌》交给长柏时说道:“长柏弟弟,这诗你肯定喜欢。” 长柏微笑的点头道,“大姐夫费心了,这可是难得的珍品。” 苏轼因为制科考了三等,名扬大汴京,如今在大周文坛的地位直赶状元徐子健。 盛纮收到徐子建亲手写的《临江仙》时,眼中满是惊喜与赞叹,反复端详着,不住点头:“建哥儿不仅有大才,书法更是一绝,这《临江仙》,我可要好好珍藏。” 当把一串白马寺开光的佛珠送到盛老太太手中时,老太太满是欣慰,轻轻摩挲着佛珠,“难得建哥儿还想着我这把婆子,有心了。” 最后,华兰对王若弗说:“母亲,这牡丹酿,可是夫君为你准备的听说可以美容养颜。” 王若弗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女婿孝顺,这牡丹酿可珍贵着呢。” 所有人对徐子建送的礼物都很满意,一时间,厅里满是夸赞和感谢之声。 散场后回去的路上,王若弗把华兰拉到一边,小声抱怨道:“华儿啊,姑爷咋还给墨兰那小贱人洛锦呢,十贯钱一匹呢!那几匹怕是得好几十贯… 还有你那妹妹也是个不识货的,居然将游园贴这么重要的东西,让给那个小贱人…” “母亲,都是一家人! 我总不能一碗水不端平,不然父亲的脸往哪搁! 官家赐了二等宅子,凭借银鱼袋,每月可以进金明池御园两次! 一个游园帖又算得了什么!” 华兰搂着王若弗的手臂微笑的解释道。 陪王若弗去了葳蕤轩。 她让丫鬟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几匹顶级的洛阳雀金绣,“母亲您看,这是女儿孝敬您的。” 王若弗眼睛瞬间瞪大,“我的乖乖,这可是雀金绣,一百贯一匹的贡品呐!” 她先是满脸惊喜,随后又心疼地说:“华儿,这太贵重了,你留着自己做衣裳。” 华兰笑着解释:“母亲,家里还有呢,刚刚人多眼杂不方便拿出来,早就让人送到您这儿了。祖母那边我也送了一份。” 王若弗震惊得合不拢嘴,“你一出手就是上千贯,可别太铺张了。” 华兰无奈地摇了摇头,“母亲,徐府家业太多,夫君托付的账本我到现在都没看完。 家里的事都是婆母在料理。” “账本看了几个月都看不完?我的天爷! 华儿,徐家一年得收入多少钱啊?” 王若弗捂着嘴。 华兰无奈伸出一只手,“五…” “五十万贯? 这也太多了吧… 汴京的顶级豪门也不过如此… 难怪能够拿出几十万贯娶你! 之前徐家大姐儿出嫁听说陪嫁也不少呢!” 王若弗被吓了一跳,拿起手帕小声道。 华兰不敢告诉母亲实话是五百万贯,怕吓着她了,老实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华儿,姑爷这家业怕是几辈子都花不完。你这日子怕是比娘过得惬意多了!” 林栖阁。 林噙霜看着正在看料子的女儿墨兰,心里憋了一口气。 一想到王若弗因为女儿华兰风光无限的样子。 她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满是嫉妒与不甘。 她在房里来回踱步。 “凭什么她王若弗就有这么个好女儿,嫁了个有权有势的伯爵夫婿,大姐儿华兰一嫁过去就加封诰命。 老太太一辈子都没得过诰命。 华兰倒好,一年加封两次! 这是何等尊荣啊!” 她转头看向正对着镜子摆弄洛锦料子的女儿墨兰,语气急切道: “墨儿啊,你可一定要好好巴结徐家。 就看你那大姐夫徐子建,随便送点布料都是几十贯,出手阔绰得很呐! 还有那个游园贴好好利用起来,到时候去参加金明池的诗会,多结交一些王孙贵族、官家女眷和公子。 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墨兰听着母亲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就如兰那蠢笨的样子,居然挑了个值点小钱的发钗,真是没见识。 哪怕我不能嫁给元若哥哥! 我也一定会找个公侯伯爵人家的公子做夫君。” 林噙霜满意地点点头:“对,我的墨儿这么出色,以后必定嫁得比大姐儿更好。 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墨儿才是盛家最有本事的姑娘。” … 寿安堂一个偏房中。 明兰从登州海鱼干肚子里取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三句话。 嘉佑五年春,有女名辛秀宁,产子辛弃疾。 藏木于林,藏人于群! 莫要冲动,有缘自会相见! 明兰含泪将信纸烧了,心里暗道。 十年艰辛仇未泯,半生砥砺志难摇。 他年若遂平冤愿,四海扬眉志气骄。 林噙霜,杀母之仇我可不会忘… 第383章 盐钞法 八月初十,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登州水军的数十艘战船,正乘风破浪,缓缓朝着永兴路京兆府的码头驶来。 从潼关到京兆府水道有四百里,虽然比洛阳到潼关三百里长,实际上因为渭河河道水流平缓反而比黄河河道好走不少。 徐子建的船队只花了三天多就到了京兆府附近。 他特意去查看潼关到沿途的河道,渭河的河道很明显被清理过了,甚至有些河道上的淤泥还没有干透。 这一看,徐子建原本略带疲惫的脸上,瞬间涌起惊喜之色。 他暗自思量,看来自己疏通渭河的计划,得到了永兴路官员的大力支持。 毕竟,单靠高尚河工营那区区几千人,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拓宽这绵延数百里的河道,无疑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儿,他对后续以河治陕的计划,又多了几分底气。 陕西路河道纵隔,只要将渭河各处支流联通起来 船帆烈烈作响,在晨曦的映照下,主舰船身上的战旗随风飘扬,那大大的 “徐” 字格外醒目。 码头上早已人头攒动。 京兆府的百姓们听闻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从渭河向码头行驶而来,都早早赶来围观,一时间,现场议论纷纷。 “听闻这登州水军可是在东边威名远扬,在东边海里将辽国渤海水军压的抬不起头。 今日竟能亲眼见到,真是壮哉!” 一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后生满脸兴奋,大声说道。 旁边一位商户打扮的老者,注意到舰队后面跟着几十艘商船。 他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接话道:“听说带队的是新科状元徐子建大人,想必此番前来,定有大事。” 码头吏员们则站在一旁,神色各异。 有的面露期待,有的则眉头微皱,暗自揣测着这支舰队到来的意图。 随着战船越来越近,那巨大的船身让码头上的众人不禁发出阵阵惊叹。 徐子建站在船头,身姿笔挺,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战船稳稳停靠在码头,放下踏板的那一刻,百姓们都伸长了脖子,满心好奇,想要一窥这位状元郎徐大人的风采。 京兆府负责接待的官员们赶忙迎上前去。 为首的一位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徐大人,一路辛苦了,我等在此等候多时,请您去驿站歇息。” 徐子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拱手还礼:“有劳诸位久候,徐某不过是路过京兆府,船队休整几日便离开。” 徐子建转身对身后的武松以及阮小二吩咐道。 “武统领、阮统领你们安排麾下士卒分批休整!永兴路可不是咱们的地盘,让兄弟们注意莫要生事…” “遵命,徐大人!”武松几人拱手应和。 徐子建带着曹盖、苏轼、王邵等人到了驿站安顿。 为什么曹盖会来驿站? 自然是因为这家伙是镀金的,让他练兵算了吧… 徐子建正在盘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秦州,随从周森脚步匆匆地赶来。 “公子外面有京兆府知府的掌书记官过来送帖…” “请他进来…”徐子建抬了抬头。 书记官在徐子建面前站定,身子微微前倾,神色恭敬地拱手说道:“徐大人,京兆府知府、永兴路安抚使刘敞大人听闻您已抵达,特命下官前来邀请徐大人明日赴宴。” 徐子建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欣然应许道:“有劳刘大人挂念,明日我定当准时赴约。” 他心里十分清楚,到了关中这地界,就得遵循这里的规矩拜码头。 这些官员手中把控着他渭河河道工程的诸多关键环节,能不得罪自然是尽量不要得罪。 永兴路的京兆府是陕西路粮道的中心枢纽,自己若是要在西疆建功,必须得到永兴路官员的支持。 所谓天下熙熙为利来,要想得到这些人的支持,必须要让他们有足够的好处。 … 夜幕如墨,华灯初上。 点点灯光将京兆府装点得格外热闹。 徐子建身着一袭质地精良的浅蓝色长袍和苏轼、王邵几人走进了知府刘敞设晚宴的府邸。 与上次欧阳修来时的情景不同,此次京兆府众多官员齐聚一堂。 众人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十分热烈。 刘敞一见到徐子建进来,立刻笑容满面地起身相迎。 他热情洋溢地说道:“徐大人一路鞍马劳顿,能来赴刘某的晚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徐子建赶忙拱手还礼,态度谦逊有礼:“刘大人太客气了,我初到关中,往后诸多事务还得仰仗刘大人及各位同僚多多关照。” 众人一番客气的寒暄之后,纷纷依次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上的氛围愈发融洽。 徐子建觉得时机已成熟,便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 他神色变得认真而严肃,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官员,缓缓说道:“我此次前来,除了感谢诸位大人疏通渭河之事。 还有一事想与各位大人商议。” 刘敞微微挑起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开口问道:“哦?不知徐大人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徐子建清了清嗓子,挺直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打算从京兆府购买粮食三十万石,明年开春修建一条从渭河到湟水的运河。” 此言一出,席间瞬间炸开了锅。 官员们交头接耳,脸上纷纷露出疑惑与惊讶的神情。 刘敞眉头轻皱,一脸担忧地提出疑问:“徐大人,修这么一条运河,耗费必然是极高的,你可有周全详尽的考量?莫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徐子建早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他神色淡定。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站起身来,稳步走到厅中。 他神色从容自信地分析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如今西夏依靠走私到大周朝的青盐,赚取了几十上百万贯钱,这些可都是他们扩充军备的军费。 若是我们能通过这条运河,打通关中到青塘的盐道,将官盐价格降下来,西夏走私青盐的生意,必定会在我大周朝遭受重创。” 说到此处,他稍作停顿,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众人。 见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倾听,便接着侃侃而谈:“西夏人为了筹措军费,必定会出卖更多的马匹到大周朝。 长此以往,西夏的国力必定会逐渐衰弱,到那时,他们自然也就无力再袭扰我西疆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时,转运使赵詹突然开口,一脸关切地问道:“徐大人,听您这意思,可是打算在咱们陕西路实行新盐法?” 徐子建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赵大人问得好,我确实有个构想。 我们可以推行盐钞法,在秦州设立榷场,派商队去湟州收购低价青塘盐。 同时,在陕西各水路码头建立盐仓库,商人可以通过支付粮食或者钱购买盐钞,之后到各路仓库兑付。 如此一来,不仅能打击西夏走私盐,或许还可以替大周朝庭凑齐西疆军费。” 京兆府知府刘敞眼睛一亮,抚着胡须说道:“徐大人此计甚妙啊,既能充盈国库,又能打压西夏,妙哉!” 转运使赵詹也连忙附和:“是啊,如此一来,陕西各路官员也能分润到功劳,实在是一举多得。”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称赞。 一时间,席间讨论声此起彼伏。 徐子建拱手道:“全赖各位大人支持,此事若成,皆为大家之功。” 晚宴结束后,徐子建在回住处的路上,心中思绪翻涌。 王邵一脸沉思道:“大人盐钞法怕是没那么容易实施…” 苏轼赞同的点了点头。 “边军军头们和盐司官吏可不会乐见其成!” 徐子建微笑着摇了摇头。 “无妨我们只是卖盐钞,至于其他的自有朝廷各路转运司处置…” “等我们打通了丝绸之路,哪些问题朝廷的相公们会为我们解决的!” 第384章 到达秦州 嘉佑六年八月十六日。 渭水的湿气裹着风,掠过秦州城头,角楼的铜铃叮咚作响。 徐子建站在战舰上,眺望前方的秦州城。 登州水军的战舰逐渐停靠在秦州城外,渭水码头上。 徐子建望着秦州城楼,箭楼飞檐下\"秦州\"二字的匾额。 徐子建从战舰上下来,身后那绣着金线云纹的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离开永兴军路后,他率领着气势雄壮的登州水军舰队,还有军纪严明的背嵬军,沿着渭水逆流而上八百里,终于抵达秦州这座西陲重镇。 秦州城门吱呀洞开。 欧阳修头戴乌纱帽,身着绯色官服,领着一众秦州官员疾步而出。 欧阳修望着城外排列整齐的战船与精甲禁兵,眼底闪过一丝惊叹。 \"徐公明当真治军如神!\"欧阳修抚须赞叹,\"这般虎狼之师,便是西夏铁鹞子见了也要忌惮三分。\" 徐子建翻身下马。 他抱拳行礼:\"欧阳学士谬赞了。此番西进,不过是奉圣上旨意,为河湟之事奔波罢了。\" 徐子建目光扫过欧阳修身后的官员。 人群中,一中年人身着绯色官袍,手中折扇轻摇,正含笑打量着自己。 另有一人身着绿袍,神情倨傲。 徐子建心想,想必就是传闻中的秦凤路兵马都监郭奎。 \"诸位大人,军情紧急,还请容徐某先安置将士。\" 徐子建转头吩咐武松:\"你带水军在渭水畔扎营,背嵬军驻守城西高地。 传令下去,今夜全军加餐,犒劳兄弟们连日奔波之苦。\" 武松抱拳应诺。 他转身而去,魁梧的身影引得秦州官员们纷纷侧目。 待诸事安排妥当。 徐子建在欧阳修的引领下步入州衙。 晚宴设在后园的水阁。 雕梁画栋间,珍馐美馔摆满案几。 欧阳修举杯而起,朗声道:\"今日设宴,一来为徐公明接风洗尘,二来要好好讨教一番。 听闻公明清理三门峡河道,解决了千年水患,这般奇谋,当浮一大白!\" 徐子建连忙起身。 他推辞道:\"欧阳学士折煞徐某了。此乃济州河工营上下齐心协力之功,徐某不过略陈己见,实不敢居功。\" 徐子建目光扫过席间。 他看到转运副李师中使微微颔首,似有赞赏之意。 而郭奎却撇了撇嘴,满脸不以为然。 济水河工营都监高尚端起酒杯,走到徐子建面前。 \"徐大人太过谦逊!若非大人献上炸礁之法,那些暗藏水底的礁石,便是河工们凿上十年也未必能成。\" 徐子建正要推辞。 却见欧阳修摆了摆手,笑道:\"公明不必过谦,今日咱们且不谈旧功,且说这河湟之地,当如何经略?\" 徐子建轻拍手掌。 两名书童抬着一幅巨大的舆图缓缓展开。 舆图上,秦州、熙州、河州等地标绘得清晰详尽,渭水与黄河的河道蜿蜒如带。 徐子建执起玉尺,指着舆图说道:\"诸位请看。 秦州北接西夏,西邻吐蕃,实乃控扼陇右与河湟的门户。 圣上特许在秦凤路设榷场,便是要以此为根基,徐徐图之。\" \"徐某打算在秦州设立市易司,以青塘盐为饵,吸引河湟各族前来贸易。 凡运盐至此者,皆可享有榷场优先购卖权。 如此一来,战马、粮草皆可通过贸易所得。\" 徐子建目光如炬:\"同时,以保护商道为名,在渭河源头屯田建寨,继而设立镇远军,将防线推进至巩州。 待巩州营寨建成,再疏通渭水至姚河的运河,如此便能水陆并进,直取熙州。\"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议论纷纷。 王邵率先起身,激动道:\"此计大妙!若能控制熙州,熙河五州指日可下!\" 欧阳修却皱起眉头,抚须问道:\"公明之策虽好,但开凿运河耗费巨大,朝廷三司恐难应允。\" 徐子建神秘一笑:\"不瞒欧阳大人,这运河所需钱粮,徐某自有办法。 只是眼下还请容徐某卖个关子,待时机成熟,自会向大人说明。\" 欧阳修佯怒道:\"你这小子,在老夫面前也这般藏着掖着! 罢了,且先听你说说,这运河之事何时动工?\" \"回大人,徐某已派人前往京兆府采买粮草,待明年开春,便可动工。\" 徐子建神色一凛:\"只是如今最要紧之事,却是防备西夏。\" \"西夏?\" 欧阳修神色骤变,\"李谅祚已遣使汴京,请求重开榷场,此时怎会生事?\" \"大人不可不防。\" 徐子建沉声道,\"庆历年间,李元昊便是以和谈为名,暗袭我边疆。李谅祚比其父更善权谋,如今西夏国内缺粮,极有可能故技重施。\" 苏轼折扇轻敲掌心,点头道:\"徐大人所言极是。据闻西夏国内饥民四起,李谅祚若想转移矛盾,唯有挑起边衅。\" 郭奎却嗤笑一声:\"诸位大人未免太过杞人忧天。近日探马回报,前方并无异动,何须如此紧张?\" 徐子建目光如电,直视郭奎:\"郭都监,兵法有云''居安思危''。渭州地处防线前沿,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转头望向欧阳修:\"欧阳大人,徐某建议即刻加强渭州防务,增派斥候探查西夏动向。\" 欧阳修沉吟片刻,点头道:\"公明所言有理。李师中,你即刻着手安排,务必确保渭州万无一失。\" 夜色渐深。 水阁外传来更夫打更之声。 徐子建望着舆图上蜿蜒的河道。 他心中盘算着明日便要着手筹备市易司之事。河湟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西夏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但他既已领命,便定要不负圣望,为大周朝开疆拓土,保一方安宁。 半夜一更,房外传来心腹周森敲门声。 “公子人带到了…” 一个戴着骷髅面具,身上纹着身的黑衣人半跪在地上行礼道: “夜不收千户,赵世清参见厂公大人!” 徐子建抬了抬手。 “起来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赵世清站起来,躬身说道:“回厂公,夜不收已经安排好了,对着罗和南军司指挥的袭击,这两日便会传回消息…” “很好,下去吧…” 徐子建看着夜不收离去的背影,嘴角冷冷一笑。 西夏人给我等着,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恐怖袭击? 第385章 夜不收 关于夜不收这支边境特种侦查武装的来历源自于三年前。 嘉佑三年,深秋的寒意笼罩着大周边境。 辽国与西夏结盟后,在边境陈兵数万,以武力威胁大周增加岁币。 当时刚刚组建东厂的徐子建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情报,眉头紧锁。 这些来自河北东厂密探的消息,要么过时,要么模糊不清,根本无法为朝廷决策提供有力支持。 \"这样下去,大周危矣!\" 徐子建心中暗自思忖。 他深知,若想边疆战争的博弈中占据先机,必须拥有一支精锐的特种侦察部队。 徐子建上奏嘉佑帝要在河北和京东路选拔组建隶属于皇城司-东厂的一支专门负责边疆地区的情报队伍——夜不收。 嘉佑帝从内库拨款一万贯支持夜不收的组建。 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徐子建目光如炬,当即下令在京东路和河北路禁军和厢军中张榜高薪招募招募。 夜不收最低月俸6贯铜钱,足足是普通禁军的五倍之多。 这消息一出,京东路以及河北路禁军和厢军弓箭手顿时沸腾。 六贯钱,足够寻常人家半年吃穿用度。 不仅如此,每次完成任务还有额外赏赐,立大功者更可获封官爵、荫及子孙。 经过层层筛选,徐子建从数千报名者中挑出一百二十名精英。 这些人有的是身经百战的边军斥候,有的是混迹江湖的情报高手,还有精通番语的行商。 夜不收按照十二时辰分为十二支小队,每队十人,各有专长,协同作战。 训练场上,夜不收们接受着严苛的训练。 子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练习无声潜行和精准刺杀。 丑时在刺骨的寒风中,学习在冰天雪地中辨别方向、寻找食物。 寅时则专注于学习破解敌方密码和情报传递技巧。 … 徐子建时常亲临训练场,看着这些为了重赏拼命训练的汉子,心中暗暗点头:\"只要给够好处,何愁无人效命?\" 嘉佑五年,辽夏大军压境,局势剑拔弩张。徐子建决定主动出击,他亲自挑选了夜不收最精锐的子时队执行一项惊天计划——夜袭幽州辽营,刺杀辽国主将耶律重才。 只要辽国主将死了,辽国人也就偃旗息鼓了,辽国和西夏的联军不攻自破。 子时,夜幕如墨。 夜不收队长林缚带领的子时队十人,身着特制的夜行衣,脸上涂满黑灰,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辽营。 他们熟知辽军的巡逻规律,利用地形和伪装,巧妙避开岗哨,如鬼魅般潜入营区深处。 耶律重才的大帐守卫森严,但夜不收们早有准备。 两人用弩箭射倒外围哨兵,其他人迅速近身,用匕首解决剩余守卫。 林缚一个箭步冲进大帐,寒光一闪,耶律重才尚未反应过来,咽喉已被利刃刺穿。 解决完主将,夜不收们立刻分散行动,在粮仓、马厩等处放置火油。 随着一声令下,大火冲天而起,风助火势,瞬间蔓延整个营地。 辽军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惨重。 当西夏军队主帅得知辽国主将被杀、粮草尽毁的消息后,害怕被偷袭只能无奈退兵。 辽国失去盟友支持,也不得不撤兵北归。 这场奇袭大获全胜,夜不收们不仅成功解除了边境危机,更让大周在谈判桌上占据主动。 战后,朝廷重赏子时队,每人获赏金百两,林缚等核心成员更是加官进爵。 而那些在行动中牺牲的夜不收,家人也得到了丰厚的抚恤。 夜不收的威名自此传遍天下,成为了大周北疆最锋利的刀刃。 而嘉佑看着手中的捷报,满意地笑了,徐子建这少年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 嘉佑六年八月十七日。 徐子建派出辰字和丑字两支夜不收小队开始了针对西夏的卓罗和南军军司主角禹藏花麻的刺杀。 此时,禹藏花麻带领两万西夏军正在进攻吐蕃合谷族控制的兰州城。 兰州城的城墙在西夏军的投石机攻击下伤亡惨重。 为了逼迫合谷族首领土龙巴投降,禹藏花麻派人抓了土龙巴的亲族放话说要是不投降就将他们杀了。 土龙巴自然不愿意投降当时兰州城,拒绝了禹藏花麻的要求。 他带领城合谷族战士们抵御着西夏的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他们的箭支渐渐稀疏,体力也在持续的战斗中不断消耗。 是夜三更。 两支夜不收在兰州城外一处隐蔽的山谷中见面后,开始商讨分工协作。 辰字队的队长张虎,是个身形精瘦、眼神锐利的汉子,他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声音低沉地说:“禹藏花麻老谋深算,营寨防守必定严密,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丑字队的队长李猛则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怕啥,咱们夜不收就是要出奇制胜,我带兄弟去烧粮草,看那些西夏崽子没了吃的还怎么打仗!” 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一支混进西夏军营外,使用特制的神火飞鸦放火烧营寨以及粮草,另外一只夜不收趁机混进去袭击指挥官禹藏花麻。 辰字队的队员们换上了西夏军的服饰,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接近西夏军营。 他们的脚步轻盈而稳健,仿佛是融入黑夜的幽灵。 当来到距离营寨不远处时,张虎示意队员们停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只见营寨外巡逻的西夏士兵间隔有序,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张虎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只特制的神火飞鸦。 这是徐子建手下沈括改良的火器,以竹篾为骨架,外糊纸鸢,内装火药,射程2里。 当火药飞到预定位置时候会发生爆炸,飞鸦挂载的装有猛火油的罐子会会点燃方圆十米左右的物品。 白天,张虎和手下的夜不收队员已经通过望远镜,探查到西夏人的粮草存放在营地的西北方向。 他点燃引信,猛地将神火飞鸦抛向空中,那神火飞鸦宛如一只展翅的火鸟,朝着西夏军的粮草堆飞去。 紧接着,其他队员也纷纷抛出神火飞鸦,一时间,天空中满是闪烁的火光。 神火飞鸦准确地落在粮草堆上空,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迅速蔓延,照亮了整个营寨。 西夏士兵们惊慌失措,纷纷呼喊着前来救火。 而此时,丑字队早已潜伏在禹藏花麻的营帐附近。 李猛握紧手中的长剑,带着队员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营帐。 营帐内,禹藏花麻正皱着眉头看着地图,突然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猛等人已经拿着手弩冲进营帐。 咻咻咻! 十几支毒箭飞向禹藏花麻。 禹藏花麻毕竟久经沙场,反应极快,他迅速在地上打滚躲开大部分毒箭,随后抽出腰间的佩刀格挡。 “来人,有刺客…”禹藏花麻高声呼救支援。 营帐内顿时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 禹藏花麻的护卫们也纷纷赶来支援,但丑字队的队员们个个身手矫健,以一敌多,毫不畏惧。 眼看杀不了禹藏花麻,丑字队的夜不收也不恋战,准备撤退。 夜不收守则,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为先。 “第一伍用轰天雷,炸死这贼酋…” “第二伍掩护后撤…” 李猛下令道。 轰隆!轰隆!轰隆! 数声爆炸声响起! 西夏军主帅禹藏花麻营寨被震天雷炸飞,那震天雷巨大的爆炸声如惊雷般响彻夜空,营帐瞬间被炸得粉碎。 与此同时,西夏军的粮草被烧了一大半,火势借着风势越燃越旺,整个营寨陷入一片火海。 失去了营帐和粮草的西夏军顿时陷入混乱,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恐惧在军营中迅速蔓延,最终引发了营啸。 无数西夏士兵在混乱中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混乱中,西夏主将禹藏花麻捂着被夜不收射伤的肩头,面色阴沉如铁,强撑着指挥残部救火。 此时,吐蕃合谷族首领土龙巴早已在兰州城头观望多时。 他目光如炬,见西夏军营陷入混乱,心中大喜,立刻转身对身后将领们喝道:“时机已到!西夏贼军自乱阵脚,正是痛击他们的绝佳时刻!” 随着他一声令下,号角声骤然响起,城内数千合谷族精锐迅速集结。 他们跨上战马,手持弯刀,如潮水般涌出城门,朝着禹藏花麻的军营疾驰而去。 马蹄声如雷,合谷族兵马转眼便杀到西夏军营前。 此时的西夏士兵,有的在拼命救火,有的还在寻找失散的同伴,毫无防备。 土龙巴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声喊道:“杀!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话音未落,他便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合谷族战士们紧随其后,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天。 西夏士兵们惊慌失措,仓促应战,但军心已乱,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合谷族战士们越战越勇,弯刀所到之处,西夏兵纷纷倒下。 混战中,数千西夏兵命丧当场,鲜血染红了土地。 禹藏花麻见势不妙,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奋力挥舞佩刀,试图稳住军心。 然而,他身上的伤口不断渗血,体力渐渐不支。 就在这时,一名合谷族勇士瞅准时机,拍马冲来,一刀砍在禹藏花麻的手臂上。 禹藏花麻惨叫一声,手中佩刀险些掉落。他知道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只得咬牙下令:“撤!速速撤回西使城!” 在残部的拼死护卫下,禹藏花麻带着剩余的士兵,丢盔弃甲,狼狈地朝着卓罗和南军司的西使城逃去。 合谷族战士们站在军营前,望着西夏军远去的背影,发出阵阵欢呼。 … 嘉佑六年八月十八日。 正在筹备市贸司的徐子建收到东厂密探传来消息。 “兰州城下,西夏军主帅禹藏花麻重伤,两万西夏军被兰州土龙巴突袭下,伤亡过半,退回西使城…” 徐子建收到消息大喜,当即下令。 “辰字队和丑字队每人赏金百贯…” “另外通知夜不收另外三队人立刻动手。” “我要西寿宝泰军司,韦州监军司,南地中监军司,三个军司鸡犬不宁。” 第386章 夜不收轶事与边境风云 秦州城外,一座高山上。 夜不收驻地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为这片肃杀之地增添了几分朦胧的暖意。 监察百户梁红玉手持东海钱庄的银票,身姿挺拔地站在营地中央,清冷的目光扫过面前列队整齐的辰字队和丑字队。 她一身利落的劲装,腰间配着精致的软鞭,尽显飒爽英姿。 “此次辰字队、丑字队任务完成出色,依照规矩,队长赏银一百五十贯,队员各赏一百贯。” 她声音清脆,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队员们的眼中瞬间亮起惊喜的光芒,窃窃私语声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梁红玉扫视众人,又道:“赏金是东海钱庄的银票,按照惯例,可将银票与家书交予我,我定会派人妥帖寄回诸位京东路、河北老家;若想自己留存,也可直接领走。” 话音刚落,大部分队员便纷纷掏出早已写好的家书,将银票小心翼翼地包裹其中,恭敬地递到梁红玉面前。 “有劳梁百户了!” “家中老小可就托付您了!” 一声声恳切的话语饱含着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与牵挂。 丑字队长李猛却站在原地未动,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却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只见他咧嘴一笑,大步上前,接过银票,从中抽出五十贯揣进怀里,大声说道:“俺李猛是个孤儿,无牵无挂。 这钱先存进东海钱庄,回头定要请兄弟们痛饮一番!” 辰字队队长张虎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对李猛说道:“李兄,整个大周朝,也就徐大人不嫌弃咱们这些粗人,能这般公平对待。 换作其他文官,这赏金怕是早就进了他们的私囊。” 李猛重重地点了点头,想起往事,眼中满是愤懑:“可不是嘛!想当年俺在河北当禁军,吃的是陈粮糙米,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吃肉了。 兄弟们出生入死和辽国人拼杀,可那说好的赏金,连一半都拿不到。” 他握紧拳头,语气坚定,“徐大人在河北招募夜不收时,俺第二个月就拿到了六贯钱军饷,那可是俺从军以来头一回拿全饷! 从那刻起,俺就发誓,此生定要为徐大人卖命! 跟着徐大人,才有酒喝、有肉吃!” 张虎深有同感,激动地说:“李兄所言极是!张某入职三年,徐大人从未拖欠过军饷和赏金,这般好官,打着灯笼都难找!” 两人越聊越投机,话题渐渐转到退役后的打算。 张虎望着远方,眼神中满是憧憬:“等服役满十年,俺就去汴京买处宅子,做点小买卖,再好好培养个儿子读书,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李猛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张虎的肩膀:“俺可没你那雅兴!俺要跟着厂公,立下战功,封爵荫子!”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不远处的梁红玉,嬉皮笑脸地喊道,“梁二娘,等俺攒够钱,定要十里红妆娶你为妻,让你做俺李家的正头大娘子!” 梁红玉闻言,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她抄起腰间软鞭,朝着李猛追去,口中怒斥道:“呸!李大傻,就算你有十里红妆,老娘也不嫁!看我不抽烂你这张臭嘴!” 李猛一边狼狈地逃窜,一边大声呼救:“杀人啦!梁二娘杀人啦!” 营地中响起一片欢快的笑声。 队员们纷纷笑着摇头,心中暗想,也只有在徐大人的管辖下,才有这般融洽欢乐的氛围。 …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时刻,边境却暗潮涌动。 嘉佑六年八月二十日,西寿宝泰军司、韦州监军司、南地中监军司接连遭受袭击。 这情况宛如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掀起轩然大波。 西寿宝泰军司指挥使野利荣遇袭身亡,韦州监军司指挥使仁多保忠身受重伤,南地中监军司的粮草更是被焚毁了三分之一。 与此同时,进攻兰州的卓罗和南军司禹藏花麻也遭遇袭击,大败而归,近万将士折损。 西夏皇宫,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李谅祚怒目圆睁,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他猛地拔出腰间宝刀,狠狠劈向一旁的书桌,木屑纷飞。 “李延忠!” 他声如雷霆,“命你的一品堂全力追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子,竟敢三番五次对我大夏国下手!” 李延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国主,属下心中已有猜测。 此事极有可能是大周国那个主张收复河湟的文官徐子建所为。 属下刚收到消息,徐子建已被大周国皇帝任命为秦凤路经略安抚副使,全权负责河湟事务。 上次咱们在汴京派人刺杀他,未能成功,此番他到了西疆,怕是来报复了。” “好个猖狂的小文官!” 李谅祚怒极反笑,眼中杀意更浓,“上次让他侥幸逃脱,这次再派人去秦州,务必取他项上人头!” 李延忠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说道:“国主,那徐子健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东厂的护卫更是个个身怀绝技,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依下官之见,咱们不如在西疆重金悬赏他的脑袋。 况且他要经略河湟,势必会与吐蕃人产生冲突,咱们正好坐收渔利。” “传令下去,悬赏十万贯,我要徐子建的人头!” 李谅祚咬牙切齿地说道,“再派遣使者前往大周国,向他们皇帝抗议,就说秦凤路的徐子建派刺客暗杀我大夏官员,让他们给个说法。 大周国不是自诩君子之国吗?就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李延忠心中暗暗咋舌。 他自然知道,徐子建也同样悬赏了十万贯要自己的脑袋。 这局势,愈发复杂凶险了。 李谅祚平复了一下情绪,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心腹漫咩,沉声道:“漫咩,吩咐铁鹞子做好准备。 今年十月,我要亲自率军前往秦凤路,会一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文官! 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漫咩领命而去,御书房内,只剩下李谅祚阴沉的目光,仿佛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第387章 熙河开边一 暮秋的秦州知府衙门,檐角风铃叮咚作响,与远处传来的羌笛之声交织。 欧阳修轻抚银须,目光透过雕花窗棂,望着院中摇曳的竹影,心中却如翻涌的渭河水般不平静。 前两日,徐子建和欧阳修在秦州知府衙门达成默契。 两人商定,秦凤路的文教水利,粮草,官吏考核以及诉讼均由欧阳修全权负责。 对河湟以及西夏的军事调动,禁军训练弓箭手招募,市易司,军事屯田,等方面由徐子建负责主持。 徐子建踏入正厅,衣袂带起一阵微风,案上的文书随之轻颤。 欧阳修转过身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公明,西夏狼子野心,对我陕西各路虎视眈眈,此番防御重任在肩,那市易司事务繁杂,你可有合适人选?” 徐子建微微躬身,神色沉稳:“欧阳大人,这市易司按照官家的旨意以我为主事,不过,依下官之见具体的事宜实行下官推荐王韶,王子纯。” “王韶?老夫倒是听说他原本被官家安排进翰林院,后来被你招募来秦州!” 欧阳修眉头微蹙,“他虽才华出众,却刚入仕途,市易司关乎朝廷经济命脉,如此重任,交予他是否稳妥? 不若选一位老成持重的官员主持。 公明,转运司副使李师中李大人,曾表露过主持市易司之意。” 徐子建心中早有打算,从容说道:“欧阳大人有所不知,子淳兄出身关中,自小与西疆各族交往,对风土人情、商贸往来了如指掌。 他曾编写《平戎策候补疏》,下官细细研读,其中对西疆局势剖析得鞭辟入里,见解独到。有他主持市易司,必能打开新局面。” 言罢,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恭敬地递上前去。 欧阳修接过,展开细细品读。随着目光移动,脸上的神情渐渐从疑惑转为赞叹:“此子虽年轻,却有这般见识,不愧是官家钦定的二甲第七名!” 徐子建见状,心中暗喜,微笑道:“既然欧阳大人对王子纯感兴趣,他此刻正在知州衙门,不若唤他进来一见?” 欧阳修颔首:“那便见见吧。” 片刻后,王韶踏入厅中,身姿挺拔,目光清澈。他整了整衣冠,恭敬行礼:“下官见过欧阳大人!见过徐大人!” 徐子建和王邵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秦凤路归根到底最高长官还是经略使欧阳修。 想要在秦凤路有所作为,若是没有他的支持,即便徐子健得到了嘉佑帝的默许,到时候要实施政令同样也会举步维艰。 所以要说服欧阳修,支持他们的计划非常重要。 欧阳修温和地抬了抬手:“子纯啊,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听闻你对市易司颇有见解,且与老夫说说。” 王韶谢过,方才坐下,目光坚定:“回禀欧阳大人,若只是按部就班管理市易司,依朝廷法度行事便可。 但下官以为,咱们可借此行‘以商养兵’之策。” 徐子建适时开口:“子纯兄,不妨细细说来。” 王韶起身,走到厅中地图前,指着渭水一带说道:“渭源至秦州,依傍渭河,土地肥沃,却因战乱荒芜。 若以市易司之利,招募番族弓箭手屯田,修筑堡寨,不出两年,必能养出数万精兵。 届时,即便不动用秦凤路禁军,咱们也有实力收复河湟!” 欧阳修神色一凛:“可我听闻,那片土地早有归属,为秦凤路乡兵弓箭手所有。” 王韶面色凝重:“欧阳大人,下官近日查阅厢军乡兵军籍,发现秦凤路本土乡兵实际到训者仅六成,其余四成,怕是被某些人冒领空饷。 若真如李大人和郭大人所言,下官恳请彻查军籍!” 徐子建心中冷笑,这些本地豪强和军将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这块地可是徐子建用来养兵之地,这些地头蛇要是敢伸爪的话,必定要将他们爪子砍掉。 他看向欧阳修,等待这位经略使的决断。 欧阳修怒拍案几:“岂有此理!这帮蛀虫,竟敢欺瞒本官!”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子纯,我与徐大人商议,提拔你为秦州西路番部市易司副使,全权负责市易司事务。 你且将完整计划说来听听。” 王韶与徐子建对视一眼,心中满是欣喜与期待。 他再次拱手,言辞恳切:“多谢两位大人信任! 下官打算,先从控制边境贸易入手,切断西夏与吐蕃、羌族的经济往来,使其腹背受敌。 凡与西夏贸易的番部,一律禁止与我朝通商。” 欧阳修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次,在镇远军、沿州等地设立官方榷场,垄断茶、盐、马匹、铁器等战略物资。 以低价收蕃部畜牧,高价售中原货物,赚取利润。” 王韶一边说,一边在厅中踱步,“还可向蕃商发放低息贷款,以土地或部众担保,将他们纳入我朝贸易体系。 同时设立‘青苗钱’,春耕借粮种,秋收以战马抵扣。” 徐子建补充道:“如此一来,既能充盈府库,又能扩充骑兵,可谓一举两得。” “正是!” 王韶目光炯炯,“市易司之利,还可用于军民屯田。开垦渭源至秦州荒地,实行‘军屯三成归己,民屯五成纳税’。 招抚蕃部首领,让他们率部众参与,给予免税优待,将蕃民纳入农耕兵役一体管理。” 欧阳修沉思片刻:“招抚蕃部,需恩威并施,你可有具体打算?” “回大人,对归附者,赐姓授官,许其保留部众,但需派子嗣入朝为质。 对抵抗者,切断盐铁供应,迫其就范。” 王韶语气坚定,“此外,市易司商队可兼作侦察,掌握西夏情报。如此,军事与经济相辅相成,何愁河湟不得!” 欧阳修听完王韶的完整策略,鼓掌夸赞道。 “此策甚好,那这市易司和修建渭源寨屯田练兵之事便交于你,若是有何困难先和徐大人商议,再做决定。” 欧阳修看着默不作声的徐子建笑骂道: “徐公明你无需藏拙,这秦凤路经略安抚使之职位迟早要交于你。 用不了两年,老夫怕是又要回到汴京!” “欧阳大人日后回到中枢任职,下官自然是要祝贺的! 只是如今您还是秦风路的主官,下官自然不能僭越!” 徐子建笑呵呵道。 然而,朝堂之上,从来不是一帆风顺。 秦州建立市贸司消息传出,韩党的文官集团不少人纷纷反对。 没得到好处的李师中和郭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李师中上书朝廷弹劾王邵:“王韶强征渭河民田,所谓万顷良田,不过是一纸空谈,实际勘测仅得一顷合法土地,分明是与民争利!” 秦凤路兵马都监,郭奎弹劾:“王邵贪污市易司钱粮,挪用军费以为私利。” 面对弹劾,王韶心中愤懑却又无奈。 他站在渭水之畔,望着滔滔河水,眉头紧锁。 徐子建来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子纯,莫要气馁。做事哪有不遭非议的,只要咱们坚持下去,终会有成果。” 王韶握紧拳头:“徐大人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两位大人期望。 市易司之策,于国于民皆有利,我定会排除万难,推行下去!” 徐子建对这阻挠自己开拓河湟的李师中和郭奎两人可不会客气。 他安排东厂密探收集二人贪污钱粮,偷吃空饷的罪证上交给嘉佑帝。 收到二人罪证的嘉佑帝在朝堂上力排众议。 将秦凤路转运副使李师中,调往河北西路任职,其官职由判三班院曾巩担任。 将秦凤路兵马都将郭逵,调往泾原路任职兵马都监,秦凤路兵马都监由背嵬军指挥使曹盖兼任。 时光流转,三个月后市易司的成效逐渐显现。 秦州市易司三个月收回本息30万贯,渭源寨和镇羌寨两座堡寨成功完成。 河湟战略得以顺利开展。 王韶招抚数万的“蕃汉义从军”已经在渭河两岸的山间训练了两个月… 同年十月,西夏国主李谅祚调集20万大军入侵大周朝泾河路和秦凤路。 早就知道西夏国要入侵的徐子建,收到消息后,冷冷一笑。 “终于要来了么?” “传令下去,渭州以西所有堡寨坚壁清野,一粒粮食都不允许留给西夏人…” “背嵬军,神机营,登州水军,进入紧急状态,乘船沿渭水支流泾河,支援渭州…” 第388章 十面埋伏 嘉佑六年十月十五日,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沙,呼啸着掠过陕西路的六盘山。 西夏五万兵马借着险峻地形的掩护,悄然行军,如同一群蛰伏的恶狼,直扑秦凤路北部的德顺军与镇戎军。 一时间,边关烽火骤起,战鼓轰鸣,局势陡然紧张。 秦州知府府衙内,一场关乎秦凤路安危的军事会议正在激烈进行。 大堂之上,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映照在斑驳的墙壁上,忽明忽暗。 秦凤路诸位将领和幕僚神色凝重,围绕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各抒己见。 有人认为西夏人的目标是德顺军和镇戎军,应立刻派兵增援。 也有人觉得这不过是西夏的佯攻之计,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秦凤路经略安抚副使秦州知府徐子建缓步上前,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 他身着绯色官服,高壮的身材显得整个人不怒自威。 徐子建轻轻咳嗽一声,待大堂内稍稍安静下来,方才开口道: “诸位,依本官之见,西夏人此番进攻,主力怕是另有图谋。 德顺军、镇戎军固然重要,但他们真正觊觎的,恐怕是渭州、泾州。 一旦这两地失守,关中便危在旦夕! 我提议调集,背嵬军主力支援渭州!”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曹盖着眉头,上前一步提醒道:“公明,渭州、泾州虽关乎关中安危,可是周边也有泾原路和永兴军路的支援。 可秦州乃是秦凤路的核心,市易司的枢纽,若秦州有失,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咱们要不要多留些兵马,镇守秦州!” 徐子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沉声道: “君越你所言不错,秦州的战略价值不言而喻。 但正因为秦州守备森严,西夏人想要强攻,必定伤亡惨重。 他们此番在泾原路故布疑阵,就是想引我们上钩,将秦州主力调出。 哼,以为本官看不破他们的小伎俩?” 说罢,徐子建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众人听了,皆是恍然大悟。 然而,秦凤路兵马副都监小声嘀咕道:“可若是西夏人当真倾尽全力攻打秦州,我们将主力调往渭州,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徐子建环视众人,目光坚定地说道:“本官早已料定,西夏人在泾原路布置的并非精锐士卒,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未改变,就是秦州! 那西夏国主李谅祚,与本官积怨已久,此番必定会亲自率军前来,与本官一较高下!” 话音刚落,大堂内气氛愈发凝重。 军事会议结束后,王韶快步追上徐子建,神色疑惑地问道: “徐大人,为何不将背嵬军留在秦州?毕竟秦州至关重要,背嵬军乃精锐之师,有他们驻守,秦州的防守方能万无一失。” 徐子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看着王韶,缓缓说道: “子纯兄,你说得没错。 秦州作为秦凤路的核心,又有市易司掌控着与河湟吐蕃的贸易,的确是西夏人的眼中钉。 咱们的市易司断绝了他们的财路,那李谅祚必定恨得牙痒痒。”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想起了过往的恩怨,“但也正因如此,秦州重兵把守,西夏人想要强攻,必定会有所忌惮。 他们在泾原路大张旗鼓,就是想引我军主力前去支援,从而达到调虎离山的目的。” 王韶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徐大人之意,西夏人是想利用泾原路的佯攻,将我秦州主力钓出来?” “不错!”徐子建重重地点了点头,“西夏人以为他们的计策天衣无缝,却不知本官早已看穿。 此番,咱们便将计就计! 待他们主力暴露,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王韶心中一惊,突然想起数月前西夏四大军师遇袭之事,试探着问道: “徐大人?莫不是前几个月西夏四大军师发生的袭击事件是……” 徐子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错,正是本官安排的! 想当初在汴京,西夏人便派一品堂的杀手来刺杀我,致使我家夫人受伤。 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如今来到西疆,若不让西夏人尝尝我的手段,他们还当我是好欺负的! 只可惜西边的四大军司指挥使只死了一个,不过,这也算是给李谅祚一个小小的警告!” 徐子建望向西方,眼神中满是杀意,接着说道: “子纯兄,若是西夏人主力听说我将一半禁军主力调到渭州,怕是会忍不住露面。 秦州城高墙厚,又有精兵驻守,西夏人想要攻陷绝非易事。 但到时候,你镇守的渭源寨和镇羌寨,怕是会成为他们的突破口。 你可要做好守城的准备。 咱们刚刚训练的番汉义从军,可是收复河湟的主力,切不可轻易折损。 守城之时,不必与他们硬拼,只需坚守三日,登州水军舰队便会带着背嵬军前来支援。 到那时,咱们前后夹击,说不定能将李谅祚这贼酋一举擒获,献于陛下!” 王韶神色一凛,拱手郑重道:“徐大人放心,下官必定死守堡寨,绝不让西夏人得逞!” 徐子建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王韶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我给你留了10箱震天雷,若是守城危急时刻,便可拿出来,定能助你打退西夏人的进攻。 咱们肩负着收复河湟,重建陇右都护府的重任,还要名垂青史呢! 可不能这么轻易死在战场上!下去准备吧!” 王韶再次拱手行礼:“下官领命!” 说罢,转身离去。 望着王韶远去的背影,徐子建眼神愈发深沉。 他转头对一旁的心腹周森吩咐道:“立刻安排东厂的人暗中保护王韶,务必确保他的安全,不能有丝毫闪失。 另外,通知赵世清的夜不收,务必在三日内探明西夏人主力的位置。” 周森神色严肃,抱拳应道:“是公子,卑职遵命!”说罢,匆匆离去,执行徐子建的命令。 徐子建长舒一口气,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秦州城的夜色。 城中灯火点点,宛如繁星,却也掩盖不住边关的肃杀之气。 民政方面有欧阳修大人负责,他无需操心,如今只等李谅祚的主力现身,一场恶战,已不可避免。 也该让西夏人尝尝自己登州水军以及神机营火炮的厉害。 他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李谅祚,此番定要让你有来无回!” … 布置完一应军务,徐子建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顺着后院抄手游廊往后院走去。 转过月洞门,便见宋引章与赵盼儿已在后院池塘边支好了钓竿。 宋引章身着藕荷色襦裙,鬓边斜插着一支白玉,正踮着脚往水面张望,手中的团扇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她看见徐子建后面露喜色,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道:“徐郎可算来了,再不来鱼儿都要被盼儿妹妹钓光啦。” 赵盼儿一袭月白襦裙,正将新沏的茶盏递过来,眼角眉梢皆是温柔笑意:“郎君,战事再急,也得歇一歇,尝尝这新制的蒙顶甘露。茶汤清润回甘,最是解乏。” 徐子建接过茶盏,在竹椅上坐下,茶汤入口,果然唇齿留香,连日来的疲惫仿佛也被这茶香驱散了几分。 “这茶汤不错,盼儿有心了…” 他执起钓竿,感受着竹竿传来的细微震颤,水面泛起细碎涟漪,晚风送来阵阵荷香,裹挟着泥土的芬芳。 “郎君,我替你按摩按摩…”身后的宋引章,轻柔的说道。 徐子建点了点头,感受着身后美人柔荑在肩膀轻抚的美妙触感,心里暗道。 这腐朽的封建主义,真他妈爽! 他看向一旁奉茶的赵盼儿。 “盼儿替我抚琴一首!” “郎君想听哪一曲?”赵盼儿抬起美眸。 徐子建嘴角翘起,看向西方漫不经心的说道 : “十面埋伏…” 第389章 战前 贺兰山麓兴庆府上空,铅灰色的云层如厚重的铁幕般低垂,似要将城头压垮。 李谅祚一袭玄色织金党项袍,腰间狼头银饰泛着冷光。 他猛地将狼毫掷向羊皮舆图,墨迹如血滴落在秦凤路秦州的标记处。 十八岁的少年国主眼底翻涌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狠戾,鹰隼般的目光中满是怒火:\"大周朝当我西夏无人? 自欧阳修那老匹夫接任秦凤路经略使,竟连本王派去的议和使者都敢杖责!\" 左厢神勇军司指挥使梁乙埋单膝跪地,玄铁护腕与青砖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身披锁子连环甲,暗红披风上金线绣着西夏图腾随风微动,额头青筋暴起,沉声道:\"陛下,秦凤路经略副使徐子建更是狂悖。 他在边界竖起''羌虏止步''的界碑,还公然斩杀我方商贾立威!\" 兴庆府校场上战鼓轰鸣,震得地面砂砾簌簌作响。 李谅祚紧攥腰间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咬牙切齿道: \"传翔庆军(西寿保太军司)指挥使抽调兵力5万,佯攻泾原路。 突破大周军镇戎军防线后,假意袭击渭州泾州,给周军一个我们要入侵关中的假象,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末将野利旺领命!\" 一个扎着小辫、身材魁梧的党项将领跨步而出,藏蓝战袍下肌肉紧绷,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李谅祚凝视着野利旺,沉声道:\"野利旺,我要你拖住泾原路、环庆路的援兵10天。 完成任务后从德顺军撤兵沿葫芦河谷,与我主力会合,守住后路。 只要完成任务,本国主不吝赏赐!\" 野利旺作为前任西寿保太监军司指挥使野利荣的弟弟。 对杀死兄长的徐子建恨之入骨。 李谅祚从他攥拳的指节发白中,看到了完成任务的决心。 \"国主放心,末将誓死完成任务! 末将唯一的请求就是将那姓徐的小文官脑袋拿回去祭奠我的哥哥…\" 野利旺捶胸行礼,声音低沉而坚定。 李谅祚转向其他监司指挥使,目光如鹰:\"仁多保忠你们几个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国主,静塞军(韦州监军司)4万兵马 ,铁鹞子重骑兵3000人、质子军5000人,乡兵32,000,已经到位。\" 韦州监军司指挥使仁多保忠身着战甲,抱拳行礼。 \"我命你沿葫芦河南下,围攻静边寨和章川堡,切断秦凤路与泾原路联系掩护野利旺,然后直插秦州。\" \"末将领命!\" 李谅祚又看向禹藏花麻:\"我命你右厢朝顺军(卓啰和南监军司)3万兵马,联合姚河的木征部和抹邦山的穆尔巴克一众亲近我西夏部族,从侧翼包抄秦凤路,牵制大周军镇羌寨和渭源寨驻军。\" 禹藏花麻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末将领命,必定不负国主命令!” 禹藏花麻抱拳应和道。 他眼中透露着嗜血的光芒,上次在兰州被那小文官派人袭击,足足养伤三个月。 禹藏花麻这个吐蕃人对徐子建恨之入骨,此番定要去秦州将那小子宰了。 交代完禹藏花麻,李谅祚看向剩余的几个监军司指挥使命令道: “白马强镇军(宥州监军司)调兵力2.5万,其余兵马防御周军麟府路的反击。 黑水镇燕军(黑水城监军司)抽调兵力2万 ,剩余兵马防备辽国突袭。 兴庆府禁军抽调兵力3.5万,三个军司8万兵马随我中路突破,直扑德顺军再转道秦州。” 李谅祚继续有条不紊地调兵遣将,安排好各路兵马后,他看向心腹李延忠,眼神阴鸷:\"让对外放出口号,大周朝断我榷场,杀我大夏指挥使,我40万西夏军今年要在关中京兆府过年! 一品堂即刻潜入吐蕃部落,告诉青塘的董毡,若敢与大周结盟,我必定率领西夏铁骑踏平青塘城,牛羊不留!\" \"遵命陛下…\" 随后,他唤来漫咩,低声吩咐:\"你即刻去找辽国使者,就说我西夏愿与大辽共进退。 如今大周朝目中无人,屡屡轻慢我邦。 此番我西夏兴兵,正是良机,望大辽能与我一同向大周朝施压,让他们增加岁币,开放更多榷场。 事成之后,我西夏愿与大辽共享利益。\" 漫咩领命而去,李谅祚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 他太清楚辽国的贪婪,只需抛出利益诱饵,那只草原巨狼定会毫不犹豫地扑向大周。 西夏兴庆府军营外,十三万农兵扛着简陋农具列队。 老妪颤抖着将面饼塞进儿子行囊,浑浊的眼中满是期盼:\"儿啊,听说打下秦凤路,家家都能分到中原的铁锅。\" 年轻人将砍柴刀系紧,火光映照着他通红的脸庞:\"娘放心!等我抢回十匹绸缎,定要给您做件最体面的寿衣!\" … 嘉佑六年十月十八日,西夏7万精锐与13万农兵兵分四路,向着秦凤路、泾河路杀去。 一时间,边关烽烟四起。 消息很快传至汴京,大周震动朝野。 金銮殿内,大臣们争论不休。 副相申时行身着紫色官服,小心翼翼地出列,躬身道: \"陛下,西夏此番兴兵,皆因秦凤路经略副使徐子建与经略使欧阳修行事过激。 徐子建竖起羞辱性界碑、斩杀西夏商贾,欧阳修杖责西夏使者,此等行为才激怒了西夏。 依臣之见,不如将徐子建撤职查办,治其罪,再将欧阳修贬官,给西夏人一个交代,或许能让他们罢兵,平息这场战事。\" 话音未落,副相文彦博已大步出班,袍袖翻飞间满是凛然之气:“荒谬!徐子建何罪之有?他疏浚三门峡河道,使陕西粮道畅通无阻,解关中百万军民饥馑之困; 他们于河湟开疆拓土,三月间筑城五座,收降番部数万,此等功勋! 若因西夏陈兵便自毁长城,他日强敌环伺,难道要将满朝文武尽皆献予敌寇?” 他猛地看向诸位大臣,声如洪钟:“昔年苏洵着《六国论》,痛陈‘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之弊。 我大周坐拥百万雄师,若连西夏小邦胁迫都要屈从,岁币年年加,榷场处处开,国威何存? 民心何安?长此以往,与那割地求和的六国何异!” 文彦博言辞铿锵,惊得殿上烛火都微微摇晃,满朝文武或面露惭色,或颔首称是。 就在此时,内侍匆匆而入,声音发颤:\"陛下,辽国使者萧图玉求见,已至宫门!\" 萧图玉身着华丽契丹服饰,皮靴踏在金砖上发出傲慢的声响。 他甩袖呈上国书,满脸倨傲:\"我大辽陛下闻西陲兵戈起,特命本使传诏:大周须交出河北十县城,增开榷场十处,否则燕云十六州二十万铁骑,旬月间踏平河北!\"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唯有萧图玉皮靴的摩擦声刺耳地回荡。 嘉佑帝龙袍下的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深知此时的大周难以同时应对辽、夏两强。 枢密使富弼整了整官袍,银须飘动间尽显从容。 他踏出朝班,目光坚定:\"陛下,臣请命出使河北,与辽人周旋。 昔年澶渊之盟,臣亦曾舌战辽使,此番定能瓦解其讹诈图谋!\" 他冷冷地看向萧图玉:\"辽国若执意背盟,大周亦非无还手之力!\" 嘉佑帝沉思片刻,猛地拍案:\"准奏!即刻调登州四万水军入渤海湾巡航,若辽军异动,便炮轰瀛洲,灭其渤海水军!\" 他又厉声对枢密副使命令道:\"着环庆路、延州路即刻整军,伺机驰援秦凤、泾河两路,敢有延误者,军法处置!\" 本想过来占点便宜的辽国使者萧图玉,被嘉佑帝强硬的姿态震得说不出话来。 金銮殿内,甲胄铿锵,一场关乎国运的生死博弈,在东西两线同时拉开了帷幕 。 嘉佑帝望向西方,嘴里喃喃道。 徐公明,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第390章 西疆风云下的京城豪门百态 宁远侯府 宁远侯顾偃开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看向长子顾廷熠: “熠儿,如今西疆战云密布,西夏贼子悍然入侵。 若战事持续吃紧,怕是为父也得率领禁军奔赴前线了。” 顾廷熠虽常年居家,但胸中韬略不容小觑。 他神色笃定,朗声道:“父亲不必过于忧虑,依孩儿之见,西夏人在忠诚伯爵徐大人手中,绝讨不到半分便宜。” “何以见得?”顾偃开疑惑地挑眉。 “回禀父亲,忠诚伯爵实乃天纵奇才。 自八岁崭露头角,治理黄河、组建登州水军,所行之事从未有过败绩。 当初前往西疆任职前,他便未雨绸缪,提前派人疏通黄河河道,这份深谋远虑,非常人所能及。 在西疆任职的短短数月间,他主持疏通渭河河道,招揽能人设立市易司;于渭河源头的险要之处修筑坚固堡寨,训练出数万番兵弓箭手,为秦州铸就了一道坚实屏障。 此外,像秦凤路都监郭奎、转运副使李师中这些反对熙河开边的阻碍,也已被尽数清除。 如今忠诚伯爵统领的秦凤路,内无忧患,外有天险,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依孩儿之见,他只需坚守城池,实行坚壁清野之策,静待战机便可。 反观西夏,国内因为榷场关闭导致民生凋敝、困顿不堪。 西夏国主李谅祚仓促起兵,粮草必定难以持久。 若是无法在我朝抢到粮草,不出两个月,西夏军队必定不战自退。” 顾偃开仍有疑虑:“可万一西夏人在西疆取胜了呢?” 毕竟,庆历年间,西疆军队曾经历三次大败,这始终是大周朝人心中难以释怀的阴影。 “孩儿以为,即便忠诚伯爵遭遇挫折,也绝不会惨败。 父亲可还记得,徐伯爵出征时,带了一支登州水军舰队前往西疆?” “那登州水军不是用来运送禁军的吗?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廷熠轻咳一声继续分析道:“将登州水军留在西疆,徐伯爵此举绝非偶然。 这支水军实力强劲,纵横渤海、黄海,令辽国水军不敢轻举妄动。 孩儿推测,徐伯爵定是要借助这支水军在西疆施展奇谋。” 顾偃开恍然大悟,惊道:“熠儿,你是说徐伯爵要用却月阵?” 作为熟知兵法之人,他瞬间明白了其中关键。 顾廷熠郑重地点头。 顾偃开长叹一声:“虽是绝妙计策,但徐伯爵兵力有限,这一战最终胜负难料,唯有祈求上天庇佑大周了。” 父子二人陷入沉默,心中皆是沉甸甸的,为西疆战事,更为大周朝的命运。 … 与此同时,小秦氏正半倚在后院房中,手中捧着一本南唐诗集,细细品读。 看到南唐后主李煜虽文采卓绝,却因不谙权谋,最终落得个凄惨身死的下场,不禁幽幽一叹:“生于帝王家,却不通权谋之道,当真是愚蠢至极。” 她收回思绪,抬眼看向一旁的心腹向妈妈:“庭苇又跑去哪了?” 向妈妈斟酌着措辞:“回大娘子,三公子去樊楼看杂耍了。” 小秦氏眉头紧皱,语气满是嫌弃:“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三少爷年纪尚小,再过些时日,说不定就懂事了。”向妈妈连忙出言宽慰。 “你不必替他开脱,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我心里清楚得很!” 小秦氏话锋一转,“二郎在南边近况如何?” “据江南西路传来的消息,二少爷得了个庶女。 不过,二少爷在白鹿洞书院课业优异,名列前茅,今年秋闱极有希望考中举人。” 向妈妈小心翼翼地回答,她深知顾廷烨是小秦氏的眼中钉。 小秦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白家那种下贱的门户,竟能生出顾廷烨这样有出息的儿子! 我东昌侯府门第显贵,却养出个这般不成器的东西!” 她顿了顿,又问,“老爷和大郎在前厅聊些什么?” “前院的下人说,大公子和侯爷正在商议西疆战事。 听说西夏人东进,朝堂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大郎倒还有闲心议论这些。 就算他能多活十年又如何,反正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 只要解决了二郎,宁远侯府的爵位迟早会落到我的庭伟手中!” 小秦氏轻摇团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向妈妈谄媚地附和:“大娘子说得极是。听说昨日朝堂上,大臣们还在商议要不要处置忠诚伯爵呢。” 提到徐子建,小秦氏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那姓徐的深受官家宠信,哪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我倒是盼着那个小庶子死在西夏人手里,可那小子狡猾得很,西夏人恐怕很难占到便宜。 我们还是先趁着他没回来,想法子解决掉二郎,免得夜长梦多。” 说着,她抓起桌上的南唐诗集,狠狠扔到炭盆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二郎不是我亲生的呢?”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她阴沉扭曲的脸,“去告诉那个南曲戏班的曼娘,让她死死缠住顾廷烨,绝不能让他安心读书!” “是,大娘子!”向妈妈领命,匆匆退下。 … 英国公府内,雕梁画栋的花厅中,茶香四溢。 英国公夫人慵懒地倚在湘妃竹椅上,膝头放着一卷佛经,静静聆听着窗外秋雨敲打芭蕉的声响。 “母亲,西疆的战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茶坊酒肆里,人人都在议论此事。” 英国公独女张桂芬将刚沏好的碧螺春轻轻放在案几上,眉间满是忧虑。 “前日兄长进宫述职,说朝堂上为了是否增兵西疆,大臣们争论得不可开交。” 英国公夫人放下佛经,微笑的看向女儿。 “你父亲昨日从军营里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 有些文官总想着以和为贵,却不明白面对豺狼,哪有道理可讲? 不过说起这次战事,你父亲倒是难得夸赞忠诚伯爵徐公子,确实有些本事。” 张桂芬顿时来了兴致,在母亲身边坐下:“听闻徐大人到了西疆后,将秦州治理得固若金汤。” 英国公夫人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你父亲说,徐子建把登州水军调到西疆,绝非随意之举。 秦州地势险要,只要徐子建坚守城池,实行坚壁清野,西夏人粮草不足,强攻之下只会损兵折将。” 张桂芬皱眉思索:“可西夏李谅祚来势汹汹,难道他不会绕开秦州,攻打其他州县吗?” 英国公夫人唇角泛起一抹浅笑:“你父亲夸赞徐子建在渭河源头修筑堡寨、训练番兵,又设立市易司安抚河湟番族民心,此乃知兵之举。 加上如今秦凤路内患已除,就算外敌来犯,也能稳守不失。 依你父亲估计,不出两个月,西夏就只能退兵。” 英国公夫人望着窗外的天空,轻叹道,“只可惜,朝堂上真正懂军事的人太少,尽是些纸上谈兵之辈。” 张桂芬若有所思,有些担忧道:“母亲听说有人弹劾徐公子拥兵自重,还想把他调回汴京城。” 英国公夫人脸色一沉,手中茶盏重重落在桌上:“糊涂!这个时候临阵换将,与自毁长城有何分别? 你父亲气得说,要是那些文官敢动徐子建,他就上书请命,亲自去守西疆!” 母女俩正说着,忽听廊外传来脚步声。 英国公夫人神色一紧,低声叮嘱:“这些话出了这花厅就不要再提。 西疆战事未平,朝堂上暗流涌动,咱们家更要谨言慎行。” … 齐国公府内。 平宁郡主看到儿子心不在焉地坐在书房里,一脸关切的问道:“衡儿何事心不在焉?” 齐国看到母亲进来,连忙站起身来行礼道: “回母亲,今日课堂上庄学究和我们说起了西疆战事。 如今西疆战事沸沸扬扬,朝堂上下争论不休。 孩儿心中多了几分思虑,希望徐伯爵的秦凤军早日打败西夏贼子!” 平宁郡主轻嗤一声,她拿起团扇轻轻摇晃,眼中满是不屑:“衡儿怕是要失望了,那个徐子建,不过一介文人,平日里舞文弄墨尚可。 如今碰上西夏这样的虎狼之师,我看呐,必定手忙脚乱、方寸尽失。” 齐衡有些不解,“可听闻徐伯爵在西疆也做了不少实事,修筑堡寨、训练番兵……” “哼!” 平宁郡主打断儿子的话,“那可都是欧阳学士的功劳。 徐子建纸上谈兵容易,真到了战场上,刀剑可不长眼。 西夏人个个如狼似虎,久经沙场,他一个文人,能有什么本事?” 她眼神轻蔑,“就算这次没丢了性命,战事若不利,官家一怒之下,贬官夺爵都是轻的。” “母亲,会不会是您多虑了? 徐伯爵之前治理黄河、组建水军,也颇有成效。” 齐衡小声辩驳道。 平宁郡主冷笑一声,“那不过是运气罢了。治理黄河、组建水军依仗的不过是手下之人以及官家的支持,哪能与行军打仗相提并论? 行军打仗靠的是谋略、是胆识,他一个文人,能懂什么?” 她放下团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我看呐,这次西疆战事,徐子建必败无疑。 朝廷左右不过是重开榷场,赔点银钱罢了,无伤大碍。 衡儿,你还有两年多就要会试了,还需将心思放在科举上,为我齐国公府挣些功名回来…” 齐衡见母亲如此笃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默看书。 他心中却仍对徐子建抱有一丝期待,希望他能大破西夏。 平宁郡主望着齐衡重新拿起书的身影,又拿起团扇轻轻摇着,继续盘算着自家儿子的前程。 第391章 落井下石 初冬的翰林院,廊下过道已经多了几分寒霜。 翰林院值班房内点着上好的檀香,馥郁香气弥漫,却掩不住值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徐家二房的徐坤,抖着象牙笏板。 绿色官袍下摆扫过青砖,扬起细碎尘埃。 他在文吏聚集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突然将笏板重重拍在案上: “诸位!徐子建身为秦凤路经略安抚副使,一到任便排挤老将郭奎、李师中。 又在西疆擅自开市易司,分明是故意挑衅西夏! 如今战火燎原,辽人也趁机蠢蠢欲动。 这等祸国殃民之徒,不严惩何以谢天下?” 徐家二房和五房一向不对付,上次徐坤婚宴更是弄得剑拔弩张,徐坤丢了大脸。 而后他误食。准备用来对付徐子建的绝嗣散,导致差点不举,虽然后来服用丹药,勉强找回一点男人雄风,可是妻子高家大姑娘一直没怀上孩子。 徐坤认为是徐子建当初在婚礼上闹事坏了自家风水,导致自己妻子一直没法怀上。 如今徐子建遇到了危机,他自然要新仇旧恨一起算,第一个站出来落井下石。 徐坤话音刚落。 窦汴立刻抚掌附和,三角眼闪着算计的光:“正是!徐子建无才无德,非要搞什么河湟开边。 分明是拿国家安危博一己虚名! 欧阳修大人身为经略安抚使,竟纵容这等狂徒胡来,实在有负圣恩!” 罗铠跟着摇头叹气,袖中藏着的弹劾奏疏边角,已被捏得发皱。 程颢轻叩茶盏,温润的面容染上忧色:“河湟之地本就民风复杂,强行开拓耗费钱粮无数。 如今果然惹来兵祸。 依在下之见,当即刻撤了徐子建的职。 与西夏和谈,重开榷场,再许些岁币给辽国,方可平息事端。” 程颐抱臂颔首,赞同兄长所言。 章惇却突然冷笑一声。 他倚着窗棂,把玩着腰间玉佩,青玉在指间折射出冷光:“程兄此言差矣!西夏狼子野心,开不开河湟它都会寻衅滋事。 我朝早该灭了这蕞尔小国!”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只是不该派徐子建这等乳臭未干的书生去掌兵。 当年狄青平叛,何等老成持重? 如今贸然让徐子建领军,只怕又要重蹈庆历之败……” 话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住口!” 苏辙猛地拍案而起。 茶盏里的茶水泼洒在案上,浸湿了半卷文书。这位新晋翰林编修的脸上青筋暴起: “徐大人到任三月,疏浚河道、修筑堡寨、操练精兵。桩桩件件皆是利国利民! 西夏反复无常,即便不开河湟,他们也会找借口犯境! 辽人不过是想趁火打劫,当我登州水军是摆设不成?” 他怒视徐坤等人:“自己没本事做事,倒会在背后说风凉话,真真是小人行径!” 张载也站起身来。 这位关中出身的进士捋着胡须,声音如洪钟般震得屋梁微颤: “西夏孤军深入,我军只需坚壁清野,严守堡寨。 待敌军粮草耗尽,再断其后路、袭扰其侧,定能大获全胜! 徐大人在西疆的部署,分明是未雨绸缪!” 两方人马争得面红耳赤。 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对方脸上。 值房外的小吏们缩着脖子偷看。 连廊下栖息的雀儿,都被惊得扑棱棱乱飞。 “都给我住口!” 随着一声厉喝,王安石阔步而入。 这位翰林学士兼掌院面色阴沉,甩了绯色官袖子怒斥众人: “国家战事未定,正是上下一心之时,你们却在此妄议主将!” 他目光如刀,扫过徐坤等人:“徐探花,你身为徐家子弟,不思为宗族争光,却在此扰乱军心,我必定上奏官家说明情况。 朝廷用人自有圣裁,何时轮到你们指手画脚?” 徐坤被王安石当众训斥,脸色涨得发紫。 想要辩驳,却被王安石凌厉的眼神逼得咽下话语。 毕竟对方可是翰林学士兼翰林掌院,眼里不揉沙,自己可得罪不起。 翰林院屋内众人皆垂下头。 值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窗外的梅花簌簌飘落,沾在争执者的衣摆上,却无人有心思去看这初冬美景。 … 忠勤伯府内。 暖阁中炭火烧得正旺。 忠勤伯爵夫人大章氏斜倚在猩红软榻上,手中捏着刚送来的汴京小报,眼角眉梢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听说西夏人已过了横山,直逼秦凤路了?” 她将报纸往铜炉里一扔,火苗“腾”地窜起半尺高,映得她脸上的得意愈发明显: “那个小庶子,平日里仗着几分小聪明对我袁家耀武扬威。 如今碰上真刀真枪,怕是要他把心肝都吓出来。” 一旁侍奉的嬷嬷赔笑道:“夫人说得是,那徐子建不过读了几本酸书,哪懂什么行军打仗?此番能保住性命就算他祖上烧高香了。” 正说着。 袁文纯的夫人小章氏袅袅婷婷地掀帘而入,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 “姑姑可听说了? 康允儿昨儿还在相国寺为她那庶弟祈福,真是痴人说梦。 西夏铁骑踏过去,徐子建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章氏嗤笑一声:“她一个小文官家出身的,能有什么见识? 不过是仗着徐家这层关系狐假虎威罢了。” 她突然凑近小章氏,压低声音道:“等那徐子建一死,康允儿没了靠山,看她还怎么在府里拿乔。” 小章氏眼眸一转,眼底闪过算计的光:“可不是么姑姑?我瞧着弟妹最近越发张狂了,上次家宴上居然敢驳我的面子。” 她冷笑一声:“等她那宝贝庶弟没了,咱们倒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话音未落。 外头突然传来丫鬟的通禀声:“二少奶奶来了。” 大章氏与小章氏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康允儿踏进暖阁时,便感受到两道如芒在背的目光。 她强压下心底的不安,福了福身:“见过母亲,大嫂。” “哟,这不是来给弟弟祈福的康妹妹么?” 小章氏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听说西疆战事吃紧,你那庶弟……” 她故意拖长尾音,“可还安好?” 康允儿脸色一白,攥紧手中的帕子:“劳大嫂嫂挂念,七弟自有神明庇佑。” “神明庇佑?” 小章氏突然放声大笑,“康妹妹莫不是在说笑话?西夏人可不信什么神明佛祖。” 她凑近康允儿,压低声音道:“我看呐,你还是趁早准备好丧服,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康允儿浑身发抖,却仍强撑着抬起头:“大嫂这话未免太过分了!七弟为朝廷效力,就算战死沙场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英雄?” 小章氏冷笑一声,“一个庶子也配称英雄?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等他一死,你在这忠勤伯府,可就没了依仗了。” “婆婆,儿媳身体不舒服,先告退…” 康允儿朝大章氏行礼道。 “下去吧…” “莫要把你肚子里的袁家血脉累到了!” 大章氏不耐烦地抬了抬手。 不待康允儿出门,大章氏提醒侄女道:“你又何必与她争执,如今官人和我那二儿子护着她,待那个庶子死了再出手也不迟…” 婆婆不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康允儿倔强地抿了抿嘴唇,往外走去… 第392章 因果 盛家寿安堂。 初冬的日光斜斜照入。 盛老太太正就着茶盏翻看佛经,明兰和侍女小桃在一旁伺候陪祖母点茶。 忽听得外间传来急促脚步声。 明兰和小桃转头一看。 盛家大娘子王若弗风风火火掀了帘子进来,鬓边银钗随着动作乱晃,还未开口眼眶先红了: “母亲!救命,姑爷有难,华儿有难!” 盛老太太放下茶盏,眼角微蹙: “休得胡言!有事慢慢说!” 王若弗甩着手绢,表情夸张道: “刚刚华儿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西夏人入侵西疆,姑爷那边的秦凤路首当其冲,怕也是要打起来了。” 盛老太太闻言脸上一惊,随后沉声问道:“华儿怎么给你说的?快快说来!” 王若弗歪着头想了一会道:“姑爷在信里说西疆有战事,让华儿不必担心! 华儿说明日陪徐太夫人去玉清观为姑爷祈福。 可是儿媳从平宁郡主那边听说西夏人足足有四十万大军,姑爷那边这才几万人! 都打成这样了,万一……万一大姑爷有个好歹,华儿这辈子可怎么办啊!” 盛老太太听说徐子建有交代,顿时放下心来。 她看向身旁一惊一乍的儿媳妇不满道: “住口!既然建哥儿能够传信回来就说明情况他能够应付。 他自幼聪慧,又有经略之才,岂会如此轻易折损? 至于说西夏人四十万兵马,肯定是无稽之谈,我看西夏人最多二十万! 凭借二十万兵马想要打下西疆,简直是做梦! 只要建哥儿守好秦州城池,等到周边各路兵马支援过来,西夏人一会退兵!” 盛老太太出身勇毅侯府对于军队之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很快就将情况分析清楚。 她抬手轻叩黄花梨扶手,语气带着几分威严:“你且安心在府中待着,莫要整日疑神疑鬼,平白生出许多事端。” 王若弗绞着帕子,嘟囔着退了出去。 王若弗走后,明兰也告辞回到自己屋里。 明兰生后的小桃一脸担忧道: “小姐,大姑爷不会有事吧?” 小桃对于徐子建这个盛家大姑爷印象还是蛮不错的。 毕竟徐子建经常给盛家姐妹送吃的,她也沾了不少光。 明兰拍了拍小桃的肩膀。 “放心,大姐夫不会有事的…” 毕竟他可是穿越者啊,明兰心道。 王若弗回到葳蕤轩后,直奔佛堂。 对着三清、观音、孔圣人三尊神像连连叩首,香灰簌簌落在裙裾上: “求天尊菩萨佛祖保佑,让我那女婿在西疆建功立业,平安归来! 早日与华儿生下大胖小子,也好让我这做岳母的宽心……” 林栖阁内。 熏着暖香。 林噙霜倚在湘妃榻上,正慢条斯理地修剪护甲。 周雪娘悄声进来,凑近耳边低语:“娘子,那王大娘子又去佛堂拜神了,嘴里念叨着保佑徐家女婿呢。” 林噙霜冷笑一声,银剪“咔嗒”剪断一截指甲:“她倒会操心!千里之外的战事要是拜神有用,二十年前大周朝就不会吃那么多败仗了!” 她眼中闪过复杂神色——若徐子建真死在西疆,女儿墨兰往后少了徐家这棵大树倚靠,终究是憾事。 可若没了这层关系,王若弗没了在自己面前炫耀的资本。 大姐儿华兰也失了诰命夫人的威风,倒也能挫挫这母女俩的锐气。 想到王若弗平日里仗着女儿风光,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 林檎霜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她指尖攥紧了帕子,唇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且等着瞧吧,这宅子里,还不知谁笑到最后呢。” 窗外梅花被风拂过。 几片花瓣落在林栖阁的青瓦上。 无人在意这宅院里此起彼伏的心思。 唯有远处隐约传来更夫梆子声,混着夜色,将这深宅中的忧喜悄然掩埋。 … 忠诚伯爵府内。 徐氏握着儿子徐子建从西疆寄来的家书,指尖微微发颤。 信中字句虽透着沉稳,可提及西夏犯境的寥寥数语,却似重锤般敲在她心上。 窗外的桂花开得正艳,她却无心欣赏,只盼着能为儿子做些什么。 华兰见婆婆满脸忧愁,于是提议道:“母亲咱们不如去玉清观为徐郎祈福吧!” “好!华儿你替我写个帖子约苏家大娘子和兆儿一起去玉清观!” 徐氏闻言欣然点头,吩咐道。 苏家与徐家世代交好,苏轼、苏辙兄弟与徐子建更是情谊深厚。 如今苏家大郎苏轼也随军在西疆,苏家大娘子程氏心中同样对大儿子满是牵挂。 第二日清晨。 两辆青缎马车缓缓停在玉清观山门前。 徐氏身着素色褙子,外披月白披风,由儿媳华兰搀扶着走下马车。 华兰发髻上只别着一支简单的金簪,眉眼间尽是担忧之色。 她既念着在西疆的丈夫徐子建,又忧心着家中婆婆的身体。 徐晴儿蹦跳着跟在母亲身后,往日灵动的大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焦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也不知二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苏家马车随后而至。 程氏在二儿媳徐兆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徐兆儿嫁入苏家后,日子过得安稳顺遂。 公公苏洵学识渊博,婆婆程氏慈爱宽厚,丈夫苏辙更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对她疼爱有加。 只是如今大伯苏轼也在西疆,丈夫苏辙心中满是担忧,却不敢在公婆面前表露,只能强作镇定。 苏家小妹苏轸跟在母亲身后,眼神中满是不安。 几人沿着青石板路缓缓而上。 道观内香烟袅袅,钟声悠扬。 徐氏等人在三清真人像前虔诚跪拜,烛火摇曳,映得众人的面容忽明忽暗。 徐氏双手合十,声音哽咽:“恳请上仙保佑建儿,让他在西疆平安无事,早日凯旋归来。” 说着,泪水已悄然滑落脸颊。 程氏也红着眼圈,轻声祈求:“求上仙护佑轼儿,让他们远离刀兵之祸,平平安安回家。” 徐晴儿性子直爽,抬头望着三清真人像,大声说道:“上仙,求您保佑我二哥哥,一定要把西夏贼人打得屁滚尿流!” 华兰垂下眼眸,声音轻柔却满含深情:“愿上仙保佑我家徐郎,战事早息,早日归来。” 苏珍咬着唇,心中思绪万千,小声说道:“求上仙保佑徐家哥哥和大哥,能平安凯旋,不再受战乱之苦。” 祈愿完毕。 几人又在道观中添了香油钱,向道长询问了些祈福的注意事项。 徐氏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着她亲手抄写的平安符,准备托人带给徐子建。 程氏见状,也拿出自己准备的平安信物,打算一同捎去。 徐氏与程氏相视而叹。 她们深知,在这国朝战争之中,身为女子能做的实在有限。 唯有将满心牵挂与担忧,都寄托在这虔诚的祈愿之中,盼着上仙垂怜,让亲人们都能平安归来。 徐氏等人刚在三清殿祈愿完毕,忽听得观外传来一阵车马喧嚣。 朱漆轺车碾过青石板路,金铃玉佩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白鸽。 “是邕王妃的仪仗。” 观中知客道姑神色微变,急忙上前迎接。 徐氏等人避至偏殿廊下。 只见邕王妃身着赤金缠枝莲纹翟衣,头戴九翚四凤冠。 身后跟着娇俏的嘉诚县主,胭脂红裙裾扫过石阶,环佩叮当间满是贵气。 “本宫听闻这三清真人最是灵验。” 邕王妃轻捻佛珠,目光扫过供桌上徐氏等人留下的香条,眼角微不可察地一挑,“既来了,便要心诚。” 说罢,竟抬手示意侍女将徐氏等人方才供奉的香条尽数撤下,重新换上王府专用的沉水香。 徐晴儿见状,当即要冲上前理论。 却被华兰死死拽住手腕。 “晴儿,莫要冲动。” 华兰压低声音,指尖冰凉,“邕王府如今势大,不可轻易得罪。” “母亲咱们先出去吧!”华兰看向徐氏。 徐氏望着被丢进铜盆的香条在灰烬中蜷曲,心口泛起一阵钝痛,却只能默默点头。 邕王妃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求上仙赐我女儿佳婿,护邕王千岁顺遂……” 祷词未落,她忽而转头看向徐氏等人离去的方向,凤眼里闪过一抹阴鸷。 殿外春风卷起佛幡,将她未说完的话吹散在烟雾里。 “若徐子建命丧西疆,或是与欧阳修一同丢官贬职,齐王失了臂膀,这东宫之位……” 嘉诚县主懵懂地扯了扯邕王妃的衣袖:“母亲,为何要撤了徐家的香?” 邕王妃捏着女儿的手骤然收紧,面上却浮起虚伪笑意:“女儿,这是我们身为皇室的威严?” 转身时,她望着香炉中腾起的青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她看来,徐子建在西疆的每一分功绩,都如同一根刺扎在邕王府夺嫡之路上。 唯有他兵败身殒,方能为邕王扫清障碍。 待邕王妃一行离去,徐氏等人重返玉清观。 望着空荡荡的供桌,徐兆儿红了眼眶:“这邕王妃也太欺人……” “罢了。” 徐氏轻抚大女儿手背,望着香炉中未尽的灰烬,声音发颤,“只要建哥儿平安,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山风掠过观墙,卷起檐角铜铃急促的声响。 仿佛预示着京城与西疆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今日利用权势扫了徐家的面子,邕王妃离去时很得意。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日后会因为自己的妄为种下因果,导致邕王府覆灭。 第293章 学堂激辩河湟,策捷报忽传惊满堂 盛家学堂。 初冬的日光斜斜穿过盛家学堂的雕花槅扇,将青砖地面染成暖金色。 书架上的青瓷瓶插着几枝晚开的菊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是也在屏息聆听这场激烈的论辩。 庄学究手持檀木戒尺,轻叩案几,清了清嗓子道:“近来坊间流言纷纷,皆道河湟开边引得西夏犯境。今日这策论题目,便是——河湟开边有必要乎?” 话音甫落,学堂内便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众人或蹙眉沉思,或交头接耳,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长柏,你且先说。”庄学究目光落在端坐如松的盛长柏身上。 长柏闻言,整了整月白直裰,恭敬起身,俊朗面容上满是郑重:“回先生,学生以为,河湟开边实乃当务之急。 河湟之地,水草丰美,乃是绝佳的产马之所。我朝骑兵羸弱,若能掌控此地,便能源源不断得良驹充实军备。 且此地乃西夏东扩之要道,扼守河湟,便是掐住了西夏的咽喉,于我朝边疆稳固、长治久安,大有裨益。” 说罢,长柏微微躬身,静待先生评判。 长枫晃着玉柄折扇,脑袋微微偏移,挑眉笑道: “兄长这番话说得虽好,却太过理想化。 那河湟之地,地势复杂,番族林立,开拓谈何容易? 大军远征,粮草辎重皆是难题,稍有不慎便损兵折将。 如今贸然行事,激怒西夏,引得战火绵延,岂非得不偿失? 依小弟之见,倒不如休养生息,励精图治,待国力强盛,再做图谋不迟。” 如兰本就听得心焦,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嚯”地站起身来,杏眼圆睁: “三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 当年汉武帝若也像你这般瞻前顾后,卫青、霍去病如何能横扫匈奴,收复河西走廊与河套之地? 我朝若想扬威四方,就该有这般开拓进取的气魄!” 墨兰轻抿唇角,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护甲,语带讥讽: “五妹妹莫要拿古事一概而论。 前唐疆域辽阔,极盛之时四方来朝,可正是因为四处征伐,耗尽国力,才落得个藩镇割据、王朝覆灭的下场。 这河湟开边,不过是劳民伤财的无用之功罢了。” 如兰气得脸颊通红,正要反驳,却听庄学究唤道:“齐小公爷,你且说说你的见解。” 齐衡身姿挺拔地起身,淡蓝色锦袍上暗绣的云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他微微皱眉,神色忧虑:“先生,河湟开边于长远来看,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只是徐伯爵年纪轻轻,虽有状元之才,可这行军打仗,终究不同于科举文章。 此番西夏来势汹汹,局势复杂,学生实在担心他经验不足,难以周全。 依学生之见,不如换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坐镇秦凤路,如此方可保万无一失。” 坐在角落里的徐晴儿,原本安静聆听,此刻却猛地站起身来,发间的银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她杏眼圆睁,满脸怒色:“齐小公爷,你怎可如此小觑我二哥哥! 庆历年间,好水川、三川口、定川寨三战,哪一战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将领兵? 可结果又如何?还不是惨败而归! 反倒是狄青将军,年少成名,以奇计大破西夏。 我二哥足智多谋,岂是你几句话便能贬低的!” 庄学究对几人争吵没有制止,反而看向角落里那个正在开小差的姑娘。 他看向一直低垂眉眼、默不作声的明兰,抚着胡须道:“六姑娘,你也说说吧。” 明兰昨夜没睡好,正趁着大家争吵时候偷偷假睡。 她在课堂上一向低调,本以为不会被点名,没想到还是被庄学究发现了。 不等明兰开口,如兰在一旁拍手叫好:“晴儿妹妹说的好!霍去病十六岁便大破匈奴,我姐夫可是状元郎,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说不定比那狄青还要厉害!” 墨兰冷笑一声,幽幽道:“赵括自幼熟读兵书,谈论兵法时连他父亲都难不倒他。 可到了战场上,还不是只会纸上谈兵,害得四十万赵军命丧长平? 五妹妹莫要把人想得太过完美。”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 长柏看着正在争吵的两个妹妹有些皱眉。 长枫性子急,板着脸训斥道:“都住口!学究让六妹妹回答,你们在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如兰赶忙扯了扯明兰的衣袖,小声道:“六妹妹,快说,你肯定和我想法一样!” 明兰心中暗自叫苦,她本就不愿卷入这场纷争,奈何众人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 徐晴儿见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道:“如兰姐姐,别为难六妹妹了。” 齐衡也忍不住开口:“她又不参加科举,这题目答不答也无妨。” 明兰抬眸,见齐衡目光关切,心中警铃大作。 她深知在这深宅大院中,稍有不慎便会惹来麻烦。 还是和稀泥吧,两边不得罪! 于是她缓缓起身,福了福身,轻声道:“回先生,我的回答是尚无定论。” 此言一出,学堂内一片哗然。 如兰急道:“六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总得说个清楚!” 明兰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二哥哥、三哥哥,还有诸位姐姐哥哥,如今战事未平,胜负未知。 若大姐夫开拓河湟失败,或是我军败于西夏,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若是他大获全胜,收复河湟,后续的治理、安抚又该如何安排? 在结果未出之前,一切揣测都不过是纸上谈兵,毫无意义。 依我之见,不如静待结果,届时自有官家与诸位大人定夺。” 庄学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好!好!不曾想六姑娘小小年纪,竟有这般通透见解! 不过,最后我还想听听徐家小哥的意见。”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学堂角落。 作为徐子建表弟徐达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可学业却丝毫不输长柏。 此刻,他不慌不忙地起身,双手交叠于腹前,声音沉稳有力: “回先生,六妹妹所言,正是我意。 但我还要补充一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表哥明知开拓河湟之路艰险重重,却依然主动请缨,奔赴西疆,这份为国为民的担当,令人敬佩。 范仲淹相公曾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身为君子,自当以家国大义为重,不应只计较个人得失。 更何况,表哥谋事向来周全,此次出征前,便已做了诸多部署。 我相信,他定能大败西夏,河湟那些吐蕃人和羌人,也绝非他的对手。” 庄学究摸了摸胡子欣慰地看向徐达。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说得好! 徐伯爵为国之心,岂是别人可以置喙! 徐家小哥你的才学不输于任何人,在我的课上当活泼一些,不必太过拘束!” “谨遵学究教诲!”徐达恭敬道。 “表哥说得好…” 徐晴儿听着徐达的话,眼中满是自豪与骄傲,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就在这时,学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盛家下人的高声呼喊: “西疆大捷!秦凤军、永兴路和延州路三路联军8万在秦州城外大破西夏二十万大军,歼敌6万,俘虏8万,阵斩西夏监军司指挥使三人,敌酋李凉祚重伤溃逃…” 这声音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学堂内的宁静。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呼。 如兰激动地跳了起来,又笑又喊:“我就说姐夫肯定能赢!” 墨兰脸色微微发白,咬着唇不再言语。 长柏目光激动地看向西边。 长枫和齐衡对视一眼忍不住说道:“姐夫(徐伯爵)真乃神人也!” 庄学究激动得胡须乱颤,手中的戒尺都险些掉落: “好!好!真是天佑我朝! 今日课业就到这里便不给你们布置课业了。 老夫要去好好痛饮上三碗,为这西疆大捷庆贺!” 说罢丢下戒尺,也顾不上平日里的稳重,急匆匆地离去。 学堂内,众人仍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中,议论纷纷。 徐晴儿拉着明兰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六妹妹,你看,我就知道二哥不会让我们失望!”明兰看着好友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她看到一旁书架上的菊花,似乎也开得更加娇艳了,忍不住说道:“是呢,大姐夫真的好厉害!” 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 寒风吹起,雪花飘落。 西疆大胜的余波,在汴京才刚刚开启。 第294章 秦州定策搅动西疆风云 西夏入侵的7天前。 西疆秦凤路秦州府衙内,暮色将雕花窗棂染成琥珀色,府衙案头的《武经总要》半卷着,西疆舆图上的朱砂标记在烛火下泛着暗红。 徐子建将夜不收送来的密信盒子轻轻放在案上。 “欧阳大人,我收到消息西夏国贼酋李凉祚打算出兵秦风路袭击我秦州榷场,夺取秦凤路的粮草物资!” 徐子建的声音压得极低,指腹重重划过地图上标注的秦州榷场位置,烛火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 “细作传来密信,西夏十二监军司已抽调八万精锐,配合横山羌部,不日便会越过边境。” 欧阳修握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滚烫的茶水在盏中晃出涟漪。 “公明,我秦州易守难攻,李凉祚向我们这边进攻怕是吃力不讨好吧! 老夫记得,先帝时期,鲁国公曹玮当年镇守秦凤路,贼酋李元昊之父李德明曾试图通过陇右走廊进逼秦州。 鲁国公依托伏羌城、三都谷等要塞实施阻击,让西夏人死伤惨重,从此西夏就没敢再进犯秦州!如今怎么会?”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曹玮画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看来这位上司对西夏人还是有些惧意。 徐子建解开披风,露出内衬的锁子甲,寒芒在衣摆间若隐若现。 “欧阳大人,咱们秦州榷场,开设三月就已经收入30万贯。 光囤积在秦州以及镇羌寨和渭源寨的粮食就有上百万石,马匹,茶叶,丝绸,盐,糖等财货足有数百万贯。 如今西夏国内榷场断绝,西夏人来此自然是盯上了秦州榷场的钱粮,如果能够抢回去,怕是几年都不用愁了! 至于泾原路和环庆路的榷场早就关了,周边百姓过得苦哈哈的,西夏人抢了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打开密信的盒子,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情报卷宗,“您看,西夏国内饥荒蔓延,横山部落的牛羊折损过半,李凉祚若不抢粮,不出半年国内必乱。” 欧阳修摸了摸胡须点头道:“公明此言有理!” 他起身踱步,官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毕竟如今陕西边境四路就秦凤路最有钱,要是他是李凉祚也会选择进攻秦州。 忽然,他猛地转身,腰间玉带撞在桌角发出脆响:“公明可有何良策?这些钱粮乃是朝廷收复河湟所用,不容有失!” 徐子建展开一幅立体沙盘,指尖拂过微缩的山脉:“大人请看地图,秦凤路位于大周朝陕西路西南防区,南边临河湟,西靠泾原路和西夏,除了秦州附近相对平坦外,其他各处险要位置都设有堡寨。 若是咱们利用秦州的地形对西夏人四面包围,绝对能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抓起一把染成赤色的木屑撒在沙盘上,“将西夏人诱入秦州的渭河河谷,再出伏兵,断其粮道,瓮中捉鳖。” 欧阳修却摇头,手掌重重按在沙盘边缘,震落几片木屑:“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多兵力,算上渭源寨的汉番义从,咱们也不过只有8万兵力。 还得留下部分兵马防守城池,最多能抽调的5万兵马出来。 五万兵马对付西夏人的二十多万怕是力有未逮。 至于秦凤路那几万乡兵守城还行,让他们和西夏人野战怕是很快就溃散了。” “下官已经收到枢密院的密信,官家下旨西疆各路支援泾原路和秦凤路!” 徐子建突然笑了,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信,火漆印上的“枢密院”字样鲜红如血。 “光凭借咱们五万人自然是少了点,若是有其他几路兵马支持呢! 下官听说欧阳大人和永兴路安抚使京兆府知府刘大人是故交,若是您写信给刘大人请求支援两万兵马想必是能够办到的吧! 还有,延州路的安抚使种鄂和真定曹家有些交情,想必对方也愿意支援一万兵马!” 他的笑意里藏着锋芒,“至于泾原路的郭奎、环庆路的高遵裕……” 话音顿住,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可是,泾原路的郭奎兵马都监和环庆路的安抚使高遵裕与你不对付怕是不肯出兵相助!” 欧阳修皱眉道,浑浊的眼睛盯着徐子建。 徐子建却挺直腰板,衣甲碰撞发出轻响:“无妨,有这三路的八万精兵下官有信心打败二十万西夏军! 若是能够将西夏人在秦州打残,想必未来几年西夏都无力再入侵我大周了! 就是不知道您敢不敢和下官赌这么一把?” 他的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上司。 欧阳修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你一个弱冠少年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少敌多对付西夏大军,老夫又如何不敢奉陪?” “来人!笔墨伺候!” 他抓起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如血,“若此战得胜,便是曹玮在世也当赞你一声将才!” ... 三日后,快马如流星般驰出秦州城。 欧阳修的亲笔信被藏在蜡丸中,随着马蹄声颠簸,送往陕西各路。 泾河路离秦凤路最近,经略安抚使蔡挺最先收到秦凤路的信件。 书房内,蔡挺反复摩挲着信上的朱砂批注,窗外冬雨淅淅沥沥,打在屋檐下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他当夜立马召集泾原路主要军官讨论,烛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兵马都总管郭奎猛地将茶杯掼在地上,瓷片飞溅:“荒谬!泾原路作为抵抗西夏的第一线,地形平坦易攻难守。 若是西夏人入侵也是优先进攻泾原路,如何有能力支援其他路? 咱们贸然出兵,秦凤路位于侧后方,易守难攻,即便有些许钱粮。 西夏人难道甘于冒着兵败的风险去进攻秦州?” 他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徐子建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书生,拿军国大事当儿戏!” 上次被徐子建弹劾离开秦凤路的仇,他可还记得呢! 蔡挺被郭奎说服,望着墙上的防御图,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在回信上写下“严守本路,暂不出兵”。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将屋内的声音掩盖得模糊不清。 环庆路的高遵裕接到欧阳修的信件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语气冰冷:“要收到朝廷枢密院调令后才能支援。” 当西夏入侵,收到嘉佑帝支援命令后,高遵裕却派出泾原路副都总管刘昌祚出兵2万西进泾原路支援渭州。 “高大人,秦凤路求援在先,咱们却派兵去泾原路是否有些不妥?” 安抚副使杨迈提醒道。 “秦凤路易守难攻,守好城池即可。 泾原路易攻难守,面临五万西夏人入侵,西夏主力还没出现,可比秦凤路危急得多了。” 高遵裕冷笑道,“秦凤路经略副使徐子建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懂得什么战略? 还想围歼西夏人?简直是做梦!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姓徐的小子得罪了我高家,还想立功? 老夫倒要看看你凭借那点兵马怎么打得过西夏人的二十万大军。 ... 与泾原路和环庆路两路的推诿不同。 永兴路的经略安抚使刘敞收到欧阳修的求援信后,当即拍案而起: “欧阳公的请求,焉有不允之理!” 永兴路都兵马都总管范恪提出“泾原路更需驰援”。 刘敞却意味深长地笑了。 三日后,秦州送来的十艘粮船停靠在永兴码头。 十万斤海鱼干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三千头羊的咩叫声此起彼伏,还有那十万贯助军钱,白花花的银锭晃得人睁不开眼。 范恪摩挲着沉甸甸的钱袋,终于闭上了嘴。 他望着整装待发的军队,喃喃道:“这徐伯爵,倒真是大手笔。” ... 延州城的暮色里,种鄂望着登州水军的战船破浪而来,眼神复杂。 曹盖递上信件时,特意压低声音:“陛下已经下了密旨,令各路支援秦凤路和泾原路。”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徐大人还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种鄂身后的爱女种樱忍不住嘀咕:“这徐状元莫不是真如李大人弹劾说的贪污军饷吧!” 种鄂瞪了女儿一眼:“休得胡言!” 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封承诺十万石粮食、二十万贯钱的密信上。 种家私兵的开支如无底洞,朝廷拖欠的军饷早已堆积如山。 他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颤,最终咬牙道:“师中、种朴,点齐延州一万五千精锐,随登州水军出发!” 曹盖有些吃惊,没想到还是徐公明的金钱攻势好使,本来以为延州路最多出一万人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还多了五千。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种鄂出发前叮嘱侄子种师中:“要谨遵徐伯爵军令!” 若是这一仗打赢了,以后西疆陕西四路怕是都要听从他的号令。 “是叔父…”种师中恭敬地使了一个抱拳礼。 “上船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种鄂言罢转身离去。 种师中望着叔父决绝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场战争,早已不是简单的军事较量,而是西疆各方势力的一场豪赌。 种家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而徐子建,正是那个搅动风云的棋手。 第295章 战况 嘉佑六年十月底,西夏人兵分四路入侵大周。 北路军由西寿保泰军司由野利旺率领的5万大军,沿着清水河谷一路向东,越过定川寨,莲花堡。 镇戎军人数太少,害怕中埋伏只能坚守堡寨,眼睁睁看着西夏人越过防区。 北路营帐内,西寿保泰军司野利旺把玩着鎏金错银的狼头弯刀,听着斥候的战报,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定川寨、莲花堡守军皆龟缩不出?\" 他目光扫过帐中将领,\"中原人果然怯懦如鼠!\"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马蹄声,亲卫疾步入内:\"将军!开源堡已破,大周军望风而逃!得粮食2万石!” 野利旺大笑起身,刀鞘重重砸在案几上:\"传令下去,越过弹筝峡,直取瓦庭寨!本将倒要看看,这群胆小鬼能守到几时!\" 五万铁骑卷起漫天黄尘,弹筝峡的峭壁间回荡着战马嘶鸣。 瓦庭寨上,大周军守将望着黑压压的敌阵,额头冷汗直冒。 \"报...报将军!西夏军已至寨前!\" 话音未落,箭雨已破空而来。 野利旺一马当先,弯刀劈开寨门:\"给我杀!一个不留!\" 血腥气很快弥漫整个寨子,一千周军被杀,一万石粮草、堆积如山的军械尽入西夏囊中。 随后,野利旺在瓦庭寨休整,做出进逼萧光攻打渭州的姿态。 泾源路帅府内,兵马都监郭奎看着战报,脸色阴沉如铁。 \"野利旺这贼子,一点兵马竟做出攻打渭州的架势!欺人太甚!\" 他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瓷片飞溅。 兵马副都监李宪捡起战报,眉头紧蹙:\"依末将之见,此乃虚张声势。末将愿率精锐,突袭瓦庭寨!\" \"不可!\"郭奎猛地站起,\"西夏主力未出,贸然出击必中圈套!速速传令,收缩兵力固守渭州。 秦凤路德顺军离此最近,命他们即刻支援!\" 李宪欲言又止:\"大人,此前秦凤路求援,我等未发一兵一卒,如今...\" 郭奎重重一甩袖袍:\"休得多言!速速去办!\" 西夏人这个操作确实迷惑住了泾源路的郭奎和蔡挺,让他们以为对方要攻破渭州,从泾河河谷进入关中。 郭奎连忙下令收缩兵力到渭州,导致周边堡寨缺少兵力,好几个堡寨被野利旺攻破,泾原路死伤惨重。 郭奎对安抚使蔡挺提议。 “蔡大人,秦凤路的德顺军离渭州最近,要让他们先派出援兵支援渭州。 同时秦州也要让他们派兵过来,否则泾原路怕是要糜烂。” 蔡挺反驳道,“他们之前还向我们求援呢,我们这边一兵一卒都没动,对方怎么可能支援。” 很快,德顺军知军景思立向渭州回复道:“副经略使徐大人有令,坚守堡寨,严守本路,暂不出兵”。 郭奎没想到,之前阻挠泾原路支援秦凤路的话,现在被人还回来了。 他气愤地骂道,“徐家小儿欺人太甚,公报私仇!我必定要上奏参他!” … 南路军由卓罗和南军司的禹藏花麻,带领绕过兰州,来到桃河地区,然后从渭河上游进攻秦州外围。 同时他派人去联络河湟的各大势力一同出兵秦凤路,夺取秦州榷场物资。 收到西夏人进攻秦凤路消息的河湟各部反应不一。 河湟地区如今按照势力大小大约分为五个大势力。 势力最大的是董粘部,董粘是唃厮啰的三儿子,控制着河湟地区一半的湟水谷地,人口近百万,有八万兵马。 青塘地区的董粘部,收到西夏人的恐吓后,立马向西夏人表示中立。 妻子回鹘公主劝他,“大人是唃厮啰继承人如果要获得大周朝的支持,最好偷袭西夏人后路,以便忠心。” 董粘畏惧西夏人的报复,不敢出兵。 回鹘公主说,“若是大周朝打败了西夏人,派兵报复怎么样?” 董粘说:“西夏人近在咫尺,而大周朝和青塘隔着半个河湟,根本过不来。” 秦凤路那个文官妄言要开拓河湟,分明不将他这个唃厮啰继承者放在眼里。 回鹘公主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你控制不住河湟南边的几个兄弟侄子,大周人又怎么会打河湟的主意? 自己这个丈夫,怕是担不起唃厮啰的担子了,以后怕是得替自己谋划一番。 河湟地区第二大势力是木征部,唃厮啰之孙,占据河州,是河湟南部最大势力控制人口接近四十万,麾下四万兵力。 木征听说西夏人要打秦凤路。 早就对大周朝不爽的他,立马派属下瞎征带领一万五兵马一同出征,要给那个妄言开拓河湟的小文官一点教训,顺便抢些东西回来。 兰州城的土龙巴部是河湟第三大势力,前几个月还和西夏人打仗,不出兵抄西夏人后路就不错了。 他派亲信骑着快马去渭源寨通知了西夏人从河湟出兵的消息。 第四大势力是姚河下游的穆尔巴克部,拥有部众25万,他们同样对于大周朝开拓河湟的政策不满,穆尔巴克派手下蒙角罗带领1万兵马一同进攻秦州。 第五大势力是临洮的俞龙柯部有部众十五万,他们从秦州市易司得利最多并不愿意对大周朝出兵。 面对西夏人的大军威胁,俞龙柯还是无奈出兵6千人加入西夏人的队伍。 剩下的宕、叠、洮、岷四州的番部人数都不满十万,而且距离太远,西夏人并没有邀请。 卓罗和南军司的禹藏花麻带领着西夏军和河湟联军一路快速进军来到渭河上游,猛攻周边的镇羌寨和渭源寨。 早就收到消息的王邵安照和徐子建的约定,和苗授一起分守镇羌寨和渭源寨,坚壁清野,紧守住堡寨绝不出击。 禹藏花麻的六万军队猛攻两个堡寨死伤了3千多后放弃了进攻。 他留下1.2万人围困堡寨,保证后路。 俞龙柯部攻击渭源寨时,死伤了2000最多,主动请缨防守后路,禹藏花麻同意了。 他留了2倍的人马,也不怕对方耍花招,带着剩余5万人沿着渭河上游一路北上准备和李凉祚的大军汇合夺取秦州。 … 另外两路由天都山出发,一路由韦州监军司指挥使仁多保忠,率领静塞军4万兵马 明面上葫芦河一路南下。 过了隆德寨后,静塞军往好水川方向靠拢,做出要配合野利旺一同进攻渭州的姿态。 另外一路,则由李凉祚率领主力8万人在韦州监军司的掩护下昼伏夜出,从陇山-六盘山的山道一路南下,经过十天的跋涉来到水洛城。 秦凤路的葫芦河沿途的堡寨早就得了徐子建的命令坚壁清野,禁止出击。 韦州监军司指挥使仁多保忠,有些不可置信。 自己的4万兵马居然就这么轻松地通过了突破了静边塞,威戎堡,突破了大周的葫芦河防线。 即将与李凉祚的8要主力汇集于水洛城。 德顺军知军景思,立奉命守在水洛城,按照副安抚使徐大人的计划葫芦河防线的主力5000禁军都汇集在水洛城。 水洛城上,德顺军知军景思立望着远处烟尘,心中忐忑不安。 挫败了西夏人想要攻陷水洛城的意图后,景思立眼睁睁地看着十多万西夏军穿过六盘山防区直扑葫芦河谷下游的秦州。 \"徐大人当真要放西夏军南下?\" 他转身问身旁参将,\"万一秦州有失...\" 参将拱手道:\"大人,徐大人神机妙算,咱们只需按令行事!\" 景思立握紧腰间佩刀,望着西夏大军从城下经过。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不是此刻出击,而是等待时机,截断敌军退路。 寒风中,他默默祈祷:\"徐大人,您可千万不能出错啊...\" … 葫芦河谷大营内,李谅祚挥挥手,两名侍卫将侍寝的汉人女子拖出帐外。 惨叫声传来,他眉头都未皱一下,问心腹曼咩:\"还有多久到秦州?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前方野利旺回报,还有三日咱们就能穿过葫芦河谷到达秦州!” 曼咩低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由于在泾原路只抢到几万石粮食,而秦凤路基本没有抢到粮食,咱们的军粮只够一个月食用! 若是半个月内没有攻陷秦州城获得粮草,咱们怕是…” 李凉祚一想起秦凤路的徐子建以及欧阳修就恨得牙痒痒。 这两人居然提前坚壁清野,让西夏的擒生军和农兵在秦凤路境内一无所获。 李谅祚猛地起身,眼中闪过狠厉: “传我命令,全军加急行军,两日内我要在秦州城外饮马渭河!” “违令者,斩!\"” 第396章 援军 朔风卷着沙砾拍打着秦州城墙,远处传来沉闷如雷的战鼓声。 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跌撞着冲进府衙,嘶哑喊道:“报!西夏二十万铁骑已经过了水洛城,不日将抵秦州!” 正与幕僚议事的秦凤路经略安抚使欧阳修猛地起身,却因气血上涌眼前一黑,踉跄扶住桌案。 堂内顿时乱作一团,秦州通判苏轼抢步上前扶住老大人,瞥见他苍白如纸的面色,心下大惊:“大人!” “莫慌。” 欧阳修缓了缓神,目光扫过堂内众人,最终落在端坐副席的秦凤路经略副使徐子建身上。 只见这位青年将领一身玄色劲装,腰间的鎏金错银佩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沉稳如山的气度与周遭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 自西夏犯境,徐子建日夜操劳调度军务,眼下虽眼带血丝,却依然目光如炬。 “徐副使。”欧阳修颤巍巍掏出刻着“秦凤军符”的青铜虎符,“西夏势如豺狼,秦凤路百万生民……” 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徐子建立刻起身单膝跪地,双手接过虎符,沉声道:“大人放心,建必以性命护秦凤路周全!” “欧阳大人,你这病积劳成疾,需得好好静养!” 徐子建取回插在欧阳修身上的银针叮嘱道。 待安置好欧阳修,徐子建阔步踏入正厅,手中虎符重重拍在案上,铿锵声响彻全场:“欧阳大人需静养,从今日起,秦凤军政由我主持!”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苏通判,速清查城中流民,划分安置区域,务必保证卫生。若有疫病,立即隔离,不得有误!” “下官遵命!”苏轼一甩广袖,躬身领命,眼中满是坚毅。 “曾大人,”徐子建转向面色凝重的转运副使曾巩。 “粮草乃守城根本。开仓放粮时须得派亲信严加看管,若有商贾哄抬物价、囤积居奇……” “公民放心,若有囤积居奇,曾某定当严惩不贷!” 曾巩拱手应下,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 徐子建虎目扫向沈炼等几个东厂心腹。 “你们几个给我盯紧城内的治安,若是有人敢生事,立马扣下来关了再说!但凡有反抗的,就地正法!” “遵命,徐大人!” 沈炼几人抱拳领命离去。 解决完城内事宜,徐子建来到帅堂。 “见过徐大人…” 帅堂内一众军官站起来来行礼道。 徐子建一马当先坐在帅堂正位上,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还有三日不到,西夏人的二十万大军要来了!” “届时我将带领城里的三万兵马依靠秦州城和西夏人野战。” 他扫视堂下众位军将问道:“现在告诉我,你们有不怕死的敢出城和我出城一战吗?” 徐子建麾下的武松、鲁达,杨志,花荣,李魁立马站出来抱拳下跪道: “武松愿往!” “鲁达愿往!” “杨志愿往!” “国荣愿意随公明哥哥死战…” “俺李魁也一样…” “起来吧…” 徐子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秦州马军总管王君万以及秦凤路副都总管张守约。 “你们俩呢?” “若是不愿意出城,徐某也不勉强!毕竟蝼蚁尚且偷生!” 王君万是个脾气火爆的将军,一直以来在秦州军都是担任先锋的人物,哪里受得了这种激,立马站出来说道: “俺,王君万愿意出城,但求徐大人让王某做先锋,大丈夫唯一死而已!” 如今全场只有兵马副都监还未表态。 张守约见众人看向自己,一脸苦笑道:“徐大人,张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大军出城,城内也需要人留守,不知道徐大人有何安排!” 徐子建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于是调侃道: “张大人此言有理,那便由你留下守城吧!” “只是到时候打败西夏人你怕是只能得副功哦!” 张守约倒也不生气淡定地说道:“徐大人说笑了,有您在秦凤路,下官又何愁无法立功?” “张大人,不骄不躁! 看来咱们秦凤路除了王邵外,又多了你一个帅才!” “你放心,守好了秦州城,你的功劳本官不会少你的!” 徐子建拍了拍张守约的肩膀夸赞道。 “徐大人您是万金之躯,是否考虑在城内指挥?让下官替您吸引西夏军?” 张守约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徐子建身系整个秦凤路,若是他出现意外,怕是整个战局都要崩盘。 徐子建摇了摇头正色道,“若是我不在城外,李凉祚嗅到危险怕是要跑了,只有我在西夏人才会不顾一切进攻!” “传我命令,明日开始在城外挖战壕,修筑营寨。” “本官倒要看看自己这颗人头放在城外,李凉祚有没有本事取走!” … 数百里外的河湟的俞龙珂部,迎来了一个神秘客人。 王邵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以及一个震天雷。 他对俞龙柯说道:“秦凤路经略副使徐大人承诺。 若是你们俞龙珂部归顺大周朝,明年从渭河开挖到洮河的运河,你们俞龙珂部可以向每艘商船收取5%的税款。 并且让你们世袭临洮地区的官职三代。” 俞龙柯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俞龙珂部,不愿意与大周朝为敌!只不过你们如今秦凤路遭受西夏人的围攻,早已经自顾不暇。” 王邵见状,冷冷一笑。 “听说俞龙科部派出了6000人跟随先西夏人作战,在渭源堡就死了2000! 西夏人看来是将你们当做炮灰!” “住口!”俞龙柯的儿子俞龙奇突然抽出弯刀,刀锋抵住王邵咽喉。 “你们那几万人,怎么可能打得赢西夏人几十万大军? 向我们承诺这些,也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们的力量! 我们现在将你绑了,交给西夏人,没准还能领赏呢!” 王邵淡定一笑,拉动轰天雷引信,朝着一个空的帐篷扔去。 轰隆一声巨响… 只见那个七八米见方的空帐篷直接被炸飞上天。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俞龙柯和俞龙奇说道:“像这样的轰天雷,我们徐大人手里有成千上万! 而且周边各路10万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现在你们觉得我们秦凤路军还会输吗?” 俞龙珂盯着满地焦土,想起前日西夏使者来催兵时那轻蔑的眼神,想起族中老幼为征战奔波的艰辛。 沉默良久,他猛地抽出腰间金错刀,重重插在王邵面前:“明日辰时,我俞龙珂部两万兵马,听凭王大人调遣!” “识时务者为俊杰,俞首领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王邵点了点头。 第二天,俞龙柯留了5000兵马守营寨,带着1万骑兵和王韶赶去渭源寨。 镇远军两个营寨里的1万大周军联合俞龙珂部的1万骑兵。 周朝和俞龙柯部的2万军队与留守的俞龙珂部4000兵马里应外合歼灭了西夏人留在渭源寨外守后路的军队。 为了不耽误行程,王邵选择只带一万五轻骑兵,轻装前往秦州支援。 他看向秦州的方向,心里暗道。 西夏人可不要败得太快! 不然这功劳就赶不上了… 另外一边,延州的一万五种家军以及永兴路的两万援军也沿着渭河,在赶来的路上。 还有5日便能赶到! 秦州战役一触即发… 第397章 裂痕 千里之外的汴京皇城,嘉佑帝展开徐子建呈递的军事密奏。 八万大周精锐围攻西夏的战略,初览时气势恢宏,可反复思量后,帝王的眉峰却渐渐拢成阴霾。 徐子建弱冠之年便执掌西疆十万雄师,若再算上登州水军的数万兵马…… 日后,齐王能够压住他吗? 嘉佑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奏折边缘,眼中闪过警惕的寒芒,旋即向身后的皇城司冰井务都监张忠全沉声道:\"传朕密旨,即刻加强对忠诚伯爵府的明暗监察。\" \"臣遵旨。\"张忠全垂首应命,躬身退下时眼底闪过算计的幽光。 这位深谙朝堂诡谲的内宫总管,暗中摩挲着袖中兖王所赠的羊脂玉扳指,心中已然盘算起这份密旨能换来的筹码。 … 秦州城府衙后院,徐子建在房中研究西疆舆图。 烛火摇曳,将西疆沙盘上的山脉轮廓染成跳动的赤金,远处西夏军旗的小旗在穿堂风中微微晃动,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火。 过几日西夏人就杀过来了! 人生第一场大战说完全不紧张,纯粹是扯淡。 也不知道以前的那些将军们,是如何度过大战前那让人心焦的夜晚。 这是他穿越后的第六年,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统兵御敌。 凭借后世记忆组建的神机营装备精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依靠地形和武器的优势他还是有把握打败西夏人的。 徐子建脑海中不停地过滤着这些天里夜不收们传回来的密报,试图找出自己计划中有纰漏的地方。 他的指节无意识叩击桌面的节奏,仍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宋引章和赵盼儿在一旁面带担忧地伺候着,不敢言语。 过了许久。 \"徐郎,三更天了。\" 宋引章捧着鎏金手炉,红纱襦裙掠过青砖时带起细碎声响。 她将温热的茶汤轻轻搁在案头,垂落的发间茉莉香混着沉香袅袅,在密闭的书房里香气四溢。 被打断思绪的徐子建看着一脸忧色的两个爱妾,微微一笑,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茶汤味太淡,引章替我倒酒吧!” 徐子建伸手拿起酒盏,浅抿一口后将温热的瓷杯递向宋引章:\"这剑南春配今夜月色,倒别有一番风味,你也尝尝。\" “好,徐郎,妾身陪你喝一杯。” 宋引章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笑靥如花。 徐子建看向一旁的赵盼儿吩咐道。 \"盼儿,替我研墨。\" 随后,他的目光扫过秦州城外标注着霹雳炮部署点的地形图。 赵盼儿闻言立即起身,月白广袖扫过砚台时带起一阵清风,墨锭在她手中匀速旋转,渐渐将松烟墨碾成浓稠的玄色。 烛光透过她鬓边的珍珠步摇,在砚池里碎成点点星芒。 赵盼儿美眸看向正在饮酒的徐子建和宋引章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晏。 总觉得徐郎似乎更宠爱引章姐姐一些! 砚台里的墨汁突然泛起涟漪。 徐子建看着眼前美人清冷的眼眸,打趣道:“我家盼儿吃醋了?” 赵盼儿抿了抿嘴,不服气说道: “徐郎尽会笑话人! 一会我弹琴与引章姐姐一起为你演一曲《秦王破阵乐》? 保佑你大破西夏人! 哪怕,是死我也会陪着你…” 徐子建闻言,心中的疑虑全然打消… 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 我怕什么? 我可是穿越者! 一个小小的李凉祚就把自己吓得睡不着? 