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天之柱》 第一章 幽魂花海 雄奇宏伟的忘忧山,一个水墨山水般的所在。 傍晚时分,两个青袍道士御剑自远方而来,在山与云之间驻足。 山间云海翻腾,时聚时散,云间层峦叠嶂,苍松翠柏顺着山势渐次而生,恍若仙境。 “红袍老妖若是躲进这大山里,我们要寻他可不容易。” 说话的是面容略显稚嫩的青袍道士,他叫青治,南峙派弟子。立于青治身前的是他的师兄青轩。 青轩点头:“这忘忧山历来古怪,怪在何处,又说不出个名堂来。红袍老妖和上官松一前一后往这个方向逃,已是确切消息,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仔细探查一番。” 红袍老妖乃是杀烧掳掠、无恶不作的淫徒,视女色如命,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早已成为神州正道通缉的要犯。只因他修为了得,在每一次围剿中都能逃出生天,才使得至今未能伏法。 好在不久前,他于观日城被七魔之一的诸葛毛断了阳根,致使道统溃散,一身修为毁于一旦,成了丧家之犬,过街之鼠。 至于上官松,则是一个自甘堕落的世家子弟。上官世家也算赫赫有名的修行世家,自有一套传承的道统,他上官松好好的世家少主不当,非要追随红袍老妖。 为求得红袍老妖传授道统,上官松甘愿做牛做马,在红袍老妖的唆使下坏事做尽,终是闹得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传闻到了后来,红袍老妖也没给上官松任何回报,反而用一本假的法诀秘籍骗了他。因此在红袍老妖落难后,第一个来找他算账的便是上官松。 红袍老妖在前面逃,上官松在后面追,后面又有一大群修士追着他们二人,便是眼下的情形。 青轩观察了片刻,正要下落至山中,忽听得青治骇然大呼:“师兄,你看!” 放眼看去,青轩亦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下方的山谷中,不知何时闪起一片幽蓝的光芒,晶莹且诡异,好似无数双妖兽的眼睛在窥视着天空。青轩微一抬头,一抹殷红的夕阳挂在西方的地平线上,霞光万丈,苍穹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青轩记得清清楚楚,先前可没这般景象。 师兄弟两个带着震惊,缓缓飞近。终于,他们看清了山谷中发出幽蓝光芒的事物,那是一朵朵娇艳的花! 它们宛若莲荷,却是深蓝色的,像野草一样爬满每一个角落。 适才青轩以为只是山谷中有这些堪称妖异的花朵,现在从这个高度、这个角度看去,漫山遍野全都是,它们无处不在。 青轩的目光转到何处,何处就有花朵盛开。忘忧山数座高峰,几个峡谷,全被幽蓝的花朵所覆盖,仿佛一片汪洋大海。 那一闪一闪的光芒,是海中的波涛,在轻轻荡漾! 面对着眼前美不胜收的一幕,青轩竟是额上冒汗,不知所措。 青治咽了咽口水,问:“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青轩喉咙干涸,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三个字:“幽魂花。” 世间有花,名曰幽魂,开于上古,败于破天。 传闻幽魂花乃是上古时期的邪花,亦有称之为圣花,它开在上古大神陨落的尸骸边上,疯狂地吸食神力和灵力,待神力散尽,灵力枯竭,它便立即枯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古籍记载,那些移山填海的大神陨落之后,尸骸边上也仅有几朵幽魂花而已,自“破天之战”后,数千年来,幽魂花便不曾出现过。 苍穹演变,斗转星移,何以数千年后,此地会盛开出如此之多的幽魂花? 青轩想不通,青治更想不通。世间沧桑,无数轮回,道不尽这花开花落。 “师兄,这真的是幽魂花吗?”青治不敢相信。 青轩微微点头。天色渐暗,夜幕初临,满世界的花海更显灿烂,幽光更为妖艳,甚至把空中的两人也染成了蓝色。 即便青轩从未亲眼目睹过幽魂花的真容,但它的样子早已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因为在那个人的身上,就有一朵幽魂花的印记。 “我们走。”他干脆利落地对师弟说。 青治惊讶道:“不追查红袍老妖和上官松的下落了吗?” 青轩答道:“他们不在这里。” 有幽魂花的地方,不可能有修士存在,除非已经身死。任何有灵力的事物一旦靠近幽魂花,立即就会被吸干灵力,莫说是红袍老妖和上官松,就是返璞境的修行大能,也无法抵制幽魂花的魔力。 师兄弟两人没有过多犹豫,御剑飞速离开,犹如他们来时那样匆匆,而幽魂花海依旧灿烂,幽光更加妖艳动人。 在那个最初闪出幽蓝光芒的山谷中,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跌跌撞撞地钻出一个人来。这人一身白衣,好似书生,衣物破烂,灰头土脸,乍一看连乞丐都不如,不是那可怜的上官松还有谁。 “该死的花!” 上官松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身体被掏空。 想起自己的遭遇,他是又气愤又委屈。辛辛苦苦地为红袍老妖那个狗贼卖命,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被天下人唾弃追杀不说,还被红袍狗贼用一本春宫图给忽悠了。 还说是什么修行的高深法诀,我呸! 红袍狗贼断了阳根,废了修为,眼看就能报仇雪恨,说不得还能逼他传授道统,却不料追到这里,被一片无端冒出来的花给祸害了。 该死的花,竟能吸取人的灵力! 上官松用脚狠狠地践踏跟前的花朵,他恨不得一把火把它们全烧光,可是眼下他不仅完全没了灵力,就连走路的力气都略显不足,哪有什么闲工夫放火烧山。 还是先逃命要紧,没了灵力,就算追到红袍狗贼,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要是碰上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那可就惨了。 上官松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作拐杖,咬牙切齿地踩踏着花海,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 明月高悬,巨大浑圆的月亮布满了网状的血丝,宛如愤怒的凶兽的眼瞳。 忘忧山在夜色中沉寂下来,只有那一片幽蓝的花海依旧在绽放,淡淡的光芒的映照下,一簇低矮的草丛微微耸动,好像小动物在觅食。 片刻之后,草丛被掀开,露出一个水桶大小的地洞,一个小脑袋从地洞口慢慢地冒出来。幽魂花的光辉把这个小脑袋的脸映得幽蓝,脸颊瘦削,两眼深陷,下巴有一小撮山羊胡。 令人闻风丧胆的,臭名昭著的红袍老妖,为了保命,也有委身兽洞的一天。 短小的身影从地洞里麻利地爬出来,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花海叹道:“好花!好花救我一命!” 幽魂花能吸取一切灵力,但对于道统已毁、修为尽失、无异于普通人的修士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在这片花海中,红袍老妖终于不用担心仇家找上门。 红袍老妖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自言自语道:“想我诸葛光英明一世,竟落得如此下场,东躲西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阳根已断,这辈子修行再无盼头,可怜做普通人也是个残疾,可叹,可叹。” “上官松你这小子,暗藏祸心,以为老子看不清楚?哼!老子从不收徒,就是收徒也不收你这种货色……” 稍微走动走动,便觉得肚子有些饿,想想也有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空空如也。红袍老妖尚未习惯做一个普通人,失去修为,肚子饿起来就难受。 四下观察,山谷中有许多小动物活动,他得想方设法搞点野味,也好熬过今晚。 红袍老妖踏着花海,开始觅食。他不识幽魂花,不知其厉害之处,但他知道这花不伤他,也就没什么顾忌,尽管在他看来这花实在很诡异。 只顾往前走,也不知走到何处,未寻得猎物,却见前方幽蓝之光更盛,竟有些刺眼。 莫不是前边的土地更肥沃,花长得更茁壮? 谨慎迈近十几步,拨开眼前的灌木丛一看,红袍老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平地,一朵朵幽蓝的花拥挤地开在一起,俨然铺成一张花床。在花床中央,竟有一个襁褓躺在那里,襁褓中似有活物。 这还不是最让红袍老妖感到吃惊的,最让他吃惊的是四方无边的花海在汇聚灵力,聚于此地,源源不断地汇入那襁褓中的活物当中。 虽然红袍老妖修为尽失,但对于灵力的感知,他仍能清晰明辨。这些灵力如此之浩瀚,可说聚集了天之灵、地之秀,夺天地之造化。 而且,月华当空,竟不由自主地尽皆倾泻在那襁褓之上,不受控制地被疯狂吸取,难怪那月亮露出可怖的血痕。 是什么样的妖物在此修炼魔功? 红袍老妖既震惊又好奇,不过他行事一向小心谨慎,轻易不会贸然行动,不然也活不到今天。他没有靠近,而是绕到另一个方向继续窥视花床中央的襁褓。 转换几个方位后,他终于在襁褓的正前方,看清了襁褓中的活物,那一张可爱的小脸蛋! 是一个婴儿! 第二章 偷取一线生机 绝不是普通的婴儿,用阳根想也能想明白。 红袍老妖没有阳根,他不用想也明白。 是妖物?但看着也不像,分明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半岁大点,那张粉嫩的脸蛋惹人怜爱。 红袍老妖还是不敢靠近,就站在原地看着,站困了,他就蹲下身子继续看,任凭肚子饿得发出抗议声,他也浑然不觉。 仿佛是着了魔,红袍老妖就这样看了一夜一天,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被婴儿细微的啼哭声惊醒。 他像是累垮了一样,一屁股坐到地上,心中波涛汹涌,难以平息。通过这一夜一天的观察,他发现那襁褓中的婴儿不仅有着漫山遍野的花海帮忙汇聚灵力,还能在白天吸取日之精,晚上吸取月之华。 天灵地秀,日精月华,这婴儿连手指头都不用动即可纳为己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可怕存在! 红袍老妖终于按耐不住,决定要上前查看一番,因为那婴儿的啼哭声似乎变得越来越微弱。那婴儿有如此造化,世所仅有,但谁也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否不食人间烟火。 这样一个小生命,一天一夜不进食,身子未必能顶住。 红袍老妖自然也考虑过有灵力支撑,那婴儿未必如此脆弱,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时此刻,红袍老妖心中早已打好算盘,那婴儿是人也好,是妖物也好,若无危险就先抱走再说。 以后拿来炼丹炼药还是养着,视情况而论。若有助于恢复修为或重新长出阳根,那便练成丹药,无助便罢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红袍老妖一步一步走近襁褓中的婴儿,随着他的靠近,婴儿的啼哭声变得越发响亮。 听到哭声,红袍老妖心中更加安定,这让他觉得那婴儿并无危险,似乎在求救。 来到跟前,婴儿有所感触一般立即停止了啼哭。红袍老妖稍作犹豫,盯着婴儿仔细观察,见婴儿两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但面色不太好看,似是营养不良所致。 再看襁褓,是一块做工精细的白色布料裹成,材质古怪,不似世上任何一种布匹。布料上绣着一朵花,跟这边上开着的幽蓝花朵非常相似,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同,布料上的花更像莲花。 红袍老妖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认定布料上绣的花确实是莲花,而是这花床的花只是像莲花却非莲花。 他并不知道这些幽蓝的花是幽魂花。 襁褓上还绑着一根拇指粗的绳子,绕了两圈。这绳子不大起眼,而老道的红袍老妖一眼就看出它的不凡,不凡之处在于,就连他也看不出这绳子的来历。 世上还有什么法宝是他红袍老妖认不得的?就是龙筋凤羽,他也是见过的。 红袍老妖伸出颤抖的手,尝试去触碰那根绳子。 并没有什么危险,绳子的质地粗糙,看不出有什么用途,只是让人觉得它绝非凡物。 红袍老妖顺手把襁褓抱起,搂在怀里。起初还有些提心吊胆,两个呼吸之后,未见发生什么异常,心中一块大石头才稍稍放下。 婴儿睁着小眼睛,看着红袍老妖的脸,竟咿呀呀笑出声来。 随着笑声的发出,暮色中那轮刚刚升起的,布满血丝的黯淡的月亮,一瞬间重新焕发光辉,狰狞可怖的血痕也缓慢地褪去。红袍老妖无意中发现这一幕,心中惊骇顿生。 还未缓过神,红袍老妖又发现更为奇特的一幕。漫山遍野的幽蓝花朵,也在这一瞬间尽数凋零,一片片迅速枯萎,没入泥土当中,再无踪迹。 花海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找不到一点儿痕迹,若非怀中婴儿还在咿呀咿呀发声,红袍老妖定会觉得自己在梦境当中。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待红袍老妖理清思绪,整座山脉已恢复平常景象,没有花海,也没有了幽蓝的光芒,就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深山谷地,隐约有潺潺流水之声,以及夜间的虫鸣。 显得有些空旷寂寥。 红袍老妖的心境也随之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看向怀中的婴儿,婴儿也正在看他。 “你叫什么名字?”红袍老妖问。 婴儿咿呀呀地笑。 红袍老妖认真检查了婴儿的状况,发现是个男孩,身体极其虚弱。如此虚弱的一个婴儿,竟还能谈笑风生,简直闻所未闻。 尽管红袍老妖已经失去修为,但仅凭经验,他也能查看出婴儿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灵脉尽断,根骨有缺,修行完全无望;经脉皆毁,血肉封凝,作为普通人也早已死几百回了,怎的还能活到现在? 真是个怪胎。 红袍老妖苦思冥想,忽然灵光一闪。 是了,是那些花在为你续命,让你汲取了天灵地秀、日精月华,才偷取到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那些花都没了,你还能活下来吗? 婴儿又是咿呀呀地笑。 红袍老妖笑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天材地宝,炼不出什么灵丹妙药。你若能活下来,我便将你抚养成人,并收你为徒,你看如何?” 婴儿还是咿呀呀地笑,不过这一次他竟抬起细嫩的小手,想要去抓红袍老妖的老脸。 红袍老妖骇然,急忙接住婴儿的小手掌一探,顿时惊呼道:“奇也怪哉,奇也怪哉!经脉全都修复了!血液也流动了!……” 世事难料,红袍老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天,他要一个人养一个半大的婴儿。 “我若能活下来,你便就能活下来。” 红袍老妖将一条剧毒的蛇割掉头,倒提着蛇身给婴儿喂血,婴儿吮吸着断了头的蛇颈,就像喝奶一样。 越毒的蛇越是大补,婴儿太小,吃不了什么东西,这几天红袍老妖都是一直给他喂的血。 “你喝血,我吃肉,我的一线生机,便是你的一线生机。” 婴儿喝饱了,便看着红袍老妖咿呀呀地笑。 “你倒是开心,不懂我的苦。”红袍老妖一边将蛇放到火堆上烤,一边说,“我连这大山都不敢出去,怕是要一辈子躲在山里了。都是为了你,我要是一个人,随便哪里都能跑。” 婴儿乐呵乐呵地笑,嘴边还残留一大片蛇血。 “你呢,还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姓什么。既然你跟我混,那索性我就帮你起个名字,我叫诸葛光,你以后就叫诸葛邪,怎么样?”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诸葛邪,我问你,你愿不愿拜我为师?不愿意就说,不说就是默认了。” “好,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行礼拜师吧……行了行了,你连站都站不起来,拜师礼就免了吧。” …… 忘忧山雄奇宏伟,数座高峰相连。北面一侧,山势放缓,山脚有一座小村庄,也就十几户人家。 忘忧山下忘忧村,说的便是这个地方。 这天,村里来了个小老头,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小老头身材瘦小,下巴有一小撮稀稀疏疏的山羊胡,看得出有一半是自己粘上去的。小老头自称姓诸葛,只因家中变故,亲人丧尽,剩下一个孙儿独自抚养,就住在深山里。 此番下山是想用山货换一点白米,用来熬米汤给孙儿喝,顺便再换点衣布做衣裳。 村民见婴儿可爱,加上小老头出手阔绰,都乐于帮忙。有心人还劝小老头搬到村里来住,但小老头每每都婉言拒绝,言说只愿住山里。 往后小老头时不时都会到村里来换东西,一来二去大家混得熟了,便将小老头称作老诸葛。在村民眼里,老诸葛的嗓子有点尖,娘里娘气的,像女人,他的小山羊胡一天比一天稀少,到后来全是粘上去的了。 “老诸葛,你什么时候教我法诀?”会说话以后,诸葛邪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这个。 每当这时,诸葛光总是神秘一笑,然后反问:“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吗?” “山下溪边洗衣服的那些大婶,不就是女人吗?” “我上次说了,那不算。” 诸葛邪摇晃小脑袋:“那什么是女人?” “我不能告诉你,你不懂就还不是学法诀的时候。”诸葛光说,“我悦仙阁的道统,不懂女人万万不能学。去,给我打一头野猪回来,你这小身板不好好锻炼,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看着诸葛邪屁颠屁颠地拿着弓箭出门,诸葛光心中百感交集。七年了,窝在这山里,真不容易。 回想往事,诸葛光心里那一股怒火仍未能消去。 诸葛毛,你断了我阳根,让我修为毁于一旦,如今我教出一个徒弟来,再找你报仇! 此子集天地之造化,虽灵脉尽断,根骨有缺,修行完全无望,但我悦仙阁的道统并不依赖灵脉根骨,有女人就行。我定要倾囊相授,教他去祸害天下女子,让我出一口恶气。 念及此处,诸葛光眼中凶芒闪现。断根之痛,使得他这些年心性转变极大,变得近乎变态。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没想过要做好人,他要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不能是好人。 第四章 怦然心动 “哟,小邪!你老人家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呐!” 老鸨一眼看到妓院门口穿着兽皮衣的,十六七岁的少年,面目表情的变化尤为精彩。 先是脸色一僵,然后发白铁青,嘴角抽搐,最后极力挤出笑容并刻意使笑容看起来自然。 诸葛邪,这个名字她一想起来就做噩梦。 自从四年多以前这家伙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她的日子就没一天过得舒坦。 诸葛邪大摇大摆地走到老鸨面前,两眼微微眯起,笑嘻嘻地问:“大姐,今天有什么热闹可凑?” “哎哟!小邪啊,你就别叫我姐了,这不是折煞我吗。”老鸨说着忙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诸葛邪手里,“今天这里可冷清得很呐,都没什么客人,你到别处去潇洒得了啊。” 诸葛邪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地说:“怎么,那些老主顾都不来赏脸吗?也太没良心了,做人怎么能忘本呢……” 老鸨心想,你就别提了,还良心呢,我求求你把良心喂狗吧,你的良心我消受不起。 上次,是谁把东街的王员外灌得烂醉如泥,还忽悠别人豪赌,害得人家差点倾家荡产。 上上次,是谁把南巷的李大官人哄得神魂颠倒,骗人家把女儿叫过来,害得人家女儿差点甘愿为娼,陪你喝酒作乐。 上上上次,是谁几杯酒就逼得县官一怒为红颜,举刀自断手指,还差点割了命根子。 …… 诸葛邪干的那些破事,老鸨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这家伙让她的春宵楼可算出了大名,莫说是望川县,就连十里八乡,加上附近的几个县,无人不是谈及色变。 有诸葛邪在的时候,春宵楼俨然就是一个魔窟。 谁会缺心眼主动往魔窟里跳?老鸨有苦难言,整天烧香拜佛求老天保佑诸葛邪不要再出现。 “大姐,别见外嘛,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诸葛邪笑道,“我来又不缺你银子,我拿到的银子,不全都分给你和楼里的姑娘们了吗?” 老鸨暗道:“你那些烫手的银子我可不敢要,明明是你硬塞给我的。你知道我拿着那些银子,得罪了多少人吗?我这条老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家提走,求求你放过我吧。” “大姐,你咋了?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老鸨回过神,再次将那可怜的笑容挤出来:“小邪啊,今天这里确实没什么好玩的事情。我听说西街有一大户人家的家里闹鬼,正请来几个修行人士降服,估摸着有好戏看,你不如去瞧瞧。” 诸葛邪眼睛一亮:“当真?” 老鸨苦口婆心道:“我的小祖宗,我敢骗你吗?” “那我真要去瞧瞧才行。” 诸葛邪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就往西街赶去。 看着诸葛邪离去的背影,老鸨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一瞬间瘫软下来。 望川县的西街不大,大户人家倒不少,具体是哪一家闹鬼,老鸨又没说清楚,诸葛邪急寥寥赶来,一时间找不到地方。 正自踌躇,见得前方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缓慢行来,女的年方二八,男的二十出头,都是背上负剑,腰悬玉佩,一身服饰华丽非常。 诸葛邪三天两头在青楼妓院里混迹,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见过,却仍是一下就被这两人给吸引。 他敢用老诸葛的阳根发誓,长这么大,他见过的最潇洒的男子,就是眼前这位,他见过的最漂亮最脱俗的女子,就是眼前这位。 这男子的衣物,比他身上任何一块布料都名贵,就连那块曾作为襁褓裹着他的,如今缝在兽皮衣夹层里的绣着莲花的布,似乎都有所不及。 这男子的腰带,镶金戴玉,岂是他腰上那根拇指粗的绳子能够比拟。老诸葛竟还说这绳子是他亲生父母留给他的,他一琢磨,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太贫寒了吧。 再看女子,除了惊艳,无法用其它言辞来表达。 诸葛邪流连花丛,纵览群芳,自认为见过的女人比吃过的饭还多,眼下竟有种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感觉。 在这个女子面前,他觉得从前左拥右抱的日子是何其乏味,那些所谓的花魁,全他妈都是庸脂俗粉。 他玩女人,抱女人,摸女人,却从未跟女人睡过觉,因为老诸葛不允许,老诸葛说一旦他破了童子之身,就永远别想学法诀。 为了学法诀,他倒是憋得住,始终“洁身自好”。 现在,面对眼前这个女子,他连法诀都不想学了,就想抱着她睡一觉。 他的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暗自开始琢磨事情。 “师兄,没想到这尘世如此热闹,你应该早些带我下山才是。” “师妹有所不知,尘世虽好,却不如山上清静,险恶之人太多,防不胜防,这一次我们也得多加小心。”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说着便在一户豪宅的院门前停下,男子抬头一看,言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女子点头:“此处怨气冲天,确有邪祟作怪。” 两人推开院门,直径而入。 院门外,一个十六七岁男孩的身影正在鬼鬼祟祟地徘徊,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神州大地上有许多修行门派,大大小小,数不胜数。许多门派势力都会时不时派弟子下山历练,增长见识,有助修行。 尤其是那些名声显赫的大门派,下山历练是每个弟子的必修之课,多多益善。 走进望川县西街刘财主家的这两位年轻人,便是来自四大门派之一的北芒派。北芒派弟子,这个名头一旦亮出来,无人不敬重三分。 常远舟,北芒派内门弟子。楚晴,北芒派内门弟子,常远舟的师妹。 两人此番造访望川县只是巧合,他们本来是要赶往南峙山,参加三年一度的仙缘大会,此次仙缘大会由南峙派主办。 南峙山距离这里仅有不到两天的脚程,若是御剑飞行,则不用半天就能到达。 经过这望川县,常远舟经不住师妹的再三恳求,于是答应带她进城走走。不料进到城中,闻听有鬼怪作乱,身为修行人士,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岂能坐视不管。 于是他们便来到这刘财主的家中,准备替天行道。 进到院子,四周寂静无声,鬼气森森,地上枯叶铺洒,已经有好几天没人打扫。因为闹鬼,房子里的人早就搬离,主人刘财主连自家的大门都不敢再迈进,一直住在亲戚家。 常远舟细细打量周围,微微皱起眉头:“奇怪,这妖物邪祟的灵力很是涣散,却又使得满屋子都是,难以分辨其修为是高深还是低微。” 楚晴轻声道:“或许,我们正处在一个不易辨别灵力的位置……” 哗啦啦—— 两人刚对完话,院子中忽然刮起一阵冷风,吹得地上的枯叶四处乱飞。 “无端起妖风,看来这妖物邪祟的胆子不小。”常远舟竟有些兴奋。 他双目放光,手上灵力已是聚起,只待寻得妖物邪祟的藏身之处,便一击将其毙命。 “师兄!小……”楚晴忽觉情况有异,急忙出声提醒,话未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 常远舟霍然转身,见楚晴在原地站定不动,只是神情焦虑,两眼直往左侧瞅。 唰! 常远舟飞剑出窍,犹如一道霹雳,人未动,剑已斩去。 只听“当啷”一声清脆响声,常远舟驭剑之间微一抬头,见得一丈之外的房梁上,赫然耸动着一个巨大的头颅,堪比井口。 飞剑劈在这头颅上,未见伤其分毫。 阴风阵阵,腥气弥漫。 竟是一条千足怪,亦称蜈蚣精。它的身躯跟头颅一般粗,长度难以估计,穿插盘旋在院子四方的走廊和屋檐之上,已将院中二人团团包围,无数条长足挥摆,身躯蠕动,头颈竖起,甚是可怖。 难怪分不清灵力的源头,原来常远舟和楚晴早已在源头之中。 先前楚晴发现这条妄想偷袭的千足怪,却不料对方出手极快,口中不知吐出什么事物,击打在她背上,她又猝不及防,惊觉想要抵抗,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面对来势汹汹的千足怪,常远舟虽不惧怕,心中却是骇然。他惊异于这太平地界,何以会有如此巨大的妖物,哪来的灵力让它修炼? 千足怪身躯游走,连带整个院子都晃动起来。头颅一拉一压,猛然从口中喷吐出一大片黑雾。 常远舟一跃而起,飞剑攻势不停,他手中又捏起北芒派的落月诀,一道银光护住自身,一道银光护住楚晴,最后一道银光打向千足怪。 千足怪脑袋一甩,极为轻易地将袭来的银光打散,飞剑亦是被它连连拍飞。 这下常远舟终于发现,原来千足怪的脑门上有一块光滑坚硬的甲片,飞剑斩不破,落月诀打不烂。 常远舟驾驭飞剑,转而去攻击千足怪的身躯,手上结法印,法诀连出,同是往身躯打去,尤其是其腹部,应为最柔软脆弱的部位。 第五章 螳螂捕蝉 千足怪身躯庞大,行动却不慢,头颅摆动之间,又把两道法诀拍散,口中黑雾喷射,化作利箭与常远舟的飞剑纠缠在一起。 但,常远舟是何等的修为,他堂堂北芒派内门弟子,什么样的妖物没见过,岂会被一条千足怪难住。 法诀疾出,在千足怪措手不及的一刹那,飞剑果断斩下它的数条长足。 这千足怪也是倒霉,好好地在忘忧山里修炼了数百年,岂料十多年前山中突然开出一片幽蓝的花海,瞬间就将它的灵力吸干。 它大惊失色之际,又是一脸懵逼,这都什么世道,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好不容易积攒下一点灵力,得以逃出忘忧山,来到这望川县里避难,窃取人间烟火。 前几日刚刚恢复些元气,无意间却将这姓刘的财主惊动,请来了修行人士对付它。 好死不死,来的修行人士竟然是北芒派内门弟子,我的乖乖,这是老天要亡它啊。 千足怪起初还不知来人的厉害,几个回合下来,它心中惧意顿生。这个修士,竟有出神境的修为,莫说是现在,就是它鼎盛时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眼看自己的脚一条条地减少,纵使它脚多,也经不住这样无休止地修剪,为今之计,必须赶紧找机会开溜。 不然必死无疑。 千足怪打定主意,于是不顾断足之痛,奋不顾身地扑向院中不能动弹的楚晴。 常远舟觉察到千足怪的意图,当即飞来阻挡,法诀骤起。 千足怪只是佯攻,引得常远舟过来,它便一口巨大的黑雾喷出,直将整个院子笼罩住。 然后,它化作一道黄光,逃之夭夭。 常远舟飞剑怒斩,磅礴的灵力瞬间将黑雾击散,眼看千足怪越飞越远,若不及时追赶,再无机会寻到它。 电光火石之间,常远舟飞速查看楚晴的情况,不由得松一口气,说道:“师妹,你只是被那千足怪的毒液击中,使得灵力封锁,身体麻痹,并无危险。” 楚晴非常理解地眨了眨眼睛。 常远舟急忙扶楚晴坐下,手掌在她身前轻轻一拂,说道:“我已在你身上施放护身法诀,你休息片刻,毒素自会解开。我得立马去追那妖孽,否则它再到别处害人。” 楚晴又是眨了眨眼睛。 常远舟不再啰嗦,御起飞剑,直冲苍穹,追那千足怪而去。 刘财主的豪宅经此一闹,自然惊动四方街邻,但许多人都已知晓这里闹鬼,谁都不敢轻易靠近。 热闹固然好看,但性命更为重要。 楚晴麻软在地,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自己的修为也不低,怎的会被一条千足怪弄得如此狼狈,终究是少了些临敌的经验,关键时刻掉链子。 本来这次下山还想替师兄分忧,到头来倒给他添了麻烦。 临行前又未带什么丹药,如果用灵力逼毒,倒不是难事,可师兄急于去追那妖孽,无暇给自己运功。 楚晴尝试潜运灵力自己逼毒,发觉灵力根本提不起来,反复尝试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反而白毫不少体力,于是便作罢。 反正最多等一炷香时间,毒液自然会消退,也不必着急。她仰头望着天上的火烧云出了一会神,眼看天色渐暗,她便眯起眼睛休憩。 过了良久,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触碰,睁开眼来,却不见一物。她现在的修为境界,足可以在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不可能会是眼前一片漆黑。 是有人用布蒙住了她的头。 这个人会是谁呢? 谁会知道她在这里,谁又会在她不察觉的情况下轻易解开北芒派的护身法诀? 只可能是师兄! 楚晴心中一荡,惊惧渐去,情欲暗生,心想师兄平日为人正经腼腆,这会儿却来戏我,真是……真是…… 随后她感觉师兄张开双臂抱住她,师兄相抱之时,起初极为胆怯,后来渐渐大胆放肆。 更难为情的是,师兄竟以口相就,亲吻自己脸颊,也忒不知羞。 是了,现在已是天黑,又无外人看得到,他才…… 楚晴无法动弹,只得任其所为,不由得又惊喜又害羞。 只觉师兄的双手越来越不规矩,后来竟抱起她不知要前往何处。莫不是师兄要找个舒适无人之地,然后…… 想到师兄替自己宽衣解带,对自己亲怜密爱,楚晴不禁脸蛋发烫,神魂飘荡,身心俱醉。 诸葛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看看天色,已是不早,诸葛邪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寻花问柳固然重要,但起码也得照顾好老人家啊。 “臭小子,你再不回来,老子就饿得肠子打结了。” 急来急去,诸葛邪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山道上,怀中还抱着一个什么事物,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女人。 诸葛光气得那一撮黏上去的山羊胡都要掉了,玩归玩,你他妈还抱回来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不准你现在睡女人吗? 现在若随随便便破了童子之身,那以后要继承悦仙阁的道统可就难了。 待诸葛邪回到庭院,诸葛光正要破口大骂,却见诸葛邪一根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别出声。 诸葛光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诸葛邪把怀中女子抱进屋里。 过得片刻,诸葛邪才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出来。 “怎么回事?”诸葛光小声问。 诸葛邪答道:“这女子在望川县城里除妖,着了妖怪的道,我见她生得美貌,就抱回来了。” “那你有没有把她睡了?” 诸葛邪摇了摇头。 “你说她在县城里除妖?”诸葛光的眼珠子不停地打转,“如此说来,她是修行之人?” 诸葛邪点头:“修为还不低,似乎是你说的那些大门派的弟子。” 诸葛邪“嘶”了一声,说道:“难怪我感觉她身上一股正气……既然是这么好的货色,那你为什么不把她睡了?” “我这不是赶不及嘛。”诸葛邪一脸的兴奋,“当然,还要得到你老人家的许可才行。” 诸葛光一挥手:“我准了,赶紧睡!” 诸葛邪当即兴高采烈地一边脱衣一边奔向屋子。 “等等。”诸葛光突然叫住他,“你回来。” 诸葛邪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回来:“老诸葛,你不会反悔了吧?” “我只是感到奇怪,她一个修行之人,修为还不低,怎么会任由你抱回来?” 诸葛邪想了想,答道:“我不是说了吗,她着了妖怪的道,不能动弹。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原本她身上被施了护身法诀,我根本碰不得,但我无意中用那根作为腰带的绳子去接触她的时候,她身上的护身法诀就破了。” 诸葛光不由得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那根绳子果然不是凡物……你跟我来,我给你点好东西。” 来到诸葛光的房间,诸葛光从他的宝贝布袋中掏出一粒猩红的药丸,交到诸葛邪手中。 诸葛邪看也没多看一眼,作势就要往嘴里扔。 诸葛光急忙制止:“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给她吃的!” “哦哦哦。”诸葛邪的脑袋瓜已经被欲望冲昏,“那我现在就去喂给她吃,然后把她睡了?” 诸葛光摆了摆手:“去吧。给她喂了这药丸,你不睡她都不行。” 诸葛邪心急火燎地回到自己房间,看着床上的小美人,他的一颗心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废话少说,闲事少干,他当即就将药丸给小美人喂下。 小美人倒是非常配合,一点都不犹豫就吞进肚子里。 诸葛邪的上衣已经脱掉,正快速去解小美人的衣裙的时候,猛然被一双大手给拉出房间。 看着一脸凝重的诸葛光,诸葛邪有些不耐烦:“老诸葛,你又要干嘛?我裤子都要脱了。” “你小子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诸葛光怒道,“你刚才说这女子身上被施了护身法诀,是也不是?” 诸葛邪点头:“是啊,咋了?” “谁施的?” “当然是跟她一伙的一个男的呗,难道她自己还能施展不成?” 诸葛光当即就给诸葛毛的脑袋上来了一颗大花生:“他妈的,她竟然还有同伴,你怎么不早说!” “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吗?”诸葛邪捂着脑袋,一阵委屈。 “收拾东西赶紧跟我走!”诸葛光早已将他的宝贝布袋挂在身上,做好了逃命的准备,“算了,什么都别拿了,带好你的那根绳子,马上走!” 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刚跑出院子,就听夜空中一阵疾风劲起,吓得他们逃也不敢再逃,直接扑进旁边的灌木丛中。 尽管被树枝和木刺扎得生疼,但两人都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只是眨眼的功夫,夜空中就落下一人。诸葛邪认得此人,正是跟那小美人一起的男子,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找到这里。 若非老诸葛有先见之明,他们二人现在恐怕已经被这男子斩于飞剑之下。 此时此刻,诸葛邪才真正体会到修行之人的恐怖,这寻人的手法,已超出普通人的理解范围。也不知道那男子会不会发现他和老诸葛就藏在院子边上,有如此神通,想来要发现也不是难事。 难道要死在今晚? 想到这里,诸葛邪顿时两腿发软,险些尿裤子。 第六章 淫毒再现 常远舟追击那千足怪,自然轻易就将它逮住。像这样的妖物,常远舟还是外门弟子时,就不知道斩杀了多少。 千足怪被擒,深知无力反抗,当即跪倒在地,口吐人言,说道:“大侠饶命!我从未伤人性命,亦未做出别的伤天害理之事,念在我苦苦修炼才有此造化,恳请放我一条生路。” 常远舟喝道:“你若无邪念,何以会寄居民宅,扰乱凡人生计?” 千足怪急忙将自身遭遇托出,不敢作假。 常远舟听完,陷入沉思。他曾经听闻南峙派的青轩、青治两位师叔提到过,十多年前忘忧山上确实盛开出一片幽蓝花海,那是幽魂花。 这件事并未大肆张扬,若非亲身经历,基本不可能知道详情。 幽魂花能够吸取灵力,以这千足怪的修为,根本毫无抵挡之力,可见它所言非虚。 再一想,如若这千足怪向来为非作歹,这地方又距离南峙山不远,南峙派的师兄弟早就将它碎尸万段,哪还有命活到今日。 最后,这千足怪虽是妖物,但常远舟并未从它身上觉察到戾气,足以证明它不常杀生。 可是,他和楚晴师妹分明在刘财主的院中感觉出怨气,那又该如何解释? “我问你,那刘财主家中除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妖魔鬼怪?” 千足怪很快就明白常远舟心中的疑惑,言道:“大侠有所不知,那刘财主并非什么善类,屡屡欺男霸女,恶事没少做。只因他看上一书生之妻,便强行将其绑入家中,欲纳为妾。” “可怜那小娘子实乃贞洁烈女,誓死不从,当晚趁刘府家丁不备,逃出屋子,自尽于院内老井。凡人被逼惨死,怨气极重,化作鬼魂,久不能散。” “我乃妖物,喜食怨念污秽之气,有助于修炼,因此才会寄居刘府,调养生息。人食五谷杂粮,妖纳百秽之气,此乃天规,我未越界,还请大侠明察。” 常远舟点头:“我非不明事理之人,人、妖、神皆有修行的权力和法则,各行其道,互不侵扰,自是最好。你既知刘府冤魂之事,想来应是见过那书生之妻的鬼魂了?” 千足怪道:“人之魂魄,不入轮回,便无异于妖物。同是妖物,我自然与她有所沟通。她欲求我替她报仇,我不敢乱行杀伐,因此未作回应。” “那鬼魂现今仍在刘府院中?” “自是在的。她要置那刘财主于死地,但那刘财主家中阳气旺盛,她一小小鬼魂又为之奈何?” 常远舟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既已身死,便入轮回,阳间恩怨自有活人处理,化作厉鬼终是害人害己。” 千足怪道:“大侠乃修行之人,深知天道人伦,凡人又有几人看得透?若凡人皆有此境界,又何须苦苦修行寻道?” 见这千足怪颇有悟性,心境也不低,常远舟断定它不会是邪物,于是便决定放它一马,更有心相助于它。 “也罢,今日一事纯属误会,但你潜入凡尘,惊扰凡人,却是不妥。”常远舟言道,“你若不愿再回忘忧山,不妨前去北芒山,北芒山自有修行静地供你栖居,不会有外物侵扰。” 千足怪感激涕零:“北芒山乃四大仙山之一,能于北芒山修行,乃是小妖万世修来的福分,恳请大侠为小妖张罗。” 常远舟甩手将一张符印打入千足怪体内,说道:“我在你身上印下北芒派的令符,你现今便可起身前往北芒山,我稍后会与门中师长沟通此事,他们自会接待于你。” 千足怪郑重地朝常远舟拜了三拜,然后化作一道黄光,向北飞去。 事情已了,念及师妹还在刘府,那院中还有鬼魂作祟,常远舟急忙返回。 回到刘府,只见院内空无一人,连那靠坐在地上的楚晴师妹也不见了踪影。常远舟心下大惊,暗想莫非着了那千足怪的道了? 不对,若是那千足怪使坏,也未必能将楚晴师妹携走,楚晴师妹身上有北芒派的护身法诀,莫说一般妖物,就是比自己的境界还高一个等级的登峰境修士,不通熟北芒派法诀,也无法触碰楚晴师妹。 难道是楚晴师妹身上的毒已经褪去,她自行离开了? 这种可能性极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能对得上。 本想回来把冤魂之事也一并处理掉,但楚晴下落不明,常远舟实在放不下,毕竟这个师妹是第一次下山。 好在北芒派的弟子下山历练,自有一套相互联络定位的法门,常远舟也不怕寻不到楚晴的踪迹。 他稍微动用些灵力,一下就找到楚晴的位置,不由得暗自疑惑:“楚晴怎么跑到忘忧山上去了呢?” 飞剑御起,穿梭夜幕之下。片刻之后,他落在一处山腰间的平地上。 奇怪,这里怎么有一个院子,还有三间茅草屋,似有人居住。 更奇怪的是,楚晴师妹怎么无端跑到这里来? 四下观察,庭院中的杂物最近有搬动的迹象,说明有人活动。怀着疑惑和些许不安,常远舟走进庭院,用灵力仔细探查。 附近没有人,三间茅草屋中,只有一间屋子里有人,便是楚晴师妹。 常远舟径直走向那件屋子,推门而入。 只见屋内里侧,有一张简陋的木床,楚晴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 “师妹?” 常远舟轻唤两声,不闻答应。走近,见楚晴双手平放,身子平卧,脸上却蒙着一块粗糙的布料。 常远舟略感惊讶,伸手揭去了楚晴脸上的布,但见她眼中神色极是异样,晕生双颊,娇羞无限。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为什么还在脸上蒙着布?”常远舟问。 楚晴不答,眼中微露责备之意。 常远舟见她身子软瘫,好似毒素尚未消退,伸手探查,果然余毒未清,此外竟又有异常。另一种毒正在她体内肆虐,这毒甚是猛烈,使得她的身子沸腾般滚烫,一股莫名的热浪在她身上飘忽不定。 千足怪的毒还好说,这新出现的古怪之毒却不知是什么来历,常远舟直感到头疼。 他催动灵力,先把楚晴体内的千足怪的毒给逼散。 不料楚晴中千足怪的毒时,全身固然瘫软,现在逼散了,她仍是软绵绵地依靠在常远舟身上,似乎全身的骨胳尽皆融化了一般。 常远舟更觉奇怪,伸臂扶住楚晴的肩膀,温声道:“师妹,你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来到这里躺着?” 楚晴将脸蛋藏在常远舟怀中,腻腻乎乎地说:“还问我怎么了,自己干了什么事还不敢承认!” 常远舟见楚晴神态举止与平时有异,心中有些慌乱,言道:“师妹,我……我没做什么啊!” 楚晴抬起头,娇嗔道:“还说你没做什么,也不怕丑!” 常远舟有些糊涂了,自己的这个师妹平日里乖巧懂事,矜持知理,怎么现在看起来总是怪怪的,好似有满腔的情爱无处诉说。他下意识往楚晴身上瞧去,见她衣衫不整,裙带都解开了大半。 这一幕,让常远舟顿时大惊失色。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想起了传闻当中的一种毒,那是极为淫邪的修士所使用的毒,最臭名昭著的便是悦仙阁流传下来的欢喜金丹。 悦仙阁虽已剿灭多年,但这一类淫毒尚在世间流传,淫.魔诸葛毛便是其中的使毒能手。 他急忙卷起楚晴的衣袖,露出一条雪藕似的臂膀,但见洁白似玉,无半分瑕疵,只有那一点殷红的守宫砂无比醒目。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楚晴看在眼里,羞道:“师兄你真是糊涂了,做没做心里还没个数么,还要看这个?” 常远舟心想,我并不糊涂,是你糊涂了,你这个样子不糊涂才怪。他知道楚晴中毒已深,神志已有些不清醒,须得及早想办法应对。 现在,常远舟终于知道为什么楚晴会出现在这忘忧山上,极有可能是被掳到这里的,而掳走她的人,修为极高,能够轻易解开她身上的护身法诀,而且还不被她所察觉。 这个人,还会使高深的淫毒。 常远舟只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他所能对付的。 七魔之一,淫.魔诸葛毛! 想到这里,常远舟心中一阵恐慌,不由自主地往门外张望几眼,见没什么动静,才稍稍心安。 想来诸葛毛应是出去办什么事,才把楚晴一个人暂时扔在这里。如此这般,必须立即逃走,若是等这个大魔头回来,那根本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来不及多想,常远舟抱起楚晴,急奔出门,御剑便往山下飞去。 诸葛毛再狂妄狠毒,也不敢轻易在人多的地方露面,况且这里距离南峙派不远,一旦闹出大动静,南峙派中的修行泰斗瞬息之间就能赶到。 来到山下,常远舟又进入了望川县城,他慌忙之间只觉无处可去,辗转踌躇,竟鬼使神差地落在刘府的院中。 诸葛毛从这里掳走楚晴,不知还会不会再来查找。以诸葛毛那种精明的性格,不会想不到人不可能一错再错,因此再过来这里的可能性不大。 再者,若真是诸葛毛所为,那他的行径已经暴露,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应是赶紧遁逃,以防遭到北芒派报复。 因此,这望川县是安全的,刘府更是安全无疑,连普通的凡人都不敢来打搅,因为有鬼。 第七章 恩怨情长 随便找到一个房间,常远舟先将楚晴放躺于床上,然后急忙用千里传信跟自己的师父沟通。 他简约明了地将楚晴的遭遇和现下情况写在传信符上,告知师父,片刻之后,传信符上便显现出师父的回复。 “确是欢喜金丹,别无他法救治,该当如何,便是如何。” 常远舟额上冒汗,写下四个字:“弟子不敢!” 师父立即回应:“遵从本心,无愧于人。” 常远舟收好传信符,来到床边,看着陷入煎熬的楚晴,他心乱如麻。常远舟固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修行奇才,悟性极高,聪慧过人。 但他不懂情爱,也从未接触过,甚至从未想过这种东西。 他对楚晴好,便只是对楚晴好,并不清楚这是情还是爱,还是别的什么。 楚晴对他好,他也没想过其中的真意,或许他认为这只是师门手足之情。 现在,他竟要体会凡俗之人的情欲和爱意,还要跟朝夕相伴、亲密无间的师妹行夫妻之礼,他既是茫然,又是慌乱。 手足无措之间,楚晴已经从床上撑起身子,一把扑到他的怀中,言语中带着极度的痛苦:“师兄,你知道吗,我好想跟你在一起,但我不敢说出口,我怕你会不理我,你是那样的高高在上……” 常远舟心中的那根弦好似突然被拨动,自己的这个师妹,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他只认为她精明懂事,心静如水,没有一丝杂念,不料竟藏着这等心事。 他紧紧地搂住楚晴,言道:“我也好想跟你在一起,我没有高高在上,为了师妹你,我甘愿做任何事,始终如此。”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楚晴用热吻来回应常远舟敞开心扉的话。 常远舟的心境,在这时竟出奇地平静下来,心道:“这尘世的历练,情爱亦是重要一环。天道无情,何以让这情爱在世间亘古流传,若不亲身体会,何谈参悟天道?” 师父让我遵从本心,我扪心自问,除了师妹之外,心中再无其他女子。我从未想过与她长相厮守,但要我选择,我自是愿意与她白头到老,即便是死,也是愿意的。 这是否就是情和爱? 两人相拥,常远舟只觉一股柔情绵延不绝。衣衫尽落,终是坦诚相对,天下最亲密的夫妻也不过如此。 这一晚自是不尽的恩爱。 次日正午,精疲力尽的两人在床上软绵绵地相互睁开眼睛。只见楚晴脸颊红霞遍布,美艳无方,她只是看了常远舟一眼,便不敢多瞧,眼神躲闪地移到一边。 常远舟面色平静,双臂微一使力,将楚晴搂在怀中。两人本就是赤条条地贴在一起,这下完全没有了间隙。 楚晴略感为难,心中却是无限蜜意。把小脑袋埋在常远舟胸膛,她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常远舟终于开口,说道:“师妹,回北芒山后,我便立即亲自去向师父他老人家请罪。” 楚晴狠狠地在常远舟胸前咬下一口,渗出血来。 常远舟吃痛道:“师妹,你做什么?” 楚晴怨声道:“你跟师父他老人家请什么罪,谁要你请罪了?” 常远舟摸不着头脑,搔搔耳朵,言道:“那不该请罪吗?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 楚晴嗔道:“是啊,你是该请罪,昨晚你也不知道怜惜人家,那么鲁莽。”见常远舟满脸惶恐,心中顿生不尽柔情,声音也压低了,“请罪有什么好,你请师父他老人家为我们主婚,那才好……” 常远舟无限感慨:“是啊,我得求师父为我们主婚,不然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像昨晚一样跟你在一起了。” 楚晴脸一红:“别说啦,也不知羞!”隔了一会儿,她又轻轻的说:“这一次也算因祸得福,若非遭此一难,我……我也不敢如此大胆。” 常远舟微微一笑:“那可是真大胆,你还说我鲁莽,明明是你……” 话没说完,楚晴就以嘴相堵,不让他再说下去。 一阵热吻之后,常远舟问楚晴:“你可知昨日将你掳走的那人是谁?” 楚晴答道:“他蒙住我的脸,我看不清,我以为是你。” “不是我。”常远舟面色严肃,“我以为是淫.魔诸葛毛。” 楚晴思考着说:“那人抱着我,徒步往山上奔,可见其并无修为,应当不是诸葛毛。” “那他如何能解开你身上的护身法诀?” “应是使用了某种玄奇的法宝。” 常远舟若有所思:“没有修为,却有欢喜金丹……” “红袍老妖!”两人异口同声。 “若是红袍老妖,我们得赶紧去寻他,莫让他再逃了。”楚晴催促道,“这个魔头消声灭迹十多年,没想到竟躲在忘忧山上,终是露出了行踪。” 常远舟却不急:“我看没必要再跑一趟了,若是红袍老妖,他昨晚就已经潜逃,如今已不知逃到何处。” 楚晴轻轻一叹,深知常远舟说得有理。 两人在床上温存许久,才起身出门。眼看已是下午,常远舟向师门道明千足怪一事,然后到街上买回一把红伞,楚晴不解,常远舟言说要办完最后一件事,再赶往南峙山。 最后一件事,便是了结刘府冤魂的恩怨。 听完常远舟讲述刘府冤魂的来历,楚晴心中一阵怅惘,叹道:“与这女子相比,我是何等的幸福快活。” 常远舟回过头,冲楚晴笑道:“师妹,你又怎知这女子不幸福,不快活?” 楚晴道:“落得如此境地,难道还会幸福快活吗?” 常远舟故作神秘说:“那得问她自己了。” 只是傍晚时分,天还未暗,阳气依旧旺盛。常远舟将红伞撑开,挡在院中老井上方,然后对着井中喝道:“小小一缕冤魂,既有不甘,何不现身一叙!” 井中不见有任何动静,井边两人耐心等了片刻,只见一缕白烟缓缓冒出,聚于伞下,很快便幻化成一个美貌女子。 这美貌女子便是书生之妻的鬼魂,她上身人型,下身则只是一缕烟尾,飘忽于井上伞下,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鬼魂通灵,能辨修行之人,因此无胆放肆。 常远舟看着女子鬼魂,正色道:“你便是那梁生之妻贺氏?” 鬼魂当即颔首行礼:“贱妇贺氏,见过侠士,侠女。” 常远舟道:“你受害一事,那千足怪已向我道明,我可怜你含冤受屈而死,便不予追究你迫害凡人之行径,你速速离去,消散于天地,尽早进入轮回。” 鬼魂泣道:“那刘财主逼我至死,害我与夫阴阳永隔,他一天尚在,我便怨气难消,不能安息。请侠士侠女为贱妇做主。” “阳间之事,自有活人处理;生前恩怨,只待天道因果。你已是阴魂一缕,不可逆天而行,驻足阳间,祸乱凡尘。”常远舟说着暗叹一息,“我看你流连阳间不肯离去,未必全是为了复仇吧?” 鬼魂低头不语,只当默认。 常远舟质问:“你放心不下梁生,恋而不舍,是也不是?” 鬼魂身躯一颤,泪如雨下。 “也罢,也罢,世间情爱,我尚未能参透,何况是你。”常远舟微一沉默,像是思考,“日间我已向街坊邻居打听,这些年来,你夫梁生为了替你伸冤,忍辱负重,不断逐级上告,终是无果,以至心力交瘁,人不似人。” 听闻这话,鬼魂哭得更加伤心欲绝。 常远舟接着说:“好在他始终未曾放弃,此路不通,便另寻他路。寒窗苦熬,一朝金榜题名,得人皇赏识,赐高官金印。人皇有意招他为婿,而他心中只牵念着你,只是请命回乡,惩治贪官污吏,彻查你之冤屈。” “算算日子,这两日也该到了。”常远舟凝视着鬼魂,“我已散布消息,将你葬身于井中告知世人,只待梁生赶来,得知此事,定会第一时间寻你遗骸。” 鬼魂泣不成声:“多谢大侠相帮,大恩大德,贱妇没齿难忘。” 常远舟叹道:“到时梁生与你相见,生离死别,难免肝肠寸断。” 鬼魂道:“贱妇有负于他,害他不浅!” 常远舟摇摇头:“天灾人祸,世事难料,此一劫恐怕早有定数,也不知是他与你之磨难,还是造化。” 楚晴上前,言道:“我听闻用情至深、心意相通的两人,即便是阴阳两隔,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如此一来,等梁生到此,你尚可与他相聚。” 常远舟急忙说道:“此事万万不可!人既已死,当放下一切,纵有情意难却,稍作回首也就罢了。这许多年过去,梁生虽难相忘贺氏,也知该挥别往昔,重新振作。” “此番前来惩治恶霸,为妻伸冤,只当做一个了结。若亲眼目睹贺氏魂魄,心念再续,梁生又将再陷泥潭,无法自拔。我想到时他不会让贺氏轻易离去,若贺氏不依,只怕他生不如死,甘愿以死相随。” “贺氏毕竟已是鬼魂,人鬼殊途,强行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只会是鬼魂永不安息,活人耽误一生。” 说到这里,常远舟看向贺氏鬼魂:“梁生爱你之深,不下于你爱他之深,你忍心让他一个大活人,一辈子居于你所制造的阴影之下吗?” 贺氏鬼魂痛苦地直摇头:“不,我不能耽误他,我只希望他好好活着,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常远舟点头:“那便最好。他与你心心相印,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你心境和念想,你若不能安息,他的心也无法平静,也就不可能有新的开始。” 次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一队官兵护着钦差大臣,浩浩荡荡地来到刘府凶宅。钦差姓梁,单名一个生字,专为查案而来。 仵作从刘府院中老井捞出一具女性白骨,看到白骨旁的遗物首饰,钦差梁生当即跪倒在地,连拜三拜,满面泪痕。 述不尽的衷肠,流不完的泪,心如刀绞,又为之奈何。 料理好一切,打道回府之际,梁生心有触动,情不自禁转过头,目光投向院子角落里竖着的一把红纸伞。 好似伊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不曾离去。那初见的美好,相识的清欢,一直盘踞在脑海,难以挥散。 或许是思念成疾,胡乱幻想吧。梁生摇头轻叹,回首离去。 刘府院中再次恢复平静,两道银光落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出现在红纸伞边。 男子提起红纸伞,打开。一缕白烟冒出,幻化成人,完完整整,毫无缺陷。 贺氏鬼魂在伞下双膝跪地,向常远舟和楚晴恭敬拜别,动情言道:“他对我如此情深义重,纵使遭此一难,此刻我也再无怨恨。今生能与他相识相知,我真是幸福,快活……” 言罢,化作白烟,随风消散。 常远舟感慨道:“心愿得偿,残缺魂魄竟能重聚,我亦是头一次见。现在我终于明白,人活一世,若只是为了自己,那真是可怜。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而活并努力奋进,他是幸福快活的……” 楚晴柔声道:“若是有一个人为了自己而活,并且努力奋进,矢志不渝,那她也是幸福快活的……” 常远舟微微一笑,溺爱地轻抚楚晴的长发。 “当然!” 第八章 传授道统 “他妈的!真是倒霉透顶!” 这是当晚诸葛光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两人心惊胆战地藏在灌木丛里,眼睁睁地看着那御剑而来的男子落下,走进庭院中,一阵左顾右盼,然后径直闯进诸葛邪的房间内。 不消片刻,男子便抱着小美人急奔出来,没有任何迟疑,御剑飞往山下。 诸葛邪两腿发软,连爬都快爬不起来,压低声音道:“老诸葛,你何必这么着急钻出去,要是那家伙没飞远,或者再飞回来,可就糟了!” 诸葛光没好气地说:“他为救那小妮子,已经急得火烧眉毛,哪还有工夫再返回。他妈的!浪费老子一粒欢喜金丹。” 由于知道诸葛光精明狡猾,谨慎小心,他说没事,当然也就不会有事,诸葛邪便一同钻出灌木丛。 “老诸葛,你说的什么欢喜金丹,是稀缺宝贝?”诸葛邪问。 诸葛光拍拍挂在肩上的布袋,痛心疾首道:“可不,这世上就剩这么点了。好在给那小妮子吃的是我自己所炼制的,还不算太亏。” 诸葛邪不解:“什么意思,你自己炼制的丹药不好么?” 诸葛光解释道:“不是不好,而非最好。欢喜金丹的炼制非常不易,需要的药材极其稀有,炼制的工序又极其繁琐,出丹量更是少得可怜,因而可算难得的灵丹妙药。” “以前我风光的时候,尝试过炼制,结果并不理想,存留到现在的已经不超过十粒。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悦仙阁的第一奇才,他曾经另辟蹊径,用绝无仅有的天材地宝炼制出一炉绝品欢喜金丹。” “这一炉欢喜金丹可厉害了,就是大罗金仙吃了,也要沦为淫徒荡.妇,难以自拔,甚至交欢至死。时至今日,师父的这一炉绝品欢喜金丹仅剩下七粒,全在我这里。” 诸葛邪目光灼灼地盯着诸葛光肩上的宝贝布袋:“老诸葛,那你以后会不会把这些丹药传给我?” 诸葛光笑道:“看你猴急成什么样子,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传给你,还能传给谁?不过我师父的这七粒丹药,你恐怕用不着。” “为什么?” “你敢吃吗?无论你境界有多高,只要吃上一粒,保管你精尽人亡。” “那我给要睡的女人吃。” “也不是不行,这天下的女子无论是谁,只要吃上一粒,不是寻欢至死,就是欲.火焚身而亡。” 诸葛邪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厉害?” “我有必要吹牛吗?”诸葛光一副你小子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神情,“我看你以后用得最多的还是我炼制的欢喜金丹,他妈的,本来就剩得少,还白白浪费了一粒……” 诸葛邪也觉极为可惜,言道:“唉,他妈的,白白浪费了一粒……还便宜了那使飞剑的家伙,让他把小美人给睡了。辛辛苦苦忙活大半天,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诸葛光拍了拍诸葛邪的肩膀,安慰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要习惯为他人做嫁衣,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这么说你老诸葛也没少给他人做嫁衣,是也不是?” 诸葛光点头:“这是常有的事,而且,我做过的最得意的事,就是为一个人做了嫁衣。” “为别人做嫁衣还能算最得意的事?”诸葛邪有些糊涂,“这个人是谁?” “叶沉星。” “他是什么人?” “最可怕的人。” 御剑男子果然没有再回来,不过诸葛光也不敢再留在此地,吩咐诸葛邪收拾细软,拿上可带的用具,便钻入深山之中。 忘忧山乃神州之中鹤立鸡群的大山,也是天歌山脉上最宏伟的一片山,其中的深谷秘境不知道有多少,绝大多数鲜有人踏足。 就是修行者,也没几个能走遍忘忧山的各个角落。传闻这山中有许多古怪,却又没人能说得明白。 忘忧山中妖兽无数,什么鬼怪都有,固然凶险,但对诸葛光和诸葛邪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避难之地。 不断往山的深处行去,路上,诸葛光暗自琢磨事情。 他想到之前在庭院灌木丛里躲藏的时候,那御剑而来的男子就曾用灵力探查四周,竟然没能发现他们二人的存在,实在古怪。 苦思冥想,他想到了诸葛邪用来当腰带的那根绳子。当时,那根绳子就搭在他们两人身上。 莫不是那绳子有使人消匿踪迹的能力? 绳子能破解法诀,能禁锢灵力,这些诸葛光已经知道,但连普通人的踪迹都能掩盖,实在非常惊人。 他看着身前的诸葛邪,暗道:“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随身携有如此玄奇的法宝,而且好像只有他能驾驭这法宝,我尝试过几次,绳子在我手中无异于凡物……” 潜逃一夜,黎明时分,两人来到一处植被茂密的深谷,自觉已经安全,便双双爬到树上,呼呼大睡。 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后诸葛邪便先去找吃的,诸葛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继续想事情。 他想到自己该尽快将道统传授给诸葛邪,让他早日修行,提高境界。 他们二人现下都没有修为,若是再碰到像昨晚那样的事,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脱身。一旦被撞个正着,便只能任人鱼肉。 是的,必须让那小子学会法诀,今后遇事也好护我周全。 打定主意,等诸葛邪回来后,诸葛光便告知于他。 诸葛邪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叫道:“老不死的,你终于开窍啦!” 诸葛光怒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要继承道统,学法诀,也不能操之过急,眼下他们还得找个新的地方安居。 诸葛光对新住处有严格要求,得利于平日修行。最后,他们来到深谷的一处碧潭边上,一条小瀑布倾泻而下,水潭三丈方圆,不知有多深。 小瀑布的右侧,有个天然岩洞,似是大水时冲刷而成,现在水位不高,洞中除了有点湿润之外,便还算好,如同一个房间大小。 于是两人便在水潭边,岩洞外,搭起三间茅草屋,从此定居。 此后,诸葛光开始每天为诸葛邪讲解修行一事,从简单到高深,从粗略到细微,把他所知道的无不相授。 道统,是修行最基本的起点。何为道统?便是一整套的修行传承。 一般而言,一门道统包括法诀、炼器、炼丹、御器、符箓五个方面,法诀是其中的大头,对一门道统的地位有着决定性影响,剩下的其它方面都只是辅助。 当然,也有一些道统不止这五方面的神通,具体因道统的不同而有所不同,那都是细小差别。 法诀自不用说,斗法时无它不可,凡人之武功,修士之法诀,都乃争雄之根本。 炼器便是修炼法宝;炼丹便是炼制丹药;御器便是驾驭法宝或其它物件,比如御剑飞行;符箓则是画符、用符,无需细表。 一门道统的创建成名,那都是千百年来无数英雄豪杰,花了无数心血累积而成。一套套法诀神通,都是一点一滴,费尽千辛万苦,千锤百炼地积聚起来的,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研习一门道统,实非易事。完全将一门道统掌握,更是难上加难。 许多修士倾尽毕生精力,也只能学会一门道统的部分法诀,或者只是掌握这门道统当中的炼器、炼丹、符箓等某一方面的神通,这不是危言耸听。 因此可见道统之博大精深,能称之为道统的,必然有其独特性和过人之处。 道统的传承,从来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修士的事,几乎都是一个门派所有人倾尽全力才能做到。 所以一旦门派有变,或是人丁凋零,那道统就有可能缺失,甚至失传。 了解道统,便能知修为境界的定义。 所谓修为境界,简单来说,就是研习道统之后的成就,达到的高度,拥有的实力。 最直白的表现,便是自身容纳的灵力多少,使出法诀的厉害程度,以及能够修炼多高深的法诀。 当下神州大地,修行之人的修为境界从低到高,分为初窥境、融会境,出神境,登峰境,超凡境,返璞境六个境界。 返璞境再往上,或许还有更高境界,但无人知晓。 凡人修行,开始能够容纳和使用灵力的时候,便是进入了初窥境,也就是入门了。 一般的修行之人,从初窥境到融会境,不知道要多少年月。融会贯通,可称为真正的修士,已与凡人大有区别。 从融会境再到出神境,不知道又要多少年月,大部分修行之人一辈子的成就便只能达到出神境。出神境已经是了不得的境界,控神识,出神通,飞天遁地,手段尽可使得。 常远舟和楚晴都是出神境的修士,只是层次不同。常远舟已达出神境巅峰,而楚晴只是出神境中期。 出神境跨入登峰境,登峰造极,神通广大。这个境界的人可以说是极为厉害的修行人物,一般来说,小门派的顶梁柱和大门派的长老也就这个境界而已。 修行世家当中有一个登峰境的高手坐镇,扬名立万便指日可待。 修为未废的红袍老妖诸葛光,便有着登封境巅峰的实力。淫.魔诸葛毛也是登封境巅峰,但他已半步踏入超凡境。 超凡境,对绝大多数修行之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境界,这个境界的人都是一方大能,比如四大门派的掌门和某些长老,一提名号,众生皆颤。 最后的已知的最高境界,返璞境,与超凡境的差别不大,最大的不同在于法诀的运用上,非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的。这个境界的修士,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第九章 天上掉仙女 诸葛邪自小就古灵精怪、聪颖过人,诸葛光教他什么,他一学就会,诸葛光跟他说什么,他一遍就能熟记于心。 然而,一旦踏上修行之路,他便处处碰壁,好似天生不是这块料。 “你他妈的!都快两年了,你连灵力都聚不起来!”诸葛光气急败坏地冲诸葛邪吼道,“真是个废材!” 诸葛邪也不服软,怒道:“我他妈的!我不都是照你说的去做的吗,灵力就是不待见我,这也能怪我?” 诸葛光气得那一小撮山羊胡都掉了半截,他索性一把扯掉,扔在地上。 “他妈的,我看你就是缺个女人陪你睡觉。” 诸葛邪一听,倒是乐了:“他妈的,我也觉得应是如此,就缺个女人。” 逃入这深谷已有近两年时光,如今诸葛邪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值阳刚极烈,加上从小跟着诸葛光不学好,尽学坏,那些女人、睡觉之事无所不通,偏偏没有施展身手的机会。 最多也只能在梦里过过瘾。 受诸葛光影响,诸葛邪俨然已是一个小淫贼,他不能出这大山,每每看见山中动物求爱交欢,他都能躁火难耐。 想起当年混迹青楼妓院的日子,诸葛邪那是无限的向往。以前不懂事,不会真刀真枪上阵,要是现在,他连挑也不挑,只要是个女人他都能睡她三天三夜。 因而诸葛光一提起女人的时候,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得裤裆都撑成帐篷。 “你这般激动做什么?”诸葛光瞪了诸葛邪的裤裆一眼,“难道你还想对我下手不成?” 诸葛邪嘴角扬起:“老不死的,你要是肯奉献自己,我倒不会嫌弃。” 诸葛光发出他那不男不女的咒骂声:“臭小子,我看你是要憋疯了。也罢,明儿我们就出山一趟,掳个女人回来,让你好好放纵。” “老不死的,你早该如此了,否则我早就能聚起灵力,踏入修行大门。”诸葛邪说着便脱掉衣物,往前边碧潭跳,“我先到水里灭灭火,真是难受。” 看着诸葛邪没入水潭,诸葛光心想:或许真是如此,他灵脉尽断,根骨有缺,本就聚不起灵力,我强行让他研习悦仙阁道统,没有女人怎么行? 虽说他还未入门,但这般大一个男孩,是该睡女人了,说不定睡过之后会有奇迹发生。 无奈没法弄到修为境界高的女子,让他以童子之身去睡凡俗女子,终是有点可惜,这甚至会影响他日后的修行成就。 可又有什么办法,再熬上一两年,我看这山中的母猴子碰到他,恐怕都要遭殃。 次日,两人收拾行李,准备出门,却见天空忽晴忽暗,无数闪电争相劈落,狂风皱起,飞沙走石。 诸葛光纳闷:以往每次都是这臭小子干好事的时候,老天才发怒,怎么今儿要去干坏事,老天也这般怒不可遏? “老不死的,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诸葛邪催促道,他早就等不及,“这鬼老天总是时不时抽筋,有什么好奇怪的。” 诸葛光耸耸肩,暗嘲自己是有些大惊小怪,便跟诸葛邪一同出山去。 这山中深谷就住着他们二人,他们进来后又从未出去过,因此根本就没有出去的路,只要寻对了方向,随便走就是。 行至中途,黑云压城,闪电与雷鸣更加猛烈,仿佛就在身旁。 诸葛光抬头,见风卷云残,苍穹之上似有巨大的灵力波动,如此规模,乃他生平仅见。 并非大惊小怪,今日的天象确实与以往不同,那天空中,云层之上,定有什么事物在施展神通! 以他的所知所闻,实在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物有这般能耐,能使得乾坤大变。 “老不死的,又发什么呆!”诸葛邪嚷道,“你是不是诚心不想让我睡女人?” 诸葛光面色凝重,无心理会诸葛邪,只是注视着天空,陷入思考。 过得良久,忽见远方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天坠落,不知为何物。 “老不死的,有一只鸟被雷劈了!”诸葛邪指着那白色之物坠落的方向,乐呵呵地喊道。 “什么鸟!那是个人!” “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诸葛光严肃地说,“过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两人翻山越岭,费劲千辛万苦,终是找到了那坠落之人。 是个女人,是个漂亮女人,是个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漂亮女人。 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像一朵洁白无瑕的盛开的花,美不胜收。 诸葛邪愣住了,他就是想象,也想象不出来这世间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那绝世的容颜,便是老天爷的神来之笔,也画不出来。 天地之间依旧风起云涌,入魔般恐怖狰狞,尽管如此,有这女子的存在,整个世界看起来都美丽动人,令人沉醉。 诸葛光也愣住了,他已是断了阳根之人,瞧见这女子后,竟然无端有邪火冒出,难以自抑。 可是他没法再享用女人,只能望洋兴叹。这一刻,他对诸葛毛的恨意更深一分。 这等绝色女子,纵使阅女无数的诸葛光,也从未见过,他敢保证,全天下的女子在她面前,都是相形见绌。 诸葛光祸害过的女子何其之多,见过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这神州之中他没见过的漂亮女人,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 而眼前这个女子,他几乎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她是谁,只可能是她。 但他不敢说出她的名号和来历,即便她已昏死。 诸葛邪喉咙干涸,连咽口水,口齿不清地说道:“老不死的,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吗?” “仙女?”诸葛光冷笑,“那我师父的那几粒绝品欢喜金丹可派得上用场了。” 诸葛邪一时竟有些糊涂:“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是要睡女人吗?白送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你竟不睡?” 诸葛邪看向地上的女子,不知为何,无端地生出惧意来:“我不敢。” 诸葛光冷哼一声:“你是见她生得太过漂亮,所以才不敢?” 诸葛邪竟老实地点了点头。 “没出息!”诸葛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是怕她,睡过之后就把她杀了,一了百了。” “我更舍不得杀她。”诸葛邪直言道。 “那你就睡她一辈子,睡到死为止!” 诸葛光说着便走上前,弯腰捡起掉落在女子身旁的一本小册子,草草地翻看起来。 “这是什么?”诸葛邪好奇地问。 “一本法诀秘籍。”诸葛光回答,“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难道你真不要?” 诸葛邪迟疑片刻,终是鼓起勇气,上前将女子抱起。女子很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用你腰上的那根绳子先把她捆起来。”诸葛光提醒道。 诸葛邪抱着女子,诸葛光翻阅法诀秘籍,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赶。 女子身姿婀娜,清香沁人,然而纵使诸葛邪色胆包天,这会儿也不敢乱动什么心思,双手极为老实。 换作是别的女人,他早就上下其手摸个遍,面对这个女子,他就是害怕,也不知为什么。仿佛是觉得这女子就是天上的仙女堕入凡尘,有着无上的神威,不可亵渎。 回到家中,诸葛光先让诸葛邪将女子抱进岩洞安置,岩洞中有一张石床,是诸葛邪平日里练功用的。 因为诸葛光传授诸葛邪的是悦仙阁的道统,每每修炼起来,诸葛邪总会燥热难耐,于是乎需要这么一个阴凉的岩洞。 将女子平放在石床上,诸葛邪不敢久待,当即走到洞外。 诸葛光已翻看完法诀秘籍,自言自语地骂道:“什么狗屁玩意儿,还以为是高深的法诀,原来只是一门增长寿元的神通,屁用没有!” 诸葛邪对法诀秘籍毫无兴趣,他现在心乱如麻,脑子也不太灵通,总是想着洞中那女子,却又不敢去想。 见诸葛邪走过来,诸葛光扔下法诀秘籍,说道:“你等我一下。”说着便起身回屋。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诸葛光肩上已挂上他的宝贝布袋,他招呼诸葛邪跟他一起进入岩洞。 来到洞中,看着石床上的女子,诸葛邪咽了咽口水,既是难耐,又是惶恐。 诸葛光凑近石床,伸手便去给女子宽衣解带。 见状,诸葛邪急忙制止:“老不死的,你要做什么!” 诸葛光转向诸葛邪,冷笑:“如此佳人,既然你不敢享用,那便让我来。我虽断了阳根,但我还有手,还有嘴,足可玩个尽兴。” 诸葛邪一把将诸葛光的手从女子身上甩开,粗红着脖子说:“谁说我不敢!我只是没有想好怎么玩。” 诸葛光道:“你也不用再想了,我早已替你想好。”说完从布袋里掏出一粒猩红泛血的丹药,捏开女子的小嘴,塞了进去。 “你给她喂的什么东西?” “自然是我师父炼制的绝品欢喜金丹。” 诸葛邪一惊:“这会弄死人的。” 诸葛光微笑,看向女子,只见此刻女子已是双颊晕红,艳如牡丹,呼气变得有些粗重。 “她死不死,那就要看你够不够努力了。”诸葛光说,“记住,我这是为你好,你若还想学法诀,就按我说的去做。这女子乃上天赐予你的机遇,你要好好珍惜。” 第十章 修炼邪功 以诸葛光的性格,自然不会无端跟诸葛邪开玩笑,他说喂给女子的是绝品欢喜金丹,那定不会有假。 诸葛邪身子微颤,强自镇定心神,看着女子越发煎熬,心生不忍,问诸葛光道:“我要怎么做?” “该教的,以前我早就教过你了,没有我的允许,你还不能与她交合,只需激发她的情欲,然后汲取她的阴元。” 诸葛光说罢,不再理会诸葛邪,自顾自地往洞外走去。 这岩洞在瀑布之后,入口在边上一侧,不大,拐了几个弯,因此即便是白天,亮光也略显不足。 诸葛邪独自一个人面对石床上的女子,一时不知所措。诸葛光教过他的那些东西,他早就烂背于心,可是事到临头他却无法下手。 隐约听得女子口中传来一声难耐的低吟,诸葛邪心知不可再耽搁,不然这女子断然活不了。 他伸手去解女子身上的绳子,拉开她的裙带,将她的衣物一件一件剥去。 揭开最后一块神秘的遮羞布,艳物就在眼前,诸葛邪心中再无杂念,有的只是欲.火。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乱来,非是因为诸葛光再三警告,而是他仍有些害怕,这个女子实非能侵犯之人。 他按诸葛光教过的手段,开始一遍遍爱抚女子的娇躯。待时机成熟,他便俯于女子下身,开始汲取阴元。 女子不由得浑身一颤,紧闭的双眼流下一行清泪。 临近傍晚,诸葛光在洞外屋前升起一堆火,从不打猎的他,今天下午竟然亲自逮了两只野兔,此刻正放在火上烤。 魂不守舍的诸葛邪走出岩洞,来到火堆旁,默不作声地伸手要去拿一串烤野兔。 “别动。”诸葛光立即出声制止,“这些都是我的。” 诸葛邪一脸不解,却也不多问。 诸葛光看向诸葛邪,笑道:“怎么一脸的不高兴,玩得不尽兴?” 诸葛邪干巴巴地答道:“她哭了。” “她那是快乐的哭,你要是再跟她恩爱几日,保管她见到你就笑不拢嘴。”诸葛光乐滋滋地说,“你有没有记住我的话,有没有乱来?” “都是按你说的去做。”诸葛邪回答。 诸葛光满意地点点头:“那便最好,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想占有她的身子,自然有的是时候,现在还不行。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悦仙阁的法诀,做好准备。” 诸葛邪撇了撇嘴:“我连灵力都聚不起来……” “有了这女子为你提供阴元,不用担心灵力的问题。”诸葛光说,“她的阴元便是你的灵力。” 诸葛邪一听这话,颇为欣喜,指了指火上的烤野兔:“我饿了。” “饿也不能吃。”诸葛光说,“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吃任何别的东西。” 诸葛邪疑惑道:“那我吃什么?” 诸葛光目光瞥向岩洞:“那女子的阴元,便是你的食物,你每日便只吃它,饿了自取。若想修行有成,必须遵循此道。” 诸葛邪惊讶道:“她哪有这么多阴元!” “怎么没有,我师父的绝品欢喜金丹是何等厉害,吃下一粒,七日之内阴元要多少有多少。”诸葛光正色道,“你若不取,不仅浪费,她也活不成,定会爆体而亡。” 见诸葛光说得认真,诸葛邪知道他并未夸大其词,于是说道:“那我拿肉给她吃。” “不必,她无须进食。” 诸葛邪又是不解:“为什么?难道她不会饿死?” 诸葛光冷哼一声:“你要是知道她是什么人,就不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你也别多问了,一切照我说的去做,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诸葛邪只好不多问,蹲在一旁发呆。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诸葛光瞪了他一眼,“你不是饿了么,赶紧去享用你的美味食物。那女子刚服下我师父的绝品欢喜金丹,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应付过去,你是不是想要她早死?” 诸葛邪眉头一皱,站起身,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岩洞走去。 看着诸葛邪的背影,诸葛光暗自偷笑:你小子还真是好骗,不过我当真是为你好。 我所教你的,都是绝无仅有的神通,连我自己都未曾实践过,若非捡到这女子,若非这女子是她,只怕这门神通永远无法施展。 想当年我师父抵制不住诱惑,想要试一试这门神通,最终陨落身亡。这门神通传到我手上,我亦是不敢尝试。 如今让你捡了便宜,你若侥幸挺得过去,那便是你的造化,若如不然,落得跟我师父一个下场,也怪不得我。 诸葛邪慢步走进洞中,夜幕降临,洞中漆黑,他遂将插在石壁边的火把点燃。 来到石床边,看到女子仍不省人事,脸颊红霞遍布,娇艳无方,比之先前有过而无不及,诸葛邪便知诸葛光所言非虚。 他伸手拭去女子眼角的泪痕,温声道:“我不是想要故意侵犯于你,只是那老不死的威逼利诱,我无法抗拒,只得委屈你了。” “若如过了这一关,今后我定会永远对你好,为你做任何事情。” 他的目光往下移,女子身上的衣物只是盖着,并未穿上,也不需要穿上。穿了又解,实在麻烦。 目光移动到两腿间,他舔了舔嘴角,然后弯下身子,凑到女子耳边,轻声言道:“那老不死的不准我吃别的东西,只让我食用你的阴元,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知是真是假。” “我现在确实饿了,你若真有那么多,请不要吝啬,若实在没有,那我觉察之后,便不再继续。” 一番细语之后,诸葛邪转到床尾,看到女子如玉般洁白无瑕的两只小脚,他忍不住用手轻抚。然后一直往上滑动,掀起裙布。 脑袋埋入两腿间,一张脸贴向那根部的诱人之地…… 事实证明,是诸葛邪多虑了,这女子的阴元岂是他能取尽用竭的,足够一日三餐加宵夜。 当晚诸葛邪便在洞中过夜,第二日醒来,一出岩洞就看到诸葛光坐在那里琢磨着什么事情。 “吃过早饭了吗?”诸葛光扭头看到他,便打招呼。 诸葛邪摇了摇头。 诸葛光一摆手:“先吃早饭,然后出来跟我学法诀。” 诸葛邪遂重新返回洞中,一个时辰之后才再次出来。 两人盘坐于碧潭边上,诸葛光对诸葛邪道:“我悦仙阁的道统,我早已向你阐明,今日开始,你便正式入门。” 修炼法诀,须得能聚灵力,而诸葛邪无法聚起灵力,但这并不妨碍他研习悦仙阁道统,因为他每日都汲取阴元,足可支持悦仙阁的法诀所需。 “你第一个要学的,便是遁走法诀。”诸葛光说,“悦仙阁的遁走法诀,乃天下一绝,几乎无可比拟。” 诸葛邪不屑道:“逃跑之术,有什么好吹嘘,你为什么要先教我这个?” “因为干我们这一行的,人见人杀,时时刻刻都得提防被人袭击,一旦不敌,便需要靠得住的遁逃法诀脱身,否则就没命。有命在,才有机会干坏事,是不是这个道理?” 诸葛邪点头:“说得不错。” “所以你得先学这个。这是悦仙阁道统最基本的法诀,也是最高深的法诀,一经学会,终身受益。若没有这法诀,我早已死了几百回。” 诸葛邪被说得心动:“赶紧教我!” 悦仙阁的遁逃法诀,在外人看来,便只是咬破舌尖,然后化作一团血雾遁走,实则它另有玄机。 玄机在于,悦仙阁的门徒始终会将一股灵力聚于舌头,这股灵力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而非全靠精血支撑。 要完全掌握,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全凭个人悟性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诸葛光将方法和要点告诉诸葛邪,诸葛邪一一记下,并尝试练习。 未到正午,诸葛光就隐约听得诸葛邪的肚子开始闹腾,于是笑道:“你这臭小子,怎的不吃饱,难道那东西就这么难以下咽吗?” 诸葛邪停下练习,没好气地说:“老不死的,你还意思说,非要我吃那东西!那东西味道倒还行,只是不顶饿,吃得肚子撑,没一阵子就又空了。” “我看是对你胃口,所以你消化得快。”诸葛光说,“我不是说了么,你饿了自取,又不是没有,何必那么节省。” 诸葛邪也不客气,转身就朝岩洞走去,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吃饱喝足,便再出来练功。 本来诸葛邪一日三餐,至多加一顿夜宵,现在开始他一天也不知道吃多少餐,有时半夜被饿醒,他还得再饱餐一顿。 一连三日,诸葛邪都在练习遁逃法诀,也算略有小成,有阴元支撑,他成功在舌头上聚集了许些灵力。 这天晚上,他回到岩洞中,正要吃一顿夜宵然后休息,不料却看到石床上的女子已经睁开眼睛。 诸葛邪猛地一惊,发现女子满面皆是迷茫与痛苦之色,眼中有一层迷蒙的雾气,布满了绝望和恨意。 见到诸葛邪时,女子有那么一刹那好似愣住,随即又恢复她那痛苦和怨恨的神情。 第十一章 突飞猛进 诸葛邪吃惊不小,更多的是害怕。待得片刻,见女子仍无法动弹,只是眼睛能转,便稍稍心安。 他现在不知道该不该汲取女子的阴元,万一女子反抗,那又该如何。 可是他确实很饿,不填饱肚子,根本无法入睡。 女子既已醒来,却不能活动,想来她除了身中法诀,还因为绝品欢喜金丹的效果,才会如此。诸葛邪心下一横,既然如此,那便无须担心,先与她交流,若她肯配合自是最好,如若不肯,那也由不得她。 以防万一,诸葛邪解下腰间绳子,试图先将女子绑住。 女子一见诸葛邪手中的绳子,顿时睁大眼睛,随后竟面露喜色,先前的绝望一扫全无,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甚至带有一丝娇羞之态。 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这下诸葛邪却愣住了,他不知这女子为何会有如此转变,奇也怪哉。难道真如同老不死的所说,跟她恩爱几日,她见到我便笑不拢嘴? 无论如何还是先将她绑住,才保险。 说是绑,实际上只是套在女子身上,也不打结。因为诸葛邪发现女子的转变后,好似也不那么害怕了。 “我——我先前也跟你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你听到没有。”诸葛邪忐忑说道,“总之,我必须得这样做,你可不要怪我。” 女子不能开口,只是睁眼看着诸葛邪,目光复杂。 诸葛邪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诸葛光也不屑教他所谓的道理。虽然感觉有些莫名的难堪,但他还是实话实说。 “我肚子饿了。”他说,“你是知道的,老不死的不准我吃别的,只能吃你的阴元,也不知你肯不肯。” 女子的面色更显红润,眼睛往边上瞥去,不敢再看诸葛邪,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 诸葛邪一拍脑袋:“我真糊涂了,你不能说话。这样吧,你要是愿意,就连眨两下眼睛,要是不愿意,就连眨三下。 女子目光转回,与诸葛邪对视。诸葛邪也不动,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 过得许久,女子还是没有眨眼,一下也没眨。 诸葛邪心中有些焦躁,又等了良久,不见女子有任何动静,他更是苦恼。 “你不眨眼,我就当你默许了。” 说完不敢再看女子,好似害怕她有什么反应。急忙转向石床尾部,去掀女子裙布。 女子暗自在心中叹息,随后便觉一张温热的嘴贴在自己私密之处上,亲密怜爱,无以复加。不由得心神一荡,身心俱醉。 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欢喜,她缓缓闭上眼睛。 诸葛光这几日想的事情越来越多,或许因为诸葛邪开始踏入修行之门,他不得不上心。 想的事情多了,他也有些烦躁,连脾气也越来越不好。 他开始自己做饭,每日起得比诸葛邪都早,没事便在屋前来回踱步。 这天早上,他又翻看起那本捡到的法诀秘籍。法诀秘籍名叫《偷天轮回诀》,名字虽略显霸气,实则无用之极。 传闻破天之战落幕伊始,绝地天通,凡界灵气几近枯竭,修行无望。 有一小部分天资绝艳的修行者另辟蹊径,创出此法。此法不依赖修行环境,以生命潜力为代价,耗岁月苦熬,缓慢渐进。 境界越高,寿元损耗越多,因此辅以偷天之秘法,向天窃取寿元,博得一线成仙之希望。 简单来说,这是一本养生的秘法,斗法的神通几乎没有,只是静修肉身,提升境界,活得长久一点。 诸葛光根本看不上,他只希望诸葛邪心无旁骛地研习悦仙阁道统,其它的一概无视。 见诸葛邪终于吃饱喝足从岩洞中走出,他便将手中法诀秘籍扔过去:“拿去烧了。” 诸葛邪捡起秘籍,他不识字,只是胡乱翻看一下,然后问:“为什么要烧?” “无用之物,不烧留着干什么?”诸葛光说,“烧了干净。” 诸葛邪转向屋后,拾柴生火。其间蓦地想到,这法诀秘籍乃那女子的随身之物,不知是否贵重,若日后她问寻,又该如何答复? 反正烧了也无任何益处,索性暂时留着。于是诸葛邪便将法诀秘籍埋于柴堆旁的一块大石头之下,再在边上生一小堆火,拿些枯叶来烧。 “烧掉了?”诸葛光见诸葛邪返回,随口一问。 诸葛邪点头:“在院后烧掉了。” “今天继续练习遁逃法诀。” 七日之后,诸葛邪的遁逃法诀已是通熟,他本来就不是愚笨之人,只因没法聚起灵力,才耽误两年时光不得入门。 如今有那女子每日每夜提供阴元,灵力不愁,他可说是一飞冲天。 当晚,诸葛光吩咐诸葛邪道:“你先进洞中,将那女子的眼睛蒙上。” 诸葛邪不解:“这是为何?” “照做就是,别多问。” 诸葛邪遂来到岩洞中,看着女子那美到极致的容颜,因为绝品欢喜金丹的药效已渐退,她脸上红霞淡去,恢复一副冷傲冰艳的姿态。 见诸葛邪进来,女子以为他又要行那羞事,不由得面颊生晕,微微闭上眼睛。 诸葛邪在女子身上找一件衣物,折叠几层,将她一张脸全都盖住。 翻找衣物之间,他注意到被脱下来的女子的亵衣,忍不住拿到手中来瞧。这亵衣洁白如雪,丝软柔滑,上边绣着一朵青莲,做工极细,精美无比。 凑到鼻尖一嗅,竟有一股奇异的幽香,令人沉醉。 诸葛邪心想:这真是个宝贝,不如占为己有,留作珍藏。 于是他将女子的亵衣收入囊中,小心保管,然后才出洞去找诸葛光。 诸葛光肩挂他那宝贝布袋,静默无声地和诸葛邪一同来到石床边。像上次一样,诸葛光又将一粒绝品欢喜金丹塞入女子口中。 女子已有意识,并不想吞咽,诸葛光便以手逼就。 出得洞来,诸葛光对诸葛邪说:“今晚她刚服金丹,药力极盛,你就不用睡觉了,竭尽全力汲取她的阴元。” 诸葛邪为难道:“一整晚?我吃不了那么多。” “能吃多少吃多少,实在吃不下,就是浪费,也要让她泄出来。” 诸葛邪回到女子身旁,拿开蒙在脸上的衣物,见她咽下丹药后,脸蛋再次如红牡丹绽放一般,实在太美。 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女子幽怨的目光注视着诸葛邪。 诸葛邪从小就没什么好心肠,但在这女子面前,他心中总是难以生出坏水。 蹲下身子,他在女子耳旁轻声说道:“今晚我俩都不能好好睡觉了……”他想把诸葛光说的那些话,说给女子听,但想想女子似乎并不愿听,也就作罢。 话虽没说完,女子似乎明白诸葛邪的意思,破天荒地眨了眨眼睛。 诸葛邪一愣,顿时喜上眉梢,这是女子第一次回应他,虽然并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我一定好好待你!”诸葛邪兴奋地说。 一转眼大半个月,一天清晨,诸葛光翘着二郎腿坐在屋前看树枝上的鸟儿打架。 诸葛邪走过来,问道:“老不死的,遁逃法诀我早已经学会,你怎么还不教我别的?” “今天就教你。”诸葛光当即起身,伸了个懒腰。 “教我什么?” “悦仙阁独门聚灵秘法。” 诸葛邪眼珠子转了几圈,又眨了眨眼:“意思是说,学了这个,我也能在体内聚集灵力了?” “正是。”诸葛光言道,“学了它,你便不用再汲取那女子的阴元。” 诸葛邪手中握拳,一脸激动:“终于熬出头了。” 看着诸葛邪欣喜若狂的模样,诸葛光在心中冷笑:别高兴得太早,你虽不用再汲取那女子的阴元,但要做的事,可不比这简单。 静坐于碧潭边,诸葛邪按诸葛光所述要领,开始潜心聚灵。待稍微能感觉到灵力在体内有所游动,已是过去一整天。 诸葛邪上身衣衫尽去,此时此刻,他背上竟有淡淡红雾冒出,飘之即来,呼之即去,似有若无。 诸葛光瞧在眼里,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臭小子,还真是天赋异禀,如此之快就摸得门道,想来除了他个人原因,那女子的阴元也占大部分功劳。 “老不死的,我好热。”诸葛邪突然睁开眼睛,煎熬地叫出声。 诸葛光不以为意:“热,你面前不是有一潭水么?赶紧去去火。” 没有任何犹豫,诸葛邪一跃就跳进潭水中。潭水不知多深,却是在片刻之间就沸腾,不断有烫熟的鱼虾浮出水面。 尽管瀑布倾泻,水流湍急,这极高的温度仍是久久不退。 一汪碧潭,在诸葛邪跳下后,俨然通红一片,无比诡异。 真乃邪功也。 立于谭边的诸葛光摇摇头:“你的欲.火,这普通的潭水如何能消退,哼哼,老实找你的女人去吧。算了,也不必着急,我就想看你能忍多久。” 水中闭气终有限,诸葛邪的脑袋冒出水面,转向诸葛光:“老不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诸葛光上前捞出一条几斤的死鱼,用以今晚填肚子,“正常现象。” 第十二章 情意绵绵 是不是正常现象,诸葛邪自然不知。 总之,从这一日起,他便时常受这煎熬不能自拔,甚至痛不欲生。尤其在研习悦仙阁道统的路上,每一次突破境界,都无异于上刀山下火海。 起初还能借潭水缓解,到后来别说潭水,就是万年不化的玄冰,也无济于事。 “老不死的,你他妈的,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诸葛邪全身泡在潭水里,只冒出一个头,冲岸上的诸葛光吼道。 潭水一片艳红,沸腾冒泡,水汽冲天,温度极高,却没将诸葛邪烫伤。 第一天,诸葛光说是正常现象,诸葛邪信了。第二天,诸葛光还说是正常现象,诸葛邪还是信了。第三天,第四天…… 一连七天,诸葛光都说是正常现象,诸葛邪将信将疑。 今天,他果断不相信。 “是啊,确实是正常现象。”诸葛光一如既往地平静回应,“修炼悦仙阁道统中最厉害的《翻云覆雨诀》,就是会这样,我以前没告诉过你么?” 诸葛邪怒道:“你连屁都没放过一个!” 诸葛光笑道:“你听好了,我现在就放一个响的。” 他果然“噗”的一声,放出个响屁来。 这响屁确实很响,诸葛邪能清晰听进耳中,但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他面露痛苦之色,“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爆炸了。” 诸葛光道:“你现在觉得干什么会舒服一点,那就去干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好意思问?” “我想睡女人!”诸葛邪直言不讳。 “那就去睡,憋着干嘛。” “你不是不准我睡么?”诸葛邪有些诧异。 “以前不准你睡,那是为你好。”诸葛光解释说,“现在准你睡,也是为你好。但你要考虑清楚,若是睡了那洞中的女子,今后她的阴元对你再无益处,你只能与她交合才能继续获得修行便利。” 女子的阴元,诸葛邪已经吃了近一个月,想想都有点不自在,今后不吃也罢。 与她交合修行,诸葛邪求之不得,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只是,心里有些害怕。 害怕归害怕,现在欲.火焚身,哪还能顾忌其它。 “哗啦”一声,诸葛邪从潭水中飞出,一身光溜溜,直接钻入岩洞。 诸葛光扭头看向岩洞口,他表面不露声色,内心波涛汹涌,暗道:“这臭小子,短短十日不到,修炼《翻云覆雨诀》竟能有如此成就,真乃不世之淫才,怕是连我师父都望尘莫及。” 我估计得不错的话,他现在已处于初窥境巅峰,即将踏入融会境。 修行之人,入初窥境不难,只要能聚灵力即可。但想突破初窥境,却是不易,若能突破,那么《翻云覆雨诀》的大半法诀他皆可掌握。 再往上,出神境,登封境。若能将《翻云覆雨诀》完全掌握,那他便能稳稳踏入登封境,甚至触碰超凡境,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有她供他淫乐。 我毕生专研悦仙阁道统,唯独这《翻云覆雨诀》不敢轻易修炼,不料断了阳根之后,却有如此际遇,能够捡到受伤的她。 可惜我已是残疾之人,这天大的好运气拱手让给了那臭小子,可恶! 诸葛毛!我与你不共戴天!我定让这臭小子替我报仇,也断你阳根! 诸葛光越想越气,气得直跺脚。 石床上的女子听得动静,睁开眼来,一眼便瞧见诸葛邪,立马又闭上眼睛,面若滴血。 诸葛邪赤条条地站在女子身旁,一丝不挂,如同发怒的公牛,气喘吁吁。 “我——我——”他连咽口水,说话艰难,“我想睡你,也不知你肯不肯。” 女子不敢睁眼,只是一对长长的美丽睫毛微微颤动,可见极为紧张。 诸葛邪大口大口喘气,面色肿胀,脖子粗红。他已是等不及,上前便扯掉盖在女子身上的衣物,俯身将其抱住。 女子一惊,不由得睁开眼睛,见诸葛邪与她身子相贴,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双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受尽欢喜金丹折磨,一个受尽《翻云覆雨诀》摧残,都是情欲难却,却又强忍不发。 心知难逃魔掌,又见眼前男子便是她苦苦寻找那人,女子此刻也不知是喜是忧。动情已极,她竟能轻咬朱唇,释然般主动将头靠在诸葛邪肩上。 诸葛邪如受鼓舞,周身尽是无处宣泄的力量,强壮的身躯几近将女子揉碎。 缠绵至深,珠联璧合,终于化身为一,再无间隙。 女子吃痛,一口咬在诸葛邪肩上,鲜血横流。诸葛邪惊愣当场,她不是不能动么,怎么还开口咬人。 静默片刻,不敢稍动,见女子只是咬着,再无其它动作,诸葛邪便放心用手轻抚她丝滑的背,任凭她咬。 鱼水交欢,快乐无边,诸葛邪哪能按耐得住,便是千军万马,也阻挡不了他此刻的勇猛。 虽千军万马无法阻挡诸葛邪,但女子娇柔如水,能将无穷力量融化,诸葛邪每一次冲锋,都只是化作女子一声轻轻低吟。 天色渐晚,诸葛邪只穿裤子,光着上身,从岩洞中呆愣地走出来,左肩上还有一片血迹。 见诸葛光正在屋前烤鱼,他便靠过去。 诸葛光微一抬头,脸上不由得露出讶异之色:“怎么,竟玩得这么凶,肩膀都弄伤了。” “我伤了她的身子。”诸葛邪心有余悸地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伤了她的身子?” 诸葛光起初还不知道诸葛邪指的是什么,微一细想,便明白了。他可从来没有告诉过诸葛邪,女人的初夜是个什么情况,现在看来,也不用再说。 “没事的。”他安慰诸葛邪,“那只是因为你还不够尽力,下次使出浑身解数,让她魂飞天外,就不会再伤了。” 诸葛邪半信半疑,睁大眼睛看着诸葛光。他记得自己先前已是竭尽全力,毫无保留,到后来几乎筋疲力尽,动弹不得,现在想起来都后怕,难道还不够? “你吃不吃?”诸葛光拿起一串烤鱼,问诸葛邪。 诸葛邪摇头:“没胃口。” 诸葛光自顾自地吃起来,边吃边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以后无需再吃那女子的阴元,该吃什么就吃什么,饿了肚子就是自己找罪受。” “不用你说。”诸葛邪干巴巴地回应。 诸葛光凝视诸葛邪片刻,然后轻叹一息,说道:“你要是心疼她,就赶紧回去抱着她睡觉。人家刚跟你不尽鱼水,你就扔下人家一个人,让人心寒呐!” 诸葛邪猛然抬头,看向诸葛光。 诸葛光耸了耸肩:“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信不信由你。” 也不知诸葛邪信与不信,总之他霍然起身,拿了锅开始烧热水,然后又回自己的房间抱出床单被褥,钻进岩洞之中。 看着诸葛邪忙碌的身影,诸葛光暗自惊奇:“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疼人了……这鬼天气,倒真转冷了……” 诸葛邪端着热水走进洞中的时候,石床上的女子似乎已经入眠。他轻手轻脚来到床边,一件件开始收拾女子的衣物。 衣物除尽,女子被惊醒,睁开眼睛看着诸葛邪。已有夫妻之实,光着身子面对诸葛邪,女子倒不显得太过为难,只是有些疑惑。 诸葛邪捞出热水中的毛巾拧干,说道:“我帮你擦一擦身子。” 擦完身子,诸葛邪抱起女子,然后在石床上铺好席子和床单,再将女子放下,让她躺好,再盖上被褥。 忙活完一切,诸葛邪回到洞中,也上了床,钻进被褥里。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子在石床上一起过夜,以往他都是睡地上。 被褥下,女子光着身,被诸葛邪搂在怀中,颇有些难堪。诸葛邪自己也只穿一条裤衩,他倒不觉得有何不妥。 “往后,我便每晚都这样与你睡在一起。”诸葛邪轻抚女子的长发,“你说好不好?” 女子的脑袋埋在诸葛邪胸前,听得这话,她轻轻地刮蹭了两下诸葛邪的胸膛。 “那往后,我便每日每夜与你交欢,你说好不好?” 女子不由得微微一颤,然后不见有任何反应。洞中漆黑一片,诸葛邪也看不清她脸上此时是何表情,只觉她的脸蛋变得滚烫。 “你不愿意么?”诸葛邪问,“你总是要吃欢喜金丹不断,今后我又不再吸食你的阴元,若不交欢,如何能减轻你的煎熬,如何能保全你的性命?” “我学了那该死的法诀,不找女人交欢的话,便难受之极,恐怕也活不了。” “还是,你只愿意让我吸食阴元,那样的话,即便无益于我,只要你好受些,我也愿做。” 女子仍是无动于衷,只是身子有些发烫。 “你怎么了,身子这么热?是了,是那欢喜金丹发作了,对不对。” “老不死的说得没错,是我先前不够尽力,不仅伤了你的身子,还未能使你脱离丹药折磨,真是该死。我们再来一次,这回我定会全力以赴。” 女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哪是什么药效发作,明明是害羞难堪,才会如此。 第十三章 冤孽 感觉诸葛邪已经开始行动,女子顿时无比慌张。之前他那么鲁莽,自己初经人事,被弄得死去活来,现在还没缓过来,他却又要再来,还说什么全力以赴。 这个愣头青,也不知道都学了什么东西,准是那个魔头将他教坏。 想归想,女子跟本无法阻止诸葛邪的求欢,他已经在挑逗她的身子。女子又是焦虑又是害怕,却无可奈何,只能咬牙迎接即将到来的鱼水交融。 真是冤孽。 第二日清晨,诸葛邪又是魂不守舍地从岩洞中走出来,诸葛光见了,气极反笑:“你又怎么了?” “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诸葛光感到莫名其妙。 “你骗我使出浑身解数。”诸葛邪一双眼睛圆鼓鼓地瞪着诸葛光,“害我把她弄哭了,哭了一夜,到最后我才知道。” “啊?”诸葛光有些糊涂,“你昨晚使出浑身解数?你昨晚又睡了她?” “不是你说要睡的吗?”诸葛邪一脸怒气。 “你他妈的!”诸葛光骂道,“我是让你抱着她睡觉,不是让你睡她。你昨天睡了人家一下午,晚上又继续睡,你是不是人!” “啊?”轮到诸葛邪糊涂了,“是我理解错了?那她药效发作,我不睡她行吗?” “你他妈的!交欢一下午,晚上又发作,你是白痴吗!哪这么容易发作!” 诸葛邪一脸懵逼,事已至此,大错铸成,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我说,老不死的,那现在我该怎么办?”他走到诸葛光身旁,苦着脸问。 诸葛光瞥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你还把她当神供着?本来就是你的泄欲工具,你管她那么多干嘛。时候不早了,赶紧练习法诀。” “今天我不练了。”诸葛邪心情糟糕地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想练。” 诸葛光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知道了,你心疼她,担心练功以后不得不去找她交欢,所以你不练,对不对?” 诸葛邪不答。 “也罢,就放你一天假。” 见诸葛邪走到岩洞边,坐下发呆,诸葛光暗道:“奇怪了,我从小就把他往最坏的方面去教,怎么现在一遇到她,他的心地就变好了呢?不行,不能让他有这样的转变,我得想想办法……” 临近正午,诸葛光弄了些野味,回到住处正准备料理时,看到诸葛邪已经发完呆,默默地走进岩洞中。 不久,他便又走出来,怀中竟是抱着那女子,女子已是衣衫整齐,静静地依靠在诸葛邪身上。 诸葛光大惊,尖叫道:“臭小子,你干什么,发疯了么!赶紧把她放回去!” “我要带她出去走走!”诸葛邪一脸倔强地说。 “先放回去!”诸葛光已是动真怒。 诸葛邪无奈,只好先将女子放回洞中。 出来后,诸葛光怒火冲天地指着诸葛邪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真是胆大包天。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做这种决定,明白吗?” 诸葛邪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见诸葛邪情绪太过低落,好似已到崩溃边缘,诸葛光也知孩子大了,不能管教太严,得适当依着他。 于是,诸葛光脸色缓和,温声道:“你真想带她出去走走?” 诸葛邪抬起头,认真地点了一下。 “也不是不可以。”诸葛光说,“只是你必须严格按我说的去做。” “你说吧。”诸葛邪见怪不怪。 诸葛光道:“也没什么,就跟在这洞中一样,你不能给她喂食任何东西。” “就这一个要求?”诸葛邪有些惊讶。 “就这一个要求。”诸葛光郑重地说,“必须、一定、千万严格遵守。” “好!”诸葛邪答应一声,转过身去,面露喜色。 诸葛光心想:哼,你就算喂东西,她也吃不了…… 女子虽是衣衫穿戴整齐,里边却未穿亵衣,因为她的亵衣早已是诸葛邪的囊中之物。已入修行之门,境界达到初窥门巅峰,诸葛邪纵使还未能御物飞行,也勉强可以轻跃数十丈,短时间凌空而立。 他抱着女子,朝那山峦之上纵跃,一路美景,尽收眼底。 忘忧山众山相连,直插云霄,山巅之上,有冰川和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行至高处,眼前出现的,是一片毫无瑕疵的玉琢的世界,云海流转,雪花飞絮,纷纷扬扬,美不胜收。 山间有冰雪融成流水,顺势而下,汇聚成潭,晶莹剔透。 诸葛邪盘坐于一块突兀而出的巨石之上,拥女子在怀,低头柔声问道:“你冷不冷?” 女子连眨三下眼睛。 他们二人有过约定,女子眨眼两下便是肯定,眨三下便是否定。 尽管女子回应不冷,诸葛邪仍是用身上的兽皮大衣将她紧紧裹住。这破烂的兽皮大衣的夹层里,露出一块精细的白色布料的一角,女子无意间瞧见,不禁面露喜色,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布料上的莲花,她永远都没法忘记。 果然是他,不会有错。 回想自己遭此一难,受尽*,本该生不如死。如今确认是他所为无疑,心中不由得惊喜交加,那些万分羞耻的经历,此刻俨然变成甜蜜的恩爱。 想到今后还要与他日夜交欢,心中不由得羞涩难当,喜忧参半。 念及自己的身份,她一时又有些悲愤,甚至痛苦和害怕。她和他做了这许多想都不敢想的羞事,传扬出去,不知天下人会如何评说。 只盼无人知晓才好,不然再无脸见人。更希望他永远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才好,否则他怕将无法面对这残酷真相。 她在心中暗自长叹,真是孽缘,真是冤孽。 正午时分,云开日朗,纤翳不生。极目远眺,遥见山峦起伏连绵,大江河流有如一线,万物蓬勃的壮丽美景,当真如画。 “我吹个曲子给你听,好不好?”诸葛邪言道。 不等女子回应,他便抬起手,手腕一转,取得一片绿叶。 含在嘴边,轻轻吹奏。一首新曲渐渐成形,乐声洗练,随风漾开,回荡在忘忧山的冰雪之间。 平日在山中闲闷,诸葛邪时常这般吹奏,因此早已熟能生巧。 听得乐声,女子心中的烦恼渐渐消散。事已至此,不该发生的已都发生,不该做的已都做的,惆怅又有什么用。 日后他若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该是如何便是如何,躲也躲不过。 至少现在他是这般疼爱自己,怜惜自己……她在心底悠悠地叹了口气,既觉得满足,又有些怅然若失。 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眼见天边已渐渐染上红霞,太阳即将没入地平线。 出神的诸葛邪收回目光,抱起女子:“我们该回去了。” 女子软绵绵地依在诸葛邪身上,心知这一回去,又要与他再一次缠绵,不由得脸颊发烫。 诸葛邪左顾右盼片刻,言道:“我也好久没出来玩了,眼下正值秋末,刚好那灵甘果成熟,不如取些来嚼。” 灵甘果是忘忧山上特有的一种野果,拇指大小,表面圆润光滑,洁白如玉,果肉清脆,入口先是苦涩,随后便清香甘甜,回味无穷。 正好,灵甘果树长在这忘忧山的高处,要取其果实也不难。诸葛邪飞跃过几块岩石,很快便找到。 摘下两颗灵甘果,放入口中咀嚼,诸葛邪大呼过瘾。 “你吃不吃?”诸葛邪问女子,随后一拍脑袋,“对了,老不死的不让我给你吃东西,我差点忘了。” 女子眨了眨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魔头不许自己吃东西,虽然吃与不吃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诸葛邪想了想,说道:“这灵甘果可好吃了,不知你吃过没。那老不死的现在不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不如我喂点给你,你要不要?” 女子迟疑片刻,眨了两下眼。 诸葛邪一喜,当即将一颗灵甘果递到女子嘴边,慢慢塞进去。女子口含果实,却动不了嘴,想咽也咽不下去。 见此,诸葛邪无奈笑道:“我真是笨,你的嘴不能动,如何能吃得下。” 诸葛邪遂将女子口中的灵甘果挖出,犹豫了一下,言道:“我先将它嚼烂,再喂给你。”说着便将那灵甘果放入自己嘴里,细细慢嚼。 女子见状,既是讶异,又觉难为情。 未等她眨眼表示,诸葛邪已是以嘴相就,对口喂她果肉。 细碎的果肉带着汁液流入她的嘴里,苦中带甜,越来越多。她喉咙微动,却是不敢下咽。 心想:当年你尚在襁褓中时,我便这般喂过你吃东西,现在你又这般喂我,真是…… 女子心中杂乱无章,不知如何是好。再一想,这段时间诸葛邪日夜侵犯于她,以她的阴元为食这等龌龊荒唐的事情都做了,还持续近一个月。 后来又突破禁忌,与她疯狂交合,毫无节制,早已没有什么纲常人伦可言,如今这般又算得了什么。 往后还不知要与他做多少苟且之事,罢了罢了,走到这一步,只能认命。将来便是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是天命难违。 现在还不如抛开一切,享受这为人所不齿的情爱,或许还能算快活。 至少他能快活。 念及此处,女子便坦然咽下口中果肉。 第十四章 恶毒计划 诸葛邪见女子肯吃,便又喂了两颗。两人唇齿相接,久久不离,如此数次,诸葛邪心中竟是欲潮泛起。 女子亦是气喘粗重,两颊生晕,在夕阳的余晖下,更显娇艳欲滴。 “你是不是受那欢喜金丹折磨了?”诸葛邪试探性地问。 女子知他意欲何为,急忙连眨三下眼睛。 “还好,我也没事,我今天没练功。”诸葛邪故作平静,“但今晚回去,我们还是要恩爱的。” 这倒是实话,回到洞中,他们需得一番缠绵才能入睡,否则半夜极有可能被折磨致醒,不是她,就是他。 “不如我们现在就将这事办了。”诸葛邪认真提议道。 女子慌忙连眨三下眼睛。虽然她与诸葛邪已经做了那么多羞耻难堪之事,但那毕竟是在岩洞之中,现在这荒郊野外,山巅之上,诸葛邪竟向她求欢,她如何能答应。 这也太过荒唐,简直让人匪夷所思,跟畜生何异。 诸葛邪却好似打定了主意,搂着女子席地而坐,指着天边的夕阳:“你看,多美的景色。这里开阔空旷,风景秀丽,空气清晰,又无人打搅,怕什么。” 女子还是连眨三下眼睛。 “我们一边恩爱,一边欣赏美景,岂不快活?”诸葛邪将女子转过身来。 女子面露焦急之色,一双漂亮的眼睛与诸葛邪对视,眨了又眨,而诸葛邪却只是微笑。 然后,他伸手去解她的裙带。 女子只能在心中哀叹,微微闭上眼睛。现在她终于明白,他并非真正疼爱她,也不是因为迫不得已或者为了救她才践踏她的身子。 而是因为他心中便是这般所想,只图跟她淫乐,无论何时何地。 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与他的关系,竟被他当作泄欲的工具,不禁悲愤交加,落下泪来。 裙带刚解,衣裙松开,诸葛邪咽了咽口水,却瞧见女子眼角泪痕滑落,不禁一愣。 “你若实在不愿意,我便不强求。”诸葛邪面露失落之色,“我只是觉得在这里确实很好,回去洞中,外面又有那老不死的在乱转,你心中肯定紧张,我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地跟我在一起。” 女子睁开眼来,一双泪目看着诸葛邪。见诸葛邪一脸真诚,失落之余又带着些痛苦和自责,更有强忍着的渴求,甚是可怜。 她心中不由得一动,随后五味杂陈。不管他是不是为她好,他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心中暗想:他从小受那魔头熏陶,有如今的所作所为,也情有可原,我又如何能怪罪于他。便由着他吧,只要他能快活…… 见女子久久没有回应,诸葛邪按耐不住,双手已是开始不正经,女子不由得浑身一颤。 诸葛邪急忙一手扶住她,柔声道:“是不是我的手太过冰凉?” 这虽非主要原因,女子还是眨了两下眼。 得到女子的回应,诸葛邪遂大胆起来:“待会儿就不凉了。” …… 诸葛光见天色已完全漆黑,诸葛邪仍旧没有回来,不由得心中焦虑,更有惧怕。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那女子是何等人物,一旦事情有变,他和诸葛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会儿他倒是开始悔恨,想着不该心软,让诸葛邪带那女子出门。 唉,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娃娃,纵使心狠手辣,也难免对他有一点感情,只盼他恪守嘱托,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忐忑不安地在屋前不知转了多少圈,终于等到诸葛邪“凯旋”而归,他怀中依然抱着那女子,只是女子瘫软如水,如若一触即化。 浸淫此道的诸葛光,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笑得两眼都眯成一线:“哟!出去打野战啦?” 诸葛邪不理会诸葛光,自顾自地将女子抱入岩洞中。 “这臭小子,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诸葛光暗想,“我得早做打算,不能让苦心经营近二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一晃又是多日过去,诸葛邪每天修炼《翻云覆雨诀》,法诀进步不少,但境界依旧停留在初窥境巅峰。 诸葛光知道,诸葛邪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一旦他到了突破之际,我便让他尝点甜头,同时也将眼前的麻烦处理掉……诸葛光不由得暗想。 这个算盘他不知多了多久,他师父的七粒绝品欢喜金丹已经仅剩一粒,他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急。 他琢磨着:算算日子,只剩三天,如若臭小子还不突破,那最后一粒绝品欢喜金丹只能给她吃,如此一来,又得改变计划。 可惜我自己炼制的欢喜金丹并不能用来对付她,不然也无须精打细算。 这一晚,诸葛邪照例烧热水给女子擦身,端着热水进入岩洞时,诸葛光也跟了进来。 见诸葛光在石床边站定,面含微笑,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诸葛邪不由得有些愠怒。 “你来这里做什么,出去!” 诸葛光的笑容变得更灿烂:“怎么,还跟我见外?我看看都不行?”他说着伸手要去掀开被褥。 女子平躺在石床上,光着身子,只是盖了一床被褥,半截雪白无暇的香肩尚露在外边。 诸葛邪见了诸葛光的举动,顿时大惊,一把将他的手擒住:“你不要乱来!” 女子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颇为感动。 “什么乱来?”诸葛光乐了,“这女子的身子,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玩也玩了,现在我要看一眼,你却说我乱来?难道我看不得?难道我看不得?!” 诸葛邪一时愣住。 “我花费掉如此之多的绝品欢喜金丹,让她沦为淫物,供你汲取阴元,供你日夜泄欲,现在我要看她身子一眼,都看不得?!” 诸葛邪的手慢慢松开,见此,女子略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从小将你养大,教你这么多东西,你竟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这般计较,你可真有出息!” 诸葛光说完,手再次伸向被褥。诸葛邪心中一急,又是出手阻止,并且挺身挡在床前。 诸葛光双目圆睁,气得脸色发青。他收回手,微微向后退两步,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你倒是稀罕她,你倒是怜惜她!” “她是我的女人!”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紧张害怕,诸葛邪浑身颤抖着吼道。 “很好。” 诸葛光不住地点头,发出他那古怪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尖细,并且有些刺耳。 “你稀罕她,你怜惜她,你以为我也像你一样?这一个多月以来,你不是每天汲取她的阴元,就是没日没夜与她交欢,如此玩弄,她现在无非就是个残花败柳。” 诸葛光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这等会货色,就你稀罕。你若怜惜她,那你以后就憋着,别碰她的身子。” 诸葛光离去多时,诸葛邪仍呆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夜深人静,诸葛邪没有与女子缠绵,《翻云覆雨诀》将他折磨得厉害,他咬牙强忍着。 “你不用在意他说的话。” 忽然一个轻微细小的声音传入耳中,悦耳动听,恍如天籁,又略感亲切。 这里边除了他和那女子,便不再有别人。那女子竟能开口说话了,诸葛邪心中无限欢喜,黑暗中,他激动地捧起女子的脸蛋。 “是你在说话么?”他问。 “小声些。”女子轻声回答,“别让那魔头听到了。” “嗯,不能让他听到。”诸葛邪也担心诸葛光听到后,会用什么损招对付女子,“刚才你说什么?” 女子犹豫一下,开口道:“我说,你不用在意他说的话,别憋着,会憋坏身子。” 诸葛邪将脸与女子的脸贴在一起,柔声说:“无碍,我能挺住。那老不死的虽然说话难听,说的却是实话,是我太粗心,一直没有觉察。” 女子心想,你即便是细心,那又能怎样,还不是要这般……你又听信那魔头的话,说什么每次都要全力以赴。 “我没事的。”女子细声细语地说,“不用担心。” “你别骗我,我做了什么,我心里明白。” 女子在心中一叹,然后说道:“真没事,多虑。我现在想要,想是那丹药发作了,你轻点就好。” 听闻此言,诸葛邪再三迟疑,最后还是双手抚上女子娇躯,将她怜爱。 次日,诸葛邪一如既往盘坐于碧潭边上,一边潜聚灵力,一边领悟诸葛光教授的法诀要领。大冷天,光着膀子,大汗淋漓。 血红的雾气从他背上缓缓冒出,越发浓密,外人一看,便知其修行之功极为邪恶。 诸葛光坐于屋前烤火,认真地往下巴贴假胡子,无意间抬头一瞥,见诸葛邪的背上不仅冒出红雾,还流出如血般的汗珠,仿佛背上有无数伤痕。 他不由得一惊,然后心中大喜,急忙返回自己屋中,取那宝贝布袋出来。 心中想着:哼!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我的计划终于能够实现。臭小子,这回有你好受。 第十五章 罪有应得 “快!最大限度地将灵力聚于体内!”诸葛光高声提醒。 诸葛邪睁开眼,扭头看向诸葛光,不明所以:“为何?” “准备突破。”诸葛光面色严肃,说着掏出那最后一粒绝品欢喜金丹,递过去:“把它吃了。” 诸葛邪有些懵,这可怕的丹药,老不死的为什么让他要吃。 “愣着干什么,我还会害你不成?”诸葛光催促,“赶紧吃了,然后才能顺利突破。” 以往,诸葛邪对诸葛光总是言听计从,不管诸葛光要他做什么,他都只顾着做,毫不犹豫,也不问原因。 现在,他倒是迷糊又清醒,内心不由起疑。 “你若不吃,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你考虑清楚。” 诸葛邪注视诸葛光片刻,终于还是照做,将那丹药放入口中。 “然后呢?”他吃下丹药后问,“怎么突破?” 