自己手下神机营里的100台霹雳炮(佛郎机炮)、200台虎蹲炮以及500火枪手,哪怕自己只有3万人马,李凉祚想要吃下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一仗自己要替看重自己的嘉佑帝打回大周朝的尊严。 一想到此,徐子建豪气干云地斜倚雕花梨木椅,随意拨弄案头狼毫在宣纸上提笔写下《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几个字力透纸背。 就在这时门外的心腹周森突然送来了汴京的消息。 “公子,东厂密探来报,忠诚伯爵府外多了十几名冰井务的探子!” 徐子建手中的狼毫笔顿了顿,\"可怜白发生\"处突然潦草,似被骤雨打湿的雁阵。 他没想到仗还没打完,自己就被嘉佑猜忌了,真是讽刺啊! 看来我徐子建也该为我徐家计一计了! 他扯下束发玉冠,三千青丝如狂草披散,烛光的映照下那张俊秀的脸庞显得无比阴鸷。 随后,朝书房外候着的心腹吩咐道,“周森,传我命令神机营援军未到时不准出手,攻击时火药用量减半…” 门外的周森闻言一怔,随后应和道:“是公子,属下立刻就去办!” \"铮——\" 房中焦尾琴突然迸出裂帛之音,惊得案头铜鹤香薰微微晃动。 赵盼儿素手按弦,朱唇轻启:\"郎君,该奏《秦王破阵乐》了。\" 她身着月白交领襦裙,广袖垂落处金丝绣着百鸟朝凤,怀中焦尾琴却是半旧桐木所制,琴身上还留着几道岁月的痕迹。 \"琵琶呢?\" 徐子建仰头灌下半壶酒,酒液顺着他俊俏的肩膀滴落,在玄色织金蟒袍上洇出暗痕。 帘幕后转出个红衣女子,怀抱檀木琵琶,正是宋引章。 她鹅蛋脸儿泛着薄红,金步摇随着莲步轻颤,指尖扫过琴弦时,十根翡翠护甲折射出冷光。 乐声乍起,如铁骑突出刀枪鸣。 赵盼儿勾挑抹捻,焦尾琴奏出苍凉的角徵之音,宋引章紧随其后,琵琶声急如骤雨。 徐子建霍然起身,单手拔出书案上的青锋佩剑。 铮! 青锋剑龙吟出鞘,映得徐子建眼中血丝愈发狰狞。 “好剑…” 他单手持剑赞了一句,随后向前踉跄两步,却在剑尖触地的刹那稳住身形。 剑光如雪,在狭小空间里织就密不透风的网。 徐子建步法如醉似狂,时而如大鹏展翅,时而似毒蛇吐信。 乐声渐入高潮,赵盼儿额头见汗,指尖在琴弦上飞舞如蝶。 宋引章素手拍板,檀口轻唱:\"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住口!\"徐子建突然暴喝,剑光陡然凝住。 他踉跄着来到案前剑尖挑起那张宣纸,看着\"可怜白发生\"几字,眼神却比剑锋更冷。 手腕翻转,青锋化作银色匹练,将宣纸绞成漫天雪片。 碎纸飘落间,他踉跄后退三步,猛然挥剑掷向一丈外的剑鞘。 \"当啷\"一声,剑穗在鞘口微微颤动。 徐子建仰天狂笑,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白发生?我才不要做白发生,踔跎一生!\" 赵盼儿按住琴弦,余音仍在梁柱间回荡。 宋引章指尖一颤,翡翠护甲磕在琵琶上发出脆响。 两人对视一眼,看向状若癫狂的徐子建有些担忧。 “郎君,你没事吧…” 却见徐子建摇摇晃晃走向案头,抓起狼毫饱蘸墨汁,在残卷上笔走龙蛇:\"我命由我不由天!\" 笔锋落下的瞬间,窗外惊雷乍响,仿佛是上天在回应他的豪情壮志。 他转身看向两位佳人:\"明日阵前,我会用忠诚伯爵府的剑锋,斩下西夏人的头颅,证明我的忠诚…\" 宋引章与赵盼儿对视一眼,同时上前,将绣着云纹的披风轻轻披在他肩头。 更漏声里,烛火渐渐黯淡。 这场被猜忌点燃的暗火,终将在西夏的沙场上,烧出一片新的天地。 而书房中地上《破阵子》残篇,与那把重新入鞘的青锋剑,都在等待着破晓时分的到来。 第398章 秦州初战 暮色如血。 猩红浸染天际。 葫芦河的水波在残阳下翻涌,泛着诡异的幽光。 粼粼波光间,十二道浮桥横跨河面,宛如十二条蛰伏的巨蟒,蓄势待发。 李凉祚率领二十多万西夏大军,踏着浮桥而来。 在秦州镇西门十里外,背靠巍峨的邽山。 密密麻麻的营帐,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旌旗招展,刀光闪烁。 肃杀之气,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秦州城是大周朝秦凤路防御西夏的核心要塞。 四座城门,各有千秋,却又彼此呼应。 西北的镇西门,距渭河支流葫芦河约六里。 那是整个城池的咽喉,战略地位至关重要。 正南的永宁门、东南的通济门。 分别依偎着渭河与葫芦河。 河水如天然屏障,让进攻难如登天。 东北的迎旭门,城墙绵延三里,连跨山体。 仅有一个军事密道入口,直通数百米高的邽山哨所。 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因此,留给西夏人突破秦州的关口。 只剩下西北的镇西门。 徐子建深知此处关键,作为守将,他带领3万禁军,亲自在镇西门外安营扎寨,严阵以待。 此时,李凉祚和一众西夏将领骑着河西高头大马,缓缓来到秦州城外二里处。 他们望着大周人修建的营寨中那高高飘扬的徐字大旗,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大周那个小文官不自量力!” “居然想和我们野战,简直是找死!” 西寿宝泰军司、卓罗和南军司、韦州监军司、白马强镇军司等将领纷纷站出来大声嘲笑。 韦州监军司指挥使野利旺更是嚣张。 “大王,请让我带领手下的五万兵马,保证一个冲锋就能踏平他们的营寨!” “这次定要把姓徐的小文官抓回来剥皮抽筋!” 他的话语中,满是傲慢与不屑,仿佛大周军队,只是待宰的羔羊。 然而,李凉祚却没有被这轻敌情绪左右。 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深知,徐子建敢带两三万人出城野战,必定有所依仗。 一番思考后,他决定派出使者,试探对方虚实。 另一边。 当李凉祚的兵马抵达秦州时。 徐子建的营寨还未搭建完毕。 徐子建站在临时了望台上。 手持望远镜,望向远处密密麻麻的西夏大军。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西夏人来的好快,居然比预想的早到了一天。” 先锋官王君万快步走来,神色凝重。 “徐大人,看来明日必有一场苦战!” “咱们得抓紧将营寨修建好,预防西夏人的偷袭。” 他的话语中,满是担忧。 身为西疆将领他深知西夏军队的强大,以及此战的艰难。 徐子建放下望远镜,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 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无妨。” “外面我已经让人安排了三道防线。” “够那些西夏人喝一壶了。” 事实上,早在三天前。 他就开始布局。 上万人投入其中,包括5000名济州河工营的工匠。 在镇西门外两里地范围内,用铁丝网里三层外三层,制作了三道高一米五的围栏。 每隔20米,还挖下深两米、宽三米的战壕。 第四、第五道铁丝围栏战壕,还在紧张修建中。 为了迷惑敌人。 三道铁丝围栏战壕修好后。 徐子建特意让人用湿泥巴糊了三天。 远远看去,就像是普通的麻绳。 但他心里清楚。 随着时间推移,铁丝生锈。 会给进攻的西夏人,带来传说中的魔法伤害。 守城主将王守约匆匆赶来,看着外面的铁丝网战壕。 他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徐大人,咱们这几道‘麻绳’战壕。” “能挡住西夏人的进攻吗?” “您要不先上城头,等营寨修筑好再下来?”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 担心这看似简陋的防线,难以抵御西夏人的攻势。 徐子建神色淡定。 伸手拍了拍王守约的肩膀。 “王大人,你守好城池即可。” “我这营寨,固若金汤。” 他的话语平静。 却透着十足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不久,西夏人劝降的使者到了。 使者骑着马,在营寨外远远喊话。 “徐子建,我家大王承诺。” “若是你投降,可以饶你不死!” 那语气,带着一丝傲慢,似乎笃定徐子建会选择投降。 徐子建冷笑一声。 “回去告诉敌酋李凉祚。” “让他小解于地,拂面照之。” “自然就知道答案!” 话语中,满是嘲讽,毫不掩饰轻蔑。 西夏使者大怒。 “你这粗鄙不堪的东西!” “居然敢辱骂我家大王!” “等秦州城破,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使者的骂声不堪入耳,充满恶意。 徐子建身边的花荣,听到西夏使者辱骂自家公明哥哥。 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怒目圆睁怒吼一声,“贼子找死。” 他取下背后的五石弓。 搭箭。 拉弦。 “嗖”的一声。 箭矢如流星般射向使者。 使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箭射死,倒在马下。 李凉祚得知使者被杀,顿时暴跳如雷。 他双眼通红,青筋暴起。 “传我命令,一万撞令郎和3000神射手掩护!” “立刻进攻秦州周军大营!” “今日定要让那个小文官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场!” 随着命令下达。 西夏军队如潮水般,涌向大周营寨。 徐子建早有防备。 他沉着冷静,指挥若定。 早已命令3000弓弩手在战壕外候着。 按照三段射击战术,每道战壕布置1000弓弩手。 当西夏军队进入射程范围。 徐子建大手一挥。 “放箭!” 霎时间。 万箭齐发。 如同漫天飞蝗,射向敌人。 大周朝的弓弩射程约300米。 比西夏人的弓弩,远了接近100米。 这一优势,在战场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西夏人还没靠近。 便已死伤惨重。 几个个照面下来,西夏人还没摸到铁丝围栏。 一万撞令郎死伤数千,弓弩手也损伤了数百。 撞令郎虽是炮灰,但弓弩手却是宝贝。 如此大的损失,让李凉祚心疼不已。 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宣布撤兵。 结束了这次试探性进攻。 看着仓皇撤退的西夏人,徐子建微微叹了口气。 “壕沟外的小床弩还没派上用场。” “可惜他们跑得太快了。” 首战告捷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 傍晚时分,伙房飘出羊肉的香气。 在秦州城厢军营地,几个老兵和新兵围坐在一起。 “听说这次加餐,连咱们厢军都有海鱼干和羊肉汤?” 新兵张二蛋眼睛发亮,舔了舔嘴唇。 脸上满是期待。 “可不是?” 老兵陈铁蛋用力拍了下他后脑勺,却带着笑,“以前打仗,厢军都是啃硬窝头,徐大人来了才把咱们当人看。” 另一个老兵李三柱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子“噼啪”炸开:“我在厢军熬了八年,头一回见将领惦记着咱们的肚子。” 他声音有些发颤,“就冲这碗羊肉汤,明日西夏人再来,老子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守住战壕!” 张二蛋握紧了拳头:“陈哥、李哥,我虽是新兵,但也不是孬种!徐大人看得起咱们,咱们不能给秦州城丢脸!” 陈铁蛋望着远处徐子建营帐的方向,喃喃道:“都说书生误国,可徐大人……是咱们的福星啊。” 几人沉默下来,直到伙夫端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走来。 张二蛋捧着碗,鼻头一酸:“这香味,比我娘过年煮的还要香。” 李三柱仰头灌下一大口,抹了把嘴笑道:“等打完这仗,我要去徐大人跟前磕个头!” 夜色中,他们的身影被火光拉长。 与远处巍峨的城墙融为一体。 听到下属们回报,所有士兵都喝上了羊肉汤,徐子建暗自点头。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李凉祚,你拿什么跟我斗? 第399章 军心与自污 寒风如刀,割裂夜幕。 秦州城的灯火在呼啸的狂风中瑟瑟摇曳。 徐子建站在哨塔上,望着城外西夏大军连绵的营帐,眉头紧锁。 白天的战事虽已结束,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硝烟未散,残阳如血,将秦州城外大地染成一片暗红。 明日,西夏人的攻势想必更加猛烈。 “公子,该用膳了。” 随从周森小心翼翼地说道。 徐子建摆了摆手,沉声道:“先别急,传令下去,今晚加餐,让兄弟们都吃上肉,喝上热汤!” 说罢,他转身快步向伤兵营走去。 伤兵营内,哀嚎声此起彼伏,血腥味与草药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徐子建眉头都不皱一下,径直走进帐篷。 只见几十个受伤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还算干净的床榻上,面色苍白,伤口处血迹斑斑。 “徐大人!”几个意识清醒的士兵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别动!好好躺着!” 徐子建快步上前,按住士兵,“安心养伤,有我在!” 在军医们的忙碌下,大部分伤员的伤口得到了初步处理。 徐子建在帐篷里来回踱步,仔细查看每一个伤员的情况,看到大部分伤兵得到救治,他满意地点点头。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八张床榻上。 八个士兵被简单包扎后,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无人救治。 他们面色如纸,眼神空洞,一脸死灰,仿佛已经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徐子建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厉声质问一旁的军医:“这几个兄弟怎么回事?为何不救治?” 军医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大人,他们伤势太重了,箭头都射进体内深处,根本取不出来,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躺在病榻上的士兵们听到这话,眼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纷纷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胡闹!” 徐子建怒目圆睁,“谁说救不了?我偏要救!” 他立刻派人去将他的药箱取来,一边准备手术器械,一边说道:“你们几个,给我搭把手,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条!” 夜色渐深,伤兵营内烛火摇曳。 徐子建戴着自制的羊肠手套,手持手术刀,全神贯注地为八名士兵进行手术。 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衫,但他却浑然不觉。 他拿着柳叶刀小心翼翼地切开伤口,一点点清理着伤口内的淤血和碎肉,凭借着精湛的医术,将深深嵌入体内的箭头一一取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半夜,手术才全部完成。 八名原本被判定必死无疑的士兵,终于被从鬼门关抢救了回来。 “大人,多亏了您,他们都挺过来了!” 一名军医激动地说道。 徐子建疲惫地笑了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辛苦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那些原本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夜的士兵,望着徐子建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佩。 要知道,徐大人可是文官,还是秦风路二号人物,副经略相公啊! 他居然亲手下场救治濒临死亡伤兵,而且医术精湛,将很多被判定活不了的士兵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徐大人真是大好人啊!” “是啊,以前哪有这样的大官把我们当兵看,受伤了也就是随便上点药,听天由命。” “以后跟着徐大人,就算死也值了!” 士兵们小声议论着,脸上满是动容之色。 然而,这件事也被秦州某些人诟病。 有人认为徐子建身为文官,不该插手军医之事,有失体统; 也有人嫉妒他在士兵中的威望,暗中诋毁。 但在秦州城的所有士兵心目中,这件事意义重大。 这位新来的徐经略相公,将他们当人看,不但让他们吃上了肉,受伤了还全力救治,这份恩情,他们记在了心里。 苏轼听闻此事,找到徐子建,满脸疑惑地问道:“公明,为何花这么多精力在那些伤兵身上?如今军务繁忙,何必亲自去做手术?” 徐子建望向远方,神色凝重:“子瞻,你可知道,在西疆战场上,伤兵营的问题有多大? 哪怕是轻伤,都有三成的死亡率;受了重伤,死亡率更是高达六成,即便侥幸不死,也大多要截肢才能苟活。”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大周军为何总是畏缩不前? 还不是因为害怕受伤,一旦受伤,基本上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不害怕才怪! 只有让士兵们受伤病了,伤有所治,病有所医,提高他们受伤后的存活率,他们才有勇气和敌人拼命。” 苏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徐子建继续说道:“这几个月,我没闲着。 对大周朝的伤兵营做了些改进。 战前,我挑选了300名身强力壮的厢军,亲自传授他们紧急抢救的技能,还提前准备好了酒精和其他消毒止血的药品。 西夏人最喜欢在箭头上抹蛇毒和粪便,士兵受伤后很容易感染死亡。 有了这些举措,受伤的士兵至少绝大部分能够保住性命。 我有信心将伤兵营的死亡率降到三层以下。” 苏轼听完,不禁夸赞道:“公明仁义!如此一来,哪怕你不懂指挥,士兵们也会尽心为你卖命战斗。” 徐子建摇了摇头,苦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功利? 我只是想让麾下将士们少一点无畏的牺牲。 都是爹娘生的,你疼疼别人,别人也就会疼疼你!” 夜里,秦州城的军队围坐在一起,热腾腾的羊肉香气四溢。 士兵们大口吃着羊肉,喝着鲜美的羊肉汤,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对于让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的徐子建,心中的怨气也少了不少。 毕竟从第一天的战况来看,西夏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甚至在铁丝网战壕里的弓箭手们还捞到了不少战功,按照一人射死一个西夏兵来算的话,一人也能分到10贯钱的赏金。 这让士兵们士气大振,纷纷议论着: “跟着徐经略相公有肉吃,还有钱拿!” “就是!今天那西夏兵,跟纸糊的似的!” “明天咱再狠狠打他们一顿!” … 徐子建站在营帐外,望着满地的尸体,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将被射死的西夏尸体颅核验军功后铸成京观!震慑西夏贼子…” 就在士兵们准备行动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苏轼快步走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一把拉住徐子建的手臂:“公明,万万不可!修筑京观,可能会彻底激怒西夏人,他们必定疯狂反扑,我军压力将成倍增加。 朝中那些文官注重仁德之名,此事若传回去,定会弹劾你残忍好杀,不顾大局。 你可曾想过后果?” 他的话语急切诚恳,眼中满是担忧。 徐子建沉默片刻,眉头紧皱,缓缓开口:“子瞻,我又何尝不知? 可西夏人当年在庆历年间,将我大周朝军将的尸骨做京观,这笔血债不能不报! 况且,若不激怒李凉祚,他若就此撤军,我们此前的谋划岂不是白费?” 苏轼摇了摇头,语气更加急切:“公明,你本就以文官之身领军,此举会给朝中政敌把柄。 以你的才智,定有其他办法能让西夏人主动进攻,何必行此险招?” 徐子建望着远处西夏军营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纠结。 他何尝不想更稳妥应对? 只是,千里之外的嘉佑帝已经开始猜忌他。 身上若是没有半点污点,那一位又如何会放心得下来? 许久,他长叹一声:“子瞻,我意已决……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局势的发展,容不得我多想。” 苏轼深深地看向自己的这位至交好友,随后似乎猜到了什么,坚定地说道: “罢了,公明这骂名苏某又岂会让你一人承担? 这筑京观的命令我也同意了!” 当李凉祚听说徐子建下令将战壕外被射死的西夏人辅兵尸体制作成京观,顿时暴跳如雷:“所有将领,催促辅兵制作攻城设备! 明日一早,务必攻破城门外周军营寨,一举夺取秦州城! 我要让徐子建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将他碎尸万段!” 在李凉祚的怒吼声中,西夏军营灯火通明,士兵们连夜赶制攻城器械。 一场更大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第400章 决战前夜 天色刚破晓,秦州城外的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李凉祚一夜未眠,此刻骑在高头大马上,双目赤红地盯着镇西门外的大周营寨。 昨夜,徐子建用西夏辅兵尸体,筑成的京观犹在眼前,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烧得他面颊发烫。 \"进攻!\"李凉祚猛地抽出长刀,寒光划破天际。 三万西夏辅兵举着刀盾,如潮水般涌向大周营寨。 一万弓弩手紧随其后,利箭瞬间遮蔽了半边天空。 西夏的巨木遁缓缓推进,双层厚木盾牌艰难移动,试图抵御大周的弩箭。 当持盾士兵逼近第一道铁丝围栏时,脚步戛然而止。 那些看似麻绳的东西,竟是生锈的铁丝,而且还带有锋利的倒刺。 一名年轻西夏兵伸手试探,铁丝瞬间划破手掌,鲜血喷涌而出。 惨叫声中,旁边的士兵也被划伤,场面一片慌乱。 得过破伤风的都知道,若是被生锈的铁划伤,没有及时处理伤口的话。 最快三天,最迟十天,就可以开席了。 \"用刀砍!\"百夫长怒吼。 士兵们挥刀猛砍,淬火过的铁丝却只溅起火花,坚韧异常。 无奈之下,有人冒险翻越围栏,立刻成了活靶子。 \"放箭!\"壕沟后的将领王军王一声令下。 箭雨如蝗,攀爬的西夏兵惨叫着被射成刺猬,重重摔落。 李凉祚脸色铁青,急令泼喜军投石车发动攻击。 巨石呼啸着砸向围栏,部分铁丝网被砸塌,但更多巨石落进空地。 更糟的是,泼喜军的骆驼大队暴露在了大周床弩的射程之内。 \"发射!\"大周床弩齐鸣,上百支巨弩破空而来。 骆驼和士兵被贯穿,鲜血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泼喜军瞬间折损数百,队形大乱。 \"后撤!\"李凉祚心急如焚,连忙下令。 望着再次受挫的军队,他握紧刀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道该死的铁丝围栏,还有那个可恨的小文官,他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二天,西夏军攻势依旧胶着,又折损了3000兵力。 望着满地狼藉,李凉祚面色阴沉如铁,不得不再次下令撤兵。 残阳将他的影子拖得极长,与营寨前堆积的尸体一同在风中摇曳,似在无声嘲笑他的狼狈。 当晚,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 李凉祚将腰间佩刀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中的残茶泼洒而出:“谁能破那铁丝网,本王赏黄金千两、封万户侯!” 将领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上前提议:“可制云梯木板,多线强攻!” 话音未落,李凉祚便冷笑打断:“蠢货!周军岂会留着干柴让你点火?” “不如造攻城车!”另一将领硬着头皮进言,“以数千斤巨木冲撞,铁丝网必破!” 李凉祚沉吟片刻,咬牙下令:“连夜打造二十架鹅车,明日破晓前必须完工!” 帐外寒风呼啸,工匠们的敲击声彻夜未停,火星在黑暗中迸溅,如同西夏军将熄未熄的希望。 第三日清晨,攻城车轰隆作响地碾过荒原。当第一辆攻城车的铁头撞断铁丝网时,李凉祚眼中闪过狂喜。 然而下一秒,地面突然炸开惊雷般的巨响,浓烟裹挟着木屑与血肉冲天而起。 二十架攻城车接连触雷,金属部件如雨点般坠落,惨叫声与爆炸声交织成人间炼狱。 李凉祚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嘶吼着将献策的将领拖出军帐:“打!五十军棍,杖毙为止!” 暮色再次笼罩战场时,李凉祚望着满地残骸,终于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三万大周军凭一道铁丝网,竟让二十万西夏铁骑寸步难行,三日折损过万,而对方伤亡不过千余。 “难道要我折戟于此?” 他一拳砸在马鞍上,溅起的血珠混着铁锈滴落。 就在此时,左厢神勇士军司指挥使梁乙埋趋步上前:“大王,可用攻城车掩护,以沙袋填壕!” “此策不错…”李凉祚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夸奖道。 他的瞳孔骤缩,眼中重燃凶光:“下令辅兵即刻备料!今夜必须填出通路!” 另一边,徐子建站在城头,望着西夏营中亮起的点点灯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他早知铁丝网难以久守,早已在壕沟内埋设了盛满石油的陶罐。 “传我将令,火油与投石车准备。” 徐子建的火油和投石车给西夏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四天下来西夏的20万大军伤亡超过2万,若是平时的话损失这么多,李凉祚可能会选择撤兵。 但是接连突破了3道防线,让李凉祚信心满满。 贪念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坚信只要突破最后几道防线攻入周军大营。 即便是在城下野战,凭借自己那8万精锐和十几万辅兵,秦州城的军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等打败了城下那3万周朝禁军,秦州城里的厢军绝对受不住自己的进攻。 拿下秦州城夺取里面数百万贯的财富,大夏国也能安稳几年了。 李凉祚的心腹大将曼咩有心担忧道:“大王,对面的大周朝秦凤路禁军一直不肯退到城里,其中恐怕有诈,万一大周朝其他各路的援军支援过来咱们怕是要吃大亏!” 梁乙埋一脸不屑道:“曼统领过滤了,大周禁军之所以出城,怕是那个小文官好大喜功,想要借咱们大夏国扬名! 咱们这几天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少啊! 你要是害怕的话明日可以带3000铁鹞子去守住后路,我明日将会带着5000铁鹞子冲锋,一举突破周军的营寨,为大王抓回那个小文官。” 曼咩的话提醒了李凉祚,他将负责情报的一品堂李延忠叫了过来。 “李延忠,秦州各路援军到哪了?” “回大王! 北边的泾原路的禁军因为咱们的迷惑吓得缩在渭州不敢出来,目前没有异动! 至于环庆路的援军距探子回报,尚未到达渭州。 至于永兴路要支援秦州的话最少需要十日。 延州路就更不必说了,少说得大半个月才能到。” 李凉祚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卓罗和南军司指挥禹藏花麻问道: “南边镇远军是否有安排人防备?” “回大王,我已经安排俞龙柯部和木征部以及穆尔巴克部的一万两千人守在渭源寨出兵路上,保证让他们无法支援。” 李凉祚听完情报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向手下吩咐道:“命令撞令郎天亮前务必将周军营寨前所有壕沟填完,5000铁鹞子和步拔子明日出击歼灭城下周军,一举拿下秦州城!” 李凉祚话音刚落,崩一声响亮的鞭炮声从军营里响起。 将西夏军的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 “该死的大周人,又来这一出…” “明日一定要将那个小文官碎尸万段!” 李凉祚暗骂道。 这是徐子建安排的疲敌战术。 西夏人对粮草派了重兵把守,想要让夜不收混进去烧粮不现实。 于是,第一天西夏人修建好大营后,他就安排夜不收,隔半个时辰就从数里开外向西夏人大营发射噪音火箭。 这火箭虽然威力一般,不过胜在射程远,声音够响亮,足以将睡梦中的士兵和将领吵醒,主打一个恶心你! 西夏人害怕被夜袭,而且还不敢堵住耳朵睡觉。 徐子建的疲敌战术,让西夏军营中想要休息的西夏大军烦不胜烦,睡也睡不着。 … 大周军营中灯火通明。 徐子建深夜未睡,和一众将领正在帅营中等待后方延州路和永兴路援军的消息。 这时,一个夜不收的探子来报。 “徐大人,延州路和永兴路的援军已经到了秦州城外东边五十里外的山谷休整,等候您的军令!” 徐子建沉声道:“通知延州军和永兴路军,明日待我秦凤军击溃西夏正面进攻后,午时两军乘船从渭河以及葫芦河两个方向夹攻西夏人,不得有误!” 徐子建顿了顿,看向身旁的一众将领,每个人都是目光坚定,毫无畏惧。 “传我军令,明日三更做饭,五更整军与西夏人决一死战!” 第401章 出兵 嘉佑六年初冬,朔风裹挟着沙砾掠过萧关,将西夏围困秦州的消息如野火般传至陕西各路。 泾原路帅府内,烛火在舆图上明明灭灭,泾原路安抚使蔡挺的手指重重叩击秦凤路边界:“《嘉佑敕令》规定边路告急,邻路需遣兵三分之一赴援,违者刺配。 如今秦州被西夏人20万大军包围,大家议一议,该如何出兵驰援秦州?” 泾原路副都部署景泰,站出来抱拳说道:“回蔡经略,下关建议镇戎军出击天都山,逼迫西夏人回援!” 泾原路钤辖向宝,则提议道,蔡大人,咱们可以调2万人协防德顺军水洛城军。观察情形后再沿着葫芦河谷,支援秦州!” 蔡挺摸了摸胡子,觉得向宝这个提议不错,正要点头答应。 然而,泾原路兵马都监郭奎却猛然跨步上前,苍老的手掌狠狠拍在舆图西侧的德顺军路线上,震得案上令箭都微微发颤: “蔡大人不可!西贼设围,必有伏兵! 德顺军经水洛城之路尽是山川,我军若贸然西进,必中奸计!” 这位镇守边关十数载的老将须眉皆张,鹰目圆睁,“如今泾原路情况未明,末将提议先派次后摸清泾原路周边情况,再派兵走陇州方向支援秦凤路。 虽路途迂远,但沿途堡寨相连,进可攻退可守,方为万全之策!” 蔡挺为官之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郭奎的提议正符合他的想法,只要我金元路的精兵不损失,被破几个堡寨也无伤大雅。 … 恰在此时,斥候疾报环庆路都总管李昌祚已率两万精锐抵达渭州。 身披玄铁甲的李昌祚大步踏入帅帐,腰间斩马刀随着步伐发出铮铮轻响,他指着舆图上德顺军路线朗声道: “见过,蔡使君!我奉命支援渭州城,听闻西夏人围困秦州! 如今渭州城防稳固,末将愿取道德顺军,借水洛城防御截断西夏退路,如此秦州之围可解,还可以将西夏人困在葫芦河谷!” 郭奎一把按住李昌祚指向舆图的手腕,铁甲相撞发出刺耳声响:“李将军!党项人惯会诱敌深入,那德顺军六盘山道沟壑纵横,环庆路两万大军一旦遇伏,连转圜余地都没有!” 他脖颈青筋暴起,猛地将手指转向东面陇州,“唯有走陇州,步步为营,才是正途!” 李昌祚面色涨红,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有些不甘心。 西夏贼子,深入秦凤路,正是将其围歼立功的好机会。 不过他也知郭奎久历沙场,所言并非无据。 却不知郭奎和秦州的徐子建,早有矛盾。 怎么可能会放任泾原路和环庆路的精兵去给那姓徐的立功? 李昌祚有些纠结地将令箭拍在案上,朝蔡挺拱手:“蔡大人,末将即刻派人八百里加急,请示高安抚使定夺!” 环庆路帅府, 收到消息的环庆路安抚副使李宪匆匆而入沉声道:“水洛城地势险要,若能堵住西夏退路,秦州之围必破,高大人何必如此谨慎?” 高遵裕摇头拒绝了李宪的提议,和郭奎一样,他可不愿意看到徐子建立功! 两日后,高遵裕的手令火漆未干。 李昌祚展开黄绢的瞬间,指尖微微发颤——“着环庆军取道陇州,缓进秦州。 遇敌务必持重,保全军力为上”。 副将看着主将骤然煞白的脸色,压低声音道:“将军,这...” 李昌祚猛地将手令揉成一团。 如今算是看出来了,这高经略根本就不想让自己去支援秦州! 他望向西北天际翻涌的乌云,心中冷笑:高遵裕此举,怕是不想让徐子建获得的头功,居然连战机都不顾了! 李昌祚很想领兵前往水洛城,只不过高遵裕官高一级,若是他不遵守帅令,怕是自己最先被发落了! 李昌做心中暗恨道。 这徐子建可是文官,朝中有后台! 难道你高经略就不怕事后朝中文官大臣参你一本? … 夜幕笼罩着渭水河谷,残月在云絮间若隐若现,粼粼波光倒映着岸边连绵扎营的帐篷。 种师中负手立在帅帐前,青铜灯盏在夜风里摇晃,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轮廓。 远处传来更兵卒的梆子声,惊起数只夜枭,尖啸着掠过桅杆。 \"堂兄!\"种扑踩着碎石匆匆赶来,腰间佩剑与甲胄相撞发出轻响。 \"泾原路的斥候刚报,他们的援军还在三百里外渭州磨蹭,环庆路更是连人影都没见着。\" 他抹了把额头细汗,目光扫过不远处整装待发的战船,\"倒是永兴路范恪那边已整肃完毕,只等咱们这边一声令下。\" 种师中摩挲着剑柄的手顿了顿,喉结滚动:\"传令下去,三更造饭,五更登船。\" 话音未落,暗处突然窜出个窈窕身影,种樱顶着夜色从营帐后转出。 月白色劲装沾了不少泥土,发间还别着一片树叶。 \"堂哥!\"少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那徐子建当真疯魔了不成?三万破西夏十万?我昨日偷看他军令,''正面击溃''西夏进攻真是好大口气!\" 她抓起腰间皮鞭在空中甩出脆响,\"咱们种家军这一万五精锐,可是祖父拿二十年心血攒下的,若折在这...\" 种师中猛地转身,玄色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胡闹!谁准你女扮男装混进军营?\" 他大步上前揪住少女后领,像拎小鸡般将人提溜到面前,\"战场刀剑无眼,你若有个闪失,如何给叔父交代?\" 种樱涨红着脸挣扎:\"折太君当年能挂帅出征,我种家女儿就该躲在闺阁绣花?\" 她突然挣开桎梏,指着河面上的战船,\"再说了,凭什么要听那乳臭未干的徐子建调遣?万一他纸上谈兵,咱们...\" \"够了!\" 种师中猛地抽出佩剑,他剑尖直指江面。 几艘战船正缓缓靠近,甲板上黑影晃动,隐约传来甲胄碰撞声。 \"你们看——\"他沉声道,\"登州水军的船行如鬼魅,竟能在暗流汹涌的渭水无声靠近。\" 种扑眯起眼睛,见船舷边立着的士卒身姿如松,月光扫过他们腰间弯刀,竟泛起暗红锈迹。 \"这些人...杀气太重了。\" 他不自觉后退半步,\"寻常禁军哪有这等凶戾之气?\" 种樱却仍梗着脖子:\"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她指着船头立着的精壮大汉,\"就说那个领头的,披头散发像个水匪,哪有半点将领模样?我听说这登州水军可是水匪出身!\" 种师中收回佩剑,剑鞘重重磕在船板上发出闷响: \"你可知那人是谁?阮家三兄弟中的阮小三,当年在东海独战十二艘水寇战船,浑身浴血还能生擒匪首!\" 他望向远处船帆下若隐若现的神秘布包,\"更蹊跷的是,这些战船几乎不见床弩巨炮,却用帆布盖着些古怪物件——\" 话音未落,江面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几艘战船同时掀开帆布,露出黑黝黝的长筒状器物。 种师中瞳孔骤缩,这些年征战沙场的直觉告诉他,那绝非寻常兵器。 \"你们刚刚只看到其中一个军令!\" 他压低声音,\"根据斥候回报,徐子建背靠秦州城扎营,凭借城外3万禁军,已经斩杀了2万西夏士兵!你们还觉得他没本事吗?\" 种樱的脸色终于变了,下意识攥紧腰间短刃。 种扑望着夜色里整装待发的登州水军,忽然想起祖父常说的话:真正的精锐,不是靠甲胄鲜亮,而是骨子里透出的杀伐之气。 \"传令各营,\"种师中最后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渭水,将令旗狠狠插在地上,\"明日已时(11点)务必抵达秦州! 种家军从无临阵退缩之辈,此番定要让西夏人知道,大周儿郎的刀锋,永不卷刃!\" 种樱咬着嘴唇,悄悄将鬓边树叶掰成两截。 她望着堂兄挺拔的背影,突然明白,这场战事她或许将见证徐子建带领西疆联军以少胜多的奇迹。 第402章 秦州大捷 嘉佑六年十一月三日,凛冽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秦州镇西门,城墙下的大地仿佛被冻得瑟瑟发抖。 五更时分,帅营内烛火摇曳,徐子建一袭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青铜灯盏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巨大的沙盘上。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一众将领,突然高声喝道:“花荣!” 花荣身姿挺拔,向前一步,抱拳朗声道:“末将在!” 徐子建双手背后,沉声道:“西夏人进攻后,你立刻用火箭点燃埋在战场周围的霹雳烟雾弹。 务必保证方圆3000步内,西夏军看不清前方战场!这是扭转战局的关键,不容有失!” 花荣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咧嘴笑道:“公明哥哥放心!我花荣的箭,指哪打哪,定叫那西夏人成了睁眼瞎!” “王君万!”徐子建又喊道。 “末将在!”王君万身躯魁梧,声如洪钟。 “你率一万弓弩兵,镇守第四、第五道铁丝网战壕防线。只需阻延西夏人进攻,箭矢消耗完,立刻撤退到后方营寨,切不可恋战!保存实力,才是王道!” 王君万单膝跪地,抱拳应道:“末将遵令!定叫西夏人寸步难行!” “徐军!” “末将在!”神机营统领徐军眼神锐利,透着一股狠劲。 “你率领麾下1000神机营,部署在第2道拒马防线两侧。 西夏人进攻到150步后,用火枪和虎蹲炮,击溃对方的炮灰部队、弩兵和轻骑兵! 等对方的铁鹞子进攻到500步后,再使用霹雳炮! 这一战,咱们要打残西夏人的铁鹞子,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徐军握紧拳头,斩钉截铁道:“末将领命!定叫铁鹞子有来无回!” “武松,鲁达!”徐子建继续发令,“待西夏军的铁鹞子被打退后,你们带领8000骑军,从两侧进攻西夏军! 李魁,你带领五百重骑兵战车,从中路进攻!杨志,王君万,你二人率领剩下2万步卒在后面支援!” 众将齐声应诺,声震营帐。唯有王守约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尴尬。他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徐大人,下官呢?” 徐子建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王大人莫非忘了?你的责任可是守好秦州城,这担子可不轻啊!” 王守约急得满脸通红,说道:“可是大人,如果西夏人溃败了,下官这城就不必守了吧?下官也想立点功劳啊!” 徐子建沉思片刻,点头道:“如此,若是战事顺利,王大人便带着守城的2万厢军出城抓俘虏吧! 可别小看这差事,抓的俘虏多了,功劳也不小!” 王守约无奈一叹,拱手道:“抓俘虏就抓俘虏吧,好歹也能混上些功劳!” 卯辰时正刻,西夏近10万大军如黑云压城般,朝着秦州城下的周军大营汹涌而来。 野利旺挥舞着长刀,指挥着四万撞令郎(炮灰),在盾兵的掩护下,推着20辆鹅车,朝着第四、第五道铁丝网战壕发起冲锋。 花荣站在高处,目光如鹰。 见西夏军进入射程,他大喝一声:“点火!”刹那间,火箭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精准地射向埋在战场周边的霹雳烟雾弹。 浓烟瞬间腾起,宛如一条黑色巨龙,将战场笼罩其中。 一名西夏千夫长望着浓烟,心中不安,连忙询问野利旺:“将军,是否要暂缓进攻?” 野利旺嗤笑一声,不屑地摆了摆手:“哼!对面大周军故弄玄虚而已! 那个烟雾一看就是没毒的,不必理会,继续进攻! 拿下秦州城,功劳都是咱们的!” 王君万率领的万余弓弩兵,有条不紊地进行三段攻击。 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敌军,上万撞令郎惨叫着倒下。 待箭矢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大手一挥:“撤!”带着伤兵迅速撤到后营。 野利旺见攻破了铁丝网防线,兴奋得满脸通红,高声喊道:“撞令郎继续进攻! 随我杀进大周军营寨,亲手抓住徐子建那个小文官!”说着,他带着身边的2000精锐,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然而,当他们冲杀到大周军150步后,前方突然传来一连串奇怪的响声。 “砰砰砰……轰轰轰……”野利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中的两层木盾一震,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他整个人连同木盾一起被击飞出去。 低头一看,木盾上赫然出现几个窟窿,铠甲也被击穿,鲜血汩汩流出。 “大夏要败了……”野利旺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便没了气息。 另一边,禹藏花麻的2万山讹轻骑也陷入了绝境。 面对200门虎蹲炮的散弹和600只火枪的攻击,身穿轻甲的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 骑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不到一刻钟,伤亡竟达上万。 禹藏花麻看着眼前的惨状,肝胆俱裂,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全军溃退。 烟雾外,梁乙埋焦急地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不已:“这野利旺和禹藏花麻,怎么回事? 大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都已经攻破了前面的铁丝网战壕了吗?就剩最后一层防御的大周军,还有什么可怕的?莫不是这两人打算私吞秦州城的财物?” 想到这里,梁乙埋不再犹豫,大声喊道:“传我命令!铁鹞子军,随我进攻周军大营!今日定要拿下秦州城!” “哒哒哒……”重骑兵冲锋的声音由远及近,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神机营统领徐军死死盯着前方,当铁鹞子攻进500步以内时,他猛地一挥令旗:“霹雳炮,使用散弹发射!” “轰隆轰隆……”数百声巨响同时响起,硝烟弥漫。 战场上,如墙般进攻的铁鹞子骑兵成片成片地倒下,人血和马血飞溅,染红了大地。梁乙埋站在后方,看着这惨烈的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西夏的宝贝铁鹞子,还没攻到跟前就折损了大半。 大周军中居然有如此厉害的火器。 “这秦州城就是一个陷阱,我们大夏国中了那小文官的圈套了! 必须要通知大王赶紧撤退!” 梁乙埋心中大骇。 此时,西夏国主李谅祚正惬意地躺在营寨中,在侍女的伺候下,小口啜饮着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满心期待着前方传来胜利的消息。 刚刚,斥候传来消息,前锋的4万撞令郎已经攻到了大周军营寨不足一百步之内。 在他看来,自己主力尽出,10万人进攻3万周军,胜利唾手可得,即便折损些兵马,也是值得的。 突然,李延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他脸色苍白如纸,惊魂未定地喊道: “大王!败了!败了! 我们全军溃退,快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李谅祚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李延忠的衣领,怒吼道:“快说!怎么回事? 我们10多万大军一起进攻,区区3万人怎么可能会失败? 哪怕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周军给淹死!你若说不清楚,我就一刀砍了你!” 说着,他拔出配刀,抵在李延忠脖子上。 李延忠浑身颤抖,稳住心神,断断续续地说道:“一开始我们进军顺利,突破了周军的第四、第五道铁丝围栏防线。 可没过多久,大周军释放几十霹雳炮,浓烟升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4万撞令郎,一个照面就损失了2万多,野利旺当场战死。 禹藏花麻的2万山讹轻骑,也没撑住一盏茶的功夫,损失了近万,直接溃退。 嵬名阿吴带着一万弓弩兵,还没见着敌人,就像割麦子似的,一片一片地倒下。 大王,咱们快撤吧,大周人会妖法!我带着八千铁鹞子直扑大周大营,只听见轰隆轰隆的数十声响,咱们大夏国的精锐重骑兵成片成片地倒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8000铁鹞子只剩下不足3000! 仁多宝宗带领的2万步拔子,跟在后面同样死伤惨重,跟着一起全军溃退了。 大周军3万人全军攻来… 陛下,快撤吧,再不撤咱们大夏国就要亡了!” 梁乙埋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王,快下令撤军吧!” 李谅祚听到8000铁鹞子只剩下不足3000,只觉眼前一黑,怒急攻心,昏倒在地。 就在这时,刚刚还在伺候他喝酒的侍女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李延忠反应迅速,一把将李谅祚拉开。尽管如此,李谅祚的胳膊还是挨了一刀,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怒目圆睁,指着那个侍女,质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被侍卫按在地上的侍女状若癫狂,大笑道:“我叫没藏雪鹄,是没藏讹庞的亲生女! 没想到吧,你这个勾引嫂子的畜生! 可惜我今天没能替没藏家300口人报仇,杀了你!” 李谅祚咬牙切齿,捂着手臂,怒喝道:“来人!将这个贱人拖下去,五马分尸!” 李延忠拔出刀,说道:“大王,来不及了,我替你砍了她吧!” 就在这时,“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帐篷顶端发出“咔嚓”一声,顶部的柱子被撞断。 李延忠举刀的手还没落下,一个铁球状的东西便直接击穿他的腹部,他的身体裂成两边,鲜血四溅。 铁球击中李延忠后继续弹跳,擦过李谅祚的身体,将他击成重伤,随后又撞死了一旁的两个侍卫。 生死关头,李谅祚顾不得杀没藏雪鹄,在侍卫和将领的掩护下,慌忙撤出帐篷。 没藏雪鹄则被掩埋在倒塌的帐篷底下。 刚刚走出营帐,李谅祚还惊魂未定,就看到守后路的心腹曼咩带着人跑了过来。 曼咩气喘吁吁地说道:“大王!葫芦河以及渭河两边出现几十艘战舰,还有数万大周援军。 看旗号是延州的种家军和永兴路的精锐禁军!咱们撤军吧,否则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说话间,南边又出现王韶带领的15,000骑兵。 登州水军上的几十门红衣大炮,在阮小三的指挥下,不停地轰击着西夏人的营寨,掩护种家军和永兴路军进攻,营寨门墙被炮弹轰碎。 西夏人受到四面包围,陷入绝境,无心再战。 李谅祚脸色煞白,望着远处弥漫的硝烟,心中满是绝望。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向葫芦河谷撤军……” 是役,西夏20万大军损伤超6万,被俘8万,只有不到6万沿着葫芦河谷往天都山方向撤退。 沿途还不断的受到水洛城周边的德顺军的骚扰。 在秦州城下的徐子建收到战报后,微笑着看向一旁,忍不住激动的苏轼。 “子詹,便由你向欧阳大人报喜吧!” 第403章 战后 硝烟未尽的秦州城下。 徐子建望向前方夕阳下战场散落一的尸体,以及西夏营寨的断壁残垣。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忠诚伯爵玉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忽听得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秦州判官苏轼飞奔来到徐子建面前激动说道: “公明,大捷啊!这次秦州战役,咱们斩杀俘虏西夏人近十五万,真是天佑我大周!” 徐子建淡定地转身,微笑着抓住跌跌撞撞跑来的苏轼手腕,将前线临时统计的详细战报递给他。 \"子瞻,你速去秦州城经略使府衙,替我将战报呈给欧阳公,让他也高兴一下,没准病好的快些!\" 苏轼定了定神,有些犹豫道:“公明你怎么不一起去?” 徐子建指着前方战场上的数万西夏人尸体道:“战场上的善后还要我处理呢,我可是全军统帅啊!” 苏轼看向前方若有所思,随后劝解道:“公明你莫不是又要筑京观? 上次那几千人还能遮掩过去,这次可是数万人的尸体而且还是战后。 你若是再筑京观,怕是朝堂上的清流不会罢休!” 徐子建拍了拍苏轼的肩膀道:“徐某立了这么大的功,肯定会招人眼红的。 犯点小错,官家不会归罪我的! 去吧,莫要让欧阳公等急了!” 苏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公明放心,苏某定将捷报一字不落呈上!\" 说罢接过战报,跨上战马向秦州城奔去。 秦州药香刺鼻,欧阳修斜倚在榻上经过数天的休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见苏轼疾步而入,他强撑着坐起,目光急切:\"是子瞻啊,可是有战报了?公明呢?\" \"欧阳大人!\" 苏轼朝欧阳修拱手行礼后,展开战报时声音发颤。 \"秦凤路禁军、厢军阵斩五万余,其中西夏监军司指挥使2人、西夏铁鹞子军五千余,俘敌五万! 西夏大营内缴获粮草六十万石,草料二十万石,战马一万五千匹,骆驼千余!\" 欧阳修瞳孔骤缩,剧烈咳嗽震得床榻作响:\"好...好!延州、永兴路军其余几路军呢?\" \"延州路军斩敌万余,杀监军司指挥使一人,俘一万二千,获战马五千; 永兴路斩六千,俘两万,战马三千!\" 苏轼深吸口气继续说道,\"王邵大人率番汉义从,斩杀木征部与穆尔巴克部八千,还俘了万余随西夏作战的河湟部族!\" 欧阳修猛地抓住床头木栏,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泪光。 他望着屋外的血色残阳,大声地喃喃道: \"徐公明做的好哇! 替我大周朝终于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二十多年前的庆历年间我大周朝在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十几万军民的仇,今日终于报了!\" 欧阳修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赶紧让徐公明过来,我要与他一同商议向汴京报捷之事…” “公明有交代,欧阳公是秦凤军安抚使,报捷之事由您和转运副使曾大人联署上报即可!” 苏轼话音一顿,神色微变,\"副经略徐大人正在秦州城下处理战后事宜,现在不方便...\" 欧阳修见他吞吞吐吐,猛地撑起身子,牵动伤口闷哼一声:\"说吧,那小子背着我做了什么?\" 苏轼咬咬牙,沉声道:\"公明打算待监军核验功绩后,将西夏战死的六万八千余尸体,在葫芦河谷上的邽山修筑京观,震慑西夏及河湟番部。\" 屋内死寂如坟。 转运使曾巩皱眉说道:“老师,公明此举怕是不妥,朝堂上那些人定会拿此大做文章!” 欧阳修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攥住锦被: \"徐公明此策虽能震慑敌胆,可如此行事,怕是要得罪死西夏人!他一介文官,日后朝堂非议...\" \"欧阳公,\"苏轼犹豫着上前半步,\"或许公明有不得已...\" \"不必解释。\"欧阳修摆了摆手,靠回软垫,苍老的面容浮起一抹苦笑。 \"无非是以污名自毁罢了。刚立大功便行此险招,何苦来哉...\" 他望着帐外摇曳的烛火,浑浊的眼中泛起暖意,\"文相公、晏相公在朝中,又怎会让他平白受了委屈?\" 过了许久,欧阳修叹了一口气。 “罢了,先向汴京800里报捷吧!” 一个时辰过后,一名传令兵从秦凤路安抚使府衙, 骑着快马飞速的朝汴京奔去! … 秦州城下尸骸枕藉,数万厢军正在打扫战场。 一名厢兵正将匕首捅进西夏重伤士卒喉间,刀刃抽出时带起暗红血线。 一队军官朝正在打扫战场的厢军士兵吩咐道: “徐经略有令能救活的西夏兵放到俘虏营,不能救活的补一刀,当做斩获战功。” 秦凤路厢军士兵,正驱赶着俘虏们将西夏人的尸体往十几里外的邽山上搬运。 邽山上的一块空地上数万西夏人摞成小山。 … 远处辕门传来车马喧嚣,转运使司的文书官正踩着满地箭矢清点战利品。 六十万石粮草的账册被血污浸透,却不妨碍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 营寨里,徐子建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忙活。 “公子,转运使司那边清点完了!” 随从周森举着沾满血污的账册小跑过来。 “公子,缴获的六十万石粮草都堆在城西粮仓,一万五千匹战马,少了三百匹,怕是被西夏人临死前惊散了。” 徐子建摩挲着帐册,正要回话,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尘土飞扬中,两彪骑兵疾驰而来。 为首将领身披玄铁甲,身后的“种”字战旗猎猎作响。 “延州副都部署,种师中,见过徐经略相公!” 种师中翻身下马,甲胄碰撞声震得地面微颤。 他身边的永兴路兵马都总管范恪,抱拳行礼,脸上还沾着追击时溅上的泥浆:“末将范恪,见过徐经略!此番追击西夏残部五十里,斩获首级三百二十余!” 徐子建快步上前扶起二人,目光扫过种师中染血的披风: “种家军不愧是西北虎狼! 范总管这趟辛苦了。 我已经安排火头军宰一千头羯羊,再开三百坛剑南烧春!今夜犒劳全军将士!” 话音未落,军营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羊肉香气裹着酒香,瞬间驱散了战场上的血腥气。 范恪闻言咧嘴大笑:“早就听说徐经略相公大方!某家在追击路上就惦记着这顿酒!” 种师中却眉头微皱,压低声音道:“可惜泾原路和环庆路的援军没有堵住六盘山通道,让西夏贼酋跑了。 若是今日,能够集合陕西各路人马全歼西夏军,种某此生无憾矣…” 徐子建拍了拍种师中的肩膀安慰道。 “种将军,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而且,我已经安排德顺军沿途的堡寨阻延西夏人退路,他们粮草丢失大半,怕是不好过…” 徐子建接着说道: “这次能够大破西夏军全赖延州路和永兴路军的将士协助。 走,诸位喝酒去!” 酒过三巡后,随从来到徐子建耳边小声说道: “公子,我们在李凉祚的营帐里找到一个西夏女子,她说有重要军情要见你!” 徐子建眉头一皱,拍了拍副手王邵的手臂:“子纯,徐某有事需要离席!你替我招待好诸位将军!” 种师中身旁的种樱看着徐子建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一听到有女子就离席,怕不是个登徒子吧! 咱们千里迢迢过来帮忙,他一言不合就走了!” 种师中瞪了堂妹一眼,小声警告道: “住口,徐经略军务繁忙,岂是你能够置喙的? 你莫不是忘了邽山上那个京观了?” 听到堂兄提起邽山上那个高达十丈,由西夏人尸体堆成的京观。 种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她这才想起徐子建这个笑眯眯的文官,还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统帅。 今日已时,种家军加入战场的时候,西夏大军果然如同昨夜军令说得一样全军溃败,秦州城下西夏人尸体堆满了战场。 登州水军那些能够攻击数里外西夏人营寨的武器,同样让延州路和永兴路的援军惊掉了下巴。 大周边军何时打过这种顺风仗? 徐子建凭借三万兵马,将相差数倍的西夏军打得溃不成军。 在种师中和范恪眼里徐子建简直就是孙武在世! … 帅帐内,徐子建摸着下巴,看着面前长着美人痣,酷似前世某位西疆明星的女子。 “说吧,找本官有何事?” 第404章 古丽娜扎 没藏雪鹄在黑暗中沉沉睡去,意识混沌间,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着她。 她本以为自己会在黑暗中永远沉睡,再也无法醒来。 然而,当她悠悠转醒时,淡黄色的灯光透过简陋的木栏缝隙射进来,照在她苍白的脸上,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睛,缓缓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简陋的俘虏营。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汗臭味和血腥气,空气中还夹杂着些许干草的气息。 远处,几个看押士兵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没藏雪鹄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没想到李凉祚的西夏大军这次居然大败了,真是不可思议!” 一个士兵感叹道。 另一个士兵嗤笑一声:“哼,那又怎样?咱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这些俘虏,包括那些侍女,都得被编为大周官奴婢。” 听到这话,没藏雪鹄的心猛地一沉。 她绝不能就这样成为大周官奴,没藏家满门三百余口的血仇还未得报,她的使命还未完成。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咬了咬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朝远处看守的士兵走去。 然而,刚一动弹,一阵钻心的剧痛从腿上传来,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狠狠扎着她的骨头。 她疼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差点又晕死过去。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腿怕是被李凉祚营寨倒塌时的巨木压断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尽全力,朝那群士兵大喊道:“几位军爷,我有重要情报要向你们将军汇报,请让我见见他! 我的情报关乎你们大周的利益,十分重要!” 负责看守的军官正是花荣,他身材魁梧,眼神锐利。 此时,他带着一队禁军,来回巡视着俘虏营。 听到士兵的汇报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他大步走到没藏雪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这女子,当真有重要情报?可别耍什么花招!”花荣冷冷地说道。 没藏雪鹄强忍着疼痛,坚定地说道:“军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军爷能带我去见将军,这情报只有将军能做主!” 花荣沉思片刻,想起徐子建的交代,这俘虏营的人手都有大用,不能让他们轻易死了。 而且,万一这女子真有重要情报,错过了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指了指自己的亲兵,吩咐道:“去通知周管事,问下公明哥哥要不要见她? 就说有个西夏女子自称有军情禀报。” 很快,断了一条腿的没藏雪鹄被人抬进了徐子建的帅帐。 帅帐内,布置得简洁而不失威严。 虎皮铺就的座椅,墙上挂着的宝剑,都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没藏雪鹄躺在担架上,美眸睁大,看着眼前年轻得不像话的大周官员,心中满是震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周的将军居然如此年轻,实在是不可思议! 周森站在徐子建身旁,见那个自称有军情禀报的西夏侍女一声不吭,脸色一沉,怒骂道:“你这西夏番女愣着干什么? 没听到公子问你话呢?磨蹭什么!” 没藏雪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回大人,奴婢名叫没藏雪鹄,是西夏没藏家的幼女! 我被没藏家族送进西夏王宫,打算伺机刺杀李谅祚。 只可惜今日早晨刺杀的时候功亏一篑,还差点被李凉祚手下的李延忠给杀了…” 徐子建饶有兴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目光紧紧盯着躺在担架上的没藏雪鹄,好奇地问道:“你行刺李谅祚失败,怎么活下来的?按理说,以李谅祚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没藏雪鹄深吸一口气,回忆起当时的惊险场景,心有余悸地说道:“回大人,小女子用刀划伤了李谅祚手臂,被他身边的侍卫按住。 李延忠准备拔刀杀我,谁知天上飞来一个铁球,不但将李延忠给砸死了,还将李谅祚给砸伤了! 他们顾不得杀我,慌忙地逃离营帐! 随后营帐倒塌,我被埋在营帐下,得以苟活!大人,我在李谅祚身边听闻秦凤路新来一个姓徐的小文官,有意开拓河湟! 我没藏家族在河西走廊甘州和凉州府,还有些许势力,能提供西夏的情报! 请你不要将我关进俘虏营,只要能报仇,我愿意为大人效力!” 徐子建听完后,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没想到你居然有勇气混进西夏皇宫行刺李谅祚,胆子倒是不小! 既然你砍了李谅祚一刀,也算是有些功劳! 我就先不将你放进俘虏营充做官奴了! 至于如何处置你,待查明身份后再做定夺!” 没藏雪鹄一脸仇恨地看向西方,咬牙切齿地说道:“李谅祚勾结梁氏屠杀我没藏家300余口,只要能替家族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徐子建接着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说道:“就是那李延忠就这么被红衣大炮轰死了,有些便宜他!” 这时,他注意到没藏雪鹄的腿似乎受了伤,便对一旁的随从周森吩咐道:“派人去伤兵营,将我的药箱拿过来!我给她治治腿,不能让这腿废了。” 周森有些犹豫,凑到徐子建耳边,小声提醒道:“公子,咱们找个军医给她看看得了!万一她心怀不轨,您亲自给她治伤,太危险了…” 徐子建抬眸瞥向自家书童,不悦地说道:“哪那么多废话!这天下间能伤我的还没出世呢,快去快回…” 周森被徐子建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往帐外跑去,嘴里还小声嘀咕。 “自家公子,莫不是看上这蓝眼睛的番婆子?” 很快,药箱被送到帅帐里。 没藏雪鹄看着从药箱里拿出银针的汉人少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大周将军居然会医术,还要亲自给自己治腿。 徐子建倒没想太多,走到没藏雪鹄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撩起她的裙摆,露出她光洁的小腿。 没藏雪鹄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急,想要挣扎,却因腿伤无力反抗,只能低声说道:“大人,这……这成何体统……” 徐子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脸专注。 他先用热毛巾小心翼翼地将没藏雪鹄小腿上的伤口清理干净,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 随后,他眼神专注,在她腿部的血海,承山,太冲三处穴位下针。 片刻后, 没藏雪鹄居然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了,只是感觉腿上扎针的位置有些麻痒。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年英俊的脸庞,没来由地有些害羞,脸上闪现出几分红晕。 心中对徐子建充满了感激与好奇。 徐子建没有理会她惊讶的目光,动作熟练地将少女断掉的骨头重新接好,手法精准而有力。 接好骨头后,他又用夹板仔细地将腿固定好。 处理好一切后,徐子建将她的裙摆重新放下,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他看着没藏雪鹄,心中暗自思量。 这女子虽然长得还不错,有几分后世娜扎、热巴的味道。 徐子建不是正人君子,但是也不至于对一个伤员图谋不轨。 而且,她来自没藏家族,以后说不定能在对付西夏人时派上大用场。 没藏雪鹄看着徐子建,憋了好一会,才有些羞涩地说出一句,“多谢大人!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我叫徐子建,大周朝秦凤路安抚副使,不出意外,你嘴里说的那个姓徐的小文官就是我!” 徐子建嘴角上扬,淡淡地说道,“这段时间,你先留在我身边养伤吧,其他事情日后再说!还有你的名字没藏雪鹄太扎眼,叫你古丽娜扎吧!” 徐子建朝帐外的心腹吩咐道:“周森,安排两个侍女过来照顾她,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营帐一步!一定要看好她。” 周森小声提醒道:“公子,这个番婆子,来路不明,你将他留在身边,会不会给您招惹麻烦?还是谨慎些好。” “无妨,这女人以后用得上! 她的家族与西夏李凉祚有仇,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徐子建摆了摆手,走出了营帐。 被改名为古丽娜扎的少女,看着徐子建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尽是迷离。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居然就是那个打败李凉祚二十万大军的大周统帅。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涌起。 也许依靠他可以帮自己报没藏家的血海深仇… 第405章 无眠之夜 寒风如刀,将泾原路渭州经略安抚使衙门的朱漆大门刮得吱呀作响。 偏厅内,铜炉中炭火噼啪,蔡挺执起青瓷茶盏,正与郭奎谈论着西疆局势。 茶香氤氲间,二人面上俱是一派从容。 “郭将军,听说西夏人在秦州城外死了不少人,若是徐子建打退了西夏人怕是功劳不小! 咱们要不催促泾原路的援兵加快进军,多少能挣点功劳。 否则,瓦庭寨几个堡寨被破的事,陛下怪罪下来,咱们怕是也要吃挂落…” 蔡挺轻抿一口茶,目光微微眯起。 郭奎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蔡大人多虑了!那徐子建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依我看,秦州迟早要丢! 到时候咱们和各路支援的兵马打退西夏人,绝对大功一件!” 说罢,随手抓起桌上的点心,大口咀嚼起来。 蔡挺眉头微皱,心中虽对郭奎的轻敌有些不满。 但他碍于同属邕王派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放下茶盏,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衙门外小吏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上满是兴奋与惊恐交织的神色,还未跨进门槛,便扯开嗓子大喊: “秦州大捷,秦凤路,延州路,永兴军路三路联军大破西夏20万,斩敌6万余,俘虏8万!” “轰”的一声,郭奎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碎片四溅。 他猛地站起身来,身形如虎,一把抓住小吏的衣领,怒目圆睁,眼中血丝密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凭他们那么点人手,怎么可能打得过西夏人? 你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有人故意传假消息!” 小吏被勒得面色涨红,拼命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将军,千真万确,消息已经传遍了渭州……” 蔡挺呆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滚烫的茶水洒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郭奎,心中恨意翻涌。 若不是听从了郭奎的建议,放弃瓦庭寨收缩兵力,何至于此? 如今秦州大捷,自己这边却错失良机。 邕王那边该如何交代? 郭奎这莽夫,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 而在环庆路安抚使衙门,高遵裕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高家两头下注,他这边支持兖王,本以为稳操胜券,却不想听到了这个惊天消息。 “哐当”一声,高遵裕愤怒地将茶盏摔翻在地,茶水在青砖上肆意流淌。 “岂有此理! 这西夏人的20万莫不是纸糊的不成? 居然被那姓徐的小子带领几万人打败…… 真是坏我大计!” 他来回踱步,眼中满是不甘与懊恼。 自己这泾原路安抚使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得想办法联系兖王疏通关系。 … 与此同时,在大周皇城福宁殿后殿寝阁内,夜色深沉,烛火摇曳。 嘉佑帝眉头紧锁,在屋内急躁地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 他不时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每隔一刻钟便要询问屋外候着的皇城司内官:“可有西疆的消息?” 声音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大周朝与西夏的这场战争,于嘉佑帝而言,是一场输不起的豪赌。 从登基到庆历年间亲政以来,大周朝接连丢失横山北麓、天都山、河西九谷、盐州、洪州等大片领土。 西夏人如同一只野蛮的凶兽,踩着他的脸面崛起。 若徐子建败了,秦凤路必将糜烂,大半个陕西路也将受到波及。 到那时,别说开拓河潢,恐怕连现有的疆土都难以保住。 他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如今的嘉佑帝已过天命之年,岁月不饶人,他没有太多时间等待翻盘。 曹皇后看着急得眼睛发红的嘉佑帝,心中满是心疼,轻声劝道: “陛下,即便着急也得保重身体啊! 徐公明前两日不是传回消息斩杀西夏上万人?他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很快就会传来捷报了!您不如先坐下来,喝一碗五更粥吃点东西。” 嘉佑帝摆了摆手,面带愁容,声音低沉:“皇后,西疆消息不来,朕心难安!” 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担忧,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曹皇后无奈,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陪伴着嘉佑帝,心中也在暗暗祈祷西疆能早日传来好消息。 嘉佑帝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探事司的都监刘谦,语气急切:“刘谦,西疆的探事司是否有消息传来?多久能到?” 刘谦赶忙走进门外,躬着身,声音恭敬:“陛下,消息还未传回来,奴婢已经派人守在探事司的飞鸽传书署,一有消息立马给您送过来!” 嘉佑帝有些失望,不耐烦地抬了抬手:“下去吧!有消息立马汇报!” “是陛下!奴婢告退!”刘谦匆匆退下。 嘉佑帝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东厂副都监刘瑾:“刘瑾,秦州的东厂有消息吗?” “回陛下,按照东厂信鸽的速度,第一封密报预计丑正刻时到达汴京!” 刘瑾跪在地上,回答得小心翼翼。 嘉佑帝听到有确切时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起来吧,你是正六品官,不必动不动就下跪! 丑时拿到密报后,立马呈送上来,先下去喝碗五更粥……” “多谢陛下恩典!” 刘瑾小心翼翼地起身,心中暗自庆幸。 厂公徐大人教的这个办法果然不错。 面对陛下的询问,先给出准确时间,就能稍稍安抚陛下的情绪。 嘉佑帝这才稍微平静下心情,在曹皇后的劝说下,一同吃起宵夜。 然而,他的心思全在西疆战事上,食不知味,每一口都仿佛嚼蜡。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缓缓流逝,很快来到三更。 刘瑾陆续送来三份飞鸽传书。 嘉佑帝颤抖着双手,打开第一份捷报,目光一扫,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片刻后,他在房中状若疯狂地大喊:“李氏贼子,你们也有今天!四十年郁结,一朝尽散!庆历三败,今日洗刷!” 那声音中满是压抑多年的愤懑与狂喜,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 “这徐公明真乃是朕的福星,一到西疆就替朕大败西夏人! 皇后,让人拿酒来,朕今夜要痛饮三杯!” 嘉佑帝激动得满脸通红,双手挥舞,仿佛要将多年的屈辱都一并挥散。 曹皇后见状,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徐公明是福星不假,不过也是有陛下这个伯乐,他才有机会发挥才能!陛下知人善任之功也不小!” 嘉佑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笑道:“哈哈!皇后说得不错,徐公明乃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这功劳朕也有份!” 没过多久,刘瑾送来第二份情报:“秦风路安抚副使徐子建下令用西夏战6万余尸体,在邽山筑京观震慑周边。” 曹皇后看到密报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徐公明在邽山筑京观,真是好胆魄!” 她出身将门曹家,祖父当年也是威震西北的大将,自然深知在这西北之地,唯有强大的武力威慑才能镇住那些番人。 朝堂之上那些整日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又有几个能真正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能打胜仗? 但随即,曹皇后眉头微皱,担忧地说道:“官家,徐公明此举虽好,怕是会惹来朝堂非议!” 嘉佑帝拍了拍曹皇后的手,眼神坚定:“无妨,西夏贼子入侵我泾原路在先,杀我百姓士兵弃尸于野! 如今徐公明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若是有人参奏,朕定会护他周全…… 不仅如此,等800里捷报送到后,我要封赏朕的冠军侯!” 说到此处,嘉佑帝心中涌起一阵惭愧。 此前,自己竟然还猜忌过徐子建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少年,实在是不该。 于是,嘉佑帝便对守在外面伺候的大内总管张忠全下令:“撤回在忠诚伯爵府监视的皇城司 - 冰井务探子。” 今夜,对于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第406章 西北捷报惊朝堂 嘉佑六年十一月五日,凛冽寒风如刀,刮得大周皇城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大周朝会文德大殿内,烛火摇曳,气氛凝重如铅。 嘉佑帝高坐在蟠龙金椅之上,目光深邃,望着殿下那两拨不速之客——西夏使者刘六安和辽国使者萧图玉。 刘六安身着绣着西夏图腾的锦袍,鹰目扫视四周,满脸倨傲。 萧图玉身披辽国皮裘,身形魁梧,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胸有成竹,仿佛已将大周玩弄于股掌之间。 “宣西夏使者刘六安、辽国使者萧图玉进见!” 随着内侍尖锐的嗓音响起,二人昂首阔步踏入殿中,只是随意拱手,行了个敷衍的礼,那姿态毫无对大周皇帝的恭敬。 嘉佑帝眉头微皱,沉声道:“两国使者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刘六安抢先一步出列,阴阳怪气道:“陛下,我西夏与大周向来交好。 可那秦凤路文官徐子建。断我大夏商路,辱我使者,大王不得以起兵。 如今泾原路堡寨被破,秦州被围,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我主慈悲,不忍百姓受苦,特让我来与大周商议和谈之事。” 一旁的萧图玉紧接着大笑起来,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刺耳无比:“我辽国也听闻大周战事吃紧,为表诚意,特来与陛下谈一谈往后的相处之道。” 嘉佑帝心中恼怒,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抬手道:“既如此,便由枢密使富弼、副相申时行与你们细细商谈。” 富弼和申时行领命出列,领着两国使者到偏殿。 刚一落座,刘六安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卷文书。 “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嚣张道:“这是我西夏的求和条件,你们且看看。” 富弼拿起文书,目光扫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上面写着:增加岁赐总额,每年赠西夏银100万两、绢20万匹、茶10万斤; 节日特赐,冬至、元旦另赐银5万两、绢4万匹、茶2万斤; 重开保安军、镇戎军、延州三处榷场,关闭秦州榷场; 交出秦风路安抚副使徐子建; 允许青盐入大周,每年交易马匹由5000改为3000; 大周承认河湟地区乃是西夏势力范围。 “这条件,也太过苛刻了些!”富弼怒拍桌子,眼中满是愤慨。 刘六安却一脸无所谓,冷笑道:“苛刻?如今秦州危在旦夕,大周自顾不暇,若想平息战火,这点条件算得了什么?” 这边厢还未谈妥,萧图玉也抛出了辽国的条件: 增加岁币数额银30万两、绢20万匹,茶叶20万斤,作为榷场贸易辽国的税收差额补偿; 禁止大周的登州水军进入渤海湾; 大周割让关南十县,包括雄州、霸州、安肃军等战略要地。 申时行看着这些条件,只觉心头一阵发堵,声音颤抖道:“割地之事,万万不可!这关南十县乃是大周的根基所在!” 萧图玉嗤笑一声,双臂抱胸,傲慢道:“不割地?那便等着二十万辽国铁骑踏破你们的河北边境!” 富弼强压怒火,沉声道:“你大辽国号称与我大周是兄弟之邦,如今我大周有难,竟然趁火打劫! 莫不是以为我大周朝百万大军,是软弱可欺的不成? 割地求和之事,我等做不了主,需与陛下商量后再做定夺。 至于其他条件,也容我们再斟酌斟酌。” 如今情况未明,富弼也只能先使用拖字诀! 刘六安和萧图玉对视一眼,皆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得意。 刘六安道:“富大人,如今大周军事吃紧,我劝你们还是识相些,早点答应,免得生灵涂炭。 我们就等着西疆失败的消息传回来,到时候,由不得你们不答应!” 正当两位使者趾高气扬之时,汴京城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背后插着朱漆金字“800里加急”旗的报信兵,纵马如飞,径直横穿朱雀大街! 沿途百姓纷纷避让,却见那骑手满脸血污、战袍染尘,却挥舞着一卷黄绸高声嘶吼: “西疆大捷!秦凤军、永兴路和延州路三路联军8万在秦州城外大破西夏二十万大军,歼敌6万,俘虏8万。 阵斩西夏监军司指挥使三人,敌酋李凉祚重伤溃逃——!” 这声呐喊如惊雷炸响,汴京城瞬间沸腾! 沿街商铺的掌柜抛下算盘,茶肆酒肆的食客摔了碗筷,无数人涌上街头,跟着报信兵的马蹄狂奔。 孩童们举着糖葫芦又蹦又跳。 老人们拄着拐杖老泪纵横,欢呼声浪直冲云霄:“天佑大周!天佑大周!” 报信兵马不停蹄,自万胜门入城,沿着御街疾行。 梁门到西华门的十里长街,仅用半刻便疾驰而过! 马蹄踏碎满地霜华,直冲向朝会所在的文德殿。 当殿外侍卫尚未反应过来,那骑手已滚鞍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撞开殿门,黄绸报捷书高举过顶:“陛下!西疆八百里捷报——!” 殿内骤然死寂。 刘六安的笑声戛然而止,手中茶盏“啪嗒”坠地。 萧图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瞳孔猛地收缩。富弼与申时行对视一眼,皆是热泪盈眶。 嘉佑帝霍然起身,淡定的说道,“重赏送信使!将报捷书城上来!” 尽管昨夜已经知道了周军大胜,嘉佑帝接过捷报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仰头大笑:“好!好!好!” 刘六安踉跄后退半步,结结巴巴道: “不可能,秦州明明被包围了...” “啪!”嘉佑帝将捷报重重拍在龙案上,眼中寒芒如电:“来啊!请两位使者下去驿站休息,谈判的事——改日再议!” 西夏使者面如死灰。 辽国使者者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大周朝居然赢了,得抓紧将这个消息传回去给大王! 两人在侍卫的“护送”下跌跌撞撞退出大殿。 … 捷报传来的刹那,文德殿内的气氛彻底扭转。 殿内的百官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入,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哪怕是一直看徐子建不顺眼的申副相,这回也不得不承认,今天若是没有徐子建大破西夏的捷报,面对两国使者的联合施压,大周朝怕是要吃大亏。 嘉佑帝将捷报缓缓折起,目光扫过阶下诸臣,最后落在邕王、兖王身上。 三王之中,邕王虽然并非嘉佑帝的亲生,但是因为年长且子嗣众多,得到以韩章为首的朝臣支持。 兖王以贤德之名则暗中结交军中将领,同样得到不少勋贵支持。 至于齐王原本是皇位的直接继承人,可惜因为身体孱弱的原因,反而不被看好。 齐王自徐子建离京后癫痫症再次发作,并且被有心人传到了汴京小报上。 汴京小报上不断的有人报道 ,齐王体弱恐难当大任。 邕兖二王的党羽伺机散布“国赖长君”论调。 嘉佑帝虽然抓了不少人,可惜依旧无法杜绝人们对这件事情的讨论。 为了转移朝堂上的注意力,嘉佑帝无奈,只能妥协,增加兖王和邕王的权力,让他们互相斗争。 邕王被加封为判宗正寺事,兼领开封府尹。 宗正寺掌管皇族事务,开封府尹虽然无法直接掌权,但是这项任命无疑让他在声望上更上一层楼。 兖王则加封授同签枢密院事,兼河北东路安抚使。 枢密院执掌军政,河北东路又是抵御辽国的前沿,这样兖王拥有了接触兵权的机会。 至于齐王则封永兴路军节度使。 永兴路地处西北关中边陲,虽然也算紧要,不过所谓节度使不过是个虚衔,并无实权。 很明显齐王被边缘化了。 嘉佑帝的目的大家都明白,邕王掌京畿,兖王控兵权,二人相争,方能彼此制衡。 而齐王唯有远离朝堂旋涡,方能保全自身。 如今这场看似必败的困局,又迎来破晓了。 当报信兵高呼西疆大捷时,邕王与兖王皆是一愣。 徐子建居然带兵打败了西夏20万大军,这怎么可能? 邕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兖王则猛地攥紧了朝服下摆,指节泛白,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惶。 原本二人相争的局势,竟在瞬息间倾覆。 有了徐子建的支持,齐王怕是要重新加入皇位竞争的行列。 第407章 镇海侯 齐王府内,冬日的暖阳洒在偌大的马球场上,将场地照得一片金黄。 三匹骏马在场上疾驰,马蹄扬起细碎的尘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线。 小齐王身着一袭利落的骑装,身姿挺拔地坐在马背上,手中握着马球杆,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滚动的马球。 在他身旁,福康公主和福安公主也骑着马,有意无意地护在他左右。 福康公主微微俯身,手中的马球杆轻轻一拨,将马球往小齐王的方向送去,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福安公主则在一旁狡黠地眨了眨眼,故意做出一副要争抢的架势,却又在关键时刻放缓了动作。 小齐王见状,精神一振,双腿轻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他挥动马球杆,动作虽然略显稚嫩,但却充满了力量。“啪”的一声,马球应声飞进球门。 小齐王兴奋地勒住马缰,脸颊泛红,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一脸讨好地看向福康公主,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徽柔姐姐,我打得怎么样?下次带我去马球场可以吗?” 福康公主轻轻挑眉,故意板起脸,装作严肃地说:“马马虎虎吧!我看还得再练练…” 福安公主捂嘴轻笑,附和道:“就是就是,这球技,要是和晴儿妹妹一队,怕是要拖后腿呢!晴儿妹妹怕是不愿意和你一队……” 小齐王闻言,顿时耷拉着小脑袋,神情有些泄气,小声嘟囔道:“这样啊……我还想着下次和晴儿姐姐一起打马球呢!” 福康公主看着弟弟那副沮丧的模样,忍不住心软,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好气道:“妹妹,你就别吓唬他了!” 随即,她又看向小齐王,眼中满是宠溺,“好了好了,别耷拉着脸了,等你再练练,姐姐一定带你去。” 小齐王瞬间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徽柔姐姐,那你下次什么时候举办马球会呢?” 福康公主抬头看向西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弟弟,西疆正在打仗呢,最近可没法举办马球会,否则朝中的那些清流文官又要站出来说事了!” 小齐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也不知道徐爱卿,啥时候能够打败西夏人?这样我就可以和晴儿姐姐打马球了!” 福康公主点了点他的额头,半开玩笑地说:“你倒是对徐子建有信心!你姐夫也是将门出身,你怎么不指望他?” 话音落下,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温柔又担忧。 想起自己新婚燕尔就奔赴西疆的丈夫曹盖,也不知他在秦州是否一切安好,有没有危险。 就在几人各怀心思之时,齐王府的总管吴庸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远远地就高声喊道:“王爷,公主!大喜啊!” 小齐王好奇地挺直了身子,大声问道:“吴总管,何事如此大喜?” 吴庸快步走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说:“西疆大捷,徐伯爵指挥秦凤路、延州路、永兴军路三路大军大败西夏20万大军,歼敌6万余,俘虏8万,西夏国主仅率不足六万残军逃回兴庆府。” “噢!徐爱卿赢了!回头可以打马球咯!” 小齐王激动得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手舞足蹈地欢呼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福康公主看着弟弟这副忘形的样子,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臂,提醒道:“你是齐王,要稳重一些!快快收拾一下,回头入宫去给父皇道贺。如此大胜,父皇定是要安排今夜去太庙告慰大周列祖。” 小齐王这才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赶紧吩咐下人准备。 与此同时,盛家后院寿安堂里,一片热闹景象。 王若弗听闻西疆大捷的消息,急匆匆地带着盛家一众女儿赶来给盛老太太请安。 刚一进门,王若弗就扯着嗓子高呼:“母亲,大喜啊!姑爷打赢了! 华儿这下不用守活寡了……” 她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却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盛老太太看着咋咋呼呼的儿媳妇,微微皱眉,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语气平静地说:“你看你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有什么事情坐下喝口茶再说!” 王若弗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猛灌了一大口,顺了顺气,这才说道:“母亲,今天一早去西大街采买的下人回报,说是看到西北报捷的送信兵骑马路过西大街,嘴里高喊着‘西疆大捷’! 母亲,您说姑爷一个文人,居然能将西夏人几十万大军打跑了!” 盛老太太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纠正道:“大娘子,建哥儿可不是将西夏人打跑了这么简单! 歼敌接近7万,俘虏八万,这是我大周朝百年少有的大胜仗! 建哥儿,怕是要封侯了,若不是太年轻,一个县公爵位也是够得上的!” 王若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甩着帕子开心地说:“母亲,那我家华儿岂不是要成为侯府夫人了? 这…这大姑爷也太有本事了!” 如兰在一旁激动地拍手,满脸兴奋:“大姐夫要成侯爷咯!以后我们盛家也跟着沾光!” 墨兰却悄悄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不甘。 看着众人兴奋的模样,她暗自咬了咬嘴唇。 大姐夫这升官速度如此之快,就算自己嫁给元若哥哥,怕是也比不上大姐姐了。 想到侯府大娘子那尊贵的身份,她既羡慕又嫉妒,凭自己的本事,怕是永远也够不着那样的地位。 明兰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感慨万千。 同样是穿越者,自家这老乡姐夫的能力简直逆天。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众人,默默在心里为大姐感到高兴,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而在林栖阁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周雪娘急匆匆地跑到林噙霜身旁,俯在她耳边,小声地将西疆大捷的消息说了出来。 林噙霜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茶盏四分五裂,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咬着牙,眼中满是嫉妒和怨恨:“大姐儿的夫婿即将成为侯爷,我们母女,怕是永远没法压王大娘子一头了。 这样的夫婿怎么不让我家墨儿碰着?” 周雪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低声劝慰着。 … 汴京城内,因为这一则捷报,变得热闹非凡。 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着这场大胜仗,对徐子建的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而皇宫之中,嘉佑帝接到捷报后,龙颜大悦,当即在朝会上下令筹备,今夜前往太庙告慰大周列祖… 福宁殿的书房内。 嘉佑帝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齐王,微笑着询问道: “皇儿,你说朕该如何赏赐徐公明呢?” 齐王歪着小脑袋假装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父皇,您是大周皇帝!如何封赏自然是由您做主,孩儿觉得听从父皇便是…” 嘉佑帝摸了摸齐王的小脑袋嘴里喃喃道: “是啊,朕身为皇帝,居然连臣子的封赏都做不了主! 更何况让你…” 今日关于封赏处罚问题。 嘉佑帝先封赏秦凤路主帅欧阳修,为枢密院副使、翰林学士承旨以及资政殿大学士主修《平夏实录》以彰文治。 之后,嘉佑帝提出封徐子建为,秦凤军经略安抚使、权泾河路诸军事、同签枢密院事以及龙图阁直学士,掌控秦凤路和泾原路两路军政防备西夏。 泾原路的经略使蔡挺和都总管郭奎这次表现得太拉胯,导致泾原路损失惨重。 哪怕是邕王也保不住他们,全都被贬担任闲职。 蔡挺被贬为黄州判官。 郭奎被贬为禹州厢军指挥。 环庆路的高遵裕也收到处罚,被降职为荆湖路转运副使。 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由嘉佑帝的心腹安抚副使李宪接任。 永兴路军安抚副使由带兵出征的范恪升任。 延州路带兵的种师中升任延州路副都总管。 王邵升任镇远军知军,统管镇远军番汉义从。 投降大周的俞龙柯部首领赐名包顺,世袭临洮指挥使三代。 可以说邕王派系损失惨重,兖王系倒是得到了南方的肥差。 朝堂上,关于徐子建爵位加封却出了问题。 嘉佑帝打算封徐子建为镇西侯,加封地为河湟的(洮州)熙州时,却遭到群臣的反对。 理由也很充分,徐子建手握河湟开拓大权,若是封地在熙州怕是有藩镇之祸也。 话虽如此,实际上这些人只是为了针对徐子建罢了! 大周朝的将门曹家的真定,李家的雄州,韩家的相州,折家的麟州,种家延州清涧城,杨家的府州,哪个不是被实封了? 与其说是防备藩镇,不如说是邕王和兖王的党羽,害怕徐子建坐大影响他们争夺皇位! 这朝堂很多事情都需要妥协的,嘉佑帝也不例外。 最后,徐子建的爵位被封为莫名其妙的镇海侯,封地也被改到孤悬海外的济州岛。 第408章 西疆新战略 秦州府衙内,寒风呼啸,卷着枯叶拍打着窗棂。 徐子建负手立于窗前,凝视着院外那棵枯槐,枝干在风中摇晃。 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一直在等,等那道至关重要的旨意。 终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大人!圣旨到!” 随着一声高喊,一名内官迈着小碎步疾步而入,手中明黄色的圣旨高高举起。 徐子建整了整衣袍,快步上前,跪接圣旨。 “镇海侯?” 徐子建展开圣旨,看到封赏时,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暗自思忖。 “看来朝中有人忌惮我在西疆发展,想用这虚衔将我调离。 不过无妨,我登州水军和梁山泊才是立身之本,任他如何算计,也动摇不了我的根基。” “将济州岛封给我?哼,你们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没有封地,我徐子建一样能够掌控西疆!” 徐子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将圣旨缓缓放下,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待传旨内官离去,徐子建揉了揉眉心,随口向一旁侍立的书童周森问道: “周森,登州辛娘子母子,最近过得怎么样?有些日子没见我那干儿子了,倒是有些想念!” 辛娘子也就是明兰假死的生母卫恕意。 嘉佑五年,被徐子建救活后隐姓埋名,改名辛秀宁。 她后来做了自己的登州水军幕僚,儿子随母姓叫做辛弃疾! 周森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回公子,辛娘子在登州水军替您管理后勤,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上次还给汴京的明兰姑娘送了些登州的特产。 不过,她前一阵子来信汇报,济州岛的林氏蠢蠢欲动,想要回高丽起兵,希望咱们登州水军支持她! 辛娘子来信询问,咱们登州水军要不要支援?” 徐子建踱步到桌前,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轻抿一口,沉默片刻后说道: “支援可以,但是不能打着登州水军的旗号,让皮岛的张横、张顺兄弟出手。 咱们登州水军的支援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告诉林允儿那个女人,拿高丽的特产来换。 马匹、耕牛、瓷器、高丽参、高丽美女、太监这些咱们东海商行都收!” 说到此处,他嘴出露起一抹微笑,想起当初那个叫林允儿的高丽女子,想要色诱自己时,差点被扈三娘一刀劈了的情景。 “你替我回信告诉秀宁,若是她想见明兰,再过三年我可以安排她回汴京…” 徐子建顿了顿,眼神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柔和,似乎想起了那些与辛秀宁母子在一起的温馨时光。 “是,公子!我立刻派人给辛娘子回信!” 周森应了一声,急忙取来笔墨,将徐子建的话仔细记录下来。 徐子建拿起桌上的几封书信,递给周森,说道:“将这几封家信派人送回汴京,有些日子没见母亲和娘子他们了,也该写封家书,回去报平安了!” 看着周森离去的背影,徐子建心中涌起一股对家人的思念,但很快又被秦凤路繁杂的事务拉回现实。 他扫了一眼躲在床榻上装睡的古丽娜扎,有些不满的说道:“还装睡呢,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来咯,我这脚还没好利索呢!你就让我给你干活!” 少女皱着鼻子从床榻上跳下来,曼妙的身姿在徐建子面前展露无遗。 这个女人在色诱自己,徐子建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秦凤路战后事宜千头万绪,主官欧阳修还在养病,所有担子都压在了徐子建这个经略副使肩上。 高聪一个幕僚根本忙不过来,徐子建整日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公文之间。 如今又兼管泾原路军政,徐子健一直在想办法扩大自己的幕僚团队。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给古丽娜扎治病的时候,古力娜扎竟然指出了自己文书上的一些错误。 徐子建发现古力娜扎这个西夏贵族女子,居然有当秘书的天赋。 于是他便将古力娜扎留在身边,帮自己处理,州府来往的文书。 这个来没藏家的女子想要利用自己,徐子建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想要利用他,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 嘉佑六年12月初,秦州城外,寒风凛冽。 徐子建在渭河渡口,送别即将被调回汴京担任枢密副使的上司欧阳修。 “欧阳公此去汴京,定能大展宏图,辅佐陛下成就大业。” 徐子建拱手说道,眼中满是敬意。 欧阳修笑着摆了摆手,道:“公明,这秦凤路的担子就交给你了。 如今局势复杂,西夏、辽国虎视眈眈,河湟之地也尚未完全收复,你要多加小心啊!” “请欧阳公放心,我定不负所托,定要让这西疆稳固,为大周守好这门户!” 徐子建神色坚定地说道。 之所以这么快将欧阳修调回去,是因为嘉佑帝打算嘉佑七年开春举办一场盛大的献俘仪式,用来彰显大周国威。 收到战败消息的西夏使者刘六安,再次来到大周朝堂的时候,谦卑地跪在朝堂之上,双手捧着重新提交的求和国书。 “启禀陛下,西夏愿取消国王称号,改称国主,不再与大周平起平坐。 并愿赔偿十万担青盐、五千匹河西战马,恳请大周开放一处榷场,日后战马交易额可提高到八千匹,以示诚意!” 刘六安战战兢兢地说道,额头上早已布满汗珠。 当初有多嚣张,现在被打脸就有多疼。 而在西夏国内,李谅祚为了获得辽国的支持,深化辽夏军事同盟,正秘密派遣“白上使”携冷锻甲百领、河西玉带二十条赴辽上京。 “此次出使辽国,务必让辽主看到我们的诚意,唯有与辽国结盟,才能抵御大周的反扑!” 李谅祚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急切,紧紧握住使臣的手说道。 此次西夏大败,若是没有辽国的支持。 恐怕大周朝嘉佑帝会调动大军,反攻西夏。 另一边,辽国收到萧图玉西夏战败的消息后,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原本强硬要求大周朝割让河北十县以及增加岁币的态度消失不见,反而主动降低了5万两白银岁币,还表示愿意担保西夏和大周和谈。 有了西夏的牵制,大周朝才没有余力进攻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 所以辽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夏国被灭。 嘉佑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群臣议论纷纷,微微颔首道:“既然辽国、西夏都有求和之意,我大周以仁治国,此番就暂且同意和谈。但河湟之地,乃是我大周故土,必须收复!” 青塘的董粘听到西夏大败后,连忙派使者向大周朝称臣,进贡了5万石青塘盐和三千匹战马。 嘉佑帝和众位大臣商议后,封董粘为平西军节度使,算是暂且放他一马。 不过却将河湟南边的河州、洮州、叠州、宕州、岷州划分为熙河路,只待徐子建攻取后便划分州县。 嘉佑六年年十二月中旬,秦州城外的校场上,八万俘虏被押解着,一个个垂头丧气。 徐子建骑在马上,目光扫过这些俘虏,心中已有了计划。 他将王韶唤到跟前,说道:“子纯,我将五万俘虏交给你,还有济州河工营五千人也归你调配。 你联合俞龙柯部的人力,入夏前修建一条渭河到洮河的运河。 这洮河串联整个熙河地区,往南联通洮州、叠州,往北通过黄河联通兰州,往西则直通湟水。 只要打通这水道,咱们大周的兵马就能快速投送到河湟核心地区,收复河湟指日可待!” 王韶眼神一亮,拱手道:“公明放心,我定不负你所托,将这运河修建好!” 交代完河湟后续事宜给王韶后,徐子建带着一万背嵬军和三万俘虏,沿着葫芦河谷,穿过六盘山的德顺军驻地水洛城,打算前往泾原路的镇戎军。 在水洛城,徐子建见到了已经升为德顺军知军的景思立。 景思立远远看到徐子建,立刻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高声道:“末将景思立见过徐经略!” 徐子建露出平和的笑容,上前一步,扶起景思立,说道:“景知军,快快请起!这次秦州城能够大破西夏人,景将军功劳不小!” 景思立连忙说道:“末将不敢,全赖徐经略筹谋之功! 末将听说徐大人凭借三万人就将西夏人主力击溃,实在是敬佩的很! 恨不得当时和徐大人一起厮杀!” 说着,他看向徐子健一旁的王君万,眼中满是羡慕。 王君万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憨笑道:“嘿嘿,徐经略英明指挥,俺老王这才混上了些许功劳!” 一番寒暄过后,徐子建神色一肃,说道:“景知军,我此行是有任务交代给你!” 景思立立刻挺直腰板,大声道:“徐经略请讲,末将万死不辞!” 徐子建指着山下的葫芦河谷,沉声道:“这葫芦河河谷太小,我命你这个冬天安排厢军将葫芦河谷拓宽,待来年随我的水军一起向西对付西夏人。” 景思立有些好奇地问道:“徐经略莫不是要对天都山动手?” 徐子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说道:“不错,来而不往非礼也! 西夏人都有胆子打到我秦州来了,徐某若是不反击,岂不是让西夏人小瞧了! 如今我既然领了泾原路的军事,当然要把场子找回来! 我打算带着这些俘虏到清水河以及天都山峡谷修建一座平夏城,彻底挡住西夏人从天都山以及清水河进攻我大周的路线!” 说罢,徐子建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目光坚定地望向西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坚不可摧的平夏城,以及西夏人在城下铩羽而归的场景。 第409章 渭州整军 冬日的残阳如血,将渭州城的轮廓染成暗红色。 徐子建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缓缓穿越德顺军的防区,身后跟着数百精锐骑兵,铠甲在余晖下泛着冷光。 马蹄踏在黄土路上,扬起阵阵烟尘,他目光坚定地望向远处的渭州城,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布局。 “大人,渭州城快到了。” 神色冷峻的武松催马靠近,低声提醒道。 “武统领,先在城外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咱们且在这里休整几日。” 徐子建微微点头,转头看了眼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鲁达和曹盖,笑道: “几位兄弟,秦州大战刚打完,又将你们带到泾原路可有怨我?” 鲁达嘿嘿一笑,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徐大人说的哪里话?秦州城的西贼被您吓破胆,太不经打,一点都不爽利! 俺早就盼着和西夏人痛痛快快打一场了,这一路可把俺憋坏了。” 一旁的曹盖也跟着点头,语气幽怨的说道:“好你个徐公明,自己在秦州城下将西夏人打的屁滚尿流!居然将我支出去延州请援兵!一场战都没捞着打!” 徐子建翻了个白眼,你丫曹盖可是嘉佑帝的女婿。 我还能让你上战场冲锋不成? 很快,一行人在渭州城外寻了一处开阔之地,开始安营扎寨。 士兵们分工明确,有的搭建帐篷,有的挖掘壕沟,整个营地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徐子建抬眼望去,只见渭州知府兼环庆路转运使游师雄,带着环庆路主要官员,浩浩荡荡地从城门方向而来。 游师雄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一脸恭敬地快步上前。 “下官游师雄,恭迎徐经略大驾! 恭喜徐经略打得一场大胜仗,总算是替我环庆路死伤的军民出了一口恶气!” 游师雄说着,深深作揖。 徐子建翻身下马,上前扶起游师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游大人客气了,这都是将士们奋勇杀敌的功劳。” “渭州城的经略安抚使衙门,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看下要不要先歇息一番?” 游师雄恭敬地问道。 徐子建摆了摆手,语气坚决:“游大人,这安抚使衙门我就不去了。 军情紧急,有公文的话直接到城外营寨吧。 我在城外营寨休整几日,就要转道去镇戎军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严肃,“另外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组织厢军和百姓,在入夏前,将泾河和清水河的河道疏通拓宽,要保证能够通行5000料以上大船。” 游师雄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徐经略,您挖这运河是为了?” 徐子建笑呵呵地解释道:“游大人有所不知,泾原路周边支援过来,除了永兴军路和环庆路可以走水道外,其余各路支援都要翻山越岭,多有不便! 徐某如今掌管两路军事,为了更好地抵御西夏人入侵。 我打算将葫芦河、清水河以及泾河水道打通,如此一来秦凤路的军队可以通过水路支援,想必可是加快支援速度! 而且,一旦河道打通,我们进攻西夏也能更加便利。” 游师雄听完,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心中暗暗震惊于徐子建的长远谋划。 他连忙拱手道:“徐经略放心,下官一定按时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在游师雄身后,一个年轻人目光灼灼,此人正是渭州团结使章滐。 他心中激动不已,一直以来,他都主张主动进攻西夏,将西夏人挡在边疆外,甚至于出兵灭了西夏。 如今听到徐子建的计划,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心中对徐子建更是钦佩不已。 而此时,泾原路的武将们却神色尴尬。 领头的泾原路副都部署景泰和泾原路钤辖向宝,对视一眼,心中满是忐忑。 他们以为徐子建要清算上次秦州战役支援不力的责任。 要知道,徐子建作为一路军政长官,有向中枢上密奏的权力,想要收拾他们这些武将,简直易如反掌。 两人咬了咬牙,带着一众武将抱拳半跪,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徐经略,泾原路此次支援不利,还请经略处罚……” 徐子建见状,连忙上前将两人扶起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诸位快快请起,折煞徐某也!此次泾原路出兵事情原委徐某已经清楚。 乃是蔡挺识人不明,郭奎从中作梗,诸位将军何罪之有?” “多谢徐经略体谅!” 众人躬身抱拳行礼,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既有逃过一劫的庆幸,又有对自己此前表现的羞愧。 徐子建看着泾原路众位将领颓废的样子,心中暗道:看来上次西夏人入侵,对泾原路军队士气打击挺大的。 他转身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周森,安排伙房宰500头羊,徐某今夜要请渭州城的众位将士们吃羊肉汤!” 夜幕降临,渭州军营点将台上,火把通明。 徐子建站在台上,望着台下两万士兵,大声说道:“诸位将士,我叫徐公明,是新任的泾原路经略使!”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家都知道咱们泾原路军,上次面对西夏人入侵打得很难看。 西夏人在泾原军攻破了几个堡寨,杀了不少人,抢了不少粮……” 听到徐子建的话,校场上的将士们纷纷低下了头,羞愧之色爬满脸庞,许多人更是紧紧攥起了拳头,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徐子建话锋一转,语气激昂:“我知道你们输的不服,明明是长官指挥收缩渭州城,结果却怪到泾原军将士头上! 庆历年间的好水川之战、定川寨之战,咱们泾原路军虽然打输了,战死了不少弟兄,但是我知道咱们泾原军没有一个是孬种!” 两万将士闻言,重新抬起头看向点将台的徐子建,眼中多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那是被点燃的斗志。 徐子建看着恢复一些精气神的泾原路军,继续说道: “一个月前我带领秦凤路军在秦州城外打败西夏人二十万大军,事实证明西夏人并非不可战胜! 对了,我们还从西夏人大营里俘虏了不少羊,到现在秦凤路的兄弟还隔三差五吃羊肉汤呢! 我今天也带了五百头羊过来,告诉我,你们想不想吃羊肉?” “想吃……” 两万将士小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想吃就给我大声点,没吃饭?” 徐子建大声呵斥道。 “报告徐经略,俺要吃羊肉!” 骑兵指挥使苗授站出来喊道,声音中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气势。 “好,那就赏你半只羊腿!”徐子建大笑道。 “报告徐经略,某也要吃羊羹。” 渭州团练使章滐也站出来,眼神中满是渴望。 “好,那便赏你半锅羊汤!” 徐子建看向其余没回答的将士,“你们呢?” “要吃!” “俺也要吃!” …… 校场上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士气也愈发高涨。 渭州泾原路2万将士,顺利地吃上了羊肉汤。吃饱喝足后,徐子建再次走上点将台,大声问道:“诸位,今晚的羊肉汤吃的可好? 以后还想继续吃吗?本官可是带了2万头羊!” “回大帅,羊肉汤好吃,俺还想吃!”有胆子大的士兵回答道。 “想吃啊,可惜喽!本官过几日就要离开渭州去镇戎军,带领镇戎军打西夏人!” 徐子建摇头假装叹气,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大帅,俺们渭州军也可以打西夏人,你将我们带上吧!” 那个士兵不甘心地说道,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附和。 “好,有胆魄! 愿意随我去镇戎军的将士站出来,咱们一起去向西夏人找回场子!” 徐子建站起来挥手道,“一百年前西夏不过是我大周朝的藩属,那西夏贼酋见到我都得下跪。 可是这几十载,我朝屡遭西夏欺辱,一场战事失利,便致士气低落、国土沦丧,边疆动荡不安,西疆之地亦受其扰。 这般困局,从今日起必须彻底扭转! 此番前往镇戎军驻守,徐某就是要让西夏人都清楚明白: 从今往后,攻守易形了! 西夏人能跨越山河来犯我领土,我军亦能踏破贺兰山抢他的牛羊女人。 寇可往,我亦可往!” “寇可往,我亦可往!” 两万将士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直冲云霄,仿佛要将多年来的屈辱和不甘,全部随着这声怒吼发泄出去。 渭州城的百姓听到这声响,也纷纷探头张望,眼中满是震撼。 身后女扮男装的古力娜扎,看着轻易鼓动数万将士的徐子建美眸中满是崇拜。 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霸气,媲美秦皇汉武! 西夏这个国家或许会因为他的到来,而不复存在… 第410章 绸缪平夏城 当初被安排在西疆任职收复河湟后,徐子建就在筹谋如何对付西夏人。 没错就是对付西夏人,收复河湟对于大周朝来说没多大难度,有王韶一人主持就行了。 相反应付西夏人的捣乱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大周朝西疆最大的敌人,西夏人一直都想要占领河湟。 可惜当年唃厮啰实力强大,哪怕是西夏狂人李元昊也被打得抱头鼠窜! 如今唃厮啰已经死了,他的儿子董粘继承了河湟最富庶的地方青塘地区,但是他却没能力掌控河湟。 这就给了西夏人和大周朝控制河湟的机会。 所以想要掌控河湟就必须将西夏人伸出的手斩断,让他们没有力量和大周朝争夺。 当初策划秦州战役只是为了让西夏人知道,有他徐子建在的西疆不是他们说入侵就入侵的。 如今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了。 恰好他被下旨统管秦凤路和泾原路的军政, 那么第二步将西夏人控制在西疆边境外的计划就提上了日程。 很快徐子建就给嘉佑帝和枢密院上奏《平夏城战略价值奏疏》陈述修建平夏城的利弊。 在十二月的朝会上。 欧阳修第一个站出来上奏:“臣枢密院副使欧阳修有本上奏! 嘉佑帝抬了抬手,“准奏!” 欧阳修顿了顿说道:“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兼泾原路诸军事徐子建,上书《平夏城战略价值奏疏》建议在大周朝和西夏边境修建平夏城,以防备西夏入寇!” 嘉佑帝微笑道:“徐公明提议修平夏城,那便由欧阳爱卿将奏折念出来给诸位大臣听一听,议一议吧!” 欧阳修稳步上前,展开徐子建所呈的《平夏城战略价值奏疏》,声音洪亮地当众诵读起来。 “臣徐子建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奏为平夏城修筑事:平夏城踞葫芦河川之冲,扼石门峡江口之险,北望萧关,西接天都,东连灵庆,南屏镇戎。 其地‘原野广衍,水草丰美’,素为西夏‘唱歌作乐田地’,实乃丝路北道咽喉、关中屏障。自唐置石门镇,周夏反复争夺,今筑此城,可‘据形胜以逼夏’,断其南侵之路,锁其东进之途。 ” 这一番话,如重锤般敲在众人心上,官员们交头接耳,纷纷低声议论。 有人微微颔首,对徐子建点明的平夏城关键地理位置表示认同。 也有人眉头紧皱,面露担忧之色,显然是在思索修筑此城将会面临的重重阻碍。 欧阳修并未停顿,继续念道:“城防依‘重门叠户’之制,内外城垣周长八里,设瓮城四座、箭楼十二座,壕沟深三丈、宽五丈,辅以神臂弓床弩三百架、投石车五十具。 更置‘无地分马’五千骑,屯驻精锐以备突袭。此城既成,西可直捣天都山巢穴,东能策应环庆诸路,北可牵制灵州党项,南可拱卫关中腹地。 昔汉武筑朔方以制匈奴,唐宗修三受降城以御突厥,今之平夏,正合此势。 ” 此时,朝堂上的讨论声愈发响亮。 武将们听得热血沸腾,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平夏城建成后,大周军队凭借坚城要塞,纵横捭阖、抵御西夏的壮丽场景。 而文臣们则显得更为谨慎,有的轻轻抚着胡须,在心中默默权衡着利弊。 “葫芦河川膏腴之地,可垦田二十万亩,岁收粟麦十万石。城内置‘裕财仓’,储粮五万石,复设榷场与蕃部互市,岁入青盐税银三万两。更迁汉蕃百姓万户实边,耕战结合,数年之后,当使‘仓廪丰实,士马强盛’。西夏若失此地利,其左厢军粮道必绝,青盐贸易必衰,国力将自内而溃。 ” 这番关于经济民生的阐述,让不少官员眼前一亮。 经济是战争的根基,平夏城若能在经济上实现自给自足,甚至对西夏形成经济封锁,无疑将大大增加大周在这场博弈中的胜算。 “臣观西夏之势,自元昊以来,恃横山之险、天都之固,屡寇泾原。 今平夏城若成,可‘削其羽翼,困其根本’。 若再筑西安州以控天都,修镇羌寨以断粮道,三年之内,西夏必蹙。 昔范仲淹守庆州,种谔取绥州,皆为一时之功;今臣筑平夏,乃为万世之基。 若朝廷不弃,臣愿率四路之师,进据横山,直捣兴庆,使西夏‘重文轻武,内讧弱势’,终成‘嘉佑和议’之局。 ” 听到此处,嘉佑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然西夏必以倾国之兵来犯,臣已密遣细作散布‘周军缺粮’之讯,诱其分兵。 更备折叠皮筏、磁针导航等利器,若夏军来攻,当以‘精确打击’破其锋,以‘非对称作战’毁其辎。 臣敢请圣裁:增派环庆、秦凤两路援军,预置粮草于镇戎军,许臣‘便宜行事’之权。 平夏一城之立,可致西夏十年不敢南下牧马。 若得中枢岁拨八十万贯维系,三载之内,当见其左厢军分崩离析,河湟故土尽复旧疆。惟陛下圣断! 若此战功成,西夏锐气尽丧,边疆可保百年无虞。 伏惟陛下明鉴,臣徐子建昧死再拜。 嘉佑六年十二月五日 ” 欧阳修诵读完毕,朝堂上依旧鸦雀无声,过了片刻,才爆发出激烈的争论。 “诸位卿家,”皇帝终于开口,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徐子建所言‘三载之内见西夏左厢军分崩离析’,当真可行? 邕王和兖王对视一眼,两人达成共识。 这平夏城绝对不能让徐子建修起来。 兖王派系的御史中丞赵拚站出来反对道:“臣弹劾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徐子建,擅开边衅。 我大周朝刚刚和西夏达成仪和,徐公明留在两国边境修建城寨挑衅西夏人,若是引起西夏人报复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 欧阳修闻言立马反驳道:“赵大人真是笑话,我大周朝没修筑平夏城之前,这西夏人还不是年年入侵? 如今倒好,将西夏入侵怪罪到修建平夏夏城,岂不是本末倒置! 如今西贼新败,孱弱困顿,如今正是修建营垒的好时机,若是等西夏人缓过,怕是想修也晚了! 老夫倒是要问下,若是没有修建这平夏城西夏人还是入寇,这责任赵大人担得起吗?” 欧阳修一番话将赵拚怼得哑口无言。 他看着欧阳修道:“你…” 嘉佑帝没有机会两人的争吵看向三司使蔡襄 询问道:“蔡爱卿,素闻你博文强算,你倒是帮朕算算这修筑平夏城需要花费多少?” 蔡襄站出来拱手道:“回陛下,据臣估算总耗费约500万贯,其中材料费120万贯;人力费280万贯,用于五万工匠津贴和民夫口粮;军备费100万贯,用于城墙防御工事和武器配置。” 申时行站出来反对道:“陛下这平夏城修建耗费如此巨大,我大周朝今年和西夏作战已经损耗三百万贯钱粮军费,如今国库赤字巨大以无力承担修建平夏城费用,请陛下三思!” 嘉佑帝闻言有些犹豫。 副相文彦博踏出班列:“陛下,徐子建素有奇谋,此城若成,或可扭转西疆百年颓势。 岂是区区数百万贯能够买来的? 诸位大人莫要忘了,泾原路瓦亭寨等几个堡寨被西夏人攻破后,我大周朝的损失都够修建两个平夏城了!” 原本想要反对修建平夏城的大相韩章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二十多年前三川口之战的血色残阳,缓缓道:“当年元昊能破金明寨,正因大周军无险可守...... 陛下老臣同意修建平夏城!” 嘉佑帝见状下令道: “传朕旨意,从内藏库特批200万贯以资建平夏城。 枢密院授予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兼泾原路诸军事徐子建‘便宜行事’特权。 可跨路调兵3万,户部设立西北城寨司,统筹五路赋税专项支持。 三司漕运年调拨粮食80万石,太原军器监每年提供5万领冷锻甲;蜀地硝石矿每年供应30万斤火药原料。” 第411章 铁壁锁山河 十二月的渭州城冬雪初下。 徐子建站在营中点将台,望着校场中列队的五万余人。 一万精锐渭州禁军身披玄甲,腰间长刀泛着冷光,一万背嵬军更是个个眼神如鹰,那三万西夏俘虏虽垂头丧气,却也难掩剽悍之气。 他握紧腰间佩剑,朝一旁的武松吩咐道: “全军出发,5日内赶到镇戎军…” 呜呜呜。 一阵号角声响起,全军开始拔营。 马蹄声碎,尘土飞扬。 五万余人沿着清水河谷西行,徐子建骑在马上,不时回头扫视着队伍后面的马车。 马车上坐的正是跟随他来西疆的三个侍妾,宋引章、赵盼儿、柳青。 徐子建身后的古力娜扎,忍不住调笑道。 “徐大人还真是多情啊,车厢里那几个姨娘一个赛一个漂亮!” 徐子建随口反击道。 “娜扎姑娘,如果想要做我的姨娘也不是不可以…” “谁要做你的姨娘,我可是来自…” 古丽娜扎睁大眼睛,蓝色的美眸瞪着徐子建,噌道。 这个西域女子眼角的美人痣,一上一下甚是好看。 徐子建看他生气也不再逗她,省得这个免费的幕僚跑了。 马车上三个侍妾正在,车厢中窃窃私语。 “引章姐姐,盼儿姐姐!你们快看那番婆子正瞪着蓝眼睛勾引郎君呢!我可是听人家说这蓝眼睛会勾魂,咱们可得看紧那番婆子!”柳青皱着眉头说道。 “我的傻妹妹,那个娜扎姑娘有西域回鹘血统,眼睛蓝色很正常!不必大惊小怪!至于他勾引公子的事情,也轮不到咱们操心,这是大娘子该操心的事情!”宋引章微笑的开解道。 “不错西域胡人的眼睛,很多颜色都与我们汉人不一样!徐郎将那西夏女子留在身边必有深意!咱们这郎君看着好色,实则精明无比!