诸葛光答道:“回你洞中,找你的女人。” “我现在还不想。” “马上你就想了。” 目送诸葛邪进入岩洞,诸葛光冷笑:“待会儿你不想也不行……”他来到洞口边,靠坐于一块石墩,暗自窃喜。 好似他的所有目标已尽皆达成,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想我诸葛光一生跌宕起伏,坏事做尽,曾有无限风光,晚年也遭受报应,但老天终究待我不薄,让我遇到了他,又捡到了她。 能将他训练成淫邪无比的魔头,便是我诸葛光此生最大的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唯吾而已。 至于她,哼!被日夜淫弄,已人不似人。想她如此身份,竟落得这般凄惨境地,实在让人心生愉悦,痛快!痛快! 如今他服下我师父的绝品欢喜金丹,已是天下最勇猛的男人,便是神仙也阻挡不了。带着这能够焚尽炼狱的欲.火,去倾泻在她身上,啧啧啧…… 两个都服用了绝品欢喜金丹的淫.娃,苟合在一起,妙哉,妙哉!最后不是他死,就是她亡,否则…… 诸葛光想到这里,不由得露出喜形于色的笑容,一副阴谋得逞后得意洋洋的模样。 “否则就有好戏看咯!” 不消片刻,他便清晰地听到一阵阵女子的娇吟之声,从洞中传来。以他丰富的经验,和对女人的了解,他能准确分辨出这声音中,绝大部分是痛苦,而非快活。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感觉神清气爽。 “号称神女,却被男人淫乐至死,传扬出去,定会是一段千古佳话。”他躺在自己床上,美滋滋地自言自语,“但愿千万别死太早才好,不然那小子可要趁热了……” 中午躺下,诸葛光睡到傍晚才醒,他出门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岩洞口旁查探动静。 听得洞中欢爱之声仍是不断,虽在他意料之内,也不免暗自有些惊喜。 内心盘算着:“明日,后日……” 看看天色将晚,诸葛光赶紧上山捉了两只野兔,在屋子前生火,慢悠悠地烤起来。 此时此刻,仿佛是他人生当中最得意的时候,即便想起有着血海深仇的诸葛毛,也不觉气愤。 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大仇得报,诸葛毛,以及所有跟他有仇的人,都将不得好死。 他开始为今后的每一步做打算:何时走出忘忧山,先找谁的麻烦…… 火堆熄灭,诸葛光终是想得困了,他便回屋呼呼大睡。 第二日,诸葛光依旧如此,除了吃和睡,便是想事情。 到了第三日早上,刚走出屋门,立即就听得岩洞中传来诸葛邪的吼声:“老不死的,你给我合理的解释!” 诸葛光暗笑,心想刚刚好,时间一点不差,今日便是最后一日。 “什么解释?”他一边大声回应,一边朝岩洞走去,“你想要什么解释?” “怎么会这样!”诸葛邪问。 “怎样?”诸葛光笑着说,“我进去看看。” “你别进来!” 诸葛光在洞口边停下脚步:“我不进去,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跟她分不开了!” 诸葛光暗笑:你吃了绝品欢喜金丹与她交合,能分开才是怪事。 他打趣道:“你不是稀罕她,怜惜她,跟她难舍难分么,现在难舍难分了,你怎么又急了呢?” “别绕开话题!” 诸葛光问:“她死了没有?” “你才死了呢!” “还没死?”诸葛光不由得有些吃惊,“赶紧把她弄死!” “我不!” 诸葛光冷哼:“她若不死,你就永远别想脱离现在的处境。” “我就是永远跟她这样连着,也不会让她死!” “那可由不得你。”诸葛光笑道,“你永远这般倒是爽得很,却不知她哪天会疼死。” 岩洞里一阵沉默。 诸葛光继续说:“你也不想想,你吃了我的丹药,那男人的威风……” 话只说到一半,诸葛光突然愣住,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浩瀚磅礴的灵力,这时竟从岩洞中蔓延开来。绝不是诸葛邪那臭小子所能拥有,这灵力之可怕,令人心惊胆寒,忍不住匍匐在地。 神州之中,能有如此灵力的修行者,寥寥无几。 “臭小子,坏我大事!”诸葛光大惊失色,当即冲进洞中,“你是不是乱给她喂了东西!你——” 才刚入洞,诸葛光便觉眼前一片幽蓝,不知什么时候这洞中竟开满了那诡异幽蓝的花朵,无处不在,把整个岩洞钻得严严密密,连半片石壁都看不到。 俨然已不是一个岩洞,而是一间花屋。 幽蓝的光在耸动,辉映着花床上的两人,两人坐着拥抱在一起。诸葛光一眼瞧见,便觉一双冷目瞥来,顿时一声惨叫。 啪啦一声。 好似野猪翻进了泥水里,泥浆溅射,水花乱洒。 “英明”一世,狡猾无比的红袍老妖诸葛光,竟在一个眼神之间,原地炸开,身体碎成千千万万片,肉沫飞溅在石壁的幽蓝花朵上,血液化作一片雾气,还在弥漫。 见到如此惨烈的一幕,诸葛邪不由得心胆俱裂。他万料不到诸葛光会这样死在他面前,纵使诸葛光有过错,纵使他也埋怨过诸葛光,但诸葛光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 是诸葛光一手将他养大,教他“做人”,他把诸葛光当成父亲,当成爷爷。 他还盼望着诸葛光教他许多法诀,然后两人游戏神州,做尽坏事。 现在,诸葛光竟这样死了,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怀中的女子竟这般厉害恐怖,这般“心狠手辣”,只是一个眼神,便杀人于无形。 他惊骇已极,可是,女子此刻就在他怀中,坐于他腰间,贴在他身前,与他面对面,还保持着交欢的状态,无法分离。 纵是怕得要死,他也没法脱身,只能坐以待毙。女子能够轻易杀死诸葛光,要杀他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诸葛光说只要女子死了,他便能脱离困境,那么若如他死了,女子不也能脱离困境么? 如此一来,女子就更有理由杀他。 觉察到诸葛邪脸上恐惧的神色,女子温声道:“别怕,他是罪有应得。” 诸葛邪心想:是啊,对你来说,老不死的是罪有应得,那我就是罪魁祸首。 女子已是能动,她身子贴近诸葛邪,抬起双臂将他抱住,把头埋于他的胸间。 诸葛邪微一吃惊,只觉女子浑身尽是柔情,仍像先前一般,与他亲密无间,没有任何要伤害他的意思。 他不由得心中暗想:是了,如若她要对付自己,以她的本事,早就下手了,何苦如此。 于是,他便放心地也用手将女子搂住。只是脑袋里有些糊涂,实在不明白女子为何会对他这般好。 两人这样静默了不知多久,女子终是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诸葛邪的脸,面颊红晕:“你怎么不动?” 诸葛邪已经缓过神,不再去想诸葛光的死。此刻他与女子相拥,身体交融,内心自有一片柔情似水,听得女子问话,他柔声道:“我不敢。” 他不是害怕女子,而是害怕自己。先前诸葛光说什么男人的威风,他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自己的东西,他能不明白么。 吃了那绝品欢喜金丹,在药效的作用下,他的身体已经不似常人,若非他强行硬闯,根本无法与女子合一。 欢爱之际,每一次都是披荆斩棘,艰难无比。不用想也知道,跟他相比,女子承受了多大的痛楚。 女子轻声道:“你若不继续,我们便要这样……这样永远在一起么?” 诸葛邪面露微笑:“这样不是挺好么,我们永不分离,我去哪,你就去哪,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你要是怕别人瞧见,我们就隐居在这大山中,你说好不好?” 女子面若滴血,啐道:“好的不学,尽学这些龌龊之事。”她说完便把脑袋搭上诸葛邪肩膀,双臂抱得更紧了些。 随后,她咬了咬朱唇,腰间微微轻动。 只是稍稍一动,她便立即眉头紧皱,额上冒汗,眼角噙出泪花。 第十六章 癫狂 诸葛邪静坐着,看到女子脸色的痛苦神情,便柔声问:“何苦如此?” 女子微微低下头。 诸葛邪怜爱地抚着她的背,“我是真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女子娇躯一颤,抬起头来,看着诸葛邪,欲言又止。 “你能不能告诉我?”诸葛邪追问。 女子还是那般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再次低下头。 “你真的想知道?”过得片刻,她终于心情复杂地开口。 诸葛邪点头:“当然。” 女子抹了抹眼角:“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 “你尽管说。”诸葛邪现在甘愿为女子做任何事,就是死也愿意。 “努力使我们分开。”女子说,“之后,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说。” 诸葛邪思考片刻,言道:“你不用说,我自然也会努力。但如果我们永远也分不开,那你岂不是永远不会告诉我?” “等到今晚,如果还不行,我也告诉你。” 诸葛邪捧起女子的脸蛋:“好,我应下了,但你别太勉强。” 夜幕降临,两人境况依旧。 女子匍匐在诸葛邪身上,不住地抽泣,诸葛邪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不知是因为疼痛难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好了。”诸葛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别哭了,现在不行,过后我们再另想办法。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听了诸葛邪的问题,女子又是哭出声来。 诸葛邪捧起她的脸,替她拭去眼泪,笑着说道:“怎么总是哭,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一句话,让女子如遭雷击,一时全身剧颤。 诸葛邪继续说:“我们约定好的,你可不能反悔,快说吧。” 女子眼神闪躲,似是难以启齿。 诸葛邪耐心等待,终于等到女子开口。 女子认命一般,回过目光,看着诸葛邪:“你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世?” 诸葛邪不防女子有此一问,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女子还是有些犹豫,但最终鼓起勇气说:“你的亲生父亲叫叶沉星,你本名不叫诸葛邪,叫叶承云。” 诸葛邪一惊,追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你是什么人?” 女子不答,自顾自地继续说:“当年你父亲叶沉星为拯救苍生,以肉身补天,留下不足半月大小的你,由我抚养。你衣中的那块布,便是作为襁褓由我亲手给你裹上的,你腰间的那根缚仙索,也是我缠在你身上的。” 听闻此言,诸葛邪浑身俱颤,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质问女子:“你究竟是谁?不可能,不可能!” 诸葛邪不傻,女子把话给说到了这地步,他如何会猜不出女子的身份。 只是他不敢想象,不敢相信,更不敢承认。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这世间最荒唐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诸葛邪羞愤已极,形如恶鬼,几近陷入癫狂,怀中女子,尚与他缠绵,而她竟跟他有着这等关系,这是何其耻辱。 难道是报应? 女子仍在说:“当年我带你返回居所,不料经过这忘忧山之上,遇到强敌,致使你从我怀中跌落。我寻你不得,又身负重伤,只得先行离去,却没想你竟被红袍老妖这魔头捡到。” “不可能的!”诸葛邪吼出声,“你骗我!” “后来我又多番来忘忧山找寻,终是无果而终。最后一次,我来到这忘忧山,又碰巧遇上了那强敌,被他击落至山中,让你和红袍老妖捡到。” “别再说了!” “到了这洞中,你使尽手段将我淫乐,我本生不如死,随后却见你长相酷似生父,不由得心中起疑。后来,又见了你衣中襁褓布和腰上的缚仙索,才认定你是当年我怀中的婴儿。” 说到这里,女子凄然一笑。 “想来那红袍老妖早知我的身份,才叫你如此惨无人道地玩弄于我。我虽心中悲愤,却苦于口不能言,只能一次一次地任由你无所不用其极地侵犯,没有哪一次不是被弄得意识崩溃,身心皆垮。” 事到如今,女子也不再顾忌脸面和羞耻,只是平静地苦诉。 “那日在山巅之上,你以嘴喂我吃灵甘果,我也曾这般喂过你吃食,那时回想,虽与你做了这许多羞事,但你终究不是别人,与我关系特殊,我心中不安,却也如蜜一般。” “够了!你这个淫.妇!”诸葛邪怒视女子。 女子面露愕然之色,直视诸葛邪:“淫.妇?在你眼里我竟是这般形象?” “那你以为你会是什么好形象!”诸葛邪十指擒住女子的双肩,恶狠狠地说。 “好,很好!”女子落下泪来,“你强占我的身子,毫无节制地每日每夜那般淫乐,纵使是精石玄铁,也遭受不住。” “自知已是残败身躯,每一次撕裂般剧痛,眼泪直冒,我也强忍下来,只因不忍你受那邪功折磨。” “我别无他求,只盼你不负于我,那受尽的凌.辱,我便只当是恩爱。却不料……” 她伤心欲绝,泣不成声:“却不料你当我是淫.妇!” “与自己的……自己的……行苟且之事,还直言快活!”诸葛邪如同发怒的凶兽,已然癫狂,随时都会摧毁眼前所见一切,“不是淫.妇是什么!” 女子一惊,正欲辩驳,却已是被诸葛邪用手捂住了嘴。 “别说了!”诸葛邪颤巍巍的身躯上,一道道青筋暴起,“我不想听你的那些污言秽语!你不是觉得快活么,你不是心中如蜜么!那我就成全你,让你更快活,更甜蜜!” 诸葛邪说着便开始发疯。 女子泪如雨下,却不反抗。相比以往无数次被侵犯,这一次,她更觉身心俱痛。 次日清晨,诸葛邪醒来,正要起身,却不可得,因为他还跟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女人苟合着。洞中已无那幽蓝花朵,恢复了以往模样。 幽魂花为何会突然在此盛开,无人知晓。 诸葛邪极为不情愿地伸手将女子搂抱住,一同坐起。 女子被惊醒,面色发白,一双通红肿胀的眼睛瞧着诸葛邪,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得山洞外传来动静。 两人都是一惊,女子急忙素手一挥,石床边的所有衣物瞬间飞过来,将他们二人团团裹住。 随后,这些衣物竟化作岩石,使得他们二人变成了一尊石像。 虽是石像,但居于其中却能呼气,实在诡异,诸葛邪心中大是惊奇。 “师姐,这里好像有人居住。”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然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师叔说这山上有幽魂花开过,我们来寻了几日,却没瞧见,怎么倒是碰上了隐居的高人。” “这等简陋的住所,不像高人的雅兴,我看就是山野村夫。”男子说道,“咦,师姐你看,这里有个岩洞。” 一阵不快不慢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显然是两个不速之客走进了洞中。 “像是天然的岩洞。”男子说,“地方很小,也没什么稀奇。” “好像有一股血腥味。” “怕是山野村夫用来宰杀猎物的地方。”男子说,“你看前边有一张石床。” 片刻之后,女子道:“这石床倒挺好,还铺了床单被褥,只是为什么放了一块大石头在上边。” “师姐你仔细瞧瞧,这块石头的模样,像不像一男一女在恩爱?” “呸!”女子啐了一口,“子清师弟,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些脏东西,竟然在师姐我面前污言秽语,欠修理了是不是?” 男子笑道:“师姐你看嘛,像不像,太像了!” “你要是再口无遮拦,下次我就不跟你出来了。”女子怒道,“这石头一看就不正经,如此秽物,竟然还造了石床,垫了床单被褥供着,也不知此处的主人安着什么心。” “我看住在这里的不是大色鬼,就是常年不见女人,想得发疯,才弄这么一个石头供着,聊以慰藉。” “普通凡人的想法真是恶俗!”女子厌恶地说,“这石头看着就让人生厌,不如将它毁掉。” 话音刚落,诸葛邪就觉他和怀中女子一同浮起,摇摇晃晃,左转右拐,然后只听“啪啦”一声,他们好似坠入了水中。 缓缓下沉之际,诸葛邪隐约听得那男子的声音叫道:“师姐,你把人家的石头扔进潭水里,待人家回来找不着,那可要急坏的……” 诸葛邪很快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流水的咕噜咕噜声,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们沉到了潭底,终于不再晃动。起初诸葛邪还能呼吸自如,没多久,他便感到空气不足,胸口发闷。 正焦虑之际,一片温唇贴上了他的嘴,他顿时便觉得舒爽万分。可是,他立马想到这个与他亲吻的人,竟跟他有着那一层关系,正赤身裸体地和他抱在一起。 甚至,还处在缠绵不离的状态。 他不由得羞愤之极,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疯狂涌上心头。 这淫.妇,真是不知羞耻!落入这潭水底部还欲求不满,百般求欢,可恶之极! 既然她如此渴望跟男人欢爱,我便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念及此处,诸葛邪两只手臂猛然收缩,一把将女子禁于怀中,几近揉碎。女子尚未反应过来,诸葛邪已是不死不休地开始发疯。 日夜交替,不知几个轮回。鸟语花香,三间茅草屋再无人烟。 寂静的深谷,好似从未有人到来过。瀑布碧潭,仍旧那般不缓不急地流动。 忽有一日,碧潭激荡,潭水飞溅,水中抛出两个人来,直落到谭边屋前,伏倒在地。 诸葛邪吃力地站起身,只觉两腿发软,全身虚空,险些摔倒。他也不知自己在水下与女子待了多久,到后来竟能抽身脱离,也许是那绝品欢喜金丹的药效已过,他的身体恢复了常态。 他冷眼一瞥侧卧在身旁的女子,心想这祸害的命还真是硬,老不死的曾说我要将她玩弄至死,才能脱离苦境,现在我已经脱身,她竟还不死。 在潭底之时,我已是毫无任何怜悯,那般以命相搏,便是跟凶兽死斗,也有所不及,她竟挺得过来,真是令人烦厌的祸害! 想着想着,他手上便聚起灵力,欲将女子毙命。既已如此这般,又何惧做得更绝。 女子觉察,扭头看他,面色憔悴,已无人样。但她却无反抗之意,只是身子不住地颤抖。 诸葛邪手起将落,无意间瞧见女子裙上,有一大片艳红的血迹,还在蔓延,惨不忍睹。 他冷哼一声,暗道:“我就算没把你弄死,也已将你摧残得体无完肤,看你以后还怎么找男人淫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可怜女子的惨状,诸葛邪的手终究没能落下。他一甩衣袖,朝屋中走去。在诸葛光房内找到那宝贝布袋,他出得门来,再也不多看女子一眼,径直往山下走去。 走到半路,想起女子神通广大,害怕她追击上来,便试着运起悦仙阁的遁逃法诀,咬破舌尖,化作血雾消散。 过得不知多久,女子欲撑起身子,却不可得,不禁眼冒泪花,如今她连那残花败柳都是不如。 看着诸葛邪离去的方向,她凄苦言道:“我知你心中所想,当初你与我第一次缠绵,我仍是处子之身,怎么会是你的生母?” “只怪我没把话给说明白,让你误会,我不怨你。我对你如何,你已是心知肚明,我之心意,我也向你表明。” “只盼你在人世历练,能有所长进,不负我为你倾尽所有。日后你若嫌弃于我,我也认命了,带着这破败之身,我堕入轮回,也就罢了。” 女子说完,凭空消失在原地。 第十八章 做个坏人 诸葛邪一惊,停下动作,扭头看去,见是一个小老头,提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一块布,写着几个什么字。 因为就在身后,即便是深夜,也看得清他的模样。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而且又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显然就是一个街边算命的老骗子。 “我做什么,关你屁事。”诸葛邪转过身,瞪着小老头,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小老头笑着高声道:“当然不关我的事啦,你想做就做,我只是觉得奇怪,就随便问问。” “滚一边去!” “你要找客栈房中那女子,是也不是?”小老头仍是那般大声,“你想找她恩爱,但她可不愿见你,说不得要有一番争执。” 诸葛邪赶紧跳上前捂住小老头的嘴:“他妈的,你能不能小声点!” 如此大声说话,别说是修行之人,就是普通人,在客栈中也早已听得见。好在小老头没有指明这个“她”是谁,因此才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警告你,别坏我的事。”诸葛邪威胁道,“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 小老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嘴从诸葛邪手上挣脱开,气喘吁吁地说:“我又没打算坏你的事,我就说说而已。” 诸葛邪脑中念头飞转,疑心顿起:“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事?” 小老头指了指竹竿上的布:“瞧见没有,包半仙!专为世人排忧解难,指点迷津,算得不准不要钱……” “行了行了!”诸葛邪不想听他吹嘘,“你能算到我今晚做的事?” “当然,不然怎么号称半仙。” “你为什么要算我的事?” 小老头认真回答:“因为你,是个坏人!” 诸葛邪乐开怀:“我确实是坏人。可天下坏人这么多,你为什么不算别人,偏偏要算我?” 小老头说:“因为你在这县城之中。” “这县城之中的坏人也不少。” “因为我正好经过这里。” “不对,我看你是算准了我在这里行事,才会特地在这时候经过这里。” 小老头眯起眼睛,兴致勃勃地打量诸葛邪:“因为你不是别人,是他。” “是谁?”诸葛邪也算聪明,却不知小老头打什么哑谜。 “让我算算。”小老头说着便掐起手指,像模像样地算起来。 诸葛邪又好气又好笑,连找女人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看看小老头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算到什么了?”过得片刻,诸葛邪笑着问。 小老头看着诸葛邪,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会算么,你倒是算算看。”诸葛邪说,“你要是算准了,我就承认你是半仙,不仅不追究你今晚妨碍我,还帮你大力宣传。” 小老头意味深长地说:“我是能算,但我算准了,你也不会承认。不如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让我评定这名字是真是假。” 诸葛邪有心戏弄小老头,便胡乱编造出一个名字:“我叫朱边。” “不对,你不叫朱边。”小老头当即回应。 诸葛邪略感惊奇,暗自琢磨,这小老头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姓甚名谁,故意装作高深。不可能啊,逃出忘忧山,他还未告诉过任何人,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小老头怎会得知。 “我叫慕容华。” “不对。” “我叫刘一剑。” “不对。” “我叫诸葛邪。” “不对。” 诸葛邪笑了,乐滋滋地用手拍拍小老头的左脸:“老骗子,你真是没什么本事,一张嘴骗别人还行,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我就叫诸葛邪,你没算准。” 小老头语气坚定:“你不叫诸葛邪,你另有真姓名,只是你不用。” 诸葛邪又是一阵惊奇,心中不免对小老头刮目相看,言道:“那你倒说说看,我的真姓名是什么。” “你的姓,是来自于树上。”小老头说,“你的名,有一个字是天上日下之物。” 诸葛邪大惊,只觉内心波涛汹涌。如果小老头说的没对上号,或者只是擦边,他还以为小老头是运气好,偏偏小老头说得这么准确,不信都不行。 “不对。”他不动声色,强行周旋。 “你看吧,我就说了,就是我算准了,你也不会承认。” 诸葛邪眼珠子打转,绕着小老头看了一圈:“那你倒是再算算,我的父母是何人。” 小老头微微一笑:“你的父亲,是天下皆知,人所敬仰的大英雄,以身犯险,救得万千生灵;你的母亲,是能移山填海的厉害人物,她美艳无方,声名远播。她与你……” “够了!”诸葛邪不敢让小老头再说下去,深怕他当真算准了,还把他与生母的那些苟且之事抖露出来。 “我算得准不准?”小老头一张脸笑得灿烂。 诸葛邪不置对否,默默地盯着小老头,半晌,他才问:“你是何人?” “我早就说过了。”小老头回答,“我是包半仙,专为世人排忧解难,指点迷津,算得不准不要钱……” “我是问你姓名。”诸葛邪打断小老头的话。 “我姓包。”小老头顿了顿,“名小皮。” “包小皮?”诸葛邪觉得这个名字很古怪,“我记住你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小老头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道:“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只怕日后,你要还的债,还不完……” 诸葛邪没有再回怡红院,他的心情很糟糕,不是因为找不到女人,而是因为那个包小皮。那家伙好像什么都知道了,真让人心烦。 他在一间破屋的墙边靠坐,准备度夜。他也不怕天气寒冷,因为他现在身子热得紧。 传闻这间破屋中有妖物作怪,主人家早已搬离,边上邻居也不敢再住,因此这地方冷冷清清。 尚未有修为之时,诸葛邪也不怕忘忧山上的妖魔鬼怪,现在有着融汇境初期的修为,他更是无所顾忌。 环抱双膝,也不知在乱想什么。忽觉一阵阴风袭来,微微抬起头,见街道雾气弥漫,黑暗中飘忽不定,若有若无。 这景象对他而言,还不算瘆人,忘忧山上的夜晚,比这要阴森得多。 他脑中回想包小皮说的那些话:你的父亲,是天下皆知,人所敬仰的大英雄,以身犯险,救得万千生灵;你的母亲,是能移山填海的厉害人物…… 真是讽刺,他的父母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而他却又如何。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诸葛邪自言自语,“他们是好人,我是坏人,他们是好人,我是坏人……哼,我就是坏人,我偏干坏事,我自在……” 自说自话,心乱如麻,他浑然不觉有一股白烟自屋中飘出,绕过门缝,缓缓聚于他的头顶之上。 那白烟小心翼翼地翻滚着,慢慢幻出真形,竟是一只白狐的头颅,大如水缸。白狐头颅大嘴一张,便要将诸葛邪的魂魄吸走。 电光火石之间,诸葛邪双脚猛然点地,身子一弹,瞬间飘出一丈之外。 纵使他心不在焉,思绪混乱,但拥有融汇境修为,是修行者的第二个境界,已然不算低,怎会被一只小小的妖物偷袭得手。 灵力的感知,比之肉身触觉不知灵敏多少倍,只是稍有动静,就可知晓。 白狐头颅微感吃惊,似乎根本料不到诸葛邪能避开,而且,他还是修行之人,能御空而行。 它先前分明感觉不到这人身上有灵力,只以为是普通凡人,自己送上门。像这样的无知落难者,它以往不知祸害了多少,都是将其魂魄吸走,让其如同猝死般离开人世。 这一回,它竟看走了眼。这人不是境界深不可测的修行大能,就是身上有掩盖灵力的法宝。 它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因为这人使用灵力的手段,并不熟练,他虽能御空飘飞,也只是一丈远。 果真如此的话,那他身上的法宝就太诱人了,夺取到手,今后再也不用担心受那些修行之人的烦扰。 白狐头颅顿时垂涎三尺,贪婪地盯着诸葛邪。 诸葛邪站定,抬头看向白狐头颅,冷笑:“小小妖物,竟然敢招惹本大爷。我早已觉察你在这屋中藏匿,本想你不扰我,我也对你视若无睹,相安无事。你是害人的妖物,我是害人的坏人,本是一类,相煎何急。” “可是你却不知好歹,非要火中取栗,偷袭于我,那我可不能轻饶你,我这人心肠坏,而且小肚鸡肠,有仇必报。” 白狐头颅飞速旋转,带着周身的白烟,一齐坠地,变成了个妙龄女子。 “好大的口气!”狐妖笑道,“我虽看不出你的境界,但想来不会太高,你有什么把握不轻饶我?” 诸葛邪耸了耸肩,弹指一道血红的法诀射去。 狐妖面色微变,闪身躲过,随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诸葛邪:“融汇境修为……确实有些底气。不过也只是融汇境初期,我未必怕你。” 诸葛邪抽出腰间缚仙索:“那这个你怕不怕?” 狐妖一瞧,骇然色变。 第十九章 护身法宝 狐妖见诸葛邪抽出腰间缚仙索,骤然脸色大变,不是因为她识得缚仙索,而是因为当这根绳子被诸葛邪拿在手中时,她终于能够感觉到诸葛邪的灵力。 缚仙索是个什么宝贝,连见识博广的红袍老妖都难以知晓,何况是仅仅修行数百年的一只小狐妖。 先前她藏于屋中,并没有觉察到诸葛邪的存在,不仅探知不到灵力,连凡人肉身也是毫无踪迹。 若非他开口自言自语,她定然不会知晓屋外有人。 这根玄奇的绳子,只是绑在他的腰上,就能发挥如此惊人的作用,恐怖已极。 一般法宝,即便能力不俗,也需主人用灵力催动,才能显出神威。厉害些的法宝,可以自己显能,但也不会时时刻刻都这般出彩。 这根玄奇的绳子,当真了不得,无法想象它尽显神威时,将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狐妖脸色阴晴不定,有惧怕,也有兴奋,更有贪婪。 她几百年的道行,不算高,但也不算太低,以修行之人的境界来论,她的实力也在融汇境到登封境之间,可说已然是横着走的大妖。 这离水县城中,不仅仅有诸葛邪这么一个修行者,还有另外两个修为也不低的名门弟子,她连他们两个人都不放在眼里,断然也不可能怕了诸葛邪一个人。 可是,偏偏诸葛邪手上有这么一个能力通天的法宝,让她心生畏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纵使棘手,甚至有性命之危,她也舍不下这难得一见的宝贝。 “小哥哥,你倒有些来历。”狐妖正色道,“可不知你手中这法宝,是从何而来?” 诸葛邪怒道:“什么小哥哥,谁是你小哥哥了,别套近乎!” “哟,还真是见外!”狐妖扭动身躯,尽显媚态,“我虽是妖,但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妖,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叫你一声哥哥有何使不得?” “我呸!你也知你是妖,我是人,人妖殊途。”诸葛邪说,“真是不要脸,尽占我便宜。我虽好女色,你也长得漂亮迷人,但我怎会对你一个妖物起念头。更何况,你还是狐妖,臭得要死!” 狐妖听诸葛邪说她臭,顿时怒上心头,脸上却是仍带微笑:“是,是,是,我是妖,生来贱,不如你,是我痴心妄想要跟你亲近。我看你修为不算高,却有一件了不得的法宝,不知其中有什么名堂?” “关你屁事?”诸葛邪言道,“要打便打,叽叽歪歪,叫人恶心。” 狐妖道:“急什么,要打架,有的是时间。我乃妖物,活得长久,见闻不算短浅,知道你手中绳索乃是不凡之物,绝非你能拥有,莫不是你偷鸡摸狗侥幸拿到?” “什么偷鸡摸狗!”诸葛邪虽然不忌讳做偷鸡摸狗之事,但他讨厌被人冤枉,“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狐妖不免吃惊:“你娘亲又是何人?” “我娘亲便是我娘亲,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 事实上,诸葛邪也不清楚自己的生母是什么人,连名字都还不知。非要说个明白,他如今只知道她是他的女人,跟他一起没羞没臊地快活过近两个月。 狐妖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是作罢,转而说道:“小家伙,你若是将手中绳索送给我,我便饶你性命,你看如何?” 诸葛邪气极反笑:“你这妖物,脸皮也忒厚,先前叫人家小哥哥,现在又叫人家小家伙,一点原则都没有。眼下是我饶不饶你,不是你饶不饶我,你可要看清楚状况。” 狐妖心道:多说无益,我且试一试他的深浅。 于是,她变作一只巨大的白狐,不打任何招呼,直接扑向诸葛邪。 诸葛邪早有准备,手中绳索用作鞭,驯兽般击打白狐。白狐行动迅捷,因惧怕缚仙索,不敢让其稍触身躯,只是迂回周旋,伺机扑杀。 斗得十数回合,终是打了个平手。 白狐遂使出妖法,一阵白烟朝诸葛邪席卷而去。 诸葛邪忙聚起灵力,《翻云覆雨诀》各种神通瞬间施展,一道红雾护住周身,一道血芒朝白狐飞射而去。虽然只是初次与人斗法,但平日在山上时常狩猎,各种手段尽皆使得。 见了诸葛邪的法诀路数,白狐不由得心中暗笑。来回攻防数次,她又变成妙龄女子,亭亭玉立。 “小家伙,原来你练的也是邪功。”她娇吟吟地笑道,“真是有缘!” 诸葛邪不由得愣住,难道一起练邪功也能算是缘分? “什么有缘!又胡乱花言巧语。”他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世上练邪功的人多了去了,个个都跟你有缘么?” 狐妖仍在笑:“别人练的邪功,跟你的邪功可不一样。你的邪功乃是淫邪之道,我瞧着,一颗芳心就跳个不停呢。” 诸葛邪直感恶心:“呸!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我都说你臭了,你还尽是搔首弄姿,自娱自乐给谁看?” “我臭也好,香也罢,怎么说也有些姿色,难道不是?”狐妖朝诸葛邪抛了一个媚眼,“你练此邪功,需得与女子交欢,我没有男子来怜爱,也是一天不自在。我俩相辅相成,一起修行,岂不妙哉?” 诸葛邪有些反胃,他没有被这狐妖的修为打败,倒是被她的话给弄得半死。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下。”他一副想要呕吐的模样,“我就是饥不择食,欲.火焚身,也不至于找你这样的货色发泄吧?又是妖孽,又臭,如此臭妖,还不如花楼中的小姐姐来得好。” 狐妖简直要气炸了,但她还是强忍下来,仍面含媚笑:“你若看不上我,那让我替你找寻貌美女子,掳来供你淫乐,也是可以的。” 诸葛邪道:“这些事我自己可以做,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琢磨一下找些香花来洗澡,省得臭味熏死万千生灵。” “我真的有这么臭么?”狐妖一脸委屈,眼中闪泪,一步步走向诸葛邪。 诸葛邪最见不得女人哭,眼前虽是妖物,但她却一副女子之态,可怜兮兮,让人不忍。 “你倒是仔细闻闻看,我真的臭么?”狐妖来到诸葛邪身前,梨花带雨地说。 狐妖臭不臭,诸葛邪并不知,但他也不想闻。 “你竟说我臭!” 突然之间,狐妖一道妖法拍出,直接击打在诸葛邪腹部。 诸葛邪猝不及防,被震得全身俱裂,倒飞出三丈之外,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竟说我臭!”狐妖恶狠狠地说,一张脸扭曲变形,“是可忍孰不可忍!” 诸葛邪腹中翻江倒海,直感全身酥麻。挣扎着要撑起身子,狐妖却已是走到近前。 “我要你小命!”狐妖一道妖法又要打出。 诸葛邪急忙右手一甩,手中缚仙索如游龙卷向狐妖,势不可挡。 一声惨叫。 狐妖被缚仙索拍到墙上,把墙砸出个窟窿来,并且她也直接显出了原形,便就是一只白狐。 白狐踉跄站起,无比惊恐地瞧了那缚仙索一眼,然后急忙逃窜。 诸葛邪怒火冲天,想要追杀,但是等到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时,那白狐已然没了踪影。 他精通与人打交道,也善于狩猎山中野兽,可是在与人斗法的时候,他却没有临敌经验,因此才会吃亏。人心险恶,妖物亦是,死斗之间,稍有不慎便一命呜呼,想起来不由得后怕。 “他妈的!”他破口大骂,“老子还是太心软,才着了她的道。老不死的告诫得没错,做坏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说着,他的手摸向腹部,掏出那件亵衣来。 看着亵衣,他心中无法平静,半晌之后,才露出笑容:“果然是一件宝贝,没有它,我如今岂还有命在?” 先前狐妖的偷袭,便打在这亵衣之上,才使得诸葛邪躲过一劫。一件女子的贴身之物,竟有如此能耐,实在匪夷所思。 诸葛邪轻抚着亵衣,蓦地想到,他衣中夹层里的襁褓布,也曾多次这般救过他性命。 在山中狩猎时,纵使本事了得,有时也不免会疏忽,让野兽袭击得逞。但每一次他都没有受伤,只以为是自己命大,现在想起来,应是襁褓布在护着他。 而且,忘忧山上妖魔横行,却从不敢近身于他,这其中原因,不言而明。不是缚仙索的神威,就是襁褓布的庇护,他更相信后一种可能。 他不由得暗想:“如若我今后将襁褓布贴于身后,将这亵衣贴于身前,腰间再绑上缚仙索,岂不是再无性命之忧?” 这样一想,他心中喜不自胜。主意拿定,他急忙返回怡红院。 即便是深夜,听到诸葛邪的声音,怡红院的老鸨还是立马从床上惊醒,衣衫不整就火烧眉毛一般冲下楼开门。 “大爷,您可算回来了,我盼你都盼得要死。”老鸨口是心非地苦诉。 “你赶紧叫人给我做一件衣裳。”诸葛邪开口就说,“按我的要求……” 大半夜,找谁做衣裳去? 别说半夜做衣裳,就是半夜去掏粪,只要诸葛邪吩咐一声,老鸨也不敢不从。 第二十章 给你看个宝贝 一觉睡到天亮,怡红院老鸨早就捧着一套做好的衣裳,在房间门外等会。 上好的布料,精细的做工,而且刚好合身。诸葛邪没想到老鸨竟如此尽心尽力,如果不是看老鸨已经人老珠黄,他忍不住就要上前亲她一口。 新衣裳一整套分内外衣,以及一件外套。内衣前后都有夹层,把襁褓布和亵衣相继塞入,平铺固定,便看不出什么异常。 穿上外衣,再往腰间绑上缚仙索,身上披起外套,完美! 诸葛邪本就一表人才,如今改头换面,更是潇洒无比。 花掉一个时辰练习功法,然后诸葛邪开始静思,反省昨晚与狐妖斗法的不足。他想到最多的,就是做坏人的法则。 “必须心狠手辣……”他再一次告诫自己。 随后,他又想到了那个让他心烦的老骗子包小皮。这么一根心头刺,不如尽早除掉,省得夜长梦多。 是了,昨晚我就该杀了他,怎的还留他一命? 若是他把我和生母的那些苟且之事抖露出去,我虽已不在意,但让别人指手画脚,也不自在。 念及此处,诸葛邪当即下床出门。 包小皮在县城中算命维持生计,定然会现身于街边。诸葛邪沿街寻找了数遍,仍旧没有发现包小皮的踪影。 他暗自奇怪,莫不是这老骗子算到自己今日会有祸事,提早开溜了? 再里里外外地走了一圈,整个离水县确实没有了包小皮这么一个人。四下打听,有人言说包小皮大清早就已离开县城,直往东去。 诸葛邪冷笑,这老骗子,果真有点门道。 既然老骗子已走,不如先去找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麻烦。修行《翻云覆雨诀》,两天没碰女人,诸葛邪早就饥渴难耐。 大白天,他自然不敢轻易下手,先打听情况,摸清那一男一女的下落,晚上再行动。 不料一打听,却得知那一男一女也已离开此地,比包小皮走得还早。 诸葛邪气得胸腔都要爆炸,直把那包小皮咒骂无数遍。那一男一女是修行之人,御空而行,眼下恐怕已飞出了几百里,又不知往哪个方向去,根本寻不得。 至于包小皮…… 诸葛邪咬牙切齿地想:这老骗子,坏我好事,又知我秘密,定不能留他活口。现在知道他往东奔去,量他年老力衰也走不远,我赶紧追他而去,逮住了,便灭口。 打定主意,诸葛邪当即离开离水县,直奔东方。 也不知是不是包小皮在途中改变了去向,诸葛邪一直往东,时飞时走,终是不见包小皮的踪迹。 到了午后,他便在大路旁的一棵树下休息。已是陌生地界,他不知此处为何地,有无凶险,反正他也不怕。 四周寂静,唯有寒风吹拂,边上树林晃动,枝叶轻轻作响。天灰蒙蒙的,好似在苦着一张脸。 不消片刻,竟是下起大雪。 诸葛邪看着雪花,想到如今已是入冬时节,转眼便又是一年。他想着若是在人多的地方过年,那该热闹得紧,从小到大,每一次过年都只有他和诸葛光两个人。 现在,连诸葛光都死了,就只剩他一个人。虽自在,也觉孤独。 胡乱想着事情,忽觉有一群人藏身于树林之中,正慢慢靠近,显然将他当成目标。 这些人身上都没有灵力,只是普通凡人,约莫二十来个,行动矫健有序。 强盗土匪? 他心中不禁暗笑,他已是什么坏事都敢做的小魔头,现在竟然要被强盗打劫,真乃大水冲了龙王庙。 “杀呀!” 那一群强盗气势汹汹地从树林中冲出来,一下就把诸葛邪团团围住。带头之人倒显年轻,一把大刀,直指诸葛邪,声音洪亮,凶狠恐吓。 “此山……” 他刚一开口,诸葛邪便头也不抬,直摆手:“行了行了,把你的那些废话憋回肚子里吧。你们要打劫,是吗?” “啊?”强盗头子愣了一下,然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面对二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强盗,竟还能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一身华贵衣衫,想来是哪位富家公子,以往碰上这样的人,别说是一个,就是带着一群家丁,也早被吓得屁滚尿流。 强盗头子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就不同呢? 诸葛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强盗头子:“你是他们的老大?” “啊?”强盗头子又是点了一下头。 诸葛邪露出笑容:“我给你看个宝贝。” 强盗头子不明所以,边上的众喽啰也是面面相觑,有人叫道:“老大,他是吓怕了,要主动把宝贝交出来。” 听闻这话,强盗头子顿时回过神,恶狠狠地朝诸葛邪喝道:“什么宝贝,赶紧交出来!” 诸葛邪伸手拍拍强盗头子的肩,温声道:“瞧好咯。” 他说完猛一转身,抽出腰间缚仙索,轻轻一甩。 啪啦! 后方一片树林,尽皆倒塌。那一棵棵井口大小的老树,齐齐断裂,有着甚至直接炸开,化作木屑。 目睹这一幕,所有强盗喽啰无不是匍匐在地,浑身发抖。强盗头子两腿发软,面无血色,目瞪口呆地看着诸葛邪慢慢悠悠地回过身。 他的眼珠子都要爆出眼眶,对上诸葛邪的目光时,他终于忍不住双膝跪倒。 “大仙!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仙饶命!” 诸葛邪仍是微笑,将手中缚仙索往前一递:“诺,你也看到了,这确实是宝贝。你们不是要打劫么,拿着吧。” 强盗头子哪敢拿,连头都不敢抬,只是颤抖着说:“大仙饶命!我等只是一介凡人,因走投无路,才以此为生,没做过什么大恶事,还请大仙放过这一回。日后我们一定改过自新,不再为恶,多多行善。” “你说什么?”诸葛邪有些愠怒。 “我说,我说我等只是一介凡人……” “后面一句。” “日后我们一定改过自新,不再为恶,多多行善。”强盗头子颤声说,“我们可以发誓,发最毒的誓。” 诸葛邪一边在腰上绑好缚仙索,一边说:“谁要你们改过自新,不再为恶,谁又要你们多行善事了?” 强盗头子一愣,吃惊地抬起头,却是不敢去看诸葛邪。 诸葛邪蹲下身子,捏了捏强盗头子的脸颊,笑嘻嘻地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个大恶人么?” 强盗头子目瞪口呆地摇摇头。 “现在知道了吧?”诸葛邪问。 强盗头子急忙点头,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朝诸葛邪连连拜倒:“我等愿意追随大仙,奉大仙为老大,定将丧尽天良,恶事做尽。” 一众喽啰也同时跪拜,口中言道:“我等愿意追随大仙,奉大仙为老大,定将丧尽天良,恶事做尽。” 诸葛邪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们都有此心意,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都起来吧,带我回山。” 强盗窝就在官道边上的大山里,此山名为牛角山,形如牛角,因此得名。牛角山下是官道,牛角山上有强盗,强盗在官道上打劫,过往行人苦不堪言。 所谓的强盗窝,便就是一个大洞窟,天然形成,后来又经开凿,住下三四十人根本不是问题。而且,洞中通气,光线十足,冬暖夏凉,极是宜人。 往深处去,没有光照,点上一支火把,也就不觉黑暗。 诸葛邪从来没有想过要当强盗头,他追杀包小皮不得,只觉无处可去,便在官道旁休息。不料想无端冒出这么一伙恶徒来,最后还奉他为老大。 他当时想:自己一个人作恶,终究有限,不如带着一帮人,一起干坏事,那才过瘾。 于是,他就做了这强盗头。 回到山中洞内,坐上虎皮宝座,诸葛邪开始了解这伙强盗的具体情况。 这伙强盗一共二十九人,平时二十来人下山打劫,数人在洞留守,所得赃物,几个头目分一半,剩下的大家均分。 几个头目分别是老大萧破穹,老二凌兵,老三张振海。萧破穹虽是老大,却是三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个,也只比诸葛邪大几岁。 老二和老三都已是中年之人,一人虎背熊腰,性格粗鲁,一人身矮体瘦,贼眉鼠眼。 洞窟里相连的洞穴很多,但也无法分得人人都有独立房间,除了储藏室,便也就只有三个头目,以及数名能干的喽啰有专属洞穴。 其余人不是一齐拥挤在大洞厅里,就是在洞外边上搭建木屋居住。 现在诸葛邪来了,还成为老大,地位就要开始重新调整,萧破穹为老二,凌兵为老三,张振海为老四。 同时,住所分配也要调整,萧破穹主动让出自己的房间,供诸葛邪使用。 诸葛邪摆摆手:“不用,你看有没有比较隐蔽的,没人能打搅的空房间,整理一下,让我来住。” 萧破穹不太理解诸葛邪的用意,只道:“确实有一个洞穴很隐蔽,无人能打搅,只是它往山中延伸,太过漆黑,住起来不方便。” “没事。”诸葛邪说,“就它了。” 诸葛邪的用意,萧破穹怎会知晓,他要这样一个洞穴,是为了练功。他有融汇境初期的修为,能夜间视物如同白昼,根本不用担心洞内漆黑。 只要无人能打搅那便最好,否则才是最大的不方便。 第二十一章 老大有了! 在山中当大王,有酒有肉,还有一群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喽啰伺候,诸葛邪却如何也快活不起来。 他坐在虎皮宝座上,瞧着下方的一众强盗饮酒作乐,不由得怒上心头,将手中酒碗摔在地上,“啪啦”一声。 “他妈的!连个女人都没有!”他破口大骂。 一众强盗喽啰都是惊异万分,直愣当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诸葛邪。 过得片刻,老二萧破穹上前道:“大哥,我等皆是落草之寇,平日里抢劫打杀,哪会有什么女人。” “就是!”老三凌兵跟着说,“要是有女人,我老凌第一个就把她给拖上床。” 老四张振海阴阳怪气地说:“老三,你别不知好歹,若有女人,也是大哥先享用,哪轮得到你。上次,老二还是老大之时,我们劫了一个商人,他身边带着一个丫鬟,你就不知身份高低,抢在老大前头把她糟蹋了。” “那是老大自己不要,难道不该轮到我吗?”凌兵怒发冲冠。 张振海笑道:“那是老大不要么,明明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你就把那丫鬟扛走了。” 凌兵冷哼一声。 张振海继续说:“最后还把那丫鬟逼死了,真是够残忍。” 凌兵喝道:“我们本就是强盗土匪,难道不该残忍?” 诸葛邪听他们争吵,有些厌烦,急忙摆手:“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们想想办法,给我弄个女人回来。” 一众强盗都是默不作声,没人有什么主见。这方圆几百里,一户人家都没有,到哪里去找女人? 若是找头母野猪,倒不难。 而且,如今凛冬时节,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少有人轻易远行,想要打劫抓人,也不可得。 看那山下官道上,白雪覆盖,冷冷清清,连只鸟都不见踪影。两个月以来,一个行人都没看到,若非洞中有些积蓄,怕是要打猎过冬了。 见诸葛邪愁眉苦脸,萧破穹左思右想,忽然灵光一闪,叫道:“大哥,没有女人,男人行不行?” 诸葛邪一愣,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骂道:“亏你想得出来!男人,你么?” 萧破穹面露为难之色,言道:“大哥,我乃庸脂俗粉,你看众兄弟哪个有点姿色,你便将就将就吧。” “将就你个大屁股!” “我的屁股不够大,大哥,你看老三的咋样?” “老二,你他妈好好瞧瞧,我的屁股哪大了?” …… 诸葛邪郁闷地回到自己的洞穴,这洞穴极深,左拐右拐,一片漆黑。洞穴最里侧,有个房间,摆设简单,一床一桌,连油灯都没有。 灯火对诸葛邪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盘坐于床上,开始练功,只练没一会儿,他便停下。 没有女人,他不敢长时间修行《翻云覆雨诀》,否则身体燥热难耐,邪火攻心,轻则难受之极,重则走火入魔,甚至爆体而亡。 “当什么强盗头,我还不如混在花楼里逍遥自在。”他默默地想,“至少,饥不择食的时候,还能找到女人……” 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做了这么个坏人,又有一身不俗的本事,偏偏就睡不到女人,唯一占有的一个女人,竟还跟他是那样的关系。 可悲,可叹。 数日之后,诸葛邪一如往常坐在虎皮宝座上发呆,忽听得洞口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喽啰健步如飞,心急火燎地冲进来。 那喽啰在洞厅中站定,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直咽口水:“老……老大!有……有了!” “你他妈才有了呢!”萧破穹闻得此言,当即跳上前给了那喽啰重重一脚,“老大怎么会有!” “不……不是老大有了,是有了!” “那还不是有了么!”萧破穹又踢了一脚。 诸葛邪站起身,制止脑子不灵光的萧破穹捣乱,看向那喽啰,正色道:“有什么了?” 喽啰理清思绪,回答:“有人过来了!” “什么人?”诸葛邪问。 “看不清楚。” “有多少?” “长长一大队人马,估计不下两百人。” 诸葛邪暗自琢磨:这么多人,就算是商队,也不至于啊。难道是军队?可是军队怎么会来这穷乡僻壤呢? 领着一众强盗来到洞外,极目望去,东方的官道上果然有一大队人马,正朝这个方向行来。这条官道一头向东延伸,一头往北去,这么多人结伴去北方做什么? 再仔细观察片刻,诸葛邪发现这一队人马当中,大部分都是披盔戴甲、持刀佩剑的军士,骑着马,举着旗,浩浩荡荡。 真的是军队? 不,不对。 诸葛邪又发现了这队人马当中,有几辆车被护着,这些车都是华贵无比,尤其是中间那辆,简直如同雪中艳花一般。 后面的两辆车好似沉甸甸的,似乎装满什么贵重物品。 诸葛邪顿时明白了,眼睛微微眯起:“是军队在护送达官贵人,车中金银珠宝,想必数不胜数。” 一听这话,喽啰们都是喜不自胜,跃跃欲试。 随后又想到,他们仅仅二三十人,如何能劫持这两百多人的车队,而且,护送车队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勇猛非常,根本敌不过,只能是白白送命。 念及此处,他们又觉气馁,又觉可惜。 “大哥,抢吧。”萧破穹兴奋言道,“只要你大发神威,这些军队又算得了什么。” “没错。”张振海笑道,那一对八字胡向两边撑开,“大哥一鞭子过去,他们就要倒下一片。” 诸葛邪认真说:“肯定要抢,这等肥肉如何能错过。只是要成功,怕没那么简单。这一伙人如此阵势,我看他们当中,定有修行之人坐镇。” 修行之人,不就跟老大一样么?众喽啰听闻此言,都是吓得面色发白,只盼诸葛邪收回念头才好,真要抢劫,不知他们当中会死多少人。 诸葛邪却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儿听我号令,我来对付那些修行之人,你们伺机解决残伤者,若发现其中有女人,连跟寒毛都不能动!” 雪花飘飞,纷纷扬扬,遮住人的视野,也遮住官道上迷茫的前路。 带着所有的强盗喽啰,诸葛邪潜伏在树林之后,等待车队到来。他猜测车队中有修行之人,既有修行之人,必然能够觉察到这里有人埋伏。 但他不怕,他就是要故意这般。 那些修行之人能察觉到有普通凡人欲行不轨,却没法探查他的存在,因为他有缚仙索。有缚仙索庇护,行迹无影,灵力无踪。 先让那些修行之人轻敌,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成功的把握没有十成,也有八九成。 至于被当成诱饵的众强盗喽啰,会死伤多少人,他并不在意。既然当了坏人,就要有随时丧命的准备。 在埋伏的树林边上,车队果真驻足停下。官道上,一时间人头耸动,在雪幕下,寂静无声。 地上的雪,足有半膝之厚,人陷其中,行动不便,车马亦是难行。 唰! 领队的军士一把抽出长剑,左顾右盼。身后所有士兵,也都是刀枪上阵,准备着随时拼杀。 突然,一道血芒闪过,领队的军士当即从马上跌落,翻倒在雪地上,再也不动。 “是修行者!”有人大喊。 士兵们都是骇然色变,部队飞速紧缩,团团护在几辆车的四周。 随后,三个青黄长袍之人从人群中飞出,飘到高空,缓缓落下,傲然立于车顶之上,负手凝望。 “三个融汇境中期的修行之人。”树林后,诸葛邪微微皱起眉头。 他现在只有融汇境初期的修为,按道理说,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三个融汇境中期的高手。 普通凡人修行,能聚灵力,便进入初窥境,在初窥境的修行,须得用长年累月来形容。没有十年八年,基本不用考虑突破的事情。 即便到了瓶颈,想要突破初窥境,踏入融汇境,也是不易。因此,融汇境虽是修行者的第二个境界,却已不算低。 融汇境中期,可称高手。 诸葛邪能够短时间内突破初窥境,踏入融汇境,除了他个人的天资和努力,绝大部分功劳,都来自于那个与他关系非常的女子的阴元。 以及诸葛光教授的修行邪功的妙法。尽管这些妙法很是肮脏龌龊,但对于诸葛邪而言,却有莫大助力。 这之后,没了那女子相助,又无诸葛光指点,加之诸葛邪不识字,又倒霉,四处寻不到女人,修为根本一点长进都没有。 眼下,三个融汇境中期的高手正面露冷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诸葛邪这个方向。他们并非发现了诸葛邪,而是觉察到强盗喽啰们的踪迹。 他们心中也是有些惊奇:明明只是一伙普通土匪,却为什么会有人能使出法诀? 他们想不明白,却也知晓其中有诈。 诸葛邪没有急于轻举妄动,默默地思考如何对付这三个融汇境中期的高手,解决他们,剩下的士兵都是待宰羔羊。 嗖—— 又是一道法诀射出。 第二十二章 雪中劫杀 突如其来的法诀,只觉一道血光闪过,倒下一片士兵。 车顶的三个修行者都是一惊,瞧这法诀的威力,也不过是融汇境初期的修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过他们的警戒。 手中握拳,面露怒色,一人言道:“不能让此人这般鬼鬼祟祟偷袭,否则我方死伤不小。” “言之有理。”另一人说,“我等已知晓他们的藏身之处,无论是其中的何人在作怪,我等将他们一同揪出来,一问便知。” “还问什么,一并杀了,简单得很!” 当下,三人凌空飞起,直扑向那片埋伏的树林。 一众强盗见三个大仙飞来,吓得屁滚尿流,但没有诸葛邪的命令,他们仍是不敢稍动。动了便立马要死在诸葛邪手上,不动还能晚一点死。 雪,越下越大,天地一片苍茫。 三道血芒再次闪现,于树林之后,直击扑来的三人。 三个青黄袍修行者早有防范,运起法诀,一一抵挡。轻易化解偷袭,欲作还击,却又觉迷茫。 “那家伙又消失了。”一人道。 “先杀光树后匪徒,再作计较。” “他在我们后面!” 三人霍然转身,都是清晰地感觉到偷袭之人的灵力波动,只是这股波动,穿梭在他们自己的人马当中。士兵簇拥,雪花遮眼,实在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敌人。 一般修行者的灵力感知,便只能觉察活物的踪迹位置,无法知晓哪一个才是具体目标,须得用肉眼相辅。 而眼下,肉眼不好使,实在麻烦。 也不多作犹豫,仿佛心有灵犀,三人一齐反扑回军队当中,欲靠近应敌。 只是,等到他们扑近,那灵力的波动,却又突然消失,无影无踪。 “看到他的人了吗?” “无法看清,踪迹全无。” “小心!” 突然一道血芒从人群中射出,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人,猝不及防之间被炸烂了手臂,鲜血横流。 “气煞我也!” 那受伤之人怒火冲天,再也顾不得其它,法诀骤出,直拍打向军队中射出血芒的位置。一阵狂轰滥炸,无辜士兵死伤无数。 “你疯了吗,那都是自己人!”另一人急忙劝阻。 只是这劝阻之人的话音刚落,又有血芒从军队中射出,一连三道,都是向他击来。 纵使血芒的威力不算惊人,但他应及不暇,挡下两道之后,被最后一道血芒炸开大腿,裤子顿时无法遮体,那羞物险些暴露于无数人眼前。 他急忙捂裆,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颤。已有如此修为,受万人敬仰,高高在上,难免自负,岂料会被戏弄得如此狼狈。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一次他受命护送车队,还是别人百般相求,他才应下。如今受此侮辱,怎能咽得下气,即便车队有失,他也全然不顾。 先前劝同伴冷静,现在他更不冷静了。 但凡觉察出敌人的位置,无论在哪,他都是法诀狂炸,无所不用其极。 士兵惨叫连连,无数尸体飘飞于空中,砸落于雪地,血染一片。 尽管如此,那行踪不定的血芒仍是不时射出,但凡三人稍有不慎,便立即中招。不消片刻,三人皆是遍体鳞伤,虽无大碍,那模样可惨不忍睹。 三人都是心中既气愤,又惊骇,不仅惊骇于那诡异的敌人行踪,更惊骇于这看似威力不大的法诀,却能破他们的护身法诀。 就灵力相较而言,他们的护身法诀的灵力,还稍强于那一道道血芒。 这其中的原因,他们不可能知晓,因为诸葛邪使用的是《翻云覆雨诀》,乃是悦仙阁道统当中最厉害的法诀,没有丝毫夸大。 它的厉害之处,其中之一便是能轻易破除各种护身法诀,只要境界相差不是太大,无一幸免。 悦仙阁门徒,专研淫邪之道,总是想方设法祸害那些漂亮的修行女子,若没有能够破除她们身上的护身法诀的手段,如何能得手。 所以,被奉为最厉害的法诀的《翻云覆雨诀》,自然将这样的手段发挥到极致。 忽觉灵力波动出现在中间那辆花车之上,愤怒到极点的两个青黄袍修行者当即捏起法诀,要击打过去。 第三个修行者急忙阻止:“你们住手!难道你们不知那车上……” 诸葛邪阴谋得逞,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三个融汇境中期的高手耍得团团转,心中喜不自胜。他左躲右闪,时而放出灵力,时而掩盖灵力,不仅让那三个家伙失去理智,还连带解决掉大部分士兵。 这便宜买卖,赚得盆满钵满。 眼下他钻进最为漂亮的花车之中,放出灵力,却不见那三人攻击,不由得心中奇怪。 仔细一瞧,见这花车之中,竟坐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白白嫩嫩,既是娇艳,又显可爱,即便惊骇到了极点,她仍是那般端庄地坐着。 她身上披着一件雪绒大衣,凤凰印绣,光彩耀人,栩栩如生。大衣之下,衣裙华贵,裹着她娇小玲珑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 惊恐的神情,难以掩盖她那倾世容颜,只是脸蛋略显稚嫩,不过却别有一番可人韵味。 头上是雪白的发带,点缀得恰到好处,使她像那高山之上的雪莲,圣洁无暇。 诸葛邪不知她为何人,见她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不由得笑道:“小可爱,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说着便凑上前亲了她一口。 女子又惊又气,顿时涨红小脸蛋,紧咬着朱唇,却不敢说话。 诸葛邪心道:这小可爱虽然美得惊若天人,怎么看着却还像是个孩子…… 咦,真是奇也怪哉,外面那三个家伙果真不再进攻我,难道是顾及这车中的小可爱? 诸葛邪并没有用缚仙索掩盖灵力,想来那三个修行者早知他在车中,竟不行动,其中原因,不言而明。 他掀开车帘,见了那三个修行者在一旁踌躇,心中冷笑,数道法诀连击而去。随后,他便听到一阵手忙脚乱的咒骂声。 如此甚好,有了这小可爱做护身符,他可以高枕无忧。 于是,他便毫无顾忌地偷袭那三个修行者,并且用上了缚仙索。缚仙索一出,那三个修行者顿时吃了大亏。 起初还不知缚仙索的厉害,不料稍有轻敌,便被缚仙索甩到身上,当即灵力溃散,全身俱裂,扑倒在地,大口吐血。 诸葛邪也料不到缚仙索有如此威力,他只是甩出去,并没有用上灵力,本想吓一吓他们三人而已。 见得已有两名同伴在缚仙索的神威下半死不活,最后一个修行者再也无法冷静,这般境况,若不破釜沉舟,护送车队不力是小,丢掉性命才是大。 他当即竭尽全力,使出最强的手段,法诀神通,无所保留,齐齐拍向花车。 诸葛邪见此,不由得大惊失色,他的护身法诀,可抵挡不住这一波攻势。当下他便要遁逃,忽见小可爱仍坐在那里,只是惊恐颤抖。 此刻,她便是要逃,也已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诸葛邪无暇做更多思考,一把扑向女子,将她抱在怀中。 轰隆! 花车炸开,尽皆粉碎,连那几匹拉车的马,也不能幸免。 车中两人,直接坠到地上,相拥坐落于皑皑白雪之中,一动不动。 那最后一个修行者见一击得逞,颇为欣喜,暗自用灵力探查,不见有动静,只道车中敌人已被击毙。 不过他还是小心谨慎,慢慢靠近,看有无危险。来到近前,不见有异,不由得松一口气。 突然,一根长鞭甩来,威势凶猛,带着呼呼风声。 一声惨叫,悲烈已极。 那修行者被长鞭击中,倒飞十数丈外,撞倒一棵巨树,瘫软在地,嘴里大口大口喷血。片刻之后,便不再动弹。 如此近距离,毫无防备地被缚仙索直接打在身上,不可能还有命在。 诸葛邪抱着怀中女子站起,心中冷笑:“我有襁褓布防身,你那几道法诀又奈我何?” 女子在他怀中,轻如无物,他一只手也能将她搂紧,实在娇小。 四下一看,剩余的士兵已经跟强盗喽啰们厮杀在一起,虽然双方的人数已经相差不大,但这般下去,强盗喽啰定会死伤惨烈。 诸葛邪正要去相帮,这时一根长枪戳来,他慌忙闪身。扭头一看,见是一个身披军甲的艳美女子,那军甲等级颇高,想来是一位将军。 “虹姐姐!”见到这女将军,怀中女子顿时惊喜叫出声。 诸葛邪暗笑:又是一个好货色! “放开她!”女将军喝道。 “我不放。”诸葛邪笑道,“我不仅不放她,连你也不放。” 女将军气急败坏:“无耻淫贼!你命休矣!”说着长枪挥舞,急攻上来。 诸葛邪只是手指轻轻一弹,女将军便动弹不得,只能又惊又急,额头冒汗, “区区普通凡人,那么嚣张干什么。”说着他走上前,用手捏了捏女将军的臀部,手感不错。 “你不要伤害她。”怀中女子急道。 诸葛邪另一手也在怀中女子的小屁股上捏了一把:“我不会伤害她,更不会伤害你。” 第二十三章 又一笔孽债 定住了女将军,诸葛邪便去解决那些剩余的士兵。区区数十人,又是普通凡人,诸葛邪没有任何怜悯,挥手便让他们葬身雪地。 “赶紧收拾战场,除了女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他命令手下的喽啰道,“车中物件,尽数运回山中。” 一众强盗喽啰欢呼雀跃,当即照办。 诸葛邪亲自去检查那三个修行者,其中一人已被缚仙索打死,另外两人半死不活,连站起身都不可得。 将他们身上的贵重物件搜刮干净,诸葛邪运起法诀,斩草除根。如此血腥场面,怀中女子不敢看,只是颤抖着身子紧缩在诸葛邪怀里。 诸葛邪托着她那似乎只有巴掌大的半片臀部,温声道:“别害怕,我对女人可是很好的。” 过得不久,萧破穹来报:“大哥,除了女人,那些车子中还发现了几个老头,看他们的装扮,身份似乎不低。” 微一思考,诸葛邪言道:“那就先不杀,都绑回去。告诫众兄弟,带回去的所有女人,谁都不能碰,我过后再作计较。谁要不听话,会是什么下场,自己明白。” 雪花仍在簌簌而落,越发密集。 树林之后,一个驻着竹竿的小老头慢慢走出,看了看被染成血地的雪地,以及那一地的尸体,不由得摇头叹息。 随后,他看向诸葛邪离去的方向,诸葛邪的背影若隐若现,怀中那娇小身躯,好似就是一片雪花。 “又是一笔孽债,这笔债,可不好还……” 诸葛邪损失了大半手下,剩余的十几人当中,也有近一半人身上负伤,不过也俘虏了不少人。 所有的女人都已擒回来,包括那小可爱和那娇艳的女将军在内,一共七人。此外,还有几个身份似乎不简单的老家伙。 至于金银珠宝,粮食珍馐,那更是数不尽数。 当晚,一众强盗便摆下庆功宴,洞中欢天喜地,热闹非凡。酒肉佳肴,享之不尽。 诸葛邪坐在自己的虎皮宝座上,静静地看着手下们豪情痛饮,只觉无趣。 他叫来一个喽啰,吩咐道:“你去挑一个最漂亮的女子,今晚送到我房中。” 待得夜深,众人都是喝足睡下,诸葛邪便独自一人回到自己洞中。他已经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碰俘虏回来的女人。 以他的威严,断然无人敢不从。 至于如何处置这些女人,他早有安排。此刻,已有一个漂亮女子在他洞内等他。想起此事,他便心中激动。 这么多天没法泄欲,他早已心痒难耐。即便不是修行之人,只要是女人,他也不再挑剔。 何况,日间他已仔细瞧过,掳回来的女子都有不俗的姿色。 他举着一支火把,独自走向深深的洞穴之中,这光亮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那个等候他的女子准备的。 进到房中,他看到床边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着,嘴里塞有一块布卷。身上仍披着那件雪绒大衣,毛茸茸的发带便如雪花坠在她的发梢上。 一张可爱的小脸蛋满是紧张,漂亮的大眼睛惊恐地睁着。见了诸葛邪,她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诸葛邪暗自纳闷,他的手下怎么把这小可爱带过来了,她虽是他见过的屈指可数的美人,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等她长大以后,定然羞花闭月,倾国倾城。不,现在已是羞花闭月,倾国倾城。 这世间,生得如此貌美脱俗的女子,实在难得一见。跟那个被他糟蹋得体无完肤的女子相比,这女子别有一番韵味。 这女子就像雪花,洁净高贵,又柔弱真实,捧在手心就怕化掉,惹人怜爱。 诸葛邪将火把插于洞璧,来到床边,蹲下身子仔细打量女子。这小可爱虽是生得漂亮到了极致,但面容略显稚嫩,身子也显得娇小,不堪一握。 却又见她身上衣物,好似凡俗之人的嫁衣,他不由得心中起疑。 “别害怕。”他一边伸手拿掉女子嘴里的布卷,一边温声说,“我不会伤害你。” 布卷脱口,女子气喘吁吁,一张脸涨得通红,美得让人心碎。 她纵是愤怒到了极点,却仍彬彬有礼地跟诸葛邪说话:“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谁?”诸葛邪有些好奇。 “我是暮雪国的静月公主。”女子回答,“你们如此放肆,就不怕被诛灭九族么?” 诸葛邪面露笑容,心中暗道:虽不是修行之人,但却是一国的公主,有公主供我淫乐,也不算太赖。只是看她的模样好像还是个孩子,不知实情如何。 “我天不怕地不怕,岂会怕你一个公主?”诸葛邪笑道,“你堂堂一个公主,为什么要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我们只是经过这里。”女子也不打算隐瞒,直言答道。 “那你们要去哪里?” “去荒海国。” 诸葛邪并不知荒海国是个什么地方,应该离此地很远。他问:“你是暮雪国的公主,去荒海国做什么?” 女子犹豫一下,才说:“我要去嫁给荒海国的皇子。” 既已到了出嫁年龄,便不再是孩子,定是个黄花大姑娘,只是身型小了些,长得嫩了点。诸葛邪喜不自胜,不由得用手摸上女子的娇躯:“你为什么要嫁给那荒海国的皇子,嫁给我岂不是更好?” 女子气得浑身颤抖:“你——你淫贼!” “你怎么知道我是淫贼?”诸葛邪乐了,“你倒是了解我。” 女子又慌又怕,却不知如何是好,急得眼泪直冒。 见此,诸葛邪倒是于心不忍,贴在女子身上的手停下,转而去解她身上的绳索。 女子感到极为吃惊,不知诸葛邪意欲何为。待绳子解开,她急忙要往洞外跑去。 “你可别乱跑。”诸葛邪说,“外面都是那些无恶不作的大汉,他们要是逮着你,我可不知他们会对你怎么样。” 女子顿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哭出声来。 “回来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还算安全。”诸葛邪安慰着说,“就算要对你怎么样,也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外面的人可有十几个。” 女子迟疑片刻,默默地转身回来,又坐到床边,只是低头抽泣。 诸葛邪柔声道:“嫁给谁不是嫁,跟哪个男人不是跟,你还不如跟我,我会好好待你,让你快活。” 女子又羞又怒,颤抖着娇躯,说不出话来。 诸葛邪继续说:“你看,我抓了你们这么多人,估计都是些大臣什么的,其中还有一个你叫什么姐姐的人……” “是虹姐姐!还有护送我的大人们!”女子急道,“你不要伤害他们。” “我没有伤害他们,我只是将他们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去动他们。”诸葛邪窃喜,这小可爱果然有软肋,“但是如果你不依我,那我就不能保证什么了。” 女子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愣,眼泪直如串珠般滴落。 她哭了片刻,好似终于下定决心,言道:“我可以依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害他们并把他们放了。” “你若依了我,我可以保证他们每个人的安全。”诸葛邪信誓旦旦地说,“至于会不会将他们放了,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女子还是有些犹豫,但最终鼓起勇气:“我会听话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只要你放了他们。” “那我们就约定好了。你若信守承诺,我自然会放了他们,你若做不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女子点点头,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露出既喜又忧的神情。 诸葛邪阴谋得逞,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解女子的雪绒大衣。女子虽是害怕到了极点,却仍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任由诸葛邪所为。 雪绒大衣解下,放到一旁,诸葛邪见女子身上衣裙华贵无比,美不胜收,只是她的身子更显娇小柔弱,在诸葛邪看来,便是抱在怀中,也若如无物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诸葛邪柔声问。 “白菡芝。”女子已止住哭泣,抹着眼角答道。 “你真的是要去嫁给那荒海国的皇子?” “嗯。”白菡芝回答,“你劫取的那些财物,便都是我的嫁妆。” 诸葛邪终于坚信这个小可爱当真是黄花大闺女,只是看起来小。这世上个子不高的人,数不胜数,身材纤细者,亦是一抓一大把,无需奇怪。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小可爱有着无限的呵护怜爱之情,或许是因为她可人,或许是因为她太过听话,让人不忍伤害。 不过,他的呵护和怜爱,是建立在男女欢爱的基础上的。这小可爱生得如此漂亮,却形如侏儒,不知跟男人恩爱可否方便。 他想起了诸葛光教过他的那些手段,更想起他和那个关系非常的女子的不尽鱼水,不由得心念顿生:我如今也这般对她,让她快活,岂不是美事一件? 于是,他伸手去解白菡芝的裙带。白菡芝明白他要做什么,既是心慌害怕,又是羞涩难当,却也不敢乱动。 衣裙尽除,白菡芝难堪地蜷缩起身子,不敢去瞧诸葛邪。 诸葛邪看着眼前这副如雪般洁白的小娇躯,暗自舔了舔嘴角,轻声道:“我要汲取你的阴元,你得配合。” “阴元是什么?”白菡芝微微抬起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向诸葛邪。 诸葛邪的贪婪的目光,移向白菡芝那两条还没有他的胳膊粗的大腿,言道:“你无需知晓,照我说的做就行。” “好。” 白菡芝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按诸葛邪说的那样,平躺在床上。 第二十四章 好哥哥 洞中火光突然熄火,不久,白菡芝便感觉一双大手分开了她的双腿,一张温热的嘴贴上了她的身子。她不由得低吟一声,身心俱醉。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所谓的阴元是什么。 对于诸葛邪而言,汲取修为高深的女子的阴元,有助于修行,但普通女子的阴元,毫无益处。 他汲取白菡芝的阴元,不是为了修行,而是为了让她快活,同时也让他自己快活,更是满足他那淫邪的欲望。 到了半夜,诸葛邪第一次停下忙碌,暗道:这小可爱也太没用了,不仅阴元少得可怜,而且这么快就昏死过去,实在不如那女子…… 尽管白菡芝已是一动不动,诸葛邪仍继续忙碌下去,因为今晚他酒肉饭菜一点都不沾,实在饿得慌。 次日,诸葛邪坐于虎皮宝座之上,看着洞厅中的十几个强盗喽啰,听着萧破穹给他汇报清点战利品的情况。 他无心理会这些东西,只是草草乱听。 “大哥,便就是这些了。”萧破穹最后说道,“接下来该如何分配,还请你做主。” 诸葛邪想也不想,直言道:“所有金银珠宝,大家平分。我的那一份就不要了,都给你们。” 强盗喽啰们先是一惊,呆愣了半晌,随后一阵欢呼雀跃,直呼老大英明。 “那些女子呢?”凌兵问,“大哥要如何处置?” 诸葛邪答道:“无需多问,我自有安排。你们谁也别动歪心思,要不然,哼哼!” 他答应过白菡芝,要保证所有俘虏的安全,虽然他对那些女子也是垂涎三尺,尤其是那个女将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有了昨晚的相处,他倒是更稀罕白菡芝了,在没有将她彻底玩坏之前,他还是先依着她。 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诸葛邪走进洞穴中,手指一弹,墙上的火把立即点燃。 白菡芝躺在床上,身上只是盖着一张被单,见有光亮,她便要起身。 诸葛邪连忙上前阻止:“你不是说身子疼么,躺着就好,我喂你。” 白菡芝带着羞愧之色,乖乖听话躺下,任由诸葛邪给她喂食。 喂到一半,诸葛邪柔声说:“你就在这床上休息,什么都不用做,就等晚上我来汲取阴元即可。” 白菡芝微微一惊,有些害怕地说:“今来还要那般么?” 诸葛邪微笑道:“以后每晚都要。” 白菡芝陷入沉默,忐忑地吃完早饭。 诸葛邪亲了亲她的脸蛋,拉开床单。白菡芝光着身子,有些紧张,但还是乖巧地躺着。她身子娇小,什么东西都小,诸葛邪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来回抚摸,很快就摸了好几遍。 “以后你就这样待在这里,也不用穿什么,躺在床上就盖好被子。”诸葛邪说,“要解手的话,边上有地方。这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也不会有人过来,尽管放心。” “嗯。”白菡芝呼气粗重,含含糊糊地回答。 诸葛邪手上不停,嘴中说道:“以后我就叫你好妹妹,你就叫我好哥哥,好不好?” “好。”白菡芝轻咬朱唇,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叫一声给我听听。” “好哥哥。” 休憩数日,强盗喽啰们的伤也已好得差不多,重伤者还需照料,有些人甚至落得终身残疾,但分得金银珠宝无数,心中也是快活。 这一日,诸葛邪和萧破穹、凌兵、张振海一同来到囚室,准备会一会那些绑回来的俘虏。 他们一个一个地审问那些老头,证实了这些老头确实乃是暮雪国的大臣,此番便是要护送静月公主白菡芝前往荒海国,去与那荒海国皇子成亲。 诸葛邪暗道:“那荒海国皇子也不知见没见过小可爱,知不知她长得如此娇小。是了,即便见过,知她与平常女子不同,但她的美貌足以倾倒他。” “大哥,还留着他们做什么,白费粮食。”凌兵说道,“不如都杀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诸葛邪摆摆手。他不能杀这些人,至少现在还不能杀。 而且,这些大臣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他还另有用处。 再去查看那六个女子的情况,除了女将军之外,其余五个都是侍女,皆乃万中无一的美人。询问得知,女将军姓霍名虹,难怪白菡芝叫她虹姐姐。 见到六个绝色女子,萧破穹、凌兵、张振海三个人都是眼珠忘了打转,一时间丢了魂似的。尤其是凌兵,连口水都冒出来。 他们三人已不知多久没见过女人了,而且还是如此漂亮的女人。 “得了得了。”诸葛邪知道他们心中的邪念,“看看就行了,千万别乱动心思,我可警告过多次了,后果自负。” 三人都是咽了咽口水,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诸葛邪离开囚室。 “大哥,过几天就到年尾了,要不要张罗一下?”出囚室后,萧破穹问道。 诸葛邪微微一愣,是啊,要过年了。今年过年,诸葛光已不在身边,但他也不是一个人过年,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既然过年,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吧。”他说,“办得热闹些,反正也不缺钱。” 住这大山里,钱倒也没啥用,要去换东西,得走好远的路。不过,劫到的物资也不少,无需节省。 洞中琐事,诸葛邪都交给萧破穹、凌兵和张振海三人去办,他每日除了怜爱白菡芝,就只是琢磨着如何修行。 白菡芝只是普通凡人,对修行的帮助不大,拿来泻火倒还行,诸葛邪眼下还不急于占有她的身子。 而其他女子,他也没准备这么快就下手。因此,《翻云覆雨诀》他一直搁置,没有练习。 当然,他也没有停下修行步伐,只是另辟新门路。 诸葛光死后留下八粒欢喜金丹和两本法诀秘籍,由于不识字,他至今无法得知法诀秘籍的内容。如今,抓了几个暮雪国的大臣,又抓了几个侍女,让他们帮忙读译出来,岂不妙哉。 主意打定,他便立即行动。 一个暮雪国的大臣读译几页,然后再换另一个人。侍女也识字,便也被逼着帮忙,当她们读到那些污言秽语,总是不由得面颊绯红,口齿不清。 霍虹倒是骨头硬,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就范,诸葛邪也拿她没办法,反正不缺她一人,不帮忙就算了。 这般十来个人反复读译,一人几页,几圈下来,两本法诀秘籍也就全部被诸葛邪通熟。 他有过耳便铭记于心的本事,已将两本法诀秘籍的内容清晰刻进脑海,他遂将秘籍原册烧掉。 一来,这两本法诀秘籍若落入他人之手,不是好事,他倒不担心别人学以致用,拿去作恶,而是害怕别人知他底细,用来对付他。 二来,他向来喜欢自在,不愿在身上多带物件,反正已经记住,不如将它们毁掉。 这两本法诀秘籍,实则并非真正练习法诀的秘籍,而是另有玄机。其中一本叫《悦仙丹药略》,另一本叫《淫技秘法集》。 《悦仙丹药略》,简而言之,就是悦仙阁的各种灵丹妙药的炼制法门,以及丹药所具功效,应对方法。 其中也包括欢喜金丹,而且据书中所言,欢喜金丹是最难炼制,也是最厉害的丹药,跟诸葛光所说一致。 《淫技秘法集》则是各种高深的房中秘技,研习之后,用于辅助修行悦仙阁道统。 难怪那些侍女们读译秘籍时,会羞涩难当,吐字不清,这些内容就是一个大男人看了,都不免脸红。 烧掉秘籍原册之后,诸葛邪既觉得满足,又有些怅然若失。他获取到了许多有用的本事,同时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无需练习。 那些炼制丹药的方法,他牢牢记住,但现在根本没有条件去尝试。 那些房中秘技,想要练习也急不得。他不敢轻易在白菡芝身上施展,怕她挺不住。 如此这般,诸葛邪还是无所事事,他便不由得想起从那三个修行者身上搜刮来的贵重物件,于是翻找出来,一一查看。 只是些丹药和法宝,以及几张符箓,没有法诀秘籍。 一般修行者不会随身携带法诀秘籍,除非那些法诀秘籍还不能修炼,又极为宝贵,须得随身保管。 但凡已经能修炼的法诀秘籍,不是练完了,就是熟读于心,随时随地可以修炼,无需再翻看。 更别说是执行任务的修行者,带法诀秘籍就是累赘,还不如多带些别的东西。 丹药、法宝和符箓,无论哪一样,诸葛邪都不了解,根本不知手上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是否宝贵。 几日之后,诸葛邪终觉无聊,于是默默回到自己的洞穴中,去找白菡芝。 “好哥哥,是你么?”黑暗中,传来白菡芝的娇柔之声。 诸葛邪点亮火把,应道:“是我。” 白菡芝问:“现在是晚上了么?” “还不是。”诸葛邪走到床边,怜爱地摸了摸白菡芝的小脸蛋。 “那——那——”白菡芝有些紧张,“那你要那般么?” “不,我还不需要。”诸葛邪微微摇头,拿过白菡芝的衣裙:“好妹妹,穿上它,我们出去走走。” 第二十五章 过年 诸葛邪抱着白菡芝,飞至牛角山巅,找一块干净的巨石,席地而坐。 大雪纷飞,大地苍茫一片,无比壮观。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在即将触及诸葛邪的身体时,立即便消失无踪。他坐下良久,身上也没有一片雪屑。 白菡芝依靠在诸葛邪怀中,被他双手紧紧拥着,只觉暖烘烘的,没有一丝寒意。 其实,诸葛邪早已暗运灵力,他研习的道统总是会使身体发热,因此只要微微动用,便无惧严寒。 “好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白菡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看风景。”诸葛邪平静地回答,“你看,这里的风景不美么?” 白菡芝这些日子总是待在漆黑的洞穴里,不见阳光,如今即便天色不算亮,还有雪幕遮挡,她也觉有些刺眼。 努力调整一下,她才开始适应。转过身,背靠诸葛邪的胸膛。她看着天空和远方,看着雪花和银装素裹的大地,看着那条已被冰雪覆盖的长长的官道,不由得生出一股愁绪。 “很美。”她淡淡地回应。 诸葛邪感觉出她的情绪,温声说:“即使很美,也无法使你高兴起来。好妹妹,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恨你,好哥哥。”白菡芝幽幽地答道,“我恨你杀了那么多人,我恨你把我们抓起来,我还恨你每天晚上糟蹋我。” 诸葛邪微微笑道:“我是杀了很多人,我是把你们抓起来了,但每天晚上我不是糟蹋你,我只是跟你欢爱,难道你不觉快活么?” “我不知道。”白菡芝思考了很久,才轻声说,“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快活,只觉怪怪的,有时难受,有时……” “怎样?” “有时觉得丢人。”白菡芝脸颊浮现出一抹红润,“而且,每天早上醒来,身子总是有些疼。” 诸葛邪低下头,吻了吻白菡芝的头发,言道:“以后习惯了,就不疼了。谁叫你生得这般娇小柔弱,没能完全体会到做女人的快活,也让我不能快活。” “是我不好,是我没用。”白菡芝有些着急地说,“好哥哥,我想让你快活,你快活了,就不会伤害虹姐姐和那些大臣了,是吗?” “是啊,昨天我不是带你去看过他们吗?”诸葛邪说,“他们每个人都很好,没人受到伤害,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嗯,你信守承诺了。”白菡芝有些羞愧,“而我却做不到……” “好妹妹,我不怪你。”诸葛邪说:“我知道你已尽力了。” 白菡芝沉默片刻,突然问:“好哥哥,你为什么要当坏人?” 诸葛邪不由得愣住,过得良久,才语重心长地回答:“从小就没有人教过我当好人,只有人教我做坏人。所以现在我只会做坏人,当不成好人。” “什么人这么坏,要教你做坏人?” “我的养父,也是我的师父。” 白菡芝不由得感到吃惊:“那他真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把自己的养子,自己的徒弟,也要教坏。” 诸葛邪认真说:“他确实是很坏很坏的人,现在也遭了报应,尸骨无存。” 白菡芝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好哥哥,你就不怕报应么?” “我怕,但是怕也没办法。”诸葛邪苦笑,“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永远没法回头。我身上的罪孽,是洗不干净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浪子回头,永远不晚。好哥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尝试做个好人吧。”白菡芝劝道,“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重新做人。这里发生的事,就当不存在,你对我这般,我……我也不会怪你。” 诸葛邪无奈地摇摇头:“我没法做好人,这辈子都做不成了。你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若是你知道了那些事……”他终是说不下去,只能重重一叹。 “不要自暴自弃,没有过不去的坎。” 诸葛邪感激道:“好妹妹,我知道你心肠好,但你不用劝我了,你不如继续恨着我,往后我还不知道要对你怎样呢。” 白菡芝身子微微一颤,低下头:“你还能对我怎样,难道你要杀了我么?” 诸葛邪道:“我舍不得杀你。” 看着诸葛邪抚在自己胸前的大手,白菡芝深吸一口气,言道:“那你是要跟我做那些男女之事么?” “那是当然。”诸葛邪说着双手已探入白菡芝的衣裙之中,“以后我们天天做,夜夜做,快快活活。” 白菡芝紧咬朱唇:“我害怕……” “怕什么?”诸葛邪笑道:“你嫁给那荒海国的皇子,不还是要跟他恩爱,难道你也怕么?” 白菡芝欲言又止,终是默默地流下泪来。 诸葛邪听她抽泣,于心不忍:“你若不肯,那我就去找你的虹姐姐和那些侍女。” 白菡芝一惊,急道:“你不要去找她们,我愿意,你要怎样我都愿意。” 诸葛邪转过她的身子,替她抹掉眼角泪痕,柔声道:“男女欢爱,本就是天经地义,无需害怕。等我们恩爱之后,你就是真正的女人了。” 白菡芝一把扑到诸葛邪怀中,哭出声:“我还是害怕,我怕我还做不了这种事。” 诸葛邪的手往白菡芝身下移去,片刻之后,白菡芝浑身剧颤。 “可以的。”诸葛邪安慰着说,“别小看自己。” 年关已至,洞窟中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挂红贴福,颇有一番过年的景象。 如今只剩半数强盗喽啰,十数余人在洞厅里大摆筵席,根本不觉拥挤。甚至,那些俘虏也被“邀请”来吃年夜饭,他们解放了双手,脚还是绑着。 其实脚也不用绑,他们根本没法逃出生天。 酒过三巡,萧破穹举着碗,冲诸葛邪道:“有大哥的英明领导,我们才有今日,来!大伙儿敬大哥一碗。” 众喽啰都是举起酒碗,向诸葛邪连连美言,阿谀奉承。 诸葛邪自顾自地倒了一碗茶水,今晚他滴酒不沾,东西也不吃。 “既然大家如此热情,那我便以茶代酒,回敬大家一碗。” 喝罢,凌兵高声道:“大哥,今晚过年,如此喜庆,如此高兴,你好歹也赏我们一个女人爽一爽。” 诸葛邪面色不善地瞧了凌兵一眼:“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吗?还敢提这事?” 凌兵吃瘪,极为不甘心重叹一声,坐下喝闷酒。 一旁的张振海见此情形,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萧破穹来到诸葛邪身边,低声好心提醒:“大哥,老三是个好色之徒,你让瞧着这么多漂亮女子,却不给他沾染,怕他会闹情绪。” 诸葛邪冷哼一声,不作理会。难道他还会怕了这个强盗小头目,连修为都没有的普通凡人? “他一个人闹情绪倒也无妨。”萧破穹继续说,“只是这里许多兄弟都给他关系不错,只怕会军心不稳。” 军心不稳又如何,这帮强盗喽啰还能翻了天不成?诸葛邪并不在意萧破穹的话。 “那些俘虏,这样养着也不是办法,几个老家伙也就罢了,怕也活不了多久。但那几个娇滴滴的女子,岂不是浪费了?” 诸葛邪扭头看向萧破穹,冷笑:“看来你也惦记着那些女子?” 萧破穹急忙摆手否认,言道:“大哥别误会,我向来谨遵大哥的命令,没有大哥的允许,我就是想,也绝不会胡作非为。” 这倒是实话,在所有的强盗当中,萧破穹是最老实听话的,他根本没把诸葛邪当外人。他称诸葛邪为大哥,也真心实意地将他当成自家兄弟看待。 诸葛邪自然也知道他的为人。 这会儿诸葛邪也想到了自己统领这些强盗喽啰,总是以高压威施,实力震慑,想来大多数人都是口服心不服。 分赃一事虽然能笼络人心,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要与这些人拉近关系,须得用更好的办法。 “你不会胡作非为,但你还是想,对不对?”诸葛邪面露微笑,兴致勃勃地瞧着萧破穹。 萧破穹有些难堪,但仍是鼓起勇气说:“大哥,实不相瞒,老弟我不好女色。” 诸葛邪一惊,急忙将身子往后挪:“莫非你好男色?” 萧破穹急得连连挠脑袋,赶忙解释:“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并非好色之人,不喜寻花问柳。但是,但是我瞧见那个叫霍虹的女子时,我就总是想她。” 诸葛邪会意地点了点头:“你喜欢她,对不对?” “是是是!”萧破穹笑得像个孩子,“我喜欢她,我喜欢她。” 诸葛邪站起身,拍拍萧破穹的肩膀:“小伙子,眼光毒辣的很呐。那个叫霍虹的女将军,确实国色天香。不过,我不能把她交给你。” 萧破穹也不生怨,仍是笑着:“没事,没事,只要大哥能让她好好活着,不伤害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诸葛邪微微一愣,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萧破穹:“可以啊,你倒会为她着想,看来你是真心喜欢她了。” “我也不懂个,反正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萧破穹一脸憨厚,那熊样也不知当初是如何当上老大的。 诸葛邪轻轻一叹:“唉,我倒还不如你。” 第二十六章 秘密行事 诸葛邪走进洞中,点亮火把。白菡芝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张被单盖在她的身上,被单下,只有她娇小柔弱的身躯。 坐到床边,诸葛邪看着白菡芝那张可爱的小脸,笑着问:“好妹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什么日子?”白菡芝睁着一双美目,注视着诸葛邪。 “今天过年。” “哦”白菡芝淡淡地应了一句。她想起以前在皇宫里过年的时候,那热闹的景象,令人向往。 如今落入魔窟,生死难料,过年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快乐可言。 诸葛邪伸手将被单掀开,白菡芝下意识张开自己的双腿。诸葛邪瞧见了,不由笑道:“今晚咱们不汲取阴元。” 白菡芝面露讶异之色。 “以后也不用了。”诸葛邪继续说。 白菡芝喜忧参半,言道:“好哥哥,你反悔了么?” 诸葛邪一脸柔情,俯下身子亲吻白菡芝的脸蛋,温声道:“不,我没有反悔。今天过年,从今晚开始,我们做更快乐的事情。” 白菡芝起初不明,微一细想,便知道诸葛邪的意思,不由得脸蛋通红,紧咬朱唇。 “好哥哥,你要跟我做男女之事了么?”她声如蚊飞,面上那忐忑的神情,无法掩饰。 诸葛邪微笑着说:“是啊,不好么?” 白菡芝勉力坐起,低头瞧着自己的娇小身躯,怯生生地说:“好哥哥,能不能先不要做?” “为什么?” “我怕。”白菡芝有些难以启齿,“我怕我做不成。” 诸葛邪怜爱地轻抚她的长发,柔声道:“你生得这样一副小身板,但终究是个女人,难道你要一辈子都不跟男人恩爱么?” 白菡芝欲言又止,看向自己下身,终是难以委决。 “你要是不跟我做,那我就去找你的虹姐姐。”诸葛邪继续说,“她准能做得成。” “你别去!”白菡芝急道,“我跟你做。” 诸葛邪很快便将自己衣衫尽除,毫无保留地站在白菡芝面前。白菡芝不敢瞧他,只是把通红的脸转过一边。 感觉身子被抱了起来,白菡芝紧闭的双眼不由得睁开。眼前是诸葛邪那宽阔的胸膛,微微抬起头,见诸葛邪正面含微笑地看着她。 “你要抱着我做……做么?”白菡芝羞涩地问。 “你这么小的身子,我抱着你轻身自如。”诸葛邪柔声回应,“把你压在身下,我怕不小心压坏了。” 白菡芝只好将身子靠向诸葛邪,任由他所为。 尽管已经将白菡芝的娇躯抚爱到了极致,诸葛邪还是没法与她交融合一。当初吃下绝品欢喜金丹,跟那个与她关系非常的女子欢爱时,都没这般艰难。 试了几次,仍是无果而终,诸葛邪急得额头冒汗,心想这小可爱也太过娇小,她的身子连半寸都进不得。 坐在床边,他气喘吁吁。 白菡芝缩在诸葛邪怀中,紧张到了极点。见了诸葛邪多般努力却没得逞,不知是喜是忧。 “算了。”诸葛邪叹道,“我还是去找你的虹姐姐吧。” “别!”白菡芝一听这话,急得眼泪都冒出来。 “那怎么办?”诸葛邪无奈地说,“总不能跟你这样白忙活吧?” 白菡芝迟疑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说:“好哥哥,我要是跟你做成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诸葛邪暗笑:这小可爱,这种时候还谈条件。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若她能与我结合,答应她也无妨。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吧。” “我们做成之后,你放了虹姐姐和所有人。” 真是狮子大开口,诸葛邪料不到她竟提这样的条件。放走那些大臣,倒还没什么,要放走霍虹和那些侍女,诸葛邪却有些舍不得。 见诸葛邪犹豫,白菡芝急忙说:“好哥哥,我定会像别的女人那样,跟你恩爱,让你快活。” 诸葛邪不由得笑道:“你怎知我跟别的女人是怎样?” 白菡芝一时语塞,想了想,才说:“你和别的女人是怎样做的,也可以跟我那般。” 诸葛邪低头瞧着她的小娇躯:“那首先,你得让我进得了你的身子。” “可以的。”白菡芝咬牙回答,“你答应我,就可以。” “好,我答应你。”诸葛邪言不由衷地应道,他根本不相信白菡芝有办法跟他交合。 白菡芝当即喜极而泣,过得片刻,她支支吾吾地说:“好哥哥,你做好准备,我来……我来让你进我身子。” 本以为白菡芝有什么好办法,原来她也不过是强行而为。看着白菡芝满头大汗,双手捂嘴,在怀中小心翼翼地艰难努力着,诸葛邪倒有些幸灾乐祸。 此刻,在另一个洞穴中,另有两人在秘密行事。 “他妈的!”凌兵一拳锤在石壁上,“这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仗着有点本事,处处欺压咱们。”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一旁的张振海提醒道,“他的本事那么大,一根手指头就能捏碎你。” “哼!不就会一点妖法么!” 张振海笑道:“一点妖法那也是神通广大,你不是瞧见他怎么对付那些官兵的么。” 凌兵一脸不服气:“想当年,我们白手起家,占据这牛角山,好不容易才挣得这么一点家业。现在拱手让给他,还得看他脸色行事,欺人太甚!” “谁说不是呢。”张振海说,“当初我们三人在这牛角山落草为寇,看上萧破穹那小子脑子不灵光,空有一身蛮劲,才尊他为老大,方便作为傀儡控制。不料现在来了这家伙,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劫回来的财物不给拿大头也就算了,连女人都不让碰。”凌兵说出心中的憋屈,“他若待我们有情有义,甘愿屈居下属,听他号令,也无不可。可他呢,偏偏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他一身本事,会自负也情有可原。而且,他对众兄弟也算不薄,财物他都不要,只要女人。” “他要女人,我就不要么!”凌兵一张脸气得涨红。 “你想要,可你有什么办法?”张振海阴阳怪气地说,“你敢跟他作对?” 凌兵冷哼一声:“把老子逼急了,你看我敢不敢跟他作对。” “你还是别轻举妄动,一旦有失,万劫不复。”张振海说,“唉,这洞中的金银珠宝,这般分配,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若如能重新再分,拿大头……” 凌兵心念一动,盯着张振海:“老张,看来你心里也有算盘。” “也有?”张振海一对八字胡微微张开,“意思是说你早就有了?” 凌兵压低声音说:“这洞中的美人如此之多,我看着早就心痒痒,日夜煎熬,难受已极。财物我少拿也无不可,只是这些美妙女子,我若不能占有,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使自己称心如意么?”张振海问。 “我若是有,还会等到现在?”凌兵咬牙切齿,“根本找不到他的弱点,无从下手。” 张振海想了想,言道:“与他正面起冲突,我们没有丝毫胜算,因此我们便只能暗中动手脚。” “他总是一个人,也不饮酒作乐,也不和大伙亲近,只是每日每夜跟那个小姑娘在洞里淫乐,想要暗中动手脚也是难。” 张振海意味深长地说:“他不饮酒作乐,但他喝茶,也只喝茶,不是么?” 凌兵微微一愣,随后立即面露惊喜之色,指了指张振海:“老张,你这鬼主意,早就打好了吧?” 张振海笑容满面:“到时候,洞里的所有女人都是你的,我们再将金银珠宝一分为二……” 凌兵两眼放光,舔了舔嘴角:“可惜了,那娇滴滴的最诱人的小姑娘,已被那小子糟蹋了大半个月,不知还有没有人样。” “你想知道她还有没有人样,亲自去瞧瞧不就行了?” 凌兵握了握拳:“那小子的洞穴如此之深,漆黑一片,我怎敢进去。万一碰上他本人,那不是大祸临头么。” “他在里面的时候,你当然不能进去。”张振海说,“他要不在里面,你不就可以进去了么,说不得还能将那小姑娘怜惜一番。” 凌兵一听此言,顿时呼气粗重:“他不在里面,又能去哪?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长时间忙活?” “他要睡着了呢?”张振海阴冷冷地笑。 “睡着?”凌兵不明所以。 “他身怀妖法,我们鲁莽下手,万一他百毒不侵,前功尽弃不说,尚有杀身之祸。”张振海解释说,“我们先用蒙汗药试试,看有没有效果,如有效果,则甚好,若如没有,那我们再另想它法。” “这主意倒是妙,他睡着了,只当是困,也觉察不到什么。”凌兵欣喜地说,“可是,我这时若是进洞找那小姑娘,倒还是急了些,不如等大事成了,再安心作乐。” “你懂什么,你必须去找。”张振海说,“不仅要找,还要尽可能侵犯她。” “为什么?” “你想,若蒙汗药无效,他装睡,你去欺辱他的女人,他能不管么。这样一来,我们便可知他是否在我们的算计之内。” “可我怎么办?我岂不要被他逮住灭口?” “怕什么,你就解释说,你喝醉了,走错了地方。” “能行么?” “难道喝醉酒走错地方,也要被杀?我看他不敢这么轻易下手,你尽可放心。” 凌兵还是有些犹豫。 张振海继续说:“如果他真的睡着了,那你不就可以尽情享用那娇滴滴的小姑娘了么。” 凌兵直感浑身燥热,心头顾虑顿时消散,言道:“那过后呢,那小姑娘要是向他告发我的行径,我岂不是还要遭殃?” “过后?”张振海阴笑,“还有什么过后,他若真睡死过去,你在里面作乐,我在外边就伺机将他做掉。” “若是他有妖法护身,你杀不了他呢?”凌兵问。 “那也无妨,至少已经知晓药物对他有效,我们便继续按原计划行事。至于你,那洞中漆黑,你不要点火,不要发声,只顾作乐,那小姑娘什么也看不到,只会以为是他来泄欲,不会有任何怀疑。” 凌兵一拍大腿:“妙哉,妙哉!” 第二十七章 古怪蛇毒 千辛万苦,终有突破。 白菡芝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放开嘴边的手,欣喜地抬头:“好哥哥,可以了。” 诸葛邪感觉妙不可言,他万料不到白菡芝竟能忍痛做到这地步,难道真要把人都放了么? “才是一半。”他脑中念头急转,言道,“我和别的女人恩爱时,可不是这样。” 白菡芝又急又怕:“可是……可是进不去了。” 诸葛邪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只能怪你身子不争气。” 白菡芝掩嘴抽泣,泪如雨下。她静默片,随后咬紧牙关,身子猛然一沉。 诸葛邪一阵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冒。 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大年初一,大雪骤停,阳光明媚,大地一片晶莹剔透。 昨晚大伙儿吃好,喝好,睡好,一早起来,人人神清气爽,只有一人的心情有些糟糕。 诸葛邪一手扶着洞璧,扭扭捏捏、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还没站稳,就听得耳边传来萧破穹的声音。 “大哥,你咋了,怎的这样走路,伤了大腿么?” 诸葛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是不是洞里太黑,你碰撞着了什么东西?”萧破穹关切道,“伤得重不重,要不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诸葛邪火冒三丈,“看你自己的!” 萧破穹挠了挠脑袋:“我又没受伤,看什么?” 行动不便,诸葛邪索性运起灵力,身子飘飞到正厅,落于虎皮宝座之上。坐定了,他连动都懒得动,只是苦着一张脸。 “大哥,该发红包了。”过得不知多久,萧破穹凑上前,小声提醒。 诸葛邪没好气地说:“发什么红包,我一两银子都没有,全部给你们了,你们还要什么红包!” “这倒也是。”萧破穹说,“那我跟兄弟们说,你已把自己的那份金银珠宝,当成红包给大伙儿提前发了。” “行行行,滚滚滚!” 郁闷了一上午,中午给白菡芝送来饭菜时,诸葛邪是又气愤又可怜她。 “都是你,让我给他们看笑话。”诸葛邪一边喂饭,一边怨声说。 白菡芝委屈道:“好哥哥,我弄疼你了么?” “还好意思问,进不去就算了,还硬塞!”想起昨晚的事,诸葛邪仍心有余悸。 白菡芝低下头,不再吃东西,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怎么,说你两句就哭了?”诸葛邪的声音缓和下来,“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看看你自己的小身子,能容得下……”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白菡芝低低的抽泣之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说了。” 过得许久,白菡芝才平静下来,靠在诸葛邪怀中,幽幽地说:“好哥哥,昨晚我让你全部进了我的身子,你得信守承诺。” 诸葛邪轻轻一叹:“行,我会把你的虹姐姐,那些大臣和侍女都放了。” “那我就放心了。”白菡芝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好?”诸葛邪问。 “他们是为了我才遭此一劫,所以我要救他们。”白菡芝回答,“只要能救他们,我死而无憾。” “你可不能死,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是啊,我是女人了,是真正的女人了。”白菡芝心情复杂地说,“好哥哥,我害怕。” “别怕,我会好好待你,疼你。”诸葛邪柔声说,“以后啊,咱们还要生一群孩子。” 白菡芝抬起头,面露迷茫之色:“生孩子?好哥哥,我能生孩子么?” 诸葛邪笑道:“当然啦,你为什么不能生?” “要怎么生?” 诸葛邪又好气又好笑:“都去嫁人了,连怎么生孩子都不知道。昨晚我跟你那般恩爱,便是要将孩子送到你的身子里。” “难怪……”白菡芝豁然开朗,“难怪昨晚你进我身子以后,还要拼命往里面钻。” “是啊,要拼命往里面钻,不然孩子进不去。”诸葛邪被逗乐了,“所以,以后你得让我钻得深一点,不然孩子落出来。” 白菡芝为难道:“可是,很疼的……” “再疼还不是全都进去了吗?”诸葛邪哄着说,“以后习惯了,就不疼了。” “你总说习惯了就不疼,但每次都疼。”白菡芝怨道,“身体都要裂开了……” 诸葛邪面露狡黠的笑容:“傻瓜,身体不裂开,孩子怎么进到你的肚子里?” “那么,孩子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吗?” “还不在。”诸葛邪若有其事地说,“因为昨晚钻得还不够深,孩子没进去。” “还不够深……”白菡芝感到难以置信,“还能再进去么?” “当然啦,不信咱们现在就试试。” “别。”白菡芝急道,“还是……还是等晚上吧。” 诸葛邪面露遗憾之色。 白菡芝瞧见了诸葛邪的脸色,急忙补充说:“好哥哥,等到今晚,你想进去多深,我都依你。” 诸葛邪阴谋得逞,喜不自胜:“那你可别喊疼。” 白菡芝决绝道:“若是太疼,我忍不住喊出来,你也不用顾我,尽管进去。我……我要为你生孩子。” 诸葛邪想不到白菡芝这个小可爱竟如此好骗,三言两语就把她哄得团团转。 见过白菡芝,诸葛邪的心情好转许多,坐在虎皮宝座上,也不再愁眉苦脸。 正自胡乱想事情,忽见一个强盗喽啰冲上前来,口中大叫:“大……大哥,大哥不好啦!” “大哥是不好,大腿受伤了,但你他妈的用得着叫这么大声吗!”一旁的萧破穹怒道。 “不是,是出事了!”那喽啰急忙纠正。 诸葛邪看着他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中毒了。”喽啰回答,“瞎眼王老极。” “中什么毒?” “不清楚。”喽啰说,“所以来请大哥去瞧瞧。” 诸葛邪正要起身去瞧,忽然醒悟自己行动不便,便又坐住不动:“瞧什么瞧,好意思叫我去瞧?赶紧把他抬到这里来!” 不消片刻,三五个喽啰便急匆匆地抬着一个人,来到诸葛邪跟前,慢慢放下。 诸葛邪一眼瞧去,便知此人果真中毒,再仔细观察,他言道:“确是中毒,中的是蛇毒。” “蛇毒?什么蛇的毒?”萧破穹很是疑惑地问。 他们这个强盗洞窟四通八达,冬暖夏凉,大洞穴不少,小洞穴更是数不胜数。深处山中,有蛇鼠众多,也是正常。 平日里,稍有不慎,被老鼠偷窃东西,被毒蛇咬伤,已见怪不怪。大伙儿都是山中野人,毒虫毒蛇,都是认得,但凡被咬,总有应对之法。 可是,眼下萧破穹竟看不出这条行凶毒蛇的来历,不仅是他,所有的强盗喽啰都看不出。 连久居忘忧山,什么古怪野物都见过的诸葛邪,一时间也瞧不出名堂来。 “总之是毒蛇。”诸葛邪说,“看他中毒的状态,不会有错。” “不知是什么毒蛇,可没办法救治。”张振海一副认真谨慎之态,“还请大哥想个法子。” 诸葛邪哪有什么法子,左思右想,他想到了搜刮三个修行者得到的几瓶丹药,虽不知它们有什么用处,但随身携带,应是作为急救。 急救,治伤驱毒,皆不可或缺。 反正眼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诸葛邪言道:“眼下都没人知道他被什么毒蛇所咬,只能冒险行事。我有一些灵丹妙药,不知可否奏效,若大伙儿同意,我便喂给他吃。” 萧破穹急忙说:“大哥尽管尝试,反正事已至此,瞎眼王老极横竖是个死,若是丹药有效,白捡一条性命。” 众强盗喽啰都是此意,不停催促诸葛邪喂药。 诸葛邪不再犹豫,掏出丹药,捏开瞎眼王老极的嘴,随便倒出一粒给他喂下。 稍后不久,瞎眼王老极竟然奇迹般忽然睁开眼睛,仿佛刚刚睡醒,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打量四周众人。 诸葛邪仔细观察,见他身上皮肤渐渐恢复原色,必是那毒素在慢慢退去。这些丹药,果真有奇效。 其实稍一想便可知,修行者随身备用之物,岂是普通草药能够比拟,尚可治斗法之伤,何况区区蛇毒。 瞎眼王老极茫然片刻,想起自己的遭遇,又见诸葛邪就在眼前,顿时醒悟,连忙跪下,拜倒说:“多谢大哥救命之恩,大哥乃我再生父母!” 诸葛邪摆摆手:“起来吧。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眼王老极当下便把他的经历详细说出。原来,他先前正在厨房准备做晚饭,去储物室拿东西时,只觉一阵冷风扑来,他便全身麻痛,很快就不省人事,然后被其他人发现。 “你没瞧见那条毒蛇吗?”诸葛邪问。 “毒蛇?”瞎眼王老极摸摸脑袋,一脸糊涂,“我没瞧见什么毒蛇啊。” 萧破穹没好气地说:“你被毒蛇咬了,竟然连是条什么毒蛇都没瞧见,果然是瞎眼。” “我被毒蛇咬了么?”瞎眼王老极更是糊涂,“我没被咬啊。” “怎么会没被咬,大哥都说你中蛇毒了,我们也都瞧见了,你还说没有!”萧破穹有些愤怒。 瞎眼王老极一脸懵逼,认真回想,又动了动身子,最后很肯定地说:“我确实没被咬,身上连伤口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萧破穹怒道,“你马上脱掉衣服裤子,让我们好好瞧瞧!” 第二十八章 地灵寒菇 瞎眼王老极很是为难,大冷天的,竟要在一群大老爷们面前脱掉衣服裤子,何其羞耻。 可是,二当家都这么要求了,好像老大也正有此意,正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 瞎眼王老极犹豫片刻,最后一咬牙,脱吧! 将衣服和裤子一件一件脱掉,萧破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仔细观察瞎眼王老极的身体。 边上的众强盗喽啰也是睁大眼睛,咽着口水,抢着大饱眼福。 哇!身材真棒…… 萧破穹认认真真查看数遍,仍是没有在瞎眼王老极身上找到伤口,不由得“嘶”了一声,也是摸不着头脑。 “屁股呢,怎么不让瞧。”他问。 在众强盗喽啰无比期待又惊喜万分的目光下,瞎眼王老极犹犹豫豫地扯了扯底裤,露出半片屁股。 “另一边。” 瞎眼王老极又用手去扯开另一边的底裤,白花花的屁股上,还是没有任何伤痕。 “奇怪了……”萧破穹满脑子疑惑。 他转到瞎眼王老极身前,微微低头,然后伸手指了指瞎眼王老极的大宝贝。 瞎眼王老极一脸难堪之色,支支吾吾地说道:“二当家,这男人的东西,有没有受伤,我自己还不知道么?” “你自己怎么知道?”萧破穹态度严肃,“不掏出来瞧一瞧,谁也不知道!” “就是,就是!”众强盗喽啰连忙跟着起哄。 瞎眼王老极苦着脸:“二当家,这东西可是我们男人的宝贝,要万般珍惜保护,不能稍有损伤。我就是断手断脚,也不会让它遭罪啊,你说是不是?” 萧破穹认真思考,不由得点头:“说得对,谁要让自己的这个宝贝受了伤,那真是天底下最蠢最笨的人。” 虎皮宝座上的诸葛邪一听这话,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怒火,握紧拳头,瞪着萧破穹,真想把他揍一顿。 “所以它有没有受伤,我早就查看过了。”瞎眼王老极信誓旦旦地说,“谢二当家关心,它好着呢。” “你真的查看过了?”萧破穹半信半疑。 瞎眼王老极连连点头:“千真万确,第一时间!” 萧破穹转向诸葛邪,正要禀明情况,却见诸葛邪一脸古怪地直摆手。 “行了,行了。”诸葛邪不耐烦地说,“我看他是被毒蛇往身上喷了毒,没有被咬,此事到此为止。” 虽说只是小事一件,但诸葛邪却不能释怀,因为这毒蛇的毒,他竟不识得。 一条未知的毒蛇,潜藏在洞窟之中,终究不是好事,保不准什么时候又出来害人。要是咬了别人,倒不打紧,若咬了白菡芝,他可要心疼死。 白菡芝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不动,洞穴里又漆黑,如有毒蛇靠近,她根本觉察不到。 念及此处,诸葛邪心中忧虑得紧。 待到夜深人静,诸葛邪也不去找白菡芝恩爱,只是一瘸一拐地走向储物室。今晚,他要探查个究竟,如有可能,逮住那条毒蛇杀了炖汤。 储物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并不影响诸葛邪的行动,他不需要光亮。把灵力伸向储物室里的每一个角落,他未能发现什么异常。 日间,也有强盗喽啰来这里翻找,试图抓蛇,最终无果。 诸葛邪站到瞎眼王老极被喷毒倒下的地方,左右看看,依旧不见蛇影,连爬动的迹象都没有。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身子立马靠向洞璧。 洞璧上有一条细小的裂痕,宽如手指。裂痕里边,似有玄机。 因为储物室中常年黑暗,平常人进来要提着火把,火把的光亮并非很足,因此难以发现这条裂缝有不对劲。 而诸葛邪就不同,他在这里就像在洞窟外的山上看风景一样,一目了然。当下他就发现这条裂缝里边,还有不小的空间。 试着用手敲了敲石壁,听其声音,果然如此,裂缝对面也是一个洞穴。 运起灵力,他轻易地将石壁慢慢化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等到石壁露出一个大窟窿,他便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里边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洞道,直通地底,不知尽头是什么所在。 “看这洞道,并非人工开凿,而是天然形成。”诸葛邪暗自寻思,“难道只是普通的岩洞么?索性不如下去看个究竟,省得心里惦记。” 于是他带着好奇心,手扶洞璧,挪着小碎步往深处去。 越是往下,诸葛邪越是起疑心,因为空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寒意,越发浓重。 这寒意,实非天气因素所致,就连修炼《翻云覆雨诀》的诸葛邪,也不由得打冷颤。 过得不知多久,诸葛邪终于来到洞道尽头。只见眼前视野开阔,一个不下于强盗窝大小的洞窟,赫然显现。 在这个洞窟中央,竟有一抹阴寒的银光,若隐若现。四周的寒气,好似都来自那抹诡异的银光。 诸葛邪带着惊异,缓缓走近。银光越发清晰,到最后,终于露出真容。 是一枚拇指大小的蘑菇,圆润洁白,如同玉琢,没有一丝瑕疵。柔和的银光萦绕在它表面,刺骨的严寒,由它所散发。 诸葛邪认真观察片刻,心中不由得大喜过望。 “是地灵寒菇!”他口中默念,兴奋已极。 地灵寒菇,一种不可多见的天材地宝,是炼制许多丹药的必备之物或辅助之材。它能增强体质,延年益寿,治愈旧伤,抚平心疾,这些功效并不奇特,但极为显著。 普通凡人不可轻易食之,否则大补过剩,身体遭不住,体虚者甚至会爆体而亡。 简而言之,地灵寒菇是一种极补之物,比之千年人参、万年灵芝还要有用。 诸葛邪在《悦仙丹药略》中对地灵寒菇有所了解,据书中记载,地灵寒菇生于地底灵脉之上,汲取灵力生长,生长周期不定,快则十年八年,慢则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虽然生长缓慢,若一旦成熟,存活时间极短,数日之内便会凋零,无影无踪。 因此,要找到地灵寒菇实为不易,要恰逢其时地碰见它,更是难上加难。有人甚至会为了取得一枚成熟的地灵寒菇,守候在它边上长达半生。 而眼下,诸葛邪遇到的这枚地灵寒菇,刚好已经成熟,正是采摘之际。 诸葛邪高兴得难以自抑,有了这枚地灵寒菇,他不知可以炼制多少丹药。《悦仙丹药略》中许多丹药的炼制,都需要这么一味主材或辅材,作为主材,没有它丹药不成,作为辅材,没有它药效不高。 即便不拿它来炼药,直接口服,也能强身健体,增长修为,有莫大益处。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诸葛邪擦擦手掌,便要去摘取地灵寒菇。 偏偏就在这时候,他猛然觉察到一股危机自身后袭来。 地灵寒菇固然宝贵,但性命更重要。他急忙翻滚到一边,然后迅速跳起身观察。 一条巨蛇,赫然就蜿蜒盘旋在四周的岩壁之上! 适才这条巨蛇乃是向诸葛邪喷吐毒雾,诸葛邪滚到一边才得以避开,但毒雾已经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诸葛邪不得不用手捂住口鼻,同时使出护身法诀罩住自己。 现在诸葛邪终于明白,瞎眼王老极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中毒。想必是这条巨蛇无意间喷出毒雾,毒雾蔓延开,通过洞道,渗出裂缝,让瞎眼王老极撞了个正着。 事实上,诸葛邪只想对了大半,他没想到的是,毒雾不可能蔓延这么远,巨蛇也不会无意间喷毒雾。 实际情况是巨蛇在这洞中守候地灵寒菇成熟,等得太久,肚子闹腾了,于是想要进食。从洞道钻出,碰巧遇见来到储藏室的瞎眼王老极,便要毒死吞食。 刚吐毒雾之际,忽然察觉上边竟有个实力不俗的修士,为避免多生事端,它急忙作罢,溜回地下。 可怜瞎眼王老极时运不济,巨蛇已喷出许些毒雾,他便在大年初一被毒晕。 “原来是一条修行了数百年,想要化蛟的巨蛇。”诸葛邪冷笑,“你这巨蛇,不化人形,妄想化蛟,以为吃了这地灵寒菇就能如愿么?” 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虺是一种蛇,一种毒蛇,常在水中,也称水虺。 动物修行,和人的修行不尽相同。一般来说,动物修行先成精,成精再修成妖,成妖后经过万般艰难地提升修为,最后渡劫成仙。 成精便能吐人言,而只要成了妖,大多数动物都能化作人形。 但也有动物不遵循此道,贪图更大的造化,比如一些蛇类。这些蛇不成精,不化妖,妄想一步成蛟,再化为龙,直接升至半仙之体。 虺,便是这类蛇当中的佼佼者,野心极大,比之凡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出现于诸葛邪眼前的这条巨蛇,无外乎就是一条妄想化蛟的水虺。 这条水虺不愿成精,尚未能口吐人言。它修行数百年,身躯庞大,凶猛非常,但基本没有修为,只是一条巨大的毒蛇,动物而已。 普通人碰到这样巨大的毒蛇,自然是怕,但诸葛邪修为在身,一般妖魔鬼怪都不怕,还怕动物? 水虺也知诸葛邪厉害,招惹不得,但它怎甘心把苦苦守候十几年的地灵寒菇拱手让人,实在憋屈。 眼下它既不敢轻易进攻诸葛邪,也不肯就此离去,只是使出它作为动物的那一套,故作威势,跟诸葛邪僵持着。 第二十九章 阴阳之蛇 僵持片刻,诸葛邪忍不住笑道:“你也别故弄玄虚了,我之所以没有掩盖灵力,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诸葛邪没有掩盖灵力,这倒不假,但他并非有意如此,而是由于走路不便,腰间再绑上缚仙索更加麻烦。 因此,他只是把缚仙索带在身上,卷成一捆。 也因如此,水虺才能发现他的存在,才会放过瞎眼王老极。 水虺不会说人话,便没有回应诸葛邪,只是摇头晃脑,谨慎地盯着他。 “你打不过我,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诸葛邪语气威严地说,“我今晚不想杀生,你不要自找没趣。” 诸葛邪当真不想杀生么,那倒不是,他可没有这样的慈悲心肠。要是以往,这条水虺敢这样目中无人地盯着他看,还看这么久,他早就发飙了。 可是眼下,他有苦难言。 只因昨晚淫念上头,他找白菡芝欢爱,白菡芝身子娇小,他难以得逞。不料却因为一句戏言,让白菡芝强行为之,将他的大宝贝全都纳入己身。 那般硬闯,大宝贝岂能吃得消,他疼全身发颤。疼也没办,已被欲望冲昏头脑,他岂会半途而废。 待欲.火泄尽,白菡芝的身子一塌糊涂,他的大宝贝也被夹挤得仿佛断裂,稍动就痛,走路都难,直到现在还没恢复元气。 所以他不想大动干戈,省得丑态百出。 水虺似乎在犹豫不决,口吐蛇信,来回试探,试图火中取栗。 “既然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诸葛邪恶狠狠地说,说着他便运气灵力,手中捏起《翻云覆雨诀》。 被诸葛邪若有其事的一番恐吓,水虺无法再装腔作势,当即服软,扭动身躯,匍匐在地。 法诀都已要出手,它再迟疑,只怕不死也成重伤。 诸葛邪冷冷地看着水虺,见它嘴里连连吐出蛇信,便言道:“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那些蛇语谁听得懂!” 水虺好像变得有些着急,蛇信越吐越快。 诸葛邪不耐烦地说:“想说什么,赶紧成精了再说。以你的道行,即便吃下地灵寒菇,也没法化蛟,别再痴心妄想了,老实成精化妖。” 水虺瞧着诸葛邪,再三迟疑,终于下定决心,将积蓄的苦修化作成精的修为。 微光一闪,水虺庞大的身躯竟然瞬间变成一条不足一丈的小蛇,已是成精,能说人话。 “大侠饶命!”成精后,水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求饶。 诸葛邪站在原地,身子不动,脚步不挪,冷哼一声,言道:“先前我让你赶紧滚,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逼我出手。现在才知道求饶,哼,那得看我的心情如何了。” “大侠有所不知,小妖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实在是小妖有难言之隐。”水虺低声下气地说。 “有什么难言之隐?”诸葛邪不为所动,“你有难言之隐,难道我没有吗?我的难言之隐跟谁说去,还不是得憋着!” 水虺急忙解释:“小妖的难言之隐关系重大……” “行了行了!”诸葛邪打断水虺的话,“你的难言之隐关系重大,难道我的就关系很小吗?嘶……听你的声音,你好像是条公蛇……莫非你的难言之隐跟我的难言之隐一样?” “啊?”水虺一愣,有些糊涂,“小妖确实乃男子之身,但小妖却不知大侠此话何意。大侠的难言之隐是什么,不妨告知。” 诸葛邪翻了翻白眼:“我说不出口。” “也是。”水虺表现得出奇的理解,“若能轻易说出口,又岂非难言之隐?” “废话少说。”诸葛邪言道,“赶紧道出你的难言之隐,我若是觉得确有道理,那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如果你只是想诓骗我,那就不好意思了。” 水虺表现得很是为难,但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口,为了自己的性命,再难以启齿的话也得吐出来。 “大侠有所不知,我乃是水虺中的耻辱。”它言道,“我不是贪心不足,不是不想成精化妖,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吞吞吐吐的,爽快些!” “而是因为,我已是一条残缺之蛇……” …… 从地下洞道里钻出来,诸葛邪回到储藏室,欣喜若狂。今晚他收获丰厚,除了拿到地灵寒菇这样的天材地宝,还另得一件稀世珍宝。 已是半夜,强盗齐皆睡去,诸葛邪无意惊动他人,只是悄悄返回自己的洞穴中。 “好哥哥,是你么?”黑暗中,白菡芝看不清来人,只能出声问。 诸葛邪点亮火把,应道:“是我。已经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白菡芝回答,“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 诸葛邪窃喜:睡不着正好,可以让我试一试新拿到的宝贝。 “好妹妹,你起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白菡芝听话地坐起身,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诸葛邪:“什么好东西?” 诸葛邪将那枚地灵寒菇掏出来,呈现在白菡芝眼前:“你看。” 白菡芝不由得全身发颤,牙齿打架:“好……好哥哥,这……这是什么东西。好冷,是冰雪吗?” “不是。”诸葛邪连忙上前将白菡芝拥在怀中,运起《翻云覆雨诀》给她暖身,“这是宝物,是不可多得的神药。” 白菡芝好奇地观察着那枚地灵寒菇:“它看起来像蘑菇。” “没错,它确实是蘑菇。”诸葛邪说,“叫地灵寒菇。” “你要把它给我么?” “对,给你吃。” “它能吃?”白菡芝不敢相信,“这么冷,会吃坏肚子的。” 诸葛邪笑道:“不会的,它乃是大补品,说不定吃了以后,你的身子能够长成像别的女子一样。” 白菡芝微微有些诧异,小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 “别怕,放心将它吃下去。”诸葛邪说,“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虽然心中仍是忐忑不安,但白菡芝还是乖乖地听诸葛邪的话,张嘴吞下地灵寒菇,嚼也不嚼,直接咽进肚子里。 一点味道都没有,只是觉得冰凉凉的,然后身体好似掉入冰窖,冷得刺骨。 “好哥哥,我冷。”她忍不住颤声求救。 诸葛邪急忙脱掉衣物,紧紧拥住白菡芝,贴着她的小娇躯,运起《翻云覆雨诀》。 他这会儿将《翻云覆雨诀》运到极致,全身如同一团烈火,去温暖白菡芝。 一冷一热,两个人的身体相互调和,终于不觉得太过煎熬。 地灵寒菇刚吃下,便会立即发挥作用,药力极猛。若是能够挺住,熬过这一阵,那么往后也不用担心再被严寒烦扰。 诸葛邪毫无保留,所有的灵力都用于《翻云覆雨诀》的运转,一来可以修炼,二来也是为了帮助白菡芝度过难关。 这么做是有风险的,稍有差错,白菡芝便可能冻死,而诸葛邪也会修为有损,甚至受到重伤。 不过,为了达成那个令人心动不已的目的,诸葛邪不惜冒一冒这个险。 不知过了多久,白菡芝的身体终于不再发寒,渐渐恢复正常,想来是那地灵寒菇的极猛药效已过。 倒也算顺利度过了危险期,诸葛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运功调息片刻,感觉灵力在体内变得通畅,他便低头看向白菡芝:“好妹妹,你现在觉得如何?” “身子暖烘烘的。”白菡芝认真回答,“感觉好舒服。” 诸葛邪伸手将她抱起,轻声道:“现在已到了晚上,日间我们说好的。” 白菡芝知道诸葛邪要做什么,顿时脸颊生晕:“好哥哥,你做吧。” “来,咬着这个。”诸葛邪把准备好的布卷塞到白菡芝嘴里,“即便再疼,今晚也要尽可能把孩子送到你的身子里。” “嗯。”白菡芝乖巧地点点头,将布卷咬住。 一双大手拖着白菡芝,一双大手将她的身子来回抚爱。待时机成熟,诸葛邪便与她交融合一。 尽管还是很艰难,但在诸葛邪奋不顾身地硬闯之下,两人最终仍能紧紧相贴,再无间隙。 其间,白菡芝不停摇头冒泪,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声。直到诸葛邪完全融入她的身子,不再动弹后,她才稍有缓和。 诸葛邪拿开白菡芝嘴中布卷,微笑着说:“好妹妹,昨晚我们便只是做到这样。” “还不够么?”白菡芝抹着眼泪说:“我感觉身子已经裂开,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可以的,你的身子还大着呢。”诸葛邪哄道,“还能装很多很多东西。” 白菡芝感到难以置信,她的身子已被诸葛邪完全占据,根本无法想象还能再装下什么。 诸葛邪知道白菡芝心中所想,却不多作解释,此刻,他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 他想起之前在地下洞窟中,那条水虺告诉他的事。 “我已是一条残缺之蛇。”水虺说,“假如成精化妖,让其它妖类发现我秘密,只会被当成笑话。” 诸葛邪明白水虺的话中之意,暗自偷笑:原来这条蛇跟老不死的一样,都断了阳根。 “做一条阴阳蛇,也没什么不好啊。”他笑着对水虺说。 第三十章 我全都要 被诸葛邪一番调侃,水虺感到难堪已极:“大侠莫要说笑,此乃小妖心中痛处,但凡想到,总不免一阵伤心。” 诸葛邪也不用多想,片刻之间就理清思绪,言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成精化妖后被笑话,所以一直保持动物之身,不让同类察觉。” “正是!” “然后你苦心修行,累积造化,妄想一日化蛟,摆脱这残缺之身。” 水虺当即回答:“大侠果然明察秋毫。” “我很好奇。”诸葛邪兴致勃勃地说,“你不过是一条蛇,怎的也让阳根给断了?” 水虺扭扭捏捏,说不出口。 “莫非你是条淫蛇,整日寻花问柳。”诸葛邪张口就来,“不料终有一日被老婆发现了劣迹,然后把你那玩意儿给咔擦了?” 水虺又惊又慌:“大侠,我可是一条安分守己的好蛇!” “安分守己?怎的连自己的宝贝都守不住?”诸葛邪笑着说。 “这……这其中另有原因。”水虺窘迫道。 诸葛邪越发好奇:“你这蛇,秘密还真多。另有什么原因,赶紧说了,憋着不难受么?” 水虺一咬牙,唉声叹气地说:“大侠啊,我乃山中之虺,奋发修行,只待突破。有一日,我于地底深潭之中,偶得一宝物,甚以为喜,便将它带在身边。” “不料这宝物身具邪性,将我蛊惑,令我神志不清,以至犯下大错。那次,我趁一条化妖的青蛇不备,将她侮辱,事后她大发雷霆,报复于我。” “我身无修为,自然不敌她,便被她……被她……唉!从那以后,我就落得个残缺之身。” 诸葛邪强忍着没有发笑,正色道:“能把你祸害成这样,你还当它是宝物,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它便是封花珠。” “封花珠?”诸葛邪思考着说,“我怎么没听说过。” 水虺解释道:“这封花珠乃上古之物,世间之人所知甚少,便是妖类,听说过它的也不多。它既有大用处,也兼具邪性,我终是抵制不住诱惑,才将它纳入囊中。” 诸葛邪不由得点了点头:“有大用处,带点邪性也没什么,要是我,我也会拿到手。” “这封花珠虽害我不浅,但有它在手,我尚还有盼头。”水虺继续说,“用它助我修行,再辅以尽可能多的天材地宝,化蛟指日可待。到时身躯焕然一新,不必再受屈辱。” 诸葛邪的眼珠子来回转动:“竟能助你化蛟,果然是宝物……可是现在你已成精,再也无法化蛟,那这封花珠岂不是没用了?” 水虺明白诸葛邪此话的用意,急忙说:“大侠有所不知,封花珠除了能助我化蛟,还另有奇效。若能食用地灵寒菇,再将封花珠纳入体内,我便能重获完整之身。” 诸葛邪大是惊奇:“竟还能再长出阳根?” “不错。”水虺认真说,“有封花珠和地灵寒菇,完全可以做到。” 诸葛邪不敢相信,天下竟有这等便宜之事,那么当初诸葛光为什么不找这两样宝贝。若能找到,他何以会抱憾终身。 “我不信。”诸葛邪说,“世上的灵丹妙药何其之多,从未听说过有哪一种能有这般效果。区区一颗封花珠和一枚地灵寒菇,如何能做到。” 水虺不屑道:“世上的灵丹妙药虽多,但又有哪一种能跟封花珠比!有封花珠在手,再吃下地灵寒菇,莫说长出阳根,身上任何的残缺肢体,都能恢复。” 诸葛邪吃惊不小,忽然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言道:“你说吃了封花珠和地灵寒菇,身上任何的残缺肢体都能恢复,那么畸形之身是否也能变得正常?” “自是当然。”水虺说,“不过,大侠理解有误。只需食用地灵寒菇即可,封花珠无需食用,也食用不得, 诸葛邪问:“那要怎么纳入体内?” 水虺回答:“含在嘴里,或嵌入血肉之中。” …… 收回思绪,诸葛邪掏出一粒欢喜金丹,递给白菡芝:“吃了它。” “这是什么?”白菡芝不明所以。 诸葛邪温柔地回答:“这是灵丹妙药,你吃了它就会感到快活,就不会被疼得昏死过去。” 听此一言,白菡芝乖乖地安心吃下。 诸葛邪又暗自掏出水虺所“增送”的封花珠,含在嘴里,然后开始与白菡芝不尽鱼水。 今晚过后,诸葛邪便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跟白菡芝恩爱,所以他要借助欢喜金丹和封花珠,跟白菡芝玩个尽兴。 很快,白菡芝就发现自己被骗了,诸葛邪的灵丹妙药确实让她感到快活,也不会昏死过去,不过却要一直忍受着诸葛邪那一次又一次撕裂她身体的疼痛。 她忘记了时间与空间,忘记了所有,只觉身体越来越满,好似诸葛邪当真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胀,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很是害怕,却又不敢做什么,只能任由诸葛邪所为。 到了后来,她感觉诸葛邪慢慢地退出了她的身子,但她的身子里仍是塞了什么东西,仍是那般满,那般胀。 最后,诸葛邪终于离开了她的身子,却立即又将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诸葛邪将白菡芝轻轻放到床上,看着她,脑中再次浮现出那条水虺说过的话。 “因此,即便不能再化蛟,只要能够食用这地灵寒菇,恢复完整之身,于我亦是天大的幸事。”水虺说,“做一个完整的精怪妖物,我梦寐所求,请大侠成全!” 诸葛邪怒道:“我尚还未决定是否饶你性命,你却仍觊觎这地灵寒菇,真是胆大包天!” 水虺正色道:“若不能恢复完整之身,我亦不愿苟活下去。大侠,我只需半片地灵寒菇即可,望大侠能成人之美。” 诸葛邪心中冷笑:半片?一根毛都不能给你! 思量片刻,诸葛邪不动声色地说:“你口口声声说,要吃这地灵寒菇来恢复残缺之身,可是,口说无凭,我怎知你是不是骗我?” 水虺为难地问:“大侠要如何才能相信?” 诸葛邪言道:“你说你已有封花珠,只缺这地灵寒菇,难辨真假。倘若你能把封花珠拿出来,让我亲眼瞧瞧,我便信你。” 水虺犹豫许久,最后一咬牙:“好!我便将封花珠拿出来,证明我所言非虚。” 说完,水虺缓缓张口,一颗散发着紫红微光的珠子,便从它口中吐出。这珠子有牛眼大小,也不知水虺是如何藏在口中。 诸葛邪瞧着那颗珠子,露出贪婪的目光:“这就是封花珠?” “正是。”水虺言道,“这封花珠虽说是珠子,其实并不坚硬,反而极为柔软,轻轻一捏,就会变幻形状。” “就像那烂泥巴?”诸葛邪打趣道。 水虺说:“只要不稍作挤压,它便呈圆球状,因此称为珠子。它乃是上古之物,虽无意识,却有灵性,而且极为阴邪,若不能善用,遗祸非小。” 诸葛邪暗自欢喜:什么善用滥用,好用就行,我管它是不是邪物,难道还比我更邪恶不成? “行了。”诸葛邪大手一挥,“留下封花珠,你赶紧滚吧!” 水虺猛然一愣,惊愕地看着诸葛邪:“大侠此话何意?” “说得这么清楚,还不明白?”诸葛邪怒道,“当然是我全都要啦!你赶紧滚,还能有一条性命在,不要等我反悔,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水虺以为自己听错了,仍是不解地问:“大侠,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滚不滚?不滚的话,我就不客气了!”诸葛邪说着手上捏起《翻云覆雨诀》。 水虺终于知道,原来诸葛邪一直在忽悠它。它咬牙切齿地瞪着诸葛邪:“你这无耻小人,言而无信!” “什么言而无信?”诸葛邪不怒反笑,“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先前我只是说能考虑饶你一命,现在我让你滚,你自己却不滚,还怨我?” 水虺怒不可遏:“无耻,卑鄙!” “哟呵,不仅不滚,还要骂我!”诸葛邪气急败坏地说,“看我不收拾你!” 一道血芒当即弹出,射向水虺。 水虺虽然料到诸葛邪下一刻就出手,但它任何的防备都无济于事。它刚成精,修为低浅,根本不可能是融汇境初期的诸葛邪的对手。 它想要吞下封花珠再躲闪,却已来不及,血芒在它身侧炸开,不仅将它震飞,也把那封花珠给击落到一边,在地上滚了几下。 只是一道法诀,水虺便被打成重伤。它的蛇身蜷缩在一起,翻滚抽搐,封花珠只落在离它不足三尺远的地方,可它却无法够得着。 诸葛邪身子飘飞往前,缓缓落于水虺跟前,小心翼翼地将两腿慢慢叉开,轻轻弯腰,捡起封花珠。 这颗珠子确实如同水虺所说,极为柔软,轻轻一捏,就会变形。诸葛邪拿在手里,感觉有些黏糊糊的,却又不粘手。 “真是好宝贝!”诸葛邪笑道,“有了它,许多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多了。” “你这恶贼!”水虺吼道,“这般心狠手辣,毫无道义,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诸葛邪收好封花珠,一边笑,一边朝水虺走近,“若有报应,也不缺你这一回。” 第三十一章 审问 看着诸葛邪迈着古怪的步子走近,悲愤已极的水虺冷笑:“原来你的难言之隐,便也是伤了命根子。” 诸葛邪面露愠怒之色,却不发作,只是陪笑:“你看,我早就说过嘛,我们的难言之隐很可能一样,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呸!”水虺鄙夷道,“我之所以受损伤,乃是无妄之灾。而你这等恶徒,想必是做尽龌龊之事,到头来伤及自身。” “我做尽龌龊之事,到头来不过是伤了命根子。”诸葛邪颇为得意,“而你呢,不仅有无妄之灾断送了命根子,现在还要连性命都送掉,实在凄惨。” “你也别得意,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等着吧!” “我不等着,还能怎么样,难道要我自裁以谢天下?”诸葛邪大笑。 “你终有谢罪的那一天。”水虺义正言辞地说,“你以为强取豪夺将封花珠拿到手中,就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么,它能害我,亦能害你。” 诸葛邪笑道:“封花珠会不会害我,就不用你操心了,恐怕过不了今晚,我就将它用掉。” 水虺不知诸葛邪打着什么鬼主意,此刻它身陷囹圄,无暇多想。 “至于你。”诸葛邪盯着水虺,继续说道,“不识好歹的贱骨头,受死吧!” 话音刚落,诸葛邪眼中凶光闪烁,数道法诀连连拍出。如此近距离,对付一条毫无还手之力的蛇精,简直是虐杀。 一阵轰击,土石飞溅,纵是精钢玄铁,也要破碎。 泄完愤怒,待得一切恢复平静,诸葛邪仔细瞧去,不由得微微一惊。 只见那地上,已没有了水虺的踪影,连尸体也是没有。只有一滩血迹,以及一条两尺长的蛇尾。 “断尾脱逃?”诸葛邪咬牙切齿,“我竟是大意了,不妨它有此后手,可恶!” 水虺成精,修为低微,尚无太多神通,但与生俱来的逃脱之术,还是具备的。这逃脱之术虽算不上高深,但极为有效。 与诸葛邪的喷血遁逃法诀有异曲同工之妙,水虺的断尾脱逃,也是弃车保帅的最后手段。 如若诸葛邪能有所防备,事先断了水虺的后路,恐怕也不会让它轻易得逞。 此刻,诸葛邪便是要追击,也无处可寻。这山中洞穴,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水虺若钻进狭窄的洞道中,诸葛邪即便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也拿它没有办法。 “小小一条蛇,断了阳根,又断了尾巴,可怜已极,留你一条贱命也罢!” 诸葛邪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后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地灵寒菇。 将地灵寒菇摘下,一手捏着封花珠,一手捏着地灵寒菇,诸葛邪喜形于色。 他暗想:有了这两样宝贝,便可使小可爱那侏儒般的身子恢复正常,以后再跟她欢爱,就不会太难。只是…… 诸葛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让白菡芝吃下地灵寒菇不难,但是要如何使封花珠发挥作用? 让她一直含在嘴里,终是不妥。将珠子嵌入她的血肉,怕她承受不住。 诸葛邪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了一个损招。 …… 白菡芝慢慢睁开眼睛,只觉身子仍在极度的兴奋和快活之中,她不由得出声问:“好哥哥,你仍在跟我恩爱么?” 站在一旁的诸葛邪微笑道:“没有,我已经离开了你的身子。” 白菡芝很是不解:“那为什么……为什么我……” “以后会一直这样。”诸葛邪温声道,“直到你恢复正常人的体态为止,你要慢慢习惯。” 白菡芝不知道她能不能习惯,更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她的小手摸向自己微微鼓胀的腹部:“好哥哥,你往里面塞满了什么东西?” “都是我们的孩子。”诸葛邪认真回答,“还有一个宝贝。” “什么宝贝?” “一个能让你快活,能让你长大的宝贝。”诸葛邪故作神秘地说。 白菡芝不太能理解,只是问道:“它们不会落出来吗?” 诸葛邪伸手按住白菡芝的小手,在她腹部慢慢往下压了压。白菡芝不由得一声低吟,皱起眉头,紧咬朱唇。 “你看,挤都挤不出来。”诸葛邪笑道:“你就放心好了。” 这一下白菡芝更不放心了:“那以后要怎么拿出来?” “我自有办法。”诸葛邪回答,“你只需安心让它待在里面。” “那以后你还能跟我恩爱么?” “不需要了。”诸葛邪怜爱地摸了摸白菡芝的小脸蛋,“有它在里面,你每时每刻都如同跟我恩爱一般。” “嗯。”白菡芝有些忐忑地应了一声,然后闭上水雾朦胧的双目,默默忍受那持续不断的异样感觉。 诸葛邪给白菡芝盖上被子,看着她那张红彤彤的小脸,暗想:希望你能早些恢复正常,有地灵寒菇支撑你的身子,即便封花珠在里面作乱,也无大碍。 没法再去找白菡芝求欢,诸葛邪倒有些不习惯,但也得忍着。他来到囚室,又开始跟暮雪国的那些大臣唠嗑拉家常。 他答应过白菡芝要放走这些人,但是至今他却没有履行诺言。白菡芝每每问起,他都信誓旦旦地回应说,人已经放了。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放人,他有自己的顾虑。这些大臣离开之后,一旦回到暮雪国,肯定会般救兵来围剿这里。 到时候,会有多少境界高深的修行者来袭,可想而知。堂堂一个国家,为了救公主,自然不惜一切代价,不可小觑。 因此,他宁愿杀掉这些人,也不愿放。 可是他又下不去手,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害怕白菡芝知道以后,跟他翻脸。 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他得考虑周全。 暮雪国的几个大臣尚不能轻易放走,那些侍女和女将军霍虹,他就更不会轻易放走了。说不得什么时候欲望上头,还能有女人来发泄。 诸葛邪的算盘打得贼精,轻易不会有所疏漏,这也是诸葛光生前对他的“谆谆教诲”。 “说说吧,你们暮雪国实力如何,有多少修行者,都是什么境界?”诸葛邪看着几个暮雪国的大臣,慢悠悠地问。 一个老头正要回答,边上的另一个老头便立即给他使眼色,他随即住口,隐忍不说。 诸葛邪面露笑容,走向那个使眼色的老头,打量着他:“怎么,还敢跟我玩心思?” 老头说:“你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骨头倒是硬。”诸葛邪连连点头,“却不知能硬到什么程度,让你们死,也太过便宜。我有一些手段,不知你们喜欢不喜欢。”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暗露惊骇之色。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什么折磨,现在还好,只是被关,一旦惹怒诸葛邪,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能求一死,还是好事,至少可以解脱。怕就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想怎么样?”旁边一个老头神情忐忑地问。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无聊,想问问情况。”诸葛邪扭头看他,“但是,若你们不好好配合,我就保不准会怎么样了。” 那老头冷笑:“你问这些,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终究是要面对暮雪国的报复,躲也躲不掉。” 另一个老头跟着说:“就是,我暮雪国堂堂东方大国,修行之人无数,为国家效力的也是数不胜数,其中的宗师大能,岂是你能想象的。” “没错。”又有一个老头说,“你劫我们的车队,杀我们的人,还将公主囚禁,百般凌.弱,这口气我们暮雪国岂能咽下!” 诸葛邪当即转身,抬起手,指了指那个最后说话的老头:“将公主囚禁,百般凌.弱,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老头一阵窘迫,恼羞成怒:“公主生得如此貌美,落在你这恶徒手里,岂能有好?我所说或许还轻了些,实际情况只怕更令人发指。” 诸葛邪冷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对你们的公主已是好得不能再好,她天生一副侏儒模样,没有我,她如何能恢复正常。” “你才天生一副侏儒模样!”老头勃然大怒,“静月公主国色天香,再正常不过。” “怎么,还不肯承认?”诸葛邪觉得有趣,“是不是戳到你们的痛处了?是了,有这样一位公主,确实令皇室和国家脸面尽失。” 老头气得脸色发青,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 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况,还得被这些老头一个一个破口大骂,诸葛邪无意久待,只是调侃几句,便离去。 现在他知道,这些大臣对白菡芝倒是忠心耿耿,一旦放走,肯定会去搬救兵,根本不用怀疑。 他转而来到另一间囚室,这里关着霍虹和五个侍女,她们背靠一根木桩,手脚都被牢牢捆住。 霍虹见诸葛邪到来,一脸怒气,正要发作,不料诸葛邪急忙先开口。 “打住,你若乱发疯,我就把你的衣物扒光,叫这里的所有男人都过来瞧,包括那些大臣。” 霍虹当即闭嘴,把已经要吐出来的话,强忍着憋回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就对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诸葛邪满意地说,“我问你,你们暮雪国有多少修行者,都是什么境界?” 第三十二章 吓得尿裤子 打探国家的具体实力,无外乎间谍,身为将军的霍虹对这样的事心知肚明,而且极为敏感,自然不会相告。 诸葛邪也料到会是这般回应,笑道:“你若不说,我就把你的衣物扒光,叫这里的所有男人都过来瞧,包括那些大臣。” 霍虹一双怒目瞪视诸葛邪:“哼,连死都不怕,又何惧怕这些,你要扒便扒,我若皱一下眉,就不是霍虹。” 如此慷慨激昂,倒让诸葛邪刮目相看,他开始有点欣赏这位巾帼英雄。 “你不怕是么?”诸葛邪微微眯起眼睛,“那我把你们的那位静月公主也一并扒光衣服,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你!”霍虹气得浑身发颤,“你这狗贼,也太过阴毒龌龊!” 诸葛邪不以为意:“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就认为我阴毒龌龊,我若是做点什么,岂不是更让你出乎意料?” 霍虹的脸色阴晴不定,过得片刻,她咬牙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即便你让静月公主蒙羞,那又如何?她乃一国公主,为国捐躯,理所当然。” “好一个为国捐躯。”诸葛邪一听这话,倒是乐了,“她倒果真是为国捐躯了,不知你肯不肯为国捐躯。” 霍虹早有想过白菡芝落入诸葛邪手中,这些日子定然已遭侮辱,如近听诸葛邪亲口说出,仍感到无比愤怒。 “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 诸葛邪侧过身,背对不远处的五个侍女,靠近霍虹,低声道:“你也知我是畜生,禽兽不如,还不老实把我要知道的说出来,省得遭罪。” 霍虹冷哼:“痴心妄想,这世上尚无人能逼迫于我。” “是吗?”诸葛邪微微一笑,一只手慢慢伸进霍虹的军甲之内。 霍虹大急,喝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诸葛邪轻声说,“做得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吗?” “除了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你就没辙了吗?”霍虹冷笑。 诸葛邪耸了耸肩:“只要管用,我并不在意手段如何。况且,在我眼里,这种手段是最高明的。” 只觉冰凉的手已经触碰到自己的身子,霍虹浑身剧颤,不由得低吟一声,觉得羞耻难当,死咬牙关,强自忍住。 那边的五个侍女只瞧见诸葛邪的背影,诸葛邪又挡住霍虹,她们根本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认为是诸葛邪在逼问霍虹。 她们只盼诸葛邪问完就走,否则不知会不会向她们下手。 诸葛邪手上不停,口中说道:“你现在乖乖回话,倒还来得及。” 霍虹一脸倔强地闭上眼睛,把头扭过一边。 侍女们都是觉得奇怪,刚才那边的两人还在对话,可是这会儿竟没有了声音。他们只是待在那里,久久不动,不知在干什么。 偶尔,隐约听到霍将军的低吟之声,好似在遭受折磨,令人心慌。 过得不知多久,恶贼大笑一声“过瘾”,便甩手离去。再看霍将军,却是极为狼狈地瘫软在木桩上,面上似有泪痕。 无意中瞧见霍虹的裤裆,侍女们都感到难以置信:霍将军怎么被吓尿了?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太过于操劳,诸葛邪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他坐在虎皮宝座上,全身困乏,直想打瞌睡。 天色尚早,还不是睡觉的时候,他连喝了几碗茶水,不仅没有起到提神的作用,反而越发连眼皮都撑不起。 “真是奇怪。”他暗想,“我修炼《翻云覆雨诀》,即便频繁纵欲,身体也受得住,怎的会有如此状态……” 反正也无事可做,强盗喽啰们在洞厅里不是喝酒,就是吵架赌博,他从不参与,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厌烦。 索性休息一下也好,大冷天的,什么事情都干不了,闷得慌。 于是,他便靠在虎皮宝座上,慢慢睡去,越睡越沉。 殊不知,一把尖锐的匕首,正从他身侧捅来…… 黑漆漆的洞穴,什么也看不到。 安安静静,却不时有一声气若游丝的喘息。 白菡芝躺在床上,紧闭双目,轻咬下唇,她不敢稍动,因为只要一动,她的身子就开始欢呼雀跃。 但即便不动,那种感觉也隐约存在。 忽然,她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来人好似蹑手蹑脚一般,不像平时那样大大咧咧。 不过,她没有多想,因为此刻她脑中既空白又混乱。她心里明白,除了她的好哥哥,谁也不会来这里。 “好哥哥,是你么?”等到来人在床边站定,白菡芝轻声问,她也知这是明知故问。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里站着,火把也不点。白菡芝慢慢睁开眼睛,她什么都看不见,即便已经习惯了黑暗。 她知道,诸葛邪能够在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他站在那里,完全能够把她有些狼狈的模样看得清楚,她不由得害羞地将头转过一边。 片刻之后,来人爬上了床,隔着被子将白菡芝搂抱住。 白菡芝感到有些惊讶,却不反抗,言道:“好哥哥,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说……” 她的话还说完,便感觉这人将脸贴上来,想要亲吻她的脸颊。她以为是诸葛邪要怜爱她,不禁心中一荡。 然而,当这人的面庞与她相触之际,却觉他满脸虬髯,绝非诸葛邪那样脸上光滑,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不是好哥哥!” 来人一愣,随后冒出一个陌生的声音,极为得意地哈哈笑道:“我不是你的好哥哥,我是你的好叔叔!” 听得这人的话,白菡芝终于认定压在她身上的人并非诸葛邪,而是另有其人。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她奋力挣扎,可是不动还好,一动,她便不由得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全身无力,瘫软下来。 来人乐呵呵地笑道:“怎么,一听是好叔叔就动情了?”说着一双手便要拉开被子,意图侵犯白菡芝。 白菡芝惊恐万分,急忙大叫出声。 “如何喊叫都是无济于事,没有人能听得见。”来人根本不在意白菡芝的呼喊求救,“你还是从了我,我可比你的好哥哥厉害多了。” “好哥哥,救我!”白菡芝痛哭挣扎。 “你的好哥哥哟,此刻恐怕已经在九泉之下打呼噜了。” “是吗?” “当然……不对!你是何人!” 一个响指打出,洞中的火把立即亮起。 “老三,你说我是何人?”诸葛邪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趴在白菡芝身上的凌兵。 凌兵惊骇万分,当即翻下床,连滚带爬地站起,像是见鬼一样,指着诸葛邪:“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是啊,怎么了?”诸葛邪一脸疑惑,“我睡着了很可怕吗?” 凌兵恐惧得语无伦次,片刻之后,他脑中念头急转,咽了咽口水说:“老大,这……这是误会,我喝多了,不知怎的就……” “哦,原来如此。”诸葛邪点头表示理解,“喝多了,然后跑到这里来撒泼?” “是是是,不不不,不是。”凌兵急得满头大汗,“我是,我是喝多了,走错了地方。” “是吗?”诸葛邪微笑,“地方可以走错,但是床也可以乱爬?” 凌兵不假思索:“我以为是自己的床。” 诸葛邪仍是在笑:“那么,床上的女人,你也以为是自己的?” “是是是,不不不,不是。”凌兵不知如何回应,急忙思考,“我以为他是男人,是男人!” 诸葛邪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凌兵:“老三啊,你原来好这口?” “是是是,我好这口!”凌兵的裤裆一阵湿热,已是吓得尿了裤子。 “那平时躺在你床上的是哪一个男人?” “是……是……是瞎眼王老极!” “那等会儿,我们一起找他对峙一下?” 凌兵还想再说点什么,诸葛邪已是一道血芒,让他闭了嘴。 诸葛邪眼下还不打算杀凌兵,只是令他昏阙过去。竟有人敢算计自己,诸葛邪实在料想不到,这件事定然不能轻易了之。 背后还有谁在作怪,一并揪出,绝不轻饶。 诸葛邪将不停抽泣的白菡芝拥在怀中,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有好哥哥在,谁也无法伤你。” 白菡芝只是在诸葛邪怀中痛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诸葛邪一边安抚白菡芝,一边看着倒在地上的凌兵,目露凶光。难怪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古怪,原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仅凭凌兵一个人,绝不敢如此放肆,他定有同谋。 可是,诸葛邪惊醒之时,却未感觉出谁有异常之举。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确实已不省人事,可是突然之间,他施展在白菡芝身上的护身法诀竟发出警报,让他一下惊醒。 悦仙阁的护身法诀若在女人身上施展,只能作为警钟存在,无法像别的护身法诀那样抵挡伤害。 悦仙阁门徒向来祸害女子,从未考虑过要给她们护身。 被护身法诀惊醒,诸葛邪当即想到他可能遭了暗算,急忙返回洞穴找白菡芝。 因此,恰好将欲行不轨的凌兵逮个正着。 诸葛邪此刻很是纳闷,向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怎么现在倒被别人给算计了。 能够把他算计的人,绝非凌兵这等草莽,定然另有高人。 哼!喝多了走错地方?你的脑袋长在屁股上吗? 第三十三章 赏与罚 诸葛邪坐在虎皮宝座上,脸色震怒,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跟前瑟瑟发抖的凌兵。 听凌兵一番坦白相述,诸葛邪已是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张振海和凌兵合谋,共同实施的这一场阴谋。 张振海为财,凌兵为女人,两人一拍即合,暗中在诸葛邪的茶里下药。随后,张振海伺机刺杀诸葛邪,凌兵则去找白菡芝作乐。 “把张振海给我抓过来!”诸葛邪大怒。 片刻之后,有强盗喽啰来报:“老大,四当家已不见了踪影。” 接着,又有强盗喽啰来报:“老大,四当家不久前已经下了山,背着一大袋东西,沉甸甸的,好似是金银珠宝。” 诸葛邪暗暗吃惊,微一细想,忍不住苦笑,瞧着面若死灰的凌兵,言道:“难怪他让你去找女人,原来你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凌兵不明所以,抬起头看向诸葛邪。 诸葛邪继续说:“他早就有两手准备,你以为他叫你去找女人,是为了你好?事实上,他不过是把你卖了。” “你们令我昏睡,倘若他能杀我,那于你们便是最好。倘若杀不了我,他便携财潜逃,一走了之,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一旦败露,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而你,被他骗去找我的女人,一旦我醒来,发现此事,定然第一时间问罪于你,无暇顾及其它。你的牺牲为他转移了我的视线,同时也为他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听得诸葛邪这一番话,凌兵顿时醒悟,勃然大怒,捶胸顿足:“该死的张振海,将我害得好惨!” 现在诸葛邪明白了,难怪这个阴谋计划看似周全,却有明显的疏漏,原来是张振海故意为之,唆使凌兵犯险以保自身。 凌兵脑子不好使,自然上当,被人家卖了还帮着数钱。 先前,诸葛邪昏睡之后,张振海定然做过刺杀之举,但最终没成功,想来是他的刀子捅到诸葛邪身上,被那件亵衣给挡下。 张振海不知其中原因,只以为是诸葛邪神通广大,有妖法护身,伤不得,因此便走了第二步棋,抛下凌兵,自己开溜。 这个张振海,确实狡猾,不过他却百密一疏,因为他没考虑到修行者的强大。 普通人用脚奔跑,一个时辰也跑不了多远,修行之人能飞,想要追击简直轻而易举。 “先把他给我捆起来,等我回来再作发落。”诸葛邪冷笑一声,然后双脚一瞪,身子跃起,御空飞出洞口之外。 天空晴朗,大地上的冰雪尚未融化,白茫茫一片。 在这雪白的世界中寻找一个人,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太过简单。诸葛邪一边用眼睛观察,一边放出灵力,四下探寻。 他在空中飞,张振海在地上跑,虽不知张振海往哪个方向去,方圆之地都找个遍也就是了。 然而,诸葛邪细细查找足有半个时辰,却仍未能发现张振海的踪迹。量他背着东西,也跑不远,怎的好似凭空消失了呢? 诸葛邪既感到奇怪,又觉得纳闷。他不死心,再次探查一遍,连能动的鸟兽都亲自靠近一睹,依然无果而终。 除了下山的那一串脚印,便再也找不到关于张振海的任何蛛丝马迹。 “不可能啊。”诸葛邪有些吃惊,“这个家伙,如何办到的?” 张振海如何办到的,诸葛邪自然不知,他找到最后,心中不由得冒出一股怒火。 被小小的一个普通凡人算计,还奈何不得他,以诸葛邪的性子,不生气才怪。 他气冲冲地回到强盗洞窟,一眼瞧见绑在那里的凌兵,眼中闪出一丝厉色,弹指一道血芒,直接将凌兵炸得粉碎。 血肉飞溅,洒满四周的地面,石壁上如同开满鲜艳的花。一朵一朵,是那粘在上边的血迹和肉沫。 血雾还在飘落,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洞厅里蔓延开。 瞧见这恐怖已极的一幕,所有强盗喽啰都吓得面色发白,哆哆嗦嗦,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弹指之间,令人粉身碎骨,这岂非嗜血的魔头? 萧破穹也是被吓得不轻,微微动嘴,想说点什么,却没能说出口。他低头瞧瞧落在自己脚边的一段血淋淋的肉,那形状不知是凌兵的肠子,还是阳根。 “气煞我也!”诸葛邪狠狠一跺脚,然后坐到虎皮宝座上,粗重呼气。 下边的强盗喽啰都是齐齐跪倒在地,既不敢说话,也不敢稍动。这些日子跟诸葛邪相处,他们已经习惯了诸葛邪闷骚的样子,以为他与大家已是亲近。 却不料诸葛邪露出真面目,竟是这般心狠手辣,此刻,比之第一次见到诸葛邪,他们更为害怕。 过得不知多久,萧破穹才鼓起勇气问:“老大,没找着老四么?” “若能找着,他便也跟凌兵一个下场!”诸葛邪气呼呼地说,“无法无天,不知死活!” 萧破穹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退到一旁。 诸葛邪静坐良久,心中怒气稍稍平息。他看着下边吓得半死的强盗喽啰,又瞧了瞧身侧的萧破穹。 “你怎么也吓得像只兔子?”他又好气又好笑地问萧破穹。 萧破穹支支吾吾地说:“老大,你发这么大的火,下这么重的手,兄弟们谁不害怕啊。” 诸葛邪微微一愣,蓦地想到,他这一回当着众人的面残忍杀死凌兵,确实有点过分,不过也起到不小的威慑作用,既有利,也有弊。 他若还想继续统领这些强盗,须得尽量安抚他们,否则他们即便不像张振海和凌兵那样造反,也可能会偷偷溜掉。 诸葛邪早就想过要跟这些强盗们打成一片,可是现在不仅没亲近,倒还疏远了。 张振海和凌兵都是这些强盗中的元老,在这些强盗们心中的地位不低,现在一死一逃,这些强盗们能够倚靠的也许就只有萧破穹。 诸葛邪对萧破穹道:“你跟他们说,凌兵的那份金银珠宝,让大家平分。再告诫他们,我向来赏罚分明,只要安分守己,不胡作非为,自是不用害怕。” 萧破穹当即照办,他向来尽心尽责。如今,虽然一同起家的两个兄弟都因诸葛邪而遭罪,他心中却没有怨气。 他脑子不灵光,但还是知道在这件事上,谁对谁错。他把凌兵和张振海当兄弟,也把诸葛邪当兄弟,兄弟之间反目,他只能站在有理的一边。 诸葛邪心思敏锐,能轻易洞察人心,当然知道萧破穹仍忠心于他,他也有意借此机会,极力笼络萧破穹。 强盗喽啰们没法对诸葛邪亲近,他们对萧破穹倒是一向能够掏心窝子。 诸葛邪念及此节,暗自思索,很快便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老二。”他大声对萧破穹说,“今日,我想与你结为异姓兄弟,你觉得如何?” 萧破穹一时没醒悟过来,言道:“大哥,我们现在岂非已是兄弟了吗?” “我是说,我们正式结拜,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诸葛邪耐心解释,“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兄弟,而是真正的亲如兄弟。” 萧破穹一听这话,大喜过望:“承蒙大哥看得起,我愿与大哥结拜!” 择日不如撞日,两人当即结拜,然后吩咐手下,大摆筵席,尽情欢乐。 本来突发张振海和凌兵造反一事,张振海逃走,凌兵被杀,强盗窝里惊骇一片,人人自危。现在诸葛邪和萧破穹结为八拜之交,酒宴庆贺,之前的忧心忡忡一扫而空,转而人人喜乐开怀。 即便信不过诸葛邪,这些强盗喽啰们对于萧破穹还是信得过的,有萧破穹在,只要不自己作死,他们也无须再担心什么。 已是结为异姓兄弟,诸葛邪也不再跟萧破穹多作客气。他心中暗想,跟这家伙结拜倒是简单,若不给他点甜头,只怕他未必能一直对我死心塌地。 于是,诸葛邪心中一狠,对身旁已经喝得满面通红的萧破穹说:“你随我来。” 跟着诸葛邪来到囚室外,萧破穹一脸糊涂:“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诸葛邪指了指囚室里边绑在木桩上的霍虹:“你把她提出来。” 萧破穹不明所以,但还是手脚麻利地进去提人。霍虹虽是将军,武艺高强,但手脚被绑,又落在萧破穹这等精壮汉子手里,也反抗不得。 “你喜欢她,是也不是?”诸葛邪看着一脸怒火的霍虹,问萧破穹。 之前,萧破穹在诸葛邪面前毫不掩饰对霍虹的爱慕,现在霍虹就在身边,被诸葛邪突然一问,他却觉有些难以启齿。 “大哥,我……我……” 诸葛邪微笑:“你喜欢她,那今后她便是你的了。” “大哥,使不得!”萧破穹急道,“我怎敢……” “你不要么?”诸葛邪故作惊讶之态,“你不要的话,那我就赏给其他兄弟了。” “要!我要!”一听这话,萧破穹更急了,“我做梦都想要!” 诸葛邪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掏出一粒欢喜金丹,捏开霍虹的嘴,逼迫她咽下去。 见此,萧破穹不由得感到疑惑:“大哥,你给她喂的什么?” “春.药。”诸葛邪笑眯眯地回答,“不用急,不用怕,春.药而已,没有它,你今晚怎么快活?” 萧破穹有些难堪:“大哥,我很厉害,包她满意,不必用春.药。” 诸葛邪拍拍他的肩膀:“这可不是普通的春.药,你是不是厉害,今晚便知。记住了,你若不能让她满意,这颗春.药便是毒药,她明天必死无疑。” 第三十四章 逃离者的下场 皑皑白雪,覆盖大地。 雪地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拼命地奔跑,冰雪没过他的膝盖,每一步前进都极为艰难,但他仍是坚持不懈。 稍慢一些,或许他将粉身碎骨,再无活路。 背上的一大袋东西,沉甸甸地压着,几近将他压到雪中。走到这一步,实非他所愿。 张振海千算万算,最后还是落到最凄惨的境地。不过,他心中却没有后悔,毕竟眼下他所获的金银珠宝,比该分得的那些,还多出一倍。 原本想除掉诸葛邪,然后将洞窟中所有的财物分得一半,不料诸葛邪有妖法护身,匕首无法将他捅伤,只能作罢。 好在诸葛邪未能惊醒,张振海心知以诸葛邪的精明,事后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而且他心狠手辣,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因此,张振海唯有退而求其次,抛下凌兵那个冤大头,带上事先整理好的财物,及时脱身。 他顺利地离开洞窟,奔下山,慌不择路地逃跑。金银珠宝太重,他跑不快,不过有凌兵在转移诸葛邪的视线,他的时间倒还算充足。 最快,也要一个时辰,诸葛邪才会惊觉,才会追击上来。 张振海也不知在这一个时辰中,他能跑多远,去到什么地方,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啪啦! 他的脚踩到雪中的一根枯朽树枝,身体一下不稳,当即摔倒在雪地上。冰冷的雪与他相贴,冻得他全身发颤。 还未爬起身,他的手却率先伸手落在旁边的大袋子,那里边全是金银珠宝,他下半生享用不尽。 可是,当他的手刚刚触及袋子,却猛然瞧见袋子边,立着一条人腿。 他慌忙抬头,见得跟前不知什么时候已是站着两个中年男人,负手而立,仙风道骨。他惊骇万分,先前分明不见这附近有人,也没听到什么人走过来。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老徐,你看这人是不是劫匪之一?”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 另一个叫老徐的中年男人回应:“我们刚到这里不久,还不清楚情况,但方圆几百里少有人出没,他既在这里,略显古怪。老陈,你看看他袋中是何物。” 叫老陈的手指轻弹,只见微光一闪,张振海的那个大袋子当即被打开,露出一堆光彩耀眼的金银珠宝。 两人相视而笑,不用多言,便知所料不错。 “先把他带回去,慢慢审问清楚。” “对,先不要打草惊蛇,摸清情况再行动也不迟……” 张振海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能够御空而行,当然,不是他自己主动飞,而是被别人提着飞。 虽然感觉妙不可言,但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可不是萧破穹和凌兵那等木楞脑瓜,之前听了这两人的对话,他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定是暮雪国派来的修行高手,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解决劫取车队一事。张振海心里清楚,他们不仅要救人,还要将所有的强盗一网打尽,包括诸葛邪。 他已叛逃出强盗窝,但他参与过劫取车队的行动,现在落在这些暮雪国的人手中,想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真是祸不单行。 两个修行之人提着张振海,飞了没多久,便在一处偏僻的小镇落下。偏僻的小镇,却有许多军士,俨然已成为一个军营。 将张振海交于几个军士负责看押,两个修行之人便带着那一大袋金银珠宝,走进一间翻新得豪华无比的宅院中。 一个衣衫华贵、佩饰精美的青年正在宅院中逗鸟,见了进来的二人,不由得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妖异,既觉温和近人,又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哟,两位高人回来啦。” 两个修行之人当即行礼,言道:“见过殿下。” “徐茂,陈升高,你们二人乃是修行者,怎的也这般介意世俗礼仪?”青年的声音轻柔,若非见他一副男人模样,定会以为说话之人乃是女子。 “我等食暮雪国之俸禄,为暮雪国效力,当尽心尽责。”徐茂认真说,“君臣之间,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 青年转过身,微微摆手:“徐茂,你这话有歧义。所谓君臣之间,乃是你和我父皇,你我之间,称不了君臣。” 徐茂正色道:“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殿下乃暮雪国唯一的皇子,这皇位不是殿下的,还能是谁?” 青年笑道:“我白浩然虽是暮雪国唯一的皇子,却不是暮雪国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别忘了,还有我那个美若天仙的妹妹,她可比我深受父皇喜爱。” 陈升高道:“静月公主此番远嫁荒海国,本是件一石二鸟的大好事,既能与荒海国联姻交好,又能解决殿下的后顾之忧,不料却在途中闹出这么一伙劫匪来。把事情给搅和了。” “是啊,这帮胆大包天的劫匪,真是把我气得半死。”白浩然叹息道,“此番前来,我可要好好会一会他们。你们二人是否寻到什么线索了?” 徐茂回答:“我们四下探寻,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不过却逮住了一个人。” “什么人?” “我想应是那帮劫匪当中的一员。”徐茂说,“他随身携带金银珠宝,看似在逃命,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跟同伙闹了矛盾。” 白浩然轻笑:“他是修行者吗?” “不是,只是普通凡人。” 白浩然若有所思:“只是普通凡人?这么说那帮劫匪也不全都是修行者了?” 陈升高言道:“殿下,不管他们是否皆为修行者,也不管他们当中有多少人是修行者,这一次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老陈,你也别肆意在殿下面前夸口。”徐茂说,“那伙劫匪当中,肯定有至少一位厉害人物,他能将护送车队的三个融汇境中期的高手击毙,神通可见一斑。” 白浩然依旧是一副带着微笑的面容:“徐茂说的有理,我的那三位得力手下,死得可真是冤。” 陈升高想了想,说道:“既然我们已将一个匪徒逮住,那便尽快审问,那伙劫匪的底细如何,自然一清二楚。” 白浩然点头:“问吧,尽量问得详细些,也好让我们做出周密部署。” “殿下,您不亲自去听一听么?”徐茂试探性地问。 白浩然意味深长地看向徐茂,忽而大笑,言道:“徐茂啊徐茂,你是怕那匪徒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让你不好转达,因此才叫我一同去听吧?” 徐茂赔笑道:“殿下英明。不是我徐茂有意揣测,实在是人心难料,试想静月公主和霍虹将军这等美貌女子,落入那些十恶不赦的劫匪手中,已有一个多月之久,其间会发生什么事,难以想象。” “对对对。”陈升高跟着说,“这些事情我们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还请殿下亲自去监听。” 白浩然笑而不语,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倒显得开心。 张振海被几个军士带到豪华的宅院中,进入正厅,他当即被压跪在地,不敢抬头。正厅首座,是一个金袍青年,听得边上之人介绍他的身份,张振海被吓得半死,全身瘫软。 若不是有军士扶着,张振海已是匍匐在地。他面无血色,全身发抖,满脑子空白。 边上之人问话,问什么,他便答什么,纵使心里有小九九,此刻也不敢动什么念头。 “你刚才说,你们那帮人当中,只有一个是修行者?”金袍青年终于首次开口问话,他便是暮雪国的皇子,白浩然。 张振海满头大汗:“是的,是的,只有那一个家伙会妖法,是他逼迫我们劫车队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白浩然不由得看向徐茂和陈升高,徐茂和陈升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此刻他们三人的心中所想,完全一致。 一个人,能够将三个融汇境中期的修行高手击毙,那么他的修为岂非在登封境,甚至更高? 徐茂和陈升高都是暗暗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而白浩然仍面挂笑容,谁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过得片,白浩然继续问张振海:“你说那个人叫诸葛邪?” “没错,就叫诸葛邪。”张振海极为肯定地回答。 白浩然再次看向徐茂和陈升高,徐茂和陈升高都是默不作声地轻轻摇头。诸葛邪,这个名字从未听说过,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他杀了人,劫了车,还做了什么?”白浩然接着问。 “没做什么了。”张振海急忙答道,“回到洞里,将俘虏关押起来后,我们便分赃。” “你们抓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六个老头,自称是贵国的大臣。还有七个女的,其中五个是侍女,一个是叫霍虹的女将军,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什么人?”边上的徐茂喝道。 张振海赶紧说:“据说是贵国的公主,叫静月公主。” 白浩然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张振海所说的这些人,他知道他们都是谁,也不关心他们都是谁。当张振海提到静月公主时,他的嘴角微微弯起。 “他们现在都还活着?”他问。 张振海回答:“活着,都活着,一点事都没有。” “一点事都没有?”白浩然笑道,“难道在你们那里,他们还被奉为上宾?” 第三十五章 夜袭 将俘虏奉为上宾,在一些情操高尚的义士那里或许有可能,但在牛角山,在诸葛邪那里,完全不存在。 张振海也知白浩然是故意调侃,不过他还是急忙解释:“殿……殿下误会,我的意思是他们都没有受到伤害。” “都没有?”白浩然言道,“一个人都没有?” 张振海尽可能地思考,然后回答:“确实没有,只是被绑囚禁。不过……不过那位静月公主……” 见张振海想说却不敢说的样子,一旁的徐茂不耐烦道:“静月公主怎么了,赶紧说!” 张振海鼓起勇气:“那位公主……她被诸葛邪关在房间里,日夜淫乐,如今不知是否还安好……” “住口!”徐茂喝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竟敢说出!” 张振海吓得赶紧磕头,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日夜淫乐?”白浩然轻笑,看向屋外院子中的雪,“我那可爱的妹妹,这么快就体会到做女人的乐趣了么……” 陈升高上前狠狠朝张振海身上踢一脚,骂道:“你这恶匪,竟敢出言中伤静月公主!” 张振海哆哆嗦嗦:“饶命!饶命!我所说乃是实情,不敢有瞒。” 徐茂道:“实情?难道你亲眼瞧见了么?” 张振海不由得一愣,心想这种事情,诸葛邪能让别人在旁边看么,自然不可能亲眼瞧见。 “殿下,我虽未亲眼瞧见,但静月公主被诸葛邪关在洞中淫乐,确是事实,不只是我一人知晓。”他说,“而且,诸葛邪每次带静月公主出去散心,都是抱着她的。” 白浩然收回目光,转向张振海,淡淡地说:“我知道了。”说完微微一挥手,让军士将张振海带下去。 张振海连声求饶,厅上之人皆是无动于衷。 静默许久,白浩然叹道:“事情并没有我想象当中的那么糟糕。” 徐茂和陈升高都不太明白,心想静月公主都已如此,还算不糟糕? “殿下,我们是不是赶紧着手准备?”徐茂问,“早些将这些劫匪剿灭,把静月公主救出来。” “急什么,我那妹妹才刚刚体验到美妙滋味,为什么不让她多快活几日。”白浩然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往厅外走去。 徐茂和陈升高在后面跟着,来到院子,徐茂忍不住又问:“殿下的意思,是让静月公主多遭些罪?”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不念手足之情。”白浩然说,“我只是考虑到那帮劫匪不好对付,因此要做好周全准备,谨慎行事。” 此刻,徐茂和陈升高的心中已是明朗,白浩然表面上虽然这么说,内心是什么想法,路人皆知。 静月公主没能顺利出嫁到荒海国,现在被劫匪给日夜糟蹋,早已将皇家的颜面丢尽,即便再回暮雪国,她能够登大位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 纵使站在静月公主那一边的大臣和能人有心相助,也无能为力,只会惹人非议。 所以白浩然才会说,事情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糟糕,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么,殿下,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徐茂窃喜道,他暗暗替白浩然感到高兴。 白浩然抬头看看天空,微一思考,言道:“再过几日吧,我得再请些人来帮忙才行……” 数日之后,豪华宅院中又有两个人到来。他们御空飞临,落于宅院之外,徒步走进去。 见到这两个人,徐茂和陈升高不由得有些吃惊。徐茂和陈升高的修为都是融汇境巅峰,现在竟又来了两个登封境初期的高手。 此等阵势,那劫匪再神通广大,这一回也难逃法网,即便他有登封境巅峰的修为,也无济于事。 “认识一下,这两位同是我的得力助手。”白浩然向徐茂和陈升高介绍新来的两人,“这位是南岗道人龙飞,这位是溪谷狂仙马林。” 徐茂恭敬道:“这两位高人,我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如今才知晓,你们也为殿下效力。” 南岗道人龙飞客气道:“殿下待我们二人不薄,只要殿下有吩咐,我们二人定然竭尽全力办妥。” “正是。”溪谷狂仙马林说,“区区一伙劫匪,竟然烦扰殿下,我等此番前来,非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两人的口气狂妄,但说的话却没有夸大,登封境的修行者,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方高人。现在一次来了两个,无论什么劫匪都会被安排妥当。 一阵寒暄过后,白浩然正色道:“今晚天气不错,我看适合出门游玩。” 四人皆知白浩然的话中之意,徐茂言道:“殿下,您要亲自走一趟么?” 白浩然笑道:“虽然有你们四位在,我插不上手,但能亲眼见识一下你们的手段,亦是一件幸事。” 是夜,皓月当空。 五个人御空而来,在牛角山上方停顿,脚踏虚空而立。这五人,便是暮雪国的皇子白浩然和他的四个手下。 出动修行者,无需再带上军队,普通的士兵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是累赘。 白浩然看着下方的大山,言道:“这牛角山,果然形如牛角。此刻,里边有二十几人,除了俘虏之外,只剩十余人,皆是劫匪。” “我们先前审问的那匪徒,所言非虚。”徐茂说,“他们当中,果然只有一个修行者。” 陈升高冷哼:“落在我们手上,还敢动什么心思,看他那个样子,恨不得把不知道的也说了。” “殿下,我看山中那修行者,不过是融汇境初期的修为,如何能杀得了三个融汇境中期的高手?”龙飞感到奇怪,“是不是情报有误?” 白浩然微微摇头:“情报应当准确,问题恐怕就出在这一个修行者身上。” 马林思索着说:“若不是他学过极为厉害的法诀,就是身怀秘宝,因此可以僭越实力杀人。” “有理。”白浩然点头,“若果真如此,那么这厉害的法诀和秘宝,诸位便有福气了。” 一听这话,四人皆是露出贪婪欣喜的神色,白浩然的话中之意,便是要在事成之后,将这些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东西赏给他们。 “那还等什么!”龙飞催促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他定然也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以防事变,我们赶紧动手!” 四人原想一起杀入山中,将所有劫匪屠个干净,再将俘虏救出。不过,白浩然却临时改变主意,说出一个让四人都感到诧异的行动方案。 “不必下去,直接在空中结法阵,让所有人葬身山中即可。” 聚齐四人的灵力,结一个大法阵,罩住整个牛角山,然后炼化山中活物,使之魂魄消散,猝死当场。 此乃极为阴毒狠辣的做法,一旦这么做,不仅山中的人无一幸免,连那些小动物都要遭殃。大阵一起,谁也逃不掉,大阵一落,再无活物。 四人都是料不到白浩然竟下这等命令,做起来虽不难,但后果太过严重,他们想都不敢想。 那些劫匪自然死有余辜,但那些大臣和霍虹将军,以及静月公主,岂不也没命? 四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都是带着疑惑,齐齐看向白浩然,等待他再次确认。 白浩然轻轻一笑:“这么做就没有漏网之鱼了,不是吗?” 难道连那些大臣和霍虹将军,以及静月公主,都是鱼吗? 四人皆是微微一惊,随后便陆续想通,不由得暗自在心中冷笑。那些大臣和霍虹将军,以及静月公主,在殿下看来,确实都是鱼。 于是,四人不再犹豫,分别飞至牛角山上空的四个角落。站定后,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聚起灵力,相互配合,结出一个巨大法阵,瞬间将整个牛角山罩住。 阴寒的月光下,牛角山置身于一片光芒之中,仿佛燃起熊熊大火,焚尽一切。 火光映在白浩然炯炯有神的眼瞳中,焕发出极为精彩的神色。 集徐茂、陈升高、龙飞和马林四人之力,运转这一个屠戮大阵并非难事,却也不容易。他们须得持续用自身灵力维持法阵,并且,还要防范敌人破阵。 “摧魂大阵……”白浩然自言自语,“几位可真是深知我心,结出此阵,这牛角山只怕要寸草不生了……” 大阵法,极为强大,一般需要多人齐心协力,共同施展。 摧魂大阵,是大阵法当中算得上厉害的一种,虽然不难研习,大部分修行者都能学会,但它太过狠毒,造成的后果堪称可怕,因此不会轻易施展。 眼下,白浩然不愿意留下任何活口,徐茂、陈升高、龙飞和马林四人便结出此阵,做到无一疏漏。 在摧魂大阵中,整个牛角山剧烈晃动,仿佛连山的本身,都感到无比剧痛,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摧魂大阵虽然厉害,但也不是完全无法从中逃脱,只要手段够高,此阵未必能困得住人。 不过,山中之人想要逃命,可不容易,他们即便能破开摧魂大阵,尚还要面对外边的四个实力强横的修行者。 以及,深藏不露的暮雪国皇子,白浩然。 白浩然自信满满,没人能从他手中逃脱,就是一只老鼠,想要离开摧魂大阵里的牛角山,也不可得。 高耸的牛角山,终于在摧魂大阵中完全崩塌,那形状已不似牛角,而是像极了一个巨大的坟包。 阵法落幕,四人微微调息片刻,随后一齐用灵力探查山中情况。细细查看数遍,确认无误之后,便向白浩然汇报。 白浩然满意地点点头:“我也亲自探查过了,山中确实已经没有活物。” 龙飞自信满满地说:“一个融汇境初期的修行者,在我等四人的大阵中,不可能还有命在。” “只可惜了他身上的宝贝。”马林言道,“埋于这山中,想要寻得,实在不易。” 白浩然笑道:“无妨,一个融汇境初期的修行者,身上的宝贝也不会是天大的好东西,回去之后,我另行补偿诸位便是了。” 徐茂、陈升高、龙飞和马林四人皆是当即面露喜色。 第三十六章 山崩 世事难料,诸葛邪做梦也想不到,他才刚刚平定叛乱,并与萧破穹结义金兰,还没过几天,就大祸临头。 萧破穹做梦也想不到,他才刚刚摆脱单身汉的桂冠,睡了心爱的女人,登上人生巅峰,还没过几天,便突遭横祸。 这一晚,一如往常那般,萧破穹回自己的房间找霍虹恩爱,诸葛邪回自己的洞穴抱着白菡芝睡觉。 虽不能跟白菡芝鱼水交欢,但抱着她娇柔的身子,诸葛邪依然感到满足。香玉在怀,他很快就萌发出朦胧睡意。 迷迷糊糊之间,他忽然觉察到有几股强大的灵力正侵入山中,不由得一下惊醒。 有人在探查山中情况! 他立即暗自将灵力放出,很快便摸清不速之客的底细。在山外空中,竟有五个实力惊人的修行者! 两个融汇境巅峰的修为,两个登封境初期的修为,还有一个,竟深不可测! 诸葛邪无法探知那最后一个修行者,到底境界如何,但他不用多作思考,也明白这人的实力,远远高于他。 “怎么会?”诸葛邪既吃惊,又疑惑,“难道是暮雪国派来的高手?可是,暮雪国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藏身之处?” 究竟发生了什么,诸葛邪无法得知,不过他心里却很清楚,来到山外的五个修行者,绝非带着善意。他的朋友当中没有这样修行者,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什么朋友。 而这帮强盗喽啰,也不会有人能够跟如此实力的修行者有交集。 因此,不是朋友,那定是敌人。 是敌人,便只可能来自于暮雪国。 念及此处,诸葛邪急忙起身下床,穿上衣物。 “好哥哥,怎么了?”白菡芝轻声问。 诸葛邪面色严肃,答道:“有人来救你了。” “什么人?”白菡芝既未高兴,也不显慌张,反而很平静,“暮雪国的军队么?” “不是,是暮雪国的修行者。” 白菡芝微微思索:“或许是我哥哥。” “你哥哥?”诸葛邪不免有些出乎意料,“你哥哥也是修行者?” “是的,他很厉害。” 诸葛邪草草地应了一声,似乎也不放在心上。他正要往腰间绑上缚仙索,不料却在这时,整座大山突然剧烈晃动。 饶是诸葛邪定然不俗,仍站立不稳,急忙用手扶住身旁的石壁。从小到大,他经历过许多怪异天灾,其中,大大小小的地震多如牛毛。 然而,并没有哪一次地震,像眼下牛角山这般晃动得如此厉害。 通过用手触碰石壁,诸葛邪发现山体之中,有巨大的灵力在肆意搞破坏,仿佛要将整座山撕裂开。只是片刻,大山已然支离破碎,随时有可能分崩离析。 “不好,那几个人在外面施展大阵法!”诸葛邪猛然醒悟,“牛角山已完全处于大阵法之中,避无可避。” 诸葛邪对大阵法并不熟悉,他只是听诸葛光提到过。如今这般情况,除了大阵法,就只有能力通天的修行宗师方可做到。 修行宗师不会轻易现身,即便现身也不会因为一个融汇境初期的敌人,而大费周章地摧毁一整座山。 所以,只可能是施展了大阵法。 诸葛邪急忙扑向白菡芝,将她抱在怀中,缚仙索往身上一绕,将两人的身子圈住,遁于无形。 白菡芝见诸葛邪慌张得手足无措,疑惑道:“好哥哥,你怎的如此害怕?” “你没瞧见这山要塌了么?”诸葛邪没好气地说,“你的那个哥哥,是不是跟你有仇?” 白菡芝幽幽说道:“算不上仇,但他心中应该记恨着我……” “这就对了。”诸葛邪言道,“难怪他连你都要杀。” 白菡芝惊异道:“你是说,是我哥哥在弄塌这座山?” 诸葛邪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在他手上。” 正说着,已有大块大块的石头如雨般落下,轰隆隆一片,黑暗里仿佛已是人间地狱。不用想,便也知道其它洞里的那些强盗喽啰,此刻不是死,也成重伤。 山体震动的声音和石块砸落的巨响,轰隆隆就在耳边,死伤者的惨叫声,完全被淹没。 诸葛邪不敢放出灵力抵挡落石,那样做的话,便会被外边的敌人察觉。他有缚仙索相助,现在尚能避开敌人的灵力探查,说不定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正面相抗,诸葛邪自知绝非外边那五人的对手,连两个融汇境巅峰的修行者,他可能都敌不过,别说再加上两个登封境初期的高手。 另外,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可怕之人。 他听闻过有许多能人,能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甚至借助各种运气和秘技,做到扮猪吃老虎。 但他没有这种能耐,他除了会玩女人,骗女人之外,就只有一点小聪明,这点小聪明不足以让他在大难临头之际,扭转乾坤。 况且,老天爷从来都不待见他,他的运气一向不好,不谨慎行事的话,多少条命都不够丢。 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只能逃,别无他法。就是要逃,也不容易。 洞里的其他人,他无暇顾及,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就连结义兄弟萧破穹,他也弃之不管。 突然一块大石头砸在诸葛邪的背上,诸葛邪一阵踉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他从旁边扯起白菡芝的衣裙,盖在她身上。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他对白菡芝说,“不然定会被石头埋起来。” 白菡芝缩诸葛邪怀里,被诸葛邪一只手托着,略带愧疚地说:“好哥哥,我走起来不方便……” “没事。”诸葛邪的手在白菡芝光滑的小臀部上捏了捏,“你就这样抱紧我,我带你出去。” 白菡芝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双手搂住诸葛邪的脖子。 洞穴里没有去处,只能往外走。冒着不断坠落的碎石,诸葛邪用手撑着石壁,跌跌撞撞地急匆匆穿过洞道。 其间,也被不少的石块砸到身上,没有使用灵力护体,诸葛邪不免受伤,半边脸上是一片血迹。 好不容易顺利奔出洞穴,刚一出来,便在大洞厅里撞上一个人。 诸葛邪惊骇地抬头一看,竟然是萧破穹,还背着一个人,不是他的女人霍虹还会是谁。 “谁!”黑暗中,萧破穹看不清楚站在自己跟前的是诸葛邪,便出声大喝。 “别嚷嚷,是我!”诸葛邪压低声音说。 “大哥,原来是你。”萧破穹欢喜叫道,“我正要去找你!” “找什么找,怕我被砸死在里边么?”诸葛邪怒道。 “是啊,就怕你被砸死。”萧破穹说,“没砸死就好,我们得想法子逃出去。这该死的地震,真要人命!” 诸葛邪又觉好气又觉好笑:“什么地震,是有人在外边施展大阵法,要将我们全都杀死在山中。别说太多,先离开这里。” “其他人呢,我们不叫上他们吗?”萧破穹问。 “叫什么叫,自己都还自身难保,哪有闲工夫管别人。”诸葛邪说,“眼下情况只能各安天命,自己找活路。” “大哥,洞口还没封住,我们抓紧时间出去。”萧破穹说,“他妈的,出去逮住那些施展妖法的家伙,把他们的脑袋全都拧下来!” 诸葛邪骂道:“你他妈的,还敢从洞口出去?人家就在外面守株待兔,你一出去就没命。还想把人家的脑袋拧下来,我看你是做白日梦。” “大哥,现在是晚上!” “他妈的,别废话!”诸葛邪气急败坏地踢了萧破穹一脚,“是不是想被埋在这里?” 萧破穹也是心急如焚:“大哥,既然不能出洞口,那我们往哪儿去?” 诸葛邪早已想好对策,将缚仙索的一头交给萧破穹,言道:“用绳子绑住自己,然后随我来。” 萧破穹接过那半截缚仙索,为难道:“大哥,我这里是两个人,你这半截绳子太短了,还能不能挤些出来?” “谁他妈让你带上她了?”诸葛邪气得直跺脚,“绳子就这么多,你能绑便罢,不能就把那女人扔下,没出息!” “我不扔!”萧破穹语气坚定,“她是我的女人,除非我死,不然我绝不扔!” 诸葛邪恨不得当场给萧破穹一个耳光:“都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女人,你若不扔掉她,又绑不上绳子,那我们都得完蛋!” “大哥,你不也是带着自己的女人么,怎的还好意思说我?”虽然看不见,但萧破穹已是觉察到诸葛邪怀中有人。 “我抱着,能绑上绳子,所以我带,你能吗?” “我能!我也抱着,就能了!” “行行行!赶紧的!”诸葛邪已经没有时间再跟萧破穹啰嗦。 绑好绳子之后,诸葛邪领着萧破穹,朝储藏室摸索前进,虽然被落石砸得遍体鳞伤,但只要能活命,便是最好。 来到储藏室,诸葛邪推开石壁上的几块裂石,露出一个洞口。这洞口通往地底,是之前诸葛邪无意中发现,他便是从这洞口进入,去到地底取得地灵寒菇。 地底洞窟的那条巨蛇已然不在,此刻应该安全。而且,洞道深入地底,极有可能逃离大阵法的范围,因此算得上是一条生路。 萧破穹也不多问,跟着诸葛邪就钻入洞道中。 两人在洞道里摸索前进,越是往下,感觉山体的震动就越见平息,这让他们稍稍有些心安。 “大哥,前面有光!” 第三十七章 无端的闹腾 “有光难道我看不见吗,还用你多嚷嚷?”诸葛邪没好气地说,“跟紧点,千万别让绳子脱身。” 前面确实有光,一片柔和的白光非常平整,将倾斜往下的洞道切出一个面。萧破穹并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但诸葛邪心里清楚。 这是大阵法的边界,突破边界,就能够逃出大阵法之外。 但想要突破边界,谈何容易。一来,大阵法本身厉害,不仅有可能出不去,甚至一接触边界,就会灰飞烟灭。 二来,强行突破边界,极有可能会被施展阵法之人察觉,那样的话,也极为危险。 因此,诸葛邪不敢轻易尝试突破,他暗暗思考过后,对萧破穹说:“你在前面走。” 萧破穹不明所以:“大哥,我看不见路。” “摸着洞璧,还怕找不到路?”诸葛邪言道,“赶紧的,就走一小段,后面还是我领路。” 萧破穹也不再犹豫,当即走上前,想要穿过那片白光。 这时,怀中的霍虹冷声道:“他这是让你去送死,他自己不敢尝试突破阵法,就让你来当炮灰。” 诸葛邪听得霍虹将他的心思摆明,一时间心生怒火。他确实是让萧破穹去当炮灰,因为即便有缚仙索在,他对大阵法仍然有所忌惮。 不知缚仙索能否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破阵,因此便叫萧破穹试一试。 若是成功,那就最好,若不成功,只能怪萧破穹倒霉,是死是伤,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即便是拿结义兄弟开刀,诸葛邪也不忌讳。可是,偏偏让霍虹给搅和了。 诸葛邪正要向萧破穹解释,不料萧破穹却先一步破口大骂:“你这臭娘们,说什么胡话!我大哥怎会害我,他分明是怕我在后面跟丢了,才好心让我走在前面。” 霍虹无言以对,气得浑身发抖。 诸葛邪的心中乐开花,连忙接话:“正是,正是!贤弟果然深明我的用意!” “当然,咱俩是结拜兄弟嘛!”萧破穹越说越起劲,“这臭娘们,真是欠修理,敢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一番豪言壮语之后,萧破穹便毅然决然地往前走去,根本没有丝毫的顾虑。他轻易地穿过光幕,如入无人之境,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本来就不担心什么,因此突破阵法的边界后,也没有任何的欢喜,只是一副再平常不过的心态。 “大哥,跟紧了,前面的路好像还很长。这臭娘们,这回看明白了吧,一点事都没有,我大哥对我好着呢。” 见萧破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似乎也没有惊动施展阵法之人,诸葛邪便放下心,抱着白菡芝果断地向前迈出步子。 缚仙索果然厉害,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破阵。除了缚仙索的原因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它解释。 顺利来到地底洞窟,已不觉四周有晃动,想来不是远离了阵法的原因,就是阵法已经结束。 可算是暂时安全,诸葛邪跟萧破穹靠在洞璧边上,一边休息,一边思考对策。 过得片刻,诸葛邪感觉怀中的白菡芝在低低地抽泣,还不停用小拳拳锤他胸口,他感到疑惑不解。 “好妹妹,怎么啦,突然发脾气?”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白菡芝哭着说,“你答应过我,要把虹姐姐和其他人都放走,你也早说过他们已经离开,怎么如今虹姐姐还在你们手上!” 诸葛邪一度十分尴尬,他看向萧破穹,恨不得把萧破穹大卸八块。都是这家伙,非要带上霍虹,让小可爱给发现事情真相。 黑暗中,萧破穹看不到诸葛邪此刻脸上的神情,要不然准吓得屁滚尿流。 事已至此,诸葛邪只能尽可能忽悠白菡芝,言道:“我这不是还没来及放人么……” “还说没来得及!你自己算算,都过去多久了!”白菡芝既心痛,又生气,“你这个骗子,害死了那么多人!” 霍虹忍不住出声道:“公主,你竟然会相信这个恶贼的话!他从未想过要放走我们,如今除了你和我,其他人恐怕已经葬身山中。” “你闭嘴!”诸葛邪朝霍虹喝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就是!大哥说话,你插什么嘴!”萧破穹非常配合地跟着诸葛邪一起责备霍虹。 霍虹直感委屈,也不再多说什么。 白菡芝哭得更为厉害,悲痛欲绝地在诸葛邪怀中挣扎,诸葛邪无法招架,只能将她死死搂住。 “别闹,事出有因,我有自己的顾虑……”诸葛邪想要解释,甚至还想哄骗一下白菡芝,可现在根本不好使。 “我不听!你这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白菡芝仍是不停闹腾,“你作恶多端,会有报应的!” 报应,一听这两个字,诸葛邪便无名火起。都说他有报应,他也害怕,可是他已经如此十恶不赦,所谓的报应,躲也躲不掉。 既然报应迟早会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在报应来之前,他只能及时行乐。 白菡芝对诸葛邪已是失望透顶,从前稍存的一些幻想和信任,此刻完全消失殆尽。 她把手伸到身下,要将诸葛邪塞进她身体里的封花珠取出。忍着极度的羞耻,尝试了好几次,都是无果而终。 诸葛邪觉察到她的举动,不由得怒上心头,心想我这是为你好,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不知好歹。 “你把它拿出来,我不要你的东西!”白菡芝的哭声中,带着悲愤和急切。 诸葛邪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说:“它在里面永远也拿不出来了,你不要也得要!” “我就是死,也不会再让你这样玩弄我。”白菡芝一边哭,一边仍在努力抠出封花珠。 边上的萧破穹和霍虹见到此番情形,都是感到疑惑,也不知诸葛邪和白菡芝在吵些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他们也插不上嘴,见白菡芝哭得如此伤心,倒不免觉得可怜。霍虹的心中更为不是滋味,恨不得立刻将诸葛邪挫骨扬灰。 诸葛邪也怕白菡芝又急又怒,一不小心说漏嘴,将那些不堪入耳的事情吐露出来。他现在被白菡芝扰得烦不胜烦,本来遭此一劫,心情就已糟糕透顶,不料白菡芝还这般跟他闹腾。 “早就知道我就不该把你救出来!”诸葛邪恶狠狠地对白菡芝说,“你再胡闹,我就要你好看!” “你已经把我弄成这样,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白菡芝不依不饶,“死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诸葛邪怒不可遏:“你当真如此恨我?” “我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好!”诸葛邪狠狠一咬牙,“你不是想死么,我就让你如愿以偿!” 面对诸葛邪的威胁恐吓,白菡芝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在哭。她现在心如死灰,只求一死。 “你不要欺负她!”霍虹急道,她以为诸葛邪要伤害白菡芝。 诸葛邪冷笑:“我欺负她,都欺负腻了。现在身处困境,我就暂且饶她一回,等过会看我怎么收拾她!” 一阵不愉快地吵闹过后,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再开口说话,隐约只听得白菡芝那低低的抽泣之声。 不知过得多久,萧破穹率先开口:“大哥,我们怎么出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吧?” 诸葛邪思考着回答:“通往上边的洞道已经被碎石封堵,想要开拓出一条路,实在太难,我们得另寻出路。” “这个洞好像很大,但入地太深,会有出路的可行性太小。”萧破穹说,“大哥,你说上边的那些修行者还在么?” 诸葛邪静默片刻,他想用灵力探查,但又怕敌人没离开,会暴露他自己。 “不必担心,就算他们还在,也没法知晓我们的情况。”他说,“我们先藏着,按兵不动,过一阵子再作计较。” 萧破穹言道:“大哥,这里没吃的,我们待不了多久。若是等到肚子了,还没有找到出路,那就太糟糕。” 这倒也是,诸葛邪竟没有想到此节。他有灵力在身,不会轻易肚子饿,但白菡芝和萧破穹、霍虹三人都只是普通凡人,一旦挨饿,到时候连路都走不了。 “你们先休息,我来找出路。”诸葛邪说。 洞窟里黑漆漆的,只有诸葛邪能看清四周情况,让他来找出路是唯一的选择。所谓的出路,就是要找一条通往地面上的洞道。 天然形成的岩洞,四通八达,能够通往地面上的洞道不少,可是能够容人通过的,却鲜有存在。 诸葛邪查找许久,仍是没有头绪,或许因为这洞窟在地下太深,即便真正的出路就在跟前,也无法认定它就能通往地面。 数个时辰之后,诸葛邪折返回来,对萧破穹道:“这里边的情况太复杂,一时间找不到准确出口。” “那怎么办?”萧破穹有些着急,此刻他已觉肚子有些经不住了。 “无妨。”诸葛邪说,“先前我已暗中用神通探查,外边的敌人已经离去。如此一来,即便没有找到准确出口,我也能开出一条路来。” 萧破穹欣喜若狂:“大哥,你真乃神人也!那还等什么,赶紧开路,我们也好逃出生天。” 第三十八章 粗心大意 外边已经没有敌人存在,诸葛邪不再害怕被发现,因此可以随意动用灵力。能用灵力,自然什么事情都好办。 破山裂石,对于一个融汇境初期的修行之人而言,并非难事。破山裂石又不是移山填海,移山填海只有堪称大神才能办到,而破山裂石不过是劈开一些大小岩石,几道法诀就能完成。 诸葛邪带着萧破穹,选择一条比较宽敞的,往上延伸的洞道,缓慢前行。 遇到狭窄处,人走不过,诸葛邪便用灵力化开四周的石土。若是遇到大块岩石堵路,诸葛邪就只能用法诀炸开。 一番艰难地开路逃生,他们最终来到地面。 炸开泥土层,一线温暖的阳光照射而入。在地下黑暗中待久了,除了诸葛邪之外,其他人一见阳光,便觉刺眼。 诸葛邪抱着白菡芝,率先从地洞中跃出,四下观察,发现此地是牛角山的后方,处于山脚之下。 眼下正值午后,天气晴朗,冰雪大地一片美丽景色。阳光下,皑皑白雪更显晶莹剔透,积雪融化汇聚而成的小溪流,缓缓淌过荒地野林。 再看牛角山,已然不再高耸,而是变成一座山岭缓坡,好似一个平整的坟包。 萧破穹抱着霍虹也从地洞里爬出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顺着诸葛邪的目光看去,不由得重重一叹。 “大哥,恐怕就只有我们逃出来了。” 诸葛邪点点头,看向萧破穹,见他面色有些伤感,精神却还算抖擞。寒风在吹,空气仍然冻人,但萧破穹却不显受冷,霍虹在他怀中,他自有一番暖意。 直到现在,诸葛邪才发现,原来霍虹被萧破穹用麻绳绑住了手脚,难怪在地下的时候,她没有反抗,也没有任何闹腾。 想不到萧破穹竟能将这位女将军治得服服帖帖,或许,算得上是一物降一物。 “你们一定饿坏了,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诸葛邪说着,便去狩猎。 有修为在身,猎杀一些小动物自然轻而易举。不一会儿的工夫,诸葛邪便提着一头小野猪回来。 萧破穹把野猪处理干净,放在火上烤。烤熟了,自然让诸葛邪先吃,诸葛邪拿着烤肉,想要喂给白菡芝,但白菡芝丝毫不理会。 “还发脾气?”诸葛邪温声道,“你不吃东西,是打算饿死自己吗?” 白菡芝头也不抬,莫不作声,看样子已经下定决心要绝食。以前受迫于诸葛邪,她无可奈何,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再无牵挂,又对诸葛邪恨之入骨,自然宁死不屈。 诸葛邪无可奈何,无论他如何百般哄骗,也哄不好此刻的白菡芝。他心里很清楚,今后白菡芝跟他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可是他却不忍心让白菡芝饿死,白菡芝死了,或许对他来说损失不大,但她若是活着,说不定还能找机会继续玩弄于她。 而且,在白菡芝身上花费掉一枚地灵寒菇和一颗封花珠,就这样让她死了,这买卖连老本都没赚回来。 诸葛邪本就不觉饥饿,现在白菡芝又不肯吃东西,那块烤肉就一直在他手里,慢慢冷去。 一筹莫展之际,还是霍虹及时出声相劝,才将事情摆平。 “公主,你还是吃点东西吧。”霍虹说,“你若不吃东西,饿垮了身子,以后怎么向这恶贼复仇?” 白菡芝微微一愣,好似当真被说动了。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张嘴吃下诸葛邪用手撕开的烤肉片,小猫咪似的,默默细嚼慢咽。 填饱肚子,诸葛邪站起身,看向远方。远方迷茫,不知往何处去。 发呆片刻,他忽然瞳孔放大,好似发现了什么无比惊人之事。 只是瞬息过后,一道光芒闪落,一个身穿金丝道袍的中年男人已然站在几人前方,面带微笑,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 这中年男人身材魁梧,头发花白,留有短须。他负手而立,目光很快就锁定在诸葛邪身上。 融汇境巅峰的修行者。 诸葛邪的面色变得严肃,他一下就探查出中年男人的修为境界。此人,定是暮雪国的高手。他心中暗自悔恨,逃出牛角山,不该如此轻易就放松下来。 才过去一个晚上,敌人未必会全部撤离,有一两个人留守观察,以防疏漏,也是常情。 他还是大意了,从地洞钻出,应当先离开此地,再作休憩。怪就怪白菡芝闹得他心烦意乱,加之牛角山附近确实已不存在修行者,因此才吃了亏。 眼前这一位融汇境巅峰的修行者,想必没有在牛角山附近徘徊,而是突然来到,正好撞见了他们一行人。 霍虹瞧见中年男人,既感到吃惊,同时也喜忧参半:“陈升高,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将军,别来无恙。”陈升高笑道,“许久不见,你看起来更有女人味了。” 霍虹面色一寒,陈升高的话中之意,她如何会不知,无外乎调侃她被劫匪侮辱而已。 她冷声道:“你既在这里现身,那么殿下恐怕也在附近吧。” “正是。”陈升高言道,“殿下牵念静月公主,亲自带着我等前来剿匪。不料还有漏网之鱼,我倒是捡了个便宜。” 霍虹忍怒不发:“殿下可真是好心,却不知他除了剿匪之外,是不是还准备干点别的什么事?” 陈升高大笑:“霍将军,殿下的心思,你我心知肚明,无须说得太清楚。”他的目光开始在霍虹身上打转,随后又投向诸葛邪怀中的白菡芝。 “殿下只是吩咐我,有空就过来看一下情况,却不料当真捡了宝贝。”他笑着说,“在殿下那里,静月公主和霍将军已然埋于山中,已是身死之人,如此一来,你们落到我的手上,我想如何便可如何了。” 说到最后,陈升高的语气和表情都变得极为猥琐,把霍虹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 “你这逆臣,心里竟敢藏着如此肮脏心思,真是胆大包天!”霍虹大声叱喝。 “霍将军,你可别出言中伤于我,我的胆子是有些大,但我可是忠臣。”陈升高说,“我对殿下,对暮雪国向来忠心耿耿。” “呸!还好意思说自己忠心耿耿,你所做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还瞒着别人,你霍将军倒是说说看。” 霍虹也顾不得什么皇家颜面,她向来耿直:“你祸乱后宫,染指陛下的嫔妃,岂非大逆不道?” 陈升高哈哈大笑:“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只是玩弄几个女人而已。陛下他忙不过来,我帮他照顾一下女人,有何不可?那些嫔妃在我的身下,可快乐得很呐,不信待会儿你也试试?” 霍虹被气得满脸通红,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陈升高继续说:“这些事情,你以为就你知道么,殿下他深谋远虑,心思远胜于你,早就一清二楚,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你和静月公主落到我的手上,莫说殿下不知情,就是知道了,也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静月公主,你年纪虽小,但这段时间也让劫匪伺候够了,不如让老臣来伺候?” 白菡芝自然不会理会陈升高,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安安静静地缩在诸葛邪怀里。 诸葛邪两眼微微眯起,打量着陈升高,他料不到陈升高跟他竟是同道中人,都乃好色之徒。这个陈升高,连暮雪国皇帝的女人都敢碰,手段真是了得。 不过,诸葛邪又想到自己连暮雪国皇帝的女儿都碰了,手段还更胜一筹。 唉,这个暮雪国的皇帝,真够窝囊的。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什么皇子,竟然任由自己的手下去染指父亲的女人,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听陈升高的一番话,诸葛邪已是知道他此刻的心思,他是想瞒着那位什么皇子,然后将白菡芝和霍虹占为己有。 这主意倒是秒得很,但如此一来,这个陈升高岂不是没有带上帮手?他有这样的想法和行径,断然不可能让外人知晓,因此他绝不会有同伴在身旁。 只是一个人……诸葛邪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个融汇境巅峰的修行者,虽然比诸葛邪高出两个小等级,实力相差挺大,但诸葛邪已然没那么惧怕。 同一境界,也分初期、中期和巅峰三个小等级,每一个小等级的实力差距,都是不小。 不过,诸葛邪有护身秘宝,还有绝杀的利器缚仙索,跟陈升高抗衡,只要稍微用点战术,胜算起码有六七成。 诸葛邪一向谨慎行事,轻易不会跟别人正面动手,尤其是实力高于自己的,但现在他不得不这么做。他要逃跑的话,倒也容易,但这样一来,他就要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给别人。 他能干么?当然不能! 诸葛邪默默地走到霍虹身旁,将怀中的白菡芝交给霍虹。然后,他转向萧破穹:“你带着她们先走,我留下来跟这个老色鬼玩玩。” 陈升高见到诸葛邪这番举动,又听他一席话,不由得感到吃惊无比。他的目光再次锁定诸葛邪,心中暗暗寻思,这个连修为都没有的普通凡人,究竟有什么底气说这样的话。 难道他深藏不露?看着不像啊,先前对他毫不在意,现在再仔细瞧瞧,仍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可是看他的言行举止,当真认定了要这么做。 他真的能拦下我? 第三十九章 我所依靠的 萧破穹向来很听诸葛邪的话,诸葛邪要他做什么,他立马就去做。现在,诸葛邪要他带着霍虹和白菡芝先走,他也不犹豫。 拉着霍虹,萧破穹便择路而逃。 “哪里走!”陈升高自然不会让到了嘴里的鸭子飞走,不管诸葛邪实力如何,他都要先把人截下来。 陈升高飞扑而来,意欲拦截萧破穹等人的去路。 “你当我不存在吗?”诸葛邪冷笑,在陈升高一跃而起之际,他已是法诀弹出。 陈升高猝不及防,他料不到诸葛邪有修为,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出诸葛邪身上存在任何灵力。 被突如其来的一道法诀袭击,陈升高急忙闪避。诸葛邪横在他前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破穹和霍虹渐行渐远。 雪地上,两个人相距一丈来远,注视着彼此,打量着彼此。 陈升高的脸色阴晴不定,一边谨慎地盯着诸葛邪,一边暗自思索,言道:“你这法诀……你跟悦仙阁到底有什么关系?” 虽然陈升高的境界在修行者当中算不上顶尖一列,但他一把年纪,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见闻颇广。 他曾经也垂涎悦仙阁的道统,对悦仙阁有一定的了解,而且还与之有不小的渊源,因此才会一眼就瞧出诸葛邪的道统。 诸葛邪微微感到吃惊,他却也知道陈升高不过是看出了法诀的来路,并没能猜测出他的真实底细。 “悦仙阁?”他故作惊讶之态,“我跟它有什么关系,关你屁事!” 陈升高沉吟道:“你的法诀是悦仙阁的真传……没错,确实是。你说,你是不是诸葛毛的徒弟?” “诸葛毛?” 诸葛邪暗笑,我可不是诸葛毛的徒弟,淫.魔诸葛毛,那是我的师伯。 “不对!”没等诸葛邪言明,陈升高自己就先一步否认,“你不可能是诸葛毛的徒弟,诸葛毛从不收徒,也不会教徒弟。” 诸葛邪笑道:“诸葛毛收不收徒,我是不知。但你敢说他不会教徒弟,等日后让他听到了,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淫.魔诸葛毛阴狠毒辣,人所共知,他境界可怕,修为高深,要对付陈升高这种货色,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陈升高倒没有在意诸葛邪的话,冷声道:“哼,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去给他吹耳边风么?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诸葛邪好奇道。 “你不是诸葛毛的徒弟……”陈升高意味深长地说,“你是诸葛光的徒弟!” 诸葛邪不置对否,只是笑:“难道我不可能是诸葛鄂的徒弟吗?” 陈升高吃了不小的一惊,更加坚定心中所想:“没错,你就是诸葛光那个老淫棍的徒弟!” 至于诸葛鄂,那是你的师公。 诸葛邪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倒不在乎别人说诸葛光的坏话,他只是不能让别人知晓他的身份来历,不然的话,招祸非小。 他默默地将腰间缚仙索抽出,握在手中。 一瞬间,陈升高脸色微变。他终于能够觉察出诸葛邪的修为,他的目光,此刻全都投在那根不起眼的绳子上。 能够掩盖修为和灵力的法宝,修行之人梦寐以求。这样的宝贝,陈升高听都没听说过,但他想象过世上存在这种东西。 眼下,这种东西竟出现在眼前。 “今天真是撞了大运。”陈升高喜形于色,难掩心中兴奋,“你区区融汇境初期的修为,竟身怀如此秘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诸葛邪直感有些头疼,他现在才醒悟,这根缚仙索虽是他的一大助力,却也给他招惹来不少是非。 不管是妖物还是修行者,一见到缚仙索,都会两眼冒绿光,好似乞丐见到了一桌山珍海味。 小时候还以为爹娘太过寒酸,将一根普通麻绳当传家宝留给他,如今想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是他们再多给我留几件法宝,那我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么,他默默地想。 陈升高见诸葛邪站在原地发愣,以为他吓傻了。如此大好机会,陈升高哪能错过,趁诸葛邪不备,杀招齐出,直取他的性命。 诸葛邪及时回过神,手中缚仙索甩动,将那些偷袭而来的法诀尽数击散。 陈升高啧啧称奇,缚仙索不仅能掩盖修为和灵力,在与人斗法之时,威力也惊人无比,实在让他大开眼界。 两人不再多言,当即展开恶斗。两人的修为有差距,但差距不大,加之诸葛邪有缚仙索相助,实力几乎已能跟陈升高扯平。 陈升高本来想得很好,他以强欺弱,稳稳妥妥地杀人夺宝,美事一件。却不料,诸葛邪比他想象当中更难对付。 数十回合下来,他占不到任何一点便宜。 “小子,吃我一套泣血符!”陈升高大喝一声,大袖一挥,洒出数道符箓。 诸葛邪第一次见修行者在斗法当中使用符箓,更是第一次被人用符箓攻击。瞧这符箓,好似也没多大能耐,不过就是跟法诀相类似而已。 符箓整齐一列,飞转而来,携着灵力,随时可能大发神威。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符箓厉害,还是我的鞭子厉害。”诸葛邪也不慌张,盯着那些符箓,准确地将鞭子甩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鞭子没能打中符箓。 那些符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借住迅捷巧妙的走位,轻易就避开缚仙索。 “怎么可能?” 诸葛邪吃惊不小,符箓虽有灵力,但不可能成精啊,怎的如此狡猾,一定有古怪! 说时迟那时快,愣神之际,符箓已到身前。诸葛邪急忙躲避,并且用缚仙索和法诀连连抵挡,试图逼退符箓。 符箓锁定目标,不再左躲右闪,而是“轰隆”不绝,齐齐炸开。 一片血雾,在空中绽放!就像那烟火,刹那间灿烂无比! “哼,我精心炼制的泣血符,岂是这么好对付的?”陈升高冷笑,“就算是对上登封境初期的修行者,也轻易不可能让他脱身,何况是你。” 诸葛邪被符箓炸得狼狈不堪,衣衫破损,头发散乱,双手和脸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他摇摇晃晃地从空中坠落,在地上险些站不稳身子。 咬牙挺直身板,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他妈的!竟然朝我脸上招呼,欺人太甚!” 陈升高兴致勃勃地看着诸葛邪,大笑:“小子,你长得倒是俊,可是有什么屁用?没有真本事,你这张脸再俊,也还不如厕纸。” 事实上,泣血符炸开,并非只是要伤及诸葛邪的手和脸,换作是别的同等修为境界的人,只怕肚子都要炸出个窟窿,就算有护身法诀抵挡,也无济于事, 只是诸葛邪身上除了护身法诀,还有另外的护身宝贝,便是他胸前衣中的亵衣,是它救了他一命。 诸葛邪对泣血符的威力不了解,因此只以为是陈升高在故意戏弄他。而陈升高被诸葛邪的狼狈模样逗乐,一时间也没有去细究为什么诸葛邪的身体没受伤。 听得陈升高的调侃,诸葛邪怒道:“我的脸就算不如厕纸,至少它俊,而你的脸不仅不如厕纸,还丑陋不堪。” 陈升高不怒反笑:“小子,你也别得意。谁没年轻过,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俊朗潇洒,只因多年来肆意纵欲,才落得如今这般面容。你研习悦仙阁道统,纵欲的本事,那比我不知要高多少,如此下去,哼哼,以后能不能比我现在要好,还很难说。” “我要是变成你这个样子,估计要被自己恶心死。”诸葛邪一副作呕的模样。 “唉,只怕你也变不成了。”陈升高说,“你今天死在这里,也算可以带着一副好躯壳离开,不必再受纵欲的反噬。” 眼下,陈升高已觉胜券在握,跟诸葛邪多说几句也无妨。诸葛邪被泣血符炸了一通,即便没有受重伤,行动起来也多有不便。 之前状态还好,他就避不开泣血符,现在变得糟糕,就更不可能避开。 陈升高的心中非常清楚这一点,他跟诸葛邪随意聊了几句,便又是从大袖中挥出数道泣血符。 诸葛邪一见泣血符,不由得怒上心头。他妈的,这老家伙真是没完没了,以为我好欺负? 在陈升高眼里,诸葛邪确实好欺负。第二轮的泣血符攻击,诸葛邪仍是没有办法招架,他一边躲,一边还击,被打得手忙脚乱。 陈升高无意做过多的周旋,此刻诸葛邪只是笼中之鸟,待宰羔羊,要取他性命,再简单不过。 担心萧破穹和霍虹跑得太远,不好找寻,陈升高当机立断,祭出自己的随身法宝,直接朝诸葛邪砸去。 嘭! 一声闷响,仍在困兽之斗的诸葛邪猝不及防,被飞来的一块绿光巨石砸中胸膛,身体当即飘飞,好似风中一片树叶,飘飘摇摇,最后重重地砸落在雪地上。 绿光巨石便是陈升高的法宝,这块经过炼制的宝石在陈升高手中,仅有拳头大小,一旦飞出,立刻就变得大如井口。 诸葛邪被这么一个法宝直接砸中,落到地上后,全身抽搐,口吐鲜血,已然起不了身。 连连呕出两大口血之后,诸葛邪不再试图站起来,只是目光狠毒地盯着陈升高。 “我还以为你会被直接砸死,没想到竟还有一口气在。”陈升高微笑着,慢悠悠地走过来,“以你的修为境界,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诸葛邪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只是他一开口,嘴里便涌出鲜血,根本说不出话。 “你也别勉强了,你我的实力差距摆在这里,不是可以轻易逾越的。”陈升高站在诸葛邪面前,说教似的言道,“若人人都靠点运气就能反杀高手,那这世上还有何人脚踏实地,努力往上爬?” 说着,他又祭起那颗绿石,要将诸葛邪砸成肉泥。 就在这时,一条长鞭已如游龙般猛然卷向他。 “我从来不是靠运气反杀高手,因为我的运气一向不太好。我靠的是头脑,靠的是阴险和狡诈。” 第四十章 说不清楚 陈升高如何能想得到,诸葛邪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竟是装出来的。 他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缚仙索猛然鞭打在身上,顿时倒飞出去,摔在雪地里翻滚好几圈,才如同死狗一般不再动弹。 缚仙索何其厉害,这一下偷袭,足足将他打得魂魄溃散,他尚未反应过来,已是身死当场,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 他死得如此突然,别说是遗言,就是一个不甘心的仇恨的眼神,也都没有。 诸葛邪缓缓撑起身子,吐干口中的鲜血,冷笑道:“你一个融汇境巅峰的修行者,当真以为我会怕你?若是那两个登封境初期的高手在,我难免要认怂。” “偏偏是你,偏偏你又一个人,假如你带上另一个融汇境巅峰的修行者,和他一同前来,我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哼,这般狂妄自大,真是死有余辜!” 融汇境再往上一个等级,则是出神境。出神境再往上,才是登封境。因此,诸葛邪才会对那两个登封境初期的高手如此忌惮。 足足高出两个等级,可不是开玩笑。同一个等级中,还有初期、中期和巅峰三个阶段之分,每个阶段之间的差距已是不小,等级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昨晚诸葛邪被困山中,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因为害怕那两个登封境初期的高手,以及那一个始终实力不明的家伙。 和两个登封境初期的高手正面冲突,诸葛邪根本想都不敢想,他融汇境初期的修为,无疑是以卵击石。 甚至,同时面对两个融汇境巅峰的修行者,他也没有多少胜算。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跑。 而现在,陈升高只是一个人来找茬,不但没带帮手,还狂妄轻敌,会被诸葛邪这个硬茬反杀,也是理所当然。 从一开始,诸葛邪已经把陈升高给算死,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假装身负重伤,然后伺机偷袭,本以为要骗过陈升高还得多费一点儿工夫,没想陈升高这家伙比想象当中更容易上当。 只是咬破舌头,喷出几口血,就让陈升高断送了性命,这笔买卖赚得盆满钵满。 “兵不厌诈,你能死在我手上,也算不枉此生。”诸葛邪看向陈升高,“你若有来世,再遇到我这样人,就尽量躲远点吧。” 说完,诸葛邪再次将手中的缚仙索朝陈升高挥去,即便知道陈升高不可能还活着,但他仍是有些不放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诸葛邪自认为他很精明,却也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不谨慎行事,难免会吃亏。 鞭尸,就要鞭得彻底,鞭得陈升高想装死也不成。 一阵发泄过后,诸葛邪终于笃定陈升高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又立即倒吸一口凉气,眉头走起,嘴角微微抽搐。 先前他在陈升高面前,确实是装模作样,但是他也果真受了伤。被符箓连炸,被陈升高的法宝直接砸中,那都是铁打的事实。 若不是有那件亵衣护身,他的计划不可能顺利达成。计划虽然周密,但总有意外,诸葛邪面临的意外,就是陈升高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斗法之际,他处于下风,随时可能崩盘,都不是装出来的。是那件亵衣抵挡住了符箓爆炸的威力,也抵挡住了绿石轰击的威力,才让他免于身死。 不过,亵衣虽然能够化解掉灵力造成的、最直接的伤害,但是它却难以消除物体碰撞身体时,所带来的冲击。 诸葛邪被陈升高的法宝直接砸中胸膛,法宝上的灵力威能被亵衣化解,而冲击力却仍存在。 这冲击力使得诸葛邪的胸腔仿佛要炸裂,到现在仍不停地发闷生痛,显然造成了不小的内伤。 再加上之前连连被符箓轰炸,外伤也是不少,此刻,诸葛邪的身体状况很是糟糕,虽无性命之忧,但非常之难熬。 强忍着各种不适,诸葛邪默默地走到陈升高的尸体旁边,然后一屁股坐下。 他看着陈升高那张枯槁的脸,那双还没闭上的,深深陷下去的小眼睛,以及那一头稀疏花白的头发。 “以后我也会变成你这个样子?”他喃喃自语,语气中的情感非常复杂,“怎么可能……或许你说得没错,我可能会比你更糟糕,因为我比你更放纵……” “但是,别忘了,我研习的是悦仙阁的道统,它既然怂恿我纵欲,自然也会保护我的身体,不至于透支。” “除非有一天我失去悦仙阁的道统……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想到万一失去悦仙阁道统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诸葛邪就难免心中慌乱,他不敢再想下去。 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此这般放纵,又失去悦仙阁道统,那后果和下场只可能比陈升高更惨。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休息片刻,感觉气顺了,他便开始从陈升高身上搜刮战利品。 几瓶丹药,一套未用完的符箓,以及一本法诀秘籍。还有,陈升高所驱使的那件法宝,一颗绿色的宝石。 丹药不知是什么丹药,也许只是平时惯用的治伤之药,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先收着,多多益善。 符箓倒是见过陈升高使用,然而诸葛邪并不精通此道,但他知道它是好东西。 至于法诀秘籍,诸葛邪大字不识一个,也就只能先收好。 这一颗绿色的宝石,拳头大小,是陈升高自己亲手炼制的法宝。诸葛邪细细端详了好一阵子,也没在宝石上看出什么名堂。 先不管了,留着以后再研究。 诸葛邪站起身,最后看一眼陈升高,然后转向萧破穹和霍虹离去的方向,那里是一片稀稀疏疏的雪林。 此刻也不知他们逃到了什么地方,得尽快找到他们才行。 诸葛邪想要御空追寻,但感觉身体太过疼痛难忍,只好先用灵力修复伤损之处。他不敢在这里久待,已经因为粗心大意吃了一次亏,岂能又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于是乎,他一边运转灵力调理身体,一边迈出步子,慢慢走进雪林之中。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感觉体力不支,不得不靠在一颗大树下,稍作休息。 没一会儿,他忽然觉察到不远处有动静。那一簇被冰雪覆盖的灌木之后,似有什么东西在活动,发出细细响声。 “谁!”诸葛邪大喝一声,同时放出灵力探查。 “大哥,是你吗?”灌木之后一阵手忙脚乱,随后竟传出萧破穹的声音。 声音刚落,一个人影跳了出来,不是灰头土脸的萧破穹还有谁。 见到萧破穹,诸葛邪不由得心下一松:“老二,你怎么在这里?” “我正要回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跑到这里来了。”萧破穹回答,“那个老色鬼呢?” “死了。” “死了?”萧破穹惊讶道,“大哥,你杀了他?” “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 “也是。”萧破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诸葛邪往萧破穹身后瞧了瞧,疑惑道:“那两个娘们呢?” 萧破穹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古怪,他支支吾吾答不上话,看向诸葛邪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问你话呢,她们人呢?”诸葛邪何其精明,岂会感觉不到事有蹊跷。 “她们……她们……”萧破穹又急又怕又犹豫,一时间满头大汗,口齿不清。 “快说!”诸葛邪愠怒道。 萧破穹心中一横,咬了咬牙,言道:“大哥,她们,走了!” “走了?!”诸葛邪瞪大眼睛,“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破穹倒是想说清楚,可他哪说得清楚。在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着如何把话给说清楚,直到现在见到诸葛邪,他仍是没有想好。 诸葛邪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萧破穹,那张发怒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说话!”诸葛邪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了,就是走了啊。”萧破穹吓得直哆嗦,“就是,就是,就是走了啊。” “她们走了,你为什么要回来?”诸葛邪逼问,“你为什么不跟着她们一起?” 萧破穹都快要哭出来了:“她们……她们不让我跟着啊。” 诸葛邪气极反笑:“那你回来,是想要帮我抗敌的了?” “我……我是这个意思。”萧破穹咽了咽口水,“但我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是……是我婆娘,她也这样催促我,叫我回来帮你。还有你婆娘,她说担心你,让我回来看看情况。” 诸葛邪气得头发都要烧起来,真想用陈升高的绿石把萧破穹砸扁。他现在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跟萧破穹一样是个窝囊废了。 萧破穹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分明是被霍虹和白菡芝给忽悠了。 “他妈的!她们是故意把你支开,然后自己逃走了。”诸葛邪怒骂道,“你这笨蛋!饭桶!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银子!” 萧破穹挠了挠后脑勺:“难怪我在回来的路上,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恶!臭娘们,竟敢耍老子,老子要她们好看!” 诸葛邪意味深长地盯着萧破穹:“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老二,你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吧?” 萧破穹一愣,霍然抬头,嘴巴微微张开,却没说出什么话。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放走她们的!” 第四十一章 兄弟反目 你是不是故意放走她们的? 萧破穹被诸葛邪这么一问,不由得全身一震,默默地低下头,没有应答。 显然,诸葛邪已是点破萧破穹的心思,从来都是他骗别人,这萧破穹竟敢骗他,实在可恶,实在放肆! “你说话,是也不是?”诸葛邪加重语气。 萧破穹直咽口水:“大哥……” “你别叫我大哥!”诸葛邪吼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大哥,你听我解释……”萧破穹急得只恨没多长两张嘴。 “我不听!”诸葛邪两眼通红,“你可真是不识好歹,你放走你的女人,也就罢了,你还敢让她带走我的女人!” “大哥,你听我解释,事出有因。而且我觉得我们这样对她们,真的不好,我们应该……” “闭嘴!” 诸葛邪怒不可遏,一脚将萧破穹踢翻,直在雪地上翻滚出几丈远,撞到一棵大树才停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诸葛邪心里早已明明白白,萧破穹关心霍虹,真心实意为她好,他无话可说。但是,萧破穹放走霍虹可以,放走白菡芝万万不能。 现在,萧破穹竟然还打算合伙来蒙骗于他,还要教他该怎么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倒是为她们好,但你想过为我好吗?”诸葛邪走到萧破穹身前,恶狠狠地说,“没有女人,我该怎么办?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萧破穹连呕几口血,吃力地说:“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诸葛邪冷笑,“难道你果真是受她们蒙骗?” “不,我是有意放走她们。”萧破穹说,“我确实知道她们想要脱身,然后我便顺着她们的意思……” 诸葛邪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萧破穹继续说:“大哥,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残忍了么?那位静月公主,她可还是……” “有出息了?”诸葛邪一手擒住萧破穹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轮得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你还想教我做好人,你的心可真善良!” 萧破穹喘不上气,说话更是不能,但他也不挣扎,一张脸憋得通红肿胀。 “说,她们往哪里逃了?” 萧破穹想要回答,但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抬起手,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诸葛邪遂将萧破穹扔到地上:“赶紧说!” 萧破穹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地说道:“当时,是我先走的,随后她们才离开,我也不知道她们往哪里去了。” 诸葛邪气急败坏,又给了萧破穹一脚,把他踢得半死。他指着趴在地上难以爬起身的萧破穹,言道:“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不再是兄弟!” “大哥!”萧破穹胸前皆被鲜血染红,惨不忍睹,嘴里还有半口血没能吐完。 “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诸葛邪决绝道,“今后我们行同路人,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此地一别,你最好莫让我再撞见,如若不然,我很可能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大哥……” 轰! 诸葛邪也不回身,甩手一道法诀,直接将萧破穹炸飞。他一听萧破穹叫他大哥,就会怒火中烧,这让他想起他竟被自己的兄弟欺骗和算计。 而且,动机还是为了女人,这简直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大哥……带点银子傍……傍身……” 雪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萧破穹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已难以听得清晰。 诸葛邪气得满脑子混乱,急着要去追寻白菡芝和霍虹,兄弟的最后一句关怀,他并没有听进耳中。 他身影,早已飞上高空,直往东方而去。 暮雪国位于神州东方,虽然不知具体位置,但稍微打听,不难知晓。白菡芝身为暮雪国的公主,霍虹是暮雪国的将军,她们要逃,自然会逃往暮雪国。 身为普通的凡人,霍虹还抱着白菡芝,定然脚力有限,这一两个时辰之间,也跑不远。 诸葛邪愤然直追,起初尚怀有信心,可是不久之后,便又是失落,又是疑惑。 方圆几百里,他都找了个遍,仍是没有发现白菡芝和霍虹的身影,别说是她们,就是一个普通路人,也没瞧见。 他试图用灵力探查,可这一下,他才惊觉他本来就身负重伤,早已体力不支。怒发冲冠之际,他全然不顾,直接用灵力御空而行,此刻几乎已油尽灯枯。 肉身的破损,不仅得不到灵力的修补,还要奔波劳累,情况只会更糟糕。 诸葛邪咬了咬牙,试图再坚持一会儿,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撕裂般疼痛,胸口好似被人捅进一把刀,然后疯狂地扭转,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得不从空中落下,到了地上,连站都站不稳,直接摔倒。 “他妈的!我竟然也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他没有起身,而是静静地趴在雪地上,暗自用灵力修复身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灵力不是灵丹妙药,更不是万能的,虽然能够修复损伤,但起效缓慢,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身上也不是没有治伤的丹药,但他不敢轻易吃下。他不知道那些药的具体疗效,他害怕出意外,他怕死。 他不得不怕,因为他知道老天爷恨他,不会帮他,所以他不敢赌运气,所以他事事小心谨慎。 他就这样趴着,好似一具死尸。 日月轮转,不知过了多少天。 等到诸葛邪再次睁开眼睛,又是一天的正午。融化的冰雪,将他身子全部浸湿,他吃力地站起身,仍有些摇摇欲坠。 身体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了,可是灵力也已用得枯竭,须得花时间再次凝聚,才可继续御空而行。 他蹒跚地走在雪地里,想要找些吃的。没有灵力支撑,身体又急需补充营养,进食之事不能拖延。 他不愿再去想萧破穹,也无心再去追寻白菡芝,因为他知道过了这许多天,白菡芝和霍虹早已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 或许,她们已经回到暮雪国境内,倘若再追去,他无疑是自投罗网,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草长莺飞,大地恢复一片生机勃勃的浪漫景象。 暮雪国,皇宫。 装潢精美的寝殿,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 一个绝美女子慢步踏入寝殿,朝屋内轻声唤道:“公主,您醒了吗?” “虹姐姐,你来啦。”屋内闺中,传出另一女子的声音,声音轻柔,隐约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涩。 霍虹稍稍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入内屋,来到床边,掀起床帘,看着躺在床上的白菡芝。白菡芝面颊红润,神情复杂,似乎并不想见人,即便来人是霍虹。 “公主,你怎么了,发烧了么?”