那个西夏女人想要在徐朗这里占便宜,怕是不容易,咱们且看着便是!” 赵盼儿清冷的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 徐子建这一路行军并没有遮掩行踪。 此去镇戎军,便是要扭转大周西疆军队与西夏人攻守之势。 他也不怕被西夏人知道,西夏人秦州城一战,被打的大伤元气。 没个两三年肯定恢复不过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西夏人不会出动大军和他动手。 终于抵达镇戎军,城门大开,镇戎军知军刘沪率一众将领疾驰而出。 刘沪身形魁梧,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汗水,显然刚结束一场操练。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若洪钟:“末将刘沪见过徐经略!” 徐子建下马,快步上前扶起刘沪,目光灼灼:“刘知军,徐某不请自来,往后几年,这镇戎军怕是要多仰仗你了。” 刘沪抱拳说道:“末将,谨遵徐金略帅令!” 徐子建笑呵呵的拱手回礼道: “早闻刘知军在修筑工事和水渠上颇有造诣,此番前来,正有一桩事想托付。” 刘沪心中一震,神色凝重:“大人但有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子建背着手,望向远处的六盘山山峦,缓缓道:“我打算让你组织人手,在葫芦河与清水河之间修筑一条运河,将这两条河打通!” 手握登州水军的徐子建,走到哪就想着拓宽水道。 若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打算率领着登州水军一路沿着黄河北上,直捣黄龙进攻西夏人的兴庆府。 话音未落,刘沪猛地抬头,有些为难道:“大人!葫芦河与清水河皆发源于六盘山,两河相距不过十里。 可为何上百年来无人敢修这运河?便是因西夏人如豺狼在侧! 一旦修成,他们从天都山顺流而下,瞬息之间便能兵临城下镇戎军,这不是给敌人送上门的通道吗?” 徐子建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伸手按住刘沪肩膀:“刘知军不必忧虑。你看——” 他指向葫芦河谷出口与清水河畔,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徐某打算在此处修筑一座坚城,取名平夏城! 此城如铁锁横江,截断西夏东侵之路。 日后他们便是有千军万马,也只能望城兴叹!” 刘沪倒吸一口凉气,盯着徐子建,一脸不可置信道:“徐经略当真要在这兵家必争之地建城? 西夏人若是知道后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筑城所需人力、物力、财力皆是天文数字,朝廷那边……” “无妨!” 徐子建豪情万丈地笑道,“西夏人上个月刚被我杀得丢盔弃甲,短时间内绝不敢再来犯。 我已上奏中枢,想来批复很快便到。”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西夏俘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手中这三万俘虏,正好用来挖河筑城。刘大人,你只管放手去做!” 刘沪心中热血沸腾,单膝跪地,重重叩首:“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将运河修好!” 他心中已然明白,徐子建此举不仅是防御,更是为日后反攻西夏做准备。 可他不知道的是,徐子建的野心远比他想象的更大。 从踏入镇戎军的那一刻起,徐子建的目光就已经锁定了西夏的粮仓天都山。 …… 帅帐内,烛火摇曳。 徐子建与章滐相对而坐,案上铺满了羊皮地图和舆图。 当徐子建说出修建平夏城的计划时,章楶原本显瘦的身子突然挺直,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大人!” 章滐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手指死死按住地图上葫芦河谷的位置。 “徐经略,这葫芦河谷最窄处仅四十丈,西岸山势如刀削,易守难攻。 末将愿亲率踏白军前去勘测,定能找出那最佳的筑城点!” 徐子建猛地抬头,目光如电,与章滐对视。 他看着章楶眼中燃烧的战意,心中暗暗赞叹:这才是大周的脊梁! 他起身,重重拍了拍章滐的肩膀:“好!平夏城督造一事,非你莫属! 若此城建成,你章滐之名,必将载入大周史册!” 章滐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末将定不负大人重托!若有半点疏忽,甘愿军法处置!” … 十日后,六盘山腹地,寒风呼啸如鬼哭。 章滐率领两百踏白军在山间穿行,沙砾打在脸上生疼,却无人皱眉。 他紧握着水平绳墨,望着起伏的山峦,突然大喝:“都给我听好了!此番测绘,关乎万千将士性命、大宋江山安危! 半寸误差,便是灭顶之灾,谁敢敷衍了事,军法无情!” “是!”踏白军的侦察兵们齐声怒吼,迅速分散开来。 章滐蹲在一处陡坡下,匕首狠狠剜进冻土,溅起一片冰碴。 他眯着眼,仔细观察土壤纹理,突然瞳孔骤缩——土质坚硬如铁,下方隐隐有岩石层,再抬头一看,此处河面最窄,正是绝佳的筑城点! “来人!”章楶猛地站起,“立即绘制1:5000等高线图,误差超过半丈,提头来见!” …… 帅帐内,章滐展开详尽的图表,兴奋地讲解:“大人请看!前线营寨负责采运石材木料,中转驿站输送粮草甲胄,后方基地通过水路运送工匠和火药。如此三线补给,运输耗时能缩短四成!” 徐子建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好个三线补给链!只是如今正值寒冬, 这筑城之法,可有奇策?” 章楶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末将琢磨出‘冰水灌注法’。只要人手工匠到位,开春前便能将地基筑好。 白天用泥土筑墙,夜间泼水结冰,地基坚如磐石,墙体抗压能提升三倍! 下官大人计划将筑,城墙基宽十五丈,顶宽八丈,高十二丈,外砌青石,内设三重瓮城,再架四百架旋风炮……” 他说着,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此城一成,西夏铁骑便是撞破头,也休想踏进大周领土半步!” 工地上,数万牢城军日夜奋战。 章滐手持徐子建送他的宝剑,来回巡视。 看到砌墙的石块不合格时,他青筋暴起:“石块缝隙超过两指,全部重砌!夯土力度不够,再加十斤力!” 交代完砌墙的石块后,章滐看向远方的城墙。 突然,他脸色一变,冲向前方:“停!这段城墙倾斜角度不对,立即返工!谁敢偷懒,军棍八十!” 深夜,章楶瘫坐在营帐内,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亲兵端来姜汤,心疼道:“团练,您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平夏城地基一日未成,我如何能睡?” 章滐推开姜汤,“后勤准备得怎样?” “行军锅灶已就位,日供五万人热食。冻干糗粮也成了,可存三年!” 一个月后,平夏城地基,基本完成,巍然屹立在清水河畔。 收到章滐派来送消息的徐子建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道:“好,好……等城成之日,便是西夏噩梦开始之时。” 这些时间里徐子建并没有闲着,他带着泾原路的选拔出来的精锐,在六盘山的山谷间训练着,打算开春后给西夏人一个惊喜。 第412章 奇袭天都山 嘉佑六年的冬夜,寒风如刀,刮得人脸生疼。 镇戎军帅帐内,烛火摇曳,徐子建、苗授、刘沪、王君万、曹盖等一众将领,围坐在一张巨大的《西界蕃汉地形图》前,商议着即将到来的作战计划。 “诸位请看,这天都山粮仓乃是西夏左厢军司的粮草命脉。 咱们这次的目标便是要拿下天都山的粮仓,只要拿下它,西夏的军心士气必然大挫,最近几年都不用担心他们入寇了。” 徐子建伸手重重地拍在地图上天都山的位置,眼神中满是坚定。 泾原路马军指挥苗授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地图上标注的西夏防线,沉声道:“徐经略,可天都山易守难攻,西夏在那里布防严密,咱们想要奇袭成功,怕是不容易。” “所以我们得下一番苦功夫。” 徐子建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我已启用‘横山义从’。 他们都是归附大周的党项部落勇士,对西夏的地形和布防了如指掌。 不出半月,我们就能拿到天都山的详细布防图。” 刘沪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如此甚好!只是那西夏的‘鱼鳞密码’,我们当真能破译?” “放心,已经有眉目了。” 徐子建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我麾下的夜不收,有专门破译鱼鳞密码的人才,不出三天便能破译其中密码。 一旦破译,我们就能掌握天都山粮仓的轮换规律,到时候,便是我们出击的最佳时机。” “公明,这次袭击天都山的奇兵由我来率领吧!” 曹盖搓着手掌说道。 “不行,奇袭的任务重大,我已经决定由苗授将军带队。” 徐子建断然拒绝,看向一旁的苗授。 “末将领命!”苗授抱拳说道。 徐子建接着瞥了一眼自家好兄弟,没好气道: “至于你?给我老老实实在没烟峡大营待着,哪也不许去!” 开什么玩笑? 你可是嘉佑帝的女婿,老老实实跟着混功劳就行,别凑热闹了。 奇袭这种东西,是给没有背景的人玩的,轮不到你们这些官n代。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镇戎军内一片繁忙景象。 徐子建颁布帅令,在西疆境内高薪招募山地飞军,只要能选上,俸禄和职田加倍,战利品分成份额也会提高。 很快收到消息的番军和汉军弓箭手,聚集到镇戎军,踊跃报名。 特种部队“山地飞军”的选拔和训练在紧张进行着。 训练场上,一名年轻士兵正背着三十斤的沙袋,在六盘山陡峭的山壁上艰难攀爬。 汗水湿透了他的破旧的衣衫,双手被岩石磨得鲜血淋漓。 可他咬牙坚持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成为“山地飞军”的一员,拿到那份高薪的俸禄和职田,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快!再快些!这点速度,到了战场上就是去送死!” 教官的吼声在山间回荡,激励着每一名士兵。 经过近4个月的训练,上万名山地飞军已经有了强军的模样。 袭击天都山的计划正式开始。 早在过年前,徐子建已经上了密奏给嘉佑帝,汇报了自己要袭击天都山的计划。 嘉佑帝和西夏人打了几十年交道,对于西夏人的秉性清楚的很。 他可不会相信西夏人和大周签的和约,能让这帮豺狼安分多久? 西夏人之所以主动求和,不过是因为在秦州损失了太多,有生力量罢了。 只要有机会,西夏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入侵大周。 于是,嘉佑帝派监军颁布秘旨,允许徐子建便宜行事,只是莫要被西夏人抓住把柄。 毕竟,辽国为西夏人担保,面子上的功夫总得过得去。 嘉佑七年四月三日的夜晚,月色朦胧。 徐子建亲率两万五千大周精锐大军,从镇戎军浩浩荡荡出发。 大军旌旗招展,马蹄声如雷。 他们大张旗鼓地朝着没烟峡进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传令下去,务必让西夏人知道我们的动向!” 徐子建骑在高头大马上,大声下令。 他心中清楚,要想完成暗度陈仓的计划,只有让西夏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没烟峡,苗授那边的奇袭才能成功。 果然,西夏人上当了。 四月七日,得知周军进攻没烟峡,西夏天都山守将西夏晋王嵬名察哥,亲自率领一万五千驻军前往增援没烟峡。 同时派人向兴庆府的李凉祚,汇报情况。 李凉祚知道徐子建的厉害,严令西夏军队,紧守没烟峡北口营寨不准出击。 消息传来,徐子建望着没烟峡方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嵬名察哥,你终究还是入了我的圈套。” 与此同时,苗授率领着一万“山地飞军”,悄然踏上了穿越腾格里沙漠东缘的征程。 沙漠中,狂风卷起漫天黄沙,让人睁不开眼。战马的蹄子踩在滚烫的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兄弟们,加把劲! 过了这片沙漠,就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苗授骑在马上,大声鼓舞着士气。 他深知,此次行动不仅关系着战役的成败,更关系着大周的安危。 为了保证行军的隐蔽性,登州水军在半夜掩护 苗授的一万余骑兵,顺利的渡过了葫芦河。 每匹战马都配备了特制的“蹄套”消音装置,士兵们也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四月十二日,经过数日的艰难跋涉,苗授的大军终于抵达天都山南麓。 他们在茂密的树林中完成了隐蔽集结,等待着最后的进攻时刻。 四月十三日寅时,夜色如墨。 三百夜不收斥候,手持锋利的匕首,开始攀爬天都山那两百米高的绝壁。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仿佛山间的灵猿。 一个夜不收不小心踢落了一块石头,石头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西夏的哨兵并未察觉。 待夜不收们清除完12座哨塔后,神臂弓手迅速占据制高点。 他们拉开弓弦,箭矢如雨点般朝着粮仓区射去。一时间,火光冲天,爆炸声四起。 爆破组趁机点燃硫磺硝石,巨大的“火龙卷”腾空而起,将24座洞窟粮仓吞噬在火海之中。 “杀!”苗授一声令下,一万大军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天都山。 旋风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猛火油弹如流星般划过夜空,落在西夏军营中,燃起熊熊大火。 西夏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慌乱中组织起抵抗。 但在大周军的猛烈攻击下,他们的防线很快就土崩瓦解。 “给我冲!烧毁他们的春耕田地!” 苗授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大声喊道。 士兵们冲进西夏人的农田,将猛火油扔向刚播种的田地。 火光映红了夜空,也映红了西夏百姓那绝望的脸庞。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天都山上时,大周军大获全胜。 他们抢夺并焚毁存粮80万石,缴获冷锻甲5000领、战马1.2万匹,还解救出被掳汉民3万户。 消息传到西夏,国主李凉祚本就伤势未愈,听闻此噩耗,急火攻心,竟活活气死。 “洛瑶,我不行了! 如今天都山粮草被烧,须得隐忍几年,恢复实力。 以后,你要想办法替我报仇,杀了那个姓徐的小文官! 咱们的儿子秉常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辅佐他!” “王上放心,我一定替你杀了那姓徐的小文官,将他的人头带回来祭奠你!” 西夏皇后梁氏,含泪点头道。 “我不甘心啊…”话未说完,李凉祚便已断气。 嘉佑七年四月,西夏政权落入梁太后手中,国舅梁乙埋升任国相。 同年七月,西夏左厢军因缺粮爆发兵变,损失兵力2.7万 。 西夏青盐价格暴涨7倍从每石从300文涨至2100文。 西夏国内民不聊生,被迫对河西走廊的商贾征收十一的税率,用以恢复元气。 同年八月,西夏派遣使节到汴京,向大周朝抗议。 \"周骑岁至天都山,夺我新麦,焚我窖藏!\" 得了便宜的大周朝,自然是矢口否认,表示两国友好,绝无此事。 奇袭天都山的消息传回来,徐子建和苗授的名字一时间传遍了整个西疆,并且受到大周嘉佑皇帝的嘉奖。 苗授的奇袭大军乘坐登州水军舰船回来后。 徐子建颁布帅军令:\"凡西疆士卒,获夏人一卒,赏绢五匹;斩酋首,加授田三十亩!\" 他的帅令等于变相,肯定军队抢劫西夏的合法化。 西疆的环庆、延州、秦凤几路将士知道后,同样摩拳擦掌,打算什么时候给西夏人来一下子! 于是嘉佑七年以后,从西夏抢粮更是成为了西疆大周军的惯例。 第413章 风云起,圣召归 嘉佑九年春,料峭春寒仍笼罩着汴京。 福宁殿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难掩压抑凝重的气息。 嘉佑帝握着朱笔的手突然剧烈颤抖,眼前奏折上的字迹渐渐模糊成一片。 他踉跄起身,却重重栽倒在地,玉冠滚落一旁,墨汁在明黄龙纹桌案上肆意蔓延,宛如一道不祥的印记。 这一倒,便是昏迷数日。 此后数月,嘉佑帝昏迷的次数愈发频繁,每一次昏厥都似一记重锤,敲在满朝文武心头。 汴京朝会屡屡罢朝,朝堂之外,官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疑与不安如瘟疫般在京城蔓延。 与此同时,坊间流言四起。 作为大周朝皇位第一继承人的齐王,竟被传出癫痫症多次发作的消息。 王府门前,车水马龙的景象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窥探与窃窃私语。 明眼人都清楚,嘉佑帝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怕是撑不了多久。 而这皇位的归属,瞬间成为各方势力眼中的肥肉,汴京城中夺嫡的硝烟,愈发浓烈。 福宁殿内,烛光摇曳。 曹皇后轻手轻脚地端着药碗,走到嘉佑帝榻前,温柔说道:“陛下,该喝药了。” 嘉佑帝缓缓睁开眼,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他摆了摆手,示意皇后将药放下,而后强撑着坐起,拿起一旁的奏折,苦笑着摇头:“皇后,徐公明不愧是我大周奇才!” 他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西疆的烽火与战场:“他在西疆这三年,西夏人被他压制得死死的,连边境都不敢轻易踏出一步。 上月他上奏的五路伐夏计划,条理清晰,可行性极高。 若能按此计划,调动西疆陕西各路兵马,说不定真能一举灭掉西夏!” 曹皇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陛下,那您是打算全力支持徐子建的计划吗?”嘉佑帝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眼中满是不甘与无奈:“不,皇后。朕打算取消这五路伐夏的计划,将徐子建从西疆召回汴京。” “这是为何?”曹皇后柳眉紧蹙,满脸疑惑,“如此难得的机会,若能在陛下治下灭掉西夏,必将是千秋功业!” 嘉佑帝伸手按住额头,缓缓说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最清楚。 灭掉西夏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朕怕是撑不到计划完成的那一天了。 这担子,还是交给齐王吧。 以后,齐王就托付给你和徐公明了。” 曹皇后忧心忡忡:“可是邕王、兖王那边势力庞大,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嘉佑帝眼神坚定,沉声道:“无妨,朕会想办法解决。为了大周江山,无论如何都要为齐王铺好路。” 嘉佑九年深秋,暮色如血,平夏城的烽火台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钱内官裹紧狐裘,身子却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望着城楼下列队整齐、身姿挺拔的将士,手中那道明黄圣旨也跟着轻轻发颤。 “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兼泾原路路诸军事徐子建接旨!” 钱内官尖着嗓子喊道。 声音在空旷的城楼下回荡,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地飞向天际。 徐子建单膝跪地,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临御天下,垂拱九重,夙夜孜孜,惟求疆宇安宁,社稷稳固。 今西北边陲,赖诸卿之忠勇,拓土安邦,功在社稷,朕心甚慰,特颁恩赏,以彰勋劳。 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兼泾原路诸军事、同签枢密院事徐子建,才兼文武,智虑深远。 自赴西北,整饬军务,抚绥百姓,屡建奇功。西逐党项,南收河湟,使边陲晏然,民得安居。 着加封为陕西路宣抚使,节制秦凤、熙河、泾原、环庆、延州五路诸军事,进签枢密院事,阶从二品,主管西北军事调度,赐龙图阁学士。 望卿秉持忠心,再展雄才,为朝廷守疆土,为黎民谋福祉。 钦此!” 徐子建听着一连串的加官进爵,眉峰微动。 他心中明镜似的,嘉佑帝如此着急提拔自己回京,汴京的局势必然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他的余光扫过身旁诸将。 好兄弟曹盖腰间的忠勇伯腰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心腹武松、鲁达等人的甲胄上还沾着西疆的尘土。 “臣徐子建,谢陛下恩典!” 徐子建高声叩首谢恩,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四方,透着无尽的忠诚与坚定。 礼毕,徐子建对着钱内官客气地拱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辛苦钱内官大老远过来宣旨,我安排您去城中驿站休息吧。” 钱内官连忙摆手,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徐侯爷客气了,咱们都是老熟人了! 陛下给您一个月的时间,安顿西疆事宜。 之后杂家和您一块进京复命!” 钱内官心里清楚,徐子建可不是好惹的主,既是文官相公,又手握皇城司三司之一的东厂,得罪了他,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当夜,平夏城议事厅内烛火通明,将众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曹盖眉头紧皱,摩挲着腰间佩刀,刀鞘与手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公明,这旨意来得蹊跷。 你上个月才上奏了五路伐夏计划,如今却突然加官进爵让你回京,其中必有隐情。” 一旁的武将也纷纷点头,脸上满是疑惑与担忧。 “要是徐大人不在西疆的话,这五路伐夏计划怕是要泡汤,难得如今西夏国力孱弱,真是可惜了…” 章滐惋惜地说道。 徐子建凝视着墙上的西疆军事地图,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将他的面容衬托得愈发深沉。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陛下的病情愈发严重了。 齐王虽然是亲生,但因为身体问题,导致朝中邕王和兖王两方势力虎视眈眈。 陛下这是要将我们背嵬军调入京畿,为齐王保驾护航呢。” 他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没法灭掉西夏有些可惜,但徐子建语气依然淡定:“无妨,西夏这些年已经被咱们打残了。 左右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晚几年再收拾他也不迟!” 帐外,更鼓声沉闷地响起,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 徐子建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在樊楼宴请诸位好友时,在苏轼的怂恿下醉吟:“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如今这位挚友已调回汴京担任开封判官,不知京城的汴河水,是否也映照着西疆的冷月? 从嘉佑六年到如今嘉佑九年,他离开汴京足足有三年了! 这三年,有谁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 安抚使衙门后院中,夜色如水。 宋引章怀抱琵琶,轻拨琴弦,悠扬的乐声缓缓流淌。 赵盼儿身着华丽汉服,长袖飘飘,眼神自信地看向徐子建。 她一边轻拍着手掌,一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舞姿曼妙,还不时用眼睛余光挑衅着站在原地的古丽娜扎。 古丽娜扎不甘示弱,扎着精致的辫子,头顶金冠,披着绿色头巾,伴随着音乐跳起了胡旋舞。 纱巾下,她纤细的腰肢灵活扭动,比赵盼儿的长袖舞更多了几分异域风情的妩媚。 床榻上,徐子建半倚着软垫,身后侍妾柳青正轻柔地为他按摩。 他端起酒杯,喝着从西域商人买来的葡萄美酒,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拔出剑,舞上一段。 这些看似荒淫的表现,实则是他为了应付嘉佑帝可能的监视。 但不可否认,这也是他这三年处理完公务后的日常。 或许是心中有愧于妻子华兰,这三年他和几位妾室行房的时候都刻意做了避孕。 年初,熙河军占领天都山时,夜不收从天都山行宫里找到了传说中的天山雪莲。 本想安排人将妻子华兰接到西疆来治疗,如今嘉佑帝召他回汴京,倒是省了妻子的一番奔波。 他也盼着早日将华兰的病治好,徐家也该有个嫡长子了。 家中母亲、妹妹以及妻子,许久不见,他心中满是思念。 一月后的清晨,阳光洒在点兵场上,四万背嵬军阵列整齐,铁甲映着朝阳,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花荣背着箭囊,箭囊在阳光下泛着乌光,仿佛随时准备射出致命一箭。 李魁握着板斧,板斧上还留着西夏人的血痕,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两人如同门神般,护卫在徐子建身边。 徐子建大步跃上高台,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将士:“诸位兄弟!三年前,咱们从汴京禁军营来到西疆。 从西夏人入侵秦凤路到如今收复河湟五州以及天都山的定州,西北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用命换来的。 咱们背嵬军每个兄弟都是好样的! 上月我收到陛下招我们入京的圣旨! 今日我宣布,背嵬军,回家!” “回家!” “回家!” … 数万将士高举手中武器,齐声高呼。 声音震天动地,惊起方圆数里的飞鸟,响彻云霄。 西疆事宜,徐子建早已安排妥当。 一个月前,他已经逐一召集几路将领,安排好了西疆防御事宜。 他郑重地叮嘱王韶道:“王韶,你负责守熙河路。董粘和木征向来不安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他们的反扑。 若是需要支援,可以通知附近的秦凤路以及泾原路。有了之前修建的渭洮运河,援兵不到5天就能赶到。” 王韶重重地点头,语气坚定:“徐大人放心,下官定不负所托!” 又将章滐唤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章滐,你有帅才,坐镇泾原的平夏城,我很是放心。但我走后要防备西夏人进攻,切不可掉以轻心。” 章滐抱拳应道:“请大人安心,平夏城有我在,万无一失!” 环庆路的李宪,素有谋略,又是嘉佑帝的心腹,徐子建对他并没有做安排。 至于秦凤路后方,有曾巩大人负责,徐子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四万大军拔营时,平夏城百姓扶老携幼前来相送。 他们眼中满是不舍与感激,有的挥舞着手中的布巾,有的高声呼喊着徐子建的名字。 这些年有徐子健,这位统帅在西疆,即疆百姓的日子安稳了不少! 望着渐渐消失在尘雾中的军旗,徐子建握紧腰间玉佩。 那是嘉佑帝亲赐的信物,此刻却沉甸甸得烫手。 西北的风沙掠过他的鬓角,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苏轼的吟诵:“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转眼间,他已经来到大周朝快10年了,过完这个年他就20岁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汴京。 玉清观内,华兰和婆婆徐氏过来给西疆的徐子建上香祈福。 华兰嘴里喃喃道:“请求三清真人,保佑我家夫君在西疆平安,早日归来!我也好为徐家早日……” 华兰说着说着脸色有些发红,抬眸望向西北方。 徐郎,你可要早点回来! 第414章 顾廷烨回京 嘉佑九年入冬,又到了新一年科举时。 远在白鹿洞书院的顾廷烨,考上了举人后,带着外室曼娘以及两个孩子回到了汴京。 他在甜水巷买了个宅子,将远在登州的奶娘常嬷嬷请到汴京打算给她养老,顺便让常嬷嬷帮自己照看两个孩子。 安顿好家眷后,顾廷烨托长柏的关系来到盛家书塾插班上课。 上课第一天,长柏带着弟弟长枫,一起去迎接顾廷烨。 谈话间,顾廷烨向长白透露了自己不但有了个外室,而且还有了两个私生子。 外室名叫朱曼娘,原本是一个戏子,以卖唱为生。 当时正被一群醉汉用言语轻薄,恰好让顾廷烨撞见。 解救后顾廷烨还给了朱曼娘一些银两。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顾廷烨也前往白鹿洞书院去学习。 然而朱曼娘后脚竟然也跟来了,说是银两被自家哥哥挥霍一空,还欠了外债,自己的哥哥也寻了短见。 心善的顾廷烨同情心瞬间爆棚,于是就留下朱曼娘在身边。 三五年的白鹿洞驻院学习期间,至少顾廷烨没有感到孤单。 因为朱曼娘本事不错,给他生下了一儿和一女,小名分别叫做昌哥儿,蓉姐儿! 如今顾廷烨中举后再来盛府庄学究学习,为的就是科考可以一举成功。 只可惜,这汴京城中对他心怀恶意的人不少,这科举怕是没这么顺利! … 长柏皱着眉头劝诫道:“仲怀你这还未娶亲,就弄出个外事,怕是对你名声不好!” 顾廷烨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无妨,他既然替我生了孩子,我自然要给她一个妾室名分!” 顾廷烨接着打趣道:“再说了,当年你姐夫徐公明,可是从樊楼带了两个回济州呢!这也不收做妾室了?保不齐他回头,又从西疆带回来几个美娇娘呢!” 长柏见好友越说越离谱,也就不再劝阻。 毕竟自家姐夫徐子建屋里确实姨娘不少,徐家的家事自己掺和不上。 大姐华兰虽说因为姐夫不在身边,还没生下徐家嫡子。 但是在徐家过的并不差,贵为侯府大娘子,拥有二品诰命! 而且婆婆徐家太夫人十分疼爱她,还批准隔三差五就回盛家给祖母请安。 就连祖母也夸大姐嫁得好,就是不知道姐夫徐公明什么时候回来? 西疆那边的仗应该快打完了吧,上次父亲透露说姐夫年后很有可能要调回汴京了! … 闲话聊完,长柏提醒道:“庄学究卯时正刻要点名,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顾廷烨在长柏长枫的带领下,进入盛家院里。 梧桐树下。 徐晴儿和明兰两个喜欢睡懒觉的,抱着各自的丫鬟在池塘边打盹。 路过的齐衡觉得有趣,拿起自己的书本在明兰身后扇着风。 “晴儿姐姐别闹!”明兰以为是徐晴儿在逗自己,闭着眼睛嘀咕道。 顾廷烨和长柏几人也来到附近,发现正在扇风的齐衡,以及一旁的明兰和徐晴儿。 顾廷烨察觉到了齐衡行为的不妥,齐衡可是盛家外男,和女眷太过亲近会影响对方名声。 尤其是里面还有徐子建的妹妹徐晴儿,徐子建这几年在西北威名赫赫。 若是要追究起来,怕是不好收场! 顾廷烨连忙走过去假装吓唬齐衡,试图替他遮掩过去。 被惊吓到的齐衡,看到是顾廷烨,连忙打招呼道:“顾二叔你怎么来了?” 长枫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公爷,你怎么叫起二叔来了?” 齐衡解释道:“我们两家祖上有亲到了这一辈,我正好是侄儿!” 明兰被惊醒,连忙站了起来有些茫然。 被吵醒的徐晴儿,柳眉倒竖扫视一圈。 看到倒拿着书本的齐衡,似乎猜到了什么,正要发脾气。 随后发现一旁的顾廷烨,一脸惊喜的打招呼道:“顾二哥哥,你啥时候回汴京了?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顾廷烨有些头疼的给徐晴儿回礼道:“晴儿妹妹这次来的急,还未准备,我下次给你补上!” 徐晴儿若有若无的看向一旁的齐衡,意有所指道:“是吗,我看顾二哥哥刚才反应倒是挺快的!我听齐王说我二哥哥快回来了!今天的事情,要不要我跟他分说分说…” “晴儿妹妹,别别别! 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徐公明了!我回头送你个庄子行不?” 顾廷烨为了拯救自家侄儿,也算是出了血本了! 得了便宜的徐晴儿这才松了口。 她拉着闺蜜明兰向顾廷烨介绍道:“顾二哥哥,这是盛家六妹妹!” 明兰看了一旁的齐衡,又看了自家闺蜜,无奈冲顾廷烨行了一礼:“顾二哥,安好!” “六妹妹好!”顾廷烨微笑着点头。 徐晴儿跟远处的长柏长枫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准备离开。 “长柏表哥好!” “长枫表哥好!” “晴儿表妹,今天庄学究没那么快到学堂,你和六妹妹再休息一盏茶在过来吧!” 长柏语气温柔的对两人说道。 “多谢长柏表哥,我先和六妹妹去找地方休息了!” 徐晴儿拉着闺蜜明兰快步离开,临走前还狠狠瞪了一眼,打扰自己睡懒觉的齐衡。 齐衡被徐晴儿瞪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不明白为何这徐家三姑娘,老是对自己敌意这么深! 来到学堂后,顾廷烨对着身后的长柏开玩笑道: “则成这么些年没见,盛家的几位妹妹居然长这么大了! 要是她们迎面朝我走来,我肯定都认不出来!” 长柏面对自己的好兄弟,难得也跟着开玩笑道:“你还别说,如今就连最小的六妹妹也已经及笄了。 你要是再晚两年回汴京,我家妹妹们都快嫁人喽!” 齐衡指着自己的位置说道:“二叔,您就坐我这儿吧。” 顾廷烨摆了摆手:“哪能占你的位置,使不得使不得。” 这时,身穿绿色长裙的墨兰走了进来,冲着齐衡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怎么听到元若哥哥怎么叫二叔呢?” 齐衡随口回了一句:“祖上有亲”。 长柏向顾廷烨介绍:“这是我们家四妹妹墨兰。” 墨兰心里很不待见顾廷烨这个浪荡子,不想与他太亲近。 她冲众人盈盈一笑,故意说道:“那我就随着元若哥哥,也叫您二叔了,不知是否妥当?” “无妨,无妨。”顾廷烨笑着点头。 “顾二叔安好!” “四妹妹好。” 二人互相行礼后,如兰也来到学堂冲顾廷烨行礼道 :“顾二叔安好!” 长柏紧接着介绍,“这是我们家五妹妹如兰。” 顾廷烨抚腰点头,“五妹妹好。” 另外一边。 徐晴儿带着明兰走远后,语重心长的对闺蜜说:“六妹妹,那姓齐的登徒子,可不值得你喜欢! 你看他在盛家,一点规矩都不懂! 你可莫要自误! 那种妈宝男可不值得你喜欢…” “晴儿姐姐,你的话我都明白! 可是我…” 明兰有些着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确实,面对齐衡这种长得帅又有钱的官二代追求,哪怕是明兰这种穿越者也没法拒绝。 第415章 课堂和旅途 抛开小公爷的事情不谈。 明兰问起了好闺蜜徐晴儿,关于姐夫徐子建的事情。 “晴儿姐姐,刚刚听你说大姐夫好像快要回汴京了么?” 一提到徐子建回汴京,明兰忍不住想起远在登州的生母,转眼间她已经有快五年年没有见到卫小娘了。 明兰黯然伤神:“姐夫都快从西疆打仗回来了,可娘却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相见……” 明兰寻思着回头见到了自己的大姐夫,偷偷求他让自己见见生母卫小娘,想必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不错,上次我去齐王府玩的时候!齐王亲口跟我说的,好像官家已经颁布了圣旨将二哥哥召回汴京!应该年前就能见到他了…” 徐晴儿见闺蜜提起自家二哥哥欢快地点了点头,嘴里却不饶人。 “哼,我二哥哥那个臭家伙!好多年都不回汴京见母亲和我还有嫂嫂… 要不是看在他每年都从西疆给我弄回来一些西域宝贝,我早就不理他了!” 明兰见闺蜜说得言行不一致,出言逗弄道:“那好啊,这么好的哥哥你不要那就让给我吧,我还想多要一个哥哥呢!” “那不行,我就这么一个亲哥哥!你好歹有俩呢!别的东西可以让二哥哥可不能让给你…” 徐晴儿皱着鼻子认真地反驳道。 “好好好!他是你的二哥哥!我才不跟你抢呢!” 明兰一边跑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好你个盛小六!耍我呢,别跑我要挠你痒痒!!” 反应过来的徐晴儿跟在后面追。 众人到了学堂。 徐晴儿向自家亲表哥徐达,打了声招呼:“表哥来的真早!” 明兰也朝徐达行礼道:“见过徐家表哥!” “见过两位妹妹…” 徐达一板一眼的朝两人回礼。 徐晴儿眼睛滴溜了一圈。 她靠在在闺蜜耳边轻轻说道:“六妹妹,你看我表哥怎么样?你要不考虑考虑他? 我二哥哥都说徐达表哥文采不错!想必明年会试考上进士,不成问题! 倒是你那齐小公爷,我看悬咯…” 众人落座后,庄学究让大家交上功课。 长枫急切地将前两日的功课递上,大声嚷着:“学究先看我的!” 庄学究看了一眼长枫呈上的文章,这篇经过长柏点拨的文章入了庄学究的眼,于是忍不住夸了一句。 “像你这个年纪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属实不错!” 长枫如此急切的表现,早已为他日后的落榜埋下伏笔。 且不说庄学究是文学大儒,单看堂上的诸位公子,哪个不是学识不凡? 顾廷烨只需认真读几年书便能中举,更不必说长柏和徐达了。 长枫急于表现自己,渴望得到庄学究的夸赞与认可,恰恰暴露了他性子急躁、沉不住气的缺点。 读书最忌心浮气躁,而长枫偏偏如此,落榜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墨兰一脸得意,夸赞道:“我哥哥长风学通古今……” “学通古今”这般夸张的形容,立刻招来如兰的嘲讽。 话未说完,长柏便出言制止。 在长柏心中,嫡庶弟妹皆是一家人,墨兰与如兰在外人面前斗嘴,实在有失体统。 此时,齐衡瞥见如兰手中的笔,开口问道:“这支笔,我瞧着有些眼熟……” 如兰直言:“是六妹妹送给我的。” 齐衡语气满是失落:“这么好的东西,六妹妹怎舍得送人?” 他转头看向明兰,眼中满是不解。 明兰心虚地低下头——她本就珍视这两支笔,无奈两位姐姐在家中强势,她只能忍痛送出,却又无法对齐衡言明缘由。 墨兰见状,立刻施展“茶艺”:“元若哥哥,不知这样的好狼毫你还有几支?六妹妹也送了我一支呢。” 她故意强调明兰不珍视齐衡的礼物,却不知自己说错了笔的名称——那是“紫毫”而非“狼毫”。 这一疏漏,暴露出墨兰学习时功利心过重,只专注于能讨好贵公子的诗词歌赋,对基础常识却疏于了解。 三人神色各异。 齐衡被墨兰的话泼了冷水,满心怅然。 墨兰暗自得意,觉得达到了目的。 明兰则低头不语,满心不安。 少年男女的情愫,往往就在这一次次的误会与猜测中,或逐渐淡去,或愈发浓烈。 坐在最后一排的徐晴儿听见几人因为几支笔闹了起来。 她打开自己的笔盒,里面十几支珍贵的毛笔被随意的放置。 所谓差生文具多,说的便是徐晴儿。 里面十几支笔除了侯府家小姐的配置外,其它的便是小舔狗齐王送给她的。 徐晴儿随手抓起三支和田玉管狼毫笔,放在明兰桌上。 “来来来,一人一只,别吵了!不就是笔吗?你姐姐我多的是!六妹妹拿去给你两个姐姐分了!” 这是徐子建从西疆寄回来给她的。 本来明兰几个姨妹也都有备着,后来被盛老太太制止了。 盛老太太对华兰说:“如今你夫君在外,你终归是侯府大娘子,总不能让盛家一直占着徐家的便宜… 否则容易被人说闲话! 有什么事情,等建哥儿这个家主回来再说!” 明兰心里苦笑着摇头。 晴儿姐姐,这哪里是笔的事情? 这笔可是齐小公爷他…他亲自送的! 不过明兰也不好驳自家闺蜜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将剩下两支笔交给如兰。 “五姐姐,这两支笔是晴儿姐姐送给你和四姐姐的,你挑一支吧!” 如兰不满地皱着眉头说道:“这晴儿妹妹,也是太大方了!这么好的笔,何必送给她!” 如兰不满的将和田玉管狼毫笔,丢到墨兰脚边。 “这是晴儿妹妹给你的,你也就沾了我大姐夫的光,哼!” 墨兰一边将狼毫笔收起来一边不咸不淡的说道:“五妹妹说的哪里话?大姐姐,那也是我姐姐啊,大姐夫自然也是我姐夫…” “哼!” 如兰说不过墨兰扭过头不吭声。 当着众人的她自然不敢提什么嫡庶之分。 坐在最后的徐晴儿,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原本憨厚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玩世不恭的嘲弄。 二哥哥说的没错,盛家众人关系如此复杂。 自己在这盛家书署,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身为徐子建的妹妹,怎么可能会不谙世事? 所谓的天真灿漫,也不过是她在众人面前的伪装色。 徐晴儿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二哥哥当初为何非要娶盛家大姐姐做嫂子? 被徐子建调教成唯物主义少女的她,可不相信什么狗屁一见钟情! 毕竟当初年少时二哥哥,身边的世家小姐就多的很。 而且身边还有苏家姐姐这么一个大才女。 二哥哥快回来吧! 这汴京也太无聊了! … 已经乘着登州水军的战舰,过了洛阳的徐子建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看向一旁的几个妾室询问道:“几位美人,你们谁偷偷想我了?” “少臭美了,快摸牌!我这把一定要赢你…” 打麻将输急眼了的古丽娜扎,挑着眉头催促道。 由于回程的旅途实在无聊,徐子建便和几个妹子们打起了麻将! 聪明的古丽娜扎,很快便学会了如何打麻将,并且将徐子建三个侍妾赢的丢盔卸甲。 打不过那怎么办?自然是要请外援! 正在船头钓鱼的徐子建,被柳青请到船仓女子们的闺房里。 “徐大人,你行军打仗确实厉害!” “不过打麻将?你恐怕不行!” 古丽娜扎抖着美人痣挑衅道。 徐子建挑了挑眉。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要是我赢了呢?” 古丽娜扎信心爆棚,感觉自己应该输不了,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要是你赢了,今晚任你处置…” “要是我赢了,你就送我个汴京宅子,我才不要住到你的侯府,看你那大娘子的脸色!” “成交!”徐子建摸了摸下巴,心里暗笑。 这傻妞,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大周赌神! 柳青有些担忧的说道:“引章姐姐,盼儿姐姐!郎君不会输给这番婆子吧!刚刚看她打麻将挺厉害的…” “你且看吧,这西夏女人输定了!” 宋引章和赵盼儿对视一眼,没有解释。 古丽娜扎刚刚说话有多嚣张,如今被打脸就有多难受。 打个麻将连输九把,输得她差点怀疑人生… 如今就连徐子建摸牌摸慢了,她也急了! 徐子建手握四对东南西北风以及一个白板。 在古丽娜扎的催促下,徐子建看向一旁伺候的柳青,拍了拍她的小手,语气温柔的说道:“青儿你替我摸,放心,一定赢!” “故弄玄虚!”古丽娜扎撇撇嘴。 她这把清一色万字牌,有四五种胡牌方式。 她才不相信自己还会输! 柳青颤抖着手,替徐子建将麻将牌摸了出来,却不敢打开。 徐子建随手将牌打开,“白板,大四喜!” 古力娜扎不可置信的站起来,瞪着对面的徐子建道:“不可能,最后一张白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摸到?你是不是作弊了…” 徐子建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记得愿赌服输哦,今晚嘿嘿嘿…” 第416章 婚姻的选择 盛家林栖阁。 放学后,林檎霜母女俩聊起了,今天顾廷烨到盛家书孰读书的事情。 “你这丫头一开口就叫人家顾二叔,人家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子,把辈分叫这么大多不合适。” 林擒霜对着女儿墨兰轻声嗔怪道。 墨兰却不以为然,眨着灵动的眼睛反驳:“娘,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要是随着哥哥的辈分,就得叫他顾二哥哥! 那元若哥哥不就成了我下头一辈的侄儿了,这才不合适呢。” 可墨兰对顾廷烨这般称呼,明显是有意的,一个简单称呼里,满是她的算计。 这和她的性格脱不了干系。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如此性格也注定了她日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 林檎霜还是不赞同,皱着眉说: “话虽如此,但是人家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子呀! 又都在书塾,每天朝夕相处的,你可别乱说,叫人听起来多不好呀。” “还有我听你父亲说,徐家表少爷徐达学识不错!这次春闱想必能够名列前茅,墨儿,你看一下要不要考虑…” 两人的对话中,展现出母女俩思路的差异。 此时墨兰一门心思都在齐衡身上,自然想着维持好名声,生怕和名声欠佳的顾廷烨扯上关系,影响自己在齐衡心中的形象。 而林噙霜作为过来人,想得更为长远。 她明白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 广撒网才能在未来有更多选择和可能性 。 而身为宁远侯府嫡子的顾廷烨以及镇海侯表弟的徐达,自然也就在林噙霜择婿的目标范围内。 此时的墨兰心思还相对纯净,哪里懂得这个道理? 而林噙霜则显得更为老辣。 毕竟她一生都在盛家钻营,如今无非是想给自己和女儿谋个好出路。 面对母亲的劝诫,墨兰却不以为意。 她又撇了撇嘴,继续道:“这个顾廷烨虽然近来三五年都不在东京,去了白鹿洞书院。可是我常听我哥哥提起,他呀是秦楼楚馆的常客,欢场勾栏的娇子。 我要是被他看上了,这辈子也就断送了。” 说起“秦楼楚馆”,据说来源于战国时期。 传说秦楼源于秦穆公之女弄玉,她擅长吹箫,穆公特意建楼给她居住。 楚馆则和楚灵王有关,楚灵王修建章华宫,挑选美人入宫,后来这词就代指歌舞、妓院场所。 提起徐达,墨兰同样没有好话。 “娘,那徐达学识倒是不错! 只是他父亲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举人,而且还娶了大房家的淑兰姐。 他们家不过是在大姐夫那里寄人篱下,哪有什么前途可言! 而且那徐达在学堂里整日不爱说话,像个闷葫芦似的! 我才不要嫁给这种人…” 墨兰倒是很自信。 居然觉得顾廷烨和徐达会看上她! 见女儿不听劝,非认定齐衡。 林檎霜只好无奈地笑了笑:“瞧你说的,却好像小公爷指定要娶你似的。” 墨兰一听,立马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说:“小公爷近日时常看我写字,言语之间颇为高兴。” 接着两人又谈及顾廷烨。 他虽然名声不好,可心气很高,非贵家嫡女不娶,只可惜满汴京的官宦人家,没一个愿意把嫡女嫁给他。 说到齐衡,林噙霜看着墨兰调侃道: “公侯之家娶妻求嫡是常事,顾廷烨要嫡女,难道这小公爷他就不要嫡女了?” “至于徐达身为侯爷表弟,有大姑爷替他张罗!你觉得他娶不到汴京的豪门贵女么?” 墨兰自然不服气。 “元若哥哥是真正的君子,他才不会做这么瞧不起人的事呢! 元若哥哥从来就不在乎什么嫡庶,只要人好! 他说了,要自己争取功名,封妻荫子才是大丈夫。” 不得不说,墨兰在这一点上倒是没看错。 齐衡娶妻确实不在乎嫡庶。 不过这个规则,只对他喜欢的明兰有效罢了。 至于墨兰,纯属自作多情! 身处深宅大院的她们母女,又怎么可能想得明白这些? … 小公爷从盛家学堂散学后,马车停在一家糕点铺前。 他坐在车里等候,派不为去铺里买糕点,打算带回去给母亲平宁郡主。 这糕点铺前的诗句,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 诗中描写的是一种的小吃“馓子”。 这种小吃口感酥脆,咸淡适中,散条纤细,入口即化,是大户人家比较喜爱的一种甜点。 就在这时明兰的侍女小桃来到马车跟前。 “请问,小公爷在吗?” “小桃姑娘,你怎么来了?”齐衡见到小桃,第一反应便是急忙向外张望,看看明兰是否也在。 他倒是在意明兰。 可惜他却不明白,明兰身为盛家小姐怎么可能随意出门? 齐衡确认明兰不在后,才开口询问小桃来意。 小桃说:“小公爷落了书本,我们姑娘瞧见了,便让我送来。” 齐衡听闻,立刻准备起身下车去拿。 由此可见,齐衡是个极为有礼貌的人。 哪怕对方只是个丫鬟,也丝毫没有轻视之意,倒也当得起汴京第一“谦谦君子”的美誉。 然而,小桃轻咳一声,开始自顾自地说起其他话来。 齐恒这才反应过来,小桃此番前来并非单纯送书。 只听小桃说道:“我家姑娘说,小公爷原本是一片好心。 只可惜她的字拙劣无遗,只怕那么好的笔都被糟践了,实在对不住小公爷怜贫惜弱的一片心意。 这是家里厨房做的点心,给小公爷尝尝,就当是我家姑娘赔个不是。” 这番话,自然是明兰教小桃说的。 其中暗藏深意。 其一,点明“小公爷是怜贫惜弱的一片好心”,实则是委婉告诉齐恒,自己将他的情意当作怜悯,不敢有非分之想。 其二,自谦“字拙劣无遗,好笔在我手里糟践了”,意在表明自己身份低微,与身份尊贵、前程远大的齐恒并不相配。 其三,为将笔转送他人之事致歉。 可齐恒却像个榆木脑袋,完全没听出小桃话里的弦外之音,还自顾自地念叨着笔和纸的事情。 小桃无奈,只得再次强调:“我家姑娘说,小公爷最是怜贫惜弱,可若是这事传了出去,落人口实,反而会有损小公爷的清誉。” 但齐恒仍旧没转过弯来,还道:“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亲不亲密的?” 小桃话里暗指明兰的清誉,他愣是没听明白。 明兰和小桃为何不有话直说,非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封建社会礼教森严,哪怕是大周朝相对开。这种朦胧暧昧的情感本就难以启齿,明兰也要顾及小公爷的面子。 若是直接拒绝,无异于当众打小公爷的脸,相比之下,委婉表达才是更妥当的做法。 齐衡依旧没有听明白,继续不满道:“她就这么把我的东西随便给了别人?” 小桃接着传达明兰的话:“姑娘说,往后小公爷也不必再带东西来了。 无功不受禄,平白接受,姑娘心里实在不安。 小公爷如今要紧的是准备科考,还望多多保重。” 话交代完,小桃便放下糕点匆匆离开了。 盛家后院,徐晴儿和明兰在花园里溜达。 “六妹妹,你确定让小桃帮你带话给他有用?要我说你就痛快点的跟他说不喜欢他,省得后面闹出更多的事端!” 徐晴儿一脸怀疑的说问道。 在她看来,那个齐衡表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际上一看就知道是个恋爱脑加妈宝男。 这种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丝毫不顾女孩子家的清誉,就贴着脸追求! “晴儿姐姐,这个世上又岂有事事顺心的! 我向齐小公爷表明心意,能不能听进去,那便是他的事情了! 我也只是但求问心无愧!” 明兰淡淡的说道,心里闪过一丝酸楚。 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个五品官家的庶女。 而齐衡家的齐国公府却是一品的勋贵豪门。 即便自己对齐衡有些好感,但是两人的身份差距无比巨大。 除非出现奇迹,不然齐衡的母亲平宁郡主不可能看上她。 徐晴儿听出了闺蜜明兰的言不由衷,气呼呼的说道: “那姓齐的若真是喜欢你,那便叫他母亲上盛家门提亲! 那样的话我倒是会高看他一眼! 如今嘛,你看他那副怂样! 你看我二哥哥就不像他!” 徐晴儿顿了顿,攥着小拳头:“以后我只会选择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若是我二哥哥逼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肯定不理他…” 明兰苦笑着看向自家闺蜜。 晴儿姐姐! 不是所有人都像姐夫徐子建那样,有自己做主的能力…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拥有这么一个亲哥哥,让你活得自由自在… 第417章 失恋与陷害 不为拎着一个食盒上了齐国公府的马车,很是高兴的对自家公子说道: “今日掌柜特意留了新鲜的碧玉糕,拿回去给娘娘看看,肯定高兴。” 所谓碧玉糕,是用蒸熟的山药、糯米粉、白糖与绿茶粉,成品口感软糯。 汴京的达官贵人们,喜欢配着清茶品尝碧玉糕,滋味十分美妙。 马车主位上的齐衡,靠在后面椅背上, 一副失恋了的模样。 刚刚小桃走了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小桃是过来替明兰拒绝了他的爱慕。 明兰派小桃过来的意思,是希望齐衡把心思放在科举上,莫要为儿女之情耽误时间。 假如齐衡能够理解明兰的意思,将心思放在科举上,也许还能对自己的婚姻之事有一点点发言权。 只可惜恋爱脑的他,只是因为明兰拒绝自己而感到懊恼,却不反省自己莽撞的行为是否会给明兰带来什么困扰? 齐衡在马车上自嘲道: “有些人过惯了顺遂日子,便觉得自己金贵无比,殊不知旁人并不将其放在心上,送出去的东西,转眼就被抛给了他人。” 齐衡乃齐国公独子,父亲官居正一品齐国公,母亲更是柴皇后族人郡主娘娘。 所以齐衡自幼被众人捧着,汴京的勋贵豪门姑娘对他都是满心爱慕,希望能够嫁给他。 所以齐衡虽然没有和别的姑娘恋爱过,但他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如今没想到,在盛家的庶女明兰这里碰壁了,心中满是难过,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我还觉得人家是害羞,其实,人家不过是不喜欢你。” 此时的小公爷,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心追求的姑娘,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于是心中满是难过,难以释怀。 齐衡说出这些话,表明他确实是恋爱脑,没有考虑身份的差异,没考虑嫡庶差异。 可惜更何况是在大周朝这种封建社会,就显然不切实际。 齐衡只是单纯享受喜欢对方的感觉。 他全然未考虑两人身份问题,日后会面临何种困难。 到底还是温室里的花朵,太过单纯。 齐衡的书童不为,一听就猜出是明兰给齐衡说了些什么,连忙安慰道:“小公爷,您可是齐国公府独子! 六姑娘不过是一个庶女,怎么可能瞧不上您?” 言下之意,明兰是因为两人身份差距知难而退。 可小公爷却反驳道:“为何我非得让人瞧得起?难道庶女就不能瞧不上我吗?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这齐衡对于他和明兰的感情之事,甚至不如自己的书童看得透彻。 … 宁远侯府。 小秦氏正在谋划一场针对顾廷烨的阴谋。 顾府前厅,顾老侯爷正冲着小秦氏发着脾气。 “通汴京城,你问问?哪有你这样做母亲的!无论这帮孽畜闯下什么祸,你总是包庇纵容、一味哄着,甚至还帮他们来蒙骗我。 若不是我当场撞见,还不知你要用多少体己钱,去替这孽畜填补窟窿!” 这边厢,千春楼的人上门讨账,声称顾廷烨在楼中饮酒吃饭赊了账。 “南曲戏班子特约演员”小秦氏摇着团扇很是专业的表演道: “不过百八十两银子的事儿,我替二郎给了便是。 老爷莫要怪二郎…” 此时的小秦氏,早已立好了 “慈母” 人设,一副总是用私房钱替 “混账儿子” 还债的模样。 顾侯虽然在训斥,但话里话外,也暗含着对她贤良淑德的认可。 小秦氏还假意帮顾廷烨说话,既巩固了自己在顾侯心中的好形象,又能让顾廷烨觉得她在维护自己,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小秦氏这般处心积虑,是要让顾偃开愈发厌恶顾廷烨,为日后扶持自己儿子顾廷炜继承侯府爵位。 而且,她自己也不想出这笔冤枉钱,盘算着让顾廷烨来背锅。 小秦氏的第一步,便是找理由将准备去盛家书孰上学的顾廷烨叫回来。 借口是自己亲手做了琼叶糕,让他带去盛家。 自小被小秦氏捧着的顾廷烨,此时此刻还未怀疑过他这位继母。 哪怕是要迟到了,他依旧老老实实赶回了宁远侯府。 接着被提前安排好的向妈妈佯装有事,急匆匆地 “偶遇” 顾廷烨,还故意表现得支支吾吾,透露千春楼讨债的消息。 有些搞笑的是,向妈妈和丫鬟用来吸引顾廷烨注意的借口,居然是去将千春楼讨债的人赶走。 应付千春楼的人有侯府奴仆小厮,哪用得着这些柔弱的女眷们动手? 很明显小秦氏根本无意赶走讨债人,就是为了吸引顾廷烨去前厅而已。 一见到顾廷烨,千春楼伙计立刻捧着账簿凑上前,恳请他速速销账。 “二公子,这本子上的账,您看下给销一下?” 顾廷烨自然不愿意承认:“我刚回汴京没两月,很久没有去过千春楼,怎么会有赊账?而且不过就是百来两的银子,我犯得着赊账吗?” 顾廷炜站出来质疑道:“我前几天去金凤阁喝酒,还是二哥哥替我还的账!这千春楼二哥哥怎么可能会欠账?千春楼怕不是来讹人的吧!” 小秦氏闻言偷偷瞥了自家儿子一眼心里暗骂。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伙计却指着账簿反驳:“您看,上面清楚写着‘宁远侯府顾家二郎’,还有您的宝印呢! 您家大业大的也不差这些银子,何必为难小人呢?” 顾偃开文言指责儿子顾廷烨破口大骂:“你这混账说是去读书,却整天胡作非为,还惹出这么一档子事!” 可顾偃开却固执地训斥顾廷烨,自然不是。真的觉得是儿子做的。 他明知顾廷烨被冤枉,却仍坚持训斥。 一方面是为了敲打自家儿子,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保全顾家四房五房弟弟的面子。 在顾偃开眼中,二儿子顾廷烨有的是钱,用他的钱平息事端、保全家人颜面,似乎并无不妥。 顾廷烨心里清楚,这笔账八成是四房五房的两位叔叔或堂弟所为。 父亲如此冤枉自己,怕是为了保全四房五房,两位叔叔的面子。 果然如同公明钱弟说的那般,有些人看不得他好。 顾廷烨二话不说,当场按下指印与账簿比对,“看看这像我的吗?四房五房哪几个,他们出去喝花酒找官妓,都报的是我的名字!” 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金色卡片拍在桌子上,“只可惜现在我不傻,我这卡片,可以在广云台、金凤阁、松竹馆、潇湘苑四大青楼挂账免单! 我倒是想问问,我不去这4家不花钱的,跑去千春楼做什么?” 伙计仍不依不饶,“或许是二公子是醉酒后按的手印,所以才模糊不清。” 顾偃开眼看儿子要将事情揭破,立马对他指责道:“为何伙计不指认别人,非得指认你?还不是你平时胡作非为放浪形骸?” 可顾廷烨年轻气盛,怎肯平白受冤? 他有些玩味的看向这个所谓千春楼的伙计。 “我最近就参加了一场宴席,前两天镇海侯在樊楼请我吃酒,根本无需我结账! 如今你千春楼,却来找我销账,真是有趣的紧!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确定是我去的千春楼吗?” “二公子,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就是你来的千春楼!”伙计咬牙点头道。 顾廷烨站起来微笑着拍了拍手掌。 “既然你那么肯定是我,正好我认识汴京东厂的指挥使名叫顾千帆,想必他应该有兴趣帮我查清楚这件事!” 原来前两天,回到汴京的徐子建在樊楼宴请一帮好友。 宴席上,徐子建提醒顾廷烨,“今日赴约,到樊楼喝酒!回头怕是有人会针对你!若是遇到麻烦,便去找东厂指挥使顾千帆…” 千春楼的伙计,听到顾廷烨认识东厂的人,身体忍不住开始发抖,若是被东厂的人抓去审问,自己难逃一个诬告罪! 他声音颤抖的求饶道:“二公子,兴许是小人记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顾廷烨对于处置一个伙计没有多大兴趣。 他得意的看向自家父亲,“父亲大人不知道您怎么看?要不要让顾千帆堂兄查一查?” 顾偃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千春楼伙计说道:“来人,把这个人赶出去!” 顾千帆当年被五房赶出去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只是因为兄弟情面,他不好过多干预。 若是让顾千帆掺和进来,四房五房冤枉顾廷烨的丑事必定会被揭露出来,这是顾偃开不愿意看到的。 他指着一脸自得的顾廷烨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上课吧!莫要在这里碍眼…” 顾廷烨见父亲服软,笑着抱拳行礼: “父亲如此我便去读书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阿猫阿狗来我顾家,说我欠钱不还!那我可就真的找顾堂哥去了…” 顾偃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快滚吧…” 顾廷烨神清气爽的走出了顾家,这么些年他被冤枉了无数次,这次难得可以昂首挺胸走出顾家。 真是爽! 小秦氏看着顾廷烨离去的背影,脸色有些难看,手里团扇柄被她折断了,也没注意到。 没想到精心谋划的这么一场局,就这么轻松的被二郎化解了。 虽然同样挑拨了他们父子关系,但是有了五房那个庶子顾千帆给二郎撑腰,以后想对付他怕是不容易了。 更何况,那个难缠的镇海侯徐子建也回来了。 第418章 治疗与暗战 福宁殿内,烛火摇曳,嘉佑帝的寝宫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曹皇后一袭华服端庄而立,身旁的齐王身姿挺拔,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急。 在这两人的见证下,徐子建对嘉佑帝开始了施针医治。 身为嘉佑帝“私人医生”的徐子建神色肃穆,从布袋里缓缓取出银针。 他目光如炬,凝视着嘉佑帝的身躯,开始精准施针。 第一针,落在腕前区,那腕掌侧远端横纹尺侧端,尺侧腕屈肌腱的桡侧缘——神门穴,此乃心之原穴,关乎心神安宁。 第二针,扎向胸部,横平第4肋间隙,前正中线上的膻中穴,膻中为气海,能调和诸气。 最后一针,在头部,前发际正中直上5寸的百会穴,百会汇聚诸阳,可醒脑开窍。 下针完成后,徐子建的手指不停的旋转和弹拨三根银针,刺激三个穴位。 银针在徐子建手中灵活穿梭,仿佛一场艺术表演。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原本萎靡不振的嘉佑帝竟缓缓睁开双眼,神清气爽地走下龙床。 殿内众人见状,皆是又惊又喜。 “父皇你终于醒了,儿臣好担心你!” 齐王快步向前,一脸惊喜的说道。 嘉佑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正要开口,却瞥见一旁的徐子建。 这位向来镇定自若的宠臣,此刻却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嘉佑帝心中一沉,强撑着威严问道:“怎么?朕这病连徐卿你都束手无策了吗?” 话音未落,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徐子建扑通跪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陛下恕罪!臣非是束手无策,只是用药一事,关乎陛下安危,臣实在不敢擅作主张。”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纠结与忧虑。 曹皇后善解人意,轻声说道:“徐公明,既有顾虑,那便说出来让陛下定夺!” 嘉佑帝赞同地点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徐子建,道:“徐爱卿,朕的身体自己很清楚!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陛下,这癫痫之症已成痼疾,人力难以根治。” 徐子建深吸一口气,“如今有两策:其一,臣每月初一为陛下施针,可压制病情月余;其二……”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可用天山雪莲炼制长生保命汤,此药能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且可让癫痫不再复发。” “好!就用这雪莲!”嘉佑帝激动得猛然站起,却引发一阵剧烈咳嗽,苍白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曹皇后慌忙扶住他,眼神示意徐子建继续。 徐子建神色愈发凝重:“只是此汤首服药效最佳,却仅有三年之效。往后再服,药效减半。更紧要的是……” 他顿了顿,“臣手中的天山雪莲,是西军攻破天都山行宫时所得,仅此一株。 西夏皇宫或许还有,但……” 嘉佑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了坦然。 他长叹一声,道:“罢了,这世间果然是有得必有失!三年就三年吧,这三年朕要好好培养齐王!” 此时,年少的齐王突然开口,眼神坚定地问道:“徐大人,这天山雪莲既然天都山行宫里有,想必西夏皇宫里应该也是有的吧!” 徐子建点了点头,随后面露为难之色,说道:“王爷说的不错,西夏皇宫,应该是有收藏,只是这等天材地宝,他们怕是不愿意交出来……” 齐王目光坚定地看着嘉佑帝,语气铿锵有力:“那父皇,咱们不如灭了西夏国,从他们皇宫里夺取天山雪莲给父皇续命……” 嘉佑帝望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与无奈。 他轻轻摇头,伸手抚上齐王的脸庞:“皇儿,你已长大。 灭国之战谈何容易?朕召徐公明回京,便是要他辅佐你。 过几日,朕便封你为宣徽使,学些治国之道……” 前一阵子他拒绝徐子建五路伐夏的计划,就是为了将徐子建召回汴京,给齐王保驾护航。 西夏国实力不容小觑,灭国之战必定旷日持久。 而嘉佑帝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如今最重要的,是培养齐王,让他能够顺利继承大周皇位。 在他心中,若是亲儿子齐王无法继承大统,即便用天山雪莲多延续一两年性命,又有何意义呢? … 嘉佑帝重病痊愈的消息,通过宫里特殊渠道传了出来。 邕王府内瞬间炸开了锅。 正在享受侍女伺候的邕王,手里的茶盏被惊得跌落地上,青瓷碎裂声惊走了檐下的飞燕。 他遣散身边的侍女,连忙派人将,自己的正妻兼智囊雍王妃叫了过来。 “爱妃!”邕王来回踱步,锦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 “那姓徐的从西疆调回,竟把陛下的病治好了!有他支持齐王,再加上陛下对齐王的偏爱,咱们夺储位难如登天!” 后院中,听到消息的雍王妃凤目圆睁,抓起案上鎏金茶盏重重砸向屏风,丹蔻染就的指尖在木头上留下五道白痕。 “又是这姓徐的,坏了我的好事迟早收拾他!” 听到下人汇报邕王请她,邕王妃便敛去怒色,莲步轻移挽住邕王手臂: “王爷莫急。纵使齐王得了徐子建,朝中半数文官仍在咱们麾下。 韩章、申屠行这两位宰辅,在您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岂会坐视不理?” 邕王眉头依旧拧成死结:“可陛下一心护着齐王,咱们如何是好?” “陛下交给韩相公他们应付就好。” 雍王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轻抚过邕王紧绷的下颌,“您只需按兵不动,莫要露出破绽。 至于齐王毛头小子初掌宣徽使,能不出错? 况且兖王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望向宫墙方向,眼中闪过阴鸷,“咱们只需推波助澜,便有好戏看。” 与此同时,兖王府书房内,鎏金暖炉飘着龙涎香。 兖王摩挲着手中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信笺上寥寥数字——“辽国新使节将至”。 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墨字在火苗中蜷曲成灰,低声唤来心腹:“去告诉耶律大人,我大周宣徽使齐王年少有为,让他务必要在新春宴会上好好‘见识见识’,齐王的风姿…” 窗外寒风呼啸,将他未尽的话语卷入无尽的夜色。 一场围绕储位的暗战,正悄然拉开帷幕。 … 第419章 侯府日常 镇海侯府后院。 “母亲孩儿回来了,大伙有没有想我啊…” 徐子建耷拉着脑袋一脸讨好地朝母亲徐氏拱手行礼。 “逆子给我跪下……”徐氏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家儿子。 徐子建看着一旁小妹徐晴儿偷笑的表情,哪里猜不出自己将古丽娜扎带回汴京的事情被母亲徐氏知道了。 “母亲我…”自觉理亏的徐子建只好无奈跪下,还用余光偷偷瞥了自家大娘子华兰。 “哼!” 身穿紫色长袍的华兰此刻正假装生气板着脸将头扭到一边,不想搭理自家丈夫。 徐氏对着徐子建训斥道:“好哇,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将正头的大娘子扔在家里三年不管!如今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番邦女子!你莫不是想将我给气死才罢休…” 徐氏说罢看向一旁的心腹。 “秋菊,去藤条拿来,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你这逆子…” “母亲,郎君刚回来,您看要不…” 听到徐氏安排人去拿藤条,华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察觉到妻子的关心,徐子建灵机一动摸着后腰喊道:“哎哟,我的腰!好疼啊!怕是在西疆骑马的时候摔着了…” “建哥儿,你没事吧!” 徐氏一听儿子说腰疼立马慌了神,连忙对一旁的儿媳吩咐道:“华儿,你先带建哥儿回房休息吧!改日在处置这逆子…” 徐晴儿一听没有好戏看了,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什么嘛,二哥哥明显是装的!母亲和嫂嫂居然这么容易上当!” 徐氏瞥了自家小女儿一眼。 “你还在这里废什么话?赶紧去睡觉,明天上课要是起不来,看我不揍你…” “你二哥哥那么疼你,你还真心舍得他挨揍啊!我刚刚不过是做戏给你大嫂嫂看的…” 华兰搀着自家郎君回到卧室,关切的问道: “夫君你没事吧,我给你揉揉…” 躺在床上的徐子建握住华兰伸出的小手,给他把了把脉。 “娘子,听说贺家老夫人出手帮你调养了?” 华兰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问道:“夫君我的病,可以生孩子了吗?” 这些年,眼看丈夫的官越做越大,自己的诰命也升到了从二品。。 华兰心里却越发没有底。 她身为侯府大娘子,嫁到侯府三年,如今还是没有为徐家生下子嗣。 哪怕是婆母谅解,她的心理压力依旧很大。 如今夫君从西疆回来,若是再没法为徐家生下子嗣。 到时候整个汴京的贵妇人们,怕是都会在背后嚼舌根。 徐子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夫人,虽然贺老太太替你调养的不错! 你这身体,若是生孩子,怕是只能生一个,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接着徐子建话锋一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交给华兰,笑呵呵的说道: “不过,为夫已经替你制作好了,调养身体的固本培元丹!” 华兰本来听了徐子建前面的话,感觉都快绝望了,谁知道自家丈夫居然还有办法。 反应过来的她,立马就发现被自家夫君给耍了。 华兰直接扑到徐子建怀里用拳头轻轻的捶打他的胸膛,嘴里小声噌骂道:“官人你好坏,居然骗我…” “来娘子张嘴,为夫喂你…” 徐子建从瓷瓶里倒出一颗丹药,拿到华兰面前。 华兰羞红着脸,张开檀口,在徐子建的“服侍”下将“固本培元丹服下。 华兰有些惊讶的问道:“夫君你这药莫不是?” 徐子建将一个手指竖起放在华兰嘴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嘘!夫人,你今天吃的只是普通药丸,记住了…” 当初,徐子建从古丽娜扎口中得知天都山行宫中藏有天山雪莲。 他便起了心思,特意安排心腹将行宫中的三株天山雪莲秘密给收了起来,对外宣称只缴获了一株。 天山雪莲这东西,不懂得医术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徐子建获得后偷偷的取了一株,辅以当归、人参、何首乌炼制了固本培元丹。 “是,官人!” 华兰靠在徐子建怀中不明所以地轻点颔首。 吃下药丸之后,她感觉小腹暖暖的,身体很是舒爽… 说完悄悄话后的小夫妻俩四目相对。 烛火照在华兰微红的脸上,徐子建越看越喜欢,有些玩味地说:“夫人咱们安歇吧,争取明年给我徐家生个大胖小子…”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 第二日清晨。 正在后院里陪母亲徐氏吃早餐的徐晴儿,嘴里不满地咕隆道。 “母亲,你看二哥哥他又拉着嫂嫂睡懒觉了!” “这成何体统,哪有人当侯爷像他一样,整天睡懒觉?” “不行,我得去把二哥哥叫起来!” 徐氏瞪了小女儿一眼,“给我坐下!” 接着她拿起筷子在女儿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你哪那么多废话!你二哥哥好不容易回来和你嫂嫂在一块,我还盼着你嫂嫂早日给我生个孙子呢!” “你在这里捣什么乱??” “吃完赶快给我滚去上学…” 徐晴儿被母亲赶出餐厅,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她看向一旁的徐达。 “表哥你给评评理!我二哥哥这么睡懒觉对吗!” 徐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般人睡这么晚,属实不应该!” “不过表哥为国在西疆征战三年,陛下给了他半个月沐休假!” 言下之意,皇帝都允许徐子建休息,其他人自然是管不着。 徐晴儿自然知道表哥说的话有道理。 她嘟着嘴,强词夺理道:“可是二哥哥,不应该起床送送自家可爱的妹妹上学吗?” 徐达指着侯府门外的马车,“表妹时间不早了,咱们先上学吧,莫要误了时辰被庄学究责罚!” 日上三竿后,搂着娇妻华兰的徐子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华兰脖子上的吻痕,昭示着昨夜屋里并不平静。 华兰靠在徐子建胸膛,轻轻的说道:“夫君该起床去给母亲请安了!” “娘子你要不再睡会?昨夜你…”徐子建低头轻轻吻了华兰的额头调笑道。 华兰娇羞的摇了摇头。 “不了,给母亲请安后,咱们还回盛家去拜见祖母呢!” 第420章 回门拜见 孙儿见过祖母,祖母安好!可有想我?” 徐子建朝盛老太太行礼道。 盛老太太激动的站起来,走到徐子建跟前。 \"好好好,建哥儿回来就好! 让我好好瞧瞧咱们徐家的麒麟儿,去了一趟西疆回来,都长成大人模样了。 建哥儿去西疆打了这些年仗没少吃苦吧!” 徐子建原地转了一圈。 “祖母您瞧,孙儿头发没少一根,身上肉也没掉半两,…” 盛老太太看了一眼一旁的孙女华兰。 “华儿你瞧瞧,这小猢狲还是这么爱淘气!\" “祖母,夫君这是和您亲近呢!他平日里在别人面前可不这样…” 华兰用手帕捂着嘴偷偷笑道。 “不错,祖母如今孙儿可是西疆统帅十万大军的宣抚使!若谁敢不遵守帅令,看我不打他军棍…” 徐子建一本正经的说道。 今天华兰回门,第一时间带着徐子建来给祖母请安。 盛老太太看着徐子建叮嘱道。 “我听人说,你从西疆带了个番邦女子回来!你可莫要,厚此薄彼,让华儿受了委屈! 否则我可不认你这孙儿!” 华兰白了自家夫君一眼,有些害羞地抓着盛老太太的衣袖撒娇,“祖母放心,夫君可疼我了!” \"你这孩子,倒是会哄人!\" 祖母不经意发现华兰脖子上的吻痕,被逗得眉眼舒展,\"难得你俩恩爱,我老婆子就放心了。\" 三人正说着体己话,丫鬟来报。 说是府中有贵客登门,主君盛纮派人过来请大姑爷去前厅见客。 “建哥儿你先去吧,让华儿在这里陪我说些体己话!” “祖母,孙儿先告退了,晚点再过来给您请安!” 徐子建出了寿安堂后。 祖母这才抓着华兰的手问道: “华儿,怎么样?建哥儿有说同意让你们生育子嗣吗?前些年我请白石潭贺家老太太,过来给你瞧过了!贺老太太说你现在的身体生一两个不成问题!” 华兰闻言低着头在盛老太太耳边羞涩的说道道:\"祖母不必忧心?昨夜夫君已经和我商量过,明年就让我给徐家生个嫡长孙!昨夜我们休息的很晚…\" 盛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点头笑道:“既然建哥儿都发话了,想必应当无碍了!这下老婆子,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 这一日,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带着儿子梁晗来到盛家。 吴大娘子素以热心肠着称,平日里没少帮汴梁.贵族人家相看儿女、撮合婚事。 因此,王若弗和林噙霜都误以为她此番前来,是为别家相看盛家女儿。 两人各自叮嘱女儿如兰和墨兰精心准备,静待吴大娘子过目。 然而,如兰与墨兰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大相径庭。 如兰依旧是那副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娇憨性子。 一是嫌梳妆打扮太累,二是怕太累饿着肚子。 总之就是:吴大娘子可以见,但不想刻意收拾。 最后还是被刘妈妈强按着,才不情不愿地开始打扮。 反观墨兰,她一门心思都扑在齐衡身上,根本看不上吴大娘子可能牵线的姻缘。 \"就说那令国公家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听哥哥说,他家那几位公子跟二哥年纪相仿,身边却有二十几个媳妇丫头伺候着。 这样的人家,别说我瞧不上,就连我身边的云栽都看不上! 也就是大姐夫家亦或是元若哥哥家,那样的家庭才配得上我!\" 墨兰一个五品官家庶女,这般高傲的言辞。 倒是让林栖阁一众女使,忍不住心里偷偷发笑。 “我的好墨儿,吴大娘子人脉广!去见见她吃不了亏,而且我听说大姑爷和齐小公爷也在前厅” 在林噙霜的说下,墨兰立马同意了梳妆打扮,她冷冷说道:\"见见便见见,我要让汴梁上下都知道,盛家还有我这么一个出众的姑娘。 云栽,给我打扮的好看些,莫要让我在元若哥哥和大姐夫面前丢了丑…\" 经过在汴京三年的社会毒打,墨兰终于懂得了,大姐夫家侯府的权势。 在参加汴京小姐们聚会时,哪怕是徐晴儿表现得一点都不出挑,依旧很多官家小姐吹捧着她! 原因自然很简单,徐晴儿有个身为朝廷重臣的嫡亲哥哥。 据说,忠勤伯府夫人大章氏,在徐子建大败西夏人后,同样收敛了不少。 再也不敢动不动就让徐子建的姐姐康允儿站规矩了。 回到正题。 盛家王大娘子可不知道,吴大娘子此次前来盛家另有目的。 吴大娘子是听说,镇海侯今日陪妻子回门拜见盛老太太。 她主要是来拜见盛家祖母,并希望通过这层关系让儿子梁含结交镇海侯徐子建。 徐子建除了担任陕西宣抚使,枢密院也是挂了职的。 梁含这样武官勋贵要是荫封的话,肯定是要经过枢密院核验的,若是有了交情,肯定不会被刁难。 同时吴大娘子还存了一份心思。 所谓长兄如父,徐晴儿身为镇海侯的嫡亲妹妹。 她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由徐子建做主。 自家儿子梁含长得不差,若是能够入了徐子建的眼,娶了他的嫡亲妹妹,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因此,吴大娘子压根没有相看盛家女儿的打算。 … 徐子建从侍女口中得知,吴大娘子今日也来到盛府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将身后持刀护卫他安全的扈三娘,招呼了过来在她耳边交代了一句。 “三娘,一会若是前厅听到有什么争吵的声音,就将屏风给劈开!” “是,公子!”扈三娘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好奇的意思。 徐子建来到前厅后,先是给盛宏和王大娘子行了一个大揖礼。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盛宏和王若弗和一众宾客连忙站起来。 盛宏受了自家女婿一个大礼,摸着胡子笑道: “贤婿,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就坐!” 王若弗见到自家女婿,咧着嘴巴笑道:“大姑爷,华儿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回岳母大人,夫人在寿安堂陪老太太说话呢!晚一些再过来…” 徐子建恭敬的说道。 大女儿都嫁得如意郎君,王若弗面上满是春风得意,看向一旁的吴大娘:\"还没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家大姑爷。\" 吴大娘子自然是对徐子建如雷贯耳,连忙站起身恭敬地来行礼道:“徐侯爷,万福金安!” 一旁的长柏、梁含和齐衡同样恭敬的行礼 :“见过徐侯爷!” “见过大姐夫!” 徐子建看向几人淡淡的拱手道:“徐某见过吴大娘子! “梁六公子,齐小公爷别来无恙呀!” “听说徐侯爷在西疆打了不少胜仗,将西夏人,打的抬不起头来!真是了不得…” 社交达人吴大娘子出言夸赞道。 徐子建谦虚的回答道:“全赖将士用命,以及朝中陛下和相公们的谋划,徐某些许功劳,不足挂齿!” “贤婿过谦了,自从嘉佑六年秦州大捷后!西夏人再也没敢踏进西疆一步!” 提起政事,盛宏也忍不住插嘴道。 身处朝堂的他,最明白徐子建这三年来功绩究竟有多大? 王大娘子,对于打仗的事情不懂。 她看对徐子建问道:“姑爷,你调回汴京,不知道官家给你安排了什么差遣?以后莫不是还得回西疆吧?” 盛宏瞥了王若弗一眼,心里暗道。 这大娘子真不知礼数,怎可在众人面前询问女婿的这等问题? 徐子建倒是不以为意,王大娘子的性格他很清楚,倒不是故意失礼的。 他微笑的回答道:“回岳母大人,陛下让我任职签枢密院事以及龙图阁大学士! 至于西疆那边还挂了个陕西路宣扶使! 岳母放心,若是西疆无战事的话,想必应该不再回去了!” 听到大女婿官职的王大娘子,看着徐子建高兴的合不拢嘴。 我的天爷! 大姑爷也太有本事了! 不到20岁就是世袭罔替的侯爷,而且还官居从二品。 明年华儿生下徐家嫡子,那就圆满喽! 盛宏看向自家女婿,脸皮有些抖,不曾想自家大女婿年方二十,已经到了身着紫袍(三品以上)的地步。 自己在官场奋斗二十年,还不及女婿入世三年升得快。 “徐侯爷真乃国之栋梁,年纪轻轻便已官居二品,日后我家儿子荫封,还请多多关照!” 吴大娘子趁机又夸赞了徐子建一番,接着提出自己的请求。 “吴大娘子过奖了,令公子,才貌出众! 荫封审核这等小事,想必拦不住他!” 徐子建抬了抬手应承了下来。 这永昌伯爵府在汴京人脉不小,没必要为了这等小事得罪对方。 徐子建不喜欢被人吹捧,很快岔开了话题。 他看向自家小舅子打趣道:“则成,明年春闱准备的怎么样?以你的才学,想必考上进仕不难!” 长柏谦虚道:“姐夫过奖了,徐达表哥、仲怀、齐小公爷几人才学不在我之下!如今春闱在即,仍需努力…” 徐子建点了点头,拍了自家小舅子的肩膀。 “则成学业上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派人写信给我,这学问上徐某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多谢大姐夫…” 长柏白了自家姐夫一眼。 喂喂喂! 你可是嘉佑六年的状元,可别在这谦虚了! 第421章 三兰摔倒 暮春的日头斜斜地照在后院的青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王大娘子如此热情接待永昌伯爵府的当家主母吴大娘子。 是因为早有小道消息透露,吴大娘子正为六儿子梁晗物色姻缘。 如今盛家三位姑娘都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若能嫁入伯爵府中那是再好不过。 只可惜客厅里,这吴大娘子不按套路出牌,压根不提盛家女儿。 反是一直询问大女婿徐子建家中是否有兄弟姐妹未婚配,她可以帮忙介绍云云。 徐子建看出吴大娘子在打自己妹妹的主意,也不接腔,只是推托表弟和妹妹的婚事由家中长辈做主。 吴大娘子被拒绝也不着恼,自己这小儿子确实纨绔了点。 她心里暗道。 侯府子女的嫁娶没你点头,谁做得了主? 无妨来日方长,且看看再说。 她还邀请徐子建有空带家人参加开春的马球会。 徐子建倒是没有拒绝。 两人的对话,可把王大娘子给整糊涂了。 这吴大娘子,难道不是冲着我盛家三个女儿来得? … 墨兰和如兰在后院已经等了许久,原本以为王若弗很快会传唤她们去前厅见客。 可日头都快到正中了,却连个传话的人影都不见。 林栖阁里,墨兰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哗啦”一声,瓷片四溅。 “大娘子这样做!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母女!” 她一边怒骂,一边又抓起一旁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林噙霜平日里撒泼的样子。 “王大娘子处事不公,回头告诉你爹爹便是,你乱摔东西做什么?” 林檎霜责骂女儿不该乱摔东西。 林噙霜的心腹雪娘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劝道:“姑娘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依奴婢看,不如咱们想个法子,先探探吴大娘子的模样?日后若是有机会接触,也好有个准备。” 墨兰眉头一挑:“你有什么主意?” 雪娘低声道:“厅堂后门处有屏风遮挡,姑娘不如去那儿偷偷瞧一眼,既不会被人发现,又能看清吴大娘子的模样。” 墨兰眼睛一亮,觉得此计甚妙,也顾不上整理仪容,抬脚就往外走。 心急之下,她根本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哎哟”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哎哟,姑娘,您慢些!”身后的丫鬟云栽连忙上前搀扶。 墨兰一把推开云栽,怒声道:“怎么回事?也不帮我看着点儿路!要是被人瞧见可怎么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低着头,连忙跟上。 如兰在后院花园里,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她揉着肚子,满脸不耐:“这母亲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忘了不成?我可饿得受不了了!” 说着,她眼睛一亮,看到路过明兰道,“六妹妹,快去给我做一份烤羊肉!我都快饿死了!” 明兰被如兰欺负惯了,早就想到应对之策。 她冲如兰微笑道:“哎呀五姐姐!你前两天叫我帮你弄的护膝还没弄完呢!我这会哪有功夫给你弄烤羊肉…” 明兰说着正要离开,却被反应过来的如兰,拽住手。 “我不管,六妹妹,你先替我弄完烤羊肉再弄护膝…” 墨兰这一番火急火燎的模样,正巧被来找明兰的如兰看在眼里。 如兰好奇心顿起,拉着明兰就跟了上去:“走,瞧瞧她这是要干什么去,鬼鬼祟祟的!” 明兰有些犹豫:“五姐姐,这般窥伺前厅不合礼数,若是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如兰却不以为然:“怕什么!有我呢!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不吃羊肉了,护膝你也不用做了,你随我一起去,我一定要抓住她的小辫子…” 说着,硬是拉着明兰来到了厅堂后门。 只见墨兰正躲在屏风后,伸长了脖子,偷偷往前厅张望。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此时的墨兰正在屏风后面偷看前庭客人。 明兰深知女子偷窥前庭坏了规矩,就想找个理由一走了之,但却被墨兰一把拉回。 然后,三姐妹隔着屏风探讨起了梁晗与小公爷。 墨兰认为梁晗并不像传言的那么体面尊贵,反倒像是一些走狗斗鸡之辈。 “若说汴梁满城权贵,论才学问样子呢,妹妹觉得谁家儿郎更好些?” 如兰本就看不上墨兰,直接嘲讽:“四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是宫里的公主娘娘,这汴梁满城权贵好像随你挑了呢。 只可惜啊,这心气再高,也攀不上齐国公府公子的门楣啊。” 如兰也不知从谁那儿学来的尖酸话。 甭管墨兰说得多天花乱坠,如兰就秉承一个理念——我是嫡女,你是庶女。 庶女的身份,本就是墨兰打不开的心结,偏偏如兰还总拿这个压她,直戳肺管子! 俗话说的好,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墨兰当即回怼:“五妹妹是尊贵嫡女,自然最守规矩。 可规矩又有什么用? 依我看,就算有长柏哥哥帮忙,只怕大娘子非逼着你去学堂读书,到头来,妹妹怕是连师傅教的文章都读不懂,孔孟是谁都分不清吧?” 这番话,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如兰才是庶出。 如兰听后,气得大喊出声,惊动了前厅的客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声争吵起来。 “两位姐姐,咱们快走吧,一会被发现了,爹爹肯定要责罚的…” 明兰本想打圆场,拉着二人离开,但墨兰被怼哪能善罢甘休,不光回怼了如兰,还耍起了心机将明兰给拉住了。 如兰和墨兰的争吵声很快被被守在边上的扈三娘察觉到了。 按照和徐子建的吩咐,高呼一声“有刺客”,反手拔出腰间绣春刀将三姐妹躲着的屏风劈开。 察觉到不妙的墨兰\"绿茶\"手段上线。 她计划伸手将两个妹妹推倒在地,随后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摆出自己根本拦不住两人的架势,惊呼道:\"五妹妹、六妹妹,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明兰一看墨兰的表情就知道她要使坏,于是她在自己摔倒之前紧紧抓住墨兰的手不放。 “哎呦!” 这下好了三个兰都摔倒在地上。 不过,没了屏风的遮挡,墨兰推倒两位妹妹的动作却隐藏不住了。 \"三娘怎么了?突然拔刀做什么,快把刀收起来,莫要伤到人了!\"徐子建快步向前嘴里嘟喃着。 “公子我看到屏风后有人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有刺客…”扈三娘连忙解释道。 看到心上人摔倒,齐衡差点冲过去扶起明兰。 好在徐子建抢先一步赶到,挡在他身前,指着摔到地上的几个姨妹对扈三娘吩咐道:“三娘,帮忙扶两位姨妹起来吧!” 墨兰一同摔倒,脸色突变,这才发现屏风被劈开了。 这和自己想的剧情不一样啊! 不应该是两个妹妹自己跌出去? 这下岂不是没法将自己摘出去了? 她慌忙站起来解释了一句,“父亲我路过,正打算走的,两位妹妹在这里偷看…” 盛宏很快走了过来,脸色阴沉,被大女婿看在眼里,这下脸丢大了。 盛宏无奈瞪着三个女儿怒斥道。 “我这边正接待客人,你们三个就是这般做礼的吗?” 盛宏对着家中仆人命令道: “来人将她们三个带到偏厅去!” 第422章 处罚 原本倍感无聊的梁晗,一下子兴奋起来。 他心想,终于有好戏看了,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了。 长柏缓缓站起身,眼神中满是不悦。 墨兰站起来的瞬间,雪娘立马跳了出来,似乎是为了墨兰打掩护。 林小娘的贴身侍女守在门口,显然,眼前这一幕和林栖阁脱不了干系。 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长柏是看明白了。 吴大娘子也缓缓起身,远远地望着。 听着盛纮的责问,还有墨兰的回应,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幕,刚好被回头的王若弗看到。 场上气氛尴尬至极,王若弗脸上的表情,从尴尬转为愤怒。 她也看出了雪娘在其中的猫腻,虽然一时半会儿没完全弄清楚,但能肯定,这必是林栖阁搞的鬼。 今天大女婿替她挣了面子,反手就被林栖阁那贱人母女给丢光了。 还连累自己的如兰! 吴大娘子在笑什么? 怕不是嘲笑盛家家教不严? 其实倒也没有,吴大娘子注意到了摔出来的几个姑娘,但是却没有笑话,只是觉得有趣。 “吴大娘子,这次让您见笑了…” 王若弗给吴大娘子赔笑道,随后将她们送出门。 吴大娘子倒是不以为意,“无妨,几位姑娘们也是挺率真的,下次再过来拜访…” 回去路上梁晗和母亲聊起这件事满脸笑意。 他对边上的墨兰最有印象,觉得她比较娴静,只可惜应该是个庶女。 吴大娘子却说:“这事儿不打紧。那些刻薄庶女的行径,是没品的下等人家才做的。 这些姑娘们若不是知道你要来,想偷偷相看,何必弄成这样。 盛家的女儿们就是太心急了。 漏了怯! 倒是徐侯爷家的嫡妹,咱们怕是不用想了,人家没看上你! 都怪你,平日里光顾着玩,若是能够娶了徐侯爷的嫡妹,大房又岂敢再放肆?” 梁晗倒是不以为意,有些庆幸道:“母亲,那徐三姑娘,听说泼辣得很,若是娶了她,儿子怕是抬不起头了…” 吴大娘子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梁晗。 自己这儿子全是养废了,一点都不求上进。 有了镇海侯的照拂还怕不能够平步青云? 得了,还是考虑考虑盛家那几个姑娘吧! 长得最漂亮那个,听说是养在盛老太太身边的庶女明兰。 她并不觉得这场屏风事件是什么丑事,反而对摔出来的明兰来了兴趣。 吴大娘子就喜欢与众不同、天真自然的女子。 如果可以,嫡女如兰当然是首选。 但作为在贵妇圈经历过无数纷争,亲眼见过无数婚后纠葛的人。 吴大娘子不会把自己的选择范围,仅仅局限于嫡庶。 … 另外前厅里,盛宏在考虑如何处置三个女儿。 几个女儿在客人面前这般出丑,可把极重颜面的盛纮气坏了。 他素来自诩书香门第、清流人家,如今这般失了礼数的场面,自然要好好惩戒。 \"错在哪儿了?\"盛纮面色阴沉。 待宾客离去,他立即命如兰和明兰跪在地上认错,还拿起戒尺要打她们手板。 明兰认错态度诚恳,直言不该未经传唤就擅自前往厅堂。 如兰却满心委屈,忍不住质问:\"在自家院子里,凭什么不能去厅堂?我们三人都去了,为何单单不罚四姐姐?\" \"妹妹说得是。\" 墨兰垂下眼睫,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今日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尽到责任,没能照看好妹妹们,才闯下大祸。爹爹要罚,便连我一同处置吧。\" \"用不着你说话!\" 王若弗看到墨兰幸灾乐祸,急得眼眶发红。 盛纮却抬手制止了大娘子,温声对墨兰道:\"墨儿,此事与你无关,起来吧。\" 墨兰这招以退为进,既撇清了干系,又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勾起盛纮的怜爱。 王若弗难以置信地看着盛纮罔顾事实,公然偏袒墨兰。 问询赶来的华兰听了丈夫给她讲述的事情经过后,站起来瞪着墨兰道:“四妹妹何止是没尽到做姐姐的责任,而且还是你亲手推得五妹妹和六妹妹!如今却将责任都摔倒两位妹妹头上,真是好手段…” “华儿你说什么,跟墨儿有什么关系?”盛宏有些不悦道。 “就是,大姐姐都不在现场,怎么可以为了五妹妹颠倒黑白呢?” 墨兰一脸委屈道。 华兰很是淡定说道:“四妹妹,难道忘了我夫君在场了?难道是他撒谎了?” 徐子建虽然是盛家亲戚,但也是外男,自然不好插手盛家的家务事。 他此刻在不远处的正厅喝茶呢。 对呀,大姑爷在场呢! 王若弗很快反应过来。 她为了女儿的清白,连忙对一旁的心腹刘妈妈吩咐道:“刘妈妈,去将大姑爷请过来!” 盛宏听到要将大女婿请过来心里一咯噔,想要阻拦却也开不了口。 为官多年,他自然看得出明兰和如兰是冤枉的。 可是墨兰是他和宠妾林檎霜的女儿,自然是要偏袒的。 如今大女婿搅和进来,怕是没法偏袒墨兰了! 自家这大女婿徐子建不但位高权重,而且还眼里不揉沙。 墨兰听说要将徐子建叫过来同样脸色煞白,她知道这大姐夫可不会偏袒自己。 这下怕是要糟了! “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几位姨妹,安好!” 徐子建进了偏厅后朝几人行礼。 “姑爷你来了,正好!刚刚厅里的事你离得最近,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若弗急匆匆地说道。 徐子建又看向依旧装无辜的墨兰,语重心长道:“四姨妹,你们姐妹开玩笑,你也不能将她们推倒哦,万一摔伤了,可就伤了姐妹感情!” 墨兰还想狡辩,“大姐夫你在客厅离得正远,莫不是看错了,我怎么会推两位妹妹呢!” 徐子建有些玩味地看向墨兰,指着门外的扈三娘道:“是嘛,我位置确实挺远!不过三娘留在一旁总不会看错吧!我让她进来说道说道…” 盛宏眼看墨兰在徐子建面前狡辩失败,觉得脸上挂不住,他大步向前给了墨兰一耳光。 “够了,逆女给我跪下!生为姐姐没有以身作则,居然还将责任推给两个妹妹!” “伸出手来,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 墨兰挨了一巴掌,哭得梨花带雨,面对父亲的训斥一手捂着脸,颤抖着伸出手。 “爹爹…我!” 啪啪啪… 墨兰挨了二十手板,手都肿起来了。 盛宏虽然心疼,但是更恨她害自己在大女婿和客人面前丢了脸。 王若弗见状心里得意极了,攥着手帕,拼命憋住笑,脸上一抖一抖的。 她看向华兰和徐子建心里暗道。 今天还好有华儿和大姑爷在,不然我的如儿怕是要被那个贱人的女儿冤死了! 打得好,叫你小贱人耍手段! 如兰看到墨兰被惩罚,歪着嘴巴偷偷笑,被华兰瞪了一眼才慌忙收住。 盛宏打完墨兰后,冲另外两个女儿道,“今天你们擅自闯前厅,回去每人抄十遍《女戒》,抄不完就别回去读书了!” 明兰闻言心里嘀咕道,“果然偏心不会消失,也不会转移!” 如兰虽然要抄书有些不爽,不过看到墨兰被打后,觉得抄书也也不是不能接受。 明兰则用眼睛余光瞥向徐子建表示谢意。 今天多亏了大姐夫了! 不然挨一顿打不说,还得受处罚。 徐子建发现后调皮地朝明兰眨了眨眼! 第423章 正旦宴前谋划 嘉佑九年十二月五日,文德殿朝会上。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无情地拍打着皇宫的红墙。 嘉佑帝端坐在御座,望着殿外苍茫的雪景,心中思索着来年的大事。 沉思片刻后,他沉声道:“宣齐王上殿!” “儿臣,参见父皇!” 不多时,齐王匆匆步入殿内,行礼参拜。 嘉佑帝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起来吧!齐王,朕命你任宣徽使,负责筹备嘉佑十年的正旦宴会。 此次宴会意义非凡,切不可有丝毫懈怠。” “儿臣遵旨!” 齐王心中一紧,连忙应下。 要知道,正旦宴会乃是招待外国使节的重要场合,关乎着国家的颜面与威严。 凡是正三品以上文武官员或者伯爵以上的贵族才有资格位列正席,稍有差错,便是大罪。 消息很快传遍了朝堂内外。 朝中大臣们都知道,这是嘉佑帝对齐王的锻炼,都等着看齐王的表现。 至于邕王、兖王则背地里谋划着如何让齐王在宴席上出丑! … 镇海侯府书房里。 徐子建正在查看东厂密探送来的消息。 过些日子辽国和西夏等国的使节就要入汴京拜见大周皇帝。 身为齐王拥趸的徐子建自然要了解这几路使节的身份。 幕僚古丽娜扎拿起一张密报念道:“西夏使节,嵬名安惠、梁永能将于十日后到达汴京!” 徐子建看向一旁的古丽娜扎,询问道: “小扎,这个嵬名安惠和梁永能什么来路?”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扎!” 古丽娜扎美眸瞪了徐子建一眼道:“ 嵬名安惠是西夏皇族成员。梁永能是梁太后的表弟,曾经担任西夏禁军统领!他们这次过来怕是想要打探大周朝的底细,毕竟前两年你可是将西夏压得抬不起头…” 徐子建摸了摸下巴,心里暗道。 西夏人修养了三年,怕是忍不住要对平夏城动手了吧。 想要过来打探虚实? 没有我在! 你们依旧会在平夏城碰得头破血流! 他点了点头,示意古丽娜扎继续念。 “好的,小扎你继续…” 古丽娜扎翻了个白眼,继续开口道: “辽国使者,由耶律庶箴和耶律庶成带队,预计五日后到达。 耶律庶箴是辽国的大学士,耶律庶成曾经担任南京统军使。” 徐子建沉思片刻道: “耶律庶箴和耶律庶成都是耶律重元的心腹,这次过来出使怕是来者不善,要找茬!” 他看向一旁的扈三娘道:“三娘,立刻派东厂密探盯紧这辽国使者!” “是,公子!”扈三娘抱拳领命离去。 徐子建身为从二品签枢密院事需要列席正旦宴会,到时候肯定会和这两国使者碰面,想必一定很有趣。 身为镇海侯官眷的妻子徐氏、妹妹华兰以及徐晴儿,也都在受邀范围内。 徐氏得知消息后,立马邀请宫里的嬷嬷过来教导徐家家眷礼仪。 华兰夜细细叮嘱府中下人准备参加宴会的礼服。 徐晴儿则是活泼好动,满心期待着能在宴会上好好玩乐一番。 … 另一边,齐王接到旨意后,却是愁眉不展。 他从未处理过举办如此大型宴会的事宜,心中满是担忧,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搞砸,辜负父皇的信任。 长公主徽柔见他如此烦恼,便提议道:“皇弟,徐子建足智多谋,你不妨邀请他来,听听他的建议,说不定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齐王眼睛一亮,当下便命人送去请帖。 收到请帖的徐子建带着妻子华兰、妹妹徐晴儿以及表弟徐达几人,一同前往齐王府做客。 齐王府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齐王热情地将众人迎入府中,一番寒暄过后。 “徐卿,关于正旦宴会之事可有教我?” 他便迫不及待地向徐子建请教宴会筹备之事。 徐子建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殿下,此次正旦宴会,礼部尚书、鸿胪寺卿必须到宴会场引导外国使节礼仪。 他们熟悉外交礼仪,经验丰富,不可或缺。 只是,剩下礼部左右侍郎分别是邕王和兖王的人,殿下不可轻信他们,以免生出变故。” 齐王微微皱眉,心中暗自警惕。 徐子建接着说道:“鸿胪寺少卿盛宏从基层一步步做起,有操持大型活动的经验,而且为官谨慎,从不参与党派之争。 臣建议让他作为操持宴会的副手,有他协助,宴会定能顺利进行。” 福康公主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调笑道:“徐大人,莫不是,因为盛大人是你的岳父而任人唯亲。” 众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徐子建不慌不忙地说道:“公主殿下说笑了,臣举荐盛大人,全是因为他的能力与品行,绝无私心。” 齐王思考了一会,点头道:“那便依照徐卿所言,召盛大人为正旦宴会副手!” 这时,徐晴儿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徐子建的衣袖问道:“二哥哥,正旦宴会能让六妹妹她们一起参加吗,不然我一个人多无聊…” 华兰轻轻拍了拍徐晴儿的手,提醒道:“晴儿别闹,盛家只是五品门户按照规定不能列席!” 徐子建也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可没这权力,正旦宴会三品或者伯爵以上官眷才能参加!除非有皇家请帖…” 齐王偷偷看了徐晴儿一眼,心中微微一动,说道:“既如此,盛大人协助本王安排宴席之事,应该邀请他的家眷一起参席。” 说罢,他看向一旁侍立的吴庸道:“吴先生,替本王写一封帖子邀请盛家家眷参加正旦宴会!” 徐子建心中一惊,连忙劝解道:“殿下,此举怕是哪些言官们会在背后非议!” 齐王摆了摆手,解释道:“徐卿不必担忧,邀请官眷而已,本王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徐子建见状,也不再劝说。 毕竟,他只是臣子,这种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徐晴儿满心欢喜地从齐王手里接过帖子,眉开眼笑:“多谢齐王!下次我找六妹妹陪你一起打马球!” “不得放肆!”徐子建瞪了妹妹一眼。 他对妻子华兰说道:“娘子,你带她去那边陪两位公主赏花!” “是官人!”华兰知道丈夫有事要谈,连忙拉着小姑子的手离开。 “知道了!我去找徽柔姐姐投壶…”徐晴儿吐了吐舌头,乖乖离开了。 齐王看着徐晴儿离开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说道:“徐卿,不必对三姑娘如此严厉…” 徐子建无奈道:“我这妹妹被我惯坏了,再不管教怕是会惹出祸事来!” 很快,徐子建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看向齐王,沉声道:“殿下,臣收到消息,这次西夏和辽国的使者怕是来者不善!” 齐王眉头一皱,问道:“徐卿,此话怎讲?” 徐子建拱手道:“殿下,咱们先说西夏,自从我大周西军夺取天都山以及河湟五州后,西夏人一直在图谋夺回天都山以及兰州。” “如今臣从西疆回京,西夏人必定会有所行动! 这次来使的嵬名安惠和梁永能都是西夏重臣。 他们此次前来必定会想办法探听我大周朝虚实,甚至勾结辽国人图谋不轨!” 不等齐王发话,一旁的曹盖忍不住怒道:“这西夏贼子好大的胆子,怕是前几年没将他们打够,迟早灭了他!” 齐王看向徐子建询问道:“徐卿,这西夏人狼子野心,咱们该如何应对?” 徐子建很淡定地拿出一张大周舆图说道: “殿下,勿要着急! 您看下地图,泾原路的平夏城卡在西夏进攻要冲上,他们要想夺回天都山或者进攻西疆都会受到平夏城的侧翼打击。 所以,西夏人想要图谋西疆可没那么容易!” 齐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道:“徐卿若是西夏人围攻平夏城该如何应对?” 徐子建和曹盖对视一眼。 曹盖看向齐王咧嘴笑道:“殿下,平夏城高五丈,守城器具和粮草水源都不缺,常驻守禁军数万,守将章滐素有帅才。 而且周边熙河路的王邵、环庆路李宪,以及延州路种鄂可不是吃素的! 西夏人想要进攻平夏城怕是没这么好的牙口!” “西疆安稳,全赖徐卿多年统筹和姐夫镇守,才能如此平稳,两位乃是我大周功臣,请受小王一拜!” 齐王说罢,朝两人行了一礼。 徐子建和曹盖连忙躲开。 “齐王殿下,折煞我两了!” 徐子建身后的徐达,看着侃侃而谈表哥和曹盖以及礼贤下士的齐王,眼中充满了羡慕。 不知道自己春闱中了进士之后,能否加入进来为国效命! 结束了关于西夏人的讨论后,徐子建皱眉说道:“殿下,比起西夏人,臣更担心辽国局势!” “徐卿此话怎讲?” “如今辽国国内局势复杂,除了辽帝耶律洪基外,有两股大势力。 一股是枢密副使耶律乙辛,另外一股是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 当初耶律洪基夺取皇位时,得到了耶律重元的支持,于是他许诺日后传位给耶律重元! 不过如今耶律洪基已经立了自己儿子作为太子,这耶律重元自然是得不到皇位了! 为了补偿耶律重元,辽帝封耶律重元为南京留守和南枢密院事,统领南京和东京十多万兵马。 不过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野心勃勃,依旧对皇位念念不忘! 耶律乙辛是耶律洪基扶植起来平衡耶律重元的势力,为的就是防止耶律重元势力过大。 因此两人矛盾重重,很不对付。 北边的探子汇报,耶律重元打算挑起大周和辽国以及西夏战争,从而控制辽国兵权,夺取皇位。” “公明的意思是耶律重元打算拿这次正旦宴会做文章?” 曹盖突然插话道。徐子建点了点头:“不错,这次来汴京的辽国使团里,主使耶律庶城、副使耶律庶箴都是耶律重元的人! 他们这次来汴京怕是来者不善!” “徐卿,这事我们该禀报父皇,让相公们讨论如何阻止耶律重元的阴谋?” 齐王有些着急说道。 徐子建看露出自信的笑容,看向刚刚拿出的舆图,伸手指向燕云十六州的位置,说道: “殿下,您不觉得耶律重元和耶律乙辛的争斗是咱们大周朝的机会吗? 臣觉得与其费尽心思阻止耶律重元挑起战争,咱们不如推他一把,帮他篡位! 最好是耶律洪基死在叛乱中,只要辽国皇帝一死,辽国必定内乱! 到时候便是咱们大周朝的机会!” 曹盖最先反应过来,满脸惊讶道:“公明!你的意思是咱们趁辽国内乱时候夺回燕云十六州前沿的瀛洲和莫州?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咱们如今河北几路军权都在几大家族手里。 中路在李家手里,大名府路在韩家手里,西路在我曹家,东路军权也有大半是李家子弟统领。 你想要拿到河北的军权怕是不容易,他们几家没有好处的话,是不会配合你北伐的!” 徐子建摇了摇头,一巴掌拍向半边燕云十六州,豪气干云说道: “君越兄,胆子大胆一些!太行山以东的山前七州幽州、顺州、儒州、檀州、蓟州、涿州、瀛州!我全都要了!” 徐子建笑道:“由我担任河北路统帅,他们自然是不肯! 若是由齐王殿下担任,北伐统帅呢? 这几家可有胆子违抗军令?” “殿下不知道您可有勇气去河北搏一搏?” 徐子建眼含期待地看向一旁的齐王,不知这位嘉佑帝的唯一血脉是否有亲征燕云的勇气? 这便是徐子建替齐王谋划的“一力降十会”计划。 与其在朝堂上与邕王、兖王明争暗斗,不如跳出这个框架,用功绩说话。 只要齐王能够挂帅收复燕云十六州半壁,那么邕王、兖王都将黯然失色。 “想当初本王的命便是徐卿救回来的,父皇说过,谁都有可能害我,唯独你不可能!既然徐卿有此雄心,本王自当奉陪到底!” 齐王伸出手放在徐子建的手上,语气坚定的说道。 曹盖听了徐子建的计划,也是热血沸腾,也将手放上去。 他大喝一声,“干了!” “想当初太宗北伐,先祖曹彬在幽州折戟,一直引以为憾! 他日出兵燕云必须要算我一份,否则枉为曹家子孙…” 站在一旁的徐达,也默默将手伸了上来。 “恢复汉唐旧疆,算我一个… ” 一场关乎国家命运的谋划,在齐王府中悄然展开,而正旦宴会,仿佛成了这场大戏的前奏…… 第424章 请帖以及盛老太太的谋划 寿安堂里。 徐氏带着儿媳妇和女儿过来拜见盛老太太。 徐氏和盛老太太坐在主位上。 “表姑,近来可好,天气冷注意多添件衣裳!” 徐氏一脸关切看向盛老太太说道:“前一阵子,建哥儿让人从辽东新送来了一批貂皮,我看着品相不错,给您带了几箱过来!” 徐氏说着指着屋里的几个箱子,“秋菊,拿过来给表姑瞧瞧!” 盛老太太接过貂皮,摸了摸,一脸欣慰道: “表侄女有心了!都是好料子! 老婆子年纪大了喽,用不了几年了! 怎么不自己留着呢?” 徐氏祥装怒道:“表姑可不许胡说,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还有好几十年呢?我和建哥儿他们几个孩子,还等着孝顺您呢!” “姑祖母,还有我也等着孝顺您呢!” 徐氏一旁的徐晴儿站起来一脸讨好道。 盛老太太被徐晴儿逗乐了,看向徐晴儿慈爱说道:“你个小猴子,和你哥一样淘气!” 一旁陪坐的王若弗看着这些辽东貂皮有些眼热,都是好东西啊! 她寻思着盛老太太收下后也会给家里人分一些,连忙跟着笑道:“母亲都是亲家母和姑爷他们的一份孝心,您就收下吧!” 盛老太太心里很是感慨,自己和徐氏一家其实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对方都如此真心对待自己。 反道是自己亲手培养成人的养子盛宏,这些年来官越大,却愈发不恭顺了! 她眼眶微红拍了拍徐氏的手道:“表侄女你们一家都是良善之人,华儿嫁过去全是享福咯!” 徐氏看向坐一旁端坐的儿媳华兰,对盛老太太感激道:“表姑说得哪里话!没有您和王大娘子的教导,我哪里能够得到这么好的儿媳!华儿性子好又孝顺,我家那不成器的也就上辈子烧了高香才娶了她!” 徐氏这一番吹捧把王若弗给听爽了! 不过她也很清楚自己这大女婿徐子建,可不是什么不成器的。 相反是个一等一的好夫婿。 年纪轻轻就封了世袭罔替的侯爵,并且还是从二品的签枢密院事,龙图阁大学士。 并且还替母亲徐氏以及妻子华兰挣到了二品的诰命。 华儿在侯府过得既尊贵又体面的日子,婆婆还疼她。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夫婿? 哪怕是好色一点又如何? 至少侯府的妾室们在华兰面前恭顺得很,可不像林檎霜那个贱人敢在自己面前龇牙咧嘴! 真是她王若弗不讲理容不下林檎霜? 不过是盛宏宠妾灭妻在家里穷横罢了! 你盛宏有本事也给我和母亲挣个诰命回来? 王若弗按下心中怨念,陪笑道:“亲家母,听华儿说你们要参加官家举办的正旦宴会?” 徐氏点了点头,“不错,家里最近正准备着参加宴会的事呢!” 王若弗有些羡慕道:“哎呦!那可是三品以上官眷才有资格列席参加的呢! 想必到时候皇宫里,一定装扮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我家官人也不过是在宴会里跑腿帮忙,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列席呢?” 盛老太太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能参加宴会固然体面,不过哪些外国使节可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辽国和西夏使者蛮横的很! 若是在宴会上失礼了,怕是要被朝廷怪罪了!侄女你们有请宫里的嬷嬷来传授礼节了吗?” 徐氏说道:“表姑放心,建哥儿从皇后那里请了一个嬷嬷过来,不但教授礼仪,点茶插花也很有涉略! 华儿很有天赋,很快就上手了! 倒是我那小女儿一点都不上心,把我愁坏了! 下午还得赶着回去让她上课呢!”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便不多留你了!” 王若弗替盛老太太带着三个兰过来送别。 她笑着对徐氏说道:“亲家母,有空常来,两家住的近,多走动走动!” 徐晴儿听说要回去上课,耷拉着小脸幸幸地和明兰以及如兰告别。 至于墨兰则被她瞪了一眼。 墨兰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心里暗道。 莫不是前几天,自己顶撞大姐夫的事被她知道了? 上了马车,徐氏这才想起自己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没办。 她从侍女手上接过一个盒子递给儿媳妇华兰。 “母亲,这是上次晴儿从齐王那里要的请帖?” 华兰有些诧异道。 徐氏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靠在马车上补觉的女儿,“这死丫头尽给我惹麻烦!” “华儿你今夜留在盛家陪陪你母亲,明日我再安排人过来接你!” “是,母亲!”华兰乖巧地走下马车,欢快地又回到了盛家。 … 另外一边,王若弗带着回到寿安堂,给盛老太太汇报。 王大娘子看到女儿去而复返,连忙站起来急忙问道:“华儿你怎么又回来?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我让下人给你找找!” 盛老太太看着孙女的表情不像丢了东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华儿,不急坐下慢慢说!” 华兰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说道: “祖母,这盒子里是正旦宴会的请帖!前几日夫君带我们几个去齐王府做客,小姑子嫌自己去正旦宴会无聊,非求齐王殿下写了个帖子!婆婆刚刚想起来,让我给您送过来。” 不等盛老太太回话,王若弗激动道: “我的天爷! 徐三姑娘真有本事! 正旦宴会的请帖都弄到了!” 盛老太太眉头一皱,说道:“宴会是好事不错,可是时间有些紧了!得抓紧派人去请人过来教几个姑娘规矩了,顺便也教教她们插花点茶什么的!” 王大娘子开心道:“母亲是要请人过来教如儿她们?” 盛老太太点头看向华兰:“华儿你稳重,又有盘算,唯一可惜那些和插花、品茶、点香之类的玩意儿,弄起来不成体统! 幸亏我那表侄女也是个明白人,否则当初要是真的嫁到忠勤伯爵府怕是要被刁难了!” “祖母,说得是!孙女参加宴会没少被人背后说闲话!幸亏婆母体谅,专门请人来教我,这才过得顺遂!” 华兰深有感触地苦笑道。 王若弗有些不服道:“袁家不过是武将出身,这附庸风雅,刁难人找茬罢了! 徐姑爷一家都是良善之辈,自然不会这么没品刻薄儿媳妇! 如儿年纪还小,请嬷嬷教她宫里的规矩得了,插花、品茶什么的她学不来!” 盛老太太摆了摆手道:“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些鬼玩意,虽说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徐家新富乍贵,虽然没有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可华儿嫁过去之后依旧吃了一番苦头! 可见上了门第,这些事又是另外一个说法! 如儿性子粗,以后嫁人免不了吃苦! 你要是为她好,就该趁她在家里的时候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母亲的意思是?”王若弗眼神询问道。 盛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在宫里认识一个姓孔的小宫女,我打算请她过来给如儿她们上上课,好学点宫里的规矩省得宴会上失了礼数。到时候让孔嬷嬷,该罚就罚,该打板子就打板子!可以磨磨如兰的性子,也当做处罚! ” “可是,母亲墨兰那丫头宴会上要带她去吗?上次她公然顶撞姑爷,若是带她的话,怕是姑爷家那边会不高兴!” 徐晴儿刚刚瞪墨兰的时候王若弗可是看在眼里,如今有机会她自然要给墨兰上上眼药。 盛老太太笑呵呵说道: “大娘子,我知道你因为上次客厅那件事你心里有怨气! 建哥儿心胸宽广不会和墨兰那丫头计较的。 不过,我那儿子处事偏颇,我也是看在眼里。 索性孔嬷嬷过来还得两三天,你先拿建哥儿做幌子,晾他两天! 等他服软了再松口,如何?” 王若弗闻言觉得既然阻拦不了墨兰参加宴会,能够从盛宏那里把场子找回来也不错,心里很是高兴。 她对着盛老太太拍马屁道: “母亲这是诸葛在世啊!” “您不该在闺闱里当娘子,若是您带兵打仗,怕是燕云十六州早就收回来了!” 盛老太太指着一旁的孙女华兰,笑呵呵道: “大娘子,你这嘴倒是和华儿一样愈发讨人喜欢了!” … 第425章 王大娘子的条件 出了盛老太太的寿安堂。 王大娘子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她有些不满地看了华兰一眼。 “正旦宴会的事,你偷偷告诉我不行? 偏偏当着老太太的面直愣愣说出来! 这下好了三个兰都得带着! 明兰带着也就算了,她毕竟是养在老太太房里的,而且还和徐三姑娘关系好。 偏偏要带上那个贱人的女儿!” 王大娘子吐了一口气道: “宴会上的官眷可是真正的三品官眷以及王侯公子,要是被她攀上高枝,你母亲我能活活气吐血来! 不行,华儿你的回去跟姑爷还有你婆婆说,那小贱人品德败坏,别让她宴席上去丢人现眼了!” 华兰抱着王大娘子的手臂劝道:“母亲,我自从嫁到徐家受了伤后,多年未身孕。 祖母不惜放下脸面,去找贺老太太帮忙筹划,前一阵子还让小六出来分担管家之事。 管家之权,这才没落入林小娘手中。 念及祖母对我们的恩情,回头参加宴席的时候,我们多为她备点东西,也算是略尽报答之心。” 王大娘子听了女儿的分析,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参加宴席的事吧,只是你父亲那边我可不会轻易松口,须得让那贱人的女儿吃些苦头!” 华兰见母亲耍小脾气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好,母亲都依您,今晚我陪您睡!” … 夜里,盛府葳蕤轩。 王大娘子正和女儿华兰在房中说着悄悄话。 “华儿,你今晚不回去,姑爷睡在别的姨娘房中,万一怀了孩子怎么办?” 王大娘子一脸担忧道。 听闻母亲的话,华兰羞涩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母亲,其实我已经怀上了!只是还没显脉,夫君让我先不要声张!等回头确认了肚子里是男是女再告诉您和祖母!” “华儿,这是真的吗?姑爷还能诊断出是男是女?” 王大娘子激动的问道。 华兰红着脸点了点头,“夫君说等确认是男丁后,再考虑让其他姨娘生孩子!省得坏的规矩!” 王大娘子笑着说道:“姑爷虽然屋里头姨娘多了些,不过徐府的尊卑规矩方面,倒是比咱们盛家强多了!换做你父亲怕是早就宠妾灭妻了…” 华兰眉头微皱小声劝道,“母亲慎言,这些话怎么可以到处乱说!” 王若弗在女儿面前倒是很敢说:“哼!你那父亲做得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我凭什么就不能说? 若不是华儿你嫁得好,整个汴京城怕是都在笑话我了!” 提起盛家宠妻灭妻的事情,王大娘子依旧愤愤不平! … 第二天,如兰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愁眉苦脸。在她看来,这宫里的规矩学学也就罢了。 还有那插花品茶点香,实在太难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去学堂读书呢! 这分明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极其不情愿去学习。 她对王若弗说:“母亲,那插花、点茶、点香实在太难了,我能不能不学?就学点规矩,去参加宫里的宴席就行!” 可大娘子态度坚决,训斥道:“你懂什么?学规矩,插花点茶点香,这些可是公侯府人家才有机会学到的,如今有机会让你学倒是不珍惜。你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老太太屋里让她管教!” 如兰见王大娘子说的如此严重,只好点头道: “是母亲一定好好学!” 王大娘只见女儿服软,便开解道: “孔嬷嬷来的这段时间,你也别去学堂了,好好跟着嬷嬷学点本事! 你也别嫌累,就这些东西! 墨兰那小贱人回头想学,还得让你爹过来求我呢!否则的话门都没有!” 如兰听说墨兰想学都没得学,寻思着等跟孔嬷嬷学了东西后,非得去四姐姐墨兰面前炫耀一番不可。 … 第二天,下朝回来的盛宏,从爱妾林檎霜口里听说正旦宴席和盛老太太要请孔嬷嬷过来教规矩的事。 他连忙来到王大娘子的葳蕤轩,不咸不淡的提醒道:“你身为盛府的大娘子对待盛家的子女可不能厚此薄彼,墨儿也是盛家女儿既然要参加正旦宴席,如今请嬷嬷来教规矩合该也让她去学学!” 王大娘子本来以为丈夫盛宏是过来求自己的,结果居然过来给自己好一通说教。 明明是他自己一碗水端不平,偏袒林栖阁,现在倒好,倒打一耙。 王大娘子顿时化身王炸炸,怒怼道: “究竟谁厚此薄彼? 家里嫡庶颠倒几十年,如今婆婆请孔嬷嬷来教规矩,是为了参加正旦宴席。 这些将来嫁入王侯富贵人家才用得上的本事,本就只有嫡女如兰有资格学。 明兰是沾母亲的光,那墨兰又沾谁的光? 难不成是林噙霜那贱婢的光? 再说了,他有什么资格参加正旦宴席?” “住口!我才是盛家的主君!我说他有资格参加就有资格参加!” 盛宏被怼的有些下不来台,脸色难看的说道。 王大娘子有了盛老太太的撑腰底气很足,根本不带怕的,他看着色厉内荏的丈夫说道: “官人是盛家的主君不假,盛家的事情自然是做得了主。 只不过这请帖可是徐家送来的! 官人可莫要忘了,那日在大厅里你那心尖尖上的墨兰可是当众顶撞大姑爷! 我不让她参加震旦宴席,都是为了盛家! 咱们大姑爷啊,那可是大周的侯爷。 正旦宴席上位列正席的枢密院从二品大员! 若是被姑爷知道了送过来的请帖,居然让那个不守规矩的小贱人混进去宴席,怕是会不高兴! 官人,你真的想好了吗?” 王大娘子一通连消带打,将气势汹汹的盛宏震的半天话都说不出来。 自认在官场上摸爬打滚多年,为人圆滑的他,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徐子建毕竟是自家女婿,多少会给些面子! 只肖妻子王若弗和大女儿华兰安抚一番即可。 如今妻子态度如此强硬,若是把事情闹大了。 墨兰参加宴席事小,惹恼了自己大姑爷,盛家怕是会有大麻烦。 