霍虹见到白菡芝的模样,感到有些吃惊。 白菡芝微微摇头,欲说还休。 “回来都一个多月了,您就一直躺在床上,这样怎么行?”霍虹怜爱摸了摸白菡芝的小脸蛋,“您总说身子不舒服,传太医过来,你又不让看,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虹姐姐不必太过担心。”白菡芝微微一笑,可爱之极。 霍虹轻叹一息,言道:“既然没事,为什么还一直躺在床上,要多出去走走,不然会闷出病来的。” “我不想出去……”白菡芝低声说。 霍虹又是一叹,迟疑许久,说道:“有件事,我想告诉您,又怕您不愿听。” “什么事?” 霍虹犹豫了一下,才说:“是关于那个恶贼的事。” 白菡芝不由得一愣,自从回到皇宫,霍虹就决口不提关于诸葛邪的任何事,因为怕白菡芝听了伤心难过,可是今天霍虹却要主动触及白菡芝的这块心病。 “你说吧。”白菡芝咬了咬下唇。 “殿下已经命人画了他的像,四处张贴悬赏告示,广招天下能人异士缉杀于他。”霍虹说着顿住了,仿佛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 白菡芝见此,微一细想,便主动问:“告示上写的什么?” 霍虹沉默良久,终于狠下心,回答道:“告示上说,那恶贼凌.辱公主,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 白菡芝目光一滞,心中既觉得吃惊,又感到悲哀。 “虹姐姐,我想离开这里。”她对霍虹说道。 霍虹颇为欣喜:“公主,您要出去散心么?” “不,我的意思是要离开皇宫,离开暮雪国。” 霍虹疑惑道:“您要去那里?” “我也不知道……”白菡芝一脸茫然,“总之,我不想待在这里。” 霍虹顿时明白了白菡芝的苦衷,她想劝阻,却又觉得劝阻并非是为白菡芝好,或许,离开暮雪国才能让她重新恢复以前的快乐模样。 恶贼欺负她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连自己的哥哥,也不放过她,实在可怜。 经过一番认真思考,霍虹想到了一件事,立马告诉白菡芝:“公主,东昊派近日广收门徒,您不如去那里静心调养吧,不会有人敢去打搅。” 第四十二章 忐忑前行 东昊派,乃是神州四大修行门派之一,与西琦、南峙、北芒三大派并列,声势浩大,实力非凡,名副其实的正道巨擘。 凡人一国,在修行者眼中,不值一提。对于东昊派来说,暮雪国微不足道,就算是暮雪国的皇帝,也要看其脸色行事。 别说的东昊派的掌门,就是一个真传弟子,来到暮雪国,皇帝也会亲自迎接,奉为上宾。 如若白菡芝能到东昊山去,自然不会有人敢打搅。 “虹姐姐,你要让我去修行么?”白菡芝感到不解。 “若能修行,自是最好。”霍虹说,“若不能,能求东昊派给出一块静地居住,也不错。” 白菡芝想了想,应道:“好,我去。” “那我尽快安排。”霍虹露出笑容,“我陪你去,然后一起留在东昊山。” 白菡芝摇头道:“虹姐姐,你陪我去就好,不用陪我留下,暮雪国需要你,你得回来。” 霍虹有些诧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心想若不是那个恶贼,公主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那恶徒实在该天诛地灭。 待霍虹离开后,白菡芝睁着水雾朦胧的大眼睛,发了一下呆,然后将右手缓缓地从被子里抽出,手上拿着一块折叠的棉布。 她看了一眼棉布上大片的水渍,神情复杂。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打开床头边上锁的大箱子,箱子里装满了跟她手上一样的棉布。 将棉布放进去,她又从一旁的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 穿好衣裙,她手扶床沿,尝试下床走动。脚刚一落地,立马一个趔趄,她咬咬牙站稳,并努力向前迈出步子。 总会习惯的,她心想。 挪着小碎步,白菡芝终于走到寝殿门口,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欣喜若狂。虽然很艰难,但总算做到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便在这时,庭院外边突然来了一群人,浩浩荡荡,不下二十个。 白菡芝惊异地抬头一看,为首的竟是自己的哥哥,暮雪国的皇子白浩然。 白浩然见白菡芝站在寝殿门口,急忙快步上前,温声道:“皇妹,你终于肯出门了,可把我担心死。” 白菡芝微微一笑:“多谢皇兄挂念,不知皇兄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事,就想来看看你。”白浩然笑道,“你若再不出门,我可非要传太医来看看不可,你不同意都不行。” 白菡芝面色平静:“我已无大碍,皇兄放心吧。” “既然无大碍,那不如陪皇兄走走,好久没和你一起散步了。”白浩然提议道。 白菡芝摇头:“我不想去。” 白浩然略感吃惊:“怎么,身体还是不舒服么?你可别瞒着我,你若不肯陪我去散步,那我可要叫太医来了。” 白菡芝看了一眼白浩然身后的那些人,其中有几位乃是当朝的太医,白浩然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他的心思,路人皆知。 “好吧,我陪你去。”白菡芝咬牙说。 若是平时,白菡芝也极少跟白浩然一起散步,虽是兄妹,但关系一直不算很好,明里暗里都有些针锋相对。 即便一起散步,也不过是走几步花园,聊几句家常而已。 然而今天,白浩然却拉着白菡芝四处闲逛,几乎把整个皇宫都逛了个遍,后边还跟着几个太医。 白菡芝心里明白,白浩然这是要探她的底细,一旦她有任何反常,他便会让太医来查看她的身子。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尤其是他的哥哥白浩然。就连霍虹,她一直也都瞒着。 所以她就像以前一样,该怎么走路就怎么走路,即便很艰难,她也只能咬牙忍住。 “看,前面就是我们皇家的马场了。”白浩然伸手一指,对白菡芝说,“以前,你老是喜欢来这里骑马,技术比我还好。” 白菡芝心下一惊,表面却不露声色:“皇兄,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吧。” “我看你还精神着呢,你以往可没这么容易累吧?”白浩然笑着说,眼神有意无意瞄向身后的几个太医,“好不容易来一趟,骑骑马都不行吗?” 白菡芝也看了一眼那些太医,然后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去。 来到马厩,白浩然吩咐马夫道:“去,给静月公主牵一匹好马来。” 马夫当即照办,牵来一匹上等好马。 “确实是好马!”白浩然看着那匹马,“皇妹,请吧!” 白菡芝也不犹豫,当即翻身上马。缰绳刚一拿稳,后边的白浩然便猛然一拍马屁股,烈马长嘶一声,狂野地往前奔跑。 “皇妹可要小心,你若从马背上摔下来,我可要让太医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皇家马场占地面积极大,烈马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白浩然面带微笑,扭头看向马夫:“这匹烈马风姿雄健,令人惊叹,它是一匹什么马?“ 马夫陪笑道:“野马。” 白浩然大笑:“野马?野马才好,才是真正富有气概的马,它是自然的,原始的,丝毫不经人工雕琢的,实实在在的马。” 马夫道:“是极,它不听从于主人的驱使,不会讨主人的欢心,它只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在草地上尽情地奔跑……” 白浩然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跟来的一行人大声道:“我们回去!” …… 是夜,万家灯火,万籁俱寂。 白菡芝蹑手蹑脚地爬上床,钻进被褥里,静静地躺下,长舒一口气。 日间,白浩然故意让她骑一匹没有驯服的野马,无外乎想刁难于她。然而,她并未让白浩然得逞,一来她驭马的技术不错,二来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或许,当真是习惯就好了。这句话,是谁说过的? 白菡芝不敢去想,不然今晚可能要做噩梦。她知道这世间丑陋的事情何其之多,外边的世界比比皆是,皇宫里也并不缺乏。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不能善良,不能学好。她的心意,仍如当初向那个她痛恨的人所表明的:只要你能学好,我不怪你…… 他能否学好,此刻她已然没有了信心,这或许比她身体上受到的摧残,还要令她疼痛难忍。 她呆呆地想着,忽然一道清风拂过,房间里飘来一个倩影。 倩影轻轻迈近两步,一双柔和的目光看向白菡芝。 这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女道士,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不沾胭粉,不着华丽衣饰,自有让人惊艳之处。 “国师,你怎么来了?”白菡芝扭头一看,便出声问。 女道士乃是当朝国师风怜荷,修为高深,实力超群,称得上暮雪国的顶梁柱之一。 “我来看看你。”风怜荷淡淡地说,不带一丝情感,却隐约透着关怀,“听说,殿下今天来找过你?” 白菡芝如实回答:“他让我陪他散步,还叫我骑马。” 风怜荷叹道:“他明知你身体有恙,受不得颠簸,怎的还这般无理取闹,实在是……”她没能继续说下去,毕竟白浩然乃是当今皇子,即便她对他有诸多不好的看法,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我能有什么办法……”白菡芝一脸无奈,那憔悴的面容叫人看着心疼。 风怜荷默不作声,片刻之后,她突然闪到床边,伸出纤手,一把捏住白菡芝的手腕。白菡芝顿时大惊,却无法将手挣脱,害怕已极。 以风怜荷的修为,若她要探查白菡芝的身体状况,那什么都瞒不住。白菡芝心中五味杂陈,已经预感到稍后会是怎样的尴尬境地。 “奇怪……”风怜荷秀眉微皱,缓缓放开白菡芝的手,“当日我遇到你和霍将军的时候,我就仔细查看过,并未发现你的身体有异。” “如今我再查看一遍,仍是这般结果……你的身子不仅无碍,还比常人更加健壮,甚至堪称强横,各方面都远胜于普通凡人。” “有如此的体质,你怎会感到不适……而且,你体内有两股极其阴寒的灵气在流动,却能相互调和,相互作用,增益于你,此种状况乃我生平仅见。” “奇也怪哉,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菡芝见风怜荷看不出所以然,不由得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言道:“国师不用担心,我早说过我没事,只是心情不太好……” “是了,你受了太多的刺激,短时间内要平复心境,实在有些难为。”风怜荷表示理解,“我还听说,你要去东昊山?” “是虹姐姐告诉你的么?” 对于去东昊山,白菡芝起初还有些勉强,现在她已经完全下定决心,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待在皇宫里。 风怜荷微微点头:“你若果真要去东昊山,也是极好。东昊派的红雾长老与我颇有渊源,我修书一封,你携去东昊山,她自会接待与你,将你妥善安置。” 白菡芝欣喜道:“多谢国师相帮,菡芝感激不尽。” 风怜荷露出笑容,美不胜收:“公主太过见外,昔日你母后有恩于我,我尚未能报答,她便已经不在。如今我能为你分忧,不过是尽点绵薄之力,不足言谢。” 说着,风怜荷陷入思考。 静月公主有如此体质,世所罕见,也不知是获得了什么造化。她若能踏入修行之门,他日之成就,不可限量…… 第四十三章 酒楼风波 暮雪国的东南部,有一块狭长的盆地,灵镜湖像一颗晶莹的蓝宝石,镶嵌在盆地的中央。 许多年前,有一群商人经过这块群山环绕的盆地,发现这里不仅景色宜人,而且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于是便筹集重金,雇人在南面和北面的山中开凿出隧道,使得这个世外桃源与外界有了联系。 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无数的投机者涌入盆地。随着外来人口的与日俱增,灵镜湖边上顺理成章地建起城镇。 著名的聚石镇便由此而来。 张东平是迎风酒楼的掌柜,迎风酒楼是他的爷爷经过千辛万苦打拼,一点一滴积攒才挣来的家业,一直传到他的手中。 他的爷爷是最早来到这里奋斗打拼的一批人,亲眼见证了一个个矿场的兴起,也见证了聚石镇从无到有。 夜幕降临,正是酒楼生意最红火的时候。 一般而言,来这里喝酒的客人比较多,住店的寥寥无几。除非是那些来自于非常遥远之地,经过长途跋涉已经累得够呛的商人,不然不会有人愿意花银子找个舒适的地方睡觉。 大部分的人,都宁愿用住店的钱多喝几碗酒,这是张东平多年以来总结的经验。 如往常一般,楼内大厅极为热闹,张东平惬意地坐在柜台前,看着自己雇佣的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他喜欢听客人们谈天论地瞎扯淡,尤其是那些陌生的远客,他们总会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时常让他耳目一新。 在某一个地方待久了,总会对外界的事物极为感兴趣,如果没有客人给张东平提供新鲜事物和实时消息,他会觉得日子无比乏味。 “南方的一些修行世家又打起来了。”一个客人说道,“听说死了很多人。” 另一个客人接话:“南方的修行世家不是一直在斗狠吗,早已见怪不怪。” “这一次不一样,以前是小打小闹,这一次……” 张东平不关心那些修行之人,在他看来,那些修行之人再怎么闹腾,也不会闹到这里,没必要杞人忧天。 但他喜欢听这一类刺激的话题,原因是每当有人谈论这类话题时,店里的生意就会出奇的火爆。 “修行之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好人和坏人。修行之人若是作起恶来,那可比普通人要残忍得多!”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出一句对修行者不满的话,便立即引起许多酒客的共鸣,一时间都七嘴八舌地开始数落修行者的不是。 “可不是,我曾亲眼目睹见过一个修行之人,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杀死一个不足十岁岁的小姑娘,然后切下肉来生吃。” “你亲眼目睹?那你如今怎的还活着?” “我想,应是那修行之人觉得我的肉不够香。” 对于修行之人,张东平并不了解,他只知道修行之人神通广大,能飞天遁地,甚至可以点石成金。 但他们自视甚高,野蛮粗暴,从不讲规矩和道理,看不起普通凡人。这些都是他从客人们的口中,不止一次听到。 有些人甚至提到过,有不少胡作非为的修行之人,见人就杀,饮血食肉,犹如恶鬼。 眼下,楼里的客人的讨论变得越发激烈,说到后来,修行之人在他们口中逐渐化为嗜血的妖魔。 “修行之人也不全是嗜血的怪物,他们当中也有善良者,不能一棍子全打死。”靠近柜台的一张桌上,一个商人模样的酒客言道,“就如同我们普通人,我们当中不也有很多败类吗?” 一个对修行之人议论得最为激烈的客人,立即看过这边来,对商人道:“当然,这一点不可否认。曾有人说过:‘我见过在天上飞的鱼,也见过在水里游的鸟。’但不能说大多数鱼都在天上飞,而大多数鸟都在水里游,是也不是?” 商人点点头,欲言又止。 听得酒楼大门“啪”的一声轻响,两个魁梧的人影阔步走进来,一直走到柜台前。 从这两人进门之时,张东平就立即注意到他们,而且一眼就能够看出他们的身份。 身披军甲,腰配长剑,一双长靴踩得木质地板咯咯作响,一脸的傲气,一双眼睛看谁似乎都不顺眼。 像这样的客人,张东平以往也接待过不少,他非常清楚该如何应对,也非常清楚什么样的招待才能令他们满意。 “终于来了两个肯花银子的了。”张东平心想。在他眼里,聚石镇的戍卫军是最尊贵的客人,而言前的这两位,就是戍卫军。 两个戍卫军扫了一眼柜台后方,目光落于木架上陈列的酒坛,然后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挑最好的上。” “当然!”张东平伸手拿起银子,在手中掂了掂,“客官请稍后。” 两个戍卫军转过身,走向聊得最热闹那张桌子,其中一人注意到了那个打了鸡血一般,连连吐槽修行之人的酒客,笑着对他说道:“看得出来,阁下对修行之人有很大的偏见。” “事实上,我不过是在阐述事实。”酒客认真回应。 戍卫军说:“如此说来,你跟修行之人打过很多交道咯?” “那些修行之人杀了我的亲人,杀了我的邻居。”酒客的语气中带着怒火,“我也险些死于他们的妖法之下。” “真是血海深仇。”戍卫军笑了笑,目光始终盯着酒客,“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你所料不错。” “更具体一点,应该是南方临海之地的人?“ “这也能从口音中听出来?” 戍卫军笑容依旧:“南方临海之地有一个渔村,名叫听涛村。我听闻,近段时间听涛村发生了一桩血案,一个叫刘浅的渔夫被人杀死在家中,家里被洗劫一空,他的邻居也受其牵连。”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据说制造这桩血案的凶手,不是别人,竟是刘浅的侄子——” 说到这里,戍卫军凑近酒客,压低了声音:“难道说刘浅的侄子是一个修行之人?” 酒客脸色骤变,微微后退两步,挺了挺胸膛说:“传闻之事总有许多出入,听来的东西不可完全相信。” 戍卫军坐到旁边的桌上:“言之有理,没有真凭实据自然当不得真。我也就谈谈自己的所见所闻罢了,其实我也并不喜欢修行之人。” 坐在靠近柜台的那名商人,这时扭过头来,对两个戍卫军道:“都说聚石镇的戍卫军本事高强,见多识广。两位既是戍卫军,想必比我们更了解修行之人,不妨说来听听,让我等也知晓真正的修行之人,乃是何样。” 一个戍卫军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酒,跟自己的同伴碰了杯,一饮而尽。 然后他说:“我们对修行之人也是知之甚少,只是偶然见过一两个修行者,他们匆匆往来于这地界,不屑于跟普通人打交道。平心而论,如果有机会,我很想跟他们切磋一番。” 商人兴致勃勃的问:“你觉得自己的胜算如何?” 戍卫军笑着回答:“一对一,我有七分把握。”他虽然嘴上说有七分把握,语气中却透着十二分的自信。 张东平亲自把一盘烤牛肉送到两个戍卫军面前时,恰好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客人,正像做了贼一般灰溜溜地走向大门。 他微一细想,才想起来这个身材矮小的客人,便是刚才那个说话最大声、对修行之人议论得最凶的家伙。 张东平心里很清楚,但凡有客人以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离开,定然是被什么人用了什么话给怼了,并且认了怂,这种事情每个晚上都有发生。 张东平不在乎客人们以什么样的心情和方式离开,只要他们付够了钱,就是哭着滚出大门也行。 小心翼翼地将烤牛肉在桌上摆好,随后,张东平发现楼里几乎所有的客人,都齐齐把目光转向了大门处,就连他跟前的两个戍卫军也不例外。 张东平也好奇地转过头,看向了大门处。 就只是这么一眼,张东平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他敢用自己的初恋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上天是如此的眷顾他,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酒楼的大门又高又宽,此刻,一位身材高瘦的客人正站在那里,朝楼里瞄了一眼,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进来。 “修——修行者……” 有人用生涩的语气,声音低沉地说出几个字,仿佛这几个字他第一次认识,而且生怕别人听到是他说出来的。 张东平敢用他的初恋的双亲发誓,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修行之人的模样,也是他即将接待的第一个修行者来客。 眼前之人,浑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和威严,他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普通凡人虽然不能觉察到修行之人的灵力,但灵力的存在,他们或多或少也能有所感知,那种无形的压力,真实而且令人心惊胆寒。 没见过猪跑,总该吃过猪肉。平日里时常听说关于修行者这样那样的事情,对于修行者的描述,不用刻意铭记,也早已印在心中。 第四十四章 闻风丧胆老骗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修行之人走进来,然后泰然自若地在厅中的一个角落坐下。 修行之人穿着简单而破旧的白色布衣,看得出来以前这些衣物很是华贵,现在已不成样子。他似乎也有些担忧,警惕的目光时不时打量周围的酒客。 一时间,酒楼大厅里鸦雀无声,有的客人从那修行之人出现在大门外之时,就已举起酒杯,直到此刻,杯中的酒仍是满的。 有的客人已经悄悄向大门方向挪动,似乎想提前离开,以防有何不测。 张东平感觉自己的后背直冒冷汗,但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作为酒楼掌柜的他还是鼓足了勇气,朝那位修行之人走去。 修行之人也不过是拥有灵力的人,从外表上看,也没什么奇特,不会有三头六臂,不会长着两张嘴。 这一位更像是落难的富家公子,身上自有一股儒雅气质。 张东平的脑海中冒出许多不好的想法,他感觉修行之人坐着的那张凳子,下一刻就要塌,他感觉修行之人一旦生气,用大手掌一拍桌子,桌子就会稀巴烂,他感觉修行之人一拳就能在他的酒楼墙壁上砸出一个大洞…… 他不敢再想下去,强自保持镇定,恭敬地问修行之人:“客——客官,要来点什么?” “好吃的,尽管上。”修行之人用不算流利的语气回答,“还有好酒,都拿来。”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得到修行之人的回复后,张东平笑容灿烂地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离开,十万火急地去给这位前所未有的客人张罗酒食。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而焦躁,过得半晌,客人们发现这个修行之人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便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不多时,大厅里的气氛变得诡异,客人们的心态从开始的担心害怕,变成了如今的稀奇和玩味。 部分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放在修行之人身上,另有部分人的目光则投向了两个戍卫军,尤其是那位见多识广的戍卫军。 张东平给修行之人端来一大盘烤牛肉,几样下酒的小菜,以及两坛上等佳酿。这两坛好酒,可是迎风酒楼珍藏多年的镇店之宝。 看着满满一桌酒食,修行之人有些犹豫。 张东平连忙恭声问:“这——不合客官的胃口吗?” 修行之人正色道:“你给我上如此之多的好酒好菜,一来我未必吃得完,二来我也未必付得起钱。” 张东平微微一愣,惊讶于修行之人的直白,他的脑子还算好使,压低了声音对修行之人说:“您是第一个来我这里吃饭的——特别的客官,这一次我给您优惠,您尽管吃,只收您一文钱。” 修行之人迟疑道:“那多不好意思。” “客官切勿客气,有什么需要就跟我提。”张东平大声说。 看着修行之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张东平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顿饭钱他压根就没打算要,只求这位难得一见的客官不闹出点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就好,因为那些关于修行者的传言实在太令人胆寒。 这位修行之人的胃口很大,显然是饿坏了,完全没有什么吃相。 大厅里的客人们都很费解,当然,这些已经感觉不到危险的客人,更在意和期待的是两个戍卫军接下来的举动。 坐在旁边的好事者凑过来,低声对一位戍卫军道:“我想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这位声称想要跟修行之人一决雌雄的戍卫军,此刻眉头紧锁,他有勇气,但他也有头脑,他希望跟一个修行之人切磋,但他不想激怒一个修行之人,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斗狠,所带来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没有真正跟修行之人交过手,心里的底气并没有多少,万一托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妥协退缩,因为大厅里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这些客人们都听到了他先前说出口的豪言壮语。 “其实不必在意这些东西。”他的同伴言道,“说出口的话也不一定要当场兑现。” 他摇摇头,这种时候,哪怕只是一时半刻的质疑,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最终他还是起身走向那个修行之人,去之前他跟同伴商量好,一旦情况不妙,同伴就上前相助。 在他看来,即便他一个人不敌修行之人,两个人还是稳当的,当然最好还是点到为止,挣了面子就行。 对于戍卫军的到来,修行之人暗自感到吃惊和疑惑,不过他仍是只顾着吃喝,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 看到戍卫军走到修行之人的身旁,酒楼掌柜张东平的额头上布满了黑线,他几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听说修行者很能打。”戍卫军微笑着对修行之人说,“我想跟你切磋交流一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修行之人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了戍卫军一眼,奇怪道:“你要跟我打架?” 戍卫军说:“只是切磋,点到为止。” 修行之人下意识朝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客人们眼中那看戏的期待目光,他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他摇头对戍卫军说:“没必要这么做,这无关勇气和面子。假如你成心寻我开心,那么你定会付出代价。没有任何人能容忍自己被戏耍,我也一样。” 戍卫军自知理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然的话,他就会成为在场的客人们茶前饭后谈论的怂包,这是作为戍卫军最不能接受的。 “我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很敬重你。”戍卫军说,然后声音加大,使得大厅里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听到,“眼下,我已下定决心要向你挑战,要么你接受我的挑战,要么你就自认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是你的对手。”修行之人面无表情地说。 戍卫军顿时愣住了,紧接着便是大厅里突如其来的哄堂大笑,这让戍卫军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非常中二滑稽。 因此,他恼羞成怒。 当戍卫军拔出长剑奋力朝修行之人身上砍去的时候,修行之人也怒了。 修行之人侧身躲过剑刃,豁然起身。一双冷目猛然爆射精光,手掌一推,一股无形的力量后发先至。 戍卫军赶忙往地上一滚,避开修行之人的反击后,极为狼狈地爬起来,紧握手中的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苦战。 他成功地激怒了修行之人,但这恰恰是他不希望发生的。 看到戍卫军和修行之人剑拔弩张,一场恶战已然不可避免,酒楼掌柜张东平直是叫苦不迭。 劝阻一个恼羞成怒的戍卫军已是难上加难,再加上一个暴怒的修行之人,张东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 就在所有人都自觉往边上靠,在大厅中央腾出一块空地给戍卫军和修行之人打斗的时候,酒楼的大门外猝不及防地刮起了一阵阴冷的寒风,无孔不入地迅速灌入楼里,使得大厅内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所有人皆是感到奇怪,这股古怪的寒风是怎么来的。似乎被这股寒风一吹,怒火中烧的戍卫军和修行之人也突然冷静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酒楼大门处。 大门外是一片黑暗,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片刻后,那片黑暗从门外蔓延到门内,仿佛带着来自凛冬的北风,刺骨的寒意令人牙关打颤。 在大厅昏暗的灯光下,客人们终是看清了涌进来的那片黑暗的真面目,那是一个披着麻布斗篷的老者,微微弓着背,面颊瘦削,一双布满沧桑的眼睛却折射出清亮的光芒,直逼人的心灵。 他手上拄着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作为拐杖,拐杖之上,挂有一块青布,布上写着三个大字:包半仙。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过进,客人们的心也随着他的脚步声和拐杖敲击地板的咯咚咯咚声响,慢慢地放松下来。 他只是一个老头,一个算命的老头,最多也只可能是一个不普通的算命的老头,大多数客人们的心里如是想。 但没人敢靠近这个老头,他身上仿佛有一种让人觉得恐怖的气息,越是靠近他,就越不禁感到害怕。 戍卫军也像其他人一样暗自往边上退开,他早已把和修行之人之间的恩怨,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他感到喉咙有些发干,两眼死死地盯着老头,犹如目睹到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事物。 耳边传来同伴一字一顿的颤抖的声音:“老——老骗子——” 戍卫军连忙用手捂住同伴的嘴,用粗沉的语气言道:“是包大仙!” 修行之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桌上,继续享用他的酒食。 他没有再去留意戍卫军的动向,反而时不时悄悄地朝那个刚进来的老头瞄上一眼,似乎对那老头有着某种忌惮。 酒楼大厅再一次变得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戍卫军和修行之人的冲突,就这样出人意料地化解了,可是酒楼掌柜张东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目睹了老头的出现,也目睹了戍卫军和修行之人见到那老头时的反应,如果还没看出点眉目来,那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已补齐) 修行之人到来时,张东平还能鼓起勇气去招待,这一次他完全没了任何的勇气,只是像一根木头一般呆愣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那老头走到他的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些什么。 “给我来点吃的。”老头用温和近人的语气对张东平说。 张东平条件反射一般僵硬地点了点头,等到老头转身去找位置坐下,他才晃过神来,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然后立即奔向后厨。 本以为客人们会在短时间内尽皆陆续离开,毕竟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喝酒作乐。 然而,当张东平再次回到大厅,他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没有一个客人离开,也没有一个客人处在老头的十步之内,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往边上靠,尽量远离老头所在的那张桌子。 为什么大家还继续在大厅里逗留?张东平从客人们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隐约读懂了什么。 当一个人面对极为强大而恐怖的事物时,就会选择逃避,如果逃避不了,便只能让自己尽量不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所以此时此刻,谁第一个出门,就会成为老头关注的焦点。 老头就像一轮烈日,而其他人则是烈日下暴晒的蛆虫,忍受着煎熬,无处遁形。 不过,在张东平看来,这老头并非大家所想象的那样可怖,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那修行之人和戍卫军都对老头敬而远之,但老头身上实在没有任何令人惊骇之处。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平易近人,或许当真只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家而已。 只凭那修行之人和戍卫军的反应,就能断定老头是一个不可招惹的高人? 不管怎么说,大家眼下都已将老头视为洪水猛兽,张东平的心里,也不免直打鼓。 “您要的酒菜。”张东平把酒楼里最好的饭菜和美酒,依次摆到老头的桌上,即便老头并没有言说要上酒。 “多谢。” 老头的感激之语听在张东平的耳朵里,直感觉瘆得慌。 老头悠闲自得地享用着他的酒菜,与其他客人的紧张兮兮形成鲜明的对比。 包括那个修行之人和两个戍卫军在内的所有客人,始终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整个大厅极度的压抑,直到酒楼大门突然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响。 除了老头之外,所有人都被这一道清脆的声响吓得头皮发麻,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甚至,有的人因为惊吓过度,一时间瘫软在地上。 不出所料,大门被推开后,门外又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众人惊骇和好奇的目光当中,他缓缓走进来。 他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身上披着一件黑白相间的风衣,身无长物,两手空空。他只是看起来显得潇洒倜傥,实际上,他全身上下连一件贵重的饰物都没有。 他淡定自若地朝柜台走过去,丝毫没有察觉到大厅里的异样。 客人们发现这个年轻男子的长相很特别,他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和一双黑色瞳孔的眼睛,这是很难见到的。黑色的长发并不稀奇,黑色的瞳孔也不稀奇,但黑得如此彻底,就很稀奇了。 那是一种漆黑,深黑,混沌的黑暗,如同地底的深渊,如同无月无星的夜空。 就连那个见多识广的戍卫军,也是第一次见到竟有人生成这副模样,在他的印象当中,似乎并没有哪个地方的人有如此外貌特征。 从外表衣物上看,这个年轻男子不是商人,也不是农夫。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威压,就更不可能是修行者了。 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有点像弱不禁风的书生,不过他身上却没有儒雅气质,反而隐隐带着一股痞性。 年轻男子催促掌柜张东平,赶紧拿吃的出来招呼。然后,他提着一坛酒转过身,很随意地观察了一下大厅里的状况。 他发现大厅四周都已坐满人,唯独中间位置空出一大片地方,那里只有一张桌上坐着人,是一个披着麻布斗篷的老头。 只能看到老头的背影,似乎没什么奇特,因为麻布斗篷将老头的身躯完全遮挡。 此外,他还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修行之人,这让他感到有些惊奇。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是很洒脱地向中间的那张桌子走去。 在酒楼掌柜张东平的注视下,年轻男子一屁股坐在了老头的对面,这一幕让张东平看得心惊肉跳,险些就惊叫出声。 老头的身子微微一滞,很是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年轻男子,那深邃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 “怎么是你!”年轻男子见到老头的真面目,顿时惊叫出声,仿佛目睹了老鼠追着猫咬,“你这个老骗子,你到底想怎样!” 老头怒上心头,吹胡子瞪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想怎样,是该我问你才对吧!” 年轻男子气得浑身发热,一边脱下风衣,一边撩起袖子,似乎想要好好修理一下面前的老头。 老头不以为意,继续说:“前些日子,我走在你后头,你一见我就大发雷霆,说什么我居心叵测,老是鬼鬼祟祟跟着你。” “如今我走在了你的前头,先一步进到这家酒楼,你怎还有脸说我跟着你,明明是你跟着我才对吧!” “包小皮!”年轻男子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把我惹毛了,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老头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叶承云,不,应该是诸葛邪,你可别大声嚷嚷,若是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里,那你就要倒大霉了。” 年轻男子当即闭嘴,粗红着脖子,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老头。 他不是诸葛邪,还能是谁。而他面前的这个老头,便是当初在离水县遇到的老骗子包小皮,以算卦为生,行走江湖,招摇撞骗。 诸葛邪和包小皮是如何又纠缠在一起,须得从一个多月以前说起。 一个多月前,诸葛邪追寻白菡芝和霍虹,无果而终,倒在雪地里。他花费数日时光,用灵力修复肉身,能够行动自如之后,便狩猎进食,然后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 (本章未完,后边尚有千余字,因周末有事,无暇编辑更新,明日补齐。另:明日补更今日欠缺的一章,同时因为出现了第一个收藏本书的读者朋友,明日加更一章,就是说,明日总共更新四章。往后出现各种第一次状况,都有加更。) 补: 很快,他来到一个小县城,正要去青楼妓院快快活活地修整一番,不料却在县城门边上看到一则张贴的告示。 他不识字,但他认得告示上那栩栩如生的人头画像,如此之帅气,如此之潇洒倜傥,不是他本人还能有谁。 竟然被通缉了,看来应是暮雪国的手笔,只为白菡芝一事。他一下就想明白,但不能完全确认,于是想办法问清楚情况。 “大伯,这告示上说的什么?”诸葛邪一只手捂着下半边脸,装作咳嗽,然后问身旁正在看告示的一个老大爷。 老大爷也不回头瞧他,当即回应:“告示上说,一个叫诸葛邪的恶霸淫贼,竟敢凌.辱暮雪国的静月公主,十恶不赦……” 诸葛邪没把老大爷的话给听完,便立即开溜,听了前边几句,他已然达到目的。事情果然如他想的那般,这下麻烦大了。 他连城门都不敢进,赶紧转身离开,加快脚步,鬼鬼祟祟地往偏僻无人之处逃跑。 慌不择路之际,迎头撞上一个瘦小的老头,吓得他立即暗自运气灵力,准备进行一番厮杀。 定睛一看,不由得当即破口大骂:“他妈的,怎的是你这个老骗子!” 老头捂着脑袋,抬头一瞧,也是一脸的惊异:“怎的是你这个坏人!” 诸葛邪镇定心神,审视着包小皮,两只眼睛直打转:“老骗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包小皮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我被通缉了,得赶紧逃!” “你被通缉了?”诸葛邪怀疑包小皮在指桑骂槐,“你不过是一个老骗子,怎么可能会被通缉?” “我骗人了,骗——我没骗人,只是他们不相信我,然后说我骗人,然后通缉我。” 诸葛邪见包小皮说话没头没尾,心里知道他在忽悠人,便也不在意他的话,只是暗自琢磨该怎么干掉他。 本来就是为了追杀他,才离开离水县,现在瞎猫碰上死耗子,他竟自投罗网,岂能再让他逃走。 包小皮似乎根本没觉察出诸葛邪心中的恶意,只是一脸着急,言道:“小坏蛋,这不远处的县城里,来了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修行者,据说是暮雪国皇家派出来的高手。” “这个修行者,真的是非常非常厉害,方圆千里之内,但凡有人使用灵力,她立马就能察觉到,然后瞬息之间飞身而至。” “众所周知,我算命也是需要动用灵力的,因此我得赶紧逃,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你也赶紧逃吧,不对,你用不着逃,你又没被通缉。” 包小皮说完,掉头就开溜,那个样子确确实实像是在逃命,简直恨不得老妈多生两条腿。 听得包小皮一席话,诸葛邪半信半疑,精明的他自是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包小皮骗他的,但他又极为谨慎小心,但凡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他都不敢冒险。 眼看包小皮就要跑得没了踪影,诸葛邪赶紧追上去:“老骗子,你别跑!” 第四十六章 同命相怜(补) 包小皮在前面跑,诸葛邪在后面追。诸葛邪不敢动用灵力,脚力应该会比包小皮这个小老头强得多,可他就是追不上包小皮。 直到包小皮停下休息,诸葛邪才气喘吁吁地赶上来。 “你给我站住……站住……“ 包小皮转过身,一脸奇怪地看着诸葛邪:“我站住了,你要怎样?” 诸葛邪当即扑上前,双手死死掐住包小皮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要杀了你!” “杀——”包小皮艰难地挣扎,“杀——杀不得!” “怎么杀不得?”诸葛邪不为所动。 包小皮急忙解释:“因为——因为我是绝世高人,杀不得!” “你是绝世高人,我就是万仙之帝,无上之尊!”诸葛邪气极反笑。 “对对对!你是万仙之帝,无上之尊,不能乱杀人。”包小皮努力挣脱诸葛邪的手,“话说回来,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啊,让我死个明白。” 诸葛邪冷声道:“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包小皮委屈道,“我就只知道你的名字而已,这也是罪过?” 诸葛邪道:“你还知道我和我母亲……” “我不知道!绝对不知道!”包小皮信誓旦旦地说,“我连你生母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你长得跟她有点像……” 诸葛邪一愣,缓缓松开手,问道:“除此之外,你还知道我跟她之间的其它什么事吗?” 包小皮咳嗽几声,言道:“我又不说你们家的管事,怎么会知道你们家的苟且之事……” “苟且之事?”诸葛邪目露凶光。 “不是,不是,是家事,家事!”包小皮一脸的惊恐,“我不过就是一个算命的,混口饭吃而已,怎的还能招杀身之祸,真想不明白……” 诸葛邪意味深长地看着包小皮:“你这个算命的,可不简单呐,连我的姓名身世都能算出点一二来。” “什么狗屁!”包小皮不屑道,“不管碰到谁,我都是这么说的……捧一下人家的父母,夸一下人家的身世,自会有人对号入座,仅此而已。” 诸葛邪微一细想,好像包小皮说得也对,显然是自己草木皆兵,真当一回事了。 但他还是发现了不对劲:“不对,那你怎的连我的姓名都知道?” 包小皮手指一掐:“算的!” 诸葛邪越听越糊涂:“你他妈的,到底是会算,还是只会忽悠!” “会算!也会忽悠!”包小皮正色道,“没有一点真本事,怎敢出来骗——怎敢出来跑江湖。” “行了行了,你赶紧滚吧!”诸葛邪摆摆手,不愿再见到包小皮。知道包小皮并未算出他和生母之间的秘密,他也就放心了。 数日之后,诸葛邪又在一处偏僻无人之地,撞上了包小皮。 “你他妈的,我不是叫你滚吗,你怎的还跟着我。”他顿时大发雷霆。 包小皮委屈道:“我哪是跟着你啊,我分明是在逃命。你也在逃命,我们不过是往同一个地方逃而已。” 诸葛邪一惊:“你怎知我在逃命?” “到处都张贴有你的通缉告示,谁不识字啊,一看便知。” “我就不识字,你他妈别跟着我!” 又过得几日。 “你他妈怎的还跟着我!” “明明是我先来的!” “再让我撞见你,我就杀了你!” …… 迎风酒楼的大厅里,仍是那般鸦雀无声。 包小皮兴致勃勃地看着怒火冲天却不敢发作的诸葛邪,低声言道:“你我都是亡命之徒,都在逃命,同命相怜,相煎何急?” 诸葛邪又好气又好笑:“你他妈不过是骗了人,什么亡命之徒!不过你这么可恶,也该死!” “嘘!小声点。”包小皮提醒道,“这里有官差,还有修行者,咱们不能暴露身份……” 诸葛邪暗暗地朝两个戍卫军和那一个修行之人瞄上一眼,见到他们都是一脸忌惮地看着这边,不禁感到奇怪。 “这里不能坐吗?”他问包小皮。 “可以,当然可以。”包小皮用他那玩世不恭的声音回答,“任何人都能坐,但不是任何人都敢坐。” 诸葛邪微微一笑,当即坐下,往杯子里倒满了酒:“为什么不敢?” 不过是一家酒楼的一个位置,何以这般讳莫如深。要是平时,诸葛邪根本不屑跟包小皮坐一张桌,现在,他倒乐意之致。 因为,他觉得很有趣,这帮人竟然如此忌惮包小皮,也不知包小皮是不是在以前祸害过他们。 包小皮好奇地盯着诸葛邪的胸膛看,因为他注意到诸葛邪的左胸一角,露出一小片做工精美的白布。 “我也不太明白。人们总是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事物,本能地感到恐惧。”包小皮故作高深地回应诸葛邪。 诸葛邪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包小皮似乎对诸葛邪越发感兴趣,问道:“那么你呢?” “我?”诸葛邪看了其他客人一眼,“我跟他们一样,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也会本能地感到恐惧。” 包小皮的眼中放射出精光:“所以你能理解?” 诸葛邪不明所以:“我需要理解什么吗?” 包小皮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事实上,”诸葛邪接着说,“我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除了本能地感到恐惧之外,还会感到极度的好奇。” “这不是一种好习惯。” “本性使然。” 自从诸葛邪坐到包小皮的桌前,大厅里的客人们那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有胆大的率先离开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走出酒楼大门。 剩下的人见出头鸟安然无事,也都迫不及待地你追我赶离开酒楼。 不多时,酒楼大厅里就只剩下了三位客人:修行之人、包小皮和最后光顾的诸葛邪。 酒楼掌柜张东平原以为今晚的风波总算是过去了,但是,这最后的三位客人却出奇一致地告诉他一件让他夜不能寐的事。 这三个家伙竟然要住店!张东平差点就被吓疯了。 月华如水,能将人的内心照得透彻。寂静的阁楼上,漆黑的角落里,一双锐利的眼睛注视着透过窗口洒到房间地板上的月光,仿佛这片月光中有着让人着迷的东西。 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声响隐约传来,诸葛邪将目光从窗前的地板上,转移到房间对面的黑暗角落,静静地等待,观察,思考。 那断断续续的窸窣声越发清晰,诸葛邪忍不住开口问:“你在跟老鼠说话?” “打扰你休息了?”黑暗角落里传来包小皮的声音。 “是我自己睡不着。”诸葛邪回答。 “酒楼掌柜不该让我们挤在一个房间里。” “或许他有着他的小算盘。”诸葛邪说,“你能够跟动物进行交流?” “这不算是天大的本事,动物成精后能口吐人言,没成精之前,也有自己的土话。”包小皮回答,“跟动物交流,这种行为对普通人来说太过神秘,太难以理解,但对于我包半仙……” “行了行了,总之听起来很有趣就是了。” “你是第一个说出这样的话的人。” 诸葛邪笑了笑说:“希望我不是最后一个。” “咱们这样逃命,也不是办法。”包小皮说,“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省得奔波劳累。” “你有好去处?”诸葛邪倒是认同包小皮的想法。 包小皮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床上,慢慢地躺下了,然后说道:“我还没有想好,不过要去的地方须得无人敢打搅,那才安全,最好能有修行者坐镇。” 诸葛邪问:“有修行者坐镇,你就不怕他知晓你的身份,然后对付你么?” “怕什么,我就只是骗人而已。”包小皮说,“最多认个错,忏悔一下,也就过去了。” 诸葛邪苦笑:“过去……能过得去吗?我可没那么容易……” “你真的把静月公主给那个了?” “你能不能别提这事,小心隔墙有耳。” 包小皮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才说:“难怪暮雪国会如此大动干戈,把数一数二的修行高手都派出来。你可要小心,最好远离暮雪国。” “这不用你提醒。”诸葛邪说,“我这不是正往南方走么。” 包小皮说道:“南方是个好去处,我也打算去南方发展,听说那里达官贵人贼多,银子肯定大把大把的有……” “你这老骗子,满脑子都是银子。” “那你满脑子是什么?”包小皮问,“女人?” 诸葛邪笑道:“你看出来了?” 包小皮跟着笑:“听说南方的女人,个个都水灵灵,像花似的……” 次日,两人离开迎风酒楼时,看到昨晚那个修行之人也正准备启程。那修行之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年纪,风尘仆仆,好似也经过了不少的奔波。 “我看他也像是在逃命。”包小皮暗暗对诸葛邪说,“跟你一样,是个亡命之徒。” 诸葛邪感到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他,像不像你一样,总是左顾右盼,担惊受怕。”包小皮笑着说,“好似随时都有人来找茬。” “你这是在损我。”诸葛邪表示不开心,哄不好了。 包小皮说:“我看他的情况,未必比你好多少。” “那他一定活得很累。”诸葛邪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谁都活得不容易,不是吗?”包小皮说,“跟你相比,他或许还算幸运。” 第四十七章 失魂沼泽 离开聚石镇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南面的隧道,一条是北面的隧道,开凿这两条隧道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但也为聚石镇带来了发展和财富。 聚石镇的东面和西面都是连绵的群山,难以通行,因此聚石镇成为了贯通南北的交通要道。 一个上午过去,那修行之人已经远远地走在诸葛邪和包小皮的前头,两人甚至连那修行之人的背影都已看不到。他们不禁也感到奇怪,那修行之人为什么不御空而行,反而用脚走。 莫非当真也是亡命之徒,害怕被别人发现? 中午停下来休息,诸葛邪到附近的溪流取水解渴,他用容器装水的时候,看到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胸前露出半片的亵衣布,不由自主地发了半晌的愣。 回到休息处,诸葛邪把水递给包小皮,问道:“你要到南方的哪个地界?” 包小皮往嘴里灌了一口清凉的水,回答说:“看看哪里比较富足,我就去哪里。” “我没去过南方,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 包小皮笑道:“看得出来,你不经常出远门。” “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包小皮点了点头:“神州大地,我几乎都跑了个遍,没有什么地方是我没去过的。” “当真?”诸葛邪很是好奇。 “骗你做什么。”包小皮回答说,“连那种传说中的秘境,我都有所踏足。” 诸葛邪嗤之以鼻:“别吹牛了,那种地方连修行者都不敢轻易接触,你一个脆弱渺小的普通凡人,能够偏居一隅已是不易,还敢去踏足那些神秘而危险的地域?” 包小皮哼了一声,言道:“这些年我四处漂泊,到过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见过许多离奇古怪的事物,非常清楚这个世间有多危险。” “普通凡人能够在这样危机四伏的世间中存活下来,并且逐步发展壮大,非常的不容易,确实没必要以身犯险,但是——” “但是我包半仙,岂是普通人?我包半仙……” “行了行了!” 傍晚,他们来到了聚石镇北面的隧道口,并且在这里跟那个修行之人再次相遇。 看样子,那修行之人似乎打算在隧道口附近休整一晚,明日再通过隧道。 诸葛邪见那修行之人独自一人长途跋涉,认为他一定会感觉很无聊,于是走过去想要跟他聊聊,但最后只是悻悻而归。 那修行之人始终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跟他套近乎,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一句话也不回,目光中带着警惕和许些敌视。 “他不喜欢你靠近他。”包小皮对诸葛邪说,“跟他保持距离,对你和他都有好处。” 诸葛邪微笑着说:“我只是觉得我和他之间可以进行一些交流,深入探讨一下逃亡经历。” “交流需要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而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 诸葛邪耸了耸肩:“难道我长得还不够帅气?” “你以为呢?”包小皮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看来我们也要在这里停留一晚,今晚可能会有暴风雨。” 暴雨倾盆而下,狰狞的闪电不时划破黑夜,带着骇人的雷暴声。 诸葛邪和包小皮卧靠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下,勉强能够避雨。汇聚成流的雨水冲刷着山间的沙石和泥土,在他们面前缓缓移动。 不远处,那修行之人挤身在一个岩石坳的黑暗角落里,不知是否也被哗啦啦的雨声吵得难以入睡。 “我能不能向你了解一些事情。”诸葛邪突然问包小皮。 这似乎在包小皮的意料之中,他想也没想便反问:“是关于你胸前的那件亵衣?” 诸葛邪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会算!”包小皮大言不惭,“而且,你一个大男人,将一件女人的亵衣但宝贝藏着,其中肯定有故事。” 诸葛邪说:“果然神机妙算!难怪能忽悠到银子来花。” 包小皮笑道:“没有点真本事,怎敢混江湖。说吧,你要问这亵衣的什么事。” 诸葛邪说:“你说,这亵衣是不是我生母的?” “你不是早已认定了吗。”包小皮说,“怎的还来问我。” “我想听你给出的答案。” “你心里不是拿不准,而是希望得到不一样的答案,没错吧?” 诸葛邪苦笑:“算不算寻找一点自我安慰?” “过去的都过去了,要向前看。”包小皮言道,“是也好,不是也好,这跟你今后要怎么做人,有半点关系吗?你觉得什么答案才能够改变你?” “为什么要改变我?”诸葛邪一脸古怪,“我现在很好啊。” 包小皮笑道:“那不就行了,还问什么。你这个淫贼,见个漂亮女人就要祸害,你岂会管她是谁。” “也对。”诸葛邪点头道,“我管她是谁……” “至于这亵衣……”包小皮继续说,“它不是凡物,这个女人……啧啧啧,难道她也遭你毒手了?” “胡说!”诸葛邪当即反驳,“你不要污人清白!” “你清白?难怪这老天都哭了……你这小淫贼,一肚子坏水,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诸葛邪心想,当然是老不死的教出来的咯,我这肚子里本来没有坏水,吃得多了,也就有了。 “还好,还好。”包小皮突然叹息,“你这一个多月以来,没有继续作恶。” 包小皮不说倒罢了,一说这话,诸葛邪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因为你,老跟着我,害我不能干好事!我都快憋死了!” “你那也叫好事?分明是祸害*!”包小皮言道,“你祸害别人也就算了,手段还极其龌龊。” 诸葛邪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做梦的时候,说了梦话,我全听到了。” 诸葛邪暗自奇怪,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说梦话的习惯,怎么突然就说了呢?莫非是近段时间太过紧张劳累,才导致的? “我都说了些什么?”他问包小皮。 包小皮一脸厌恶:“污言秽语,我难以启齿。” 诸葛邪笑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我听得清清楚楚。”包小皮气鼓鼓地说,“你说什么阴元,什么张开腿,还有……” “打住!”诸葛邪急忙出声制止,“行了,我相信了。” 包小皮不依不饶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阴元是什么,你这小淫贼,真是龌龊,还说什么味道真好,听着真让人作呕……” 诸葛邪无言以对,不再理会包小皮。也许是因为这两天都没有能好好地休息,他感觉到一股乏意渐渐袭来,在不知不觉中,他进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诸葛邪发现修行之人已经开始攀爬隧道。 隧道迂回向上,然后盘旋而下,当初工匠们在开凿这条隧道时,并没有选择在山脚直接打通山体,因为那样做工程量太过巨大,他们选择了顺着山势开路,遇险绕行,实在绕不开才凿开岩石,挖出一条通道。 所以这条通往外界的路与其说是隧道,不如说是栈道。 昨晚下了磅礴大雨,山路非常难行,那修行之人仍是走在诸葛邪和包小皮的前头。 翻过崇山峻岭,从隧道的最高处开始缓缓下行的时候,他们就算完全离开了聚石镇地界。 “我们再往前走,便进入了失魂沼泽。”包小皮眺望着前方迷雾重重的洼地,对诸葛邪说道。 听到“失魂沼泽”这么一个地名,诸葛邪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人们给一个地方起名字的时候,往往会使用或借鉴这个地方特有的,具有象征意义的事物,如果一个地方的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感到瘆得慌,那么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 “这个地名的由来有什么说道吗?”诸葛邪问。 “容易让人迷路。” 夜幕降临,沼泽地上升起了浓浓的雾瘴,举着火把也看不清三步之外的事物,在这种情况下,走夜路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诸葛邪和包小皮并不急着赶路,他们在一棵枯树下升起了篝火,准备露宿一晚。 夜里湿气很重,小动物的叫声时不时传来,仿佛是在吟唱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歌谣。 诸葛邪沉醉在这悠扬而绵长的乐曲之中,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猝不及防地奏响,诸葛邪猛然睁开眼睛。他发现包小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一双异芒闪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浓郁厚重的雾瘴。 “是什么?”诸葛邪闷声问。 “还不清楚。”包小皮将拐杖横握,慢慢站起身。 诸葛邪暗自运气灵力,一只手搭在腰间的缚仙索上。 前方的雾瘴显得很平静,但是在这平静的背后,分明有着微小的异乎寻常的声响,就像一只青蛙在水中游动发出的声音。 “来了!” 伴随着包小皮突然的一声示警,一个庞然大物轰然从雾瘴中跳出来,直接朝诸葛邪扑过去。 诸葛邪眼疾手快,在庞然大物扑到的时候,他已经法诀连出,两道射在庞然大物的胸口,一道射中庞然大物的右肩。 然而他射出的三道法诀并没能阻止庞然大物的进攻,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往地上翻滚逃开。 第四十八掌 泥沼中的怪物 包小皮及时冲过来相助,即便在诸葛邪看来,他实在不堪一击,那根木棍拐杖敲在庞然大物身上,会不会断成两截,倒还让人担心。 但他的勇气极为可嘉,一把老骨头算得上硬朗。 诸葛邪立即从地上爬起,这时他才终于看清了庞然大物的真面目。 这是一只全身湿漉漉的类人生物,就像一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大猩猩,浑身上下都是污秽,个子比普通人高大得多,足足高大两倍有余。 它的手臂极长,垂摆下来几乎可以够到地面,脑袋却很小,甚至比人的脑袋还要小上一圈。 诸葛邪也算见过不少的世面,但这一次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物,忍不住问包小皮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包小皮手中的木棍不住地抖动,几乎要从手里掉落,他咽了咽口水,回应诸葛邪道:“泥沼怪,沼泽地里非常厉害的家伙,只要是活物都有可能成为它们袭击的目标。” “看不出来它们厉害在什么地方。”诸葛邪说着手指一弹,一道法诀射向了泥沼怪的胸口。 先前泥沼怪的胸口已经中了诸葛邪的两道法诀,现在再加上一道,却仍是没有倒下,反而被激怒了一般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 “射它的脑袋,要瞄准了。”包小皮提醒道,“小心,别太靠近它,它的爪子上有毒。” 诸葛邪再次捏起法诀,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他急忙侧身跃开,下一刻便看到一只巨大的爪子,就砸在他原本的站立的位置上。 “还有一只!”他向包小皮发出警示。 “不管有多少只都得一只一只解决。”包小皮专心地拐杖做出恐吓姿势,仿佛在试图吓退泥沼怪,“先弄死这边的一只,它淫.荡的眼神老是盯着我。” 诸葛邪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的实力不会如此不济吧?” 包小皮怒道:“年轻人不要嘲笑老年人!我又不像你,会使法术。” 出现的第二只泥沼怪发了疯一般攻击诸葛邪,对包小皮却视若无睹,诸葛邪不满地冲包小皮道:“也有一只盯着我,我无暇分身。” “我这边这只好色,你那边那只贪吃。”包小皮气喘吁吁地说,“它觉得你比我这种老掉牙的家伙更美味。” 泥沼怪再次扑来时,诸葛邪凌空一跃,在泥沼怪的背上垫了一下脚,然后身子朝包小皮所在的位置落去。 他的脚还未着地,就已经抽出腰间缚仙索,并且迅速甩出去。 “嗖”的一声,缚仙索卷向泥沼怪。 诸葛邪落地站稳的同时,被缚仙索打在身上的泥沼怪也轰然倒下,动也不动。 包小皮立即松了一口气,赞道:“好鞭法!” 在这瞬间,诸葛邪已转身再次甩出缚仙索,并朝包小皮提醒道:“还剩下一只!” 包小皮盯着泥沼怪身后的雾瘴,摇摇头说:“不不不,还剩下两只。” 他的话音刚落,雾瘴里又跳出了一只泥沼怪,同时,被缚仙索攻击的那只泥沼怪,竟巧妙地避开了,可见它们的智商不低。 诸葛邪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地说:“正好,一人一只。” 包小皮提出抗议:“我认为咱们携手合作才是好主意。” 诸葛邪发现,包小皮这个老家伙并不善于搏斗,没有修为不说,就是当个普通人,也是手脚笨拙,屁用没有。假如包小皮一个人遇到泥沼怪,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现在包小皮和诸葛邪相互配合,不,应该说包小皮在碍手碍脚,而诸葛邪以一敌二。 尽管如此,在融汇境初期的诸葛邪面前,在强横的缚仙索面前,泥沼怪已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这一场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具泥沼怪尸体,诸葛邪问包小皮:“经过这片沼泽的人,都会遭到它们的袭击吗?” 包小皮回答说:“我并不了解这个地方,根据我个人的经验来判断,它们今晚的行动像是一次普通的捕食。” “依你之言,命丧它们之手的路人,应该不在少数。” “不然这里为什么叫失魂沼泽。”包小皮用一种教导的语气说,“难道你当真以为,它只是会让人迷路?” 诸葛邪早知包小皮是一个骗子,现在才发现,他是一个资深狡猾的骗子。确实,人们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会本能地感到恐惧,一旦了解以后,就觉得不过如此。 “接下来,是否还会有泥沼怪出现?”诸葛邪看着四周浓浓的雾瘴,想起了那个形单影只的修行之人,“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也遇上了麻烦……” 包小皮说:“假如他被泥沼怪围攻,恐怖就没有我们这么幸运了。”他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阵炸响,接着是一阵怒吼。 “是那家伙的声音?”诸葛邪看向包小皮。 包小皮点头:“他已陷入了困境。” “我们要不要救他?”诸葛邪问。 包小皮撇了撇嘴:“不关我的事,你想救便救,看你心情如何。” 诸葛邪言道:“你给我算一算,救他有什么好处吗?” 包小皮当真掐指一算,很快便答道:“说来真巧,你若救了他,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有坏事发生。” “什么坏事?” “就是又会有一个女人遭你毒手,受尽凌.辱,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个大美人,她……” 包小皮的话还没说完,诸葛邪已经奋不顾身,拔腿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诸葛邪健步如飞,穿过重重雾瘴,很快就看到了那修行之人,此刻正侧翻在地上,仍在做殊死反抗。 他虽然有修为,会使用法诀,但显然仍不是泥沼怪的对手。他被四只泥沼怪团团围住,无法脱身。 “坚持住!”诸葛邪大喊一声,数道法诀齐出,分别射向那些泥沼怪。 泥沼怪身躯庞大,移动速度却不慢,又很聪明,因此诸葛邪的那些法诀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不过,诸葛邪倒是成功吸引住泥沼怪的仇恨,暂时为那修行之人解了围。 三只泥沼怪气势汹汹地朝诸葛邪扑来,它们的利爪来回横扫,诸葛邪虽不至于被击伤,却也没有什么反击的机会。 剩下一只泥沼怪则继续攻击那修行之人。那修行之人苦战了许久,终于逮住了一个万般难得的机会,一道法诀射爆了泥沼怪的脑袋。 同时,竟又有两只泥沼怪从雾障中窜出,使他又陷入危险的境地,两只泥沼怪已经将它们的利爪拍到了他的背上——仅有咫尺之遥! 但是,这咫尺之遥再也没有缩短。 泥沼怪突然之间僵住了,它们的爪子没有再移动分毫,它们的身子在剧烈地挣扎,仿佛在跟什么东西做着艰难的抗争。 修行之人急速跳开,未看清泥沼怪的具体情况,就听到泥沼怪后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子,你可真要谢谢我。”诸葛邪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诸葛邪的缚仙索一出,使得这场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解决掉所有的泥沼怪,诸葛邪走到那修行之人跟前,细细打量着他。 修行之人满身是血,右手上握着一把折扇,见到诸葛邪靠近,立即报以警告的凶狠目光。 “我没有敌意。”诸葛邪停下脚步,向修行之人解释,“你受了重伤,如果不及时救治,只怕……” “我自己能够处理,不用你多管闲事。”这是修行之人第一次开口跟诸葛邪说话,“你敢再靠近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诸葛邪无奈地耸了耸肩,言道:“我只要默念三下,你就没法对我不客气。” 修行之人奇怪道:“什么意思?” “一,二,三……” 随着“三”字一出口,那修行之人当即倒下,不省人事。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他体力不支而昏厥。 诸葛邪走过去,仔细检查一下修行之人身上的伤口,发现伤口虽多,但都不致命。 “这些小伤对普通人都够不成威胁,为什么一个修行之人还会挺不住?”诸葛邪也感到疑惑。 诸葛邪虽然看得出来修行之人无法坚持站稳,却没想到他竟会昏阙,可能除了被泥沼怪击伤之外,他身上还另有重伤。 诸葛邪想起包小皮之前提到过,泥沼怪的爪子上有毒,修行之人被它们抓伤,中毒是不可避免的。 “有没有办法为他解毒?”诸葛邪自言自语,“得回去问一问老骗子才行。” 于是,诸葛邪扛着修行之人,快步走回他和包小皮的落脚之处。走到半路,他才猛然惊觉,他先前竟是把包小皮一个人扔在了那里。 老骗子一个人在那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以包小皮的实力,但凡碰上一只泥沼怪,那根本也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等死。 诸葛邪一想到这里,立马加快脚步,飞也似的狂奔,最后干脆直接御空而行。 然而,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落脚之处,只有一堆熄灭的篝火,地上,躺着包小皮的半截拐杖,以及一滩鲜血。 不用再多想,也知道包小皮已遭不测。 真是可怜。 第四十九章 同道中人(加更) 得知包小皮已然死于泥沼怪的袭击,诸葛邪不免有些伤神。虽然他跟包小皮不是很熟,但这段时间的相处,难免有些感情。 这种感情说不上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习惯了有一个人在身边嘀嘀咕咕,突然没了,便不自在。 说起来,他起初极为讨厌包小皮这个人,到后来,却渐渐觉得包小皮有趣,而且有时候也不正经。 诸葛邪轻叹一息,也算为包小皮的死抱以同情和惭愧,不管怎么说,若不是他急急忙忙就走开,包小皮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怜一代大骗子,就这么陨落了,可悲,可叹。 诸葛邪沉思了片刻,看向躺在地上的修行之人,自言自语道:“我可以用灵力给你逼毒,但这样一来,我就会变得虚弱,万一再有怪物袭击,我可就不好应对。”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找到解毒的药草,不知这片沼泽地能不能长出这样的药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真头疼。” 常在山上住,常于山中狩猎,诸葛邪自是认识许多药草,其中能解毒的也不在少数。 这片沼泽地上,能够生长的解毒药草,只怕唯有荧光草。 “只能碰碰运气了,若找不到,那你就只能去陪老骗子了。” 于是,诸葛邪扛着那修行之人,一直往前走,开始寻找荧光草。 这片沼泽地里危机四伏,如果再遇上泥沼怪或者别的什么怪物,即便打不过,诸葛邪也有信心全身而退,因此他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求能够及时找到荧光草救下修行之人。 沼泽地平坦开阔,想要寻找某种药草并不容易。 即便是在夜里,诸葛邪也能视物如同白昼,他这段时间去过很多地方,一直认为沙漠里的路是最难走的,现在又得再加上一条沼泽地里的路。 不多时,诸葛邪看到前方有一块大岩石,很大,那轮廊看起来就像一座小屋子。 他颇为欣喜,因为荧光草喜欢长在石缝间,沼泽地上若有岩石,那岩石的缝隙里十有八九会长荧光草。 走近了,绕着岩石来来回回转几圈,仔仔细细地找了个遍,仍是没有发现所谓的荧光草。 诸葛邪有些气馁,打算放弃,但他还是又认真翻找了一遍。最后,他搬开一块碎石,终于发现了一株插在石逢里的金色荧光草。 似乎还算顺利,诸葛邪迫不及待地将荧光草拔起,刚缩回手的时候,忽觉耳后疾风劲起,他条件反射一般把脑袋一偏,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诸葛邪吓出了一阵冷汗,没等他缓过神来,更多的利箭从四面八方齐齐射来,每一支箭都力求结束他的性命。 他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只能在泥水混合的地面上连连跳跃飞纵,一时间手忙脚乱。肩上还扛着一个人,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慌乱之间,诸葛邪隐约看到四周的雾瘴中有许多低矮的黑影,一重又一重,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仿佛是飘荡的幽灵,它们渐渐逼近,试图将诸葛邪围住。 诸葛邪当然不会让对方的企图得逞,现在荧光草已经到手,他没必要跟这些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纠缠在一起,尽快脱身便是。 他抽出腰间缚仙索,飞速往回飞纵,如有敌人挡道,他便杀出一条血路。 事实证明并没有任何的敌人阻挡在他的面前,那些幽灵般的影子始终藏身在距离他数十步之遥的雾瘴里,不停地朝他射箭。 诸葛邪一口气飞纵了不知多远,直到回到他和包小皮的落脚之处,看见那堆熄灭的篝火,他才放缓脚步,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后方阴沉沉的迷雾中,已经没有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平静得让人感觉刚出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也不知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它们像人,会射箭,但又不像人,总之很诡异。 诸葛邪暗自沉吟:“这片沼泽地比想象当中的更危险。” 使用荧光草的方式很简单,或者说诸葛邪给修行之人服用荧光草的方式很简单,他只是用水将荧光草洗干净,然后揉成了一团,便硬生生地塞进修行之人的嘴里。 修行之人的性命是保住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诸葛邪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没白忙活。 过得没多久,他突然抬头环顾四周,苦笑道:“它们竟跟到这里来了。” 见四周的雾障渐渐显露出黑影的轮廓,诸葛邪赶忙抽出缚仙索严阵以待。 便在这时,雾瘴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个个矮小的人影,它们数量极多,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手持长矛,不消片刻就将诸葛邪和修行之人团团围住。 诸葛邪被这一群突然出现的怪异生物吓懵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见识是如此的浅薄。 这些怪异生物只有成人的肩膀那么高,四肢细长,身体是圆鼓鼓滑溜溜的一团,皮肤上覆盖着光滑的鳞片,就像一条鱼。 “会——会走路的鱼?”诸葛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听得身后传来那修行之人的声音,非常沉闷:“是鱼人。” 神州大地上有许许多多的妖物,也有许许多多的精怪,诸葛邪见过的有不少,而他没见过的更多,鱼人便是其中之一。 第一眼瞧去,他觉得这种精怪有点吓人,再多看两眼,他又觉得它们很滑稽,尤其是那张鱼嘴和两只大鱼眼,直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然而他并不敢真的笑出声,因为这些鱼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旦惹恼了它们,即便有修为在身,也招架不住。 精怪比起普通凡人,更让修行者头疼,因为它们对灵力和法诀有着天生的抗性,难以击伤它们。 “怎么办?”诸葛邪看向身后的修行之人,修行之人既然认识这些精怪,也许会有办法应付。 “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情况。”修行之人回答。 一个鱼人从它们的同伴当中走出来,别的鱼人都是褐色的皮肤,而这个鱼人的皮肤则是白色的。白色鱼人上前几步,冲着诸葛邪和修行之人哇啦哇啦地乱叫了一通,那语气听起来极为不善。 诸葛邪皱着眉头问修行之人:“它在说什么?” “我也听不懂,好像在警告我们。”修行之人回答。 “警告我们什么?” 修行之人摇摇头。 白色鱼人继续哇啦哇啦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哇啦哇啦你个鸡儿!”诸葛邪终于忍不住大怒,立即将手中的缚仙索甩出去。 白色鱼人见诸葛邪一言不合就动手,也是火冒三丈,缚仙索未到之时,它已是窜进雾障中,不见了踪影,其它的鱼人也跟白色鱼人一样,纷纷掉头窜进雾障里。 诸葛邪以为它们不经吓,都惶恐地逃走了,正自得意,猛然一片箭雨就铺天盖地地袭来。 一支支利箭从四面八方的雾障里,密密麻麻,源源不断,就算有护身法诀抵挡,也难以为继。 要想反击,只能是妄想,这些鱼人躲在雾障里,神出鬼没,好像还会遁入泥沼中,根本拿它们没办法。 诸葛邪一边连蹦带跳地避开利箭,一边破口大骂,骂得喉咙干涸,最后不得不带上那修行之人,赶紧御空飞走。 再不逃,等到灵力消耗殆尽,护身法诀无法再维持下去,他就会被射成筛子。 一口气飞出十余里地,诸葛邪终于飞出沼泽地。本来他不用徒步穿过这片沼泽地,不过是为了跟包小皮同行,陪一下他而已。 现在包小皮已被泥沼怪瓜分吞食,诸葛邪就更没有理由在沼泽地里逗留。 至于那些鱼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走着瞧! 离开沼泽地,诸葛邪在一处平坦的山地上落下,将修行之人放靠于一块石头边,他开始大口大口喘气,过得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他看向修行之人:“你还好吧?” 修行之人慢慢地坐起身,一脸疑惑地打量着诸葛邪:“你为什么要救我?”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见死不救。”诸葛邪说起豪言壮语,脸不红心不跳。 修行之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你竟敢救我?” “难道你是坏人?”诸葛邪也跟着笑了,他笑起来比修行之人更为不怀好意。 修行之人言道:“正是,我就是坏人,而且坏事做尽。” 诸葛邪乐开怀:“那我们就是同道中人了,难怪老骗子说你看起来像亡命之徒,果真所言非虚。” “你也是坏人?”修行之人感到诧异。 “没错,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不仅坏事做尽,而且丧尽天良。”诸葛邪拍着胸脯说,“你要是知道我是谁,准会吓破胆。” 修行之人极为好奇:“你是谁?” “我叫朱边!” “朱边?”修行之人努力思索,“我没听过有你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想必你不太出名。” 诸葛邪暗笑,我的真姓名早就天下皆知,只是我不想太招摇而已。 实际上,诸葛邪只是在提防修行之人,万一修行之人知道他的真姓名,保不准会不会跟他反目成仇,因为暮雪国的悬赏酬劳,能让无数修行者垂涎三尺。 “那你是谁?”诸葛邪问修行之人。 “我叫宋关尚。” 第五十章 相互蒙骗 诸葛邪没听说过什么宋关尚,并不知他是不是坏人,是不是坏事做尽。 神州之中的坏人恶人数不胜数,诸葛邪没听过的多如江中之鲫,因此他也不感到奇怪,反而对宋关尚更为好奇。 他也不恭维,只是理所当然地问:“你都干了什么坏事,以至于逃得如此狼狈?” 宋关尚答道:“我干的坏事,那可就多了,随便说出一件来,也足以令人发指。” “不如说说看。”诸葛邪的好奇心越发强烈。 宋关尚犹豫着,没有开口。 诸葛邪继续说:“你看,我已经救了你一命,假如我要害你,你早就死了。你不过是融汇境巅峰的修为,我的修为比你低一点,只是融汇境初期。” “不过,你身负重伤,断然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我朱边虽是坏人,但还不傻,不至于救你一命又杀你,白费力气。” 宋关尚终是被诸葛邪说动,言道:“我杀烧掳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连四大门派中的女真传弟子,我都招惹过,你信不信?” “我信。”诸葛邪想也没想,当即回答,“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不过比起我来,你还差劲了些。” 宋关尚惊异道:“不知朱兄都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 诸葛邪脱口而出:“你说你连四大门派中的女真传弟子,都招惹过,我连四大门派中的女掌门,女长老,都祸害过,岂非比你强些?” 宋关尚倒吸一口凉气:“朱兄此话当真?”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诸葛邪说得有模有样,“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宋关尚直把头摇得像波浪似的:“没听说过,从未有所耳闻,难道是这些年来我四处逃亡,消息闭塞了?” 诸葛邪一脸鄙夷:“啧啧啧,你看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实在孤陋寡闻。话说回来,你身上是不是有旧疾,身体如此脆弱。” 宋关尚苦笑:“还不是被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给打伤,我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横尸荒野。” “现在不用担心了,有我朱边在,保你性命安全。”诸葛邪信誓旦旦地说,“你的伤没办法救治吗?这样拖着迟早会出问题。” 宋关尚迟疑片刻,说道:“我的伤太过严重,须得用非常之药,才有可能痊愈,此番我便是要去找那非常之药。” 诸葛邪问:“什么非常之药,你要去哪里找?” 宋关尚回答:“我要找到非常之药,便是那碧血菩提,它生在极为酷热之地,南方的火灵洞中或许会有,我就是要去那里。” 什么火灵洞,诸葛邪听都没听说过,不过他倒是认得碧血菩提,这么一种天材地宝,在《悦仙丹药略》中有所记载。 碧血菩提和地灵寒菇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缺药材,至于功效,除了炼丹,基本就是当补药用。除外,它还能专门治愈一些灵力损伤,疗效显著。 宋关尚并未告诉诸葛邪,他到底受的是什么伤,非得要找到碧血菩提。 可见他对诸葛邪仍是有所防备,诸葛邪对他自然也有所防备,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防一个自称是坏人的人。 因此,诸葛邪并没有把缚仙索绑在腰上,而是卷成一捆挂在腰上。 这样一来,就没有把灵力和修为给掩盖,也就没有让宋关尚注意到缚仙索这个玄奇的宝贝。万一宋关尚发现缚仙索的秘密,鬼知道他会不会打坏主意。 两个坏人,都刻意想要亲近,又暗自相互提防,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火灵洞距离这里还有多远?”诸葛邪问宋关尚,“不如我陪你走一趟?” 宋关尚略显为难:“那怎么好意思劳烦朱兄,去火灵洞的路虽已不远,但……” 诸葛邪连忙摆摆手:“不必客气,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做。既然已是不远,那我们便赶紧出发,早些找到碧血菩提,也好解除你的痛苦。” 当下,两人稍作休息,然后结伴同行,前往火灵洞。 晚上,他们途经一个小镇,找到一家酒店。 宋关尚便像在聚石镇的迎风酒楼里那般,故技重施,故意放出灵力,把酒店里的掌柜和客人吓得不轻,不仅得到万般周全的招待,还不用付银子。 事后,诸葛邪啧啧称奇,对宋关尚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吃白食的功夫,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宋关尚尴尬地说:“若非如此,我也混不到今日,早就饿死了。” 诸葛邪问:“要是别人不吃这一套呢?或者遇上了同是修行之人,那你该怎么办?” “认怂。” “认怂?”诸葛邪诧异道,“怎么个认怂法?” 宋关尚解释说:“该怎么怂就怎么怂,千万不能让对方动手,不然很容易就暴露,到时候可谓凄惨无比。” “你还真是能伸能缩。”诸葛邪不禁感到佩服,“想必你一定吃过不少苦头吧?” “为了活命,其它都是小事。”宋关尚的语气中透着苦涩。 数日之后,两人进入南方地界,其间自然也干了不少坏事,什么偷鸡摸狗,坑蒙拐骗,那都是家常便饭。 诸葛邪甚至很多次想找女人泄欲,无奈有宋关尚在身旁跟着,他不太好意思下手,总不能让宋关尚看着他行事吧。 这天中午,他们在路边暂时休息,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能赶到火灵洞,须得好好调整一番。 闲聊几句,宋关尚突然对诸葛邪道:“朱兄,这些天承蒙照顾,在下感激不尽,不如我俩结为异姓兄弟,你觉得如何?” 诸葛邪一惊,不由得想起不久前才被自己的异姓兄弟出卖一事,至今仍是心中抹不掉的阴影,实在不敢再重蹈覆辙,白找罪受。 “宋兄太看得起我朱边了,不是我朱边不识抬举,实在是我有难言之隐。”诸葛邪婉言回绝道,“不如等宋兄之事办妥了,我们再行商量,怎么样?” 宋关尚点头:“也好,现在如此匆匆忙忙,什么都没准备,结拜一事就暂且搁置吧。” 正说着,空中突然出现三五个人影,显然是修行者,直朝诸葛邪和宋关尚的方向飞来。诸葛邪和宋关尚都是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一齐抬头往空中望。 他们都还不清楚,这几人是冲着谁来的,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敌不是友。 “诸葛邪!这回看你往哪里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人未到,大喝声已然传来,不是冲着朱边,也不是冲着宋关尚,而是叫着诸葛邪这个名字。 宋关尚极为吃惊地看向诸葛邪:“朱兄,叫的是你吗?” 诸葛邪正要解释,空中的另一个方向,竟是又飞来三五个人,显然也都是修行者,也都是朝着诸葛邪和宋关尚的方向飞来。 “上官松!无耻恶贼,这一回你插翅难飞!” 同样的,人未到,大喝声又是传来,不是冲着朱边,也不是冲着宋关尚,而是叫着上官松这个名字。 诸葛邪极为吃惊地看向宋关尚:“宋兄,叫的是你吗?” 两人不由得两脸懵逼,然后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道:“快逃!” 来的两波修行者的修为都不低,而且人数又多,诸葛邪和宋关尚根本没有招架之力,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他们一下就窜进路边的密林之中,直往深处奔去。后边的修行者只顾着飞,于他们的头顶上空,紧追不舍。 “我有办法躲开他们,你照我说的去做。”诸葛邪一边跑,一边对宋关尚说。 宋关尚急忙问:“要怎么做?” “紧跟着我,我在绳子上施展遁影法诀,你将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即可。” “就这么简单?” “千万不能让绳子脱身,不然我的遁影法诀就会失效。” “放心,我定当照办。” 诸葛邪当即解下缚仙索,装模作样地念起口诀,又胡乱做出几个手印,然后将缚仙索一头往自己身上套,另一头让宋关尚绑在身上。 “这样就行了?”宋关尚绑好缚仙索后,还有些不放心,便出声问。 “可以了,现在他们没法发现我们。”诸葛邪信心满满地说,“没有人能识破我的遁影法诀,我们继续往前走,直到甩开他们为止。” 半个时辰后,诸葛邪和宋关尚当真甩开了追兵,躲在一处山坳里,累得气喘吁吁。 “朱兄,你的遁影法诀真是了不起,能不能教我一教?”确定安全后,宋关尚忍不住向诸葛邪讨教。 能够让人遁于无形的法诀,这对亡命之徒来说,是无上宝贵的神通,有了它就再也不必担心被仇家找到。 莫说是宋关尚,就是世上任何一个在逃命的人,无不是做梦都想拥有它。 “别叫我什么朱兄了,我不是什么朱边,我就是诸葛邪。”诸葛邪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也不是什么宋关尚吧,你是上官松。” 上官松尴尬一笑,只当默认。 第五十一章 肮脏交易 对于这个自称宋关尚,实际上名叫上官松的人,诸葛邪并不陌生。 上官松,诸葛光还在世的时候,就没少念叨这个名字。上官松原本是上官世家的少主,因为垂涎悦仙阁的道统,甘愿给诸葛光做牛做马。 在诸葛光的唆使下,他坏事做尽,后来还被诸葛光用一本春宫图当作秘籍所蒙骗。 因此,他对诸葛光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 上官松对诸葛邪一直有所隐瞒,有所欺骗,但有一点却说了实话,那就是他确实坏事做尽。 而对于诸葛邪这个名字,上官松也是如雷贯耳,暮雪国的悬赏告示,他不是没见过,那些被人“津津乐道”的传言,他也略有耳闻。 诸葛邪重新认识了上官松,上官松也狐疑地打量着诸葛邪。 “你叫诸葛邪,又好女色,那么你跟红袍老妖诸葛光是什么关系?” 诸葛邪微微一笑,也不打算隐瞒,言道:“你也不用胡乱猜疑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红袍老妖诸葛光的徒弟,而你上官松,我是非常了解的。” 上官松大为惊骇,更为谨慎地开始提防诸葛邪。 “不用慌张,你跟诸葛光有仇,我知道。”诸葛邪继续说,“我虽是他的徒弟,未必就一定要替他报仇。眼下,我不想与你为敌。” 上官松听得诸葛邪这么一句,仍是一点不敢放松。 “而且,诸葛光早已死了,他生前跟你结下的恩怨,你不会找我算账吧?” 上官松诧异道:“诸葛光当真已经死了?” 诸葛邪答道:“我用得着骗你吗?” 上官松心想,你确实用不着骗我,但你却一直在骗我,我怎敢轻易再相信你? 诸葛邪说:“他造孽无数,仇家太多,最后又修为尽失,一不小心被仇家撞见,下场便就是个死,有什么稀奇的?” 上官松问:“他死在了哪里?” “忘忧山之上。” 上官松顿时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下,认定诸葛邪没有骗他。但对于诸葛邪,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诸葛邪是诸葛光的徒弟。 诸葛邪见上官松紧张兮兮的丑态,笑道:“我说,你有必要这么怕我么,我若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你以为你现在能有什么反抗之力?” “那你意欲何为?” “我说过,你跟诸葛光的仇,不关我的事。”诸葛邪说,“我俩也算相识一场,患难与共,就不能交个朋友?” 上官松感到难以置信:“你要和我交朋友?” 诸葛邪道:“不行么?你是坏人,我也是坏人,我们臭味相投,坏到一块去,岂不妙哉?你身上又没什么值得我觊觎的事物,我不至于算计你吧?” 上官松暗自思索良久,才说:“那你跟我交朋友,又有什么好处?” 诸葛邪知道上官松这家伙疑心太重,不给他来点干货,他是不会放下心的,于是说道:“实不相瞒,跟你交朋友,确实有好处。” “你以前是上官世家的少主,见多识广,人脉极广,知道这世上哪里有大美人,而我正急着寻找,我们可以做个双赢的交易。” 这下上官松倒不那么紧张了,问道:“什么交易?” “你带我去找美人,事成之后,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悦仙阁的道统,欢喜金丹,随你挑。” 上官松的眼珠子直打转:“你肯传授我悦仙阁的道统?” “我不是诸葛光,我是诸葛邪,我说到做到。”诸葛邪信誓旦旦地保证,“至于会传授你多少,就要看你给我找到的美人,是什么样的货色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受过诸葛光的欺骗,上官松岂敢再轻易相信诸葛邪,他是诸葛光的徒弟,说不得连诸葛光的狡猾无耻也一并学会了。 见上官松仍是犹犹豫豫,诸葛邪又加了一把火:“如果你看不上悦仙阁的道统,想学我的遁影法诀,也不是不可以,你考虑考虑。” 一提到遁影法诀,上官松不由得心动,一咬牙,言道:“好,我相信你,我带你去找女人。” 诸葛邪笑道:“果然识时务,祝咱们合作愉快。不过,首先咱们得先去火灵洞,找到那碧血菩提,把你的伤给治好。” “你还要帮我找碧血菩提?”上官松再一次吃惊不小。 诸葛邪说:“如果不把你的伤给治好,你怎么能尽心尽力为我找美人?” 这一下,上官松终是完全相信了诸葛邪,以及他们谈好的这桩交易。如若诸葛邪只是想利用他,眼下情况,只需威逼即可,没必要还为他的伤势着想。 这世上有许多仙府秘境,常有奇珍异宝深埋其中,也会生长出某些稀有药材,因此总有人试图前去探秘。 有宝贝的地方,难免会伴随着凶险,大多数探秘者都接连葬身于这些仙府秘境之中,就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也不例外。 进得去,觅得宝,能不能出得来,那就要看个人造化了,有时候强大的实力还不如一点点小运气。 火灵洞便是这种仙府秘境之一,位于南方数座大山之中,极为偏僻隐秘,知道的人不多,敢去探险的更是少之又少。 上官松敢去火灵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实在没办法治愈自己的伤,又实在找不到碧血菩提,只能冒险一试。 大山高耸,无路可寻,诸葛邪和上官松只能御空而行,直接飞进数座高山之中。 “你知道入口在哪里?”诸葛邪看着眼前山谷中的野林,问上官松道。 上官松摇摇头:“我只知道是这个位置,具体入口在哪里,却是不知。” 诸葛邪一边四下观察,一边说:“这里地方不小,若要慢慢寻找,不知得花费多少时间。” 上官松想了想,然后说:“那火灵洞内极为酷热,它的入口想必也比其它地方温度更高,或许还会冒出热气,我们按照这个思路去找,就更容易些。” “说得对,我们赶紧找。”诸葛邪说着已然跃起,在山谷之中来回飞纵,仔细寻找火灵洞的入口。 找一个温度异于别处的所在,不是难事,普通人在这个山谷中走一遍,也能做到。 诸葛邪可以御空飞行,效率比普通人高得多,自然也找得快。半个时辰过去,他便觅到一处可疑之地。 上官松急忙赶过来,站到诸葛邪身旁,手中折扇来回扇动,言道:“这里温度极高,还有个小洞口,不会有错。” 诸葛邪倒不忙着欢喜,回过身看了一下四周,又望了望天空,正色道:“先前那两波人,也不知是怎么寻到我们的,实在古怪。现在我们若是进这洞中,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根本没地方再逃。” 上官松听得诸葛邪这番话,也是心生顾虑,言道:“是极,我们这一路都没露出什么马脚,为什么会突然有仇家找上门,实在想不通。” 静静等待许久,不见有任何异常动静,诸葛邪这才回过身,沉吟道:“既然已经找到入口,也不能因为有一点担忧而草率放弃,我们姑且先进去,万一有埋伏,我再施展遁影法诀,也就是了。” 听到有遁影法诀相助,上官松也打消了顾虑,遁影法诀的厉害,他是有亲身体会的。 两人当即一前一后钻进洞口,上官松在前,诸葛邪在后,他们都有至少融汇境初期的修为,也不怕洞中漆黑,不用点火把。 岩洞是天然的岩洞,洞道直通山中,蜿蜒曲折,也不知有多深。 越往深处去,洞中的空气就越发燥热,甚至变得滚烫,犹如置身于大火炉之中。 诸葛邪言道:“我们得用护身法诀抵挡这温度,不然身体难免有损伤。” 上官松带着些疑惑,说道:“火灵洞内确实非常炎热,但是我们还未真正进到其中,怎么会有如此的温度,不太寻常……” 诸葛邪说:“这外边已经是这般状况,进到洞内,岂还能留得住人?” “据我所知,正常情况下,在火灵洞内才会有如此的温度,现在我们还没到火灵洞内……所以我才说不太寻常。” 诸葛邪说:“依你看,这里边为什么会不太寻常?” 上官松擦了把汗,回答说:“可能性有两种,一是这火灵洞中的灵气正在爆发,二是洞中有异兽在作乱。” “异兽作乱?”诸葛邪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什么样的异兽能在这里作乱?” 上官松想了想,答道:“嗜火的异兽,比如炎鸟,烈焰蝠,灰烬蛇等等,甚至是火麒麟和凤凰。” 火麒麟和凤凰,那是上古的异兽,若是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一件小事,莫说他们两个融汇境的修行者,就是出神境、登封境的高手,也要望而止步,断然不敢招惹。 就连比登封境还高一级的超凡境修行者,面对上古异兽,稍有不慎,都要丢掉性命。 但愿别是什么异兽作乱才好,诸葛邪心想。 他一向运气不好,就是撞见异兽,也不见得能够像别人那样,杀之取宝,名利双收。说不得倒霉的他,还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那种既有实力又有好运气的人,只会存在于梦中。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第五十二章 怨毒妖道 两人怀着忐忑的心境,继续往前走,他们小心翼翼,但凡觉察到有任何的异常,便会立即做出应对。 不多时,诸葛邪突然惊道:“外边好像有人来了!” 上官松也是大惊:“莫非我们当真掉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诸葛邪急忙装模作样地施展法诀,然后将缚仙索绑在身上,另一头交给上官松。上官松也绑好,稍稍心安,但面上仍有慌乱。 “我想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诸葛邪言道,“若是当真冲着我们来的,也无妨,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着,诸葛邪眼中闪烁出凶光。 洞外匆匆赶来的是什么人,须得从山外的一个小村庄中说起,那是昨晚发生的事。 当晚,天色渐暗,夜幕降临,两个白影落在了这村庄之中。 村庄不算小,房子很多,只是进了村庄却看不到人影,两人心中不免感到奇怪。 如今才是傍晚时分,但是这个建在古老的森林旁边的村庄,却显得阴森森有点骇人,暮色中有浓浓的雾气弥漫。 两人见识都是不凡,望着村庄空荡荡的一片景象,却也是摸不着头脑。 这时,忽听得前方有说话声传来,两人的听觉及其灵敏,得知有人,便驻足原地仔细听那话中的内容。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么?”一个女子问道。 “不是的,我来过这里,这里以前并非这般模样,现在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一个男子的声音严肃地回答,“看这情形,难以推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须得找人问问。” 接着是陆陆续续的推开门的声音,然后听得那男子又说道:“奇怪,屋里面全都是空无一人,人都去哪了?” 然后是一阵静默,似乎那一男一女在思考。 半响,男子的声音说道:“村庄里找不到人,怕是问不到什么消息了。” “他们是不是为躲避妖道祸乱,逃难到别的地方去了?”女子问。 “看这情形,不像是去逃难。”男子回答,“屋中的财物和粮食都在,要是逃难的话,就算走得再匆忙,这些东西也不会落下。” “这倒也是。”女子沉思道,“莫非真的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么?” 男子说:“一定是那妖道搞的鬼,他定然就在附近,我们仔细找找。” 不远处的两个白影听完这一番对话,其中一人低声道:“这里的氛围不太正常,我们另寻一处落脚之地。” 另一人点头,转身刚要离开,猛然听得身后传来叱咤声:“什么人在那里!” 两个白影不由得身子一顿,停下脚步。这片刻之间,那一男一女已经飞窜到他们身边,四个人终于面对面相遇。 男子打量着两个白影,发现他们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身上是统一相似的白袍,想必是某个修行势力的弟子。 他质问道:“两位修为不低,究竟是何方高人,来此所为何事?” 一个白影平静地答道:“在下洛雪。” 一男一女同时一愣,随后脸色微变,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之色。 洛雪,七魔之一,狂魔诸葛白裳的亲传弟子。虽是年轻,但他的威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甚至有小狂魔的称号。 他的修为或许不算极高,只是登封境初期而已,但他的厉害之处不在于修为和法诀,而在于才智和手段。 狂魔诸葛白裳教出来的弟子,跟他本人一样,亦正亦邪,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因此无人不给面子。 男子恭敬地朝洛雪行了一礼,言道:“原来是洛兄,在下眼拙,还望洛兄见谅。” 说着,他看向洛雪身旁的另一个白影,心中的惊诧之意更盛。这家伙,无形中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比起眼前威名远播的洛雪似乎还更胜一筹。 “洛兄身边的这位兄台,想必就是苏兄了?“ 那白影点头道:“在下苏宇。” 苏宇,狂魔诸葛白裳的另一个亲传弟子,洛雪的师弟。他的名号虽然不如洛雪响亮,但传闻他的实力还在洛雪之上,只是行事极为低调,轻易不显山露水。 洛雪,苏宇,两个探月崖的年轻一辈高手,竟然同时出现在这里,其目的实在难以揣测。 难怪一男一女探查不到他们二人的灵力和踪迹,因为探月崖的道统,自有掩饰行踪的法门。 看着跟前的一男一女,洛雪轻声言道:“两位身着北芒派服饰,修为不俗,想必是北芒派的内门弟子?” “在下常远舟,恩师乃是北芒派玄木长老。”男子答道,然后看向女子,“这位是我的师妹楚晴。” 洛雪笑道:“原来是北芒派玄木长老座下的两名英杰,常兄和楚姑娘的大名,我是有所耳闻的。听说两位情投意合,不日便要喜结连理,不知到时能否讨杯喜酒喝。” 常远舟略显尴尬,楚晴也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 “若有喜事,自当恭请两位大驾光临,一同欢庆。”常远舟很快便恢复常态,正色道,“我与师妹此番是奉师命下山,斩除邪魔妖道,寻得线索来到此地,不知两位兄台到此,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洛雪手一摆,说道:“我与师弟此行乃是去寻找一位故人,途经此地,见天色已晚,欲寻一处落脚之地。若有打扰,还望常兄和楚姑娘多多包涵。” “原来如此……”常远舟沉吟道,“此地有邪魔妖道作乱,不宜久留,两位想必也是顾念此节,才准备离开的吧?” “正是。”洛雪点头。 常远舟道:“两位既已到了此地,不如稍作停留,我与师妹能力有限,恐不是那妖道的对手,两位若能出手相助,我二人感激不尽。” 洛雪微感诧异:“是什么样的邪魔妖道,竟能令常兄和楚姑娘有所忌惮?” 常远舟回答:“便是那研习了巫毒道统,用活人炼尸的怨毒妖道。” “怨毒妖道?听说他有着登封境的修为,不知道是初期还是中期。”洛雪微微皱眉,“他一直在海外避世,怎的会突然跑到这地界……” 说着,他转身看向苏宇,“师弟,你怎么看?” 苏宇面无表情,一直都不太喜欢开口说话,此刻他望了望暮色中死气沉沉的村庄,言道:“举手之间,若救得无辜性命,可为之。” 常远舟听他们答应下来,颇为欣喜。 夜色中,四人在村庄周边查找,约莫有半个时辰,仍是任何线索都没找到。一行人又回到村庄中,寻了一间宽敞的房子休整。 “这屋中的东西都很干净,厨房里的食物也都是新鲜的,屋子的主人应该刚走不久。”常远舟将整间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沉吟道,“不知为什么他们会突然离去,天都黑了竟还不回来。” 洛雪道:“我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全都已经遇害,而且很可能就在今天早晨或者昨晚。” 楚晴点头:“洛兄所言不错,我也是这般所想。如此一来,村民便是遭了那怨毒妖道的毒手,不知那怨毒妖道是否已经溜走。” 正说着,忽听得屋子里侧传来一阵东西摔在地上的嘭嘭声,四人都是一惊,立即闪身进去。 常远舟一推开内屋的门,眼前的情形就让他摸不着头脑。 只见内屋里边的一扇窗户已经被破开一个大洞,地上一片混乱不堪,桌子椅子都翻倒,一个陌生人正滚在屋子的角落里,脸上的表情显得痛苦不堪,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四人面色冷肃,都是摆出要施展法诀的姿态,谨慎地盯着角落里的那个陌生人。 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这里,就连洛雪和苏宇,都感到难以置信,不免要更加警惕。 常远舟手中已然捏起了一道法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那陌生人靠近。 “怎么回事?”洛雪问。 常远舟没有停下,继续走近那个陌生人,边走边说道:“这人应是从窗户撞进来的,至于他为什么会不露踪迹,我想定是他身上中了什么妖法。” 洛雪观察着那个陌生人,言道:“只怕没那么简单……” 苏宇似乎看出些端倪,开口道:“确实不简单,但也确实是妖法所为……” 在神州之中,有万千道统,这无数的道统中,包含无数的法诀。道家的道法,佛家的佛法,以及妖魔鬼怪的妖法。 妖法其实也算法诀的一种,不过它是一种恶毒的法诀分支,修行人士将它统称为妖法。 “既然确信是妖法所为,那么岂非来自于怨毒妖道的巫毒道统?”洛雪看向苏宇。 苏宇答道:“十有八九。” “苏兄,人若受巫毒道统的妖法折磨,将会怎样?”常远舟止住脚步,不再靠近,先向苏宇询问。 他对巫毒道统仅有耳闻,并无了解。 “死,或者比死更可怕。”苏宇回答,“它能够摧毁人的灵魂,使人慢慢迷失自我,然后全身麻木,最后变成行尸走肉,沦为施法之人操控的工具,直至身毁人死。” 第五十三章 控尸者 受人摆布,身不由己,确实比死了更难受,更可怕。 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觉得生不如死吧。 “苏兄,可有办法解除妖法之害?”常远舟问苏宇。 眼前这个陌生人实在可怜,常远舟很想救他一命。 “那就要看他所中的妖法有多深,有多厉害。”苏宇回答,“解除这种控制人心的妖法很简单,但是如果施法之人的修为太过高深,那必须得先除掉施法之人,解除他的操控,否则什么办法都没用。” 常远舟心中了然,继续向那陌生人走去。他来到陌生人跟前,蜷缩在角落里的陌生人仍在剧烈地抽搐着。 正要蹲下来查看陌生人的情况时,不料陌生人忽然一翻身,举起双手就往常远舟身上扑来。 常远舟一侧身,躲过那陌生人的偷袭,反手将他敲晕。 苏宇的面色变得极为严肃,他走过来,俯下身细细检查了陌生人的情况。 然后,他闷声说道:“他身上没有被施放妖法,只不过是稍微感染了一些妖法的气息,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可见施法者厉害非常。” 仅仅是感染了一些气息就变成这般模样! 常远舟顿时心惊不已,如此一来,真正被施放妖法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无法想象。 洛雪神情凝重,言道:“他应是侥幸逃回来的。” 常远舟对苏宇道:“苏兄,你既能看出这些端倪,想必也知道他中的具体是什么妖法了,不妨告知。” “他全身冰凉,魂魄已不全,乃是巫毒道统中的炼血摄魂诀所致。”苏宇说。 洛雪连道三声怪哉,言道:“炼血摄魂诀虽然归属于巫毒道统,却是其中的偏门神通,据说早已失传,怎的如今会再次现世?” 常远舟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此说来,在这里为非作歹之人,无疑就是那怨毒妖道了。” 怨毒妖道原本号称巫毒道人,只因他四处作恶,臭名昭著,所以被人改称为怨毒妖道。 北芒派一直在通缉这个恶道人,无奈他修为高深,又会一些厉害凶残的妖法,所以一直没能将他诛杀。 楚晴道:“村庄里的人,想必都已被怨毒妖道所害,料想他一定还在附近作恶,如若不然,这个人如何能逃到这里?” “言之有理,此恶贼定然还在附近。”常远舟咬牙切齿道,“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去捉拿他,早一刻降了这个妖道,就能救下许多无辜性命。” 洛雪看着地上的陌生人,问苏宇:“师弟,此人尚有救否?” 苏宇微微摇了摇头,言道:“他虽只是感染,但身上的伤势过重,已然活不成。” 洛雪上前,探查那陌生人的心脉气息,沉思片刻,说道:“师弟,若是用本门法诀护住其魂魄,此人尚能存活两个时辰。” 苏宇颇有些诧异,仔细一想,便知洛雪的意思。洛雪是想利用探月崖的法诀,先将陌生人的魂魄暂时稳住,使之不至于立即魂飞魄散。 但是,两个时辰能做些什么呢? 苏宇若有所思地看着洛雪,言道:“师兄,你打算出手?” 洛雪没有犹豫,立即点了头。 “也罢,就由我来定住他的魂魄。”苏宇说,“你们抓紧时间行事。” 洛雪转向常远舟和楚晴:“我师弟留这里运功保住此人的性命,我们去寻那妖道。此人仅有两个时辰可活,若是在这两个时辰之内,我们不能除掉那妖道,此人回天乏术。” 常远舟对洛雪道:“苏兄一个人在此运功,恐有不妥,不如让楚晴留下为其护法,较为周全。” “也好,那我和你便去寻那妖道。”洛雪点头说,“地上这人已不省人事,无法从他口中挖出点有用的信息,好在已知那妖道就在附近,我们仔细找找,应该不难找到。” 于是,常远舟和洛雪便一同离开村庄,前去寻找怨毒妖道的藏身之处。他们扩大范围,更为仔细地探查,不放过任何的可疑之地。 不多时,前面的洛雪忽然停下飞行,一双眼睛注视着下方的一片乱葬岗。 虽然夜色朦胧,但还是可以看到乱葬岗上到处都是荒坟,阴森森的很是吓人。 常远舟跟上来,问道:“洛兄,可有发现?” 洛雪沉声说:“他应该就在这地下。” “能确定吗?”常远舟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洛雪点了点头:“这里到处都散发着他那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我们要先找到进入地下的洞口。” 两人在乱葬岗上寻了一圈,最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坟墓。 这个墓比其它的墓要大很多,墓碑被移开,倒在一旁,有一条地道一直通往地下,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有些什么。 洛雪说:“就是这里了。” 常远舟说:“这里还有血迹,先前那人或许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那时候他虽然还清醒,恐怕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不然他也不会把这墓碑移开后,没移回原来的位置就离开。” “常兄所料不差,我也是这般所想。”洛雪说着,已经率先钻入地道之中。 在地道里行得许久,什么也没发现,仅能隐约听见两人轻微的脚步声。 谁也不知道这地道有多长,有多深,只感觉越往里面走,空气就越发寒冷。 “他知道我们来了。”前边的洛雪猛然间停下脚步,冷笑着说。 常远舟抬头一看,见得前方不远处,有几具步履蹒跚的行尸走肉,正慢慢逼近。 他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只能打进去了。” 正欲出手,常远舟又突然迟疑,因为他发现,那几具行尸走肉虽然丑陋不堪,已完全没了人样,但仍能看出,原是一副普通村民的打扮。 他于心不忍道:“洛兄,这些人都是无辜的村民,我们当真要伤害他们么?他们是否还有救?” 洛雪正色道:“已经这般,再也救治的可能。他们以前确是无辜,但是现在已非正常之人,乃是无意识的傀儡,死人而已,常兄无须动恻隐之心。我们要想过去,只能先打倒他们。” 常远舟终是被洛雪说服,两人联手,几道法诀便将几具行尸走肉击倒。 这些行尸走肉并非弱小,而是常远舟和洛雪都太过强大,因此它们来阻挡常远舟和洛雪,无疑是以卵击石。 若是对上普通人,那它们便是稳操胜券。被施展妖法之后,它们厮杀起来可谓厉害非常,普通人无法相抗衡。 继续往下走,不时又会遇到类似的行尸走肉,无不是几道法诀就处理干净。 终于进到地下深处,常远舟和洛雪已经能感觉到那怨毒妖道的存在。 那怨毒妖道不可谓不狂,知道有敌人来袭,不仅不逃,还耐心地等待敌人的到来。 常远舟和洛雪这时才惊觉,那怨毒妖道竟有登封境巅峰的修为,难怪肆无忌惮。常远舟的修为不过是出神境巅峰,而洛雪也只是登封境初期,他们二人面对怨毒妖道,动起手来并无多少胜算。 但是,他们没有退缩。 缓缓踏入平整的巨大墓室之中,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就在常远舟和洛雪的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那声音说,“你们两个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呐!” “呼”的一声,洞厅中瞬间亮起光芒。 常远舟谨慎地打量四周,这个墓室四方的墙壁上,有灵晶作灯盏,倒显得有些富丽堂皇。 灵晶是一种蕴含灵力,并且能够储存灵力的石头,虽不稀缺,但用处不小,很多修行者都用它来当货币使用。 墓室很大,到处是人骨,中央有一个高台,那个说话的人就坐在高台之上。 他手持一根长杖,因为距离比较远,灵晶的光芒照不到那地方,难以看清他的具体容貌特征,只知道他的身材很是瘦小。 洛雪盯着高台上站着的那人,冷声道:“你便是怨毒妖道?” 那人冷笑一声,回答道:“你们费尽心机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找我么。现在我就站在你们面前,有话直说,你们非要找我,所为何事?” 常远舟道:“果然是你这个妖道在作乱,你把那些村民怎么样了?” 怨毒妖道笑道:“他们都已成为我最忠实的手下,而你们两个,用不了多久也会跟他们一样,为我效命。” “大言不惭!”常远舟也不多言,祭起青光宝剑,捏起法诀,风驰电掣般就朝怨毒妖道攻去。 怨毒妖道见常远舟祭出青光宝剑,并结合法决袭来,微微一愕,连忙抵挡,言道:“落月诀?原来是北芒派弟子,难怪这般喜欢多管闲事。” 常远舟已是攻近,喝道:“识得我乃北芒派,自然知晓我的厉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怨毒妖道语气不变,也不慌忙,仍是笑着说:“北芒派固然厉害,但是你这一辈的弟子究竟能有多少本事,让人好奇,我很想领教一下。” 常远舟冷哼:“那就拿性命来领教吧!” 怨毒妖道心知常远舟的青光宝剑威力甚猛,也不敢大意,立即将灵力注入手中的长杖,瞬息之间,施展法诀,招呼出他的精兵猛将。 三具行尸走肉撑破地上的石板,从地下迅速爬出来。 他们面目全非,衣衫破烂,浑身血红,一股股寒气从肉体中渗透出来。 常远舟知道他们都是外边的村民,但是他无法想象,他们现在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既可怜又可怕。 此刻,他对怨毒妖道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第五十四章 机智和狡猾 本是普通的村民,被施展妖法之后,不知道还被怨毒妖道动了什么手脚,竟然能与常远舟的青光宝剑打成平手。 青光宝剑斩在那三具行尸走肉身上,就像没事发生一样,根本不能造成伤害。 常远舟用灵力操控青光宝剑,宝剑自身又极具灵力,平时可以破石削铁,现在却不能击垮血肉之躯,可见这些行尸走肉有多坚硬。 怨毒妖道自傲道:“这是我最得意的杰作,我给它们起的名字叫血灵使。它们身坚胜于钢铁,进攻可比霹雳;它们没有疼痛感,不会疲惫,乃是我最强的傀儡。” 为了做出这些血灵使,怨毒妖道费了很大的心血,对他来说,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仿若受到了什么触动,情不自禁地微微瞄了一眼身后的那具石棺,眼中闪过一丝感伤。 是的,都是值得的! 常远舟怒道:“把活生生的人变成这个样子,竟然还笑得出来,你真该千刀万剐!” 显然,常远舟已是怒不可遏,攻势变得更猛,可那血灵使被青光宝剑和法诀击倒后,又立即爬起,不休不止地朝常远舟扑来。 洛雪见此情形,不由得为这个北芒派弟子担忧起来。 血灵使的行动力无穷无尽,而修行者的灵力有限,这样一直消耗下去,等到常远舟的灵力油尽灯枯,那就麻烦了。 洛雪认真观察着常远舟和血灵使的激斗,心中开始默默地掂量。 一般法诀无法炸开血灵使的肉体,但火属性的法诀,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常兄,你且用火试试。”洛雪大声提醒。 听得这话,常远舟顿然醒悟。是了,用火来烧,这些血灵使极有可能被烧成灰烬。 可是,他们都是无辜的村民,若是还有救,就这样把他们烧死,恐怕不妥。 见常远舟多有迟疑,洛雪明白他心中所想。抬起头来,看向怨毒妖道,怨毒妖道正握着长杖观察战局。 