盛宏有些左右为难。 早在刚刚下朝的时候,他已经去盛老太太的寿安堂打探口风。 “母亲,如今如儿、明儿都跟着嬷嬷学习,这对她们大有好处。墨儿一个人孤零零的,还说想念妹妹们呢。” 盛老太不接话。 盛宏又道:“三姐妹,就墨兰一个女儿,总不让她学东西,传出去怕影响不好。” 盛老太思索片刻:“让墨兰别总往书孰那儿跑,没事就在院子里绣花做女红。” 盛纮一脸无奈,索性直说:“要不,让墨兰也跟着两个妹妹去孔嬷嬷那儿听听训?我之前责罚过她,也该一起改改脾气。” 可惜盛老太太不接招,一直推脱说,盛家的事情由王大娘做主,她不便插手。 从嫡母那边碰了壁的盛宏,本打算和王大娘子好好讲讲道理,让她同意让墨兰参加孔嬷嬷的管教。 谁知对方的态度更强硬,直接将大女婿抬了出来。 他昨夜已经答应了宠妾林噙霜,要安排墨兰一起参加孔嬷嬷的培训班。 盛宏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他好声好气的商量道:“夫人,两个妹妹去了,唯独姐姐却没去!这样传出去怕是容易让人笑话!夫人不如让华儿去劝劝徐女婿!” 王大娘子见盛宏开始服软,于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官人非要让华儿去劝大姑爷也行,但是那贱人的女儿必须受到惩罚! 让她先去祠堂跪三天,再抄30遍女戒!” 盛宏看出王若弗想要公报私仇,自然不愿意答应,他怒道: “住口!你身为大娘子,怎如此尖酸刻薄!墨兰好歹也是盛家女儿!” “我尖酸刻薄? 老爷惩罚如兰的时候可没见你手软! 如今又心疼了? 既然不愿意,那老爷您自己想办吧…” 王大娘子头一歪,冷冷说道。 两人不欢而散… 林噙霜听说盛宏在王若弗这里碰了壁,她带着心腹雪娘一起过来想找王若弗理论一下。 “彩环,你替我告诉那个贱人让她滚…” 王大娘子难得从盛宏那里找回场子,意气风发地派了丫鬟彩环出来打发林噙霜。 “我只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厚此薄彼,只是来传主母的话。小娘若再不走——” 彩环端着一盆水下,直接泼到林噙霜脚边。 林噙霜无奈,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嘴里嘟囔着:“哪有点主母的样子,不过是怕我墨儿抢了她们嫡女的威风!” 贴身丫鬟雪娘劝慰:“小娘莫气,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林噙霜叹道:“我墨儿如此才情,若我是正室,何愁她没前程?哪怕吃些小亏,我也定要让她进孔嬷嬷的课堂,参加正旦宴会!” 第426章 松口 林檎霜听说盛宏和王大娘子谈崩了,自己也被拦在葳蕤轩院外。 她知道王大娘子如今有盛老太太撑腰,大女儿又嫁了高门显贵,此刻不适合与对方硬碰硬。 打算服软的林檎霜对心腹丫鬟吩咐道: “雪娘,你去找东荣打探一下王大娘子对老爷提了什么条件,为了我的墨儿的前程,实在不行的话就答应她!” 按照老规矩,雪娘给了东荣一袋钱,东荣将王大娘子的条件说了出来! “雪娘,昨日王大娘子说,要想四姑娘入孔嬷嬷的学堂,须得去祠堂跪三日并且抄三十遍女戒!” 打探到消息的雪娘匆匆回到林栖阁将王大娘子的条件说了出来。 林檎霜早早就派人将墨兰叫了过来。 当听到王若弗的条件后,墨兰立马就炸毛了,狠狠地将手里茶盏摔在地上。 她恼羞成怒地骂到:“娘,大娘子欺人太甚! 这条件摆明就是不想让我去孔嬷嬷那里学习,顺利参加正旦宴会!” 墨兰看向林檎霜希望她能够给自己想办法。“娘,凭什么五妹妹和六妹妹可以去孔嬷嬷那里学习?我也想去…” 林檎霜看着女儿无奈道: “大娘子恨我得你爹的宠爱,如今又抓着你上次客厅的事大做文章。 你说你去客厅看吴大娘子她们也就算了,为啥非要推你两个妹妹? 而且还被大姑爷看到了! 这下好了,王大娘子拿你顶撞大姑爷的事来堵你爹爹。 请帖可是徐家送来的,你爹爹也不敢驳了他的面子! 如今我又能如何?” “娘,听说那宴会元若哥哥也会参加呢,若是我去不了岂不是被五妹妹抢了先!您快想想办法!” 听到林檎霜的语气,墨兰有些慌乱说道。 林檎霜思索了片刻道:“左右孔嬷嬷还有一两天时间才到,你先去祠堂跪着顺便抄写女戒,能抄多少算多少。 娘这边会安排人模仿你的笔迹抄写,晚上我让你爹爹再帮忙说情,第二天我再亲自去求王大娘子,向她服个软! 想必她也该松口了!” 墨兰还是有些不放心,“娘若是大娘子还是不肯松口怎么办?” 林檎霜自信地说道:“盛家自诩清流门户,她哪怕是想拿捏你小娘我,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若是坏了盛家的名声,柏哥儿年后会试还考不考?” 不得不说,作为老对手林檎霜对王若弗的脾气还是很清楚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应对方案。 当晚,林噙霜精心安排烛光晚餐,等着盛纮上钩。 不出所料,灯下看美人,自有一番风情。 “宏郎,我老了。”林檎霜自怨自艾道。 “不老!哪怕再过几十年,在我心里你依旧如初。” 林噙霜先是与盛纮回忆初相识时的一见钟情、情深似海,把盛纮哄得感动不已。 “霜儿,我定不让你受委屈!” 一番温存后,林噙霜切入正题,不仅说了墨兰的事,还趁机诋毁大娘子: “郎君,墨兰真的知道错了! 今天一大早,她自己去祠堂跪着写女戒,希望大娘子可以原谅她! 大娘子是不是因我得宠而记恨您,所以才不让墨儿去听课? 妾身明日就去求大娘子,求她给墨儿一条活路! 郎君,你帮帮霜儿让大娘子把条件放宽一点点! 柏哥儿和枫儿年后还要参加科举呢,若是事情传出去了,怕是影响不好!” 林檎霜一番话全是提醒了盛宏。 王大娘子太过针对墨兰的话,会对盛家声誉有损,到时候有理也变没理。 想到这里,盛宏拍案而起,“她还做不了我的主!” … 第三日孔嬷嬷来到了盛府,先被盛老太太请去寿安堂。 “大冬天的,劳烦你跑这么一趟,没有怪我吧!” 盛老太太满脸笑意看向自己的闺蜜孔嬷嬷。 一旁的房嬷嬷立马安排侍女给孔嬷嬷上茶。 孔嬷嬷端起茶盏摇着团扇,说道:“必定是要怪你的,居然不早点请我过来喝茶!” 寒暄几句后,两人进入正题。 “照理来说,便是要学习插花、点香什么的明天开春再请我也不迟! 你这么火急火燎叫我过来怕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吧!” 孔嬷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错,那些鬼玩意确实不用着急,倒是盛府的家眷们要参加正旦宴会,所以不得不请你过来教教家里几个姑娘规矩!” “咦,我记得盛家主君似乎只是五品官,你家几个姑娘怎么会去那个宴会?” “不错,盛家的门第确实没有资格去参加宴会,不过我那大孙女的夫家确是有能力弄来请帖!” “镇海侯徐家?难怪能够弄来正旦宴会请帖! 这位侯爷年少成名,考上状元后,更是一路平步青云! 大姑娘倒是嫁了个好人家! 想当初汴京不少大户人家都磨拳擦掌要把女儿嫁给他!” “我那大孙女婿自然是顶好的,只不过俗务缠身,身边因果怕是不少! 这不,我家就因为这请帖弄得不可开交! 我那儿媳素来得理不饶人,我这家务事还得劳烦你解一解!” 盛老太太将儿媳和养子的矛盾说了出来。 孔嬷嬷沉默片刻后,说道:“家里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三位姑娘的规矩我教了便是! 只是,规矩好教心难教。 她们年岁不小了,以后如何也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盛老太太摆了摆手。 “无妨,你看着教就行!只是除了我那三个孙女外,还有一个也要劳你费心!” “是谁?还需要你专门交代!”孔嬷嬷挑了挑眉。 “镇海侯的嫡亲妹妹!” 昨日,徐晴儿在侯府的点茶课上又偷懒。 被气坏了的徐氏索性写信给盛老太太,让她的小女儿,也过来孔嬷嬷这里磨磨性子。 “这小姑娘我倒是听过,伶俐聪明,就连皇后娘娘都很喜欢她,就是性子有些悖懒!” 随后,房妈妈在盛老太太旁边耳语了几句。 盛老太太看向闺蜜叹了一口气。 “你先去前厅见见我那儿子和儿媳吧! 省得他们因为这事闹了起了!” … 后院正厅里,王若弗端坐着正在等待孔嬷嬷。 一旁的刘妈妈汇报。 “大娘子,听说四姑娘昨日下午跑去祠堂跪着写女戒。今天一大早,林檎霜就跪在前厅外!一会主君过来的话,您可要注意啊! 该松口就松口,莫要让主君下不来台!” 王若弗前天得知女儿华兰怀了孩子,加上昨天占了上风,心里正高兴着倒也懒得和墨兰再计较了。 不过她嘴上还是说道:“我怕什么?作为盛府大娘子,我统管全家! 处置那贱人母女,也是按照规矩来的! 谁也挑不了我的错处!” 很快盛宏就来到了前厅。 他组织好需要对王若弗说道:“娘子,昨日,墨儿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 你看罚也罚了,她也认错了! 你就看在柏儿快要春闱的份上莫要和她计较了!” 大娘子听到盛宏提起儿子科考的事,连忙问道:“这和柏儿考试有什么关系?” 盛宏一看有门,吓唬道: “我的天爷,你不知道吗? 这考官和官家挑选进士的时候也是看家世人品的。 若是你不让墨兰学习规矩的事被人传出去说盛家苛待庶女。 别说科考了,就是柏儿娶妻也会被人挑理!” 王大娘子听了丈夫的话,顾不得对付林檎霜母女了,连忙道:“我的柏儿的科举可耽误不得! 那墨兰就让她一起去和孔嬷嬷学规矩吧!” 盛宏见说服王若弗,得意地看向厅外的爱妾。 王大娘子看到丈夫和林檎霜眉来眼去,智商又上线了。 她瞪了厅外的林檎霜一眼,对盛宏提醒道:“官人,让墨兰跟孔嬷嬷学习可以。 若是她在学习的时候还犯错的话那就别怪我按照家规处置了!” 孔嬷嬷缓缓走进前厅,听到王大娘子松了口,倒是省了她一番口舌。 第427章 小课堂以及卫姨妈的发现 今天下午,孔嬷嬷的小课堂刚刚开课。 如兰、明兰以及徐晴儿三人倒是相处愉快。 如兰自是不必说,少了一个事事和她作对的墨兰,心情舒畅的很。 徐晴儿因为课堂上有伴,立马精神多了。 六妹妹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和她在一起这会倒是不打瞌睡了。 明兰纯打酱油,课堂上的东西很多祖母都有教过她。 上课前除了和徐晴儿聊天外,她就趴在桌子上趁机睡懒觉。 主打一个混! 不过随后墨兰进入小课堂后,场上气氛开始不一样。 墨兰指使丫鬟将如兰的桌子搬到一边,然后把自己的桌子放到正中间。 刚刚如兰已经从大娘子口中,知道林噙霜费尽心机把墨兰塞进课堂。 如今还将自己的桌子挪开,简直岂有此理! 本就瞧不上墨兰的如兰,立马忍不住嘲讽:“瞧瞧,你母亲又使狐媚手段,才把你塞到这儿来。” “你们几个把我桌子搬回去,没看到被人挤到一边去了?” 明兰见状,连忙闭上眼假装睡觉,生怕自己再被牵连。 反倒是原本有些打哈欠的徐晴儿,看到有好戏看,立马就不困了。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时,孔嬷嬷及时出现。 墨兰拿着不知从哪抄来的诗文合集,想在孔嬷嬷面前显摆,却碰了一鼻子灰。 “四姑娘抬举我老婆子了。 我虽识得几个字,可文章诗词并不精通,实在谈不上指点。 既是学规矩,便是师生。 我若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四姑娘海涵;四姑娘若有差错,我也定会责罚。 来人,把四姑娘的桌子往后挪,与几位妹妹摆齐,谁也不许出挑。” 墨兰万万没想到,第一天上课,孔嬷嬷就看穿了她掐尖要强的心思,一时间尴尬得如鲠在喉,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如兰见墨兰吃瘪,心中暗喜,嘴上还不忘补刀:“叫你出风头!” “五姑娘,课堂上不许交头接耳。” 孔嬷嬷提醒道。 课间休息时间。 墨兰瞥了一眼正在苦恼如何插花的如兰,讥讽道:“五妹妹学个插花真费劲!” 如兰气不过立马回怼:“孔嬷嬷是祖母请来,为我和六妹妹去参加正旦宴席开设的。 徐表妹自是不必说,本来就有资格参加宴席,请帖也是她弄来的! 至于你?就是强塞过来的! 上次为了逃避责罚,还敢当面顶撞大姐夫! 如今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真是学了不少狐媚子手段! 看到有好处就抢,抢到手了还假装委屈!” 明兰看到墨兰被怼,心里暗爽,却不敢笑出声来。 倒是徐晴儿正喝着水呢,听到如兰怼人的话,憋不住笑把嘴里的水都吐了出来。 “晴儿姐姐,快把嘴巴擦擦!” 明兰见状连忙将手帕递给徐晴儿。 墨兰被如兰这番话怼的无地自容,眼中含泪一脸委屈说到: “五妹妹说的什么话,什么下作手段?上次的事情我已经被爹爹责罚了,你还揪着不放! 都是盛家的女儿,凭什么你们学的我学不得?莫不是觉得我是庶出的,好欺负?” 墨兰说着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明兰站出来劝了两句,墨兰表面听进去,实则依旧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如兰一见墨兰使出传统技能装哭,原本有些着急。 随后,她看到一旁的徐晴儿朝她眨了眨眼睛,顿时来了主意。 “每次说不过就装哭,跟嚎丧似的,有什么意思吗? 又想让嬷嬷看到,以为我们欺负你了? 你可别忘了,徐表妹在后面看着呢,你今天这招怕是不好使,不信让爹爹过来评评理?” 原本还想用哭泣来博取同情的墨兰,立马反应过来,今早大娘子还放话,会盯着自己。 若是事情闹大了,怕是自己也要被赶出学堂! 一想到此,墨兰立马收起了演技。 她一脸正色道:“五妹妹,我是来学东西的,不跟你一般计较!” 待几人结束争吵,在屋外站了许久的孔嬷嬷才面无表情地缓缓走了出来。 “今日课堂作业,每人抄三遍香约,明日我要抽人来背…” … 晚上寿安堂里。 傍晚,孔嬷嬷来到盛老太房中,开口便夸明兰。 盛老太却道:“明兰不过老实本分,哪比得上另外两个聪明伶俐。” 孔嬷嬷诧异道:“没想到老姐姐看人眼光竟退步了!除了那惫懒的徐三姑娘我看不透外。 这六姑娘是三个姐妹里最厉害的。 她把我讲的要点都仔细记在纸上,我教过这么多孩子,像她这般用心的可不多见。 日后她若有出息,旁人夸起来,可别忘了提我这个老师!” 盛老太自然清楚明兰的聪慧,可她更想护着明兰藏锋守拙:“她这是笨法子,脑子记不住才靠纸笔。你看四姑娘、五姑娘,人家就用不着。” 孔嬷嬷却没领会盛老太的苦心,一心想为明兰出头,急得差点与盛老太争执起来:“我说你真是老糊涂了!连谁聪慧谁愚笨都分不清?既然如此,叫我来教这些花架子作甚?我明日就走!” 这激将法果然奏效,盛老太终于吐露心声:“我岂能不心疼明兰?可形势比人强啊! 那两个姑娘,一个有当家主母撑腰,身份尊贵;一个有宠妾庇护,风光体面。 明兰只有我这个老婆子。 我虽她祖母,可也是朝不保夕。 明兰如今在府中本就艰难,你越夸她,越会害了她!” 孔嬷嬷这才明白盛老太的苦心,语气也软了下来:“素琴,你这茶沏得好,还没喝够就赶我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随后孔嬷嬷提了一嘴,“老姐姐,你那孙女婿家的三姑娘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表面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实际上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你家这亲戚不得了哦!” 盛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有这么一个天才般的兄长,这小丫头又岂是易与之辈!随她去吧,犯不着咱们操心!” … 另一边,明兰房中。 丹橘见明兰对孔嬷嬷布置的作业看都不看,忍不住提醒:“姑娘,别只顾着绣花,明日答不上来可要受罚。” 明兰却淡定道:“早读过了。” “可姑娘先前不是说没读过吗?” “四姐姐、五姐姐都没读过,我若说读过,岂不是招人忌恨? 我可没有晴儿姐姐那样,有一个天下无双的哥哥护着,还是低调点吧!” … 几天后卫姨妈带着消息登门了。 一踏进盛家,卫姨妈便如临毒窟:她反复冲洗碗筷,又用银针将饭菜逐一试毒,确认无恙才敢进食。 明兰和几个侍女们看得目瞪口呆,小桃忍不住说道: “卫娘子,这些都是我们亲手清洗的,干净得很。 就算有些尘土,吃下去也无碍。” “若是尘土倒也罢了,可这宅子里……” 卫姨妈此举,一来是给明兰身边的侍女下马威,警告她们别轻举妄动。 二来则是提醒明兰,深宅大院险象环生,须得时刻提防身边人。 她甚至坚持要与明兰同睡。 待众人退下,卫姨妈匆匆拉着明兰上床。“姨妈,您何必这般疑神疑鬼?” 明兰忍不住问。 卫姨妈神神秘秘的在明兰耳边小声说道: “前些日子,我在登州碰见小蝶了! 她身边还带着个四五岁的小孩,长得和你小时候像极了! 我本想和她打招呼! 谁知她看到我后,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 当时我就起了怀疑,难不成你母亲没有死? 可惜那马车进了登州水军衙门,我一个平头百姓根本进不去!” 明兰一脸吃惊的看向卫姨妈,心里暗自嘀咕。 自家这姨妈莫不是福尔摩斯转世? 明兰害怕卫姨妈继续查下去,导致当年的事情暴露。 她只好向卫姨妈透露实情。 “姨妈,其实我小娘当年没有死!” “明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卫姨妈睁大眼睛看向自家侄女,随后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呼出来。 “姨妈,我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母亲院里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意外,是被人蓄意谋害了! 我不愿母亲在盛家丢了性命,便求人安排母亲假死脱离盛家。 您在登州看到的孩童,正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弟弟辛弃疾…” 卫姨妈喃喃道。 “姓辛?” “你外祖母就是姓辛…” “姨妈事情既然弄清楚了,见到弟弟那件事你就先不要声张了! 小娘若是想见我们的话,迟早会团聚的。 至于害小娘的凶手我不会放过她的,你先回登州替我先找早当初给小娘诊脉的那个郎中,我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明兰语气坚定道。 第428章 使者到来 嘉佑六年十二月十五日,暮色初合。 一百余名身着西夏服饰的使团成员,在数十名西夏精锐武士与大周禁军的双重护卫下,沿着汴京宽阔的朱雀大街徐徐前行。 寒风卷起使团旗帜上的暗纹,一行人的身影最终停驻在城西北的庭西驿站外。 庭西驿站,占地数十亩,位于汴京城西北方,里面有屋宇庭院数10间,主要是用来接待西北方向的番邦国家的驿站。 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时,两个身着戎装的男子策马而出。 二人头戴卷云状后檐毡帽,圆领窄袖的赭色长袍下隐隐透出劲装轮廓,腰间大马士革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皮靴上还沾着西北边塞的尘土,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将领。 “公主,我们到汴京了!”圆脸矮胖的中年将领嵬名安惠勒住缰绳,朝使团中央的马车躬身行礼。 他身为西夏宗室,此次被梁太后钦点为正使,肩负着特殊使命。 身旁身材高大的梁永能则轻抚腰间大马士革弯刀,这位梁太后的远亲,眼神中藏不住对汴京繁华的好奇。 “有劳两位将军了!” 清丽婉转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 一个脸上挂着温暖笑容,容貌绝美的女子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 她身穿交领长袍,头戴高冠,冠上点缀蓝宝石珠,蓝田白玉束腰,下着裙装,脚穿软底鞋,一副西夏贵族女子打扮。 这女子名叫叫李清露,今年十五岁。 她是梁太后和李谅祚的女儿,封号银川公主。 她这次来汴京除了替梁太后拜见大周皇帝之外,还想见见徐子建这个将西夏逼入困境的大周新贵。 徐子建在西疆这三年多里。 先是嘉佑六年在秦凤路,大破西夏20万大军,导致西夏损失数万精锐以及十万辅兵。 嘉佑七年四月,谋划袭击天都山监军司的粮仓,烧毁夺取西夏粮食80万石。 在随后的两年里。 徐子建这位秦凤路安抚使兼泾原路诸军事,亲率领大军攻占了天都山监军司。 而他麾下的王韶,则率领熙河军团夺取了河湟五州,尤其是兰州直接堵住了西夏人控制河湟的道路。 西夏人几十年都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 可以说徐子建简直是西夏人的克星,也是西夏人最想杀的大周人。 庭西驿站的议事厅外数十名腰跨夏国剑的精锐士兵守在外面。 议事厅里,李清露坐在主位上,原本脸上温暖的笑容收敛,转而换上的是清冷的表情。 李谅祚死后,梁太后将西夏的情报机构一品堂交给女儿李清露负责。 西夏主使和副使,嵬名安惠、梁永能,两人恭敬的站在她身前。 李清露抬眸看向两人,“两位将军,哪些国家的使者到了?” 所谓正旦宴会招待使节,除了常规的各国使臣拜见大周皇帝外,也是各国了解对方政治策略的一个舞台。 嵬名安惠率先站出来,恭敬的行礼说道: “回公主,今年参加正旦宴会的国家不少。 辽国,回鹘、于阗,交趾国(北越),占城(南越),三佛齐(印尼),大理,甚至连奉辽国为正朔的高丽和扶桑(日本)也派使者来了!” 李清露闻言眉头微蹙,面露苦色,不由得感叹道: “大周国在西疆这几年踩着咱们大夏国的胜利,算是替他们打出了威风! 就连高丽和扶桑,都开始畏惧周国的威严! 徐子建这等天纵奇才,为何不是我大夏国人!” 梁永能看向李清露绝美的脸庞,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按剑表忠心道“公主放心,若是找到机会下官必定杀了那姓徐的小文官,为大王报仇!” 梁永能如此积极想杀徐子建,自然是因为垂涎李清露的美色。 身为西夏第一美人的银川公主,西夏国内甚至辽国的王侯公子想娶她的人不少。 只可惜这位银川公主,曾经在父亲李凉祚棺椁前发誓,谁能替他父王报仇杀了徐子建,他便嫁给谁! 李清露伸手拍了拍梁永能的手臂,柔声宽慰道:“梁将军切莫冲动! 徐子建手握大周禁军背嵬军数万兵权,传闻他还是大周皇城司三司之一东厂的首领,手下护卫众多。 咱们想要在汴京杀他,绝非易事,须得从长计议。” 李清露看向嵬名安惠,继续问道:“嵬名将军,你派人去打探一下辽国使者的消息! 对于咱们来说,其他小国的意见不重要,咱们想要达成目的,获得大周国的秘密武器,须得和辽国人合作! 想必他们也对这武器很感兴趣! 大周朝皇城司,在驿站安插的探子不少,你务必要躲开他们的眼线!” “公主放心,我会安排咱们西夏的行商和僧侣传递消息!” 嵬名安惠抱拳道。 当初秦州战役时,徐子建用霹雳炮和火枪以及铁丝网战壕,一波将西夏人主力击溃。 事后西夏人的密探打听到,徐子建在战场上打败西夏大军时,使用的武器是一种名叫霹雳炮的火药武器。 只可惜关于霹雳炮的制作图纸,徐子建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数年来,西夏人都没法从徐子建这边打开缺口,于是他们便将主意打到大周朝的文官身上。 毕竟,当初西夏国获得神臂弓的制作图纸也是多亏了这帮文官老爷们。 西夏人的算盘打的很响,如今大周国内并不是铁板一块,几位皇位夺嫡。 若是西夏表面向大周国服软,然后再请赏赐示霹雳炮的图纸没准就能成功。 … 另一边,汴京东北角的都亭驿内,一场暗流同样在涌动。 这座豪华驿馆,占地上百亩,屋宇宽敞,有厅堂、居室、走廊,四周还有院墙,住宿面积较大,设施设备豪华,雕梁画栋间尽显大国气象。 因为辽国是与大周朝朝实力相当的北方强国,接待规格上面自然是比西夏更高级。 庭院深处,身着络缝红袍、束犀玉带的青年倚栏而立,虎皮帽下,阴鸷的目光投向灯火璀璨的樊楼方向。 “汴京倒是比想象中繁华。” 耶律不贴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可惜太宗皇帝当年没能踏平中原。” 作为皇太叔耶律重元的庶子,他因嫡兄耶律涅古德死于徐子建之手,意外获封卫王。 如今执掌辽国南院情报机构“宗师楼”,是此次使团真正的幕后主使。 “殿下,西夏使者来信了。” 身后,身穿皮甲的耶律庶成递上密信。 耶律不贴不置可否的轻笑道: “西夏人打的什么主意,本王清楚的很! 他们垂涎大周朝的霹雳炮许久。 可惜那徐公明狡猾如狐,如今他们连霹雳炮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听说西夏第一美女来了! 你派人给西夏使团回信,想要合作,那就让银川公主来见我!” 这帮西夏人不知道的是,霹雳炮辽国早就已经知晓,并且还能仿造一二。 但是最重要的火药配方,只有徐子建和嘉佑帝知晓。 辽国人一直图谋不成! 一旁的文士打扮耶律庶箴面露忧色:“如此明目张胆接触西夏,恐引大周猜疑。” “猜疑又如何?” 耶律不贴转身,眼中闪过算计。 “与西夏结盟,本就是迷惑嘉佑帝的幌子。 此番南下,我倒要会会这个让皇兄丧命的徐子建……” 第429章 父子奏对 嘉佑九年十二月二十日。 夜色渐深,汴京的大周皇城的福宁殿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齐王正在向嘉佑地汇报关于嘉佑十年正旦宴会的安排进展。 “皇儿,正旦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嘉佑帝看向齐王,一脸慈爱的问道。 齐王恭敬的朝嘉佑帝行礼后,回答道: “回父皇,场地已经基本布置完毕。 正旦宴主宴的大庆殿以及副宴紫宸殿,殿内均已铺设红地毯,悬挂宫灯与帷幔,中央御座,以及两侧百官席位,按品级分东西序班,辽、西夏等诸国使节席位按照尊卑次序列于殿前。 殿外已陈列卤簿仪仗,殿内金吾卫以及乐工分列左右。 教坊司乐部业已提前演练《万寿无疆曲》等宴乐曲目。 光禄寺的四司六局,提前筹备好了宴会食材佳肴。 父皇请看,此乃宴会布置图!” 齐王说着有些献宝似的拿出一张三尺见方的正旦宴会布置三维图。 嘉佑帝将三维图放在御桌上,发现整个宴会场的布置一目了然。 他欣慰的点了点头。 “皇儿做得很不错,不曾想你第一次操持如此繁琐宴会事宜,竟然能做到如此井井有条!” 齐王不敢贪功,连忙道:“父皇,此事非而成一人之功也! 此宴会厅布置乃是鸿胪少卿盛大人,主持布置的。 至于那正旦宴会布置图,也是儿臣听徐卿之言找画工画的!” 嘉佑帝看向自己的亲儿子笑道: “那副手想必也是徐公明向你举荐的吧!” 齐王看向嘉佑帝,眼中满是崇拜。 “父皇你好厉害,居然什么都知道!” 随后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儿臣,接手主持正旦宴会事宜后,完全不知从何下手! 皇姐便让我找徐卿问策! 徐卿三言两语,便给儿臣理清了头绪! 不但提醒儿臣,要提前准备好正旦宴会布置图,更是推荐了盛大人作为儿臣的副手! 鸿胪少卿盛大人虽然名不经传,儿臣看他安排宴会布置事宜,十分有章法,是个有才能的臣子!” 嘉佑帝微微思索后,说道:“那盛宏,朕看过他的奏章,在州县任职的时候倒有些才干! 只不过其为人过于圆滑! 此等人可用,却不可依仗为心腹! 皇儿,你可知为何?” 齐王茫然地摇了摇小脑袋,“儿臣不知…” “很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嘉佑帝拍了拍齐王的肩膀,随后解释道: “当今朝堂,除了支持你,以及支持邕王或者兖王的官员外,有不少官员同样选择置身事外。 那盛宏便是打算置身事外的官员之一。 这等明哲保身的想法,虽说无可厚非! 但也表明了其无法绝对信任,若是委以为心腹,必定适得其反! 此等人可为六部侍郎,却不可为朝廷执宰!” “父皇儿臣受教了!” 齐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随后齐王面色犹豫的看向嘉佑帝说道:“父皇,儿臣有本上奏!” 嘉佑帝尧有兴致的看向自家儿子问道:“皇儿,你想向父皇上奏什么?” 听到嘉佑帝的询问,原本有些犹豫的齐王咬牙说道: “父皇,鹅城想上奏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计划!” 听到儿子说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嘉佑帝顿时愣住了。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遍,“皇儿,你说得是收复燕云十六州?” 齐王坚定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那份。和徐子建几人一起商议的计划。 这计划说是几人商议,实际上大部分思路都是徐子建提出来的,姐夫曹盖也做了一些细节补充,甚至连还未科举的徐达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唯独齐王见识不够,于是他主动请缨提出自己负责上奏。 嘉佑帝从齐王手中接过,关于利用辽国内乱,夺取燕云十六州的山前七州的计划。 嘉佑帝打开奏折,仔细阅读亲生儿子齐王,给他写的第一篇奏折。 “臣齐王叩首谨奏,为密陈辽境异动、筹谋北伐大计,恭请圣裁事: 近日细作密报,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暗蓄甲兵,勾结部族,似有谋逆弑君之举。 此诚天赐良机,若能暗中助耶律重元起事,袭杀辽皇,必致辽国内乱纷起、首尾难顾。 臣斗胆奏请,当机立断,行此“乱中取势”之策。 军略部署上,分兵两路以成犄角之势。 西路以河东路主力会同河北西路部分禁军,趁辽境动荡,突袭朔州、云州,牵制吸引辽军西翼主力。 东路以背嵬军、登州水军十万精锐为主力,乘船沿黄河北上夺取幽、蓟二州。 河北路三路禁军协同,进攻瀛、莫二州。 两路并进,使辽人疲于奔命,我军则可乘虚而入、攻城掠地。 若是能夺取幽、蓟、瀛、莫四州派精兵守城,则太行山以东七州,精华尽取,其余三州可徐图之。 儿臣虽不才,愿请缨为北伐元帅,亲率大军,效命疆场。 如此,燕云故土可期收复,大周声威可扬于北境! 臣忧国心切,所言或有冒昧,然皆出于忠君报国之诚。 伏乞陛下明察,早定大计,以安社稷。 臣齐王诚惶诚恐,谨昧死以闻。 嘉佑九年十二月五日!” 嘉佑帝看完奏折后拍案而起。 “此策甚好!若是能夺回太行山以东的七州,朕也算是对先皇以及太宗太祖,有所交代了!” 耶律重元对皇位有想法,嘉佑帝自然是知道的。 当时看到东厂送来的消息时,嘉佑帝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寻思着若是辽国发生内乱,大周朝的北疆也能安稳些。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大周朝居然可以火中取栗,夺回燕云半壁。 如今嘉佑帝看到此计划,茅塞顿开,豁然开朗,越想越觉得有利可图。 哪怕是计划不顺,只夺回瀛州和莫州,作为此战统帅的齐王,也会声望大增,到时便可顺利继承大统。 嘉佑帝有些玩味的看向齐王询问道: “皇儿此策怕又是徐公明提出来的吧?他为何不向朕禀报,而是让你来上奏?” 齐王憨厚的点头道:“父皇说的不错,大部分谋划都是徐卿想出来的,只有这奏书是儿臣写的!” “你倒是老实,一点不贪功…” “这奏折上东西两路兵马的统帅人选你怎么看?” 嘉佑帝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东西两路统帅,自是由父皇定夺,而臣不敢置喙!” 齐王想起徐子建交代的话,一字不落的回答道。 嘉佑帝沉默了一会,打趣道:“皇儿,听说徐家三姑娘经常去齐王府玩?好些日子没见徐家那小姑娘了,回头正旦宴会上,让朕好好瞧瞧!” 齐王红着脸支支吾吾解释道:“回…父皇!儿臣和徐三姑娘都喜欢打马球,所以徐卿才带他过来…” 嘉佑帝知道齐王多半是喜欢上了徐家那小丫头。 他没有继续追问自家儿子,毕竟这憨儿一切都写脸上了。 嘉佑帝对齐王摆了摆手。 “你这奏折先留在朕这里,改日再做定夺! 你且下去陪你母后吃饭吧!” “儿臣告退!”齐王恭敬的行礼后离开御书房。 嘉佑帝看着齐王离去的背影,心中思忖。 刚刚那奏折上面没有提及两路统帅的人选,自然就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嘉佑帝。 这徐公明真够谨慎的。 明明东路统帅之位非他莫属,奏折中却是只字不提。 或许是当初那件事伤了他的心,让他变得瞻前顾后了! 罢了,齐王的婚事,且看看再说。 毕竟曹皇后那侄女高滔滔,背后的魏国公府高家,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第430章 出发 五更梆子敲过三遍,宁远侯府正厅烛火摇曳,在青砖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暗影。 顾偃开的指腹反复摩挲腰间玉带扣,鎏金宫灯映得他眼底泛起冷光,忽而重重一叩檀木桌案:\"可遣人去唤二郎了?再过两刻须得出发了!\" 小秦氏半倚湘妃竹榻,团扇轻摇间茉莉香若有似无。 她垂眸望着扇面上的并蒂莲,唇角勾起温婉笑意:\"老爷放心,天不亮就着人去了。只是二哥儿读起书来没个时辰,昨儿掌灯时还瞧见书房亮着灯呢。\" 她纤长指尖叩着扇骨,语气里满是怜惜,\"这会子只怕还困在周公梦里,若真起不来,倒不如让他好生歇着,莫要累出个好歹。\" 青铜兽炉中青烟袅袅,顾偃开眉心拧成川字,对于妻子小秦氏的话,不置可否? 嘉佑帝近年广召勋贵子弟入宫,分明是要为朝廷物色栋梁。 往年二郎远游,都是幼子廷炜领着四房五房堂兄做旁席。 如今二郎归来,若是大郎不列席,这主位本该由他坐。 可看妻子这模样,怕是不想让二郎在圣上面前露脸。 \"父亲,孩儿也想同去赴宴。\" 角落里传来沙哑却坚决的声音。 顾廷熠扶着雕花椅扶手缓缓起身,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潮红。 “熠哥儿你的身体…”顾偃开有些顾虑道。 顾廷熠看着父亲语气坚定的说道。 \"父亲,太医说只需少饮酒浆,孩儿定不会失了顾家体面。\" “大郎多年未入宫,也该去见见世面了!” 顾老侯爷顿了顿还是同意了大儿子的请求。 他看出了自己家这大儿子有入仕的想法。 小秦氏捏着团扇的手骤然收紧,扇面上的并蒂莲被掐出褶皱。 她原打算让亲儿子顾廷炜独领风骚,如今大郎横插一脚,若再加上顾廷烨...... 正思忖间,檐下铜铃骤响。 仆人气喘吁吁奔入厅中:\"回禀侯爷,二少爷房中无人!被褥平整,似是一夜未归!\" \"逆子!\" 顾偃开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国宴何等要紧!怕不是又醉倒在哪家秦楼楚馆!眼里还有没有家规国法!\" 小秦氏垂眸掩住眼底笑意,指尖轻拍顾偃开颤抖的后背:\"侯爷消消气,二哥儿许是读书太晚,在外将就了一夜,我立马派人去寻他......\" \"不必替他开脱!\" 顾偃开挥袖甩开她的手,\"备车!即刻出发!\" 转身时瞥见儿子以及侄子们各异的神色,心中烦闷更甚。 大郎天赋高却病弱,二郎虽有才却纨绔不自爱,幼子又被后宅教得唯唯诺诺。 这宁远侯府的担子,日后该托付给谁? … 齐国公府垂花门内,金丝楠木屏风前。 齐国公将鎏金请柬递给平宁郡主,面上带着几分凝重:“此次正旦宴,外国使臣竟比往年多出三成,就连一向奉辽国为正朔的高丽、扶桑都遣了使团来。”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平宁郡主斜倚着猩红软缎靠枕,指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翡翠护甲:“不过是见大周边境安稳,想来讨些好处罢了。” 她话音未落,屏风后转出一袭深蓝襕衫的少年,正是齐衡。 “父亲说得是!” 齐衡眉眼间尽是振奋,玉冠束起的青丝随着动作轻晃。 “镇海侯以文臣之身领军西疆,三战三捷逼得西夏两头称臣纳贡,当真是我大周学子的楷模!” 平宁郡主神色一冷,捏着护甲的手指关节泛白:“楷模?不过是踩着西夏人的白骨上位罢了。” 她嗤笑一声,指甲划过红木桌面,发出刺耳声响。 “年少成名,身居高位,看似风光无限,可徐家根基浅薄,这些年在西疆大刀阔斧的改革排除异己。 得罪的旧党勋贵世家能列满半条朱雀大街。 他日若失了圣宠,那些蛰伏的世家们,怕不是要将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齐衡张了张嘴,还欲辩驳,却被平宁郡主抬手打断:“衡儿,今日赴宴的宰辅公卿众多。” 她起身逼近,凤目里满是严厉。 “休要学那徐家子整日招摇,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只需守着本分,莫要多言,莫要多事。” 齐国公见状忙打圆场:“夫人也是为你好,这朝堂之上……” “母亲父亲放心,孩儿省得。” 齐衡垂眸应下,眼底却仍有不甘。 他望着窗外飘飞的细雪,忽想起前日在汴京小报上读到的西疆战报。 徐子建在西疆平夏城头写下“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时,可曾畏惧过树敌? 卯时三刻,晨光才堪堪爬上盛府西角门的飞檐。 … 王若弗站在如兰闺房的鎏金铜镜前,指尖捏着枚珍珠发钗,将女儿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铜镜映出她眉间藏不住的紧张。 \"如儿,你且仔细听着,待会儿入了皇宫,切不可像往日般莽撞。 皇后娘娘最喜端庄守礼的闺阁女子,你须得谨言慎行,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失了盛家的颜面。\" 如兰扭着身子躲开母亲的手,杏眼圆睁,嘟囔道:\"母亲整日就知道说这些!女儿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能不知礼数?况且,女儿本就不是那等扭扭捏捏的性子,何必装模作样!\" 她抬手抚了抚身上的淡黄色褙子,衣料上的缠枝莲纹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衣裳虽好看,却紧得很,勒得人难受。\" 王若弗闻言,脸色一沉,抬手轻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背,\"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这可是我特意寻了苏绣坊的巧匠,照着宫里的样式做的,端庄又雅致。 你且忍一忍,莫要坏了大事。 今日这场宴会,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失了分寸,往后还怎么说亲?\" 如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说亲说亲,女儿还不想这么早嫁人呢!\" 王若福继续叮嘱道,\"如儿,今日平宁郡主也会去参加宴席,你须得好好表现。\" 如兰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悦。 \"母亲少惦记那齐小公爷。 咱们盛家虽也是官宦人家,但与齐家终究有差距。 女儿倒是觉得寻个家世相当、人品端正的郎君才是正经。” 王大娘子瞪了小女儿一眼。 “既然你大姐姐能遇到徐姑爷,你可是盛家嫡女,又不比别人差许多,为何不敢争一争?” 如兰小声嘀咕道。 “那些豪门君贵的婆婆们个个都刻薄刁钻的很。 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大姐姐一样能够嫁到侯府过得尊贵又体面!\" … 与此同时,林栖阁内,袅袅熏香萦绕。 林噙霜正亲自为墨兰梳妆,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女儿乌黑的发丝间,将头发高高盘起,插上一支镶着红宝石的步摇。 \"我的墨儿,今日这宴会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京中不少豪门贵公子都会出席,你可要好好把握。\" 墨兰对着铜镜,看着自己身上那套艳丽的红色雪花肥牛褙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母亲放心,女儿省得。元若哥哥一表人才,又出身显赫,若是能与他结亲,咱们母女在盛府可就扬眉吐气了。\" 林噙霜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颊,眼神中满是算计。 \"齐小公爷自然是好,但也不可只盯着他。 这世上优秀的郎君多的是,你且多与其他公子接触,广撒网,才能嫁入豪门勋贵。\" 她凑近女儿耳边,低声道,\"听说英国公府的二公子也会来,他日后可是要承袭国公府爵位的,前途无量......\" “娘放心,女儿省得!” 墨兰眼睛一亮,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而在寿安堂,明兰正端坐在盛老太太身边,任由丫鬟为她换上那套淡粉色褙子。 衣料轻柔,绣着几枝清雅的玉兰,素净中透着几分灵动。 盛老太太仔细端详着明兰,苍老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肩头,眼中满是疼爱与担忧。 \"明丫头,此次正旦宴会不比寻常。 便殿皇后娘娘设宴,外国使节女眷里必然藏龙卧虎,你且记住,万事莫要强出头。 你行事越低调越好,莫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明兰乖巧地点点头,轻声道:\"孙女明白,有祖母的教导,孙女定会小心。 只是想到祖母不能同去,孙女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盛老太太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我这把老骨头,没个诰命在身,去了也是惹人笑话。 你且安心去,好好替祖母见识见识这国宴的风光。 但切记,祸从口出,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 明兰将头靠在盛老太太肩上,\"孙女记下了。 祖母放心,孙女定会护好自己,早些回来与您说宴会上的趣事。\" 第431章 入席 暮冬的盛府门前,积雪未消,檐角铜铃在寒风中轻晃。 王若弗身着葱绿织金褙子,月白襦裙下摆绣着缠枝莲纹,正踮脚张望,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 王大娘子身后。 墨兰执团扇半掩娇颜。 如兰攥着锦帕东张西望。 明兰则垂眸立在次女身后,发间一支银蝶簪子素净雅致。 \"母亲,马车来了!\" 如兰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只见两辆三驾朱漆描金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辕上的镇海侯府纹章很是显眼。 不一会马车停在盛府门前。 王大娘子忙整了整衣襟,踩着金线绣鞋迎上前去。 车帘掀起,紫袍玉带的徐氏扶着丫头的手缓步而下,诰命服上的仙鹤纹栩栩如生,身后跟着一袭紫色诰命襦裙的华兰,眉眼温婉如春水。 末了下车的徐晴儿身着粉色霞影纱褙子,腕间羊脂玉镯叮咚作响,盈盈福了一礼:\"王大娘子金安。\" \"哎哟我的亲家母!\" 王若弗笑着迎上去,\"今日又要麻烦你们了!\" 她回头嗔怪地瞥了眼三个女儿,\"还不快来给徐太夫人请安!\" 三姐妹齐刷刷福身,明兰声音清润:\"徐太夫人妆安。\" 徐氏慈眉弯弯,目光在明兰身上多停了一瞬:\"王大娘子好福气,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标致。\" 她忽而转向徐晴儿,\"倒是我家这丫头,整日就知道在后院里骑马玩耍。\" \"徐三姑娘这气质,才是真正的兰心蕙质。\" 王若弗拉着徐晴儿的手不住打量,\"瞧瞧这衣裳料子,怕不是蜀中的云锦?\" 众人说笑着往马车走去,华兰落后半步,看到衣着艳丽的墨兰眉头不由得一皱。 … 另一边,长柏长枫立在另一辆马车前。 长柏月白长袍腰间悬着羊脂玉佩,长枫则着茜色锦袍,腰间坠着个鎏金香囊。 车帘掀开时,两人齐齐愣住——徐子建身旁除了徐达外,赫然坐着顾廷烨。 \"大姐夫安好!徐表哥安好!\" 兄弟俩行礼时,长柏目光掠过顾廷烨染着霜雪的衣摆,\"仲怀,你怎在此处?\" 顾廷烨仰头灌了口酒,琥珀色酒液顺着下颌滴落,在玄色锦袍晕开深色痕迹:\"昨日家父命我同赴正旦宴,等我披星戴月赶到侯府,却被告知侯府的马车早走了。\" 他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发白,\"怕是有人嫌我这逆子碍眼,故意使绊子!\" 长枫忍不住皱眉:\"这也太...\" 话音未落,被长柏暗中扯了下衣袖。 顾廷烨忽而自嘲地笑起来,眼底却凝着冰:\"他们越是不想我去,我偏要去!这不厚着脸皮求公明兄带我入宫。\" 他举杯向徐子建,\"若不是公明兄仗义,我顾二郎怕是要被拦在宫门外当笑话!\" 徐子建放下茶盏,青玉杯盏在案几上轻碰出清响:\"仲怀何必妄自菲薄?你我相交多年,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 你自小就文武双全,如今不顺,不过是小人作祟罢了!\" 他望向车窗外纷飞的雪花。 “宝剑锋从磨砺中,梅花香自苦寒来!” \"今日宴上,辽、西夏使者怕是来者不善,诸位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我大周儿郎!\" 长柏默默将酒壶推到顾廷烨手边。 五人相视一笑,马蹄声渐远,碾碎了满地琼瑶。 顾廷烨来到大庆殿,正好碰到了顾偃开和顾廷熠、顾廷伟,以及顾家4房5房的两个嫡长子。 “见过父亲!” 顾廷烨朝顾偃开行礼道。 “二郎你来了太好了,还以为你没赶上呢?” 顾廷熠“高兴”说道。 “我能够进宫还多亏了徐贤弟,就怕某些人不愿意看到我!” 顾廷烨看向面前的顾廷熠,以及两个堂兄弟,冷笑道。 “二郎,你是不是误会什么?”顾廷熠一脸疑惑道。 顾偃开看着一脸桀骜的二儿子,眉头一皱。 “好了好了,既然来都来了去顾家的偏席坐下吧!扯这么多做什么?” 所谓的偏席,基本上设立在大殿周围角落或者过道附近。 托徐子建的关系,盛家的偏席位置和徐达的位置临近,位于中等偏上位置。 由于徐子建有签枢密院事的官职,按照文武东西划分,位于宴会主席位置西边的上中部的位置。 在枢密使以及枢密副使之下,和勋贵中的几位国公位置平齐。 由于曹家并未分家,徐子健的位置正好挨着鲁国公以及英国公的席位。 徐子建向两位国公打了声招呼。 “徐某见过英国公!” “徐某见过曹叔父!” 曹家大房的曹大国舅曹侑以无后为由,于嘉佑六年将爵位,转由二房的曹景休承袭。 英国公闻言有些不满道,“好你个徐公明,见到这老曹叫叔父!却叫我英国公!还真是见外呢…” 曹景修拍着徐子建的肩膀得意道。 “张老将军,徐贤侄可是早早就和我曹家有通家之好呢!至于你嘛…嘿嘿!” 英国公瞪了曹景休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过头看向徐子建夸赞道,“ 徐公明你真乃好样的,这几年来,水陆并进江西夏人打的抬不起头!真是打出了我大周朝的国威!” “张老将军说的不错,你这些年在西北可是威风凛凛呢!就连我家那不中用的儿子都混了个伯爵回来!” 曹景修笑呵呵的看向徐子健。 “父亲大人,儿子在西疆也是有些功劳的,哪有您说的这么不堪!” 不远处听到父亲贬低自己的驸马都尉曹盖忍不住说道。 徐子建谦虚的道:“二位谬赞了,徐某在西疆只不过是做出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西疆之事,乃是陛下谋划得当,三军用命,非徐某一个人之功劳也!” 英国公看着不骄不躁的徐子建,对他愈发欣赏。 接着他指着一脸锐气的曹盖夸赞道:“曹大人,令郎锐不可当,有先祖遗风也!” 英国公转过头看向自家儿子张桂诚,“诚儿,徐大人和曹都尉可是在边疆历练过的,你可要向他们好好讨教讨教!” … 大庆殿东边正席位置,几位相公们正和辽国以及西夏的使者们争论着什么。 为首的韩章有些皱眉说道:“两位使者,你们的请求我们无法决定,需要陛下那边定夺!” 原来刚刚辽国以及西夏人使者提出要在宴会上和大周国进行文武比试。 辽国为主提出文试,出三道题。 若是大周朝能都回答上来,辽国愿意拿出燕云十六州的瀛洲和莫州做为赌注,若是辽国输了则交出瀛洲和莫州。 若是辽国赢了大周的福安公主需要嫁给辽国的卫王耶律不贴,并且以登州水军5艘战舰作为嫁妆。 西夏则提出比试弓箭,双方派出三名弓箭手,比试射箭。 若是西夏输了,则会交出横山十座城寨。 若是大周朝输了,则需要交出兰州城和天都山城以及霹雳炮的图纸。 在场的几位相公,对于和辽国以及西夏的比斗,都挺感兴趣。 若是能够赢得比试的话,大周朝就能兵不血刃的控制这些战略要地,而可能损失的只不过是几座城池以及几艘战船。 韩章几位相公讨论一番后将各自意见,派人汇报给了嘉佑帝。 铛铛铛!一阵钟声在大庆殿内响起,预示着还有一刻钟正旦宴会即将开始。 众人停止了讨论纷纷准备入席。 不一会,嘉佑帝在几位亲王的陪同下缓缓走进大庆殿。 第432章 挑衅 大庆殿鎏金蟠龙柱间浮光跃动,嘉佑帝玄色冕旒轻晃,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亲王们。 端王银发间嵌着赤金簪,蟒纹团补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身后齐王、邕王等人按品阶排开,玉带銙撞出细碎声响。 \"皇叔,你们入席吧。\" 嘉佑帝抬手虚扶,余光瞥见端腰间的金锏,那是先帝御赐的信物。 \"老臣遵旨。\" 端王苍老的嗓音带着金石之音,领着众人往东侧正席而去。 礼部官员垂眸默数,亲王们落座的位置恰在紫袍宰相之后,六部尚书和三司长官之前,正是《大周会典》所定的规制。 嘉佑帝刚将明黄团龙袖搭在九龙沉香榻上,张忠全已踩着金线绣鞋疾步上前,拂尘在袖中轻颤:\"陛下,政事堂的几位相公上奏。辽使与西夏贺正使欲要和大周进行文武比试。\" 龙纹御案上的羊脂玉镇纸折射出冷光,嘉佑帝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他忽然想起徐公明三日前密奏里\"豺狼环伺,必有所图\"八字。 抬眼望去,殿门外两道身影躬身入席。 辽国使者貂裘缀满银铃,西夏使臣锦袍绣着党项图腾。 虽脸上看似恭敬,眼底却藏着鹰隼般的桀骜不驯。 嘉佑帝打开韩章安排人写的奏折。 \"陛下!辽、夏二国使臣恳请在宴间增设武斗之仪。 辽国打算用瀛州和莫州,以作赌注与大周朝进行文斗。 大周胜则得瀛州和莫州,若输则需要出皇女嫁福安公主和嫁妆五艘登州战舰。 西夏则以横山十座堡寨做注,进行射箭比斗,大周胜可得十座堡寨,败则须交出兰州和天都山二城以及霹雳炮十门!\" 嘉佑帝看完奏折后眉头一皱,随后对折,张忠全命令道:“知道了!张忠全通知下去,宴会正式开始!” 嘉佑帝指尖微顿,殿外突然传来铜漏滴水声。 他望着阶下假作恭顺的使臣,想起徐公明曾说辽国觊觎登州水师大炮,西夏垂涎神机营火器,此刻果然应验。 \"传刘瑾。\" 嘉佑帝摘下腰间螭纹玉佩在手上把玩。 待东厂副都监疾步上前,他才冷声道,\"去告知徐公明,就说辽夏邀斗之事,朕要听听他的意见。\" 殿外忽起一阵风,吹得蟠龙柱上的珠络叮咚作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暗潮。 收到命令的礼仪内官,高声喊道:“陛下圣口谕,宴会开始! 铛铛铛! 一阵钟声响起。 \"宴会开始\"的宣呼声回荡在殿宇间。 徐子建收到刘瑾派人送来的纸条。 他立马就明白了,辽国和西夏国使者打的什么主意? 看来这两家都看上了他的火器。 辽国人要求娶福安公主,并且以五艘登州战舰为嫁妆,不过是看上了登州水军的红衣大炮以及火药配方。 至于西夏人,毫不掩饰的想要谋夺神机营的霹雳炮(弗朗机炮)。 只可惜这火药配方给了他们,怕也是承受不起。 毕竟徐子建的火药配方可是加了三成砂糖的。 就你们这两个国家的gdp烧得起不? 徐子建思索了片刻,便取出随身的钢笔,将自己的意见传送给嘉佑帝。 这钢笔是他让济水工业园所制作,此刻却成了传递密信的利器。 他展开素绢,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辽人求娶公主索战舰,不过觊觎红衣大炮;西夏争火器,却不知我朝火药配方掺了砂糖,徒增威力却难仿制。此局可应之,不过夷狄无礼,岂可娶天女?\" 徐子建表示反对将福安公主作为筹码。 写到此处,忽听宴乐声起,《禧安之乐》的鼓点中夹杂着辽使刻意放大的笑声。 徐子建抬眼望去,见辽国使臣正捧着酒杯与西夏使者低语,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自信。 乾元殿内,教坊司奏起的《禧安之乐》渐渐弱下去,鎏金博山炉中青烟袅袅。 辽使耶律庶箴忽然按剑起身,貂裘上的银铃哗啦啦作响:\"陛下,我大辽提出文斗,莫非大周无人敢接战?\" 西夏使臣嵬名察也跟着起身,锦袍上的党项图腾随着动作起伏:\"我夏国神射手也想领教大周的射艺!\"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寂静如死。 吐蕃、大理等国使者纷纷交头接耳,目光在嘉佑帝与两国使臣间游移。 齐王捏着酒盏的指节发白,邕王摩挲着腰间玉带,唯有端王倚着鎏金椅背,半阖的眼缝里闪过一丝玩味。 紫宸殿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曹皇后头戴九翚四凤冠,正握着的手温言:\"听闻你徐家姑娘擅长打马球,上次还赢了李家姑娘,改日定要请她入宫玩耍。\" 不远处,枢密使副使家的李盈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受众人追捧的徐晴儿。 短短三年,这个当初五品官家的女儿,一下子成为和李家平起平坐的存在。 “晴儿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得了夸赞的徐晴儿乖巧地福了福身,珍珠璎珞在鬓边轻晃,引得其他勋贵夫人们纷纷侧目。 “徐家的这姑娘,还真是气度不俗…” “那是自然,她可是镇海侯的嫡亲妹妹,若是娶了她…” “不但能够得到朝廷新贵的扶持,而且徐家富可敌国,那嫁妆可了不得…” 相比之下,王大娘子带着三个兰站在门边,裙摆堪堪避开门槛处的穿堂风。 由于盛家只是五品门第,因此安排的座位位于最靠门口的边缘位置。 已经成为汴京破落户的中忠勤伯爵夫人则排在倒数第二排。 两家自从当初退婚事件后,就已经老死不相往来。 两家如今座位挨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隔壁忠勤伯爵府章大娘斜睨过来,团扇掩着嘴角:\"也不知齐王殿下如何想的,竟把五品门户也请进这金镶玉砌的地儿。\" 大儿媳小章氏也配合着点了点头。 “是呢,姑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王大娘子本来打算让自家如兰好好结交豪门夫人。 不曾想旁边分的位置,居然挨着忠勤伯爵府袁家这杀千刀的。 面对对方挑衅,自然也不会示弱。 王大娘子猛地转身,鬓边的银蝶发钗差点扫到如兰:\"劳章大娘子挂心!我家拿的可是齐王亲笔帖子,您若觉着眼生,不如去问王爷?\" 如兰盯着小章氏洗得发白的织金襦裙,忽然掩嘴轻笑:\"母亲,您看那衣裳的暗纹,倒像去年流行的样式呢。\" 这话如同一把银针,章大娘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你!\"小章氏刚要发作,忽听远处传来丝竹之声。 曹皇后抬手示意乐声暂停,目光扫过殿内:\"今日难得相聚,不如比赛投壶...\" 第433章 副宴投壶 紫宸殿副宴上,雕梁画栋间,烛火摇曳,熏香袅袅。 众人围坐,笑语盈盈,一派祥和热闹之景。 曹皇后端坐在主位,仪态端庄,眉眼含笑,环视众人,轻声提议道:“今日这般盛会,姐妹们欢聚一堂,倒不如玩些有趣的玩意儿,投壶如何?想必定能增添不少乐趣。”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纷纷应和,无人提出反对。 曹皇后见状,轻轻抬手,示意宫女将早已准备好的彩头呈上来。 只见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锦盒,缓缓上前。 锦盒打开,光芒四射,竟是一副宝石琉璃镜子。 这宝石琉璃镜乃是济州工业园给大周皇家的贡品,一年不过产出五十面。 每年有三十面进贡到大周皇宫,其余二十面由徐家售卖。 这琉璃镜子,依大小不同,售价从几百贯到上万贯不等。 今日我便拿出这面琉璃镜子,作为投壶第一名的彩头,只为让诸位夫人小姐妹玩得尽兴,热闹一番。 曹皇后娓娓道来,语气从容优雅。 平宁郡主望着那璀璨夺目一尺见方的琉璃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赞叹道:“皇后娘娘真是舍得,如此珍贵之物,竟拿来做彩头,可见娘娘对今日之宴的用心。” 曹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谦逊道:“不过是为了让大家开心罢了,姐妹们尽情玩乐才是要紧事。” 其他几位妃嫔见状,也不愿落于人后,纷纷拿出珍贵的御制珍品作为投壶的彩头。 尤其是荣贵妃,她向来与曹皇后暗自较劲,此番更是不甘示弱,神色傲慢地说道: “皇后娘娘拿出如此珍贵的琉璃镜! 本宫也不能小气了,便拿金丝绣一百匹做彩头吧! 且看今日哪位姑娘能技压群雄。” 其余妃嫔也拿出了几样价值不菲的御制珍品作为彩头。 参加宴会的官家小姐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在这豪门贵眷之中,投壶作为六艺中射艺的衍生品,其技术高低,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着这些官家小姐们的个人素养与能力水平。 能在投壶比赛中拔得头筹,不仅能赢得珍贵彩头,更是一种荣耀,能在这京城贵女圈中扬名。 小秦氏坐在席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备受众人瞩目的徐晴儿身上。 她心思深沉,暗自寻思:“这徐家小女儿,才貌双全,深得曹皇后喜欢,也算家世显赫。 若是自家儿子庭炜能娶了她,做了镇海侯的妹夫,那庭炜承袭顾家爵位之事就稳妥多了。 日后我想要对付顾廷烨,将他赶出顾家,也会少了不少阻力。” 心中盘算已定,小秦氏不动声色地吩咐身旁的女儿顾庭灿:“灿儿,此番投壶比赛,你且下场去。 你自幼学习投壶,技艺精湛,定能为顾家争光。” “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不会失了顾家的脸面!” 顾庭灿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自信,轻声应下。 很快,参加投壶的官家小姐名单便确定下来。曹皇后的侄女高涛涛,福安公主,荣贵妃的妹妹荣飞燕,英国公府的张桂芬,邕王的女儿嘉成郡主,申相公的孙女,枢密副使家的李盈,还有袁家的女儿袁文樱等一众官家女眷,皆是京城中声名远扬的贵女。 盛家这边,几个女儿却都没有上场。 大章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阴阳怪气道:“都说盛家门第低,今日看来,果然如此。 连投壶这般简单的玩意儿都不会,也难怪在这京城官眷圈中难有立足之地。” 王大娘子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看向如兰,眼神中满是催促:“如儿,你上去比赛,就算赢不了,也能露个脸,省得被人这般奚落。” 如兰却有自知之明,她撇了撇嘴,无奈道:“母亲,女儿这水平就不上去丢脸了!这么多官家小姐参加投壶,我肯定赢不了的!” 比起投壶如兰更喜欢捶丸,实力足以吊打五岁小孩! 至于再大一点的小孩,不好意思打不过。 让如兰去投壶确实为难她了。 墨兰在一旁,原本也想上场投壶,可她对投壶一窍不通。 她哪里能想到,这宴席上不讨论诗词,反倒玩起了投壶这种无聊的东西。 平日里,林小娘只教了她一些诗词上的东西,对于投壶并不擅长。 听到如兰说技术不好怕是要丢人,她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心中满是懊恼。 如兰被王若弗逼急了,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一旁正在低头吃东西的明兰身上,突然灵机一动,对王若弗说道:“母亲你还不如让六妹妹上场呢,我可是记得她当初在登州投壶还不错!” 王大娘子听了,眼睛一亮,连忙看向明兰,急切道:“六丫头,要不上去试试?也为咱们盛家争口气。” 明兰放下筷子,神色平静,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诚恳道:“大娘子,我许久不曾投壶,技艺生疏,若是上去,只怕丢了盛家脸面。还是不去了吧。” 她心中谨记祖母的话,深知皇宫形势复杂,还是不要强出头为好。 王大娘子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放弃:“罢了,不去就不去吧!” 而在副宴全场都专注于观看投壶比赛之时,却有两个人显得格外悠哉悠哉。 徐晴儿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吃东西,丝毫没有上场的打算。 一旁的英国公夫人见了,心中好奇,开口问道:“晴儿,如此热闹有趣的投壶比赛,你为何不上场一试?以你的本事,定能拔得头筹。” 徐晴儿抬起头,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轻声说道:“晴儿不喜欢与人争斗,这投壶的荣耀,便让给场上的姐姐们吧。 她们尽情展现风采,晴儿在一旁观看,也是一桩趣事。” 英国公夫人听了,心中越发喜欢徐晴儿这天不怕地不怕,又随性洒脱的性格。 她听出徐晴儿话里的意思,转头对徐氏询问道:“徐太夫人,不知你家三姑娘可有许人家?我听闻她喜欢打马球,改日带你家三姑娘到我家去坐坐。 府里有一个马球场,让她和芬儿一起上场,定能让她们好好玩耍,也能增进增进感情。” 徐氏何等聪明,一下子便明白了英国公夫人的意思。 她心中暗道,英国公夫人莫不是看上自家丫头了? 徐氏虽然心里猜测,却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得体地说道:“春闱临近,家中事务繁多。待回头开春了,再去拜访叨扰,还望您莫要嫌弃。” “不嫌弃,晴儿这丫头招人喜欢!我还想收她当做干女儿呢!” 英国公夫人满脸笑意地看着徐晴儿。 徐晴儿听了,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嗔怪道:“张家婶婶又调笑人家,羞死人了。” 说罢,轻轻用帕子捂住了脸,那娇俏的模样,惹得众人一阵轻笑。 投壶场上,姑娘们身姿优雅,箭矢纷飞。 最终,比赛结果出乎众人意料——曹皇后的侄女高涛涛力压群雄,摘得桂冠。 英国公嫡女张桂芬以微弱差距屈居第二。 宁远侯府嫡女顾庭灿技惊四座,夺得第三。 赛前志在夺魁的枢密副使家李盈,却只得了第四。 第五、第六名分别被嘉成郡主和荣飞燕收入囊中。 第七、第八名则是文官家的申家小姐与海家小姐海朝云,余家的余嫣红和袁家的袁文樱位列第九、第十。 随着悠扬的礼乐声,十位姑娘依次上前,从曹皇后手中接过精美彩头。 她们鬓边珠翠轻晃,面上或欣喜、或遗憾,却都掩不住青春朝气。 待众人归位坐定,殿内忽然陷入短暂的寂静。 只见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西夏银川公主李清露盈盈起身。 徐晴儿看到李清露一袭异域华服在烛光下泛着神秘光泽,心里暗道。 这番婆子怕是来者不善! 第434章 拆穿 银川公主莲步轻移,对着曹皇后盈盈一拜,声如银铃:“方才在台下,见汴京诸位小姐投壶之姿翩若惊鸿,露儿心痒难耐,也想与大周姑娘们切磋一二,还望娘娘恩准。” 曹皇后微微挑眉,凤眸含笑:“不知公主想如何比试?” 李清露眸光流转,恭敬道:“臣妾斗胆提议,两人一队,一人蒙眼凭听声辨位投掷,另一人则正常投壶,最终将两人筹数相加,筹数最高者为胜。” 她话音未落,殿内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这新奇赛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玩法倒是别出心裁。” 曹皇后抚了抚衣角,唇角勾起一抹兴味,“只是如此比试,总得有个彩头才有趣。公主打算以何物为注?” 银川公主眼中闪过狡黠,挺直脊背道:“臣妾在西疆祁连山下有马场,若西夏输了,愿献河西良马一千匹,为大周铁骑添翼!” 殿内骤然响起抽气声,一千匹战马,足以装备一支精锐骑兵,价值无可估量! 曹皇后神色未变,淡声道:“若公主胜了呢?” “如今我大夏国缺粮,还请大周以粮为注。” 李清露双手交叠,语调不疾不徐,“一筹一石,两筹两石,依筹数翻倍,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满座哗然。 有人紧握帕子,喃喃道:“五百匹马,那可是价值数万贯啊!” “可不是!大周缺马已久,若能赢下,家中儿郎的军功怕是要连跳两级!” 而另一边,场中勋贵小姐已按捺不住。 曹皇后倒是没看出赛制背后的算计,只觉西夏出的赌注过于惊人。 \"公主是否再斟酌一二? 五百匹战马非同小可,莫因一场比试伤了两国和气。\" 她指尖轻叩桌案,眸底泛起隐忧。 若西夏输了赌约拒不履约,朝堂恐将掀起外交风波。 荣贵妃捏着珐琅彩护甲冷笑:\"皇后娘娘莫不是怕了?不过是些许粮食,输了又如何?若是赢了,可是能得到五百匹战马呢!\" 邕王妃也笑着附和:\"不过是姑娘们的雅戏,何必扫了大家兴致?\" 满堂勋贵女眷仰首凝望,眼底映着烛火跃动的贪婪。 五百匹战马的诱惑,足以让她们忘却这场赌局的危险性。 坐在角落里的王大娘子,听到西夏公主居然将五百匹战马作为赌注。 她忍不住夸张地惊呼。 “我的天爷,这五百匹战马得值多少银子?” “这西夏公主还真够大方的!” “若是能够赢了这五百匹战马怕是能封个五品诰命了!” 听了王大娘子的话,墨兰顿时心生向往。 若是自己能上场赢了西夏公主那该多好! 得了皇家封的诰命,她和小娘就再也不用看王大娘子脸色了。 如兰则撺掇着自家六妹妹上场。 “六妹妹,我记得你投壶挺不错的,不如上去试试?” 明兰倒是比自家姐姐更清醒,她在如兰耳边轻轻说道:“五姐姐这赌注岂是有那么好赢的? 西夏人提出这么个条件,怕是有备而来! 若是输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我可不懂得蒙眼投壶! 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大姐夫在登州给大姐姐投壶的时候?” 得了明兰的提醒,如兰这才想起来。 今天这西夏的宁川公主提的条件不就和徐子建套路荣焕一样吗? 要知道当初荣小侯爷足足输给了大姐夫1亿多贯呢。 如兰看着宁川公主绝美的脸庞,小声嘀咕道。 这个西夏番婆子果真不是什么好人。 曹皇后环视四周,见众人摩拳擦掌,终究难违众意:\"比试倒也可行,只是派谁出战?\" 按常理,该让先前投壶冠亚军上阵,可蒙眼听音的赛制,着实令人犯难。 徐晴儿突然拽住要往前冲的张桂芬,压低声音道:\"姐姐且慢!西夏人的赌注暗藏杀机。\" 她摊开手掌,在掌心比划出数字,\"输二十筹就要赔百万担粮食,这分明是陷阱!\" 张桂芬猛然刹住脚步,凤目圆睁望向银川公主,咬牙低骂:\"好个阴毒的番婆子!\" 远处被骂的银川公主却倚着鎏金屏风轻笑,纱丽下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匕首。 大周朝的皇后既已应下赌约,便再无转圜余地。 接下来西夏国,无论如何都不吃亏。 她自幼在祁连风雪中练就鹰隼般的听觉,蒙眼投壶能达六成命中率。 而贴身侍女阿月更是苦练投壶十载,虽难中高难度彩箭,但胜在百发百中。 只要己方筹数拉开二十以上,这场赌局,大周朝无论如何都是输家。 若是对方反悔,则大周朝失了颜面! 反之若是对方应战,则西夏国,至少能赢到百万担粮食! 想到此处,银川公主的笑意更深了。 烛火在她清冷的眉间投下阴影,恍若盘踞在草丛里的毒蛇。 曹皇后对徐晴儿挺不错的,她自然不能看着朝皇后被这西夏女人坑。 徐晴儿主动站起来向曹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关于这投壶比是试的赌注,臣女有个小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晴儿但说无妨!”朝皇后慈祥的笑了笑。 徐晴儿转过身来看向远处的宁川公主。 “请问公主,你这赌注设的是否不公平?” 不待宁川公主回话,徐晴儿继续说道: “你提出来五百匹战马的赌注确实很诱人。 但若是你西夏投壶赢了二十筹以上,赢到的粮食高达上百万石。 若是25筹以上的话,西夏可得粮食至少上千万石! 今日皇后娘娘,诚心诚意邀请你来赴宴! 我倒是要问问宁川公主殿下,你这个条件是否居心叵测?” 徐晴儿一番话将西夏人的计策给揭露了出来。 刚刚还在贪图西夏人500匹战马的勋贵夫人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看向还在安静喝茶的宁川公主,一脸犹疑不定。 这看起来一脸人畜无害的西夏公主,莫不是真的在算计人? 银川公主缓缓站起来向曹皇后施礼后解释道: “皇后娘娘恕罪,我们平日里投壶站远些都未必能投中,更何况是蒙着眼睛比试! 场中的诸位贵眷小姐,投壶技术如此精湛! 我和我的侍女加起来又能赢几筹? 臣女不过是,抉择蒙眼投壶有趣些,让大家看个热闹! 如今怎地就成了我西夏的罪过了? 我看不若,这比试便取消了吧!” 不得不说这西夏公主演戏的能力还是挺不错的,几乎可以去南曲戏班应聘了。 一番话下来,让那些对她怒目圆瞪的朝廷命妇们表情缓和了下来。 反倒是有些觉得徐晴儿多管闲事了,让自家姑娘错失了立功的机会! 曹皇后虽然不相信对方能从大周朝赢了上上千万担粮食。 不过徐晴儿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万一真的对方蒙眼投壶技术很厉害,大周朝岂不是要吃大亏? 曹皇后顿了顿,接着说道:“银川公主不必如此! 我大周朝竟然答应了比试自然要继续。 不过晴儿刚刚也说的对! 若是胜筹达到20筹以上赌注不对等,我大周须出上百万担粮食! 我看便以15筹为上限吧,若是我大周姑娘投壶输了,便送西夏3万担精粮! 你看如何?” “皇后说的很合理,臣女心服!” 银川公主眼瞅着计划被揭穿,无奈的答应下来。 她狠狠的瞥了一眼远处的徐晴儿。 徐晴儿发现后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 银川公主心中暗恨。 这徐子建的妹妹,不曾想竟然也是如此刁钻,居然坏了自己的大事。 那就别怪我对你下手了。 “皇后娘娘,臣女还有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 “臣女请求和徐家姑娘比试投壶!” 曹皇后有些好笑的看向正在对视的徐晴儿和银川公主。 “晴儿,你可愿和银川公主比试一番?” 徐晴儿恭敬的回答道:“皇后娘娘,晴儿愿意!” 徐晴儿话锋一转,有些玩味的看向对面的银川公主。 “不过晴儿也有两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银川公主敢不敢答应?” “徐家姑娘既然应战,有何条件便说出来吧!” “第一和我搭档的人我自己选! 第二若是我赢了的话,每超过10筹,银川公主进献给大周的战马就要加一倍。” “好成交!” “不曾想徐姑娘倒是和镇海侯一样有自信,吃定了我西夏国!” 宁川公主紧咬银牙,冷冷的说道。 很快一场事关两国荣辱的投壶比赛,即将开始。 徐晴儿走向角落里默默吃瓜的明兰,笑嘻嘻的说道: “六妹妹,姐姐有难,你还不上来助我一臂之力?” 第435章 打脸众人的明兰 “晴儿姐姐我不行的!” 明兰摇了摇头,身体往后缩了缩。 她记得祖母的叮嘱不愿意出风头。 徐晴儿知道明兰投壶水平很不错,不给她继续拒绝的机会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那可不行,六妹妹,起来吧你!” “晴儿姐姐,你先松开手嘛!”明兰小声道。 “那可不行,我松开手你又跑回去了!到了娘娘面前再说!” 就这样,盛明兰懵懵懂懂就被徐晴儿拉着来到紫宸殿中央。 “晴儿,你带出来组队的是哪家的姑娘?” 曹皇后看着堂下长相清丽、低眉顺眼的明兰好奇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这是我嫂子家的六妹妹!” 徐晴儿抓着明兰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明兰睁开徐晴儿的手,恭敬地向曹皇后行礼道:“臣女盛明兰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噢,原来是盛家的姑娘!你可会投壶?” 曹皇后饶有兴致地看向明兰说道。 “回禀皇后娘娘,臣女略懂一二!” 明兰轻声说道。 徐晴儿拉着明兰出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赴宴席的汴京官眷很多都在看热闹。 他们觉得徐晴儿放着刚刚投壶比赛的前十名的豪门小姐不选,居然选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五品官家的女儿来做队友。 不少官家小姐将注意力看向刚才投壶比赛夺得第1名的高滔滔。 高涛涛对于徐晴儿没选自己做队友并没有什么不满。 高涛涛和徐晴儿认识数年,对她很了解。 她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徐三姑娘,实际上并不简单。 论投壶高滔滔也不是徐晴儿的对手,刚刚只是懒得上场而已! 徐晴儿既然选择那个盛家姑娘,作为队友必定有深意! 平宁郡主看到出现在殿内的明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成想,这盛家女眷居然出现在副宴上!” 邕王妃皮笑肉不笑地和平宁郡主打招呼道: “郡主,不知道这镇海侯嘉的姑娘,弄来这么个姑娘,也不知道行不行呢?若是输了怕是朝廷脸面有损!” 平宁郡主笑着说道:“虽说不是呢,不 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估摸着借着镇海侯府的关系混进来了!怕是想要进来宴会攀些高枝! 只不过,不入流的东西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平宁郡主看明兰的眼神大为警惕。 自己儿子齐衡最近读书总是魂不守舍的,莫非是看上了这小庶女? 得想办法打探清楚,莫要耽误了自家儿子的科举。 小秦氏阻止了想要替代明兰上场的女儿。 刚刚关于赌注算筹的计算,引起了她的注意。 同样拥有南曲戏班演技的小秦氏,嗅到了危险。 那个西夏公主表面娇柔,实则心有谋算,怕不是个简单人物,这次过来提出比试肯定是有备而来! 忠勤伯爵夫人大章氏指着台上的明兰对王若弗嘲讽道:“真是不知死活,果然是低等门户!刚刚不敢上场,这会倒是派女儿上去献丑了? 若是输了的话,怕是官职都得丢了咯!” 王若弗闻言脸色难看,又不知如何反驳! 这大章氏的一番话,让她变得有些慌张,担心六丫头若是输了,盛家岂不是要被连累? 如兰和王大娘子一样脸上脸上写满了担忧。 墨兰则担心明兰若是输了是不是会连累到自己。 有质疑的自然就有支持。 “母亲,晴儿妹妹找的盛家姑娘一起会不会?” 张桂芬有些担忧道。 徐晴儿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哪怕是蒙着眼睛也不见得吃亏。 英国公夫人拍了拍身侧女儿的手:\"芬儿,莫要小瞧了人。\" 她望着明兰挺直的脊梁,目光中满是赞赏:\"这盛家姑娘,虽然一开始在皇后娘娘面前有些拘束,不过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哪怕是要和西夏公主比试,脸上也没有露怯! 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可比许多高门嫡女强得多。\" 张桂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英国公夫人看向不远处的徐氏和华兰,两人脸上丝毫不见慌乱。 很明显对于徐晴儿的投壶技术非常有信心。 徐氏瞪了一眼正在和明兰准备的商量比赛的女儿。 “这死丫头净给我惹麻烦!” 华兰轻轻抚了一下徐氏上下起伏的后背,接着给她倒了一杯茶。 “母亲,喝杯茶,消消气! 晴儿不过是看那西夏公主算计皇后娘娘气不过,才站出来! 倒也不是故意惹祸!” 徐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这死丫头,等回去再收拾她!” “如此张扬,日后怕是不好给她找婆家!” 华兰跟着宽慰道:“母亲,我可看到刚刚不少国公、侯爷夫人打算去咱们府上坐坐呢!” 她指着远处的小姑子说道:“就咱们家晴儿这气度,怕是过些日子,徐家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了!” 言归正传,比赛开始。 按照事先说好的,由不蒙眼的明兰和公主侍女阿月两人,先进行投壶每人投四根羽箭。 等明兰和阿月第1轮投完后,再接着由徐晴儿和银川公主两人蒙眼投壶。 同样是投四支羽箭。 明兰和阿月站在铜壶大约一丈远的位置。 这个叫阿月的侍女脸色平静目光呆滞,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铜壶。 懂行的人都知道这种呆若木鸡的状态,实际上是高手的象征。 投壶的裁判则由经常举办聚会的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担任。 吴大娘子看见规规矩矩站在投壶线前的明兰,一副新兵蛋子的样子。 不由为这盛家六姑娘姑娘捏了一把汗。 倒是徐晴儿丝毫不见紧张,站在一旁挥着拳头对明兰说道:“六妹妹加油,一会赢了回头请你吃大餐!” 一旁的银川公主语气不善地说道:“徐三姑娘,看来很有信心能够打败我们!” 徐晴儿仿佛没有听到对方语气中的讽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徐晴儿轻松的语气,将自认为养气功夫很到位的银川公主差点气得破防。 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掏出腰间的匕首给这徐子建的妹妹来一下。 “希望徐三姑娘,你一会还笑得出来!” 银川公主冷冷的扫了徐晴儿一眼,随后对自己的侍女吩咐道:“阿月,速战速决!我要让她尝失败的滋味…” “是主人!”次女阿月躬身回答道。 吴大娘子看双方准备的差不多了,开口说道:“开始吧!由阿月姑娘开始投。 你选择交替投壶还是直接投完四支?” 阿月一脸淡漠道:“我选择连投四支!” 吴大娘子将四支羽箭交到阿月手中。 在场众人屏住呼吸,都想看看这西夏侍女究竟投壶技术如何? 嗖!嗖!嗖!嗖… 不到二十息,四支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稳稳的落入铜壶之中。 裁判吴大娘子开口说道:“有初10筹,连中两箭10筹,有终20筹,一共40筹!” 阿月精准的投壶技术征服了在场众人。 邕王妃和平宁郡主对视了一眼,都准备看好戏。 “皇后娘娘,这西夏侍女投壶技术如此高超,徐三姑娘选的那个小庶女怕是不行了吧! 不如让她们停下来,省得丢了大周国的颜面?” 荣贵妃摸着指甲,阴阳怪气的说道。 “比赛都没比完,荣贵妃又何必着急?” 曹皇后没有理会荣贵妃淡淡的说道。 忠勤伯府章大娘子见状,又开始对王大娘子嘲讽道:“对方一口气都投进去了,某人家里那个吓傻了吧!输了比赛小小的盛家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你…”王大娘子被气炸了,可是又不敢与对方争吵,害怕惊吓到正准备投壶的明兰。 银川公主有些得意的看向徐晴儿。 可惜徐晴儿,却依旧表情不变,仿佛侍女阿月全投中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银川公主心里暗骂道,装腔作势,一会看你还怎么装? 明兰投壶的动作并不快,但是每一支都准确的投入了铜壶之中, 不一会明兰就已经连中了三箭, 她拿着最后一支羽箭,眯起眼睛瞄了好一会。 最后才将羽箭缓缓的甩出去,羽箭斜斜地落在壶口中。 吴大娘子看着波澜不惊的明兰,对于这小姑娘愈发欣赏。 她张口宣布第1轮,投壶结果。 “有初10筹,联众两箭10筹,有终加一杆30筹,一共50筹!” 曹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投的不错!” 刚刚还看衰明兰的那些人全都闭了嘴。 谁能想到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居然有如此神乎其技的投壶技巧。 “六妹妹,我就知道你行的!” 徐晴儿走向前挽住明兰的手,朝银川公主伸了一根手指。 “你赢了10筹,已经一千匹马喽!” 银川公主死死地瞪着徐晴儿,冷声道。 “徐三姑娘赢了,第2轮再得意吧!” 第436章 女英雄 角落里的王大娘子,听到吴大娘子宣布,明兰得了50筹。 脸上沮丧的表情瞬间消失,他看向一旁不可置信的大章氏母女。 “也不知道刚刚谁说我们盛家的女儿不行?” “投个壶不过是得了第10名,尾巴就翘上天!” “如今看到了吧,我们六丫头这实力即便是拿第1名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袁家嘛,不过如此…” 大章氏没想到,刚刚还在嘲讽盛家姑娘不懂得投壶! 没想到结果打脸来的这么快! 面对王大娘子的反击,忠勤伯府大娘子依旧嘴硬道:“不过是第1轮,若是第2轮输了,在上面依旧是丢脸,怕也是难逃,皇后娘娘的责罚!” “有些人就是嘴硬,承认别人优秀有这么难吗!只懂得嫉贤妒能,难怪破落了这些年!” 如兰忍了半天,一开口就戳了对方肺管子。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们盛家就这家教?居然还好意思自认清流门户?” 袁文纯的媳妇小章氏忍不住说道。 墨兰前一阵子从孔嬷嬷那里学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这袁家瞪鼻子上脸,他也忍不住嘲讽道:“明明是你们袁家一来就出口伤人! 如今倒好意思倒打一耙! 莫不是任了武职就不读书了? 若是不懂得讲道理,咱们便去隔壁大庆殿,请朝堂上的相公们评评理! 是不是我们五品文官门户,在你们忠勤伯府眼中一文不值?” 墨兰一番话,立马吓得袁家婆媳几人闭上了嘴。 若是这件事闹大了,袁家必定要吃挂落! 王大娘子见对方闭嘴了,也就没有继续争吵下去。 她看向墨兰的眼中多了一丝欣慰。 不曾想林噙霜的女儿,这会倒是派上了用场。 如兰突然觉得自家这四姐姐,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另外一边。 徐晴儿和银川公主开始准备第二轮蒙眼投壶。 银川公主决心在这第2轮的投壶比赛中找回场子。 曹皇后派人将用来蒙眼的绸布,拿了过来。 吴大娘子看向徐晴儿以及银川公主问道。 “二位,打算谁先来?” 徐晴儿瞥了一旁的银川公主,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公主殿下,要不你先来吧!否则若是我出了手,你怕是连投壶的勇气都没有!” 银川公主恨的牙痒痒的。 她盯着徐晴儿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徐三姑娘真够狂妄的,那就由我先来! 希望我投完后,你还能如此得意!” “银川公主莫要生气,否则一会投不进,反倒赖上我了!” 徐晴儿笑嘻嘻地看着快被自己气破防的银川公主。 “阿月替我蒙眼,本公主今日必定要将她踩在在脚下!” 银川公主转过头对自己的侍女吩咐道。 蒙上眼睛的银川公主,从吴大娘子手中接过四支羽箭。 嗖! 银川公主投出了蒙眼的第1箭,羽箭从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撞击到从壶口边缘位置随后径直进入铜壶内。 “有初,10筹!” 银川公主听见第1箭入壶,从左手拿出一枚羽箭。 她屏住呼吸找到记忆中壶口的位置,将手中羽剑缓缓投出。 咚! 羽剑再次准确被投入铜壶。 “连中,5筹!” 眼看银川公主连中两箭,明兰不由得替自家闺蜜捏了把汗。 她看向徐晴儿有些担心道:“晴儿姐姐,她中了两箭了!你可千万要当心!” 徐晴儿依旧脸色淡定的摆了摆手。 “六妹妹无妨,我可是得了二哥哥的真传!” “这番婆子翻不了天!” 徐晴儿的话不巧被银川公主听到,气得她手一抖,居然投丢了! 铛!羽箭打铁! “不中,0筹!” 银川公主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将手中最后一支羽箭投出。 嗖! 羽箭准确的没入壶口! 又投中了! “有终,20筹!” “第2轮银川公主,得35筹!” “加上第1轮的四十筹,一共是75筹!” 银川公主蒙着眼睛居然四箭中三,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如果说刚刚明兰高超的投壶技术,还可以后天训练。 那么银川公主这蒙眼投箭简直是天赋异禀。 场上的其他官眷小姐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刚刚自己上场,怕是必输无疑了。 还好有徐晴儿这个替罪羊。 邕王妃和荣贵妃看向下场下的徐晴儿嘴角冷笑。 这下徐晴儿必输无疑了! 徐家人在若是在比赛中输了,丢了大周国脸面。 回头就可以联系言官对徐子建进行弹劾,哪怕不能让他罢官,也能让徐家颜面扫地。 眼看这银川公主如此厉害,曹皇后的凤眉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若是在这比试中输了,回头隔壁大庆殿的那帮文人相公们又要说闲话了。 在边上看着的王大娘子用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小声嘀咕道。 我的天爷! 这西夏公主怎会如此厉害? 若是徐三姑娘输了,官家怪罪下来,盛家怕也会受到牵连! 徐三姑娘千万不能输啊! 大章氏有些得意的看向王大娘子,嘴上却不敢说太多。 毕竟刚刚已经被狠狠的打过一次脸了! 若是再来的话,哪怕大章氏脸皮厚如城墙也不敢随意放话了! 被众人看衰的徐晴儿,从银川公主手上接过绸布,然后绑在头上,蒙住自己的眼睛。 银川公主嘴角上扬,在徐晴儿耳边轻轻的说道:“今日我要让你徐家颜面扫地!” “呵呵!”徐晴儿轻笑一声。 听到徐晴儿若嘲讽的声音,银川公主差点将腰间的刀掏出来,当场结果这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不愧是一家人,这徐晴儿和他哥哥徐子建一样令人厌恶。 徐晴儿从吴大娘子手中接过四根羽箭。 随后她居然当着全场众人的面缓缓转过身,打算背身投壶。 “她…她怎么敢!” 银川公主瞪大眼睛,指着徐晴儿。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徐晴儿便投出了手中的第一支羽箭。 嗖! 羽箭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顺利进入壶口。 “有初,10筹!” “这都能投进,真是狗屎运!” 银川公主根本不相信徐晴儿能倒着投进去。 很快,徐晴儿又投出另外一支羽箭,同样顺利入壶。 只不过与第1支箭不一样的是它居然倚靠在壶口上了。 “连中加依杆,15筹!” 吴大娘子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 如今双方的分数已经打平! 只要徐晴儿手中两支羽箭任意投中一支。 大周朝便可胜利! 邕王妃和荣贵妃,你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小秦氏则眯着眼睛看向徐晴儿,心里暗道。 这徐三姑娘真是深藏不露,若是自家儿子娶了她。 想必应该能够支棱起来了吧! 等宴会过后要抓紧时间让侯爷去镇海侯府提亲了! “这…怎么可能?”银川公主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徐晴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依旧背对着铜壶,两只手各拿住一只羽箭,轻轻甩出。 两支羽箭同时从空中划出两道美妙的抛物线,准确的落到铜壶两边的耳朵上。 “我的天爷,徐三姑娘居然蒙眼投中了双箭贯耳!” 王大娘子捂着嘴不可置信的惊呼道。 “第三箭,连中加贯耳15筹!” “第四箭,贯耳加有终,30筹!” “第二轮,70筹,加上第一轮一共是120筹!” 吴大娘子声音激动的说道。 她看别人投壶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如此逆天的投壶技术。 这徐三姑娘了不得哦! 那个徐晴儿居然有这种本事,在银川公主最擅长的领域将她打败了! “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银川公主的指甲在手心抠出血来,表情阴沉得快要滴血。 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场布局,竟然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破解了! “45筹,八千匹马哦…” 徐晴儿眼神玩味的看了一眼,快要发疯的银川公主。 随后她拉着明兰来到朝皇后面前行礼道:“皇后娘娘,我和六妹妹幸不辱命!” 曹皇后高兴的抚掌大笑。 “好好好,你们俩都坐到我身边来! 让本宫好好瞧瞧咱们大周朝的女英雄! 今日定要请陛下好好重赏你们…” 第437章 男权世界 紫宸殿里,鎏金兽首香炉飘出袅袅青烟,将殿内琼浆玉盏映得朦胧。 徐晴儿和明兰正坐在曹皇后身边,享受着宴会的众人的关注。 曹皇后安排了宫女给两人在公主们的席位边上单独加了两张桌,安排自己宫里的宫女伺候二人。 能够在宴会上坐在公主和皇后身边,这是何等的荣耀尊贵? 嘉诚郡主和荣飞燕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徐晴儿也就罢了,好歹是镇海侯的嫡亲妹妹。 那个叫盛明兰的小庶女,何德何能? 能跟她们皇亲贵胄平起平坐? 平宁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不曾想这盛家的小庶女还有此等本事! 不过即便如此,想配上我家衡哥儿,也是痴心妄想! 角落里的王大娘子,这下算是扬眉吐气了! 她抬着下巴,瞥了一眼隔壁忠勤伯府的大章氏。 “哎哟喂!” “刚刚也不知道谁说我家六丫头不行?” “如今都坐到皇后娘娘身边了!” “倒是袁家也不过如此嘛…” 大章氏捂着胸口,死死的瞪着一脸得意的王大娘子。 “你…” 小章氏很有眼力劲的拉住自家婆婆,“姑姑,咱们此时不宜和他们争执!” 大章氏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此时和盛家起争执吃亏的是自己。 活生生的将一口气憋了回去,气得满脸通红。 王大娘子这下算是舒坦了,他看着一旁的女儿如兰。 “如儿,回头你别光顾着玩锤丸了!学学你六妹妹,练练投壶吧!你看她今天给咱们盛家争了好大一份体面!” “知道了母亲!”如兰有些敷衍的说道,看着在前面风光的明兰心里闪过一丝不舒服。 身后的墨兰,则有些嫉妒的看着前台风光无限的明兰。 她心里埋怨道,都怪小娘当初怎么不教自己投壶! 否则今天在皇后娘娘面前涨脸的人,就是自己了。 投壶落败后的银川公主退回到座位上。 心里寻思着如何赖掉这赌注,或者想办法让大周朝减免掉大部分。 8000战马价值数十万贯,足足占了西夏一年收入的1\/10。 若是消息传回去,哪怕她是西夏公主也必定会收到重罚。 她垂眸盯着盏中晃动的葡萄酿,嘴角在红唇上咬出了丝丝血渍。 她方才与徐晴儿的比试投壶比试一败涂地,此刻虽依着礼节向众人福身,可眼底的不甘却如暗流翻涌。 \"我西夏国确实技不如人。\" 她刻意拖长尾音,腕间银铃镯叮当作响,\"只是这八千匹战马,数额实在太多。 今年祁连山牧场只出栏了3000匹战马。 西夏地处荒漠,战马皆是牧民血汗所育,骤然交出这般数目,怕是要动摇国本。\" 她忽而抬眼望向首座的曹皇后,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还望皇后娘娘念在两国百年交好,。\" 曹皇后执起茶盏轻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宫宴本为睦邻,若为战马伤了和气,日后朝堂难免生出非议。 她正要开口,身侧忽响起环佩之声。 \"母后。\" 福康公主徽柔盈盈起身,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 \"此番比试,徐姑娘与盛姑娘技压群芳。 这战利品如何处置,倒该听听她们的主意。\" 朝皇后点了点头,看向徐晴儿和盛明兰。 “你们二位觉得意下如何?” 殿内众人目光顿时聚向徐晴儿和明兰的方向。 徐晴儿攥紧手中团扇。 她余光瞥见银川公主唇角若有似无的冷笑,心下愈发笃定这西夏番女人是要耍赖。 徐晴和正要开口拒绝,银川公主耍赖。 忽觉袖口被人轻拽,回过头看到明兰正朝他使眼色呢。 “皇后娘娘,能否容我和六妹妹去角落里商量片刻!我们都是初次参加宫里的宴会,担心说错了!” “去吧!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 曹皇后后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个小丫头。 两人绕过珊瑚屏风,来到紫宸殿的角落里。 徐晴儿迫不及待压低声音:\"六妹妹,那番婆子分明想赖账!她今日在宴会上用心险恶着,八千匹战马,绝对不能让她赖了去…\" 话未说完便被明兰按住手背。 只见明兰抓着徐晴儿的手轻声说道: \"晴儿姐姐莫急。她既说拿不出那么多战马,咱们何不让她以牛羊、青盐抵债? 西夏特产,于我朝也是稀罕物。\" “六妹妹说的好,我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徐晴儿眼睛一亮,提裙便要往回走,却被明兰猛地拽住。 \"使不得!\"明兰急得跺脚,\"咱们闺阁女儿,掺和国事本就不合规矩。姐姐你今日风头太盛,若再直言献策...\" 她咬了咬唇,压低声音道,\"倒不如将主意说与徽柔姐姐,由她转述给皇后娘娘。\" 秋风穿堂而过,卷起徐晴儿鬓边碎发。 她望着明兰认真的眉眼,忽觉心头一震——往日只当这盛家六姑娘是个软糯性子,不想竟有这般玲珑心思。 她佯装不满地甩了甩衣袖:\"男人当权的世道,真是憋闷!\" 却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明兰的脸颊,\"不过六妹妹你这鬼灵精,倒比我通透得多。\" 徐晴儿心里暗道。 难怪二哥哥这么关注这六妹妹,原来是有这么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两人回到席上时,曹皇后正含笑望着她们:\"二位小英雄商议出结果了?\" 徐晴儿敛衽行礼,目光沉静:\"回娘娘,如此军国大事,非臣女所能决断。不如奏明陛下,再作定夺。\" 曹皇后眼中闪过赞许。 她何尝看不出这姑娘分明已有计较,却懂得藏锋守拙。 今日徐晴儿在宴会上连赢三场,诗词投壶样样出彩,若此时再揽功,难免惹人忌惮。 这般知进退的心思,倒比自家侄女更让人放心。 若不是打算选自家侄高涛涛女给齐王做正妃的话。 这徐家姑娘倒也挺适合齐王的。 回头由陛下做定夺吧! 正思忖间,忽有内侍疾步而入:\"陛下有旨,宣皇后娘娘、徐三姑娘、盛六姑娘与银川公主移驾大庆殿主宴!\" 原来刚刚曹皇后已经将情况汇报给嘉佑帝。 殿外传来隐约的丝竹之声,徐晴儿与明兰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能够参加大庆殿的正宴的宴会,可是机会难得! … 大庆殿上,因为辽国使臣和西夏使臣提出的比试要求,起了争执。 政事堂和枢密院的宰辅们对于要不要和西夏辽国比试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 以文彦博为首的新党认为,以文斗、射箭比试为赌注决定城池和战略要地的归属,岂非儿戏? 以韩章为首的旧党认为,大周朝文德充沛加之如今禁军实力也不弱。 和辽国以及西夏进行比试赢面很大,若是能赢回燕云十六州的瀛州和莫州,并且兵不血刃的控制横山山脉,岂非喜事一件? 嘉佑帝看着正在争吵的两班宰辅们,脸色有些阴沉。 徐公明刚刚可是在信上回复,坚决反对将福安公主作为赌注筹码! 反而这些个宰相们,都顾着收复城池,莫不是将他的皇女福安公主嫁给辽国的条件给忘了? 真是岂有此理! 第438章 应战 “肃静,徐公明你上前来说说你的看法!” 嘉佑帝虎目微睁,扫视着堂下众位大臣以及外国使节们,缓缓开口道。 徐子建从席间座位上缓缓站起来,走到大庆殿中央朝嘉佑帝行礼后,转过身看向外国使节座位方向的西夏和辽国使者。 “西夏想要比试射箭,我大周朝自然不惧你! 不过嘛,西夏人一向惯会耍赖,庆历年间就经常派遣使者,像我大周朝诈降! 如今又提出如此荒唐的赌约,莫不是将天下人当傻子? 至于辽国提出的文斗比试,臣倒是不反对。 不过福安公主乃是大周天女,岂可远嫁夷狄? 这文斗比试的赌注须得修改!” 徐子建说罢,朝不远处的齐王使了个眼色。 齐王会意地站出来说道:“父王,儿臣反对将福安姐姐嫁到辽国! 我大周朝公主何等尊贵,岂可嫁给一个辽国藩王? 若是非要嫁去辽国,那便让辽国的后族改姓赵吧!” 齐王一番鞭辟入里的话,引得大庆殿众位大臣,纷纷侧目。 政事堂的宰辅们看着年岁不大的齐王,突然发现他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愚笨,反而像个宽厚的君主。 “皇儿说的不错,我大周朝的皇姬岂可屈尊外嫁?” 嘉佑帝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看向辽国使者,语气不容置疑道: “辽国使者,徐爱卿和齐王说的很清楚了!我朝皇姬一律不外嫁!” 邕王和兖王心虚的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可惜。 居然将福安公主给忘了,让齐王争取了不少声望。 这下嘉佑帝怕是会对他们两人有想法了! 辽国主使耶律庶箴正要站起来反驳,被身后的卫王耶律不贴阻止了。 “稍安勿躁,看看西夏人的反应再说!” 耶律不贴饶有兴致地看向大殿中鹤立鸡群的徐子建。 这个未满二十的大周新贵,果然如同传言般态度强横。 难怪有胆量派人将他的嫡兄耶律涅鲁德给杀了。 若非他的嫡兄被杀,耶律不贴也不过是耶律重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 如今能够晋升为卫王倒是多亏了徐子建。 反观辽国使者侧后方的西夏人,面对徐子建的语言羞辱就不能忍了。 副使梁永能站起来怒视着徐子建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辱我大夏国,今日大周国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否则休怪我大夏国不客气!” 徐子建面对对方的恐吓,淡淡的说道: “小小西夏国也敢在我大周朝面前撒野? 徐某今日倒是要看看你西夏国如何不客气? 莫不是当我大周朝西疆数十万禁军,是泥捏的不成?” 徐子建身后不远处的曹盖也跟着站起来声援道:“你们西夏若真是这么有种,怎么这两年缩在兴庆府当缩头乌龟?” 嘉佑帝打圆场道:“曹盖你退下,不得挑衅外使!徐公明你继续说…” 徐子建恭敬的拱手说道:“是陛下!微臣知罪!”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陛下,诸位大人! 兰州和天都山还是我大周边军浴血奋战所得,今日这西夏使者却张口索要作为赌注! 岂非是刻意挑衅? 至于西夏人口中的横山山寨很多就早已形同虚设,若非我大周朝与你们商定合约,早就是我西疆领土了! 如今倒好,将横山边上这些如同鸡肋的山寨,用来换取我大周将士辛苦所得的城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西夏主使嵬名安惠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不曾想这个年轻的官员居然将自己的谋算说了出来。 他伸出手指着徐子建问道,“你究竟是谁?” 徐子建淡淡的地嵬名安惠这个矮胖子一眼。 “大周镇海侯,签枢密院事,陕西五路宣抚使徐子建是也。 你又待如何? 若是有胆量西夏就拿西凉府做博,否则莫要在此大放厥词!” “居然是你…”嵬名安惠吃惊地往后退了两步。 人的名,树的影。 徐子建这个名字,可是西夏人这几年的梦魇。 嘉佑帝和一众宰相们,听到徐子建提到西凉府顿时两眼放光。 这西凉府可是河西走廊上的咽喉要地,控制了他便控制了半个河西走廊,而且西凉府还是重要的产马地。 它的重要性可谓是媲美燕云十六州幽州和蓟州。 若是能取得西凉府,大周朝将扭转对辽国的战略颓势。 嘉佑帝看向西夏主使问道:“西夏可愿用西凉府作博?” 嵬名安惠底气不足的说道:“西凉府乃是我大夏朝重镇岂有用来做博之理?” 嘉佑帝有些失望道:“既然西夏不敢拿西凉府出来,那兰州城和天都山之事便作罢!” 徐子建看向嵬名安惠和梁永能嘴角上扬嘲讽道:“听说你们西夏觊觎我大周朝的火器,不若拿2万匹河西马出来做博,让大伙娱乐娱乐?” 嵬名安惠和梁永能有些纠结,2万匹战马可不是小数目,若是输了梁太后怕是会扒了他们的皮。 辽国主使耶律庶箴站起来道: “既然大周国不愿出嫁公主,那文斗的比试便取消吧! 不过我辽国愿意出一万匹幽州战马,和西夏国各出两人一起组队,加入这场射箭比斗! 不知西夏国使意下如何?” 耶律不贴心里很清楚,大周朝不可能将公主嫁到辽国去。 若是能拿到霹雳炮的火药技术,也算是不虚此行! 西夏使者嵬名安惠见辽国一起加入,连忙点头道:“我西夏国愿意和辽国一起组队与大周朝比试射箭!” 嘉佑帝看向堂下的几位相公问道:“诸位相公,有何见解?” 政事堂和枢密院的诸位相公们并没有反对。 大相公韩章带头站出来说道:“老臣并无异议,但凭陛下做主!” 虽说没法得到西凉府亦或者燕云十六州的瀛州和莫州有些可惜。 毕竟2万匹战马,对于大周朝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足够组建上万精锐骑兵了。 枢密副使欧阳修有些担忧地问道:“公明,那霹雳炮威力非同小可,若是被西夏和辽国得了,岂不是后患无穷?” 徐子建小声的解释道:“欧阳公,不必担忧!这场比赛咱们输不了。即便是他们得了配方也用不起!” 他将特制火药需要用到砂糖的事告诉了欧阳修。 欧阳修沉默片刻后才感叹道:“的确用不起啊!难怪你当初对付西夏20万大军的时候,要等到决战的时候才动用神机营!” 宴会举办到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嘉佑帝对着侍立在一旁的大内总管张忠全下令道:“张忠全,我命你立刻到大庆殿外布置靶场!今日朕要与各国使节观赛!” “是陛下!” 张忠全躬身行礼,小跑离去。 嘉佑地看向的徐子建饱含期许道: “徐公明,参加射箭比赛的人员由你全权负责选拔!记住了,此次比试只许胜不许败…” 徐子建朝嘉佑帝行礼后,语气平静的说道: “回陛下,参加射箭比赛的人员已经选好!” “噢,这么快?” 嘉佑帝一脸诧异的看向徐子建,随后说道,“将名字报上来吧!” 徐子建恭敬的抱拳道:“背嵬军厢军都指挥使曹盖,背嵬军都虞侯花荣,宁远侯府二公子顾廷烨…” “还有一个呢?” 嘉佑帝问道。 “回陛下,正是微臣…” 为了教训西夏和辽国人,徐子建决定亲自下场。 第439章 人选与赏赐 大庆殿内鎏金蟠龙柱映着摇曳烛火。 片刻后,嘉佑地有些好奇地看向徐子建。 “徐爱卿,你说的前面三个朕倒是知道! 花荣在禁军中箭术挺有名! 曹盖和顾家那二郎出身汴京勋贵,自小弓马娴熟! 至于你嘛,朕倒是不曾听说…” 徐子建拱手语气轻松地道:“回陛下,微臣虽是文官,不过也略懂些拳脚,射箭的话倒也不差! 应付西夏人和辽国的比试想必不成问题!” 徐子建虽声称自己的射箭技术不错,但是也引起了不少大臣们怀疑的目光。 毕竟徐子建这些年来,都是以文才扬名于大周朝。 至于和西夏人打仗,徐子建作为指挥,自然不需要亲自上战场。 因此许多人并不了解,徐子建的武力值。 徐子建的一番话,立马引起了邕王和兖王的反对。 邕王邕王年方三十七,生得圆脸发福。 他第1个站出来说道:“陛下,徐子建乃是文官,让他出战,岂不让辽、夏笑我大周无人?” 兖王话音刚落,瘦脸尖额兖王便抚着腰间玉带,接口道:“皇兄所言极是,此番比试关乎国威,大周朝当派真正的高手出战才是。” 副相申时行站出来说道:“老臣建议换些经验丰富的老将上场比试!” 邕王指向阶下:“臣推荐侍卫步军司都虞侯项元镇。 他箭术超群,在汴京军中素有‘神箭手’之称,由他出战,定能扬我大军威!” 兖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朗声道:“本王王副教习史文恭,乃河北第一神射手,百步穿杨不在话下,陛下不妨考虑一二。” 殿内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劝嘉佑帝再斟酌人选。 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嘉佑帝眉头越皱越紧。 顾廷熠站在老侯爷顾偃开身侧,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道:“父亲,如今因这参赛人选,各方争执不下,咱们顾家无端卷入三王争斗,恐生祸端,还望父亲早做决断。” 顾偃开神色凝重,眸光扫过殿内剑拔弩张的众人,心中暗叹。 他转头看向顾廷烨,沉声道:“二郎,你主动退出吧。” 顾廷烨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喉间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半晌才艰难道: “父亲,孩儿自幼苦练弓马,箭术不弱,此番公明贤弟推荐我上场,自然是要为国争光……” 顾偃开却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不必多说,此事就这么定了。” 顾廷烨只觉心中一阵刺痛,垂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本满心的期待与热血,此刻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凉透了心。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何这般不信任自己。 就在这时,徐子建与曹盖对视一眼,大步出列。 徐子建长揖到地,朗声道:“陛下,顾家二郎顾廷烨箭术不凡,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臣与曹盖愿主动退出,力荐顾廷烨出战!” 曹盖也跟着行礼,高声道:“正是!仲怀箭术在我之上,若不能上场,实在可惜!” 嘉佑帝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动容。 再看满朝大臣殷切期盼的目光,只得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便依卿等所言,将徐子建、曹盖换下。” 最终,比试人选尘埃落定。 背嵬军都虞侯花荣,宁远侯二公子顾廷烨,侍卫步军司都虞侯项元镇,兖王府教习史文恭。 随即众人前往大庆殿外,准备开始射箭比赛。 徐子建,曹盖,顾廷烨三人走在一块。 曹盖有些惋惜道:“真可惜,若不是邕王和兖王横插一脚,咱们三兄弟便能上场大展拳脚!” 顾廷烨向徐子建和曹盖抱拳道:“公明,君越你二人为了我放弃上场的机会,顾某感激不尽。” 唯有徐子建懒洋洋的摆了摆手。 “无妨,我和君越本来就有官职在身! 倒是你顾二郎,再不露脸的话怕是要扯咱们兄弟的后腿了! 今日我便在场下看你如何大展神威!” 徐子建望着邕王和兖王远去的背影,嘴角闪过一丝嘲弄。 他心里暗道。 花荣,箭术出神入化,乃是背嵬军第一神箭手。 至于仲怀的箭术,也是放心的…… 邕王和兖王只想着让手下露脸,却不知辽、夏此番派出的,皆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史文恭和项元镇,箭术虽好,可对上辽、夏神箭手怕是不够看。 曹盖,顾廷烨,徐子建三人其实箭术都不差。 曹盖射箭以刚猛为主。 顾廷烨的箭术则是刚中带柔,技巧十足。 至于徐子建的风格则是诡谲多变,兼具技巧。 总的来说,若是不使用内功,三人之中以顾廷烨的箭术最为精妙。 另一边,辽、夏使者得知大周参赛人选后,也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色。 西夏派出的两名横山党项浪讹骑兵神射手,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他们腰间的雕弓和箭囊,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辽国的两名辽东渤海射鹰军高手,抚着手中的强弓,低声用契丹语交谈着,言语间满是对大周的轻视。 西夏和辽国用的是自带的宝弓。 而大周朝用的弓箭同样不差,乃是宫中收藏的三石复合弓,用来比试射箭最适合不过了。 很快大庆殿外的射箭比赛场已经布置完毕。 由于时间紧张,此次射箭比试采用步射射击120步外的固定靶。 双方每次各派一人比试射箭,以中靶得筹数判定得结果。 赢一场得一分,谁先赢下三场,便算是胜利! 不多时,曹皇后带着徐晴儿、明兰、银川公主几人来到,嘉佑帝面前拜见。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臣女徐晴儿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臣女盛明兰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外臣女李清露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除了,曹皇后带着这几人外。 听到有射箭比赛,福康公主和福安公主也偷偷的赶了过来,瞧热闹…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圣安!”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免礼起来吧!” 嘉佑帝抬了抬手。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曹皇后。 “皇后你来了!还有皇儿和两位女英雄!” “正好,射箭比赛即将开始,你们也来瞧瞧热闹!” 嘉佑帝高兴地对徐子建说道:“朕这回倒是相信你射箭技术不差!刚刚你家三姑娘和盛家姑娘,投壶替大周朝赢了西夏8000匹战马!” 徐子建抬眸看向自家妹妹眼神询问,徐晴儿在哥哥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吐了吐舌头。 他又看到站在人群后面的银川公主,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想必这西夏公主在紫宸殿不甘寂寞,提出了投壶,被自家妹子和明兰狠狠的套路一一把! 否则正常投壶怎么可能会输8000匹战马? 徐子建有些玩味的看向远处的银川公主心里暗道。 看来今天西夏和辽国人还真是有备而来,连女眷的副宴都想搞风搞雨! “外臣不自量力挑战大周朝,8000匹战马实在数量太多,恳请大周陛下宽限一二!” 银川公主弓着身,语气哀婉的说道。 嘉佑帝刚才在大庆殿内已经见识过西夏人的跋扈,此刻又岂会这么容易被欺骗? 他不置可否的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徐子建问道:“徐爱卿你怎么看?” 徐子建对于银川公主哀求的眼神视若不见,语气平静的说道: “回陛下,臣有两个想法!” “其一,既然西夏一年拿不出八千匹马! 那便分期付款,分两年给吧! 第1年给4000匹,第2年给4200匹! 多的200笔算利息!” 嘉佑帝微笑的点了点头。 “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回陛下,外臣想听听徐大人另外一个想法!” 银川公主眉头微蹙,语气哀婉的说道。 徐子建缓缓开口道:“另外一个意见便是折价法,西夏支付4000匹战马,另外是四千匹战马,以牛羊代替! 其中2000匹战马兑换8万头羊,另外2000匹战马兑换4000头牛! 如此一来,西夏也不需要一次性拿出8000匹战马,岂不是两全其美?” 银川公主低着头心中暗恨。 这徐子建果然如同传闻当中的可恶! 如此阴狠毒辣的,招数都被他想出来了! 嘉佑帝笑盈盈地看向银川公主。 “公主殿下打算选择哪一个方案呢?” “回陛下,外臣选择第2个方案,以牛羊折价部分战马!” 银川公主紧咬银牙说道。 损失部分牛羊好过损失更多战马! 即便如此,银川公主也感到肉疼,如此一大笔财富,直接将她的封地产出去了一大半。 大周朝平白得了4000匹战马和数万牛羊,嘉佑帝很是高兴。 他对不远处的欧阳修说道:“欧阳卿家,你替朕拟旨。 徐晴儿和盛明兰献马有功,加封五品县君! 另外,西夏送来的牛羊折价10万贯,分与二人,作为嫁妆!” “谢陛下恩典!” 徐晴儿和明兰激动的跪下谢恩。 银川公主见状,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自己的一番谋划,居然为这两个小丫头做了嫁妆! 第440章 齐衡的幻想 很快射箭比试正式开始。 徐子建落在人群后面,想要探探这银川公主的底。 这银川公主名叫李清露,倒是和天龙八部里面的梦姑名字有些相似。 只可惜,据东厂的情报显示,银川公主执掌西夏一品堂,是个阴狠毒辣的女人。 “徐大人,故意走在后面。 莫不是想要取笑我西夏,国不自量力?” 李清露语气清冷的说道。 “公主殿下误会了! 徐某只是好奇,你身为唐唐西夏公主一品堂将军,千里迢迢来到我大周国辩经,究竟意欲何为?” “我西夏国弱民少,自然是钦慕大周朝文化繁盛,想来一下见识见识汴京的繁华以及学子才俊们! 像徐大人这等英才,若是愿意加入我大夏国,本宫倒是愿意招为驸马,扫榻相迎!” 李清露美眸看向徐子建那英俊的脸庞装出一副倾慕的表情,幽幽地说道。 “多谢公主抬举,只是徐某家中已有心仪的大娘子,便不劳你费心了!徐某有事先告辞了!” 徐子建摇了摇头拒绝道。 他心中冷笑。 这番婆子,坏得很! 还驸马?简直是满嘴谎言! 你可是在李谅祚棺材面前,发过誓要我徐子建的脑袋当祭品的呢? 既然没法从她嘴里套话,作为特务头子的徐子建便没了与她继续说话的兴趣。 这女人不简单,回头安排东厂番子盯死她! “徐大人与其猜测本宫的目的,还不如好好想想一会的比试吧! 刚刚我大夏国失掉的荣誉,一会比试过后一定要连本带利拿回来!” 李清露眼看引诱不到徐子建也就不再废话。 “呵呵!” 徐子建径直离开。 李清露听到如同魔咒的这两个字,顿时心头火起,恨不得掏出匕首将徐子建给杀了。 这两兄妹一个赛一个的讨厌! … “二哥哥,你刚刚跟那番婆子在聊什么呢? 你可不能做出什么对不起大嫂嫂的事情! 不然我一定向母亲告状!” 徐晴儿看向徐子建一脸好奇的问道。 啪! 徐子建电光火石般的在徐晴儿额头上弹了一下! “你个小丫头还敢威胁我?没大没小!” 徐晴儿冷不丁的吃了个脑瓜崩,捂着脑袋低声痛呼,“哎哟,好疼!” 她瞪大眼睛盯着徐子建一脸不服气。 “哪有这样对待自家可爱的妹妹的?我可是刚封了五品诰命,小心我去皇后娘娘面前告状!” “晴儿姐姐慎言,这里可是皇宫!” 明兰扯了扯徐晴儿的衣袖提醒道。 徐晴儿眼睛滴溜了一圈,一脸狐疑道: “ 刚刚二哥哥提出的折算法,倒是和六妹妹的想法不谋而合! 六妹妹这么维护我家二哥哥,莫不是你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乱说,回去我让母亲执行家法!” 徐子建举起拳头警告道。 “哼,就会欺负我不理你了!” 徐晴儿往前走了两步,偷偷竖起耳朵。 “恭喜六妹妹被封了诰命!台下参赛的顾廷烨乃是我的好兄弟,若是六妹妹看上了,我倒是可以给你们牵牵线!” 徐子建看向明兰打趣道。 “大姐夫莫要胡说! 婚姻之事自然是由父亲和祖母做主,我又岂可轻易与外男接触?” 明兰一脸正色道。 “是么? 可惜你与那齐小公爷注定有情人终成兄妹…” 徐子建瞥了一眼正朝这边张望的齐衡,神秘的笑道。 明兰闻言,心中一颤,在徐子建身后追问道: “大姐夫,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子建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径直的往观赛台走去。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虽说是老乡,他也不愿意干涉对方的感情。 偷听到一些东西的徐晴儿,拍了拍明兰的肩膀,局促地笑道: “六妹妹,你的事情连我家二哥哥都看出来!什么意思?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晴儿姐姐,咱们去观赛台吧!” 明兰有些心烦意乱,立马转移了话题。 … 大庆殿外,一排排观赛台已经搭建完毕。 此类户外活动,倒是不必男女分席。 紫宸殿的官眷们,纷纷来到自家夫君所在的观赛台位置。 平宁郡主,在宫中侍女的指引下来到齐国公府所在的观赛台。 “母亲您来了!” 齐衡连忙,起身相迎。 待平宁郡主坐下后,齐衡有些好奇的问道: “母亲, 副宴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刚在殿外瞧见皇后娘娘带着徐三姑娘和盛家六妹妹去拜见陛下!” 平宁郡主闻言脸色一僵,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不错,她们从西夏银川公主那里赢了8000匹战马!” 由于刚才,嘉佑帝召见皇后和徐晴儿几人的时候,殿内大部分官员已经出了大庆殿。 因此齐衡并不知道自己心爱的明兰已经被封了五品诰命。 “这射箭比试,彩头也不过是2万匹战马! 两个姑娘居然能从银川公主手里,赢得8000匹战马真是了不得!” 齐国公摸着胡子赞叹道。 平宁郡主的消息渠道,可比齐国公父子俩俩灵通多了。 她摇着手里的团扇说道:“何止如此,这两人还被官家封了五品县君!如今倒是风光无限!改日倒是要去镇海侯府串串门!” 平宁郡主虽然骄傲也不得不承认,徐晴儿和盛明兰今日在紫宸殿表现得很出彩。 若是没有她们二人出手,曹皇后怕是要被那银川公主算计了去。 只不过若是作为儿媳人选的话。 徐家那姑娘倒是值得考虑。 娶了开国侯兼从二品枢密院事的嫡亲妹妹,对他家衡儿以后的仕途肯定有帮助不小。 至于盛明兰根本不在平宁郡主的考虑范围内。 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哪怕侥幸得了诰命,对齐衡的仕途没有丝毫助力。 平宁郡主已经听到一点风声,盛家那几个姑娘整日缠着自家儿子齐衡,怕是打算攀高枝。 她已经打定主意,待开春后便去盛家断了盛家几个女儿攀高枝的念想。 “儿子平日里光顾着读书,倒不曾知道盛家六妹妹投壶居然如此出彩!” 齐衡闻言面露喜色,根本没注意到母亲平宁郡主的想法。 齐衡觉得,盛家六妹妹如今有了诰命在身,和自己的身份差距岂不是拉近了? 若是等自己考上进士,再求母亲到盛家提亲,那便可以水到渠成娶到自己心仪的明兰! 第441章 连败两场 大周和外国有外交争端进行射箭比赛的时候,一般采用五失定胜负。 也就是每位比赛者一人默认射5箭,看谁得筹数高。 如果射箭脱靶的话,则会被扣除三筹。 一般连续射中三箭中靶心,会追加所得筹码五筹。 要是连续射中5箭的话,则会追加所得筹码十筹。 除了这常规的连中外,还有一些特殊设法也会增加得筹。 比如连珠箭,十息内将五支箭同时射中靶心,则得分增加三十筹。 还有一种的话则是两箭齐射和三箭齐射。 这种命中率非常低,射中得分增加20筹和30筹。 若是比分筹数相同,则继续射,一直决出结果为止。 射箭的箭靶使用三侯九环靶。 直径3.6尺皮制靶,分九色同心圆,红心值9筹,最外环1筹。 箭矢使用竹竿雉羽铜镞射礼箭,箭长三尺六寸,圆头鸣镝箭头。 大周朝比赛用弓一般采用御制三石弓,外国使者方面一般用自带的复合弓。 至于作为裁判的验靶官,分别由大周礼部官员,辽国使者以及西夏使者共同担任,三重验靶! 铛! 一声锣鼓声响起! 大周朝对战辽国以及西夏的射箭比赛即将开始! “你们4人商议一下,前面两轮谁先出战?” 负责监战的枢密院代表徐子建,走到几人面前说道。 项元镇和史文恭开口道:“徐大人,我两人愿优先出战比试!” 优先出战有优先出战的好处,大周作为东道主参赛人员, 优先出战的人可以挑选对手。 徐子建看向顾廷烨和华荣问道:“你二人可有何意见?” 顾廷烨、花荣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我俩并无意见,便让两位前辈,先上场吧!” 二人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根本不在乎是否优先挑选对手。 第一场,由史文恭出战,选择了与西夏的射手比试。 常年在河北的史文恭对于辽国人有天然的畏惧。 相比辽国,他认为西夏国的射手实力想必应该更弱一些。 两名西夏浪讹射手分别名叫阿卓和仁多洗忠,他们对于被大周朝先挑出来感到很是愤怒。 对面的史文恭很明显将西夏射手当做软柿子了! “阿卓你第1个上,教训一下对面不知好歹的大周人…” 仁多洗忠对着一旁的同伴说道。 “仁多将军放心我先替你教训一下对面的大周人!” 西夏射手啊卓,握紧手里的复合弓说道。 “每人5箭,必须在三十息内射出去!” 礼部官员在两人面前宣布规则。 铛! 一声声清脆的锣鼓声响起! “比试开始!” 史文恭和西夏射手阿卓站在两个箭道边上。 两人迅速拿起一旁的三石复合弓,取出箭矢,张弓搭箭,略微瞄准后,朝百步外的箭靶射去。 第一箭两人都顺利中靶。 来不及多想,又是一箭飞快的射了出去。 第二箭同样顺利,命中红心。 第三箭箭矢射出,史文恭依旧命中靶心。 这史文恭身为河北属的上号的高手,该说不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连中三箭的他脸上闪过一丝的得意的神色。 只不过他的对手阿卓同样是西夏神射手,论射箭实力史文恭来只强不弱。 嗖! 一旁的阿卓同样命中了第三箭。 史文恭见状,心中一凛,连忙将第四支箭射了出去。 嗖!嗖! 史文恭和阿卓的箭矢同时射出,再次顺利命中靶心。 眼看第四箭也射中了,史文恭轻呼了一口气,这比赛他输不起! 没等史文恭缓过来,一旁的阿卓当着史文恭的面闭上眼睛将弓箭射了出去。 阿卓闭眼一剑,再次射中靶心! 这下史文恭有些慌了! 该死,这西夏射手怎么会这么强? 就连闭眼也能射中? 这紧张的比赛,不仅考验射手的射箭技术更考验心态。 史文恭的心态受到影响,射出去的箭偏了一点射到了靶心旁边的八环。 第1轮比试胜负已分! 负责宣布结果的大周朝礼部官员,脸色难看的说道: “西夏射手5箭中靶九环红心,得筹45,追加得筹10筹,一共55筹!” “大周射手史文恭4箭中把九环红星,一箭中八环,得筹44追加得筹5筹,一共49筹!” “第1场比赛西夏队胜!” 得胜后的阿卓得意的回到了西夏方所在位置。 仁多心中高兴的拍了拍阿卓的肩膀。 “做得好!刚刚公主派人来许诺,待回西夏国后赏你1000头羊!” “愿为公主效死!”阿卓激动的朝银川公主的方向下跪。 与西夏和辽国这边欢欣鼓舞的状况不同。 大周这边皇帝和大臣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谁能想到第1场比赛便输了… 后面几场比赛岂不是更加艰难? 推荐史文恭出来比赛的兖王脸色很难看。 这史文恭不是号称河北第一射手吗? 就这水平? 兖王在席间暗骂了一句,真是废物! 随后他站起来朝嘉佑帝行礼道:“臣识人不明,请陛下降罪!” 嘉佑帝有些皱眉。 第一场就出师不利,确实有些扫兴。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史文恭实力并不差。 前面4箭都中靶九环,最后一箭稍微射偏了一点点。 在大周禁军中也算佼佼者了,只可惜西夏的射手实力太强。 嘉佑帝抬了抬手,缓缓说道:“罢了,一场小失利!非战之罪也!” “谢陛下恩典!” 兖王擦着额头的汗水退到一边。 邕王小声嘀咕道,“皇弟下次可得擦亮眼睛了!” 兖王瞥了一旁正在幸灾乐祸的邕王,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他心里暗道,“皇兄你得意早了!” 兖王已经意识到了,西夏和辽国这次都是有备而来,带来的射手都是顶尖高手! 可惜他刚刚为了争功,没注意到这点! 项元镇和史文恭实力都在伯仲之间 莫不是你邕王以为自己这边人就能赢? 等着瞧吧! 一会第2场比赛输了之后我看你邕王还笑得出来不? … 第2场射箭比赛再次开始! 项元镇吸取了上一场的教训,第2场选择了和辽国的射手较量。 辽国的两名射手名叫萧十三以及寇正行。 两人都是辽国南院射鹰军中的佼佼者。 与项元镇鄙视的是寇正行。 寇振行年方26,乃是辽国燕云十六州的汉人,穿的却是一身标准的辽人服饰。 很明显比起汉人主导的大周朝,他更加效忠辽国人。 寇阵型此刻正一脸桀骜地看向一旁胡子有些发白的项元镇。 “你们大周朝莫非没人了吗,居然让你这么一个老头上场!” 项元镇怒视对方,“小子莫要猖狂,一会让你见识见识老夫的厉害!” 礼部的官员没有理会双方的争吵,径直宣布第2场比试开始。 “比试开始…” 嗖嗖嗖! 项元镇和寇正行两人开始拉弓射箭。 不一会,五支箭矢都插满了箭靶! 这一轮,项元镇没有失误。 两人5箭都刚好射到靶心九环。 按照规则需要加赛。 寇正行接过大周朝官员递来的五支箭矢。 他目光挑衅地看向一旁的项元正很快就将一支箭射了出去,箭矢精准地正中靶心。 他看出了这项元镇射术不错,不过头发白年纪大,于是便加快了射箭频率,试图消耗对方的体力。 项元镇不知是计,竟然跟着对方提高了射箭频率。 又过了片刻,项元镇发现自己手心布满了汗,这是体力即将衰竭的迹象。 该死着了对方的道了! 项元镇咬牙张弓准备射出最后一箭,可惜关键时候力竭了,射出去的箭矢居然脱靶了。 礼部的官员一脸无奈的宣布道。 “第2场射箭比试,辽国射手10箭全部中靶,辽国胜!” 第442章 连珠箭呈威 谁也没想到,大周朝和辽国以及西夏的射箭比试,居然会连败两场。 脱力的项元镇,突然气血翻涌,一不小心昏倒在了大庆殿比试场地上。 场上观礼的各国使节,见状脸上脸色各异。 精心筹备的正旦宴出现了这种事情,大周朝的脸面算是丢了一大半。 嘉佑帝脸色阴沉地对一旁的内宫总管吩咐道:“张忠全带项老将军去看御医!” 之前还有些得意的邕王,慌忙的跪在地上。 “陛下恕罪,都是那项元镇发挥不力,臣真的不知…” 嘉佑帝听到邕王推卸责任的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还有两场比试呢,你先退下吧!” 邕王垂着脑袋回到座位上。 政事堂的几位相公将邕王的表现看在眼中,心里不由得打鼓。 这邕王如此没有担当,真的值得他们支持吗? 相比之下,兖王和齐王更有气度些! 大相韩章脑海中闪过之前被排挤到禹州的团练使,心里想道。 若是这邕王真的扶不起来,还不如换那一位试试! 邕王妃看着自家王爷这副窝囊样有些哀其不争! 怕是在政事堂相公以及陛下面前失了分,须得想办法挽回一二。 兖王见状心中有些得意。 邕王这下算是是栽了,刚刚他的表现怕是引起了几位相公的不满。 若是邕王没了那几位相公的支持拿什么和自己争? 齐王有担忧地询问徐子建道:“徐卿,咱们连输两场了,若是再输一场,咱们大周怕是要颜面扫地!后面两场,你可有把握?” “殿下勿需担忧,花荣和仲怀的箭术,天下间能够胜他们的人并不多!剩下两场咱们输不了!左右不过是2:2打平而已!” 徐子建端起不慌不忙地给齐王倒了一杯茶。 “可是…”齐王还是有些担心。 “哪有什么可是,我二哥哥说了能赢就必定能赢,你瞎担心个什么劲!” 徐晴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 “晴儿不得无礼!快点给齐王殿下道歉!” 徐子建瞪了自家妹妹一眼,举起了一根手指。 徐晴儿想起了刚才被弹的脑瓜崩,嘟着嘴老实的向齐王行礼道:“晴儿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徐子建一脸歉意地朝齐王拱了拱手。 “殿下勿怪,我家心,见到徐晴儿而后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连忙向徐子建摆了摆手。 “徐卿,是本王自己失了分寸,不关三姑娘的事!她今天可是这丫头最近愈发没规矩了,回头定要将她禁足在家,让母亲好好管教管教…” 齐王本来有些悬着的为大周朝立了大功!你看在本王的面上,莫要惩罚她可好?” 徐子建目光严厉的看向自家妹妹。 “还不快回观赛台,这里可不是你一个姑娘该来的地方,莫要再乱跑了!否则…” “齐王殿下,二哥哥!晴儿告退!” 徐晴儿老实的回到观赛台后,徐氏连忙站起来训斥道:“你这丫头,怎么到处乱跑? 我可警告你,要是再乱跑,我便将你禁足在家三个月不许出门! 这皇宫大内人多嘴杂,莫要给你二哥哥惹麻烦!” 徐晴儿听到要被禁足,连忙向徐氏求饶。 “母亲,晴儿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女儿这一次吧!” 华兰站出来打圆场道:“母亲,晴儿还小!您就莫要和她计较了!” 华兰拉着徐晴儿坐到自己旁边,给他倒了一杯紫苏茶柔声道: “刚刚听说你和我家六妹妹被陛下封了县君诰命,真是可喜可贺!” “还是二嫂嫂疼我!” 徐晴儿抱着华兰的手臂娇憨道。 徐氏看着躲在华兰身边撒娇的女儿,忍不住说道:“华儿,你可莫要把她宠坏了! 这死丫头愈发不知规矩。 我瞧着她去孔嬷嬷那里,怕是白学了!” … 观赛台上 小秦氏脸上闪过一丝阴暗。 她发现自己最担忧的顾廷烨,不但来到了正旦宴会,而且还即将代表大周朝和西夏以及辽国进行射箭比赛。 她摇着团扇不解地问道:“老爷,二郎怎么自己来到宫里? 这孩子也不给家里说一声,害得一家人担心他。” “我怎么知道这逆子,居然不坐自家马车,反而跑去坐镇海侯家的马车进宫? 都是你平日里太娇惯这小畜生。 我让他退出射箭比试,他却非要参加! 若是一会输了,顾家怕是也要跟着吃挂落!” 顾偃开没好气道。 “老爷消消气!兴许二郎一会就赢了那西夏射手呢!” 小秦氏轻轻抚着顾偃开的背假意宽慰。 实则小秦氏心中很是得意。 如今大周朝一连输两场,落后辽国和西夏。 下一场,顾廷烨和西夏射手的比赛若是再输了。 相关人员怕是都要受到嘉佑帝的清算了。 到时候,侯爷也会对二郎很失望。 哼!来了又怎么样? 还想露脸,这下二郎怕是要将顾家的脸给丢光了。 只是如此一来,道士不好开口求侯爷到镇海侯府提亲了! 盛家所在的观赛台。 听到明兰被封了县君,王大娘子几人炸了锅。 盛宏一脸得意,不曾想自己最不重视的六丫头,居然替盛家争了好大一份脸面。 “明儿,做得好!为父替你感到骄傲!” “我的天爷! 明丫头这也太好命了! 投壶赢了一把,居然能被封个诰命!” 王大娘子捂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随后王大娘子对盛宏说道: “官人你是不知道,明丫头今天可算替咱们盛家出了一口气。 宴席上隔壁忠勤伯府大娘子可是说了不少酸话呢!” 长柏一脸欣慰的看向自家妹妹。 “不曾想六妹妹投壶技术居然如此的厉害!” 长枫同样赞叹道。 “都是晴儿姐姐拉我上去的,我没想出这风头!”明兰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六妹妹,回头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可得让我瞧瞧!” 如兰抓着明兰的手,摇晃道。 墨兰看着被众人夸赞的明兰,攥紧手中帕子,心里嫉妒的快要发疯。 六妹妹今天出了这么一场风头,哪怕是齐国功夫的平宁郡主也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为什么上去投壶的不是自己? 凭什么好事都让六妹妹给占了? 若是自己有了这县君的名头,哪家豪门勋贵嫁不得? … 观赛台上,平宁郡主指着即将和西夏射手仁多洗忠比赛的顾廷烨对齐衡说道: “这顾二不知天高地厚,上去和西夏神射手比赛!一会要是输了,顾家的脸面怕是要被他丢光!衡儿你可莫要学他逞强好胜,否则丢了家族脸面!” 齐衡对平宁郡主的话有些不太认可。 “母亲!顾二叔弓马娴熟,他此举可是为国争光,怎么能说是强出头呢?孩儿觉得…” 平宁郡主摆了摆手,打断儿子的话,一脸不屑的说道:“就凭他这么一个浪荡子,还想为国争光?” 赛场上的顾廷烨接过裁判官递来的五支箭矢。 在礼部官员宣布,比试开始后。 他迅速地抽出一支的箭矢,随后轻松的拉开了三石复合弓,向远处瞄了一眼后松开弓弦。 射出的箭如同一道闪电快速疾射而出。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顾廷烨就迅速的搭弓射箭。 五支箭矢竟然在空中连成一条线, 随后整齐地射到箭靶上。 顾廷烨右手执弓,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徐子建和曹盖,两人正朝他竖起拇指呢! 他心里暗道,两位兄弟,顾某不负你们所望! 与此同时一旁的西夏射手仁多洗忠,才将将射出第2支箭。 在场众人被顾廷烨这手射箭绝技所震惊。 “这…这是连珠箭?” 观赛台上的英国公一脸震惊。 他朝一旁的顾偃开笑道:“宁远侯,不曾想令公子居然练成了这么一手连珠箭!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国公爷谬赞了,我家那犬子还差得远呢!” 顾偃开摸着胡子谦虚道。 老侯爷看着场下享受众人欢呼的二儿子,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对他关注太少了。 顾廷熠看着大放光彩的二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小秦氏脸色阴沉又折断了一把团扇。 又一次被打脸的平宁郡主,选择了沉默。 仁多洗忠虽然同样5箭中靶,可是因为顾廷烨射出的是连珠箭,额外加了30筹。 礼部官员声音高亢的说道:“射箭比试第3场,大周胜!” 比分来到1:2,嘉佑帝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如今只剩下第4场比试了。 若是第4场还能再胜,则两边打平! 如今大周朝的官员们已经不指望能够胜利了,只要打平保住颜面即可! 第443章 不服 太阳高悬,将青石地面上的冬雪融化了。 大庆殿外,射箭场上,四周旌旗猎猎。 看台上各国使节与大周群臣交错而坐,锦袍华服与异域服饰相映成趣,金樽玉盏间暗藏着无声的较量。 仁多洗忠灰头土脸地跪在银川公主面前,衣袍上沾着雪花和污渍,原本束起的长发散落几缕,狼狈地贴在汗津津的脸上。 他垂着头,喉结不住滚动,满心皆是苦涩与惶恐。 本以为能为大夏国争得荣耀,却不想落得如此惨败,如何对得起公主殿下的信任? “公主殿下,属下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自责。 梁永能铁塔般的身形矗立,浓眉倒竖,满脸怒容,络腮胡随着咆哮不住颤动:“真是废物,丢了我们大夏国的脸面!” 话音未落,他抬起穿着铁甲的靴子,狠狠一脚将仁多洗忠踹翻在地。 仁多洗忠重重摔在地上,闷哼一声,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心中满是屈辱与愧疚。 银川公主慵懒地倚在镶金错银的座椅上,一袭月白色绣着金线卷云纹的长裙衬得她身姿窈窕,眉间一点朱砂红痣更添几分艳丽。 她轻轻抬手,腕间的玛瑙镯子发出清脆声响,语气中满是无奈:“梁将军算了,这把输了,非他的过错!不曾想,大周朝中居然有能射连珠箭的人!真是小瞧他们了!” 银川公主眼底却闪过一丝忧虑。 刚刚投壶失败后,她就知道此次谋划很是困难。 如今出了这种变故,想要谋夺大周朝的火器怕是不可能了。 嵬名安惠小心翼翼地凑到公主耳边,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这下只能指望辽国人了,若是再输,此次咱们开大周的谋划怕是要落空了!” 银川公主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赛场附近的徐子建。 只见那徐子建身着一袭紫色锦袍,腰间玉佩温润,手持白玉茶盏,神色淡定从容。 哪怕大周朝0:2落后,他依旧面色如常,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局势尽在掌握之中。 银川公主心中暗惊,这般沉稳气度,足见对方对后续比试有着十足把握,看来此次西夏想要从大周占便宜,难如登天。 想到西夏已经输掉8000匹战马的财物,若再继续输下去,国家必将伤筋动骨。 她不由得幽幽一叹:“辽国和大周国国力强盛,咱们大夏国想要生存下去,只能左右逢源!打平就打平吧!” 另一边,辽国两位使者坐在看台上,气氛凝重。 耶律不贴一袭辽国皮裘,腰间悬挂着狼头银饰,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几分阴鸷。 刚刚顾廷烨那一手连珠箭,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耶律庶成同样眉头紧锁,一身紫色契丹服饰,眼神中满是焦急:“卫王殿下,大周国后面两位实力看起来并不比我们大辽国的射手差!” 另一位辽国主使也跟着附和:“卫王殿下,大周国最后一名射手衣着禁军服饰,身材高大,手臂修长,一看就是不可易与之辈! 咱们最后一场须得小心对待,否则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耶律不贴眼神一凛,唤来萧十三。 那萧十三身材精瘦,肤色黝黑,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身着辽国武士劲装,腰间别着雕花木制箭筒,透着一股常年在山林间穿梭的狠劲。 耶律不贴沉声道:“萧十三,下一场比赛可有把握?大周朝最后一名射手名叫花荣,他的射术在西疆很是出名。” 萧十三自信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卫王殿下放心,小人萧十三乃是辽东渤海人。 从小就在长白山打猎为生,无论什么猛虎豺狼,都能一箭射下! 刚刚大周那人的连珠箭,不过是雕虫小技。 小人苦练了双箭齐发绝技,想必对付大周人应该不在话下!” 萧十三很是自信,丝毫不将下一场的对手花荣放在眼里。 反观嘉佑帝与政事堂几位相公,却是神色忧虑。 嘉佑帝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冕旒,虽端坐主位,却难掩眉间的担忧。 申时行一身紫色官服,脸上满是怀疑之色,眼神不住地打量着身穿禁军服饰、一脸稚嫩的花荣,心中暗自思忖。 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真能担此重任? 别再连累大周输了比试! 越想越不安,他忍不住开口提议:“韩相公,这第4场上场的禁军小将,不知可否赢下?您看要不建议陛下换宁远侯爷上吧! 宁远侯家公子都如此厉害,让宁远侯上想必也能轻松获胜!” 欧阳修儒雅的面容上露出不悦之色,忍不住开口解释: “申相公,花荣将军虽然年轻,在西疆的时候便是以箭术闻名。 老夫虽然在西疆待的时间不长,不过也有所耳闻。 徐公明乃是谨慎之人,既然举荐他自然想必也是有把握的!” 申时行却不服气,涨红着脸争辩:“欧阳学士说得轻巧,若是再输一场,又当如何?” 文彦博目光如炬,盯着申时行毫不客气地说道: “申副相,此言差矣! 之前徐公明定好了出战的人选,也是申相公,你们非要换人! 结果呢,连输两场! 徐公明举荐顾廷烨已经赢了一场,如今你又说要将他举荐的另外一个人换下。 我倒想问问申相公是何居心?” “你胡说…”申时行被怼得面红耳赤,心中又急又恼。 大相韩章连忙出来打圆场:“文相公,申相公也不过是一心为国,一时口不择言!如今第4场比试即将开始,这换人的提议休要再提了!” 嘉佑帝看着争吵的几位相公,心中烦闷不已,暗暗寻思。 是否要找机会将申时行罢相? 可如今朝堂新旧两党纷争不断,贸然罢掉旧党领袖之一,只怕会引发更大的党争,于国不利啊! 正思绪万千时,一声锣鼓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4场射箭比试正式开始。 辽国射手萧十三踏步而出,眼神锐利如鹰,扫视全场后,毫不犹豫地拿出两支箭,飞快地搭在弦上。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弓弦,大喝一声:“着!” 咻!两只箭矢如流星般同时飞出,破空之声尖锐刺耳,稳稳命中百步外的九环靶心。 顾廷烨站在场边,一袭蓝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剑眉紧紧皱起,眼中满是震惊: “这…居然是双箭齐射!” 他自恃射术在大周朝顶尖,却也未能掌握这等绝技,心中不由得对萧十三的实力暗暗心惊。 顾廷烨转头对一旁淡定喝茶的徐子建说道:“公明贤弟,这辽国射手居然懂得双箭齐发,花将军想要赢他怕是…” 还未等徐子建开口,曹盖便凑了过来,拍着顾廷烨的肩膀大笑道: “仲怀,无需担忧! 花荣将军的射箭比你想象中的更厉害!” 徐子建轻摇折扇,目光坚定地看向远处的花荣,沉声道:“花荣兄弟,让大伙瞧瞧你的实力!” 花荣身姿挺拔如松,一袭崭新的禁军服饰穿在他身上英姿飒爽,年轻的脸庞上满是自信。 他抱拳回应:“公明哥哥放心!这辽国射手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 随后,他轻蔑地瞥了一眼一脸得意的萧十三,朗声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说罢,举起手中三石弓,肌肉紧绷,同样抽出两根箭矢,动作行云流水般快速上弦。 咻咻! 同样是两箭齐发,箭矢稳稳中靶! 萧十三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个大周人居然也懂得双箭齐发!” 花荣却并未就此罢手,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伸手从箭袋里取出三支箭矢。 这一举动,瞬间让全场哗然!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期待。 耶律不贴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酒杯“啪”地摔落在地上,酒水四溅。 他死死盯着花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大周人不但懂得双箭齐发,而且这一次居然要三箭齐发! 大周朝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预感到这一场怕是要输了! 果然,花荣大喝一声,拉开弓弦。 三支离弦之箭,破空而去,再次成功地命中了百米步的箭靶上! 文彦博得意地看向申时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申相公,这就是你看不上的年轻小将?” 申时行脸色涨得通红,如坐针毡。 花荣这三箭齐射算是把他的脸给打肿了! 申时行有些不爽地看向不远处的邕王,心里暗骂,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一个老将,一个小将,怎么比起来差这么远? 银川公主看着场下的情形,轻轻摇头,幽幽叹道:“这一场辽国要输了…” 副使梁永成急切地讨好说道:“公主,即便是辽国输了一场,也不过是2:2! 咱们不若提出和大周再赛一场?若是赢了也能替大夏国挽回些损失!” 银川公主眼神复杂,再次摇头:“大周朝有如此神射手,若是再战,乃不智也! 平局就平局吧,若是再输了,咱们损失不起!” 耶律不贴咬着牙,眼中满是不甘。 他低声对一旁的耶律庶成说道:“通知萧十三,让他也使用三支箭矢一起射…” “可是卫王,萧十三怕是做不到…”耶律庶箴提醒道。 “不搏一把,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耶律不贴握紧拳头,心中满是孤注一掷的狠劲。 他是只是耶律重元的众多庶子之一。 此次来大周国若是寸功未立,回到辽国后如何向父王交代? 接到命令的萧十三,面色凝重,无奈地抽出三根箭。 他心中清楚,三箭齐发自己以前尝试过多次,命中率极低。 可在耶律不贴的命令下,只能硬着头皮尝试。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拉开弓弦,箭矢飞出,结果却差强人意。 三支箭只有一支箭中靶五环,其余两支箭都脱靶了。 礼部官员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高亢地宣布: “大周射手花荣,5箭重靶45筹, 五箭连中加10筹,双箭齐发中靶加20筹,三箭齐发中靶,加30筹,一共105筹!” “辽国射手萧十三,5件中靶三箭23筹,两件脱靶扣6筹,一共17筹!” “我宣布第4场射箭比试,大周胜!” 听到大周获胜的结果,嘉佑帝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他龙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难掩心中喜悦:“这顾家二郎和花荣都是我大周功臣,一会须得好好奖赏一番!” 曹皇后身着凤袍,仪态端庄,微笑着说道:“恭喜陛下,刚刚大周多了两位县君,如今又多了两位神射手…” 2:2打平,这个结果让嘉佑帝和大周朝的众位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看台上满是欢声笑语。 嘉佑帝起身,威严地扫视全场,高声宣布:“今日大周和辽、夏两国的比试以和局结束,两国使者觉得可好?” 西夏两位使者在银川公主的劝说下,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接受。 副使梁永成咬着牙,低头行礼,放弃了再战的念头。 然而,辽国这边,耶律不贴却不甘心地站了出来,行礼后大声道:“陛下,我辽国不服,需要再比试一场!” 嘉佑帝眉头紧皱,看着耶律不贴,沉声道:“辽使还打算如何比试?” 大庆殿外,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耶律不贴恭敬的回答道:“回陛下,我辽国愿意拿出3万匹战马,与大周再比试一场!” 听到耶律不贴愿意拿出三万匹战马来作博,嘉佑帝和诸位大臣都心动了。 虽然收复河湟后,在和黄地区增设了四处牧马监,每年出产战马2万匹。 大周朝的马政得到了一些缓解,每年的战马产量从原来的不到2万匹,增加到4万匹每年。 即便如此,这些年来。 大周朝骑兵总数也不过5万上下。 远远不及西夏的12万骑兵,更别提辽国动辄数十万骑兵的数量。 由此可看出,大周朝战马缺口有多大? 就在嘉佑帝寻思着下一场就派花荣出战,想必输不了! 突然,耶律不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伸出手指指着不远处的徐子建道: “陛下,外臣要拿这3万匹战马和徐大人单独比试一场!徐大人可敢与我一战?” 徐子建面对耶律不贴的挑衅,有些无语! 这耶律不贴哪来的自信要挑战自己? 还真看自己是个文官,好欺负不成? 第444章 略懂亿点点 嘉佑帝看向下方的徐子建询问道: “徐爱卿,辽使的挑战,你可愿意接受?” “陛下,微臣愿意接受!” 徐子建站起身来朝嘉佑帝行礼道。 随后,他一脸玩味地看向挑战自己的耶律不贴,缓缓开口道: “卫王殿下,想和我比试,徐某自然奉陪到底!只是不知道你打算如何比试?” 最后两场大周朝以压倒性优势将比分扳平,如今就此罢手皆大欢喜。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耶律不贴这货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挑衅大周朝! 哪怕是真的要以后的行动挑起事端,也不应该做得这么明显! 其他国的使者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出端倪。 嵬名安惠对银川公主低声说道:“公主殿下,那个耶律不贴似乎有些不对劲,故意在挑衅大周国!” 一旁的梁永能不以为意地接话道:“刚刚比试二比二咱们差点就赢了,换我我也不服气! 更何况挑战的对象是对付徐子建那个文官。 公主不如咱们也一起挑战那个徐子建吧,这次让我上,对付他一定没问题!” 银川公主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正在和耶律不贴对峙的徐子建。 “二位你们仔细观察徐子建的表情,难道没发现什么吗? 一个文官面对弓马娴熟的卫王挑战,居然脸上见不到一丝慌乱。” 二人能作为西夏使者自然不是傻瓜,很快反应过来。 嵬名安惠有些吃惊道:“公主你是说这徐子建不仅是文官还是个高手?” 梁永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公主那个徐子建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武术高手吧!” 银川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品堂对徐子建的调查说了出来。 “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徐子建从在面对西夏作战以来一次都没输过! 一品堂对他的多次暗杀也是无功而返!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登州水军原本是一帮穷凶极恶的水匪组成! 背嵬军的五虎将武松,鲁智深,杨志,李魁,花荣,全都是他原来的梁山的手下! 若是没有本事,他一个不满二十岁的读书人,怎么可能降服这么一群娇兵焊将?” 嵬名安惠和梁永能对视一眼,看向徐子建的眼中多了一丝恐惧。 看到徐子建轻易的答应了耶律不贴的挑战,申时行又跳出来说道:“ 陛下,臣反对徐大人接受挑战。 咱们刚才,好不容易才打平,若是再输了,那可是是有损,大周朝威严!” 文彦博瞥了一眼申时行嘲讽道:“申相公莫不是不是忘了,徐公明推荐的两个人都赢了?” 嘉佑帝不耐烦的对申时行说道:“申相公这比试是朕决定的!就这样吧!” 嘉佑帝顿了顿看向耶律不贴。 “辽国使节请说出你们的比试要求!” 耶律不贴朝嘉佑帝恭敬的说道: “回陛下小王这次过来,本欲迎娶大周福安公主为妻!来的路上准备了两对漠北大雁! 今日既然无法赢取福安公主,那便与这两对漠北大雁作为比试吧! 小王让人将笼子里的两只公大雁放出来,另外两只母雁依旧关在笼子里,如此一来两只公大雁即便放飞也不会飞太远! 这次比试的题目便看谁能先将空中的两支公雁射下来!” 耶律不贴一番话引起了很多大周官家小姐的不满。 在大周朝,大雁乃是婚嫁中代表一心一意的信物。 迎亲时用到的大雁,一般在奠雁礼后,便会将其放生或者转卖。 而耶律不贴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将这两对大雁杀死。 脾气火爆的英国公嫡女张桂芬怒视着耶律不贴,她对英国公夫人说道:“母亲,这辽国人王子太过分了,居然将射雁作为嬉戏! 徐家哥哥须得狠狠教训这辽国王子!” 英国公夫人点了点头,语气鄙夷道:“辽国契丹人,蛮夷也!向来喜欢游猎射杀生灵! 不过他始终是辽国使节,镇海侯,身不由己!” 正向着远处眺望的荣飞燕和嘉诚郡主这一对冤家,这回倒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希望郑海侯好好教训这辽国蛮子!” 邕王妃皱眉的看了嘉诚郡主一眼,提醒道:“女儿,徐子建可是齐王的人,你为何替他鼓气?” 嘉诚郡主却解释道:“母妃,如今镇海侯可是为国出战,岂可因为党争而忘了国家大义?” 邕王妃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没有再与嘉诚郡主争论这个问题。 罢了,这事本来就不该让女儿卷进来! … 兖王世子有些惊疑不定问道:“父王,那徐子建不会又要赢吧?他刚刚举剑的两个人打败了辽国和西夏国的射手。 若是一会再被他赢下比试,今日宴会上的风头都被他抢光了!” 邕王也有些担心,他向一旁的王府管事曾弄问道:“曾先生,那徐子建武艺和箭术如何?” 曾弄有些不确定道:“回王爷,据咱们手下的密探汇报。 这徐子建这些年来基本上没有亲自出过手。 不过据属下推测,他应该懂些拳脚! 否则不可能躲过辽国和西夏人的刺杀! 如今他敢答应和辽国王子比试,想必射术并不差!” … 宁远侯府的观赛台位置上。 换了一把团扇的小秦氏,一边摇着团扇一边对顾偃开说道: “侯爷,我看镇海侯家的徐三姑娘今日在皇后娘娘上主持的副宴上可露脸了! 切身看她的年纪和咱们家庭苇倒是相近,两家因着二郎的关系,倒也有些交情! 您看不如咱们过两日,安排媒人到镇海侯府为庭苇张罗张罗?” 顾偃开看着在后边畏畏缩缩吃东西的小儿子,眉头微皱。 他不置可否的喝了一口茶,对一旁的顾廷熠询问道:“大郎,你有何意见?” 顾廷熠对自家后母小秦氏的心思一清二楚。 对方想要借镇海侯府的势力, 替自家三弟谋夺宁远侯府的爵位。 姨母,我这顾家的嫡长子还没死呢? 三弟这性子想娶人家镇海侯封了县军的嫡妹? 自家这继母还真敢想! 顾廷熠心里冷笑道。 他用手绢捂着嘴巴清咳两声,随后对顾偃开说道:“父亲,母亲说的话有理!三弟的婚事确实该张罗了,不过二郎还未成婚!” 顾廷熠对着一旁的小秦氏微笑道: “若是先给三弟安排,怕是外面人要说闲话了了,母亲您说是不是?” 小秦氏的心思被点破,心暗骂。 这大郎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顾偃开,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说道: “三郎的婚事暂缓,待二郎科考完后再说!” 小秦氏心里暗恨,二郎还想科考? 我得想办法让他考不成! …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的徐晴儿,跑到徐子建身边,摇着他的胳膊说道:“二哥哥,你可千万要打败那个辽国王子,居然将大雁作为射箭的目标!” 徐子建看着自家妹妹以及不远处的表弟徐达打趣道:“好好好我替三妹妹和表弟将那两对大雁赢来,回头当做三妹妹的嫁妆以及表弟的聘礼!” 徐晴儿被徐子建这么一逗弄,有些害羞的躲到徐氏怀里撒娇,“母亲,你看二哥哥他又欺负人家!” 徐氏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多大的人了,净说胡话,哪有女儿家拿大雁当作嫁妆的!” 表弟徐达倒是有些光棍,径直朝徐子建拱手道:“多谢表哥赠雁!” 华兰上前替徐子建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温柔的说道: “徐郎一会场上须得小心,莫要被弓箭伤了自己!” 徐子建偷偷的捏了华兰的小手,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娘子放心,你家夫君我文武双全,无论是拳脚还是射箭都略懂亿点点…” 第445章 一箭双雕 盛家观赛台这边王大娘子有些惊慌的对盛宏说道: “官人,这大姑爷怎么可以接了那辽国王子的比试呢! 他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一个文官,和那整天吃羊肉的辽国人怎么能比! 一会比试,怕是要吃大亏了! 若是回头官家怪罪下来,这可怎么办啊?” 盛宏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家大娘子,瞪了她一眼道: “你懂什么?射箭乃是君子六艺之一,徐姑爷在边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会不懂? 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失了盛家脸面!” 盛宏话虽然说得漂亮,实际上对于徐子建的实力,他心里也是没底的。 只是觉得既然女婿敢上场,想必还是有些把握的。 长柏看着一脸忧色的王大娘子,出言宽慰道: “母亲放心,大姐夫这人向来谋定而后动! 他既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上场比试,必定是有些倚仗的!” 墨兰射箭比试不感兴趣,她的目光一直关注着前方的齐国公府观赛台方向。 她发现齐衡总是在不经意的朝这边眺望。 墨兰寻思着,元若哥哥莫不是在偷偷瞧着自己? 盛家包厢的角落里,明兰低着头思考着大姐夫徐子建之前的那句话。 有情人终成兄妹! 这个梗来自前世棒子国的狗血爱情剧! 自己如今身处古代,而且和齐衡也没有血缘关系。 大姐夫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 如兰打断了明兰的思索,她指着远处的台下说道:“六妹妹你快看比试开始了! 那两只公雁被放出来了,你看他们飞得好高啊! 这大雁飞得这么高,大姐夫能射得中吗?” 大庆殿广场上,两支公雁被放出竹笼。 它们径直的往大周皇宫上空飞去,发现伴侣还被关在竹笼中。 两只公大雁在大周皇宫上空不断盘旋,嘴里不断发出哀鸣。 见此情景,嘉佑帝身旁的荣贵妃有些哀伤的说道:“陛下,大雁何其无辜,臣妾请求将他们放了吧,不要再比了…” 嘉佑帝脸上有些为难。 两国比试事关荣辱岂可说停就停? 荣贵妃在矫情曹皇后却不肯惯着她。 曹皇后语气严肃的说道:“荣妃要是觉得看不了这场面,不若回后宫休息? 这场比赛关乎大周国运,若是胜了便可赢得三万匹战马! 岂可因为区区两对大雁,则误了国家大事?” 眼看两人即将吵起来,嘉佑帝连忙打圆场道: “皇后、容妃不必争吵,朕相信徐公明有办法保住这两对大雁的性命,且看比试吧!” … 赛场上的徐子建和耶律不贴相邻着站在弓箭架旁边。 很快耶律不贴,从下属的人手中接过自己专属复合弓。 耶律不贴不愧是辽国宗室子弟,他的专属弓箭居然是一把四石弓。 要知道大周普通禁军中能拉开一石弓的已经属于是上军,能拉开三石弓的士兵绝对能晋升为将官,属于猛将级别了。 能拉开四石弓的人,射术绝对不简单。 徐子建拿起一把三石弓,伸出手,拨弄了一下弓弦,不由得皱起眉头。 耶律不贴看着站在弓箭架前挑选弓的徐子建,不由得嘲讽道: “徐大人您挑了半天! 这弓箭架上有一石弓,两石弓,三石弓。 莫非没有一副能够满足您的弓箭? 这是准备换个五斗弓呢?” 大周朝三等禁军,使用的是最轻的七斗弓。 他的言下之意,徐子建恐怕连七斗弓都拉不开。 徐子建淡淡地对一旁负责安排弓箭的枢密院官员说道: “你安排人替我去拿一副五石弓过来!” 那个官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道: “徐大人,您确定要的是五石弓吗?” “不错,去吧!” 徐子建点了点头。 枢密院官员很快就安排人将五石弓拿了过来,一脸讨好的说道: “徐大人,您要的弓 给您拿来了!” 徐子建接过五石弓,拨弄了一下弓弦,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告诉礼部的官员,比试可以开始了!” 耶律不贴想要继续嘲讽的话,被憋了回去。 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徐大人,你这身体想拉开五石弓,一会莫要把自己伤了!” 徐子建指着天上的两只大雁,“小王爷若是本官赢了的话,你这两对大雁可否送我?” 他对于耶律不贴的话毫不在意,淡淡的说道: “徐某能不能拉开这把弓,就不劳您费心了! 倒是卫王殿下,您费尽心思想要夺取我大周朝的火器技术,怕不是要拿回去献给。辽国道宗皇帝吧? 您的父亲辽国皇太叔以及嫡兄楚王,怕是已经等得很着急了吧…” 刚刚徐子建通过东厂偷偷调取了耶律不贴的资料。 他终于搞清楚了耶律不贴如此着急的原因,竟然是为了立功。 和大周朝一样,辽国也讲究嫡庶之分。 辽国宗室的庶子,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一辈子就混在辽国中下层。 耶律不贴乃是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的庶子。 嘉佑五年,徐子建遭遇辽国宗师楼刺杀后,他安排东厂百户沈练几人对宗师楼楼主耶律涅古德进行报复。 在幽州制造了一起恐怖袭击,直接将耶律重元的嫡次子耶律涅古德炸上天。 耶律不贴这个不受重视的庶子这才找到机会上位,代替耶律涅古德执掌中宗师楼,并且被封为卫王。 “小王不明白徐大人在说什么? 我可是代表大辽皇帝出使大周国! 我今日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代表大辽国的利益! 若是你赢了,这对大雁自然归你! 就看徐大人有没有这本事了!” 耶律不贴言不由衷的说道。 “是么…”徐子建微微笑道。 一声锣鼓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比试开始…” 作为裁判的礼部官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耶律不贴拿起弓箭,正瞄准着天上的两只快速飞行的大雁,随时准备发射。 可是一旁的徐子建却拿着五石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天空。 观赛台上,齐衡看着一动不动的徐子建忍不住说道:“父亲,徐大人怎么还不出箭?” 齐国公摇了摇头,他也搞不清楚徐子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平宁郡主摇着团扇嘲讽道:“这徐侯爷,拿着个五石弓,怕不是在装腔作势根本拉不开吧!” 平宁郡主话音刚落,徐子建已经计算好了两只大雁的飞行速度和轨迹。 耶律不贴举着弓箭瞄了好一会,终于挑选中了其中一只,立马松开手中的弓箭。 他的嘴角上扬,心中很是得意,根据他的估算这一箭必定能够射中。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对手。 徐子建拿着一把五石弓,莫不是在唬自己? 就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子建一个转身,飞快地从一侧的箭筒里取出一支箭矢。 拉力高达500斤的五石弓,瞬间被拉满。 徐子建射出去的那一支箭,以更快的速度追上了耶律不贴的箭。 余势不减撞上了对方的箭羽,直接将那支箭削断一分为二。 两支断箭,瞬间拦住了两只大雁的飞行轨迹,迫使它们改变飞行方向。 就在两只大雁飞行轨迹重合的一瞬间,徐子建射出的那支箭擦过两只大雁的翅膀。 两只公大雁嘴里发出一声悲鸣,从空中跌落下来,落到徐子建手上。 徐子建这一波惊人操作,使得全场震惊。 “居然是一箭双雕!” “这镇海侯还真是文武双全呢,不但考上了状元,还拥有这么一手天下无双的箭术!” “真可惜,镇海侯这么一个无双公子,怎么就早早的娶妻了呢?” … 徐子建将手里的两只大雁装回笼中,对着脸色惨白的耶律不贴说道:“多谢小王爷赠送的两对大雁!” 随后徐子建拍了拍耶律不贴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 “小王爷,咱们都是庶子出身,应该成为朋友的! 想明白了,便去梁山酒楼,徐某恭候大驾!” 第446章 封赏 大雪初霁,大庆殿琉璃瓦上的残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徐子建抱着两个装着大雁的竹笼,穿过回廊,回到观赛台。 笼中大雁受了惊,扑棱棱地拍打着翅膀,雪白的羽毛沾着未化的霜花。 徐达快步向前迎接徐子建,一脸崇拜的说道:\"表哥,这就是你射下的大雁?刚刚那一箭实在是旷古烁今!\" “不曾想表弟也学会了拍马屁! 想学不,我教你啊!” 徐子建点了点头将竹笼交给徐达,打趣道。 “替我照看好这两对大雁,等回头你金榜题名娶妻的时候,留一对给你做聘雁!\" 提起以后娶亲,未经人事的徐达红着脸点头道:“那便多谢表哥了!” “二哥哥,我也要看大雁,刚刚你那一箭实在是太厉害了!那辽国使者被你吓得愣在原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晴儿凑前来说道。 徐子建接着看向母亲徐氏和妻子华兰,笑嘻嘻的说道: “母亲,娘子!我刚刚那一见没给你们丢人吧!” 徐氏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就你会逞能!” 华兰则走向前,温柔的检查徐子建的右手。 “夫君那弓弦拉力足足500斤,你的手没伤到吧!” “一会要去陛下那边复命了! 徐子建贴着华兰的脸在她耳边说道:“娘子,我可是受了内伤,晚上你须得给我仔细瞧瞧…” “嗯…” 华兰咬着嘴唇,媚眼如丝地看了自家夫君一眼。 大庆殿外正中间的观赛台,暖意融融。 嘉佑帝斜倚在蟠龙金椅上,张望着脖子,等待着结果。 徐子建来到嘉佑帝面前,撩袍跪地,声音清朗:\"陛下,臣幸不辱命!\" \"好,好!一箭双雕,真乃神技也!\" 嘉佑帝抚掌大笑,眼角笑纹里都溢着得意,\"朕原只道你读书是把好手,不想这射术竟也能技惊四座!\" 徐子建叩首时,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底闪过的微光: \"臣自幼体弱,幸得陛下恩典赐了文林郎的官身,才得以延命至今。 为了不耽误课业,臣每日鸡鸣而起,读罢四书五经便去校场习射练剑。 臣常想,若以后不能以文报国,便以武效命,万不敢负了陛下知遇之恩。\" 嘉佑帝颔首,龙纹袖袍拂过案几:\"难得你这般谦逊。\" 他对徐子建的回答很满意,立了大功却是不骄不躁。 他转头看向阶下神色阴沉的辽国使者耶律不贴,\"耶律将军,不知对今日比试可还有异议?\" 耶律不贴捏紧腰间弯刀,指节泛白。 方才那一幕犹在眼前。 在自己射出一箭,后徐子建张满五石硬弓,利箭破空,竟在空中将他射出的箭一分为二,余势不减一箭射落了双雁! 这般神技,便是辽国最精锐的射雕手也难以企及。 \"徐大人神射,小王今日算是领教了。\" 耶律不贴咬牙拱手。 \"两日后,小王便发信回国通知父王准备战马。只是三万匹非比数量不少,还需些时日。\" 话音未落,西夏使者嵬名安惠越众而出,插朝嘉佑帝行李道: \"大周皇帝陛下,我家公主殿下愿为两国修好出力,明日便休书派人回西夏筹备牛羊战马,定不负盟约。\" 眼看大辽国和西夏国两大强国使者,都向大周朝服软,殿外气氛陡然一变。 大理、交趾等国使者交头接耳,目光闪烁。 片刻后,诸位藩国使者纷纷离席,争相表示愿做大周藩属,岁岁纳贡。 嘉佑帝眼中笑意更浓,抬手吩咐:\"来人,上美酒佳肴,今日定要与诸位爱卿尽兴!\" 待歌舞声起,他又命人取来黄绫,吩咐欧阳修替拟诏。 嘉佑帝唤人将徐子建、花荣以及顾廷烨三人叫到跟前。 \"镇海侯徐子建、背嵬军都虞侯花荣、宁远侯府嫡次顾廷烨听封!\" 三人应声跪地,殿内烛火摇曳。 \"镇海侯、签枢密院事徐子建,忠心为国,扬我大周国天威, 特晋封范阳县公,食邑2500户,迁同知枢密院事(枢密副使)兼河北路宣抚副使,赏金万两,赐汴京一等宅院一座,配三百禁军护卫,加封地澎湖列岛。赏赐大周神射手牌匾一枚!\" “背嵬军都虞侯花荣晋子爵,食邑五百户,赐三等宅院一座,赏金千两,赏赐大周神射手牌匾一枚!\" “宁远侯府嫡次子顾廷烨加封男爵,食邑三百户,赐三等宅院一座,赏金千两,赏赐大周神射手牌匾一枚!\" 徐子建三人对视一眼,语气激动地高声谢恩道: “徐子建,叩谢圣恩!” “花荣,叩谢圣恩!” “顾廷烨,叩谢圣恩!” 谢恩声未落,殿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私语声。 邕王握着玉杯的指节发白,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凌乱的波纹,冠冕上的东珠随着他微微颤抖的下颌轻撞,发出细碎声响。 这一次举荐失败给他打击不小,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邕王妃垂眸掩住眼底阴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甲,思索着如何在东宫储位之争中扳回一局。 兖王与兖王世子对视一眼,父子二人眼中皆是忌惮。 兖王摩挲着腰间玉带,压低声音道:\"此人藏锋多年,如今展露绝技,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世子捏紧折扇,骨节泛白:\"他如今兼任河北路宣抚副使,陛下此举怕是要让他染指河北兵权......\" 年迈的端王仿佛一个木雕,静静的听着嘉佑帝对几人的赏赐。 端王世子,垂着头,眼中尽是不甘! 不曾想,当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已经成长到让他仰视的地步。 申时行几次张了张嘴,官服下的手心沁出薄汗。 他望着丹墀下意气风发的徐子建。 那些\"越级升迁不合祖制\"的谏言在喉间转了又转,终是被嘉佑帝眼中明晃晃的圣意压了回去。 韩章垂首立于班列,捻着胡须微微摇头。 徐子建今日立此奇功,若强行阻拦封赏,反倒显得不识时务。 参加正旦宴会的大周勋贵子弟,看着意气风发的三人,眼中满是羡慕! 文彦博与欧阳修却已笑着上前,前者抚须赞道:\"公明今日一箭,不仅扬我国威,更解了边关战马之困,当真是文韬武略俱佳!\" 欧阳修亦拱手:\"日后枢密院事务,还要仰仗范阳县公。\" 徐子建忙避到一旁,谦卑躬身:\"两位相公谬赞,子建不过侥幸得陛下信任。朝堂诸事繁复,还需日日向两位相公讨教才是。\" 他抬眸时,眼角余光瞥见邕王和兖王那青白的脸色,心中冷笑。 这一箭,震的岂止是番邦。 还有你们两只窥视皇位的猛虎! 随后他想到自己好像新得了一片的封地。 澎湖列岛? 是时候将夷州(台湾)拿下了! 第447章 暗流 正旦宴会随着封赏的结束走向了高潮,随后嘉佑帝宣布宴会结束。 参加宴会的各国使节,以及勋贵高官们带着家眷陆续离开了大周皇宫。 福宁殿内。 嘉佑帝和曹皇后正在谈话。 曹皇后放起手中的茶盏柔声说道: “陛下,齐王如今已经15岁,是时候该给他安排婚事了!” 嘉佑帝点了点头询问道: “皇后,关于齐王妃的选拔你可有何人选?” 曹皇后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 “陛下您是知道的,臣妾一直无所出! 涛涛是我这些年一手带大的,她的性情温婉贤淑,臣妾觉得她倒是挺适合!” 不出嘉佑帝所料,朝皇后还是推荐了他的亲侄女高滔滔。 高滔滔身为高太尉的嫡次女,身份自然是不差,而且高太尉身后还有根深蒂固的魏国公府。 魏国公府高家两头下注,一边支持齐王,一边支持兖王,真是打的好算盘。 嘉佑帝不太愿意齐王娶高家之女作为正妃。 对于曹皇后的推荐,嘉佑帝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可有其他人选?朕听说英国公府的嫡女张桂芬尚未出嫁!” 曹皇后眉头微皱,这英国公府嫡女自然是不差,只是曹家和张家向来不甚来往。 若是选了张桂芬,自己的一番谋划岂不是落空? 于是曹皇后说道:“臣妾听说张家有意和忠靖侯府郑家结亲,若是选张家嫡女的话,怕是…” 嘉佑帝也知道英国公的政治立场,张家不愿意卷入皇权之争,他也不愿意逼迫太深。 一想到此嘉佑帝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伸手轻捶了捶桌面,随后对曹皇后说道:“皇后,待开春后,你替朕邀请那些名门贵女到金明池赏花品茶! 让皇儿和这些姑娘见见吧!” 嘉佑帝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的亲儿子齐王挑选自己的正妃。 事实上有资格入选的其实也就是那么几家。 一想到此,嘉佑帝突然想到徐子建的妹妹似乎也还未出嫁,若是齐王娶了她… 结束了关于齐王婚事的讨论,嘉佑帝突然对朝皇后问道: “皇后,福安的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该给他找个驸马了… 你觉得今日打败辽国射手的花荣如何? 朕打算将福安下嫁给他!” 曹皇后思索了,想起了那个身材高大面容白皙的小将,点了点头道: “那个叫花荣的小将相貌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家世如何?” 嘉佑帝见曹皇后也没有反对,继续说道: “这花荣虽然出身低微,不过在西疆的时候跟随徐子建屡屡战功!乃是我大周朝新一代崛起的将领! 你回头去问问福安的意见,若是他不反对的话朕便下旨给他两赐婚!” 曹皇后明白了,嘉佑帝这是打算拉拢 背嵬军的将领,为齐王铺路。 … 宴会的余波随着封赏消息的传开,渐渐引起了汴京豪门新贵们的躁动。 回去的路上,英国公夫人突然对儿子询问道:“诚儿你看徐家三姑娘如何?” 正低头翻阅文书的张桂诚手一顿,抬眼望着母亲眼底闪烁的期待,思索片刻说道: “母亲,徐家妹妹冰雪聪明,性格率真,自然是顶好的! 不过我们张家一向不参与夺嫡之事,若是儿子娶了徐三姑娘怕是邕王和兖王那两边又不愿意了。 更何况儿子和徐三姑娘毕竟不熟络,她是否愿意也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陛下那边怕也不愿意见到张家和徐家联姻!” 英国公夫人攥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白。 马车内暖炉烧得正旺,她却觉得后颈发凉。 徐家三姑娘虽好,却涉及皇权争夺。 张家不愿掺和皇权争斗,自然是不能娶她。 儿子的话字字在理,她只能重重叹口气,将满心盘算压回心底。 齐国公府。 回到家中的平宁郡主正对着铜镜簪花。 徐子建晋封公爵的消息,在她脑海中盘旋。 平宁郡主望着镜中自己骤然紧绷的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甲。 儿媳妇的备选名单在脑中飞速掠过。 申相孙女虽有贤名,可申相到底是老了,还能在政事堂待几年未可知。 邕王妃日日殷勤,可兖王势力不容小觑,押错注便是万劫不复。 荣贵妃的侄女,荣家泥瓦匠出身,朝中没什么根基,如同早晨的朝露,太阳一出便消失。 如今徐家三姑娘徐晴儿,兄长徐子建年方十九便晋升公爵,手握枢密院以及西军权柄,若能与齐家联姻…… 想到此处,她猛地拍案而起,琥珀珠串撞在桌角发出脆响:“来人!我儿齐衡的庚帖取来!” 平陵郡主打算带儿子齐衡考上进士后,到徐家提亲。 与此同时,侯府内院的小秦氏摔碎了手中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月白裙裾上,她却浑然不觉。 一场普通的正旦宴会,居然让顾廷烨抓住机会一飞冲天,得了男爵爵位。 如今老侯爷顾偃开也对他另眼相看。 那个曾被她拿捏在掌心的继子,如今竟成了难以对付的存在。 如今二郎有了功名爵位在身,想用杨无端的谣言,在科举上对他下手,怕是不容易了! “去通知曼娘那个南曲戏班唱戏的,顾廷烨如今有了爵位在身,若是考上进士,迟早要赶她走的!” 她对着心腹嬷嬷咬牙低语,目光扫过墙上先帝御赐的“贤德”匾额,冷笑一声。 唯有动用藏了多年的杀手锏,才能挽回顾府这岌岌可危的局势。 至于说为儿子顾廷伟,娶徐子建的妹妹之想法,小秦氏倒是放弃了。 已经成为公爵妹妹的徐晴儿,已经不她那个废物儿子可以觊觎了。 … 永昌伯爵府内。 吴大娘子想起了宴会上徐晴儿的出彩表现,就眼热不已。 若是自家六郎梁晗,能娶了她做大娘子,有着徐子建的提携,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只可惜如今徐家的门第已经升到公爵,梁家若是上门提亲,必然是是自取其辱! 吴大娘子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突然笑出声来。 她的指尖划过泛黄的《马球会典》,眼中闪过算计的光。 她已经决定,待开春殿试过后,就在今明池举办一场马球会。 届时邀请徐晴儿和自家儿子一起打几场马球,没准能摩擦出一些火花。 吴大娘子又转头对贴身丫鬟吩咐:“想办法把盛家六姑娘的生辰八字也寻来,仔细比对。” 实在不行的话,盛家那个被封为县君的盛明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令国公府的花厅里,两位嫡孙正为一幅仕女图争得面红耳赤。 “这眉眼与徐三姑娘有七分相似!” “分明是九分!” 老国公夫人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走来,浑浊的眼中却透着精明: “都别吵了!过几日备上厚礼,就说老身想请徐家姑娘来府中赏花!” … 西夏使者驿馆内。 梁永能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酒杯晃出细碎涟漪,倒映出他苍白的脸: \"公主殿下,我今日在观赛台上可看清楚了! 那徐子建哪里是什么文弱书生,分明是藏锋的猛虎!\" 嵬名安惠叹了口气,将羊皮地图铺在案上。 “公主殿下,这大周朝出了这么个能文能武的相公,我大夏朝危矣!” 银川公主放下茶盏,无奈道:\"之前探子打听出,一品堂派出的杀手,皆是死在锁喉箭下。以徐子建的箭术,想要杀他难如登天。\" \"母亲不该与大周为敌。\" 银川公主起身推开雕花窗,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我要即刻修书,劝母亲熄了进攻平夏城的计划。\" 另一边,辽国驿馆内气氛压抑。 今日辽国和大周朝的比试大败而归,辽国输了足足三万匹战马。 耶律不贴盯着烛火,映得他眼底血丝密布。 三万匹战马事情不小,自己如今若是空手而归,父亲耶律重元定然不会轻饶他! \"王爷,那徐子建约您后天在梁山酒楼相见。\" 耶律庶箴递上拜帖,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耶律不贴猛地攥紧拜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个大周朝的文官要与我一个辽国人交朋友? 庶箴,替我回帖答应他! 本王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夜色渐深。 镇海侯府书房外传来一个声音。 “公子,耶律不贴答应赴约了!” “知道了…” 徐子建倚在窗边,望着天上残月。 手中把玩着辽东进献的狼毫笔,笔尖沾着未干的朱砂,在燕云十六州地图的涿州上画了个圈。 身为范阳县公,若是不能掌控燕云,这爵位要来有何用? 第448章 蠢念头 嘉佑十年大年初二。 一大早盛家就收到宫里内官过来传旨。 摆好香案后,盛家人在盛宏的带领下,朝着皇宫的方向跪倒在地。 传旨内官,在香案前大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巾帼怀瑾,不输须眉;红颜执锐,可卫山河。 今正旦嘉会,万国来朝,西夏公主以投壶为戏,暗藏邦交之重。 盛氏六女明兰,出身簪缨,敏慧天成,临危请命,执矢登场。 其姿若惊鸿照影,其技如游龙戏珠,十矢九中,技压群芳,终使西夏折节,为我大周赢取良马千匹,壮我国威,扬我朝仪! 明兰虽为闺阁弱质,然心怀家国,勇担大义,其胆魄谋略,堪为女界楷模。 朕心甚慰,特封盛氏明兰为酉阳县君,赐金五千两,汴京上等水田五百亩,以为妆奁,以彰其功,以励后昆。 望尔恪守本分,再展芳华,不负朕之期许! 钦此! [嘉佑十年元月二日]” 负责宣旨的内官,宣读完毕后笑眯眯地看向有些懵懂的明兰。 “酉阳县君,接旨吧!” 明兰在长柏的提醒下很快反应过来恭敬地说道:“臣女盛明兰,叩谢圣恩!” 明兰双手接过圣旨后,将圣旨交给父亲盛宏。 盛宏将圣旨装到檀木盒子里,准备回头放到祠堂里供奉。 盛宏从东荣手里接过一袋钱恭敬地交给传旨内官,“钱内官,一点小心意,请您喝茶!” 传旨内官接过钱袋脸上笑容更盛了。 他对盛宏说道:“盛大人,你们家里教出了一个好女儿!你们家六姑娘就连皇后娘娘都喜欢她,另外赏了二百匹簇四盘雕细锦给她!” 盛宏恭敬地对钱内官说道:“盛家多谢娘娘赏赐!钱内官一大早舟车劳顿,不若去前厅喝点茶水歇息一会?” 传旨内官摆了摆手,“盛大人好意,咱家心领了!听说徐大人一会要来,咱家就不打扰!” 开什么玩笑,让他在盛家摆谱? 若是被范阳县公徐子建看到,他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昨日徐子建在大庆殿外技惊四座,大败辽国王子,火速进爵,简直是大周人心里的偶像。 哪怕他一个内官,也是对徐子建钦佩异常! 钱内官走后,盛老太太对一旁的房妈妈吩咐道:“素琴,安排人去将宫里送给六丫头的东西都封存起来登记造册,放我的库房里。” 王大娘子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忍不住说道: “母亲,六丫头皇后娘娘送的东西,是不是该留些给她做衣裳?” 王大娘子很清楚若是那二百匹料子在明兰手上得话,以她的性格多少会给两个姐姐分点。 盛老太太看向明兰问道:“六丫头,你意下如何?” 明兰知道这赏赐不留下一点,怕是王大娘子心里不痛快! 她毫不犹豫地说道:“麻烦祖母给孙女留五十匹,回头给二哥哥、三哥哥、四姐姐、五姐姐他们没人十匹,剩余布料请祖母代为保管!” 一旁的林檎霜见状心里暗道可惜。 六丫头这么一手算得真清楚。 盛家除了出嫁了的大姐华兰,刚好五个子女,一人分十匹,剩余一百多匹还能当嫁妆! 王大娘子还想说些什么,被盛老太太打断了。 “好了大娘子,吩咐下人收拾一下! 一会建哥儿和华儿该来了! 若是家里没收拾好,成何体统?” 听到盛老太太提起徐子建,盛宏这会不敢装死了。 随着徐子建的官,如同坐火箭一般加官进爵了。 盛宏对于自家大女婿如今是又敬又怕。 他连忙对王若弗说道:“大娘子,徐女婿年初二回门,莫要为了这点小事失了礼数!” 盛宏又看向几个儿女吩咐道: “长柏、长枫你们俩一会去门口迎接你大姐和大姐夫!” “墨儿、如儿、明儿回房梳洗打扮一下!” “是,父亲!” 长柏带着长枫径直往门口走去。 剩下三个兰则带着自己的丫鬟回到后院。 墨兰回到后院后阴沉着脸,心里十分嫉妒。 明明自己才是盛家姐妹里最出挑的,可是昨日那些勋贵夫人们,眼里只有六妹妹明兰。 凭什么她就参加了一场投壶,就能得到县君的诰命和丰厚的嫁妆! 她看着从身边走过的明兰忍不住讽刺道: “六妹妹真是好运气,参加一场宴席就得了这么多赏赐!只是我提醒某些人莫要忘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不等明兰开口,如兰就跳出来说道: “四姐姐,说了这么一大堆,莫不是嫉妒六妹妹有这么好的机缘? 如今六妹妹有了诰命,家里地位最低的一下子就变成了某人了! 打扮得花里胡哨想要在宴席上攀高枝,可惜根本没人理睬! 也难怪某人气急败坏!” 如兰依旧发挥稳定,三两句话就戳到墨兰肺管子里去了。 有了县君诰命傍身的明兰,地位甚至比如兰这个嫡女还高。 如兰这一番话倒也没有说错。 墨兰被说破心事,顿时破防了。 她立马转移枪口瞪着如兰道: “五妹妹倒是嫡女,可惜孔孟都没读明白! 更别提和元若哥哥讨论诗词了! 以后怕是只能找个穷举子嫁了吧!” 如兰被墨兰嘲讽没文化却没有生气,反而冷静地说道: “小公爷看不上我,同样也看不上你! 四姐姐莫不是以为小公爷看上你了吧? 若真的看上你的花,为何他会给六妹妹送了几支珍贵的狼毫? 小公爷摆明看上的是六妹妹!” 如兰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四姐姐口中的穷举子? 只要是我真心喜欢的,我照样嫁给他! 不是每个人都像大姐姐一样能够当上侯府大娘子的。 我倒是想劝劝四姐姐,莫要整日想着攀高枝,省得败坏了盛家门风!” 明兰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五姐姐,大姐姐如今是公爵夫人了!” 如兰一拍脑门,“哦,差点忘了大姐夫昨日又晋级公爵了!” 墨兰看着一唱一和的如兰和明兰,伸手指着二人,跺脚离开,“你们两个欺人太甚…” 明兰看着墨兰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 “五姐姐,你回头还是莫要这么刺激四姐姐了,不然回头她又要去找爹爹告状了!” 如兰满不在乎道:“我才不怕她呢,四姐姐这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明明是你和晴儿妹妹在宴席上,打败了西夏公主才得来的荣耀! 她自己没本事,如今倒是好意思酸别人!” 明兰闻言有些感动道:“好姐姐,今天多亏你仗义执言!我回头请你吃烤羊肉…” 如兰高兴地说道,“我要吃三顿…” “行!”明兰这次没有推辞。 … 墨兰回到林栖阁又开始摔东西了! 那十匹御制簇四盘雕细锦,被她扔在地上。 她边摔边骂道:“不就是五品诰命吗?有什么了不起?两个人居然联合起来对付我!” 这墨兰摔东西与其说是吵架吵输了。 不如说是意识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如从前了,发泄心中不满罢了。 林檎霜看着摔东西的墨兰训斥道: “你在这里摔东西甩脸子给谁看呢? 六丫头封诰命的经过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若不是徐三姑娘举荐她哪有机会上场? 平日里我一直叮嘱你要和徐三姑娘交好,你倒好觉得人家粗鄙! 如今被六丫头捡了便宜,你倒好意思在这里摔东西?” 一旁的雪娘劝道:“姑娘,一会大姑爷要来了!若是被大娘子知道这里的事,怕是回头主君要怪罪了!” 雪娘接着说道:“说是徐三姑娘,奴婢有个蠢念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檎霜抬眸看向雪娘,“说说吧!” 雪娘压低声音说道:“奴婢听说徐三姑娘还未婚配,若是三哥和她…” 墨兰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若是徐晴儿嫁给了她的嫡亲哥哥,徐家的资源肯定会向她倾斜。 有了嫂子徐晴儿的支持,到时候五妹妹和六妹妹就不敢在自己面前嚣张了! 一想到此,墨兰急忙对林檎霜道:“娘,你可得提醒爹爹去徐家提亲!” 林檎霜闻言眼前一亮,手里团扇摇得愈发欢快。 “对呀,若是枫儿娶了徐三姑娘。 以后王大娘子就不敢在自己母女面前大声说话了! 等回头开春,你哥哥考上进士,我找你爹爹说说这事!” 第449章 年初二回门 一辆挂着徐家标识的三驾马车缓缓的走在集英巷的路上。 二三十名身穿铠甲手执武器的禁军,正守护在马车外。 马车里徐子建瞪了一眼死皮赖脸跟着过来的妹妹徐晴儿。 “你不在家里陪母亲,招待回门的大姐姐和姐夫,非要跟过来做什么?” “大姐夫他们说话太闷了,我想过来找六妹妹和姑祖母玩!” 徐晴儿想脱口而出说道。 “好哇,你这野丫头,整天就想着玩,回头让母亲好好管束管束你!省得你嫁不出去!” 徐子建说着在妹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徐晴儿假装吃痛,靠在华兰的怀里撒娇道: “嫂嫂你好好管管二哥哥,他又欺负我,逼我嫁人!” 华兰笑呵呵的看着正在耍宝的两兄妹,点头道:“好好好,我晚上回去好好的管管他!” 徐子建眉头一挑威胁道:“你再不起来,小心我揪你耳朵!你嫂子肚子里怀了宝宝!可别把她压坏了!” 徐晴儿闻言连忙从华兰的身上起来,表情认真的道歉:“嫂嫂对不起,忘了你怀了宝宝!” 华兰妩媚地白了自家夫君一眼,“净瞎说!” 她摸了摸徐晴儿的小脑袋,“你别听你二哥哥瞎说,这才一个多月,哪有那么严重!” 三人说话间车停在盛府门前。 徐子建一边牵着自家妻子华兰的手,一边扶着她走下马车。 至于徐晴儿则自己蹦了下来。 长柏带着长枫迎了过来。 “大姐姐,大姐夫!新年好!” 徐晴儿也恭敬地朝两人行礼。 “长柏表哥,长枫表哥新年好!” 寒暄了两句后,几人一起进了盛府。 徐子建夫妇以及徐晴儿,照例去寿安堂拜见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正在寿安堂的客厅中和明兰一块点香。 徐子建夫妇走进客厅后,恭敬的给盛老太太行礼。 “祖母金安,新年吉祥!” 她看到徐子建夫妇后脸上的笑容止不住,他放下手中香炉,看着两人激动的说道: “好好好,建哥儿,华儿你们都来了! 快点坐坐!” “姑祖母还有我呢!” 徐晴儿跳出来乖巧的说道。 盛老太太语气嗔怪道:“你个小皮猴,也来啦!昨日你拉着六丫头,在宫里出了好大一通风头呢! 下次可不许这么调皮了! 六丫头可没有你一样的哥哥罩着!” 徐晴儿吐了吐舌头,“请姑祖母原谅,晴儿知错了!以后不拉着六妹妹投壶了!” 盛老太太笑呵呵的对徐子建说道:“你家这小丫头点我呢!不过也多亏了她,明丫头才得了个傍身的诰命!老婆子,我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徐子建扫了自家妹妹一眼,对盛老太太说道:“姑祖母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不许说胡话!” “寿命这些东西谁又说得清楚呢!” 盛老太太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对着不远处的房妈妈吩咐道。 “素琴,给他们几人上茶!” 盛老太太接着看着有些丰腴的孙女华兰问道: “华儿,你上次说的那件事确定了吗?” 华兰有些红着脸说道:“祖母,夫君诊过脉说确认是男丁!” 盛老太太看向徐子建问道:“建哥儿,你诊脉诊得准吗?要不要,我再请白石潭的贺老太太再瞧瞧?” 徐子建成竹在胸的说道:“祖母放心,八九不离十!等明年你就能见到自家外曾孙了!” “好哇!华儿熬了三年,终于等到这么一天!这下老婆子可以放心了!” 盛老太太欣慰的点了点头。 盛老太太接着对徐子建夸赞道: “建哥儿还真是深藏不露。 昨夜我听六丫头说你那一箭很是了不得! 这般勇武怕是我父亲勇毅侯年轻的时候也不如你!” 徐子建谦虚的说道:“祖母,我一介文官不过是略懂些拳脚射箭。怎么可与身经百战的老侯爷相提并论,折煞我了!” 这老太太笑呵呵道:“你这小滑头,还真是滑不溜秋!” 另外一边,徐晴儿拉着明兰正在角落里说悄悄话。 “六妹妹,听说你一大早就接了圣旨! 怎么样?封了诰命的感觉如何?高兴不?” 明兰有些苦笑道: “晴儿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我本是个家里不起眼的庶女。 如今得了县君的诰命。 家里两个姐姐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的呢?” 徐晴儿甩了甩脑袋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的苦恼也不少。 昨日回来母亲还说要给我安排人相看! 听母亲的意思,英国公夫人打算让我跟他儿子相看!” 明兰有些好奇的问道:“晴儿姐姐对于嫁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徐晴儿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自己还没长大! 而且嫁人有什么好? 头上有婆婆搓磨,若是夫君不疼人的话,两头都遭罪! 还是当姑娘好,由母亲照看和哥嫂疼我! 如果可以选,我才不要嫁人!” 明兰翻了个白眼,你这就有些凡尔赛了! 比起徐晴儿的恐婚,明兰倒是显得豁达些。 她对徐晴儿说道:“生于这个时代,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与其自怨自艾,不如迎头赶上,为自己争出一片天地!” 徐晴儿看向自家闺蜜撇了撇嘴,劝解道: “你嘴上说的豁达,怎么心里还是想着你那小公爷呢?” “六妹妹,二哥哥看人很准的,哪怕你现在得了诰命也是过不了平宁郡主那一关。 平宁郡主需要一个能够给齐小公爷仕途上有助力的岳家。 而盛家女儿大概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你是个心理通透的人,我不信,你想不明白这一点! 而且那平宁郡主长了一副刻薄相,即便你真嫁给小公爷,日后也不见得会幸福!” 明兰黯然的低下了头,脑海中浮现出齐衡的音容笑貌。 接着她语气坚定的说道: “晴儿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不过小公爷心里有我,我还是愿意为他再努力一次! 等努力过后,看不到希望,我自然会放下!” 徐晴儿叹息道:“罢了罢了,谁叫你是我的好姐妹呢!我回头再想办法帮帮你吧!就怕你到时候搞得自己遍体鳞伤!” 徐晴儿替姐妹操心着感情,突然心里却想起齐王那憨憨的面容。 也不知道他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 第450章 插班生 拜见完盛老太太后,徐子建夫妇被邀请到前厅。 盛宏和王大娘子在前厅喝茶,见到徐子建夫妇后,盛宏立马正襟危坐热情说道: “贤婿,华儿你们来啦!” 徐子建向两人拱手恭敬说道:“见过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 华兰也同步给两人行了个万福,笑靥如花道: “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王大娘子脸上堆满笑容:“好好好,姑爷和华儿快快坐下,再等一会就开席了!” 盛宏看到徐子建心中满是感慨。 自己入仕快二十年,也不过是个正五品工部郎中,日后能够三品荣休也就满足了。 再看看自家大女婿,从嘉佑六年考上状元到如今嘉佑十年,入仕将将数年。 已经官居二品枢密副使,受封开国县公! 这人与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盛宏忍不住对徐子建夸赞道:“徐女婿昨日那一箭双雕,技惊四座,挫败了辽国王子,扬我国威!真乃我大周文官之楷模也!” 王大娘子见状甩着手夸奖道: “我的天爷! 大姑爷昨日真的好生厉害! 我瞧见那个辽国王子射出的箭,都被你射穿了,真是不得了。 也不知你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文官,是如何拉动那五百斤的弓弦?” 徐子建谦虚道:“岳丈大人、岳母大人谬赞了,小婿愧不敢当! 昨日若非辽国人挑衅太过欺人太甚,说我大周无人! 小婿倒是更愿意在台下宴席里,品尝宫中美味佳肴!” 盛宏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徐女婿不骄不躁,实属难得!” 过了一会,很快家宴开始了。 盛家今日安排的是男女分桌,大厅中一个屏风墙两边隔开。 盛宏、长柏、长枫、徐子建4人坐一桌。 “大姐夫,你昨天那一箭真是神了,莫不是在西疆这几年练出来的箭术? 我听说西边的西夏人都凶的很! 你这几年却在西疆功名赫赫,大姐夫是怎么打服他们的?” 长枫见到徐子建很是兴奋,不停的询问着他关于西疆和西夏人作战的事。 徐子建端起酒杯和三人碰杯后,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在西疆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介绍了一下。 “其实这几年西疆战事,我并没有上场杀敌,不过是干起了老本行,安排人清理河道而已。 当初秦州大战开始前,我便已经安排人将渭河周边河道清理拓宽。 至于打败西夏人乃是将士用命,我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至于收服天都山河河湟五州,也是泾原军,秦凤军,以及熙河军团将士们合力完成。 徐某战前不过是安排了河工营以及西疆的厢军们,清理了一下葫芦河以及清水河的河道,保证水军航道以及粮道畅通罢了。 至于那平夏城乃是我手下的章滐修建的。 渭河到洮河的运河乃是王韶带人修筑的。 所谓为官之道,重要的是要因地制宜,知人善任! 比如和西夏人作战,徐某只需要安排粮道和后勤即可。 至于战场上,交给善战的将领即可,并非需要亲自上场作战!” 长枫听完很是兴奋:“我还以为在西江建立功勋需要亲自上场的,日后等我考上进士,我也要像姐夫一样,在战场后方运筹帷幄……” 盛弘作为官场老油条,自然知道事情不是徐子建说的那么简单。 盛宏对自家儿子提点了一番:“枫儿,你莫要好高骛远! 你姐夫说的简单,实际上以你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庆历年间这么多位相公都在西疆折戟,唯独你大姐夫打败了西夏人! 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吗?” 长柏给徐子建倒了一杯酒,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你呀你…” 他眼神不满地看了自家大姐夫一眼。 你这是把长枫当傻子哄呢! 接着几人又聊起了这一科科举的事情。 徐子建看向两个小舅子询问道: “长柏、长枫表弟春闱将近,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长枫成竹在胸的说道:“父亲,大姐夫!前一阵子庄学究夸奖我的文章写的不错。 我觉得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想必应该是能中榜!” 长枫没说的是,那篇文章是长柏指点他写的。 长柏倒是比自家弟弟谦虚一些,他神色认真的说道:“父亲,大姐夫!我的学业不精,且还需多向庄学究,多加请教!” 长柏的学业盛宏从来不担心,反倒是自家三郎时常懈怠。 他对兄弟俩勉励道:“如今科考临近,你们兄弟俩还需勤加读书!你们姐夫乃是上一届的状元,须得向他多加学习!” 长枫和长柏恭敬的站起来说道:“父亲教诲,孩儿记住了!” 就在这时,徐子建突然说道:“岳丈大人,小婿有一不情之请!” 盛宏抬了抬手说道:“贤婿但说无妨!” 徐子建缓缓开口道:“年前徐某的三位同窗发解了,准备来汴京参加年后的春闱! 小婿想安排他们三位到岳丈大人家里插班读书一个月。” 盛宏有些好奇的问道:“三位举子是哪里人士?” 提起这三位同窗,徐子建微笑说道: “这三人是小婿当年在京东路济州,公明书院的同窗,皆乃是平性纯良之人。 一个是公明书院山长蔡教授的孙子蔡京。 另外一个是公明书院副山长严教授的孙子严广。 还有一个是小婿的学生沈括。 这三人今年发解了,如今都在徐府别院住着。” 徐子建考虑到自己公务繁忙,不便指点几人科考,打算安排他们到盛家书孰插班读书。 这三人都是以后公明党的核心成员,他自然会细心笼络。 至于公明书院的其他学子,徐子建也没有冷落。 他们被安排到了大相国寺的济州会馆里,提供了免费的住所和吃食。 会馆里有一个书馆除了常规的四书五经,还收藏了往年的会试、殿试时文范本。 听了徐子建关于三人的介绍,盛宏点了点头应和道: “正好家里几个丫头年后也不去书孰了。 过几日我给庄学究打个招呼! 徐女婿回头就让他们过来吧!” 对于大女婿的请求,盛宏自然不会拒绝,多少也算是一份人情。 他突然灵机一动。 眼看家中另外三个女儿已经及笄。 他原本就打算从这一届参加春闱的举子里挑选一两个作为盛家女婿。 甚至还将一个名叫文言敬的举子安排到家中别院居住。 那三个举子能入大姑爷的眼,想必才学人品都不会差。 不如也好好考察一番! … 第451章 痴心妄想 女眷那一桌。 王大娘子很热情的给徐晴儿夹菜。 “来晴儿多吃点!” “大娘子给您添麻烦了!” 徐晴儿一脸乖巧的说道。 “哪里哪里! 晴儿呀,你就把盛家当做你的家! 以后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你和如儿他们都是好姐妹,你要多来往!” 王若福满脸笑容的看向徐晴儿。 就在刚才看见徐晴儿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长柏也该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若是儿子长柏娶了徐家三姑娘,那岂不是更加亲上加亲? 徐晴儿甜甜地笑道:“好,那就多谢大娘子了,我以后有空一定常来,找几位姐姐妹妹玩!” 墨兰为了让徐晴儿当自家三哥的嫂子,同样对徐晴儿大献殷勤。 “晴儿妹妹,昨日在宴席上,大放光彩,姐姐在此祝贺你了! 我家三哥哥常在我面前夸你打马球打的好! 说等下次吴大娘子在金明池举办马球会,要邀你打一场呢!” 徐晴儿心里有些疑惑。 盛家表姐墨兰平日里对自己都是表面客气,今天却如此的殷勤,实在是有些奇怪! 徐晴儿想不明白,不过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多谢四姐姐夸奖,回头有机会一定和长风表哥切磋切磋马球!” 如兰看不惯墨兰的表现,在明兰耳边悄声说道:“六妹妹,你说这母亲和四姐姐这是闹的哪一出?这可不像平日里的她们!” 明兰若有所思。 这王大娘和林小娘莫不是将主意打到了徐晴儿身上? 这林小娘怕是想多了! 以明兰对徐晴儿的了解,她根本就不喜欢长枫! 至于二哥哥的话,晴儿姐姐对他印象倒是不错。 不过也止步于兄妹之情。 王大娘子这算盘怕也是打不成了! 虽然心里猜到了两人如此行为的原因,不过明兰脸上却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五姐姐我也不清楚呢?” 王大娘子可不愿意徐晴儿和林栖阁的人走太近,她瞪了墨兰一眼。 “莫要胡说,男女授受不亲,徐三姑娘怎么可以和你三哥哥打马球?” 墨兰心中一凛。 王大娘子这蠢货,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看来得提醒小娘那边小心一些! 女眷这边在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这一场聚餐。 … 聚餐结束后,王大娘子越想越不对劲! 她将宴席上墨兰的奇怪表现,告诉了刘妈妈。 王大娘子的外置大脑刘妈妈,思索了一番后,有些不确定道: “大娘子,林栖阁那边莫不是将主意打到徐三姑娘身上了?” 王若弗闻言拍案而起,对着林栖阁的方向破口大骂道: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 晴儿姑娘可是大姑爷的嫡亲妹妹,公爵府尊贵的大小姐,如今还有五品诰命在身! 林噙霜那个贱人居然也敢觊觎徐三姑娘?” 刘妈妈看着暴怒的王大娘子提醒道: “大娘子,咱们须得小心了! 以主君对林小娘的宠爱,保不齐真的跑去徐家提亲了! 这么好的姻缘,可不能让林小娘那边抢了先!” 王大娘子一甩手绢,继续骂道: “我呸,我家长柏人品相貌俱佳! 就凭林檎霜那个废物儿子,有什么资格和我的柏儿相提并论? 要取徐三姑娘的话也是我家柏儿! 怎么可能轮得到那个庶子?” 刘妈妈继续分析道:“大娘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觉得咱们须得先下手为强,先去找老太太那边通通气!老太太可是徐家长辈,若是有老太太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王大娘子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刘妈妈,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带如儿去找母亲说道说道去! 柏儿这么优秀的孩子,若是娶了晴儿姑娘,以后必定飞黄腾达!” 王大娘子带着女儿如兰风风火火地来到寿安堂。 发现正好盛宏也过来找盛老太太请安。 “母亲安好!” “祖母安好!” 王大娘子和如兰,向盛老太太行礼。 “大娘子来了坐吧!” 盛老太太指了指左下首的椅子。 如兰则和不远处的明兰,站在郑老太太右手边。 王大娘子坐下后,立马提出了自己的来意。 “母亲,官人! 柏哥儿年岁不小了,你们看要不先给他定个亲吧! 不然柏哥儿再拖下去,可要过了年纪了!” 明兰看着大娘子的样子,心里寻思着。 她莫不是要来提出让二哥哥娶晴儿姐姐? 盛宏摇了摇头。 “此事急不得! 我这辈子啊,进中枢肯定是无望了。 顶多混个光禄大夫,能三品荣修,就已经很体面了。 柏儿如今还未考取功名,若他只是个秀才举人。 谁愿意来提携他? 官场上若是没有岳家提携,仕途肯定也是走不远的,须得让柏儿考上进士后再做定夺!” 盛老太太接过话头说道:“大娘子休要怪他,让柏儿考了进士再仪亲,是我的主意! 这也是当初我对他的做法! 当初他也是中了科,登了傍,我才有脸到你们王家提亲呀!” 王大娘子,听盛老太太提起当年的事,心里很是得意。 她的手兴奋地攥着手帕,咧着嘴笑道:“母亲说的是,我们王家当年,也是有些好处的!” 很快王大娘子就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她一手撑着桌子,身子往前凑,朝着盛老太太说道: “母亲,今天徐三姑娘跟着华儿她们来串门! 我瞧着那晴儿姑娘,相貌品行都不错,若是柏哥儿娶了她的话,岂不是亲上加亲?” 盛宏正好口渴,端起一旁的茶杯,歪着头听王大娘子说话。 他听了王大娘子的话后,“噗!”,惊得一口茶喷了出来。 “大娘子,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柏哥儿和徐三姑娘怎么能成?” 盛宏没想到自家这大娘子格局真够大的,居然敢提出让柏儿娶晴儿。 盛家和徐家的门第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若是徐家没有提亲事,盛家最好就不要有这种想法! 否则就是自取其辱!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弘儿说得对,柏儿和晴儿那丫头确实不合适! 晴儿是我徐家的姑娘,日后她嫁人的话,我也是要出席的!” 盛宏跟着尴尬的笑道:“是,母亲说的是!都是亲戚,咱们家自然是要出席的!” 他接着对王大娘子说道:“柏儿才华斐然,年后春闱中榜想必是不成问题! 到时候我和母亲必定为他寻个好岳家,如今嘛急不得!” 如兰和明兰对视一眼,不曾想今日过来居然听到如此大的瓜? 王大娘子听见婆婆和丈夫拒绝自己的提议后,有些不满道: “怎么就不合适了? 徐三姑娘虽然性子野了些,不过也是,一个好孩子! 我觉得她挺适合做咱们盛家的儿媳妇的! 咱们早点定下来的话,等百儿中了进士后就可以成亲了!” 王若弗想的很好,若是娶了徐晴儿做儿媳妇,婆媳联手对付林噙霜,那绝对是效果顶好的。 盛老太太眼看自家儿媳妇拎不清,只好把事情挑破,她语气严肃的对王若福说道: “你说的想娶徐三姑娘,搞得人家非要嫁给柏儿似的? 咱们盛家就是五品门第,怎么高攀得上宰辅之家? 我都已经收到消息,昨日过后汴京各家王侯的大娘子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到徐府提亲! 你觉得咱们盛家争得过谁?” 王大娘子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了一大半,嘴里还是有些不服气道: “可大姑爷当初不也还是娶了咱们华儿? 徐家也不是那些看不起人的门第,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盛宏被气笑了,他指着王大娘子训斥道: “快闭嘴吧你,咱们大姑爷娶了华儿已经是难老天爷开恩了! 你还如此贪心,想让柏儿娶徐家姑娘! 徐女婿如此精明而且和柏儿关系莫逆。 若是徐家有意结亲,还用你在这里说嘴?” 言下之意就是,徐晴儿对长柏不来电! 盛宏一番话,彻底打消了王大娘子让徐晴儿当儿媳妇的念头。 … 夜里,被王大娘子之前一番话,弄得一肚子气的盛宏来到林栖阁休息。 温存过后,林噙霜一脸娇柔道: “ 宏郎,枫儿年岁不小了,你看看是也该给他找个人家结亲?” 盛宏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端着茶盏抿了一口道:“待枫儿考上进士后,我会给他好好寻摸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林噙霜,壮着胆子说道:“宏郎,我看大姑爷家的三姑娘挺不错的!你看开春后要不要去徐家提亲?盛家和徐家两家都是亲戚,想必徐家应该不会拒绝吧?” 盛弘闻言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我的天爷! 你多大的口气呀! 开口闭口的要给公爵家的姑娘说亲啊?” 林噙霜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宏郎,你吓着奴婢了!” “你吓着我了!” 盛宏对林檎霜还算有些耐心。 “你不想想这徐家是什么门第? 徐晴儿的哥哥,如今官居正二品的枢密副使,手握西疆和汴京十万军权! 母亲也是正二品的齐郡太夫人! 徐三姑娘也受封了五品的阳谷县君!” 林噙霜高兴道:“是啊,若是枫哥儿能和徐三姑娘对亲,对宏郎你也好啊!” 盛宏眼看林噙霜也跟着拎不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快住口吧你! 徐三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好孩子! 皇子和国公嫡子都配得上,你可千万不要再动这念头了! 传出去不怕丢人!” 林噙霜就是知道徐晴儿的优秀才还想让儿子娶她。 若是儿子长枫娶了她,岂不是能在盛府横着走! 林噙霜不知道是胆子太肥? 还是梁静茹给的勇气? 她居然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道: “宏郎,咱们盛家多花些银子做聘礼,想必徐家应该会答应吧! 您就帮帮霜儿吧!” 林噙霜这一番做派,算是将盛宏惹恼了。 他将桌上的茶盏摔到地上,指责林噙霜骂道: “银子?莫要在痴心妄想了! 你知不知道,徐家的银子跟山一样多! 让我在徐家面前提银子,你怕不是疯了吧!” 盛宏说罢气冲冲的走了! 第452章 王家的图谋 回到徐府后。 华兰说出来了自己在餐桌上的所见所闻。 她有些担忧的说道:“夫君今日宴席上,母亲对晴儿有些太过热情。我瞧着母亲怕是想让二弟娶晴儿。若是哪天母亲过来提两人的亲事,怕是要让你为难了!” 徐子建看着一脸为难的妻子,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 “则成人品相貌俱佳,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将妹妹嫁给他!可惜晴儿那丫头,怕是对则成没那个意思! 至于岳母那边你不用担心,岳丈和老太太都是明理之人,他们会劝说好岳母的!” 徐子建顿了顿又道:“晴儿那丫头刚刚及笄没多久,怕是还在贪玩的时候!这么快让她嫁人母亲怕是也舍不得!” 华兰闻言打趣道,“我看是官人舍不得吧!我之前可听说英国公夫人打算让晴儿和英国公家的公子相看呢!” 徐子建摇了摇头,“徐家和张家不可能结亲的,否则官家怕是要睡不着了!英国公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些规矩它自然是懂得。” 徐家和张家都手握重要兵权,若是结成姻亲,不消说到时候必定引起大周官家和文官们的疯狂打压。 华兰好奇询问道:“夫君打算何时安排晴儿妹妹嫁人?” 徐子建看着窗外的飘落的梅花意有所指道: “我徐公明的妹妹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她若不想嫁人我就养她一辈子!” 华兰以为徐子建在开玩笑,捂着嘴笑道: “夫君莫要开玩笑,女子不嫁人,说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徐子建嘴角上扬,“大张富贵作罗网,愚者纷纷以身就! 若是连自家人都护不住,我要这一身紫袍又有何用?” 华兰沉默了一会,突然表情有些纠结道: “夫君,我有件事情和你说,你听了莫要生气好不好?” 徐子建眉毛一挑,反问道:“关于康王氏的?” 华兰苦笑着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我陪母亲去慎戒司看望康姨母。 姨母在慎戒司里吃了不少苦,蓬头垢脸的,人也瘦不少。 她每天五更就要开始干活,一直干到天黑。 慎戒司的管事嬷嬷,对她动则打骂,三天两头不让她吃饭! 康姨母在里面吃了不少苦! 她跪在地上对母亲说自己怕是要死在慎戒司的牢房里了,求母亲想办法救她出去! 母亲见到康姨母的惨样后,一直在流泪。 她哭着求我找你求情。 夫君!我知道康姨母做了很多对不起徐家的事,那怕被杀头也是死不足惜! 可我…我实在禁不住母亲的哀求!” 徐子建看着梨花带雨的妻子,伸手将她的泪水擦干,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 “娘子莫急,陛下年后打算大赦天下,到时候那康王氏便可以放出来了!” “真的吗?夫君!” 华兰惊讶道。 “不错,今年大周朝正旦宴会上面对西夏人和辽国的挑衅比试,大周朝大胜,有意大赦天下!” 徐子建点了点头,随后叮嘱道:“那康王氏往日之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计较,不过若是她还敢作恶的话,谁也保不住她! 另外,我们徐家不欢迎康王氏进门,要是她敢踏入徐家一步,别怪徐府护卫不客气!” 华兰给王大娘子有了交代,乖巧地笑道: “夫君放心,那康姨母当年可没少坑盛家! 若不是母亲为她求情,我恨不得老天爷一道雷劈死她!” 徐子建刮了刮妻子的鼻子道:“娘子快梳洗一下,你这副模样一会吃饭的时候,母亲怕是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华兰嘟嘴,白了自家夫君一眼。 “你就欺负我了,一会我就去母亲面前告状!” 徐子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女人讲道理。 他看向一旁伺候的丫鬟吩咐道,“翠荷,你们几个给夫人打扮一下!” 交代完后,徐子建走到屋外。 他将自己的心腹小斯唤了过来,小声的命令道:“周森,安排人到慎戒司查一查这康王氏,到底怎么回事?” 这康王氏,也就被关进去头两年受了些苦。 之后徐子建觉得有些无趣,便也没再为难她。 据徐子建所知,去年嘉佑九年康王氏在慎戒司,并没有吃到多少苦。 反而因为王家人的打点生活好了不少。 远在京东路的王老太太,并没有放弃这个女儿,反而偷偷安排人打点慎戒司的管事嬷嬷,让她的宝贝女儿在里面少吃些苦头。 如今,自家岳母王大娘子却突然让妻子华兰求着将康王氏放出来。 这里面恐怕有什么猫腻! “是公子,我这就安排人去慎戒司!” 心腹周森,领命离去。 徐子建看着周森离去的背影,心里嘀咕。 这王家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虽然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不过徐子建猜测,这必定是远在莱州的那位王老太太的手笔。 … 另外一边,保康门东大街方向。 一辆还算豪华的马车停在康府门前。 一个身穿常服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男子正是徐子建的生父,康海峰。 他在江南路,当了几年转运使。 因为这三年在地方任职考评还算过得去,于是被调回汴京任从四品的右谏议大夫。 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站在康府衙门前,带着康府一众子女和奴仆,恭敬地站在康府迎接康家主君康海峰的归来。 贵妇人正是康海峰的宠妾金小娘。 金小娘自从康王是被关进慎戒司后,就被抬做贵妾,负责管理康家事务。 她走向前从女使手上接过一个披风,关切地给康海峰披上。 “主君辛苦了,一路舟车劳顿,妾身恭迎主君回家”。 康海峰见状心里很是高兴,嘴上却有些责备道:“琴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进了客厅后,康海峰端起金小娘给他准备好的热茶汤,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他看向恭敬地站在堂下的一众子女,对金小娘问道:“琴娘, 家中子女们可有管教照顾好?” 金小娘恭敬地说道:“回主君,府中一切规矩用度都是按照老爷说得来办的!无论嫡庶一视同仁!” 金小娘说的没错,康府中一切吃穿用度确实是按照康海峰的话一视同仁。 但是这一视同仁,对于府中的嫡子康景和嫡女康元儿就很难受了! 二人站出来控诉金小娘:“父亲您不在汴京的这几年,我们兄妹俩快要被人家虐待死了!” 这两人在生母康王氏还没被关进慎戒司的时候,每天都是过的金尊玉贵的日子! 如今两人每月月钱不过10贯钱,这样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两人如何受得了? 金小娘不慌不忙的从袖袋里取出账本。 “老爷请看,这是府里这几年的账本! 大少爷和九姑娘每一笔月钱奴婢都是按时发放,从未克扣! 甚至大少爷去酒楼喝酒和九小姐买胭脂的钱,也是奴婢拿自己的体己钱补贴进去的! 何来虐待一说! 老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康海峰接过账本查阅了片刻,账本上仔细记录了,康景某年某月去樊楼吃酒挂账以及康元儿去绸缎庄买绸缎挂账。 最令康海峰愤怒的是,这两人挂的账居然是镇海侯府的。 这些年随着徐子建的官职爵位水涨船高。 当初将庶子徐子建开除康家族谱,几乎成了康海峰心中无法抹去的遗憾。 他一直寻求着找机会,和自家儿子徐子建缓和关系。 如今被自家嫡子康景这么一整出,七郎心里指不定是怎么想的呢? 康海峰阴沉着脸对大儿子康景和女儿康元儿质问道:“谁让你们用镇海侯府的名头挂账的?” 康景却一脸不以为意道:“父亲,我可是七郎的哥哥,用他一点钱怎么了?” “大哥哥说的不错,他们如今家里的钱多得花不完,我们只是用一点而已!” 康元儿站出来支持道。 金小娘,趁机火上浇油道:“主君,我听说七少爷昨日赢了辽国使者,被官家封了公爵!” 康海峰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对着门外的仆人命令道:“来人,将这逆子逆女给我捆起来,关到柴房里去!” 金小娘看着被吓人捆起来的兄妹俩,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康海峰处置完大儿子和小女儿,转过身来抓起金小娘的手安慰道:“琴娘委屈你了…” 金小娘一脸担忧道:“主君,大娘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出来了!回头她看到大少爷和九小姐受罚,奴家怕是活不了了!” 康海峰眉头一皱,拍着金小娘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 “琴娘莫忧,待王若宇那泼妇放出来后,我定要休了她!” 第453章 酒楼密会 嘉佑十年大年初三。 徐子建今日和辽国耶律不贴约了在樊楼对面的梁山酒楼见面。 徐晴儿听说徐子建要出门,非吵着要跟着一块出去玩。 “二哥哥行行好啊,带人家出去玩嘛,我在家里都无聊死了!” 徐氏瞪了自家小女儿一眼,“你二哥哥有事要忙,你莫要烦他!” 徐晴儿才不相信呢,他摇着。徐子健的手臂说道:“二哥哥你快说,你是不是要出去赌钱?” 大周朝平时是禁止民间赌博的! 一般只有,春节,上元节,寒食节,等节日期间,才会放开禁令允许民间官扑作博。 如今正值过年期间汴京的大街小巷以及茶楼正店都开放了一些区域,以供往来客人进行关扑游戏。 今天大年初三,正好在规定期间内的最后一天,汴京街上肯定热闹非凡。 也难怪徐晴儿有此怀疑。 “今日可不行,我有事在身!” 徐子建摇了摇头,拒绝道。 徐晴儿眼睛滴溜了一圈,提议道:“既然二哥哥不肯带我去玩,不如让嫂子和我一起去樊楼逛逛吧!” 啪! 徐晴儿手臂挨了一巴掌。 “哎哟!母亲好疼!” 徐晴儿捂着手臂痛呼。 徐氏牵着儿媳妇华兰的手,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家小女儿。 “死丫头! 你嫂子好不容易怀上! 你居然撺掇着她出去玩! 今天看我不收拾你!” 徐世说着,又想给徐晴儿手臂来一下。 徐晴儿慌忙的躲到徐子建身后,嘴里大呼小叫道:“二哥哥救我,母亲要揍我!” 徐子建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打趣道: “该,谁叫你撺掇我家娘子出去玩,就该让母亲多揍两下!” “二哥哥,你就可怜可怜人家啦! 整天待在公爵府里太无聊了!” 徐晴儿抓着徐子建的手臂再次撒娇道。 华兰看着在打闹的兄妹两人笑着说道: “徐郎你就带她出去吃点东西吧,反正晴儿妹妹在家里也闲不住!让她散散心也好!” 看在妻子的面子上,徐子建勉为其难地同意道:“行吧,行吧,那便带你出门便是!不过我警告你,出去玩耍可以!可不许用我教你的本事去赌钱!” “二哥哥放心,我保证不闯祸!” 徐晴儿伸出手指假装发誓。 她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会要去樊楼的赌场大杀四方。 徐子建可不相信自家妹妹,会老实的去樊楼吃饭。 他对着不远处的表弟徐达以及几个妾室说道:“表弟,引章,盼儿,扎扎你们几个也一块去吃饭吧!” “是,表哥!”徐达老实说道。 宋引章和赵盼儿面露喜色,两人身为妾室,虽说徐子建不禁止她们出门。 但是碍于侯府的规矩,也不敢肆无忌惮,基本上就在周边的铺子逛逛而已。 至于古丽娜扎,听到那个讨厌的外号,朝徐子建翻了个白眼。 徐子建转过头对徐氏说道:“母亲,娘子这边就麻烦您照看了!” … 徐子建几人乘坐公爵府三驾马车,出了集英巷后沿着内城的西大街,一路向东,来到东大街北边景明坊的梁山酒楼。 这梁山酒楼对面便是汴京闻名遐迩的樊楼。 辽国的小王子耶律不贴,已经在梁山酒楼包厢等待徐子建了。 徐子建上楼前,叮嘱扈三娘:“三娘,替我保护好她们几个!” 心如细发的徐达注意到停在梁山酒楼门外的辽国马车,心里若有所思! “表哥快跟上,我刚刚听店小二说今天樊楼有相扑比赛,咱们一会也去瞧瞧吧…” 徐晴儿转过头一边催促着走在最后的徐达,一边欢快的往樊楼走去。 徐晴儿的贴身丫鬟小花跟在后面小声的呼唤道:“小姐你慢些…” 宋引章以及赵盼儿看着,好多年没回来的樊楼心中有些感慨。 想当年,二人还是樊楼广云台身份低微的琴娘。 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二女被年方9岁的徐子建赎身带到济州。 如今成为公爵府的姨娘,还真是人生无常呢! … 梁山酒楼包厢内。 跟随耶律不贴前来的辽国使者耶律庶成,有些不耐烦道:“王爷,那姓徐的不会是耍咱们吧?明明约好了在此见面,却迟迟不现身!” 耶律不贴对于耶律庶成抱怨的话,恍若未闻,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说道: “庶成,莫要着急!徐子建能够在短短十年间从一个康家庶子爬到大周开国县公的位置,又岂会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门外传来… 徐子建推开包厢的门说道:“正所谓人生,难得一知己,小王爷对徐某倒是挺了解!” 咚! 徐子建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 “徐某今日带了梁山酒楼精酿的秋露白,小王爷可愿与我单独对饮一番?” 耶律不贴听懂了徐子建的意思,他对一旁的耶律庶成吩咐道: “庶成你带他们几个去包厢外吃酒!” 耶律庶成有些担心,“可是王爷若是我们不在,便没人保护你了!” 耶律不贴摆了摆手,“无妨,这包厢中只有我和徐大人,你莫不是将徐大人当做刺客了?” 很快包厢中就只剩徐子建和耶律不贴两人了。 徐子建拿起酒壶给两人倒了一杯酒,随后举起酒杯对耶律不贴说道: “小王爷,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今日这杯酒,徐某敬你!” 烈酒下肚,耶律不贴一脸苦涩: “徐大人箭术高超,小王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交流着各自关于辽国和大周朝政治经济方面的看法。 两人对于辽国和大周朝如今的看法很一致,都觉得需要通过变法改革,才能使得各自国家富强。 徐子建又给两人倒上酒:“小王爷,你我英雄所见略同,来走一个!” 耶律不贴表情认真的看下徐子建。 “徐大人,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机会得到大周皇帝信重,得以施展所学!不像我,这次回辽国后,只能找个小牧场了此余生!” 徐子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漫不经心的说道:“小王爷,若是有机会,让你当辽国皇帝,你可愿意?” 耶律不贴脸色难看。 “徐大人莫不是在消遣小王? 我只不过是耶律重元的庶子,当年若不是你杀了我的嫡兄耶律涅鲁德! 我还不知道在哪个马场牧马呢!” 徐子建没有理会耶律不贴的质疑,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小王爷,我不但知道你是耶律重元的庶子,我还知道耶律重元,正在策划谋反! 只不过…” 徐子建话锋一转,“若是没有大周朝的支持,你们这场谋反注定要失败!这也是你这么积极图谋大周着火器的原因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耶律不贴一脸吃惊地站起来看向徐子建。 “我的身份,小王爷身为辽国宗师楼的主事,想必应该清楚吧?” 徐子建似笑非笑地说。 “你们东厂密探还真是厉害,说吧你想要什么?” 耶律不贴一脸,颓然的坐下。 徐子建是东厂都的身份,在辽国宗师楼那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大周朝想要什么?小王爷心里应该很清楚!” 徐子建语气淡淡的说道。 “燕云十六州可是我辽国的命脉,断然不可能给你!” 耶律不贴坚决的摇了摇头。 徐子建的语气充满诱惑道: “我大周朝也不多要,只要你们交出瀛洲和莫州。 我便给你们提供100门霹雳炮(弗朗机炮)以及1万斤火药。 有了这火器相助,想必你们想要对付耶律洪基 ,胜率会高不少! 你只要帮我带句话给耶律重元就行!” 耶律不贴站起来一脸冷漠的往包厢外走去。 “徐大人,你刚刚的话我会转达给父王,至于成与不成,就不是小王能够决定的了!” 徐子建在耶律不贴身后小声说道:“小王爷,徐某一开始那个提议依旧有效,若是你想通了,便派人到汴京来找我吧!” 耶律不贴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转过身来朝徐子建拱手道:“多谢徐大人好意,小王不过是个庶子出身,岂有资格继承辽国皇位?” “告辞…” 耶律不贴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梁山酒楼。 徐子建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 耶律不贴迟早会回来找他的,毕竟谁也拒绝不了皇位的诱惑! 第454章 欺人太甚 耶律不贴走了之后,徐子建又在包厢中独酌了两杯。 他的脸色微红,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咱们梁山酒楼的秋露白后劲还真不小呢!” 随后,心腹小厮周森走了进来。 “少爷,不好了三姑娘和李太尉家的姑娘闹起来了!” 徐子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有些好笑道: “走,随我瞧瞧去!去看看我这好妹妹又惹什么祸了?” … 年初三的汴京,年味正浓,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樊楼作为汴京最负盛名的酒楼,更是宾客盈门,人声鼎沸。 徐子建的妹妹徐晴儿,带着徐子建的三个妾室宋引章、赵盼儿、古丽娜扎,以及表弟徐达。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樊楼二楼的一个包厢,准备观看备受期待的女子相扑比赛。 众人刚在包厢坐定,便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喧闹声。 徐晴儿眉头微皱,仔细一听,竟是死对头李盈的声音。 自从三年前徐晴儿在马球场上打败了李盈,两人就结下了梁子。 李盈对徐晴儿各种看不顺眼。 隔壁包厢来了人,李家人自然不会不知道。 很快,李盈那尖锐刺耳的声音穿透墙壁。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家的三姑娘! 怎么,你也来看相扑比赛? 徐三姑娘前两日,在宫里神气的很嘛!” 徐晴儿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柳眉倒竖,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某人大过年的火气这么大!莫不是前两天瞧见我被皇后娘娘夸奖了,某人嫉妒了!” “我会嫉妒你,不过是一个暴发户家的女儿!我可是河北李家大小姐犯得上吗?” 李盈语气夸张的说道。 “呵呵,若不是嫉妒,又怎么会看到本姑娘,某人就这么激动?” 徐晴儿怼人也是有一套的,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不过是气不过某人利用马匹的优势,作弊赢了马球比赛而已!” 李盈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嫉妒徐晴儿, 她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徐三姑娘,敢不敢赌一把? 就以这女子相扑比赛结果做赌,就拿上次马球比赛的赛马作为赌注!” “来就来,怕你不成?” 徐晴儿可不会认怂,她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下注老牌相扑高手赛关索,定能将你打得心服口服!” 李盈则一脸不屑,“我就押新晋高手韩春春,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包厢中一个文人打扮的男子看到李盈与人比斗,眉头不由得一皱。 “小妹不许胡闹,这汴京豪门勋贵众多,父亲出门前可是叮嘱过不许得罪人! 隔壁包厢的是哪家亲眷?” 李盈担心说出徐晴儿的身份大哥不肯让她做博,支支吾吾的说道: “就是西疆回来刚刚晋爵的一家勋贵…” 男子名叫李清年方二十六,是李盈的嫡长兄,官居从五品河北真定府判官,这次趁着过年高假回汴京探亲。 他听了李盈的说法,这才下心来。 刚刚晋爵的勋贵想必没有多大背景吧! 另外一个长相高大的男子出声道: “大哥,不过是一场比斗!大过年的就让小妹玩耍一下,无伤大雅! ” 该男子名叫李贤今年二十五,乃是李莹的二哥,官居六品雄州兵马都监。 他和嫡兄李清昨日才刚刚回汴京,并不知道隔壁包间的是范阳县公的家人。 随着锣鼓声响起,女子相扑比赛正式开始。赛场上,赛关索身形矫健,经验老到。 韩春春则年轻气盛,攻势凌厉。 双方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徐晴儿和李盈都紧紧盯着赛场,眼神中充满紧张与期待。 最终,赛关索凭借丰富的经验和精湛的技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韩春春掀翻在地。 徐晴儿兴奋地跳了起来,看向着隔壁包厢的李盈得意道:“李四姑娘,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眼光,还是乖乖把赛马交出来吧!” 李盈脸色铁青,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时,李盈的二哥李贤看不过眼,站了出来,他眼神阴鸷地看着徐晴儿。 “这位姑娘,别得意太早,敢不敢再来一场? 这次我们玩六枚铜钱关朴,看谁扔出的铜钱背面多,赌注依旧是马匹。 要是我们李家输了,再加上一个五石宝弓。” 徐晴儿一听宝弓,心中一动。 她知道徐子建身边一直没有一把好弓,心想着,若是能赢来送给二哥哥,他一定会很高兴。 “哼,比就比,还怕你们不成?”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亲自走到桌前,深吸一口气,抬手将六枚铜钱扔出。 铜钱在桌上骨碌碌地转动,最后停下,竟是4枚铜钱背面朝上,两枚铜钱正面朝上。 李家派出了一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家奴。 那家伙眼神专注,抓起铜钱,随手一扔,铜钱纷纷落入碗中。 众人定睛一看,5个背面,一个正面。 徐晴儿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盈则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徐晴儿,看来你运气不怎么样啊!” 徐晴儿输了这一局,心中满是不甘,她咬着牙说道:“再来一场!” 李贤冷笑一声,“若是要再比,赌注得加10倍,十匹军马,你敢应吗?” 徐晴儿心中犹豫,但看着李家人那嚣张的模样,一咬牙,“比就比!”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徐晴儿。 第二把,她只投出了三个背面,而李家那个家奴依旧投出5个背面。 徐晴儿呆立在原地,脸色难看。 李盈更是不依不饶,各种难听的嘲讽话语如利剑般刺向徐晴儿。 这时,徐达走到徐晴儿身边,低声说道:“表妹,对面是个高手,莫要再和他们做博了,不然只会输得更惨。” 徐晴儿虽然满心不甘,但也知道表弟说得有理,只好点头答应放弃。 李盈见状,越发嚣张起来,“我还以为徐三姑娘多厉害呢!现在却怂了,看来徐家也不过如此!” 徐晴儿气得浑身发抖,“李家,你们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扈三娘挺身而出,她眼神坚定地说道:“为了维护徐家的声誉,我接受你们的比试!” 李贤色眯眯地打量着扈三娘,不怀好意地说道:“这位娘子,你看起来像是徐家的护卫,若是要上场比试,得将自己作为赌注,要是我们李家输了,之前赌的东西都归你们!” 徐晴儿急忙站出来,大声拒绝:“扈姐姐是我徐家的人,岂能作为赌注?” 李贤见状,嘲讽道:“还真是一帮缩头乌龟,连比试都不敢!” 徐家的护卫眼看主人受辱,纷纷拔刀出来。 李家这边人手也不少,同样站出来拿起出武器和徐府的护卫对峙。 “今天这樊楼还真是热闹呢…”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徐子建脸色微红摇晃着身体走上楼来,来到众人面前。 他朝徐家的护卫抬了抬手命令道:“退下!” “是,徐大人!” 徐府的侍卫闻言,恭敬的朝徐子建行礼,然后利落的将刀放回刀鞘中,退回到徐家人身后。 徐子建眼神如鹰般锐利看向李家的护卫。 “你们呢?” 李清看对方的样子,明显是地位不凡,连忙示意自家护卫将武器收起来。 徐晴儿连忙跑上前,挽住徐子建的胳膊,委屈地说道:“二哥哥,这李家人欺人太甚!居然想让扈姐姐作为赌注!” 徐子建看向表弟徐达,“表弟,这里是怎么回事?” 徐达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后,徐子建目光不善地看向隔壁包厢的李贤,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 “胆子不小,连我的女人都敢觊觎!” “看来你李家人很喜欢与人作博? 正好徐某前两日得了临清坊的一栋宅子,不如就以你李氏家族在汴京的宅子做博如何?” 第455章 韩世忠 “我李氏在汴京的宅子可是一等宅! 你拿一栋不知道有多大的宅子,想要和我们做博?” 李贤看着年岁不大的徐子建,听到他挑衅的话,怒极反笑道。 “前两日,正好官家给我赐了一座昭明园! 请问这位李公子,这昭明园够资格不?” 徐子建淡淡地说道。 “小子,你吹牛吹到本大爷头上了? 昭明园可是太宗皇帝当初赐给永毅侯府的一等宅第,就凭你?” 李贤明显不相信徐子健的话,出言讥讽道。 徐子建听到李贤的话,嘴角上扬反问道: “李二公子,身为雄州兵马都监以下犯上,可知该当何罪?”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贤伸手指着徐子建不经意往后退了两步。 对方居然一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出言问罪,这让李贤感到有些惊恐。 徐子建没有回答,看向一旁扈三娘说道: “三娘你来告诉他犯了什么罪!” 扈三娘瞟了一眼李贤以及李家众人冷冷的说道:“ 根据《大周刑统·职制律》,辱骂长官属于\"以下犯上\",按\"詈骂长官罪\"论处,法定刑为杖一百。 身为州路军官辱骂统帅,触犯《大周军防令》\"蔑视统帅\"罪,追加革职或降级。” 李清愣住了! 自家弟弟,怎么就突然以下犯上辱骂上官了? 李清瞧着徐子建气度不凡的样子,连忙询问自家李盈:“四妹妹,他是什么人?” 李盈低着头小声说道:“他就是徐子建,那徐晴儿的哥哥!” 李清长居河北并不认识徐子建。 此刻听到妹妹说对方居然是这几天闻名汴京的范阳县公。 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弟弟妹妹闯了大祸了! 那个一身戎装的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徐子健的禁脔,自家弟弟居然还敢调戏人家。 今天这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对方可是和父亲同一级别的枢密副使。 李盈听到徐子建要借题发挥,站出来质问道:“徐公爵莫不是要以大欺小?欺负我家二哥哥不认识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正在思考对策的李清脸色一苦,“遭了!” 徐子建冲李家兄妹几人冷笑一声。 “李四姑娘,刚刚你们李家欺负我妹妹的时候,可有想过以大欺小的事情?” 徐子建不再跟他们废话,对一旁的侍卫命令道: “亲从官何在?将这李贤拿下押回枢密院监牢!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啪!李贤脸上挨了一耳光! 李清连忙站来打了自家二弟一巴掌,冲徐子建拱手道:“徐枢相,刚刚都是误会!今日能否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饶我二弟一马?” “徐……枢相!! 下官李贤知罪,求徐大人放我一马!” 李贤听说对方居然是徐子建后,吓得亡魂大冒,连忙跪地求饶。 人的名树的影。 徐子建在西疆几年里,以文官身份带领西军,将气焰嚣张的西夏下人杀的人头滚滚,数年不敢踏入陕西路一步! 大周对西夏人从此攻守易形! 李贤在河北的时候,常说恨不能归入徐经略麾下,建功立业。 昨日从父亲口中听说徐子建担任河北宣抚副使,正打算找机会去公爵府拜码头。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妹妹的怂恿下,得罪了顶头上司。 李盈还想说点什么,被李清瞪了一眼。 “闭嘴,还不快点向徐三姑娘他们道歉! 你想将你二哥哥害死吗?” 在大周朝,以下犯上之事,可大可小。 但是李贤身为武官,出言辱骂徐子建这么一个二品文官宰辅。 若徐子建非要追究的话,那就非同小可了。 轻则杖责100,贬官降职,重则除名流放千里。 处罚轻重,取决于徐子建这位枢密副使的态度。 徐子建看着低头服软的李家嫡长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他缓缓的开口说道:“李大公子,你说让徐某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 你们刚刚欺负我妹妹的时候,是否有考虑过徐某的面子?” 李清一时语塞,无奈道:“徐大人…我兄妹几人有眼无珠,请徐大人划下一条道来!” 如今对方占尽主动权,只能看看对方的态度了。 徐子建刚刚升任枢密副使,若是要拿自家二弟立威,怕是父亲的面子也不好使。 一想到此,李清狠狠瞪了自家小妹一眼。 往日里父亲对她太过宠溺了,回头须得好好管教一番。 否则像今日一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给家族里惹来灾祸。 徐子建看着跪在地上如捣葱般磕头的李贤,无奈的抬了抬手,“起来吧!回头你家妹妹又要觉得我以大欺小了!” 这李家在河北势力不小,徐子建也不愿与对方轻易结怨。 “多谢枢相大人!”李贤激动地躬身道。 徐子建轻咳一声,“今日之事我可以从轻发落…” 李清连忙谢道:“多谢徐大人,改日李家人必定登门道歉!” 徐子建话锋一转。 “不过,今日你们既然欺负了我家小妹,我这个当哥的总要为他找回场子!” “徐大人的意思是?”李清连忙说道。 徐子建伸出一根手指不容置疑道: “你们派一人出来与我作博,赢了的话,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否则李二公子便到枢密院衙,自领100军棍!” 李贤对着一旁的家奴命令道: “你去和徐大人比一场,许胜不许败,否则…” 徐子建看着迎面走来的李氏家奴,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刚刚就是你赢了我家妹妹两局? 今日若是赢了这一把,我就让他们放你自由,若是输了就跟我回徐府挨一顿揍…” 徐子建坐在赌桌前,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几位妾室的伺候。 宋引章为其倒酒,赵盼儿为其夹菜,身后的古丽娜扎为其按摩。 李氏家奴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满是对自由的渴望? 他抓起桌面上的6枚铜钱,认真地往铜盆里一扔。 铜钱5个背面朝上,一个正面朝上。 徐晴儿看着自家放浪形骸的二哥,忍不住嘀咕。 “二哥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徐子建捞起铜盆里的6枚铜钱,随手摇了两下,径直扔到铜盆里。 铜盆里的6枚铜钱,在盆里不断旋转着。 “李二公子,若是我赢了,你这家奴归我如何?” 徐子建指着那个家奴对一旁的李贤说道。 “徐大人说笑了,一个小小的家奴,送您便是!” 李贤一脸,讨好说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铜盆里六枚铜钱,全部都倒下,背面朝上。 “纯浑,通杀!” 徐晴儿高兴地朝不远处的李盈,挑了挑眉。 随后她从李家下人手中接过,作为赌注的那张宝弓。 徐子建拍了拍李贤肩膀,轻笑道: “李二公子,愿赌服输! 年初五到枢密院衙门自领100军棍,今日之事便作罢!” 李贤恭敬的行礼道:“多谢徐大人开恩!这家奴的身契,随后下官会让人送到公爵府。” 徐子建看着还在把玩那把宝弓的徐晴儿,眉头一皱。 “别玩了,快些回家!今日之事,回头再跟你算账!” 徐家众人闻言纷纷往包厢外走去。 那个李氏家奴,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 徐子建突然回头对那李氏家奴问道: “喂,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看你走路的样子似乎出身行伍,怎么会卖身到李家为奴?” 李氏家奴,恭敬地行礼说道:“大人,小人名叫韩泼五! 原本是西军的一个伍长,因为得罪上官,被流放到河北,不得已卖身到李家!” 徐子建指着徐晴儿手中的五石弓。 “可能拉开此弓?” “回大人,小人可以拉开!” 韩泼五用力点头道。 “三妹弓给他试试!” 徐晴儿有些好奇地将弓递给韩泼五。 韩泼五恭敬地接过五石弓,手臂蓄力一拉。 有500斤力道的五石弓,居然真的被他拉开了。 徐子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摸了摸下巴,笑道:“有点意思,韩波五,你以后便做我的亲兵吧!” “多谢大人赏识!” 韩泼五闻言,激动地跪在地上。 徐子建抬了抬手。 “起来吧! 在我手下不用动不动就跪下!” “韩泼五的名字太难听,不如叫韩世忠吧!” 第456章 各怀鬼胎的合作 正月初三夜里。 梁山酒楼与耶律不贴密会后,徐子建将两人密谈的内容写成密信呈送给嘉佑帝。 福宁殿御书房,嘉佑帝正在查阅奏折。 东厂副都监刘瑾捧着一个密盒走了进来。 “陛下,徐公爵派人送来的密信!” “呈上来!” 嘉佑帝抬了抬手命令道。 他打开密信。 “嘉佑十年正月初三,臣与辽国耶律重元之子耶律不贴,密会于梁山酒楼房内。 臣提出以火器100门以及火药1万斤,换取燕云十六州之瀛州和莫州! 辽国使者耶律不贴允之,言需回报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再做定夺!” 嘉佑帝听说耶律重元愿意合作后,心里很是高兴。 从耶律不贴的反应看来,徐子建提出的扶持耶律重元叛乱的计划可行性很高。 他思索片刻后提笔给徐子建回信写道:“与辽国使者密谈事宜,皆由徐爱卿全权处置,燕云之谋若成,朕必不吝赏赐!” 写完回信后,嘉佑帝在齐王妃人选上,正式加上了徐晴儿的名字。 如今这徐子建的重要性,不比河北百年勋贵高家差多少。 … 帮助耶律重元父子,夺取辽国皇位对徐子建好处并不多。 区区瀛州和莫州,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他要的是完整拿下燕云十六州。 最重要的是徐子建和耶律重元可是有杀子之仇的。 说不得这耶律重元父子夺了皇位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身在河北的徐子建。 因此无论是耶律重元,亦或是耶律重元嫡子耶律涅古鲁,都不是值得合作的对象。 不出徐子建所料,辽国使节团回国前两天,耶律不贴再次约徐子建见面。 他对徐子建开门见山的说道:“徐大人,你上次说的对,若是我大哥继承皇位。小王必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大哥楚王掌控父王手下大半兵马以及辽东水师。 而我虽名义上掌控宗师楼,实际上宗师楼的千户和百户都是我大哥的人! 小王拿什么跟他争?” 徐子建听了耶律不贴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这耶律不贴说话的态度,才是想合作的样子。 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辽国地图指着黑龙江以及长白山的位置,对耶律补贴说道: “卫王殿下可了解辽东生女真人?” “熟女真部归于南院管辖,至于北边的生女真小王属实不知!” 耶律不贴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出生于辽国南京幽州,对于北边的生女真人并不熟悉。 徐子建顿了顿,继续说道:“卫王殿下,辽东女真分为生女真和熟女真。 这熟女真原黑水靺鞨后裔主要居住在辽阳地区,被编入辽籍,授予契丹国籍,由南枢密院管辖,自是不必说。 这生女真是原渤海靺鞨后裔居住在白山黑水之间,不入辽籍,保留部落自治,由北枢密院监控,以渔猎为生。 这些生女真虽然部落零散,人口比熟女真少,但是因为环境恶劣,十分强悍,勇武能战。 徐某听说过一句草原俗语,女真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正好辽东生女真的完颜部首领完颜乌古乃,和我徐家的东海商行有些交情。 若是卫王殿下有兴趣收服辽东生女真部,徐某倒是愿意帮忙牵线搭桥!” 耶律不贴心动了,关于女真人的传说,他自然听说过。 若是将这些野蛮凶悍的辽东生女真,收入麾下训练一支精兵。 哪怕是以后不能夺取大辽皇位,也能跟大哥分庭抗礼。 耶律不贴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这种好事。 他盯着徐子建问道:“徐大人你这么费尽心思的帮我,究竟想要什么?” 毕竟作为大周官员的话,徐子建联络上了耶律重元父子已经算完成任务。 至于帮助耶律不贴争夺皇位,属实算是费力不讨好。 徐子建轻轻的笑道:“小王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莫不是忘了徐某前几日可是晋封了爵位! 人生在世,所谓追求的不过是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若是能替大周朝,夺回燕云十六州,徐家封个王爵也不为过吧!” 耶律不贴,却不相信徐子建的话。 他突然想起前几日因为输了比试,徐子建被晋升为范阳县公。 已经被封为公爵的徐子建如今算是位极人臣,属实没必要追求所谓的王爵。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徐子建有野心打算亲自掌控,燕云地区割据为王。 耶律不贴一想到此,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徐子建心中闪过一股深深的寒意。 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几岁的青年,居然心知如此深沉。 早在数年前,他就开始布局辽东,打算谋夺燕云十六州。 数年前,徐子建不过是一个偏居一隅的登州水军都督。 不管徐子建的目的是什么,面对他抛出的诱饵。 耶律不贴却不得不将它吞下,势单力薄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答应和你合作,不过我需要你另外提供一批火器和弹药粮草给我!” “可以,还请卫王提供燕云十六州,各个军寨的兵力布防图!” 徐子建端起酒杯,“小王爷合作愉快!” 耶律不贴同样端起酒杯和徐子建碰了一下。 两人最终达成协议。 徐子建支持耶律不贴掌控,辽东生女真,并提供部分武器。 耶律不贴则为徐子建夺取燕云十六州,提供情报支持。 耶律不贴打定主意,待自己夺得大辽皇位后,务必将徐子建赶出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是辽国的禁脔,他绝不允许在自己手上丢了。 徐子建看着耶律不贴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 怂恿卫王耶律不贴加入争夺皇位序列,才是他的后手谋划。 只有让耶律不贴拥有了,和楚王耶律涅古鲁分庭抗礼的实力,才能造成辽国的分裂。 为他夺取燕云十六州创造机会! 心腹小厮周森提醒道:“少爷,那辽国人怕是在利用咱们!” 徐子建一脸无所谓的轻笑道:“这耶律不贴,自以为占了便宜!以后他就会知道,完颜部的女真人可不是那么好控制!” “回头安排东厂的探子,去辽东完颜女真部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孩子叫做完颜阿骨打?” … 徐家这个年,除了在樊楼和李家兄妹发生了点小摩擦后,倒是没出现什么幺蛾子。 