洛雪心思一转,既然血灵使受怨毒妖道操控,那么把怨毒妖道打倒,一切问题自然都迎刃而解。 念及此处,洛雪便催动灵力,手上瞬间捏好法诀,脚下一动,以常人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直飞扑向台上的怨毒妖道。 怨毒妖道猛然间感到有一股危机袭来,长杖往地上一敲,一道厚实的白骨墙从石板上升腾而起,环绕在他身体四周,将他层层围裹起来。 洛雪的身影仍在半空中,但他拍出的法诀已经轰击在那道白骨墙上,只听“轰隆”一声,那一圈的白骨墙轰然倒塌,碎成一地。 “别以为老子只会操控傀儡!”怨毒妖道长杖一挥,幻变出无数支骨箭,朝洛雪射去。 登封境初期的洛雪,要躲过这一片铺天盖地的骨箭,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骨箭如雨,却射了个空,全都深深地插在了墓室的墙壁上。 怨毒妖道又再次施法,召唤出更多的血灵使。 洛雪回到常远舟身边,击退靠近常远舟的几个血灵使,暂时减轻了他的压力。 常远舟低声对洛雪道:“洛兄,如此这般,我们恐无法奈何于他。” “须得想办法近他的身。”洛雪说。 眼下,常远舟和洛雪的心中都非常清楚,不管用什么厉害的法诀,怨毒妖道定然都会用那些血灵使作挡箭牌。 而常远舟,极不愿伤害那些可能还有救的,由村民所变的血灵使。洛雪知他心意,也遵从他的做法。 此间轻重,两人自然都分得清。 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地击倒怨毒妖道,不能让他有所防备。 为今之计,唯有以巧取胜。 洛雪飞身穿过层层包围而来的血灵使,拍出一记强横法诀,再次轰向怨毒妖道。 怨毒妖道冷笑:“不自量力!” 长杖闪光,数个冒着青色火焰的骷髅头,当即朝洛雪尖啸着飞去。 洛雪慌忙改变攻势,收势避开骷髅头。 骷髅头像活的一般,会自己寻路追击,一边飞还一边不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洛雪见这些骷髅头如此诡异,不敢轻易接触它们,凭借着速度优势,左躲右闪与之周旋。 怨毒妖道意犹未尽,在骷髅头追击洛雪的同时,连续对着常远舟发射骨箭。 常远舟见洛雪被打得似乎没有了还手之力,便念动口决,甩手扔出两柄用灵力凝成的光剑,往怨毒妖道身上射去。 光剑速度极快,但怨毒妖道的反应更快。 他用长杖在空中画一个圈,打算召唤出白骨墙抵挡。 然而就在此时! 洛雪逮住怨毒妖道分神的机会,一边摆脱骷髅头一边靠近他。 “轰隆!” 洛雪的法诀再一次轰出,竟又打在了白骨墙上,两柄光剑亦是如此,地上又多出一大堆碎骨。 “雕虫小技。”怨毒妖道再次冷笑,“这样就想打倒我?” “还没完!”洛雪的身影一闪而逝。 紧追而来的骷髅头跟不上洛雪的速度,来不及改变方向,直接击中怨毒妖道。 顷刻间,怨毒妖道全身上下被青色火焰所吞噬,发出一阵阵嗤嗤的燃烧声。这青色火焰甚是恐怖,似乎能将任何东西焚成灰烬。 怨毒妖道的身躯,自然也在青色火焰当中,伴随着痛苦的哀嚎,慢慢灰飞烟灭。 解决了? 常远舟惊异地朝台上望去,这样也太简单了吧? 不,不对。 “小子,你很厉害。” 一具白骨骷髅在洛雪的身后不远处,缓缓爬起,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变成怨毒妖道的模样。 先前被烧毁的,不过是怨毒妖道的替身,而那一阵阵哀嚎,也不过是怨毒妖道故意逗一逗洛雪和常远舟。 洛雪回过身去,谨慎地盯着重新出现的怨毒妖道。 怨毒妖道眼中尽是赞许的目光,言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和心智,能逼我使出亡魂替身决,实在难得。北芒派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子,可谓大幸。” 亡魂替身决,是将自己的身体和死灵交换,让死灵代替自己承受攻击。 台上那被熊熊烈火烧尽的身躯,并不是真的怨毒妖道,而只是一具骷髅。 “我并非北芒派弟子。” 怨毒妖道的话音刚落,洛雪已然出现在他跟前,手中聚满灵力,一掌朝他胸口轰去。 一堵白骨墙立即出现在怨毒妖道身前,那速度比洛雪出手的速度更快! 洛雪又一次制造了一堆碎骨。 怨毒妖道轻叹一声,言道:“是吗,我也该想到的。北芒山再大,也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中之龙。” “前辈过奖了!”右手出掌的同时,洛雪左手已经捏着一道法诀,乃是一团黑火,那火焰的形状像一朵莲花。 没错,是黑色的莲火! 白骨墙被击碎的下一刻,洛雪将黑莲火投往了怨毒妖道身上。 “这——” 先是一声惊疑,然后传来一声痛呼,怨毒妖道刚反应过来,已然被黑莲火烧成灰烬。 不,灰烬都没剩下,直接烧成烟。 常远舟长舒一口气,吃惊地看着洛雪,他料想不到洛雪的机智和身手,竟然这般不凡。传言有误,洛雪实力远远高于那些赞誉。 洛雪转身,看到常远舟身边还围着一群血灵使,不由得一愣,忽然想到什么。 他慌忙冲常远舟惊呼道:“小心!” 但为时已晚,一双枯槁的手已经扣住了常远舟的脖子。接着,便是怨毒妖道的声音传来。 “小子,你是很厉害。”怨毒妖道站在常远舟身后,得意洋洋地说,“但这个北芒派弟子,实力显然不如你。其实你还可以变得更强,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的改造。” 洛雪淡然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能变强,还不感兴趣?”怨毒妖道故作惊讶,“修行之人,谁不是为了变强而不择手段,你竟说不感兴趣?” “我确实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大道。” “大道无形,也就是说,大道根本就不存在。”怨毒妖道说,“有的是小道,能够得到无数的小道,便也就是大道了。” 洛雪冷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夏虫不可语冰!” 怨毒妖道当即大笑三声,他的脸上沟壑遍布,又黄又瘦,下巴很尖,笑起来很是难看。 “小子,真正的大道,岂是你能窥探的?你若有窥得大道的悟性,何以眼下面对我,却手足无措?” 洛雪目露凶光:“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么?”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还能——额,这——这是!” 前一刻还笑得忘乎所以的怨毒妖道,下一刻,声音便戛然而止。 一团黑气突然从他脚底下冒出来,将他牢牢套住,使他动弹不得,不消片刻,黑气便已爬满了他全身上下。 常远舟见到这黑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洛雪弄出来的,下意识朝他望去。 只见洛雪亦是有些吃惊地站在那里,看着怨毒妖道身上发生的怪事,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那黑气自然也不是他弄出来的。 那会是谁的手法? “世间大道,蝼蚁安可妄言!” 一个震慑人心的声音在墓室中响起。 是那团黑气所发出来的! 洛雪极度吃惊地看着那团黑气,他感到一股至强无比的压力袭来,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威压! 第五十五章 妖为情乱 这股至强无比、君临天下的威压,使人几乎无法呼吸! 下一刻,洛雪仿佛穿越了时空一般,无数的记忆片段在眼前闪过,使得他头昏脑涨,意识混乱不堪。 在不省人事的前一瞬,他看到常远舟已然昏阙过去。 “不,不!这是……” 怨毒妖道的惨叫声在墓室里响起,他的话没说完,就再也说不出口。 黑气遍布怨毒妖道的全身上下,数个呼吸之后,它从怨毒妖道的身体中漂浮出来,那怨毒妖道便仅剩下皮包骨头,所有的血肉都被吸得一干二净。 只剩骨架皮囊的怨毒妖道慢慢倒下,常远舟也随之卧倒在地,失去操控的血灵使也全部都倒在地上。 黑气消散,墓室中死一般寂静。 不知过得多久,洛雪渐渐恢复神智,他仍感觉眼中似有疲惫,轻轻眨了一下,随后立即放射出精光。 他霍然起身,这时,他看到怨毒妖道那干瘪的尸骸中,飘忽出一团散发着柔光的灵力,那团灵力绝不属于怨毒妖道。 微一细想,在之前与怨毒妖道的斗法中,在怨毒妖道几次细微的举动里,它就曾出现过。 这会儿,常远舟也已醒来,他站起身看了看洛雪,随后也随着洛雪的目光,转向了那团灵力。 墓室里,洛雪和常远舟便和那团灵力对峙着。 过得片刻,洛雪若有所思地过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那副石棺。 “不要伤害她。”那团灵力见洛雪注意到了石棺,慌忙叫道。 一团灵力竟能说话,对于普通人而言,简直匪夷所思,但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实乃常事。 这说明,这不是一团单纯的灵力,而有可能是一缕魂魄。 “我没打算伤害她。”洛雪回过头,又盯住了那团灵力,冷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团灵力沉默片刻,答道:“我们不是人,我们是蝶妖。” 洛雪和常远舟都是微微一诧,常远舟言道:“无论是人是妖,皆要遵循天道,从善弃恶。你助纣为虐,和妖道一起为非作歹,祸乱凡尘,不怕遭天谴么?” 蝶妖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阁下有所不知,我又何尝愿意逆天而行,只因为情所困,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最后身不由己。” 洛雪沉吟道:“石棺中是你什么人?” 蝶妖苦笑一下,语气中满是伤感,缓缓说道:“她是我同修百年的爱侣。” 听得此言,常远舟颇有感触,叹道:“人为情死,妖为情乱,真乃世间悲凉之事。” 洛雪点头:“情之一事,乃大道之始,若无法参透,万般修行都是虚妄。” 蝶妖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若不是觉察出他们的修为都不算惊人,断然会觉得他们实在是在世仙人,竟能如此谈论情字。 “未沦于情,自然不知其中苦涩,立于山谷不知山巅之风寒,站在岸上不知水深,如是而已。”蝶妖言道,“但凡吃过情的苦,我想,应该都会走到我这一步吧。” 洛雪疑惑,问道:“你走到的又是哪一步?” 蝶妖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凉:“两位可知我那爱侣为何会在石棺之中,而我又为何会在这凡人的躯壳之中?” “不妨直说。”洛雪说。 蝶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三十年前,我和她居于南方一处美丽的山谷中,每日潜心修炼,远离凡尘,无忧无虑,自是甚好。” “有一日,突然来了一个道士,他告诉我们有一个办法能够窥得天道,是成仙的捷径。” 洛雪诧异道:“你竟然相信这样的胡话?” “成仙,岂有捷径可言……”常远舟轻叹。 蝶妖说:“不,我并没有相信,我自知天道难寻,成仙须得苦心修炼,循序渐进,走捷径无非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但是我的爱侣,她却心动了,她听信那道士的话,并协助那道士修炼魔功。” 说到这里,蝶妖似乎极为痛苦,顿了半响,才继续说下去。 “那道士得到她的相助,魔功一日千里。魔功的修炼,需要大量的人血和人的魂魄,那道士把周边一带弄得生灵涂炭,报应最终还是来了。” 洛雪下意识看向怨毒妖道的尸体,问道:“那所说的那道士,便是眼前这位?” “并不是他。”蝶妖回答,“那道士已被北芒派的一位高人诛杀,因为助纣为虐,我的爱侣也遭受了天谴,不仅肉身被毁,身负重伤,灵力尽失,还险些魂飞魄散。” “为了挽留住她,我唯有舍去毕生的道行,化作魂体,以灵力来滋养和维持她奄奄一息的魂魄。” 洛雪和常远舟一时间陷入沉默。 蝶妖苦笑:“我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虽然下场已然很可悲,但是能够这样与她厮守,我亦是心满意足。岂料造化弄人,那道士修炼的魔功秘籍,竟被这个妖道拿到手。” 洛雪又多看了一眼怨毒妖道,问道:“他是什么人?” 蝶妖回答:“他是北芒派的弃徒,当年诛杀那道士的时候,他也在场。当他发现那道士的魔功秘籍时,立即便心动,偷偷将其藏了起来。” “后来,他找到我们,逼迫我协助他研习魔功。” 常远舟疑惑道:“你本该拒绝,何以要答应他?” 蝶妖重重一叹,说道:“他拿我的爱侣的魂魄作为威胁,而且他向我承诺,只要我助他修成魔功,他便会为我和我的爱侣恢复肉身。” “虽然我不相信他的承诺,但为了保住爱侣的魂魄,我别无选择。” 洛雪叹道:“确实别无选择……” 蝶妖朗声大笑,凄苦无比,笑罢言道:“做出这样的选择,落得今日这般的下场,我并不后悔。如若让我重新做出选择,我还是会这么选。” 常远舟说:“事事有对错,唯有情,无论是对是错,都会让人身不由己,无怨无悔。” 洛雪道:“无论如何,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即便有充分的理由,也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蝶妖倒是早已释怀,言道:“代价么……如今爱侣的魂魄失去我的滋养和维持,开始渐渐消散,无可挽回,我心已死,又何惧灰飞烟灭。” “只是这妖道将我牢牢困住,我难以自毁罢了。今日大仇得报,我心愿已了,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洛雪点头:“你能这样想自是最好,也省得我亲自动手。” 蝶妖忽然想起一事,问洛雪道:“阁下先前所使的法诀,可是来自于探月崖的轮回道统?” 洛雪答道:“没错,正是轮回道统中的法诀。” 蝶妖似有些激动:“是了是了,如此一来真是大幸。我有一事相求,望阁下能够答应。” 洛雪想了想,才说:“只要不违背天道,助你也无妨。” 蝶妖说:“传闻轮回道统能够度化魂灵,我与爱侣犯下大错,怕是难以进入轮回,所以恳求阁下在我俩的魂魄消散之际,施展法诀,相助我俩早入轮回。” 洛雪说:“这不是什么难事,我答应你便是。” “大恩大德,难以报答。”蝶妖说着便幻化成了一只小蝴蝶,光芒闪亮,犹如萤火虫,“愿两位能够修成正果,早日登仙。” 常远舟抱拳:“承你吉言。” 洛雪道:“你安心去吧,愿你的来世,再无这般坎坷和苦难。” 跟着小蝴蝶来到里侧的石棺旁,洛雪打开被灵力封印的石棺,另一只闪着光芒的小蝴蝶也飞了出来。 这只小蝴蝶身上的光芒,显然要暗淡一些。 洛雪看着两只小蝴蝶,言道:“两位前辈,晚辈这就送你们上路,希望你们来世能够恪守本心,潜心修行,无欲无求,勿有贪念,以求早日成仙。” 说完,拿捏好度,便对两只小蝴蝶施展轮回道统的法诀。 仿佛是岁月的光华,从天而降,在这流转的光芒中,两只命运多舛的小蝴蝶渐渐消散。 这一刻,他们应是幸福的吧。 两只小蝴蝶刚一消失,洛雪心中尽是怅惘,颓然坐倒在地上。 “洛兄,你如何?”常远舟关切道。 洛雪摆摆手:“无碍,只是初次尝试度化魂灵,略感疲惫而已。” 常远舟这才放下心来,便在这时,墓室墙上的石门突然被轰击破碎,一个人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这人飞跃到常远舟和洛雪跟前,打量着他们二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没有受伤吧?” 常远舟站起身,露出笑容,一下就把这人拥在怀里,柔声道:“我的好师妹,我们都没事,看把你急的。” 楚晴感到很是难为情,低声道:“师兄,别人还看着呢,你怎的变得……变得这般轻浮不正经,还学会油腔滑调了……” 一旁的洛雪干咳几下,言道:“此地到处是死灵,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到村中,再作计较。” 回去的时候没有行尸走肉阻挡,又是熟路,走得自然是快些。 回到村中屋子,见到苏宇已经将那陌生人妥善安置,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仍在昏迷当中。 问清详情,其中的曲折让苏宇也颇感吃惊,他沉思良久,突然问:“那股黑气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五十六章 赤魔(已修正) 那股突然出现的黑气,能够轻而易举地抹杀怨毒妖道,它究竟是何方神圣? 它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说话的口气霸道无比,它究竟是何方神圣? 弄死怨毒妖道后,它便消失,然后蝶妖才出来。 毋庸置疑,蝶妖绝不可能是那股黑气,也绝不可能跟那股黑气有关联,如若不然,蝶妖怎还会被怨毒妖道困住。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黑气的出现,跟怨毒妖道和蝶妖之间的恩怨并无因果。 突然降临,又突然离去,其中原由,难以知晓。 经苏宇的提醒,洛雪和常远舟的注意力,一时间全都回到了那股古怪的黑气身上。 “不知那股黑气是否还在地下的墓中……”常远舟沉吟道,“它没有伤害我们,可见并无恶意,至于它为什么要杀怨毒妖道……” 常远舟的疑惑,也同是其他人的疑惑,但没人能给出解释。 楚晴道:“既然它没有恶意,我们也不便去惊扰它,井水不犯河水,自是最好。” 常远舟点了点头,他也正是这般所想。 苏宇言道:“那些被妖法所祸害的村民,已经不可救治,不过,如床上那人的情况,倒还能活命。” 常远舟说:“洛兄,苏兄,我料定那地下墓中还有被抓走的村民,他们之中,某些人有可能未被施展妖法。如今妖道已除,我们不如再进去巡察一番,或许会有收获。” 洛雪点头:“常兄考虑得周全。”说时看向苏宇,“师弟,我随常兄一起去看看,但凡有一线可能,总不该轻易放过。” “也好,那我便继续留下,在此看守。”苏宇说,“等那床上之人醒来,也好问得事情的来龙去脉。” 常远舟看向楚晴,楚晴心知常远舟不愿她跟去,有些不情愿地说:“那我也留下算了……” 于是洛雪和常远舟立即动身,又回到了那个乱葬岗的地下墓室中。 进入墓室,他们先在熟悉的洞道里查找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村民的踪影,连行尸走肉也没有一个,倒是发现了更多更复杂洞道,蜿蜒向地下伸去。 常远舟惊奇不已,心想这个怨毒妖道真乃怪人,莫非要在这个乱坟岗下面建一座宫殿不成。 “常兄可知,此地大有来由。”洛雪突然对常远舟说。 常远舟好奇道:“此地不就是个乱葬岗么,还有什么来由?” 洛雪解释道:“之所以会变成乱葬岗,只是普通人见这里太过荒芜,才用以埋尸葬人。这个地方的原名,叫红丘。” “红丘?”常远舟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便是那个传说中封印着上古魔兽的红丘?” “是的。”洛雪说,“传闻红丘之下,封印着上古魔兽,不知是真是假。怨毒妖道选这个地方作为老巢,也是别有一番计较,他料定一般人不会轻易到这里来。” 常远舟感到极为出乎意料:“我曾听闻过关于红丘的传说,但并不知它就在这里。红丘之中,不是有一个火灵洞么?” 洛雪道:“常兄果然见识不凡,红丘之中,确实有个火灵洞,它可能就在我们附近。” 常远舟不敢相信:“据说火灵洞温度极高,人轻易不可靠近,可我们所处之地,却是显得阴寒,怎会在火灵洞附近?” 洛雪笑道:“常兄可能有所误会,我所说的附近,并非指的是在边上,只是临近而已。红丘之大,岂止这一座乱葬岗,方圆十余里的数座大山,皆在红丘之中。” 听洛雪这么一解释,常远舟立即明白过来,却不知那火灵洞具体在什么地方,他倒很想去瞧上一瞧。 正说着,前面洞道中突然出现几个蹒跚的身影,衣衫褴褛,面容狰狞,不用想也知那一定是被妖法所害的村民。 只见那些村民面色如同死人一般,眼睛是红的,走起路来姿势扭曲,极不协调。他们正一步步朝洞道深处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洛雪和常远舟的出现。 洛雪叹息一声:“他们没救了。” 是的,这些人的情况虽然不像血灵使那般严重,但已被妖法侵了心,夺了命,如今已是死人,若要救他们,除非有起死回生的神通或者灵丹妙药才行。 可这世间根本没有这两种东西。 “妖道已死,他们怎么还能行动?”常远舟沉声道。 洛雪解释:“因为他们始终是被灵力支撑着,妖道已死,他们只不过是不再受控制。要想让他们彻底安息,只能将他们身上的灵力打散。” 常远舟心中感到沉重,就在他愣神之际,洛雪已然飞身上去,几道法决“嗖嗖”拍出,将那些行尸走肉一并解决掉。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有一个村民尚清醒,见得洛雪大展神威,急忙慌叫出声。 常远舟一惊,喊道:“洛兄,别杀他!” 嗖! 洛雪手一挥,干净利落,亮光一闪而逝,那村民倒在了地上。 常远舟急忙跃过来,盯着那村民的尸体,皱起了眉头,质问洛雪道:“他尚有神智,你为何还要取他性命?” 洛雪淡淡地说:“他已被妖法侵蚀,乃是个半死人,救不活的。与其留着他出去祸乱,不如就地正法了。” 听到“就地正法”四个字,常远舟的心弦猛地被触动,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说不上话来。 洛雪接着说:“降妖除魔,维护天道,乃是我辈份内之事。心存慈悲固然是好,但不能过于悲天悯人,否则将会成为修行的阻碍。” 常远舟叹道:“我只是认为,我们可能还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杀戮应是万不得已之时,才使用的最后的手段。” 洛雪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 他们继续在洞道中搜寻,最后侥幸寻到六名可救之人,但这些人都已经昏阙,一时半会无法尽皆弄出去。 “他们并无大碍,可以暂且留在这里。”洛雪说,“我们继续往前走走,看看是否还能有发现。” 常远舟也正有此意,便草草将六个村民安置好,然后和洛雪一同继续往前走。 不知过得多久,他们寻到一个出口。出得洞口,发现眼前是一个山谷,此刻朝阳初升,已然是第二天的清晨。 仔细观察眼前的山谷,片刻之后,洛雪兴致勃勃地说:“常兄,你觉察到了么?” 常远舟点头:“此地温度,有所异常。” “我想,那火灵洞就在这山谷之中。”洛雪信心满满言道,“常兄如有兴趣,我们不妨找一找,说不得能一睹火灵洞的真容。” 常远舟迟疑道:“实不相瞒,我确实也想去那火灵洞开开眼界,只是我们身后的墓穴之中,还有六人等待救援。不如我们先将他们救回村子,再来探寻火灵洞,如何?” 洛雪当即应道:“也好,救人要紧,反正这火灵洞也跑不了。” 把墓穴里的村民一个一个救出,将他们带回村里,妥善安置好之后,已是过去一整天。 苏宇和楚晴继续留下照顾村民,傍晚时分,洛雪和常远舟则飞往那大山之中的谷地,打算寻找火灵洞。 刚来到山谷,他们二人便觉察到异常,似乎有修行者的灵力波动,在山谷地下出现,可是一下子又无影无踪。 这实在非常古怪,但红丘本就不是正常之地,火灵洞更是连修行者都轻易不敢踏足的秘境,有古怪也不足为奇。 洛雪和常远舟都不太放在心上,只是辨明了那出现又消失的,古怪的灵力波动的方向,直接飞过去。 他们轻而易举就发现一个小洞口,这个洞口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有半丈高,圆形,一看便知是天然形成。 站在洞口,一股强烈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人稀奇不已。 洛雪笑道:“就是这里了。” 常远舟也是喜形于色,兴奋之余,他颇有顾忌,言道:“在传闻里,红丘之中封印着上古魔兽,那上古魔兽名为‘赤魔’,乃火焰的化身。”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洞口:“而这火灵洞如此炙热,岂非跟它有关?” “我也是这般所想。”洛雪说,“传闻赤魔极其凶残,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不等常远舟说话,洛雪已经先行一步向洞中走去。常远舟也不作多想,唯有紧随其后。 他们进到洞穴,一直往里边走,洞道越来越宽敞,温度也是越来越炙热逼人,最后他们竟然来到一个巨大的洞窟中。 这洞窟之宽敞,难以估量准确,几乎接近于北芒派的演武广场。四处都是乌烟瘴气,地面上有纵横交错的熔岩火焰,滚滚流动,高温熔岩发出的光芒印红整个洞窟。 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熔岩湖,湖中的岩浆水不停翻滚着,冒着气泡和黑烟。 常远舟四下打量一遍,言道:“这里已是尽头,再无路可走,那赤魔却不知身在何处……” 洛雪朝中间的那个熔岩湖一指,正色道:“它或许在那下面。”说完,他也不跟常远舟商量,率先朝那熔岩湖走去。 常远舟见洛雪心知赤魔在那熔岩湖中,却还肆无忌惮地走过去,感到颇为吃惊。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跟上。 第五十七章 上古魔兽之怒 两人朝着那熔岩湖,一步一步走近。 “洛兄,你说先前那股黑气,会不会来自于赤魔?”常远舟突然低声问。 洛雪也低声回答:“应该不会。” “何以见得?” “直觉。”洛雪说,“直觉告诉我,那股黑气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存在。” 说着,他们已然走到距离熔岩湖仅有十余丈之遥。 忽地,那熔岩湖陡然抬升一片火光,绽放出耀眼光芒。火光冲出,立即爆发,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火海之中。 熊熊烈焰里,传来了一声如龙吟般的咆哮,远远回荡出去。 随着这一声咆哮,巨大的洞窟竟为之颤抖起来。咆哮之声从低到高,始发烈焰深处,经洞璧回荡,绵绵不绝。 回音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拔越高,几成尖利啸声,到后来,完全是山呼海啸一般震耳欲聋。 洛雪停下脚步,因为前方的那片火光从熔岩湖中腾起后,霍然就向着他这边移动。那片火光中,那炽热无比的烈焰中,隐隐约约,竟似有一双狰狞的眼眸在注视着他。 常远舟惊出声来:“洛兄,小心,赤魔恐要现身了!” 他的话声刚落,几乎就在同时,一记怒吼从火光最耀眼处迸发而出,那烈焰剧烈颤抖变化,周围数丈之内的地面尽数焦裂,可见其炽热程度。 凶猛的热浪从前方吹涌过来,洛雪的衣袍为之向后飘扬,他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或许只是开始而已。 常远舟已是惊骇无比,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不由得为他和洛雪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感到无比担忧。 这赤魔的威势,比之登封境巅峰的修行者还要可怕,甚至不输于超凡境的修行大能。超凡境,那可是比登封境还要高一级的境界! 若是如此,别说他和洛雪联手,就是十个他加上十个洛雪,也不见得能与之抗衡。 一个出神境巅峰的修行者,加上一个登封境初期的修行者,想要对抗实力堪比超凡境的上古魔兽,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那片火光先是爆出一片刺眼的红芒,紧接着,一股凶恶之极的戾气,凭空降临在这个世间。 烈焰的深处,那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眸,在瞬间放大。 吼—— 震天的一声咆哮,整个洞窟刹那间一齐晃动,炽热的光和焰,如妖魔般狂舞不休,无处不在。 终于,那恐怖的上古魔兽从沸腾的光芒中,披着一身熊熊烈火,现出真身,睥睨万物—— 赤魔! 赤魔庞大的身躯从那片火光中不断浮现,先是巨大的头颅,然后是肩膀、前足,慢慢的,身躯与后肢也缓缓露出。 随着它的降临,整个洞窟之中的温度狂升不止,站在前边的洛雪,衣袍甚至已开始出现焦黄之态。 在最后的那条燃烧着烈火的尾部都出现以后,赤魔,这世间极其强大的上古魔兽之一,就这样傲立于洛雪和常远舟前方。 饶是心境上层、临危不乱的洛雪,此刻也不免骇然。常远舟则已是脸色大变。 眼前的庞然大物浑身被烈火包裹,如同以熔岩为躯体的巨猿金刚,洛雪和常远舟都只有它的膝盖那般高。 它在狞笑,它在嘲讽!凶戾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洛雪没有动,只是深深注视着这一头不可一世的上古魔兽。常远舟则是微微后退两步,身体中的灵力已然箭在弦上。 赤魔缓缓低下头,一股凶狠无比的热浪狂涌而来,那双仿佛是在燃烧着的双眸,转向洛雪和常远舟。 巨大的头颅滞了滞,片刻之后,它突然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大嘶吼! 吼声之中,满含着凶残、狂怒与强烈的嗜血! 炽热的火焰,瞬间如爆裂开一般,散发出的光芒由原先的赤红,转变为亮白。无数的火花升上半空,形成一片火雨,不停挥洒。 在火焰的雨幕中,赤魔的巨口霍然一张,带着咆哮,喷出无尽的火海。 尽数龟裂的地面似乎快要融化,火海的到来,如烈日坠入人间,呼啸着,瞬间将洛雪和常远舟的身影淹没。 甚至,将整个洞窟淹没! 洛雪和常远舟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之中,再也没有出现。 喷吐出火海之后,赤魔那双燃烧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火海深处,似乎在找寻着什么。能够焚尽一切的烈焰,依旧在地面上燃烧,四围的空气也在沸腾。 然而,两个人影却同时无影无踪。 难道他们已化为灰烬? 不,应该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 片刻之后,火海上空,人影出现! 然而,那却是一个倩影! 一个紫衣女子踏空而立,曼妙身姿,就连那疯狂的漫天烈焰也为之倾倒。 即便面纱遮容,也让人丝毫不怀疑她有着绝伦的美貌,那种美,带着一种追人的力量,令人沉醉却又震慑人心。 如玉般白净的额上,描有朱红花钿,如三片花瓣,使她显得冷艳且高傲。 她一只手提着洛雪,另一手提着常远舟,而这两人已是不省人事,身上的衣袍焦破不堪。 先前火海降临,在洛雪和常远舟被焚尽前的瞬息之间,是她如同魅影一般,凭空出现,携走两人并闪身到赤魔上方,完全避开了可怕的烈焰。 此刻,在未消去的火光之中,她面色漠然而从容。 赤魔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声音远远荡开,仿佛雷鸣一般。随即,它那巨大的身躯霍然腾空而起,周围的气息瞬间都被灼热的烈焰蒸发殆尽,只剩下酷热。 带着凶戾火光的巨体,轰然而至! 紫衣女子并未有闪避之意,注视着比自己庞大无数倍的上古魔兽,她的眼中掠过一丝厉芒。 她松开双手,手中的两个人却没有坠落到地上,而是静静地飘在空中,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托着。 一股汹涌磅礴的灵力猛然出现,她的双手暴出湛蓝光芒,身影一动,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飞扑而来的赤魔,正面对抗。 赤魔似乎也未曾想到,这渺小的凡人竟敢与它正面对抗,不由得身躯微微一滞,但随即火焰更甚。巨大的咆哮声中,它大口一张,又是喷出一片火海。 火海肆虐着充斥满每一个角落,但扑到紫衣女子周身三尺的时候,竟遇到无形屏障,尽数被弹了开去。 好一个护身法诀! 几乎在火海到来的同时,紫衣女子猛然掠至赤魔的身前,那一双燃烧着炽热火焰的巨目,俨然就在她的前方。 在重重烈焰包围之下,她两手一合,一道看似简单,却精妙无比的法诀,直对着赤魔的头颅拍去。 这一道法诀,瞬间蓝光大盛,在火海之中极为耀眼。这一道法诀所灌注的灵力,有多少年未曾如此强大,那惊人的气息,就连赤魔也为之惊诧。 分明是一片火海,但周围的温度却在瞬间冷却,冰冷的气息突如其来,瞬间笼罩了赤魔。 第一次的,这头上古魔兽在愕然之中,竟本能地感到畏惧。 然而,更强大的本能,促使它发出凶恶的咆哮。浩瀚的灵力聚成一堵无形的墙,将紫衣女子那湛蓝的法诀挡在身外。 随后,紫衣女子和上古魔兽,一小一大,定格在半空中,注视着彼此。 赤魔那双混沌的巨大眼眸里,似有复杂光芒,震慑人心的声音,洪亮地响起:“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竟胆敢冒犯本尊,就让本尊瞧一瞧,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巨臂一扫,根本不需要任何准备,法诀自然而成。 一片能够吞噬万物的火光,瞬间朝紫衣女子罩过去。 “小心!”这刹那间,一个男子惊呼出声。 紫衣女子和赤魔都是同时一诧,猛然转头,看向下方。 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那里,一脸焦急地望着她和它。 紫衣女子无视涌过来的火光,任凭它们冲刷在护身法诀上,她只是盯着下边的男子,好似在思考问题。 赤魔睁着大眼睛,也盯着下边的男子,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们都在想:为什么这个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而且修为还如此之低微。 见紫衣女子和赤魔都静静地盯着自己看,那男子似乎有些尴尬,看得出来他本不想现身,只是情急之下,不由自主而已。 男子手足无措地看了看紫衣女子,又看了看赤魔,目光最后落在紫衣女子身上。 他支支吾吾说道:“你这么漂亮,跟它打架,万一被它烧伤了,尤其是烧伤脸,那多可惜……” 紫衣女子听得此言,又见那男子灼灼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不由怒从心生,冷哼一声,不作理会。 若非强敌在前,她很可能当即就让那男子灰飞烟灭,真是不知好歹! 那男子似乎还要说点什么,赤魔已冲他发出一声咆哮。 这咆哮之中携着巨大灵力,紫衣女子觉察到,却也不阻止,仿佛赤魔的举动正合她的心意。 地上的男子被赤魔一声吼,竟然给吼飞了,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飘飘摇摇,最后狠狠地撞到洞壁上才得以停下来。 第五十八章 诡异的火焰 “他妈的,色.欲熏心!” 看到诸葛邪被赤魔一声吼飞,角落里的上官松不由得暗骂。 “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骂归骂,上官松还是非常担忧诸葛邪的状况,诸葛邪砸到洞壁上,颓然瘫倒在地,此刻也不知是死是活。 之前,他和诸葛邪在洞道里惊觉有人到来,便用缚仙索掩藏行迹,然后紧随那到来的洛雪和常远舟一同进入火灵洞中。 万料不到,这火灵洞内,果然有异兽作乱,乃是上古魔兽——赤魔。 赤魔之威,无可阻挡,只是一口火海,就把洛雪和常远舟击垮,若非有那紫衣女子相救,洛雪和常远舟早已灰飞烟灭。 那紫衣女子不来还好,她一来,让诸葛邪给看到,便就坏事了。 诸葛邪视女色如命,目睹此等绝色女子,哪还能按耐得住,见到她有危险,当即挣脱缚仙索,跳出去大声提醒。 最后下场如何,一目了然。 上官松虽然胆小如鼠,也没有道义可言,但他眼下还是要设法救回诸葛邪,因为诸葛邪身上有太多太多他想要的东西。 他不能让诸葛邪死,至少现在不能。 好在,诸葛邪被吼飞之后,那紫衣女子和赤魔便又开始缠斗在一起,无暇顾及地面上的情况,让他可乘之机。 于是,他身上套着缚仙索,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诸葛邪挪动过去,深怕惊动空中的紫衣女子和赤魔。 火花漫天,遮眼蔽目,又有缚仙索相助,上官松的行迹并非暴露。来到诸葛邪身边,他一把扶起诸葛邪。 “诸葛兄,你怎么样?” 诸葛邪经受了这么一次剧烈的创伤,五脏六腑都似要移位,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睛,然后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他妈的,见到漂亮女人就发疯,何以饥渴至此?”上官松没好气地说。 诸葛邪苦笑,他行事一向小心谨慎,这一次却不知为何会如此冲动,好似那紫衣女子天生就是他的心肝宝贝,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她陷入危险之际,他几近满脑子空白,什么也顾忌不上,当真如上官松所说,发了疯一般。 “我先带你离开。”上官松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逃命才是头等大事。 诸葛邪微微摇头:“我还不想走,你把那根绳子也给我绑上,我们当可高枕无忧。” “你还想留下?”上官松又惊又怒,“留下来做什么,等死吗?” 诸葛邪的目光转向空中,看着跟赤魔激斗的那紫衣女子,认认真真地说:“我舍不得她。” 上官松恨不得一脚把诸葛邪踹死,可是他有求于诸葛邪,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照诸葛邪的话去做。 将诸葛邪带到安全之地,上官松一脸无可奈何,言道:“诸葛兄,你又不认识她,她有如此修为,你想打她的主意也不可得,何必放不开?” “你不懂。”诸葛邪故作高深道,“你不懂女人。” “你他妈懂女人?”上官松气极反笑,“你就知道看脸,你懂个屁!” 诸葛邪笑道:“上官兄,你太肤浅了,看女人不能只看脸。” “那你还要看什么?” “身材!” 上官松顿时觉得他自己确实很肤浅,但跟他比起来,诸葛邪更肤浅。好色,还装得这般一本正经,不愧是红袍老妖教出来的徒弟。 诸葛邪的眼睛,一直看着洞窟上空。那里的斗法,越发激烈,洞窟的剧烈摇晃从未停止,已是摇摇欲坠之态。 “上官兄,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胜出?” 上官松扭头看去,答道:“紫衣女子的修为深不可测,那上古魔兽的实力亦是深不可测,都不可测,我怎会知道谁能胜出。” 诸葛邪吃力地站起身,嘴角露出微笑:“那我们不妨等着看好戏。” 上官松心里清楚,看好戏是假,坐收渔翁之利才是真。若能坐收渔翁之利,他倒是乐意之至,因为他对那紫衣女子也是垂涎三尺。 不过,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诸葛邪会不会跟他一同分享,实在让人吃不准。 他不免暗自算起了小九九。 空中,那紫衣女子朦胧的面纱之下,清丽的脸上似有青筋暴起,在铺天盖地的洪涛烈焰面前,她双目圆睁,娇喝一声,双手结印。 没有施展任何法诀,只是激发出身体中的强大灵力。汹涌的灵力瞬间笼罩周身,如护体之盾。同时,她的身上忽然泛起一片诡异的湛蓝之光。 赤魔那吞噬万物的火海,源源不断,一波狂似一波。 紫衣女子手印变幻,以她自身为中心,周边的虚空似在缓缓扭曲,慢慢凝结成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图案中有数不尽的奇怪符文在转动,闪烁着湛蓝光芒。 假如这也算是一种法诀,那么,它便是紫衣女子此刻新开创的法诀,即兴地发挥出来。 下一刻,炽热无比的火海扑将上来。 刹那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如置身熔炉,如身受炼狱之苦,无尽的火焰在耳边轰然狂啸,似有无穷无尽的手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拉扯着身躯。 不粉身碎骨,誓不罢休! 然而,在这片绝望的火海里,却仍有一片湛蓝之光,在被淹没之后,顽强地,又挣扎闪现出来。 湛蓝光芒,如同坚不可摧之盾,始终保卫着它的主人。 仿佛奇迹一般,这似乎应该毁灭一切的火海,竟被紫衣女子挡了下来。 但是,她显然并不好受,面上似有苍白之色,身子在微微地颤抖,完全是异样的火烫。 全力一击,竟无功而返,赤魔巨大头颅微微摆动,似乎有些意外。在如山般燃烧的烈焰之中,它微微抬头。 一双眼眸,是两团刺眼的血红火焰! 紫衣女子亦是微微抬起头,凝视前方的恐怖魔兽,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 赤魔的双眼突然光芒大盛,庞然身躯猛然一仰,双足向前一踏,如同巨灵神的雷霆一击,苍穹震颤! 大口一张,铺天盖地的火焰仿佛应了召唤一般,山呼海啸,奔腾而来。 顷刻间,尽皆在赤魔的周身凝结翻滚,从原本无序的涌动,转眼间纷纷如受巨力拉扯,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迅速转动。 那个方向,便是赤魔深渊般的大口。 在转动的过程中,血红的火,赫然换了颜色,竟变成漆黑! 黑焰洪流越涌越快,越聚越多,在赤魔嘴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如一场高.潮的狂欢之舞。 当急速旋转的黑焰几乎疯狂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震天雷鸣。 轰!天摇地动! 赤魔一口喷出,那一根黑得刺眼的黑焰之柱,足有十余丈之粗,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向着与之相比仿佛脆弱渺小到可有可无的紫衣女子撞去。 紫衣女子手上还在结印,灵力狂涌,身体却好似离弦之箭,迎着那根黑焰之柱飞去,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半空之中,黑焰之柱如一条火龙,龙吟长啸,隆隆不绝。 四周的火焰,瞬间一起高涨,仿佛也在乱舞之中,享受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欢。 紫衣女子小小的身影,闪烁着耀眼的湛蓝光辉,似一只扑火的飞蛾,与黑焰之柱猛然撞在一起。 那是怎样的一种灿烂,巨大的黑焰之花轰然绽放,所有的黑色火焰瞬间沸腾飞溅,漫天的火花仿佛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瞬息之后,却又仿佛过了很久,时光飞逝,抑或凝固不前,谁又可知? 光华散去,黑焰落幕。 半空之中,重新现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的衣裙到处都有被烧焦烧破的痕迹,甚至有些地方的肌肤,还有受伤的模样。 她的面纱,早已脱落。她的脸色,有着说不出的疲倦,她的胸口、嘴角边,更是已被鲜艳的血液染红。 尽管如此,她仍旧一动不动,傲然地立于半空之中,隔着半丈的距离,与赤魔对视。 赤魔燃烧的双眸,似乎黯淡下来,它身上的黑焰,它周围的黑焰,弥漫在半空中的黑焰,这一刻都失去了光彩,迅速地凋零。 毫无花哨的对击,双方平分秋色,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但是,赤魔乃是上古魔兽,千万年的尊严和狂妄,不容许这样的平分秋色出现。一声暴怒的咆哮,那股令人绝望的毁灭气息,再度出现。 而这一次,整个洞窟的温度却不似先前那般骤然狂升,反而急速下降,似乎突然之间,所有的火焰都失去了能量。 赤魔的眼眸之中,所燃烧的已不再是两团神秘的火焰,而是一对黑色深渊。 巨大头颅猛然抬起,仰天张口,仿佛是在深深呼吸! 随着它的动作,所有在半空中燃烧的黑焰,刹那间尽皆消失。 突然,它巨大的口中,闪过一道光芒,不是炽热的火光,也不是黑色的烈焰,而是黑白交织的诡异之火! 没有任何声势,没有任何杂质,也没有一丝的灵力外泄,只是一根如井口般大小的浑圆的火柱,黑中有白。 缓缓喷出! 紫衣女子的手慢慢垂下,身上的湛蓝光华似乎也在慢慢消退。 而那诡异的火焰,仍在一点一点逼近! 第五十九章 趁热 紫衣女子看似不动,实际上心念已动。 诡异的黑白之火已然近到身前,瞬息之间,她的手上凭空出现一柄碧光长剑。长剑竖于身前,剑身灵力暴涨,大喝一声,一剑劈出万道光华。 仿佛这世间一切的美丽色彩,在这一剑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呈现,浓烟滚滚的洞窟里,顷刻间似有霓虹万千,美不胜收。 这一剑的挥洒,美轮美奂,如痴如梦,那意境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荡漾在半空中的灵力,好似轻柔得像云,像烟,像潺潺的流水,使人感觉不到一丝凶险,却又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终于,黑白之火与霓虹光辉交锋交织在一起,厮杀纠缠,不死不休! 也不知是时间慢了,还是万物默契地停歇下来。两道法决在空中对击,没有任何声响,一切是那么平静,就好似一阵轻风吹过来,接着另一阵轻风拂过去。 然后,都平息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静,整个洞窟死一般的寂静,紫衣女子仍漂浮在空中,赤魔仍与她相对而立,那先前的一幕或许只是幻觉。 “噗!” 突如其来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紫衣女子的倩影,在空中摇摇欲坠。 见得紫衣女子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开始缓缓地往地面跌落,赤魔发出一阵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狂笑。 “终究还是本尊更胜一筹!终究还是——” 狂笑之声震耳欲聋,却在半途戛然而止。 赤魔那庞大的身躯,猛然之间一僵,随后如崩塌的山岩,轰然坠下。 一声巨响,山摇地动! 躲在角落里的诸葛邪和上官松望着眼前的一幕,望着已然真正恢复平静的洞窟,感觉刚做了一场梦。 “他们——都死了?”上官松咽了咽口水,一脸的茫然无措。 诸葛邪面带笑容,收回缚仙索,起身走出,欣喜道:“两败俱伤,正合我意。” 上官松仍是惊魂未定,不敢像诸葛邪那样大摇大摆地现出身。他不是没有见过绝世高手,上官世家之中,也有境界恐怖之人,比如他的父亲上官得世,以及几位长老。 可是,他却从未遇到过像紫衣女子这般,能够与上古魔兽正面相抗的大能,而且还能将上古魔兽击败。 难以想象她究竟是什么人。 两败俱伤的局面,紫衣女子此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赤魔也同样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空中的洛雪和常远舟,在紫衣女子失去意识之后,便也落到了地上,还未醒来。 “诸葛兄,小心行事。”见诸葛邪要朝紫衣女子走去,上官松忍不住出声提醒。 诸葛邪不由得也犹豫起来,他静静观察片刻,不见有异,心中稍定,言道:“无碍,应不会有诈。” 壮足胆往前走,越走越近,并无情况发生,诸葛邪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喜形于色。 他先看向不远处的赤魔,那赤魔庞大的身躯倒在熔岩湖边上,身上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一副紫红的躯壳,死气沉沉。 上官松终于鼓足勇气跟上来,和诸葛邪一起查看了赤魔的状况,接着又查看那紫衣女子,最后查看洛雪和常远舟。 “现在能完全确定,这巨大的魔物已死。”诸葛邪得意洋洋地说,“但这紫衣大美人,也只剩下半条命,能不能救活难以知晓……” 先前紫衣女子和赤魔在半空中的最后对决,不见如何的惊天动地,却不料后果如此严重,双方竟然一死一伤。 可见,那霓虹光辉与黑白之火是何等的厉害。 上官松将目光锁定在常远舟身上,神情显得有些古怪。 诸葛邪瞧在眼里,心中不由得起疑,再一次看向常远舟,顿时吃了一惊,这人竟是当初在望川县遇到的那个男子。 他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小美女么? 当初就是因为害怕常远舟,诸葛邪和诸葛光才逃往深山,数年不出远门,因此诸葛邪对常远舟印象深刻。 “你认得他?”诸葛邪问上官松。 上官松摇头,一脸严肃地答道:“我不认得他,但我认得他身上的衣袍,乃是北芒派内门弟子的服饰。” “另一个呢?”诸葛邪继续问。 “看不出来。” “北芒派内门弟子……”诸葛邪冷笑,“难怪……四大门派之一的北芒派,还是内门弟子……”说着,他不禁轻咳了几下。 被赤魔一声吼飞,若非有襁褓布和亵衣护身,诸葛邪断然不可能活命。如今,他命是保住了,但受到重创不可避免。 只是他一直强自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担心—— 便在此刻,忽觉身后一股灵力暴起,他猛然一惊,手起法诀,迅速回击! 两道法诀碰撞,轰然炸开,将近在咫尺的诸葛邪和上官松同时震退。 艰难地稳住身子,诸葛邪咬牙切齿地抬起头,却身不由己地又倒退两步,才将凶狠的目光投在上官松的身上。 上官松的情况未必好过诸葛邪,他本就有伤在身,此刻伤上加伤,已是强弩之末。 “上官兄,你的野心可不小呐!”诸葛邪抹了抹嘴角的一丝血迹,冲上官松笑盈盈地说。 上官松脸上的肉微微抽搐,言道:“诸葛邪,我未必是想吃独食,跟你交易乃我本意,但眼下情况,我实在抵制不住诱惑,你也别怪我。” 诸葛邪笑道:“你我的交易,不做也罢,眼下情况,无非就是分赃问题。这三人身上的宝贝,我们可以平分,魔物浑身是宝,内丹、血肉和皮毛,都价值不菲,我可以让给你,我只要紫衣大美人。” 上官松正色道:“三人身上的宝贝你尽管拿去,魔物尸骸我要,美人我也要!” 但凡知晓上官松的为人,都清楚他也是个好色之徒,只不过他没有诸葛邪这般明目张胆而已。 他身为上官世家的少主,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修行者当中的貌美女人,他也见得不少,唯独没有遇到过如紫衣女子这般艳美绝伦的。 冰冷如雪,高傲如峰,又倾国倾城,神州之中此等女子无出一二,或许传说中的天玄神女,都是不如。 眼下有这等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就是以命相搏,他也要占有她。 “上官松,你这是故意跟我作对了。”诸葛邪笑容依旧,“你知道我没有女人不行,没有漂亮女人更是不行,我们何必闹不愉快?” 上官松轻哼:“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以为就你喜欢漂亮的女人么?我就知道你不会让给我,所以才跟你动手的。” 诸葛邪耸了耸肩:“我就算让给你,你又能怎样?她现在已是命在旦夕,难道你能救活她?“ “那你要她,你就能救活她?”上官松反问。 诸葛邪道:“我救不活,但我可以趁热。” “我也可以趁热!”上官松针锋相对。 诸葛邪目露凶光:“那就是没的谈咯?”顿了顿,他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你想要她也可以,除了她之外,剩下的东西全都归我,怎么样?” 上官松想也没想,当即回答:“魔物的尸骸我志在必得,不容商量。” “我明白了。”诸葛邪饶有兴致地看着上官松,“你身上的旧疾,应是阴寒之伤,因此你要找那碧血菩提,碧血菩提乃是至阳之物,能抗阴寒。” 上官松也不隐瞒:“你猜得没错,是又如何。” “可惜这里没有碧血菩提,却让你撞上了这么一头魔物,想必这魔物的内丹和血肉,跟那碧血菩提有着相同的疗效吧?” “正是!不仅疗效相同,而且疗效更佳。” 诸葛邪点了点头,沉吟半晌,才说:“你不觉得如此分赃,我太过吃亏了么?” 上官松当然也知道诸葛邪会吃亏,要不然他也不会先下手为强,主动偷袭诸葛邪,可惜最后没成功。 见上官松迟迟不回应,诸葛邪继续说:“换作是你,也不甘心吃这样的亏吧?我是受了重伤,你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真要动起手来,谁会败下阵,很难说呐!” 确实,真要动起手来,诸葛邪和上官松两人谁会胜出,难以预测。 上官松似乎有些动摇,他怕死,即便有六成七成的胜出把握,他也轻易不敢赌。可是,他实在无法舍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诸葛邪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言道:“我倒有个提议,你不妨听听。” “你说。” “你把紫衣大美人让给我,剩下的东西全都归你,你看如何?” 上官松道:“他们身上的宝贝,我要来没用。” 诸葛邪想了想,说道:“你不要他们身上的宝贝,那我另行补偿你一点东西,成不成?” “你补偿我什么?” 诸葛邪一字一顿言道:“我的遁影法诀秘籍。” 上官松微微一惊。要他放弃魔物的尸骸,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魔物的尸骸可以救他性命;要他放弃紫衣女子,他实在也舍不得。 但如果拿紫衣女子来交换诸葛邪的遁影法诀,倒可以考虑一下。 天涯何处无芳草,再美的花也有凋零的一刻,这紫衣女子虽美,但显然已活不成,只能用来快活一时半刻。 失去这么一个大美人,还可以找次一点的来将就,但能够遁于无形,连赤魔都难以发现踪迹的遁影法诀,可遇不可求。 也许,天底下就只有这么一种隐匿踪迹的神通,也许,这是他上官松唯一的机会。 上官松再三思量,最后一咬牙,狠下心道:“好,成交!魔物尸骸归我,你再补偿我遁影法诀秘籍,剩下的宝贝和这美人——你拿去吧!” 第六十章 一缕黑烟 虽是谈妥,但上官松仍小心翼翼,处处提防,毕竟坏人最了解坏人,他可不知道诸葛邪什么时候会给他来一手。 赤魔的尸骸庞大无比,想要搬运走,可不容易。不过上官松自有办法,他不仅能搬走,而且轻而易举。 诸葛邪见上官松掏出一个小布袋,顿时眼前一亮,暗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此等宝物。” 上官松手上的小布袋,乃是能够容纳万物的乾坤袋。这乾坤袋不算极其稀有的宝贝,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修行者就能拥有。 乾坤袋用途极广,能容纳的东西非常之多,只要不是活物,不超出袋子的容量,皆可纳入其中。 为什么活物不能装,因为活物装进去,就会变成死物。 乾坤袋的容量,受其品质影响,品质越高,装得越多。炼制乾坤袋的工序不算麻烦,但出品的质量参差不齐,因此同种乾坤袋由于品质不同,价值有高低之分。 诸葛邪听诸葛光提到过乾坤袋,这一次才亲眼目睹它的真容,心想日后若有机会,也得弄上一个,也好装带必备之物。 上官松用灵力驱动乾坤袋,一下就将赤魔的尸骸装入其中。随后,他转过身,看向诸葛邪:“秘籍拿来。” 诸葛邪随手一掏,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了上官松。 上官松接过小册子,急忙翻看,发现里边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并非春宫图,这才稍有放心。 再仔细瞧几页,见得文字记载的确实乃高深的法诀研习之道,不会有假,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 “多谢诸葛兄慷慨相赠!”上官松抱拳道。 诸葛邪大手一摆,有点不耐烦:“快滚吧!别等老子反悔。” 上官松听得此言,急忙抽身朝洞窟之外疾步而去,似乎当真害怕诸葛邪反悔。 待到上官松的身影消失在洞道口,诸葛邪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刚才扔给上官松的根本不是什么遁影法诀秘籍,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遁影法诀。 那本小册子,乃是当初杀死陈升高后,在陈升高身上摸出来的法诀秘籍,也不知道里边记载着什么法诀。 反正上官松急急忙忙,也看不明白,自然上当受骗。 窃喜之后,诸葛邪转向地上的那紫衣女子,心想我为了你,可谓费劲了一番心机。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跟上官松较量到底,只是因为他没几成的把握胜过上官松,本来他的修为就比上官松低,又被赤魔吼了一声,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料定上官松也有所顾忌,他便选择谈判,达到如今的效果,他非常之满意。 念及旁边还有两个昏迷的人,还是北芒派的内门弟子,非同小可。一旦他们醒来,诸葛邪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于是,诸葛邪把心一横,打算杀人灭口。 正要动手,忽觉有一股古怪而强大的灵力,猛然袭来,已近在咫尺,却又不知从何方袭来。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惊骇之余,诸葛邪发现附近的虚空绘出一片光影交错的画面,时间和空间在他的周身扭曲起来,如梦似幻! 他不敢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想要看出点名堂来。 名堂终是看不出,倒是看到了一缕黑烟从扭曲的前方缓缓飘出,直至飘到他的跟前。 他不由得后退两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缕黑烟,暗自琢磨:这怪东西看似妖物,却又不似妖物,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黑烟只是飘忽在那里,不再移动,似乎也在静静地看着诸葛邪。 一个小魔头,一缕黑烟,就这样默默对视。 不知过得多久,黑烟竟口吐人言,率先说话,声音响亮而骇人:“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小娃娃,你的心思,可坏得很!” 诸葛邪虽是害怕,却觉得有趣,壮着胆言道:“你怎知我的心思?” 黑烟道:“其他人,我或许不知,但你,我却深知。你想杀这地上的两个男子,然后用这女子来修炼淫邪之功,是也不是?” 诸葛邪诧异道:“莫非你能读懂人心?” 黑烟朗声大笑,整个洞窟都在颤动,笑罢,它说道:“我不屑于用那种小伎俩,至于你……正路不走,非走邪路,这女子人已将死,你却还不放过,真乃禽兽不如。” 诸葛邪也笑了:“谁叫她生得如此漂亮,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让我快活快活。” 黑烟道:“用一个将死之人来快活,亏你想得出来。你要快活,不如把她救活,到时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诸葛邪坦然道:“我没法救她。” “我有办法,你想不想听?”黑气的语气中尽是高深莫测,“你若是要听,那可就欠了我一个人情。” “当真能救活她的话,欠你一个人情也无妨。”诸葛邪道,“你赶紧说来,我看看是什么妙法。” 黑烟却是不忙,转而问道:“你就不想想,你把她救活以后,以她的本事,能让你胡作非为么?” 诸葛邪一愣,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一节,被黑烟提醒,顿时惊觉。是啊,救活她以后,我根本拿她没办法。 “那还是不要救了。”他当即改变主意,“现在还能趁热,救活以后,碰都别想碰了。” 黑烟笑道:“你真是坏得够彻底,为了私欲,一点善念都没有。放心好了,我既然要你欠我一个人情,自有办法助你心想事成。” 诸葛邪大喜:“你有什么办法?” “我能令她失忆。”黑烟回答。 “失忆?” 黑烟道:“怎么样,以你的狡猾,不会不知该怎么做吧?” 诸葛邪一拍大腿:“妙哉妙哉!这个人情我欠下了,你赶紧把如何救活她的妙法,也说了吧!” 黑烟意味深长地说:“你答应得如此爽快,却不问我身份来历,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顾虑么?” “你是谁,关我屁事,只要我能快活就行了,用不着顾虑什么。”诸葛邪一边说,一边暗想:他妈的,这鬼东西要我欠它人情,欠便欠,那又如何,我又没说一定会还…… 黑烟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轻笑,随后便将救人之法慢慢道出。 诸葛邪听完后,又是惊讶,又一脸兴奋,尚有些不敢相信,却见眼前的扭曲虚空已慢慢恢复正常。 那缕黑烟渐渐消失,只有最后的一声提醒,在诸葛邪耳边隐隐回荡:“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他妈的,我又不知你是谁,你也不知我是谁,这什么鬼人情,想还也难啊。 诸葛邪默默想着,最后完全不把黑烟的话放在心上。过得片刻,洞窟终于再次平静,好似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 若不是脑中还记着黑烟所说的救人之法,诸葛邪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不作任何迟疑,手中立即聚起灵力,便要将地上的两个男子击杀。 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个男子竟突然睁开眼睛,一眼就瞧见站在他身旁的诸葛邪,眼中带着疑惑。 诸葛邪大惊失色,急忙收起灵力,心念电转,瞬间挤出一脸兴奋的笑容:“你终于醒啦!” 男子糊里糊涂地站起身,打量着诸葛邪:“你是何人?” 诸葛邪回答道:“在下朱边。你们又是什么人?” 男子道:“我乃北芒派弟子常远舟,身旁这位是探月崖的高手洛雪。” 常远舟的话刚一说完,洛雪已是醒来。 洛雪起身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转向常远舟和诸葛邪:“那赤魔何在?” 常远舟也觉奇怪,这洞窟里平平静静,不仅不见赤魔的身影,连火苗都没有一缕,实在奇怪。 他问诸葛邪:“朱兄,我们不省人事之后,发生了什么?” 诸葛邪正要解释,又听一旁的洛雪惊疑道:“这边躺着的女子,又是何人?” “她——她是我婆娘!”诸葛邪脱口而出,“被那魔物给打伤了。”说着,他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将紫衣女子抱起。 洛雪和常远舟对诸葛邪没有丝毫的怀疑,毕竟他们都不认识紫衣女子,而且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一点不知,想来能够在赤魔的袭击中存活,定是这位朱边兄弟和他的妻子相救。 你看,他的妻子还被赤魔打成重伤,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可见斗法之惨烈。 洛雪和常远舟都是聪慧之人,一下便想通了事情,异口同声道:“多谢朱兄和贵夫人搭救!” 诸葛邪谦虚道:“两位不要见外,修行之人,本是一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算不得什么。” 洛雪微微点头,然后看向熔岩湖:“朱兄,不知先前你们二人是如何与那赤魔相斗,现今那赤魔又身在何处?” 诸葛邪轻叹一息,言道:“我修为不高,全靠我的婆娘……” 一番胡编乱造,诸葛邪倒是能够自圆其说,一下就骗过了洛雪和常远舟。 听完诸葛邪的叙述,洛雪说道:“朱兄是说,那赤魔已被打伤,逃入了前边的熔岩湖之中?” “我亲眼看着它跳进去的,一下就无影无踪。”诸葛邪一脸认真。 “若是如此,那要寻它就不可得了。”洛雪说,“赤魔乃火焰的化身,进入岩浆之中,这岩浆联通地底无尽之处,它早已不知藏于何方。” 常远舟看了看洛雪烧破的衣袍,又看了看他自己的衣袍,苦笑:“洛兄,这回我们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第六十一章 家乡疗法 洛雪等人一同离开火灵洞,出得洞来,望了一眼山谷,也不多作停留,直接飞往山外的村庄。 所有的人都已离去,山谷中恢复平静,火灵洞再次被掩藏在灌木丛之下。 过得半晌,一个小老头拄着木棍,拨开草丛,慢悠悠地走出来。他望着洛雪等人离去的方向,轻轻一叹。 这时,从那火灵洞口飘出来一缕黑烟,自身后缓缓靠近那小老头。 小老头也不转身,似乎已觉察到黑烟的出现,无奈地说道:“你这鬼怪,怎的也教他学坏?” 黑烟笑了笑,言道:“反正他也是要欠下这一笔债,他不是要快活么,我就给他加一把火,还骗了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小老头苦笑:“你这一把火,真是够旺……这个人情,只怕你消受不起。过后他要是算起账来,可有你好受。” 黑烟颇有忌惮地说:“不至于吧?” “不至于?”小老头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你也不想想,你都教了他什么……就算他不计较,可是那个女子呢?那个女子今后会是什么人,你心里不会不清楚吧?” “反正她注定是他的女人……”黑烟心虚道。 “注定是他的女人,就一定愿意做这种事吗?” “那怎么办?我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么?” “算了吧,事已至此,我看你最好还是别阻止了。” “为何?” “因为这能让他快活,他如今有多快活,日后就会有多痛苦,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那我岂不是要遭殃?” “这是你自找的。”小老头轻哼一声,然后望向苍穹,“血染江山如画,怎敌眉间一抹朱砂……小子,你就尽情放纵吧,看你以后怎么收场……” 诸葛邪抱着紫衣女子,随洛雪和常远舟一同回到村庄之中。 苏宇见洛雪和常远舟两人出去,竟是四个人回来,不禁第一时间问起事情原由,洛雪便详细道出。 听完之后,苏宇大是惊奇,看向诸葛邪怀中的紫衣女子,言道:“朱兄之妻不知是哪一位高手,竟能击伤赤魔,令人叹为观止。” “是啊,朱兄,我尚未好意思问起贵夫人的名号。”洛雪跟着说道。 诸葛邪微微一笑,脑中急速思考。他一脸柔情地低头看看紫衣女子,见她衣裙之上印有几节青竹,顿时有了主意。 “她叫紫竹。”诸葛邪回答说,“我们都是闲散的修行者,无门无派,平日里四处瞎逛,就喜欢去一些秘境探索。” 楚晴羡慕道:“两个人情投意合,携手游历,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当真如活神仙般快乐。” “楚姑娘所言极是。”诸葛邪恭敬回应道,心想:当初要不是你的师兄坏事,你也可以跟我过得如活神仙一般。 苏宇问:“朱兄,贵夫人的伤势有无大碍,是否需要我等相助疗伤?” 诸葛邪摇头:“苏兄好意,在下心领。紫竹这伤虽重,但我自有办法救她,无须担心。今晚我为她疗伤,不便外人打搅,还请诸位见谅。” 夫妻两个在房中疗伤,其中情形自是不方便让外人知晓,洛雪等人心知肚明,也不再多说什么。 村庄之中,空屋不少,几人各自选出一间住处,打算休整一晚。 是夜,一间僻静的屋中。 诸葛邪进得屋来,灯也不点,关好门窗之后,便抱着紫竹来到床边。 把紫竹放躺在床上,诸葛邪注视着她那种美得令人窒息的脸,额头那枚花钿,当真恰到好处,将她点缀得冷艳无方。 舔了舔嘴角,然后诸葛邪迫不及待地开始替紫竹宽衣解带,不消片刻,玲珑娇躯,尽在眼前。 诸葛邪心中暗想:那黑烟教我的救她之法,便是与她阴阳调和,我吸她的阴元,她食我之阳元,如此反复,便可成功。 也不知此法是否有用,只是听起来……让人感觉妙不可言,不管了,这等快活的方式,实在令人向往。 不妨照做就是,救不活也能爽一爽。 只是,她尚在昏死边缘,不能动弹,这样一来可不方便行事,到底我在下边,还是她在下边…… 诸葛邪苦思冥想,最终觉得还是他上边比较合适。于是,他立即脱了个精光,爬上床,俯于紫竹身上,头足相错,开始大做羞事…… 深夜漫长,但快乐短暂,短暂的快活如何消磨漫长的夜? 唯有快乐加快乐,反反复复,无穷无尽,便不再害怕漫漫长夜。 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平静的村庄少了人烟,显得更加平静。只是,偏有枝头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好似刻意要打破一片祥和。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暧昧气息,一双秀美的眼眸轻轻睁开,惬意地眨了眨。 随后,这双美目的主人发出一声惊疑。 诸葛邪被惊醒,慌乱之间想要翻身下床,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不仅立即镇定下来,反而双手更加拥紧怀中一丝不挂的紫竹。 紫竹惶恐道:“你!你——你是什么人?” 诸葛邪面露微笑,柔声道;“难道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么?那你可还记得你是什么人?” 紫竹认真思索,片刻之后,一脸疑惑道:“我又是谁?我记不得了……” 诸葛邪暗笑:那黑烟果然没有骗我,哈哈哈…… “你是我深爱的妻子,叫紫竹,我叫朱边。”诸葛邪慢慢解释,“你看,我们这样抱着,睡在一起,不是夫妻是什么?” 紫竹这才惊觉她光着身子被诸葛邪拥在怀中,而且,诸葛邪也是什么衣物都没穿,实在太过羞人。 她想要挣脱,却感觉全身无力。慢慢抬起头,先是看到诸葛邪那宽阔的胸膛,然后是他俊朗的脸。 心想:此人果真是我的丈夫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忽觉下身有些微痛,她不由得心生愠怒,质问诸葛邪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诸葛邪低下头,吻了吻紫竹的眉间,温声言道:“傻瓜,你我是夫妻,我对你做了什么,还用多问么?” 紫竹的脸上顿时红霞遍布,这会儿她终于有些相信诸葛邪之言,若非夫妻,他们怎么会睡在一起,还行了房事。 事实上,诸葛邪昨晚并未跟她行房事,不过是用嘴逼她泄了一夜的阴元,才使得她身子遭不住而已。她对这种事情一知半解,才会误会。 认定诸葛邪是自己的丈夫,而且如此俊朗健壮,紫竹不由得心生柔情,把脸贴在诸葛邪胸膛上,轻声道:“夫君,为何我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诸葛邪一边抚着紫竹的娇躯,一边回答:“因为你受了重伤,昨晚我为你疗伤,如今你才能醒来。” 紫竹疑惑道:“我为何会受伤?” “因为跟那赤魔相斗,你想不起来了么?”诸葛邪提示,“我们都是修行之人,探索秘境之时,不料遇到了那赤魔,它非常之厉害。” 紫竹认真回想,虽然还是想不起来,但隐约有点模糊印象,倒真是跟一头浑身是火的巨兽斗过法。 “原来如此……”她越发坚信诸葛邪是她的丈夫,“既然我受了重伤,那夫君你……你为何还要跟我……” 诸葛邪的手滑到她的下身,轻轻触碰她那微痛之处,她不由得浑身一颤,羞得无地自容。 “你是指这个吗?”诸葛邪不怀好意地问。 紫竹紧咬着下唇,低低地应了一声。 诸葛邪笑道:“那是因为昨晚我用我们家乡的疗法,为你治伤,你才会这般。” “家乡的疗法?”紫竹好奇道,“是什么样的?” 诸葛邪看着紫竹嘴角边的一抹水渍痕迹,坏笑道:“以前我们经常这样疗伤,你难道都忘了?” 紫竹感觉诸葛邪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她全身都软了下来,喃喃道:“我……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诸葛邪下边的手不停,嘴里解释说:“今晚我们还要继续那样疗伤,到时你就知道了。” “嗯。”紫竹难耐地回应,然后绷紧身子缩在诸葛邪怀中,闭着眼睛,既有期待,又隐约觉得尴尬。 过得不知多久,紫竹发出气若游丝的低吟:“夫君,别弄了,我……我有点经不住……” 诸葛邪不作理会,那只忙碌的手仍在作恶,便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朱兄,朱夫人,你们醒了么?”是常远舟的声音,“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要是已醒,就一起过来吃饭,顺便为洛兄和苏兄践行。” 听得常远舟的称呼,紫竹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当真认为自己是诸葛邪的妻子,于是更放心地让诸葛邪抚爱她的身子。 “我们已经醒了。”诸葛邪忙中抽空回应道,“稍后便会过去。” 常远舟说了一声“好”,然后匆匆离去。 诸葛邪心中把常远舟咒骂数遍,这才放过紫竹,言道:“我们准备一下,然后就过去吧。” 紫竹满脸通红,全身瘫软,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已没有。 一件小屋,众人齐聚,好不热闹。 楚晴见诸葛邪和紫竹携手而来,不由得惊羡道:“朱夫人,你真美!” 紫竹怪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暗自握了握诸葛邪的手。 诸葛邪会意,当即说道:“这是常兄的红颜知己,也是北芒派弟子,叫楚晴。” 第六十二章 脸皮真厚 诸葛邪为紫竹引荐洛雪等人,完后大家围着一张桌坐下,同吃了一顿早饭。 洛雪和苏宇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当天就与常远舟和诸葛邪道别,匆匆离开村庄。 常远舟和楚晴多留了一日,照顾虚弱的村民。诸葛邪有伤在身,顾念紫竹也是伤势未愈,于是也暂且留下。 当晚,诸葛邪自然又用所谓的家乡疗法,为紫竹疗伤。紫竹起初不明,很快便发现这所谓的家乡疗法,实在太过羞人。 她不由得暗想:怎的世上还有这种疗法方式,我们的家乡到底是个什么古怪的所在。 虽然对诸葛邪的话深信不疑,但是要她配合诸葛邪这么做,实在为难至极,竟还要吞下他的那种东西,想起来都让人作呕。 不知为何,她心中自有一股高傲之气,使它难以接受诸葛邪的龌龊唆使。 然而,她终是无法经得住诸葛邪的花言巧语、软磨硬泡,只得勉为其难,硬着头皮照做。 第二日,常远舟和楚晴也要启程了,他们找到诸葛邪,准备道别。 诸葛邪问常远舟:“你们要去哪儿?” “丰茂城。”常远舟回答,“我与师妹此次下山,一来为铲除怨毒妖道,二来便是要去丰茂城,为那里的一位朋友解决麻烦。” “什么麻烦?”诸葛邪继续问。 常远舟不好作答,只是笑了笑。 一旁的楚晴看着紫竹,言道:“朱夫人,你的模样和气质,看起来很像我们的一位长辈……” 紫竹嫣然一笑:“哦?什么长辈?” 楚晴正要回答,常远舟急忙喝止:“师妹,休得无礼!” 楚晴顿觉委屈,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对紫竹道:“师兄不让我提她,其实刚才你一笑,就不像了。我们的那位长辈,可从来不会笑的……” 紫竹无意中瞧见常远舟和楚晴背上的宝剑,心中莫名有些触动,隐约好似想起了什么事,却一下又变得模糊。 她自觉很是奇怪,不由得疑窦丛生。 常远舟对诸葛邪道:“朱兄,来日方长,我们就此别过。” “好。”诸葛邪微笑着回应。 “且慢。”紫竹突然出声。 诸葛邪和常远舟都是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不知她为何吐出这两个字来。 紫竹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旁诸葛邪温声问:“夫人,你什么要说的?” “我——”紫竹想了想,然后反问诸葛邪,“夫君,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诸葛邪还未想好,不管去哪里,只要有紫竹助他修炼《翻云覆雨诀》,哪里都一样。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诸葛邪回答道。 紫竹的目光又落在了常远舟和楚晴的宝剑之上,言道:“既是如此,那么夫君,我们不如陪常兄和楚姑娘走一趟吧,若能帮上一点忙,也是好的。” 诸葛邪倒有些不情愿,因为跟着这两个北芒派的弟子,他没法安心做坏事。 可是,他刚刚才对紫竹说过,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而且还是当着常远舟和楚晴的面说的,现在突然反悔,实在说不过去。 “也好。”他暗暗咬牙答应,“不知常兄和楚姑娘意下如何?” 常远舟和楚晴此番前去丰茂城,要办的事情非常棘手,他们本来就没多少把握,只能见机行事。 现在诸葛邪和紫竹主动加入帮忙,自然最好不过,人多力量大,而且紫竹是能将赤魔击伤的高手,非同小可,定是莫大的助力。 因此,常远舟也不推脱,当即答应:“那便多谢两位了。” 诸葛邪直在心中叫苦:你他妈的,脸皮怎就这么厚,人家就随便说说而已,你就当真了…… 数日之后,神州东南之地的一条废弃山道上,一辆马车缓慢行驶。 诸葛邪伸了个懒腰,看向身旁架着马车的常远舟:“常兄,我们还有多远的路程?” 常远舟答道:“再往前十里地,有个叫‘福祥镇’的小镇,到了那里,就距离九夏部族的都城很近了,只剩下半天的路程。” 诸葛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十里地,十里地……好端端的偏不让飞,坐着这个破马车,赶十里地也是够呛。” 常远舟笑道:“在九夏部族的都城附近,是不可乱飞的,以示对九夏部族的尊敬。” “丰茂城,九夏部族的都城……”诸葛邪喃喃道,“这九夏部族,很厉害么?” “哪里都有强者,哪里都有弱者,不可一概而论。”常远舟说。 正说着,马车猛然停下,不仅让车上的两人险些翻到地上,车中的两人也是被震得东倒西歪。 楚晴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车中传出:“师兄,你是怎么驾车的,想吓死我们是不是?” 常远舟回了一句:“前面有人。” 楚晴问:“什么人。” “还不清楚。”常远舟看着马车前边的人,微微皱起眉头。 前边走过来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拄着拐杖的老头,另一个是长得相当清秀的少女,她背着个小包袱,扶着老头,看样子是老头的孙女。 他们行色匆匆地走到马车旁,看也没看常远舟和诸葛邪一眼,只顾埋头赶路。 突然一阵奔腾的马蹄声传来,常远舟和诸葛邪都是一惊,那老头和少女更是惊慌得全身哆嗦。 抬头看去,只见前方路上冲过来一队骑兵,常远舟认得他们身上的衣甲,认定他们是九夏部族的军士,一共五个人。 军士的出现,老头和少女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很快,先头的一个军士来到跟前,勒住马,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常远舟和诸葛邪,以及他们的马车,确定乃是路过的行人,便转向老头和少女。 他大声喝道:“喂!陈老头,你居然敢逃避兵役,快跟我回去参军!” “参军?”常远舟和诸葛邪都是大惑不解,谁都看得出来这老头已是风烛残年,没死也只剩半条命,还要去服兵役? “将军大老爷,我真的是太老了,上不了战场啊。”老头苦苦哀求,那少女也在一旁帮腔。 那士兵自然不会是什么将军,但他对这样的称呼显然非常满意,于是他的态度好了一些,言道:“不参军也可以,我们按老规矩办,你交兵役税,便可免服兵役。” 老头苦着脸说:“将军大老爷啊,我实在没钱了。这些年来,值钱的东西我都卖了,也交不完兵役税,您就饶了我吧。” 士兵勃然大怒,吼道:“死老头,没钱交税又不参军,还敢质疑我们伟大的九夏部族的税法,真是该死!”说着便一跃下马,快步朝老头和少女走过去。 来到跟前,一脚踢翻老头。少女尖叫一声,扑上去查看老头有没有受伤。 看到如此清晰,常远舟不由得眉头一皱,诸葛邪倒是一脸的兴致勃勃。 这时又一个军士走了过来,在同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两个人同时看向那少女,露出笑容。 “小姑娘长得还真是漂亮,这样吧,跟老爷我回去享福,也就免了你爷爷的税啦。”一个军士言道。 说着,他一伸手将少女抓了起来,少女哭叫着挣扎反抗,但终是无果。 见此,常远舟顿时勃然大怒。 军士正爽之际,只觉脑袋上猛然一阵剧痛,不由得哀呼一声,松开手后退几步,那少女也被人夺了去。 站稳身子,他定睛一看,竟是马车上的一个车夫搅局,不由得火冒三丈,嚯地从腰间拔出长刀,旁边的另一个军士也同时亮出武器。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搅本老爷的兴头,去死吧!”军士手中的长刀寒光一闪,怒吼着就往常远舟身上劈去。 长刀袭来,只是刀刃落在常远舟的脑袋上方,仅有一尺的距离,就定住不动了,好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阻挡。 而常远舟的手,已将那军士的小臂扣住,轻轻一捏,军士的骨头就被捏断。 啊啊啊——不要! 军士发出杀猪般的求饶声。 “适可而止,不要欺人太甚。”常远舟寒着脸说。 说时迟那时快,后边的军士见情况不妙,当即各自手持着武器,拥上前来,把常远舟和马车给团团围住。 “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常远舟把断了骨头的军士擒在身前,冷声道,“我就先捏死他!他是你们的头目,对吧?” “不要,不要轻举妄动,听见没有!谁敢乱动我就宰了他!”被擒的军士慌忙对其他军士大喊道,他此刻已是脸无血色,汗如雨下。 “都给我过来!”常远舟大吼一声。 “过来,都过来!”军士头目颤抖着配合。 周围的四个军士听到命令后,犹豫了一下,方才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你们四个……”常远舟用眼神瞄向他们,“都给我趴下。” 四个军士尚在迟疑,忽觉眼前一花,随着一阵破口大骂,便都踉跄倒下。 “叫你们趴下,就赶紧趴下,磨磨蹭蹭的,不要命了!”是诸葛邪出手帮忙,他早已看得不耐烦。 第六十三章 小镇风波 “饶命,大侠饶命!”军士头目听得诸葛邪的叱喝声,立即哀苦求饶。 常远舟扫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四个军士,看向诸葛邪:“诸葛兄,那把他们杀了?” 诸葛邪暗道:我倒是想杀,就怕你跟我翻脸。 “他们只是晕过去而已。” 常远舟放下心,同时也将身前的军士头目击晕。然后,他走向老头和少女。 爷孙俩惊魂未定,见常远舟走过来,便连连道谢。常远舟问起事情原由,老头长叹一声,慢慢道出。 原来九夏部族正与其他势力冲突,连年战争不休,附近百姓的生活普遍很苦。九夏部族内部有高层贪污军饷,又以保护百姓为名,横征暴敛。 战事吃紧,便又常派军士到各个城镇村落中,强行抓男丁入伍赶往前线,这些年间也不知有多少人莫名战死,弄的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这位陈大爷今年已是七十多岁,居然也要服兵役,以前都是交税免除兵役,但今年实在是交不起,又害怕如狼似虎的九夏部族军士,只得离开家乡,投靠远亲。 却不料都已至此,征兵的军士仍不放过他们,直追上来。若非遇上常远舟等人,后果不堪设想。 常远舟听得目瞪口呆,车中的楚晴更是愤怒,她是第一次来到九夏部族境内,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真是骇人听闻。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当送别这对爷孙的时候,井光和尚竟然上马车来问夜娇罗要钱! 常远舟将一些银子赠送给爷孙两俩,当作路上盘缠,言道:“你们赶紧离开,越快越好。” 爷孙俩当下叩谢常远舟,然后匆忙赶路。 诸葛邪笑道:“常兄,你也太喜欢多管闲事了。” 常远舟沉默着,似乎有着重重的心事,却忍着不吐。 马车继续前行。 福祥镇是一个有着两千多人口的重镇,常远舟等人驾着马车进入福祥镇的时候,才是午后,街上却不见一个行人。 在福祥镇中逛了一圈,居然也没找到营业的酒馆和客栈。 诸葛邪郁闷道:“这福祥镇是个鬼镇么,怎的如此冷清。” 常远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来跟九夏部族征兵有关。见天色将晚,眼下快马加鞭赶往丰茂城,虽是可行,但多有不便。 同时他也想弄明白这里的情况,于是他走向前边一间看起来不算太破的屋子。 来到门口,整理着装,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敲了敲门。 静待片刻,无人回应。常远舟稍作迟疑,随后试图推开门。 这扇门很轻易地就被他推开。 常远舟冲屋里轻声道:“请问,可有人在?” 屋中静悄悄,鸦雀无声。常远舟探头张望,只见屋中整洁简朴,倒好似经常有人打理。 微感奇怪,便在这时,他看到内侧卧室的门上,那块布幔动了一下,当是有人在里边。 常远舟提高嗓门,大声唤道:“有人吗?” 那块布幔抖得更加厉害。 常远舟颇为好奇,进入屋子,走到卧室门口,见那布幔仍在抖动,他伸手抓住布幔,“哗”地一下拉开。 只见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小孩,全身不住地颤抖,缩在布幔后的角落中。 常远舟仔细一看,女子年纪不大,乃是个少妇,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上衣物破旧,补丁满满,但很是整洁干净。 她全身不停地颤抖着,显然十分害怕。 常远舟疑惑道:“大姐,你为何如此惊慌……” 话未说完,那女子越抖越厉害,竟瘫倒在地,然后用一种把常远舟吓得发懵的尖叫声,拼命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屋外的诸葛邪等人面面相觑,连忙走进屋去,便瞧见一个漂亮少妇抱着小孩正坐在地上发抖,而常远舟则是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诸葛邪幸灾乐祸地言道:“常兄,没想到你好这一口。” 常远舟晃过神来,一脸无辜地说:“诸葛兄不要取笑,我可什么都没干!” 正说着,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大门一下被推开,猛然冲进来十几个人,把屋子塞得满满都是。 常远舟抬头一看,发现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模样,每个人的手上都是拿着些棍棒、锄头之类的东西。 这时,一个年纪颇高的老者走上前,扶起地上的少妇,问道:“阿红,你没事吧?” 叫阿红的少妇还未完全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只是用手指着常远舟几人,说道:“他,他们……”话声颤抖,语不成句。 屋中众人一片哗然,一个个对常远舟几人怒目而视,冲动者则大声道:“淫贼!” 听到这样的骂声,诸葛邪、紫竹和楚晴都不约而同地立即盯住常远舟。 常远舟脸上微红,焦急得说话也变得有些口吃:“并……并非如此,我真……真的可什么都没干!” 眼看边上的百姓步步逼近,准备惩治常远舟几个无耻之徒,楚晴一边后退,一边抱怨道:“这么多人家,师兄你怎么就找了这家孤儿寡母的……真是的。” 楚晴自然不相信常远舟会做出什么不规矩之事,可是眼下的情况实在很糟糕。 常远舟苦不堪言,直摇头:“我怎知会是这种情况……” 门外忽然又是一阵骚动,听得一个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声音大喊道:“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让开,让开!” 常远舟等人皆不知来者是谁,只是发现边上的百姓都变了脸色,有人还低声窃语:“那个挨千刀的又来了……” 扶起少妇的老者看了看常远舟,又看了看诸葛邪,突然问道:“你们不是庞春将军派来的?” 常远舟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们不认识什么庞春将军,我们不是本地人。” 老者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言道:“看来是认错人了,对不起。”说完向众人一挥手,走出屋去。 叫阿红的少妇也抱着孩子,一同向屋外走去,经过常远舟的身旁时,顿了一下,低声道:“少侠,对不起。” 常远舟见她眼角尚且带着泪痕,一张俏脸如雨后梨花,出尘脱俗,想到这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心里哪里还有怨气,轻声言道:“无碍。” 少妇阿红又看了诸葛邪一眼,终于迈步走出去,偌大的一个屋子,只剩下常远舟、诸葛邪、紫竹和楚晴四个人。 屋外隐隐传来说话声,四人对望一眼,默契地转出走出屋门。 来到屋外,只见街上站满几百号人,基本全是镇子里的居民,手持器械,将三十几个明盔亮甲、手持刀剑的九夏部族军士围在中间。 在居民和军士的之间,一个衣着光鲜的胖子似乎正在训话。 他拉扯着嗓门说道:“你们这些贱民,整日就想着逃税。我章某被庞大将军看重,任命为‘收税官’,可你们却老是跟我作对,害我三天两头挨骂。” “我现在告诉你们,今天要是再不交税,你们看见了,我身后的可是九夏部族最厉害的军士。哼!谁不交税的话,就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那双小眼睛看到了人群中,那抱着孩子的怯生生的少妇阿红,立刻大走过去。 “刘红,你家上个月的兵役税就没交,老爷我心软,宽限了一个月。你现在应该交了吧,不然就叫这个小鬼去参军。” 少妇阿红的脸色瞬间煞白,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阿红身旁的老者及时上前说话:“章余,章大老爷,阿红的小孩才三岁,你就放过他吧。” 章余白眼一翻,阴阳怪气地说:“糟老头,我知道你是他们当中能说得上话的,但话也不能乱说啊。这兵役税是庞大将军早就定好的,不论老幼,只要是男人都要上缴,如若不然,就去服兵役。” 老者忍住气,低声下气道:“章大老爷,您也知道阿红的丈夫曾是庞大将军麾下的军士,为九夏部族出过力,最终战死沙场。请您看在这一点上,就再宽限几日吧。” 章余冷笑,言道:“糟老头,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死便死了,你还提他做什么?” 说着大手一挥,不再理会阿红的哭泣:“好了,不要再废话,快交钱吧,没钱就交人。” “刘红,我看你们孤儿寡母实在可怜,这样吧,你跟我走,反正你丈夫已死,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小妾,便不用再交什么税了……” 章余身后的军士不由得大笑起来,显然对于这种场面,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街道上顿时一片死寂,仅有章余和军士们的笑声,以及阿红伤心的哭泣之声,怀中孩子见母亲这般模样,心里害怕,也跟着哭了起来。 章余突然止住笑容,面上露出一抹狰狞,伸手向阿红抓去。 阿红惊慌地后退一步,老者立即挺身上前,拉住章余的手,恳求道:“章大老爷,你就……” 话未说完,章余大手一翻,把老者推倒在地,嘴里恶狠狠地骂道:“多管闲事的遭老头!”言罢,又想要去抓阿红。 第六十四章 多管闲事 “住手!”一个正义凛然的声音,突然喝道:“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道人影闪过来,将章余挡开,护住阿红。这个人影,不是怒不可遏的常远舟,还能有谁。 章余脸一沉,打量着常远舟,见常远舟打扮普通,而且不像是本地人,心中既惊诧又气愤。 哪来的无知路人,竟多管闲事。他正要发作,却见居民们个个面带怒容,不停往前移动,似有围殴之意。 章余连忙退到军士身边,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常远舟悲愤交集,指着阿红言道:“她的丈夫在为你们征战而死,如今你们却来逼迫她们母子。一个三岁小孩,居然也要收兵役税……” 边上的老者苦着脸说:“这位大侠所言甚是,大家一年的收入加起来,也不够交你收的税,你们到底还让不让人活?” 章余脸色一变,喝道:“臭小子,遭老头,你们想造反啊?” 常远舟冷笑:“造反?这些平民百姓若是要造反,那也是让你们给逼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中就传来一阵附和声。 章余又退了两步,躲到军士身后,确定安全无误,才冷笑道:“哼哼,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你们不会不知道,对抗庞大将军会有什么下场吧?” “记不记得双喜镇,记不记得那里的人当初是如何的热血,如何的群情激奋,最后结果又是如何?” 四周的人群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常远舟不知实情,下意识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老者。 老者眼中含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无比的悲凉,说道:“他们……屠镇……” 听得此言,常远舟的一张脸气得涨红,浑身直颤抖:“居然滥杀无辜,这里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诸葛邪走上前,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拍拍常远舟的肩膀,目光瞥向章余和那些军士:“他们不就是王法吗?” “诸葛兄,今日之事,我们断然不能袖手旁观。”常远舟厉声道。 诸葛邪微微摇头:“这里是九夏部族的地盘,他们又是那什么大将军的人,你想在这里就跟一个大将军结仇?” 常远舟神情一呆,对于诸葛邪会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惊异:“诸葛兄,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诸葛邪淡淡地说:“他们和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救?” 常远舟更觉难以置信,疑惑道:“诸葛兄,如若我们不救,他们岂非要被迫害至死?” 诸葛邪脸色不变,无奈一叹,言道:“迫害至死又有什么办法,要是在别处还好,在这里……你要做英雄,却不想想后果。” “你一旦出手,这几十个士兵倒是可以轻松搞定,但你也不想想他们的背后是什么人,那什么大将军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不可能斗得过一个国家的军队。一旦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这里的百姓怎么办,他们全都因此送命,你才会高兴吗?” 常远舟听得目瞪口呆,紧握的拳头不由得慢慢松开。他很清楚,诸葛邪的话虽然不近人情,却是无可反驳的现实,这样的现实令人难以接受。 诸葛邪转过身去,口中低声自言自语:“不如让他们决定自己的命运,说不定会是一场好戏……” 这会儿,诸葛邪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揣摩不透,不过从他嘴角边露出的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中,可以看出他并不怀好意。 章余见常远舟和诸葛邪在那里嘀嘀咕咕说着话,却没有挺身而出,明目张胆地跟他作对,不由得稍稍放心。 他暗自向身边的军士使眼色,军士会意,立即招呼三五个人走向阿红。很快,他们便抓住阿红,把她往章余所在的方向拖去。 阿红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奋力挣扎,哭声不绝。周围众人看着这人间惨剧,一个个悲愤交加,一些老人和妇女已是不忍再看,默默地转过头。 拖拽途中,在阿红的反抗之下,军士一个不小心被她挣脱。阿红拼命地夺路而逃,然而没跑几步就再一次被军士抓住。 其他的军士发出一阵嘲笑声,那几个拖拽阿红的军士感觉面上无光,见阿红仍是哭闹不休,一怒之下,伸手去夺她的孩子,喝道:“看你再跑,先摔死你这小鬼。” 阿红大惊,紧搂着小孩不放,军士用力拉扯,小孩吃痛,放声大哭。 “别伤害他,我不逃了,我再也不逃了!”阿红心疼孩子,哭着喊道。 几个军士哈哈大笑。 “畜生!”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常远舟,终于忍无可忍,如狂怒的雄狮猛然跳出,从背后一脚将那些军士踹开,把阿红母子拉到身后,大骂道:“你们这些畜生!” 四周百姓早已是人人眼中充血,老者见一个外人竟肯出手相帮,当即高声喊道:“乡亲们,我们不能再忍了。他们今天这样对阿红,明日也会这样对我们。我们若不反抗,迟早都会死在他们手里,我们不如和他们拼了!” “对,这些畜生,不能放过他们!” “和他们拼了!” …… 从人群中爆发出的呐喊之声,已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百姓们一拥而上,和军士们动起手来。 章余吓得面无血色,不断躲往后方,气急败坏地大吼:“杀!杀光这些贱民!” 军士们虽然有刀剑武器,但是百姓们反抗得太过于突然,来势又太过于凶猛,手上还有棍棒锄头,不少军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砸倒在地。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百姓们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但他们当中多是老人妇女,青年仅有数十人。 而军士们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很快就让暴动的百姓吃了大亏。 不多时,已有大半百姓受伤,甚至有十几人倒在血泊中,眼中再无光彩,痛苦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眼看越来越多的百姓遭难,常远舟终于按耐不住,出手相帮。诸葛邪仍是无动于衷,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常远舟虽是加入战局,却没有使用法诀,他与军士交手,也只是将他们打晕,并未取他们的性命。 事情不宜闹太,他心中自有一杆秤,能够衡量轻重。 “夫君,你怎么不去帮常兄?”紫竹走上前来,轻声问诸葛邪。 诸葛邪并不正面回答,只是反问紫竹:“你希望我去帮他,去帮那些百姓?” “既有公道,为何不帮,既是善事,为何不做?”紫竹觉得诸葛邪的问话很奇怪,“这样的情况,是非分明,还需要考虑什么吗?” 诸葛邪笑道:“确实不需要考虑,只要你开口,我就帮。”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人群之中,突然不断地传来奇怪的呼啸声和爆炸声,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些军士似乎没被人攻击,却也发出哀嚎声。 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战斗着的军士,下一刻就一个个莫名其妙地倒下。 章余惊恐到了极点,却也看出来是一个穿梭在人群中,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在搞鬼,连忙叫道:“先杀了那个偷袭的家伙,快!他在那里!” 军士们纷纷抢上,而百姓们不知所措,也忘了阻挡。 诸葛邪冷眼一扫那些奔向他的军士,然后,又消失了。 接着,一个个军士迅速倒下,他们不是被卸了手,就是断了脚,甚至是掏了心,一片恐怖的哀嚎之声源源不断。 空气似乎变得寒冷。 过得良久,百姓们的神智从疯狂之中慢慢恢复清醒。待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之后,他们无不呆住。三十几个军士横七竖八地倒了满地,鲜血横流,断手残足随处可见。 轻风吹过,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显然没有人还活着。 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百姓们人人脸色苍白,直想作呕。常远舟神情严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在思考经过诸葛邪这一番胡闹,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紫竹和楚晴此刻的心思,几乎跟常远舟一模一样,她们自始至终都没有亲自插手,以为常远舟和诸葛邪两人完全能够搞定。 却不料,是这样的结果。 常远舟朝诸葛邪看去,只见诸葛邪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沉思片刻,他突然问道:“诸葛兄,那个姓章的军官呢?” 诸葛邪一愣,似乎顿然清醒,大声叫道:“是啊,那个胖子呢?” 百姓们这才回过神来,四下一找,却没有找到章余,看样子是逃跑了。 稍后,百姓们开始围过来,但没有人敢过接近常远舟和诸葛邪,他们只是隔着那三十几具死尸,窃窃私语,用敬畏的眼神盯着常远舟和诸葛邪。 最后还是那位老者壮足胆走过来,绕过死尸,走到常远舟和诸葛邪跟前。 他满怀感激,恭敬而小心翼翼地说:“多谢两位大侠拔刀相助,我们所有人皆是感激不尽,敢问两位大侠高姓大名?” 诸葛邪暗暗冷笑:大侠?这称呼倒是贴切得紧…… 第六十五章 忍辱负重 福祥镇往南不足二十里,有一片古林,林中坐落着九夏部族地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丰茂城,九夏部族的政治中心,国之都城。 城中为数不多的一个大府邸,大门上高悬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匾。 庞大将军府。 府中金碧辉煌,宽敞无比。厅堂里,九夏部族的大将军庞春,正襟危坐于首座之上。 庞春是九夏部族的风云人物,在整个神州之中也有不小的名气。他虽不能与赫赫有名的四大门派中的高手相提并论,但其修为实力不容小觑。 加之手握九夏部族的兵权,一般的修行门派都要对他敬重三分。 他已是知天命之人,相貌堂堂,身材高大,面上神情坚毅,不怒自威。 此刻,他身着便衣,在大将军府的厅堂中,听着胖子收税官章余的报告,在座的还有他的副将田海。 “事情便是如此。”章余那张肥腻的脸上,尽是悲痛欲绝,“福祥镇的那群暴民,罔顾国法军纪,置大将军您的命令于儿戏,暴力抗税,将三十几个忠心于您的英勇士兵残忍杀害。” “为了让将军您知晓事实真相,小的忍辱偷生,历经千辛万苦才跑回来向您报告。将军,您可一定要为死去的英灵和小的做主啊!” 庞春看着章余那张胖脸上夸张的表情,面色平静,平静得令人心里发寒。 在他身边的田海却冷笑一声,言道:“章余,照你这么说,完全是那些百姓的错了?哼,最近我可听说了你不少鱼肉乡民的恶迹啊。” 章余大吃一惊,连忙向庞春跪倒,叫道:“大将军,这完全是捏造,是谣言。小的忠心为大将军办事,难免得罪一些无耻小人,请大将军明查!” 庞春淡淡一笑,没有任何表示。 田海面若寒霜,冷声道:“就算如你所说,全是百姓之过错,但那些百姓手无寸铁,如何杀得了三十几个手持精兵利器、训练有素的军士。而且杀得如此彻底,一个也没跑回来,偏偏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章余脑中念头急转,他自是知道三十几个军士之死,是那两个不知名的路人所为。 但如实相告的话,则庞大将军必然追查那两个路人,而放过福祥镇的百姓。 他与福祥镇的百姓结仇已深,加上周围村镇对他不满的人也很多,这次若不借庞大将军之手,重重地惩罚那些不知好歹的刁民,日后只怕他的麻烦不小。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对着庞春悲声言道:“大将军,当时的情况您没瞧见,那些暴民个个手持器械刀剑,行动统一,显然早有预谋,是存心要造反啊。” 庞春脸色一动,但仍未说话,田海却大怒站起。 “无耻小人!如今丰茂都城风雨飘摇,周边村镇之中的百姓几乎人人食不果腹,哪里有什么器械刀剑,就是有,也早拿去换吃的了。” 说着,田海已然怒不可遏,“嗤嗤”的爆响声从他的手掌上传出。他的手上灌注满灵力,指着面色如土的章余。 “都是你们这些狐假虎威的小人在坏事,今日我就……” “田海。”首座上的庞春一声轻喝,及时制止他的年轻副将冲动行事。 田海回过身,看向庞春,正色道:“大将军,此等奸诈小人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今日之事更是疑点百出,大将军要三思而行。” 庞春面无表情地看着田海,这个年轻而富有正义感的将领,年仅二十八岁就被他指定为副将,将来之成就,无可限量。 只是这脾气……竟和他年轻时有几分相象,在仕途上有害而无利。 脑中念头流转,庞春开口道:“田海,那些税是我定下的,章余不过是执行我的命令罢了。你如此之愤怒,莫非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田海大惊,看着庞春平和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感到彻骨的寒意。 “小将失礼,小将只是愤怒章余所为,决无怀疑大将军之意。”田海赶忙收起灵力,认真解释。 庞春轻轻一叹,扭头看向章余。 “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我已明朗,待我稍作考虑,再行决定。” 章余等的就是这句话,急忙应了一声,退出厅外。 大厅中一片沉静,庞春来回踱了几步,看着仍肃立一旁的田海,又是轻叹一声。 “你坐下吧。” 田海答应一声,依言坐下。 “你的心中,可是对我的决定有所质疑?”庞春问。 田海抬起头,急道:“将军……” 庞春语重心长地说:“这里没有外人,你跟随我多年,我早已视你为心腹,有话但说无妨。” “请将军恕小将放肆。”田海咬了咬牙,“近年来,您对附近的村落、城镇课以重税,其间又有章余一流败类趁机捞取好处,弄得百姓怨声栽道,四处民怨沸腾,望将军对这些事多加顾虑。” 庞春默然无语,半晌,才开口说:“你所言在理,但我有我的苦衷,你可看见我用这些钱去吃喝玩乐了?” 田海急忙摇头,正欲说话,庞春挥手打断他。 “如今的九夏部族内部,四分五裂,早已危机四伏。”庞春沉声道,“偌大的一个部落,族中高层却各自为政,彼此勾心斗角,整天想着怎么算计对方,边界战乱之事却无人问津。” 说着,庞春长叹一息,面上浮现出少有的无力的神色。 “这些年来,神州暗流涌动,一场积聚在修行者之间的风暴,即将来临。居心叵测之人,暗中酝酿着不可告人的惊天阴谋,就连我,也难以揣测。” “这个惊天阴谋,历经千百年,一旦爆发出来,整个神州都将天崩地裂。眼下,我们的部族处于这等糟糕情况,如何能挺得过这场大风暴?” “我身为族中军机将领,时刻要做到居安思危,万万不可见到棺材才落泪。” 庞春顿了顿,看向田海。 “军中的情况,你是清楚的,粮草早已捉襟见肘,更别说为备战而积攒的军资,根本就没有。一旦危机来临,士兵面临没有军晌,甚至吃不上饭的境况,谁来保卫整个部族?” “到了那时,我就是神仙也没有任何办法。”庞春的面容似乎一下子变得苍老许多,“其实我也知道,对百姓赋予重税并非明智之举,但除此之外,便别无他法。” “纵是因此要受万众唾骂,但身为九夏部族的将军,我虽死不敢辞,还在乎那些虚名做什么?就算粉身碎骨,堕入炼狱,部族的疆土也一定要守住,部族延续也一定要保障。” 听完庞春一番慷慨之言,田海满脸通红,豁然站起身,眼中尽是崇敬之色。 “将军为部族社稷,呕心沥血,付出如此之多。小将无知,误解将军,请将军责罚。”田海激动道。 庞春微笑,走过来拍了一下田海的肩膀,他对这个副将一直爱护有加。 “今日之事,不必挂心。你年轻有为,将来自有康庄大道,但做人处事须得多加思量,谨慎而行,目光更须放得长远。” 田海点头:“是,谨遵将军教诲。”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庞春又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章余这家伙,平日的所作所为,太过嚣张跋扈,待这件事妥善解决之后,得找个机会将他处理掉,也好安抚民心。” 田海心中一凛,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 庞春把田海的面色变化看在眼里,知晓田海心中所想,也不说破。 “但无论如何,那福祥镇的百姓,终究是杀了三十几个正规的士兵,这件事仍是要追究的。”庞春又闷声地补充道。 田海脸色微变,急忙开口:“将军,若要追查此事,小将决无异议,但恳请大将军考虑周全,莫让双喜镇之惨剧再度发生。” “暴力血腥的手段,极易激起民变,消息传到部族高层人士的耳中,也难免受到非议,授人口柄。“ 庞春轻皱眉头,沉吟道:“言之有理……这样吧,你去安排一下,这次就派百余人过去,向百姓问清楚事情之原由,训一下话即可,不要再搞什么杀人屠镇了。” 田海大喜过望:“将军高明!” 庞春微笑着挥挥手:“赶紧去办吧。” 看着田海离去的背影,庞春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又恢复了平常那古井无波的神态,只有他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三十几个正规士兵……”庞春闭上眼,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莫非有修行者出手相帮……夜骄阳,是你请来的人么……” 整个部族之中,能够像我一样内心敞亮、目光深远之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可是,你我未必走的是一条路,也未必都能走到路的尽头。 放眼神州,我们连充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偏居一隅,却被无端琐事缠身,实在可悲。 也不知,这盘棋的杀招,还需多少年才会展现…… 大厅里突兀地响起一阵怪异的笑声,久久回荡着,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这几天琐事太多,忙起来时间不够,所以每天只更了一章,请多包涵。今天正常两章,另有加更,加更原因:首次有读者朋友评论,加更一章;首次有读者朋友打赏,加更一章。加更两章,加上原本两章,今天共四章。其实我没有存稿,都是昨夜熬出的,匆匆忙忙,如有错别字,请谅解,过后再查改,谢谢朋友们。) 第六十六章 丰茂都城 看着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常远舟,诸葛邪忍不住低声问:“常兄,我是不是给你们闯祸了?” 常远舟勉强一笑:“救人没什么不对,只是……” 诸葛邪面露狡黠,稍纵即逝:“只是,有时候救人也是害人,是吧,常兄?” 常远舟闷声道:“或许吧。” 马车驶入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诸葛邪原以为九夏部族的都城,会建在一个平坦开阔的地方,没想到却是在古老林地里。 古老的森林让人感觉神秘莫测,无形之中,仿佛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隐藏在四周深处,却又难寻踪迹。 这股力量不似灵力那般涓涓成流,它在虚无缥缈之间又显得自然而然。 不愧是悠久古老的部族,传承下来的底蕴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彻底理解。 穿过层层密林,很快,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石砌的古城伫立在常远舟等人前方,如同天然形成,自古便有,在这密林之中没有丝毫突兀之感。 城墙上爬满各种各样的藤蔓,有的环绕攀贴于石砖上,有的直直垂下,将这座古城装饰得富有生机,极具美感。 隐隐约约能够瞧见城中有很多木屋,也有一些是石头所砌,一眼看去,只像一个小村落。再往远处,是一座高耸的白石砌筑的塔楼,让人猜测那应该就是九夏部族的权力中心。 “真是一个世外桃源!”车中的楚晴探出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感叹。 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一定非常舒坦,同时也未免有些寂寞,或许只有九夏部族的人才能适应。 马车在城门口处停下,城门两侧有许多哨兵和护卫,他们身上的衣着装扮像是普通猎人,跟福祥镇出现的九夏部族军士,有明显差别。 他们不似正规士兵,不过他们身上却有灵力,可见比起正规士兵,他们的地位更高,而且更厉害。 一个守城门的护卫将常远舟等人的马车拦住,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什么人,竟敢乱闯丰茂城!” 这些年,少有人敢接近丰茂城,就连这片森林的外围,人们也是轻易不会踏足。一来九夏部族自古都不欢迎外人,二来近年间九夏部族内部状况不断,因此防范更严。 可是今日,破天荒地出现几个不速之客,他们看起来不像本地人,甚至不像是九夏部族的族人。 常远舟跳下马车,走近那护卫。护卫谨慎地盯着常远舟,灵力已是运转,随时准备着对敌。 来到跟前,常远舟面色平静,从怀中掏出信物,呈现给拿护卫看。 护卫认真端详常远舟手中的那块腰牌,确认没有看错之后,脸色瞬间大变,由原来的凶狠严厉,转为恭敬卑微。 “原来是贵客,请!”护卫当即让开去路,退到一旁。其他的护卫和哨兵亦是如此,郑重行礼,然后目送马车进城。 “你给他们看的是什么东西?”诸葛邪很是好奇,忍不住问常远舟。 “我朋友的一件随身之物。”常远舟回答,似乎颇有顾忌,并不想说太多。 诸葛邪何其精明,怎会猜想不到常远舟的这位朋友绝不简单,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一件随身之物就能令守城的士兵降尊临卑,这人极有可能位居九夏部族的权力中心,而且是极为上层的关键人物。 甚至,是最高决策者。 路上,诸葛邪观察城中情况,宁静、安逸、幽暗却又生机勃勃。走在这座城的街道上,跟走在森林里没什么两样。 不一会儿,马车再次停下,诸葛邪抬头一看,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一座比较新的府邸前,只见大门上挂着一面牌匾,上边龙飞凤舞地写着五个大字。 诸葛邪不识字,但其余三人都认得,那牌匾上的五个字,乃是“夜大将军府”。 “常兄,想不到你的朋友,竟然也是一位将军。”诸葛邪笑着对常远舟说。他已是向紫竹问得府邸之名,既感到惊讶,又颇为欣喜。 对于他来说,能够结交一位将军,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难说会捞到什么意料之外的好处。 常远舟仍是一副略带忧虑的神情,淡淡地说:“能够成为朋友,是何身份并不重要,她是将军也好,是平民也好,在我心中的分量始终如一。” 诸葛邪耸了耸肩,心想:这天底下的人,在乞丐和皇帝之间选一个做朋友,谁会选择乞丐? 也许,当真有人会选择乞丐,但诸葛邪此刻断然不可能想到那个人是谁。 在常远舟等人赶到将军府之前,这将军府早已不平静。 夜骄阳,九夏部族中手揽军权的两大人物之一,另一位便是庞春庞大将军。 传闻当中,夜骄阳和庞春并不对付。他们二人平分整个部族的军权,相互制衡,因此即便有心扳倒对方,也奈何不得。 所谓的传闻,是否真实,鲜有人知,不过人们心目中的这两位水火不容的将军,倒稀松平常地在府中厅堂会面。 “听说你最近很忙。”庞春放下手中茶杯,看向夜骄阳,“所以,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夜骄阳面色平静,淡淡地回应:“我要见你的时候,又何尝容易。不知你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庞春直插主题:“福祥镇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 夜骄阳诧异道:“你的人做出来的事情,你却来问我是怎么回事,不觉奇怪吗?” 庞春正色道:“章余胡作非为,我自然会处置。但是,经过田海一番调查,我得知是有外人插手,杀死了那些士兵。”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这些外人,都是修行者,而且修为不低,你不该解释点什么吗?” “你认为我该解释什么?”夜骄阳不屑道,“我不觉得这件事跟我有牵连。” 庞春轻笑,言道:“我也就是随便问问,顺便问一下,你有没有请外面的朋友来家里做客?” 夜骄阳神色一凝,随即又施展开,秋水无波。她一转话题,颇有些愠怒地质问庞春:“福祥镇一事,你不觉你自己本身就做得很过分?” “过分?”庞春顺着夜骄阳的话,故作惊讶地回应,“这从何说起?那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夜骄阳沉默了下来,久久未答。 庞春接着说:“难道说,你认为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比全族的人性命还重要?” 夜骄阳道:“我从未这么认为。” 庞春冷冷一笑:“千百年来,我族受污浊之气所迫,族人生来短命,我族的疆域之内,更是妖兽奇出,横行肆虐。若不寻求拯救之法,就这般听之任之,我族迟早会灭亡。” “再者,神州风云欲起,等到大浪扑来之时,我族这般脆弱的境况,岂能挺得过去。” 夜骄阳也是冷冷一笑:“所以你就以此为借口,大施暴政,弄得民不聊生?” “长痛不如短痛,一代人的悲惨换来万世的希望,有何不妥?”庞春不以为然,“你也知单凭我族之力量,根本无法继续长存,更不可能在即将到来的巨大漩涡中,独善其身。” “我欲需求外人相助,而你却坚持要亲近妖类,以至于弄得朝野不和,派系争斗,使本就风雨飘摇的社稷,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夜骄阳沉声道:“你既欲需求外人相助,何以要对本族之人如此苛刻?我与你仅是政见不合,但最终的目标,仍是一致。” 庞春点头道:“就因为我们的最终目标一致,我才会及时跟你详谈。靠人也好,靠妖也罢,都是为了九夏部族。夜骄阳,你要知道人和妖都一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要想外边的人出力相帮,磨嘴皮子根本无济于事,他们需要利益,但这利益从哪来?若明目张胆地贴出告示,叫所有的族人节衣缩食,将财富贡献出来,然后拿去贿赂外人,可行吗?” “你一直在着手拉拢妖类,那你又是如何跟他们打交道的呢?和我比起来,你是否更高明一些?” 庞春的话似乎触动到夜骄阳的心坎,她轻叹道:“不可否认,你的做法确有可取之处,但太过于极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伤害到本族之人,如若不然,那我们的努力又有何意义。”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么,乃是不得已而为之。章余之流,不过是替罪羔羊,事成之后,便是宰杀之时。” 夜骄阳沉默许久,语气恢复平淡,说道:“但愿你能成功,那些冤死的亡魂,才能轻饶于你。” “我不在乎。”庞春目光迥然,“我若在乎,早就撒手不管。” 夜骄阳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沉吟道:“你先前说,福祥镇一事,是外来的修行者所为,你怀疑……” “我没有任何怀疑。”庞春打断夜骄阳的话,“我只是来跟你通通气,仅此而已。你的事,我不想也没资格过问。在我心里,也希望你能成功。” 话题谈到此处,厅外远远地传来脚步声,一般人根本无法听得见。但夜骄阳和庞春都是同时起身,一齐看向外边。 庞春道:“看来你有事情要处理,我不宜逗留,告辞。” 说完身影一闪,飞出厅堂,瞬间不见踪影。 第六十七章 夜中祭拜(加更) 侍卫进到府中通报,常远舟、诸葛邪、紫竹和楚晴四人在府门外静静等待。 不消片刻,一个身着将军服饰的女子亲自迎出。诸葛邪不是没有见过女将军,霍虹的飒爽英姿,他仍记忆犹新。 但是,眼前出现的这一位女将军,却另有独特之处。除了更漂亮之外,她还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那究竟是什么,诸葛邪说不上来,总之面对她,他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那是一种单纯的,渴望得到美好事物的感觉。 其实,只要看到美女,他基本都有这种感觉,简单来说就是流氓色鬼的心理。 女将军身具灵力,怀有修为,其境界比之常远舟略低,比之诸葛邪和楚晴都高。楚晴乃是出神境初期的修为,常远舟是出神境巅峰,那么女将军应在出神境中期。 诸葛邪处在融汇境巅峰,是这几人当中修为最低的。至于紫竹,没有人刻意去了解她,但她的修为最高,而且极高。 紫竹的修为达到什么境界,一直被众人所忽视。 女将军出来之后,第一眼不是看向常远舟,更不是看向诸葛邪,而是将目光放在紫竹身上,暗露惊异之色。 稍后,她才转向常远舟,言道:“有劳常兄长途跋涉,屈尊到此。” 常远舟面露笑容:“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夜姑娘——不对,应称夜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夜骄阳微微一笑,那笑容既美,又不同于其他女子那般温柔,别有一番风情。 “里边说话。”夜骄阳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然后向我好好介绍你带来的这三位高人。” 厅中上茶,做完简单介绍,夜骄阳对诸葛邪、紫竹和楚晴三人初步有所了解。她感到非常好奇,虽然诸葛邪的修为不算低,外貌长相也不算差,或者说算得上一表人才。 即便如此,却也配不上紫竹这等女子,姿色超绝不说,修为也是惊人之高,便是在整个神州,都屈指可数。 他们二人怎么会结合在一起,实在没道理。夜骄阳自然不是肤浅之人,双方若钟情彼此,那什么都不是障碍。 可是诸葛邪究竟有什么地方能让紫竹看得上的呢?这是夜骄阳如何都想不明白的,难道这个看起来有点轻浮的年轻男子,深藏不露? 世上总有一些无聊的人,喜欢扮成猪,然后吃老虎,美其名曰:爽! 夜骄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只老虎,但她确信诸葛邪绝非扮成猪,极有可能,他本来就是猪。 即便他真的是扮成猪,那她这只老虎又有什么味道值得他大费周章,故意掩饰自己? 更让夜骄阳觉得古怪的是,像紫竹这样的人物,她竟没有听说过。神州之中,修为比紫竹高的,恐怕不过一只手掌。 而修为有如此之高,又是绝色女子,便只有传说中的那几位。 她们当中,根本没有紫竹这一号人。 夜骄阳糊涂了,到底是她孤陋寡闻,还是这位紫竹藏得太深,一直未被神州的修行者所发现。 虽是满脑子疑问,夜骄阳却没主动向常远舟求解,毕竟诸葛邪和紫竹也只是常远舟在半路上遇到的朋友,他们本人不说,常远舟也不提,夜骄阳这个初次见面的,没有什么交情的外人,就更不宜多问。 一番寒暄,夜骄阳便吩咐下人带常远舟等人先去歇息,正事明日再谈。 天色渐暗,夜骄阳缓缓走出自己的府邸。 看了看夜空中那轮硕大浑圆的月亮,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似乎迟疑了一下,她向着后园走去。 在抬脚的那一刻,她心中有莫名的触动,仿佛感觉到身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偷视着她。 她没有回头,仍旧向前走,单薄的身影在洁白的月光下,显得那般凄凉。 后园很大,但住的人却很少。她没有什么亲戚,平时只有少量的佣人在这里出入。她不需要别人照顾,因为她习惯了风里雨里一个人。 穿过后院,走出府邸后门,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片刻之后,寂静的后院缓缓现出两个人影。常远舟和诸葛邪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狐疑的神色。 “我说得没错吧,她有古怪。”诸葛邪低声道。 常远舟微微点头:“我觉得她有重重的心事,她这种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还从未见过。”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吗?”诸葛邪问。 “我不算了解她。”常远舟回答,“但如今她给我的感觉,比起以前,好像变了个人。” 诸葛邪言道:“之前我们向府中的侍女打听,侍女说今日是她父母的忌日……” “诸葛兄此言,莫非猜测她可能是去祭拜自己的父母?”常远舟会意道,“可是,为什么要夜间去祭拜?” 诸葛邪嘀咕道:“这也是古怪之一。” …… 明月高悬。 夜骄阳神情落寞,踏着层层落叶,被着皎洁月光,一步一步走上丰茂城外的一座土岗。 土岗之上,有几棵稀稀落落的古树,古树之间,竖有一块墓碑,碑后是一个坟冢。 夜骄阳绕过古树,看到墓碑及坟冢,神情更显黯然。她不由自主地轻叹一息,径直走到墓碑前,席地而坐。 然后伸出手,用手指一点一点地将墓碑上的字擦干净。墓碑用极为坚硬细质的石块刻成,因此碑上的字迹是那般遒劲、滑润。 过得片刻,夜骄阳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那顺着碑上字迹滑动的手,同时慢慢停住。 她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墓碑下的几技鲜花,这几枝鲜花显然是被人刚刚放在这儿的。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只是因为月光之下,她以为这些花是从墓旁长出来的。等到伸手轻抚墓碑,才看得清楚,这些花分明是从别处摘来的。 她捡起一枝,花茎断处,渗出细密的水珠,在月光照映之下闪闪发亮。她拿着鲜花的手不由得轻轻地一抖,有一滴露水,在这一抖之下从花瓣上掉落下来。 正常情况,一般在凌晨时分,花草树木上才会有露水,而这些花…… 夜骄阳惊异万分,双目蓦然之间暴射精光,电光火石一般地向土岗周围扫了一圈。 不见有任何反常之处,她却不敢稍有松懈。 静静地等待,终于,她的身后轻轻地落下一人,好似鸿毛飘飞,又好似一片树叶被风吹得滚动了一下。 夜骄阳开始慢慢地转过身去,直到与那飘落之人面对面,她的动作才停下。 跟前站着一个女子,看似只有二十多岁年纪。两手空空,淡绿色轻纱裙轻轻地荡来荡去。 四周树上的叶子没有一丝响动,但这女子的衣裙却犹如鬼魅一般,无风自飘,极为诡异。 夜骄阳静静地盯着跟前的女子看,不惊,不慌,心境只是有些复杂。 过得不知多久,女子终于开口:“我的外甥女,看来也不是那般铁石心肠,还知道来祭拜自己的亲生母亲。” 夜骄阳一动不动,也没有回话。 女子接着又说:“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想明白了么。” 夜骄阳平静地说:“想明白又如何,想不明白又如何,这有什么意义?” 女子转身,向山岗之下的丰茂城瞥了一眼,言道:“需要什么意义?你们九夏部族是妖和人的后裔,身上流淌着妖族和人族的血,乃是半妖半人之体。” “因此,对于妖而言,你们是不纯粹的,对于人而言,你们又是异类。而你们自己,又没有清醒的认知,甚至抱着狂妄和自大的心态。” “你的父亲身为九夏部族一员,跟我姐姐相爱,本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奈何逃不过族人狭隘的目光,以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害我姐姐也受牵连。” “你不妨仔细想想,究竟是我们妖族看不起你们,还是你们故步自封,妄自尊大。我早已言明,若要与我们妖族联合,必得平等相待,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夜骄阳沉默片刻,显然刻意要回避女子的话题,转而说道:“这里是九夏部族的都城重地,诸多厉害人物都在城中,你贸然现身,难道不怕有来无回吗?” 女子轻笑道:“为什么要怕,这里从来就不是九夏部族的独享之地,你们族人占山为王,自诩正义,天下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事情么?” 夜骄阳说:“你既知我族人的想法,何以还要跟他们针锋相对,大家各退一步,岂不是皆大欢喜?” 女子微微笑了笑,摇头道:“如果你们族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那么这千百年来就不会有如此之多的争斗。我族虽是妖,却不做逆天背道之事,倒是你们族人不讲道义,逼得我们无路可走,你说是也不是?” “我不太明白。”夜骄阳的话声一直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极为清楚地送入女子的耳中,好似在女子的耳边对她一个人说,更好似深怕惊醒沉睡的墓中人。 “都传我这外甥女聪明过人,诸多道统倒背如流,荒术古籍更是无所不精。”女子的面上仍是带着笑容,“我想如此简单的是非,不会不明白,也不会不太明白。” 第六十八章 群妖肆虐(加更二章) 林间妖族和九夏部族之间的恩怨,非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夜骄阳算是晚辈,上一代,上几代的纠葛,她未必能够完全理清。 即便理清,那有如何,她也没资格去评论。 她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不明白到底是九夏部族做得不对,还是林间妖族之过错。从她的角度来判断,或许会偏向于某一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她宁愿不明白,宁愿装糊涂,宁愿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皆被遗忘。 然后,两族从新开始。 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重要是能够走出一条生路,于九夏部族,于林间妖族,都迫在眉睫。 夜骄阳只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女子。 女子仍是徽笑着,也静静地看着夜骄阳。 这时,远处的山道上传来两个男子的话声。 一人说道:“诸葛兄,这大晚上的,我们又人生地不熟,何以非要出来寻找夜将军,恐会给她造成不便。” 另一人回应:“你看她神经兮兮的样子,怕是心中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或许跟她的双亲有关。你既是她的挚友,好歹也关心关心她,不然就太没义气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有点瞎操心,而且……” “而且什么,你是不是怕楚姑娘知道你关心夜将军,跟你翻脸?” “诸葛兄,这种事情可不要随随便便乱说,有辱夜将军的名声,我与她清清白白,断然不可能……” 说话的这两人,无外乎常远舟和诸葛邪。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女子看向夜骄阳,问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夜骄阳回答:“是。” 女子兴致勃勃地说:“好像不是九夏部族的人。” 夜骄阳回答:“不是。” 女子淡淡一笑:“看来你在九夏部族之中,生活也不尽如意,如若不然,何以会跑到外边去结交这些人。话说回来,他们似乎非常关心你……” 夜骄阳打断女子的话:“你还不走,打算让他们看到你吗?” 女子不以为意,言道:“我讨厌九夏部族的人,但是外边的人么……见见也无妨,难道你的朋友我就见不得么?” 正说着,忽听得一声大叫“有妖物!”,瞬息之间,一个挺拔笔直的身影已然跳到夜骄阳身前,拦在她和那女子中间。 “常兄,不要鲁莽!”随后追来的诸葛邪气喘吁吁地大叫,“搞清楚情况再动手。” 女子盯着眼前的常远舟,并不出声,一脸玩味,等待着夜骄阳的解释。 常远舟面色冷肃,对女子喝道:“妖孽休得猖狂,赶紧束手就擒!” 女子一声轻笑,见夜骄阳久久不开口,便问常远舟道:“小伙子,你是夜骄阳的什么人?” “我们是朋友,同过生死,共过患难。”常远舟正色道,颇有些气势凌人,“有我在,你别妄想伤害她。” “只是朋友?”女子意味深长地看向夜骄阳:“还是红颜知己?” 常远舟微微一愣,正不知如何应答,诸葛邪已抢先说道:“人家两个是什么关系,关你屁事!你又是什么人?不对,你又是什么妖?” 女子只是笑,并不回话。 夜骄阳不慌不忙地轻声道:“常兄,诸葛兄,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先回去。” 常远舟不为所动,指了指跟前的女子,认真说道:“这妖孽修为极高,你被她缠上,我怎可视若无睹,那岂非枉顾朋友情分。” 后边的诸葛邪已是看出端倪,猜测到夜骄阳和女子的关系非同一般,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他却没有主动言明,看着常远舟这个愣头青不分青红皂白,一副大敌当前勇于为夜骄阳献身的模样,颇有些幸灾乐祸。 心想:这堂堂北芒派的内门弟子,竟也这般虎头虎脑,真是好笑,难道他心中真的对夜骄阳怀有非常之情? 不应该吧,他不是已经有了一位楚晴小美女么。还是说,他跟我一样,见到美女就克制不住? 同样感到幸灾乐祸的,除了诸葛邪,还有站在对面的女子。她轻笑出声,说道:“夜骄阳,看来你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女子转身走进黑暗中,常远舟想要去追,却被夜骄阳叫住。再一看,前边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连灵力踪迹都寻不到。 诸葛邪从后边走上来,这才问夜骄阳道:“夜将军,那女妖是你什么人?” 夜骄阳凝视着前方那片黑暗,半响,才缓缓回答:“她是我小姨。” 在常远舟和诸葛邪惊异的目光中,夜骄阳转身朝山岗下走去。 直到夜骄阳的身影也消失在黑暗中,诸葛邪才回过神来,对常远舟道:“常兄,夜将军好像生气了……也难怪,你竟然把她的小姨称为妖孽。” 常远舟既觉得尴尬,又无比后悔,脸上一阵滚烫,支支吾吾地说:“她明明是妖……” 两人嘀咕片刻,随后从原路下山。下得山来,正要返回丰茂城中,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两人闻声对望一眼,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废弃的陵园中,见到一个人影正与什么妖物在打斗。边上,还有一个卧躺着不断哀嚎的人。 走近一看,诸葛邪惊道:“是夜将军!” “我们快去帮忙!”常远舟刚一开口,身子已然飞出,直扑向那妖物。 跟夜骄阳相斗的是一只蝙蝠妖,体型硕大,张开双翼有六尺多宽,两眼闪烁着血红的光芒,叫声如同婴儿啼哭一般,甚是骇人。 这蝙蝠妖本就不算厉害,夜骄阳初与它交手已是占据上风,此刻常远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相助,青光宝剑出其不意斩去,顿时将蝙蝠妖的身躯捅出个窟窿来。 诸葛邪急忙跟上来,大叫道:“常兄不要鲁莽!” 常远舟没好气地回了一声:“诸葛兄何故惊慌,难道这个妖孽也是夜将军的小姨不成!” 诸葛邪被逗乐了:“那可说不准!” 蝙蝠妖被轻易斩杀,夜骄阳没有理会常远舟和诸葛邪,而是转身向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走去。她将那人扶起,可惜那人已经奄奄一息,显然无力回天。 “怎么回事?”夜骄阳冷声问。 那人撑着半口气回答道:“村……村子……妖……妖……”他没说完便头一扭,因为伤势太重而当场死去。 “他说村子。”站在一旁的诸葛邪说道,“这附近有村子吗?” 常远舟思考着说:“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村子,此刻正受到妖物袭击?” 夜骄阳一惊,叫道:“坏了!”说完放下那人的尸体,“嗖”的一声朝一个方向飞去。 常远舟二话不说,急忙追赶,诸葛邪也只好默不作声地跟着。 两人一路追寻夜骄阳而去,途中又遇到几只蝙蝠妖。正自疑惑这九夏部族的都城附近,何以会有如此之多的妖物出没,忽听得前方有呼救声传来。 觅声而去,发现原来是两个村民正被蝙蝠妖追杀,常远舟当即挺身而出,青光宝剑加上几道法诀将蝙蝠妖斩杀。 他问那两个惊魂未定的村民:“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村民回答:“妖,妖怪!村子里突然出现许多妖怪,乡亲们都在逃散,你们也快逃吧!” 常远舟自然不会和村民一起逃,他问清楚村子方向,便御空飞去。诸葛邪无奈,只好继续跟着,他才不想做什么济世救人的好事,可是他现在也干不成什么坏事。 风风火火地来到村口,见得村里满是妖物在肆虐,夜空中还有数量惊人的蝙蝠妖在来回飞窜,月光下黑压压一片。 有一个人影正在跟妖物激斗,不是夜骄阳还能有谁。 夜骄阳虽然修为不俗,但是这里的妖物实在太多,眼下她竟被群妖围困得很是吃力。 这片刻之间,有许多村民陆陆续续地从村里逃出来,但大多数人还没跑到村口,就都死于妖物的袭击。 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屠杀,血流成河! 常远舟没有时间迟疑,当即要出手降妖。便在此时,大地忽然一阵震颤,常远舟猛地一惊,朝村外林地看去。 诸葛邪也被这动静给惊到,盯着村外的那片深深的林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家伙终于要出现了么? 这位于九夏部族都城附近的小村庄,为何会出现这么一大群妖物,眼下恐怕只有夜骄阳心里清楚。 这些妖物疯狂地袭击无辜的村民,又是什么目的,不得而知。 现在群妖之首即将现身,必须第一时间将它消灭,不然的话,不知还会有多少人被它夺去性命。 常远舟早已怒不可遏,发现群妖之首的踪迹,他当即出手。 没有犹豫,也没有任何的交涉,飞到空中的常远舟将青光宝剑祭出,带着耀眼的光芒直插入村外那片林地中,那是群妖之首所在的位置。 青光宝剑本就不是凡物,有常远舟的灵力加持,威力更盛,因此这一击对群妖之首来说,可谓致命。 (两章加更完成,保质保量。最后仍要多谢打赏的读者朋友,多谢评论的读者朋友,你们的支持是我继续写故事的动力。) 第六十九章 妖气冲天 青光宝剑在那片林地深处一闪而逝,也不知是否击中群妖之首,不过倒是将它引出。 群妖之首的形态不甚怪异,大体模样像人,有脑袋和躯干,有双腿和两臂,只是全身布满网状的血红色条纹,仿佛有岩浆在它身体中流淌,抑或那是它的血液。 黑暗之中,它的双眸闪烁着耀眼的血红之光,尤为醒目。 先前,常远舟的青光宝剑似乎已击中它的身躯,因为能够看到它的胸口上,有一处像烧红的铁板一样的伤口,但这对于它而言,不痛不痒。 常远舟并未感到意外,这是一只大妖,实力强横,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收拾掉,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说时迟那时快,群妖之首从林中飞出,就如同一头愤怒的凶兽,朝着常远舟扑来。 一阵咆哮,只听到声音,根本看不到群妖之首的踪迹。唯有那两团诡异的红光,化作一条长线,犹如死神的锁链,席卷而来。 咆哮声未落,身躯已至。 躲,无处可逃,闪,闪避不及。常远舟御剑相抗,来一个硬碰硬,群妖之首虽然强悍,但是他北芒派内门弟子也不是吃素的! 常远舟的青光宝剑和法诀,跟那群妖之首相碰撞,夜空为之一颤。 刹那间,绽放出一片美丽壮观的烟火,红的、白的、粉的、绿的……五彩纷呈,星光灿烂! 诸葛邪看着常远舟和群妖之首较量,也不急于出手相助。他若出手,拍出的法诀远不及常远舟的法诀厉害,只能是徒劳。 若用上缚仙索,倒能压迫群妖之首,只是,难免会让常远舟和夜骄阳注意到缚仙索的存在。 这对于他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得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群妖之首一鞭,既能伤及群妖之首,又不使缚仙索暴露。 诸葛邪暗暗挪动脚步,时刻处于最佳位置,伺机偷袭。 空中的常远舟和群妖之首斗得难舍难分,常远舟出神境巅峰的修为,竟隐隐有被群妖之首压制的趋势,可见这群妖之首实力之可怕。 又一次正面交锋,常远舟和群妖之首都被对方的法诀震退。 群妖之首刚一落地站稳,诸葛邪已是逮住机会,一鞭甩来,席卷着狂风呼呼作响,直接打在它的背。 一声霹雳惊响,光芒闪过之后,只见那群妖之首的背部,网状的血色条纹瞬间暗淡许多。 常远舟大叫一声“诸葛兄务必小心!”随后捏着法决,随同青光宝剑一同朝群妖之首压去。 群妖之首咆哮一声,往后退去几步,不再与常远舟正面交锋,显然是忌惮一旁的诸葛邪伺机偷袭。 常远舟的攻势越发猛烈,直逼得群妖之首退无可退,它正要反扑,又见诸葛邪在不远处蠢蠢欲动,诸葛邪手中的长鞭,深深地将它吸引。 似乎察觉到缚仙索的厉害,先前的那一鞭,已将它震慑住。 群妖之首在这刹那之间,稍有恍惚,常远舟的法诀巧妙拍出,轰在它的脑袋上,顿时打得它一声惨叫。 眼看着常远舟胜利在望,诸葛邪不再试图使用缚仙索。他得留一手,不管是常远舟还是夜骄阳,他都不能完全信任。 所以他不能让缚仙索这等压箱底的绝招,轻易现露,以免被人防范。刚才的出手,常远舟并未留意,如此甚好。 说到底,他来这丰茂城,完全是因为答应了紫竹,并无个人目的。见到夜骄阳,他有心巴结,企图捞到好处,却也只是小事,犯不着为之竭尽全力。 倘若有机会,他倒是想将夜骄阳这美貌的女将军占为己有,即便已经将紫竹忽悠到手。 美女,谁会嫌多,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无数,谁又敢说皇帝如此做法有所不妥。他心中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 猛然听得一声咆哮,那群妖之首已是暴怒。 以为群妖之首即将发飙,诸葛邪赶紧严阵以待,却没想到群妖之首咆哮完之后,竟然转身跳进密林之中,在诸葛邪和常远舟愣神之际,一下就没了踪影。 诸葛邪奔过去,问常远舟道:“常兄,你怎么让它给跑了?” 常远舟一脸懵逼:“我也正奇怪,它怎么会突然逃跑……” 诸葛邪笑道:“它看起来威风无比,却不料如此不堪一击,没两下就抱头鼠窜,没出息!” 常远舟思索着说:“它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是吗?”诸葛邪故作惊讶,其实他能猜测到群妖之首所害怕的,极有可能是缚仙索。 另一边的夜骄阳,已是将诸多小妖击退,见到常远舟这边有大妖现身,正抽身过来相帮,不料想却来迟一步。 夜骄阳看向密林,冷声道:“胡作非为,罪不可恕,我们追!” 追? 诸葛邪看着茫茫夜色,心想:三更半夜的,追什么妖怪,不如回去睡大觉,本来我还想跟紫竹好好快活一番…… 夜骄阳才不管诸葛邪心中如何想,话一说完,她就朝群妖之首逃离的方向追去,常远舟自然是二话不说就跟上去。 眼下也容不得诸葛邪反对,看着夜骄阳和常远舟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他只能跺了跺脚,硬着头皮跟上。 追得半个时辰,显然没追上。诸葛邪见到夜骄阳和常远舟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是因为迷路,还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诸葛邪言道:“夜将军,实在不行咱们就先回去吧,等天亮以后再作计较。” 夜骄阳没有回应。 常远舟也没有理会诸葛邪,向夜骄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一问,倒让诸葛邪起了好奇心,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些奇怪的建筑,像普通老百姓的房屋,却阴森得吓人。 待他看得仔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一座祠堂,规模非常之大,简直如同一个村落,但是处处显得破旧不堪,似乎已经被废弃。 夜骄阳回答道:“这里……是九夏部族的老祠堂,已经弃用多年……” 祠堂不管多老,如果没有极为特殊的原因,一般不会弃用,何况是一个部族的大祠堂。 究竟九夏部族为何要将这里遗弃,谁也不太清楚,就连夜骄阳也说不明白。 常远舟沉思片刻,又问:“我们贸然闯进去,会不会对九夏部族的先灵不敬?” 夜骄阳一愣:“你要进去?” 常远舟言道:“我们北芒派的道统,对妖魔鬼怪的气息尤为敏感,我可以肯定先前的那只妖孽,便是躲进了这祠堂之中,如果你想将它揪出……” 夜骄阳迟疑道:“要进这祠堂也没什么规矩,只是在我懂事以来,这个地方就是九夏部族的一个忌讳之地,我也不知是为什么,总之大家都不愿提及它。” 常远舟若有所思:“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不成?” 夜骄阳摇摇头:“如果你感到好奇,进去看看亦无不可。” 常远舟正色道:“身为北芒派弟子,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若无禁忌,自然要进去。” 诸葛邪不想再跟常远舟胡闹,但他要推脱也找不到理由,只能闷声不响地随着常远舟和夜骄阳,走进九夏部族的大祠堂。 这个大祠堂确实荒废得太久,建筑和装饰物都破败不堪,倒的倒,塌的塌,没倒塌的也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不知为何,这里静得可怕,不像深山老林里边的那种宁静,那些地方至少偶尔还有虫鸣鸟叫,而这里没有任何的活物,连一只老鼠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真是古怪。 夜骄阳带着常远舟和诸葛邪,谨慎地在大祠堂里绕了半圈,四周除了凌乱的废弃物之外,什么也没有。 常远舟心中疑惑,明明能够察觉到妖物的气息,却为何找不到其行迹。 他不死心,打算前往祠堂的更深处,进行一番仔细探查。祠堂的规模太大,现在他们还只是处于边缘地带。 夜骄阳没有反对,她对这祠堂也非常好奇,这也是她第一次进来。 “诸葛兄,你是否有所发现?”常远舟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却久久不见诸葛邪回应。 他狐疑地转身,身后哪里还有诸葛邪的身影,空空如也。 “诸葛兄?” 夜骄阳也觉非常奇怪,诸葛邪怎么突然消失了,神不知鬼不觉,她和常远舟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 “怎么回事?”常远舟看向夜骄阳。 夜骄阳摇摇头,沉吟道:“只怕他是迷路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想来诸葛邪的修为不低,融汇境初期已能应付绝大多数状况,只要不碰到什么极为厉害的妖物。 常远舟试图用灵力探查诸葛邪的踪迹,可是当他刚放出灵力,忽觉不对劲。 夜骄阳亦是同时发现异常,面色一凝,言道:“何以这祠堂之中,妖气冲天?” “我是外人,对这里还不如你了解。”常远舟正色道,“不妨前去一瞧。” 夜骄阳正有此意,便不动声色地和常远舟一起,谨慎地朝着那个最黑暗的尽头,缓缓前行。 第七十章 搬山道人 突然消失的诸葛邪,此刻正乐滋滋地往回走。 他早就受够常远舟不厌其烦地多管闲事,大晚上的,为了一个妖孽四处瞎转,东奔西跑,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也怪他自己,有事没事就喜欢打漂亮女子的主意,见到貌美的夜骄阳,心里就痒痒。 发现夜骄阳鬼鬼祟祟,行色不太正常地离开府邸,他就忽悠常远舟一同跟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抓住夜骄阳的什么把柄,要挟于她。 没想到夜骄阳竟是去会见一个女妖,这也就罢了,回来还撞见群妖作乱。 让他不仅白跑一趟,还累得够呛,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最后还要继续进这鬼祠堂里转悠,真是他妈的闲得慌。不如回去找娘们睡觉,那才快活,天底下还有比抱着女人睡觉更快活的事吗? 想到紫竹正在将军府里等着他,他就浑身一阵燥热。这些天跟紫竹阴阳调和,美妙滋味,享之不尽,今晚定要与她阴阳交融,身心合一。 得抓紧时间,黑夜短暂,快乐更短,误了时辰可就得不偿失。 于是他悄悄往自己的腰间绑上缚仙索,趁常远舟和夜骄阳不留神,立即开溜。 他也不怕常远舟和夜骄阳怀疑什么,反正这里距离丰茂城很近,他们若找不到他,自会回府。到时他就说自己迷路,然后独自提前返回。 算盘打得好,诸葛邪的心情更好,忍不住想要出声哼几段小曲,又怕引来麻烦,便只能在喉咙里闷唱。 “别动。” 突然之间,一个硬邦邦的事物顶住了诸葛邪的后背。 诸葛邪大惊,听得出是一个又男又女——或者说非男非女的声音,有点像已死去的诸葛光所发出来。 他的眼皮猛然一跳:有妖气! 终究还是他太过大意,若不是想到美事,心中欢喜,他也不会放松警惕,未能察觉到有妖物埋伏,现在也不可能处于这样被动的境地。 “别耍花招。”身后的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举起手来!” 诸葛邪依言慢慢举起双手,不敢稍有其它动作。 “阁下是人还是妖?”他冷静地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而言,意义实在重大。 如果是人,那么一切好商量,如果是妖,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人妖。”那个声音回答,“别乱动,不然立刻让你一命呜呼。” “好,好,我不乱动,你也别冲动。”诸葛邪低声下气地说,“人妖大哥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今天的偶遇不是缘分,也不是天意,纯粹是误会。你不要惦记我,我也不迷恋你,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觉得如何?”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马上走,后会无期再也不见!” 显然,诸葛邪的美男计没有成功,那个声音冷冷地说道:“你要敢动一下试试,保准你灰飞烟灭。” 诸葛邪能够感觉到身后之人的修为不高,跟他差不多,只是此人占得先机,他如今受其胁迫,无能为力。 “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诸葛邪尽量使在自己放松,“大哥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要财还是要色,只要你说,我绝不犹豫。” 身后之人沉默片刻,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冤枉啊,人妖大哥姐,我只是来散步的。”诸葛邪一脸苦逼地回答,显得极其委屈,“无奈迷了路,正急得满头大汗。你是否知晓出去的路,请赶紧告诉我。” “散步?”身后之人一愣,霎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仅在这短短的一刹那,诸葛邪已是趁机往地上一滚,掌上聚满了灵力。 轰轰轰! 翻身一阵猛拍,瞬息之间打出数道血芒。 自称人妖之人,其身手也是不俗,虽然被诸葛邪趁机偷袭,但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影一闪,巧妙避开。 不过仍有一道血芒从他的手臂上划过,淡淡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是个男人?”诸葛邪看清那人的面目,不由得一笑,“捏着嗓子说话,不难受么?” 那人看起来有点狼狈,身上的衣袍破损严重,个子不高,模样像是一个道士,年纪约莫三四十岁。 他见诸葛邪已是站起身,便急忙跳到一堆乱石之后,显然不想跟诸葛邪正面相斗。 若非还能感觉到有灵力波动从乱石之后荡开,诸葛邪定会以为那人已经逃走。 “你他妈的,有种就站出来,畏畏缩缩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诸葛邪骂道,他现在气得不行,无端被人摆了一道,可谓丢脸之极。 乱石之后没有任何动静。 诸葛邪心想:不出来是吧,别以为老子治不了你!他嘴角一抽,眼中凶光闪现,手上血芒骤出。 轰隆! 一声巨响,土石飞扬,那堆乱石瞬间被炸开,洒满一地。如若乱石之后有人,此刻不死也残。 诸葛邪暗自用灵力探查,不见有活物踪迹。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几步,想确定一下那人是否已经被打死。 越走越近,地上的碎石也越来越多,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咯”的轻响。突然,一个人影从右侧的黑暗中跳出,诸葛邪及时反应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 那人一脚踢中诸葛邪的腹部,几乎同一时间,诸葛邪一把将那人的脚扣在怀中。 然后,诸葛邪的双手使劲往上抬,肩膀一顶,给那人来了一个过肩摔。 嘭! 那人被摔下地之前,极为狡猾地用双手抱紧诸葛邪的脖子,使得诸葛邪和他一起翻倒,在地上滚成一团。 拳打脚踢,扳大腿,扭手臂,抓头发,掐屁股,捏鼻梁,插鼻孔……两人在地上打得不可开交,无所不用其极。 过得半炷香时间,两人终于搅成一团,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我服了,放手吧。”那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咽着口水对诸葛邪说。 “你先放。”诸葛邪满头大汗,语气粗沉。 “我们同时放。” “好。” 那人当即放开手,诸葛邪的阳根得以重获自由。诸葛邪也同时收回手,那人的后.庭不再受迫。 猛然之间,两人都朝对方踢出一脚,随后各自都被对方踢飞,滑到足足一丈开外。 “你不是来散步的,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 两人都瞪了对方一眼,接着便是一片死寂。这一次交手,谁也没有占到便宜,棋逢对手,难分胜负。 那人和诸葛邪一样,仰面躺在地上休息,过得半晌,又和诸葛邪一样同时站起身。 月光下,诸葛邪清晰地看到,眼前这家伙分明就是一个道士,瘦瘦弱弱的,有点像包小皮,但比包小皮稍显年轻,更显猥琐。 那人笑道:“你所使用的法诀,带着一股邪气,你不是正道中人,不知高姓大名?” “我叫朱边!”诸葛邪心想自己是夜骄阳的贵宾,在九夏部族的地界上,根本不必忌讳什么,朱边的大名,说出来也无妨。 那人思索着,似乎在回忆自己有没有听说过朱边此人。 诸葛邪问:“你又是何人,为何身上有妖气,莫非是妖物不成?” 那人笑了笑,言道:“捉妖之人,身上怎会没有妖气?在下区区搬山道人赵广义是也。” 诸葛邪微微一愣,细想片刻,倒想起前段时间在聚石镇,跟包小皮相处的那几日,包小皮在闲聊之中,曾跟他提到过许多闲散修行者,其中就有这位搬山道人。 如今真人就在眼前,诸葛邪不免有些吃惊,一脸崇敬地说:“阁下果真是那位捉妖不成,反被妖捉的搬山道人?” 赵广义面色一僵,笑容变得干巴巴的,认真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经常走夜路,总有一次撞见鬼。话说,我搬山道人成功捉妖的次数,总比被妖捉的次数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诸葛邪非常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你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捉妖咯?” 赵广义似乎有些难堪,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但最终还是开口:“捉妖和被妖捉,都是一码事,没什么不同。哪里有妖,哪里就有我搬山道人。话说回来,你到这里又是来干什么的?” 诸葛邪一本正经地回答:“散步。” “然后迷路了?”赵广义非常配合地继续问。 “正是。” 赵广义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我信你才怪。 “那你需不需要我带你出去?”他好心问诸葛邪。 诸葛邪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搬山道人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包小皮也没作出评价,只是一言带过。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诸葛邪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家伙是否有用处,从他身上能不能捞到好处。 “你认得出去的路?”诸葛邪试探性地问,其实他隐约记得来时的路,但并不太清晰,如有一人能够相随指点,也不是坏事。 反正,赵广义的修为不比他高,同是融汇境初期,他身上又有缚仙索和护身宝贝,根本不怂。 第七十一章 聚丹妖 赵广义也不客气,说要带诸葛邪出去,便立即行动。 他左右看看,四下望望,然后一脸茫然:“这——这东南西北我搞不清了,都怪你!” 诸葛邪没好气地说:“怎么怪我?” “还不是因为你,跟我纠缠,害我迷失方向。”赵广义说,“容我想想,到底该往哪里走。” 诸葛邪又好气又好笑,这一下他倒惊觉出,他自己也找不准方位了。 这漆黑夜里,路上浑浑噩噩,根本没注意什么参照物,本来他可以一直往回走,现在跟赵广义闹了这么一出,回头路在哪个方向,他也迷糊了。 赵广义这家伙,对他而言不是敌人,也算不上朋友,反正他不怕他,也犯不着跟他斗,相安无事最好。 过得片刻,赵广义似乎认准了出路,伸手一指:“该是往这边走。” “你确定?”诸葛邪看着赵广义脸上那飘忽不定的神色,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赵广义拍拍胸脯:“我可是去过白云城的高人,不会搞错,跟我走就是。” 诸葛邪不明所以,问道:“白云城又是什么地方?” “别多问,反正你不懂。白云城是曾经的五大门派之首,我跟你解释,也解释不通。”赵广义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诸葛邪笑道:“我只听说过四大门派,并没听说过所谓的五大门派,这什么白云城,不会是你胡诌出来的吧?” “小儿短见,休得胡言乱语。”赵广义气吁吁地说,“我说的是曾经的五大门派,现在只有四大门派,那是因为白云城已经不复存在,它的陨落比你出生还早,你怎么会听说过。” 诸葛邪耸了耸肩:“比我出生早的事情,那可多得去了,多少我都有所耳闻,唯独这白云城,从未见人提起。” 赵广义不屑地冷哼一声,言道:“不是没人提起,而是没人敢提。白云城的陨落,关系重大,牵扯其中的人,有无数的修行大能,其中还包括那一位最可怕的家伙,谁有胆谈论关于他的话题。” 诸葛邪倒是好奇:“最可怕的家伙,他是谁?” 赵广义想要说,但又颇有顾忌地及时忍住,转而说道:“他是谁,你不必知道,知道也没用。” 诸葛邪嘲笑着说:“你也不敢谈论他,对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你,否则害你做噩梦。” 赵广义气得脸色涨红,怒道:“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他不就是叶沉星么,你看我说不说,谈不谈。” “叶沉星?”诸葛邪微微一惊,心想:这叶沉星,不就是我亲爹么?他竟是神州之中最可怕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怪缚仙索如此强横,原来它是最可怕之人的东西。听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提到过,我亲爹叶沉星以身补天,救得万千生灵…… 也就是说,我亲爹早就死了。唉,他要不死该多好,他那么威风,有他罩着,我就是翻了天,也没人敢管我…… 诸葛邪在胡思乱想,而赵广义则已经后悔,他一说出叶沉星这个名字,便立即提心吊胆,有一种命在旦夕的感觉。 “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赵广义埋怨起来,“说谁不好,偏要说他……不说了,我们赶紧走。” 诸葛邪默默地跟着赵广义,他也不怕赵广义使诈,反正赵广义修为上不比他强,为人也未必比他坏,该小心的是赵广义才对。 “小心!”走着走着,赵广义突然低声提醒。 诸葛邪听到赵广义的声音,立即警惕起来,停下脚步,问道:“撞见鬼了?” “比鬼更厉害。”赵广义闷声回答,然后带着诸葛邪绕过墙角,用手一指,“你看看那是什么。” 诸葛邪顺着赵广义指去的方向一看,眼前的情形顿时令他大吃一惊。好家伙,难怪这祠堂之中妖气冲天,却看不到妖影,原来都聚集在这里。 一二三四五……十几只妖物正围在一堆血淋淋的尸体边,它们当中有的在*人尸,有的在喝血,有的则在掏内脏,场面极其恶心可怕。 一般人看到这场面,怕是会呕吐出来。 诸葛邪此刻也是肚中翻江倒海,他猜测那些堆成山的尸体,很可能是外面那个被袭击的村子中的村民,此番景象,可谓惨绝人寰。 愣神之际,听得赵广义低声问:“小子,看够没有?” 诸葛邪小心翼翼地回答:“看够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些妖物的实力不算强,但数量多,它们若是一齐发难,诸葛邪和赵广义难以招架,至少得是常远舟或者夜骄阳那样的出神境高手,才可应付。 “怎么办?你算是问对人了。”赵广义认真说,“以我多年降妖除魔的经验来看,这一次绝对错不了,听我的准没错,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悄悄地离开。” 诸葛邪一愣,不明所以地问:“悄悄地离开?” 赵广义一副你就是白痴的神情,言道:“就是赶紧逃!” 诸葛邪又是一愣,脑子似乎突然间闭塞,一脸疑惑地说:“你是捉妖之人,以降妖除魔为本份,如今撞见了这祸害无辜的妖物,竟然不闻不问就逃走?” 赵广义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说道:“要闻你就赶紧多吸几口气,要问你就自己过去问,反正我搬山道人可没兴趣掺和这种无聊的事。” 诸葛邪乐道:“我看你就是没本事,胆子还小,难怪捉妖不成,总是被妖捉。” 赵广义满脸怒容:“什么没本事,什么胆子小!你这小子也真是够笨的,你想想,这里是什么人的地方,这里是九夏部族的地盘!” 诸葛邪疑惑道:“九夏部族的地盘怎么了?” 赵广义解释说:“你想啊,这里是九夏部族的地盘,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斩妖除魔,乱用法诀,这岂非对九夏部族不敬?万一惹出点什么麻烦来,如何说得清楚道得明白?” 诸葛邪笑道:“那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赵广义说:“没有撒手不管,我们只是先去跟九夏部族的人打个招呼,反正已经知道这些妖物在这里出没,只要九夏部族的人没意见,到时还怕不能好好收拾它们么?” 尽管赵广义说得天花乱坠,但诸葛邪何其精明,怎会不知赵广义心中真实所想,不就是怕死么。 诸葛邪也无意自找麻烦,赵广义的提议他非常认同,及时开溜并无不妥,他不过是逗一逗赵广义而已。 两人当即打定主意,绕路便走。 “等等。”刚准备离开,诸葛邪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着眼珠子思索。 赵广义回过身,问道:“有什么问题?” “嘶——”诸葛邪嘀咕道,“人妖道人,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妖物不同寻常?” 赵广义看向那边的群妖,看了好一阵,才糊里糊涂地说:“有什么不同寻常,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经常跟妖物打交道,认不认得一种叫‘聚丹妖’的妖类?”诸葛邪问。 赵广义眼睛一亮:“你是说,那边的十几只妖物,是聚丹妖?” 诸葛邪言道:“我只是猜测,并未见过真正的聚丹妖,只是所有了解。” 《悦仙丹药略》中有记载,世上存在着一种妖类,实力并不强,但极易凝聚内丹,这样的内丹跟其它妖物的内丹没什么不同,功用也无差别。 妖物内丹用处极广,价值很高,不管是炼丹、炼器,还是修行法诀,多多少少都会需要它。因此,妖物内丹几乎如同灵石一样,成为修行者之间交易的通用货币。 甚至有修行者专门猎杀妖物,以获取内丹。这些人将聚丹妖视为香饽饽,撞见聚丹妖,就如同天上掉馅饼,肥鸭子自己飞到嘴边。 赵广义的脸上早已满是贪婪之色,他咽着口水说:“那边的十几只……都是聚丹妖?十几只……就是十几颗内丹。” 诸葛邪鄙夷道:“人妖道人,你不会是想打它们的主意吧?” 这赵广义一直表现得胆小如鼠,如今却一副勇猛之态,只怕天崩地裂就在眼前,他也不会有丝毫退却。 “你真是个傻子。”他对诸葛邪说教般言道,“你也不想想,聚丹妖是些什么宝贝,乃是白送的金山银山。它们既不厉害,又怀有价值不菲的内丹,让谁撞见都不可能放过。” 诸葛邪发现赵广义不仅胆小,而且很无耻,还非常贪婪。 “你想杀它们取内丹,可是你斗得过它们吗?”诸葛邪说,“就凭你这融汇境初期的修为,还不够它们塞牙缝。” 赵广义道:“不是还有你吗,咱俩联手,事成之后,内丹平分。” 诸葛邪笑道:“我对它们的内丹不感兴趣,你若垂涎,自凭本事去取,别拉上我。” 赵广义板起脸:“你这小子,真是不懂事,天大的好处摆在你面前,你都不会珍惜。好在你遇到了我,我好心教导你,你务必珍惜机会,好好学学……” 诸葛邪猛然间觉得眼皮一跳,心中暗叫不好,但仍是迟了,因为赵广义已然动手。 第七十二章 天大的秘密 诸葛邪被赵广义气得七窍生烟,也怪他自己嘴贱。发现那些妖物似乎是聚丹妖,憋着不就好了么,为何要告诉赵广义。 这赵广义真是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句话,演绎得形象生动,为了十几颗妖物内丹,连性命都全然不顾。 聚丹妖确实不厉害,但眼下人家数量多,而且赵广义自己的修为就不高,还妄图杀妖取丹,无疑是痴人说梦。 赵广义兴冲冲地扑向那些聚丹妖,待诸葛邪反应过来,他已是扎进群妖当中,如入无人之地。 不愧是名震神州,捉妖不成,反被妖捉的搬山道人,这种不怕死的逆天心态,世间罕有……诸葛邪咬牙切齿地想着,他根本无意出手相帮,就只是蹲在角落里看戏。 如果发现情况不妙,便立即开溜,才不理会赵广义的死活。 夜色正浓,黑暗之中,聚丹妖在尽情享用着美食,虽然场面看起来非常血腥,非常狼藉,但对于妖物来说,并没有那么多讲究。 这时忽然传来赵广义的大喝声:“胆大包天的妖物喽啰,敢在这里为非作歹!我搬山道人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交出内丹,免遭魂飞魄散之苦!” 赵广义这么一喊,庭院里的十几只聚丹妖顿时一惊,齐齐朝赵广义这边围拥过来,一双双眼睛尽是亮着碧绿幽光,黑影耸动,参差不齐。 聚丹妖不同于一般妖类,它们面目狰狞,体型看似猴子,全身五毛,有时双脚走路,有时四肢着地,行走之间百态尽出。 最为独特的是,它们的胸前有一层薄薄的皮囊,皮囊之下便是内丹,若是掀开皮囊取出内丹,它们也不会死亡,只是失去积攒的修为。 所以,赵广义要它们交出内丹,并非是要它们的性命,尚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哪一个聚丹妖会心甘情愿把苦苦凝聚的内丹,拱手让人。失去内丹,打回原形,那比丢掉性命也不差多少。 见赵广义单枪匹马现身挑衅,群妖既是吃惊,又是兴奋,也不多犹豫,下一刻就一齐哇啦哇啦叫着,张牙舞爪地朝赵广义冲上去。 赵广义祭出一根铁棍,竭尽全力和群妖斗起来,他的修为处于融汇境初期,这些聚丹妖的实力显然要比他低些,用修行者的境界来衡量,它们应该在初窥境中期或者巅峰。 可是它们有数量优势,他也占不到便宜。 赵广义打了一阵,铁棍砸死一只聚丹妖之后,他回过头叫道:“小子,你还缩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助我!” 角落里的诸葛邪冷冷一笑,把赵广义的呼救只当耳边风,蹲在原地动都不动,心想你这个贪婪的笨道人,没有实力还妄想强取豪夺,自己非要送死还要拉上我? 聚丹妖当中一个最为厉害的家伙,这时候出声道:“自己送上门的臭道士,不要让他跑了!大家亮出本事来,谁先干掉他,谁第一个吃肉!” 妖物能说话,并不稀奇,这群聚丹妖显然不同于其它的聚丹妖,它们看起来有组织有纪律,如此情况并不多见。 另一个聚丹妖嘿嘿笑道:“大哥,他胆敢来送死,让我把他解决了!”说完“嗖”的一声窜上来。 “妖孽找死!”赵广义大喝一声,挥舞着铁棍,拍出数道黄光法诀。 聚丹妖躲过赵广义的法诀,然后跟他缠斗在一起。 群妖的头目叫道:“臭道士不简单,大家一起上!”说时脚下一蹬,朝赵广义直扑上去。 赵广义腹背受敌,勉强还能撑住,但看到更多的聚丹妖齐齐要冲上来,心中不免着急,又对诸葛邪叫道:“小子,还磨蹭什么,再不过来我就撑不住了!” 角落里没有任何反应,诸葛邪仍旧无动于衷。 “小子!你若肯帮我,我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诸葛邪暗道:你他妈能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就是有,我也不稀罕。我只喜欢漂亮女人,在这一方面上,你显然没什么能帮得上我的。 “我并非忽悠你,我真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乎整个九夏部族的命运。你得到这个秘密,说不定能控制整个九夏部族……” 话音未落,听得一只聚丹妖惨叫一声,被一条黑色的鞭子给卷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拍打在地上。 见此,赵广义心中大喜,知道诸葛邪终于肯出手,悬着的心不由得稍稍放下。 果然,诸葛邪的声音传了过来:“人妖道人,你的秘密我收下了,若如是骗我的,我让你不得好死。” 赵广义一边招架聚丹妖的进攻,一边回答:“我搬山道人以命根子保证,绝不骗你。” 诸葛邪从黑暗中现身,走到尸堆边上,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血淋淋的尸体,然后转向赵广义:“我可是舍命相陪,你看着办。” 赵广义已是被群妖逼得狼狈不堪,急急忙忙地回应说:“别废话了,赶紧动手!” 诸葛邪的修为境界和赵广义一样,都是融汇境初期,两人一联手,群妖便讨不到什么好处。 而且,诸葛邪有缚仙索在手,这缚仙索一甩出去,本来不算长,却突然延伸,但凡击中聚丹妖,一鞭就能打死一个。 无奈聚丹妖太过,稍有不慎,就会被偷袭成功,没几个回合,诸葛邪和赵广义都是身上挂彩,落下不少伤口。 诸葛邪对赵广义道:“你不必强行进攻,只需掩护我,让我来将它们击杀。” “好!” 赵广义当即照做,全力为诸葛邪打掩护,让诸葛邪随时都可以无所顾忌地甩出缚仙索。 这下群妖可吃了大亏,一下就被打死两个。群妖的头目见势头不对,尖啸一声,立即飞窜进黑暗之中,仓惶逃离。 其它的聚丹妖看到头目弃战,也赶忙逃命。在逃命的过程中,又被诸葛邪打死不少。 赵广义作势欲追,可那些聚丹妖一下就没了踪影,他只好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诸葛邪粗略扫了一眼地上,发现打死的聚丹妖有七八只,便对赵广义说:“大半的聚丹妖都已击杀,只逃走一小部分,你该知足了。” 赵广义点点头,然后休息片刻,起身摸出一把小刀,开始一个一个地将聚丹妖的内丹剥出。 “不是七八只,而是九只。”赵广义双手捧着血淋淋的内丹,兴奋地对诸葛邪言道,“咱俩平分,我五你四。” 诸葛邪瞧了一眼赵广义手上的内丹,都是牛眼大小,焕发着微光。 “我说过,我这对些东西没兴趣。”他说,“你不会忘了先前说过的话吧,那什么天大的秘密……” 赵广义赶紧收好内丹,深怕诸葛邪反悔。这些内丹若是拿到万宝阁去换东西,可不知道能换到多少宝贝。 万宝阁是许多修行者常去的交易集市,那里专门售卖修行者所需的各种东西,神兵利器、天材地宝、修行秘籍……无所不有。 每一次,赵广义逛万宝阁的时候,看着那些垂涎三尺的宝贝,都只能捶胸顿足,暗恨自己囊中羞涩。 现在有了这些妖兽内丹,他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将那些梦寐以求的宝贝换到手。 “当然不会忘!”他信誓旦旦地回应诸葛邪,“你随我来!” 诸葛邪不明所以:“去哪里?” 赵广义答道:“去一个地方,在哪里才能更清楚地道出秘密。” 诸葛邪狐疑道:“当真?” 赵广义拍拍胸脯:“怎会有假,我也是为了这秘密,才跑到这鬼地方来的。” 诸葛邪只能暂且相信赵广义,跟着他离开这臭烘烘的地方。绕过几个庭院,又经过几间破屋,再跨过一道长廊,他们来到一个规模极大的院子之中,正前方有一座庙堂。 站在院子里,诸葛邪见四周都是高大建筑,微微有些诧异,问赵广义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广义压低声音回答:“这里是九夏部族的祠堂的主堂!” 诸葛邪琢磨着:“主堂?就是供奉古祖灵位的地方?” 赵广义点头:“是的。” 说着他带着诸葛邪走向前方的庙堂,推开半掩的厚重的大木门,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排排的灵位。 灵位足足有七八排之多,有的已经倒在一旁,有的甚至掉在地上。灵位上刻着的名字,都是九夏部族最为古老的先祖。 一阵阴风吹来,诸葛邪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赵广义则是缩到了他的怀中。 诸葛邪一脸厌恶地推开赵广义,怒道:“死人牌位,怕什么!” 赵广义战战兢兢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之前来到这里,也是无端地感到害怕。这些灵位……这些灵位有怪异。” “有什么怪异?” 赵广义的手心里,已是冒出冷汗:“我也不知道怪异在哪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好像哪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看。” 诸葛邪不屑道:“都是心理作祟,想必你平日里没少干亏心事。不要疑神疑鬼了,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说什么秘密?” “我们还没去到地方。” “你说的那地方,究竟在哪里?” 赵广义指了指脚下:“在下面。这里有个密道口,开启机关是右边柱子上的那盏灯,推开就行。” 第七十三章 甜蜜蜜 诸葛邪并不在意赵广义的突然抽风,他走到墙柱前,伸手轻轻扭转那盏锈迹斑斑的灯。 果然,地板上的石砖发出“咯咯”的声响,缓慢地陷下去,一个地道口赫然就在眼前。 诸葛邪和赵广义都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根本不需要光亮。他们观察着地洞口,可以看到里边是一条往下的旋梯。 “带路。”诸葛邪对赵广义说。 赵广义也不迟疑,当即走进满是沧桑痕迹的地道口,踏着旋梯,一步一步走下去。 诸葛邪不惧怕妖物,也不惧怕鬼魂,他的胆子向来很大。可是,走在这旋梯之上,面对着前方无边的黑暗,他的脑海里却莫名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前方的黑暗里,似乎有鬼魂在张牙舞爪,下一刻就会扑上来,用锋利的爪子,血腥的大嘴,将入侵者撕碎。 越往下走,他的这种念头和想法就越发强烈,即便他知道这或许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但仍不免感觉毛骨悚然。 好在,幻想当中的突发情况并未出现,下到旋梯底部,紧逼而来的黑暗,立即将他们包围。 眼前是一个密室,并不算大,一眼就能看到边际。孤零零的几个木架子摆在墙边,像是尸体被啄食了血肉,仅剩下的骨架。 因为荒废得太久,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又脏又乱,地面上堆积的尘土足足有两节手指那么厚,径直走过去,身后就会出现一串深深的鞋印。 赵广义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因为他害怕他的喘息会激起四围的尘埃,到时候他就会变得跟之前那次一样,浑身狼狈。 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废弃的密室里转了一圈,诸葛邪发现除了脏和乱之外,这里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仅有的几个木架,上边空空如也,四周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的物件。 他转向赵广义:“该是来到地方了吧?还不赶紧说出所谓的天大秘密。” 赵广义一副高深莫测之态,小说声:“不要着急,这里面别有洞天,你好好瞧着。” 说着,赵广义便走向最远处的那个木架子。在木架子跟前停下,他蹲下身子。 诸葛邪很是好奇,跟过去,也蹲下来仔细查看。看到地上有一块石砖,不知为何往下陷了足有一个拳头那么深,而木架子的一只脚正好压在这块石砖上。 好端端的地板,为何突然有这样一块石砖陷进地面,难道是老鼠在下边打了洞? 他不问,赵广义也不出声解释,只是伸出手,慢慢地将木架子的那只脚从石砖上搬出来。 几乎同时,边上的墙壁的某个位置,忽然传来似乎是石砖摩擦所发出来的“咯咯”响声。 诸葛邪不由得吃惊,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竟发现那里的墙壁上,正缓缓地现出一个漆黑的洞口,像是一扇石门。 待石门完全打开,赵广义站起身,微笑着说:“小子,我没骗你吧?” 诸葛邪正色道:“这也算是天大的秘密?”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赵广义故意卖关子,然后走向那扇打开的石门。 诸葛邪跟上,走近一看,发现这扇石门很普通,并没有值得多加留意的地方,很容易看得出来,它被制造的年代跟这个密室一样久远,或许还可能更久远。 穿过石门,诸葛邪和赵广义进到里边的小密室中。 小密室实在很小,一个成年男子站在中间张开双臂,就能够摸到左右两边的石壁。里边没有多余的摆设,墙壁上也是光溜溜的没有任何挂件,连一张蜘蛛网都没有。 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小密室里侧靠墙的一堆事物。 那竟是两具干瘪的尸体! 两具尸体都是盘坐在地,身上的衣物已经风化得只剩下几块不相连的布料,干巴巴的皮囊包裹着细长的骨架,陈腐的发丝散落在头颅周围,少数还黏在头皮上,狰狞的脸犹如一张魔鬼的面容,两排整齐的牙齿紧咬在一起裸露着。 诸葛邪上前两步,盯着尸骸,疑惑道:“他们是什么人?” 赵广义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死在这里的是两个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他只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跟九夏部族的关系匪浅。 “我先前来到这里,也只是目睹眼前这一幕,并没有细细查看。”他对诸葛邪言道,“我猜想他们可能是九夏部族的先祖遗骸。” 诸葛邪没好气地说:“别人祖宗的尸骨,也算天大的秘密?” 赵广义提示道:“你仔细瞧瞧,这两具尸骸,岂是普通人的?” 诸葛邪认真观察,琢磨了好一会儿,仍是没看出什么名堂,他对尸体骨头根本没有研究。 “看得出来吗?”赵广义继续说,“这两具尸骸,一具是人的,一具是妖的。” “那又如何?”诸葛邪仍是糊涂。 赵广义解释道:“他们可能是九夏部族的先祖,却一人一妖,这说明什么?说明九夏部族是人和妖的后裔,乃是半人半妖之体。” 诸葛邪丝毫也没有感到吃惊,他先前已经见识过夜骄阳的小姨,就是一只女妖,又有什么稀奇。 反正这世上,最古怪的事物就是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跟妖物繁衍后代再平常不过。都说龙生九子,跟什么怪物交配,就能生出新的一种奇葩怪物,人岂非也是如此。 世间流传,有人跟神仙结合,有人跟妖物结合,还有人跟鬼怪结合,都不免成为一段佳话。 女的,只要漂亮,男的,只要有能耐,都不是问题。剩下的,都是他妈的瞎扯蛋。 不过,诸葛邪自己却不好这一口,想想抱着一只狐狸或者一条蛇睡觉,那多瘆人,哪有温柔可言。 赵广义见诸葛邪呆在原地,久久不语,以为他太过震惊,无法回神,便笑道:“一整个部族都是半人半妖,确实很吓人吧?” 诸葛邪轻笑,不屑道:“就凭这个,便能控制整个九夏部族?我看你就是痴人说梦。” “你真是笨!”赵广义忍不住要骂人,“你想想,传闻如今的九夏部族,内部高层的政见不合,你掌握了这个秘密,又有这两具尸骸在手,还怕控制不了他们?” 诸葛邪思考着说:“如何控制?难道他们会对这两具尸骸言听计从不成?” “当然,毕竟这两具尸骸是他们的祖宗。” “可是,这两具尸骸又不会说话,如何发号施令?” “尸骸不会说话,你就让尸骸开口说话,再简单不过……” 赵广义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小密室中无端刮起一阵阴风,吹得人顿时毛骨悚然,全身发凉。 诸葛邪哆嗦着言道:“你他妈的,主意真损……” 便在此时,忽听得外边的密室中响起脚步声,从旋梯上方而来。显然有人正走下旋梯,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赵广义顿时大骇,急急忙忙掏出两张符箓,一张揣在手里,另一张塞给诸葛邪。 “拿好这匿迹符,将灵力灌入其中,它能使你遁于无形。”他压低声音对诸葛邪说,“外边的来者,实力不是太高,应该无法发现我们。” 诸葛邪有缚仙索,根本不需要什么匿迹符,但是为了配合赵广义,他还是照做。难怪之前跟赵广义相斗,赵广义能够短暂地消声灭迹,靠的就是这匿迹符。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诸葛邪便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为何这里还有一个密室?”竟是紫竹的声音,难以置信。 “我也不知,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然后是夜骄阳的声音,“可以肯定,那冲天的妖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紫竹和夜骄阳怎么会走到一起,还跑到这鬼地方来,莫名其妙。 疑惑之余,诸葛邪扭头一看,发现该死的赵广义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没了踪影。这狗东西,溜得倒是快,可是这里没有其它出口,他能跑到哪里去? 真是邪门。 这片刻之间,脚步声已然近在咫尺,诸葛邪偷偷往外瞄去一眼,便看到紫竹那曼妙的身姿,而一同前来的夜骄阳,却不见人在何处。 为什么只有紫竹一个人?诸葛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也管不了那么多,夜骄阳不在更好,这样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现身,跟紫竹亲热亲热。憋了这么一大晚上,他早就*难耐。 “夫君,你怎么在这里?”见到诸葛邪从小密室中走出,紫竹吃惊道。 诸葛邪微微一笑,解释说:“我迷了路,随便乱走,就走到了这里。你怎么也来了?” “我担心你,就过来找你。”紫竹回答。 诸葛邪四下望望,确实没有夜骄阳的身影,于是走上前,张开双臂抱住紫竹。紫竹也温柔地用双手,紧紧搂住诸葛邪。 此情此景,甜蜜无间。 “我想死你了。”诸葛邪温声道,“我们赶紧快活一番。” 紫竹为难道:“夫君……你……你要在这里?” 诸葛邪才不管是在哪里,只要能快活,哪里都行。他怕紫竹放不开,于是掏出一粒欢喜金丹,喂给她吃。 诸葛光留下的欢喜金丹,一共有八粒,诸葛邪曾喂给霍虹吃过一粒,又喂给白菡芝吃过一粒,如今就只剩下六粒。 现在再给紫竹吃一粒,便只有五粒了。 紫竹也不犹豫,很听话地将诸葛邪递来的欢喜金丹咽下。 诸葛邪心满意足地正要跟紫竹大行羞事,忽觉手臂上一阵剧痛,扭头一看,竟然看到赵广义就在身旁,一脸怒容地瞪着他。 “你发什么淫疯,还不赶紧逃!”赵广义气呼呼地催促。 诸葛邪又是吃惊,又是懵逼,这赵广义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他怎么看起来如此焦急,还说什么赶紧逃。 回过头,看向怀中相拥着的紫竹,诸葛邪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跟诸葛邪甜蜜蜜地抱在一起的人,哪是什么紫竹。 分明就是常远舟! 第七十四章 真亦假来假亦真 发现自己竟然抱着常远舟亲热,诸葛邪既感吃惊,又觉得恶心。他妈的,怎么会是常远舟,不是紫竹吗?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都是幻觉? 诸葛邪一把将常远舟推开,见夜骄阳就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朝这边盯着看。他急欲解释,但还未开口,赵广义已然拽起他直往旋梯上奔去。 夜骄阳似乎无意截留,眼睁睁地看着赵广义和诸葛邪离开。 从地道口出来,赵广义第一时间去扭转机关,将地道口重新封上。 诸葛邪已是慢慢恢复清醒,回想先前之事,只觉一阵糊涂,理不清来龙去脉,他问赵广义:“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广义满头大汗,没好气地说:“还好意思问,你也真不知羞!唉,也怪不得你,我们都被妖法迷惑了。” “什么妖法?”诸葛邪大是稀奇。 “我也说不明白,反正就是能够迷惑心智的妖法。”赵广义回答,“我也中了招,还好我兄弟及时咬醒我,才得以躲过一劫。” “你兄弟?”诸葛邪不知道赵广义还有一个兄弟,却不见他人在哪里。 赵广义拍了拍衣袍,随后衣袍中就钻出一只小老鼠,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这就是我兄弟。”赵广义向诸葛邪介绍,“它咬醒我之后,我便掐醒你,若如不然,你还不知道要跟那个男人怎么恩爱呢。” 想起先前的事,诸葛邪仍是一身鸡皮疙瘩。的确,如果赵广义没有弄醒他,他准把常远舟当成紫竹,然后没羞没臊地快活起来。 这一回,可谓丢脸已极,传扬出去,诸葛邪的“一世英名”将不复存在。 不仅如此,他还浪费了一粒欢喜金丹,白白便宜了常远舟。他心想:常远舟那家伙吃了我的欢喜金丹,若是不找女人泄欲,只怕活不到天亮。 好似老天有意成全,偏偏让夜骄阳那位貌美的女将军,在地下密室跟常远舟待在一块,常远舟要泄欲,倒还有了对象。 只是不知道夜骄阳肯不肯,她献身救常远舟倒是可行,如此一来…… 想到成全了常远舟,自己却一无所获,诸葛邪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妈的,漂亮的花让猪给拱了,为他人做嫁衣,难受! “你要干什么?”赵广义见诸葛邪试探再打开地道口,急忙出声。 “我要阻止他们。”诸葛邪回答。他不甘心让夜骄阳给常远舟糟蹋,要糟蹋,也得他来糟蹋。 “阻止什么?”赵广义怒道,“你还敢下去,不要命了?实话告诉你,那个女的根本就没被迷惑,你一下去,她准把你大卸八块。” 诸葛邪一惊,慢慢冷静下来。是啊,不能再下去,要让夜骄阳知道他妄图使坏,那还有好果子吃? 现在还好,他被赵广义拽出来,夜骄阳不明真相,过后还能忽悠蒙骗过去。 算了,忍这一回。诸葛邪一咬牙,扭头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赵广义追上来问。 “先离开这里,然后回丰茂城。”诸葛邪回答。 “你要去丰茂城?”赵广义吃惊道,“我可不去,告辞!” 诸葛邪也不想让赵广义跟去丰茂城,夜骄阳见过赵广义,万一她和常远舟顺利脱身,回去之后发现赵广义在城中,逮住了问话,那还得了。 到时候赵广义被逼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诸葛邪可就解释不清了。 现在分道扬镳,倒是大好事。 两人匆匆寻路走出废弃祠堂,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 废弃祠堂的深处,古老的庙堂里,地下的密室中。 常远舟仍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他感到奇怪,为什么师妹楚晴突然在这里现身,却又一下子消失无影。 先前,他和夜骄阳惊觉祠堂深处妖气冲天,于是赶来探查,不料却在这庙堂之中,发现一个地道入口。 两人走进地道,顺着旋梯一直往下。 忽然间一阵阴风吹过,常远舟无意中扭头一看,夜骄阳竟然不见了踪影。也许她默默地走在前面,常远舟只能这样想。 反正这地方不大,不怕找不到人。 来到下边的密室,常远舟不仅找不到夜骄阳,反而见到他的师妹楚晴,竟然在这密室之中。 “师妹,你怎么在这里?”见到楚晴从角落里走出,常远舟吃惊道。 楚晴微微一笑,解释说:“我担心你,就出来找你,不料想迷了路,随便乱走,就走到这里。师兄,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和夜将军发出此处有异常,就过来看看。”常远舟回答。 楚晴四下望望,却没有瞧见夜骄阳的身影,于是走上前,张开双臂抱住常远舟。常远舟见楚晴如此大胆,也温柔地用双手,紧紧搂住她。 此情此景,甜蜜无间。 “师兄,我想死你了。”楚晴柔声道,“我们赶紧快活一番。” 常远舟为难道:“师妹……你……你要在这里?” 楚晴不答,掏出一粒丹药,递到常远舟嘴边:“你是不是跟妖物斗法了,看你身上都是伤……” 被楚晴如此关心,常远舟心中如蜜一般甜,当即咽下丹药。 可是咽下丹药之后,常远舟发现他心爱的师妹不知为何,突然间从眼前消失,而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无比燥热,如同掉入火炉一般。 更难受的是,他急欲要跟楚晴恩爱,可楚晴偏偏躲着他,就是不现身。 “师妹,师妹!”他心急如焚,伸出双手往前探去,竟是摸到了两团柔软之物。 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顷刻间自他的心底爆发,仿佛是一团炽热的烈火,猛然升起。 他已非初生牛犊,自然知道自己摸到的柔软之物是什么东西,心中暗道:原来师妹还在,只不过故意戏弄我罢了。 于是,他更加大胆在那两团柔软之物上放肆,甚至开始将手移到更隐私之处。 忽然,一只手甩过来,狠狠地在常远舟的脸上准确地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顿时将常远舟打懵,他既觉得委屈又觉得气愤,明明是师妹自己先提出要快活一番,现在他欲.火攻心,师妹却故意装出正经,实在欺负人。 多年的修行,使常远舟对男女之事并不在意,若非楚晴主动,他连想都不会去想。 此刻,他却满心情欲,难以自拔,也不管楚晴是否在故意戏弄他,他一把往前扑去,将楚晴紧紧地抱在怀中。 楚晴想要反抗,但在常远舟疯狂的索求之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密室里一片漆黑,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常远舟朦朦胧胧醒来,感觉全身疲惫不堪,好似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空虚躯壳。 想起先前跟楚晴的不尽鱼水,他立即勉强坐起身,四下张望,口中叫道:“师妹,师妹!” “你在叫楚姑娘?”身后传来夜骄阳的声音。 常远舟一惊,扭头看去。只见夜骄阳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正一脸古怪地盯着他。 “我师妹呢?”常远舟问。 夜骄阳疑惑道:“楚姑娘不是在我府中么,怎么会来到这里。” 常远舟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明明跟师妹……难道是做梦? 不可能啊,那么真实的体验,如今依稀记得,而且身体的感受,根本骗不了人。如果不是师妹,那又会是谁? 常远舟下意识打量夜骄阳,见夜骄阳身上的衣物穿戴整齐,面上没有任何异常之色。而他自己也是衣衫完好如初,根本就没有脱过。 莫非真的是做了一场梦? 常远舟正糊涂着,听得夜骄阳又说:“我们在这里已待得够久,该早点回去,不然你师妹可要担心了。“ 听此一言,常远舟才确信楚晴果真不在这里,但他仍是不敢相信先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如果是梦,那他为什么会无端地躺在这里做梦?他把自己的疑惑向夜骄阳道出。 夜骄阳笑道:“我们之前来这里探查,进入这密室中,你受不了磅礴的妖气,因此晕倒。如今到了白昼,妖气消散,你才能醒来。” “原来如此……”常远舟对夜骄阳的话,还是信得过的。夜骄阳有妖族血统,没有被妖气侵蚀,也属正常。 虽然仍是满脑子疑惑,但常远舟一时间根本无法理清思绪,只能先随夜骄阳离开密室。 密室的入口被封住,要打开并不难。出到院子中,已是临近正午,四周环境仍显得有些阴森骇人,有浓浓的雾气弥漫。 两人寻着来时的路,一同返回丰茂城。 回到将军府,发现诸葛邪果然提前回来了。诸葛邪见到他们二人,似乎感到颇为吃惊,暗暗打量,仿佛要从他们身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夜骄阳也不多说什么,跟众人打完招呼,便率先独自离开。临走之前,还深深地瞥了诸葛邪一眼。 这一眼让诸葛邪不由得打了个机灵,心中不免忐忑起来。 常远舟还是有些浑浑噩噩,问诸葛邪道:“朱兄,昨晚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害我们好找。” 诸葛邪微微眯起眼睛,笑道:“昨晚我迷路了,无奈之下,只能提前回来。我可苦得很,哪有你那么快活。” 第七十五章 突破瓶颈 诸葛邪昨日回到将军府,身上带着不少的外伤,紫竹问起原由,他便解释说自己在外边遇到妖物,不小心吃了亏。 至于常远舟和夜骄阳,他只字不提。 他料想得到常远舟和夜骄阳不会有什么危险,回来是迟早的事,可是,这两人回来时的神态举止,却出乎他的意料。 常远舟还活着,说明夜骄阳肯主动献身,既然两人已有这层关系,怎么看起来还是跟平时一样,冷冷谈谈,没有任何异常之态。 尤其是常远舟,好似只当无事发生,也太没良心,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 无论如何,他们终究是做了苟且之事,这件事除了他们本人,就只有诸葛邪知晓,诸葛邪心中自然喜不自胜。 夜骄阳似乎已经对诸葛邪有所怀疑,诸葛邪倒是没有太在意,毕竟如今他手上握有夜骄阳和常远舟的把柄,事情清清楚楚,证据确实充分,他们想抵赖也不成。 有了这个把柄,诸葛邪根本不怕夜骄阳和常远舟对他发难,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想好过。 不过,这里终究是九夏部族的地盘,夜骄阳身份非同小可,万一她真的要对付诸葛邪,诸葛邪会面临的境况,不容乐观。 诸葛邪想到此节,心中也暗暗地开始盘算,得尽快找个理由,带着紫竹离开这里。 虽然利用手上的把柄,有可能从夜骄阳身上捞到好处,但那样做风险太大,甚至有性命之忧,得不偿失。 一整日,夜骄阳再也没有现身,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情。 夜里,诸葛邪回到客房,紫竹已是在房中等着他。两人相拥躺下,自有一番恩爱。 过得数日,诸葛邪始终没有再看到夜骄阳,就连常远舟也难见踪影。他暗自奇怪,心想这两人是不是在有意避着他。 他试探性地询问楚晴,楚晴似乎也不知详情,只道:“师兄此番来丰茂城,就是为了帮助夜将军处理一些事情,这几天估计都在忙活。” “可惜我们帮不上什么……”诸葛邪故作遗憾地说。 楚晴笑道:“不必介怀,如若夜将军需要我们相助,自会言明。” 诸葛邪点点头,心中的疑虑却仍是挥之不去。他不得不担心,夜骄阳鬼鬼祟祟行事,恐怕在预谋对他不利。 一向谨慎小心的诸葛邪,不想冒险,再等得两日,若还没有让他放心的苗头出现,他便开溜。 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对他不利,况且他来到这里,本就无所图谋。 这一晚,天降暴雨。 诸葛邪回到房中,正要与紫竹快活,却发现房中没有紫竹的身影。 他等了好一阵子,仍是没有看到紫竹回来。外边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屋檐上,那动静好似千军万马在厮杀。 如此深的夜,如此大的雨,紫竹会去哪里呢? 似乎有点反常,难道紫竹恢复了记忆? 正胡思乱想着,诸葛邪隐隐约约听到紫竹在向他低语,刚开始,他还以为那只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夫君?” 清晰地听到紫竹的轻唤,诸葛邪诧异地抬起头,然后走到门边。打开门,他看到紫竹就站在门口。 “夫人!你——你怎么被雨淋成这个样子!” 诸葛邪一把将浑身湿透的紫竹拉进屋里,一脸急切地问。 紫竹浑身颤抖着,无声地凝望着诸葛邪,她的眼眸里带着难以揣摩的复杂情感,湿漉漉的长发此刻紧贴在她后背上。 诸葛邪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她。她先前去干什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极为狼狈的模样。 所有的问题都得过后再去考虑,此刻的紫竹像一只落汤鸡,急需换一身干净的衣物。 把门窗关好,诸葛邪伸手解下紫竹的衣裙,他发现这衣裙就好似刚刚落水一般,完全是湿的。 “站着别动。”诸葛邪将那潮湿的衣裙扔到一旁,对紫竹说道,“我去给你拿毛巾来擦身子。” 紫竹只是微微点头,然后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诸葛邪在行李中慌乱地寻找,最终找出一件长衫,那是他自己的。行李中没有干毛巾,只能先用长衫将就,擦身子应该没问题。 转过身去,诸葛邪发现紫竹仍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神情很是古怪。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到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过来。”诸葛邪轻声唤道。 紫竹依言走过来,坐在了床边,依旧一言不发。 诸葛邪紧闭着嘴,强迫自己先不去发问,他蹲下来,除去了紫竹的鞋子。 紫竹的双脚如冰一般寒冷,诸葛邪努力地揉搓着这双纤细的脚,直到它们有了些许温度。 之后,诸葛邪站起身,伸手要将紫竹仅剩的亵衣和亵裤一并脱掉,它们也已完全湿透。 紫竹似乎有些抗拒,但仍是任由诸葛邪所为。 擦干紫竹身上的水渍,诸葛邪的一双目光立即落在紫竹的娇躯上。 紫竹下意思缩了缩身子,闭紧双腿。她终于肯开口说话,用商量的语气言道:“夫君,我的伤早已痊愈,无需再用那家乡的疗法……” 诸葛邪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静静看着紫竹的脸,不知为什么,诸葛邪总感觉今晚的紫竹,跟以往有所不同。 “夫人,你怎么了?”诸葛邪关切道。 紫竹轻轻摇了一下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脑子好乱……” 诸葛邪心中猛然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微笑着说:“好吧,那今晚就不用家乡疗法了,咱们像普通夫妻那般恩爱吧。” 紫竹显得有些不乐意:“夫君,我不想,” 诸葛邪的双手已探向紫竹胸前,开始抚爱她的身子:“可是我想……” 紫竹轻叹一息,无奈地闭上眼睛。 诸葛邪过足了手瘾,又过足了嘴瘾,这才停下来。看着娇艳欲滴的紫竹,他脑中龌龊的念头一闪而逝。 看来得及时行乐,若是等到这娘们清醒过来,可就没机会了。 “来,把这个吃了。”诸葛邪递给紫竹一粒欢喜金丹。 紫竹迟疑道:“这是什么?” “疗伤的药。”诸葛邪认认真真地回答,“你伤势刚痊愈,吃了它,我才放心。” 紫竹也不多怀疑,当即咽下欢喜金丹,诸葛邪趁紫竹不注意,自己也吃下一粒。两个人都身具欢喜金丹药效,结果可想而知。 诸葛邪这么做,自有一番打算。这段时日以来,他汲取紫竹的阴元,默默地将修为不断提升,如今已达到瓶颈。 今晚,便要借助与紫竹交欢的契机,突破瓶颈,从融汇境初期,踏入融汇境中期。 万事俱备,只欠那啥。 诸葛邪能够猜测到紫竹仍是处子之身,但紫竹自己却不清楚,当身体猝不及防地被诸葛邪占有时,她才醒悟过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声一阵高似一阵。房内春色满园,最原始的欢愉也一阵高似一阵。 含蓄的紫竹,终究无法抗拒放肆的诸葛邪,纵使她绝非普通人,仍是在诸葛邪的引导下渐渐失去自我。 随着诸葛邪的不懈努力,紫竹身上那自然而然的馨香,越发的挥散得急切,如丝如缕,如芝如兰,淡淡的让人迷醉不已,聚少成多,直到塞满整间屋子。 …… 诸葛邪的身体中聚满灵力,已达能够容纳的极限。在不断欢爱之中,他奋力催动灵力,一次又一次冲击那道枷锁,试图突破禁锢。 一旦突破成功,那么他的境界便能够提升一个阶段,达到融汇境中期。到时,身体能够容纳的灵力将会更多,使用法诀的手段,也会更广。 以《翻云覆雨诀》为主要研习的法诀,突破瓶颈时,身体会产生无穷的欲.火,必须及时倾泻,如若不然,突破失败是小,爆体而亡才是大。 诸葛邪深知紫竹不是一般女子,有她相助,这一次尝试突破,应该不会有闪失。 一夜的大暴雨,清晨时分,天终于放晴。 朝阳的光辉洒下来,古老的森林一如往常那般,看起来宁静,祥和,波澜不惊。 诸葛邪一声难耐的闷哼,全身猛然松懈下来,不由得销魂地长舒一口气,暗道:果然成功了! 达到融汇境中期,好似踏入一片新的天地,无数的新奇和未知,等着他去探索。 他心满意足地看向怀中的紫竹,紫竹已沉沉睡去,昨晚的疯狂,将她折磨得够呛。 拥着紫竹,诸葛邪缓缓躺下,脑中渐渐恢复平静。 如若紫竹不是受骗,而是心甘情愿跟他好,那该多好,他忍不住冒出这样的念头。 这种如若,根本不可能有,紫竹不是受骗,断然看不上他这种人,他心知肚明。 或许,这天下的男人,能让她看上眼的,根本不存在,更别说是他这样又坏又龌龊的家伙。 究竟是运气,还是逃不掉的宿命,难以知晓。 “假如你恢复神智,定会将我碎尸万段吧?”诸葛邪默默地想着,眼中露出一丝厉色,“那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第七十六章 事情败露 诸葛邪心有顾忌,害怕紫竹恢复正常之后,对他不利,于是要趁紫竹熟睡之际,将她灭口。 可是,空有这般念头,诸葛邪却如何也下不去手,一来紫竹实在太美,他舍不得,二来这些时日与紫竹相处,难免产生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诸葛邪再坏,也无法对这个千依百顺、夜夜恩爱的女人如此残忍。 他犹豫不决,而且因为欢喜金丹的药效没有完全消退,他仍跟紫竹合为一体,难分难舍。 如何狠得下心? 踌躇之间,他忍不住搂紧紫竹,轻轻一叹。 紫竹幽幽醒来,睁开一双美目,看向诸葛邪,那眼中的神色,已然不正常。 或者说,已然变得正常! 诸葛邪大惊失色,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要脱身逃命。他想动,但紫竹的身手更快,猛然抬起手,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之上。 然而,被击打的是诸葛邪,但先痛吟出声的,却是紫竹。 这一掌携着巨大灵力,固然将诸葛邪打得五脏俱裂,口喷鲜血,但也让紫竹产生了无比的剧痛。 因为,她和诸葛邪仍是一体,诸葛邪的身体被震飞,连带着她一起滚落床下。下身的拉扯,犹如硬生生地撕开伤口,即便是她也无法承受。 诸葛邪生不如死,拼劲全身的力气,抱紧紫竹,痛苦地哀求道:“你不要再闹了,你这样将我打死,你也要被疼死。” “孽畜!”紫竹脸色惨白,大汗淋漓,不知是因为太过剧痛,还是因为气愤,全身在不住地颤抖。 诸葛邪痛哭流涕:“就算是孽畜,那也是你的男人啊,命根子都要被你拉断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尤其是“命根子”三个字,听在紫竹的耳中,让她想到诸葛邪的秽物至今仍在她的身体中,不由得羞愤难当。 即便是疼死,此刻她也要将诸葛邪碎尸万段。 察觉到紫竹的意图,诸葛邪吓得胆汁都要喷将出来。紫竹已是抬手,千钧一发之际,诸葛邪也是手上聚满灵力,对击而去。 两只手掌碰撞,随后是一声惨烈已极的痛呼。 无穷的灵力炸开,顷刻间将两人的身体分离。诸葛邪的修为远远不及紫竹,身体被震飞,直到撞上墙壁,才坠倒下来。 而紫竹则是瘫卧在地,全身不停地微微抽搐,下身一片鲜红血迹,惨不忍睹。 先前的痛呼,乃是紫竹所发出。诸葛邪的命根子有没有断,不得而知,但紫竹确是伤得不轻。 诸葛邪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面向紫竹。紫竹挣扎着,似乎也要起身,但终不可得,她那倾世的容颜上,除了无尽愤怒,便只剩下凶狠之色。 若是她的眼神能够杀人,诸葛邪早已被千刀万剐无数遍。 “这是你自找的!”诸葛邪满面狰狞,形如恶鬼,“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被糟蹋!好自为之!“ 说完,诸葛邪捂着胸口,捡起自己的衣物,然后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 他并非心慈手软,眼下他很想杀掉紫竹,斩草除根,可是他没这个能力。 紫竹虽然伤势极重,连起身都难,但她未必没有还手之力。她的修为恐怖至极,诸葛邪根本不敢靠近她,一旦靠近,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今之计,诸葛邪只想到了赶紧逃离此地,其它事情完全顾不得了。 稍微整理着装,出得门来,诸葛邪便要夺路而逃。他身上的伤太重,连走路都难,根本不可能御空而行。 转到后院,一个倩影横在前方,将他的去路挡住。抬头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夜骄阳。 “诸葛邪,你作恶多端,如今还妄想逃命!”夜骄阳娇喝道。 听得这话,诸葛邪又是震惊,又是慌乱。夜骄阳竟识破了他的身份,实在难以置信,她怎么会知道的呢? 难道这几日……是了,这几日她一定在暗中调查他的真实身份,以她的能耐,想要查出他是诸葛邪,不算太难。 暮雪国的悬赏告示,外边到处都是,修行者之间又口口相传,他的名字和形象,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终究是喂给常远舟的那一粒欢喜金丹,坏了事情,让夜骄阳产生怀疑。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诸葛邪轻咳几下,眼神一凛,冷笑道:“夜将军,那晚在地下的密室,你还快活吧?” 夜骄阳怒不可遏:“无耻淫贼,竟敢来到九夏部族的地界胡作非为,你命休矣!” 说时,夜骄阳手中闪出一柄长戟,光芒耀眼。她猛然挥动长戟,劈出一道灵力波,摧枯拉朽一般朝诸葛邪席卷而来。 诸葛邪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用灵力相抗,即便他状态上佳,也断然不可能是夜骄阳的对手。 他只想逃,抓住机会逃,但首先他得避开夜骄阳的攻击。 身子急忙往边上一滚,然后顾不上疼痛,奋力弹起,试图利用所有能够催动的灵力,拖着支离破碎的身躯飞走。 可是,他刚一起飞,一道青光突如其来,直接击中他的后背,立即将他从空中打下。 啪—— 诸葛邪重重地摔在地上,骨头和血肉几乎要分离。他死死地咬紧牙,慢慢爬起身,摇摇欲坠地抬头一看,常远舟正站在他前方,一脸怒容地瞪视着他。 “诸葛邪,你骗得我们好苦。”常远舟怒道,“我们把你当成朋友,你却始终在算计我们,实在太过阴险!” 诸葛邪冷冷一笑,不屑道:“你们真的把我当成朋友吗?” “正是。”常远舟正色道,“我们一直将你当成朋友,此心此情,天地可鉴。怎奈你恶习不改,连朋友都要坑害,已是无药可救。” “你们既然把我当成朋友,那为什么还要怀疑我,还要调查我?”诸葛邪逼问道,“你们若是知晓我过去的所作所为,岂会真心把我当成朋友?” 常远舟道:“你过去如何,我自不在意,知错能改,便是最好。我常远舟不是势力小人,交朋友只求心胸坦荡,志同道合。” “你犯了错,迷途知返,仍不失为君子,我亦愿真心结交。但是,你有想过要悔改吗?你不妨扪心自问!” 诸葛邪轻轻一叹,言道:“你们是好人,我是坏人,无需再多说什么。常远舟,我敬重你是英雄好汉,正人君子,就凭你刚才的一番话,我相信你曾真心当我是朋友。” “平心而论,我确实一直提防着你,但从没想过要害你。之前在地下密室,我也只是无心之过,不管你信与不信。” “你与夜将军之间的事,我保证决不对外乱说,你尽可放心,也算答谢你曾真心待我。” 诸葛邪提到常远舟与夜骄阳之间的事,让常远舟不太明白他到底指的是什么。常远舟狐疑地看向夜骄阳,夜骄阳面无表情,根本不想作出解释。 “但愿今后能有机会堂堂正正地跟你做朋友,只怕希望渺茫。”诸葛邪说着已将缚仙索往身上绑好。 夜骄阳见此,急忙叫道:“不好,他要遁逃!” 常远舟一惊,试图阻止,但为时已晚。 诸葛邪咬破舌尖,喷出精血,立时化作一片血雾,顷刻间消散。 这是悦仙阁道统中最高深的遁逃法诀,聚于舌尖的灵力,加上精血的辅助,突然施展,防不胜防。 唯一的缺陷,就是施展一次之后,须得经过长时间的重聚法诀,补足所需灵力,才能再次施展。 这一次,诸葛邪不仅施展出遁逃法诀,还用缚仙索掩盖灵力踪迹,常远舟和夜骄阳根本无法追寻。如此手段,就算是更强横的修行大能,想要追寻,也无济于事。 眼睁睁看着诸葛邪逃走,常远舟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叹息道:“或许,他命不该绝……” 夜骄阳气得浑身颤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常远舟道:“他不是还有一个妻子么,她如今何在?” 常远舟顿然醒悟,没错,诸葛邪独自逃走,并没有带上紫竹,那么紫竹现在又在何处? “你已查出诸葛邪的真实身份,那么这紫竹,是否也知晓究竟是何人?”常远舟问夜骄阳。 夜骄阳摇头:“紫竹是什么人,根本无法查得线索,比起诸葛邪,她更神秘。” 常远舟道:“想来紫竹还未离开,我们赶紧去找她,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来。” 两人当即赶往诸葛邪和紫竹的房间,进门一看,不禁都是满脑子疑惑。 只见房间之内凌乱不堪,好似有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根本没有紫竹的人影,只是地上有一滩血迹,显得狰狞而怪异。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常远舟言道,“只是不知为何,这里会是如此场面。” 夜骄阳思索着说:“想必那紫竹,也是受到诸葛邪蒙骗,醒悟过来后,跟诸葛邪有过一番争执。” 常远舟点点头:“难怪先前看诸葛邪的样子,好似受了重伤……” “他受了重伤,即便利用法诀遁逃,也逃不远。”夜骄阳厉声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不能让他留在世上胡作非为!” 诸葛邪是否还会四处胡作非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夜骄阳的秘密,这一点是夜骄阳不能容忍的。 必须将他灭口,让那件事永远石沉大海。 第七十七章 冤有头债有主 刚下过一场暴雨,地面湿漉漉难行。 丰茂城以西,百余里地之外,有一大片群山相连。山势宏伟陡峭,山间沟壑成行,官道难修,因此只有几条狭小的山道,贯通东西。 平日里,很少有人走这些偏僻的山道,都宁愿饶远一些,舒舒服服地走官道。如今暴雨刚停,地上的水未干,泥泞一片,就更不会有人过往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单薄的身影此刻正从东方,跌跌撞撞地缓慢行来,好几次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他浑身是血,垂丧着脑袋,好似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来。几步一个踉跄,他走得艰难。 这样默默地走了不知多久,他看似心急赶路,却无能为力。 突然,他停下脚步,微微抬头。抬头的动作缓慢而迟钝,好似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在与身体的僵硬作斗争。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好似永远也做不完,时间仿佛就定格在这一刻。 便在此时,前方不到十步的山道旁,那簇浓密的草丛中,犹犹豫豫地钻出一个人来。 是一个小老头,手中提着半截木棍,木棍尾端挂有一片粗布,布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包半仙”三个大字。 小老头见到山道上的人,不由得脸色一滞,随即浮现出尴尬的神情,最后挤出满脸的笑容,故作自然地走过来。 “叶承云,不对,是诸葛邪。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头笑着问,“你受伤了?怎的如此之狼狈,好像伤得不轻呐!” 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就是诸葛邪。 诸葛邪看着包小皮,苦笑:“老骗子,你怎么还没死?” “你这个小坏蛋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包小皮气呼呼地说,“你也太没良心了,当日将我抛在沼泽地里,害我被那些泥沼怪拖走。好在我福大命大,侥幸逃脱,最后只是受了点伤。” 诸葛邪捂住胸口,咳嗽几下,竟是咳出血来。 包小皮惊道:“你怎么啦,伤得如此之重,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性命不保。” 为什么会伤得如此之重,诸葛邪真是苦不堪言。只怪他自己,*熏心,最终难免栽在女人的手上。 紫竹的两掌,打得他当场丢掉半条命。他没有亵衣和襁褓布护身,硬生生地承受下来,还有命在已是大幸。 如今这般境况,他无暇疗伤,只能先逃。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有气无力地问包小皮。 包小皮认真回答:“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要到南方来讨生活。你比我先到,却落得如此凄惨,看来南方也不好待啊。” 诸葛邪无奈地说:“招摇撞骗,在哪里能有好?你别跟着我,不然准会有麻烦,说不得连命都要丢。” 包小皮倒吸一口凉气:“你闯大祸了?是不是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人物?” “这一次你又算对了。” 包小皮是算出来的,还是猜出来的,对诸葛邪而言已经不重要。诸葛邪转过头,看向前方泥泞不堪的山路,迈出脚步,继续默默前行。 才走得没几步,猛然听得“嗖嗖嗖”几声,几个人影落入诸葛邪的视野中,直挺挺地立于前方的山道上,挡住去路。 诸葛邪见了那几个人,愣了一下,再次停下脚步。 突如其来的几个人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诸葛邪,诸葛邪两眼无神,呆呆地盯着他们。 诸葛邪并不知这些人的来历,但能够感觉出他们并非带着善意。 包小皮嗅到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极为惊慌地缩到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我们在北方四处追寻你的行踪,却没想到你竟然跑到南方来了。”说话的是几个人当中的领头者。 这人年过半百,看起来非常壮硕,修为比诸葛邪要高出不少,乃是出神境中期。 诸葛邪静静地盯着眼前之人,没有开口说话。 那人继续说道:“几个月前,你无端杀害了我的师弟,是也不是?” “我不知道谁是你的师弟。”诸葛邪淡淡地说,“更不知道我有没有杀他。” “我师弟乃是千须子田镇方,你敢说不认得?“那人气势汹汹地逼问。 诸葛邪不打算回答,那什么千须子,什么田镇方,他确实不认得。他想要饶过前边的几个人,继续赶路。他并不清楚自己要去往何方,总之,必须先离开九夏部族的地界。 那人脚下微微向左挪了一步,挡住诸葛邪的去路。 诸葛邪向那人瞟了一眼,他的脸色在这一瞥之间,由漠然变得凝重。 “我师弟受暮雪国皇子白浩然之托,护送静月公主前往荒海国。”那人说,“你半路将他们劫杀,难道想要抵赖?” 当初劫持暮雪国的送亲车队,诸葛邪的确杀了三个修行者,都是融汇境中期,想必其中一人便是千须子田镇方。 而眼下来找诸葛邪算账的这些人,不是田镇方的亲人,就是好友。 诸葛邪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们,料想得到今日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诸葛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也休怪我们心狠手辣。”那人言道,“我们这段时日为了寻你,可谓费劲千辛万苦,如今你休想再逃。” 诸葛邪就是想逃,也没办法逃。他不能御空而行,遁逃法诀也刚刚施展,眼下除了用脚走路,他根本没有其它办法脱身。 “纳命来!” 那人不再多说,猛然之间携着法诀已经朝诸葛邪扑到。诸葛邪顿觉周身三丈之内威压大增,躲闪不及,只能急忙将双掌向下一按,立即又向上—翻,逼出灵力迎了上去。 对面的其他人见诸葛邪妄想反抗,当即齐齐出手,顿时爆出一阵“哧哧”的声响不绝,更有一种尖利的啸声掺杂其间。 那些人—瞬之间不知拍出多少法决,齐向诸葛邪的周身要害袭来。 诸葛邪双目暴射精光,一扫先前的颓然之色。眼前群敌围困,法决铺天盖地,皆是要夺他性命,没有丝毫的破解之法。 当此之际,诸葛邪已是存了一死之心,继续集中精力跟近身的那人较量,全然不顾那些袭来的法诀。 眼看就要被数不尽的法诀炸得粉碎,突然之间一道青光闪过,随后那些袭来的法诀皆尽消散。 诸葛邪睁眼一看,见得手持青光宝剑的常远舟立于前方,背对着他,一袭衣袍随风摆动,潇洒不已。 对面的几个人见自己的法诀被常远舟尽皆破解,吃惊不小,不由得微微后退两步。 领头那人只道常远舟是诸葛邪的帮手,也不多问,当下加强自己的灵力,意图施展更强横的法决,势必要让诸葛邪毙命。 他运功之际,脸色变得紫涨,双掌在灼光映照之中灿灿生辉。 常远舟大喝一声,猛然间,他那—直轻微摆动的衣袍立时向外涨起,巨大的灵力狂涌而出,在他身体周围急转成一个灵力漩涡! 漩涡中,常远舟双掌一拍,爆发出夺目的光华。 常远舟和领头那人的法诀,同时拍出。一刹那,两道法诀在两人之间碰撞,炸开! 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灵力波霎时往四周轰然震开,紧接着是无数人被击飞的哀嚎之声。 山道旁的树冠之上,有人摔落下来;不远处的岩石之后,更有人惨声低呼;灵力波撞在山壁上,火星溅起,打在树木上,树毁枝折,余声良久不断。 此情此景,不用多作怀疑,来找诸葛邪麻烦的人,远非仅有眼前的这几位,更多的人则是埋伏在四周。 领头那人被灵力波震得倒飞出去,足足飞出五丈远近,在空中一个翻身,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的脸上刚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却忽然好似被谁推了—把,脚下不稳,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却仍是没有站稳,又退了几步,才定住身。 那得意的笑容,已然不复存在,面容变得惨白,双掌无力地垂在腰间,手背上布满纵横的沟壑,乃是一道道密集的伤口,触目惊心! 诸葛邪仍站在原地,投在地上的影子一动不动,只是呆呆地望着常远舟,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空气好似顿时凝住,没有半点声息。 忽然,常远舟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闷哼,让领头那人的脸色在惨白之中,不由得透出一丝欣悦。谁都听得出,常远舟显然受了内伤。 “阁下是谁,为什么要帮这个恶徒?”领头那人盯住常远舟,对常远舟似乎重视起来。 常远舟的道统,自有一股正气,不难察觉。领头那人感到疑惑,为什么一个正气凛然之人,会相助诸葛邪此等作恶匪徒。 “你为什么要杀他?”常远舟问,“他虽作过恶,如今已是有所悔悟,不必赶尽杀绝。” 领头那人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他无端杀害我师弟千须子田镇方,自然要血债血偿,有所悔悟又如何!” 常远舟扭头看了一眼诸葛邪,诸葛邪欲言又止,最终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第七十八章 诡异的复仇者 常远舟对领头那人道:“千须子田镇方是阁下的师弟,那么阁下想必就是八湖真人冯泰岩了。” 领头那人点头:“真人不敢当,八湖老道正是在下。” 常远舟行了一礼:“在下常远舟,恩师乃是北芒派玄木长老。” 冯泰岩肃然起敬:“原来是常少侠,久仰大名,今日有幸见得真面容,受宠若惊。常少侠乃世所敬仰的英杰,先前在下擒贼心切,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常远舟道:“无妨。” 冯泰岩问:“不知常少侠相护这个恶徒,是何道理?” “他是我的朋友,至少现在仍是。”常远舟回应。 冯泰岩谨慎地又问:“常少侠难道不知他都干了些什么吗?”他身材瘦小,脸型尖长,留着八字胡,说话的声音阴阳怪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或许他曾经胡作非为。”常远舟认真说,“但我觉得他已有悔改之意,如若罪责难逃,我也希望他能得到一个公正的审判。” 诸葛邪听到两人的这一番对话,心中五味杂陈。 暗想:我所做之事,即便有公正的审判,也难逃一死。这常远舟如此重情重义,倒让我感动,但他实在有些迂腐,唉…… “公正的审判?”冯泰岩笑道,“他坏事做尽,欠下累累血债,这神州之中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数不胜数。除了杀害我师弟,他还与那上官松狼狈为奸,屡屡作恶,常少侠不会没有听说这些事吧?” 常远舟点头:“我略有耳闻。” 冯泰岩道:“所以说,给他公正的审判,他有几条命可以偿还?” 常远舟叹息一声,向四周的树冠和岩石扫了一眼,谈淡地说:“都出来吧。” 一阵沉寂之后,猛然之间“哧”的一声响,岩石之后射出一道法诀,有汹涌的灵力加持,威力可怕。 诸葛邪一惊,忽然觉得不对,那法诀的目标分明是常远舟,而不是他。 就在这一瞬之间,那道法诀已是飞临常远舟身侧,眼见就要将他击中,猛听得“噗嗤”一声,常远舟周身的虚空顷刻变得扭曲,紧接着青光四射。 呼! 一团光华如同火焰一般,在常远舟周身爆开,熊熊燃烧。 那道法诀撞在光华之上,随同光华一起燃烧凋零,只剩下一缕青烟。 几乎同时,岩石之后又有一道法诀激射而出,带着啸声仍是朝常远舟飞来。 常远舟感到无比诧异,岩石之后的人不仅不现身,竟还偷袭他,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人的法诀如此强横,实非等闲之辈。 见得法诀袭来,常远舟当即灵力聚于手掌,光芒一闪,众人但觉眼前一花,顿时惨嚎之声不绝。 仔细看时,常远舟仍是那般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衣衫飘动,神态潇洒。而周边的隐蔽之处,一阵噼里啪啦的摔倒之声,不绝于耳。 直到最后一个蒙面人从树冠上摔落,然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树叶被风吹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当此之际,好似这响声大得异乎寻常。 猛地一声轻啸,乱石之后纵出数人,将常远舟的前后左右围住。 常远舟对此视若无睹,他向前跨出一步,盯视着那冯泰岩,平静地说:“这事或许可以慢慢商讨,无须如此大动干戈。” 冯泰岩很是无奈,苦笑言道:“只怕常少侠误会了,这一伙人跟在下并非一道……小心!” 周围的蒙面人已是各出法决,齐齐攻向似乎毫无防备的常远舟。常远舟眉头一皱,脚下一踏。 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蒙面人尽皆向后退去三步,身上的衣衫都是被炸得褴褛不堪。 常远舟冷哼一声,依旧傲然而立。 那些蒙面人则是叫苦不迭,常远舟只用灵力护身,并不反击,便能将他们震退四散,若是主动出手相抗,只怕不少人已经尸横地上。 这时,岩石之后又有一人飞跃而出,他在空中用袖子一拂,不知多少法诀密密麻麻地向常远舟袭来。 看似轻描淡写之举,竟能展现出如此震慑人心的攻势,此人非比寻常! 一旁的冯泰岩早已是满面震惊之色,他暗暗思量着,如果是他面对这些法诀,如何才能躲得过,要反制话……那根本想都不用想。 他出神境中期的修为,跟他一起的几个人,也不过是融汇境巅峰或者出神境初期,而空中施展法诀之人,实力恐怕在登封境初期甚至更高。 再看常远舟,虽然达到出神境巅峰,跟登封境初期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遥是难以逾越的坎。 常远舟能不能抵挡住这一波密密麻麻的法诀,实在令人好奇。众人的眼睛都睁大,齐刷刷地看向常远舟。 “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声响,众人的目光从常远舟的身上,转向他竖在身前的那柄青光宝剑。 那柄来历不明的宝剑,竟在常远舟的身前自行施展神通,一下就斩碎无数的法诀! 见此,诸葛邪冷笑:“没想到我如此之人,竟也有人舍身相救,这世间的恩怨情仇,实在难以说得清楚……” 青光宝剑不停歇,常远舟亦是没有闲着,他猛一伸手,手上青芒大盛。 周围的人皆是无法睁开眼睛,若不用手遮住眼帘,眼睛便被那青芒灼烧,又辣又疼。 待青芒渐散,向常远舟袭来的无数法诀,也都不见了踪影。看向空中那人,那人全身黑衣,蒙面遮脸,只有一双冷目引人注意。 默然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凶狠的戾气,只有某些人身上才会有。 杀手,以及亡命之徒! 不仅是诸葛邪和冯泰岩,就连常远舟,此时心中也是惊诧无比。 空中是黑衣人,修为境界断然不低,但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实力,很难分辨。初窥境,融会境,出神境,登峰境……飘忽不定,非常之诡异。 常远舟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从未面临这样的敌人。 “阁下是何人,不妨报上名来。”他注视着空中的黑衣人,正色道。 那黑衣人不应答,只是眼中寒芒一闪,轻一拂袖,立时又法诀齐出。 既然如此不给面子,常远舟也不再客气,青芒当即又闪出,所到之处,袭来的法诀尽皆被扑灭。 当此之时,诸葛邪和冯泰岩等人都是愣住,有能力者,便用灵力护住眼眸,认真观摩常远舟和黑衣人的斗法, 黑衣人的手段当真狠毒,招招势必取常远舟的性命,见法诀已然奈何不得常远舟,居然飘身向常远舟跃过来,试图近身与其较量。 黑衣人瞬间欺近身,攻势猛如虎。常远舟却不慌不忙,井井有条地将攻势化开,频频反击。 常远舟一边琢磨着黑衣人的怪异境界,同时留心观察黑衣人施展的法诀。 黑影如鬼魅,二十余回合只在眨眼间,常远舟居然没有看明白黑衣人的法诀出处。 常远舟算得上是当今世上,年轻一辈寥寥可数的高手,在师门的教导下,精研道统,习得千百法诀,博闻强识,所知之事甚多。 他对法诀的了解,少有人及,可是在黑衣人一次又一次的施法当中,他居然看不明白那些法诀出处。 简直难以置信! “小坏蛋,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找机会逃!”不知什么时候,包小皮已是蹭到诸葛邪身边,压低声音提醒诸葛邪。 诸葛邪无奈地摇摇头,逃,他能逃得走么?且不说冯泰岩一行人仍旧盯着他,那些蒙面人也是视他如囊中之物,根本不可能放过。 若不是常远舟跟空中的黑衣人相斗,还未分胜负,这两波人早已向他下手。 “你怎的变得如此老实,等着别人要你的命。”包小皮急道,“这可能不像你的作风。” 诸葛邪苦笑道:“我若能逃,岂会坐以待毙,你当我真的变傻么?” 包小皮言道:“怎么不能逃?他们都在看戏,这可是大好时机。” “他们看戏,也看着我。”诸葛邪说,“我一旦轻举妄动,他们就会发现。” 包小皮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自言自语道:“那就让他们看不到你,不就行了……” 从空中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空中。常远舟跟黑衣人斗得难分难舍,虽然不知黑衣人的修为境界,但至少能肯定黑衣人稍强于常远舟。 这般斗下去,常远舟定然不会有什么胜算。 不过常远舟倒没有任何放弃的念头,截至目前,他仍得心应手,并没有被黑衣人死死压着。 忽然,常远舟的心中隐隐冒出不安之感。 不安……为什么会不安呢? 他好似觉察到了什么,微微低头,见下方的山谷中,不知什么时候渐渐腾起一片奇怪的白雾。他心头一跳,斗法之间,不禁时刻留意白雾的动向。 过得片刻,白雾弥漫开来,听得冯泰岩突兀的声音响起。 “诸位小心,山谷里的情况很是怪异,这些白色的雾气——不要沾染!” 冯泰岩的话,显然是说给他的同伴们听的,但那些蒙面人听在耳中,也立时警惕起来。 第八十章 回尘门 诸葛邪趁乱开溜,发了疯一般拼命地逃跑。 有白雾遮眼,加上缚仙索掩盖灵力,他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是难事。 包小皮倒是好心,留在那里装成他的模样,用以迷惑别人。 他钻进最隐蔽的灌木丛,沿着最险要的悬崖,东躲西藏。 但是,由于伤势过重,体力不支,他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跌落悬崖,坠入了峡谷的洪流中,昏死过去。 等到他醒来时,发现他已被洪流不知冲到了何处,也许还在九夏部族的地界上,也许已经来到了外边的世界。 总之,他的视野中已经没有了那数座大山,而是一片平原。雨后涨水,奔腾的河流气势汹汹地穿过平原,直往西去。 他从河水里爬起来,身上的伤痕疼得他龇牙咧嘴,大汗直冒。 朝日东升,被河水泡得冰凉的身子,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他躺在河岸边的草地上,休息了一阵,看着蓝天,看着白云,心中一片迷茫。 他不由得在想,为什么常远舟非要救他,图的是什么。为什么包小皮也会不顾性命之忧救他,图的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真如诸葛光所说的那样,只存在利益吗?他开始怀疑。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他感觉到肚子饿得有些疼,才回过神来。身负重伤,灵力溃散,肉身已是脆弱得连常人都不如,一点饥饿也顶不住。 现在,他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亡命之徒,如果要活下去,先得填饱肚子,然后尽量远离九夏部族地界,尽量远离暮雪国。 那么他要去哪里呢,他心里也没有谱,总之走得越远就会越安全。 一连数日,诸葛邪沿着河流一直往西走,一边养伤,一边狩猎获取食物,倒还过得下去。 神州大地广袤无垠,都说气势宏伟的天歌山脉贯穿南北,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没人知道整个神州究竟有多辽阔,哪里才是边界。 纵使天歌山脉北通冰天雪地的冥山,南临一望无际的汪洋死水,但冥山那边有什么,死水的尽头又是怎样的所在,无人知晓。 无人能翻越冥山,无人能度过死水。 天歌山脉连绵万里,充其量也不过是神州大地上诸多山脉中的一条,或许它是最大的那一条,不过对于整个神州来说,也是无足轻重。 有人说天歌山脉是神州大地的龙脉,说得有理有据,诸多不明真相的修行者都信以为真。 若天歌山脉果真是神州大地的龙脉,那么哪里是龙头,哪里又是龙尾呢?有人说北方一端是龙头,有人说南方一端是龙头,千百年来争论不休。 这是个没有意义的话题,无论龙头在北方亦或南方,对于北方还是南方的百姓来说,都没有任何益处。 只要能吃饱饭,龙头就是生在中间,老百姓也愿意相信。 天歌山脉往南延伸,山势越见雄奇,跌宕起伏,重峦叠嶂,山中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在西南方的天歌山脉脚下,有一个平静的小村庄,一条河流从村口缓缓淌过。 南方一带自古是鱼米之乡,水土肥沃,物产丰富,养育了无数的南方百姓。 这个小村庄中有着几十户人家,村民世代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大千世界的纷纷扰扰不存在于这里,这里是被时光遗忘的小角落,这里是世外桃源。 这天午后,一个老汉牵着刚耙完田的水牛,正返回家中。路过村口石桥处,见得石桥边上颓然坐着一个青年,衣衫脏乱不堪,面色显得青黄。 老汉想,这青年定是流落到此的难民,传闻外边的世界已然乱成一团,国与国之间的征伐暂且不说,就连那些整天蹲在山里寻道的修行者,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小伙子,你可有去处?”老汉停下来,好心问青年。 青年愕然抬起头,两只眼睛布满血丝。他见老汉的穿着打扮再普通不过,面上又带着和蔼可亲的慈祥笑容,这才稍稍心定。 “老伯,我能不能向你打听一点事情。”青年开口就问,显得老气横秋,他便是颠沛流离了半个月的诸葛邪。 这半个月来,诸葛邪的伤势有所好转,但仍不容乐观,至今还没法汇聚灵力,御空而行更是不可得。 他就像乞丐一样,四处流浪。 老汉回应道:“你想打听什么?” 诸葛邪说:“这附近哪里有比较大的县城?” 他要找县城,因为县城里有他的第二个家。只要寻到青楼妓院,他就可以衣食无忧,安心养伤,更不用害怕仇家找上门。 一般而言,修行者不会无端跑到青楼妓院去,一来瞧不起这种寻欢作乐之地,二来也没必要。 “从这一直往西,出得十里地,有个三川县,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县城。”老汉答道。 于是,诸葛邪便照着老汉所指的方向,慢步前行。傍晚时分,他终于来到三川县。 三川县确实不小,而且城里的青楼妓院还不止一家。凭着多年忽悠人的本事,诸葛邪当晚便能在一家青楼妓院里呼风唤雨。 当然,青楼妓院的老鸨肯定是苦不堪言。 调养两日,诸葛邪发现他的伤根本没法用灵力完全治愈。紫竹的手段何其之高,没把诸葛邪打死或许只是意外。 治疗灵力造成的肉身损伤,最好的办法是服用修行者炼制的丹药。诸葛邪身上有不少搜刮来的丹药,但他不识货,不敢轻易吞咽。 《悦仙丹药略》中记载有很多疗伤圣药,可诸葛邪根本没条件炼制,他没有所需的原材料,也没有炼丹的炉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任何一条路都走不通,他一时间没了主意。待在这些普通凡人当中,根本不可能办好修行者的事情,因为普通凡人一点忙也帮不上。 若是让身体的伤这样拖延下去,迟早会恶化,到时性命难保。 诸葛邪整日左思右想,最后灵光一闪,倒想到了一个法子。这地方已经距离九夏部族和暮雪国很远,能认得他的修行者应该不多,那为何不主动接近修行势力,借机疗伤? 一般的修行势力,各种资源都是齐备的,炼丹的材料和炉子自然也不会缺少,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直接弄到疗伤丹药。 简直是无本买卖,何乐而不为? 于是诸葛邪便四下打听,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很快就得知三川县附近有一座慕白峰,峰上有一个修行门派,叫回尘门。 这个回尘门是一个非常小的修行门派,但是它建派很早,历史悠久,每年都广招门徒,任何人任何时候去拜师,都无不可。 不过说来奇怪,虽然回尘门大肆招收弟子,但能够顺利拜入山门的人,寥寥无几,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据闻,有可能是入门考核太苛刻,一般人基本没法通过。 因此,回尘门一直以来都面临着人丁凋零的问题,然而门派高层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在意,始终没有改变入门考核的难度。 诸葛邪倒是非常好奇,究竟什么样的考核,能把绝大多数人拒之门外。 听说最近有不少人前往慕白峰拜师,诸葛邪也打算去碰碰运气,能入门最好,疗伤之事便有了着落,若是不能,那么去看看稀奇也不赖。 打定主意,诸葛邪便着手准备。 这一日,诸葛邪料理好一切,然后兴冲冲地赶往慕白峰。刚上山,老远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没想到比我预料当中的,还要热闹。”他在心中暗想。 加快脚步,他爬上山腰。山腰处有一个道观,道观后边是一片绿竹,长得非常茂密。 听路上的人议论,那片绿竹林之中有一些古怪,但是至今也没人能说得清楚,究竟古怪在哪里。总之无论是什么人,但凡进了那片绿竹林,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诸葛邪来到道观前,这里已经围着不少来拜师的人。其中有三个特别引人注目的家伙,正插着腰站在那里,骂骂咧咧的,不知所谓何事。 