年初五,李贤老老实实的去枢密院衙门领了一顿军棍。 其父李昭亮亲自带着礼物登门致歉,感谢徐子建的宽宏大度。 毕竟樊楼那件事,若是徐子建执意追究,这李贤不死也得脱层皮。 罪魁祸首,李家四小姐李盈被其父亲禁足4个月,听说打算春闱后给她找个夫婿。 至于那个韩世忠,徐子建事后安排东厂的人调查了。 他出身延州的绥德军,在环庆路当兵的时候就以勇武着称,据说还杀过西夏人的将领。 可惜功劳被当时环庆路经略安抚使高遵裕的手下给占了。 韩世忠求告无门被“以下犯上”的罪名,流放到了河北路,为了活命只能卖身到李家为奴。 徐子建安排韩世忠作为自己的亲兵什长,打算明年去了河北上任后,让他当个都头试试水。 第457章 会试前一 过了正月初六,盛家学堂正式开课。 徐子建下衙后带着蔡京,延广,沈括三人到盛府拜见盛宏。 盛宏正在前厅和自己刚收的门生文言敬谈话,瞧见自家大女婿过来连忙起身相迎。 “贤婿你来了!”盛弘很客气的打招呼道。 “岳丈大人小婿有礼了!”徐子建拱了拱手回礼。 随后他对身后的三个公明书院同窗,说道: “三位,这是我的岳丈工部郎中盛大人!” 蔡京几人恭敬的曹胜宏行礼道: “学生蔡京拜见盛大人!” “学生严管拜见盛大人!” “学生沈括拜见圣大人!” 盛宏客气地朝三人笑道:“三位学子都是我大周朝未来的进士,庄学究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你们每日卯时正刻,到偏院书熟听讲!” 盛宏接着向徐子建介绍道:“贤婿,这位乃是我新收的门生文言敬,回头和他们三位一起到我家书孰读书!” 文言敬一脸激动地站出来朝徐子建行了大礼。 “晚生文言敬,拜见过枢密大人!” 徐子建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文炎敬。 这个未来可能是五姨妹丈夫的人。 他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 这文言敬身着一袭灰白色的长袍,虽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却比一旁的四十左右的盛宏还要老成。 徐子建心里吐槽道,不愧是爹系男友,这长相比如兰亲爹还像爹! 徐子建安排完几个同窗后,便向盛红告辞。 他对盛虹行礼说道: “岳丈大人, 衙门中还有要事,我拜见完祖母后便要回去了!” “贤婿既有要事那便忙去吧,我也不多留你!回头等空了咱们爷俩好好喝两杯!” 盛宏很是客气的笑道。 文炎敬,偷偷看着徐子建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听闻徐大人家里还有一个嫡亲妹妹在盛家学堂读过书。 不知道,回头能不能碰见? 时间一晃眼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这期间,或许是因为蝴蝶效应。 文言敬没有碰到盛家嫡女盛如兰,反而被徐子建的学生沈括碰见了。 2月初的一个中午。 如兰在后院放风筝,结果风筝线不小心被树枝刮断了。 风筝落前院的树上,正好引起了从书孰下课沈括的注意。 沈括看到从后院出来寻找风筝的如兰,指了指树上。 “这位姑娘,你的风筝挂在树上了!” 如兰看着风筝挂在树上一丈高的位置,眉头不由得皱起。 “这也太高了,喜鹊快去找下人过来帮忙。” 沈括闻言默默地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钱袋,取了两块石头,装在钱袋里捆紧,朝树上的树枝砸去。 沈括不愧是一个工科男,钱袋精准地将树上的风筝砸了下来。 沈括拿起地上的风筝,放到一旁的石凳子上。 他看被摔的有些破的钱袋,有些心疼。 这个钱袋是他娘专门为他缝制的,用了好些年了,不曾想今日却弄破了! 如兰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朝沈括的背影喊了一声,“谢谢公子!” 沈括转过头朝如兰微微点头后,便默默离去了! 但是他沉稳俊俏的面容,却深深的刻在如兰的心里。 如兰朝一旁的丫鬟说道:“喜鹊,快快…给我打听一下,刚刚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过了好一会,喜鹊回来说道:“小姐,我打听清楚了,刚刚那位公子名叫沈括,是大姑爷安排过来读书的三个济州老乡。” 如兰眼中闪过,一丝迷离,轻声笑道: “沈括么?面容白净、眉目淡然、清秀俊逸,简直是戏文本子里的神仙哥!” … 庄学究的几个学生即将参加会试,家长们也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 盛府葳蕤轩。 王大娘子盯着院里的下人干活,给自家儿子准备会试的东西。 “文房四宝都给我准备好,不许有缺角错漏的! 给柏哥儿的被褥要厚实些! 别看已经开春了,这倒春寒可了不得呢! 去年这个时候还下过雪,贡院里冷得厉害。” 她尤其留意到,尽管已是春天,但夜里依旧寒气袭人,生怕儿子离家后不适应。 不过,王大娘子并未过多担心长柏能否考中。 很明显比起能否考中,王若福更担心自家儿子在贡院冻着了。 而且长柏读书从小就用功,基本上用不着王若福操心。 明兰同样心思细腻,连夜赶工为几位哥哥缝制好了护膝,安排人送到盛家各个院里。 “这六丫头,还真是懂事,瞧瞧这针脚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大娘子将护膝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忍不住夸道。 “六妹妹倒是会做人,二哥哥送了,三哥哥也送了,徐达表哥那边也送了,几头不得罪!” 如兰忍不住吐槽了两句。 大娘子立刻打断她:“亲哥哥下考场,你什么忙都不帮,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你看看人家,说话办事多周全,难怪老太太喜欢,这几年连官人也越发看重她。 你也不学着点!” 王大娘子虽语气严厉,却肯定了明兰的细心,也借机教导如兰向明兰学习。 孔嬷嬷走之前的一番提醒话,让大娘子确实有了长进,意识到该好好规劝如兰的性子了。 大娘子不知道的是,如兰确实偷偷缝了一个护膝,只不过送的不是亲哥哥,而是话本里的神仙哥——沈括公子。 沈括收到如兰缝那个针线有些蹩脚的护膝,哭笑不得之余,心里也有些感动。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外,再也没有人给他缝过东西了。 反观林栖阁这边,林小娘一边给长枫准备考试用品,一边叮嘱道: “我的儿,你可得好好争气!给娘考个进士回来,这样的话,以后王若弗便碍不到咱们娘仨的事了!” 长枫一脸志得意满,拍胸脯自夸道: “阿娘您就放心吧,庄先生都说了,我这样的年纪,写出来的文章,就连很多年近不惑的举子,都没有我这般的见识和笔力!” 长枫学习半桶水,吹牛逼倒是有一套。 一番说辞将林噙霜母女哄的一愣一愣的。 长枫顿了顿,继续说道:“娘,即便我考不上!有大姐夫照拂再加上我平日里结交了这么多豪门世家子弟,也不担心没有出路!” 林小娘闻言叹道:“只可惜你爹不同意,去徐府提亲,否则你若是娶了徐三姑娘!即便不参加科考,也能飞黄腾达!” 长枫闻言,脸色一慌,连忙摆手说道: “娘,你可不许乱说! 晴儿表妹出生公爵府,我可高攀不上! 若是惹恼了大姐夫,父亲也护不住我!” 墨兰确实有些不爽,忍不住说道:“大姐夫又不是那种在乎门第的人。还不是哥哥平日里花天酒地,没让晴儿表妹瞧上眼!” 很快当雪娘拿来了明兰派人送来的护膝。 林小娘只是不屑一顾:“什么东西,别往这儿送!” 上行下效,她的孩子自然也说不出好话。 长枫吐槽了一句,“贡院哪有这么冷?” 直接把护膝扔给墨兰。 墨兰更是尖酸刻薄,她拿着护膝嘲讽道: “这小六倒是比微云轩那个蠢笨的家伙聪明些。 可惜即便封了县君,依旧改不了身上那股穷酸味! 竟然送这种拿不出手的东西!” 墨兰哪里能想得到,这些护膝都是明兰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其中的情义,又岂能用金钱衡量? 林小娘一心只为长枫准备物品,却更多地强调让他高中,为自己争光,自私的想法展露无疑。 两相对比,王大娘子倒是比林小娘更有格局,懂得感恩,在意人与人的真情! 第458章 会试前二 会试前这段时间。 小桃也被拉去帮忙,回来后忍不住发牢骚。 明兰赶忙告诫她:“千万别在人前喊累,说了也不讨好。” 正说着,丹橘拿来小公爷送的礼物——一支上好的紫毫笔。 为了不影响齐衡的学业,明兰每次见到他都找借口躲开。 齐衡送来的礼物不是拒收就是转送他人。 前阵子在书孰那儿好不容易碰面,明兰还说了些重话,提醒齐衡要以学业为重。 这回小公爷学聪明了,打着拜谢盛家全家的旗号送东西,给盛家几个姐妹以及兄弟都送了不少礼物。 奇恒这一番小动作,自然瞒不住眼明心亮的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看在齐衡诚意满满的份上,并没有阻拦明兰和齐衡来往。 虽然知道两人身份依旧差别巨大,但是圣老太太依旧希望自家孙女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齐衡这次送礼明兰没有拒绝。 当着过来找自己玩耍的徐晴儿的的面,将自己绣好的元宝牌护膝放进准备退还给齐衡的匣子里。 徐晴儿指着明兰给齐衡绣的护膝,夸赞道: “六妹妹你的手真巧,不像我玩不来这针线活,老是挨母亲的责骂…” 明兰翻了个白眼说道:“晴儿姐姐,你在家里日子过得金尊玉贵,哪里需要操心这些针线活!随便花点钱,便能买到比我这个护膝好千倍百倍的!” 她叹了口气,停顿片刻后才合上匣子,喃喃道:“祝他早日登科,不枉这些年的辛苦。此后…” 徐晴儿看着脸上有些伤感的明兰宽慰道: “六妹妹何必如此伤感,女二人男未婚,女未嫁! 没准等那齐小公爷会试王中了榜便带着聘礼来你盛府提亲呢! 春闱之后吴大娘子准备在金明池举办一场马球会,不如咱们一起过去玩玩吧!” 明兰摇了摇头,“白头并非雪可替,相逢已是上上签!能够相识一场,明兰便已很知足,以后的话顺其自然吧…” 徐晴儿也跟着伤感道:“这情爱之事还真让人头疼…” 随后她想起今日在盛府遇到的一件事,对明兰提醒道: “六妹妹,我告诉你,今天我在路过前院的时候,碰到盛叔父的那个门生文言敬! 这家伙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对我献殷勤! 我看他表面一副憨厚模样,实则心思深沉! 你在家里可得小心莫要着了他的道!” “晴儿姐姐放心,我会多加小心的!” 明兰认真地的点了点头。 徐晴儿看明兰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六妹妹,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徐达表哥? 二哥哥说过,以徐达表哥的实力考上前十还是有希望的!” 明兰皱着眉头摇头道:“晴儿姐姐莫要开玩笑了,我对徐表哥只是兄妹之情!” 她将给徐达绣的护膝交到徐晴儿手上。 “晴儿姐姐请帮忙将这护膝交给徐表哥!” … 齐国公府里。 临近科考,齐衡嘴里说着,要在书房温书。 实际上他此时却对着书本发呆,心里满是对盛家六姑娘明兰的思念,以及对方退回礼物的失落。 齐小公爷的书童不为,正在检查明兰退回的礼物,发现箱子里多了一份护膝。 齐恒瞬间激动了。 他从不为手中抢过护膝仔细检查,护膝上面的每一寸细节,希望能找到与明兰有关的痕迹。 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敏感的,小公爷发现护膝上的元宝标记。 在和不为确认这个篮子,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后,齐衡,终于猜出了明兰的心思。 “我就知道她心里有我的!” 齐衡激动地自语道。 不同的是,小公爷天真地以为两人还有未来。 明兰却从一开始就明白,他们之间可能性并不高。 这份护膝,是她对小公爷的祝福,是少女心事的终结,也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此后,便是“山高路远,江湖再见”了。 可小公爷却误以为这是明兰对他感情的回应。 殊不知,齐国公府的另外一边。 齐衡的母亲平宁郡主正和齐国公商量着,究竟给自家儿子娶哪家豪门贵女? “老爷,咱们家衡儿也年纪不小了,你看下等春闱后,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妻子了?” 平宁郡主摇着团扇抬眸问道。 老公爷摸着胡子得意说道:“咱们家衡儿这么优秀,汴京豪门小姐喜欢他的不计其数!” 随后他一脸纠结,“可是选哪家姑娘倒是个问题?须得找个衡儿喜欢的!” 平宁郡主接过话茬,斩钉截铁说道: “你这话可不对!给衡儿选妻,那必然需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才能在仕途上提携他,维护好齐国公府的荣耀!” 老公爷有些犹豫道:“瞧衡哥儿的模样,怕是读书的时候,喜欢上了盛家的哪个姑娘!若是给他安排别个怕是他不乐意!” 平宁郡主听到老公爷提起盛家姑娘冷哼一声。 “哪些个小门小户的丫头缠着衡儿,不过是想攀高枝罢了! 回头我须得断了他们的念想! 以我家衡儿的身份,哪家豪门小姐娶不得?” 知子莫若父,老公爷叹息一声。 “衡儿的婚事怕是好事多磨!” 平宁郡主不理丈夫发牢骚,自顾自地说道: “老爷,觉得范阳县公家的三姑娘怎么样? 这徐晴儿也是在盛家书孰和衡儿一起读过书。 她上次正旦宴会上出了好大风头,还被封了县君。 我瞧着皇后娘娘和陛下都挺喜欢她的,加上她那个出将入相的哥哥! 若是衡儿娶了她以后仕途定会顺遂!” 老公爷眉头一皱,有些好奇道: “真是奇怪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姑娘! 衡儿居然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 咱们要不要询问一下衡儿的想法?” 平宁郡主摆了摆手,“不必了,衡儿现在即将科考,就别让他分心了! 待他春闱上榜后,我自会带他去徐家做客,顺便提提两家结亲的事!” 平宁郡主的语气倒是很笃定自己儿子,这一科能够考中。 殊不知,她的宝贝儿子正因为发现盛家姑娘的心意,而在书房患得患失! 而这种心态考考虑注定要凉凉! … 第459章 难办 顾家这边的顾廷烨。 前一阵子从常嬷嬷那儿得知母亲白氏身故的真相,他与父亲顾偃开的隔阂更深,不愿在家多待。 小秦氏见状,连忙他一脸关切地说道: “二郎明天要用的笔墨衣裳、车马仆人,我都给你备好了,明天一早,我们一家人送你去贡院,岂不是好?” 不得不说,小秦氏关切的语气、慈爱的眼神,足以以假乱真。 这演技不愧是能够入选南曲戏班的人物。 顾廷烨反正是看不出来真假,从小在顾家受尽白眼算计的他,心里觉得十分温暖。 “多谢母亲,东西我已经备好了,这就先回去歇息了!” 他朝小秦氏恭敬行礼后,才准备离去。 顾偃开听说二儿子回来了,心里也是关心自家儿子明日科考的。 他急匆匆地赶来,不经意地出现在顾廷烨和小秦氏身后。 顾偃开见顾廷烨要走,立马心里来了气。 他不由分说对着二儿子就是一顿骂:“你母亲让你留在家里,你非得赶着去什么勾栏瓦舍、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反倒成了我赶你走了!” 顾廷烨面对父亲的职责确是不卑不亢说道: “父亲莫不是忘了,除了侯府我外面也有个家?” 顾偃开见儿子顶嘴继续骂道:“临近科考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又要去找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顾廷烨听到父亲辱骂曼娘,语气强硬道: “父亲说笑了,那个宅子可是官家御赐的,也是我的家!儿子先告辞了!” 顾偃开被气破防了,摆了摆手,“快给我滚!” 今天这么一出,不用猜也知道,这又是小秦氏的“杰作”。 此前,她大概率在顾偃开耳边吹风,说二郎要出去住之类的话。 然后再上演这一出“慈母劝子”的戏码,既能扮好慈母形象,又能让父子俩都不起疑心。 小秦氏这招屡试不爽,到后来,甚至都无需刻意操作,父子二人自己就会起冲突。 被家里“驱赶”的顾廷烨,只能回男爵府在曼娘这里寻求安慰。 曼娘和林小娘是一类人。 她们操纵男人,靠的不是单纯的娇弱委屈,而是精准拿捏对方的心理需求,投其所好。 但这就像慢性毒药,一旦上瘾,便难以戒除。 常嬷嬷还没见过曼娘,就看她不顺眼,并非因为其出身低微,而是瞧出她居心不良。 顾廷烨身为侯府嫡子,文武双全,只要努力上进,前途不可限量。 可曼娘的身份不仅无法助力,反而会成为阻碍。 夜里,曼娘一边倒酒,一边邀顾廷烨留下:“二郎就留在我屋里别走了,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也不碍事的。” 顾廷烨明日就要科考,最要紧的是养精蓄锐。 曼娘这般举动,哪里像是盼着他考中的样子? 她根本不想让顾廷烨高中。 一旦顾廷烨金榜题名,在婚姻大事上的选择权更多,她就更难以掌控。 所以,她做顾廷烨的外室,还生下两个孩子,就是要让他保持浪荡不羁的形象,坏了名声。 如此一来,顾廷烨或许会退而求其次,娶她为正室。 顾廷烨听得心痒痒的,抱着曼娘打算亲热一下。 突然,门外传来常嬷嬷的声音。 “哥儿,明日要大考! 今晚少喝点酒吧!” “好咧,嬷嬷我一会去书房睡去!” 顾廷烨很快清醒过来 常嬷嬷打断了两人的旖旎,也破坏了曼娘想要干扰顾廷烨考试的谋算。 临走前,曼娘抱着顾廷烨一脸不安地问道:“二郎,你考上科举后会不会就不要我了吧!” 顾廷烨对曼娘全是动了真感情的,抓着她的手保证道:“曼娘,待我春闱中榜找个脾气温和的大娘子后,一定会给你们母子几人一个名分。” 曼娘听了顾廷烨的话表面很感动,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破坏顾廷烨和官家小姐们的亲事。 出身南曲戏班的她,心里一直牢记。 男人的话不能相信,必须时刻准备着为自己的后路考虑。 曼娘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做顾廷烨的大娘子。 … 比起顾家这边的心怀鬼胎,范阳县公府别院的一个偏院里,倒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偏远房间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盛木兰,你家大房盛维那个老东西什么意思? 居然将你丈夫这么一个宰相gin苗,安置在偏院! 自己带着儿子盛长梧去跨院那边,吃香的喝辣的! 你瞧瞧,这一桌上才四个菜,哪里够我娘俩吃?” 一个身穿半新绸缎袍子的矮胖妇女,指着桌上的四菜一汤不满地抱怨着。 这个妇女名叫孙氏,是房中那个身形消瘦中年举子孙志高的母亲。 孙志高上次科考落借口在盛家偏院住的时候没人照顾,受了风寒,才导致落榜。 于是孙氏便在媳妇盛木兰面前,嚷嚷着要她找要进汴京盛家大房盛维,给孙志高一家子安排住处。 身穿着蓝色袍子的孙志高听了母亲的话,也跟着放下酒杯,嘴里咕哝道: “木兰,我可是举人老爷,这宅子的主人也不安排些丫鬟婆子过来伺候一下…” 一旁身穿农妇衣裙的木兰,抓起桌上的鸡腿很满足地吃起来,随后对着打算摆谱的婆婆和丈夫嘲讽道: “之前你们在酉阳吃俩菜,都得分两顿吃! 才几个菜啊,让你们母子喝成这样? 跑到盛家大房和二房的亲戚家里闹事? 别忘了,你们娶的可是盛家三房的姑娘盛木兰! 怎么滴! 来了汴京,还真把自个当大爷了? 你们要是觉得住三间房,这么大个偏院丢人! 外城苦水巷里的单房和大通铺,随便你们挑!” 孙志高见妻子发火立马闭上了嘴,木兰的几个兄长在酉阳对他积威已久。 孙氏则被木兰气得要死,却不敢发作,只好指着不远处的铜盆说道:“我要洗手,你去给我打盆水过来!” 给婆婆端水,是儿媳妇的职责,木兰没法违抗,只好起身去接水。 事实上,木兰作为淑兰的堂妹,徐家自然是有安排下人伺候的。 不过,都被木兰拒绝了。 她对孙家母子的德性很清楚,有了下人伺候那还不得飘起来了! 所以木兰将淑兰安排的下人,全都支到院外去了。 徐府每个院子都配了“自来水管”,因此接水并不麻烦。 木兰拿着盆子来到房门口,却听到。孙家母子在讨论自己。 “儿子啊,你这次可得好好考!等你考上进士了,就休了盛木兰这个泼妇!” 孙氏恶狠狠的说道。 “母亲,木兰嫁到咱们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休了她怕是不好吧!” 孙志高总算有些良心,有些犹豫。 孙氏一脸不屑道:“哼,你瞧瞧她刚刚那态度! 仗着盛家那点关系,对咱们母子呼来喝去的! 你以后可是进士老爷,盛木兰一个乡野村妇,怎么配当咱们孙家的大娘子?” 孙氏见儿子有些异动,继续说道: “娘可是听说,这徐家大宅子里的小姐还没出嫁呢? 我之前在正门那边瞧见过她一面,长的那叫一个水灵! 这才配得上你这个宰相gin苗的进士!” 孙志高志得意满地端起酒杯,美美的喝了一口,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有道理!” 这时站在门外的木兰再也忍不住了,端着水盆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好哇,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母子,还没考上进士呢,就想休了我! 孙氏你还想让你儿子,娶人家徐家大小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孙志高被妻子这么一骂,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指着木兰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娘子,我即将是进士老爷了! 如果孙家正头大娘子,还是你这么一个村姑的话,怕是有些难办!” “难办,那就别办了!” 木兰冷笑一声,一把将餐桌给掀了! 随后,她将手里的水盆直接泼到孙氏母子两头上怒骂道: “你们母子俩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第460章 高调与低调 这盛家三房的事,最终还是闹大了! 闻讯赶来的徐文斌、盛维、盛长梧、盛淑兰几人,听到木兰的哭诉后,都皱起了眉头。 淑兰看着灰头土脸的孙氏母子,在心里暗骂:好一对见利忘义、卑鄙无耻的母子! 淑兰询问木兰的想法,木兰咬牙切齿地说道:“淑兰姐,我要和这孙志高和离!” 孙氏一听,立刻跳了起来:“和离不可能!必须休妻!你这女人居然虐待丈夫和公婆,我们要去开封府告官!” 木兰听到这话,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你们这对卑鄙无耻的母子,这些年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的,我辛辛苦苦伺候你们。 如今还没考上进士,就想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妻。 我倒要看看,这汴京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实在不行,我就去皇宫门前敲登闻鼓。 让天下人瞧瞧你这孙举人抛弃糟糠之妻的德行!” 孙志高见事情闹大,连忙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对木兰说: “娘子,今日虽是我母亲的过错,但你拿水泼我们,也是不容置疑的过失。 而且你嫁到我孙家五年了,一直无所出。 根据大周的七出律令,我孙家休你,无可厚非! 若是今日和离了,以后你怕是也再难嫁人了! 今日之事我看不如就算了吧!” 自古以来,夫妻之间都是劝和不劝离。 可这孙志高母子的行径,实在令人厌恶。 徐文斌眉头紧皱,对木兰说道:“木兰妹子,这事你自己做决定吧!” 木兰心中开始纠结。 她15岁嫁到孙家,一直没能怀上孩子,这也是她多年来忍受孙家母子的原因。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调侃的声音传来:“哟,这偏院还挺热闹!表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收到消息的徐子建,带着妹妹过来看热闹了。 表弟徐达在一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徐子建兄妹俩。 听到孙家母子的所作所为后,徐晴儿冲着他们狠狠呸了一声:“真是无耻小人!” 徐子建则摸着下巴,打量着盛家三房的姑娘盛木兰。 这盛木兰看起来气血充盈,怎么都不像是不孕不育的样子。 反倒是不远处的孙志高,眼袋发黑,嘴唇发紫,明显有严重的男性功能问题。 于是,他缓缓开口道:“木兰娘子,徐某略通医术,瞧着你的身体倒不像是不能生育。反而你家夫君,更像是有问题的那一方!” 这话一出,孙氏瞬间炸了毛,她指着徐子建的鼻子骂道:“哪来的野小子!居然敢说我儿子不能生!他可是举人老爷,未来的宰相gin苗!” 孙氏话音刚落。 徐子建身后的扈三娘上快步上前,“啪”,一巴掌将孙氏给扇倒在地上。 随后拔出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眼神冰冷: “贼婆子,好胆!居然敢辱骂枢密副使!” 孙氏被刀架着脖子,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孙志高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年轻人,竟然官居枢密副使!盛木兰家里居然有这样的亲戚? 作为一个即将踏入官场的举人,他可太知道枢密副使的能量有多大! 眼前这个年轻人,哪怕动动一根手指,都能轻易碾死他们母子! 孙志高连忙也跟着跪在地上:“枢相大人,饶命啊!这都是误会!” 徐子建摇了摇头,看向木兰说道:“盛娘子,今日徐某只是个看客,要如何处置这孙家母子,由你决定!” 孙志高见状,连忙一脸讨好地看向木兰:“娘子,都是我不对,猪油蒙了心!你看在咱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原谅我这一回吧?” 孙氏也跟着向儿媳妇求情:“儿媳妇啊,都是我有眼无珠,你就饶了我们吧!” 木兰看着这对母子,眼中满是厌恶:“不必了,我盛木兰高攀不上你们孙家,和离吧!” 徐子建点了点头,转向孙志高母子:“给你们两条路,一是签了和离书,滚出徐府;二是我现在连夜给国子监祭酒写信,革除你的举人功名,再把你们母子送到开封府,治你们大不敬之罪!” 孙志高再傻也知道该怎么选。 最后,母子俩狼狈地滚出了徐府,只能去睡外城的大通铺了。 …… 很快,考试的日子到了。 贡院门口送考的队伍人山人海。 盛家全家出动,齐家更是热闹,就连向来老实的小桃,都忍不住和旁人八卦起来。 齐衡骑着高头大马,帅气逼人地出现在考场,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过来送考的不少官家小姐,都将目光投向风采动人的齐衡。 墨兰看着身为人群焦点的齐衡,眼中满是倾慕,心里忍不住感叹。 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元若哥哥,这份气度还真是让人心生欢喜! 如兰看了一眼后就没再多看了,抬眸寻找着自己的意中人。 如今她心里只有那个济州来的神仙哥--沈括。 明兰看着如此招摇的齐衡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半场开香槟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希望自己的担忧是多虑了吧! 徐子建公爵府里的几个考生,都是低调坐着马车前来。 由于淑兰和华兰都怀有身孕,徐家的长辈都没有前来,只有徐子建和妹妹一起过来送考。 看着齐衡这般高调,徐晴儿忍不住吐槽道: “这么骚包出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为高中后的状元游街提前演练呢! 不过是赶考而已,如此排场,若是高中还好,一旦落榜… 啧啧!啪啪啪打脸!” 徐晴儿说得话,也是明兰所担忧的。 徐晴儿的一番话,倒是把马车里的几位考生都逗笑了。 蔡京忍不住说道:“晴儿妹妹,还是如同以往一样风趣!” 严广点了点头,“蔡兄言之有理也!” 徐达同样满脸通红,显然在努力憋着不笑。 只有沈括神不守舍地朝窗外望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徐子建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妹妹一眼。 “就你话多!人家高调是人家的事,你这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让你出门了!听见了没?” 虽说徐子建早就知道齐小公爷这次要名落孙山。 不过妹妹考前这些话若是被对方知晓,必定会开罪对方。 徐家和齐家井水不犯河水,犯不上结仇。 “知道了!下次不敢了…”徐晴儿乖乖地低下头。 徐子建点了点对马车上几位考生说道: “好了,热闹看完了!下车吧,该准备进考场了!” 下了马车后,徐子建对几位考生叮嘱道: “考试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以你们的实力,想要上榜并非难事! 须得记住保持本心,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徐晴儿也跟着笑道:“那我就祝几位哥哥,金榜题名,步步高升!” 徐达和蔡京几人拱手谢道。 “多谢表哥、表妹,祝福!” “多谢公明兄、晴儿妹妹良言!” 徐子建虽然想要低调,但是却低估了自己在举子心目中的地位。 很快从马车上下来的徐子建就被眼尖的举子认出来。 “徐状元来了…” 不知道哪个考生说了一句。 随后大部分考生来到徐子建面前拜见这位大周传奇状元。 一个叫苏颂的举子,拉住一旁想要向前的汴京本地举子问道:“兄台前面说的徐状元怎么回事?” 那个被拉住的举子上下打量着苏颂,语气不满反问道: “你是哪个山卡拉来的举子?连徐状元都没听到过?” 苏颂朝汴京举子拱手道:“兄台在下来自广南西路,确实不曾听闻徐状元!可否为在下解惑?” “广西路?难怪…” 那个汴京举子了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一脸与有荣焉地说道: “说起徐状元本名徐子建字公明,原本也是我汴京人氏。 嘉佑帝元年,身为康家庶子的他,被嫡母下毒迫害后,被开除族谱,该随母姓徐。 为了自证清白他写出一首《石灰吟》,一诗成名八岁受封文林郎。 嘉佑二年,不满十岁的他在京东路连中小三元,夺得县试、府试、院试案首,成为大周最年轻的秀才! 嘉佑五年、嘉佑六年,十六岁的徐子建,乡试、会试、殿试再次夺魁,一篇《平戎策》让他成为大周朝最年轻的状元。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徐子建倒也算不上大周最牛状元。 嘉佑六年徐子建受命秦凤路经略安抚副使,负责收复河湟重任。 生为文官的他,在秦州城外带领西疆三路八万西路对战二十万西夏大军,一战打崩西夏大军,斩杀七万俘虏八万,取得大周百年以来的大胜,迫使西夏主动上表求和! 随后三年里,他主动出击派兵奇袭天都山,修建平夏城,收复河湟五州,夺取天都山地区,将西夏人打得不敢踏入西疆一步。 正旦宴会上面对辽国人的挑衅,一箭双雕,为大周赢得三万匹战马,扑灭了辽国人的嚣张气焰。 如今徐大人不满二十,已经半只脚踏入政事堂,担任枢密院副使! 好了!你快松手,莫要影响我去拜见徐状元!” 汴京举子说罢,甩开苏颂的手,打算前去沾沾徐子建的文气。 苏颂看着被举子包围的徐子建,不由得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第461章 会试小插曲 徐子建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前来拜见的举子们。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听闻徐枢密的文采出众大周第一,不知可否为在场的学子们作一首小词共勉之?” 此话一出,在场举子全都朝不远处的一个举子看去。 这个举子身穿白色金丝绣锦袍,一脸倨傲,很明显出身不凡。 一旁的一位中年男子出声训斥道:“治儿,不得无礼!” 中年人恭敬地给徐子建行礼道: “下官,开封府判官韩彦忠见过枢相徐大人!” 徐子建抬了抬手,“韩判官不必多礼,今日你我皆为家中亲眷送考!不知韩大相公近来可好?我听说他前几日得了风寒…” 在场举子这才了然,原来人家是宰相孙子,难怪这么狂! 韩彦忠有些吃惊地看向徐子建,父亲前几日告假一天,别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家中孙儿科考,实际上却是得了风寒。 这韩章的身体状况都是相府机密。 这徐子建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他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徐大人有心了,家父身体康健!” 徐子建点了韩彦忠了一句,也就不再刺激对方。 他看向一旁的韩治说道: “韩公子,你让徐某做小词一首,自然是没问题。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韩公子,若是徐某做出来后,你三日后出贡之时,可否另做一首小词与诸位学子共勉?” 韩治点了点头,一脸傲气说道:“这有何难?” 徐子建也不再废话,“韩公子请出词牌!” 韩治吃了一惊,这徐子建还真够狂的! 眼看会试贡院准备开门,他还敢让自己出词牌! 韩治咬了咬牙,“鹧鸪天!” 徐子建原地走了两步,看向不远处的盛长柏,突然朝周边举子拱手笑道: “则诚乃是我多年好友又是家中妻弟,今日也是参加会试的众位举子之一。 徐某便以他为题做一首小词与君共勉!” 他瞟了不远处的韩治一眼,缓缓开口道: “韩公子,听好了! 《鹧鸪天·送则诚春试》 白苎新袍试轻寒。春蚕食叶响回廊。 禹门已涨桃花浪,月殿先传杏蕊香。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赴春闱。 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徐子建话音刚落,叫好声不断响起! 在场诸位学子不停向徐子建作揖致谢。 “好一句,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赴春闱。” “多谢,徐状元题词!我等明年此日登青云!” … 过了好一会,徐子建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的韩治问道:“韩公子,我这首《鹧鸪天》可否?” 韩治不情不愿地回道:“尚可!” 面对韩治的态度徐子建也不生气,淡淡地说道:“待贡院出贡时,徐某恭候韩公子大作!” 韩彦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你惹他干嘛! 徐子建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热情的“粉丝”,这才得空来拜见盛宏夫妇。 “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见过盛叔父、盛叔母!” 盛宏很热情地回礼道:“贤婿,你们来了!你刚刚那首鹧鸪天,算是给柏儿扬名了!” 盛宏看向自家大儿子,“柏儿还不快谢过你大姐夫!” “多谢大姐夫!” 长柏偷偷朝徐子建翻了个白眼。 徐子建这么一来,那个韩治搞不好恨上自己了,平白无故得罪了韩家人 王若弗见到女婿忍不住问道:“姑爷,今天华儿没过来吗?” 徐子建笑着说道:“岳母,娘子有孕在身,我母亲说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养胎…” 徐晴儿跟着笑道:“盛叔母,嫂嫂可是家里的宝贝,母亲一大早就安排人给她炖汤呢…” “好好好,第一胎属实该多养养,回头我也给华儿送些东西过去!” 王大娘子闻言高兴地甩着帕子笑道。 马车上平宁郡主看到不远处受到众位学子追捧的徐子建,对自家丈夫小声说道: “如今你还觉得我替儿子选徐家姑娘,有错吗?我可是从宫里听闻徐子建有可能入选殿试考官。” 老公爷看到目光朝着盛家方向看去的儿子,无奈叹道:“夫人,你说得有理!” 骑在马上的齐衡却只顾着朝明兰傻笑,完全不懂得低调行事的道理。 眼看到了开考时辰,盛家三位妹妹前来为两位哥哥送别。 “祝二哥哥金榜题名,一举中榜!” 如兰只对长柏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好恶全都写在了脸上,至于一旁的长枫她一字不提。 长柏微微点头,长枫则有些沉默。 说罢,如兰便心不在焉地看向正在进入贡院沈括几人的背影,心里暗道。 祝沈公子早日登科,早日… 墨兰则圆滑得多,她朝二人福了一下身,同时祝愿两位哥哥。 “祝二位哥哥,鱼跃龙门,蟾宫折桂!” 长柏、长枫两人顿时点头微笑示意。 轮到明兰时,她却说了一番看似不着边际的话:“我就祝两位哥哥在考场中多多喝水,好好休息。” 如兰吐槽明兰:“你这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句吉祥话都不会说?” 明兰憨厚地笑道:“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到啥就说啥了! 这考场上必定焦躁烦闷,水能灭火,两位哥哥心情好了,文章一定写得干净漂亮,如有神助。” 明兰日常藏拙,话里的意思,如兰听不懂。 长柏倒是听出了明兰的意思,多喝水必定要出恭,出恭暗指出贡,这是绕着弯祝二人能够中榜。 长柏看着蕙质兰心的六妹妹忍不住笑道: “六妹妹所言甚是,我们一定多喝水早日出贡!” 大娘子、墨兰、如兰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在盛家可是难得一见的和谐场景。 告别之后,长枫、长柏分别向母亲辞行。 值得注意的是,此时的林噙霜罕见地梳好了头发,不像从前一样弄个勾栏样式。 想必此刻的她,也是真心盼着儿子有个好前程,只是不知这临时抱佛脚,还来不来得及? 最后赶到考场的是顾廷烨,他既没骑马,也没坐马车,只和石头、顾廷炜步行前来,所以比其他人都晚。 等他到的时候,徐家和盛家已经准备回家了。 顾廷烨在路上看到徐家和盛家马车,还笑着打了招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徐子建倒是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兄弟,会试这么一个人生大事,亲生父亲居然没有来送! 徐子建不用猜都知道是小秦氏从中作梗! 顾家的事,顾廷烨真的完全不知情吗? 非也,他自己不愿意戳穿小秦氏为他编织的母慈子孝的梦罢了。 这种事情,徐子建也不便插手太多。 宁远侯府里。 小秦氏正贤惠地给顾偃开布菜,自己却坐在一旁不吃,说是为顾廷烨祈福,又是熟悉的“慈母”戏码。 顾偃开不满道:“别人家考生都是前呼后拥,他倒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何处?” 这话说明,他其实是想去送的。 再看小秦氏,她用手帕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往往意味着心虚。 真相很可能是:顾廷烨来顾家时,小秦氏说了诸如“你爹还在生气”之类的话。 让顾廷烨打消了让父亲送考的念头,只带着顾廷伟前往贡院。 所以,一个以为对方不打招呼就走,一个以为对方不愿意见自己。 说到最后,小秦氏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尝尝特意给你做的。” 林噙霜给盛纮布菜时的场景,同样是温柔布菜,实则暗藏挑拨。 小秦氏这话也是一语双关。 菜是特意做的,这局也是特意设的。 顾家父子自始至终都是她手中的棋子罢了! 这位南曲戏班名角的戏份,徐子建不想掺和,还是留着等顾廷烨自己去发掘吧! 会试开始后,那些考生家中也没闲着。 盛宏吐槽在佛堂上香的妻子,连着儒、释、道三家一起拜,拒绝和王大娘子一起拜神。 他嘴里念叨着:“孔圣曰,子不语怪力乱神。” 大娘子却振振有词: “我这三家都拜,总归没错。 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 不管是哪家神仙,多供香火,总能保佑咱们长柏。” 盛宏却不以为然:“长柏若有真才实学,必定能中;他若只是个不识字的白丁,你就是跑到天竺,跪在西方佛祖脚下,也无济于事。” 大娘子却坚持:“有用没用,总是尽了心意。你看齐国公夫妇,还去大相国寺烧香,捐了好几百贯香油钱呢!我就在家拜拜神佛,又没铺张,有何不可?” 事实上,在大周朝,通过求神拜佛祈求科举中榜的现象十分普遍。 徐氏则带着小女儿去了两趟玉清观,为儿媳妇和外甥她们祈福。 汴京不少寺庙还推出了专门的祈福服务,也难怪大娘子会如此执着。 小秦氏也搞起了沐浴斋戒,曼娘也说要去庙里为顾廷烨祈福。 大娘子想拉着盛纮一起拜,盛纮表面拒绝,等大娘子一走,跪得比谁都快,嘴里还念叨着:“诸位神明圣师保佑我儿长枫、长柏,让他们二人一举高中,光耀盛家门楣。” 盛宏居然将长枫放在长柏前面,不知道是口误还是故意的。 拜归拜,反正会试结果,靠的是他们的真才实学。 第462章 会试放榜 嘉佑十年会试,汴京的贡院被春日暖阳笼罩。 檐角的铜铃随风轻晃,清脆声响萦绕四周,驱散着考生们心头的些许紧张。 随着贡院大门缓缓敞开,各州路举人怀揣着梦想与抱负,鱼贯而入。 他们衣着整洁,神色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贡院之内,一排排号舍整齐排列,虽空间狭小,却承载着众人的希望。 主考官礼部右侍郎冯京,身着绯色朝服,神色庄重,在众人的注视下稳步登上高台,手中的考题卷轴紧握在手。 待全场安静下来,他展开卷轴,高声宣读:“今以‘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为题,兼论青苗法利弊。 昔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今有大臣上书推行青苗之政,旨在济民困、富国用。 然朝野议论纷纭,或言其便民,或言其扰民。 诸位饱读圣贤书,当以治国安邦为念,剖析利弊,提出良策。 另试策问二道:其一,河北河患频仍,何以根治水患、护佑黎民?其二,边防不宁,如何整饬军备、固我疆土?” 声音在贡院上空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位考生耳中。 考题紧扣时政,既有对儒家民本思想的阐释,又涉及当下争议极大的变法举措,还有关乎国计民生的实际问题。 考生们凝神细听,有的微微皱眉思索,有的则若有所思地点头,心中已然开始构思作答。 随着主考官冯京一声令下:“开考!” 考生们迅速走进各自的号舍。 号舍内,一桌一椅、笔墨纸砚摆放整齐。 考生们入座后,先是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而后便提笔蘸墨,在洁白的纸张上落下第一笔。 一时间,贡院内只有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 有的考生文思泉涌,紧扣“民本”核心,结合庆历年间青苗法实施现状,洋洋洒洒阐述自己的见解。 有的则对河北河患治理提出疏浚河道、加固堤坝之策。 还有的针对边防问题,从选将练兵、屯田戍边等方面展开论述。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棂,洒在考生们的身上、纸上。 … 贡院考场内。 经过三天的考试,长柏依旧精神抖擞地检查考试试卷,寻找是否有错漏之处。 长柏眼神中透露着自信,多年来的学习让他变得满腹经纶,一场会试难不倒他。 而长枫则已经早早进入梦乡,这状态倒是显得比其嫡兄更有自信。 顾廷烨眼神坚毅地在考舍里锻炼身体。 这次科考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有了功名,顾廷烨就能够摆脱家族束缚,给他的外室朱曼娘和两个私生子一个名份。 而同为贵族世家的小公爷,可就没他这般压力。 齐衡的心思早已飘到盛六姑娘身上,盼望着明日出贡院后能够第一眼见到明兰。 他嘴里低语着:“皑如山上雪,姣若云间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诗倒是好诗! 只是齐衡在科考场上念《白头吟》,怕是有些不合时宜。 除了齐衡外,徐子建的弟子沈括也走神了。 他摸着膝盖上那个如兰送的护膝,微微有些失神。 护膝做工虽然差,符合如兰大大咧咧的性格。 不过倒也说明了是五姑娘一针一线缝制的。 略微走神后,沈括又开始检查自己的考卷。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没有考上进士。 哪怕是师傅徐子建提携,盛家也不可能将嫡女嫁给自己这么一个寒门举子。 … 三日后的贡院外,同样的一批人在等候考生出场,盛家再次全体出动。 而顾廷烨则只有老三和石头,外加奶娘来接他,顾家其他人一个没来。 齐衡出来后,就一直寻找明兰的身影,直到和对方四目相对后,才安心地离开。 徐家这边徐子建并没有询问表弟徐达他们考得如何? 只是提醒几人莫要懈怠学习,静心准备后面的殿试。 考完等待成绩的日子,反而是最轻松快活的。 徐子建下衙后,偶尔会约长柏他们几人到樊楼吃酒,偶尔讨论讨论朝中局势。 在聊天中,徐子建也会向他们透露一丝想要北伐的意向。 一个月后,放榜之日终于到来,悲喜忧愁也将开始了。 这天王大娘子收拾好后,准备随着盛家人一起去贡院门口看榜。 她一边走路一边嘴里念叨着: “成败在此一举,白儿要给为娘争口气! 最好我儿高中,那小兔崽子名落孙山,到时候看她……” 啊、啊、啊… 王大娘子在葳蕤轩门口摔倒了! 院里的侍女们连忙跑过来搀扶王若福。 “大娘子,你没事吧?我这就安排人去请大夫!” 刘妈妈扶着王若弗的手臂关切问道。 王大娘子扶着腰,“我这腰有些疼,可惜去不了看榜了!” “大娘子无妨,以大哥儿的才学,想必必能重榜!你在家里休息也是一样的!” 刘妈妈安慰道。 王若弗之所以这般激动,是因为今天是儿子长柏会试放榜的日子。 在大周朝,只要卫士中了榜,基本上表明已经是进士了, 从考试到今日,她日日焚香祈福,做梦都是儿子长柏高中。 总算是熬到了揭榜的日子,一旦长柏金榜题名、长枫名落孙山,那就是她王若弗在盛家翻身的日子。 毕竟哪怕女婿再显赫,也不如自己家中儿子中进士来得有底气。 结果一激动,她走路就飘了,好在伤得不重。 寿安堂里,明兰心神不宁地喝着茶,被老太太看出心事。 知道她是惦记齐衡的考试结果,便让她带代替己去看放榜。 而今日的贡院门前再次热闹起来了! 考生们过了大半个月的欢快日子,今天就要见真章了。 长柏和顾廷烨在贡院外碰着寒暄了几句。 长柏对顾廷烨提醒道: “仲怀,待科举过后你可得把家里安顿好! 这汴京里最近可是传了你不少难听的话!” 顾廷烨微笑地摇了摇头。 “就我这身份,怕是一般人家不愿意将嫡女嫁给我喽!” “事在人为嘛, 一会待你中榜后肯定会对你有改观的!” 长柏皱着眉头坚持说道。 “我记得公明手上有个千里镜,要是他来了,咱们就不用凑到人堆里面看榜了!” 顾廷烨指着凑在贡院门口,一帮看热闹的人无奈道。 凑热闹的不只是考生。 还有一群不相干的京城达官贵人也纷纷来此,他们不看榜单,只看重上榜人。 一旦发现青年才俊,便会一拥而上抢回去当女婿,这便是所谓的榜下捉婿。 说着,就有人瞧上了顾二叔,觉得他相貌英俊、气度非凡。 可当被人提醒“他叫顾廷烨”后,态度立马就变了。 “这原来是他啊!” “风流阵里急先锋,牡丹花下赵子龙!” “那我宁愿女儿宁愿守一辈子,也不能让他给祸害了!” 耳聪目明的顾廷烨向着好友盛长柏吐槽道: “听见没有?” “就我这名声,没人愿意找我当女婿。” 铛铛铛! 一阵锣鼓声响起,几名礼部官员拿着会试榜单从贡院里走了出来。 不一会便将,会试中榜人员名单,贴在公告栏上。 榜单张贴完成后,所有人都伸直了脑袋寻找着熟悉的名字。 “走吧…” 齐衡的书童不为对着一旁的几个小斯说道。 不为脸色难看,很明显榜单上没有齐小公爷的名字。 齐衡考前一心想着谈恋爱,落榜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平宁郡主考前给儿子齐衡安排了这么大排场。 结果榜单出来了,居然没中! 简直是啪啪打脸! 第463章 看榜 不为带着齐国公府三个下人,回到齐国公府的马车边上。 “怎么样?第几名?” 齐国公主老公爷看着不为询问道。 “我没看见公子的名字。” 不为苦着脸说道。 “怎么可能?” 平宁郡主歪着脑袋,一脸吃惊。 “郡主娘娘,我们几个每个角都看了一遍,真的没有!” 不为语气恭敬的回答道。 “不可能,我亲自去瞧瞧!” 平宁郡主无法接受儿子落榜的事实决定,非要亲自去看一下。 郡主就是傲气,四个人八只眼睛看到的结果,她都不愿相信,非要亲自去“刺激”一下。 找了几圈过后,平宁郡主终于死心,确认儿子落榜了,灰头土脸地回到车上:“回府。” 而另一边的盛家热闹起来了。 明兰睁大眼睛寻找着长柏的名字,很快他就拽起一旁看榜如兰的袖子,开心的说道: “二哥哥中了,第十名!” 如兰一边高兴地笑着,一边抬眸继续寻找着沈括的名字。 很快,她就发现了沈括的名字,脸上忍不住惊喜的笑道:“不成想那个书呆子,居然考了第三名,比二哥哥名次的还高!” 长柏这边刚刚被发现高中,过来榜下捉婿的“猎人们”就围了上来:“哎呀,这才貌双全,国之栋梁!” 长柏婉拒了几个捉婿的豪商,“家中父母已经为某定了亲!多谢几位错爱…” 说罢,狼狈的逃出人群… 而此时的明兰也还没走,除了二哥之外,她还在扫描着其他人的名字,尤其是齐衡。 明兰看完一甲二甲榜单后,发现大姐夫介绍过来正家读书的几个举子都很不简单,居然每一个会试考得都比二哥哥名次高。 表哥徐达考了第二,沈括考了第三,蔡京考了第五,严广考了第八。 直到她看完所有榜单后,才发现小公爷居然落榜了。 明兰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了。 小公爷落榜,意味着他在家族里没了话语权,他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 明兰失落地低着头,不小心碰到一同过来看榜的顾廷烨。 顾廷烨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的名字,还以为自己落榜了呢。 “顾二叔,你的名字在最后面!” 明兰看着同样失魂落魄的顾廷烨,忍不住提醒道。 本来以为自己落榜的顾廷烨,听到自己居然上榜了。 他果断看向榜单最后的位置,果然在第三百零一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哪怕是会试最后一名,从此他也有了在顾家挺直腰杆的底气。 有了科举功名以后,父亲不会再轻易对他指责了。 顾家的那些看不起他族人,以后也该闭嘴了。 顾廷烨顿时高兴的笑道:“多谢六妹妹,顾某改日必有重谢!” “恭喜顾二叔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明兰想到心上人落榜后的心情,和顾廷烨打完招呼后,就匆匆离开。 这时顾家三郎跑过来询问顾廷烨,“二哥哥找到你的名字了吗?” 顾廷烨得意的指着榜单上最角落的位置,“ 看吧,最后一名!好歹也算是上榜了!” “太好了二哥哥居然中了! 我这就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父亲和母亲!” 顾廷炜也跟着一脸激动道。 “三弟你先去吧,我晚些时间在回府拜见父亲母亲!” 顾廷烨拍了拍顾廷炜的肩膀吩咐道,他打算先回去将消息告诉给常嬷嬷和曼娘。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廷烨看着明兰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 “这盛家六妹妹,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 最尴尬的盛家老三长枫。 他考试前自信满满:“阿娘,您就放心吧!庄先生都说了,我这样的年纪写出这样的文章,很多年近不惑的举子都没有我这般的见识和笔力呢!” 考试最后一天的时候,二哥在静心检查卷子,而他在做春秋大梦。 结果到了放榜的日子,林噙霜母子三人就傻眼了。 “哥,你在哪儿呢?” 眼看二哥哥中榜了,墨兰一脸焦急的问。 “我找着呢!怎么会没有啊?” 长枫脸色有些难看道。 “都愣着干什么呀?快找!” 林噙霜这下也急了,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道。 “这榜上不可能没有啊! 我自己写的考卷,我怎么可能没有呢?” 长枫这话将一旁的老举子给逗笑了。 “三哥哥你小声点…” 墨兰觉得有些丢人,拍了他手臂一下。 “你还年轻,一次考不中很正常…” 老举子本来打算安慰长枫两句。 结果就是更加刺激他了。 “你胡说什么呢…” 恼羞成怒的长枫差点抡起王八拳,准备给一旁的老举子来两下。 林噙霜连忙吩咐下人将长枫给拦住。 这要没人拦着,今天还得打人吃官司被抓去开封府。 “你这年轻人不讲武德,居然想偷袭我老人家,刚刚我看附近人多才没有闪。 告诉你,老夫可是河北沧州人,真动起手来,你可不是我对手。 如今老夫已经中了榜,考上第300名,以后可是尊贵的进士老爷了。 你这年轻人,耗子为汁…” 老举子被盛长枫吓了一跳,边后退边说道。 “老东西,倒数第二名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长枫被这倒数第二名的老举子给气破防了,举起拳头又想动手。 林小娘连忙吩咐下人,将盛长枫给拖走。 她感觉脸都丢尽了:“没中就是没中,在这里丢什么人?还不快回去!” 齐衡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长柏,说是,同窗一场想去打个招呼贺喜。 平宁郡主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你去吧,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给长柏道喜是次要的,他更想的是回头看一眼明兰。 “给两位妹妹道喜。” 齐衡来到如兰和明兰的马车前,优雅的拱手道。 如兰虽然已经不喜欢齐衡,不过看到他落榜后,还是忍不住安慰道: “元若哥哥不必伤心,没有几个人一次就高中的,有好些人考到七老八十还在考呢。” “我没事的。” 齐衡眼睛偷偷的看着明兰,言不由衷道。 倒是明兰有些想说又不敢张嘴。 直到齐衡主动向她问好,才忍不住安慰几句:“小公爷,科举艰难,世人皆知。下一科再考,一定能中。” “你真的愿意相信我还能考中吗?” 齐衡惊喜的说道。 原本他觉得自己考不上科举,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心上人明兰。 如今得了明兰的鼓励,心中的伤感有些释然。 “我相信你!小公爷,你才华卓然,五姐姐最清楚了!” 明兰一脸微笑的鼓励道。 说着还看向一旁的如兰。 “我们都知道。” 如兰微笑着愣愣地点了点头。 “是啊,你别气馁。”明兰眼中饱含鼓励。 “你这话,我一定牢牢记住,下次科考,我一定要……” 小公爷在两人面前信誓旦旦说道。 刚刚还灰头土脸,转头就容光满面,小公爷这小动作可瞒不住他老娘。 平宁郡主咬着嘴唇嘲讽道: “这些小门小户的丫头,可都不简单啊!” “盛家姑娘漂亮不……” 老公爷倒是和自己妻子想的不一样, 歪着头头张望道。 就在这时,一辆三驾马车,停在盛家众人面前,徐晴儿脑袋从马车中伸出来。 “盛表哥,恭喜你顺利中榜!” 徐子建兄妹从马车上走下来,身后跟着徐达以及蔡京几个同窗。 “则成,恭喜恭喜!” 徐子建拍着长柏的肩膀笑道。 “多谢大姐夫,这次侥幸中榜!” 长柏朝徐子建拱了拱手。 墨兰眼看回去的马车停下,没好气的问道: “大姐夫,不知道你身后徐达表哥他们,考得怎么样?” 言下之意,徐达几人莫不是没中榜吧? 徐子建脑袋一歪,看向身旁的几人说道: “表弟,你们几个给大伙说说考了第几名?” 徐达站出来拱手道:“这次侥幸考了第二!” 接着是沈括,“沈括不成器,考了第三!” 蔡京:“蔡某考了区区第五!” 严广:“仅仅得了第八!” 墨兰闻言羞得脸色发红,这大姐夫家的这几个举子怎么这么厉害? 林噙霜听到后两眼放光,盛宏收的那个门生文言敬,和这几人比起来差远了! 若是自家墨儿,实在没法嫁给公侯伯府的话! 徐姑爷手下这几个门生,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沈括偷偷走到如兰面前拱手道:“多谢五姑娘送的护膝,我戴上后如有神助!” 如兰甜甜的笑道:“举手之劳,生公子不必客气,上次你帮我把风筝取下来,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咱们算是扯平了吧!” 明兰看着正在打招呼的两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 还想多看一会明兰的齐衡,很快被叫回去了。 “不为,还不快去将你家少爷叫回来? 还嫌不够丢人吗?” 平宁郡主气得脸色发白。 自家儿子齐衡在盛家书孰读了四、五年。 如今会试张榜,成绩居然比不过几个在盛家书孰读了不到两个月插班生。 气煞我也! 第464章 真香定律 金榜题名和名落孙山,待遇上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盛府门口演绎得淋漓尽致。 大娘子听说儿子长柏中榜后,这早上摔的腰也感觉不那么疼了。 “真是给娘争气啊!” “快快快,得赶快犒劳犒劳我儿子! 开禧宴、谢师宴…… 放十里炮的爆竹!” 她脸上堆满笑容,激动地抱着长柏说道。 人中龙凤的长柏,第一次科考就能中! 王若弗算是高兴坏了,就连盛家家主盛宏也在门口迎接自家儿子。 盛宏最都笑歪了,对嫡长子夸赞道: “长柏,你给我们家光了门楣!” “总算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 长柏恭敬行礼说道。 “休要这么说,你就是最好的!” “快快快,得赶快犒劳犒劳我儿子!” “可是考了会试第十呢!” 王若弗可不管那么多,冲着盛宏说道。 随后拉着长柏往盛府走去。 长柏这成绩哪怕是殿试名次有变动,也基本大差不差了,进士出身是没跑了! 王大娘子现在想的就是,怎么在人前显摆这无上的荣耀。 毕竟她被林小娘这么一个小妾压制了这么多年,今天儿子中榜,而对方的儿子落榜! 今天的结果,基本和她求神拜佛三家许的愿望一模一样,可算扬眉吐气了。 她脑子里早就想好了上百个点子,嘴里念叨个不停。 “开禧宴、谢师宴、施粥散钱,放十里炮的爆竹… 然而,大娘子这份热情很快就要被浇灭了。明兰刚回到寿安堂把消息告诉老太太,盛宏就带着家人来报喜。 在得知外面正在扎爆竹、准备热闹一番时,老太太给他们泼了盆冷水:“你们这样办,是不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家书孰念书,齐小公爷没中,顾家二郎考了倒数第一。咱们家这样大张旗鼓庆祝,是想打齐国公夫妇和顾侯爷的脸吗?” 盛宏最怕这个。 自己可以不张扬,但绝不能得罪公侯贵胄。 他有些焦急说道:“快快快!去叫那些出门采买的都回来! 关门闭户!什么鞭炮啊、喜宴啊,不办不放了!” “住在京城竟然这样憋屈!” 王若弗一脸不高兴,随后忍不住提议道: “母亲我可是听柏儿说徐家表侄考了会试第二,大姑爷那边正在安排人准备宴席呢! 咱们盛家小办一场,想必应该不碍事吧!” 盛老太太抬眸瞥了自家儿媳妇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拿盛家和徐家比? 徐家什么门第? 建哥儿位居二品枢密院副使,龙图阁大学士,从二品的开国县公。 他家办宴席说不得,那些豪门勋贵还得去捧场! 咱们盛家呢,只是五品门第,两家如何能够比?” 王若弗脸色不太好了,嘴上却忍不住嘀咕。 “那王公贵戚挤得满街都是,还要看人脸色生活,竟还不如登州!” 这么大的喜事连个“朋友圈”都不能发,跟没考中一样。 王若弗能高兴就有鬼了! 明兰随后建议“关门庆祝”也一样,得到了家里人的一致同意。 大娘子又顺势提到长柏的婚事:“母亲,如今柏儿会试中榜,待殿试金榜题名后,也是时候找个好人家了。 我看康家元儿倒也不错,她和柏儿是表亲,父亲如今也是从四品官,门第差不多。 若是柏儿娶了她也算是亲上加亲,而且元儿也算是大姑爷的妹妹,也算是有些情面在!” 这康元儿没了母亲王若与的依仗,这些年倒是老实了不少。 慎戒司的康王氏总算有些人性,拜托王若弗的照顾她的几个女儿。 康元儿倒是在这姨母面前表现得很乖巧。 于是王大娘子便打算让儿子娶康元儿。 一来儿媳妇是自家侄女的话好拿捏,二来可以一起对付林檎霜。 关于长柏的婚事,盛宏有自己的考虑。 听到王若弗提起康元儿,他连忙摇头拒绝。 “你想啊,我这辈子进中枢无望,了不起将来混个‘银青光路大夫’,三品荣修,那就是很体面了。 长柏不到二十岁,就中了进士! 为了他的前途,咱们须得给他找个能够提携他的岳家! 我那连襟康海峰虽然是从四品右谏议大夫, 你当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之所以升那么快,也是沾了建哥儿的光! 康家大女婿袁文绍干了这么多年,不也还是在五城兵马司打转? 让他来提携柏儿,怕是力有未逮!” 长柏婚事而这件事上,老太太和盛宏的想法是一样的。 康元儿是徐子建的亲妹妹不假,但是他也是康王氏的亲生女儿。 想要想通过康元儿来拉近两家的关系,那简直是做梦。 看这几年,徐家是怎么对待康允儿,就知道对方的态度了。 康允儿曾经数次去徐府打算给她母亲求情,可惜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 由此可见盛家娶了康元儿不但不会和徐家拉近关系,很有可能得罪徐家。 更何况,徐子建娶了盛家嫡长女这关系已经够密切了。 过犹不及,这是人与人交往的尺度。 王大娘子目光终究浅了点,还想推荐自己娘家的外甥女,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盛老大太语气平静地说道:“元儿小时候我见过,是不错。 等将来她有了合适的人家,成亲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好封一份厚礼。” 盛宏听到盛老大太也跟着反对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柏真要娶了康元儿,再加上她那个快要放出来的母亲康王氏,盛家怕是要被弄得鸡飞狗跳! 王若弗又一次被拒绝耷拉着脸,咕哝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官人究竟要给柏儿找哪家?” 盛宏这下不卖关子了,他拿出徐家送来的请帖,对王若弗说道: “大女婿打算殿试过后,为表弟徐达和几个门生举办宴会。 到时候你带上家里几个孩子,一起参加吧!” 王若弗有些不耐烦道:“官人,我们现在在讨论柏儿的婚事呢,你怎么突然扯到姑爷家的宴会上去了?” 盛老太太笑呵呵地解释道:“大娘子,你糊涂啊!你想想建哥儿家里这么多个中了进士的,他家请过来的宾客能是简单人家吗? 徐家可是和晏相公、文相公、欧阳相公以及翰林院不少学士交好。 到时候这些高门大户夫人们赴宴的时候,能不把女儿孙女带过来吗? 咱们柏儿一表人才,你想让他娶宰辅学士的女儿还是你娘家侄女?” 王若弗闻言顿时一喜,拉着盛老太太的手笑道: “我家柏儿这么优秀,自然是宰辅学士家的姑娘更般配些!” 至于那侄女康元儿嘛! 婆婆说的对,以后给她封个厚礼就行了! 谁也不允许,碍着我家长柏的路! 第465章 历史惯性 王大娘子虽然格局小了,不过那边怎么说都是喜事, 可林栖阁就不一样了。 林小娘连正门都不敢走,拉着儿子女儿一脸狼狈地从后门回了家。 “这下好了,大娘子以后越发嚣张!” “这如兰还不得踩到我头上去?” 墨兰下了马车后,还不忘说一句酸话。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献什么眼!” 林噙霜一巴掌拍向垂头丧气的长枫,训斥道。 这林檎霜母女俩现实得让人寒心。 在她们眼里,长枫科考既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盛家门楣。 只是为了让她们母女俩更有面子,让林栖阁在盛家能踩葳蕤轩一头。 长枫在两人心里,既不是儿子,也不是哥哥,只是她们母女利用的工具而已。 如今这工具失去了作用,剩下的就只有冷嘲热讽了。 “哥哥一人落榜,害得我跟小娘都要一起受罪! 还有如兰那丫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走路恨不得横着走! 真是一人无用,累死三军!” 回到林栖阁后,墨兰的嘴巴依旧不消停。 从放榜到现在,没一句安慰暖心的话,全都是抱怨和嘲讽。 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枫没有学坏,还能考上举人,也算有些天赋了。 长枫本想解释几句:“毕竟科考都是百里挑一,第一次中榜的几率本来就小,多少要有些耐心……” 结果换来的是,林檎霜母女更强烈的打击:“那二哥哥怎么就考上了? 你平日里不是说你的文采比他好吗? 不怪你,难道要怪我不成? 我是个男人,能出去考试,谁还指望你啊!”墨兰这话把长枫惹毛了,他心里很清楚。 论才能自己是比不上二哥哥长柏的,只是为了不让母亲和妹妹失望,一直在她们面前吹牛而已。 “我说这个是不一样!” 如今兄妹两撕破脸,他也顾不上脸面,直接开喷了,“二哥哥的妹妹天天给他烧香拜佛、祈福做针线活,我的妹妹倒好,下场考试的护膝都是明兰送的! 你平日就想着吟诗作赋、嫁入豪门,要不然就是跟如兰抢风头! 咱们都是庶出的,我劝你还是现实点些!” 长枫的真话戳得墨兰胸口疼,她气得站起来,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林小娘也是拉偏架,直接帮女儿怼儿子:“你说你考试能耐不济,回到家里倒有力气跟你妹妹拌嘴了!我告诉你,你妹妹‘才比谢道韫’,她想嫁高门有什么错?” 一直被母亲和妹妹怼着,长枫彻底怒了。 他一气之下将林小娘房中的桌子给掀了。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没用,我走便是!” “哥哥要走便走,何必在这里摔桌子拍碗!” 墨兰虽然有些愧疚,不过依旧还是嘴硬道? “哼,走就走…” 长枫甩袖而去。 林噙霜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说道: “你三哥哥本来就心情不好,你何必继续激他?你三哥哥大晚上的出门,回头被你父亲发现怕是要受责罚了!” “我哪知道他这么受不了激三两句话,就摔门要走…” 墨兰心里虽有些不安,不过还是倔强地歪着头说道。 林噙霜担心儿子出事, “雪娘,你去看看枫哥儿走远了没?没走远把他叫回来!” 长枫出了门后,正好碰见自己的酒肉朋友邱公子坐马车路过。 这邱公子的父亲名叫邱敬,乃是兖王的家臣。 邱公子看到盛长枫后,眼睛滴溜一转。 “长枫老弟,看你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莫不是会试没考好!” “邱兄让你见笑了,今日落榜,实在没脸在家呆了!” 长枫一脸自嘲道。 “ 长枫老弟,瞧你这话说的,这科举百里挑一,本来就不是说一次能中的。 像你年纪轻轻便已经考上了举人,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走!邱某请你去广云台喝酒去,找两个小娘子伺候伺候你解解闷!” 邱公子一边安慰着,不等长枫反应过来便将他拉上马车。 雪娘带人追出来后,发现长枫早已无了踪影,只好回去给林噙霜复命。 长枫心情不好自然就想喝酒,刚好邱公子喊他去应酬,这正合他的心思。 反正今晚不喝个痛快,长枫是不打算回家了。 来到广云台后。 三杯酒下肚后,几个人从科考讨论到嫡庶,从家族嫡庶又议论到了朝政。 夺嫡之争自然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而请客的这位邱公子父亲又是兖王的家臣。 他端起酒杯说道:“诸位,如今朝堂动荡,邕王昏溃,齐王身体羸弱,比起来三人中,倒是兖王更值得信赖。” 虽然大姐夫是支持齐王, 但是盛家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 不过长枫在这种场合下,自然跟着一顿吹捧兖王以及皇帝立储之事。 “邱公子说的不错,眼王精明能干,确实更适合当储君!” 几人说这些话也不分场合。 一群所谓的酒肉朋友喝起酒来却口无遮拦,殊不知这广云台,早就是东厂收集情报的一个据点。 几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东厂的密探记录了下来。 齐王府中,徐子建正在为齐王诊治。 今日家宴中,荣妃为嘉佑帝献舞。 宴席开到一半的时候,齐王突然癫痫症发作,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经过太医的诊治,齐王的症状缓解了过来。 嘉佑帝担心自家儿子的身体,提前结束宴席,安排齐王回府休息。 同时下了密旨,请徐子建到齐王府为齐王检查身体。 “殿下,今日在宴席中有出现什么异常吗? 比如奇怪的东西、气味、声音!” 齐王这些年来癫痫症控制的挺好,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在宴会上突然发作才对。 齐王思索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倒也没什么异常,不过今天宴席上的饭菜特别可口,便多吃了几口,随后听到一段琵琶声后,孤就感觉头开始难受。” “食物和音乐么?” 徐子建眼神一闪。 “徐卿,你可看出什么问题了?孤这身体…” 齐王有些不安的问道。 他有些担心,若是身体再这样下去,怕是徐晴儿不愿意嫁给他。 “臣也不确定,只能暗中调查…” 徐子建摇了摇头,今天这种情况属于突发情况。 是否属于人为还需要继续观察,还真不好说! “那孤的身体能否痊愈吗?”齐王继续追问道。 徐子建摇了摇头又点头。 “殿下,平日里还需多锻炼! 臣先替您施针,然后开两副药,先将病情压制一下! 至于其他的方面,只能看天意了!” 想要将齐王的病情完全治愈,须得徐子建将自己的唐门内功练到最后一层,利用内力替他洗经伐髓。 只是徐子建的乾坤功才练到第5层,想要练到第9层,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怕是根本练不成。 因此徐子建根本不敢冒然开口。 一刻钟过后,徐子建运起内功将银针从齐王的百会、风府、神门,太冲,风池五处穴位中拔出。 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齐王,顿时变得精神焕发,他看向徐子建一脸感激的说道: “今日多亏徐卿了,孤的身体感觉好多了!” 徐子建笑着点头,“殿下好生休息,臣明日再过来看你…” 他接着看向一旁守着的齐王奶妈,“郑嬷嬷,我一会将药方交给你,麻烦你安排人去给齐王煎药。” “徐大人放心,那个药我会亲自去盯着将它煮好!” 郑嬷嬷连忙点头应和道。 齐王看着徐子建离去的背影,突然问道:“听闻徐卿过些日子要在府中设宴,小王可否前往?” 徐子建闻言原地顿了顿,转过头笑道 “殿下愿意赏脸过来,这是最好不过了。 正好家中几位都考中进士了,您正好见见!” 出了齐王府后,徐子建在马车中收到东厂密探送来消息: “广云台里邱公子和长枫几人在包厢里妄议朝政。” 小厮周森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徐子建,忍不住建议道:“公子,是否要将关于长枫少爷的那一段去掉?” 徐子建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叹息道: “不必了,直接呈送给陛下!” 虽然徐子建偷偷将长枫的那一段去掉,嘉佑帝可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计较。 但是这样做并非人臣之道也。 嘉佑帝乃是仁君,顶多将自家岳父盛宏关一天而已。 这历史的惯性还真不小! 哪怕多出了一个自己,盛宏还是难逃被儿子坑这么一遭! 第466章 盛宏被扣 在广云台会所过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长枫顶着宿醉回家。 殊不知他昨晚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已经被皇城司的探子传到了皇帝耳中。 御书房里,嘉佑帝看向不远处侍立的皇城司东厂副都监刘瑾。 “齐王身体如何了?” 刘瑾恭敬的行礼道:“回陛下,夜里徐大人给齐王诊治后,殿下身体好多了!如今吃了药后睡下了!” “嗯……” 嘉佑帝指尖在御桌上敲了几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今日宴席上的内官、宫女都暗中查一下! 皇儿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就在家宴中出事了! 他们莫不是将朕当傻子了?” “是陛下!”刘瑾恭敬的领命,随后又拿出一封密信。 “陛下,昨夜有人在广云台包间里,妄议朝政,讨论立储君之事,密探已经记录在案。” “把密信呈上来!” 嘉佑帝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手。 今日齐王又犯病了,明日朝堂支持邕王和兖王的大臣们又要跳出来拿齐王的身体做文章了。 “这盛家怎么也和兖王的人,搅在一起?” 嘉佑帝拿起密信有些皱眉。 “这密信徐公明看了吗?”嘉佑帝抬眸看向刘瑾。 “回陛下,徐大人看了,一字未改,命人呈送给您!” 刘瑾躬身说道。 “知道了!” 嘉佑帝闻言眉头舒展开来。 他心中暗自点头。 这徐公明为人谨慎知进退,今日涉及姻亲依旧能够秉公办事。 不枉朕对他的一番信任。 嘉佑帝顿了顿,缓缓开口,“传朕旨意,范阳县公忠君爱国,赏绫40匹,绢60匹,罗20匹,黄金百两! 密报涉及京中家族子弟,记录其父职位,日后处置。” …… 第二日,朝堂上枢密使富弼上奏。 “河北路宣抚使庞籍上书告老,请陛下选定继任官员。” 这个河北宣抚使位置相当重要,坐镇北京大名府统领河北四路军政,应对辽国的军事压力。 虽然这些年大周与辽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 不过身处边境前线,两国边军的一些小摩擦总是少不了的。 若是有机会的话,辽国不介意吞并大周朝的关南十县。 大周朝也惦记着近在咫尺的瀛洲和莫州。 欧阳修第一个站出来提议道:“陛下,臣举荐齐王担任河北宣抚使!齐王担任宣徽使时,正旦宴会办得有声有色,足见其能。” 关于河北的战略,徐子建已经给欧阳修通过气了,就是要利用夺回燕云十六州功劳为齐王培养生望。 作为齐王的老师,他没理由不举荐自己的弟子。 随后,韩章为首的一帮大臣出言表示反对。 副相申时行说道:“陛下三思,昨日听闻齐王身体有疾病,如今怕是身体还未痊愈,岂可担此重任?” 徐子建立马站出来支持齐王。 “申相公怕是听错了吧,齐王身体小疾早已经稳定,无伤大雅。 齐王身为陛下嫡子,他不能担任的话,请问诸位相公打算让谁担任?” 这么一番诛心的话说出来,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大相韩章站出来对徐子建质问道: “徐大人,诸位相公都是为大周朝社稷考虑。 你刚刚番话,让朝中诸位大臣如何自处? 莫不是满朝文武就你一个忠臣了?” “韩相公言重了! 徐某只是想不明白,齐王明明身体好得很。 为什么总有人拿齐王的身体做文章? 难道这是为人臣子应该所为的吗? 河北宣抚固然重要,但是近有四路经略使,远有汴京朝堂诸公! 齐王真的无法胜任吗? 亦或是有人图谋不轨,打算打压齐王?” 徐子建冷笑一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申时行。 听到徐子建还咬着不放,申时行连忙解释道:“徐大人莫要胡言,没有人在质疑齐王殿下。 只是他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处理河北军政。 老夫反对只是出于公心,并无徇私之意。” 徐子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冲着申时行淡淡的笑道: “俗话说的好,事实胜于雄辩。 既然申相公觉得齐王殿下身体不好。 那臣奏请齐王上殿。 让朝中诸位大臣瞧瞧齐王的身体,究竟是不是如同某人说得如此羸弱。” 嘉佑帝点了点头,“ 准奏!” 很快身穿一袭朱红色龙纹朝服的齐王,精神抖擞地踏入紫辰殿。 邕王和兖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齐王。 昨日齐王在宫里明明脸色苍白,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两人都已经派人偷偷问过了,给齐王看病的御医,那个高太医明确表示,齐王需要静养半月以上才能恢复。 怎么过了一夜,他居然又恢复如初了? 嘉佑帝满脸笑容地看着齐王问道: “皇儿,你可愿接任河北宣抚使?” 齐王恭敬地行礼道:“因为大周宗室子弟,儿臣愿意为国效命!” 嘉佑帝看着英姿勃发的儿子激动地说道:“好,传朕旨意,宣徽使赵曦兼任河北宣抚使!” 朝会结束后,正准备离开皇宫的盛宏被一个内官叫住,“盛大人,陛下有令让你在偏殿等候召见!” 一头雾水的盛宏被带到垂拱殿的偏殿内。 本来他以为皇帝召见自己,是有什么好事?很快盛宏发现事情不对劲了,从白天到晚上自己被关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出也出不去。 偏殿门外有两个手持武器的禁军把守,不敢踏出殿外一步。 被关了一天一夜,连出恭都没办法解决。 后来还是嘉佑帝安排一个内官过来,给盛宏解决了生理问题。 生理问题解决了,吃喝确是没有的。 又累又饿的盛宏只能找个靠墙的桌子,对付睡了一晚。 … 以往盛宏下朝后都会赶回家吃饭,可今天散朝后竟意外被皇帝留了下来。 家里这边正等着吃饭,按平时早该回来了,今天却不见踪影。 大娘子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越想越不对劲:若是有事耽搁了不回家吃饭,总要派人回来知会一声的啊。 “不对劲儿,真是不对劲儿……” 还得是原配妻子,大娘子心里是真惦记。 等了许久,只见东荣回来告知“在宫外没有等到主君”。 盛家这下乱了套,便四处打听消息。 长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姐夫徐子建,安排手下小斯去徐府打探消息。 小斯回来回复道:“二少爷,徐家那边回复大姑爷还在枢密院官衙办公。 不过大姑爷派人差口信回来,主君须得明日才能回府。” 长柏继续问道:“姐夫可有说父亲什么被陛下扣下吗?” 小斯汉牛摇了摇头,“不曾…” 长柏陷入沉思。 父亲这件事连姐夫都讳莫如深,怕是事情不小,听大姐夫的意思陛下不打算重罚父亲。 可是盛家一个小小五品门第,能够做出什么让陛下用来杀鸡儆猴的事? 他随后对小斯吩咐道:“你去打探一下,三弟这几天可有夜不归宿?” 在长柏看来,能让陛下突然针对父亲的也就只有关于储君之位的事了。 长柏不愧是会试能够考前十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事情的真相。 他又安排人去找顾廷烨,希望从顾家打探到一些消息。 可顾廷烨和他父兄关系糟糕,这种事情有心无力。 但他提醒长柏可以去齐国公府。 毕竟齐衡的母亲平宁郡主入宫如同家常便饭。 第467章 王大娘子公报私仇 长柏离开了顾廷烨的住处,又匆匆赶往齐国公府。 来到齐国公府后,长柏见到了齐衡。 他向齐衡拱手说道:“元若家父被官家扣在宫中,家人心急如焚!您母亲平宁郡主素来消息灵通,你可否帮我向她打探一下消息。” 齐衡已经将长柏当作自家大舅哥,而且还有多年的同窗之谊,对于他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 “则成放心,在这里稍候片刻! 我这就去找我母亲问问!” 齐衡将长柏留在自己院里,自己急匆匆地朝平宁郡主院子里走去。 齐国公府主院里。 平宁郡主正在院里喝茶赏花。 昨天放榜的时候,可把她气得够呛。 看到儿子齐衡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平宁郡主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衡儿,而是让你如此着急?快坐下喝杯茶!” 齐衡喝了一口茶后,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母亲,盛家伯父今日下朝后被扣在宫中! 则成过来求我向您打探消息,不知道这事您是否清楚?” 平宁郡主虽然看不上盛家的几个女儿,不过对长柏这个能够一次科考便中榜的孩子,印象还是不错的。 虽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轻笑道: “这盛家人也真是好笑,盛大人被扣宫中,不去询问徐府那位的新贵女婿! 反而跑过来询问我一介女流之辈!” 平宁郡主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显然。也是因为昨天放榜之事心里有些气不顺。 眼看平宁郡主,出言嘲讽。 齐衡急忙催促道:“母亲,我毕竟在盛家读书几年,如今盛家遭了难!孩儿想着咱们家能帮就帮上一点…” 平宁郡主摇着团扇挑了挑眉,“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帮忙,只是这朝堂之事,我也没法打看得太清楚! 只知道官家不仅扣了盛家的盛大人,邱家以及刘家还有好几家都被扣在宫中了! 至于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扣下来,我也不清楚! 怕是家里有人犯事了吧,连累了家族!” 齐衡将从平陵郡主口中打探的消息转述给长柏。 他怕明兰担心,还私下让不为去盛府给她身边的丫鬟传消息。 齐衡是真的怕明兰担心,还是找机会示好,这就不得而知了。 得了消息的明兰,匆匆赶到寿安堂。 只是明兰刚要开口跟祖母说,大娘子就来了。 “母亲!官人有难!” “盛家有难!” 这先声夺人的叫声,将盛老太太和明兰都吓了一跳。 “休要胡言乱语!” 盛老太太皱着眉头看向不着调的儿媳妇。 王大娘子攥着手帕,一脸焦急的说道: “可是长柏从平宁郡主家里打听到,官家发脾气了,关了好几人在宫里! 您说这人要是关上十天半月,岂不是要饿死了?” 王大娘子这话说的有些搞笑! 大周朝监狱里的囚犯都有饭吃。 盛宏好歹是个文官,怎么可能饿死? 现在麻烦的是,连平宁郡主都不知道,盛宏具体所为何事被扣押。 盛老太太皱着眉头对王若福问道:“徐府那边怎么说?可有消息?” “柏哥儿,差人去徐府问了!大姑爷还在衙门,他也没说清楚缘由,只是回信说官人可能被关押个一两天便回来!” 王若弗很快反应过来说道。 盛老太太听了儿媳的话,立马拆除徐子建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 既然徐子建说盛宏没事,想必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危。 而且嘉佑帝又是天下最仁义的皇帝,不可能胡乱行事。 大周朝朝开国以来,就没有杀文官之先例。 盛老太太语气严肃地对儿媳妇王若弗叮嘱道: “你慌什么?你是当家主母,如今大事来临,就该拿出大娘子的款来! 光慌乱哭泣又有何用? 记住:主君不在,你就该扎紧篱笆看好门户,别让什么猫狗钻进来,也别自家人出乱子被人看笑话! 而且宏儿还是建哥儿的岳父呢! 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建哥儿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家官人! 我看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盛老太太本是在提醒儿媳妇,越是这时越要沉着冷静,同时看好门户、别出乱子。 可大娘子终究是急脾气,此时早已躁动不安,哪里听得进去? 她只记住一句话:“老太太让我拿出大娘子的款?” 回到葳蕤轩后,王若弗嘴里念叨着: “对!官人不在家,内宅又归我做主,若林栖阁有人搞偷鸡摸狗的事儿被我发现,那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处置了那个贱人?” 想通了之后,王大娘子兴奋得都忘了今天的正事。 “宏郎在皇宫可是度日如年……” 刘妈妈提醒道:“老太太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林檎霜若安分守己,我能做什么? 已经上头了的王若弗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对刘妈妈吩咐道: “刘妈妈,你派人盯紧那个贱人,若有风吹草动,我自然要拿出大娘子的款儿!要她好看!” 果然不出王若弗所料,林小娘这边不安分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林噙霜只是个妾室。 她见盛宏这么久不回来,怕是觉得盛家要垮台,赶紧提前准备跑路。 她让雪娘偷偷联系汴京商人,准备变卖手中田产。 只不过因田产商铺出手太多,对方要求主家见面交易。 “小娘,要不就算了吧?主君吉人自有天相,扣在宫里也未必有事的。 而且有大姑爷在,即便有事也会从轻发落!” 雪娘还算是有些眼力劲,出言劝道。 可是林噙霜却是铁了心准备跑路。 “你知道什么?盛家不过是五品小门户,徐家再厉害又如何?挡得住天威? 我爹爹当初也是一夜未归,第二天就下狱流放,我和母亲被典卖了出去。 若不是脱了关系投靠到盛家,这种事我绝对不要有第二次!” 林家当年被抄家,给林檎霜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雪娘建议把契约她拿在手上,等出事后再出手也不迟。 林小娘有经验,知道这些田地契约都是实名制,一旦被抄家,就算掘地三尺也会被找出来。 所以必须在盛宏出事前,把田产铺面换成银子。 说白了,就是做跑路准备。 所以她让雪娘约商人徐员外准备手续,她到场后签字画押。 偏偏这事儿,被王大娘子安排的人手发现了。 第二天一早,林小娘乔装打扮后如约见徐员外。 双方因为价格问题起了争执。 林小娘要现钱且价格不能太低,而徐员外担心田产来路不明,要知道对方身份。 说白了,商人徐员外就是打算压价。 结果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王大娘子安排的人冲了进来。 两人还来不及辩解就被捆绑上车,带回盛宅。 显然,大娘子把他们当成“通奸”处理了。 这下,盛家又要热闹了。 盛宏出事被留在宫里后,老太太原本只是让大娘子看好门户,不要让家里出内乱。 结果王若弗神奇地理解成,趁机找林小娘的麻烦,将她给收拾了。 更神奇的是,还真让王若弗误打误撞抓到了把柄。 林小娘怕盛家被抄家,所以提前偷偷变卖家中田产商铺,好给自己留条后路,正好被王大娘子抓了个现行。 只是大娘子以为两人在通奸,所以直接把人捆回盛府。 她派人第一时间就去通知老太太。 老太太顺水推舟,赶紧装作不舒服。 她早就看出这林噙霜不是好东西,若不是盛宏偏袒,估计早就被赶出盛家了。 如今刚好盛宏还被困在宫里,她也懒得管了。 倒不如让大娘子自由发挥,若是能将林檎霜赶出盛家最好。 第468章 错失良机 “啪!” 林檎霜被王若弗扇了一巴掌,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贱人,居然趁老爷不在家跑出去偷人!” 王大娘子这边把人带回来后,立马给林小娘拟好了通奸供词,再强行让她按上手印。 \"这手印一按,看你还怎么狡辩!\" 王大娘子得意地扬了扬供词,转头吩咐道,\"来人,赶紧找个人牙子把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发卖出去!\" 想着事情就此妥了,便打算找个人牙子把林小娘发卖出去。 这事办得可真是利索,可惜被墨兰闯进来一顿搅和,节奏便被打乱了。 \"大娘子!这其中定有误会!\" 墨兰哭着扑到林小娘身边,\"您不能这么草率地定小娘的罪!\" 林小娘一口咬定自己并非通奸,同时要求找来对方当面对质。 \"大娘子若是有理,就该让我与那人当面对质!\" 林小娘挣扎着喊道,\"这样不明不白把人定罪,传出去盛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大娘子脑子就是转不过弯,还真被问住了。 这个贱人被抓住通奸,居然敢对质! 这剧情不对吧? 刘妈妈看出事情不对劲,立马想到破局的关键。 只要墨兰在场,林檎霜母女俩就能相互支持。 刘妈妈皱着眉头对身边仆妇使眼色:\"把四姑娘带下去!这里没她说话的地儿!\" 刘妈妈刚要叫人把墨兰带走,明兰就来传老太太的话:“祖母说此事交由大娘子全权处置,若林小娘真做了丧德败行的丑事,绝不轻饶。” 大娘子眼睛一亮,指着林小娘道:\"听见没有?老太太都发话了!今天定要好好治治你这狐媚子!\" 盛老太太都发话了,真是天助王若弗。 这要是都整不倒林小娘,她这个大娘子就别当了。 可偏偏她还真玩砸了。 卖人的婆子缩着脖子直摆手:\"大娘子饶命!这林小娘是盛老爷的心肝儿,小人实在不敢收啊!\" 卖人的婆子认识林小娘,也知道她和盛宏的关系,所以怕事后被找麻烦,轻易不敢接手。 王大娘子气得跺脚:\"我看你是活腻了!今天这买卖必须做成!不然有你好看!\" 一番威胁下,虽然对方同意了买卖,可也耽误了时间。 就在这时,长枫出现了。 这长枫虽没做什么坏事,可每次关键时候都要出来救他母亲,而且每次智商都在线。 他稍微用了点手段就把被关在屋里的徐员外给带了出来。 就在人牙子开始检查林檎霜的时候,长枫带着徐员外来了。 “你们这家没有王法了吗,我就做个生意凭什么把我绑起来?快点放了我,不然我就去开封府告官!” 徐员外一开口,事情就翻盘了。 好在刘妈妈脑子灵活,她赶忙上前追问:\"徐员外,你们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林小娘抢着说:“不过是一些店铺田地的生意。” 王大娘子冷笑一声。 “要花自己的钱,干嘛偷偷摸摸?怕不是心里有鬼?字据呢?” “我们刚刚要立字据,大娘子的人就闯进来二话不说把我给绑了!如何能立字据?” 林檎霜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王若弗语气嘲弄地看向林檎霜。 “那就是没有!当初你说跟我官人谈诗词,就谈得肚子都大了。 如今你说谈生意,我瞧着是拿家里的铺面田地去养奸夫才是。” 林小娘尖着嗓子喊道:\"有本事就去开封府,让青天老爷断个明白!我倒要看看谁有理!\" 王大娘子太墨叽了,还在跟林小娘争口舌之快,这正合对方的心意。 林小娘故意要把事情闹大,最好去开封府来个公堂对峙。 她知道盛宏最在意盛家声誉,所以一旦闹大对自己最有利,而且这个商人是个不可控因素,所以闹到公堂大概率大娘子吃亏。 刘妈妈急得直拽大娘子袖子:\"夫人,不能去公堂啊!这事儿...\" 刘妈妈苦口婆心劝半天,结果不敌身后丫鬟一句话:“只要今日大娘子定钉死了这贱妇,日后便可安安稳稳睡觉了。” 眼看场面失控,嬷嬷慌慌张张跑去禀报:\"老太太!大娘子要去开封府,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一拍桌子:\"糊涂!快去拦住她!\" 大娘子这边乱糟糟的,卖又卖不动,说又说不过,还一心想着去开封府对峙。 最后还得老太太来传话:大娘子和林小娘各自禁足,葳蕤轩和林栖阁不准随意走动。 大娘子一脸问号:\"老太太,这...这怎么就成了禁足?明明是她...\" 传话的房嬷嬷打断道:\"大娘子整肃家风,林氏外间密室私会外男,证据确凿,但通奸一则尚不能定。\" 林小娘还想争辩:\"那是什么私会啊,我那明明是谈生意!\" 明兰不紧不慢开口:\"祖母猜到林氏有这话,让我问你们一句,若是正经谈生意,那为何要乔装改扮?\" 可这也怪不得老太太,她已经给过大娘子机会了。 王大娘子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碎,该果断的时候不果断,人牙子都找来了,还是没能卖掉林小娘。 机会错过就没办法了,只能暂时强压住,不至于闹得更大。 而传话还没结束:“大娘子整肃家风,林氏外间密室私会外男,证据确凿,但通奸一则尚不能定。” “那是什么私会啊,我那明明是谈生意!” 祖母猜到林氏有这话,让我问你们一句,“若是正经谈生意,那为何要乔装改扮?” 林小娘没话了,毕竟自己是准备变现跑路了,这可不敢说出来。 林氏被罚二十戒尺,虽说没卖掉林小娘,但这下大娘子也开心了,起码可以羞辱对方。 她以长枫私带外男入内院为由,让儿子亲自来打母亲,这番羞辱可不小。 “王大娘子你以子打母,不怕遭报应吗?” 林檎霜恨恨说道。 “谁是母,在盛家我才是他的母,你不过是一个贱妾罢了!” 王若弗趾高气扬说道。 \"长枫!你给我动手!\" 大娘子指着林小娘,\"私带外男入内院,该打!\" 长枫脸色煞白:\"大娘子...求您...\" \"还敢求情?\" 大娘子怒目而视,\"今天不打,明天整个盛家都要被你们母子连累!\" 长枫不肯也不行,毕竟把柄太多了。 他拿起藤条在林檎霜身上打了两下,就下不去手了。 王若弗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林檎霜,她指着一旁的刘妈妈,“刘妈妈你来打…” 刘妈妈可算逮着机会了,打得那叫一个“欢乐”。 啊啊啊… 林檎霜被打得痛呼连连。 第469章 盛宏回家 在徐府的华兰听闻父亲被扣在宫里的事,在屋里坐立不安。 吃饭的时候,徐氏看着神色慌张的儿媳妇,忍不住问道: “华儿,你在担心家里吗? 建哥儿午时派人过来说,盛大人怕是要一两天才能放出来,想必应该无碍吧!” 华兰眼含泪水道:“母亲,夫君虽说父亲无碍,可是却没说是犯了什么事。 我这心里没个底的,总是七上八下! 母亲我想…” 徐氏虽然担心儿媳妇的身子,倒也没有反对儿媳妇回娘家。 她看向不远处的扈三娘,叹了一口气。 “罢了,三娘!你陪华儿一起回盛家吧! 须得看好她,莫要摔着了!” “老夫人放心,我一定照看好大娘子!” 扈三娘行礼道。 华兰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母亲!您放心,待盛家家里安顿好了,我就立马回来!” 她知道自己如今怀了身子,随便跑回娘家,若是一般人家怕是要说闲话了。 华兰出了门后,徐晴儿忍不住嘀咕道: “这二哥哥也真是的,二嫂嫂家里出了这事,也不想着回来帮忙! 以他的能耐,去找陛下求个情,盛叔父应该早就被放回来了吧!” 徐氏瞪了小女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懂什么? 你二哥哥既然不出面,自有他不出面的道理! 你还真当你二哥哥是万能的? 莫要忘了,咱们徐家有今天这一份风光体面,全靠他操持! 当年若是没有建哥儿在,咱们母女几人早就死在康王氏那毒妇手上了! 你有什么资格质疑你二哥哥?” 徐晴儿闻言羞愧地低下头。 “母亲我错了…” … 得了婆婆徐氏的允许后,华兰乘坐徐府的马车匆忙地回娘家。 华兰带着侍女们回来,正好看到了母亲在安排人处罚林檎霜。 林擒霜那一帮子烂糟心的事情,华兰没有兴趣管。 不过大娘子让长枫责打林噙霜的事情,华兰还是提了一嘴。 回到葳蕤轩,华兰语重心长的对王若福分析: “母亲,今天的事情您办差了! 本来祖母已经默许您,将林擒霜给处置了。 可您却被林噙霜她们母女给拖住了! 那林噙霜不管有没有偷人。 只要您抓住她倒卖家产,私会外男的把柄,将她一棍子打死。 当机立断将那姓林的给发卖了,便是父亲回来了也无话可说! 如今倒是被她逃过一劫了!” 王大娘子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懊恼说道: “哎呀,我怎么当时脑子被猪油糊了! 错失了大好机会,下次一定办了她!” 华兰抓着王若弗的手安慰她:“母亲,不必着急,这林噙霜心思不纯!咱们总会抓到她的把柄!” 王大娘子,看到怀着身子的女儿有些担忧。 “华儿,你这带着身子过来照顾家里 ,徐家没说你吧! 大姑爷那边有没有说,你父亲什么时候能够放回来?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好端端的,就将你父亲给扣了下来!” “母亲,婆婆那边没有说我,只是担心我肚里的孩子!给我多派了几个护卫!” 华兰摇了摇头,宽慰道:“徐郎还未下衙,不过他手下的小斯回来传话说,父亲顶多被扣押个一两天,就能回来了!陛下那边还未发话,咱们家里须得保密!” 王若弗听到女儿的保证,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来。 只是盛宏还未回家,盛家总是没法安稳下来。 王大娘子虽然没脑子,倒是是个心善的人。 她每次烧香都能如愿。 长柏上次会试,这次给盛宏求平安。 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两个女儿烧香拜佛。 如兰一边拜佛一边走神,被长姐华兰瞪了一眼。 几人还未起身,屋外就传来了喜讯:“主君回来了,大娘子,主君回来了!” 得知盛宏回来,大娘子激动不已,拉着两个女儿就去了寿安堂。 盛宏被关了一天一夜,出宫门时腿都站不稳,回家后先给老太太请安。 “母亲,儿子回来了!” 盛宏恭敬地给盛老太太行礼道。 “回来就好…” 盛老太太一脸欣慰。 人未到,王大娘子的鬼哭狼嚎先到了。 “官人!官人!” 王若弗哭诉着扑到丈夫怀里。 “官人,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官服俱在、胳膊腿俱在!” 她一边检查着盛宏的身体,一边说道。 “天尊菩萨保佑!盛家祖宗显灵了!” 王大娘子检查完丈夫身体无碍后,又扑到他怀里。 盛纮本已疲惫不已,大娘子却“搂搂抱抱”闹个不停,惹得盛纮有些头疼。 盛宏虽然表面嫌弃,不过看到发妻如此关心他,心里也是一阵感动。 他拍了拍王若弗的后背安慰道: “好了,娘子!母亲她们还在呢。” 哭完闹完,她才想起盛老太太她们在一旁。 盛老太太看出大娘子的心疼与悔恨,知道小两口有话要说,便识趣地让他们回去,等休息好了再回话。 明兰眼里透着对父亲的期盼,却没人注意到她。 其实她也想上前关心两句,可此时却不敢说话。 等人都走了,她才看向祖母,问出心中疑惑:“祖母,您为何不问问父亲为何留宿在宫中啊?” “要是喜事?一早便知了。 你看他一进门,愁眉苦脸的,满头满脸的‘官司’,八成是让官家斥责了,何必多问。” 盛祖母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一眼便看出盛纮愁眉苦脸的缘由。 大娘子刚跟盛纮说了会儿悄悄话,安排如兰去找下人给盛宏烧水沐浴。 “如儿,快去、快去叫灶上烧些热水来伺候你父亲沐浴,快去!” “我一会儿去小厨房瞧瞧,做几道官人爱吃的菜。官人要吃酒吗? 我这里还有几坛子好酒。” “好好,什么都好。” 盛宏饮了一杯酒,面露笑容地看向屋里妻子和女儿。 他被关在宫里一天一夜,总算是缓过来了。 盛宏看见站在一旁的大女儿华兰,一脸欣慰的说道: “华儿,辛苦你了,怀着身孕还跑回娘家帮忙!快坐过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好…” 华兰乖巧的坐在盛宏旁边。 “华儿,这两月没回门了! 我瞧着倒是胖了些? 看来在徐家过得还不错! 你和建哥儿成婚快四年了,如今难得有孕在身,出行须得小心些!” 盛宏打量了一下华兰,慈爱地说道。 华兰却有些担忧。 “多谢父亲关心,女儿省得。 倒是父亲,您究竟为何两日不归啊? 这家里头都人仰马翻的,母亲急得上火,眼睛都红了。 徐郎那边也不肯告诉我实情!” 盛宏摆了摆手,一脸苦涩道: “华儿你莫要怪大姑爷,今天若不是陛下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怕是还回不来呢!” “官人,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娘子一脸急躁的问道。 盛宏看着一脸焦急的母女二人,这才将自己被关的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盛长枫的言论被嘉佑帝得知后,嘉佑帝感到十分震怒。 他误以为是盛宏在家中教唆,于是将盛宏留下关押在偏殿一天一夜。 盛纮在宫中备受煎熬,不仅没饭吃没水喝,想上厕所都差点憋坏了。 因为昨天齐王的病情,臣子们纷纷议论此事,为此嘉佑帝心里十分恼火。 盛宏等几人作为,昨日在广云台讨论立储之事的几个少年的家长。 自然就成为嘉佑帝杀鸡儆猴的鸡。 好在嘉佑帝面见盛宏的时候,他想起明兰曾说过的话: “臣时常在家中教导子女们,天子英明仁厚,不论做什么决断,必定是于国于民大有裨益的。 臣又时常教训子侄们,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谓争执?” 嘉佑帝点了点头,抬手打趣道: “你倒是个明白人,但是教子无方啊。 今日看在徐公明的面子上,你回去吧! 回去后须得好生教育家中子女!” “多谢陛下开恩!” 盛宏跪在地上激动的说道。 华兰原本有些责怪徐子建不出手帮忙。 如今听了父亲的话,她这才知道为何自家夫君不插手此事。 徐子建作为齐王亲信,自家小舅子却在别人面前夸赞兖王精明能干。 这件事确实是盛家做差了。 华兰想到自己白天的时候,还在偷偷的埋怨自家夫君不作为,顿时感到十分愧疚。 “父亲、母亲!如今您平安归来,女儿也该回徐家去了!省得夫君回来担心!” 华兰脸上有些纠结的说道。 盛宏点了点头,对女儿叮嘱道: “华儿,为了我的事儿,还要让你劳师动众回娘家一趟,不枉我疼你一场! 既然家中有事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待华兰走后,盛宏这才心有余悸地对大娘子说道: “今日多亏了徐女婿的面子,不然我怕是回不来了! 邱家、刘家那几家的大人,还被扣在宫里,不知道怎么处置呢?” 第470章 长枫受罚,明兰管家 华兰刚走,王若弗一转头就看见了林噙霜。带着墨兰和长枫闯进葳蕤轩。 她得知盛纮回来后,带着一对儿女想让盛纮主持公道。 她觉得自己挨了一顿打,须得让盛宏知道自己在盛家受的委屈。 “你这贱人还有脸过来? 快点给我滚,否则我就叫人轰你们出去!” 大娘子本就火冒三丈,看到林噙霜便呵斥她离去。 没想到面对大娘子的暴脾气,林噙霜表面上服软。 待王大娘子回房后便娇滴滴地喊着:“纮郎,纮郎,你可回来了!” 王大娘子刚碰到椅子,林噙霜就闯了进来。 林小娘攥着墨兰的手疾步赶来,身后跟着挠头憨笑的长枫。 长枫尚未察觉气氛不对,咧嘴露出两颗虎牙:“父亲安好,儿子甚是惦记,父亲在宫中没有受苦吧?” “哼,官家把我留在宫里头。” 盛宏斜睨着儿子冷笑,“住高屋大殿,吃琼浆玉液,相谈甚欢,乐不思归呢。” 林擒霜母女对视一眼后,明显发现盛宏语气中的不对劲。 王大娘子冷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等着看好戏。 她已经猜到丈夫准备发脾气了。 长枫没听出父亲语气中的冷意,憨笑跪在地上拱手:“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话音未落,却见盛宏突然猛地拍案而起,一脚将跪在自己面前的长枫踢倒在地。 “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你听不出这是反话吗?” 盛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扶着桌沿的手青筋暴起。 “宏郎…是为何呀?” 林小娘一把扶住摔到地上的儿子,一脸惊讶道。 墨兰捂着嘴惊慌的连连后退。 话未说完,盛宏一脚踢翻矮凳,震得满室家具嗡嗡作响。 “为何?就为了他胡言乱语! 我险些丢了半条命去!” 盛宏赤红着眼指向长枫,喉间发出压抑了一天的怒吼。 盛宏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儿子蠢哭了,居然听不出自己说的都是反话。 他在屋内四处寻找,准备找个趁手的家伙给长枫来一顿爱的教育。 林噙霜不停的替儿子求情:“宏郎、宏郎,你可是枫儿的父亲啊!” 盛宏指着长风破口大骂道: “你现在念着我是他的父亲,你知道官家为何将我扣在宫里吗? 你问问这小畜生,他究竟干了什么?” 长枫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家母亲林小娘。 显然他还意识不到,自己在广云台的那番话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盛宏顿了顿,语气愈发严厉。 “整天在外边鬼混,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喝酒狎妓,大放厥词!”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长枫恶狠狠的说道: “竟然跟兖王那边的人在一起,胡言立储之事! “自言自语地让人听见了,都传到官家的耳朵里了! 官家知道下面臣子里有不少人,参加立储结党之事。 为了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把我这个五品官给扣下了。 我在偏殿里关了一天一夜,根本见不到官家的面。 那滋味就像头上悬了一把利剑,生死一念间。 我在宫里每一刻都是煎熬。” 盛宏说着越想越气,又走向前一脚将长枫踢翻在地。 林噙霜母女被吓得惊呼连连。 一旁的王大娘子深吸一口气,脸上同样露出惊恐之色。 刚刚华兰在的时候,盛宏说的不甚明了。 如今听到盛宏亲口将细节说出来,这才发现事情比想象中的更严重。 她看向坐在椅子上调整情绪的盛宏说道 “那岂不是闯下塌天大祸?” “塌天大祸!” 盛宏拍着桌子,狠狠瞪了一下,呆愣在原地的长枫。 “要不是陛下看在女婿面子上,我还出不来呢! 来人去给我家棍子取来,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所谓的畜生。” 盛宏又下人手中接过棍子,边打边骂道: “让你多嘴多舌,让你攀龙附凤,让你胡说八道…” “啊啊啊, 父亲,我知道错了!” 盛长枫知道自己犯了大罪,被打得嗷嗷叫 ,却丝毫不敢反抗,一个劲的求饶。 盛宏拿着棍子对着儿子,狠狠的抽了几下,随后将他踹倒在地上。 王大娘子,带着刘妈妈在一旁转悠,也不说话,心里一阵暗爽。 “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继续打!” 等盛宏打累了,又吩咐家里的小厮将长枫拖下去继续打。 他打定主意,今日要狠狠地教训这个败家子。 “宏郎,许是别人在诬陷长风呢!” 林噙霜和墨兰在一旁看得梨花带雨,她鼓起勇气替儿子狡辩。 “官家亲口对我说的,还能有假? 你看看你教的儿子,差点害死了全家!” 盛宏这下连林噙霜一起给骂了。 林噙霜这才老实的闭上嘴。 她已经看出来了,儿子今天这顿打是免不了了。 若是再继续胡搅蛮缠,怕是自己也会在盛宏那边失了分。 墨兰也总算有些良心,他赶忙跪到盛宏脚边替长枫求情。 “爹爹不能再打了,再打哥哥要被打死了!” 只可惜盛宏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指着门口的下人说道:“给我往死里打!今天打死了,也好过连累全家!” … 王若弗眼看林檎霜母子几人,在盛宏这里吃了瓜落。 她打算乘胜追击,将林噙霜这个眼中钉一棍子打死。 待夫君盛宏坐定后,王大娘子攥着帕子,指着林噙霜告状:“官人,昨日林噙霜这个贱人想卖了田庄与人私奔,她这种心思,绝对不能饶了她?” 王大娘子双目通红,恨不得立刻将林噙霜千刀万剐。 可她越急越失了分寸,言语间漏洞百出。 若是王若夫直接说,“林檎霜听闻老爷被扣在宫中日夜惶恐,便想卷钱逃跑。” 这般说辞,即便林檎霜浑身是嘴也难以辩解。 林噙霜惊慌地跪在地上,今天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柔弱地抓住盛纮衣角: “老爷明鉴,我早就发誓,绝不敢将大娘子在挪用家里的钱拿去放印子钱补贴娘家的事说出来。 是大娘子步步紧逼,非要将脏水泼在我身上!” 王若弗本打算借着长枫闯祸一事压制林噙霜。 如今反而被对方三言两语反将一军,将印子钱的事情给爆了出来。 盛纮只觉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椅背。 一个官眷竟在天子脚下放印子钱补贴娘家,这等丑事若传出去,全家都要遭殃! 这家里的妻子和妾室没有一个安分的。 王大娘子也因为这件事被剥夺了管家权。 盛宏心力交瘁,只得求助于嫡母盛老太太:“这掌家权,儿子实在不知该交给谁……” 他话里藏着小心思——盼着老太太重掌内宅,却又知老太太多年不问俗务,便想哄她出面当这个“恶人”,在大娘子与林噙霜间做个决断。 “想让我来做这个恶,在大娘子和林小娘之间选一个背黑锅,由我老婆子来扛?” 老太太冷笑着瞥了盛纮一眼,“你如此说,当真是让我寒心。” 盛纮额头沁出薄汗,忙拱手赔笑:“儿子不敢…” 盛老太太摇着团扇笑道。 “不过说笑罢了…… 只是大娘子娘家的姐姐康王氏,即便是被关在慎戒司也不安分,总撺掇着大娘子做些蠢事。 林小娘私卖田产之事,这等做派,也难免让人忧心。” 随后老太太神色淡然:“我这里倒是有合适人选——明兰。” “母亲不是说笑了吧?” 盛纮大惊,“明兰才刚及笄,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如何管得了偌大一个内宅?” “别看明兰字写得差,却是内秀之人。” 老太太摩挲着佛珠,语气笃定。 “当日宫里,虽说陛下是看在建哥的面子上,不过明兰的那几句话,也起了不小作用。 她几句话便助你脱困,足见见识不凡。 管家最要紧的是处事公正,她正合适。” “的确,如兰有大娘子手把手教导,墨兰有林噙霜倾囊相授,唯有明兰,全靠自己摸爬滚打。” 经老太太提醒,盛纮才想起:这庶女虽没了生母,性子却比两个嫡姐沉稳许多。 他咬咬牙,终是应下:“既如此,便让明兰暂代管家。” 老太太即刻命人给明兰收拾出一处独立院落:“管家要有管家的排场。” 从此,明兰成了盛府唯一一个有专属院子的姑娘。 当天夜里,祖孙两人在屋里谈话。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愿意管家?” 盛老太太看着正在铺床的明兰问道。 “不是的祖母,孙儿觉得在你身边呆的挺好!”明兰走到盛老太太面前说道。 “你年纪大了,若一味宠着你,反是害了你。” 老太太握住明兰的手,目光中满是不舍与期许,“既然你父亲也信得过你,便大胆去做。” 明兰福了福身,眸中闪过坚定:“祖母的苦心孙女自然明白!既是您与父亲抬爱,孙女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所托。” 盛老太太伸手点了点明兰的额头打趣道:“你这小丫头本事大的很,在祖母面前就不用装傻了!” 第471章 夫妻与少年 华兰回到徐府时正值傍晚。 “母亲,我回来了!” 回来后,她便来到徐氏的福安堂给,婆婆请安。 “华儿回来啦,快快坐下!” 徐氏赶忙将儿媳妇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生怕她给磕着碰着。 一旁候着的几个妾室们,看向华兰眼中满是羡慕。 能被徐府的太夫人亲自搀扶,可不是一般人拥有的待遇。 “多谢母亲!” 华兰一脸感激的说道。 落座后,徐氏一脸关切的问道:“华儿听说,盛大人从宫里出来了!人没事吧!” “回母亲,我父亲刚刚到家,正在家中休息!托了官人的福,父亲大人才能平安回家! 昨日官人,没有说清楚缘由! 我还对他使了性子,儿媳深感惭愧。” 华兰有些羞愧的说道。 昨天晚上,丈夫本来要过来将她接回家的。 华兰生气徐子建不肯出手帮忙,于是她派身边侍女推脱说,明天再回家。 徐子建知道自家媳妇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倒也没跟他计较。 “母亲,你说徐郎会不会生我的气了?” 华兰越说越担心,担心一会丈夫回来生她的气。 “华儿放心,那小子要是一会回来敢给你甩脸色,看我不教训他!” 徐氏闻言拍了拍儿媳妇的手宽慰道。 “可是,母亲都是我…” 华兰有些不知所措。 “华儿,我看你这两天回娘家也累了! 先回房去休息吧,一会我让下人将晚饭送到你们屋里去!” 婆婆徐氏倒是很善解人意,她知道儿媳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让她先去休息。 家里遇上那种事,是谁都会多想。 两人说话间。 下人过来回报道,“主君回来了!” 华兰激动地站起身对徐氏说道:“母亲我去迎接官人!” 徐氏拦住了她,“你坐好便是,一会我让建哥儿搀扶你回房!” 徐晴儿在一旁偷笑道,“母亲说的对,让二哥哥带嫂子回屋!她们夫妻一夜不见俩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徐氏瞪了自家女儿一眼道,“就你话多,一会吃完晚饭,留在我屋里学刺绣!” “母亲那刺绣也太复杂了,女儿肯定绣不完的,您行行好,让我少绣一点吧!” 徐晴儿撒娇道。 徐子建应声进门,正好听到几人的对话。 他假装替妹妹求情,实则打趣道:“母亲,我妹妹这把年纪了,让她学刺绣,确实为难她了。” 徐晴儿听见徐子建开口帮她高兴地说道。 “母亲你看二哥哥也说我弄不来…” 徐晴儿还没高兴多久,徐子建话锋一转。 “母亲我觉得妹妹年纪虽然不小了,即便已经养废了。 不过应该可以抢救一下,儿子建议让她今晚绣个通宵吧! 找个人盯着她,绣不完不准睡觉!” 徐晴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 她伸出手指着徐子建,委屈巴巴的说道: “母亲你看看二哥哥,哪有这样子对待自己亲妹妹的!居然还不让我睡觉!再这样的话我就不活了!” 在场的几人看着搞怪的兄妹俩,都被逗乐了。 徐氏将徐晴儿的手指拍了下来,没好气道。 “该,谁叫你刚刚在后面编排你哥哥和嫂嫂!” 徐氏又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多大年纪了,还这样欺负你家妹妹,也不嫌丢人! 快扶你家娘子回房休息吧! 你们两兄妹真是的,一天天的都不让人省心!” 徐子建扶着华兰恭敬地说道: “是母亲大人,我先陪娘子回房了! 明日再过来给您请安,三妹妹您可得好好照看好她!” 徐晴儿听出了徐子建言下之意,在徐氏背后冲他做了个鬼脸。 … 夫妻俩回到院里,华兰有些不安的看向自家丈夫,一脸歉意的说道: “徐郎对不起,昨夜是我错怪你了,妾身不该向你使性子。 父亲今早说过,若不是陛下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怕是还被扣在宫中。” 徐子建沉默了一会,目光扫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樊楼。 接着他缓缓的开口:“娘子,我知道你怪我没有出手帮助人家。 诚然如你所知,我手上的权势确实不小。 可是岳丈的这件事,确实让我为难。 前一天,齐王忽然在在宫里病倒了。 当天夜里我奉召去给齐王看病,出了齐王府后我便收到消息。 长枫和邱家公子几人在广云台妄议储君。” 徐子建扶着华兰的肩膀继续说道:“娘子,我乃是齐王府属官出身,和齐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长枫表弟言及兖王,我属实不便出手! 好在齐王殿下的病情稳定下来了。 我当时便想着,陛下应当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盛家重轻发落!” 华兰靠在徐子建怀中,忍不住垂泪道: “徐郎,对不起! 你为盛家的事情操了这么多心。 妾身不知其中有这么多关窍! 没忍住对你发了脾气,请夫君责罚。” 徐子建拍了拍华兰的后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调笑道:“娘子,这事不怪你! 咱们夫妻一体,责罚的事休要再提! 不过若是你想补偿我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华兰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为难道:“夫君,我这怀了身子数月,怕是不能行房事了! 夫君若是真的想的话,不如让其他几个妹妹过来伺候你!” “不用这么麻烦,娘子你还是有办法的! 只要…” 徐子建贴着华兰的耳边轻轻说道。 华兰听完自家夫君的要求后,下意识的想拒绝。 华兰随后想起了自己这两天对徐子建的亏欠,她白了丈夫一眼,红着脸点了点头。 “嗯…就这一次哦!” 徐子建心里偷笑。 自家媳妇怕是不知道。 一回生二回熟。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的道理。 调教这古代的小娘子,其中之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 东海商行的一艘商船沿着济水正往汴京驶去。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在商船甲板上练剑。 别看少年才几岁,这剑舞的有模有样。 引来甲板上水手们的一阵喝彩。 一个身穿浅绿色的侍女从船舱里上走出来。 “弃疾少爷,先别练了! 夫人喊你回船舱吃饭了!” 少年闻言收起了手中的短剑,向甲板上的水手们告别后,朝侍女招了招手。 “小蝶姐姐,我来了…” 小蝶用手帕替少年擦去额头上的汗,温柔的提醒道:“弃疾少爷,快把汗擦擦!一会夫人该要生气了!” 少年一脸担忧地说道:“小蝶姐姐,你说义父这么多年没见我了,会不会把我和母亲给忘了!” 他便是明兰素未谋面的弟弟,辛弃疾。 小蝶轻轻刮了辛弃疾的鼻子笑道:“少爷放心,徐大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船舱里,一个身穿白色褙子的妇人正在翻阅一本《战国策》。 看见儿子回来后,少妇淡淡地笑道: “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一会我要抽查你的课业。” 少年乖乖点头道:“母亲放心,孟子三章我已经背熟了!待去了汴京,我背给义父和姐姐听…” 妇人听了儿子的话,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突然有些绯红… 第472章 仇恨与故人 前两日,被家中妻子和爱妾弄得头疼的盛宏,这才想起祖母的好。 经过老太太的苦口婆心劝说,成功让明兰上位,得了管家之权,还分了独院 。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老太太为明兰谋划得了管家权。 自然也是为了让她在出嫁前得到一些锻炼,为自己以后的人生谋了一条新的出路。 明兰没有辜负盛老太太的期望,这两天将胜家管理的井井有条,家中开支账户,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也正因如此,让大娘子与林小娘都分外眼红,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 丢了管家权的王大娘子说了几句酸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六丫头一辈子要在这院里当家做主。” 她的外置大脑刘妈妈劝道:“老太太自己不管家,推出六姑娘来,也是为大娘子着想,毕竟管家权要是落入林小娘手里……” 喝了一口茶的王大娘子又感叹道: “林噙霜那小蹄子,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整不死她,害得我管家权也丢了。她家祖坟上是冒了什么青烟了!” 林噙霜能逃过一劫,自然不是她家祖坟冒青烟了。 是王若弗的脾气和盛家主君的心思被林檎霜霜摸透了。 自从前几日明兰得了管家权之后,墨兰就对明兰愈发看不顺眼。 “两位姐姐安好,我来晚了。” 明兰过来给王若弗请安的时候来晚了。 一大早墨兰借着明兰晚来了片刻的缘由,就出言挑拨。 “六妹妹是祖母心尖上的人,又是当家的,就算晚些给大娘子请安也没什么,大娘子难道还能罚你不成?” “六妹妹今日来的这么晚,莫不是对大娘子有什么不满?大娘子若是不责罚你,怕是有损威严!” 明兰听出了墨兰的挑拨之意,毫不客气的反击道: “四姐姐这话说的,既然担起当家的责任,就要拿出当家人的面子,不能丢了祖母的面子。” “大娘子若是罚了我,便是责怪祖母;大娘子若是不罚我,又像是怕了祖母。 四姐姐的一句话,打着我的招牌,扯着祖母的旗子,又对大娘子不依不饶,一箭三雕,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这是污蔑,这是诛心!” 墨兰被怼了一波,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说我污蔑你? 那姐姐就不是这个意思,所以大娘子就用不着罚我了呗。” 明兰今天之所以一改往日恭顺的模样,变得咄咄逼人? 自然是从姐夫徐子建那边听说了自己的生母,改名为辛秀宁的卫小娘要带弟弟辛弃疾到汴京居住。 一想到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自己的生母,明兰就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倒是如兰一如既往的天真,看着明兰破天荒地怼起了墨兰,站在前面偷笑。 看到墨兰被怼得破防离开后,她忍不住对明兰问道:“真是有趣,你今天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 怼完墨兰后,明兰就后悔了。 她知道既然要管理盛家,就要少生事端。 尤其是墨兰这位爱搬弄是非、见不得别人好的主,更加需要将她稳住。 于是,从大娘子房中出来后,明兰就将墨兰拦了下来。 “人要脸树要皮,若我第一日就让了四姐姐一顿排头,我丢面子事小,可祖母丢了颜面,那事儿可就大了。” “你先是当了祖母的传话人,如今又管了家,这没几日嘴都巧成这样。” 墨兰酸酸地说道。 明兰垂眸轻笑,抬眼望向墨兰,“四姐姐何必和我置气呢?咱们家姐妹三个,论相貌、论才学、论在父亲心里的位置,四姐姐可都是头一份儿呢。” 她一边做出无奈叹息的模样,口中说着自己身不由己,一边又恰到好处地恭维对方。 这招捧杀显然起了作用,正打算去盛宏面前搬弄是非的墨兰神色逐渐缓和。 明兰见状,继续添了把火,语气愈发恳切:“我只是一个孤女,既没了生母,也没有兄弟,祖母也不过是看在我父母的份儿上,怜惜我一点。四姐姐和我置气,又能得到什么呢?” 明兰已经打定主意,在母亲回汴京的时候,要想办法对付“杀母仇人”林檎霜。 此刻自然不能让她们母女对他提高警惕。 明兰这一招扮猪吃老虎,成功将墨兰引入局中,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你年纪轻轻,又聪明伶俐,谁能比你更有派头?” 墨兰被哄开心了,也跟着恭维起了明兰。 “凭姐姐的玲珑七巧心,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这管家的事儿,只不过是一时的。” 明兰将利弊摊开,柔声道。 墨兰本就傲气,听了这番话,竟也开始自怨自艾:“你我都没有福气生在大娘子的肚子里,自然是同病相怜。” … 明兰搬院子的时候。 兄长盛长柏送了一只官窑花箍,象征兄长的支持与认可,体现长柏对明兰管家的信任。 如兰送了一对卖相还不错的金镯子,既表达了祝贺,又表明自己嫡女的尊贵身份。 至于王若弗和林噙霜两人都给明兰屋里送了女使。 王若弗想塞人打听消息。 林噙霜不仅想打探消息,而且还想借机处理长枫身边的莺莺燕燕,让他安心复习。 明兰的祖母盛老太太,等王若弗和林噙霜送完人后,把自己的人一等女使翠微,派给了明兰,帮明兰省下不少麻烦。 明兰整理完盛家众人送来的礼物。 这时丹菊拿了一幅画进来。 “姑娘您看,这画看起来不错!” “是姐姐居然送了我一幅舐犊情深的画!” 明兰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想法,他笑盈盈站起来假装感兴趣的瞧了瞧。 墨兰瞧不上自家这个庶妹,居然送了一幅“舐犊情深”的画来恶心她,意在提醒明兰是个孤女,即使掌家也是孤军奋战。 同时这幅画也是林檎霜用来试探明兰的,她想试探出明兰是否还记得当年卫小娘被她害死的情景。 明兰确实很聪明,一脸若无其事地安排人将画挂了起来。 “快把这幅是姐姐送的好意,与我家小娘留给我的画挂一起!” 明兰笑着对丹橘吩咐道。 她看着丹橘离去的背影,朝着林栖阁的方向冷笑。 “看来林檎霜当年算计我小娘的时候,四姐姐必定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姐妹之情!” 原本明兰并不想算计自家亲姐姐,可是墨兰这些行为结结实实的惹怒了她。 … 与此同时,公爵府里。 “公子,辛娘子和辛少爷还有7日便到汴京,您看他们的住处如何安排?” 小斯周森恭敬地对徐子建说道。 徐子建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让他们住在城西玉清观附近的三进院子里!” 随后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将这信放到送给盛六姑娘的药材里面去!” 次日,明兰收到徐府送来的礼物后,他将身边的侍女除了小桃之外,都安排到了户外。