这三个家伙个个相貌出奇,看起来都是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为首的那人,长得壮硕,高鼻深目,一张马脸,穿着一身宽松不搭调的灰布衫。 马脸汉子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出他一头还要多的瘦汉,被他称作是二弟。 二弟旁边是一个披头散发,油光满面,又矮又胖的汉子,马脸汉子管他叫三弟。 三人各自牵着一头骡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来的,看起来分明不像是拜师。他们的前边,是一个满脸憨厚的青年,正盯着他们,面上近是警惕的神情。 马脸汉子负手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冲着憨厚青年叫道:“没听到我说的话么,在下叶承云,在我身后的是我的两个兄弟,分别叫诸葛邪和朱边,快让我们进去,你们回尘门到底收不收徒!” 他的声音极为尖厉刺耳,很是难听。 诸葛邪一听这话,惊诧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合,那三个家伙的名字,一个是他的真实姓名,一个是他正在使用的名字,最后一个是他拿来忽悠人的名字。 怎的会一模一样,一字不差,难以置信。偏偏是三个人,偏偏是这三个名字,诸葛邪如何都想不通。 要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要说有古怪,也不见古怪在哪里。诸葛邪根本就不认识那三个家伙,显然那三个家伙也认不得他,连面都没见过一次。 第八十一章 三骡派 诸葛邪心中震惊又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观望。 憨厚青年朝那马脸汉子打量几眼,又看了看他的两个怪模怪样的兄弟,面孔顿时就朝了天。 马脸汉子的三弟矮胖汉子,性子最是火爆,见得憨厚青年的神态,几步路上前去,双手—伸,顿时把憨厚青年提了起来。 矮胖汉子喝道:“你神气什么,不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的弟子么!” 憨厚青年见矮胖汉子走上来,早就做好提防,没料到竟然没有躲过矮胖汉子的一抓,等到双脚离地,才害怕起来。 他嘴唇哆哆嗦嗦,言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样提着我,我怎么向掌门通报?” 马脸汉子看向矮胖汉子,说道:“三弟,你还是放他下来吧。” 憨厚青年被放下地来,转身就跑,刚好撞到了闻讯赶来的一个瘦老头怀里,顿时被撞得飞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跐牙刚嘴。 瘦老头却纹丝不动,打量着三个汉子,发现他们长得虽然古怪,打扮也奇形怪状,却是个个有灵力波动,境界显然不低。 知道这三个汉子大有来头,若是得罪了,犹恐后患无穷,于是笑脸相迎。 他温声说道:“误会,全是误会。在下便是回尘门的掌门丁河,小徒顽劣,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几位道友见谅。几位道友修为不俗,我这小小的回尘门可容纳不下,望道友不要再糊弄取笑。” “你就是丁老头?”马脸汉子很不客气地对丁河说,“你知道我们是谁不?” 丁河摇头,然后说:“不管是谁,远来都是客。” 马脸汉子道:“既然你当我们是客,那就让我们进去歇歇脚,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丁河笑着说:“几位道友要在我回尘门落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三头骡子嘛,须得暂放在马厩里。” 马脸汉子瞪了丁河一眼,叫道:“它们跟着我们从很远的地方千里迢迢到此,千辛万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可以放到马厩里,我不答应!” 他身后的两个兄弟也连声叫道:“就是就是,我们也不答应!” 丁河为难道:“可是它们是畜生啊,畜生总不能和人待在一块吧?” 马脸汉子提高嗓门:“畜生怎么了,畜生就不能和人待在一块了?你不骑马么,你家不养鸡鸭牛羊么?” 他的两个兄弟跟着叫道:“就是就是,眼下这慕白峰上就没有畜生么?你看我们身后的这些英雄好汉,其中就有畜生!” 这些话让诸葛邪听着,总觉得有些刺耳,也不知三个怪家伙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三个怪家伙没有指名道姓,只是说人群里有畜生,引得一众人哄堂大笑。 丁河支支吾吾说道:“丁某不是这个意思,按说诸位远来是客,就是骡子要在客房里歇息,也是理所应当的,须得好好款待才是。” “只是慕白峰上客房太少,实在容不下三头骡子了,还望诸位莫怪。” 矮胖汉子听得此言,当即大叫一声“什么,他骂我们三个是骡子!”奈不住性子,便要走上前来动手,但被马脸汉子挥手止住。 马脸汉子对丁河认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忙你的去吧。” 见马脸汉子这么好说话,丁河多少有些奇怪,但还是念了几遍多谢,猛然之间觉出不对。 再看那马脸汉子时,见他从骡子上抽下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就躺下,骡子竟也乖乖地跟着卧倒。 他的两个兄弟亦是如此,各自从骡子背上抽出毛毯席地而卧,立时把整个山门口占去大半。 丁河见此,顿时傻了眼,口中语无伦次:“这……这……这……”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脸汉子伸了一个懒腰,对丁河道:“从此以后,在这慕白峰上,我们三骡派就和你们回尘门是邻居了,大家既是邻居么,就该好好相处。” “你们回尘门的人进进出出,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借个路什么的,好商量,我们大方得很,不比你们,那么小气,连借地方歇息都不成。” 丁河先前还以为这马脸汉子蛮讲道理,等到听他说出这番话来,险些气得当场晕倒,正欲张口大骂,却听得一个洪亮的嗓音喝道:“滚起来!” 接着是“嘭”的一声响,马脸汉子竟是凭空飞起来,摔在了三丈之外,再也爬不起身。 高瘦汉子和矮胖汉子见此,都是猛然坐起身来,只见身后的山路上,威风凛凛地走过来一个青年。 青年方面大耳,浓眉大眼,腰间悬着一柄镶金短剑,身上穿着紫缎,显然是位富家公子,而且会些法诀,刚才是他用法诀把马脸汉子抛到了三丈之外。 此刻,马脸汉子仍是眯着眼睛躺在地上,好似根本没有瞧见这一位富家公子。 富家公子见马脸汉子竟然对他理也不理,也不知他如何施法,身影一闪,人已出现在马脸汉子跟前,抬脚就朝马脸汉子的腰上踢去。 可是,他却一脚踢空,踢在了地上,小腿顿时脱臼。他当即跪在地上,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声来。 马脸汉子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他此刻正盘腿坐在高瘦汉子的毯上,面向那富家公子,一脸笑容。 他笑嘻嘻地连声说道:“不必不必,你只是在我们三骡派的毯子上走几步,也犯不着行如此大礼来谢我,请起请起!” 富家公子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用了两次力,也没能站起来,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又挣扎了一次,仍是没有站起身,急忙就势一屁股坐在毯子上,双手抱住小腿,用力向上提。 马脸汉子对丁河说道:“你看我们多大方,把整整一块毯子都让给他坐,不像你们,借地方歇息都那么小气。” 说完,他站起身,走过去,伸手就将那富家公子提了起来。向外一甩,就把富家公子甩出了两丈开外,跌得他忍不住大叫出声。 丁河瞧见这情形,忍不住摇头叹息,对马脸汉子道:“三位道友何以非要在这里立什么三骡派,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有什么为难?”马脸汉子义正言辞地说,“慕白峰又不是你们独享的,你们可以立回尘门,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立三骡派!” 丁河哭笑不得:“也罢也罢,三位道友若要带骡子去客房歇息,那也成,请不要再在这山门口堵着了,我们还要用此地考核来拜师的弟子。” 马脸汉子一摆手:“我们不去什么客房了,我们就在这里,看你们如何考核。看完之后我们就走,三骡派的地盘,也就让给你们回尘门了。” 丁河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这三个怪家伙胡作非为。三个怪人自称是叶承云、诸葛邪和朱边,这些个名字,丁河从未听说过。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丁河都自知招惹不起,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修为都比他高,而且不是高出一点点。 丁河不过是登封境初期的修为,而这三个怪人,至少在登封境中期,极有可能更高,根本没法准确探查。 既然他们只是想看一下入门考核,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不捣乱,看便看吧。 丁河不再理会三个怪人,转而面向其余众人,高声道:“今日来此的诸位,想必都是有意入我回尘门修行,既是如此,废话就不再多说,老规矩。” 说着,先前的憨厚青年已从道观中走出,手中搬着一块水桶大小的石头,石头光滑圆润,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等到憨厚青年将那石头在山门前放下,丁河便指着石头,继续说:“我回尘门的入门考核,非常之简单,只要把手放在这块石头上即可。” “然后呢?”有人忍不住问。 “然后,然后就看石头的反应。”丁河回答。 又有人问:“需要什么反应才能算通过?” 丁河故作高深地答道:“这个嘛……到时候我自然会说。” 马脸汉子叫道:“丁老头,我看你也不知道什么反应才算通过。” 丁河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作回应,只是笑。 众人都知道丁河是回尘门的掌门,回尘门的事情他一个人说了算,怎么可能不知道石头有什么反应才算通过。丁河之所以没有回应马脸汉子,定然是不屑跟马脸汉子胡闹。 就连诸葛邪,也是这么认为的。先前马脸汉子和他的两个兄弟胡搅蛮缠,诸葛邪都看在眼里,不仅感到疑惑不解,还觉得有些害怕。 马脸汉子三兄弟的名字,跟诸葛邪的三个名字,如出一辙,诸葛邪怎么可能不起疑心,甚至怀疑他们三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好在马脸汉子三兄弟根本没有注意到诸葛邪的存在,而且,他们显然并不认得诸葛邪。诸葛邪就是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稍稍留意一眼。 这让本来疑心重重,甚至想要溜走的诸葛邪,不由得放下心来。 暂且留下来,至于是否参加考核,视情况再说。 第八十二章 惊人的考核 “不行,下一位。”丁河望着毫无反应的石头,直摇头。 一连十几个参加考核的人,全都没能通过。那块水桶大小的石头,始终静静地立着,普普通通却又引人注目。 下一个跃跃欲试的年轻人,走上前,将手掌按在石头上,心情激动又带着无比的忐忑,看了看石头,然后看了看丁河。 冰冷的石头仍是那般无情,那般无动于衷。 丁河无奈地叹息道:“不行,下一位。” 坐在一旁的三个怪人已是看得有些烦闷,马脸汉子忍不住大叫道:“丁老头,你这算哪门子的考核,摆明了在忽悠人,根本没打算收徒吧!” “道友莫要说笑。”丁河正色道,“这可是本门的前辈高人立下的规矩,不是儿戏。” “什么狗屁规矩!”马脸汉子跳起来,走上前,“我来试试。” 丁河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马脸汉子那只脏兮兮的大手,一下就拍在石头上。在此之前,他早已暗自在手掌上凝聚灵力,意欲将石头一掌击碎,让丁河出糗。 然而,他信心十足地一掌拍下,石头却纹丝不动,一丝一毫的破损都没有。他不由得心中大骇,根本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掌的威力,足以将精石玄铁打得稀巴烂,竟然奈何不得眼前这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这一下不仅没有让丁河出糗,倒令马脸汉子无比尴尬。他不得不对这块石头另眼相看,甚至对回尘门的考核,也重视起来。 “果然有点道道……”马脸汉子喃喃自语,后退几步。 丁河笑道:“道友勿要再搅和了,后面还有许多人要考核呢。” 经此一事,马脸汉子稍显老实,安静地待在一旁,没有再胡闹。或许他也很想知道,这个考核方式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到底有没有人能够通过,通过之时,石头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陆陆续续又有人上前参加考核,皆是无果而终,眼看就只剩下五六人。 诸葛邪自然在这五六人当中,其中还有那个身穿紫椴的富家公子,他先前被马脸汉子扔出去,现在已经灰头土脸地返回来。 这富家公子吃了一次亏,再也不敢冲动行事,对马脸汉子深怀忌惮,纵使心中愤愤不平,也只能默不作声地老实待着。 他有一点修为,可这点低微的修为和马脸汉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年轻人,你要不要参加考核?”前边的丁河见诸葛邪久久不动身,便出声提醒。 诸葛邪左右看看,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个人等着上前考核,这些人都站在他的身后。 那些没有通过考核的人,都是垂头丧气地一个一个离开,少部分人心有不甘,便留在这里看热闹。 诸葛邪还没想好要不要参加考核,当此之时,也没有时间让他多作考虑。大伙儿都望着他,等着他,就连那三个怪人也是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兄弟,赶紧的,我们赶时间呢。”身旁的富家公子催促道。 诸葛邪心想,事已至此,索性就试一试,能通过最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疗伤一事,还可另寻他法。 于是诸葛邪走上前,也不怀什么希望,跟其他人一样,将手掌按在石头上。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诸葛邪的身上,好似他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少人甚至有一种错觉,认为诸葛邪定能通过考核,那块石头定有惊人的反应。 片刻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块石头还是那般静静地立着,所谓的惊人反应,根本不存在。 这似乎有点出乎意料,却又是在意料之中, 诸葛邪见此,心中微感失望,他早就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运气,实在不该多此一举。收回手,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听得丁河的声音微微颤抖地叫道:“年轻人,且慢!” 丁河的突然劝留,不仅让诸葛邪感到意外,所有的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就连那三个怪人,也不例外。 “有什么事吗?”诸葛邪回过身,疑惑地问道。 丁河满脸的激动:“年轻人,你——你通过考核了!” 诸葛邪一脸懵逼,下意识瞧了一眼那块石头,仍是一如既往的那般状态,根本没有变化。先前也没什么变化,怎么就通过了呢? 这考核,到底在考核什么? 修行势力招收弟子时,都会考核报名者的资质,一般都是以根骨、神识、悟性三个方面为主。 根骨乃是人的先天素质,骨为形体之根本。 神识是众生的心和识,可以通过后天修炼补足,但最初的状态仍非常重要。 悟性更不用多说,修行之人的成就,绝大部分取决于自身的悟性和努力。一些高深法诀,若没有极高的悟性,根本没法参悟修炼。 可是这回尘门,偏偏没有考核根骨、神识、悟性三个方面,而是搞什么摸石头。摸石头能摸出什么来,没有人能想得明白。 恐怕就连丁河自己,也弄不清楚吧。 他说诸葛邪通过了,根据是什么,大家都很好奇,都想问一问。 “我说丁老头,你老糊涂了么?”马脸汉子率先开口,“别人摸这块石头,也是这般模样,这小子摸这块石头,也是这般模样。大家都一样,他怎么就算通过呢?” 诸葛邪和其他人一样,都很想知道答案,不由得看向丁河。 丁河认真解释:“怎么会一样,根本不一样,只是你们看不到而已。” “我们看不到?”马脸汉子不服气,“你指给我们看,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的两个兄弟急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指给我们看,到底哪里不一样!” 丁河直摆手:“三位道友不要为难丁某,丁某心中有数,只是不便告之,还望多多体谅。” 丁河这么一说,三个怪人就更来劲了,吵吵闹闹,直呼叫嚷着,要丁河说个明白。丁河不多加理会,只是随口敷衍。 不管怎样,能够通过考核,进入回尘门修行,对诸葛邪来说是一件大好事,至于这考核有什么不妥,他才不在乎。 “后面的几位,也不用再考核了。”丁河突然高声说道,“我看你们骨骼精奇,神识上佳,悟性不低,都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回尘门需要你们这样的弟子,都进来吧!” 这一下不仅诸葛邪懵逼,那四个准备参加考核的人,也一齐懵逼。三个怪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丁老头是不是发疯了?” “大哥,我看他就没正常过。” “二哥说得对,他若正常,怎的会这样招收弟子。” …… 诸葛邪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向身后四个所谓的骨骼精奇,神识上佳,悟性不低,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顿时感觉自己好似在做梦。 除了那富家公子稍显得正常之外,剩下的三人都非同凡响。 一个是瘦瘦弱弱的年轻男子,面色发白,好似营养不良,两眼深陷,好似睡眠不足,个子挺高,像一根立起来的竹竿,风一吹就要倒。 这也叫骨骼精奇? 另一个是肥肥胖胖的年轻男子,仿佛一个大水缸,一张脸圆嘟嘟。他的反应很是迟钝,丁河宣布他不用考核就能入门,他愣在那里至今没有清醒过来。 这也叫神识上佳? 最后一个是年轻女子,年方二八,相貌平常,一身打扮跟个村姑似的。她的右腿好似有什么问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分明就是个残疾。 诸葛邪对这个回尘门当真要刮目相看,他甚至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有什么“亮点”,才得以跟这些个人一起入门。 丁河吩咐憨厚青年将那块用来考核的石头搬下去,然后对诸葛邪等人说道:“来,你们五个人都过来,今后你们就是师兄弟了。” 诸葛邪颇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老子如此精明,如此玉树临风,如此潇洒倜傥,竟会跟这些人混成一伙,成为同门。 一旁还未离去的,那些未能通过考核的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忍不住暗笑,对于自己没能入门,倒释怀了。 甚至,他们还有些幸灾乐祸,如此招收弟子,招收如此的弟子,这个修行门派根本就没有前途可言,蛇鼠一窝罢了。 心知再逗留下去,也没什么看头了,于是他们都乐滋滋地下山去,一边下山一边相互议论取笑,发誓要将回尘门的收徒佳话,尽力传扬。 不多时,道观前的人便陆续走尽,只剩五个通过考核的年轻人,以及那三个怪人。 丁河看向诸葛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诸葛邪正要回答,一旁的马脸汉子抢先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这话一出口,立时让诸葛邪吓得不轻。这三个怪人,果真是冲着他来的么? “你怎么会知道?”丁河一脸古怪地看向马脸汉子,“那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朱边!”马脸汉子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矮胖汉子急忙叫道:“大哥,那是我的名字。” 第八十三章 重拾真名 “什么!你叫朱边?”马脸汉子万分惊讶地朝矮胖汉子吼道。 矮胖汉子也放开嗓子回应:“是啊,我叫朱边!” 马脸汉子“嘶”了一声,琢磨着说:“既然你叫朱边,那他就不叫朱边了……我想起来了,他叫诸葛邪!” 高瘦汉子立即跳起来,嚷道:“大哥,我叫诸葛邪!” “啊?”马脸汉子一脸惊讶,“你叫诸葛邪?” “是啊是啊,我叫诸葛邪,诸葛邪是我,不是他。”高瘦汉子一副深怕马脸汉子搞错的着急模样。 马脸汉子挠了挠后脑勺,努力思索片刻,才恍然大悟地说:“啊,是我糊涂了,他不叫朱边,也不叫诸葛邪,他叫叶承云!” 高瘦汉子和矮胖汉子同时出声:“大哥,叶承云是你的名字!” 马脸汉子顿时愣住,然后气呼呼地叫道:“胡说!叶承云怎么可能是我的名字,我分明叫邪老大。” 说着他指向诸葛邪:“他才叫叶承云,叶承云是他的名字!” 高瘦汉子和矮胖汉子一齐看向诸葛邪,立即拍手叫起来:“没错没错,他才叫叶承云,叶承云是他的名字!” 诸葛邪大惊失色,正欲辩驳,又听马脸汉子说道:“你们看,他长得跟他老爹如此相像,我们怎么会搞错,他定是叶承云无疑。” “是极是极,我们不会搞错,我们认得他老爹,自然也认得他。”高瘦汉子和矮胖汉子一唱一和,总是及时配合马脸汉子。 马脸汉子走过去,绕着诸葛邪打量一圈,然后说:“叶承云,我跟你老爹是挚友,所以我就是你的义父。” “对对对,我们都是你的义父!”高瘦汉子和矮胖汉子都是急匆匆地拥上来。 诸葛邪感到莫名其妙,手足无措,怎么突然之间冒出来三个义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知这三个怪人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他们知道他真名,这一点是明摆的事实。 “怎么,你不打算认我们这些义父么?”马脸汉子见诸葛邪呆在原地,便有些不太满意。 丁河问诸葛邪:“小子,你到底是不是叫叶承云,他们三个到底是不是你的义父?” 诸葛邪脑中念头流转,现在他再用“诸葛邪”和“朱边”这些名字,显然已是不妥。 且不说这些名字都被三个怪人占有,就是没被占有,它们在外面也早已臭名昭著,继续使用,只会惹来麻烦。 再者,“叶承云”本就是他的真名,重拾真名,自是理所应当。 最后,若承认自己是叶承云,便能将三个怪人认成义父,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三个怪人虽然疯疯癫癫,但他们修为高深,有他们作为义父撑腰,往后遇到什么难处,再也无需担忧。 想来想去,都是有利而无害,何乐而不为? 诸葛邪当即对着三个怪人拜了一拜,言道:“在下确实是叶承云,可是在下却不记得有你们三位这样的义父。” “当然不记得了,怎么会记得!”马脸汉子吹鼻子瞪眼睛说道,“当年你还那么小,根本不会记事。若是不信,你自个问你老爹去。” “没错没错,你这臭小子,敢怀疑我们,就赶紧问你老爹去!”高瘦汉子和矮胖汉子同时怒道。 诸葛邪心想,我老爹早就不在了,还怎么问? 这三个怪人既然能认得他,又知晓他的名字,定然跟他的爹娘有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那也无关紧要,反正他们对他又没什么恶意。 暂且相信他们,也无不可,终究不会有什么损失。 于是,诸葛邪恭敬言道:“承云无知,还请几位长辈恕罪。” 马脸汉子当真装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连连摆手,用教导的语气说:“好说好说,免罪免罪,你肯认我们是义父,那便好了。” “以后,你叶承云就是我们的干儿子了。”高瘦汉子喜不自胜。 “对,是我们三兄弟的干儿子,谁也抢不走!”矮胖汉子高兴得连蹦带跳。 丁河见三个怪人闹够了,便对诸葛邪说:“叶承云,今后你便是我回尘门的第一代弟子,排行老二。”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憨厚青年,憨厚青年刚搬完石头赶回来,正用手在衣衫上来回擦拭。 “他叫李元龙,是你的大师兄。” 诸葛邪装模作样地对李元龙行了一礼:“见过大师兄!” 李元龙憨憨一笑,他身体壮硕如牛,但脑子似乎不太好使。看得出来,他有了诸葛邪这么一个师弟,倒非常之开心。 丁河看向富家公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富家公子当即回答,彬彬有礼:“在下易焦往,乃是陌州人士,家中……” “行了行了,本门从不计较弟子的家世,不必多说。”丁河打断易焦往的话,“今后你便是我回尘门的第一代弟子,排行老三。” “是。”易焦往郑重回应,“见过师父,见过大师兄、二师兄。” 诸葛邪很是纳闷,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排在第二。在这些人当中,论年纪,他好像只比那瘸腿女子大一点点,论修为,他有缚仙索掩饰,根本就跟普通人没两样。 怎么就排第二呢?这老二老二,二师兄二师兄,听起来实在不顺耳。 丁河看向高高瘦瘦、弱不禁风的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回答:“在下乔步启。” “你们呢?”丁河转向肥胖男子和瘸腿女子。 “在下韩程。” “小女方小雅。” 丁河点头,言道:“乔步启,你今后便是我回尘门的第一代弟子,排行老四。韩程老五,方小雅老六。” 当晚,新入门的弟子便住进道观中,道观实在很小,客房仅有几间,根本难以安置。 除了方小雅有独自的房间之外,其他人都是挤在一块。丁河作为掌门,也要跟大师兄李元龙共住一间屋,易焦往、乔步启和韩程三人共住一间屋。 剩下的诸葛邪,则是跟他的三个义父窝在一起,共睡一张床。此外,还带着三头骡子。 诸葛邪从来没有跟骡子一起睡觉的经历,不过倒还能适应。他枕在一头骡子的肚皮上,看着他的三个义父。 三个怪人也睁着大眼睛,打量着他。 “我说,大义父,二义父,三义父,你们的名字怎么如此奇怪?”诸葛邪说,“一个叫邪老大,一个叫邪老二,一个叫邪老三,你们的爹娘给你们起名字,还真是随便。” “那当然。”马脸汉子邪老大不羞不臊地说,“我们的爹娘没读过书,什么都不懂,大的就叫大的,小的就叫小的,没那么多讲究,不像你的爹娘。” 诸葛邪好奇道:“我的爹娘怎么了?” 高瘦汉子邪老二说:“你的爹娘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尤其是你爹,乃是天纵奇才,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没错。”矮胖汉子邪老三直点头,“你爹学识渊博,冠盖天下,令人望尘莫及。他读过的书,堆起来比这座道观还要高大。” 诸葛邪半信半疑:“有这么夸张吗?你们吹牛皮的吧。” 邪老大气呼呼地说:“臭小子,你真是没见识,我们不仅没有吹牛,甚至还说得不够,因为我们对你爹也说不上很了解。” 邪老三接话:“你现在这个样子,连你爹的九牛一毛都比不上。” 诸葛邪耸了耸肩:“我又没读过书。” 邪老大正色道:“你爹给你起了一个好名字,你却不用,非要用什么诸葛邪、朱边,真是枉为人子。你虽然没读过书,但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吧?” 诸葛邪疑惑道:“什么道理?” 邪老大当即在诸葛邪的脑袋上,赏下两颗花生,疼得诸葛邪龇牙咧嘴。 “还好意思问。”邪老大气急败坏地说,“你爹娘给你起的名字,不管好听还是难听,你都得用,毕竟是他们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的。” 邪老二说:“不管你爹娘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大人还是小人,是高贵还是低贱,你都得用他们给你起的名字,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邪老三说:“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大人还是小人,是高贵还是低贱,你都得用爹娘起的名字,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你。” 诸葛邪心想,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用不着你们多说,我不是不想用“叶承云”这个名字,而是…… 想起那个关系特殊的女子,诸葛邪唯有重重一叹,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你叹什么气?”邪老大瞪着诸葛邪,“难道我们说得不对吗?” “三位义父教训得是,承云知错。”诸葛邪低声下气地说,“我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 邪老大道:“想问就问,父子之间不必客气。”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诸葛邪问,“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用过‘诸葛邪’和‘朱边’这些名字?” 三个怪人都是同时默不作声,眼珠子都在来回转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仿佛在商量着什么事。 “算出来的!”最后,邪老大回答道。 诸葛邪惊讶道:“你们能算出来?” “我们不能,但别人能。”邪老二说。 “谁能?” “街边随便抓一个算命的,都能!” 第八十四章 叶承云 次日,曾经的诸葛邪,现在的叶承云,在床上惬意地醒来。 睁开眼睛,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的三个义父已不知去向,三头骡子也不见了踪影,房间里只有骡子那淡淡的骚味,还在弥漫。 出门时,遇上了正赶来催他吃早饭的韩程,他便向韩程问询。 “二师兄,你的三位义父早就离开了。”韩程回答。 “走了?”叶承云感到奇怪,“什么时候走的?” “天还没亮,他们就悄悄地下山去了。”韩程说,“鬼鬼祟祟的,骑着骡子,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不应。” 叶承云一时间有些糊涂,他的这三个义父专程赶来找他,难道只是为了认个亲戚,并督促他用回自己的真名? 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他们还有什么目的,疯疯癫癫的,让人捉摸不透。 叶承云也好,诸葛邪也好,朱边也好,他便是他,改个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真是怪人。 既然要走,好歹也给义子留点好处吧,法诀秘籍、丹药、法宝什么的,多多益善。偏偏什么都不留,这义父当的也太小气了。 吃过早饭,丁河便吩咐众弟子抓紧时间干活。入门的第一天,要做的事情不是传道授课,也不是点拨修行,更不是讲解门派历史渊源,而是干活。 叶承云很是不解,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纳闷,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修行,不是当苦力,竟然要干活,而且都是体力活。 “咱这回尘门要发展壮大,首先得修建好门中设施。你们看,我们连客房都没几间,今天就开始建造客房吧。”丁河如是说。 易焦往提议道:“师父,这修建门中设施一事,花点银子请工人不就行了么,不用非得我们亲自来做啊。” “老三所言极是。”叶承云连忙附和,“我非常赞同。” 丁河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易焦往和叶承云:“花银子请工人?哪来的银子,你们不知道咱这门派穷得很吗?” 易焦往拍拍胸脯:“师父,花不了多少银子,这点钱我来出,亦无不可。” “你有银子?”丁河的目光完全落在易焦往身上,“你有银子还不赶紧交出来,门中需要花银子的地方数不胜数,还轮不到拿来请工人。” 也不知到底是回尘门很穷,还是丁河太抠,总之建造设施一事,花钱请人来办,那是不可能的。易焦往扬言说自己有钱,少不了被丁河一番搜刮。 最后,建造客房的重任,还是落在六个弟子身上。 一整天,六人只顾着砍竹伐木,累得够呛。 第二天亦是如此,除了六师妹方小雅负责端茶倒水,早中晚送饭之外,其余五人皆是在山中竹林度日,砍得一捆又一捆的竹子。 一连几日,叶承云终于忍受不住。他来这里本是为了疗伤,现在疗伤还没着落,却得累死累活,身体根本遭不住。 往道观搬运竹子的途中,趁着没人,叶承云将竹子扔到一旁,打算开溜。 才走得没几步,他便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胖嘟嘟的身影正靠坐在那里,悠闲地嚼着野果子。 那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五师弟韩程。韩程和他一起搬运竹子,没想到比他还会偷懒,早就躲起来休息不知多久。 他走过,笑盈盈地问道:“五师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程一愣,抬起头来,看到是叶承云,终于稍微放下心,答道:“二师兄,我都快要被累成狗了,你就让我歇一歇吧。” 叶承云坐到韩程身旁,审视着他:“五师弟,你应该多锻炼锻炼,像你这样的身材,多锻炼一下会更讨女孩子喜欢。” “二师兄,我没法锻炼。”韩程嘴里塞满野果,吧唧吧唧着说。 叶承云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法锻炼?” “二师兄,你有所不知,我不是不肯锻炼,我若是锻炼了,只怕连命都要丢。”韩程认认真真地说,“反正说了你也不懂,等哪天你长成我这样,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好吧,我相信你有苦衷。”叶承云一脸理解的神情,“五师弟,你既然吃不了苦,为什么还要来此拜师修行?” “说来话长。”韩程答道,“二师兄,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叶承云摇头:“你是什么人?” 韩程豪气干云地说:“我的家族在万宝阁经营生意,我可是修行界的富家子弟……” 原来,这韩程的来历不简单,他的家族并非普通的修行世家,而是修行世家中的豪门。 能在万宝阁经营生意,都不是一般的势力。万宝阁是个什么存在,那是修行界最大的商会集市,就算是四大门派,若需要采购天材地宝、稀世奇珍,也得赶往万宝阁。 万宝阁不是某一势力的独享之地,而是由众多做修行者生意的势力,共同所维持,韩程的家族便是其中之一。 按说韩程有这等不俗的家世,根本没必要到回尘门来拜师学艺。他的家族所传承的道统,应该不简单,能将家族的道统专研精通,完全足够在修行界安身立命。 即便看不上自己家族的道统,以家族的地位和能耐,想要进入四大门派修行,也不算太难。 可他偏偏就来到这个名不见经传,而且实际上也没什么出息的回尘门,成为了第一代弟子。 其中原因,说出来让叶承云乐得眼泪直冒。 只因韩程从小不学无术,又生得这么个不招人待见的身材,不仅在家中被人嫌弃,出到外面也时常遭到奚落,以至于使他怀有自暴自弃的心态。 他选择逃避,更不想修行,因为以他的天资,能学好法诀简直是做梦。踏上修行之路,除了被人取笑,再无其它收获。 可是他的长辈却不顾这些,只想把他培养成栋梁之才,不仅强制要求他修行,还逼迫他必须上进,不然各种手段伺候。 他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顺从。在家族里学不成,长辈便要让他去四大门派碰碰运气,进不得四大门派,就降低档次,去小一点的门派势力。 来来回回折腾,终是无果而终,但长辈们还是不肯放弃。 走投无路之下,他便主动向长辈们提出,让他亲自出来找门派修行,长辈们倒是爽快答应了。 其实他根本不想找什么门派修行,只想躲开家人。 出来之后,他游手好闲了好一阵子,来到这三川县,听闻附近有一个回尘门,年年招收弟子,却十几年没有人能够入门,他非常好奇,于是赶来瞧瞧。 上了慕白峰,最后结果如何,不用多说。 所以,当丁河宣布他不用参加考核就能入门,他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感觉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听完韩程的讲述,叶承云对他表示同情,也替他高兴。 “苦尽甘来,你也算扬眉吐气了。”叶承云笑道。 韩程耸了耸肩:“这也算苦尽甘来?这也算扬眉吐气?二师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咱这回尘门,根本没什么前途。” “不要妄自菲薄,咱回尘门好着呢,就等着你这样的人才来发扬光大。”叶承云若有其事地说。 韩程鄙夷地看了叶承云一眼,言道:“二师兄,你这口是心非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既然你认为咱回尘门很好,那你为什么要逃走?” “啊?”叶承云一愣,“我为什么要逃走?你怎么知道我要逃走?” 韩程答道:“我虽然天资比较差,但我的眼睛还没瞎。二师兄,你要便逃吧,我只当没瞧见。” 叶承云眼珠子转了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不,我要留下来。”韩程毫不犹豫,“你要走就自己走。” 叶承云有点看不懂韩程,好奇道:“你既然觉得回尘门不好,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韩程回答:“回尘门固然不好,但外边的世界更不好,我还不如老死在这里。” 叶承云想了想,觉得韩程的话有几分道理。 回尘门固然不好,但外边的世界更凶险。叶承云作为诸葛邪或者朱边之时,曾结下许多仇人,如今重伤在身,一旦出去,但凡撞见一两个仇人,都难免有性命之忧。 还是老实待在这里,吃点苦也没什么,等到伤好以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叶承云当即抛掉开溜的念头,陪着韩程休息偷懒。 “你不走了?”韩程有些意外地看向叶承云。 叶承云笑道:“我胆子小,听你说外边的世界不好,我怎敢再出去。” “二师兄,你这人也太狡猾了,怎么看都不像好人。”韩程不屑道。 “你懂什么!”叶承云怒道,“你这个榆木脑袋的家伙,别装得什么世面都见过似的。” 韩程一边往嘴里塞野果子,一边笑道:“二师兄,你还真别不信,我虽然不聪明,但见过的世面,肯定比你多。” 这倒是大实话,韩程的家族在万宝阁做生意,他自然少不得跟人打交道,见过的世面还真比叶承云多。 叶承云自然明白这一点,也不反驳,只是问道:“既然你见过许多世面,那我能不能向你打听一点事情?” 第八十五章 大力发展 “你要打听什么?神州中的美人?”韩程脱口而出,“你想了解哪一位天之骄女,我来给你点评点评。” 叶承云当即惊讶地张大嘴巴,听韩程娴熟的语气,看得出来他在这方面的经验,着实不少。还点评呢,说得好像他阅女无数似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女人的事?”叶承云顺着韩程的话,问道。 叶承云本来想问的,其实是关于万宝阁的事,他想将身上搜刮来的东西,拿到万宝阁去卖,然后采购炼丹的材料。 “那你还能问什么?”韩程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男人嘛,不管是修行者还是普通凡人,对貌美的女子,总是没法抗拒的。” “言之有理。”叶承云不由得点头。 韩程说:“当初我在万宝阁帮家族打理生意的时候,就没少遇到打听女修行者的家伙。啊,这位仙姑是谁呀,那位女弟子来自什么门派啊;啊,神州之中谁最漂亮啦,谁谁谁见过她一面啦……一群土鳖!” “……”叶承云感到一阵恶寒,这修行界的风气,向来如此么? “有一次,一个不知好歹的修行者,在万宝阁瞄上了一位来自西琦派的女弟子,见我好问话,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向我打听情况。”韩程继续说道,“他还故弄玄虚,绕着弯子问我,真当我看不出他心里的小九九?” “然后呢?”叶承云兴致勃勃地问。 “然后?然后他就被狠狠地修理一顿呗。”韩程白了叶承云一眼,“西琦派的女弟子,那是好惹的么?” “真没出息!”叶承云笑道,“一个女弟子都搞不定。” “二师兄,你有出息?”韩程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承云,“你有出息的话,你去找一个西琦派女弟子试一试,看看会是什么下场。” 叶承云牛气哄哄地说:“女弟子算什么,我若是要出手,肯定找那些个女掌门、女长老什么的,那才刺激。” 韩程不屑道:“二师兄,你就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别说是女掌门,女长老,就连那天玄神女,也是有的。” “天玄神女又是什么玩意儿?”叶承云好奇道。 “你连天玄神女都没听说过?”韩程感到难以置信,“传闻天玄神女乃是神州第一美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真是孤陋寡闻。” “神州第一美女,谁认定的?”叶承云确实没听说过什么天玄神女,不过他已经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韩程解释道:“没人认定,反正就是几千年来公认的。” “几千年!”叶承云简直要笑出声,“那不是老太婆吗?只怕连老太婆都不如,跟僵尸妖物差不多了吧?” 韩程两眼一翻,有气无力地说:“二师兄,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叶承云直摇头:“真不懂。” 韩程耐着性子,言道:“修行者的境界越高,越是不容易衰老,甚至还能永葆青春,所以你说的老太婆,那是不存在的。” “原来如此……那我得找机会见一见这位天玄神女才行。” “痴人说梦,这位神州第一美女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她只是传说罢了,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但凡有资格见到她的真容的人,对女色也已毫无兴趣。” “说来说去,不过是画饼充饥,或许这位天玄神女根本不存在。” “谁说不存在,她已现身过两次,都是在观日城。观日城的神女降临之日,你也没听说过?” 叶承云又是摇头,现在连他自己也觉得,他就是孤陋寡闻,没什么可辩驳的。 “好了,既然你什么都没听说过,我跟你说也是白说。”韩程最后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吧,偷懒这么久,只怕要被怀疑。” 两人回去继续搬运竹子,磨磨洋工,又是一天。 砍好竹子和木材,已是大半月过去,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勉强造好几间小屋,终于使得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单独房间。 随后,丁河竟还没有让六个弟子开始修行,而是叫他们去开垦荒地。后山有一大片荒地,开垦之后,比较贫瘠的就用来种植粮食蔬菜。 比较肥沃的,则作为灵田,用来种植各种仙草灵植。仙草灵植可以辅助修行,也可以炼丹炼药,还能拿到万宝阁去出售,换取灵石。 用丁河的话说,这是回尘门起步发展的重要一环,不可或缺,必须执行,而且要尽快将荒地开垦到位。 叶承云和韩程自然一如既往地磨洋工,老三易焦往也是装模作样,出心不出力,他本是富家公子,哪干过这么多的体力活,早就在心里抱怨不已。 真正认真做事的,就只有老四乔步启和六师妹方小雅,以及像牛一样任劳任怨的大师兄李元龙。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体力活,大师兄李元龙一个人就包揽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老四乔步启和六师妹方小雅出了大部分的力,叶承云、韩程和易焦往三个家伙就甭提了。 丁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等到荒地开垦得差不多以后,他叫来了六个弟子。 “明日我便动身前往万宝阁,采购各种门派所需物资,需要两个人陪我同行。”丁河对六个弟子说道,“你们谁愿意去?” 除了韩程之外,其他人都表示愿意。韩程之所以不愿意,只是因为万宝阁那个地方,有太多他的熟人,他才不想主动现身,让人取笑奚落。 丁河暗暗琢磨了片刻,指了指叶承云和易焦往:“就你们两个吧。” 叶承云和易焦往被选中,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两个人留在门派,也干不成什么事。 剩下的活儿要干完,有他们和没他们,都一样,丁河索性就拉他们出去溜溜。 是夜,晴空万里,月光皎洁。 众弟子都已睡去,丁河一个人来到道观后院,仰头看天。默默地站了许久,他回过神,目光转向院中角落的那块石头。 那块用来考核弟子入门的石头,此刻静静地靠在那里。只是,它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圆润光滑,而是布满了网状的裂痕,仿佛只要轻轻一触,就会碎成一地。 此时此刻,丁河心中感慨万千,沉重而复杂的心情,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担忧。 “前辈,我已照你说的去做,只是不知会是何种结果……”他喃喃自语,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 …… 第二天,叶承云和易焦往早早醒来,打点好一切,便等着丁河吩咐启程。 丁河也没带什么行礼,看起来跟平时没两样,一身宽松的褐色道袍,乍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道士。 三人上路,离开慕白峰,时而步行,时而由丁河带着叶承云和易焦往御空而行。 易焦往的修为低微,只有初窥境中期的境界,不值一提,想要自如飞行还很难。 叶承云是融汇境中期的境界,御空而行不在话下,但他有伤在身,加上他一直掩饰自己的实力,这会儿不便显露,因此只装作完全没有修为。 半日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小镇,准备歇歇脚,然后再赶路。进到一家名为“无不醉”的酒楼,里边客满为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上了二楼,找到位置坐下,他们便招呼小二拿出饭菜招待。 叶承云不知这里是什么地界,只觉得有点古怪。他打量着四周,发现四周都是一些衣着打扮很奇特,长得千奇百怪的人。 这些人的头发,有黄色的,有蓝色的,还有红色的。有的直挺挺地竖起来,有的卷成一个鸟窝。 这些人的身材,高大的过于高大,甚至有两个正常人那么高。矮小的又过于矮小,仿佛是七八岁的孩子。 他们多多少少都会在脸上或者手臂上,刻印各种图案,像是某些咒文。 叶承云带着惊奇,低声问丁河:“师父,这里的人怎的如此奇怪,以前从来都没见过。” 丁河还没开口,一旁的易焦往抢先解释说:“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修行者,正道邪道,大江南北,*,什么人都有,有些人长得古怪,也属正常。” 叶承云瞟了一眼角落里的一个人,对易焦往道:“三师弟,那个看起来像乞丐一样的人,也是修行者?” 易焦往点头:“他身上有灵力波动,自然是修行者。” 其实叶承云能够觉察到那人身上的灵力波动,他之所以明知故问,只是想套话,更为了表明自己并无修为。 丁河解释道:“那人叫覃中善,人称食尸魔,修炼什么腐气法诀,平日里不吃饭,专门挖坟墓吃死尸。” 叶承云一哆嗦,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再也不敢出声。 不知道是太过饥饿,还是因为这里的饭菜比较可口,只上了一盘烤牛肉,加上几个特色菜,叶承云和易焦往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丁河慢悠悠地吃着,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子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暗道:不过是在山上吃了两个多月的青葱豆腐,至于如此么? 第八十六章 美人落难 一个看似普通的小镇,竟有如此之多的修行者,连酒楼都给挤满,实在让人好奇。 叶承云忍不住向易焦往打听,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易焦往耐心解释,原来这个小镇看似普通,实际上并不普通,它自身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它能通往万宝阁。 也就是说,这个小镇是通往万宝阁的其中一条必经之路。既是必经之路,何以又是其中一条? 因为万宝阁建在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普通的方式,无法前往那里,须得通过相应的传送阵,才可到达。 传送阵是一种常见的法阵,需要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撑,它可以破开虚空,一瞬千里。 连接万宝阁的传送阵,数量极多,设在神州四方的各个角落,方便各路修行者前往万宝阁做买卖。 眼下这一个小镇之中,便存在一个通往万宝阁的传送阵,因此才说是其中一条必经之路。 “既然只需穿过传送阵,就能达到万宝阁,那么为何大家都不先去到万宝阁,再行吃喝?”叶承云疑惑道,“难道那万宝阁中,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吗?” 易焦往看了看丁河,然后才回答:“二师兄,你有所不知。万宝阁中当然有吃喝玩乐的地方,但是那里边不收银两,只是收取灵石和妖兽内丹,而且贵得很。” 叶承云明白了,大家不过是精打细算而已。在这个小镇上,还可用金银来消费,到了万宝阁,就只能用更宝贵的灵石和妖兽内丹付账。 没人是傻子,怎样做才能更划算,自然一清二楚。身上的灵石和妖兽内丹,还不如省下来买自己急需的东西。 酒楼里人多,自然热闹,议论声不断,各种话题层出不穷。 “我说,上官世家的三大长老当真是死了么,上官世家如今大难临头,怎么也不见这三位高手露面。” 隔壁桌的一个大汉拉开大嗓门说道,他光着膀子,满脸胡渣。 “死,那倒不至于,据说是失踪了。上官世家没少做坏事,几代人都是心术不正,落得如今这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另一个人接话道。 “要说上官世家气数已尽,那还为时尚早。上官世家的家主上官得世,仍屹立不倒,他一人就未见得比三大长老弱。” “言之有理,上官得世一直是上官世家的顶梁柱,有他在,上官世家尚可苟延残喘。” “苟延残喘又有什么用,迟早要覆灭。可惜了那上官莹,世家大小姐,此后不知要沦落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她垂涎已久,听说前些年,她一口回绝了好几门亲事,轰动不小。” “可不是,上门提亲的都是不小的势力,但上官莹一个也看不上。如今上官世家落难,上官莹的地位一落千丈,只怕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风水轮流转,当初她看不上别人,现在别人看不上她,很正常嘛。别人看不上她,我倒是看得上,实在走投无路,不如来找我,哈哈哈!” “兄台,你的口水流到菜盘子里了……” …… “上官世家……三大长老……上官莹……”叶承云听着这些话题,不由得想起了上官松。 所谓的上官世家,不就是上官松的家族么,那什么上官莹,想必不是上官松的姐姐,就是妹妹。 叶承云以前只知道上官松不是什么好鸟,如今才明白,整个上官世家,似乎都不是什么好鸟。 这时候,不知为何,酒楼突然安静下来。 叶承云抬起头,见边上的众人都是齐齐扭头往楼梯口处看。易焦往亦是如此,他一只眼睛睁得比两只眼睛还大。 微感奇怪,叶承云也转头望去,不由得眼前陡然一亮。 只见楼梯口处,出现了一个红衫女子,她看似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清秀脱俗,容色照人,身形婀娜,实在是一个绝丽的美人。 有人暗自噗噗称奇:“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女子,真是大开眼界……” 红衫女子环视酒楼一圈,最后在叶承云背后一个靠墙的位置,小心谨慎地坐下。 “她……不就是上官莹么?” “她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 叶承云听到有人低声议论,说那红衫女子就是上官世家的大小姐,他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过得片刻,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提着一柄斧头,迈着大步子,慢悠悠地朝上官莹走过去。 中年男子来到桌旁,将手中的斧头竖在一边,眯着眼盯着上官莹看。 上官莹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慌张,急急忙忙低下头。众人一看便知她修为不高,而且是一个深闺中人,不常在外走动,没有什么江湖经验。 中年男子见上官莹一副娇羞失措之态,乐呵呵的说道:“妹子,跟大爷去游山玩水,过神仙一般的日子,怎么样?” 周围的人听中年男子这么一说,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卓大飞,你玩过的妞还少么,今天又要找一个新的?” “你懂什么,人家卓大飞这是每日一更,不然怎么对得起各位看官老爷,大伙儿说是不是?” “是是是!卓大飞身强体壮胃口大,要一天两更才行!” “身强体壮胃口大,苗正根红龙抬头!哈哈!” …… 众人的一番调侃,听在上官莹的耳中,使她羞怒得脸颊滴血。她霍然站起身,便要离开。 中年男子岂肯轻易放她走,当即横在前边,将去路拦住,笑道:“妹子,才刚到,怎么就要走?” 上官莹不作理会,绕路欲逃,却被中年男子一把拉住手腕。 情急之下,她猛然一甩手,在中年男子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打得非常响亮,整个酒楼里的人,几乎都能清晰听到。中年男子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道红红的五指掌印。 看热闹的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哄堂大笑,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吆喝声,无不是在调侃和取笑中年男子。 当此之时,中年男子的面子拉不下来,脸上的横肉一阵抽搐。 他怒气冲冲地冲上官莹嚷道:“好你个小娘们,竟然敢打你大爷!别以为你生得漂亮,大爷我就不敢收拾你,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说着他便伸手向上官莹擒了过去,而上官莹已是吓傻了,连动都不敢动。 “住手!”突然一个叱喝声响起,随即一道人影便挡在上官莹身前。 美人落难,总有英雄相救。 这个英雄,自然不会是叶承云。叶承云虽然喜欢美女,但他可不会为女人去冒生命危险,自找麻烦,除非无法抗拒。 英雄救美之事,对他而言,没什么吸引力,更别说现在他还重伤在身。 那么这个跳出来保护上官莹的又是何人? 叶承云看着站在上官莹身前,那怒不可遏的易焦往,哭笑不得。 暗道:三师弟,你要为上官莹出头,也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啊,你这不是准备画虎不成反类犬么? “易公子……”出乎意料的是,上官莹竟然认得易焦往。 易焦往看了上官莹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你是什么人?”中年男子打量着易焦往,见易焦往不过是初窥境中期的境界,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可是初窥境巅峰的境界,怎么可能害怕一个初窥境中期的小子。 “我是她朋友。”易焦往正色道,“请你不要为难她。” “朋友?拿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中年男子将一个小袋子扔在易焦往身上,洪亮的声音中,尽是威胁之意,“没事别在这里碍眼,我卓大飞可没什么好脾气。” 扔在易焦往身上小袋子,可不是普通之物,乃是能够容万物的乾坤袋,别看只有拳头大小,里边的空间可大得很。 叶承云是见过乾坤袋的,眼前这一个,里边装的极有可能是灵石内丹之类的东西,用以打发易焦往。 易焦往也不接,任凭那乾坤袋落在地上。他两眼瞪着卓大飞,怒道:“你什么意思?” 卓大飞呵呵笑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拿钱走人,这女子我带走。” 易焦往冷声道:“她若是愿意跟你走,我没什么意见。她若是不愿,那么谁也不能强迫她。” 上官莹自然是不愿,用屁股想也知道。 卓大飞笑容收敛,目露凶光:“小子,看来你是不识抬举了?” 周围有人起哄:“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说什么废话,接下来该如何,大家都知道,都等着呢!” “就是!要打便打,啰啰嗦嗦的,算什么男人!” 酒楼小二急忙赶过来,叫道:“两位客官,你们若是要打架,请另寻它地,别在这里打,咱这酒楼可遭不住。” 能在通往万宝阁的小镇上开酒楼,都不是简单人物,大家心知肚明。酒楼小二虽然说得客气,但他显然并不担心场面失控。 谁要敢在酒楼里胡闹,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修行者之间的恩怨,酒楼管不着,想斗狠,到别处去。 第八十七章 虽败犹荣 小镇四面平坦开阔,随随便便找个地方,都能让修行者斗个天昏地暗。 易焦往心里明白,若是不跟卓大飞打一场,卓大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得把他打服气,或者被他打服气。 护着上官莹,易焦往一步一步走下楼去,卓大飞自然跟在后边,一些好事者也纷纷尾随前去看好戏。 叶承云对丁河道:“师父,你就不管管三师弟么,就任由他胡来?” 丁河轻抚长须,意味深长地说:“儿女情长,我这个当长辈的,也管不了啊。改天换作是你,我也不会管。” “这可是你说的。”叶承云狡黠一笑,心想,改天我掳个女人回去快活,你可别跳脚。 丁河似乎能够察觉叶承云的心思,言道:“行得正,坐得直,顶天立地,便无须担忧。若是偷鸡摸狗,行径龌龊,则另当别论。” 叶承云撇了撇嘴:“师父,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三师弟怕是要吃亏。” 出得酒楼,离开小镇,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之上。这里平缓开阔,不失为斗法的佳所。 此刻,易焦往和卓大飞相对而立,距离约有十丈之遥。易焦往祭出自己的那柄镶金短剑,卓大飞则是手中紧握大斧。 运力运转,灌注于武器之中,武器当即脱手而出,转为斗法的法宝。 两件武器皆是飞在各自的主人身前,灵光闪闪,隐隐地发出低鸣。大斧上的光辉,显然要比镶金短剑更亮一些,足见卓大飞的修为高于易焦往。 卓大飞气焰嚣张地冲易焦往嚷道:“臭小子,来来来!让老子教训教训你!” 易焦往尚未来得及回应,卓大飞的大斧已然挟着风雷之势,猛劈上来。 这一斧的威势,压迫得易焦往心神不宁,他也同时御起镶金短剑,朝大斧迎了上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两件武器相交,竟发出犹如龙吟一般的巨响,边上看热闹的人不由得一阵喝彩。 两人各自跃开,不约而同地立即捏起法决。 易焦往心道:这卓大飞实力稍强于我,这一战须得竭尽全力,用不着再掩饰什么,不然难以保全上官姑娘…… 两道紫光法诀脱手而出,直击卓大飞要害。 卓大飞见那紫光法诀,瞳孔猛地一收缩,感觉到法诀的威力不小,不敢轻敌,连拍两道金光法决对去。 “轰隆!轰隆!” 两声炸响,易焦往的紫光法诀出乎意料的刚猛强横,竟能干脆利落地将卓大飞的法决压下,然后直逼卓大飞而去。 卓大飞慌忙闪躲,易焦往跃身而起,在空中又连连打出几道紫光法诀。卓大飞唯有再躲,没有其它办法,但是躲闪之余,也还不忘对易焦往还击。 斗得数回合,卓大飞已然是满大汗,而易焦往倒显得轻松自如。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因为易焦往的修为比卓大飞低,不应该占着上风。 交换了两招之后,易焦往已然看出卓大飞的心中,萌生出惧意。眼下卓大飞连反击都吃力,每每都是防守不及,败局已定。 又一次,卓大飞被紫光法诀追得四处乱窜,易焦往瞧着,心知战机稍纵即逝,根本没有犹豫,当即死死紧逼。 就在卓大飞向后跃起的同时,他猛然双手一震,连连拍出紫光法诀,密密麻麻地将卓大飞的前后左右所有的去路都封住。 镶金短剑则陡然变大,从上往下,对着卓大飞身躯压下去。 卓大飞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将大斧收回,将全部灵力灌注到大斧中。大斧光芒闪过,竟变成一个金钟巨罩,护住他的周身。 镶金短剑轰击在金钟巨罩上,发出巨大的轰隆爆响。卓大飞一个踉跄,往后退去数步,才勉强站稳。 他的大斧出现在手中,却已是碎成了好几块。 易焦往没有继续进攻,站定了,对卓大飞沉声道:“你输了。” 卓大飞确实输了,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输得实在太冤枉。 他分明可以躲开镶金短剑,却要硬抗,才导致大斧被毁。紫光法诀虽然厉害,未必能困住他,镶金短剑袭来,完全来得及闪避。 想明了此节,卓大飞冷冷一笑,看向易焦往一眼,随即捏起法决,不声不响地主动进攻。 易焦往见卓大飞不肯认输,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打下去。 对于死皮赖脸,心存侥幸之人,要令其服软,须得下狠招才行。 念及此节,易焦往在刹那之间,双手连连挥击不知道多少次,拍出的紫光法诀如漫天花雨,铺天盖地,与镶金短剑相互配合,气势磅礴地扑向卓大飞。 这一次,卓大飞再也没有办法闪避,大斧已碎裂,想要施展金钟巨罩也不可得。 面对易焦往如此的攻势,他脸色大变,一边慌忙逃窜,一边高呼道:“我认输!我认输!” 四围的看客见到卓大飞那副狼狈又滑稽的模样,皆是哈哈大笑,有人叫道:“卓大飞,你这回是抢女人不成,反被倒打一耙!” “卓大飞这是在用性命向我们诠释,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哈哈!” “卓大飞威武,卓大飞霸气!” …… 易焦往见好就收,用手轻轻一挥,将那些紫光法诀尽数收回,对狼狈不堪的卓大飞说道:“你既然认输了,那么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我也不难为你。” 卓大飞失魂落魄地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易焦往道:“你刚才所使的,可是七杀道统中的杀意诀?” 易焦往微微一笑:“正是。” 卓大飞倒吸一口凉气,言道:“七杀道统的杀意诀……你跟陌州易庄是什么关系?” 易焦往傲然道:“在下易焦往!” 卓大飞神情一滞,随后面露羞愧,叹息道:“难怪,难怪,原来是陌州易庄的少庄主,我真是有眼无珠……败在易少庄主的手上,虽败犹荣。” 说时,卓大飞有意无意瞄了上官莹一眼,顿了顿,默默走上前。 易焦往不知卓大飞要干什么,他心中暗暗警惕,面上却不露声色。 卓大飞走到跟前,压低声音对易焦往道:“易少庄主,我曾听闻,不久之前你托家中长辈前往上官世家提亲,却被上官莹无情拒绝,可有此事?” 易焦往微微一诧,然后点头道:“确有此事,但已经过去了。” 卓大飞笑道:“当初这娘们给你脸色看,如今你却拼命护着她,足见你易少庄主胸襟宽广,令人钦佩。可是你这样做值得吗,就不怕别人看笑话?” 易焦往淡淡地说:“情之一事,但求双方心甘情愿,不可强求。她看不上我,那是她的事,我若因此怀恨在心,那也太没肚量了。别人怎么看,我管不着,我但求无愧于心。” “所言极是。”卓大飞笑得更灿烂,“我卓大飞是个粗人,不懂这些道道,但愿易少庄主能抱得美人归。今日冒犯,我在这里赔个不是,还请易少庄主多多包涵。” 易焦往正色道:“你别误会,我之所以出手,是对事不对人。我并非对上官姑娘有所图谋,只当她是朋友。” 卓大飞一脸不以为意,笑道:“易少庄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资格评头论足。这一次也算不打不相识,易少庄主,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一场闹剧便这样收场,卓大飞离去之后,看热闹的人也陆续散尽。类似如此的小打小闹,修行界当中,每天都在上演,大家早已见怪不怪,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能够完美解决问题,易焦往自然心中高兴,他走到上官莹跟前,问道:“上官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 上官莹有苦难言,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易焦往知道上官莹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转而关切地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上官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你还没有去处?” 易焦往怀疑上官莹是偷跑出来的,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修为低微,又从未涉足江湖,定然会招惹上很多麻烦,凶多吉少。 上官莹答道:“我本想去万宝阁买些东西,然后找一处僻静之地避世,不料这外边的世界,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复杂。” 易焦往笑道;“你一个弱女子,只身出来闯荡,虽然勇气可嘉,却不是明智之举。我们也正要赶往万宝阁,如若不嫌弃,不妨结伴同行。” 上官莹为何要独自离开上官世家,易焦往此刻多多少少也能猜出点眉目,上官世家如今面临的严峻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 他不便向上官莹问个彻底,就是开口问,上官莹也不见得会说,毕竟这些事对于上官世家非同小可,而且还是他们的家事。 经此一事,上官莹本已打断了去万宝阁的念头,犹恐再惹是非。但听得易焦往的提议,她心中又跃跃欲试。 只是,她和易焦往之间,还存在着一些微不足道却又挥之不去的心坎,她觉得自己愧对易焦往,对于易焦往的好心,即便她有意接受,也终是拉不下面子。 于是她只是沉默,内心忐忑难安。过得片刻,她终于打定主意,不愿再劳烦易焦往,要出声婉拒。 她刚要开口,却听得一个轻浮的声音传来。 “三师弟,别再磨磨蹭蹭了,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在催促了。那位上官姑娘既是朋友,就将她捎带上吧,省得你时刻牵挂,无心办事。” 第八十八章 万宝阁 丁河领着几日回到小镇,走进一家当铺之中, 叶承云不明所以,问易焦往道:“师父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要当东西?” 易焦往回答:“这里不仅是当铺,还是传送阵的所在地。” 当铺老板见叶承云等人走进来,亲切地招呼道:“四位客官,要当点什么东西?” 丁河也不废话,直言道:“我们要去万宝阁。” 当铺老板一听“万宝阁”三个字,顿时眼睛一亮,肃然起敬,言道:“原来四位是要去做买卖,请随我来。” 跟着当铺老板转到后院,院子中空荡荡的,只有一面巨大的铜镜竖在中央,那铜镜高有三丈,宽有两丈余,像极了一扇大门。 当铺老板回过身,对众人道:“通宝门便在这里,四位客官请便。”说着朝众人伸出右手。 丁河往腰间的乾坤袋一掏,掏出四颗灵石,交到当铺老板手中。当铺老板收好灵石,扔下一句“多谢”便离开。 “原来使用传送阵还得缴费,可真会做生意。”叶承云嘀咕道。 易焦往说:“这不是传送阵,而是通宝门。这里的许多店铺当中都有通宝门,因为通宝门需要灵力支撑,平日的维护费用不低,所以要收费也是正常。” “通宝门又是什么东西?”叶承云疑惑道,“难道通宝门不是传送阵?” “传送阵是传送阵,通宝门是通宝门。”丁河解释说,“传送阵只有一个,通宝门却有很多。传送阵便就是这个小镇,修为高深者,可以自行用灵力传送到万宝阁。我们能力不足,才需要‘通宝门’相助。” “原来如此。”叶承云算是听明白了。 “我们进去吧。”丁河率先迈出脚步,走向铜镜,也就是所谓的通宝门。 铜镜看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能让丁河的身体穿过去,直接进入里边的世界。 叶承云随后也一头朝着铜镜扎进去,穿过铜镜,如同穿过薄雾一般,毫无感觉。只觉眼前一闪,视野一换,便来到另一个天地。 视野之中,是一个大集市,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叶承云等人的突然出现,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在万宝阁里的人对这种现象已然视如常态。 “这就是万宝阁?”叶承云惊奇道,“我还以为只是一栋楼,没想到是一座城。” 易焦往说:“万宝阁是神州中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类似于秘境。它地方不大,却是修行界的贸易中心之一,地位非同小可。” 来到万宝阁,自然要做买卖,不做买卖岂不白来一趟。 万宝阁中商铺林立,想在这里开店做生意的人,数不胜数。只因地方太小,容纳有限,因此这里面的商人之间,竞争极为激烈。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开开眼界。”丁河一边说着,一边朝最近的一个商铺行去。 不管是哪一间商铺,跟修行有关是货物,都是琳琅满目。炼丹炼器材料、法诀秘籍、神兵法宝……应有尽有。” 叶承云这一回可算是大开眼界,他左顾右盼,应及不暇,看到什么事物都感觉新奇。 丁河带头走进一家名为“珍宝行”的商铺。商铺里边宽敞辉煌,人声鼎沸,一个长长的柜台摆在那里,柜台边上站满人,几十个伙计都招呼不过来。 这时正好有一个柜台空闲,丁河急忙挤过去。 柜台前的伙计满面挂笑,招呼道:“这位道友,是买还是卖?” 丁河回答:“卖。” 伙计的笑容更显灿烂:“欢迎欢迎,道友要卖点什么东西?” 丁河将腰间的乾坤袋取下,用手一掏,只见一些妖兽的内丹、尸骨和皮毛陆陆续续出现,一下就摆满那张大得出奇的柜台。 “卖这些。”将货物摆开之后,丁河对伙计道。 叶承云、易焦往和上官莹都是膛目结舌,万料不到丁河身上竟带着这么多东西。 见得大家投来惊疑的目光,丁河解释道:“身上没点家底,怎么好意思来万宝阁。将这些存货卖掉,咱们就能购买所需物资了。” “师父果然深谋远虑,雄才大略,令人钦佩。”叶承云赶紧拍马屁。 丁河倒是非常享受叶承云的恭维,其实这些东西是他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家底,若不是下定决心大力发展门派,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伙计细细地查看完柜台上的货物,言道道:“妖兽的内丹、尸骨和皮毛……都是好东西,这些货物正好紧缺,道友能卖个好价钱。” 丁河问:“在你们这里,这些东西现在是什么价位?” 伙计捏起一颗妖兽内丹,细细琢磨了一阵,答道:“这是一头有六百年修为的熊妖的内丹,像这样的内丹,值三百五十灵石。” 丁河眉头微皱:“价格好像也太低了些,上次好像都不止这个价。” “行情向来如此,道友莫要说笑。”伙计微笑着说,“妖兽内丹的价值,都是按其修为来评定,每多出一百年的修为,上涨五十灵石。” “这六百年修为的熊妖内丹,在平常也就是三百灵石的价格,现在多给五十灵石,已是有所照顾。” 丁河知道伙计所言非虚,便暂且不作周旋,转而问道:“那这些尸骨和皮毛呢,你们给什么价?” 伙计回答:“都是普通妖类的尸骨和皮毛,一整副尸骨,底价为十灵石,修为每多出一百年,再增加十灵石。皮毛底价为八灵石,修为每多出一百年,再增加四灵石。” 丁河有些不高兴:“你们给的价格也太抠门了。” 伙计嘿嘿笑道:“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们珍宝行给的价格是最公道的了。” 丁河想了想,说道:“那我再去别的商铺看看。”说着便要收起货物走人。 伙计急忙挽留:“道友切莫急着走,若是对价格不满意,还可再商量。实不相瞒,行情便是如此,我们也没办法。” 丁河板着脸:“既然没办法,那还商量什么?” 伙计无奈道:“只因我们这里近来急缺这类货物,就算没赚头,甚至赔些本,我们也得采购,唉……您看这样行不,这堆货物,我一共给您两千六百灵石,如何?” 丁河心里早已有数,立即摆摆手:“还是太低了,至少得三千灵石。” 伙计咬咬牙:“两千七百!已经是吐血价了。” 丁河微微摇头:“两千九百!少于这个价想都别想。” “两千八百!血溅三尺了!” “成交!” 卖掉货物,叶承云一行离开珍宝行。 丁河手中捏着一颗灵石,一边把玩,一边盘算着事情。 所谓的灵石,外形跟普通的银两没多大区别,只是泛着淡淡的光辉,蕴含有灵力。修行者可以吸取其中的灵力,暂时增强自身的修为,也可用以辅助修行,用处极广。 “师父,接下来我们该去购买物资了吧?”易焦往问丁河。 丁河悠哉地回答道:“不急,我们还得再去卖点东西。” 叶承云奇怪道:“师父,既然还要卖东西,那为什么不在刚才那个地方卖?” “你懂什么?”丁河露出笑容,“每一家商铺收购货物的价格都不尽相同,同样的东西,在这家卖得贵,在别处可能就卖得便宜,反之亦然。所以我们得找对地方再出手,最大限度赚取灵石。” 叶承云赶紧恭维:“师父英明!” 这时,上官莹犹犹豫豫地对众人道:“诸位,我要去买点东西,得先与你们暂且分开了。” 易焦往立即跟着说:“师父,我想陪上官姑娘走一趟。” 丁河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点头道:“行,你们两个去吧。” 目送易焦往和上官莹离开之后,叶承云心里不由得开始琢磨起自己的事情来。 拜入回尘门,本是为了找一个地方疗伤,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回尘门太过寒碜,根本不会有什么疗伤的丹药。 而且,连炼丹的材料和炉子都没有,这一次来万宝阁购买物资,建造丹炉的材料就是采购对象之一。 叶承云心想,将建造丹炉的材料买回去,丹炉迟早会有,这么一来,就只缺材料了。想从回尘门或者丁河手上获得材料,显然不切实际,不如自己想办法。 办法倒也简单,如今身处万宝阁,趁机买齐材料,易如反掌。至于所需的灵石,也不用愁,因为身上有不少搜刮来的宝贝,将它们卖掉,足可凑齐灵石。 如有可能,直接在万宝阁购买到疗伤之药,那便再好不过,也省得自己偷偷摸摸炼丹,费尽心思还不一定能够达到预期成效。 打定主意,叶承云便对丁河道:“师父,我想四处逛逛,看一看稀奇。” 丁河只以为叶承云是乡下人第一次进城,没见过什么世面,迫切想要增长一下见识,也就不怀疑什么。 “也好,你想去逛便去吧。”他对叶承云说,“要谨言慎行,千万别惹麻烦。” 叶承云信誓旦旦地保证之后,便立即开溜。 第八十九章 风情万种 闲逛走过几条街,叶承云来到一家装修豪华的店铺,准备在这里出售货物,然后再购买疗伤丹药或者炼丹材料。 之所以选择这里,只是因为这家店铺看起来比较高级大气上档次,跟周边的店铺比起来,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至于这家店铺叫什么名字,他自然不会知道,众所周知,他不识字。 走进店铺,叶承云跟丁河先前所做的一样,抢到一个柜台,便跟伙计交涉。 “道友,是要买东西,还是卖东西?”伙计热情接待。 “我要先卖点东西。”叶承云说着便将身上携带的宝贝一件一件拿出来。 护送白菡芝去荒海国的三个修行者,身上的宝贝不算多,都是些丹药和法宝,以及几张符箓,没有法诀秘籍。叶承云一直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也不知它们值不值钱。 从陈升高身上倒是搜刮到一本法诀秘籍,但早已扔给了上官松,剩下的也只是丹药和法宝,还有一套符箓。 跟上官松同行的那几日,也干了不少坏事,什么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甚至杀人劫货,都不在话下。 其间斩获的战利品,数量不少,不过都是些常见的东西,似乎也不会太值钱。 伙计见叶承云把货物全都摆上柜台,这才慢慢查看,片刻之后,他言道:“道友,你的这些丹药,都是随处可见的常备疗伤药,没什么价值,我们这里也不收购。” 叶承云微微有些失望,转而想到:既然都是常备的疗伤药,不如打听一下它们是否能够治愈自己的肉身损伤。 于是他对伙计道:“小哥,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些丹药对我身上的伤有无好处。” 伙计也不推脱,仔细观察叶承云的面色,良久之后,他摇摇头。 “道友所受的内伤,乃是极强的灵力所致,一般的修行者遭此劫难,早已身死不知多少回。道友能够幸存至今,造化不小,但要将内伤治愈,实非易事。” 叶承云急忙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丹药,能够将我的伤势治愈?” “有是有。”伙计答道,“只是这类丹药极为贵重,价格么……” 伙计故意把话只说一半,叶承云知道他想要坐地起价,却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有求于人。 价格贵一点不是问题,只要能够治愈伤势,一切都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叶承云只是好色,并不贪财,身外之物,他向来看淡。不过,他虽不看重钱财,但眼下没钱却是不行。 “你看看这些法宝和符箓。”他指了指柜台上的东西,对伙计道,“它们加在一起,能不能换得你们的那些丹药?” 伙计想了想,然后沉声道:“道友的这些法宝和符箓,都只是平常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就只有一套泣血符还说得过去。” 叶承云道:“我不在乎它们值多少钱,我只想知道,它们能不能换取你们的丹药。” 伙计摇头笑道:“道友真会说笑,自然是……” 这一次,伙计仍是没把话给说完,他并非有意而为之,而是被人所打断。 另一个伙计从后台匆匆忙忙奔出来,拍了一下柜台前的伙计,然后在他耳边嘀咕起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随后,柜台前的伙计脸色一变,露出更为亲切的笑容,看向叶承云:“道友,你的买卖一切好说,想要换取丹药没有任何问题。” 叶承云感到奇怪,心知其中定有猫腻,于是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刚才商量着什么?” 两个伙计相视一笑,从后台赶来的伙计解释道:“道友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只是在传达掌柜的意思。我们掌柜想要见一见道友,不知道友可否赏脸。” 叶承云的疑惑更加深重,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伙计在搞什么名堂,竟突然变得如此客气。更想不明白的是,这家商铺的掌柜究竟是什么怪胎,竟会对他特殊招待。 还要见上一面? 若是能够换得疗伤的丹药,见上一面也无妨,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料想他堂堂一个万宝阁商铺的掌柜,不至于算计叶承云这样的人,因为叶承云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值得他觊觎的事物。 “既是如此,那便请你们带我去见掌柜吧。”叶承云答应道。 跟随伙计转到后台,走上楼梯,来到二楼。 在二楼的一个富丽堂皇的厢房门口,伙计停下脚步,向叶承云做一个邀请的手势,恭敬道:“道友请进,我们掌柜就在里边,我们二人还有事情要忙,就先退下了。” 叶承云感到莫名其妙,看着两个伙计离开,心里暗自琢磨:怎的会有如此古怪的事情,莫非…… 他的手不由得摸向自己的腰间,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的缚仙索被人盯上了,因此才会有这么一出。 假如这店铺的掌柜当真是图谋缚仙索,叶承云断然不可能答应。疗伤丹药固然重要,但缚仙索更为宝贵,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让给别人。 怀着忐忑的心情,叶承云推开厢房的门,一步一步走进去。 厢房里装饰得美轮美奂,更有一股幽幽的清香,根本不像是一个大男人长待的地方,更像女子的闺房。 事实证明,叶承云的猜测非常准确,他才进到房中,就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朱边?还是诸葛邪?亦或是叶承云?” 女子的声音非常陌生,她根本不是叶承云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声音之中带着万般的娇媚和柔情,动听又摄人心魂。 叶承云大惊失色,他断定这女子不是熟人,可是,她却能说出他所使用过的名字,难道她知晓他的秘密? 往前迈去几步,掀开轻纱幔帐,一幅美人侧卧的画卷,赫然就在眼前。 没想到这商铺的掌柜,竟然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躺在香木榻上,侧着身子,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摇着花扇。 铺散开的艳红裙布,遮不住曼妙身姿,欲盖弥彰的玉体,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叶承云嗜色如命,只要是美女,他便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何况眼前这一位不仅仅是美女,还是世所罕见的大美女。 如此娇艳无方、媚态万千的大美女,哪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受得了? 从叶承云一开始出现,女子的目光就始终盯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在观察未知的事物。 此刻,见得叶承云直愣当场,女子笑吟吟地说道:“怎么,姐姐问你话,你都不应的么?难道姐姐连让你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叶承云听女子这么一说,不由得愣上加愣。 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女子身上挪开,他甩了甩脑袋,似乎清醒了些,才问道:“你说什么?” 女子的脸上顿时泛起半片红晕,极为温和地笑道:“我说你不应答我,只顾着看我的身子,胆子不小呐!” 叶承云微微一笑,干咳两下,有意无意地四下打量,一边看一边*地说:“好姐姐,你是不是调查过我?” 女子料不到叶承云有此一问,脸上的笑容越加甜蜜,眯起眼来,兴致勃勃地审视着叶承云。 媚眼如丝,涌出万般的风情。 叶承云只是向女子多望了一眼,心中就忍不住一阵乱跳,两眼再也没法移开。紧紧地盯着女子娇媚的脸,以及那一双夺人的美目,他如醉似痴,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去。 走得几步,他猛然回过神,心下大骇,急忙后退两步,面上尽是无比惊异的神色。 女子仍是那般兴致勃勃地,默默地审视着叶承云,风情万种。 “怎么,想靠近姐姐,却又不敢是吗?”她笑道,“小坏蛋,没想到你也有胆怯的时候。” 叶承云陪笑道:“好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女子道:“你不是也没回答我的问题么?” 叶承云想了想,然后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答不答都一样,我是朱边,也是诸葛邪,更是叶承云。不知姐姐又是什么人,竟对我如此感兴趣。” “我么,也就只是这家商铺的掌柜,没什么特别的。”女子言道,“之所以对你有所了解,那是因为你闹出的风浪太大,让人不得不关注。须知,我这里的买卖,也包括各种情报。” 叶承云故作惊讶:“买卖情报,倒不稀奇,可是关于我的情报又有什么价值呢?再说了,我也没闹出什么风浪啊。” 女子坐起身,花扇一合,盯着叶承云看了片刻,嫣然一笑。 “劫杀暮雪国的送亲车队,击毙浊水修士陈升高,又与上官松一道在短短数日之内连杀四名散修,最后还招惹了九夏部族的大将军夜骄阳,你还说自己没闹出什么风浪?“ 叶承云无奈地笑了笑:“原来你对我的事情全都一清二楚,我无话可说。”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在女子两条修长的大腿上,“你找我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女子道:“你不是想要疗伤的丹药么?我可以跟你换。” 叶承云何其精明,自然想到这个交换不简单,便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第九十章 天元神丹 “我想得到你的信任。”女子回答。 叶承云一愣,诧异道:“得到我的信任,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女子意味深长地说:“好处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还说不清楚。你的那些东西我留下,疗伤丹药我双手奉上,另外再送你一些有用的宝贝,这笔交易你觉得如何?” 叶承云直言不讳:“我稳赚不赔。” “那便最好。”女子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可要记得姐姐的好哟。” 叶承云的一双贼眼在女子身上来回打转,笑道:“姐姐的好,我怎么可能忘记,就算是做梦,我也会梦到。” “你这小坏蛋的嘴巴,还真是甜。”女子说着站起身,从香塌边上的木盒子里取出两件东西。 其中一件,是一个白玉药瓶,仅有拇指大小。另一件,则是一个乾坤袋。 女子款款走上前,将白玉药瓶和乾坤袋交到叶承云手中:“疗伤丹药在瓶子里,我额外送你的宝贝,在袋子里,你可要收好了。” 绝色美人就在跟前,叶承云哪还顾得上查看丹药和乾坤袋。他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女子,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叶承云这一个轻浮放肆、极为不礼貌的面部小动作,自然让女子看在眼中,但女子丝毫不在意。 她亭亭玉立,身上的艳红长裙浮现出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耀目生辉,宛如旭日的万丈光华,当真美不胜收。 金线编织出的芙蓉牡丹,好似正在绽放,娇艳欲滴。金丝滚边的波纹裙裾,绣着一大片连绵的莲花纹路,点缀着柔软飘逸的雪羽晶丝,精致得让人惊叹。 人美,裙子也美,美得气宇轩昂,美得雍容华贵。 叶承云不由得看痴了,所谓的天姿国色,也不过如此吧。 “乾坤袋里边,有我们觅宝楼的传信符。我的小坏蛋,你可要常联系姐姐哟。”女子提醒道。 叶承云极力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说道:“我的好姐姐,我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呢。” 女子伸出纤纤素手,用指尖顶了一下叶承云的眉间,柔声道:“姐姐的芳名,可不会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的喔。” 叶承云只觉幽香扑鼻,一时间身心皆醉,他喉咙干涸地说:“告诉我,算不上随随便便。” “油嘴滑舌的小坏蛋。”女子将脸慢慢凑近,“姐姐的名字,叫林梦烟……” …… 一步一步走下二楼,叶承云直感觉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仿佛是在梦中。但是,怀中的白玉药瓶和乾坤袋,分明在证实一切都是真的。 这家商铺的掌柜,那个叫林梦烟的绝色女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叶承云根本不可能想明白,他不免有些怀疑,林梦烟是不是看上他了。 毕竟,他心里非常清楚,像他这么潇洒倜傥、英俊帅气的美男子,世间难以再找出第二个——或许吧。 叶承云浑浑噩噩地走向商铺大门,先前的那两个伙计跟他打招呼,他充耳不闻。 刚跨出大门,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朱兄嘛,你也来万宝阁买东西?” 叶承云一愣,抬起头,见搬山道人赵广义此刻正站在他前边,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人妖道人?”他惊讶道,“你怎么也来了?” 赵广义上前两步,抬手指了指商铺的牌匾,言道:“这觅宝楼可是万宝阁中数一数二的商铺,朱兄,你做买卖真会挑地方。我这一次是过来出售妖兽内丹,顺便买点心仪的宝贝,你呢?” 叶承云道:“我来买点疗伤的丹药,已经买好了。” “买疗伤之药,何须来这觅宝楼。”赵广义好奇道,“莫非你受了不同寻常的伤,需要不同寻常的药,才能救治?” 叶承云点头:“你猜得没错。” 赵广义更为好奇:“朱兄,你受的是什么伤,买的又是什么药?” “我被极强的灵力所伤。”叶承云回答,“至于买的药……”说着,他掏出白玉药瓶。 这白玉药瓶里装的是什么丹药,叶承云根本还不知道,因为林梦烟并没有言明。 一向小心谨慎的叶承云,对林梦烟的好意不免有所怀疑,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若不弄清楚这是什么丹药,叶承云也不敢轻易服用。 正好,眼下撞见了赵广义,不如让赵广义瞧上一瞧,如果赵广义能看出丹药的来历,自然最好不过。 于是,叶承云大大方方地将白玉药瓶递给赵广义,示意赵广义自己看个明白。 赵广义接过白玉药瓶,嘀咕道:“这是……”他一边说,一边端详瓶子,片刻之后他打开瓶塞。 一股奇异的清香,顿时弥漫开。 嗅到这股清香,赵广义立即脸色大变,颤声道:“这是天元神丹!” 叶承云瞧见赵广义的脸色,便知这丹药不简单,问道:“天元神丹怎么了,竟能让你如此吃惊?” 赵广义赶紧将瓶塞给塞回去,然后急忙把白玉药瓶送回叶承云手中,似乎深怕白玉药瓶在他手上有什么闪失。 随后,他对叶承云道:“天元神丹,天元神丹!没想到我搬山道人,竟也能有幸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天元神丹!” 叶承云满脑子糊涂,重新打开瓶塞,将白玉药瓶往手心里一倒,倒出一粒深蓝色的丹药,只有黄豆大小。 一个瓶子,只装一粒丹药,实在让人想不到。叶承云本以为,这瓶子中会装满丹药,能让他明天嗑上几粒。 赵广义盯着叶承云手心里的深蓝色丹药,过得半晌,他才看向叶承云,一脸震惊地说:“朱兄,没想到你竟有能力购买天元神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倒是说说看,这天元神丹有多贵重,有多特别。”叶承云装出一副想要考一考赵广义的样子。 赵广义笑道:“朱兄,你不要以为我没见过世面,这天元神丹我虽是第一次见,但早就听说过它的大名。” “这世上,几乎没有天元神丹治不了的伤,所以我也不用再问你受了什么伤,反正你买到了天元神丹,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 叶承云感到难以置信:“真有这么神奇?” “当然,再神奇不过。”赵广义语气坚定,“须知,天元神丹有此奇效,是因为炼制它时,所需的材料皆是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有的甚至有价无市。” “而且,炼制的法门极为复杂,成功率微乎及微,每炼出一粒,损耗的资源难以估量。因此,它在修行界被称为十大神丹之一,不是没有道理的。” 听赵广义这么一番解释,叶承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想不到林梦烟送给他的,竟是如此贵重的丹药。 她究竟图的是什么? “朱兄,这天元神丹你千万要保管好,不可轻易示人。”赵广义最后提醒道,“它比绝大多数的宝贝都要令人垂涎,仅仅这一粒,就抵得上万宝阁中的好几间商铺,并不夸张。” 叶承云点点头:“多谢提醒,这么贵重的丹药,我自然要保管好……”说着他将手心里的天元神丹往嘴里一送,立即就咽了下去。 随后,他露出笑容:“放在肚子里保管,岂不是谁也抢不走了?” 赵广义微微一愣,跟着笑起来:“朱兄,你可真是机灵!话说回来,你能买到天元神丹,定是花了大价钱吧?” 叶承云顺杆往上爬,言道:“可不是,为了买它,我已倾家荡产。” 赵广义两眼眯起:“朱兄,你哪来的这么多灵石,莫非你有特殊的生财之道?不妨告之,咱俩一起发财,岂不快哉?” “这个……”叶承云的眼珠子直打转,“这个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我就是勤快一点,四处猎杀妖兽,取内丹来卖,没什么稀奇的。” 赵广义骇然道:“真的假的?只是卖妖兽内丹,竟也能攒够买天元神丹的灵石,这得猎杀多少妖兽啊?” 叶承云的脑袋有些涨疼,撒一个谎,就得用第二个谎言来圆,实非明智之举。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忽悠下去。 “人妖道人,你别不信。”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对赵广义说道,“我所猎杀的,都不是普通的妖兽,至少是上千年的大妖巨兽,有的甚至是上古的魔物和异兽,它们的内丹,自是价值不菲。” 赵广义直点头:“原来如此……想不到朱兄竟有如此能耐,他日,我若是遇上千年大妖,或是上古异兽,定然找朱兄帮忙。” 叶承云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答应道:“没问题,你尽管来找我,有好处咱们平分。” 把赵广义给忽悠走了之后,叶承云也不多作逗留,赶紧去找丁河。 万宝阁虽是不大,但各种大小店铺数不胜数,想要找一个人,并非易事。叶承云转了几圈,没瞧见丁河的人影,便只能返回入口处,耐心等候。 服下天元神丹,肚子里热烘烘的,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叶承云知道是天元神丹的药效在发作,也不担心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元神丹的药效越发强劲,叶承云肉身的损伤,也在慢慢地被修复。 第九十一章 东昊派的混球 等得有半个多时辰,易焦往和上官莹率先返回,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找不到丁河,只能跟叶承云一样来这入口处等候。 又过得约莫半个时辰,丁河才悠然自得地出现在三人眼帘。 因为购买的东西都装在乾坤袋里,所以叶承云并不知丁河具体都买了些什么,反正他也不关心。 “师父,我想跟你商量一点事情。”易焦往对丁河道,“是关于上官姑娘……她没有去处,能不能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去?” 丁河笑道:“你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难道还不会自己做主?你要带人家回去,就得好好安置人家,可别像前些日子那样懒懒散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易焦往老脸一红:“师父,原来你都看在眼里。” “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丁河说,“你自个拿主意吧,若下定决心要做人家的倚仗,就得做得像模像样,别让人家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易焦往郑重道:“师父放心,我心里有数。” 丁河点了点头,看向上官莹,言道:“姑娘,我那慕白峰虽是个小地方,但山中也算清静,风景还不错,如若不嫌弃,到那里隐居也挺好。” “我这徒弟既然向我保证会照顾好你,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能在往后的日子里,观其言,察其行,履行好我作为师长的监督职责。” 上官莹当即颔首行礼:“多谢真人肯收留,小女感激不尽。小女只求一处安身之所,不敢有所打搅,若给诸位添了麻烦,小女先自请罪。” 丁河摆摆手:“无碍无碍,我那里没太多规矩,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穿过通宝门,叶承云等人回到先前的小镇。他们也不多作停留,立刻返程。 来的时候,丁河还可以携着叶承云和易焦往御空飞行,现在多了一个上官莹,就变得不太方便了。 叶承云不能久飞,易焦往也不能久飞,上官莹甚至连飞都飞不起来。丁河一个人带着三个人飞,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只是上官莹乃女儿身,若是用手抱着她或者托着她,多有不妥。 驭物飞行,以物载人,倒行得通,可是丁河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他驭物腾空,最多也只能撑起他一个人。 于是,他对叶承云和易焦往说:“门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处理,我得先飞回去。你们在后边慢慢赶路,也尽早回去,可不要在途中多作耽误。” 叶承云和易焦往齐声答应,心中都是想着:不要在途中多作耽误,若是只耽误一点点,那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反正回去早了,无非是要继续干苦力,还不如在外边多潇洒一阵子。 跟丁河分别之后,叶承云雇来一辆马车,他当车夫,让易焦往和上官莹坐在车里,然后朝着三川县地界行去。 这一日,他们途径一个小村庄,刚进村,就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叶承云不想多管闲事,便要快马加鞭穿过村庄,却听得车中易焦往的声音响起:“二师兄,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村民吵架而已,不必大惊小怪。”叶承云回应道。 易焦往觉得奇怪,言道:“村民吵架……何以会吵得这般激烈,我们过去看看。”说着,他已钻出车来。 叶承云很是无奈,只能将马车赶往争吵声传来的方向,心想:你这家伙就是爱管闲事,上次在我的三个义父手上吃亏,还不长记性。 不消片刻,来到在村头,看见一个大院中围着许多人,吵闹之声正是出自那里。 三人下了马车,走上前去。叶承云是能说会道之人,挤进人群之后,几番打听下来,便问出了实情。 原来,有两个年轻的修行者路过这村子的时候,说村子里有妖怪,经过一番查探,最后认定村长的儿子就是妖怪。 村民无不是惊奇万分,一些年长的人更是想不通,村长的儿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怎么会是妖怪呢? 眼下,那两个年轻的修行者已从大院中走出来,叶承云见到他们身上的服饰,认定是某一修行势力的弟子,具体是那一个门派,不得而知。 易焦往见识颇广,倒是认出来了,对叶承云道:“二师兄,他们是东昊派的弟子。” 叶承云心道:原来是东昊派的混球,难怪高傲得像两只大公鸡似的…… 东昊派,与西琦派、南峙派、北芒派并列,统称四大门派,是为神州最负盛名的修行势力之一。 既然是东昊派的弟子,那定然不会胡来,也不会轻易搞错。如此一来,村长的儿子还真有可能是妖怪。 两个东昊派弟子此刻又是气愤又是得意,而那追赶上来的村长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断好声好气地求情,但两个东昊派弟子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叶承云看向村长的儿子,村长的儿子与他年纪相仿,虽然长得一点也不像妖物,却满身都是妖气。 这其中定有古怪,究竟是什么原因,恐怕只有村长自己知道。 这时,村长突然拼命冲上前,拉回他的儿子,护在身后,叫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们带走阿牛,他不是妖怪,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不少,但是敢出手相助的人却没有一个,都只是在议论纷纷。并非村民冷血,只是因为他们忌惮两个东昊派弟子,根本不敢挺身而出。 修行者,在普通凡人眼中,始终是如神仙一般的存在。 其中一个东昊派弟子握紧拳头,又气又恨,怒道:“老村长,请你不要胡搅蛮缠,我们是修行之人,谁是妖怪难道还会认错?” 另一个东昊派弟子跟着说:“就是,你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而连累无辜的乡邻,妖怪没一个是不害人的。” 村长大笑,言道:“妖怪?你们胡说!我看着阿牛一点一点长大,他是人还是妖,我最清楚不过。你们无中生有,草率断定他是妖怪,简直蛮不讲理!” 两个东昊派弟子不再理会村长,自顾自地商量起来。 “师兄,还等什么,不必跟这些无知的凡人多费口舌,我们将这妖物带回去便是了,师父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师弟所言极是,斩妖除魔,乃是我们的本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须犹豫。” 商量过后,一个东昊派弟子突然一拂衣袖,村长便被一股强劲推到一边。接着,另一个东昊派弟子飞身上前,一把擒住村长的儿子阿牛。 村长遭到突袭,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周围的村民见此,再也无法继续容忍,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不能让他们把阿牛带走!”然后十几个人齐齐围了上去。 两个东昊派弟子脸色微变,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这些无知凡人,不要再愚昧下去了,快让开!” “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让人恼火!” 两个东昊派弟子一边怒喝,一边用手猛然一挥,那十几个围上去村民当即被齐齐推倒在地。在修行者眼中,普通凡人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村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老泪纵横,如今他已是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此事还会有变数。 站在人群中的叶承云暗暗想着:这个时候,我的三师弟应该出手了。 果不其然,易焦往仿佛应了叶承云的召唤一般,挤开人群,走到两个东昊派弟子面前,义正言辞说道:“斩妖除魔本是正义之举,两位何以要闹成这般?” 两个东昊派弟子见到突然出现的易焦往,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是何人?”一个东昊派弟子问。 易焦往回答:“在下陌州易庄的易焦往。” 两个东昊派弟子对视一眼,片刻之后,一人说道:“原来是陌州易庄的少庄主,你的名头我们是听说过的。不知你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有何指教?” 易焦往道:“指教不敢当,我只是想跟两位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情是否存在误会。此事可大可小,最好不要出差错,不然有损东昊派的声誉。” 听得易焦往提到东昊派的声誉,两个东昊派弟子顿时面色凝重。 “在你看来,这其中有不对的地方?”辈分高的那个东昊派弟子试探性地问。 易焦往正色道:“恕我直言,我看这村长的儿子,应该不是妖物。” 另一个东昊派弟子语气不善地说:“你的凭据是什么?” 易焦往微微一笑,言道:“自身散发妖气和身体沾染妖气,这两者有许多的区别,两位不会看不出来吧。” 两个东昊派弟子下意识看向村长的儿子,一边看一边思索,忽而眉头紧皱,忽而暗自嘀咕,似乎也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易焦往也不咄咄逼人,他当即顺坡下驴,说道:“两位正气凛然,除妖心切,有所失察也是情有可原,我看我们不如问一问村长,看详情如何。” 两个东昊派弟子皆是连连点头:“也好,问清楚也好。”他们二人虽然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而且后背一阵发凉。 险些就酿成大错,实在让人后怕。 身为东昊派弟子,以斩妖除魔为由,是非不分,胡作非为,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好在大错尚未铸成,还有补救的余地。 第九十二章 湖中藤妖 一番简单介绍,易焦往和叶承云得知这两个东昊派弟子乃是初次下山历练,师兄名叫梁逸,师弟张清风。 他们是东昊派的外门弟子,和易焦往一样,都只有初窥境中期的修为。 大门派的外门弟子,其修为一般都处在初窥境和融汇境,踏入出神境之后,才有机会升为内门弟子。 当然,也有例外。天资极为出彩的弟子,即便修为很低,也有可能破格升为内门弟子,甚至是真传弟子。 梁逸和张清风此番下山历练,经验不足,见识尚浅,又因为他们是东昊派弟子而极为自负,才闹出这样的乌龙。 平日修行,他们也没少跟妖物打交道,但那些都是普通情况,这一次却遇上特殊事件,令他们始料未及。 村长见梁逸和张清风肯听他解释,便急忙道出事情的原委。 他叹息着说:“那是数日以前发生的事了。我们这个村子的西面,数里之外有一个湖泊,湖泊中间是一个孤立的小岛。 “当日,天空突发异象,黑云压城,电闪雷鸣,湖泊方向亮起一片耀眼光芒,许多村民都亲眼看到。 “大伙儿都感到奇怪,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怪就怪阿牛这孩子好奇心重,见到了这番景象,便伙同村里的几个孩子前去湖泊查看。 “没想到他们这一去就是三天,直到今天早上,阿牛才一个人回来,而其他的孩子至今没有消息。” 听到这里,梁逸和张清风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手心里都是冷汗。原来他们真的搞错了,这件事恐怕棘手得很。 他们不禁再一次打量阿牛,十六七岁的阿牛此刻神情呆滞,眼中无光,面色惨白无血。 见到两个东昊派弟子投来的目光,阿牛显然受了一惊,慌慌张张地躲到村长身后。 易焦往问村长:“阿牛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吗,好像很怕生人?” 村长摇摇头:“少侠有所不知,阿牛以前是非常开朗的孩子,自从今天早上回到家,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也难怪……” 他想说,也难怪梁逸和张清风会以为阿牛是妖怪,但终究没敢说得出口。 易焦往沉吟道:“阿牛虽不是妖物,但是他确实有问题……”说着,他看向梁逸和张清风,“两位兄台想必看出来了吧?” 梁逸点头:“他沾染妖气,而且沾染的还不是一般的妖气,如此下去,本不是妖物也会变成妖物。” 村长大惊,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静静看戏的叶承云,这时候打了个喷嚏,言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沾染妖气么,把妖气给除了,不就好了?” 易焦往沉声道;“二师兄,不要说得过于轻巧,此事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 “没错。”梁逸跟着说,“阿牛身上妖气,非常之复杂,我们根本没法辨认其来历。贸然出手逼除妖气,对阿牛只怕有害而无利。” 张清风对梁逸道:“师兄,若要救阿牛,须得弄清楚妖气的来源,我们不如去那湖泊查看一番。” 梁逸正有此意,于是问村长:“你们村中的人,有没有去查看过,湖泊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村长定了定神,回答道:“自从出现了那异象之后,没有人再敢轻易去湖泊,但有人在距离湖泊不远的地方仔细观察过,发现了极为惊奇的一幕。” 梁逸连忙追问:“怎样惊奇的一幕?” 村长说:“有许多巨大的藤蔓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将湖泊中的小岛托举到天空,至今仍是保持着这般状态。” 梁逸思索片刻,然后走上前,仔细检查阿牛的身体状况。阿牛起初躲躲闪闪,但在村长的督促之下,终肯配合。 “看来非得去那湖泊走一遭才行。”检查完之后,梁逸一脸古怪地说。 张清风会意,正色道:“师兄,这害人的妖孽,恐怕有些来历。” 梁逸点了点头,转向易焦往和叶承云:“两位有什么打算?” 叶承云耸了耸肩,默不作声,只等着易焦往开口。就他个人而言,绝不愿插手这种无聊的事,奈何易焦往生得一副热心肠,他能有什么办法。 易焦往说:“既然撞上这样的事,怎可视若无睹,我们一同前去湖泊,若是遇到那害人的妖孽,携手将它斩杀也就是了。” 妖孽杀不杀,村长不是非常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儿子,哀求着说:“几位少侠一定要救救阿牛,求求你们,只有你们能够救他了。” 叶承云用懒洋洋的口气应道:“老村长,我们去找那妖孽,若是找着了,便也就有办法救你儿子了。” 村长连连感激,甚至跪下磕头。 打定主意,几人便要动身去往村子西面的湖泊。走出大院时,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追上来,急急忙忙地叫住他们。 “我叫曹文,是本村人。”年轻人言道,“听说几位少侠要去湖泊降妖,我常在湖中打渔,对那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不如让我给你们带路吧。” 易焦往见曹文只是一介普通凡人,便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如今那湖泊大为异常,有妖物作乱,你跟我们一同前去,只怕会很危险。” 曹文道:“无需担心,我能保护好自己,几位少侠无论如何也要带上我,因为……因为我的侄儿,在数日前曾跟阿牛一起前往湖泊。 “如今阿牛回来了,我的侄儿仍不见踪影,我非常担心他,家里人都是心急如焚。因此,我必须亲自去看看,还望几位少侠能够成全。” 易焦往仍是有些犹豫,看向梁逸和张清风,师兄弟两人也是一脸的迟疑。 曹文接着说:“我已跟乡亲们商量过,由我作为村中代表,协助几位少侠除妖。这本来是我们村子的事,我们不能置身事外。 “我虽然不懂什么法术,但是身强体壮,也有些武艺,不会给几位少侠添麻烦的。” 叶承云有些不耐烦,对众人道:“他既然要去,就带上呗,有一个认得路的人,不知能方便多少,何必推来推去。” 易焦往暗暗向叶承云使了个眼色,叶承云瞧见了,根本不在意,他心里想:同样是没什么修为的人,你能带着上官莹,再多带一个村民,有何不可? 何况,这村民比上官莹更有用。 叶承云已开口答应,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让曹文跟着。 有曹文带路,用不了多久,他们便来到村子西面的湖泊。 这一个湖泊很大,中间有一个方圆近一里的小岛。如今,那小岛已被无数巨大的藤蔓高高托起,遥遥看去,形状好似一个灯盏。 托起小岛的藤蔓,一根根大得出奇,根本不可能是正常生长出来。在大藤蔓的周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小藤蔓,一眼望去,非常之壮观。 走近湖边,曹文拉来一条小渔船,对叶承云等人说道:“这是我平时打渔用的船,它能送我们去湖中的岛屿。” 叶承云有伤在身,不便飞行,而易焦往和梁逸等人都不能久飞,因此除了坐船,别无他法。 陆续上船之时,忽然听得一声哀鸣,众人抬头看去,原来是一只飞过湖中的水鸟,被那些藤蔓给缠住。 几声哀鸣过后,水鸟便不再有动静,显然已经死去。 叶承云一脸惊奇地问曹文:“湖中的那些藤蔓,会主动攻击靠近它的活物?” 曹文答道:“没错,我们早就发现了,那些藤蔓是活的,一旦靠近它便会遭殃。但是,如果从水面上接近它,它就不会有什么反应。” 话虽如此,叶承云却还是不放心,在曹文划船前往湖中央的过程中,他时刻警惕着。 渔船终于来到巨大的藤蔓下方,藤蔓都是从湖水里伸出来,没人知道水下边是什么样的情况。 “恐怕是一只藤妖。”梁逸沉吟道。 叶承云自然知晓所谓的藤妖是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修炼成精的藤蔓。 虽是知晓,但他从未亲眼见过,目睹眼前成百上千的藤蔓,他不由得暗自在心中估量,琢磨着这藤妖究竟有多少道行。 万物皆可修成妖,按理说,藤蔓一类即便成妖,也只是小妖,不足挂齿。但眼前这一位,却能把一座小岛给托上天,又实在不可小觑。 曹文将渔船靠在一根小藤蔓边上,拴好了,对众人道:“从这里应该能够爬上去,大家小心些,听说昨日有外地人来这里看热闹,都是有来无回。” 梁逸率先爬上藤蔓,藤蔓有井口粗细,犹如一条蜿蜒的梯子,盘旋向上。一个人行走在上边,倒没什么问题,走到高处时就得多加小心,若是跌落下去,便会掉入湖中,肯定吃不消。 顺着藤蔓往上爬行,行至中途,上官莹突然“啊”的一声惊呼,易焦往眼疾手快,急忙转身扶住她,才使得她不至于跌下去。 上官莹好不容易站稳,仍惊魂未定。她抬起手,指向左侧的一个位置,颤声道:“看……你们看那里!” 第九十三章 深湖魅影 听到上官莹的声音,叶承云和易焦往、梁逸、张清风皆是一起朝上官莹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左侧前方不远处,暗密集如林的藤蔓间,有三具尸体吊在哪里,头颅和四肢都是被藤蔓给缠住,其中一具尸体的两只手臂甚至被扯断。 藤蔓四围,是一大片的鲜红血迹,惨不忍睹。 众人惊骇之余,听得曹文叫道:“那是张生!还有赵斌和李力,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说时满脸惊异和悲伤。 易焦往问:“你认得这些人?” 曹文回答:“他们是我的乡邻,昨天我们还商量着,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到各家的孩子。” 易焦往若有所思,言道:“看来,他们应是来这里找孩子,不料想羊入虎口……” 曹文叹道:“我昨天就多番劝阻他们,千万不要鲁莽行事,他们怎么就是不听。” 叶承云见得那三人的惨状,心想那些失踪的孩子定然凶多吉少,这一次来冒险,恐怕不会太顺利。 前边的梁逸催促道:“我们赶紧上去,尽快找到那些孩子,多耽搁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他们加快几步,沿着藤蔓朝上方的小岛爬去。 越往上走,他们越是心惊,因为他们很快就又发现了好几具尸体,都像先前的那三个遇害的村民一样,被藤蔓死死缠住,几乎都是四肢不全,大部分已经腐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遇害。 阵阵尸臭扑鼻而来,易焦往瞧着那些尸体,问道:“曹兄,这些人,也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吗?” 曹文摇摇头:“这些人不是我们村的,很可能来自附近的其它村庄。也不知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或许,是跟大牛一样来看稀奇的吧。” “无知者无罪。”叶承云冷笑,“胆子大的人,不是特别精明勇猛,就是特别蠢。” 又走了一阵,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映入眼帘,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仿佛是藤蔓上结出的果实,随处可见。 这个被藤蔓托起来的小岛,从远处看像是一个灯盏,如今身处其中,叶承云等人才隐隐感觉到,它其实是一个祭坛,那些被藤蔓缠住并杀害的无辜村民,都是这祭坛上的祭品。 叶承云对祭坛不甚了解,印象当中,摆一个祭坛,所需要的无外乎是祭台、祭品,以及操纵祭坛的施法者。 眼下,这些条件都已全齐,如此情形,不会有错。 这藤妖大费周章,建起这样一个祭坛,是要修炼妖法? 叶承云正想着,忽然听到下方传来哗哗的水声,急忙低头一看,见得水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水浪翻滚,湖水像沸腾了一般,他心头一跳。 这时候,梁逸大喊道:“大家小心,这妖孽很可能已经觉察到我们的存在。” 说时迟那时快,梁逸的话音刚落,一大片水花哗哗地迸溅升起,不知多少根藤蔓如同触须一般,猛然从水下飞窜出来,直接卷向叶承云等人。 叶承云装出一脸的骇然,惶恐道:“这妖孽妄想把我们也吊起来,诸位,我没什么修为,先往上逃去,你们想办法对付这些藤蔓。” 说完也不跟其他人商量,自顾自地开溜。 易焦往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先跳到旁边的一根藤蔓上,站稳后,回头对上官莹说道:“你先跟他们上去,我留在后边拖住这些藤蔓!” 上官莹也不迟疑,步伐矫健地往前奔,直至追上前边的张清风。 走在最前边的梁逸绕到一旁,让叶承云、曹文、张清风和上官莹陆续往上逃命,他则跟易焦往一样,留下来断后。 易焦往见叶承云几人已经越走越远,而那些触须般袭来的藤蔓,眨眼间已到近前,他急忙对梁逸喊道:“梁兄,今日与你并肩作战,实乃三生有幸,多加小心,我们让这妖孽吃点苦头。” “是极,今日这妖孽撞上我们,算是倒了霉运。“ 几根藤蔓如同鞭子一般蜿蜒飞甩过来,第一根藤蔓打到的时候,易焦往抓住身前的藤蔓荡到一边,接着第二根藤蔓又甩过来,易焦往又荡了回来。 梁逸亦是左躲右闪,轻松自如地躲过藤蔓的一波攻击,趁着藤蔓反转回来的空余时间,他对易焦往道:“我们边打边退,不宜与它久斗。” 这些藤蔓受藤妖的灵力操控,本是没有生命的,与之死耗下去,不是明智之举。尽早爬到上方的岛屿,找到藤妖本尊,首选之策。 另一边,叶承云带头冲锋,领着张清风、曹文和上官莹爬上岛屿,终于在岛上的地面站稳,下边的藤蔓自然没有追上来。 曹文和上官莹都是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张清风擦了擦汗,说道:“这藤妖也欺人太甚,待会儿找着它,我定要用一个大火咒决把它烧得一干二净。” 叶承云四下观察,言道:“这个小岛方圆不过一里,地势平坦,没有什么事物遮挡,按理说,如果那藤妖在这上面,应该一眼就能找到它。 “可是,如今我们已身处此地,却不见藤妖踪影,也没有任何异常动静,倒是怪异得很。” 张清风说:“只怕是那藤妖极为狡猾,知道我们来找它麻烦,所以躲藏了起来。它妄想在暗处偷袭我们,就像在先前从水中伸出藤蔓一样。” 叶承云点点头:“总之小心为妙。” 曹文这时候出声道:“诸位请看,前边有个小水塘!” 前边的小水塘位于小岛的中央,按照祭坛的布置规律,施法者应该处在祭坛中央的位置,如此一来,藤妖极有可能在那小水塘之中。 叶承云想明白这一点,便对张清风道:“我觉得那小水塘有些奇怪。” 张清风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听得叶承云这么一说,他也不免生疑。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情况。”他对众人说,“万一有什么不对,你们先逃,不用管我。”说着,他就小心翼翼地朝中间的小水塘走去。 叶承云在心里暗笑:逞能的愣头青,万一真有埋伏,你不死谁死?哼,反正不关我的事…… 曹文倒是不放心,跟了上去,言道:“少侠,我陪你一起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好,你自己要小心。”张清风点头,继续往前走。 两人慢慢靠近小水塘。走到中途时,张清风突然停下脚步,大声道:“大家小心!不用再怀疑,藤妖就在水塘里,靠得越近,它的那股妖气就越浓。” 突如其来的提醒,把曹文吓了一跳,他缓了缓神,硬着头皮继续跟紧张清风。 “这妖孽……”后边的叶承云眉毛一翘,嘀咕道,“躲在水塘里干什么,搞什么名堂……” 猛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前方的小水塘有了动静。那里边的水似乎顷刻间沸腾起来,翻滚溅出的水浪,足有三尺多高! 曹文见了此情此景,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这是……妖怪,妖怪要出来了!”他大叫一声,将腰间的柴刀拔出,全身绷紧。 张清风再次停下脚步,盯着小水塘,琢磨道:“这妖孽……这藤妖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他还未想明白,一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藤蔓,“嗖”的一声袭来,猛然卷住他的脚,立即把他提到了空中。 曹文大惊,正要过去施救,忽觉得脚腕一紧,他的脚也被藤蔓缠住。他努力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随后便跟张清风一样,被提到空中,倒吊起来。 后边的上官莹见此,惊呼一声,便要奔上前相助。 听得叶承云大喊道:“别过去!这是陷阱!” 上官莹当即定住身,又是着急又是不知所措。 她修为不高,只有初窥境初期,也就是刚刚入门,根本没有什么能耐,断然不可能是藤妖的对手,她过去的话,只会徒增麻烦。 如今,张清风和曹文的境况极是不妙,藤妖的真身还没出现,他们二人就是被制服,这可如何是好? 唯一的倚仗,便只有叶承云,然而叶承云似乎并不急于出手。而且,在上官莹看来,叶承云跟她一样没什么修为。 这片刻之间,更多的藤蔓在四周涌现,密密麻麻,疯狂舞动着,整个岛屿俨然已被藤蔓给包围起来。 叶承云仍是无动于衷,那边受困的曹文先叫起来:“这藤蔓厉害得很,把钢铁还坚硬,我的刀都伤它不得。” 张清风没好气地说:“我的法诀都无济于事,你的那把破柴刀又有什么用!” 叶承云知道,藤妖用灵力操控藤蔓,普通的利器对藤蔓不起作用,法诀不够强,也是伤它不得。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用缚仙索试一试。 可是缚仙索一出,难免会招惹麻烦,这让叶承云犹豫不决。 便在此时,小水塘又出现了异状。 那如同沸腾一般,翻滚着的水面,慢慢变得漆黑,水里有一个轮廊,正一点一点地变得巨大。 仿佛是一片黑暗,却比黑暗更为深邃! “哗!” 一个巨影从水中跃出,急速长高,变大……身上的无数藤蔓在疯长,延伸…… 第九十四章 心狠手辣 无数的藤蔓组成的一个巨大躯体,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它下半身在水里,两只手臂是藤蔓,头颅也是藤蔓,浑身都是藤蔓! 叶承云瞧见了,心中先是骇然,随后忍不住暗笑:“好家伙,长得真丑,全身都是小鸡儿!” 上官莹叫道:“叶公子,你看那妖孽的头上,好像有几个人!” 叶承云一听这话,立即抬头看去。果然,藤妖的头颅上,确实有几个人被藤蔓缠绕着,紧紧地束缚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言道:“看来,是那几个失踪的孩子。” 几个失踪的孩子,难怪找不到,原来被藤妖给抓住了。只是这些孩子困在藤妖的脑门上,还一直闷在水里,恐怕早已惨遭不测。 这时,藤妖一声怒吼,整个小岛为之一颤! 被束缚在藤妖脑门上的几个孩子,此刻被一团黑雾所笼罩。谁也不知道藤妖抓这些孩子,是要干什么。 眼下,叶承云也没什么办法制服这只藤妖,因为它实在非常强横,灵力的波动,足可比拟登封境的修行者。 但叶承云却不再无动于衷,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缚仙索,直接甩向缠住张清风和曹文的藤蔓。 啪啪两声,那些藤蔓被缚仙索击中,顿时好似受到莫大的疼痛,急忙放开张清风和曹文,飞速缩逃。 张清风和曹文从两丈多高的空中摔下来,砸在地面上,痛得一声哀呼。 叶承云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喊道:“赶紧回来!那边危险!” 张清风虽然狂妄,但这一回吃了亏,也知道不可再鲁莽,立即拽起曹文,飞掠回来。 “这只藤妖只怕有千年的道行,单凭我们,只怕应付不了。”张清风心有余悸地对叶承云说,脸上已然是一副低头认怂的神情。 叶承云点头:“你知道就好,实在不行咱们就先撤回去,再从长计议。” 曹文朝藤妖的脑门伸手一指:“那些孩子,那些孩子就是那里!村里的阿牛,也还等着我们消灭了这藤妖,才能恢复正常,我们——我们怎可轻易言退?” 叶承云冷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家伙我们都害怕,你有什么办法对付它?” 说时,不知多少条藤蔓已是席卷而来,张清风急忙用法决击退靠近他的藤蔓,叶承云则是将手中的缚仙索甩出,而上官莹和曹文唯有左躲右闪。 叶承云一边跟藤蔓周旋,一边观察藤妖一阵子,说道:“这藤妖控制如此之多的藤蔓,竟然还能准确地发现我们的位置,真是厉害!” 张清风道:“这家伙是没有眼睛的,它靠捕捉灵力波动,来确认我们的位置。” 叶承云道:“我们有灵力,它自然能够这么做,可是曹兄没有灵力,它又是如何找准他的位置?” 张清风也觉得奇怪,一时间答不上来。 叶承云无意间又瞧见了藤妖脑门上的几个孩子,顿时恍然大悟,言道:“是它头上的那些小娃娃!它控制着他们,用他们的眼睛捕捉我们。” 张清风“嘶”了一声,说道:“这倒是稀奇了,难道它把那些孩子抓来,只是为了充当眼睛?” 叶承云思考道:“那也不尽然,这藤妖修炼千年,早已能够幻化人形,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怕它另有目的。” 藤妖为什么会设计这么一个祭坛,叶承云一直想不明白。看样子似乎是要献祭,献祭的目的又是什么? 跟那几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猛觉得耳中剧震,一片巨大的响声传来,整个岛屿都晃动了起来。饶是叶承云,都立身不稳,更别说上官莹和曹文。 张清风惊道:“不好,藤妖把这小岛往下沉了。” 一旁的曹文叫道:“它这是要把岛屿沉到水里么?那样的话我们就麻烦了,在这陆上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到了水里,我们更是宰割的羔羊。” 叶承云和张清风想的,跟曹文的一样,只怕是藤妖果真也是这么想,那可就糟了。 小岛仍在轰隆隆地继续往下沉,叶承云几人根本无计可施,只能坐以待毙。 哗! 小岛直接落入水中,激起滔天的浪花。一片大浪扑来,叶承云几人当即被拍散到湖里。随后,大浪席卷,一下就把他们给淹没。 也不知道被水浪拍到了什么位置,总之,叶承云只觉得自己置身在水里,浑身冰凉。 他来不及思考,急忙往上游去。在这水里,一旦藤妖来袭,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用力向上划动,想要升到水面的不仅是叶承云,还有张清风,他距离叶承云很近,不足一丈远。 已经看得到水面上传来的亮光,叶承云和张清风都是大喜。这时,忽然感觉上边的光亮变暗了,叶承云抬头看时,不禁吓得浑身一抖。 只见一头巨大无比的怪物,已从水面上向水下俯冲而来,赫然是那千年藤妖。 叶承云见藤妖巨大的黑影如山一般,气势汹汹地压下来,不及细想,急忙要甩出缚仙索。可是,在这水里,缚仙索能够甩出去么? 或许,用灵力加持,可以一试。 于是叶承云运起灵力,灌注于缚仙索之上,猛然甩出。缚仙索如水中蛟龙,竟是将湖水“轰”的一声击起,带着一同扑向那藤妖。 藤妖万料不到,水下的叶承云会突然之间冒出这种攻击,它将身子一翻,往旁边避开。 藤妖的翻身,使得叶承云和张清风被那掀起的水浪冲刷出三丈余远,刚刚定住身,那巨大的藤妖便又扑将上来。 叶承云只能竭尽全力,又甩出缚仙索,迎击上去。 这一次,藤妖竟是迎着缚仙索击出的水浪,一往无前,没有丝毫退意。 但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叶承云和张清风都是被巨大的灵力波给震退,胸口一阵剧痛。 看那藤妖时,已被叶承云的缚仙索击得翻了回去。 叶承云虽然被震得剧痛钻心,但是,瞧见自己的缚仙索竟能将藤妖击退,顿时信心大增。他也不再急于浮出水面,有灵力护体,在水下也能呼吸,索性跟藤妖斗到底。 藤妖果然并不死心,再次扑向叶承云和张清风。它一个浪头翻下来,叶承云和张清风顿感压力大增。 叶承云暗自控制好灵力,待藤妖扑到头顶上时,猛然用灵力驱使缚仙索,鞭笞过去。 又是轰然一声巨响,这一次,叶承云虽然仍被水浪冲开,胸口却没有了先前那般,被震得剧痛的感觉。 而那藤妖,则被叶承云的缚仙索鞭打得翻了一筋斗。 趁你病要你命,叶承云咬了咬牙,主动出击。 缚仙索祭出,一股巨浪向藤妖迎了上去。藤妖似乎感到无比吃惊,竟是在这股巨浪的冲击之下,滞了一滞。 如此大好机会,怎能错过! 眼看胜利在望,忽然一道人影闪到前方,挡在叶承云和藤妖之间,竟是张清风。 叶承云又急又怒,不知张清风到底发什么疯,关键时刻竟然捣乱。水下不能言语,他根本没法问清楚原由。 张清风似乎知道叶承云的疑惑,立即用手指了指藤妖的脑门。 叶承云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张清风想要救那些孩子,如果就这样将藤妖击杀,恐怕那些孩子也会一同殒命。 可是,眼下情况,哪还顾得了那么多,莫说救那些孩子,叶承云和张清风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全,都还难说。 藤妖是何其厉害,而且还是在这水下。敌强我弱,战场又偏向敌人,能有机会反败为胜,实属难得。 战机稍纵即逝,叶承云急得头发都要冒火。偏偏张清风为人迂腐,又是一个倔脾气,根本不懂变通。 说时迟那时快,藤妖已然回过神,就要再次扑杀。叶承云无可奈何,当即心中一狠,目露凶光。 此刻,已到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叶承云向来没有什么慈悲之心,损人利己之事,他做得多如牛毛,如今为了保命,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心想:既然不识好歹,那么算你倒霉,你也别怪我! 缚仙索爆发出一片耀眼的白光,在这片光芒之中,缚仙索携着灵力,带着无比的威势,直接卷向藤妖。 而挡在前边的张清风,自然不能幸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承云竟会不顾他的性命,为了击杀藤妖,主动向他出手。 当此之际,他除了惶恐,惊惧,再也做不了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在向他招手。 光芒实在太强烈,仿佛是置身于梦境之中,张清风看不到叶承云此刻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带着善意的表情。 这个人,如此心狠手辣,绝非善类! 非同寻常的一击,几乎用尽叶承云所能驱使的所有灵力,在以往的任何时候,他都没有使出过如此强力的招式。 现在身体尚有损伤,为了保命,他不得已而为之。 藤妖惨烈的哀嚎,在耳边阵阵回荡,久久不停。藤妖尚且如此,那挡在藤妖前边的张清风,自然先一步殒命。 叶承云根本顾不上张清风,死便死了,那是他自找的。 终于解决一切,叶承云惊喜之余,猛然间胸口一热,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咙忍不住涌上鲜血,意识变得昏昏沉沉。 第九十五章 牛气哄哄的小蛇(已补齐) 叶承云这一番昏迷,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时微有知觉,身子也仿佛在云端飘飘荡荡,片刻之后,又晕了过去。 如此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有时似乎有人在他嘴里灌水,有时又似乎人用火在他周身炙烤,手足根本无法动弹,连眼皮也睁不开。 这一日,他的神智略有清醒,只觉两只手腕的脉门给人抓住了,各有一股炙热之气分注入,顿时和体内的天元神丹的药效激荡冲突。 他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张口呼喊,却叫不出半点声音,如同身受千般折磨、万种煎熬的酷刑。 如此昏昏沉沉,又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只觉每一次有炙热之气入体,都比前一次的苦楚有所略减。 叶承云心下明白,定是有一位修为极高的人,在用灵力给他治伤。 心道:“难道是三师弟?不对,那家伙没有这么高的修为,那会是谁呢?” 叶承云猜测不到,究竟谁每日来给他输送灵力。 这一日,那人输送灵力之后,叶承云的神智比之前大为清醒,缓缓睁开眼来,见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露着温和的笑容。 原来是他的师父丁河,难怪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多……多谢师父,我……我这是在哪里?”他开口道。 丁河甚是欣慰,微笑着答道:“你自然是在我们慕白峰的院子里,难道还能飞到天边去不成?” 叶承云努力回去之前的事,疑惑道:“我们不是在那湖中跟藤妖斗法么,怎么会……” 丁河当即向叶承云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当日在湖水中,藤妖被叶承云击杀,叶承云也当即昏死过去,是易焦往和梁逸等人将他救起。 然后,众人爬上岸,除了叶承云昏死,张清风不知所踪之外,其它人都无大碍。 而那些孩子,自然没能救出,跟藤妖的尸体一起沉入了湖底,连尸体都没能找到。 至于后来如何,也不用多说,梁逸用尽一切办法,还是没能找到张清风,只好满怀悲伤,第一时间赶回东昊山,将事情禀明师门。 易焦往和上官莹简单处理完村庄中的琐事,便急急忙忙带着叶承云返回慕白峰,找丁河的出手救治叶承云。 听丁河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叶承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事情还算圆满,捡回了一条命,还没被其他人发现他的恶劣行径,如此甚好。 “你安心养伤,不必顾虑其它。”丁河扔下一句话,然后就默默地离开,似乎有着重重的心事,却不肯言明。 此后,叶承云倒是很听话,果真在自己的房间里安心养伤,哪儿也不去,每天都有人来伺候,快活得很。 即便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他也不愿下床走动,那样做的话,一旦被其他人发现,告之于丁河,那他就免不了要被逼迫去干苦力。 (这两天事忙,时间不足,明天或者后天不齐,望见谅。) 第九十六章 冰域鬼城 叶承云抓住小蛇妖的尾巴,一把将他从自己腿上扯开,然后提到半空中,看着它。 “水蛇大爷,你可神气得很呐,我不治你一治,想来你不会明白到底是谁不知天高地厚。” 小蛇妖大叫道:“喂!喂!你干什么,干什么!本尊……” 叶承云小时候玩过陀螺,也耍过皮鞭,自然知道怎么甩鞭子比较帅气。 他抓住小蛇妖的尾巴,将它整个身子在空中狂甩了十几圈,然后“啪啪啪”地往地上拍打,就是抡缚仙索的时候,也没这么帅气。 “本尊……本尊……”小蛇妖杀猪般叫喊着,可一下就被叶承云弄得七荤八素,两眼直冒金星,话都说不出来。 叶承云终于停下手头上活儿,盯着瘫在地上如同一条死蛇的小蛇妖,惊奇道:“怎么蛇也会吐白沫?” 小蛇妖不停地抽搐着,腹部前后,竟是各伸出一对爪子来。 它用小爪子抹了一下嘴巴,叫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小娃娃你等着,本尊……你干什么!别踩头!住手!” 叶承云笑得简直要岔气:“我根本就没动手,住什么手?” 一边说着,他一边狠狠地猛踩小蛇妖的脑袋,一脚下去,踩扁了,还没来得及恢复原状,下一脚又踩下。 这小蛇妖也不简单,要是普通的小动物,两三脚就踩死了,而小蛇妖承受了叶承云的十几脚,竟然还能说话。 它叫喊道:“住脚……住脚!帅气的本尊要被踩破相了,住脚! “…… “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叶承云这才停手,蹲下来,看着小蛇妖,用一根小棍子敲着它的小脑袋,说道:“水蛇大爷,现在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了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本尊……” 小蛇妖刚冒出“本尊”这两个字来,见得叶承云眉头一皱,便立即改口。 “我叫腾蛇,我先前跟你说过的。” 叶承云若有所思:“一口一个腾蛇,一口一个本尊,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腾蛇是什么东西么?” 小蛇妖气吁吁地说:“既然你知道,竟还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叶承云眉毛一竖,就要站起身来,再给小蛇妖几脚。 小蛇妖慌忙改口:“我是说……你既然认得我,就不能……不能客气点吗?” 叶承云不屑道:“你还真当你是上古异兽腾蛇啊?” 小蛇妖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上古异兽腾蛇,如假包换,骗你又有什么好处?” 叶承云见它说得诚恳真切,不卑不亢,不由得开始怀疑。 他问:“你若是上古异兽腾蛇,怎生得这个样子,据我所知,上古异兽应该……应该很高大,很威严才对,哪是你这水蛇样。” 事实上,叶承云并不知晓真正的腾蛇长什么样,但他见过赤魔,便将腾蛇和赤魔拿来相提并论。 小蛇妖不满道:“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因为你!” 叶承云惊奇万分:“因为我?” 小蛇妖语气决绝:“就是你!要不是当年……当年你夺走了我的灵力,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笑,笑什么笑!有没有一点良心!” 叶承云干咳了几下,收起笑容,正色道:“水蛇大爷,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你说我夺走了你的灵力,可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小蛇妖怒道:“你当然没有印象了,当年你还是个婴儿,怎么可能有印象!” 叶承云的眼珠子直打转:“你越说越是离谱,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怎么可能夺走你的灵力,难道我是神仙不成?” “怎么不可能!”小蛇妖说,“你自己做不到,但是你的那些花……那些花可以,总之就是你的错!” 叶承云翻了翻白眼:“我可没有什么花。你这样没缘由地乱说,只是一面之词,我可不认。你既是上古异兽腾蛇,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让人夺去灵力,简直是瞎扯蛋。” “你这个赖皮!”小蛇妖骂道,“厚颜无耻!” “哟呵,又皮痒了是不是?” “士可杀不可辱!” 叶承云笑了笑,看着小水蛇:“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看在你现在这么凄惨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赶紧滚,要是等到我的肚子饿了,你想脱身就不那么容易了。” 小蛇妖警惕地爬起身来,四只小脚抓着地面,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事。 忽见叶承云一双贪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还舔了舔嘴角,它顿时一惊,赶忙扭着长长的身子,飞速窜进灌木丛中。 叶承云见小蛇妖逃得无影无踪,耸了耸肩,转身往道观走去。 又过得几日,叶承云感觉身体的伤势已经痊愈,没有任何的毛病了,于是开始琢磨着修行《翻云覆雨诀》。 可是修行《翻云覆雨诀》须得有女人来泄欲,没有女人,那可不行。 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女人,唯一的女人就是六师妹方小雅。方小雅还算有点姿色,不过她没什么修为,而且身份特殊,叶承云不敢动念头。 正苦恼之际,忽然发现乾坤袋里的传信符有动静。难道是那位林梦烟姐姐有邀约,想要跟他一番快活? 叶承云想得倒美,事实却让他大失所望。有动静的不是林梦烟的传信符,而是搬山道人赵广义的传信符。 只见传信符上写着:“明日正午,三川县风满楼见面,有要事相商。” 第二天,叶承云编了个理由下山,来到三川县的风满楼,见到了赵广义。 “找我有什么事?”他也不多废话,直接问赵广义。 赵广义神神秘秘地回答:“我有一桩生意,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干?” “什么生意?”叶承云虽然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却有点好奇。 “猎杀上古异兽,取内丹来卖。”赵广义压低声音说,“绝对能大赚一把,干不干?” 猎杀上古异兽,那是拿命去搏,叶承云根本不想冒险。而且,他又不贪财,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见叶承云犹豫,赵广义继续说:“小子,这回可是稳赚不赔,这头上古异兽比聚丹妖还要容易对付,但它的内丹却价值连城。 “咱们要是干成了,灵石大把的有,到时候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叶承云被说得有些心动,他问:“有灵石就能快活?灵石除了买东西,还能怎么快活?” “你真是没见识,灵石能办的事,那可多着呢。有了灵石,要什么有什么。” “要女人也有?” “废话,自然有,什么女人都有。” “干!” 花了几天的时间,一番准备之后,叶承云便跟着赵广义往北方飞去。飞一阵,又休息一阵,过得半日,他们来到一处奇怪的所在。 叶承云停在空中,放眼看去,前方是一座城,但是不是普通的城,而是一座银装素裹、晶莹剔透的城。 城墙、房屋、街道……所有的一切都被包裹在冰晶里,在烈日的光辉下闪闪发亮。 看到这一幕,叶承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能将这一整座城给冻住,长年掩盖在冰晶之下,修为是何其恐怖,只怕登封境的修行者都不足以做到。 叶承云指了指前边的冰城,对赵广义说:“你说的冰域鬼城,就是这里吧?” 赵广义点头:“不怕担心,它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邪乎,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当即飞落而去,进入冰城,只感觉一阵彻骨的严寒扑面而来。 随意逛了一阵,见得这座被厚厚的坚冰覆盖的城,里边的一切,俨然是当初被冰封时的情形,这许多年过去,没有丝毫改变,全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两人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发现,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了许多大坑,想来是当年的修行者所为。 这冰域鬼城的来由,还有一段故事。 传闻,这座城以前叫寒山县,突有一日,一个大魔头逃命到此,凶性大发,惨无人道地展开屠城。 全城的百姓几乎无人能够幸免,就连后来赶来救援的能人异士,也是死伤殆尽。 一场激烈的斗法之后,寒山县便被厚厚的冰雪覆盖,无论春夏秋冬,常年不化,而且还时有怪事发生,因此无人敢轻易踏足。 久而久之,这里就沦为了冰域鬼城。 “这冰域鬼城也真是奇怪,别的什么东西都有,却一个尸体没见着。”叶承云突然嘀咕道,“莫不是都腐烂了?那也该有尸骸才对……” 走在前边的赵广义,这时转入了一条较为偏僻的小巷中,突然“咦”了一声。 叶承云一机灵,赶忙问:“人妖道人,有什么发现?” 赵广义指了指前面,叶承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边竖着两个冰人,手里各自持着武器,而地上也躺着三个封在冰块里的尸体。 两个冰人显然是行凶者,刚杀完地上的三人,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冰冻住了。 别的地方一具尸体也没有,这里却出现了如此一幕,叶承云惊奇不已,赶忙和赵广义一起上前查看。 他们发现两个行凶者的动作和神态,都是栩栩如生,保持着当初被冰封时的模样,从外表上并不能看出他们是什么人。 第九十七章 大战上古冰虫 赵广义仔细观察了一阵,突然又“咦”了一声,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拿上前跟什么东西比对着。 过来一会儿,他问叶承云道:“臭小子,你来看看,这两块令牌是不是一样的?” 叶承云凑上前,看到一个冰人腰间果真有一块令牌,他认真观察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赵广义手中的令牌,答道:“真是一样的呢。” “果然与拜天教有关!”赵广义一阵兴奋。 随即他又是一阵疑惑,寻思道:“多年前的屠城之事,果真与拜天教有关,嘶……为什么拜天教要在背后搞的鬼,做这件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叶承云不明所以,问道:“人妖道人,你说的这拜天教,又是个什么门派?” “拜天教乃是邪道的一大修行势力,堪比正道的四大门派。”赵广义解释,“但这神州之中本无什么正邪之分,因此邪道中人也算不得是坏人,只是修行的见解不同,理念有异罢了。” “既是如此,那么拜天教为什么要屠城?”叶承云问。 赵广义说:“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虽说拜天教行事张狂,也不至于胡作非为,更不可能发疯乱杀人,那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怪异啸声隐隐约约传来,赵广义顿时一惊,对叶承云道:“臭小子,你听到没有?” 叶承云奇怪道:“好像有东西在叫。” “先避一避,看看情况再说。”赵广义当即一跃而起,飘飞到空中。 叶承云随之跟上,双脚刚刚离地,猛听得身后一阵轰隆,地面剧烈晃动起来。 那些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龟裂,仿佛是被什么巨大力量震击所致。 叶承云忍不住回头一看,好家伙!一只白绒绒的怪物正从地下钻出来,把地上的冰块震得四面飞溅! 分明是一只巨大的白色毛毛虫! 叶承云惊叫道:“他妈的,这是水蛇大爷的亲戚么?”正在慕白峰后山睡大觉的水蛇大爷莫名中枪。 说时迟那时快,那白绒绒的大家伙一钻出地面,就直接朝叶承云这方向轰隆隆地猛扑上来,它果然是冲着叶承云和赵广义来的。 也不知道是长了眼睛还是凭着活人的气息,它竟是追得死死的,丝毫没有跑偏。 叶承云赶紧同赵广义一起避开,瞬间飞出十丈余远。扭头一看,那白绒绒的大家伙没追上来,倒是又钻入了地面。 “那白大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叶承云问赵广义。 赵广义想也不想,答道:“它叫冰虫,我们此番就是冲着它来的。” “冰虫?”叶承云似乎知道这种东西,“冰虫有这么大的吗?” 赵广义解释:“只要修炼成精,修行时间长了,再大也是有可能的。我不是说了么,它是上古异兽,上古时期的冰虫。” 叶承云琢磨着说:“冰虫一般在冰天雪域活动,这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虽然说这里是一座冰城,但是孤零零的那么大一点地方,也不合适这家伙长期生存啊。” 赵广义说:“这冰虫精应该是从冻天山来的,这里距离冻天山已经不远,又死了很多的人,因此它从冻天山钻到这里来吃尸体。” 叶承云恍然大悟:“难怪这里有那么多大坑,难怪尸体难寻,原来都是这冰虫搞的鬼。眼下我们两个来到这里,这冰虫倒是开心了,终于不用再吃尸体。” 听得下方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地面也越来越摇晃得厉害。 赵广义说道:“我们得想办法搞定它,取出内丹,大赚一笔。” 这时冰冷又钻出地面,叶承云从空中往下看,见冰虫硕大无比,一个身躯把整条街道都给挤满了。 他抽出缚仙索,叫道:“人妖道人,干活了!”随即冲向冰虫,一鞭子甩过去。 身躯庞大的冰虫根本躲不开叶承云灵活的缚仙索,被缚仙索击打在身上,顿时疼得凄惨尖啸。 它似乎被激怒了,庞大的身躯蠕动着,左摆右甩,四周的房屋皆是被击碎。它下半身顶地,前半身竖起,面对着叶承云。 赵广义大叫道:“臭小子当心!” 冰虫大嘴一张,那仿佛是地狱深渊的巨口,忽然一声轰鸣,无数的雪屑冰棱喷射出来,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一股凶戾充斥着让人发疯一般的绝望,瞬间笼罩了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 雪屑冰棱如弹幕一般,仿佛能将天地覆盖,让人无处遁藏。 赵广义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长剑,往身前一横,长剑顿时光芒大盛。仿佛是听懂了主人的命令,长剑飞速旋转起来,像极了一面盾牌,又像是能够断金截铁的绞肉机。 下一刻,罩来的雪屑冰棱一瞬间将赵广义所处的那片天空淹没,呼呼的啸声带着杂乱的飞絮,让人如置梦境。 仿佛是雪花飘零而落,整座冰城模糊在了漫天的飞雪中。 叶承云颇为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赵广义的修为境界不高,至多在融汇境中期,而所面对的这只冰虫,足可比肩上一次遇到的藤妖。 就算是三个融汇境中期的修行者,也未必见得是冰虫的对手,何况只是赵广义一人。再加上叶承云,胜算也不大。 也不知这一回赵广义信心满满地来猎杀这冰虫,制胜的法门。 冰虫精从口中喷射出来的雪屑冰棱,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势,无异于千万道威力不俗的法决,齐聚在一起,转眼已到了面前。 只见赵广义大喝一声,浑身爆发出红光,看不出来究竟使出的是什么神通。 待得雪屑冰棱散尽,叶承云再看去时,见赵广义手持长剑仍是那般立于半空中,只是他此刻已是头发散乱,衣袍褴褛,显得有些狼狈。 “还愣着干什么,找机会弄死它!”赵广义没好气地冲叶承云吼道。 叶承云当即回过神,挥起缚仙索,主动进攻。 冰虫猛地一声尖啸,一阵腥风狂涌而来,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第九十八章 谁是大忽悠 “两位道友当心!” 突然一声高呼,打断了叶承云的攻势。叶承云扭头一看,来人是一个大和尚,年纪比他稍大。 这时候,冰虫的尖啸声再起,震耳欲聋,叶承云和赵广义都不得不用灵力护住耳朵。 大和尚飞到近前,对叶承云和赵广义道:“这上古冰虫非常凶残,而且浑身带有剧毒,轻易触碰不得,两位道友切勿草率靠近它。” “多谢提醒。”叶承云感激道。 他已擦肩出这大和尚拥有出神境中期的修为,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境界。 赵广义问:“和尚,你可是西琦派弟子?” “阿弥陀佛,正是。”和尚回答,“我乃西琦派弟子慧真。”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慧真和尚,久仰久仰。”赵广义笑道,“慧真和尚,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这条冰虫么?” 慧真和尚看向下方的冰虫,正色道:“这个孽畜,在此不知地伤了多少人性命,我今日来找它,便是要将它度化,以免它再荼毒生灵!” “那咱们联手,将它击杀。然后我们取内丹,你也功德圆满,岂不是美事一件?”叶承云提议道。 慧真和尚当即说:“阿弥陀佛,我只是想要度化它,并非要取它性命。” 叶承云心中暗笑:“这和尚真是够笨,脑子里着实少根筋。也不想想,冰虫哪会有什么心思听你唠叨,它要是愿意听你唠叨,估计早就跟你回西碕山诵经念佛去了。” 听得赵广义赞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即便面对的是妖兽,也不会随意杀生,在下佩服。” 叶承云看向赵广义:“你佩服他,那我们怎么办?”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他要度化这冰虫,我们不如成全他。”赵广义说着暗暗向叶承云使眼色。 叶承云何其精明,瞬间明白赵广义的用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岂不妙哉? “好吧。”叶承云故作大度地说,“就让给他来办吧。”然后转向慧真和尚,“大和尚,你想度化就度化吧,我们在一旁看着,不会插手,省得给你乱添麻烦。” 慧真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两位道友。” 也不知他是果真没看出叶承云和赵广义的心思,还是已经看出来,却并不在意。 只见他飞身而去,当即跟上古冰虫斗了起来。数个回合,谁也没有占得上风。 上古冰虫的皮毛极其坚韧,能抵御大部分法诀的威力,慧真和尚的法决打在它身上,根本不能造成多少的伤害,反而将它激怒。 它咆哮一声,身上的白色绒毛直竖起来,那模样看似将要暴走。 眼中红光一闪,随后全身红光爆出,躯体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逐渐增大,白色的绒毛也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上古冰虫足足变得比原先大出一倍,才停停缓下来,尖啸一声,嘴里喷出一片冰幕,如同万千离弦之箭,以雷霆之势罩向慧真和尚。 惊诧于上古冰虫的变异,慧真和尚稍有分了神,此刻见冰幕罩来,才慌忙躲闪。 岂料那上古冰虫狡猾至极,刚喷完一片冰幕,就轰然扑将上来。它的身躯虽然变大,但是速度不减,反倒是增强了不少。 慧真和尚刚躲过冰幕,却被上古冰虫一个甩尾,拍到了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他站起身时,嘴角已是带着一丝血迹,却仍是面色平静,声音温和地说:“竟能在这时候突破境界,我倒是有些小看你了。” 上古冰虫又是猛扑上来,慧真和尚急忙祭出一串佛珠挡在身前,但仍是抵挡不住。 只见上古冰虫身躯一甩,就把那串佛珠给拍飞,随后威势不减,就要再拍向慧真和尚。 叶承云心中笑道:“大和尚竟然打不过冰虫。” 刚说完,慧真和尚已然是双掌齐出,拍出一块巨大的金色佛印,狠狠地往上古冰虫的头上砸去,瞬间就把它给压垮到地上。 叶承云惊奇不已,这慧真和尚还真有点本事,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竟能不慌不忙地拍出法诀,这一道法决使得真是恰到好处。 上古冰虫被金色佛印死死压着,无论怎样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大局已定,慧真和尚颇感欣慰,正要上前用佛法度化上古冰虫,便这时候,猛然闪出数道血芒,直接轰在上古冰虫脑门上。 上古冰虫毫无反抗之力,当即被血芒炸破脑门,血浆飞溅。 慧真和尚大吃一惊,无比震怒和疑惑,转向叶承云,喝道:“道友何须如此?!” 赵广义也是颇为惊诧,一脸茫然地看着叶承云,叶承云的举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虽想借助慧真和尚之手,对付上古冰虫,却没打算用叶承云这种做法。 叶承云微微一笑:“大和尚不要生气,我并非是要拆你的台,而是另有难言之隐。” 慧真和尚不生气才怪,他强自压住怒火,冷静问:“道友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相告,若是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客气。” “我们非要取这冰虫的内丹,不是因为贪图富贵,事情原由,你听我慢慢道来。”叶承云若有其事地解释说。 “不久之前,我的一位道友撞上作恶的拜天教匪徒,无法容忍,于是毅然决然地出手制止。说来惭愧,我那位道友空有一腔热血,修为却很是低微,被拜天教匪徒击伤,致使灵脉破裂。 “得知他有难,我怎可袖手旁观。听闻取得强大的妖兽内丹,能够制出妙药为他治伤,我便寻思着来这猎杀此孽障。 “若不能取得这孽障的内丹,我的那位道友无疑性命不保,若是此举冒犯了你,我赔个不是。” 慧真和尚双手合十,哀叹道:“阿弥陀佛,孽缘,孽缘。既有如此的因果,你为何不早说。唉,和尚我倒是误会了你。” 说着他看向地上的冰虫尸体:“这上古冰虫害人不浅,它遭此报应,也是罪有应得。若是它的内丹能够救得别人,也算是它赎了罪过。” 赵广义吃惊地看着叶承云和慧真和尚交谈,真实情况是什么样,他最清楚不过。 眼下,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这慧真和尚竟然如此好骗,被叶承云三言两语就忽悠得是非不分。 第九十九章 一点善意 说服了慧真和尚,叶承云和赵广义便要去收取上古冰虫的内丹。 “两位道友且慢。”慧真和尚突然说,“这上古冰虫浑身是剧毒,不可触碰,还是让我来帮忙吧。” 叶承云和赵广义对望一眼,都是心中暗喜,根本不可能拒绝,便让慧真和尚代劳。 慧真和尚双手冒出金光,猛然拍向上古冰虫的尸体,随后,内丹便从尸体里边自行飞出。 这一颗内丹足足有拳头那么大,散发着柔和的绿光,圆润如琉璃一般。 慧真和尚将内丹交到叶承云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友赶紧拿这内丹去救人吧,唉,今日一事,也不知会有何种因果……” 叶承云才不管会有什么因果,那是出家人该想的事情。现在他只知道,他和赵广义要发财了。 事情了结,慧真和尚黯然失离去,似有浓重的心事。 叶承云和赵广义也不多逗留,当即离开冰城,返回三川县。 回到三川县,时候已是不早,约定好时间去万宝阁出售内丹,叶承云便与赵广义分别。 悠悠两日,叶承云无所事事,只等着赵广义来信。 这天正午,他在大树下睡觉,李元龙和乔步启则在一旁劳作。田地已经耕种得差不多,用不了几日就可收工。 一觉醒来,方小雅刚好送来午饭,他便唤道:“六师妹,把我的那一份拿过来。” 方小雅当即拧着篮子,朝这边慢慢走来。 这时候,听得一个带着痞性的声音大声叫道:“真不要脸!偷懒睡觉,屁事不干,还理直气壮地叫人送饭,脸皮也忒厚!” 叶承云听得这个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四下张望,怒道:“水蛇大爷,你他妈的有种给我滚出来!偷偷摸摸,畏畏缩缩,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蛇妖叫道:“本尊偏不出来,你又拿本尊怎么样?你这个吃干饭的饭桶,一肚子坏水,还好意思跟本尊说什么英雄好汉!” 叶承云气得胸膛都快要炸开,骂道:“臭水蛇,你别血口喷人,信不信我把你踩成三段六段十八段!” 小蛇妖叫道:“血口喷人?本尊从来不血口喷人,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你以为本尊不知道么?除了睡觉就是吃饭,不是饭桶是什么,是猪么?” 方小雅已来到近前,听得叶承云和小蛇妖的对骂,不禁觉得好笑,好奇道:“二师兄,这个水蛇大爷是什么人?” 叶承云咬牙切齿:“它不是人,就是一条水蛇妖!” 小蛇妖急忙大叫:“你胡言乱语,本尊才不是水蛇妖!” 叶承云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水蛇妖是什么,你要不是水蛇妖的话,怎么不敢出来见人?”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小蛇妖露面。 叶承云便对方小雅道:“六师妹,不用管它,一条水蛇妖没什么稀奇的。过几天,我就跟那传说中的搬山道人打声招呼,说我们这里有一条水蛇妖,让他来捉拿。以搬山道人的修为,制服这条不知好歹的水蛇妖,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叶承云起身要走,似乎根本不想再理会小蛇妖。 才走得几步,听得后边传来小蛇妖的声音:“慢着!” 叶承云头也不回:“怎么,害怕了?” 小蛇妖冷哼一声:“本尊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本尊问你,那个搬山道人是个什么家伙?” 叶承云不假思索,言道:“搬山道人么,自然是降妖除魔的高手,神州之中就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是他降服不了的。他一身正气,只要听说哪里有妖魔鬼怪,二话不说就动身前去,不剿杀了,绝不罢休。” 小蛇妖沉吟道:“那家伙真有这么厉害,本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叶承云冷哼一声:“你躲在这慕白峰上,画地为牢,自是不知外边有多大的变化。修行界之中,人才辈出,你没听说过的高手,数都数不过来。” 小蛇妖沉思了片刻,颇有顾忌地说:“你这小娃娃,心也太狠了。本尊只是跟你斗几句嘴,你竟要叫这么厉害的高手来对付本尊。” 叶承云得意地笑道:“谁叫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像我这样的人,是你能够招惹的吗?” 小蛇妖气吁吁地大叫:“你真没良心!明明是你先招惹本尊,现在倒恶人先告状,气煞本尊也!你夺走了本尊的灵力,本尊尚没跟你计较,你还想怎样?” 叶承云说道:“我不想怎样啊,大爷您就好好地待着,我走了,去找那搬山道人……” 小蛇妖急忙大叫:“休走!” 声音未落,一条蛇影立刻从灌木丛中飞窜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叶承云猛然一转身,伸手抓住了那条蛇影。 “你!” 叶承云死死抓着小蛇妖的尾巴,大笑道:“终究还是让我给逮住了吧!” “你!你耍流氓!” 叶承云笑着说:“对付无赖,就得耍流氓!”说着,便将小蛇妖当鞭子拿来耍。 一旁的方小雅看着叶承云对小蛇妖的残忍虐待,既是惊异又是同情。见到小蛇妖被叶承云往地上拍来甩去,她于心不忍,不禁为小蛇妖担忧起来。 “水蛇大爷,我这般尽心尽力地伺候你,就是报答你当年送我灵力的恩情……” “大侠,大侠,大侠饶命!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小蛇妖的身子在空中飞舞着,一下拍打在树上,一下又拍打在地上,直令它哭丧求饶。 叶承云越玩越起劲,耍杂技一般,抡着小蛇妖四下乱舞,直到手臂酸麻,这才将其放下。 当此之时,小蛇妖已然瘫软成泥。 叶承云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小蛇妖的脑袋,恶狠狠地说:“还嚣张,看你还嚣张!” “大……大侠,您解气了吗?”小蛇妖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满口亲切,低声下气地问。 “气还没解完,中场休息!”叶承云没好气地应道。 小蛇妖默默地留下泪来:“大侠,小的知道错了,您不看僧面,也不用看佛面,就看在小的这张蛇面上,饶小的一命吧,小的做牛做马报答你。” 叶承云惊奇道:“你就是一条水蛇,还说什么做牛做马。想做牛做马?你想得倒美!” 第一百章 紫狼妖王 方小雅见叶承云和小蛇妖你一言我一语无厘头地斗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也别闹了,看你们的样子又不像是真的仇人,何必呢,大家做朋友不好么。” 叶承云指着小蛇妖叫道:“你让我跟一条水蛇做朋友!” 小蛇妖怂着脑袋不敢支声,只是向方小雅投去求助的目光。 方小雅看向小蛇妖,笑道:“我看它也不像是水蛇吧,水蛇怎么会有四只脚呢?” 小蛇妖赶紧说:“就是就是,我明明有四只爪子,怎么会是水蛇!” 叶承云瞪了小蛇妖一眼,说道:“你神气了你,那你说你是什么?” 小蛇妖傲然道:“我是——”话没说完,见到叶承云那杀人的目光,便立即改了口,“我是……水蛇……” 叶承云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这一次我就饶了你。”说着将小蛇妖提起来,然后扔在地上,“滚回你的蛇洞去吧,我保证不在搬山道人面前提起你的事。” 小蛇妖软瘫在地上,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叶承云,见叶承云就要离开,它出声道:“等一下……” 叶承云疑惑地回过头来:“水蛇大爷,你还有什么事?” 小蛇妖说道:“我……我没了灵力,一个人,不对,是一条蛇实在太危险,我想……我想……” 叶承云明白过来了,说道:“你想跟着我,让我保护你?” 小蛇妖红着脸,它那一张蛇脸确实变得通红,鳞片都是红扑扑的,说道:“你千万可别嫌弃我……” 叶承云大笑三声,言道:“水蛇大爷,你真是不知好歹,竟敢追随于我!” 此后,小蛇妖便成为叶承云在慕白峰上的忠实跟班,几乎形影不离,外号水蛇大爷。 这一日正午,方小雅送来饭菜,然后蹲在大树下,听着水蛇大爷吹牛。 叶承云吃着一成不变的青葱豆腐,索然无味,忽听得咕咕咕几声叫,一只肥大的鹧鸪从林间跳了过来。 他顿时大喜,心想已经太久没有开荤,嘴巴早就馋得慌,这送到口边的美食,当真再好不过。 于是飞身扑上去,伸手便要抓鹧鸪,岂料那鹧鸪反应敏捷,一抓之下,竟抓空了。 鹧鸪“咕咕咕”叫着跳了开去,拍打着翅膀,连飞带跳往林子里窜,似是十分得意,又似嘲笑叶承云无用。 叶承云怒上心头,定然不肯罢休,闪身追上去,飞身擒拿,但仍无法捉住。 忽然,腰旁伸过来一只纤纤素手,轻轻一挟,便捉住了那只鹧鸪,竟是方小雅。 方小雅见叶承云被鹧鸪调戏,看不过去,于是主动帮忙。 叶承云喜道:“六师妹,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方小雅笑道:“山中之人,自有一门手艺。” “我也是山中之人,从小在山中长大。”叶承云说,“可我怎么没有这样的手艺?” “你在山中都不打猎的么?”方小雅问。 叶承云答道:“我都是用箭射的,像你这样徒手抓,根本做不到。我看这鹧鸪是故意让你抓着的,你伸手的时候,它都不逃。” “给你。”方小雅把鹧鸪递给叶承云。 叶承云接过鹧鸪,欢喜道:“妙极!咱们有一顿鹧鸪肉吃了,六师妹,你烤肉的本事如何?” “勉勉强强吧。”方小雅微微一笑,“二师兄,你若要我来烤,那就请你去拾些枯枝来生火,我现在就宰杀它。” 叶承云赶紧去拾枯枝,方小雅也当即将鹧鸪宰杀去毛。 水蛇大爷看着那只处理好的鹧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姑娘,我看这鹧鸪也用不着生火来烤了,这样就能吃,味道一定很不错……” 方小雅白了水蛇大爷一眼,说道:“你敢胡来的话,待会儿二师兄回来,可有得你好受的。” 水蛇大爷眼珠子转了转,言道:“你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可惜这鹧鸪也忒小了点,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叶承云抱着一捆干枯枝回来,笑吟吟地说:“水蛇大爷,你想塞牙缝都没机会,别痴心妄想了,这鹧鸪肉可没你的份。” 水蛇大爷叫道:“你这是虐待,赤果果的虐待下属!” 叶承云不以为意:“这叫自食其力,你若是想吃,不会自己去抓么?你水蛇大爷不是本事高强无所不能么,既是如此,还乱嚷什么?” 水蛇大爷怒道:“自食其力就自食其力,别以为我找不到吃的!”说着簌簌地窜进了灌木丛中。 方小雅见水蛇大爷不见了踪影,颇有些担心地问道:“二师兄,你这样让它自己走开,不会有危险吗?” 叶承云笑道:“它本事大着呢,而且又机灵得很,没事的,不用担心。你想想,以前它自个待在这山上,不是也活得好好的么。” 将枯枝生了火,方小雅把洗剥好的鹧鸪串在一根树枝之上,放到火堆上烧烤,油落在火堆里,发出嗤嗤的声响,香气一阵阵地冒出。 方小雅一边忙活,一边问叶承云:“二师兄,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总是不干正事?” 叶承云一愣,回答说:“我什么时候不干正事了,六师妹,你可不要污蔑我啊。” 方小雅忍不住笑了:“二师兄,你别忽悠我,我看得明白着呢。唉,你若是像四师兄那般勤勤恳恳,以你的头脑,早就有一番成就了。” 叶承云瞥向不远处的乔步启,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表面上老实,心里鬼主意多着呢。算了,不说他了,省得你心里不高兴。” 方小雅脸颊微红:“二师兄,你总是胡言乱语说这些,根本没有的事。” 叶承云耸了耸肩:“别装了,你瞒不过我的,我可是这方面的老手。不过,作为你的师兄,我不得不奉劝你一句,四师弟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二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承云冷笑:“我说不清楚,只是直觉罢了。反正你多留个心眼,总不是坏事,日久见人心,等着瞧吧。” “是啊,日久见人心。”方小雅叹道,“我现在看明白了,二师兄,你的心也是善良的。” 叶承云一脸古怪地看向方小雅,忽然大笑:“六师妹,你真可爱!” 第101章 一场交易 两人只顾着说话,忘记了时间,忽然闻到一阵焦臭,方小雅一声“啊哟”,原来那鹧鸪烧得焦了。 她对叶承云嗔道:“二师兄,都是你不好。” 叶承云笑道:“你该说,亏得我跟你胡扯,才烤出这样精彩的焦肉来。” 他取下烧焦的鹧鸪,撕下一条腿,放入口中一阵咀嚼,连声赞道:“好极,好极!如此火候,恰到好处,甜中带苦,苦尽甘来,世上更无这般美味。” 方小雅让他逗得格格而笑,也吃了起来。 叶承云抢着将最焦的鹧鸪肉自己吃了,把并不太焦的部分都留了给方小雅。 二人吃完烤鹧鸪,暖和的太阳照在身上,大感舒坦。叶承云正自惬意地躺着,忽听得一声大叫,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水蛇大爷的声音。 叶承云骂道:“这家伙又搞什么名堂!” 坐起身,扭头看去,见得水蛇大爷那条蛇影迎面飞窜而来,四只脚跑得像八只脚一样快,叶承云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救命啊!”水蛇大爷边跑边叫道。 叶承云跳过去,双脚在水蛇大爷面前一竖,示意它停下来。 “好汉别挡道!”水蛇大爷撞上了叶承云的鞋子,抬头一看,急忙大叫道,“啊哟,是你这家伙,快跑快跑!” “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不想活了?”叶承云怒道。 水蛇大爷叫道:“不是不是,快跑快跑,我就是想活,才这样慌慌张张,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叶承云一把将水蛇大爷拎了起来,把它的小脑袋放到跟他眼睛一样的高度,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被什么鬼东西吓成这样?” 水蛇大爷的小脑袋直冒汗:“行了行了!都火烧屁股了,还有兴致在这里瞎扯蛋,唧唧歪歪有完没完?正常一点行不行,有点脑子行不行,能不能分清主次,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吗?哎哟我槽!……” 它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一听到身后响起隆隆的声音,立刻吓得脸都青了。 叶承云听到那声音,不禁感到疑惑,下意识看向方小雅,见方小雅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他便问水蛇大爷:“快说,追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水蛇大爷回答:“是妖怪,是异兽,总之是可怕的家伙,赶紧逃命吧!” 叶承云哼道:“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时那隆隆之声又近了一些,地面微微颤抖。 不远处的李元龙和易焦往也觉察到异常,一同走向这边,李元龙大声喊道:“二师弟,六师妹,发生了什么事?” 叶承云没有回应,仍是盯着水蛇大爷。 水蛇大爷气急败坏地说:“说了是妖怪,是异兽,你自己不信还老问!” 叶承云冷笑:“你当我是傻子么,妖怪异兽有这阵势?” “我像那种会骗人的蛇吗!”水蛇大爷瞪了叶承云一眼。 叶承云认真地点点头:“像!” 水蛇大爷翻了翻白眼,扭过头去。 叶承云不再理会水蛇大爷,跟方小雅一样,两眼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谨慎地等待着水蛇大爷口中的妖怪异兽的到来。 突然,声音毫无征兆地停止了,四围变得出奇的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叶承云不敢有丝毫松懈,拉过方小雅护在身后,言道:“六师妹小心,怕是那家伙已经来到近前,正伺机而动。”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叶承云疑惑地看向水蛇大爷,水蛇大爷也是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道:“难道它已经离开了?” 叶承云思考着说:“看来应该是离开了……” 水蛇大爷张大嘴巴,既然是惊讶又是高兴:“确定已经离开了吗?” 叶承云问:“你想确定吗?” “想……”水蛇大爷刚开口,立刻就感觉大事不妙。 没等它改口,叶承云已经将它狠狠地抡了一圈,然后朝前方甩了出去。 水蛇大爷哇哇乱叫,刚一落地,吓得直哆嗦,赶忙往回跑。 叶承云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敢临阵脱逃,我就宰了你!” 水蛇大爷当即停下脚步,幽怨地看了叶承云一眼,然后哭丧着脸,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去。 它一步一回首,犹犹豫豫地向朝前方那片茂密的灌木丛靠近。 三丈,没有动静,安全…… 两丈,没有动静,安全…… 一丈,还是没有动静,安全…… 再靠近些,依然没有动静,安全…… 已经近在咫尺,水蛇大爷没敢再往前走,求助地回头望向叶承云。 叶承云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它继续前进。 水蛇大爷咽了咽口水,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表情,终于再次迈出脚步。 三尺…… 两尺…… “吼!” 突然,那片茂密的灌木丛陡然抬升起一片紫光,诡异的紫光之中,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片树林不禁震颤! 水蛇大爷吓得屁滚尿流,眨眼之间就飞窜到叶承云脚下,不由分说,立刻爬上他的身,躲进了他的衣袍中。 叶承云盯着那片紫光,紫光下方的灌木丛中,隐隐的,似有一双狰狞的眼眸若隐若现,注视着他和方小雅。 “什么怪物?”叶承云喃喃出声。 便在此时,一记怒吼从灌木丛中爆出,周围的树木剧烈地摇晃起来,树叶前赴后继地纷纷洒落到地上。 强烈的旋风从前方吹涌过来,叶承云的衣袍为之向后飘扬,他的脸色变得严肃,对方小雅道:“六师妹,往后退!” 方小雅没有任何迟疑,赶紧向后退去,任谁也知道,那灌木丛中的怪物不简单。 层层叶子深处,那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眸,瞬间放大。 “吼!” 伴随着又一记怒吼,怪物的身躯终于从灌木丛中不断显现,先是豺狼般的头颅,然后是前足,慢慢的,身子和后肢也缓缓露出。 “是紫狼妖王!”赶过来的李元龙,见了前边的怪物,立即大声提醒叶承云。 这紫狼妖王体壮如牛,身型像豺狼,皮毛有豹纹,带着淡淡的紫光,显然是具有灵力的妖兽。 血红的眼眸里,尽是嗜血的光芒,灼烧着每一个与它对视的人。 叶承云没有动,只是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妖兽,感受着那股凶戾之气。 紫狼妖王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头颅顿了一下,盯着叶承云衣袍缝处那条露出来的小尾巴,猛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嘶吼! 吼声之中,满含着凶残、怨毒与强烈的憎恨! 第102章 误入秘境 此刻的叶承云和赵广义,正处在一个未知的神秘空间。 他们只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胸口闷得慌,直想吐。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自己在无规则地旋转着。 叶承云的手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紧紧一抓,好像是一根棍子,但又很软。 “他妈的,谁这么龌龊下流,放手!”赵广义的怒骂声,顿时响起。 叶承云赶紧收手,愧歉地说:“人妖道人,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小子!你抓我鸡儿干什么!” “这个……我不是说了么,乃是无意之举。”叶承云解释,“这也让你证明了,你不是人妖,对不对?所以不要生气,要往好处去想。” “呸!我信你个鬼!” 叶承云强自冷静下来,问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刚说完,一阵突然震痛袭来,叶承云毫无防备,当即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叶承云慢慢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黄沙,天空都是黄橙橙的一片。 自己没死? 叶承云惊喜之余,起身观察了四周陌生的环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的沙漠之中。 正不明所以之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醒了就好,省得我再费力气弄醒你。”赵广义站在叶承云身后不远处,正活动着筋骨,先前不知道从多高的地方摔到地上,摔得他浑身疼痛。 叶承云身上也有不少擦伤,眼下他却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他看了赵广义一眼,见赵广义没什么问题,便又四处望望,满脸的惊奇。 他问赵广义道:“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赵广义一边整理身上的衣物,一边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想,我们是被那个怪异的漩涡传送到了这里,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我只比你早那么一会儿醒过来。” 叶承云抬头看了看高照的艳阳,这里的空气炙热无比,让人无法适应。只是片刻,叶承云的额头就布满了汗珠,渐渐地感到唇干舌燥。 真是奇怪,叶承云是修行者,身体素质要被普通人好不知多少,怎么会被太阳照一下,就难以忍受?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头顶的太阳,不是一般的太阳。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环境,跟我们所认知的环境,有很大的不同?”叶承云问赵广义。 “是啊,我也发现了。”赵广义一边走过来,一边说,“我看呐,这里准是一个秘境,我们碰巧误入其中。” “秘境?”叶承云颇有些惊喜,“如果我们误入了秘境,那还算一件大好事,说不定这秘境里有塑灵神果。” 赵广义撇了撇嘴:“你想的倒美,塑灵神果是什么东西,那是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哪这么容易被寻到,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苍天之下,神州大地广瀚无边。 其中有许多秘境,鲜为人知,仅记载于诸多传说异志之中。 传说天上有仙界,乃最为神秘之境,无人知晓, 地下有冥界,是空幽无人之地,多有妖魔鬼怪横行,与之相关的事物皆为人所避讳,因此亦是鲜为人知的所在。 凡界位于仙、冥两界之间,是人与万千生灵生息繁衍的地方。 在凡界,又有许多秘境,这些秘境处在三个大界的夹缝之间,入口隐蔽,不易发现。 眼下,叶承云和赵广义极有可能误入了秘境,而且是一个奇怪的秘境。 叶承云问赵广义:“你见多识广,就没听说过像这样一个地方吗?” 赵广义抬眼凝视远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此地这般景象,我确实从未耳闻,荒芜死寂,寸草不生,像是一片沙漠。” “废话,难道我看不出来是沙漠吗?”叶承云没好气地说,“要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才有可能脱身。” 赵广义嘀咕着说:“你不是要找那塑灵神果吗,还没找到,就急着想办法脱身?” “塑灵神果固然要找,但是不管能不能找到,都要考虑后路。” 赵广义愣愣看着漫天黄沙,思绪万千:“我看呐,考虑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只听得大风吹拂沙丘发出来的呼呼声。 不知过了多久,叶承云忽然叫了一声:“小心,好像有人来了!我们先藏起来。” 话音刚落,平静的沙漠忽然响起震天的轰隆声,只见沙漠远处的地平线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人影。 天空中也有御空而行的人,越来越多,铺天盖地,迅速朝这边赶来。 与之相对的沙漠的另一端,那地平面上,出现了同样的情况,黑漆漆的一片人影,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地扑过来。 沙漠上空旷一片,无处遁藏,叶承云和赵广义只好把身子埋在滚烫的沙子里,只露出半个头,静静地观察着远处的情形。 他们用灵力护体,稍微能够抵御沙子的热度。 片刻之后,叶承云闷声说道:“看起来像两军对垒,这两拨人正在开战,这里应是一个战场。” 赵广义压低声音说:“你看那些人,他们服饰跟我们很不一样,而且他们的身形和长相……我觉得他们不是人。” 叶承云惊异道:“不是人?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人。”赵广义闷声说,“也许是妖类……他们开打了。” 两拨人混战在一起,黄沙飞扬,分不清你我,空中法诀呼啸,法宝乱飞,地上战驹驰骋,妖兽肆虐,刀光剑影。 整片沙漠混沌一片,喊杀声不绝于耳。 “他们所用的法诀跟我们的有些差异。”赵广义认真地观察着战局,若有所思地说,“这种修行者之间的大规模战争,实在不多见。” 这一场大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方被打败逃走,获胜的一方也没收拾战场,就匆匆地离去,只留下黄沙漫天。 再等得许久,见沙漠中只剩下风沙呼啸,叶承云和赵广义这才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子。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看来,应该不太平。”赵广义说,“我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这个不用多说。”叶承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四下张望,“我们去那边看看,或许能从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来到交战的场地,两人都是吃惊不小。 横尸遍野,用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情形,再贴切不过。鲜血早已把黄沙染红,到处是尸体,断刃残臂,惨不忍睹。 赵广义看着那些尸体,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他们确实不是人,确实是妖类,至于是什么妖……” “这里有个活的。”叶承云看到一个人的手还在微微颤动,便冲赵广义叫道。 赵广义凑过来,发现那个士兵满身是伤,虽然还没死,但是也只剩下半口气。 “他已是半条命进入鬼门关,不能说话,问不出什么的。”赵广义摇摇头叹道。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活口,叶承云不想放弃:“人妖道人,趁着他还没死,有没有办法让他开口?能说一两句话也好。” “我试试。”赵广义蹲下来,在那奄奄一息的人身上拿捏几下,那人本来无神的眼睛,突然之间竟有了光芒。 “我催动他体内剩余的灵力,使他暂时能够支撑一时半刻。”赵广义解释说,“你要问什么,就赶紧问吧。” 叶承云立刻开口:“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嘴巴里溢出血来,气息微弱地回答道:“天……天……” “天什么?”叶承云急道。 “天……天柱……” 叶承云听不明白,继续问道:“那这里是不是凡界?” “是……是……” “是,还是不是?是凡界吗?” “是……” 那人艰难地吐出了最后一个模糊不清的字,然后身子一僵,终于断气。 叶承云气得直跺脚:“简直是白问!” 赵广义若有所思:“刚才他说的‘天柱’是什么意思?” “天柱?”叶承云一脸的疑惑,“应该是某个势力……是什么势力呢,怎么没听说过?”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想不明白。 半响,赵广义说道:“先不管这么多,我们得尽快离开这片沙漠,不然要被烤成烧猪。” 叶承云非常赞同,抬头看了看天空,擦了一把汗说道:“我们不如寻着刚才那些人离去的方向飞,或许能有所发现。” 两人也不迟疑,当即运起灵力,腾空而起。 交战的两波人,分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去,叶承云和赵广义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方向,随便选哪一个都一样,反正对这个地方不熟。 “人妖道人,你有没有发现在这里使用灵力有阻碍?’叶承云一边飞,一边问赵广义。 赵广义说:“好像有什么力量在牵制灵力发挥作用,真是古怪。” 第103章 天柱幻影 飞了一阵,不见有任何人影,也不见有城镇村落,天地茫茫一片,全是黄沙。 两人很快就觉得疲软,在这个怪地方使用灵力非常吃力,以他们的修为,根本难以为继。 正要下落到地上休息,忽然瞧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好像有一伙人正在赶路。 “人妖道人,你仔细瞧瞧,那边是不是有人?”叶承云不敢确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幕,便让赵广义看一看。 赵广义抬头顺着叶承云指的方向,认真观察片刻,然后说:“没错,是有一帮人。” “我们过去看个究竟。” 叶承云和赵广义往前飞去,很快就追上那一伙人。一共六个人,都是修行者,修为在融汇境和登封境之间,不算低。 赶路的六个人见叶承云和赵广义飞近,都是谨慎地驻足观望,严阵以待,时刻做好斗法的准备,可见他们在这个地方也是提心吊胆。 “宫头兄,怎么是你?”赵广义看清了带头的那个中年男子,立即惊讶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搬山道人赵广义?”中年男人也是一脸的吃惊,“是你吗,广义兄?” 赵广义欣喜道:“是我,是我,你没看错。” “你认识他?”一旁的叶承云问赵广义。 赵广义答道:“他是躬谛散人宫头,我的故交。”说完他又向宫头介绍叶承云,“这位是我的朋友,名叫朱边。” 叶承云和宫头相互问候一句,然后赵广义直接进入正题,问宫头道:“兄台,你们这是?” 宫头叹息一声:“广义兄,莫非你们也是来寻找天柱的?” “天柱?”赵广义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什么天柱?” “你们不是来找天柱的?” 赵广义摇头,看了看叶承云,才说:“我是陪我的这位朋友来找天材地宝的。嘶,你说的天柱,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宫头沉默半响,才缓缓说道:“广义兄,你可曾听说过破天之战?” 赵广义回答道:“略有耳闻,那是远古的传说,讲的是上古大神为了建立仙庭,引发的一场大战,最终闹得天崩地裂。” 宫头点了点头:“没错,那些上古大神何其厉害,他们之间的斗法,恐怖程度难以想象,甚至把原本用来撑起仙庭的天柱,也给毁坏了。” 赵广义忍不住和叶承云对视一眼,既然是吃惊,又是疑惑。 宫头继续说:“那根天柱分裂成了十块碎片,散落在神州的各个地方,非常之隐蔽,有的甚至在秘境之中。” 赵广义若有所思,“所以,你们就是来找那些柱子碎片的?” 第104章 封灵大阵 根本不用任何的交流,赵广义和宫头等人非常娴熟地控制灵力,相互配合,结出一个巨大的炫目的法阵,法阵将两个沙巨人困在了中心。 扑上来的两个沙巨人,竟被定在了空中,进不得,也退不去。 它们一声咆哮,天上的云从未如此的低,如此的黑,仿佛天正在塌陷,雷电如狂龙般在云层中四处乱窜。 一声炸雷,巨响中,光芒把每个人的脸都照亮。两个沙巨人停止了狂怒,冷肃地定立在那里,似乎对赵广义和宫头等人的法阵心有忌惮。 忽然,天际间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横空闪出,垂直劈下,落在两个沙巨人身上化成银色,一时间,两个沙巨人周身银电狂舞。 此刻空中的法阵已然结好,众人同时大喝一声,顷刻间,法阵的阵眼射出无数道色彩各异的光束,如龙身蛇影一般纠缠在一起,翻滚着聚成一张密集的大网,将两个沙巨人牢牢缠在中央。 “大阵法的威力果然都是不俗。”叶承云盯着那张大网自语道。 沙巨人一声尖啸,随后手腕一振,惊雷爆响,手上银电化芒,向大网切去。 下一刻,银电与那五彩光织成的大网撞到了一起。 被黑云压成黑夜的荒漠上,在这刹那间恍如白昼,飞沙走石,大地轰隆颤抖。 空中结阵的几个人喉咙一甜,都喷出一口鲜血,乃是被巨大灵力反噬所致。 沙巨人的身子亦是微微一震,浑身的沙子剧烈翻滚,它已经被阵里的大网困住,就像蜘蛛网上的猎物一般挣脱不开。 宫头并不想给这个妖孽任何歇息的时间,刚指挥完众人发动大法阵,他便挥剑神速袭去。 两个沙巨人毕竟实力强横,长臂一闪,身形不动硬是在正面击退了宫头进攻。 宫头的长剑被沙巨人的手臂一震,连人带剑直倒飞了数十长余远,胸口一闷,不由得轻咳两声。 “妖孽,你们如今被大法阵所困,已是强弩之末,我等诸多高手在此,你们没有丝毫胜算。”宫头开口道,“别作无谓的挣扎,赶紧投降,我们或许会留你们一命!” 两个沙巨人齐齐咆哮,苍天似乎应了意,狂风更盛,风卷云残。 它们双臂一舞,大阵轰然震动,隐隐有控制不住被破解之势。 宫头见了,顿时大惊,连忙飞来助众人稳住法阵。 赵广义急道:“我看这两个妖孽没有自主的意识,而是受到什么力量控制,它们仅是傀儡而已。” 宫头微一细想,觉得赵广义所言有理,说道:“它们到底受什么控制,我根本没法得知,眼下如何是好?” 赵广义答不上来,他和另外的那些人一样,过度使用灵力,已经是口鼻流血,如今只能拼命地咬牙坚持。 一旦撑不住,两个沙巨人就会挣脱大阵,到时候它们脱身出来,就再也奈何不了它们。 众人拼尽全力稳住大阵,大阵中的两个沙巨人也在拼命地挣扎,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耗起来。 僵持之间,宫头又感到胸口一闷,接着隐隐作痛,乃是先前与沙巨人对击落下的伤。 众人都是一脸惊骇,本以为只要结起大阵,制服两个沙巨人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没想到沙巨人的强大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沙巨人一时半会怕是不可能油尽灯枯,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他们的灵力很快就会被法阵耗尽,到时候无力驾驭大阵不说,却反倒有杀身之祸。 这时候宫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叫道:“叶兄弟,你在哪里?快出来,这两个妖孽被我们困住了,你快想办法找到控制它们的罪魁祸首!” 叶承云听到宫头的叫声,心里抱怨道:“让我找什么罪魁祸首,我哪知道罪魁祸首在什么地方,你这家伙算盘打得真精,把最棘手的事情推给我。” 他根本不打算去帮宫头等人,他心中只想着伺机开溜。 风沙越发的猛烈,吹拂着沙丘发出呼呼声。 叶承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沙漠上待了多久,烈日的暴晒之下,眼下他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身体不适。 他简直快要被烫熟了,嘴唇已经干裂,脸上大汗淋漓,视野渐渐模糊。 听到宫头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便悄悄离开。 才走出没几步,突然脚下一沉,他猝不及防陷入了沙坑之中,滚烫的沙子一下就将他埋没。 他奋力挣扎,却是越陷越深,最后终于跌至坑底。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还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原来这个沙坑下边是一个小洞窟,他陷落下来并没有被沙子掩埋。 命是暂时捡回来了,可是他现在严重缺水,连咽口水都做不到,迟早会被渴死。 能把修行者逼迫到如此境地,可见这片火焰荒漠何等的恐怖,若是普通人来到这里,只怕片刻之间就一命呜呼。 叶承云发现他坠落下来的洞窟里,没有外边那么酷热,借着塌陷*下来的一柱微光,勉强能看清洞窟里的一切。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洞窟。 一直以来发生在叶承云身上的怪事就从未中断过,他被扰得烦不胜烦,一度有过自暴自弃的念头,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什么天灾人祸,他根本不怕,老头爷要对付他,他偏不服输。 这一次他也没打算放弃,假如他当真是他注定要倒霉,那么他就一定要弄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倒霉,并与之抗争。 叶承云并未能料到接下来他会看到什么,他在这个狭小的洞窟里徘徊了一阵,忽然一个诡异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没法形容这个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不刺耳,也不骇人,只是潜移默化地使人感到烦躁。 叶承云像是获得了某种启示,猛然抬头看向洞窟的顶部。 他看到了一片无可名状的混沌。 仿佛是一个无序的漩涡,又好似一个漆黑的洞口。它只有头盖骨大小,但叶承云发现它的容量大得惊人,即便是修行者也无法理解。 到底是什么玄奇的事物?抑或是什么了不得的法诀? 那片无可名状的混沌,并不是一个孤零零的整体悬挂在那里,而是由一层层扭曲纠缠在一起的肉片,以及一些粘稠的不知名的东西堆砌起来的松散结构,一层笼罩在一层的阴影之中。 在层与层之间,混乱的裙状物质或是物质的残骸向外贪婪地延伸,若隐若现。血红色和黄绿色的粘液用以将层与层粘连在一起,使其中的真正恐怖不至于过早地显露于这个世间。 一些未知生物的尚未发育的胎儿被残忍地镶嵌在这物体的表面,唯一的目的或许是引诱无知而愚蠢的凡人解开其中骇人的奥秘。 叶承云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试图思考,却一下子就陷入了濒临癫狂的境地。 似乎是出于对意识本能的防卫,他痛苦地嚎叫一声,跪倒在地,然后昏死过去。 (整理,待补,出差在外比较忙,谅解。) 第105章 分道扬镳 叶承云懵逼之际,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子,别来无恙啊。” 定睛一看,跟前是一颗参天大树,树下盘坐着一个小老头,正笑眯眯地审视着他,那一双小眼睛快挤成一条缝。 叶承云感到莫名其妙,难道他已经死了,现在正处于灵魂状态? 又或者,他碰上了什么奇遇? “我这是在哪?”他问小老头。 “你本来在哪,就在哪,还用问我?”小老头一脸古怪。 “我之前可不在这里。” “那你怎么来到这里?”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了还用得着问你?” “也对。”小老头讳莫如深地说,“你不知道自己在哪,我也不知道。” 叶承云“嘶”的一声惊疑,打量着小老头:“你也不知道?” “当然了。”小老头一本正经地说。 “不对啊。”叶承云脑中念头急转,“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你怎么会待在这里?” “那你现在也待在这里,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叶承云思索着说:“难道说你跟我一样,被莫名其妙地传送到这里?” 小老头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叶承云,低头看向身前的棋盘。 叶承云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小老头正在下棋,一个人下棋。 如此熟悉的一幕! 曾经什么时候见过?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又好像只是昨日。 想不起来了,总之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前因后果更是无从谈起。 “你还有闲心下棋?”叶承云没好气地说,“你就不想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为什么要离开?”小老头突然问一句。 “难道你想待在这里等死? 小老头耸了耸肩:“反正也出不去,就算能出去又怎么样,外边的世界未必比这里好。” 叶承云默不作声地盯着小老头,苦思冥想了好一阵,也想不出什么美目,他只能继续问小老头:“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小老头*地回应。 “你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鬼不成?” “我是一缕残魂,说是鬼也没错。”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死了?叶承云大惊失色,随后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往自己身上四处摸索。 “水蛇大爷,你还在不在?”摸索了一阵,他忍不住轻声唤道。 等得片刻,没有任何的回应,叶承云的一颗心立即沉下去,脸色非常的难看。 “唉,这盘棋又输了。”小老头突然摇头出声。 叶承云没心情去关注小老头下棋,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已经身死,他此刻难免惊慌失措。 恍惚之间,他猛然感到手臂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手臂上竟是渗出血来。 正要去止血,只觉眼前一闪,混沌的天空和破败的大地消失了,光芒和参天大树也顷刻间不复存在,那个小老头和棋盘也没了踪影。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昏暗的洞窟,到处都是沙子。 “还发什么愣,这个洞窟要塌了,赶紧逃命啊!”手臂上传来水蛇大爷焦急不已的声音。 叶承云急忙回过神,马上意识到是水蛇大爷咬了他的手臂,才把他从古怪的幻觉中拉回现实。 刚才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吗?叶承云不可能知道,他也没时间去想,眼下只能先逃离这个洞窟,爬到上边去,不然就会被沙土埋葬。 于是他运起灵力,朝之前陷下来的洞口飞出去。刚脱身,下边的沙洞就轰然塌陷,凹下去形成一个大坑。 再看向不远处,空中已然不见了宫头等人的身影,也没有了两个沙巨人的存在,大片黑云正在慢慢退去,骇人的天象渐渐恢复正常。 风沙不似之前那般狂妄凶狠,而是轻柔宜人,吹的人神清气爽。 叶承云满脑子糊涂,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望了一眼地面。地面上有两堆高高隆起的沙包,沙包周围零零散散地躺着几个人,显然就是宫头和赵广义一伙人。 难道说,他们把两个沙巨人给打败了?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叶承云没有想太多,当即飞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赵广义,将他像拔萝卜一样从沙子中拔出来,费了一番工夫从弄醒他。 “怎么啦?”赵广义醒来后,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问,“你搞死了那两个大家伙?” “不是你们打死的吗?”叶承云疑惑道。 赵广义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拼命地困住它们,然后一阵剧烈的怪风刮来,我们都被掀翻到了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 叶承云“嘶”了一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赵广义扭头看了看那边的两堆沙包,边上的宫头等人正一个一个醒来。没有了风云变色,沙漠上恢复一片平静,看似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不知道是否合理。”他压低声音说。 “什么大胆的推测?” “刚才的两个妖孽,显然是有什么东西用灵力制造出来的。化物成形,极有可能是塑灵神果所为,除了修为极高的修行者之外,也只有塑灵神果有这样的神通。” 叶承云兴奋道:“你是说,塑灵神果就在附近?” 赵广义点头:“我是这么想的,塑灵神果极具灵力,带有自我意识,比起一般妖物更为强横。或许它是觉察到我们的靠近,感到危险,才进行防卫,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停止了举动。” 叶承云也没想那么多,言道:“管它呢,既然它就在附近,那我们赶紧找到它。将它取得,然后立刻离开这鬼地方。” “不能鲁莽,这里不仅仅有我们,还有别人。”赵广义暗暗向宫头的方向瞥了一眼。 叶承云明白赵广义的顾忌,说道:“那些人不是来找什么天柱的么,我们找塑灵神果,跟他们又没有利益冲突。” “你这小子,想得也太简单了。他们说来找天柱碎片,你就信了?那什么天柱,只是远古的传说,究竟是否存在,还有待商榷,说不定他们是骗我们的,故意打了个幌子。”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来找天柱碎片是假,实际上跟我们一样,是来找塑灵神果的?” “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就算他们不是冲着塑灵神果来的,一旦发现塑灵神果的踪影,也断然不会拱手让给我们。” 叶承云冷静下来,知道赵广义的话很有道理。 他想了想,对赵广义道:“那叫宫头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吗?难道他会不念旧情?” “什么朋友,只不过是打过一次交道。”赵广义直言相告,“我跟他的关系,还没有跟你的关系好。为了一件天材地宝,亲兄弟都有可能反目成仇,何况是这种泛泛之交。” 叶承云眼珠子直打转:“人妖道人,要是找到塑灵神果,你不会也跟我翻脸吧?” “这是什么屁话,咱俩谁跟谁!”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地方怪得很,我听宫头说这里是极为隐蔽的秘境,不管出什么事,外边的人都不会知道。”赵广义颇有顾忌地说,“人心难测,凡事小心为妙。” “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 宫头一伙人终于都清醒过来,重新聚到了一起,叶承云和赵广义不动声色,也走了过去。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宫头好心问道。 “没事,有惊无险。”赵广义回答,“宫头兄,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宫头环顾四周,说道:“我们要继续寻找天柱碎片,若是实在找不着,再想办法出去。” “你们也还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叶承云忍不住问。 宫头认真答道:“办法是有,还没试过,不知是否可行。” “可否相告?”叶承云恳求道,“我们尚未找到离开的办法。” 宫头瞬间明白叶承云的意思,叶承云想要知道离开这火焰荒漠的办法,自然是不打算跟宫头他们同行。宫头似乎也不愿意让叶承云和赵广义跟随,于是很大方地将办法说出。 “很简单,打破秘境屏障,就能出去了。”他说。 赵广义微微皱起眉头:“这是土办法,霸王硬上弓。这么做,需要大量的灵力,不然根本没法成功。” 宫头点了点:“正是,我们若要出去,便得齐心协力一起凝聚灵力,才有可能打破这秘籍的屏障。你们两个人的话,不知灵力够不够。” “够的,够的,不用担心。”叶承云赶紧说,“如果不够,那就是我们时运不济,被困在这里边也怨不得谁。” 宫头笑了:“朱兄的心性真是豁达,对生死如此看淡。无妨,到时候你们如果出不去,就来找我们,一定要在我们没有离开这秘境之前,不然的话,我们也帮不上忙了。” 说着,他将一张传信符递给赵广义。 “就此别过吧,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要找的东西。”他最后说道。 赵广义收下传信符,跟叶承云对视一眼,然后说道:“多谢宫头兄好意,也希望你们尽快找到那天柱碎片。” 第106章 慕白峰之变 慕白峰的后山有一片禁地,常有妖兽出没,凶险异常,除了回尘门的几个弟子,外人轻易都不敢进入。 同时,这样一个地方也成了慕白峰的天然屏障,还是方小雅采药的首选之地。 禁地里风景优美,无外人打搅,方小雅又不惧怕那些妖兽,何以不进来采摘奇珍异草。 以前她一个人来,多少有些顾虑,后来有了乔步启作陪,自是轻松不少。 已是日落黄昏,两人背着药篓准备返回门中,一前一后正在林间赶路之时,走在前边的方小雅忽然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 乔步启见她举动怪异,连忙上前去。 “小师妹,发生了什么事?” 方小雅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喘着粗气,答道:“我被人封住了灵力。” 乔步启大是惊骇,忙问道:“是什么人干的?” 方小雅摇了摇头,目光打量着四周,只见古木森森,林影重重,哪有什么外人在。乔步启也抬起头警惕地观察附近的每一处,心想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方小雅,其修为之高,实在不可思议。 这时,一个黑影在两人的眼帘里一闪而过,再仔细看去,又不见有什么事物存在,仿佛先前只是花了眼。 “是什么人!”方小雅冷哼出声,心中的怒意溢于言表。 黑影又是一闪而过,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接着,猛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三丈外的一株几人合抱粗的巨树倒了下来。 这般无声无息的法诀竟有如此威力,当真是惊世骇俗之致。 方小雅望了望那棵断树,喝道:“暗箭伤人,畏畏缩缩。若真是一代高人,何不现出本来面目?” “想见我的真面目也不是不可以,那要等到你脱了衣裳躺在我身下的时候,那时我们便可以完完全全地坦诚相见了。” “无耻!” “慕白峰的小美人,我可是盯上你很久了。要不是琐事缠身,我也不会今日才来找你。” 那说话之人随后发出了一阵妖娆怪异的笑声。 方小雅大惊:“你是淫.魔诸葛毛!” “没想到你这小妮子竟然如此挂念老夫,莫非等不及要老夫怜爱了么?” 方小雅听淫.魔诸葛毛这般羞辱自己,这口气如何能够忍得,她娇喝一声,想要打出法诀,立即便醒悟过来自己的灵力被封住了,顿时满脸憋得通红。 猛听得“哧”的一声响,从林间飞出一件物事,方小雅躲闪不及,但听得“啪”的一响,那事物打在她身上。 乔步启一惊,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法诀,急忙上前护住方小雅,同时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方小雅一张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乔步启不明所以,看了看先前打在方小雅身上的事物,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小石子,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再一想,他便明白了过来,心中怒气横生。原来淫.魔诸葛毛射来的这颗小石子并不是要伤害方小雅,而是打在了方小雅的臀上,只是为了调戏于她。 猛然之间,前方那四株巨树好似炸开了—般突然从中间断了,一时之间木屑横飞,四棵巨树一同慢慢地倒了下来,轰然砸在地上。随后,头顶响雷一般传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乔步启豁然抬头看去,却见在一株树冠上边坐着一个老者,瘦脸深眼,身穿黑袍,也不知有多少岁数了。 那便是淫.魔诸葛毛了,传闻他已跨入超凡境,不知是否实属。 乔步启和方小雅见了淫.魔诸葛毛,脸上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淫.魔诸葛毛轻轻一纵就跃下地来,落在了乔步启和方小雅前方的一块嶙峋怪石上。他眯着一双小眼睛打量着乔步启和方小雅,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一把年纪了还贪恋女色,真是为老不尊,可耻之极。” 乔步启听说过关于淫.魔诸葛毛的事情,他只道这淫.魔诸葛毛贪淫好色,想必是一位壮年男子,不料今日见了他的真面目,原来是一只老妖怪。 淫.魔诸葛毛不羞不怒,说道:“你这小娃娃懂什么,没听说过活到老学到老么,老夫这是善学好学。” 乔步启说道:“什么善学好学,你干的这些事,跟读书能一样么!” 淫.魔诸葛毛气愤地跳起来,喝道:“怎么不一样,这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没经过亲身体验,就是知道什么是女人,什么是女人的滋味么?” 乔步启虽然知道这是淫.魔诸葛毛在强词夺理,但也无话可说。他眼睛翻了一翻,想着如何带着方小雅脱身。 但他想了半天,还是毫无结果,只好直言问道:“你这老妖怪究竟要干什么?” 第107章 慕白峰的后山有一片禁地,常有妖兽出没,凶险异常,除了回尘门的几个弟子,外人轻易都不敢进入。 同时,这样一个地方也成了慕白峰的天然屏障,还是方小雅采药的首选之地。 禁地里风景优美,无外人打搅,方小雅又不惧怕那些妖兽,何以不进来采摘奇珍异草。 以前她一个人来,多少有些顾虑,后来有了乔步启作陪,自是轻松不少。 已是日落黄昏,两人背着药篓准备返回门中,一前一后正在林间赶路之时,走在前边的方小雅忽然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 乔步启见她举动怪异,连忙上前去。 “小师妹,发生了什么事?” 方小雅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喘着粗气,答道:“我被人封住了灵力。” 乔步启大是惊骇,忙问道:“是什么人干的?” 方小雅摇了摇头,目光打量着四周,只见古木森森,林影重重,哪有什么外人在。乔步启也抬起头警惕地观察附近的每一处,心想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方小雅,其修为之高,实在不可思议。 这时,一个黑影在两人的眼帘里一闪而过,再仔细看去,又不见有什么事物存在,仿佛先前只是花了眼。 “是什么人!”方小雅冷哼出声,心中的怒意溢于言表。 黑影又是一闪而过,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接着,猛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三丈外的一株几人合抱粗的巨树倒了下来。 这般无声无息的法诀竟有如此威力,当真是惊世骇俗之致。 方小雅望了望那棵断树,喝道:“暗箭伤人,畏畏缩缩。若真是一代高人,何不现出本来面目?” “想见我的真面目也不是不可以,那要等到你脱了衣裳躺在我身下的时候,那时我们便可以完完全全地坦诚相见了。” “无耻!” “慕白峰的小美人,我可是盯上你很久了。要不是琐事缠身,我也不会今日才来找你。” 那说话之人随后发出了一阵妖娆怪异的笑声。 方小雅大惊:“你是淫.魔诸葛毛!” “没想到你这小妮子竟然如此挂念老夫,莫非等不及要老夫怜爱了么?” 方小雅听淫.魔诸葛毛这般羞辱自己,这口气如何能够忍得,她娇喝一声,想要打出法诀,立即便醒悟过来自己的灵力被封住了,顿时满脸憋得通红。 猛听得“哧”的一声响,从林间飞出一件物事,方小雅躲闪不及,但听得“啪”的一响,那事物打在她身上。 乔步启一惊,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法诀,急忙上前护住方小雅,同时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方小雅一张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乔步启不明所以,看了看先前打在方小雅身上的事物,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小石子,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再一想,他便明白了过来,心中怒气横生。原来淫.魔诸葛毛射来的这颗小石子并不是要伤害方小雅,而是打在了方小雅的臀上,只是为了调戏于她。 猛然之间,前方那四株巨树好似炸开了—般突然从中间断了,一时之间木屑横飞,四棵巨树一同慢慢地倒了下来,轰然砸在地上。随后,头顶响雷一般传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乔步启豁然抬头看去,却见在一株树冠上边坐着一个老者,瘦脸深眼,身穿黑袍,也不知有多少岁数了。 那便是淫.魔诸葛毛了,传闻他已跨入超凡境,不知是否实属。 乔步启和方小雅见了淫.魔诸葛毛,脸上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淫.魔诸葛毛轻轻一纵就跃下地来,落在了乔步启和方小雅前方的一块嶙峋怪石上。他眯着一双小眼睛打量着乔步启和方小雅,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一把年纪了还贪恋女色,真是为老不尊,可耻之极。” 乔步启听说过关于淫.魔诸葛毛的事情,他只道这淫.魔诸葛毛贪淫好色,想必是一位壮年男子,不料今日见了他的真面目,原来是一只老妖怪。 淫.魔诸葛毛不羞不怒,说道:“你这小娃娃懂什么,没听说过活到老学到老么,老夫这是善学好学。” 乔步启说道:“什么善学好学,你干的这些事,跟读书能一样么!” 淫.魔诸葛毛气愤地跳起来,喝道:“怎么不一样,这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没经过亲身体验,就是知道什么是女人,什么是女人的滋味么?” 乔步启虽然知道这是淫.魔诸葛毛在强词夺理,但也无话可说。他眼睛翻了一翻,想着如何带着方小雅脱身。 但他想了半天,还是毫无结果,只好直言问道:“你这老妖怪究竟要干什么?” 淫.魔诸葛毛说道:“我要干什么,我不是已经告诉你好几遍了么,我当然是来怜爱慕白峰的小美人的了。你这小娃娃整日跟小美人黏在一起,难道是她的情郎?不得了,要是我晚来一步,小美人的身子恐怕都给你玷污了,多可惜,你这个小禽兽!” 乔步启顿时气急败坏,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老禽兽说成是小禽兽,岂有此理。 “我警告你别乱来,我们可不是好惹的,况且这里是慕白峰的地盘,你就不怕慕白峰的人来了,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淫.魔诸葛毛大笑,说道:“我既然敢现身,自然料定慕白峰的人不会出现。至于你们两个,小医仙已经被我封住了灵力,而且你一点修为都没有,哪来的自信在这里吹胡子瞪眼?” “真是无知者无惧,你看不出我的修为,就说我没有修为,要是我发力的话,吓都吓死你。” 淫.魔诸葛毛喝道:“你有没有修为,打着看不就知道了。”说话间竟然已是一掌注满灵力向乔步启拍了过去,同时食指连弹,两道法决带着尖厉的啸声打出。 淫.魔诸葛毛随手挥洒之间竟是同时连出两种不同的法诀,这般本事可谓难得一见。乔步启本来没有修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些年流浪为了保命,他练就了一身的拳脚功夫,加上近段时间跟着方小雅修行,实力又有所增长。 乔步启见淫.魔诸葛毛一掌劈来凌厉威猛,急忙往边上的大树一躲。 但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淫.魔诸葛毛的手掌劈在了大树上,大树立即炸开,乔步启被掌上的灵力震得向后退了好几步,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 那淫.魔诸葛毛弹指的两道法决来去如风,快速之极,异常凌厉。乔步启丝毫不敢怠慢,刚刚站定只好又向后一纵,避了开去。 那淫.魔诸葛毛也不追赶,立起身来,稳稳地站在石上,风动衣衫,洒脱之极。 乔步启虽是被淫.魔诸葛毛步步逼退,但不敢言弃,稍一喘息,攻了上来。 顷刻之间,两人在这林间又斗了起来。 显然,乔步启根本不是淫.魔诸葛毛的对手,只是淫.魔诸葛毛并不急于取胜,似乎只想好好玩弄一下乔步启,因此在保持不败的情形之下与乔步启战成了平手。 乔步启虽然没有任何修为,但他饱读修行典藏,精研各类法诀,自然能够看出淫.魔诸葛毛应付他是游刃有余,同时也猜到了淫.魔诸葛毛的心思。可惜的是,他没有能力破局。 淫.魔诸葛毛的攻势不慌不忙,—直闷声不响地一道法决一道法决向乔步启身上拍去,身影在四周穿梭来去,身法快捷如同鬼魅,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才快速闪开,乔步启的拳头总是与他擦身而过,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淫.魔诸葛毛故意压抑乔步启,慢慢地消磨他的斗志。 渐渐的,乔步启斗得已然好似有些吃力,行动渐渐慢了下来。 但越到此时,淫.魔诸葛毛的脸上却是越现庄重,竟是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因为,在相斗的过程中,他隐隐地察觉到乔步启的体内,似乎有一股极为强大可怕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那是什么呢?难道这小娃娃当真隐藏了实力? 突然,乔步启在激斗之际从嘴里射出一股黑雾,向淫.魔诸葛毛喷了过去,当真是去势如电,竟挟着骇人的尖啸之声。 淫.魔诸葛毛似乎早就在防着此招,见那黑雾喷过来,猛将衣衫挥了出去,迎向乔步启的黑雾。 黑雾迅捷万分,利箭一般射向来,但一遇淫.魔诸葛毛的衣衫,却如同遇到了钢墙铁壁一般立即被挡住了,一时间黑雾炸开,爆起大量的黑烟,甚是壮观。 黑烟笼罩了四周,方小雅惊奇之余,但见黑烟之中人影闪烁,再也分辨不出哪个是淫.魔诸葛毛,哪个是乔步启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烟已然散尽了,方小雅睁眼看去,见那相斗的两人出现了另外一番情形。 只见乔步启此刻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头发和眼睛似乎都在冒着黑雾,每打出一片黑雾都似有千钩之力。 那淫.魔诸葛毛的动作已然不似先前那般的快捷,而是沉稳异常地挪动脚步,一举手一投足都似乎铿锵有声。 乔步启的肩头渗出血迹,那淫.魔诸葛毛的衣衫则是破烂不堪,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孔。 第108章 世间有隐世高人,方小雅深信这一点,但她无法将隐世高人这一名号冠到乔步启头上。可乔步启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的实力修为,实在匪夷所思。 不仅是方小雅,淫.魔诸葛毛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盯着乔步启,捻着胡须,连赞了三声:“好,好,好!” 方小雅不知淫.魔诸葛毛这“好”字从何而来,这时见淫.魔诸葛毛已然纵身跃起,双掌齐出,法决骤起,向乔步启拍过来。 “找死!” 乔步启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片黑雾犹如决堤的洪流,气势汹汹地对着淫.魔诸葛毛扑过去。 淫.魔诸葛毛虽是竭尽全力抵挡,但在黑雾面前他根本不堪一击。 黑雾瞬间将淫.魔诸葛毛淹没,淫.魔诸葛毛忽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被抬了起来,随即轰然一声巨响,他竟然被黑雾震得飞了出去,飞了足有三丈余远摔在了山石之下。 淫.魔诸葛毛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一口老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他抹了抹嘴角,随即仰天大笑,连叫两声痛快。 这一下不仅是方小雅,连乔步启都惊得呆住了。 淫.魔诸葛毛笑够了,伸手指了指乔步启,说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老夫自称魔头,焉知今日遇到了真正的魔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你是——” 乔步启见淫.魔诸葛毛要把自己的真实姓名说出口,再也按耐不住,挺身跃出,手掌一拍,一片黑雾就朝淫.魔诸葛毛席卷而去。 淫.魔诸葛毛顿时感到胸闷异常,想要跃开时,却觉得两腿好似重逾千钧一般,竟是定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眼见黑雾已到,乔步启也欺到近前,淫.魔诸葛毛双目圆瞪,千钧一发之际狠狠地咬破了舌尖,喷洒出一口精血,身上立时腾起了一片红雾。 黑雾扑进了红雾中,俨然是扑了个空。 乔步启冲上来,双手挥动拨开红雾,却哪里还找得到淫.魔诸葛毛的踪影。猛觉得这红雾不对,急忙退了开去。 耳边这时听得淫.魔诸葛毛的声音远远传来:“痛快!痛快!没想到今日能与阁下在此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在下无意冒犯,还请阁下大人大量,切莫计较。临别之礼,望请笑纳!” 乔步启阴沉着脸,骂道:“不要脸的老妖怪!” 淫.魔诸葛毛跑了,方小雅急忙赶过来,见乔步启身上没有重伤,稍稍松了一口气,正要给他处理那些小伤口的时候,却见他脸色有异,便开口询问。 “大牛,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乔步启摇了摇头,一屁股坐了下来。 “小师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而且封住的灵力也解开了。”方小雅回答,“你真的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不正常。” 乔步启又摇了摇头,擦了一把汗。 方小雅不相信,执意要看乔步启把脉。检查之后,她脸色大变,有些惊慌地退了几步,目光躲闪不定。 “怎么了?”乔步启感到莫名其妙。 “没事。” 方小雅说着转过身去,背向着乔步启坐下来,望着夕阳陷入了沉思当中,好似有什么事难以委决。 乔步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瞥了一眼洒了一地的草药,马上又将目光掉开了。 “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天就要黑了。” 方小雅无动于衷,仍是那般呆呆地看着天空。 乔步启苦笑一下,然后要站起身。可他刚稍动一下,立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热流自身体深处蓬勃而出,使得他浑身燥热,头脑发胀,晕乎乎的像是突然发了高烧一样。 此时夕阳已沉落,彩霞满天,从山谷溪旁开始蒸腾出一层淡雾,朦朦胧胧。 方小雅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气从身后扑来,她刚过扭头,已然被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她极度吃惊地抬头一看,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乔步启两眼血红,急速地喘着粗气,那一张原本十分苍白的脸此刻不知何故,竟然变得通红紫胀。 他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衫,好似在极力克制自己,最终还是把她猛地拉到胸前紧紧抱住。 方小雅当真惊叫出声了。 这声音好似使乔步启清醒了—些,但随即他又变得像先前那般疯狂了。他翻身把方小雅压在地上,一伸手就撕开了方小雅的衣服,方小雅奋力挣扎却如何也抵挡不住他。 乔步启此时好似一头疯狂的狮子,方小雅在他怀中则像是一头绵羊。 正当乔步启奋力撕着方小雅的衣服,眼看就要把方小雅的上衣撕下来的时候,他猛然全身一阵颤抖,就此伏身不动了。 方小雅惊魂未定,急忙伸手推开了乔步启,站起身来,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服,伸手先聚起了灵力,一掌向乔步启脑袋上拍去。 但她随即又把手掌收住了。 她暗暗自责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险些酿成了大错。先前为乔步启把了脉,她尚不敢确定乔步启的身体状态是不是她想的那样,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便不再有什么疑问了。 她曾经在医术书读到过一些记载,说这世上有一种毒药,专门为采花淫贼所用,无色无臭,极是难防。若是中了此毒,纵是极为贞淑的良家女子也必将被淫贼所惑,难以支配自身,甚至沦为猖妓。 要解这种毒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眼下大牛身中此毒,若不能及时化解,定然会毒气攻心,难免一死。 想到这里,方小雅的脸腾地红了,同时她的内心里是一阵的歉疚,要不是因为她,乔步启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方小雅盯视着乔步启的脸,他的脸是那般坦然纯真,她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乔步启动了一下,方小雅猛然惊觉,不由自主地在掌上聚起了灵力。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乔步启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看了看警惕地坐在一旁的方小雅,见她脸上布满了阴云一般的忧愁,头发散乱不堪,衣不遮体,他立即惊得猛然坐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那老妖怪刚才又回来了?” 方小雅摇了摇头:“谁也没有来过,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 乔步启更觉得惊异,随后隐隐想起来事情似乎与自己有关,他盯着方小雅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小雅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你中了毒。” 乔步启感到奇怪,问道:“我中了毒?我什么时候中了毒?你的衣服又是怎么脏的?怎么破的?” 方小雅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又破又脏,已然不成样子了,半个胸脯几乎裸露出来,她急忙转过了身将衣服理了一理。 乔步启猛然意识到自己莽撞了,急忙低下了头。 过得片刻,方小雅转回身来,衣服虽然遮住了身子,但显然也该换了。 乔步启只向方小雅的肩上望了一眼,看到了方小雅破败的衣服下面遮挡的身体,看到了她的雪白的肌肤,猛然之间,好似有一股热力突然闯进了他的身体,他的整个胸腔顿时被燃烧了起来,脸也好像突然被火烤着一般,脑袋轰的一响,不由自主地就要向方小雅身上扑去。 方小雅顿时大惊失色,她知道乔步启身体中的毒又再次发作了。 她想要立刻逃开,但不知因为何,却坐着没有动。 第110章 两人当即腾空而起,飞向宫头逃来的方向。才飞了没多久,就发现地上有几个可疑的人影,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像是神州的修士,修为还不低,却不是宫头带来的那些人。 “不像是善类。”赵广义暗暗说道。 “也许宫头一事,跟他们有关系,我们下去看看。” 落到地上,叶承云瞧见这几个人身上还有未散去的灵力,显然刚刚使用过法诀,而且他们其中一人的手中,还握着宫头的乾坤袋。 叶承云和赵广义对望一眼,都是不由得心中冷笑。 赵广义看向领头那人:“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领头者瞥了赵广义一眼,自然叶承云和赵广义出现,他的脸上始终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赵广义道:“就是你手中的乾坤袋的主人。” 领头者微笑道:“原来你们两个跟他们是一伙的。” “是又怎么样?”赵广义一脸怒容。 “既然是同一伙人,自然要有同样的下场了。” 叶承云忍不住笑了:“阁下狂妄得很呐!不知你们跟宫头兄有什么仇?” “宫头兄?是指刚才逃走的那个家伙?”领头者掂着手中的乾坤袋,“我跟他没什么仇,甚至根本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么要对付他?” “修士之间,杀人夺宝还需要什么理由?”领头者回答,“我不仅要对付他,现在还要对付你们两个。” 叶承云觉察到领头者的修为并不算很高,心中也就没什么顾忌,冷声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有意思!”领头者兴致勃勃地审视着叶承云,“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看来我们绝天九影避世多年,世上之人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口气还挺大,我管你是什么绝天九影还是绝子绝孙……”叶承云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感觉身旁的赵广义暗暗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他不明所以地大声问赵广义:“怎么了,你认识这几个绝子绝孙?” 赵广义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说:“绝天九影,乃是极其可怕的九个修士,修为深不可测,你难道不知道?” “啊?”叶承云一脸懵逼,“你怎么不早说!” 领头者站在叶承云和赵广义的前方,他身后还带着五个同伴,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叶承云尴尬一笑,冲领头者道:“呵呵,绝子绝孙,不不不,诸位绝天九影大仙,都是误会,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开开玩笑。” 领头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道白光在他头顶上方闪现。 白光闪烁着,慢慢幻出真形,竟是一颗恐怖的骷髅头,大如水缸。骷髅张合着瘆人的大嘴,猛然之间就冲向叶承云。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叶承云双脚一蹦,身子一弹,瞬间跃出三丈之外。 同时,他闪电般抽出腰间缚仙索,一举击飞骷髅头。 领头者微微眯起眼睛,感到有些诧异,似乎根本料不到叶承云能避开,而且,避开的同时还能还击。 他心知叶承云的本事不差,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懦弱无能。如此身手,难得一见。 “年纪轻轻,身手不凡。”领头者正色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像你这样的人,有资格成为我的朋友,可惜你出现在了这里,那便是我的敌人,我只好把你扼杀在摇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