随后她迫不及待打开装着当归药材的盒子。 明兰从盒子底下取出一封信,信中铁画银钩的瘦金体写着:“半月后,玉清观!故人相见!” 明兰将信反复阅读数次后,这才将其点燃丢到香炉中。 她口中喃喃自语道。 小娘、弟弟,我好想念你们! 第473章 殿试送考 嘉佑帝十年四月初二,大周朝殿试开考之日。 皇宫门前。 这殿试对于盛家来说是头等大事,不过却不用像会试一样需要诸多准备。 因此今日盛家只有要上朝的盛宏陪着长柏参加殿试。 殿试时候用到的一应文具皆由皇宫里提供。 考生们只需要将自己,贡士身份文书交给礼部官员核验后便可以入宫考试。 盛虹和长柏从马车上走下来。 盛宏摸着胡子对长白说道:“柏儿你的学业为父,一直都不用操心!这次殿试为父送你四个字沉心静气!” 长柏恭敬的向盛宏拱手行礼道: “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全力以赴,重振盛家门楣!” 父子俩说话间,徐家的马车也来到宫门前。 徐子建朝盛宏行礼道:“见过岳丈大人!” 徐子建身后的徐达几人也跟着给盛宏行礼。 “见过盛叔父!” “见过盛大人!” … “建哥儿,前几日之事,多亏了你! 否则盛家怕是免不了受责罚!” 盛宏有些感慨道。 他看着徐子建身后的徐达和沈括几人,心里满是羡慕。 自己看中的门生文言敬这科落榜了。 而徐子建的表弟徐达,以及他带来的几个济州门生,却都位列甲榜,名次甚至比自家儿子长柏还高。 若是早知道的话,择其中之一作为盛家女婿,那就完美了。 如今徐家准备殿试后举办宴席,给几位门生安排岳家。 这话自然是不能再提了。 随后顾家的马车也来了。 这顾家父子似乎吸取之前没法送行的教训。 顾廷烨一大早就在顾府门口等着顾偃开,不给其他人从中作梗的机会。 上次顾廷烨会试中榜后,宁远侯顾偃开从小儿子口中听到了消息。 他即便心中对顾廷烨有意见,听到二儿子。考上会试后,依旧心里十分高兴。 然而故府中的当家主母小秦氏以及顾廷烨的兄长顾廷熠,知道后脸色就难看了许多。 小秦氏在顾偃开面前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等到回到院子里后,她在自己屋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她将手中的团扇狠狠折断,歪着头对着门外的方向怒骂道。 “岂有此理,我不明白? 明明安排人在陛下面前传了消息,将二郎当年为杨无端鸣不平的事情捅到宫里去了。 怎么如今还能让他榜上有名? 哪怕是会试最后一名,也能让他混个同进士出身! 有了进士文官出身,以后想对付二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秦氏的贴身嬷嬷向妈妈安慰道。 “娘子,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 让陛下那边原谅了他!” 小秦氏很快反应过来。 “对了,上次和外国使团射箭比赛,顾廷烨在陛下面前露了脸! 陛下顾念这份功绩,这才没将他从会试中刷 不得不说,这小秦氏脑子还是挺好使的,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关节。 嘉佑帝一开始听说,顾廷烨同情杨无端的时候确实感到十分震怒。 原本顾廷烨考中的是三甲100名,被嘉佑帝直接撸下榜了。 后来嘉佑帝考虑到顾廷烨在正旦宴会上的大败西夏国使者的功考,才将他的名次下放到会试最后一名。 不过小秦氏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既然没法在顾廷烨科考上做文章,那就从他的外室和两个私生子下手。 顾家大郎顾廷熠自从知道自家二弟会试中榜之后,似乎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多年前被徐子建治疗稳定下来的病情,也开始出现了反复。 以顾廷熠的聪明才智,若说猜不透小秦氏的阴谋也说不过去。 只不过他嫉妒自己的二弟不但有一副好身体,可以继承顾家的武学,而且还文武双全。 哪怕自己是宁远侯府的嫡长子,在别人眼里依旧是只是个苟延残喘的病秧子。 在父亲眼里日后承袭家里爵位的,不出意外的就是二郎了。 … 顾廷烨下了马车后,顾偃开夫妇紧跟着从车上走下来。 “二郎,须得好好考!为顾家考个状元回来!” 小秦氏一脸慈祥地说道。 顾廷烨抱拳对小秦氏说道:“母亲放心,我以后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顾偃开本来打算鼓励一下儿子,又担心他骄傲自满,只好板起脸对他警告道: “殿试场上,谨言慎行,莫要闯祸,丢了顾家的脸。” 顾廷烨没听到父亲鼓励的话,有些失落。 对顾偃开行了一个大礼,不软不硬说道:“父亲大人放心,我必定不会给你丢人!” “父亲,母亲就送到这里吧!” 顾廷烨又朝两人拱手道。 顾偃开看到徐子建一行人后,连忙上前行礼。 “殿前司都虞侯顾偃开,见过徐枢相!” “贡士顾廷烨,见过徐枢相!” “妾身秦氏,见过徐枢相!” … “顾侯,秦大娘子!咱们都是过来送考的,不必多礼!” 徐子建抬了抬手,看向顾偃开夫妇。 接着他又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鼓励道: “仲怀,咱们兄弟一场多的就不说了! 祝你这科蟾宫折桂,独占鳌头!” 顾廷烨自嘲道:“公明真能说笑,你表弟和他们几位才子会试一甲十名占了四个。 谁敢跟你们比哦! 顾某能混个同进士出身就算是老天爷保佑了!” 就在这时,欧阳修和文彦博的车驾也路过宫门前。 两人看到徐子建后,都下了马车打招呼。 “徐公明,听说你家的几个子弟这次会试考得都不错,不介绍给我和文相公瞧瞧?” 欧阳修来到徐子建面前打趣道。 徐子建看向身后的几个贡士说道: “文相公,欧阳相公! 这是我家表弟徐达,会试第二名! 这是我的弟子沈括,会试第三名! 这是我在济州的师弟蔡京,会试第五! 这是我在济州的师弟严广,会试第八! 这是妻家舅子盛长柏,会试第十!” 徐达几人恭恭敬敬地给两人行了一个大礼。 “见过文相公,欧阳相公!” 欧阳修看着几个风姿俊逸的贡士眼前一亮,摸着胡子笑道:“徐公明听说你公爵府过几日要办宴会,可别忘了给老夫发个帖子,去喝杯酒,沾沾你徐府的喜气。” 文彦博瞥了一眼欧阳修没好气道:“永叔,我看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算给你的长孙女找个乘龙快婿吧!” 欧阳修坦然地点了点了头。 “几位都是大周才俊,若是合适自然是要给我的孙女谋划一下!文相公既然无意倒是不必去赴宴!” 文彦博冷哼一声。 “谁说我不去,我家待嫁的孙女比你家还多,你可莫要和我争…” 徐子建哭笑不得地指向顾廷烨。 文彦博饶有兴趣地打断道:“徐公明,这顾二郎就不用介绍了,正旦宴会连珠箭挫败西夏人,顾侯家二公子!” 他看向不远处的顾偃开笑道:“顾侯,恭喜你家出了个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材。” 顾偃开谦虚说道:“犬子不成气,多谢文相公夸奖!” 小秦氏看着和徐子建谈笑风生的顾廷烨,脸色难看。 她对二郎的谋算里,似乎总是下意识地忽略这位当朝新贵。 这个康家庶子在短短的十来年里,缔造了一个堪比顾家百年积累的家族。 铛铛铛… 钟声响起,嘉佑十年的殿试即将开始! 第474章 殿试结束 嘉佑十年暮春,汴梁城柳烟如织,紫宸殿内却弥漫着肃穆之气。 数百名贡生身着青衫,在冰凉的汉白玉丹陛上跪成整齐方阵,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垂拱殿的蟠龙藻井垂下十二道绛色帷幔,将晨光滤成细碎金斑,洒在嘉佑帝明黄色的龙袍上。 “众贡士平身。” 嘉佑帝抬手示意,执起明黄策题卷轴,沉声念道:“朕承祖宗之业,兢兢以守,然燕云十六州,久沦异域。自石晋割弃,已历数朝,其间周辽和战纷纭,澶渊之盟虽保百年和平,然燕云之地未复,朕心常戚戚焉。 今问诸卿:燕云十六州,据山河之险,控南北之冲,其于我大周国防、民生、经济,究竟有何深切影响?若欲收复,当如何谋划?是应厉兵秣马、兴师北伐,还是另寻良策,以最小之代价,复我疆土、安我黎庶?…” 话音未落,阶下已泛起细微骚动。 百年往事如刀,瞬间劈开记忆。 太祖赵匡胤在封桩库前掷下黄金,誓要赎回故土;太宗赵光义血染高梁河,箭伤最终成了催命符;澶渊城下的盟约墨迹未干,周辽边境却已太平百年。 嘉佑帝的目光扫过微微发抖的贡生,继续朗声道:“若无燕山天险,辽骑旬月可抵黄河。然澶渊之盟后,榷场贸易通有无,河北百姓亦享百年太平。” 他的声音忽而沉下来,“边防、经济、民心,战与和之间,如何权衡?” 殿外忽起大风,铜铃叮咚作响。 有贡生偷偷抬头,见嘉佑帝与身后的御案上的策题形成无形威压。 这道题何止是考校治国方略? 从石敬瑭割地到当下变局,四百年风云在方寸策问间激荡,既考学子对边防、经济的洞见,更试他们能否在机遇与危机并存时,为大周寻得破局之道。 “卿试为朕详陈之。” 嘉佑帝念罢,将策题重重拍在御案上。紫宸殿外,汴河商船往来如织。 殿内,数百名贡生提笔悬腕,笔尖悬在素绢上方,似悬着大周的国运。 盛长柏垂眸凝思,指节轻轻叩击掌心,往日研读的《武经总要》与各地民情奏疏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他提笔时,字迹工整如刻,先详述燕云为中原门户,失之则北方无险可守,边民常受掳掠之苦;又言及百年和平下,贸然北伐恐伤民力。 他提出“屯田实边,暗修堡寨,以商路诱辽人内附,待其内乱再图进取”之策,条分缕析,字句间透着儒臣的持重与远见。 顾廷烨剑眉紧锁,少时随父练武的记忆翻涌而上。 他握笔的手青筋微显,挥毫写下:“燕云一日不复,中原一日难安!澶渊之盟不过权宜之计,辽人狼子野心,岂可信其百年之约?” 主张效仿太祖遗策,先训练精锐骑兵,再联合西北党项牵制辽国,待时机成熟,兵分三路直取燕云。 字里行间气势磅礴,尽显武将的凌厉锋芒。 沈括摩挲着案上的狼毫,目光深邃。 他作为徐子建的弟子十分精通理科数术。 先是绘制简易的燕云地形图,标注山川关隘、物产分布。 继而从经济角度切入:“辽人据燕云,控冶铁、畜牧之利。我朝若复此地,可设市舶司,以丝绸、茶叶易其战马,既富国库,又强军备。” 随后提出改良火器、组建水军,从水陆两面形成战略威慑,其见解新颖,充满务实的科学思维。 蔡京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落笔时笔走龙蛇,辞藻华丽至极:“陛下仁德,澶渊之盟乃苍生之福。然燕云故土,魂牵梦绕。臣以为可效仿苏秦合纵之术,联合高丽、西夏,许以重利,共围辽国。待其疲于奔命,我朝以仁义之师收复失地,必能事半功倍。”文章骈散结合,看似面面俱到,实则暗藏迎合圣意的圆滑。 苏颂推了推眼镜,从天文历法角度切入:“燕云地处北境,星象主兵。昔年太宗北伐失利,或因未察天时。今当设观星台于边境,观测天象,择吉而动。” 继而论述发展海运,绕过辽人控制的陆地商路,以经济优势瓦解辽国根基,将自然科学与治国方略巧妙融合,令人耳目一新。 韩治面色凝重,作为大相韩章的孙子,政治主张自然是偏向保守派的。 他沉吟良久后写道:“战端一开,生灵涂炭。臣恳请陛下广开言路,重开榷场,以文化浸润辽人。选派大儒至边境讲学,传播礼仪之道,待其民心归附,燕云之地或可不战而还。” 他的文字朴实无华,却饱含对百姓的悲悯,尽显儒者仁心。 只是想法过于理想化,对付辽国以及西夏这种少数民族唯有将他们打服,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紫辰殿内静谧无声,案几上铺开的宣纸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柔光。 就在其他人奋笔疾书之时,徐达却在座位上闭眼沉思。 徐达的奇怪举动引起了嘉佑帝的好奇,他对一旁的内官问道: “张忠全那个少年是谁?其他人都动笔了,他怎么不动笔?” 内宫总管张忠全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 他看了一眼徐达后面对嘉佑帝说道:“回禀陛下,那个贡士是徐大人的表弟徐达!” 嘉佑帝点了点头。 “哦,朕想起来了! 徐公明那个表弟会试好像考了第二名!” 两人说话间,徐达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 只见徐达提笔悬腕,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出苍劲字迹: “陛下明鉴,臣细究今岁正旦宴会上,辽国使者应答间多有破绽。 据此推断,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与皇太叔耶律重元嫌隙已生,此等矛盾若任其滋长,不出数年必酿萧墙之祸。 臣以为,我朝可暗中联络耶律重元,许以钱粮军械,推波助澜令辽国内乱不休。 待耶律重元若侥幸登位,再扶持其庶子耶律不贴,以‘嫡庶争位’为由头激化内斗,使辽国陷入持续动荡,国力渐次虚耗。 待其疲敝之时,我朝可先取西夏,一则开疆拓土,二则麻痹辽国戒心。待西夏平定,便可整合西疆、河东、河北精锐,直取燕云十六州与辽东故地。 更可借登州水师跨海攻伐高丽,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届时辽国腹背受敌,必难抗衡我朝虎狼之师!” …… 酉时正刻,殿外阵阵钟声响起。 一名礼部的官员走到紫辰殿中间高声宣布。 “殿试结束,考生离场!” 殿试结束后第二日,嘉佑帝下旨宣布殿试考官名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膺昊穹之眷命,临亿兆之黎元,宵旰忧勤,惟以选贤任能为治国之本。今嘉佑十年春闱在即,遴选俊彦,关乎邦本。兹特简拔群僚,共襄盛典。 参知政事申时行,器宇端凝,才猷练达,着授权知贡举,总领殿试诸事,以专责成。 参知政事文彦博,德望崇隆,谋猷深远;枢密副使、龙图阁学士徐子建,学贯古今,公忠体国;翰林承旨欧阳修,文坛领袖,士林楷模,着同任副考官,权同知贡举,协理考校,务必拔擢真才。 翰林学士王安石、梅尧臣,博通经史,文藻华赡,着充点检试卷官,细阅策论,遴选题材优长之卷。 天章阁侍讲海如林、集贤校理张师中,持正守廉,堪当重任,着封印卷首,以杜徇私之弊。 馆阁校勘张洞、王猎,学行兼优,谨严审慎,着充覆考官,再核文卷,务使评判公允。 尔等各宜恪尽职守,秉至公之心,循既定之规,使寒士得展抱负,贤才咸登龙门,以副朕求贤若渴之意。 钦此! 嘉佑十年四月三日。” 徐子建听说自己被定为殿试副考官。 他上奏表示,家中有亲属参考,请辞权同知贡举。 嘉佑帝不许,在朝堂上当众宣布,徐公明才学斐然忠心为国,特许担任殿试副考官。 第475章 殿试阅卷 大周朝殿试按照惯例,一般十日内公布结果。 大周朝殿试的排名由主考官和副考官初步拟定等级,但最终名次必须由皇帝亲自确定。这一流程既体现了考官的专业评定,又确保了皇权对人才选拔的绝对掌控。 评卷基本流程如下: 殿试结束后,试卷先由初考官(主考官)和覆考官(副考官)分别独立评定等级。 试卷等级通常分为“五等”,如“上上”、“上中”、“上下”、“中上”。 若两人意见分歧较大,需由详定官协调或重新评定。 考官完成初评后,会将前十名或者前二十名的试卷进呈皇帝。 如今年嘉佑十年的殿试,按照大周律法规定,考官需将前10名的试卷密封后交由嘉佑帝审阅。 此时考官仅提供等级建议,不直接确定名次顺序。 嘉佑帝不仅是殿试名义上的主持者,更是排名的最终决策者。 事实上,嘉佑帝不仅仅会审阅前十名或者前二十名的试卷。 其他参加殿试考生的考卷,嘉佑帝也会亲自看一遍,防止有自己看中的举子在初步选定中被筛选过去。 基本上殿试排名,除了考官们评定的作为依据外,最终名次还是由大周皇帝裁定。 皇帝亲自定榜的核心目的是,将新科进士塑造为“天子门生”,强化皇权对官僚体系的控制。 大周朝设立殿试制度的初衷之一,便是防止考官与考生形成“座主-门生”的私人关系,避免前唐的“牛李党争”式的结党营私。 这次殿试阅卷,徐子建为了避嫌,评卷时基本都会咨询申时行、文彦博、欧阳修几人的意见。 申时行和徐子建两人,虽然因为分属政治派别在朝堂上有所争吵。 不过两人私下里两人的关系,倒也不算非常差。 徐子建这些年来,三元及第考上状元,治黄河,建登州水军,控制济州岛,镇守西疆大败西夏人,收复河湟五州,正旦宴会一箭双雕挫败辽国使者的阴谋。 这一桩桩一件件,放在一般人身上都值得大书特书,够吹一辈子了。 同样的,徐子建虽然对于申时行的保守政策有些不满。 不过申时行在限制贵族子弟恩荫以及打击官员贪腐上的施政,同样也是取得了不少成效。 从地方升到宰辅级别的官员每个都不简单。 朝堂之上每个人都有双面性,并不是非黑即白,都有自己的政治抱负。 对于殿试的题目,主考官申时行虽然政治上不支持现在北伐进攻辽国,收复燕云。 不过他也没有对提出想要收复燕云的考生,进行打压。 集英殿附近的殿阁里。 经过数日的阅卷,殿试初步评审结果已经完成,三百零一份考卷,按照等级评分高低整理好即将由编排官呈送给嘉佑帝。 一名身穿绯色官服的礼部官员进入殿阁内朝申时行几人恭敬行礼道: “下关曾经见过申相公,欧阳相公、徐相公!” 申时行指着书架上封装好的考卷,对前来取送考卷的编排官礼部侍郎冯京笑道:“冯大人这是已经审阅过的考卷,请你复核后呈送给陛下!” 他又转头对徐子建说道:“徐大人你随冯大人一同前去取考卷吧!” 冯京朝徐子建点了点头。 “徐相公劳烦你了!” 徐子建朝冯京拱了拱手,“冯大人客气了,都是为大周朝效力,哪来的劳不劳烦!” 冯京看着面前年轻的过分的徐子建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 他虽然官居礼部右侍郎,但是对于徐子建这个比自己年轻20岁,后来居上的朝廷新贵,却很是佩服。 同样是连中三元的大周状元,他娶了位居政事堂的富弼家的女儿。 他这仕途10多年来也算是官运亨通,四十出头就升到礼部侍郎。 而徐子建娶的,却是比他门第还低的盛家嫡女。 在没有岳家的支持下,徐子建短短几年,从一个五品官跃居从二品的枢密副使。 原本有些沾沾自喜的他,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两人虽然相差20岁,但是在朝堂之上中依旧处于年轻行列。 在整理试卷的过程中,两人相互闲聊了几句。 曾经对于徐子建这个年纪轻轻便名满天下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徐子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却没有一丝倨傲。 从寥寥几句闲聊中,他便已经展现了其丰富博学的学识。 无论是治国之策亦或是与西夏和辽国的关系,都能信手拈来,一语中的,切中关键。 冯京在和徐子建的交谈中感觉收获良多,心里感慨道。 这徐公明不愧是年纪二十,就能够半只脚踏入大周政事堂的人物,见识果然不凡。 徐子建同样对这礼部右侍郎冯京印象不错。 这冯京才学不差,而且为人谨慎,难怪能收到嘉佑帝的信重。 虽然冯京政治观点有些保守,但也不失为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倒是值得拉拢。 徐子建邀请冯京参加自己两日后,徐家举办的宴席。 冯京听出了徐子建的拉拢之意,他家中正好有一个待嫁的女儿。 听说徐家门生不少人在会试显露头角,徐府的宴席中想必不少进士都会出席,到时候倒是可以挑个女婿。 他欣然点头道:“徐大人放心,冯某一定携家眷前往…” 大庆殿偏殿内,殿试考官们正等候嘉佑帝下旨出宫。 申时行看着徐子建意有所指的笑道:“老夫听闻徐大人过两日要开宴席,文相公和欧阳相公都收到了你家的邀请!莫不是将老夫给忘了?老夫家的孙女和珍还是云英未嫁呢!” 徐子建拱手赔礼道:“申相公海涵,徐某疏忽了!待出宫后徐某立马派人给申府送请帖!” 听到申时行提起他家孙女,徐子建立马想到了自家小姨子明兰和齐衡的苦恋。 这申小姐能够在齐衡丧偶后,还主动嫁给他,想必早就是对其倾心已久了。 这申相公想在徐府宴席上找孙女婿的想法,想必要落空了。 福宁殿御书房中,嘉佑帝正在处理奏折。 江南路和淮南路官员上奏,长江和淮河发生水患,请求朝廷赈灾。 嘉佑帝看完奏折后,有些皱眉。 这江南路和淮南路是大周朝,财赋重地,绝对不容有失,须得选择一个稳重官员,前往赈灾。 嘉佑帝正在思索间,很快就有内官过来禀报。 “ 陛下礼部右侍郎,冯京求见!” 嘉佑帝心里暗道。 冯京过来,想必殿试阅卷已经完成。 嘉佑帝内官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吧!” 第476章 殿试三甲 “宣礼部右侍郎,冯京觐见!” 内官朝御书房门外通传道。 冯京手里拿着核对完成的殿试考卷,小步走入御书房,朝嘉佑帝行礼道: “臣礼部右侍郎冯京,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嘉佑帝抬了抬手,“冯爱卿起来吧!殿试的考卷整理好了吗?” 冯京起身说道:“回陛下,殿试考卷301份已经复核完毕,并未发现异常!” 嘉佑帝满意的微笑道:“做的不错,呈上来吧!” 冯京将手中的考卷递给过来接应的内官。 嘉佑帝看着呈送上来的殿试考卷,并没有翻阅,而是抬头看向侍立在堂下的冯京。 “冯爱卿,你担任礼部侍郎有些年了吧!” 冯京有些不明所以,老实回答道:“回陛下,臣嘉佑七年接任礼部侍郎,如今三年有余!” “不知冯爱卿对于治河赈灾可有了解?” 嘉佑帝冷不丁地问道。 冯京没想到嘉佑帝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刚才和徐子建聊天的时候,两人正好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整合了徐子建提到的智和经验以及赈灾防疫方法,沉吟片刻后,恭敬的回答到: “回陛下,臣以为要解决水患问题,须得从两个方面入手。 其一便是调集精锐河工营,疏浚河道以及加固堤坝,在各州城内修建暗渠和蓄水池,作为蓄水防洪之用。 其二便是赈灾与防疫,每逢水患,疫情时常出现。 究其原因,乃是灾民受寒引发风寒亦或是喝了不洁水源,导致瘟疫发生。” 嘉佑帝有些好奇地问道:“冯爱卿,这瘟疫可有办法解决?” 冯京点了点头拱手道:“回陛下,关于防止瘟疫,可先咨询名医关于治疗瘟疫的药方,提前准备防疫的药材让州府的依据药方熬制好药水,分发给受灾百姓服用。 与此同时须得建造隔离大营,将发生瘟疫的百姓安置在隔离大营中治疗,得了瘟疫的病人尸体也需妥善处理,集中焚烧,控制传染源头。 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那便是禁止百姓喝未经煮沸过的生水!” 嘉佑帝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控制疫病和不喝生水有什么关系吗?” 冯京回答道:“回陛下,这水灾过后,河里面的水浸泡过尸体与粪便,已经变得不洁! 寻常百姓饮用后,极容易患病发生瘟疫!” 嘉佑帝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冯爱卿,不曾想你对这治病防疫居然有如此见地!真乃是我大周良臣,回头记你一功!” 这个正在防疫之法,可是从徐子建处听来的他可没这本事。 冯京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实情。 “回陛下,此防疫之法,非臣之功也。 臣今早在大庆殿偏殿取殿试考卷的时候和枢密副使徐大人正好聊到江南水患问题! 徐大人见识广博, 便将此治河赈灾之法告诉了微臣。”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冯爱卿实诚不贪功,甚好甚好! 听你说起来,朕才想起徐公明不但擅长治河而且医术精湛! 回头须得记他一功! 不知冯爱卿可愿替朕坐镇江南路?” 嘉佑帝摸着胡子笑道。 “回陛下,微臣愿意!” 冯京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得到冯京的应允后,嘉佑帝原本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看向冯京的眼中满是欣赏。 “冯爱卿不瞒你说,淮南路和江南路发生水患。朕正打算派一得力,官员前往赈灾! 既然冯爱卿愿意出京任职,朕便任命你为淮南路转运使,为大周处置淮南路的灾情!” “臣,冯京遵旨!”冯京激动地说道。 作为礼部侍郎想要升迁的途径一般有两条。 一条便是平调到其他六部,担任左侍郎。 比如吏部、户部、兵部、刑部和工部等重要部门。 优秀的礼部侍郎,有可能被调往这些部门担任侍郎甚至尚书职务。 如姚夔真宗时期就有过从礼部侍郎转任吏部左侍郎的经历。 至于另外一条便是外放地方,一些中央官员会被派往地方担任要职,这种经历有助于获得更全面的能力和声望,从而为回京后更高层次的任命打下基础。 冯京圣眷正隆,嘉佑帝安排他外放,自然不是贬官。 若是能够在淮南路转运史上做出成绩,日后回到汴京踏足政事堂,成为宰相,也并非不可能。 结束问话后,嘉佑帝抬了抬手。 “冯爱卿你去吧,先回家准备准备! 两日后朝会上朕宣布对你的任命!” “谢陛下!”冯京躬身行礼后离去。 … 解决了江南以及淮南路赈灾官员任命问题,嘉佑帝紧皱的眉头终于略微舒展开来。 他拿起被放在第一的殿试考卷。 考卷的编号写的甲四,正是大相公韩章孙子韩治的考卷。 嘉佑帝看完这张考卷后,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 这韩治通篇策论,渲染的是以仁为本,想要以大周文化浸润辽国人,从而达到不尽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若是庆历年之前,嘉佑帝还觉得有道理。 可如今嘛,只能用迂腐两个字形容… 自从经历过庆历年间的三场大败后,嘉佑帝就明白光靠儒家学问不能打败外敌。 若是国家没有强悍的军队守护,只能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这文章虽然文采不错,不过想法太过于理想化,想要位列三甲自然是不可能。 嘉佑帝考虑到韩治乃是大相公家的孙子,将其考卷放到一边,稍后再做定夺。 随后嘉佑帝又翻阅了,其他评分前二十的殿试考卷。 其中徐达、苏颂、沈括、盛长柏,四人的考卷被嘉佑帝挑了出来。 这四人的考卷写的都很有见地,尤其是徐达和沈括二人的策论最符合嘉佑帝的心意。 只是这二人的身份让嘉佑帝有些纠结。 一个是徐子建的表弟,一个是徐子建的弟子。 如若让两人位列三甲,怕是会引起朝堂非议。 嘉佑帝思虑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将徐达定为殿试第一名,而且沈括被放到二甲第一名。 至于剩下的探花和榜眼,苏颂和盛长柏两人的文章都在伯仲之间。 嘉佑帝对一旁伺候的内官询问道:“刘瑾,盛长柏和苏颂二人容貌如何?” 刘瑾闻弦知雅意,恭敬的回答道:“回陛下,盛长柏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其祖父乃是先帝时期的探花郎!” 嘉佑帝点了点头。 “那便让这盛长柏摆当探花吧! 苏颂做榜眼…” 第477章 故人 嘉佑帝审阅了殿试试卷后,对皇宫总管吩咐道:“张忠全,派人给殿试考官们准备车驾,让他们回家休息两日,再入宫!” 大庆殿偏殿的屋门被打开,一个传旨内官走了进来。 “见过几位相公,陛下有旨让您几位先回去歇息,两日后参加唱名与琼林宴!” 徐子建跟随着一个内官往宫门外走去。 这个内官名叫张永,是刘瑾手下内厂的押班。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徐子建:“张内官,最近汴京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发生了?” 张永恭敬说道:“回徐大人,如今正值殿试期间,汴京各大酒楼赌场关于殿试三甲名单,开了小额盘口。” 徐子建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盘口下注名单都有谁?买中赔率多少?” 张永小心:“徐大人,下注的名单基本以会试前二十名为主,买中殿试排名者一赔三。” 徐子建点了点头微笑道:“小赌怡情,张内官可有下注?” 大周朝对私人赌博并不禁止。 但是对于平日里大规模博彩有规定,一人单次下注不得超过十贯,赔率不得超过五倍! “回徐大人,下官买了三贯钱赌韩公子能够得状元!” 张永一脸讨好道。 “噢,殿试这么多英才,你倒是对韩治这么有信心?” 徐子建挑了挑眉看向张永。 张永一脸讨好地解释道:“回徐大人,这韩公子毕竟是大相公家的嫡孙…” 徐子建拍了拍张永的肩膀开玩笑道: “我倒是建议你下注盛长柏当探花,毕竟他家的祖父当年可是考中过探花的! 他可是有祖宗保佑的…” 张永闻言,激动地说道: “徐大人此言有理,下官回头再去下一注!” 徐子建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时戏言,竟然一语成谶。 还给他惹了些小麻烦。 … 砰! 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张永朝大庆殿一个角落,大声呵斥道: “谁在那里?快出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不一会三个身穿绿袍的年轻人从角落里走出来,手里还抱着几本翰林院图籍。 刚刚的声音就是书籍掉落地上发出的。 “秘书丞徐坤,拜见徐枢相、张押班!” “着作郎窦卞,拜见徐枢相、张押班!” “着作郎章惇,拜见徐枢相、张押班!” 徐坤、窦卞、章惇三人恭敬地给徐子建行了一个大礼。 “噢,原来是几位同年! 几年不见别来无恙?” 徐子建目光有些好奇地扫过几人,抬了抬手。 他注意到当年作为同榜进士的章惇,如今却混得官位最低。 “徐枢相在正旦宴会上打败辽国使者,真乃是我大周朝文臣楷模!改日可否上门拜访…” 徐坤率先开口一脸讨好道。 见证了徐子建如同流星般崛起后,徐坤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恐怖。 短短数年从六品官翰林侍读升到如今位极人臣的二品。 而徐坤极尽圆滑投靠了旧党,并且利用了岳家的关系才混到七品秘书丞。 徐子建看着一脸讨好的徐坤,嘴角上扬: “徐表侄,我还是怀念你当年桀骜不驯的样子。” 徐坤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阴鹜,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心里暗骂道。 可恶,这个小庶子还是这么记仇! 徐子建看出了这徐坤对自己还是不服气,也懒得跟对方计较。 徐坤这样的跳梁小丑,若是敢在自己面前蹦哒,反手灭了他便是! 一旁的窦卞也站出来讨好道:“徐枢相,窦某当年不懂事,冲撞了您,还请原谅则个!” 徐子建点了点头:“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徐某并非毫无容人之量!” 接着,他对角落里不作声的章惇说道: “章校书,明日沐休家中宴席可愿过来喝杯酒?” 章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徐子建,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邀请自己参加宴席。 要知道徐子建如今贵为公爵,并且担任枢密副使职等要职,参加徐府宴席的宾客少说也是五品以上官员。 听说欧阳修,文彦博,申时行等多位顶级文官都会参加宴席。 自己不过是一个八品的校书郎,能够参加徐府宴席,自然不会拒绝。 章惇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地拱手行礼道: “多谢徐枢相,下官明日一定准时赴宴!” 交代完之后,徐子建不理会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徐坤以及窦卞,径直地离去。 待徐子建走后,窦卞一脸羡慕地说道:“章兄真是好运道,居然能得到这位的邀请!” 章惇这几年仕途并不顺利,因为他虽然投靠了旧党,实则他心里却是主张变法革新的。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身怀变法心思的章惇很快被旧党抛弃。 没了旧党大佬的照拂,他在翰林院中的仕途自然不会太顺利。 即便表现优异,章惇依旧被按在校书郎的位置上不得升迁。 徐坤嫉妒章惇得了徐子建的邀请,装出一脸不屑的说道:“张兄莫要忘了当年和徐子建的恩怨!他请你赴宴,怕不是要当众羞辱你!以徐某看,还是不去为妙…” 章惇一脸苦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明日且看看再说!” 徐坤看着徐子建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恨。 这个小庶子真该死,居然邀请章惇这个八品校书郎! 却将我这个正七品的秘书丞视若无睹。 刚刚徐子建和那个内官出言议论殿试排名,以为自己没听到? 回头须得偷偷找机会参他一本,以解心头之恨! 走出皇宫后,张勇有些不解的问道:“徐大人,您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校书郎如此关照?” 徐子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校书郎又如何?据我所知,这章惇出身福建路儒学大家,其一身才学并不输于我!他差的不过是一个展示自子才能的机会而已!” 徐子建深知这章惇才能不俗,若是能拉拢到齐王麾下,倒也是值得对他投资的。 回到公爵府后,徐子建在书房召集手下处理了一下东厂的事务。 他看向侍立在下方的沈炼询问:“北边的辽国可有消息传来?” 沈练恭敬的抱拳说道:“回厂公,今年年初,耶律重元向辽帝耶律洪基上奏,大周国这些年连连大败西夏,若是大周将西军精锐调往河北,恐怕对辽国南疆不利!请求编练三万精兵防备周军!耶律洪基已经下旨批准耶律重元练兵!” 徐子建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 “看来这耶律重元精兵练好之日,便是辽国内乱之时!”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耶律不贴那边可有消息?” 沈炼一旁的丁修站了出来说道:“回厂公,据辽东的夜不收回报,耶律不贴向耶律重元自请去辽东收复生女真人!不久之后他便被任命为辽东生女真节度使!” 徐子建手指在书桌上敲击了一会,下令道: “安排咱们的人,全力支持耶律不贴掌控生女真完颜部!” 沈练有些担忧的说道:“厂公,若是女真人在辽东崛起,是否会养虎为患?” 徐子建摆了摆手,“无妨,如今的女真人实力还不足以撼动辽国的统治,正好将这只猛虎养起来,给辽国人放放血!” … 处理完公事后,徐子建对自己的小厮吩咐道: “周森替我去查查这章惇的底细,我要知道他为何这几年在官场上仕途不顺!” 徐子建想要提拔章惇,自然须得将他的底细给查清楚。 第478章 婚姻大事 嘉佑十年,四月九日傍晚。 处理完朝堂事务的徐子建来到福安堂,给母亲徐氏请安。 怀着5个月身孕的华兰,也在福安堂向婆婆学习安神养胎之法。 “母亲安好!” 徐子建刚向行礼。 徐氏正要开口,华兰就突然猛的起身扑到他的怀里,眼含泪水说道: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好多天没见到你甚是想念!” 华兰虽然不像王大娘子这么莽撞,但在关心丈夫方面倒是和他母亲有些相似。 徐子建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自家妻子的后背安慰道:“好啦好啦,夫人,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过是做了几天殿试考官,快些坐好,莫要动了胎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家大娘子在公爵府受了欺负呢!你瞧瞧母亲和妹妹正在一旁笑话咱们呢!” 华兰看着一旁忍俊不禁的婆婆徐氏,以及正在捂嘴偷笑的小姑子徐晴儿,有些害羞的松开了自家丈夫。 “臭小子净胡说!” 徐氏白了自家儿子一眼,随后关切的问道: “建哥儿,入宫几日吃的可还习惯? 一会让厨房给你安排几个爱吃的菜!” 徐子建笑呵呵的回答道:“母亲放心,儿子在宫里翰林院吃得好睡得好!” 他又问道:“母亲,明日宴席准备得怎么样了?真是辛苦您了!” 徐氏摇了摇头,拍着华兰的手臂夸赞道: “这你可说错了,这次宴席是可是咱家大娘子操办的,我可没插手!” 华兰攥着手帕笑盈盈的说道:“夫君放心,明日宴席,家中四司六局已经准备妥当!” 徐晴儿也站出来邀功:“二哥哥,这宴席我也有出了一份力!你回头须得奖赏我!” 徐子建一脸好奇的看向华兰问道:“娘子,这丫头怎么出力了?” 不等华兰开口,徐晴儿主动回答道:“二哥哥,蜜煎局明日用的每一份糕点,我都亲自尝过了!你看我厉害不!” 徐氏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吃那么多糕点甜不死你,你这死丫头!” 徐子建跟着搭腔道:“母亲说的对,吃那么多甜食等你长胖了,怕是没人要咯!” “哼,都取笑我!我先回房去了!不理你们了!” 徐晴儿被逗得有些难为情,嘟着嘴离开了福安堂。 徐氏有些头疼的看着离去的小女儿,对儿子问道:“建哥儿,对于你妹妹的婚事,你有何安排?前院里住着的几个孩子听说都考上了进士,要不给他挑一个做夫婿?” 徐子建摇了摇头,有些纠结的说道: “沈括、蔡京、严广这几人天资都不差! 只可惜咱家妹妹都没瞧上! 母亲,我就晴儿这么一个妹妹,总得给他找个自己喜欢的! 不然她怕是要怨我一辈子了!” 徐氏有些恼怒道:“这死丫头,身边的表哥徐达,盛家的表哥长柏,还有前院那几个孩子,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她居然一个都瞧不上!反了天了,她难不成还想做王妃?” 徐子建心里暗道,瞧着齐王看自家妹妹的眼神,怕还真的是让母亲说中了! 他心中有猜测,却不敢将实话说出来。 华兰看出了丈夫心中的为难,连忙岔开话题。 “母亲您看菜都上齐了,咱们不如先吃饭,一会儿媳陪你一起绣会刺绣!” 饭后,徐子建来到前厅邀请徐达几人一起过来喝茶,一旁坐着的是自家舅舅徐文斌。 “舅舅,表弟如今已经中了进士,对于他的婚事您可有看上的人家?” 徐子建放下茶杯,对徐文斌请询问道。 徐文斌沉吟了一会说道:“建哥儿,你舅舅我这些年,虽然替你打理东海商行对于大周的权贵有所涉猎! 但是论起官场上的人脉,自然是与你不能相比的! 你既是徐家的家主,你表弟的婚事自然也该听听你的意见!” 徐子建看了一眼坐在下手默不作声的表弟,缓缓开口道: “舅舅,以咱们徐家今日的家势和地位! 表弟便是郡主、公主也是娶得! 不过,徐家在军中根基不小,若是表弟娶了勋贵家的姑娘,怕是会引起官家的忌惮。 外甥觉得表弟倒是最好是,娶个文官清流家的姑娘! 至于娶哪家姑娘? 自然是要看表弟自己的眼光了!” 他很清楚自家表弟徐达虽然不善言辞,但却胸有丘壑,同样也是极其孝顺的主。 若自己非要给他安排一门亲事,他也会闷头答应。 只是终究不如他亲自挑选来得满意。 徐子建如今也算是,身着紫袍,位极人臣。没必要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家表弟。 徐文斌点了点头,明白了自家外甥的意思。 他看向自家儿子询问道:“达哥儿,你可有看上的姑娘?” “儿子未有喜欢的姑娘!还请父亲做主!” 徐达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些年他专心读书,并没有将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自然也是没有喜欢的姑娘。 徐子建看向自家表弟打趣道:“表弟,明日有不少官家小姐参加宴会。到时候你睁大眼睛仔细瞧瞧有没有喜欢的,若是瞧上了我陪舅舅一起去对方家里提亲!” 徐达有些羞红着脸说道:“多…谢表哥!” 徐子建看着有些羞涩的表弟,不好再拿他开玩笑。 于是,他看向下首的几个门生询问道:“你们几个对自己的婚事可有想法?家中是否有安排亲事?” 蔡京和严广对视一眼,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回师兄,祖父在我们上京之前,已经写信交代。婚姻之事我们可自行做主,须得请师兄帮忙把把关,给些建议。” 这蔡家和严家皆是寒门出身,想要寻得有助力的岳家又不被对方拿捏,自然是要依靠徐子建这么一个师兄。 莫要以为,所谓的榜下捉婿都是好事! 权贵们榜下捉婿基本上找的都是没有身份背景的寒门进士。 这样的人若是娶了权贵家的小姐,在官场上很容易就成为对方的附庸和棋子。 徐子建打开蔡教授和严教授的书信仔细阅读后,微笑道: “既然蔡教授和严教授有交代,那我便在此给你们两一些建议。 从你们会试的排名来看,即便无法考进一甲,二甲对于你们二人来说并不算难事。 若是要找岳家的话,徐某不建议你们选择宰辅家的小姐! 宰辅豪门家的小姐虽好。 但是一来对方门槛太高,容易引起朝堂非议,对你们为官声望来说并不太好。 二来,如今朝堂局势,云波诡谲,最近几年内必定有一番波折! 宰辅被贬下野也是常有之事,到时候怕是会被牵连到,这对于初入朝堂的你们十分不利! 因此稳妥起见,娶三品至四品官家小姐其实对于你们更加适合! 这样的岳家,若是没有犯大错,10年内必定有踏足政事堂的机会! 可以为你们朝堂上提供足够的助力!” 徐子建的一番分析,使得蔡京和严广茅塞顿开! 两人站起来朝徐子建拱手行礼道。 “蔡京谨遵师兄教诲!” “严广谨遵师兄教诲!” 徐子建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二人心中有数便好!若是明日宴席上有看上的姑娘,回头我倒是可以替你们上门提亲!” 接着,徐子建看向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弟子沈括,出言打趣道: “存中,我看你神不守舍!莫不是已有意中人?” 沈括有些慌张的回答道:“回师傅…徒儿想将母亲接到汴京后,再做定夺!” “行,我明日安排人将沈大娘子接到汴京!” 徐子建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他瞧着沈括的样子若有所思。 自家弟子吞吞吐吐的,怕不是已经在汴京看上了哪家姑娘? 第479章 宴席开始 嘉佑十年,四月十日已时。 范阳县公府邸,今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徐子建为庆祝表弟徐达以及门下沈括、蔡京、严广几人会试中榜,特意举办了这场盛大的宴会。 同时,借着这热闹喜庆的场合,他也有意为几位才俊寻觅良配,拓展人脉,巩固家族与汴京豪门世家间的关系。 一大早,徐家的四司六局便忙碌起来。 小厮们将一坛坛美酒从酒窖中搬出,整齐排列在廊下,酒香四溢,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深吸几口。 厨房内,烟火升腾,厨师们各显神通,煎炒烹炸,一道道精致菜肴在他们手中诞生。 “龙凤呈祥”,是用鸡肉和鱼肉精心烹制,造型栩栩如生。 “金玉满堂”,金黄的蟹黄搭配白玉般的豆腐,光看着就令人垂涎。 女使们则穿梭于庭院与内室,将一盆盆盛开的鲜花摆放在合适位置。 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把整个府邸装点得犹如仙境一般。 盛家马车率先抵达。 盛老太太端坐车内,神态安详,目光中透着岁月沉淀的睿智。 盛纮与王大娘子坐在一旁,盛纮身着暗蓝色锦袍,发冠齐整,神色略带不安地对家人说道: “今日参加徐府宴会的相公宰辅以及豪门贵眷可不少,你们在席面上可要警言慎行,莫要失去了盛家的脸面…” “官人说得是!” 王大娘子点头应和,她今日一身绿色华服,佩戴着精美的珠翠。 在盛宏交代完后,她转过头小声叮嘱着几个女儿:“你们几个在宴会上要守规矩、别出风头。” 长柏一袭月白色长衫,温润如玉,尽显儒雅气质。 长枫穿着宝蓝色衣衫,脸上带着几分年少的轻狂。 墨兰、如兰、明兰三姐妹从另一辆马车下来。 盛家三女中,盛墨兰依旧是精心打扮,妆容精致,眼中满是对这场宴会的期待。 她一心想着在宴会上,找机会与齐小公爷多接触,早日攀上齐国公府的高枝。 如兰则身着浅粉色罗裙,活泼好动,时而掀起车帘张望。 明兰安静地坐在角落,淡绿色的衣衫素雅大方,眉眼间带着一抹浅笑,静静看着两个姐姐。 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贴身丫鬟,抱着主人的衣物、手帕等物,亦步亦趋。 不一会,齐家的马车随后缓缓驶来。 平宁郡主端坐在车内,身姿笔挺,神色高贵冷傲,她身着一袭紫色织锦长袍,头戴金凤钗步摇,上面镶嵌的宝石璀璨夺目,彰显着公爵府的威严与尊贵。 齐衡坐在母亲身旁,一身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身姿挺拔,面容英俊。 他的眼眸清澈明亮,宛如春日暖阳,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谦逊的笑意,散发着迷人的气质。 真是好一个汴京翩翩公子。 马车停下,齐衡率先下车,然后恭敬地伸出手,扶着平宁郡主缓缓走下马车。 平宁郡主撇了撇,瞧了瞧徐府门前华丽的装潢,忍不住嘀咕道。 “哼,这徐家好大的排场!” … 片刻后,顾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停在徐府门前。 顾偃开坐在主车上,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上位者的威严,身着黑色绣金蟒纹长袍,头戴玉冠,尽显侯府老爷的气派。 小秦氏一袭红色长裙,妆容精致,脸上露出职业般的笑容,眼神中却时不时闪过一丝阴鸷。 她紧紧拉着女儿顾廷灿的手,似乎在叮嘱着什么。 今日小秦氏过来,可是打算顺便给自家女儿顾廷灿以及儿子顾廷炜选择一门亲事。 顾廷烨英姿飒爽,身着玄色长袍,腰间佩着羊脂玉佩,眼神坚定而自信。 顾廷炜也穿着华丽的服饰,跟在父兄身后。 … 随后,文家、欧阳家、曾家、苏家、申家、晏家、冯家、余家、曹家、梁家、韩家等各家马车也陆续抵达。 一时间,徐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 众人相互寒暄、行礼,场面热闹而不失礼数。 徐子建带着老夫人徐氏、正妻大娘子盛华兰、小妹徐晴儿、舅舅徐文斌、舅母盛淑兰,以及表弟徐达,门生沈括、蔡京、严广等,站在府门前热情迎接宾客。 徐子建身着紫色华服,头戴金丝玉冠,笑容满面,与宾客握手寒暄。 公爵府太夫人徐氏满头黑发,精神矍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亲切地与各位夫人打招呼。 盛华兰端庄大方,穿着一身蓝紫色的锦缎长裙,头饰简约而不失优雅,轻声细语地招待着女眷。 徐晴儿一袭鹅黄色的罗裙,活泼俏皮。 徐文斌与徐达父子身着青色长衫,身姿挺拔,充满沉稳之气。 沈括、蔡京、严广三人则穿着素色长袍,虽然衣着朴素,但难掩眼中的得意与兴奋,毕竟刚刚会试中榜,前途一片光明。 宾客们被引入府中前院,沿着铺着红毯的长廊,来到宽敞的宴会大厅。 大厅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头顶上方,一盏盏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厅内摆放着数十张雕花红木圆桌,每张桌上都铺着精美的绣着牡丹图案的桌布,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和美酒。 四周墙壁上挂着名家书画,一幅幅山水花鸟、人物故事,栩栩如生,为宴会增添了几分高雅的气息。 前院男客席众人纷纷入座,徐子建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高声说道:“今日,承蒙各位赏光,齐聚寒舍。 一来是为了庆祝我表弟徐达以及门下沈括、蔡京、严广几位贤才会试高中,二来也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联络联络感情。 愿大家今日吃得开心,喝得尽兴!” 说罢,他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举杯,齐声祝贺,一时间,大厅内酒香四溢,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宴会开始后,气氛愈发热烈。 乐师们在一旁奏响欢快的乐曲,丝竹之声悠扬动听,为宴会增添了不少喜庆的氛围。 舞女们身着轻盈的彩裙,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她们身姿婀娜,舞步轻盈,手中的彩绸如行云流水般飘动,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齐小公爷齐衡一入场,便吸引了众多官家小姐的目光。 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犹如玉树临风,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墨兰的目光更是紧紧追随着他,眼中满是倾慕之意,心中暗暗想着,若是能嫁给齐衡,那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定会风光无限。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和衣角,希望能引起齐衡的注意。 不少官家夫人也围到平宁郡主身边,笑着打探齐衡的婚事。 “郡主,你家小公爷一表人才,不知可有婚配呀?” 一位夫人满脸堆笑地问道。 平宁郡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说道:“我家衡儿,如今一心扑在科举上,婚事嘛,等他下科中榜之后再做打算。” 众人听了,虽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称是。 申时行的嫡孙女申和珍,也被齐衡的风采所吸引。 她偷偷打量着齐衡,脸颊绯红,眼神中满是羞涩与爱慕。 她轻轻拉了拉身边申老夫人的衣袖,小声说道:“祖母,您看那位齐小公爷,好有气度。” 申老夫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明白女儿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傻丫头,这种事情急不得。回头祖母帮你探探平宁郡主的口风!” 第480章 宴会中 申老夫人指着远处的徐达建议道:“珍儿,这徐公爷家的表弟,我瞧着也不错!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和咱们申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今科会试还考了甲榜第二!我看你祖父对他挺满意的…” 徐子建的表弟徐达长相自然不差,他常年练武,皮肤略显黝人也更加英武一些。 在这个重文抑武的大周朝,自然是俊秀文雅的齐小公爷更加受官家小姐青睐。 申和珍摇了摇头,拒绝道:“祖母,徐公子武人之气太重,孙女喜欢文雅一些的!” 申老夫人点了点头也不再勉强。 … 男宾宴席上,徐达、顾廷烨、齐衡、沈括、蔡京、严广、盛长柏、苏颂、韩治、章惇、苏轼、苏辙、晏几道等青年才俊被安排到了相临的两桌。 韩治似乎对徐家人会试排名比自己高,有些不服气,主动提起了殿试策论题目。 “诸位,这宴席上,光吟诗作对实在无趣,不若将,几日前的殿试策论题拿出来议一议?” 会试落榜的齐小公爷,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以在下看来,辽国人强悍,大周北伐燕云的话耗费钱粮,实在是得不偿失!” \"元若此言差矣! 燕云十六州关乎天下命脉,岂能因些许钱粮便弃之如敝履?\" 顾廷烨将酒杯重重砸在檀香木桌上,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 这位勋贵出身的少年剑眉紧蹙,星目扫过众人:\"诸位可知雁门关外,辽人正驱使汉民开铁矿、练骑兵?若是光想着和平,而放弃收复失地,他日铁骑南下,黄河天险不过虚设!\" 晏几道折扇轻叩掌心,月白襕衫上的墨竹随动作微晃:\"顾兄此言差矣。\" 他拾起一粒碧莹莹的洞庭橘,指尖捏着橘络淡淡道,\"今春汴京米价刚稳,钱粮所在江南淮南两路又出现了水患,国库连修河的银子都要东拼西凑,此时动兵,岂不是逼百姓卖儿鬻女?\" 韩治也推了手上的酒杯,不紧不慢的说道:\"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岁币换太平,不失为权宜之计。\" \"权宜?权宜到燕云百姓都忘了自己是大周子民?\" 蔡京突然起身慷慨激昂说道,\"太祖太宗两代英主,都折戟燕云。我辈若只会缩在汴京算钱粮,他日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沈括已用茶水画出河北地形图:\"诸位请看,拒马河,桑干河串联河北七州,若能仿前朝筑城屯粮修建水寨,进可攻退可守,我登州水军水军天下无双,何惧辽人?\" 一直沉默的盛长柏突然叩响青瓷茶盏,温润声线压过众人:\"沈兄所言有理,但晏兄忧虑也非无稽。\" 他拿起桌上筷子当算筹,\"当务之急是整顿禁军、改良兵器,待国力充实后未尝没有机会。\" 苏颂抚着新蓄的短须,轻声说道:\"依我之见,可先遣画师测绘边境地形,再以互市为名刺探军情......\" … 顾廷烨拍了拍身旁徐达的肩膀,好奇的问道: “天德,其他人都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怎么你不说?” 徐达站起来朝众人拱了拱手,随后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顾二哥,表兄曾告诉我,天下事知易行难!我大周朝,若是想要恢复汉唐旧疆,须得踏平西下夺回燕云! 小弟打算入仕后请旨去河北为官,随表兄一道收复燕云十六州!今日说不说又如何?” 顾廷烨闻言拍案而起,不住的夸奖: “好小子,今日听你一席话,顾某自愧不如也!” 桌上几人这才想起,徐达的表兄徐子建这些年来,在西疆以文官身份统军,打得不可一世的西夏人向大周俯首称臣,不敢东进一步。 他们这些人还在口嗨的时候,徐达已经开始谋划要怎么去做了! 这话题哪里还辩论得下去? 韩治张了张嘴想要辩驳,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这徐公明他惹不起! 上次贡院门口,欠的那一首诗词他还没想出来呢! …… 隔壁桌的苏轼看向一脸沉默的章惇问道: “章兄对几位贡士的讨论怎么看?” 章惇面露苦涩道:“章某不过是个八品校书郎,人微言轻,为之奈何也! 子瞻兄,随徐大人从西疆一路征战,如今平步青云任职开封府,实在令人羡慕!” 苏轼给章惇倒了一杯酒,小声说道:“徐公明让我问你,打算在这校书郎的位置继续磋磨,还是随他去河北走一遭?” 章惇沉吟了片刻后,将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沉声说道:“既然徐枢相看得起在下,章某愿意效犬马之劳!” 章惇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徐子建的拉拢。 他已经在官场上脱模了数年,比任何人都明白,有贵人提携的重要性! 苏辙看着兄长和章惇的互动,若有所思。 他如今任职右司谏担任言官,仕途平稳,想要追随徐子建去河北又放不下家中妻儿。 … 主桌上徐子建正和参加宴席的几位相公推杯闲聊。 欧阳修端起酒杯对一旁的余老太师笑道: “余公,你瞧那徐公明的表弟徐达还真是不简单。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可惜家中孙女年幼,否则必定招他为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余老太师闻言心中一动。 如欧阳修所说,徐达容貌不俗,气质沉稳,才华出众,据说这次会试还考了甲榜第二。 若是能够配自家大孙女嫣然,那是再好不过了,回头须得和自家夫人好好商量一下。 坐在边上的冯京,看着徐达这个才俊有些眼热,随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自己贵为礼部侍郎,冯家的门第虽然不差,不过和周围的几位相公相比,肯定是争不过的,还不如退而求其次。 他又看着蔡京,心中暗自点头。 觉得蔡京才华出众,日后定有一番作为,便有意将女儿冯程程嫁给他。 于是,他找了个机会,与徐子建聊起此事。 “徐公,我看你这门生蔡京,才学过人,将来必成大器。我家中有一女,年方及笄,尚未婚配,不知徐公可否帮忙牵线搭桥?” 冯京笑着说道。 徐子建听了,心中暗自高兴。 这可是一桩好事,既能帮师弟蔡京找到好岳家,又能与冯家结下姻亲,何乐而不为呢? 他连忙说道:“冯大人如此抬爱,是我师弟的福气。此事包在我身上,等宴会结束,我便找个时间带他到冯府做客。” …… 徐府西跨院的暖阁内,沉香袅袅,十二扇缂丝屏风,将女眷席与回廊外的男宾席隔开。 徐氏坐在宴席的主位上。 一旁的华兰扶着裙摆起身给婆婆徐氏和盛老太太布茶,蓝紫色织金襦裙下微隆的孕肚引得满堂贵眷窃窃私语。 \"范阳县公家的大娘子真是好福分。\" 礼部侍郎夫人执帕轻笑,\"当年只道是五品官家的闺秀,如今竟成了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可不是?这王大娘子还真找了个好女婿!\" 工部侍郎夫人望着华兰鬓边那支赤御制的金凤纹衔珠钗,眼波流转。 \"范阳县公年少有为,这次还担任了殿试考官,还真是圣眷正浓!\" … 主位右下手的王若弗听着一旁贵妇们,对自家女儿的恭维,扬起的嘴角死活压不下。 自从女儿嫁入徐府的这些年,她连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年轻人总要勤勉些,我那公爵女婿日日卯时便去当值......\" 话音未落,身旁的徐太夫人已笑着接过话头:\"亲家母养出的女儿自然是好的。\" “亲家母,过奖了!我家华儿多亏您照拂才在徐府过得如此顺遂!” 王大娘子攥着手帕谦虚的说道。 徐氏声音温润如玉,她拍了拍一旁的华兰的手臂夸奖道:\"我这儿媳妇,样貌好,品性端庄知礼!若不是亲家母悉心教导,哪有如今这般周全?\" 第481章 偶遇 徐氏和王若福这一对亲家,聊得其乐融融。 不远处的平宁郡主和小秦氏看得如此得意的徐氏有些不爽。 平宁郡主捏着团扇半掩面孔,心里酸道。 这徐氏当初不过是从康家的良妾,如今靠着自家儿子居然熬成了公爵府的太夫人,还在自己面前摆起谱来,真是走了狗屎运。 小秦氏同样对徐氏十分嫉妒。 她嫁到顾家快20年了。 为了帮儿子谋夺顾家的爵位,彻底成为人上人,小秦氏费尽心思筹谋了这么多年。 而主位上的徐氏,却凭借年方弱冠的儿子徐子建立的功劳,这些年来封赏不断,如今更是成了二品郡太夫人。 听说这徐氏不过是京东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 凭什么他的儿子徐子建和二郎一样都这么争气? 自己这身怀东昌侯府血脉的亲儿子,顾廷炜却是个废物。 自己生的儿子顾廷炜却是个废物纨绔。 很快小秦氏就按下了心中的情绪,毕竟自己今天是来徐府物色儿媳的。 男宾客宴席和女眷宴席隔得并不远。 如此一来,既保证了男女不同席,又不影响官眷夫人们挑选女婿。 男宾宴席上,参加宴席的几位才子的表现,都通过官眷家的下人,传到隔壁女宾客宴席上官眷小姐们的耳中。 文彦博的孙女文莹莹则看上了韩家韩治。 她离开席面来到在角落里假意赏花,时不时转头偷偷看向远处的韩治所在的席面。 韩治似乎有所察觉,回望了她一眼,朝对方点头示意。 两人目光交汇,文莹莹便害羞地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 … 曾巩家大娘子也在为女儿曾静寻觅佳婿,今天她看中了严广。 她觉得严广出身寒门为人老实,学问又好,是个不错的人选。 于是,她找到徐氏,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徐太夫人,我看你家门下那严公子一表人才,学问又好。 我家静儿,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不知徐夫人可否帮忙说和说和?” 徐氏笑着说:“曾夫人客气了,严广这孩子确实不错。此事我会放在心上,找个机会问问他的意思。” 王大娘子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也寻摸着该给自家女儿如兰,找个好人家。 她原本打算将女儿如兰嫁给回娘家的侄子。随后转念一想,如今的王家自从当初和大女婿发生冲突后,声势大不如前。 既然大女儿华兰都能嫁进豪门徐家,那么小女儿如兰嫁到齐国公府或者永昌伯府那也是够得着的。 王大娘子看着,正在大快朵颐吃东西的女儿如兰小声的叮嘱道:“你这丫头,别光顾着吃东西,回头跟着徐三姑娘在附近走走!没准还能认识一些豪门公子呢!” 如兰被打断吃东西,忍不住说道: “母亲我又不打算嫁什么高门显贵,何必浪费时间去结识什么豪门公子?徐达表哥和那沈公子人瞧着也不差啊!” 王大娘子见如兰还敢顶嘴,立马训斥道:“哼,你还好意思说!徐达表直身为大女婿的表弟,你却嫌弃人家不爱说话!如今人家会试名次比你二哥哥还高!轮也轮不到你了… 至于那个沈括公子听说家里出生寒门,和咱们盛家的门第还是差了一点!” “母亲您这是挑女婿还是挑东家呢!” 听到心上人被贬低,如兰不高兴地说道。 她很想告诉母亲自己喜欢的沈公子,会试考的也不比二哥哥差。 如兰张了张嘴,还是没敢说出来,只好带着丫鬟喜鹊离开了席面。 墨兰看出了如兰似乎对沈括有些意思,心里嘲笑道。 如兰这蠢笨丫头,居然喜欢那个姓沈的穷书生。 墨兰一心想着嫁给齐衡,对于父亲盛宏曾经为她谋划过的徐达和沈括,根本看不上眼。 她觉得沈括只是个穷书生,虽然中了榜,但日后前途未卜,怎能与齐小公爷相比。 她暗自埋怨父亲眼光不好,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接近齐衡,让他注意到自己。 墨兰不清楚的是,这沈括可是徐子建的弟子,同样有钱的很。 他在济州济水园区的作坊,每年也是有上万贯分成的,根本不是她口中的穷举子。 沈括心有所属,自然不愿意在那些客人面前露脸。 跟随徐子建敬完酒后,他便偷偷躲到前院的角落里,正好碰到出来溜达的如兰。 沈括对如兰拱手道:“见过五姑娘!” 如兰刚刚在来的路上听到不少官家夫人,都在打听沈括的消息。 如今见到沈括后,她皱着眉头怒气冲冲说道:“沈公子不在前院里拜见那些大人们找个好岳家,跑到这角落里作甚?” 沈括不知道盛家五姑娘为何突然发脾气,他老实的解释道:“如兰姑娘,这次宴席我不打算找岳家,刚刚和师兄拜见王几位大人,我便离开了席面。 我想等母亲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当初我还没考上会试的时候,那些大人们可不会正眼瞧我一眼! 也就只有五姑娘你和师兄,才会不嫌弃我出身寒门。 待母亲,来了便经我便求师兄替我去盛家求亲! 不知五姑娘是否愿意?” 如兰听了,心中暗自高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小声说道:“沈公子,其实我……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出身寒门,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沈括看着如兰纯真的笑容,心中感动不已。 他认真地朝如兰拱手说道:“如兰姑娘,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 前院的草地上,张桂芬刚刚和徐晴儿学习背身投壶。 结果她一不小心将箭羽扔到隔壁院子。 “桂芬姐姐,你这力气还真够大的!” 徐晴儿忍不住调侃道。 “哼!你这死丫头就会调笑你张姐姐我,等回头找机会我要和你比射箭!” 张桂芬主动带着丫鬟去隔壁院子捡箭羽。 来到隔壁院后,张桂芬发现一个气质出众的公子,手里正拿着自己扔过去的箭羽。 “公子,这箭羽是我们的!” 张桂芬朝拿着箭羽的顾千帆行礼道。 顾千帆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把绣春刀,眼神冷峻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张桂芬被他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位小姐,刚刚你这羽箭差点砸到我家公子的头!” 顾千帆的下属陈链忍不住责怪道。 “抱歉公子,我刚刚和徐家妹妹在隔壁院里投壶,没伤着你吧!” 张桂芬有些歉意的说道。 “无事,箭还你!” 顾千帆微微点头,向她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张桂芬在背后忍不住开口说道:“请留步,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顾千帆转过身来,淡淡地说:“在下顾千帆,皇城司任职。”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张桂芬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小秋,回头替我打探一下这顾公子!” 第482章 失落 待张桂芬走远后,一旁的下属陈连挤眉弄眼道:“大人,刚刚那位官家小姐似乎对你有那么点意思,怎么走的那么着急?” 顾千帆摇了摇头,自嘲道:“顾某一个皇城司千户怎么可能配得上英国公家的大小姐! 走喝酒去! 咱们这些武夫可别惊扰徐大人家的客人!” 偏院的几桌酒席上,汴京的一帮梁山兄弟正在推杯置盏。 脸色微红的花荣正享受着梁山兄弟们的吹捧。 “花荣兄弟,洒家听说你正旦宴席的时候,在宫里出了好大一番风头!来哥哥敬你一杯!” 武松和鲁达端起一碗梁山秋白笑道。 “武松哥哥、鲁达哥哥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小弟听说杨大哥箭术不差,回头可得给兄弟露两手!” 花荣连忙谦虚地摆了摆手,将战火引到一旁默不作声喝酒的杨志身上。 杨志放下酒杯瓮声瓮气的说道:“花荣兄弟的箭术,杨某当初可是在西疆见识过的!杨某不如你也!” “杨大哥过奖了!”花荣端起酒杯和杨志碰了一杯。 坐在酒桌主位的曹盖站出来说道: “花荣兄弟不必谦虚了! 我当时就在宫里,你使出三箭齐发,将那辽国神射手打的屁滚尿流! 曹某恨不得上场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花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曹大哥过奖了,和公明哥哥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曹盖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这徐公明简直是妖孽转世,不但文武双全,箭术还那么好…” …… 皇城司的那一桌上,丁修举起酒杯朝顾千帆挤眉弄眼打趣道: “顾千户,你这姗姗来迟! 莫不是刚刚路上碰到了哪位官家小姐,走桃花运了?” 顾千帆,自然不会承认,他摆了摆手,否认道:“丁百户说笑了,顾某一介武夫出身贫寒。哪里高攀得上宴会上的官家小姐?” 丁修闻言,挑眉笑道:“顾大人都是老相识了,丁某听闻你可是出生宁远侯府,如何算得上出身贫寒!” 顾千帆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顾某不过是个不上家谱的庶子,可高攀不上侯府!” 沈炼将还欲说话的丁修按了下来,朝顾千帆抱拳赔礼道:“故千户莫怪,我家四弟不懂事!” 丁修端起酒杯一脸歉意的说道:“丁某嘴欠,自罚三杯!给顾千户赔罪!” 顾千帆摆了摆手,“不妨事,都是自家弟兄!那些东西顾某早就已经放下了! 顾某如今和徐大人一样,都是独门独户!” 顾千帆的手下,陈链跟着打趣道:“丁修兄弟这自罚三杯,莫不是打算骗酒喝!徐大人家的秋白可不便宜!” “哈哈…” “陈兄弟此言有理!” 卢建新和靳一川跟着笑道。 …… 酒席过半,徐府宴会相熟的各家夫人纷纷找位置聊天,同时为自家女儿或者儿子,寻找适合的人家。 作为齐衡母亲的平宁郡主,自然成为了不少三四品官眷夫人们恭维的对象。 齐家有世袭的国公爵位,这齐小公爷人品相貌,家世在汴京来说都是顶尖的存在。 加上齐衡又是个勤奋好学的举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迟早能够科举上榜。 将女儿嫁到齐国公府,日子肯定过得尊贵又体面。 小秦氏也没闲着,她一直在为儿子顾廷炜和女儿顾廷灿物色对象。 她在宴会上四处观察,与各位夫人攀谈,希望能为儿女找到合适的姻缘。 她看中了余家的余嫣然,觉得她温柔贤淑,性格软好拿捏,是个做儿媳的好人选。 于是,她找到余老太师夫人,笑着说: “余老夫人,我看你家大姑娘,真是个好姑娘。我家廷炜,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也是个老实孩子。不知余夫人可否考虑一下,让他们二人结为连理?” 余老太师夫人听了,心中有些犹豫。 她觉得顾家情况复杂,小秦氏又不好相处,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笑着说:“多谢秦大娘子抬爱,此事还得问问夫君的意思。” 与此同时,不少官家夫人也在打听徐晴儿的婚事,都想娶这位公爵嫡妹。 徐氏笑着应对着,心中却自有打算。 她要为女儿找一个真正疼爱她、有才华有前途的好夫婿。 徐达作为徐子建的表弟,又刚中了会试甲榜第二,自然受到很多人的关注。 盛宏看到徐达如此出众,心中有些后悔没给女儿墨兰安排上这门亲事。 他却不知墨兰心比天高,根本看不上徐达。 余家大娘子眼光倒是很毒辣,看出了徐达的不凡。 她想把亲女儿余嫣红嫁给徐达。 她觉得徐达身为公爵表弟,又中了进士,以后前途无量。 若是女儿嫁过去,定能享尽荣华富贵。 她带着余嫣红来到徐氏面前,笑着说: “徐太夫人,这是我家小女嫣红。 我瞧着您家那侄子徐达相貌不俗,才华横溢。 不知可否,回头上你们府里单独见见!” “嫣红见过徐太夫人,徐太夫人状安!” 余嫣红恭敬的朝徐氏行礼道。 徐氏连忙回礼,说道:“余夫人客气了,您家嫣红一看就是个端庄的好姑娘!” 这徐氏别看平时不怎么出门,但是对京中豪门的八卦,知道的不比别人少。 面前这余大娘子母女,在汴京女眷中名声可不太好。 她们对家中嫡长女余嫣然可没少欺负。 据盛老太太说,余家大姑娘余嫣然,其母亲留给她的嫁妆,被这余家大娘子给偷去了一大半。 反倒是那个不受宠的余大姑娘,听说性格温婉,十分的孝顺,倒是可以为侄儿徐达打听打听。 …… 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原本想利用接下来的马球赛把小儿子梁晗与徐晴儿撮合在一起。 可看到徐晴儿对梁晗并不上心,而且不少豪门夫人都将主意打到了徐晴儿身上。 吴大娘子便开始转移目标,将目光放在了明兰身上。 她觉得明兰虽然是庶女出身,但举止得体,聪慧过人,如今还有了个县君名头,是个不错的儿媳人选。 她心中暗自想着,回头在马球会上,一定要好好观察一下这盛家六姑娘。 而在宴会的另一角,备受瞩目的齐小公爷,却用目光不断的朝女宾席的方向看去。 他想要知道自己的心上人,盛家六姑娘究竟来了没有? 齐衡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席面,悄悄的往女宾客席院落的方向走去。 明兰正拉着闺蜜余嫣然,在徐府院子里赏花聊天。 两人已经有些日子没见面了,一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 “嫣然姐姐,你这次来参加徐府宴会,莫不是家里给你安排了哪家公子?” 明兰笑着打趣道。 “明兰可别笑我了! 我母亲去世前,我是余家的长房嫡女,万事不愁! 如今我在余家不过是个惹人厌烦的拖油瓶。 我那继母可不会为我谋划这些,今日不过是过来凑数罢了。 若不是祖父祖母的照顾,我怕是早就被安排着随便找了一户人家给嫁了出去。” 余嫣然一脸愁容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齐衡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朝明兰打招呼道:“六妹妹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宴席上见到你!” 余嫣然被突然窜出来的齐衡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果断挡在明兰的面前说道:“齐小公爷,这里是女宾宴席的院子!” 明兰朝齐衡福了一下身子,提醒道: “齐小公爷,嫣然姐姐说的对,这里你不该来…” 说罢便拉着余嫣然匆匆的离去。 她自然知道,齐衡是专门过来找自己的。 两人不经意间目光交汇,两人心中都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只是这里是徐府前院,在这里和齐衡碰面。若是被别人看到,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可是…” 齐衡微微一愣,看着明兰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 第483章 徐府夜谈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齐王携带着礼物姗姗来迟。 徐子建带着妹妹和表弟一起去徐府门口迎接齐王。 “徐爱卿,清早中父皇召见,故而来迟,还请勿怪!” 齐王一脸歉意朝徐子建几人说道。 “齐王宫中事务要紧,今日你能来已经让徐府蓬荜生辉了!” 徐子建连忙还礼道。 齐王接着从幕僚手上接过一个食盒,他将食盒拿到徐晴儿面前一脸讨好地说道:“三姑娘,这水晶皂儿还有乳酪酥山是我从宫里特意给你带的。” 原本徐晴儿看到齐王来的这么晚,正板着脸假装生气。 “这都是给我的吗?” 听到有好吃的,徐晴儿立马不装了,从齐王手中接过食盒眉开眼笑的问道。 “自然小王是给徐三姑娘带的!” 齐王点了点头。 徐子建干咳了两声打断了两人寒暄,“呃,那个齐王快请进…” 徐府门口这一幕很快落到有心人眼中,堂堂大周亲王居然在讨好徐家的姑娘。 恐怕到不了多久,这徐家怕是要出个王妃了。 … 夜里,徐家前厅。 徐家人讨论起了今天宴会上的事情。 徐子建对蔡京问道:“元长,冯家有意招你为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蔡京一脸纠结,“师兄。不知这冯家是什么光景?” 蔡京久居济州对于朝中的大臣们并不熟悉。 徐子建顿了顿,给他解释道: “元长这冯家可不简单,冯大人才高八斗,庆历八年连中三元,考中状元。 随后又被富相公招为女婿,为官10多年,一路平步青云官至礼部右侍郎。 我听说陛下有意让冯侍郎到南边历练几年,到时候回京怕是要踏足政事堂了!” 蔡京闻言激动地站出来拱手道:“我听师兄的!” 见蔡京已经不反对,徐子建点了点头。 “那等殿试放榜后,我便带你去冯家做客,见见冯家小姐。” 徐氏摇着团扇对下手的严广说道:“今日曾家的晁大娘子在宴席上瞧着你不错,有意和你结亲! 那曾姑娘我见过,容貌品性都不差! 你可愿娶曾家姑娘?” 严广站起来拱手道:“回老夫人,曾大人当年在济州做父母官,造福一方,他家姑娘自然是顶好的!严广愿意!” 徐子建笑呵呵地说道:“曾家一门六进士,所以说官位不算太高,但是胜在稳当!娶了曾家姑娘,对,你以后仕途裨益良多!” 徐子建又看向自家弟子沈括问道:“存中,可有看上哪家姑娘?今日宴席上向我打听你的朝中大臣可不少哦!” 沈括沉默片刻,在考虑要不要将他和如兰的事说出来。 徐子建看他一脸纠结出言打趣道:“存中莫不是已经看上了哪家姑娘?” 沈括想起如兰向自己表达心意的话,咬牙承认道:“回师父,徒儿喜欢盛家五姑娘!” 徐子建有些惊讶的看向沈括。 这小子看着老实,居然不声不响地泡了自家姨妹。 既然敢说出来,想必两人早已经互生情愫。 华兰捂着嘴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天爷,这是什么鬼热闹? 自家五妹妹如兰,居然不声不响的和沈公子好上了。 我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回头须得跟母亲面前好好说说这丫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沈公子人确实不错,憨厚老实才学出众,如兰嫁给他算是找对人了! 徐子建沉吟一会说道:“如兰虽然性子有些娇蛮,不过也是个端庄知礼的好姑娘。 存中你想娶她的话,怕是需要等些时日! 盛家嫡长子长柏还未成婚,须得等他的亲事定下来之后,再去盛家提亲。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回头我让我家大娘子去找岳母提提你们的事情!” “弟子多谢师傅成全!” 沈括激动的朝徐子建行了个大礼。 蔡京、严广、沈括三人的婚事讨论完后,徐家人将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徐达。 徐氏对着客厅里的众人说道:“今日宴席上余家夫人和宁远侯府秦大娘子都有意将她家姑娘嫁给达哥儿!” 徐达的父亲徐斌闻有些纠结,“这余家和顾家门第都不差,倒是不好选择!” 他看向坐在首位上的徐子建询问道:“建哥儿,你久在朝堂想必对这两家的内情更加熟悉一些,你来说说该如何定夺!” 徐子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 “母亲、舅舅,我觉得这余家三姑娘和顾家四姑娘都娶不得!” “建哥儿,这是为何?” 舅母淑兰忍不住问道。 她嫁到徐家这些年,一直本本分分相夫教子,对于汴京官家中的八卦并不了解。 徐子建顿了顿开口说道:“咱们先说这宁远侯府的情况。 顾廷灿,乃是顾家小秦大娘子所生,自小性情高傲,目下无尘。 最重要的是,顾家大房三兄弟顾廷熠,顾廷烨,顾廷炜乃是三个母亲所生。 顾家老大顾廷熠身体不好,顾家迟早会因为这个爵位闹得不可开交。 最重要的是,若是表弟取了顾家四姑娘,必定会卷入顾家爵位之争,麻烦不断。” 徐文斌点了点头,“不曾想这顾家情况如此复杂,看来这顾家四姑娘不是良配!” “至于余家的话…” 徐子建话音刚落,徐晴儿就出口说道: “二哥哥,余家那个三姑娘我知道! 听明兰说,余三姑娘是余大人的余方氏继室所生! 这个余嫣红在家里骄横的很,根本不将自己的嫡亲姐姐余嫣然放在眼里,整日欺负她,可恶的很。 而且我还听说,这余方氏将余家大姑娘母亲留给她的嫁妆给贪污变卖了一大半。” 徐晴儿看向徐达提醒道: “表哥,这余方氏母女如此品德败坏,这余嫣红怕也是娶不得!” 因为幼年时期的经历,徐达平生最恨的就是欺负自家姐姐的人。 他点了点头,“表妹所言有理,那余嫣红欺辱嫡姐,也非良人!” 徐文斌无奈道,“如此一来,那便等殿试放榜后,再给达哥儿相看吧!” 徐子建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边倒是还有一个人选。今日宴席上余老太师跟我说想要将他的大孙女余嫣然许配给表弟!” “余嫣然?” 徐文斌皱起眉头。 刚刚听了余方氏母女的事情,他对瑜伽的姑娘印象不太好。 “弟弟,这余大姑娘我倒是听说过! 她的性格温婉,知书达礼,从小养在余老太师夫妇身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可惜被他生父忽视,继母打压,日子过得不太好!” 徐子建点了点头,“母亲说的不错,这余家大姑娘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性子软了点,但是一手刺绣功夫在汴京挺出名,若是表弟娶了她! 倒是可以让他教教晴儿刺绣! 我听闻吴大娘子打算在月底举办马球会,回头表弟去马球会上瞧瞧余家大姑娘!” “是表哥!”徐达站起来恭敬的说道。 徐晴儿闻言,立马反驳道:“表哥娶嫣然姐姐可以,但是我才不要学刺绣,哼!” 徐晴儿一番话将大家给逗乐了… 徐氏闻言狠狠瞪了自家小女儿一眼,“连个刺绣都学不好,你以后还想嫁人?” 结束谈话后, 徐子建对自家妹妹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三妹妹,你往后须得和齐王保持些距离!” “为什么?二哥哥莫不是以为我在攀高枝?” 徐晴儿有些沉默道。 “非也,皇后娘娘有意让她娘家的侄女高滔滔嫁给齐王! 你要是和齐王走太近的话,皇后娘娘怕是要有想法了!” 徐子建有些无奈道。 “哥哥是让我不要和齐王来往吗?” 徐晴儿红着眼问道。 徐子建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宽慰道:“齐王的婚事自然是由陛下定夺的,只是结果还未定下来之前,你和齐王两人保持距离,对你们俩都好…” “二哥哥我知道了…” 徐晴儿默默地点头。 从今日开始,少女心中多了一分忧愁。 第484章 殿试放榜 晨光刺破汴京晨雾,东华门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朱红宫门巍峨耸立,鎏金门钉在朝阳下泛着金光,禁军甲胄锃亮,手持画戟肃立两旁,将喧闹的人群隔开。 新科进士们身着月白公服,头戴乌纱襆头,整齐列队于丹墀之下,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难掩众人眼中的紧张与期待。 他们按照礼部官员的指引,缓步来到紫宸殿外,等候唱名大典开始。 随着景阳钟鸣响,\"皇上驾到——\"的长喝划破天际。 嘉佑帝身着赭红龙袍,头戴十二旒冕旒,在仪仗簇拥下缓步登上大殿。 龙椅之上,帝王目光威严而温和,扫视着阶下群贤。 宰辅重臣分列两侧,朝服上的补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整个宫殿庄严肃穆。 唱名仪式正式开始。 嘉佑帝打开黄绢榜单,高声唱喝道:\"一甲第一名,济州徐达,赐进士及第!\" 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 徐达在众位新科进士羡慕的目光中站了出来。 他红着眼眶,整了整衣冠,三步一叩首,直至紫辰殿前,行三跪九叩大礼:\"臣徐达,谢陛下隆恩!\" 嘉佑帝微微颔首,温声勉励道:\"济州乃孔孟之乡,望卿秉承先贤之道,以仁心辅政,莫负桑梓厚望。\" \"一甲第二名,贵州苏颂,赐进士及第!\" 苏颂身材虽然不高大,但是行礼如仪。 “臣苏颂,谢陛下隆恩!” 嘉佑帝抬手示意起身,正色道:\"黔地山川险峻,民生不易,他日若赴任西南,当以教化为本,让王道教化润泽蛮瘴之地。\" \"一甲第三名,酉阳盛长柏,赐进士及第!\" 盛长柏身姿挺拔,行礼时目光坚毅。 “臣盛长柏,谢陛下隆恩!” 嘉佑帝语重心长:\"酉阳毗邻荆楚,商贸往来频繁,切记清廉守正,莫让铜臭污了一身正气。\" 随着三甲唱毕,东华门外百姓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孩童们爬上树梢张望,小贩也停下生意,争相目睹新进士风采。 待嘉佑帝赐下御酒,并未急着退入内宫,而是起身走到丹陛前,目光扫过全场新进士,朗声道:\"朕观诸位,皆有栋梁之姿。然今日之荣耀,乃治国安邦之始,非终也!食君禄,担君忧,日后或掌一方水土,或参机要政务,须牢记''民为贵,社稷次之'',若敢有负百姓,国法与清议皆不容情!\" 声落,新科进士们伏地叩首,高呼\"臣等谨遵圣训\"。 随后,主考官尚书门下申时行上前接过榜单,继续唱道:\"二甲第一名,济州沈括,赐进士及第!\" 沈括手持笏板,恭敬出列,仪态沉稳。 紧接着\"二甲第二名,相州韩治,赐进士及第!\" \"二甲第三名,济州蔡京,赐进士及第出身!\" …… “三甲第十名,金陵王令宜,赐进士出身。” 唱名之声不绝于耳。 \"五甲第九十九名,沧州顾廷烨,赐同进士出身\"。 …… 唱名声如洪钟般响彻大殿时,徐子建站在副考官的行列中。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象牙笏板的边缘。 当“一甲第一名,济州徐达,赐进士及第”的话音落下。 徐子建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线里表弟徐达跪地谢恩的身影与四年前的自己重叠。 那时他也是这般红着眼眶,在丹墀下叩首,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徐家竟能一门双状元。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喉间泛起酸涩,徐子建望着龙椅上嘉佑帝含笑的面容,只觉得肩膀的责任更重了。 突然想起幼时与徐达在公明书院共读的场景。 表弟总爱缠着他问经义,稚嫩的声音还带着奶气,如今却已站在这金銮殿上,接过了天子亲赐的荣耀。 殿内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徐子建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既为徐家满门荣光而骄傲,又隐隐生出一丝惶恐。 这份煊赫,不知要招来多少嫉恨的目光。 百官投来的视线如芒在背,有艳羡,有猜忌,更有几分敬畏。 他瞥见岳父盛宏的身影在人群中僵住,俊朗面容涨得通红,显然在懊悔错失联姻良机。 这徐达在自家书孰读了三年,自家三个女儿,居然一个都没安排上。 不然有两个状元女婿,这盛家岂不是直接起飞? 如今徐达已经状元登科,盛家的女儿在堂上宰辅高官小姐面前丝毫没有竞争力。 当盛宏还在懊恼之时,“一甲第三名,酉阳盛长柏,赐进士及第”的宣告突然响起。 徐子建的表情有些古怪地转向盛宏。 只见岳父佝偻的脊梁瞬间挺直,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竟不顾礼仪地踉跄上前两步。 自家儿子长柏居然考上了探花? 那盛家岂不是一门双探花? 一想到这里盛宏脸上乐开了花。 他突然想起嫡母盛老太太前些日子还在念叨,想让长柏娶翰林学士海如林之女海朝云。 当时盛红还没有多大底气,如今儿子中了探花。翰林学士家的门第还是攀得上的。 儿子长柏探花郎的身份,足以让盛家在高门联姻中站稳脚跟了。 礼部员外郎余达,看向徐达的眼神有些懊恼。 前两日,他家大娘子余方氏告诉他,想要将小女儿余嫣红嫁给徐子建的表弟徐达。 当时余达还没怎么上心,想着等殿试放榜后,再慢慢谋划也不迟。 如今看来怕是有些迟了,枢密副使的表弟,再加上新科状元的身份。 哪家王公贵女娶不得? 为今之计,只能寻求官居刑部尚书的老父亲,余老太师出面了! 余达不知道的事,余老太师也看上了徐达。 只不过余老太师想要嫁到徐家的孙女,是余嫣然,而非余方氏夫妇想的余嫣红。 而且徐家也看不上这骄横的余嫣红。 昨日徐子建已经给余老太师写了一封信,提议等自家表弟徐达殿试放榜授官后,两家安排议亲。 人群中顾廷烨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为何自己的名次总是排在倒数? 会试倒数一名也就罢了,如今殿试依旧是倒数一名。 这也太巧合了吧? 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顾廷烨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他那亲爱的母亲小秦氏,在背后做的手脚。 若不是嘉佑帝念在他正旦宴会立了功劳,怕是要和自家侄子齐衡一样落榜了。 顾廷烨想了好一会都没想明白,也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既然考上进士,接下来就要给自己物色一个温柔贤惠的大娘子。 才好给家中的外室漫娘以及两个孩子蓉姐和昌哥儿一个身份。 第485章 无家可归 唱名完毕,新科进士们望着巍峨的皇宫,又看向欢呼的百姓,嘉佑帝的训诫仍在耳畔回响。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天子门生\"的荣耀与治国安邦的重任,已悄然落在肩头。 唱名礼毕,嘉佑帝忽抬手示意喧闹的人群噤声,龙袍拂过御案时带起一阵轻响。 他自袖中取出明黄诏书,目光扫过丹墀下屏息凝神的新科进士,又望向宫门外交头接耳的百姓,声如洪钟:“今新科得士,乃社稷祥瑞。朕感上天庇佑,特颁赦诏——” 紫辰殿内外霎时寂静如夜,唯有诏书展开的簌簌声。 “自即日起,除十恶不赦、谋反叛逆之罪外,天下在押囚徒,凡笞刑、杖刑者尽皆赦免;徒刑减半,流刑改徙近处。” 嘉佑帝话音未落,东华门外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 几个白发老妪攥着衣角抹泪,喃喃道“圣德如天”。 书生们交头接耳,议论着此诏或能让许多迷途之人重获新生。 “各州府三日内须将赦令张榜公示,着刑部派员督查。” 嘉佑帝将诏书递给近侍,转而看向新进士们。 “尔等今日受恩于朝廷,他日为官更要宽仁恤民。 赦罪非纵恶,乃给人改过自新之路,此中深意,望诸位谨记。” 沈括等人伏地叩首,山呼“陛下圣明”。 待嘉佑帝的步辇消失在宫门深处,东华门外才爆发出如雷的欢呼。 贩夫走卒们奔走相告,惊飞了宫墙檐角的白鸽,而诏书内容已乘着快马,向大周的州县飞驰而去。 慎戒司的铜锁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霉斑遍布的朱漆大门吱呀洞开。 康王氏攥着褪色的素白裙裾,望着透进高墙的一线天光,腕间铁镣碰撞出细微声响。 四载春秋,她鬓角已染霜白,唯有那双凤目仍残存着昔日康府主母的威仪。 \"康王氏,圣谕到了。\" 管事嬷嬷手持文书跨进监房,目光扫过她褴褛的衣袍,\"官家大赦天下,你可出去了。\" 康王氏手指骤然收紧,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石砖地面倒映着她颤抖的身影。 囚衣早没了缎面质地,补丁层层叠叠如同蛛网,可她仍下意识挺直脊背,\"嬷嬷官家是何缘故大赦天下?\" \"算你好运,今日新科进士放榜,皇上高兴下旨大赦天下。\" 嬷嬷解开镣铐,眼神复杂地看向康王氏。 \"听说你本是徐公爷的嫡母,若非当年猪油蒙了心,如今怕也是二品诰命在身了! 啧啧!真是自作自受…\" 康王氏一脸讨好地问道: “请问嬷嬷,您说得徐公爷是什么意思?” 数年的牢狱之灾,让曾经嚣张跋扈的王若宇的大小姐脾气被消磨殆尽,如今说话也和气了许多。 慎戒司内弥漫着经年霉味,唯有远处传来的市井喧闹,提醒着外界的生机。 康王氏揉着发麻的手腕,瞥见墙上自己的影子。 四年前被拖进慎戒司时,她发髻上还簪着东珠,如今青丝间却缠满草屑。 管事嬷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徐公爵自然是之前的忠诚伯爵徐大人了,还能有谁? 这几年徐达坐镇西北屡立大功,将嚣张跋扈的西夏人打得找不着北。 如今,徐大人已经被封为范阳县公以及枢密副使。 就连我一个慎戒司里的婆子都知道! 快出去吧,莫要耽误我的时间!” 康王氏如遭雷击,僵直在原地。 “范阳县公...枢密副使?” 她喃喃重复着,声音像是从裂开的嗓子里挤出来的。 记忆突然翻涌——那个被她罚跪祠堂、在雪地里冻到高烧的瘦弱庶子,那个被她克扣月例、下毒暗害、赶出康府的少年,竟成了当朝炙手可热的人物? 她踉跄着扶住斑驳的墙壁,喉间泛起腥甜。 四年前,她利用王家的关系,收集了康家族佬们犯罪的证据,煽动他们去婚礼现场闹事。 谁知康家族佬们,竟然被徐子建一锅端了。 她也被震怒的嘉佑帝关进慎戒司。 那时的徐子建哪怕有爵位在身,也不过是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 这小子当年利用阴谋诡计,狠狠的打击了王家在朝中的势力,将自己母亲王老太夫人的诰命给削了。 如今四年过去了,这个庶子竟踩着累累功勋,成了连皇家都要倚重的栋梁? “怎么可能...” 康王氏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渗进粗布袖口。 管事嬷嬷的嗤笑在耳边炸开:“有什么不可能? 听说徐公爷在朝堂上谏言,连陛下都要颔首。 徐大人的母亲和妻子,都封了二品诰命。 你当年要是留几分慈悲,这会儿只怕,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话音未落,康王氏已跌坐在地。 监牢的霉味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她望着铁窗外摇曳的日光,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不… 绝对不可能! 我不相信,那个庶子才不过二十岁,大周开国上百年,从来没有这么年轻的公爵! 笑声惊飞了梁上的老鼠,却盖不住心口传来的剧痛。 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被她踩在泥里的庶子,怎么就成了她仰望不起的巍峨高山? 王若宇抓着监牢锈蚀的门框,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 她踉跄着踏出慎戒司,浑浊的目光在熙攘人群中急切搜寻康府马车的踪影,却只看到远处街角盛家马车的青布帘微微晃动。 刘妈妈踩着小碎步跑来,帕子掩着口鼻避开地上污水:\"康家大娘子,我家大娘子在临清坊为你租了一套宅子,不若先去洗漱…\" 话音未落,王若宇已死死攥住她手腕:\"为何是你?康家的人呢?我妹妹为何不来?\" 刘妈妈被掐得倒抽冷气,结结巴巴吐出真相。 “康夫人,康家那边已经向开封申请了和你义决,康府你怕是回不去了!” \"轰\"的一声,王若宇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踉跄后退时撞翻了街边货郎的担子。 \"义绝?他康海峰那个王八犊子竟敢...\" 她猩红着眼眶要往康府冲,却被刘妈妈连拉带拽按上马车。 康府朱漆大门前,看门小厮抱着膀子上下打量这个头发蓬乱、囚衣沾满草屑的妇人:\"去去去,要饭的也不挑地方!\" “瞎了你的狗眼,我可是康家大娘子!” 王若宇狠狠瞪了一眼看门小厮,疯了般拍打着门环,铜钉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雕花木门\"吱呀\"开启,金娘子倚在门框上,鎏金护甲轻叩门沿发出清脆声响。 她眼角眉梢俱是得意,新裁的石榴红裙衬得脸色比往日更鲜亮:\"姐姐这是唱哪出?主君早吩咐过,不见腌臜人。\" \"让康海峰滚出来!否则我就将他当年做的丑事说出来…\" 王若宇冲上前,却被两个粗壮婆子拦住。 金娘子慢条斯理掏出手帕擦拭护甲:\"姐姐莫忘了,你当年后院被你打死的妾室可不少,还有当年在七少爷院里伺候的那丫头,听说也死于非命!姐姐手里的人命官司这么多,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感闹事?\" 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七少爷如今贵为公爵手眼通天,此事若是被他知道了!姐姐怕是又要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慎戒司呆着了,我劝你最好…\" 王若宇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还记得四年前,自己刚刚被关进慎戒司的时候,徐子建那个庶子专门跑去奚落自己。 她望着门内高高挂起的\"康府\"匾额,突然想起当年将徐子建生母下令杖毙时的情景,身体不由得发出一阵冷颤。 那个庶子对自己恨之入骨,此时他身居高位,若是再被他抓住把柄,怕是只能永远待在慎戒司出不来了! 一想到此,王若宇只能狠狠的爬上了盛家的马车。 金小娘看着康王氏狼狈离去的身影,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王若宇,这才刚刚开始…” 马车疾驰扬起一路尘土,王若宇蜷缩在角落,耳边还回响着金娘子最后的话:\"姐姐好自为之,家里的少爷和小姐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车窗外,斜阳将康府飞檐的影子拉得老长,宛如一道狰狞的伤疤。 康王氏看着马路两边繁华的汴京街道,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过街老鼠,无家可归! 第486章 曹家和贺家 西北环州的寒风卷着沙砾掠过土坯房,曹锦绣蜷缩在发霉的草席上,粗布棉袄补丁摞着补丁,昔日柔软的指尖爬满冻疮。 母亲曹氏咳得直不起腰,灰扑扑的头巾下,双鬓已染尽霜雪。 \"哐当——\" 生锈的铁门被踹开,衙役甩着文书跨进门槛:\"特赦令到!除十恶不赦之罪,其余流放犯一律免刑返乡!\" 曹氏颤抖着抓住女儿的手,枯槁的手指关节发白。 曹锦绣猛地抬头,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她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唯有那双丹凤眼还残留着几分江南女子的灵秀:\"真...真是朝廷的旨意?\" \"骗你作甚!\"衙役扔来两套旧衣,粗麻布料在风中沙沙作响,\"收拾东西,明日就滚。\" 曹氏突然跌坐在地,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流淌:\"四年前被赶出京城时,我以为这辈子都要埋在这荒...荒...\" 话未说完又剧烈咳嗽,暗红血迹溅在破棉絮上。 曹锦绣跪坐在母亲身旁,将她单薄的身子搂进怀里,望着窗外漫天黄沙,声音发颤:\"母亲,咱们终于能回汴京了。如今的桃树该开花了...\" 夜风呼啸着灌进漏风的窗棂,母女俩却无心睡眠。 曹氏翻出压在草席下的半块玉佩,那是离家时偷偷藏的嫁妆:\"明日...去当铺换些盘缠,顺便买些笔墨回来。 我要给你那远在白石潭的姨母写封信。 待到了汴京,我便带你去投靠嫁到贺家的姨母…\" 她摩挲着玉佩上模糊的纹路,\"当年若非被牵连...你本该风风光光嫁入高门...\" \"母亲!那些话便不必再说了…\" 曹锦绣捂住母亲的嘴,眼泪砸在粗布衣襟上,\"只要能活着回去,那些都不重要了。\"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混着呜咽的风声,母女俩依偎着挨过这西北寒夜,等待破晓后的归乡路。 … 暮春的白石潭飘着细雨,贺家老宅的青石阶上爬满青苔。 贺老太太倚着雕花楠木椅,银丝头巾下的面容显得精神饱满,手中盛老太太的书信却被反复摩挲得发皱。 廊下铜铃被风吹得轻响,惊起檐角几只灰雀。 \"宏文,你且过来。\"她唤道。 脚步声由远及近,贺宏文身着月白长衫匆匆而入,腰间悬着的药囊还沾着草药碎屑。 \"祖母唤孙儿何事?\" 贺宏文蹲下身,目光落在祖母膝头的信笺上。 贺老太太将信递过去,枯枝般的手指轻轻点着信纸:\"盛家老太太来信,说她孙女华兰有了身孕,想请我去汴京把脉问诊。\"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这倒是个好时机,我已托盛老太太做媒,给你相看了她名下的盛家六姑娘。 这六姑娘虽然是个庶女,但是盛家如今已经是五品京官,嫡兄也考上了探花。 而且盛家大女婿更是贵为公爵兼枢密副使。 六姑娘得了我那闺中密友的调教,品貌纯良,管理宅内事物同样是一把好手! 你若是娶了她,对你好处多多! 咱们贺家以后也能在汴京站稳脚跟,成为上流家族!\" 贺宏文手中的信笺微微发颤:\"祖母!孙儿一心学医,打算悬壶济世,暂无意...\" \"胡闹!\" 贺老太太猛地咳嗽起来,侍立一旁的丫鬟忙递上茶盏。 \"你今年也二十有五,贺家不能断了香火!那姑娘养在盛老太太膝下,前儿刚得了诰命,知书达理,哪点配不上你?\" 窗外雨势渐大,雨滴砸在芭蕉叶上发出闷响。贺宏文望着祖母鬓角新添的白发,喉头一哽:\"可是孙儿...\" \"别再说了。\" 贺老太太按住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当年你父早逝,我拉扯你长大,就盼着见你成家立业。盛家在汴京根基深厚,这门亲事,于你于贺家都有益处。\" 她忽然苦笑,\"祖母这把老骨头,不知还能护着你多久...\" 贺宏文鼻尖发酸,垂眸看见祖母腕间的玉镯已裂了细纹——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祖母的。 记忆突然翻涌,幼时祖母背着他走在采药山路上,总说医者仁心,也要记得先顾好自己的家。 \"孙儿听祖母的便是,一定和盛家姑娘好好相亲。\"他轻声道。 贺老太太露出欣慰的笑容,枯瘦的手指拍了拍他手背:\"孙儿,你先下去收拾行囊,明日随我一道出发去汴京。\" 雨声渐歇,暮色漫过雕花窗棂。 贺宏文走出正厅时,看见管家正指挥下人捆扎药箱。 远处的山峦笼在薄雾里,他望着手中那封未读完的信,想起信中提到的盛家姑娘,不知是怎样的模样。 檐角水珠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花,恍若他此刻忐忑又期待的心绪。 药香弥漫的寝室内,窗棂半掩,斜斜漏进几缕天光。 贺弘文的母亲曹氏斜倚在绣着缠枝莲纹的软枕上。 她苍白的面容比帐幔还要素净三分,腕间银镯随着咳嗽声轻轻晃动。 听闻大赦消息时,她正握着帕子掩住唇,指节泛白,帕角上零星几点血渍洇开,宛如破碎的红梅。 “宏文...”她轻声唤道,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贺宏文闻声疾步而入,长衫下摆沾着草药汁液,发间还别着半片枯叶。 他半跪在床前,伸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暖不化那常年的寒意。 曹氏勉力撑起身子,指尖抚过儿子眉梢眼角,似要将这模样刻进心里:“西北苦寒,你曹家表妹锦绣和她母亲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罪...” 说到此处,她喉间涌上腥甜,偏过头去重重咳嗽,再转回来时,目光已染上水光,“如今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你回头到了汴京,定要替母亲好好照拂她们。” 贺宏文喉头发紧,想起幼时曹锦绣总爱揪他的衣角,脆生生地唤着“表哥”。 那时她穿一身鹅黄襦裙,在白石潭边追蝴蝶的模样,与如今流放在外的境遇判若两人。 “母亲放心,”他将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锦绣是我亲表妹,我定会护她周全。” 曹氏颤抖着摸出贴身收藏的翡翠平安扣,冰凉的玉质贴着贺宏文手背:“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带去给锦绣。告诉她...” 话未说完便被剧烈的喘息打断,她攥着儿子的手越发用力,“告诉她,往后有难处,只管找表哥...” 窗外忽起一阵风,卷起帐幔轻晃。 贺宏文望着母亲深陷的眼窝,想起方才大赦的消息传来时,她眼中闪过的欣喜与担忧。 那欣喜是为曹氏母女重获自由,而担忧,大概是怕自己撑不到再见姐妹一面的时刻。 “母亲养好身子,咱们一起去接锦绣。”他替母亲掖好被角,将平安扣妥帖收进怀中,“待您病好了,咱们还要去汴京喝盛家姑娘的茶。” 曹氏苍白的唇弯起一抹笑意,阖上眼轻轻点头,却在贺宏文转身时,悄悄将染血的帕子塞进了枕下。 檐角雨珠坠落,打在石阶上碎成晶莹的水花,恰似这摇摇欲坠的期盼,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 远在千里外的汴京,盛家却是有些忙碌。 所谓兵贵神速,殿试唱名回来后,盛老太太和盛宏便马不停蹄地带着新科探花盛长柏,前往海家提亲。 海家大娘子原本有些纠结,夫君海如林提出和盛家联姻的想法 但是见到盛家嫡长子盛长柏之后,很快就松了口,同意将家中二女儿海朝云嫁到盛家。 没办法,谁叫着盛长柏长得太帅呢! 不愧是嘉佑十年的探花郎! 第487章 明兰相亲 这天,盛老太太让房妈妈将她屋里的一等女使翠微,送到明兰院里,正好碰到林栖阁的周娘子, 房妈妈:,“哟,周娘子来了!” “哎呀,还送来两个女使,真是巧了。 老太太也给咱们六姑娘选了个拔尖儿的人来用。” “翠薇,你来见过周娘子。” 翠微朝周雪娘微微点头。 “周娘子妆安!” 周雪娘见到翠微,顿时愣在原地。 翠微来到明兰面前给她行礼道: “六姑娘安好。 奴婢翠微,本是老太太身边的内宅一等女使,以后过来伺候六姑娘!” 林栖阁那边的林擒霜很快反应过来。 “哼,老太太故意卡着位置,等我们安排完了人,她好再推一个更高位的女使过来。” 周雪娘跟着搭腔道:“所以老太太让屋里头一等丫鬟过来,就是为了压制我们的人。” 林噙霜微微冷笑,“咱们这老太太对这六丫头还真够上心的!” 翠微到岗后很快开始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管理暮苍斋的丫鬟们。 她吩咐自己从老太太院里带来的两个丫鬟将暮苍斋,所有丫鬟叫到一起训话。 “咱们栊翠斋是个新院子,既然认了新主,就要守新主的规矩。 一举一动也要有个章程,是不是? 一则,不得妄议主家行事; 二则,当值应当恪尽职守,不得擅离; 三则,不可吵架生事; 四则,不得妄入;五则,各司其职,不可推诿。” 九儿自认是从王大娘子院里出来的出言反驳道:“我不明白,若有人找我的事,我是能说不能说?究竟怎么叫做负责?什么又叫吵架生事?” 翠微冷着脸:“九儿姑娘,现在就是在吵架生事!” 九儿讥笑道:“崔薇姐姐好大的官威啊!” 翠微见九儿还在,不依不饶:“九儿姑娘,你再多说一句,恐怕我就要和你吵上几局。那若真吵起来,就是触犯了第三则。” 这九儿仗着是刘妈妈的女儿,对翠微依旧还是不服气。 翠微于是看向一旁的柑橘说道: “我与九儿各五戒尺。 丹橘你来掌戒尺,九儿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翠微面不改色地生生受了五戒尺。 反观九儿被打了之后,冲着眼眶偷偷抹眼泪。 翠微骊威之后对众女使说道:“我是年龄大些,辈分也高些,又仗着老太太,我也托大些。但愿各位妹妹不要嫌我才好。” 一些受到惊吓的丫鬟,连忙恭敬的说道:“翠微姐姐放心我们最是恭顺了!” 另外一边。 小桃也在屋内问了明兰一个问题:“万一翠微立的那些规矩,她们不听怎么办?” 小桃这样担心也正常,毕竟葳蕤轩轩和林栖阁送来的女使,她们背后都有靠山。 这时候,明兰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听了有听的好,不听有不听的好。” 明兰的意思是,若是她们听了翠微的话,自然就能规规矩矩,也在这院儿里探听不到什么消息了。 若是不听,刚好也就给她们创造了犯错的机会,到时候更方便设计把她们全部打发掉。 如今的明兰经过盛老太太的培养以及孔嬷嬷的教育,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撞行事的小丫头了。 几个下人罢了想要收拾她们简单的很,重点是不能引起他们背后的王大娘子以及林噙霜的警惕。 嘉佑十年四月中旬的某一天,盛老太太找了个理由,将华兰从公爵府请了过来。 因为贺老太太要来汴京安住,祖母特意写信让贺老太太过来盛府给华兰把把脉,看看华兰的身子是否还需要调养。 顺便让贺老太太瞧瞧,华兰肚子里的究竟是不是男丁? 华兰肚子里的孩子不仅关乎徐家是否有嫡长孙,同样关乎华兰在徐府的地位是否稳固。 若是华兰这一胎生的是女孩,徐家人不可能一直放任,家中妾室不生孩子。 若是万一,徐家的妾室不小心生了庶长子,华兰在徐府中的地位一定会受到影响。 这是盛老太太或者是盛家不愿意见到的,因此她才偷偷的联系了贺老太太过来诊脉。 值得一提的是,贺老太太过来给华兰诊脉,却将家中还未成婚的孙子贺弘文带了过来。 按照大周朝正常的规矩。 今天贺老太太的孙子贺弘文也在这堂上坐着。 明兰作为未出阁的女儿家,盛祖母一般是不会让她出来的,毕竟贺弘文也是外人。 盛老太太今天让贺老太太过来,除了有给华兰把脉的目的。 还有就是想让明兰与贺弘文相互对对眼,给二人相一下亲。 华兰进屋后,朝盛老太太和贺老太太行礼道:“祖母安好,贺老太太安好!” “华儿来了?” 盛老太太笑容可掬说道。 “贺老太太给你带了几匹江南的料子,你随她去隔壁屋瞧瞧吧!” “是祖母!” 华兰一见贺老太太,就意识到了祖母的意思。 盛老太太也打算跟着去隔壁房间,她对着一旁愣神的孙女明兰吩咐道: “明儿,你留在这屋里照看好贺家公子!祖母去去就回…” 当贺老太太他们准备借着去看料子的幌子给华兰把脉的时候,两位老太太心领神会:“走走,你们去看看。” “你坐下。” “你也坐一下。” 不过,明兰与贺弘文都是聪明人,很快也就反应过来祖母们的意思。 今天不但是给华兰诊脉,还是两位老太太给他们俩安排的相亲。 两人之前都没经历过这种情景,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整个堂上也安静的氛围,让他们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两个人端起身旁的茶碗,开始战略性喝茶。 等茶喝完之后,明兰吩咐站在角落里的小桃。 “小桃快点过来给客人续茶!” 小桃和丹橘会意,立马站到了明兰身后。 明兰仗着人多,这下尴尬的压力去到了贺弘文身上。 为了缓解尴尬贺弘文率先开口道:“祖母他们看料子怎么还没看完?” 明兰也是善解人意的回应道:“可能是料子太多了。” 贺弘文攥着拳头有些紧张说道:“再多的料子也该看完了吧!” 明兰瞧着贺弘文的样子,有些有趣,笑着说道:“可能是料子太好了…” 其实盛家老太太和贺老太太,她们也才刚离开片刻功夫,明兰他们之所以觉得时间久。 还是因为他们两人在这堂上太紧张尴尬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尬聊了一会后,两人聊天终于慢慢放开。 贺弘文开玩笑道:“做郎中实在不易,来看诊还要带着料子来绕弯子?” 明兰也跟着笑道“做女子也不易,看病还要说家里祖母卧床。” 而贺弘文接下来的话,则是彻彻底底给明兰留了个好印象。 他在明兰面前感慨道:“自古以来都有讳医忌疾,一女子闺闱更是艰难,恶疾无疑是刀枪剑戟,令姐殊为不易。” “可叹我祖母满身手艺,却只能在这闺阁之中操持家务,最多也就是教教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了。” 这是明兰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听到一位男子站在女子的角度去考虑她们的艰难处境。 明兰忍不住夸赞道:“不曾想,贺公子居然有一颗仁者之心,懂得体谅规格女子的不易…” 大姐夫徐子建虽然对她帮助也不少。 但是两人的关系,更像在这异世界里同病相怜的老乡关系。 徐子建和明兰相处,更像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 因此,贺弘文和明兰的聊天站在相对平等的角度讨论问题,给明兰留下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 不过,明兰从贺弘文说的话也能感觉到,他其实是怀有一颗软弱的心。 在这个世界若是没有一个强者的心,是没办法护住身边的人的。 不过,即便今天贺弘文给明兰留下了好印象,但是此时的明兰她此刻心里还喜欢着小公爷,所以很难让其他人再走进她的心里。 或许明兰一时无法接受贺弘文成为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已经接受了贺弘文成为自己的挚友。 慢慢的,两人倒是越聊越投机。 贺弘文这时候也好心提醒了一句:“既然六姑娘谬赞在下,在下就多说一句,不要吃冷酒,尤其睡前。” 明兰被说穿了自己的习惯,有些慌张地说道: “睡前?没有啊!我……我不曾…… 贺公子你这到底是做郎中? 还是做灶王爷啊?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贺弘文笑而不语:“谁叫我成器呢?” 贺弘文的医术全部都是由他祖母教的,他通过观察明兰的气色,就知道明兰有吃冷酒的习惯。 由此可见贺老太太的医术确实很有水平,连带出来的徒弟贺弘文都很有水平。 贺弘文一番话更是得到了明兰本人的认可,长相俊朗,说话幽默,脾气温和,家资丰厚,心地善良,还能体谅女子的不易。 他可是盛老太太,千挑万选给明兰定下的良配,虽说性子有些软,仍然是大周朝难得一见的好男子。 按照明兰前世的经验来说,贺弘文算是传说中的经济适用男。 第488章 诊脉与管家权 另一边房间内,檀香袅袅。 贺老太太半眯着眼,三根手指轻搭在华兰腕间,腕下脉枕垫着一方绣着并蒂莲的素帕。 盛老太太握着佛珠的手微微收紧,浑浊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贺老太太的神情,喉结时不时滚动一下,似是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片刻后,贺老太太松开手,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 盛老太太立刻倾身向前,佛珠在袖中晃动发出细微声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怎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 贺老太太眉眼弯弯,笑意从眼角细纹里溢出来:“恭喜徐夫人,你肚子里怀的是男丁!” “多谢贺老太太!” 华兰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双手下意识护住隆起的小腹,唇角勾起幸福的弧度。 “虽说夫君早就跟我说是男孩了,今儿听见您确认了,我的心终于放下来!” 说着,眼中忍不住泛起点点泪花。 贺老太太手中的银针一顿,眉梢挑起,语气中满是惊讶 “未曾想徐公爵居然有此等医术,早早便断言徐夫人腹中是男孩! 便是我,也只能在显怀5月后,才确认个七八成!” 盛老太太轻轻颔首,佛珠在掌心缓缓转动,言语间满是骄傲:“我那孙女婿医术自是不凡,华儿的身体之前中的毒,年前已经被他彻底治好!” 贺老太太佯作嗔怒,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盛老太太:“你那孙女婿如此厉害,今日又何必叫我过来!你身边那六姑娘,我瞧着喜欢,不如给我做孙媳妇吧!” “你家那孙子文哥儿,我瞧着自然是不错,不过也要我孙女点头才行!” 盛老太太笑着回应道。 她随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又忧心的神色:“华儿嫁到公爵府后因为三年前那一场变故,迟迟不能怀上孩子! 汴京嚼她舌根的人可不少! 徐家又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华儿的婆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久了的话心里也会有想法的! 如今难得怀上了,我自然是要再请你这个妇科圣手过来帮她瞧瞧! 如此一来,才能更加安心!” 盛老太太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家大孙女以示宽慰。 华兰嫁到徐家,虽然享尽富贵,但是不能生育的酸楚,只有她们这些自家人才能替她感同身受。 贺老太太收回银针,放进随身的锦盒里,神色变得郑重轻声叮嘱道: “徐夫人,你肚中胎儿发育的很好!回到家中,只需静心养胎即可,要注意尽量少出门,在家中慢走即可!” 说罢,又从袖中掏出个锦帕包着的小药丸,“这是安神丸,夜里睡不好时服下一颗。” 华兰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药丸,贴身收好,随后强撑着身子要起身行礼,被贺老太太扶住。 华兰声音哽咽:“多谢贺老太太今日替我诊脉!” 盛老太太也红了眼眶,轻轻揽住华兰的肩膀。 三人一时相对无言,闺中女子之不易,不足为外人道也。 看诊完毕后,贺老太太带着孙子贺弘文离开了。 马车上贺老太太,笑着打趣道: “文哥儿,今日见到盛家六姑娘感觉如何?可愿娶她为妻?” 贺弘文想起寿安堂里,明兰那明媚的笑容,不由得怦然心动。 他一脸认真的对贺老太太说道:“回祖母,孙儿愿意娶盛家六姑娘为妻!” 贺老太太微微含首提醒道:“这盛家六姑娘,我也瞧着喜欢,机灵内秀,容貌出众!只怕这汴京之中看上她的人家可不少,想要娶她怕是要费上一番波折!” “祖母…那我们该怎么办?” 贺弘文听到明兰如此抢手,顿时声音也变得有些着急。 “你也无需着急,正所谓好事多磨! 如今盛家老太太既然有意让你和他家孙女相看,那便说明在她心中,其他人家并不一定适合六姑娘! 咱们贺家如今也是占了先手的,瞧你的样子,想必那盛六姑娘对你也还算满意。 你往后只需和盛家六姑娘多些来往即可! 至于成与不成,只能看你们俩是否有缘了!” 盛家从贺老太太口中,确认华兰肚中孩子是男丁,王大娘子高兴得不得了。 王若弗甩着帕子,抓着大女儿华兰的手咧着嘴巴笑道: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虽说姑爷早就说华儿你肚子里的是男孩! 可姑爷终究不是妇科大夫,还是从贺家老太太口中确认,比较让人放心!”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特意叮嘱华兰。 “华儿,晚上回到徐府后,把手上的管家权全部交还给你婆婆,公爵府里的事情你就先别操心了! 你当务之急是将肚子里的徐家嫡子,平安的生下来。” 不过大娘子她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她觉得哪有把管家权扔出去不要的道理,连忙劝阻道: “母亲,华儿这些年靠着在徐府管家的名声,才没被人家说三道四! 怎么能将好好的管家权交回去呢? 若是一不小心落在徐府的哪个妾室手上,那华儿以后岂不是要吃大亏?” 盛老太太瞪了自家儿媳一眼解释道: “你懂什么? 徐府家大业大,哪怕是华儿在我这边学了些东西,管理偌大的公爵府,怕也是费了不少心力! 如今华儿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将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其他什么管家全都不重要! 徐府那边尊卑分明,可没有咱们盛家这么多糟心事。 管家权的情,建哥儿那边自有定夺,何须你一个岳母操这些心?” 而当盛老太太把华兰在夫家的情况分析出来后,华兰有些纠结的说道: “祖母说的是! 公爵府产业众多,遍布大周朝,家里每个月分给我的月钱,就有几千贯! 若不是有婆婆和小姑子她们帮忙,我一个人管理偌大的公爵府,怕是早就累趴下了!” 其实回头看,华兰遇到的这些管理家宅问题,似乎在很多高门侯府里都会出现。 和徐家不同的是,管家的媳妇一般都要将自己的嫁妆钱拿出来平账。 当年的宁远侯府用白家的钱去填坑,还是康家用王若宇的嫁妆钱。 嫁到袁家的康允儿同样被自家婆母大章氏坑了不少嫁妆钱。 由此可见,大周朝女子嫁人后生活有多么不容易。 大娘子听了华兰的话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多余。 她捂着嘴巴一脸惊讶。 “我的天爷! 这徐府也太有钱了吧! 华儿每个月在几千贯月例,那一年岂不是有几万贯? 有这么多钱,何必累死累活的去管家!” “母亲你小声点,莫要被别人听了去!” 华兰连忙拍了拍王大娘子的手臂提醒道。 王若弗抓着自家女儿的手,一脸激动的说道:“华儿,母亲说的对,这徐府的管家权,你还是先交还给你婆婆吧!亲家母还这么年轻,有她管家就行!你安心好好,生孩子吧!” 盛老太太瞥了一眼不着调的儿媳,自己说了半天,她总算是开窍了。 所以,华兰为了报答祖母,于是她提议道:“祖母,三日后便是吴大娘子的马球会! 不如让家里的弟弟妹妹和小姑子他们,一起乘坐公爵府的马车去金明池,顺便逛逛那边陛下新赏赐的园子。” 王大娘子听到华兰当着祖母的面说这些,她的脸色也立马阴沉了下来。 因为大娘子实在是不想带着林栖阁的人。 出了寿安堂后,她忍不住抱怨道: “公爵府的车驾,何等尊贵! 这下好了,三个兰都得带上! 明兰带上也就罢了,偏偏要带上那贱人的女儿! 要是被她借着公爵府的势,攀了高枝儿! 你母亲我能活活气吐血来!” 华兰抓着自家母亲手臂劝诫道: “母亲,眼下长柏已经定亲! 剩下的几个妹妹们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咱们就当替六妹妹着想,报答祖母的恩情! 而且如今六妹妹替你管着家,政府的管家权才没落到林栖阁阁手里! 而且五妹妹也该…” 说到这里,华兰有些语塞。 纠结了好一会,华兰还是决定晚些时候再告诉母亲,关于如兰和沈括两人的事情。 第489章 金明池外偶遇心动 大周嘉佑十年四月二十日沐休,永昌伯爵夫人吴大娘子举办马球会,邀请汴京豪门勋贵参加。 梁家是汴京数得上号富户,在金明池边拥有自己的马场,吴大娘子也是汴京的社交达人,隔三差五就喜欢举办个诗会、花会以及马球会。 吴大娘子这么热衷于马球会,自然不是闲着蛋疼无聊举办的,其中牵扯到不少家族利益。 吴大娘子通过举办马球会,从而加深永昌伯爵府与汴京豪门勋贵世家间的关系。 这马球会算是可是大周版的相亲沙龙平台。 汴京城许多豪门勋贵的未婚子女在马球会上,或多或少的进行接触,为今后联姻做准备。 因此吴大娘子马球会入场机会也是有门槛的,默认是四品或者以上官眷才能参加。 要不是看在公爵府的面子上,以及吴大娘子对盛家姑娘有想法,盛家这个门第还真未必能去成。 辰时,一队银螭首、青幡云鹤、四马驾辕打头,16护卫开道的车队从集英巷徐府出发,准备前往天顺门外的金明池。 徐子建、徐达、沈括、盛长枫、四人坐在最前方的四驾马车上。 “大姐夫,你这四驾马车真够气派的!” 盛长枫一脸兴奋道。 “师傅,我们几人乘坐这银螭首皂盖车,会不会不合规矩!” 沈括有些担忧道。 徐子建摆了摆手,“无妨,非正式场合,自家子侄坐坐也无妨! 只可惜长柏要准备授官的考试,不然也让他过来马球会热闹热闹!” 科举殿试过后便是守选期,也就是等待授官。 这个过程对于一般进士来说,时间相对漫长,大部分情况下不是考上进士立马就能授官的,需要等待官位空缺,时间长的话1~3年。 有了官位空缺后,还要参加吏部铨试,考试通过后才能授官。 状元以及名次靠前的进士一般可免守选,基本一个月内就可以授官。 嘉佑十年殿试前十名按照惯例,先封了翰林编修和翰林修攥的闲职,具体差遣则由吏部安排。 差遣安排的快慢,不一定完全按照排名先后来的,有时候朝中权贵和皇帝的意思也会影响授官的速度。 比如身为探花的盛长柏,被嘉佑帝点为大理评事(正八品差遣官),榜眼苏颂被嘉佑帝点为司天监丞。 殿试第五的韩治被安排进了御史台。 殿试前十的蔡京、严广被岳家安排到江南路和西北路担任县令。 至于状元徐达和殿试第四的沈括,则被徐子建按下来,准备回头安排去河北路任职。 另外一辆三驾马车上。 王大娘子带着盛家三个姑娘,正热情的和坐在车厢对面的徐晴儿打招呼。 “晴儿今日打扮的真漂亮,不愧是公爵府的大小姐!今日如儿几个能够参加马球会,都是沾了大姑爷的光!” 徐晴儿谦虚地说道:“盛叔母谬赞了,盛府世代簪缨,受到邀请也算正常! 还有墨兰姐姐、如兰姐姐还有六妹妹她们,也是一个赛一个漂亮!” 墨兰手拿团扇,身着一身端庄艳丽的绿色衣裙笑着说道:“多谢晴儿妹妹夸赞,我有个问题想问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徐晴儿:“墨兰姐姐但说无妨?” 墨兰指着后方的两架马车,装作一脸好奇道: “后面马车的两个娘子,也是要去金明池吗?大姐夫也真是的,居然没将大姐姐带上!” 王大娘子原本有些开心的面容,顿时僵住了。 她心里暗骂道。 林噙霜这贱人的女儿,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华儿好好的在府中养胎,大姑爷这才将家里的妾室带出来。 墨兰这小贱人提这话想恶心谁呢? 徐府的事情轮得到你来多嘴? 徐晴儿瞥了一眼面前的墨兰,心里暗道。 这盛家四姑娘戏还真多,坐个马车都要恶心一下王大娘子。 她对墨兰毫不客气地说:“后面马车坐的是我二哥哥房中的三个姨娘! 怎么?墨兰姐姐是觉得她们不该来吗?” 墨兰被徐晴儿了这么一回怼,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原本想着恶心一下王大娘子,谁知惹到了徐晴儿。 墨兰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又碍于面子说不出口。 经过了这么一出,马车里陷入了沉默。 明兰连忙打圆场道:“晴儿姐姐,这是徐福的家事,大姐夫作为家主自然是想带谁便带谁!” 王大娘子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墨兰,“六丫头说的对,这是徐府的家事,自然是大姑爷说了算。” 已时左右,徐家和盛家的马车队终于来到金明池外,入园后徐家车马存在“仪鸾司车坊”,由禁军看守。 徐子建他们和盛家人在门口分别,各自往金明池园内马球场的观赛台走去。 正好在门口碰见余方氏,带着余家的三个子女过来参加马球会。 徐子建和着余方氏不熟络,礼貌性的朝对方点了点头,便打算离开。 谁知这余方氏居然带着自家的儿女凑了过来。 “妾身,见过徐公爵!” 徐子建无奈只能停下脚步回礼道,“徐某见过方大娘子!” 这余方氏对徐子建客套了两句,便将目光看向了徐子建一旁的徐达。 “徐公爵公务繁忙,不曾想今日居然有空过来参加马球会。 您身旁的两位公子,莫不是徐府中的两位新科进士!” 徐子建点了点头,对余方氏介绍道:“不错,这位是我家表弟徐达,另外一位是我的弟子沈括。” “徐达见过方大娘子!” “沈括见过方大娘子!” 徐达和沈括朝余方氏行礼道。 余方氏装作一脸惊喜,对徐子建介绍道: “徐公爵、两位公子,这位是家中小女嫣红,另一位是我的儿子。” “你们两个还不快向徐公爵问好?” 余方氏身旁的余嫣红和余松,恭敬的朝徐子建行礼。 “嫣红见过徐公爷、两位公子!” “余松见过徐公爷、两位公子!” “不必多礼,想必你们也是过来马球场玩耍的吧!一会赛场上倒是可以和我家妹妹切磋切磋!” 徐子建客气地抬了抬手,接着指向余方氏身后的余嫣然问道:“方大娘子不知这位姑娘,可是你余家人?” 余方氏急忙说道:“徐公爵,这是家中大姑娘嫣然!” 她说着冲着站在后边的余嫣然瞪了一眼,吩咐道:“嫣然,快给徐公爵和两位公子问好?一点规矩都不懂!” “嫣然见过徐公爵和两位公子!” 余嫣然身着一袭浅紫色的衣裙,朝徐子建行礼道。 徐达偷偷打打量着对面的余家姑娘。 这余嫣然生得容貌端庄,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倒是其妹妹余嫣红穿着一袭红裙,一脸傲然,惹人不喜。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徐达心中暗道。 表哥说的没错,这余方氏如此轻慢家中嫡女,实在令人不耻。 他忍不住抬眼多看了余家大姑娘两眼,余嫣然眼中的落寞,都被他看在眼里,忍不住想要保护对方。 徐子建发现了表弟的异常,为了不让余方氏起疑,连忙与余家人告别。 第490章 马球会上 到了马球场上,徐晴儿有些好奇的问道:“二哥哥,我瞧着表哥对余家大姑娘有那么点意思,你刚刚怎么这么着急带我们走?” 徐子建解释道:“表弟即便是对余家大姑娘有好感,也千万不能在余家人面前表现出来! 刚刚你们都瞧见了,这余家大姑娘在家里日子可不好过。 如今这余夫人一心想将小女儿余嫣红,嫁给表弟! 若是被她知道表弟看上了余大姑娘,嫣然姑娘在家中肯定会受到牵连! 最重要的是,这余夫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作为余嫣然的继母她想要搅黄这婚事,可就简单的多了!” 听了徐子建的解释,众人才知道其中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马球场除了社交之外,便是提供给众人一个娱乐玩耍的场所。 徐晴儿指着马厩的方向,兴奋地对徐子建说道: “二哥哥,我先去马厩看看咱家的马,你一会要不要上场和我打一把?” 徐子建摆了摆手,拒绝道: “你自己玩吧,我去观赛台那边喝喝酒吃吃东西就行!” 说着徐子建牵起一旁赵盼儿的手,对徐晴儿打趣道: “好不容易带着她们几个出来耍耍,我可不打算出一身汗?” 徐晴儿皱着鼻子娇哼一声,“腐朽!” “随你怎么说,你二哥哥我今天就躺平了!” 徐子建不以为意,带着三个妾室以及表弟徐达和沈括往观赛台走去。 “徐郎,你这样逗三姑娘,不怕回头老夫人怪罪你?” 宋引章摇着团扇调笑道。 徐子建笑着说道:“今天我可是奉了母亲的命令,过来一起考察余家大姑娘,替表弟把把关!怎么能擅离职守呢!”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表弟打趣道: “表弟,沈师弟你们要不要上场玩玩?” 徐达摇了摇头,“表哥,我先在观赛台瞧瞧再说!” 倒是沈括瞧见正在远处的如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师傅,五姑娘在那边,我想……” 徐子建看着和小孩子打锤玩的如兰,又被小孩子虐了。 他忍不住笑着建议:“去吧,听说我那五姨妹,捶丸连小孩子都打不赢,你这会过去,正好帮帮她!” “是师傅!”沈括恭敬地行礼道。 来到观赛台后,徐子建发现自家好友顾廷烨早早就来了,身边还坐着广云台的两个头牌魏行首和杜娘子。 不远处的盛长枫正一脸猪哥相看着两位头牌。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徐家的座位右边正好挨着顾廷烨座位。 顾廷烨一见到徐子建以及他身后的三个美艳的妾室,就忍不住打趣道: “人人道我顾某风流,今日一瞧,徐公明你才是最风流的那一位!” 徐子建得意的笑道:“不许胡说,她们可都是院里有正经名分的人!” 广云台的两位头牌,连忙跟着站起来行礼。 “魏十娘见过徐公爵!” “杜十三娘,见过徐公爵!” 徐子建朝两人微微颔首,“魏行首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魏行首恭敬的回答道:“多谢徐公爷关心,十娘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魏行首和杜娘子看着,徐子建身后衣着体面的赵盼儿以及宋引章,眼中满是羡慕。 同样是广云台出身,赵宋二女因为入了徐子建的眼,早早就被赎身脱离青楼,如今更是成了公爵府的姨娘,过着珍贵体面的日子。 顾廷烨可不知自己身旁两位广云排头排如此多的心思,他看着徐达有些好奇问道: “天德,怎么有空来马球场?身为今科状元,不用准备吏部的揆选考试吗?” 徐达朝顾廷烨拱手道:“回顾二哥,我已决定待成婚后,随表哥一道去河北地方任职。” 徐子建出言邀请道:“仲怀,不若随我一道去河北建功立业?” 顾廷烨闻言有些心动,随后又摇头拒绝道:“父亲已经帮我疏通关系,待我回头成婚后,便去西南边的禹州担任县尉!” 顾廷烨觉得沾了兄弟的光太多,不愿意接受徐子建的帮助。 “禹州?” 徐子建眼中精光一闪。 作为穿越者,他可太清楚禹州对于顾廷烨来说意味着什么? 禹州团练赵宗全因为一场政变,成功捡漏登上皇位。 日后的顾廷烨正是凭借帮助赵忠全父子登上皇位的从龙之功,一步登天成为朝廷新贵,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原着中赵忠全明明成为了嘉佑帝的养子,从而继承了皇位。 只是这货继承皇位后,却开始翻脸不认人,尊自己的亲生父亲舒王为皇考。 这等卑鄙无耻的事情,居然被他堂而皇之的做成了,养母曹皇后也遭到幽禁。 想到这里徐子健心中冷笑道。 这一世,有我徐公明在,那赵忠全就别想登上皇位。 仲怀,希望你千万别选错了路! 长枫见到徐子健,很是高兴的问道:“大姐夫,你和表哥要不要一起过来喝几杯?” 徐子健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你们先喝着,我帮你表哥一起瞧瞧,看哪家姑娘适合当媳妇!” 顾廷烨听到,徐达也要在马球场上寻找结婚的小姐,心中若有所思。 …… 盛家这边。 长枫瞧见顾廷烨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堆满笑意,脚步轻快地小跑过去。 那谄媚讨好的模样,让一旁的墨兰忍不住皱起眉头,满眼嫌弃。 王大娘子也忍不住小声的吐槽道:“柏儿在家中忙着准备选官考试,这家伙倒好,跑去找广云台的妓女鬼混!” 墨兰,一到场就开始观察局势,留意豪门勋贵公子们的位置,寻找自己的元若哥哥,伺机而动。 她心心念念着能在这里与小公爷齐衡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明兰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寻找自家闺蜜,眼中满是兴奋。 “大娘子,嫣然在那边!” 明兰朝王大娘子行礼道。 王大娘子见状,笑着挥了挥手:“去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好玩吧。” 王若弗虽说没有事事都想着明兰,但也没有苛待她,明兰的要求基本都会同意。 难得有机会外出游玩的明兰,此刻就像脱缰的野马。 她目光一扫,瞧见了人群中的嫣然,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提起裙摆便朝着嫣然飞奔而去。 两人再次相见,激动不已,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嘴里还不停地诉说着思念。 随后明兰主动说起嫣然找自己帮忙刺绣“百鸟朝凤”一事。 这幅刺绣是嫣然想送给继母的,可中途出了差错。 明兰如今在盛家过得没有以前那么艰难,于是主动选择帮助嫣然完成刺绣。 两人聊天时,嫣然突然看见母亲的遗物被当作彩头,而恰巧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余嫣红也看上了。 余嫣红兄妹刚刚在马球场上打了一场,正在场边喝茶。 余嫣红的哥哥余松忍不住说道:“三妹妹,你刚刚不是赢了一个镯子了嘛?” 余嫣红骄横的说道:“那又如何?镯子是镯子,簪子是簪子,我就要这个金簪! 你帮我,不帮我是吧? 我这就告诉父亲,说二哥哥呀,今天晚上根本就不是去跟人开诗会,而是偷偷去广元台夜宿!” 为拿回母亲的遗物,余嫣然决定上场比赛。 可这一场球会是男女组合,余嫣红兄妹必定是一组,嫣然这边却缺人。 于是明兰便跑到观赛台,将自家三哥哥长枫拉了出来给余嫣然助阵。 徐达本想站出来帮忙,被一旁的徐子建拦住了。 徐子建有些玩味的说道:“表弟稍安勿躁,好戏还在后头呢!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 第491章 比赛开始 “顾二叔!” 明兰走进观赛台朝顾廷烨行礼后,拉着长枫往马球场走去。 一旁喝酒的顾廷烨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魏行首询问道: “十娘,余家大姑娘的情况,你清楚吗?” 堂堂余老太师家的嫡孙女,居然找不到组队打马球的对象? 这怎么看都不像话! 魏行首闻言摇着团扇在顾廷烨身旁,细细地介绍着余嫣然的情况。 “说起来,这余家大姑娘也是挺不容易的。 她母亲去世后,父亲又续弦了正房余方氏,生了嫡子余松和三女余嫣红。 于是嫣然姑娘就变成余家多余的人,亏得与老太师夫妇关照着她,否则日子就更难过了。” 顾廷烨想到自己的身世,有些感同身受道:“这余大姑娘,看起来也是个苦命人。” 他情况和余嫣然有些类似,都在家族里遭受了不公正对待。 顾家人一面享受着顾廷烨生母从白家带来的嫁妆,一面又看不起白家的商贾身份,对白氏的儿子顾廷烨百般打压。 魏行首有些感慨道:“余家大姑娘,绣品技术天下一绝,脾气又好,无论谁去请教都细心教导。 就连我们这样的人设宴请她,也没有推却! 如今却为了一件发钗那样着急,怕是又什么难言之隐吧!” 顾廷烨闻言顿时来了兴趣,看向身旁的两位头牌问道:“即便是你们去宴请,他也没推却?” 魏行首和杜娘子有些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 顾廷烨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余嫣然,心里暗道。 若是自己娶了这余大姑娘,想必她应该容得下自己的外室漫娘两个私生子吧。 隔壁观赛台的徐子建如同局外人一般,观察着这一切。 他一边和三个妾室轮流玩着猜拳喝酒游戏,一边对表弟徐达打趣道:“表弟,看来你的情敌出现了!” 徐达有些发懵忍不住问道:“表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蒙着面纱的古丽娜扎和徐子建猜拳连输几把,被迫喝了几杯葡萄酒。 听见兄弟二人谈话后,她突然插嘴道:“徐公子,这不是很明显吗?隔壁座位的那位公子也看上了余家大姑娘?” “什么,顾二哥也看上了嫣然姑娘? 表哥,这可该如何是好?” 徐达看向自家表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天德放心,余家大姑娘是你的未来媳妇,谁也抢不走!” 徐子建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余老太师差人送来的书信。 “仲怀他家里情况比较复杂,余老太师根本不可能将余大姑娘嫁到顾家! 更何况余老太师那边已经回信,同意咱过几日去余家商量你们俩的婚事了! 即便是余家想毁婚,也要掂量掂量得罪我们徐家的后果!” 他很清楚,有那外室曼娘和两个私生子在,顾廷烨想要娶妻怕是难咯! 徐子建顿了顿,开玩笑道:“表弟一会让你上场帮忙,你可别扯了后腿!” 徐达不知道表哥为何笃定自己一定有机会上场。 不过他倒也没有怀疑徐子建说话的真实性,毕竟自家表哥可是素来算无遗策。 “表哥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徐达站起来认真说道。 … 另一边。 明兰将自家三哥哥长枫拖过来和嫣然组队,长枫却是有些不耐烦道: “干什么?我跟我二哥说话呢!” 明兰连忙解释道:“帮嫣然打马球!” 长枫还想回去跟着顾二哥喝酒,: “我好久不打了,我不行的。” 明兰连忙吩咐场边的场边的小厮将马牵过来赶鸭子上架,“哎呀,快去!” 一旁的余嫣然也跟着恳求道:“盛公子,请你帮我好吗?” 长枫面对两人的请求,无奈地点头。 只不过他嘴里还在嘀咕道。 “六妹妹你也真是的,放着顾二哥那位真神‘真神’不拜,非拉我来救场,一会输了可别赖我!” 明兰自然知道顾二叔技术更好,只是嫌弃他“风流浪荡急先锋”的威名,怕污了闺蜜的名声。 却不知顾廷烨已经盯上了余嫣然。 就在场边小斯们准备布置下一场比赛赛场时,一些重要人物也陆续到场。 比如,邕王府的嘉成县主。 她的到来受到吴大娘子的热情欢迎。 嘉成县主的父亲正是如今储君的大热人选之一——邕王。 她如今只是县主,但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公主。 除了嘉成县主,还有一位贵人,即皇帝宠妃荣妃的妹妹荣飞燕。 荣家祖上是泥瓦匠出身,因荣妃受宠,全家才得以尊贵起来。 然而,荣华富贵却难以改掉荣飞燕身上的小家子气。 “荣姑娘能够来,我真是太高兴了,里边请坐。” 吴大娘子热情地上前接待。 但荣飞燕的表情却是令人寻味,她虽行了个礼,坐下来后却马上变脸,不耐烦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本来不想来,只是是听说齐衡也会出席马球会,才屈尊前来。 齐小公爷作为汴京顶流,名声名动京城,姑娘们都想一睹其风采。 墨兰见到县主和荣飞燕后来后,便断定齐衡肯定也来了。 此时,墨兰正很快就寻到齐衡的身影。 而齐衡正在和一堆世家公子哥们作诗:“柳叶吴刀绿,铅黄半未成。宜亭今日会今,散发别来生。” 这首诗描述的是少女画眉对镜梳妆的情景,“半未成”,一说是少女妆容未成,也暗指他与明兰的爱恋未成,令他日夜相思。 “好!” 梁晗听不出小公爷诗中的意味,只是一味地拍手叫好。 “今日会,散发别来生”,后两句的凄苦之感更重,今日一会却要就此别过,连来生都不可求。 “元若哥哥,你这嘴里念的诗,好像都不太吉利啊,不知道怎么回事。” 墨兰突然出现,当众品读起小公爷的诗,还为卖弄学问,自作聪明地把最后一句改成“别来成”。 但这样一来,就和前面“半未成”的“成”字叠字了。 大周文人作诗极为苛刻,重复用韵脚就算不上佳作。 所以很快有人指出这样不好,而且墨兰这句诗仿照的是芜城的《江城子》。 原句表达的是朝代更迭的历史沧桑感,与小公爷描写的少女情思基调不符。 这说明墨兰所谓的才女名声都是吹出来的,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全是附庸风雅。 然而,在被墨兰美色迷惑的梁晗眼里,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急忙向齐衡询问道:“元若,这是哪家姑娘?还不快介绍介绍?” 看到墨兰,齐衡寻思着自己的心上人明兰,想必应该也来了。 他心不在焉地给梁晗介绍道:“这位是盛家的四姑娘!” 梁晗立刻上前套近乎:“想起来了,是那日我和母亲拜访盛家,在屏风旁受到惊吓的那位姑娘。” 墨兰眼看,没办法在齐衡面前露脸,只好转移目标,跟梁晗聊了起来。 她收起团扇,微微的朝梁晗福了福身,“梁六公子好,那日家中小妹唐突冒犯了。” 梁晗连忙摆了摆手。 “不妨事,不妨事!我母亲举办的这场游会,有马球、捶丸、钓鱼、打猎,不知盛四姑娘可有兴趣?” 有些姻缘,或许真是命中注定。 墨兰虽没拿下齐衡,却意外钓到梁晗这个“备胎”。 可巧的是,梁晗的母亲吴大娘子,反而看上了盛家别的姑娘。 齐衡很快在马球场上看到了明兰,只不过明兰身边跟着余嫣然,他自然不好上前找对方聊天。 直到余嫣然上场比赛后,齐衡才找到机会接近在场下观赛的明兰,并且还很直白地向明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第492章 替她撑腰 比赛开场前,余嫣然告诉妹妹这是亡母遗物,希望她即使赢了比赛也能把簪子让给自己。 可霸道的余嫣红不仅讽刺她一番,还说她球技不行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明兰在场下看着嫣然比赛,齐衡悄悄向她走来。 齐衡终于找到机会和明兰说话,他一股脑倾诉着对明兰的思念,又说起明兰绣给他的护膝。 “我去永昌伯府让梁家将请帖送到了盛府。 若是这一次你不来,还会有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 若你一直不出门,等到了七夕乞巧节,你会出府; 若是乞巧节你还不出门,那到了元宵,你总得出去,我就不信见不到你!” 明兰被吓得连连后退,“小公爷你莫不是吃醉酒了?大庭广众下请慎言!” “明兰,你别怕,那护膝我已经收起来了,我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看到的。” 齐衡的深情告白,明兰虽然心中激动,却也避之不及。 除了祖母,她从未被如此坚定地选择过,此刻心中满是感动。 只是,齐衡光顾着自己舒服,却没有考虑到。 他在马球会上当众向明兰表白,若是传了出去,明兰和盛家女儿们的名声就毁了。 齐衡对明兰的喜欢,更多的是以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喜爱,丝毫没有从对方的角度考虑过。 还好上半场结束的敲锣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余嫣然不擅长马球,半场不出意外地输了。 余嫣红举着手里的马球棍,一脸得意的朝场下招手。 余嫣然心里着急只好哀求余嫣红:“妹妹,这只金簪是我亡母遗物?你能不能把它让给我?我首饰盒里的东西随你挑?” 余嫣红毫不犹豫的再次拒绝,对着余嫣然一脸不屑道: “那又如何?其实我不要也罢,可你既然说你想要,那我还就非得了它不可了。” 伤心的嫣然哭着跑向明兰,明兰对好姐妹这种无力感同身受,她决定替嫣然继续比赛。 “你又不会骑马,怎么上场比赛?” 齐衡在明兰身后喊道。 上了马球场的明兰,展现出了自己高超的马球技术,很快追平了比分。 她这一番操作震惊了不少人。 余嫣然喜极而泣,站在场边拍着小手。 齐衡则一脸惊讶道:“ 这六妹妹啥时候学的骑马,我怎么不知道?” 齐衡身后的不为笑道:“看来六姑娘又骗了您呢。” 顾廷烨坐在观赛台大笑:“哈哈哈,真是有趣!” 明兰的球技,让吴大娘子一眼相中她做自己的儿媳。 “这个盛家六姑娘,颇有我少年时的风范!” 吴大娘子对明兰愈发欣赏,她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六郎呢,赶紧把他叫过来,看看这样的球技。” 场边的梁晗和墨兰正聊得火热,还拿着一根马球棍比了个姿势展示自己的马球技术,把墨兰逗得眉开眼笑。 吴大娘子看着两人狠狠翻了个白眼,很明显她对矫揉造作的墨兰瞧不上。 徐子建端起酒杯对徐达悄声说道:“表弟一会该你上场了!” “是表哥!”徐达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 “徐郎,盛六姑娘看起来胜券在握! 依奴家看来,表公子怕是用不着下场吧!” 赵盼儿有些不解的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 徐子建没有解释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眼看比赛的局势发生了逆转,余家兄妹察觉到这一场怕是要输。 两人对视一眼后,余嫣红朝自家哥哥使了个眼色。 余二郎打算耍无赖,将明兰撞下马。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从马上摔了下来。 马球赛的举办人吴大娘子,立马过来检查余二郎的伤势。 余家兄妹将计就计装腿瘸,接着余二郎装腔作势道: “吴大娘子,你看我的腿,让我的好友顾家二郎帮我这妹妹吧。” 吴大娘子被逗乐了。 这余家二郎还真够无耻的! 谁不知道,这顾廷烨是汴京里打马球数得上的顶尖高手。 她对着众人笑道:“顾二郎啊,他要是又上了场,那大家还打个什么劲呢?直接把簪子塞给余三姑娘便是了。” 顾廷烨和余二郎有些交情不好拒绝,只能上场。 顾廷烨也不愿意替瑜伽兄妹作弊,他对众人道:“为了公平起见,我用左手来击球!” “三妹妹还不快点谢过顾二哥!” 余二郎对顾廷烨的球技很有信心,拉着自家妹子说道。 余嫣红却对顾廷烨左手的球技有些质疑。 “顾二哥哥,您的马球投壶在几乎无人能及,但是换左手的话,还能赢吗?” 盛长枫也在后面跟着说:“二哥哥,你不会是因为跟我哥哥的关系好,故意送我们分筹吧?” 顾廷烨也不废话,拿起球杆随意一击,正中几十米靶心。 顾廷烨的球技,把盛长枫看傻了。 “六妹妹,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打了!” “打!打都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赢?” 明兰咬牙道。 “你是不是傻,顾二哥刚刚那球我们拿什么赢? 必输的局我才不上! 省得丢了盛家的脸面!” 长枫当场就认怂当了缩头乌龟,把明兰一人丢在场上。 顾廷烨骑在马上对明兰询问道:“只剩六姑娘一个人了,还打吗?” 明兰坚定地说:“我打,我从头打一场!” 眼看明兰这边没人,吴大娘子脱了披风准备上场帮忙。 齐衡生怕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急忙申请出战。 他站出来看向吴大娘子说道:“吴大娘子,还是我来同她打吧。” 齐衡这话一出,将明兰吓坏了。 她连忙对齐衡说道:“小公爷你不能打!” 齐衡不以为意道:“我为什么不能打?” 明兰连忙解释:“你是外男,怎么能打?” 齐衡理直气壮道:“顾二叔也是外男,他怎么能打?” 明兰焦急说道:“我和余三姑娘怎么能一样?他是得宠嫡女,有人撑腰…” 齐衡却借机表白道:“你不用怕,有我给你撑腰!在我心里,你可比她珍贵的多!” 齐衡不嫌肉麻,明兰却吓得要死。 “求你别说了…” 齐衡不依不饶道:“那金发钗你还要不要了?” 明兰左右为难。 既想替闺蜜夺回发钗,又不想在公共场合与齐衡传出绯闻! 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齐小公爷,我徐公明的姨妹,自有我徐家替她撑腰,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徐子建带着表弟徐达从观赛台,缓缓地走了出来。 第493章 胜 “大姐夫…你怎么来了?” 明兰有些吃惊道。 “见过徐公爷!” 吴大娘子以及齐衡等人,纷纷行礼道。 徐子建抬了抬手,指着马球场上左手打马球的顾廷烨,笑嘻嘻地对众人说道: “吴大娘子,这顾二郎不顾脸面下场欺负我家姨妹,我这做姐夫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否则回到家里,我家大娘子怕是不高兴了!” “徐公爷莫不是打算亲自下场?” 吴大娘子笑着问道。 “那也不是不可以!” 徐子建挑了挑眉,看向自家小厮。 “周森将我的缚膊拿过来,让我来和这顾二郎较量一场!” 旁边的一个世家公子对旁人问道:“这徐公爷一个文官出身,会打马球吗?来汴京这么些年,可从来没见过他打马球!” 周围人看傻子一样看向他。 “徐公爷文武双全,坐镇西北数年,指挥西军将西夏人打得胆寒。 更何况他正旦宴会上徐公爷轻松拉开五石弓,一箭双雕击败辽国小王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打马球?” 齐衡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徐公爷,不如还是由我上场吧! 您这身份上场怕是不妥吧!” 一旁的余嫣红也跟着说道:“徐公爷,莫不是打算以大欺小?” 徐子建扫了一眼齐衡以及余家兄妹嗤笑一声。 “以大欺小?徐某年方二十! 仲怀可是年长我好几岁呢! 便是你齐小公爷,也比我大两岁! 何来的以大欺小一说?” 徐子建一番话,将齐衡以及余家兄妹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太欺负人了! 谁能像你十六岁就能一举中榜,还考上状元? 徐子建又看向永昌伯夫人:“吴大娘子,您这马球会莫非不许官位高的人上场?” “徐公爷说笑了,我这马球会,可没这么多条条框框,谁想上场都可以!” 徐子建点了点头对明兰以及余嫣然询问道: “六姨妹,嫣然姑娘你俩想让谁上场?” 余嫣然不傻自然知道,这事由徐子建出面比较好。 “明兰你决定吧!”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决定权给了自家闺蜜。 明兰心里有些纠结。 她看向一脸淡然的徐子建,又看向一脸焦急的齐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大姐夫,还请帮嫣然赢回发钗!” 明兰虽然对齐衡主动表白有些感动。 但是齐衡如此大庭广众下,对自己太亲密,同样会对自己亦或是盛家造成很大的影响。 这个影响是如今的齐衡承担不起的,而自家大姐夫徐子建却可以轻易化解。 齐衡张了这张嘴,还想继续争取。 “六妹妹,我…” 他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自己已经不顾齐国公府的颜面,要为她出头,为什么明兰却不肯选择自己。 明兰有些不忍心低着头看向一边。 徐子建健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得感叹。 “多情?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他忍不住提议道:“吴大娘子,他们都说我这上场以大欺小,那便由我表弟上场如何? 还有这齐小公爷的既然想上场,不如也一起上去玩玩?” 吴大娘子有些不解地看向徐子建。 “徐公爷的意思是?” 徐子建指着马球场说道:“偌大的马球场只有四人上场岂不是无趣,不如多上几人热闹些!听闻您家六公子马球技术不错,不如让他一块上场?” 吴大娘子闻言眼前一亮。 徐子建这提议正合她意。 既可以让梁晗从墨兰身边叫回来,又可以让儿子在明兰面前展现自己的马球技术。 一举两得。 她连忙吩咐自家侍女。 “去将六郎叫过来!” 梁晗和墨兰聊得正火热,但是面对母亲的吩咐不敢不从,只好恋恋不舍地和墨兰道别。 “墨兰姑娘今日和你相谈甚欢,咱们改日再见!” 墨兰收起团扇行礼,“梁公子慢走!我在场下替你鼓气!” 梁晗闻言像是被打了鸡血,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四姑娘放心有我和顾二哥在这场必赢!” 于是,原本2v2的比赛,在徐子建的插手下变成4v4。 小公爷对阵顾廷烨,新科状元徐达对阵梁晗 盛家六姑娘和余嫣然对阵余嫣红以及袁文樱。 这阵容让比赛成了全场焦点。 嘉成县主本在亭中,听到喧闹也出来看热闹。 她随手一招呼,仆人就蹲下当凳子。 可见县主平日里蛮横霸道,不把下人当人,家庭教育也好不到哪去。 场边女眷们一边感叹小公爷风采,一边嫉妒议论明兰。 墨兰对于马球场尘土飞扬的环境并不喜欢忍不住说道:“不成想元若哥哥这样的人物,居然也上马球场!” 如兰见状嘲讽道:“四姐姐还真是见异思迁,认识了梁公子,就开始嫌弃元若哥哥?” 墨兰不以为意地反击道:“总好过五妹妹来了半个时辰,和元若哥哥连话都说不上!” 如兰虽然早已经不喜欢齐衡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和墨兰吵架。 “四姐姐倒是说上话了,可是有什么用,人家小公爷是为了六妹妹上场比赛的!” “就看不惯那余家三丫头,仗着母亲得宠,压得嫡长女没地位。一个继室所生,哪有资格欺负正妻嫡女?就得好好教训!” 如兰坐在位置上一边看着比赛,一边吐槽道。 刚刚在沈括的帮助下,如兰的捶丸技术突飞猛进,把对面的小孩哥都打哭了,报了一箭之仇。 如今如兰心里只有自己的神仙哥沈公子,对于这场比赛她只顾看热闹,完全不在意齐小公爷。 “你……胡说什么!” 墨兰得知小公爷是为了明兰才上场,气得扔掉扇子。 … 回到球场。 在顾二有意放水下,齐衡负责盯防的顾廷烨表现的很一般。 场下众人没想到,齐衡居然能够拦住实力强大的顾廷烨,纷纷被他场上的风采吸引。 梁晗倒是想要在场上卖力表现一下。 可惜在从小练武的徐达面前,根本发挥不出实力。 在徐达的防守下,根本接不到球。 于是比赛的胜负手来到了场上四个女的身上。 余嫣红觉得自己有了顾廷烨和梁晗的帮助,肯定胜券在握。 她对于同队的袁文樱很是不屑一顾,觉得对方是上来抢自己风头的,因此两人配合并不好。 反观余嫣然虽然马球技术一般,但是和明兰姐妹情深,配合起来反倒是更默契。 除此之外,球技高超的徐达总是会在余嫣然漏掉防守的时候替她补防。 余嫣然对于徐达如此细心的照顾,自然也是察觉到了。 她对徐家这位不爱说话的表公子好感顿生。 在明兰和余嫣然的配合下,他们的队伍比分很快追平了对方。 长枫见快赢了又跑回来,倒也不嫌丢人。 最后一球! 嫣红再次使坏打向明兰球杆。 明兰不甘示弱和对方碰杆,两人的球杆跌落地上。 小公爷有样学样打掉顾廷烨的球杆。 梁晗和袁文樱纵马向前想要抢球,被徐达卡了位置,将球传给了无人防守的余嫣然。 余嫣然抓住机会打进最后一球,赢得比赛。 第494章 赛后与变故 马球比赛输了之后。 余嫣红开始甩锅。 她瞪了自己的队友袁文樱一眼,埋怨道: “都怪你,连个球都抢不到,害我输了这场比赛!” 袁文樱也不惯着对方回怼道:“余嫣红,你自己什么德性还不知道吗?怎么有脸说别人?” 梁晗感觉自己没发挥好,灰头土脸的回到座位上。 吴大娘子对自家儿子打趣道:“六郎,你瞧这盛家六姑娘不错吧,马球打的多好!” 可惜吴大娘子这番话被儿子当做耳旁风。 他并不喜欢太过强势的明兰,反而对柔媚的墨兰更感兴趣。 了解顾廷烨的徐子建看出来,他其实手下留情了。 不然就凭借娇生惯养的齐衡,可拦不住武艺高强的顾二。 徐子建端起酒杯笑道:“仲怀,今日你可是输了哦!连胜记录破了心里可难受否?” 顾廷烨看着抱在一起欢呼的明兰和余嫣然,毫不在意地笑道:“输了便输了吧,余家大姑娘也不容易,为了那个发钗哭了好几回! 更何况,刚刚若是你派上场的天德实力可不弱!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呢!” 徐子建心中了然,这顾二果然在打余嫣然的主意。 只可惜有朱曼娘在,他哪家姑娘都娶不上。 顾廷烨虽输了比赛,却卖了余嫣然一个人情,为之后提亲留了余地。 从这个角度看,他不算输。 只可惜,顾廷烨这番谋划算是白费了。 徐家早就和余老太师商量过余嫣然的婚事。 其实顾廷烨上场也是为了帮明兰,即便没有齐小公爷,他也会偷偷谦让。 上次会试看榜的人情,顾廷烨还记着呢! 赛后,余嫣然对几位队友感谢道: “明兰,小公爷,徐公子!多谢你们出手相助我才拿回母亲的遗物。” “嫣然你能拿回来发钗,真替你高兴!” 明兰一点都不居功。 “六妹妹,这场比赛我是为你而打的!” 齐衡依旧不管不顾地缠着明兰表白,将明兰弄得很是尴尬。 徐达谨遵表哥的教诲,可不会惯着齐衡做这些失礼的事情。 他站在明兰身前,拦住了还打算继续表白的齐衡。 “齐小公爷止步,莫要为了自己痛快,坏了盛家表妹的清誉!” 齐衡被徐达一番话,说得有些脸红,连忙解释道:“徐公子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跟六妹妹说几句话…” 徐达淡淡的回了两句:“表哥常教我,君子发乎情,止乎礼!小公爷若是不懂的话,回去翻翻《诗经》!” 徐达这是讽刺这齐衡书没读到家,一点礼数都不懂。 被这么一番讽刺,齐衡脸色发白,站在原地也没脸上前。 明兰看着爱人的窘样,有些于心不忍。 “徐表哥,其实小公爷没有恶意!” 徐达看向明兰,语气缓和道:“六妹妹,恶不恶意这些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小公爷若是真的在乎你,就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轻薄的话!好了,表哥那边有话对你说,你先过去吧!我和齐小公爷聊两句…” 明兰有些魂不守舍的看了齐衡一眼,随后被闺蜜余嫣然拉开了。 待明兰和余嫣然走远后,徐达看着失魂落魄的齐衡,缓缓开口道: “齐小公爷,你对六妹妹的心思,你不说我也明白! 只是,六妹妹和你的身份差距很大,你有考过家中父母的意见吗?” “我……” 齐衡再次语塞。 一直以来他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齐衡自然明白母亲平宁郡主,不会随便答应他娶一个五品官家庶女。 “言尽于此,齐小公爷自己想清楚吧!” 徐达深深的看了齐衡一眼,转身离去。 表哥说的没错,这齐小公爷不谙世事,肆意妄为,盛家表妹怕是迟早被他害了。 余嫣然看着徐达伟岸的背影,忍不住对明兰问道:“明兰,这徐达公子不爱说话么?刚刚瞧他说话的样子倒不像不善言辞!” 明兰何等聪明,立马打趣道:“嫣然姐姐,徐达表哥又不是不会说话,他只是有些沉稳那一点罢了!你这么关心他莫不是…” 余嫣然被说中了心事,红着脸摇头道:“不许胡说,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岂能做主…” 接着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明兰的手有些不舍道:“今日虽赢回了亡母的遗物,可是回头继母和三妹妹怕是又要闹腾了!我先回去了,回头送你两瓶错认水作为谢礼!” 明兰带小桃来到徐子建所在的观赛台。 “多谢大姐夫,刚刚出手相助!” 徐子建抬了抬手,笑嘻嘻的说道:“六妹妹,今日这事即便我不插手,齐小公爷和顾二郎也能替你将发钗赢回来!你莫要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大姐夫的一番苦心,明兰岂会不识抬举?” 明兰恭敬的对徐子建感谢道。 寒暄过后徐子建一脸正色的提醒:“今日这场马球会过后,齐衡对你有意思这件事,怕是瞒不住了!很快就会传到官眷们的耳中,盛家那边怕是压力不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多谢大姐夫关心,我应付得了!” 明兰微笑着道谢,随后一脸期待问道: “大姐夫叫我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徐子建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今日玉清观偏殿,故人相见,记住了,你只有一刻钟!” 明兰闻言,瞳孔一缩,有些颤抖的问道: “大姐夫,她们都来了么?” 徐子建没有回答,朝明兰眨了眨眼。 “六妹妹你先准备准备,莫要被人家看出端倪了!” … 书童不为看向垂头丧气的齐衡,劝说道: “公子,咱们先回去吧!否则一会郡主娘娘该不高兴了!” 齐衡有些不甘心地拒绝道:“不…我想去给顾二叔打声招呼!” 他假意来找顾廷烨,实际上是想再看一眼明兰。 刚好路过的齐衡,从徐子建观赛台听到明兰与徐子建的部分谈话。 玉清观偏殿,被他记在心里! 齐衡决定要在玉清观,向明兰正式表明自己打算娶她为正妻的心意。 齐小公爷不知道的是,自己今日为明兰出头,会给他和明兰带来多少麻烦。 嫣然、嫣红和外男之所以打球没事,是因为两人门第比较高。 嫣红、嫣然是嫡女,她们的行为即便有人不满,也会顾及余家嫡女身份和余老太师的面子,不敢多言。 可明兰是庶女,盛家五品门第也不高。 她与小公爷这样的风云人物打球,就会被认为是高攀、自轻自贱,甚至连累盛家家教遭诟病。 正所谓人言可畏。 齐衡虽然贵为齐国公府小公爷,但是没有功名官爵在身,他并没有实力护住自己心爱的人。 场外,喜欢齐衡的王孙贵女都看着呢。 荣飞燕气得摔了茶碗,此时荣家已向齐家表达结亲意愿,她就是为此而来,却没想到明兰和小公爷如此亲密。 而身份更为尊贵的嘉成县主只淡淡说了句。 “比赛没意思,人有意思!” 此前她或许没看上齐衡,亲眼见到其风采后才心动。 在她眼里,明兰根本不值一提,凭借自家地位,无需将明兰放在心上。 … 马球会结束前,徐晴儿一脸心不在焉地回到观赛台。 徐子建很快察觉到自家妹妹的异样,一脸关切的问道:“三妹妹,你刚刚跑去哪里了?刚才你徐达表哥还上场和余家大姑娘打了一场马球呢?” 徐晴儿忍着难过对徐达笑道:“恭喜表哥了,很快就要娶新嫂子了!” 过了一会,徐晴儿突然捂着胸口,对徐子建说:“二哥哥,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家了!” “好,二哥哥安排人送你回去!” 徐子建笑着点了点头。 他接着看向在不远处的护卫。 “韩世忠,你带两人护送我妹妹回府!” “遵命,徐大人!” 韩世忠抱了抱拳,跟在徐晴儿身后。 待徐晴儿的背影消失后,徐子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周森,传令下去给我查一下,刚刚我妹妹在金明池见了谁!” 第495章 侧妃和裂痕 暮色如墨,将汴京城浸染得愈发深沉。 徐晴儿倚坐在马车柔软的锦垫上,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颠簸声,却丝毫未能缓解她内心的不安。 马车缓缓在梁山酒楼前停下,徐晴儿掀开帘子,踩着丫鬟递来的踏脚凳下车。 酒楼雕梁画栋,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掌柜的眼尖,一眼便认出了徐家三小姐,急忙小跑着迎上前,满脸堆笑:“徐三小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拿纸笔来。” 徐晴儿声音清冷,神色凝重。 掌柜的心里一紧,虽不知三小姐为何突然要纸笔,但也没有拒绝。 这梁山酒楼又是徐家产业,他岂敢怠慢,立刻应了声“是”,匆匆去准备。 不多时,笔墨纸砚便整齐地摆在了酒楼二楼的雅间桌上。 徐晴儿坐下,微微闭眼,今日在金明池马球会上的种种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马球会刚开始,她便被内官传召至皇家御楼宝津楼。 踏入宝津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曹皇后端坐在主位,仪态端庄,见到她,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寒暄,询问她家中近况、日常喜好,气氛一时融洽。 可徐晴儿心里明白,皇后此番召见,绝不仅仅是闲聊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寒暄过后,曹皇后话锋一转:“晴儿,你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曹家有不少士林青年才俊,不知你可有意做我曹家的媳妇?” 徐晴儿心中一惊,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婉拒道:“承蒙皇后娘娘关怀,只是晴儿年纪尚小,还想多在母亲身边尽孝。” 曹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也没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你对齐王,可曾有别样心思?” 徐晴儿心中猛地一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强作镇定道:“齐王孝顺好学,实乃皇室楷模。” 曹皇后见她这般回答,也不再绕圈子:“既如此,你可愿嫁给齐王做侧妃?” “侧妃?皇后娘娘,这是齐王的意思吗?”徐晴儿声音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曹皇后神色淡然,轻轻点头:“我身为齐王嫡母,他只有娶了曹家侄女高滔滔做正妃,得到曹家和高家支持,日后才能坐稳大周皇位。 晴儿姑娘,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皇位和女人之间该如何抉择! 至于徐家,当初若不是我曹家扶持,你二哥哥如何能当上枢密副使,德享公爵之容?” 曹家虽然对徐子建有所扶持,但若说没了曹家徐子建便没有今日,那倒是,有些言过其实。 徐子建有今日,更多的是凭借他自身的才华以及嘉佑帝的看重。 曹皇后欺负徐晴儿不知道内情罢了。 徐晴儿强撑着行礼,声音带着恳求:“皇后娘娘,可否容民女回家想想?” “你下去吧,徐家的荣辱皆系于你一人身上,晴儿姑娘可得想好了!” 曹皇后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徐晴儿离去后,高滔滔从角落里缓缓走出,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姨母,名字这事,徐大人那边会不会有想法?还有齐王那边怕是……” 曹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脸自信:“不用担心,那徐子健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蠢事。更何况,他不过是我曹家养的一条狗,还能反了不成? 当初若不是我二弟收留他们母子,徐子建早被那康王氏整死了! 至于齐王,我身为大周皇后是他的嫡母,他有什么资格反抗? 涛儿放心,过些日子,你就是堂堂正正的齐王妃了。” “姨母放心,待我嫁给齐王后,一定好好侍奉您!” 高滔滔脸上露出笑容一脸讨好的说道。 她身为曹皇后的侄女兼养女,面对曹皇后以及家族的安排的联姻,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对于齐王,高滔滔谈不上喜欢,只是当作多年的好友间玩伴罢了。 在她内心深处,真正喜欢的是: 嘉佑六年年连中三元文采风流的状元郎。 当初在高府出手挫败天圣教妖人,英雄救美保住她清白的恩人。 统帅西军打败西夏人、正旦宴会一箭双雕,迫使辽国小王爷认输的徐家二郎。 姨母说的什么皇后之位,高涛涛根本不在乎。 嘉佑帝在位的这些年里,将他绝大部分宠爱给了荣贵妃。 荣贵妃虽没有皇后之尊,但是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并不比皇后差多少。 姨母当初嫁到宫里,表面上成为尊贵的大周皇后,实际上被嘉佑帝冷落了许多年。 也就这些年,嘉佑帝身体每况愈下后,才开始和曹皇后亲近起来。 … 梁山酒楼的雅间内。 徐晴儿颤抖着双手,将这些惊心动魄的对话一一写在信纸上。 笔尖在宣纸上划过,仿佛也在她的心口留下道道伤痕。 徐晴儿虽然对齐王有意,但也不愿嫁入王府做妾。 当初母亲在康家为妾的经历,她可没忘记,身家性命皆系于当家的康王氏之手,二哥哥甚至差一点就被康王氏给毒害了。 徐晴儿不愿嫁入齐王府做侧妃,又不愿意连累家族。 她打算离家出走,去京东路的登州,乘船去海外看看。 “将这封信交给我二哥哥!” 徐晴儿将书信交到一个护卫手中。 待那个护卫走后,她看向一旁的韩世忠问道:“韩五,你可愿陪我去登州?” 韩世忠闻言抱拳道:“徐大人有令让我保护三姑娘,三姑娘去哪,韩五便去哪!” 很快徐晴儿凭借自己的关系,从梁山酒楼要了两匹快马。 徐晴儿和韩世忠两人骑马一路向东出了汴京城。 …… 申时三刻,来参加马球会上的各个家族陆续离场。 徐府的四驾马车缓缓地行走在御街上。 徐达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徐子建,忍不住问道:“表哥,我听下人说表妹刚刚先回去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徐子建东厂都监的身份,想要知道徐晴儿在金明池见了谁,自然不是一件难事! 很快东厂就传来消息。 刚刚徐晴儿被内侍传唤到宝津楼,见了宫里的一位贵人。 整个大周皇宫里,能够进宝津楼的人不超过三个,嘉佑帝和荣贵妃今日都没有到金明池。 那么自家妹妹见的人自然就是曹皇后。 两人谈话聊了什么,哪怕是东厂的探子,也没办法完全打探清楚,只听到侧妃二字。 不过徐子建何等聪明? 单凭这两个字,他便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徐子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 “曹皇后邀请三妹到宝津楼,希望她嫁到齐王府做侧妃!” “侧妃?三姑娘身为公爵府嫡女,怎可嫁到王府为妾?” 沈括一脸吃惊道。 “表哥关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徐达有些焦急的的问道。 徐子建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曾下旨,宗室娶大臣女,听其情愿。 以我对琴儿的了解,他是绝对不愿意嫁到王府为妾! 我们兄妹几人相依为命多年! 徐某不会为了徐家的富贵,牺牲自己的亲妹妹。 既然三妹妹志不在此,我自然不会将他嫁到齐王府!” 沈括有些担忧道:“师傅,皇后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徐子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曹家和高家身为百年世家,虽然他们在朝堂上势力庞大! 但我姓徐的也不是泥捏的! 更何况这大周的天下,姓赵而不是姓曹! 咱们先静观其变,且看看陛下的态度再说!” 齐王都还没登上皇位呢,这曹皇后吃相就如此难看! 徐子建可不相信嘉佑帝会视若无睹! 只是今日过后,徐家和曹家的亲密,怕是一去不复返。 这天下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第496章 玉清观里的故人 回去路上。 因为徐晴儿突然乘坐三架马车离开的缘故,徐子建多调了几辆双架马车过来。 看了完马球比赛的王大娘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对女儿如兰问道:“你不是说,明兰没跟小公爷说两句话?” “是啊。”如兰应道。 “那他怎么去帮她打马球?”大娘子疑惑地问。 如兰看到余嫣红输球高兴说道:“就是看不惯那余家三丫头,一个继室女,有什么资格在嫡女面前显摆!就得让齐小公爷和徐达表哥好好教训她......” “哎呀,傻丫头,我是在问你齐小公爷的事!” 大娘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公爷,我说的就是小公爷! 只要他不跟墨兰说话,气死她,我就高兴了。” 如兰虽然不喜欢小公爷,但也不希望墨兰嫁给他。 王大娘子知道从自家女儿这边,问不出什么来也就作罢。 上了马车后,王大娘子自信满满的对心腹刘妈妈说道: “我爹爹配享太庙,母亲…额诰命加身,公公是探花郎,婆婆又是侯门门独女,丈夫仕途顺遂,儿子长柏一次登科便考上了探花,大女儿华兰又是公爵府大娘子。 我们家也算是世代簪缨,门第清贵。 我女儿是盛家嫡女如兰,要想嫁到齐家也不算过分吧。 倒是老太太那边不会也是想着让明兰嫁给小公爷吧!” 但刘妈妈头脑清醒地分析道:“光论门第,平宁郡主就不可能让六姑娘入门,而且老太太也不可能让明兰嫁到齐家做妾。 倒是五姑娘看起来没有和齐小公爷谈婚论嫁的心思。 而且有个像郡主那样严苛的婆婆,万一五姑娘嫁过去,日子怕也不好过。” “刘妈妈,你说的有道理! 就凭平宁郡主那眼高于顶的架势,谁家女儿嫁过去不受气!” 大娘子听了劝,倒也不执着让如兰嫁给齐衡 。 王大娘子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说刚刚大姑爷,派徐家表侄上场打马球,徐家莫不是有意让徐达娶明兰?” 刘妈妈摇了摇头。 “大娘子,我瞧着徐家表少爷反倒是对余家大姑娘更上心! 反倒是齐家小公爷对六姑娘怕是动了心思!” 王大娘子点了点头,有些愤愤不平道: “说起这余家大姑娘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原本老太太是打算让长柏娶她。 不过她父亲余达,远高于顶,瞧不上盛家! 那余达也不过是五品官,若是没有他父亲余老太师在,谁瞧得上他们余家?” 接着王若福又高兴道:“听我娘家人说,这余达想将余嫣红嫁给徐表侄,如今看来大女婿家瞧上的是她家大姑娘!这下有好戏看了!” “大娘子说的是,余家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刘妈妈跟着附和道。 王若弗想到刚刚墨兰跟梁晗在场边聊天的样子,有些不爽的说道: “墨兰那丫头果真是个狐媚子,一来到马球场就勾搭上了梁家六公子。 倒是如兰却依旧没个着落! 真的急死个人! 也不知道那个傻丫头啥时候才开窍!” 刘妈妈见状宽慰道:“大娘子放心,就梁家那家世,吴大娘子怕是瞧不上四姑娘。 至于五姑娘,我倒是瞧见了她和大姑爷家的沈公子在马球场边玩捶丸。” “哦,沈括公子吗? 这死丫头啥时候瞒着我认识的沈公子?” 王若弗眉头微皱,有些担忧的说道: “说起来这沈公子学识倒不差,殿试考了第四名,会试甚至排名比柏儿还要高! 可惜出身寒门,家里就一个娘在济州,如儿若是嫁给他,怕是要吃苦了咯!” …… 另外一辆马车上,墨兰又开始嘲讽明兰:“六妹妹今日为了出风头,不仅与外男打马球,还驳了余家的面子,破坏了盛家与余家的关系。” 明兰不卑不亢地回应:“是三哥哥先撇下我,小公爷才站出来帮忙的。 而且盛家与余家交好,是因为嫣然养在老太师夫妇名下。 我感怀身世,这才出手。” 随后两家的马车路过玉清观? 王大娘子停下马车,打算去给自家大女儿祈福,祝她早日平安生下徐家嫡子。 明兰找了个理由对王大娘子说道:“大娘子,我想到偏殿去给我小娘的牌位添点香油,和她说说话!” 王大娘子对于这件事倒是很开明,她笑着说道:“去吧,真是个孝顺孩子!半个时辰内需得回来!” “多谢大娘子!”明兰道谢道。 玉清观外,徐子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表弟你们俩先回去,给母亲舅舅他们报个平安!我在这里见个故人,晚些时候再回去!” “表哥可是晴儿妹妹那边…” 徐达依旧有些担忧道。 徐子建摆了摆手,“无妨,三妹妹这是我自有应对之策!你们去吧…” … 暮色漫过玉清观飞檐时,檀香在偏殿袅袅升腾。 戴着青竹斗笠的妇人跪坐在蒲团上,素色褙子垂落如瀑,腰间沉香串随着虔诚叩首的动作轻响。 她发髻上仅簪一支银缠丝玉兰簪,映着烛火,倒比鎏金钗环更显庄重。 妇人正是明兰今日要见的生母。 曾经的卫小娘,如今更名辛秀宁。 她的儿子辛弃疾趴在雕花窗棂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斑驳的朱漆。 五六岁的孩童正是坐不住的年纪。他第无数次扭头望向空荡荡的长廊,绣着金线云纹的袖口扫过案几,震得供果旁的铜香炉微微晃动。 \"小蝶姐姐,姐姐和义父什么时候来呀?\" 等待许久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绞着帕子的小蝶闻言一惊,慌忙上前按住案上欲倒的香炉。 她垂眸瞥见少年蹙起的眉峰,眼珠一转笑道:\"少爷,他们应该快来了!小蝶姐姐问问你,究竟是想明兰姐姐多一点?还是想徐大人多一点?\" 辛弃疾掰着手指认真思索,忽然听见廊外传来熟悉的环佩叮当声。 他眼睛一亮,锦缎靴踏过青石砖,像只撒欢的小鹿冲出门去。 偏殿里,妇人依旧保持着叩拜的姿势,只是斗笠下那张清艳绝美的脸上依旧难掩惊喜与激动。 也难怪她激动! 从嘉佑五年到现在的嘉佑十年,卫恕意已经有六年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女儿明兰了。 还有那个总是一脸坏笑,却拯救她生命,庇佑她们母子的……男人。 第497章 见面与发誓 汴京,玉清观的偏殿外,下午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 一袭紫衣的徐子建稳步走来,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透着不凡的气度。 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偏殿内飞奔而出,正是六岁的小辛弃疾。 他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跑到徐子建面前,仰着头开心地问道:“你是义父吗?” 徐子建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温和地说:“不错,是我。” 小辛弃疾一听,立刻一把扑到徐子建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撒娇道:“义父,我好想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 徐子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中满是慈爱,感慨道:“一转眼,你这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当初还在我怀里撒尿呢!可有读书了?” 辛弃疾一脸兴奋,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说道:“义父,我已经在读孟子了,以后我要和你一样当状元!” “有志气!”徐子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把将小辛弃疾抱了起来,突然笑道,“你这小家伙还真够重的,回头过几年怕是抱不动你了!” 辛弃疾在徐子健怀里扁了扁嘴,不依道:“义父你骗人,我听母亲说你能够拉开五石弓!回头你教我射箭吧,等我长大了陪你一块去打仗!” 这时,卫恕意和小蝶从殿内走出,见到徐子建到来,连忙行礼。 卫恕意微微欠身,语气清冷地说道:“妾身辛秀宁见过,徐……徐大人!” “小蝶见过徐大人!”小蝶也跟着恭敬地说道。 徐子建抬了抬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辛娘子、小蝶,许久不见,在汴京住的可习惯否?” 卫恕意神色平静,轻声说道:“徐大人放心,我们母子在这里住的很好!” 这时,徐子建怀里的辛弃疾突然眼睛一亮,说道:“义父,你回头可以带我去汴京城里玩玩吗?” 卫恕意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看向自家儿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许胡说,好端端的进城做什么?” “我村里的陈亮和朱熹说,汴京城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辛弃疾小声嘟囔着,满是向往。 “我说了不许便是不许!”卫恕意的声音提高了些许。 “可是母亲,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都能进城玩!”辛弃疾委屈地说道。 “没有为什么,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只有我这么一个母亲!”卫恕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担忧。 “知道了!”小辛弃疾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脸上写满了失落。 徐子建见状,连忙打圆场,对卫恕意劝道:“辛娘子,他还是个孩子,何必对他如此严厉呢?” 他又转过头,对着怀里的辛弃疾承诺道,“弃疾,回头义父带你进城去玩好不好?” “真的吗?义父!”小辛弃疾眼前一亮,脸上瞬间又绽放出了笑容。 徐子建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那是自然,回头带你和你母亲一起去樊楼,品尝一下汴京的美食!” 卫恕意有些担忧地说:“她们还在汴京,万一被认出来,怕是会给你惹来麻烦!” “无妨,都快六年过去了,盛家怕是早就把你给忘了!即便看见了,如今你这脸,他们想必也认不出来!”徐子建自信地说道。 数年前,为了防止卫恕意复生的事情败露,徐子建利用自己精湛的医术,给卫恕意的脸上动了刀子,她的容貌有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样子还有当初的几分影子,但是一般人根本就认不出来。 “那便依徐大人所言,不过弃疾已经到了读书的时候,一个月只能让他进城两回!” 得到了徐子建的许诺后,卫恕意终于松了口。 辛弃疾闻言,抱着徐子建的脖子,高兴地摇晃着,欢呼道:“多谢义父,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卫恕意看向自家儿子,责怪道:“弃疾,快下来,莫要累到你义父!” 徐子建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辛娘子!好些年没见这小家伙了,正好跟他亲近亲近!” 想到辛弃疾已经到了启蒙的年纪,徐子建突然说道:“辛娘子,这小家伙,你打算让他去哪里读书?” 卫恕意抬头看向玉清观西边的方向,缓缓开口说道: “五里外城西的朱秀才开了一间启蒙的书孰,我打算让弃疾去那边上学!” 徐子建点了点头提议道,“这样吧,回头我安排人,在这边开一家公明书院分院,省得弃疾来回跑!” 辛弃疾突然歪着头,问道:“义父,姐姐怎么还没来?” 徐子建也有些奇怪,照理来说明兰比自己更快进入玉清观,应该先到了这个偏殿才对。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徐子对卫恕意母子说道:“你们几个在此处等我,我去附近偏殿找找明兰!” 话说明兰从王大娘子那边请了假后,便来到放置卫小娘牌位的偏殿。 她将身边的丫鬟打发了出去,打算将牌位先擦拭一遍,再去见自己的生母。 做戏要做全套,省得被人怀疑! 只可惜,当明兰拿手帕将牌位擦拭好,正准备离开去见卫小娘时,却被尾随而来的齐衡给堵住了。 齐衡自从在马球会听说明兰要去玉清观后,一路追到盛家人歇脚之处。 他如今将明兰堵在玉清观偏殿内,眼中满是炽热与急切:“你这个小骗子,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讲?” “小公爷,你这是干什么?快快出去!男女独处,你这是要毁我名节!” 明兰后退半步,脸色煞白,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小公爷却步步紧逼,丝毫未在意此举会给明兰带来的后果:“你若是没有话讲,何必送我东西?我们……” 明兰心中又急又气,他着急去见生母卫小娘和弟弟,面对齐衡的围追堵截却不敢大声声张。 若是事情暴露了,盛家的名声受损不说,还要错过一次见生母的机会。 齐衡见明兰让自己走,反倒是更激了,几乎失去了理智:“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是想见你!” 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小公爷,明兰心中满是苦涩。 她深知,自己不过是个闺阁女子,一旦陷入这场感情风波,后果不堪设想。 被逼无奈的明兰只好宽言劝说: “小公爷,你身为男子,不明白做女子的苦处。我们哪能如男子般轻易付出代价?稍有不慎,便是身败名裂!” “女子与男子不同!男人朝三暮四是风流韵事,可女子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就像顾二叔,他从前浪荡,如今浪子回头仍能建功立业。”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焦急,继续说道:“你我如今这般独处,要是传出去,众口铄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淹死我。 我大姐姐在公爵府婆家再也抬不起头,四姐姐、五姐姐的婚事也会受影响。 说不得,我家父兄还要被御史责问家教不严,断送前程!” 即便对小公爷有情,明兰也只能将这份心意深埋心底。 在盛家,她既没有事事呵护自己的大娘子,也没有善于谋划的林小娘,日子本就艰难。 更何况,汴京城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小公爷,她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本。 齐衡见明兰不信,急得红了眼眶,对着虚空发誓:“我绝对不会这么对你!我对着母亲的神主牌位发誓,若今日事发,我立刻回禀父母,迎你入门!” 明兰以为他要娶自己做妾,语气坚定地拒绝道:“小公爷,我在母亲牌位前发过誓,此生宁为农村妇,不做侯门妾!你回去吧! ” “谁要你做妾室了,我是要娶你做正妻原配!我一定会求得母亲同意,让她去你们家提亲。写族谱,上祠堂……三书六礼大轿入门!” 齐衡掷地有声地保证道。 他这般深情表白,对情窦初开的女子而言,杀伤力无疑是致命的。 便是明兰听了也有些心动。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 就在这时,过来找人的徐子建缓步走进来。 “齐小公爷说的真好,徐某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今日回去齐国公府后,禀明平宁郡主到盛府提亲!” 第498章 警告与两清 “姐夫你来了?” 明兰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我再不来,你怕是被某人堵在这里出不去了! 西边五十步的偏殿里,她们在等你!” 徐子建瞥了一眼有些慌乱的齐衡,对明兰没好气道。 齐衡听到有人在等明兰,担心是徐子建给他安排的哪个公子,也想跟过去。 “小公爷请留步!那边可不是你能去的!” 徐子建取出腰间折扇,将齐衡拦住。 “徐公爷,我…我只是想跟六妹妹再说两句话!” 齐衡有些焦急的辩解道。 “小公爷,看来我表弟对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你这样尾随良家妇女,可是君子所为?” 徐子建出言嘲讽道。 “徐公爷你不明白?我是真心喜欢六妹妹,我想要跟她说清楚我的心意!” 这齐衡依旧有些执迷不悟,想要追上明兰。 徐子建看对方如此固执,手中折扇轻轻在他胸口一拍,齐衡如遭重击连忙退了五六步。 “齐小公爷,你搞清楚一点!我让你留步,不是跟你商量!” 徐子建看向齐衡豪不客气道。 “徐公爷,这是我和六妹妹之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齐衡眼看被阻拦,有些恼怒的说道。 徐子建被这恋爱脑的齐衡给气笑了,眼神冷冷的看向对方: “笑话,你在这偏殿围堵良家妇女居然还有理了! 明兰是我徐家大娘子的姨妹,她又养在我姑祖母盛老太太名下。 明兰与你既无婚约,你齐家也未到盛家提亲,今日你在这偏殿堵截她,想要置她的名声于何地? 你齐小公爷,莫不是仗着齐家的门第就想肆意妄为,不将我徐家放在眼里? 别人敬你齐家,我徐公明却不怕!” 齐衡被徐子建一番话质问的哑口无言,随后对徐子建保证道: “徐公爷,我是真心喜欢六妹妹的!我今日如此,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将真心话告诉她!日后我定会娶六妹妹为妻!” 徐子建却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别日后了,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说动你母亲到盛府提亲。 若是办不到的话! 以后便不许再纠缠明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齐衡听到徐子建给他定下一月之约,顿时急了。 “徐公爷,这一个月是否太短了,母亲那边怕是不同意……” 齐国公府可都是平宁郡主说了算,齐衡知道母亲可不会同意,他娶一个五品官家庶女。 “小公爷,你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就别在明兰这里浪费时间了。 今日之后,若是在被我发现,你纠缠我家姨妹,徐某便在朝堂上参你齐国公府教子无方! 勿谓言之不预!” 徐子建冷冷的说道。 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书童不为提醒道:“小书童,你最好提醒你家公子,莫要纠缠明兰,否则徐某便去找齐国公说道说道…” “徐公爷放心,小人记住了!” 不为恭敬的行礼道。 “哼!”徐子建瞥了一眼角落里,愣在原地的齐衡,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这齐衡连自己身边的书童都护不住,还有脸学人家泡妞! 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废物一个! 徐子建对着身后的护卫命令道: “你们几个守在这,不许那姓齐的踏过来一步!” 事实上这件事徐子建已经留手了,否则大可派人将齐衡绑到平宁郡主面前,让她给一个说法。 只是如此一来徐家和齐家必定撕破脸,事情未到那一步犯不上。 书童不为走进偏殿,扶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齐衡说道: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否则一会郡主娘娘问起来,怕是不好交代!” 齐衡像是有些魔怔了,下意识地甩开书童的手:“我不回去,我要去看看六妹妹究竟见谁去了?” 书童不为指着殿外几个持刀护卫。 “公子,我看你还是别过去了! 徐公爵专门留了几个人守着咱们,一会闹到郡主娘娘那里的话,怕是没法收场了! 这事咱们可不占理!” 齐衡看着几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徐家护卫,终于清醒了下来,无奈的叹了一声:“不为咱们走吧…” 齐衡此刻终于冷静下来。 今天自己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向明兰表白! 希望别给六妹妹和盛家带来什么麻烦? 徐公爷提醒的有道理,想要娶六妹妹的话,还得想办法说服母亲那边点头去盛府提亲。 徐公爵给了自己一个月时间! 无论如何都要让母亲答应自己娶明兰。 六妹妹一定要等我啊! 齐衡看着西边的方向心里暗道,随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玉清观。 … 徐子建打发走了齐衡后,正欲去西边偏殿。 就在这时,之前徐晴儿派来送信的护卫来到了玉清观。 周森从护卫手中取过信交给了徐子建。 “公子,这是三姑娘写给您的信!” 徐子建接过信,有些狐疑的打开。 看完徐晴儿的信后,徐子建脸色有些难看,自家三妹妹居然带着护卫韩世忠一起离家出走了。 这丫头一走了之,居然还打算出海去看看? 幸亏她信里没写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看看,否则徐子建都怀疑对方也是穿越过来的! 只是自家那傻妹妹,怕是不知道,没有我的点头她可出不了海! 书童周森看着徐子建脸色阴晴不定,开口询问道:“公子,三姑娘那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子建有些头疼道:“这小丫头,不愿意做齐王侧妃,写信告诉我说要出海看看!” 周森:“公子,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追?” 徐子建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丫头既然留了信,这会怕是已经离开了汴京城!” 他看向自家书童吩咐道:“周森,让三娘给梁山酒楼下命令沿途保护晴儿的安全!” 自家亲妹妹被曹家逼得离家出走,徐子建若说不愤怒,自然是不可能。 他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对周森命令道:“你派人放出风声,说晴儿在金明池被内官传诏后就走丢了,通知送信的护卫,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还有那韩世忠,若是敢图谋不轨,便宰了他!” “是公子!” 周森恭敬的点头,随后问道:“可是老夫人那边该如何交代?” 徐子建摸了摸额头,“母亲那边我自会想办法与她说清楚!” 他抬头望向东方大周皇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皇后娘娘,今日这齐王正妃的位置便让与曹家和高家。 徐家欠你们曹家的恩情,今日两清! 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明日徐某便上奏去江南路任职。 徐家在金明池丢了嫡女,您可得想想如何平息陛下和朝臣的怒火! 第499章 明兰的失落 明兰发间的银步摇随着急促的步伐剧烈晃动,耳畔发丝被风掀起又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刚刚在偏殿与齐衡的纠缠,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她精心安排的时间冲刷得支离破碎。 王大娘子给的半个时辰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徐子建所说的两刻钟最佳时间,此刻早已错过。 她心中满是焦虑,脚步越发凌乱,小娘和弟弟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穿过回廊时,裙摆扫过雕花栏杆,明兰脑海中不断闪过齐衡表白时炽热的眼神。 当时那情真意切的话语,如今想来却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平宁郡主高高在上的模样,还有那森严的门第观念,如同冰冷的铁墙,将她和齐衡的未来彻底阻隔。 理智告诉她,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可心中仍免不了泛起一丝苦涩。 西边殿外,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辛弃疾听到脚步声,眼睛一亮,快步跑到殿外。 看到明兰穿着浅蓝色素色衣裙,如同春日里淡雅的花朵般跑来,他仰起小脸,满是期待地问道:“这位漂亮姐姐,你有看到我姐姐吗?她叫盛明兰!” 明兰脚步一顿,脸上瞬间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辛弃疾的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小家伙,我就是你姐姐盛明兰!” 小辛弃疾眼睛瞪得圆圆的,先是一愣,随即兴奋地拉住明兰的手,往殿内拽去,嘴里大声喊道:“母亲,姐姐来了!” 殿内,卫恕意原本跪在蒲团上,听到声音,缓缓站起身来。 隔着斗笠的面纱,她的目光落在明兰身上。 多年未见,女儿的模样既熟悉又陌生,曾经那个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你来了?几年不见瘦了!” 卫恕意开口,声音里藏不住的颤抖,即便她努力压制,仍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明兰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小娘,我没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在无数个夜晚,她都梦到与母亲重逢的场景,如今美梦成真,满心都是欢喜与激动。 然而,卫恕意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明兰头上。 “盛六姑娘,民妇辛秀宁,请称我辛娘子!”卫恕意语气冰冷,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明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小娘,我是您的女儿啊!您认不得我了?” 她满心委屈,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冷漠。 卫恕意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盛六姑娘认错人了,我乃是徐大人的外室辛秀宁,你若是再叫我小娘,那便离去吧!” 小辛弃疾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娘,姐姐为何不能叫您小娘?” “住口,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许叫她姐姐!” 卫恕意语气严厉,眼神中满是警告。 “母亲,可是凭什么呀?”小辛弃疾倔强地仰起头,不服气地说道。 “啪”的一声脆响,卫恕意抬手打了儿子一耳光,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就凭她姓盛,你姓辛!若是还想认我这个娘的话,就不许叫她姐姐!” 明兰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震惊。她看着母亲,声音颤抖:“小娘是姐夫强迫你了?我要去找他理论去!” 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若是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了!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卫恕意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小娘,可是为什么啊!”明兰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她满心的期待化作无尽的痛苦,不明白为何重逢会变成这样。 卫恕意盯着明兰,语气严厉:“为什么?你可莫要忘了盛家人,还在汴京里呢!若是事情败露了,你让徐大人如何自处? 当年你求他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将我和你弟弟救下来。如今你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莫不是打算忘恩负义?” “母亲,我没有忘恩负义!我一直都记得姐夫的好!”明兰急切地辩解。 “你告诉我,你为他做过什么?这些年一直享受着他的恩惠,如今到头来却质疑人家!” 卫恕意步步紧逼。 明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卫恕意语气更冷了:“你若是还打算见我,以后记清楚了,叫我辛娘子!” “知道了,辛娘子!”明兰声音低落,满心的委屈与不甘。 她不甘心地问道:“辛娘子,您不是告诉我宁愿为农村妇,不当侯府妾? 如今这样做将爹爹置于何地? 是不是姐夫他对你……” “你父亲身为大周朝的通判,为人官精明。 那林檎霜在盛府的所作所为,你以为他当真不知? 若非他的纵容,我与你弟弟当初又岂会险些死于非命? 盛家待我如草芥,我视盛家如尘土! 徐大人对我很好,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做任何事! 徐君待我如明月,我亦待他似朝阳。 我们两人一直都是如宾如友。 是我自轻自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想留在他身边!” 卫恕意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殿外,徐子建轻叹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望着殿内,眼神复杂。 对于卫恕意,他一直心怀尊重。 少年时偶然几句轻薄的话,不过是玩笑之举。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 罢了,感情之事,终究只能顺其自然。 明兰闻言沉默了一会,问道:“辛娘子,可是弃疾呢?他身上终究流了盛家的血脉!” 小辛弃疾突然激动说道:“姐姐,我叫辛弃疾,没有爹,也不姓盛!我的义父姓徐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虽然父亲有千般不好,明兰对于自己盛家人的身份还是很认可的。 眼看弟弟也是这态度,明兰突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经过这么多年,母亲还有弟弟与她终究是多了几分隔阂。 “你该回去了!” 卫恕意的声音打破了几人的沉默。 “辛娘子,我临走前能看下您的样子吗? 我好多年没见我小娘了,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明兰看着面前头戴斗笠面纱的卫恕意哀求道。 卫恕意颤抖着手掀开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那张冷艳绝美的脸庞。 “您的脸……整容了?” 明兰有些吃惊地退了后两步。 “不错,为了保护我们母子,徐大人改变了我的容貌!” 卫恕意语气清冷,随后对侍女吩咐道: “时间不早了,小蝶你送盛六姑娘回去。” “是,夫人!” 小蝶走向前,“姑娘,回去吧!我送送你!” 明兰落寞地点了点头。 路上,明兰忍不住对小蝶问道:“小蝶姐姐,小娘和弟弟这些年在登州过得好吗?” 小蝶回忆了一下:“夫人和少爷她们过得比在盛家时好多了。 离开盛府后,徐大人给夫人安排了一个大宅子,还有一群下人伺候着,屋里烧得也是顶好的雪花碳。 金银首饰、林罗绸缎也是一箱箱的往院里搬! 吃穿用度不比当初的王大娘子差咧。” 明兰忍不住吐槽道:“暴发户!” 小蝶拍了拍明兰的手臂宽慰道:“姑娘,你不要怪夫人狠心,其实她心里还是想着你的!许多次夜里我都听见她在梦里念着你的名字。她这样也是不得以,毕竟…” 听了小蝶的解释明兰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她对小蝶说道:“小蝶姐姐谢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小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姑娘,我们住在,玉清观西边五里外的朱家村辛宅里,宅子就在金水河畔。” 明兰默默地将地址记了下来,打算回头找机会去看看。 她有些意外。 辛宅? 能叫宅的怕是得有三进了吧,金水河畔的宅子可不便宜。 这大姐夫果然一如既往的大方,居然将价值数千贯的宅子写到小娘名下。 难怪小娘对他…… 玉清观偏殿里,徐子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向卫恕意,“你何必对明兰如此严厉?” 卫恕意有些不知所措地红着脸。 “刚刚你都听到了?” 第500章 辛宅夜话 汴京的傍晚,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偏殿内。 徐子建倚在朱红色的柱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目光玩味地看着眼前略显慌乱的卫恕意。 她在心中暗自懊恼,刚刚说自己是徐子建外室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听了去。 徐子建忍不住笑道:“我听到了那么亿点点…” “一点点?” 他似笑非笑的话语,让卫恕意的心猛地一提。 她一脸探究地看向徐子建,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破绽。 可对方那副从容自若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又仿佛什么都了然于心。 “妾身见过,徐大人!”卫恕意行礼时,声音微微发颤,表情有些慌乱。 徐子建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后神色一正,将今日在金明池所见之事娓娓道来。“今日明兰和齐衡在马球场一同打马球,刚刚在隔壁偏殿,那齐衡还堵了明兰的路。” 卫恕意听闻,眉间闪过一丝担忧:“那齐国公府从一品的门第,盛家不过是五品门第,明兰与那齐小公爷怕是齐大非偶! 齐家公子如此引人注目,马球场上的事情虽然你帮忙遮掩了,可那些官眷贵妇哪个不是火眼金睛,这事迟早会传到有心人耳中! 哪怕是有老太太照看着,她在盛家怕也是要受到责罚!那个齐家公子行事莽撞,实非良人也!” 徐子建见状,连忙出言安慰:“辛娘子勿忧,我已经当面警告过他,一个月内到盛府提亲,并且不许再纠缠明兰!” 话音刚落,小辛弃疾从一旁跳了出来,愤愤不平地举起小拳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那个姓齐居然在暗室堵人,如此作为,真乃是浪荡登徒子也!义父你刚刚就该狠狠地揍他一顿!” 徐子建被小家伙的模样逗乐,忍不住打趣道:“小家伙,你就不怕他齐国公府的名头?” 小辛弃疾拍马屁道:“那齐小公爷,行事不正,义父一定会收拾他的!” 虽然徐子建已经解释过了,卫恕意还是对于齐国公府一事,有些不踏实,“可是万一齐国公府真的到盛府提亲,那明儿她…” 徐子建宽慰道:“你放心,齐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平宁郡主眼高于顶,根本瞧不上盛家的门第。 那个齐小公爷别说一个月,哪怕是一年也不可能说服其母亲到盛府提亲。 只是明兰对他的情愫怕是要白费了!” 卫恕意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几分,幽幽叹道:“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没有结果的事情,还是早些断了为好…” 她看向殿外,日头西斜,此时大约到了申时。 想到时辰不早,虽心中不舍,却也不得不提醒:“徐大人,你该回去了!” 小辛弃疾一听,立刻冲过来,抱着徐子建的腿,可怜巴巴地恳求道:“义父,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吃个晚饭再走?” 卫恕意连忙将小辛弃疾拉开,嗔怪道:“弃疾,别不懂事!” 徐子建却笑着拍了拍小辛弃疾的小脑袋:“好,义父今日陪你一起吃晚饭!听说你还会耍剑,一会也给我来一套如何?” 小辛弃疾瞬间转悲为喜,高兴地跳了起来:“噢!义父陪我吃饭耍剑喽!” 卫恕意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暖意,嘴上却担忧地问道:“徐大人,会不会耽误你回府了?” 语气中不自觉地多了一分期待。 徐子建摆了摆手,眼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坚定:“走吧,你们母子来汴京大半个月了,我都没去过你们住的地方。今日便到你的宅子里瞧瞧!” …… 金水河粼粼波光倒映着暮色,一辆青布马车碾过碎石路,在三进辛宅门前缓缓停下。 朱漆门环上的铜兽衔着门环,似在无声诉说着宅内的故事。 二十几个奴仆早已屏息静候,待车门掀开,为首的婆子立即扬声:“见过辛娘子,少爷!” 卫恕意扶着车辕下车,月白襦裙掠过石阶,腕间的银镯轻响。 她抬手示意,声音带着当家主母的威严:“吩咐厨房上菜!” 身旁的小蝶应声而去,脚步轻盈。 卫恕意这从容的架势,倒真有几分当家大娘子的派头。 厅堂内,檀木八仙桌上很快摆满佳肴。蟹酿橙的橙香混着蟹肉的鲜美,盏蒸羊酥烂喷香,假元鱼栩栩如生,酒泼醉虾还在瓷碗中微微颤动,梅花汤饼更是精巧。 卫恕意朱唇轻启:“厨房做的几道小菜,希望徐大人能够喜欢!” 徐子建目光扫过满桌菜肴,笑意染上眼角:“蟹酿橙,盏蒸羊、假元鱼、酒泼醉虾、梅花汤饼…都是我爱吃的。辛娘子,有心了!” 卫恕意媚然一笑,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徐大人,可要饮酒?家中备有蓝桥风月精酿!” “那便喝两盏吧!”徐子建的笑声爽朗。 一旁的小辛弃疾眼睛亮晶晶,拽着徐子建的衣袖嚷嚷:“义父,我也要喝酒!” 卫恕意瞪了儿子一眼:“小蝶,去给弃疾拿些紫苏饮!” 徐子建宠溺地摸摸孩子脑袋:“你年纪还小,先喝些紫苏吧!” 这顿饭,因着徐子建的到来,辛宅满是欢声笑语。 小辛弃疾吃饱后,拉着小蝶蹦蹦跳跳出去,还特意回身将房门关上。 小蝶有些疑惑:“少爷怎么不叫徐大人一起玩?” 辛弃疾仰起小脸,眼中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母亲一个人凄苦多年,今日难得见到义父,我这做儿子的,得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少年心中早有沟壑,从梁山水军叔伯们的闲谈中,他早已拼凑出自己的身世。 嘉佑五年那场大火,烧尽了盛家良妾卫氏和腹中胎儿的踪迹,却烧不尽他对生父盛宏的厌恶。 而徐子建,那个隔三差五派人送来礼物的义父,早已成为他幼年记忆中温暖的光。 待辛弃疾离开,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 徐子建与卫恕意相对而坐,一时竟陷入沉默。 “徐大人,我给你倒酒吧!” 卫恕意率先打破僵局,玉手拿起酒壶。 徐子建犹豫片刻,开口道:“你要不要陪我喝两杯?” 卫恕意没有多言,默默斟满自己的酒杯。 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醇香。 她抬眼,目光清明地发现了徐子建眼中的忧色:“徐大人有心事,可否说给妾身听听?” 徐子建不再隐瞒,将曹皇后逼迫徐晴儿嫁入齐王府做侧妃,以及自己打算上奏前往江南路的事和盘托出。 卫恕意柳眉微蹙,追问:“听闻徐大人被陛下封为河北路宣抚使!想必在河北路怕是对辽国人有谋划吧!” “不错,我和陛下打算,这几年内趁辽国内乱的时候谋夺太行山以东的幽蓟七州,扶持齐王,登上皇位!”徐子建神色郑重。 卫恕意立刻提醒:“既如此,徐大人,切莫不可去南方! 一来会让陛下以为你背弃了两人的约定,二来您的力量在东北的京东路,南方那边咱们并没有多少人手,在那里做事必定阻拦重重。 妾身建议您谋夺大名府副留守的位置!” “副留守?以我如今枢密副使的职位,担任大名府留守岂不是更好?”徐子建面露疑惑。 “非也,徐家拒绝了曹皇后的提议,算是打了皇家的脸面。 担任一个有名无实的大名府副留守,正好显示您不贪恋权势,也打消了陛下的顾虑。” “以退为进?此策甚好!”徐子建眼中满是赞赏。 卫恕意顿了顿,继续说道:“徐大人,还可派徐府的家丁护卫,在汴京城大肆搜寻三姑娘的踪迹!如此一来,汴京城的人便知道三姑娘是走丢了,而非自己离家!” 徐子建一时激动,竟握住卫恕意的手夸赞道:“娘子真乃女中诸葛!” “能为徐大人解忧,乃是秀灵之荣幸!” 卫恕意红着脸说道。 徐子建攥住卫恕意的手,并没有放开,反而眼神火热地看向对方,语气温柔的说道: “灯下看美人,月下看花,别有一番风味!” 他将卫恕意缓缓地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偏殿中你说的我都听见了!辛娘子说要当我的外室的话,可是当真?” 卫恕意轻点螓首。 “徐郎,若是不嫌弃妾身蒲柳之姿! 秀宁愿意服侍您一辈子!” 烛火摇曳,映得两人身影在屏风上交织。 第501章 明兰死心,徐晴儿失踪 明兰神不守舍地乘坐马车回到了盛家。 她的心里一直想着玉清观里母亲言语中对盛家的冷漠,以及弟弟辛弃疾对盛家的仇恨。 在明兰心里尽管盛家有很多不好。 父亲宠妾灭妻,嫡庶姐妹相互争吵,嫡母也不重视她。 但是盛家也有她留恋的地方,大姐华兰和二哥哥的关心,祖母的疼爱。 当初的事情也许是父亲被林檎霜蒙蔽了。 母亲卫小娘离开后,明兰一直用这个理由来麻痹自己。 如今生母的话让她不得不回到现实。 父亲盛宏真的在乎过自己的小娘卫恕意吗? 明兰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总有机会能够试探出来。 果然不出明兰所料,回到盛家里后这个机会就来了。 墨兰本就自视甚高,作为庶女却自认才学品行皆在明兰之上。 在她眼里,明兰一介不受宠的庶女,竟敢在马球场上出风头,还与身份高贵的齐衡频繁互动,这分明是逾越了规矩。 当晚,她梨花带雨地跑去书房,在盛纮面前添油加醋,说明兰故意在众人面前攀附权贵,有损盛家颜面云云。 盛宏听了之后勃然大怒,立马派人将明兰叫了过来。 明兰见到盛宏后行礼道:“父亲安好!” 盛宏指着明兰破口大骂。 “逆女,你给我跪下! 今天你在马球会上干的好事? 别人家的女儿都跟着兄弟,你倒好,能耐得很,跟着小公爷! 齐府岂是咱们能攀附的?非要这么丢我的脸! 你不要自己的脸面,也得给盛家留脸面,给我留点脸面吧!” “回头上朝时,说起来我姓盛的,清贵人家书香门第,生出个女儿来就知道攀附权贵!” 盛纮越说越气,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明兰跪在青砖地上,脊背挺直,心里腹诽:“攀附权贵?盛家儿女,除了五姐姐打算嫁给出身寒门的沈括外,哪一个不是高攀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薄凉,“彩头是余家大姐姐亡母的遗物,她多次恳求三姑娘帮忙都不成。 女儿想到自己的祖母,本想让三哥出面,可他临阵脱逃。最后是小公爷看不过去,才出手相助。” 盛纮却充耳不闻,眯起眼睛冷笑:“你是不是缺衣少食了?竟然去争一个簪子?” 明兰眼眶泛红,仰头直视父亲:“女儿如今虽然大了,可是梦里还是会想到小娘。女儿真的是觉得与余家大姐姐同病相怜才帮她……爹,您现在偶尔还会记得小娘吗?” 她心中虽然知道是盛宏纵容才导致小娘和弟弟差点被害死,此刻却只盼能从父亲眼中寻到一丝愧疚。 盛纮别开脸,喉结动了动,终是不敢与女儿对视:“看来你还是不知错,那你就在这给我跪一个时辰!” 说罢甩袖正要离去。 “爹,前些日子我梦见我小娘了,她在下面过得很不好!你是天子门生,阳气最重。” 明兰跪在地上在盛宏生后呼喊道。 “女儿想请父亲滴几滴指尖血入朱砂中,让我重新描一描小娘的排位,镇镇那些扰她清净的小鬼。这也算是父亲给我和小娘的恩惠了。” “爹,您说您儿女众多,为何偏偏我小娘遭遇难产?” 明兰抬眼望向盛纮,语气似是困惑又暗藏试探,“您是读书明理之人,这究竟是命不好,还是另有原因?” 盛纮皱眉:“妇人产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她命中无福罢了。” “你这是中了什么邪魔?莫要乱说!” 盛纮神色不耐。 “父亲,女儿只求您看在…” 明兰哀求道。 “够了!” 盛纮打断她,“咱们家是读书清流,这些怪力乱神的话休要再提!更不该要求长辈损毁身体!” 明兰忙低头:“父亲说得是,是女儿欠妥。那做法事时,还请父亲到场亲手为小娘点三炷香,安抚她的魂灵。” 盛纮怒目而视:“你本该在家修身养性,偏要弄这些不吉利的事!成何体统?” “小娘是您的枕边人啊……” “行了!”盛纮甩袖而去,官袍下摆扫过烛台,烛火猛地晃了晃。 明兰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她本就不信鬼神之说,这番说辞不过是试探。 若换成林噙霜出事,父亲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为其滴血。 转头看向小桃,她轻声问:“你愿不愿意为小娘滴血?” 小桃立刻挽起袖子:“这有什么!小娘以前对我那么好,别说几滴血,就是一碗血我也愿意!” 明兰望着小桃真挚的眼神,心中一片悲凉。 自小,明兰便对生母卫小娘的死因心知肚明。 在林噙霜的算计下,母亲难产而亡,彼时的她在盛家势单力薄,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后来通过卫姨妈找到当初给母亲看诊的郎中。 郎中回忆,当时卫小娘腹中胎儿偏大,他特意叮嘱饮食清淡、多做运动。 经反复确认,明兰断定母亲并非死于难产,而是被林噙霜设计谋害。 知晓全部真相后,明兰并未轻举妄动,她决定先试探父亲的态度。 父亲的冷漠与小桃的赤诚形成刺痛的对比,她终于明白。 在父亲盛纮心中,盛家的名声远比生母卫小娘的冤屈重要。 为什么弟弟会对盛家或是父亲,有如此强烈的仇恨,宁愿随母姓也不要做盛家人。 为什么生母违背誓言,也要不顾脸面做大姐夫的外室。 因为在盛家,母亲和弟弟哪怕如履薄冰都活不下去。 而在徐家,母亲和弟弟能够有尊严地活着。 这一刻,明兰彻底失了对父亲的期待。 她攥紧掌心,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杀母仇人”——林檎霜得到应有的报应。 …… 话说王若弗从玉清观回到集英巷后,顺路去看了一下被安置在附近的姐姐康王氏。 王若宇在慎戒司经过几年的劳作,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她原本圆润的脸庞,直接塌下去了一大半,头发枯黄发白。 见到王若弗后,王若宇赶忙过来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 “三妹你终于来了! 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有消息了吗?” 王若弗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 “二姐,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给徐女婿开口啊! 而且那个康家已经容不下你了,你又何必非要回去呢?” 王若宇抓着王若弗的手,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三妹,你不明白,我一定要回去康家!景儿,元儿还没成婚呢,我要回去看着他们!否则我的几个儿女一定会给金小娘那个贱人给害了! 如今只有你可以帮我了,徐子建是你的女婿,只要你和华儿一起开口求他让康家撤回义决申请,。 等我回到康家,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和他作对了!” 王若弗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家姐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就在在这时,王若弗的心腹刘妈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娘子,不好了!” “刘妈妈,不是让你安排人去帮我买糕点吗,怎么如此慌张?” “徐府小姐人丢了!” “哪个徐府?” “咱们集英巷还有哪个徐府,自然是大姑爷家的三姑娘?” “晴儿???怎么可能? 下午去金明池的时候还看到她呢!” “怎么不可能!徐府那边说徐家姑娘在金明池的时候走丢了。 现在外面,徐府的护卫和下人满大街地贴寻人告示,怕是人真的没了!” “我的天爷,这下大事了! 走走走!快回家,这事得赶紧告诉老太太!” 王若弗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王若宇的住处。 王若宇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抹怨毒。 她将桌上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状若癫狂。 “凭什么? 妹妹明明嫁到盛家那种小门小户,居然过得比自己好! 儿子是探花,女儿嫁到公爵府!” 不过一想到徐晴儿丢了,王若宇心情又好了很多。 她看着徐府的方向放声大笑。 “报应,你们徐家的报应来了!” 第502章 各方应对 暮色如墨,盛府后院,突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母亲,不好了! “出大事了!” 王大娘子跌跌撞撞闯进寿安堂时,鬓边的珍珠步摇早已歪斜。 盛老太太正就着茶盏抿药,青瓷碗磕在紫檀几上发出脆响:\"慌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坐下来再说!\" \"母亲,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大女婿家的三姑娘不见了!\" 王大娘子很是夸张的说道。 盛老太太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上午的时候人不是好好的吗?徐府还跟了这么多护卫,人怎么可能丢了?你是不是听错了?” 王大娘子似乎也被吓着了,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明明早上的时候,她还在马车上和我们有说有笑。结果去了金明池之后,人就说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贼人掳走了?\" 此话一出,盛家众人皆露出惊讶与担忧之色。 如兰反应过来说道:“听母亲这么一说,好像下午在马球场几乎没见到晴儿妹妹!” 明兰也察觉到不对劲,下午的时候她被小公爷纠缠得居然将自家闺蜜给忘了。 按照正常情况,下午那情形以徐晴儿爱凑热闹的性格,想必会出现在马球场上和自己一起比赛才对。 可是徐晴儿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盛宏忍不住说道:“娘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晴儿可是公爵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呢?大娘子,你可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官人,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刚刚刘妈妈在街上亲眼看见,徐府的下人和护卫们都在集英巷外贴了寻人告示! 满遍京城的寻人……” “莫不是晴儿妹妹跑去哪里玩了吧?” 如兰怯生生开口道。 盛老夫人枯瘦的手指在雕花扶手上重重叩击,他看向盛宏提醒道:\"汴京城里,天子脚下,公爵府嫡女光天化日下在金明池没了踪影。这怕不是寻常拐带——定是有人要在朝局上动手脚! 我听说晴儿和齐王来往甚密,今天这事怕和储位有关。 你那大女婿身为枢密副使又是齐王的人,如今在汴京丢了自家亲妹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宏儿,明日朝堂上,怕是有一番波折。 你可得多加小心!\" 盛宏想起自家大女婿的手段,有些慌忙的应和道:“母亲说的是,儿子一定小心!只是徐家那边…” 盛老太太又看向王若弗。 “大娘子,徐家出了这档子事! 我那表侄女和华儿怕是急坏了,明日一早,你随我一起到徐府去一趟!” 王若弗连忙点头,“好的母亲,咱们明儿一早就去!” 盛老太太扫过堂下屏息而立的儿孙,语气十分的严肃:\"即日起,阖府紧闭门户。各院姑娘非必要不许出门,出门必带八名婆子、四名护院。四丫头、五丫头的诗会统统推了,谁要敢私自踏出府门半步,严惩不贷.....\" 林栖阁。 墨兰听说盛老太太发话,最近府里姑娘不准出门,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这晴儿妹妹也真是的,早不走丢晚不走丢,这下好了三日后的诗会去不成了! 林噙霜见状,连忙提醒道:“别瞎说,徐三姑娘这事听着怪吓人!” 墨兰一边练字一边吐槽道:“也怪徐晴儿往日里太跋扈,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听说好像被掳走了!” 林檎霜闻言皱着眉头训斥道:“哎哟,我的祖宗啊,你可把嘴闭上吧! 我告诉你,徐三姑娘若真的是被人掳走,恐怕是活不成了! 你回头出去以后可不许胡说,把每一句话都给我吞进肚子里去! 你刚刚那些话,若是被人听了去,怕是你爹都保不住你!” “知道了…” 墨兰被母亲警告后,这才老实的闭上了嘴。 …… 齐国公府。 从金明池回来后,平宁郡主就被荣贵妃召到宫里,直到宫门落锁,才将她放了回来。 回到府里后,平宁郡主一脸愁容的对齐国公说道:“老爷,咱们衡儿的婚事怕是有麻烦了!” “怎么啦?夫人!” 齐国公一脸不解。 平宁郡主语气沉重缓缓开口道: “刚刚在宫里荣贵妃,一直在暗示我打算和齐家结亲。 那荣家不过是泥瓦匠出身,而且在宫里也没几年风光了,我找了好些理由,说打算等衡儿好上进士再给他议亲,这才推脱开。 只是瞧着这荣家的架势怕不会善罢甘休!” 齐国公闻言忍不住叹气。 “如今这朝局三王夺嫡,涉及皇宫宗室能不沾惹便不沾惹,咱们齐家需得低调些才好…” 平宁郡主有些无奈道:“我瞧着今日马球会上,你那儿子为了盛家姑娘出头打马球,怕是惹了不少王公贵女侧目…” “盛家?那不是衡儿去读书的那家? 衡儿若是喜欢盛家姑娘,大不了迎进门给衡儿做妾室便是!” 齐国公尧有兴趣地问道。 平宁郡主摇了摇头。 “那姑娘养在盛老太太膝下,前阵儿又得了五品县君诰命! 盛家不可能让她嫁到齐府做妾! 齐家可不是徐家,以盛家五品门第,想攀高枝,将庶女嫁到齐家那也是不能够! 回头须得想办法断了盛家和衡儿的念想!!” 平宁郡主顿了顿,有点担忧道: “说起这徐家,这次倒是出了大麻烦! 原本想让衡儿娶徐家的三姑娘,谁知这徐三姑娘居然和齐王搅在一起! 后来我便打消了这念头! 谁知道刚刚在宫里听说, 徐三姑娘在金明池见了皇后娘娘一面之后,就消失在汴京城了。 就连陛下那边也给惊动了,正下令五城兵马司以及开封府衙役协助寻找呢!” 齐国公闻言同样面露忧色,“徐家丢了嫡女,明日朝堂上怕是不太平!” 就在齐国公夫妇担忧汴京朝堂局势的时候,齐小公爷却在书房里回忆着,今天向明兰表白的情景。 他一边想着还一边偷笑。 接着又开始为徐子建给他定下的一月之约担忧,万一母亲不肯他娶明兰怎么办? 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母亲平宁郡主,已经将他和明兰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并且打算断了他和明兰的来往。 …… 大周皇宫福宁殿御书房内,嘉佑帝正在大发雷霆。 “谁能告诉我? 堂堂二品要员家的亲眷,怎么会在金明池走丢? 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消失在汴京城!” “传朕旨意,皇城司三司秘密调查,五城兵马司全城搜查,刺令开封府三日内破案!” 御阶下的皇城司三大首领,张忠全、刘谦、刘瑾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冰井务都知张忠全遵令!” “探事司都知刘谦尊令!” “东厂副都监刘谨遵令!” 嘉佑帝的虎目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一番,随后缓缓开口道:“你们几个下去吧,刘瑾留下!” 御书房的房门很快关上,房中只剩嘉佑帝,以及东厂副都监刘瑾。 嘉佑帝的手指在御书房的桌面上轻轻的敲击。 “刘瑾,朕记得今日金明池的密探是由东厂负责。 你给朕说说,徐三姑娘在金明池,见了谁,发生了什么事?” 刘瑾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道: “回陛下,晴儿姑娘到了金明池后,被皇后娘娘宫里的内官传召到宝津楼! 至于两人谈话的内容,东厂无权探查,只是从宫人嘴里听到只言片语!” “快说,东厂的探子都听到了什么?” 听闻事情涉及曹皇后,嘉佑帝拍着书案,大声喝道。 刘瑾见状,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 “回陛下,东厂的探子,只打探到‘侧妃’二字!还有徐三姑娘脸色难看的出了宝津楼,不久就消失在金明池。” 嘉佑帝闻言沉默了许久,很快就脑补到事情的经过。 随后他朝刘瑾摆了摆手,“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徐卿那边,朕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 曹家和高家想要谋取齐王正妃的位置,嘉佑帝早就知晓。 只是他没想到,曹家和高家居然如此跋扈,打算让徐家嫡女做侧妃,给自家侄女正名。 嘉佑帝脸色有些阴沉。 “这曦儿都还没登上皇位,你曹家和高家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卸磨杀驴了吗? 若是朕百年之后,这大周江山究竟姓赵还是姓曹呢?” 他看向福宁殿曹皇后所在的寝宫,冷冷一笑。 “朕还就偏不如你们的意!” 第502章 曹皇后的手段与徐家的应对 福宁宫后的坤宁殿内,烛火摇曳,将曹皇后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斜倚在雕花榻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护甲,神色平静得看不出喜怒。 坤宁宫内侍任守忠弓着背,小心翼翼地踏入殿内,声音带着几分惶恐。 “娘娘,出事了。 徐晴儿在金明池失踪了,陛下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已下令皇城司彻查,五城兵马司全城搜查,还命开封府三日内破案。” 曹皇后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轻嗤一声:“一个有护卫跟着的姑娘,能平白无故失踪?十有八九是自己躲起来了。” 她眼神一冷,“无非是不想应下我让她做齐王侧妃的事罢了。” 任守忠大气都不敢出,只垂首听着。 曹皇后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徐晴儿躲起来的事,旁人或许不知,可瞒不过徐子建。”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这个曹家一手扶持起来的东厂都监,怕是想反了。” 殿内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任守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那……该如何处置?” 曹皇后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去唤王中正来。” 不多时,内东门使王中正匆匆赶来,行礼后静立一旁等候吩咐。 曹皇后坐回榻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道:“你去联系咱们在朝堂上的人,让他们弹劾徐子建。” 王中正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娘娘,不知以何为由弹劾?” “就说他身为同考官,却给内侍张永提议下注买盛长柏为探花,这不是徇私舞弊是什么?” 曹皇后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正好高家大女婿徐坤、窦卞还有章惇都听见了,让他们出面作证。” 王中正恍然大悟,连忙应道:“娘娘英明,此计必定能敲打敲打徐子建,让他知道您的厉害。” 曹皇后靠在软垫上,眼神冰冷:“他以为翅膀硬了就能飞了? 哼,也不看看是谁给了他今天的地位。 这次得让他明白,在这朝堂上,还轮不到他放肆。” 任守忠和王中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敬畏。 曹皇后看似波澜不惊,可这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当真是手段狠辣,心思缜密。 “此事要尽快办妥,莫要让陛下起疑。”曹皇后叮嘱道。 “是,娘娘放心,奴才定当办妥。” 王中正躬身退下,去安排弹劾之事。 曹皇后看着殿门关上,眼中的狠厉更甚。 她心中盘算着。 通过这件事的敲打,徐子建想必会明白。 没了曹家的扶持,徐家就是无根的浮萍,风一吹就散了。 从此以后,老实匍匐在曹氏门下。 也该让齐王明白,他的婚事,只能依照自己这个嫡母的意愿来。 烛火跳动,将她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 一场朝堂风波,已然在这坤宁殿内悄然酝酿…… 亥时,烛火摇曳。 徐子建从卫恕意房中床榻上缓缓起身,衣袍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这细微的声响还是惊醒了身旁的卫恕意,她轻转螓首,眼中带着朦胧的睡意,那幽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走了吗?” 徐子建背对着她,微微颔首,神色凝重:“三妹的事情,须得回府禀告母亲!” 卫恕意轻叹了口气,强撑着起身,走到徐子建身后,轻柔地替他穿好衣服。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眷恋与不舍,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情牢牢记住。 徐子建感受到背后的温柔,心中一暖,转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里满是惭愧:“秀宁,委屈你了!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 卫恕意将头埋在徐子建怀里,声音闷闷的:“当初若是没有郎君庇佑,我们母子怕是早就魂断登州了!您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贪心,奢望了自己不该有的东西。” 徐子建听了,深深一叹,轻抚着她的发丝:“你好好休息,改日得空了,我再来看你们!” 说罢,他松开手,毅然决然地往外走去。 “朝堂凶险,郎君千万小心!” 卫恕意追到门口,望着徐子建远去的背影,大声叮嘱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片刻后,小厮周森急匆匆地来到徐子建身前,气息有些不稳地说道:“公子,梁山酒楼的密信说三姑娘已经到曹州了!” 徐子建微微挑眉,一脸无奈:“这小丫头还真能跑,四个时辰走了将近200里,都快赶上八百里加急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后吩咐道:“先准备马车咱们回府再说!母亲那边怕是等急了!” …… 徐府前厅,灯火通明。 扈三娘刚张贴完寻人告示回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徐氏说道:“老夫人,府里的下人和护卫已经按照主君的命令在汴京大街小巷贴了寻人告示。” 徐氏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扈三娘,眼神中满是心疼:“三娘辛苦你了!” 她又看向挺着肚子、一脸疲惫的儿媳华兰,关切地说道:“华儿,你去休息吧!” 华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担忧:“母亲我陪你一起等官人回来!” 如今小姑子徐晴儿离奇失踪,她哪里还有心思休息,满心只盼望着夫君早些回家,带来好消息。 子时,徐府的下人急匆匆地通报:“主君回来了!” 徐子建大步走进前厅,看着客厅一屋子的人在等自己,心中愧疚不已,连忙拱手道:“儿子不孝,劳烦母亲、舅舅等我大半夜!” 徐氏看着自家儿子风尘仆仆的样子,眼眶微微泛红,急忙让他坐下说。 徐子建定了定神,将妹妹徐晴儿在金明池宝津楼,被曹皇后威胁做齐王侧妃,以及徐晴儿带着护卫逃出汴京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华兰听了,捂着嘴,满脸震惊:“我的天爷!这也太吓人了吧!夫君晴儿妹妹没事吧!” 舅舅徐文斌皱起眉头,一脸担忧:“如此一来咱们徐家怕是要和曹家决裂了!建哥儿你想好了吗?” 徐氏神色哀伤,声音颤抖:“建哥儿,我知道你疼爱你妹妹,可是咱们家总不能为了她开罪了皇家!” 徐子建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如炬:“皇后娘娘不将徐家放在眼里,徐家和曹家的关系回不去了。母亲不必担忧!儿子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打算去河北大名府做几年留守,只是辛苦母亲和娘子要陪我舟车劳顿!” 徐文斌摸了摸胡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建哥儿是打算以退为进?” 徐子建点了点头:“舅舅说得不错,我这些年升得太快了!如今曹家觉得我徐家挡了他们的路,咱们不如去河北避一避风头!想必官家那边也不会为难咱们!” 徐文斌欣慰地点了点头,轻吟道:“龙隐深渊不鸣啸,凤栖梧枝自雍容。强者藏锋非怯战,大才无傲是真雄。这个时候退一步,反倒是妙棋!” 徐子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如此一来,汴京徐府就要交给舅舅和表弟多担待了!” 徐文斌有些不解:“建哥儿,你不是要带你表弟去河北吗?如今…” 徐子建看向徐达,目光严肃:“如今和曹家生了嫌隙,我需要留表弟在汴京梳理好和齐王的关系。表弟,我打算将我的齐王府参军的位置让给你,替我掌控背嵬军的军权。” 徐达闻言,立刻拱手,神色郑重:“表哥放心,徐达一定不负所托!” 交代完事情,徐氏一脸担忧地问道:“建哥儿,你妹妹怎么样了!” 徐子建顿了顿,目光柔和:“母亲,三妹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到了曹州了。这会怕是已经在济水的船上了。您放心我一定派人看好她!” 徐氏听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 第503章 弹劾与离京 嘉佑十年,四月二十一日朝会。 汴京皇宫紫辰殿内,鎏金铜鹤香炉中升腾着袅袅青烟,将殿内明黄的帷幔熏得朦胧。 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两侧,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站在班列前排的枢密副使徐子建。 昨夜徐家嫡女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汴京。 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徐晴儿在金明池的时候曾经被曹皇后传召过。 曹皇后想让自家侄女高涛涛做齐王妃,而又在此时齐王和徐家的三姑娘传出了绯闻。 由此徐家和曹家以及高家,便产生了利益冲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家三姑娘的失踪与曹高两家脱不了干系。 说这徐家嫡女被掳走,众人是不相信的。 徐晴儿被曹家和高家逼得的离京,这是诸位大臣们脑补出来的结果。 徐子建面色沉静,紫色官袍在烛火下泛着暗纹,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波早有预料。 不出他所料,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发难了。 “陛下!” 左侧文臣队列中,知谏院吕悔突然出列,腰间玉带撞得环佩轻响。 他梗着脖颈,声音洪亮如钟:“臣弹劾枢密副使徐子建,于今科殿试担任副考官期间,私与内侍交谈,泄露殿试排名,形同徇私舞弊!” 此言一出,殿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吕悔是曹皇后母家的门生,这桩弹劾的矛头指向何方,众人心中透亮。 徐子建缓缓抬眼,目光掠过吕悔,又似无意般扫过御座旁垂帘后的阴影,随即躬身一揖,声音平静无波:“臣……认罪。” 这干脆的态度让不少人愕然。 吕悔更是一怔,原以为会有一番唇枪舌剑,却不想对方直接认了? “臣确有失言之罪,” 徐子建顿了顿,指尖微微攥紧笏板。 “不该在阅卷结束后,与内侍省内官玩笑闲谈,提及殿试排名。此乃臣疏于检点,甘受陛下责罚。” 右侧队列中,徐子建的姐夫,右谏议大夫苏辙突然跨前一步,朝御座拱手道。 “吕谏官所言,不过是‘戏言’二字。 若凭几句玩笑话便定舞弊之罪,恐寒了朝臣之心。敢问吕谏官,可有实证?” 吕悔脸色一沉,正要辩驳,却听皇帝轻咳一声:“传证人上殿。” 殿外内侍高声传喝,三个身着绿袍的官员依次走入。 为首的徐坤搓了搓手,眼神躲闪地瞥了眼徐子建,咬着牙朗声道:“臣秘书丞徐坤,十日前在翰林院外,亲耳听见徐副使与内官张永议论,说盛长柏当为探花也。此非舞弊,何以论之?” 他身旁的窦卞连忙附和,声音却有些发颤:“臣窦卞亦在场,徐大人所言,确与殿试排名相关!” 此时,邕王党与兖王党的官员们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出列。 “陛下,徐子建身为副考官,私议殿试名次,无论是否成实,其心可诛!” “不严惩不足以儆效尤!” 吵嚷声此起彼伏,矛头全指向徐子建。 轮到第三人章惇时,他却只是躬身,并不言语。 皇帝追问:“章校书郎,你也在场,可有话说?” 章惇抬眸,看了看徐子建,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吕悔,沉声道:“陛下,徐副使当日确与内官交谈,所言是关于市井酒楼关于殿试排名的博戏。 并未评点文章风格,更无‘舞弊’之实。所谓‘议论排名’,不过是同僚间的闲聊罢了。” “章惇!你……” 徐坤急得跺脚,却被章惇一个冷眼逼了回去。 嘉佑帝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徐子建身上:“徐子建,你还有何话可说?” 徐子建上前一步,忽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陛下,臣无话可辩。 但臣敢问——今科探花郎盛长柏,其策论汪洋恣肆,经义剖析入微,可是凭真才实学考中的?” 皇帝颔首:“自然。” “臣身为副考官,阅卷时每一张殿试考卷,都是糊名誊写过的。 也不知道臣有何本事,能够通过被糊名誊写过的考卷,认出考卷的考生。 臣不该因为一时疲惫,竟对张内官戏言‘盛长柏祖上出过探花,有祖宗保佑,应当比别人更容易考中探花’。” 徐子建说到此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臣不该以‘祖宗保佑’调侃士子才学,此乃失言,甘愿受罚。” 这番话一出,殿内先是一静,随即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 连御座上的皇帝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谁都知道盛长柏外祖父是先帝时期的探花郎。 徐子建这“祖宗保佑”的戏言,虽失了当考官的体统,却实在算不得“舞弊”。 徐坤等人搬出来的“证据”,顿时成了笑话。 “够了!” 申时行与欧阳修同时出列,前者抚着胡须,面色肃然:“陛下,殿试乃国之大典,考官清誉关乎朝廷颜面。今日之事,必当彻查,还所有考官一个清白!” 欧阳修更是直接瞪向徐坤:“徐秘书丞,若无实证便攀咬同僚,该当何罪?” 徐坤脸色煞白,额上渗出冷汗。 他本是受岳家高家指使出来指证,却不想被徐子建轻描淡写地化解,还得罪了两位宰辅相公,一时急得手足无措。 嘉佑帝眼神一冷,扫过战战兢兢的吕悔和徐坤等人,沉声道:“殿试三甲名次,乃朕亲自定夺。莫非你们是说,朕与徐公明联手舞弊?” 此言如雷霆般砸在殿中,吕悔几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等不敢!” “吕悔,” 嘉佑帝语气冰冷,“你身为谏官,不思为国举贤,却听信谗言,构陷大臣,着即贬为邓州通判,五年内不得升迁!” “谢陛下隆恩……” 吕悔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徐坤、窦卞,” 嘉佑帝目光转向那两人,“你们二人无实证而妄言,意图构陷,贬为熙河路县尉,即刻离京!” “熙河路?” 徐坤与窦卞对视一眼,脸色瞬间绿了。 熙河路是西疆边境要地,更是徐子建的心腹王韶治下。 他们这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两人嘴唇哆嗦着,却不敢辩驳,只能叩首谢恩,踉跄着退下。 处置完弹劾之事,殿内气氛稍缓。 宰相文彦博上前一步,奏道:“陛下,七月黄河汛期将至,河北路堤防需加紧修缮,须得派遣得力大臣前往治河。” 嘉佑帝问道:“河北路现有空缺否?” “回陛下,” 文彦博躬身道,“大名府副留守一职,暂无人任职。” “大名府副留守……”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群臣,“众卿以为,谁可担此重任?” 按规矩,从三品的大名府副留守,应从各路转运使中选拔。 正当众人思索之际,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陛下,微臣愿往!”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刚刚被弹劾过的徐子建。 他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望着御座:“臣曾在秦凤路任职,略知河务,愿赴大名府,整治河患。”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枢密副使是从二品,大名府副留守却是从三品,这近乎是降职外放! 不少人看向徐子建,眼中满是疑惑——他这是为何? 嘉佑帝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他如何不明白徐子建的心思——齐王的储位之争已到白热化,曹家与高家却为齐王正妃之位而打压徐家。 徐子建此举,分明是想离京避祸,不愿卷入这潭浑水。 可齐王若少了徐子建这等臂助,局面恐怕…… “徐爱卿,” 嘉佑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挽留,“枢密院事务繁杂,你……” “陛下,” 徐子建打断道,语气恳切,“河患关乎万千百姓,臣不敢因私废公。且臣确有治河经验,此去必不负陛下所托。” 邕王与兖王派系的官员们见状,立刻明白了徐子建与曹家的嫌隙,连忙出列附和。 “陛下,徐大人主动请缨,实乃社稷之福!” “河北路确实需要徐大人这等能臣!” 嘉佑帝看着徐子建坚决的眼神,又扫过下方蠢蠢欲动的大臣们,终是叹了口气: “也罢! 着免去徐子建枢密副使一职,转任大名府副留守,两月内赴任。” 此言一出,连徐子建也微微一怔。 他兼职的河北路宣抚副使,掌管河北几路军政,权势颇重,嘉佑帝竟未革去此职? 他抬眼看向御座,只见嘉佑帝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仿佛在说:此去河北,不只是治河。 徐子建心中一动,躬身叩首:“臣徐子建,领旨谢恩!” 徐子建心中感叹,自己想要以退为进的策略,怕是被嘉佑帝看出来了。 因此才没有撤了他的安抚副使差遣,准备继续对辽国的战略。 散朝后。 紫辰殿外,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徐子建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冲着东北方向坤宁宫的位置,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皇后娘娘,好戏即将开始! 我徐家不奉陪了! 一场朝堂弹劾风波,以曹家的几个门生被贬以及徐子建的自请外放告终。 在嘉佑帝的眼中,曹家和高家为了自家的私利,打压徐家。 导致如今,齐王失了臂助,曹家与徐家的盟友关系出现裂痕,邕王与兖王的势力趁机扩张。 两家势必要受到惩罚,朕才是这大周天下的主宰! 这大周的棋局,正随着徐子建远去河北的脚步,悄然发生着变化。 这场朝会,素来和曹家亲近的大相韩章选择了冷眼旁观。 实乃曹皇后的举动,触犯了文官们的底线。 你曹家今日能够为了齐王正妃的位置,逼迫徐家的嫡女消失,枢密副使徐子建自请离京。 明日就能针对韩家、申家、文家、欧阳家等顶级文官家的女眷下手。 接下来文官集团们,将会在嘉佑帝的默许下,针对曹家和高家的进行清算,削弱两家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