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保佑闯江湖》 第1章 落雷 “侵阶藓拆春芽迸,绕径莎微夏荫浓。”这句写的正是驭剑山的风貌。 青衣少年走过林间小路,看着翠绿的竹林,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丝微笑,他已经好久没有欣赏过自己家中的美景了。 一滴雨水落到了少年的脸上,顿时打断了少年的思绪,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傍晚的天空突然一下子便乌云密布了。 刚刚还零零散散地雨水,这会已经变成了狂风暴雨,倾盆而来。 少年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他无视着风雨,朝着山顶飞奔。 可夏天的雨来得快,也走得快,当少年爬到山顶,雨已经渐渐变小,天空的乌云也慢慢地散开,露出了最后一丝晚霞的余晖。 不过少年并没有离去,他抽长剑,直指着驭剑山山顶上空仅剩下的一块乌云。 这段时间里,少年同样的事情已经做了十几次了,每当要下雨,少年就会持剑立与山顶,他有预感今天一定会成功。 果然就在乌云完全消散的最后一刻,一道粗大的雷光,如同奔腾的巨龙从乌云中冒出了脑袋,一头撞上了少年手中的长剑。 巨大的力道顿时将长剑劈得支离破碎,少年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巨力砸倒在地。 狂暴的力量冲击着少年的四肢百骸,少年甚至能听到自己身体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声,可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本能的涌内力运转起蕴剑诀,将落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不停的往缠在腰间的软剑中输送。 可人力又怎么可能与大自然的力量相互抗衡,少年的丹田和经脉根本受不起这么大的力道,开始寸寸崩断。 但哪怕这样少年也没有放弃,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三个月之前自己所受到的种种屈辱,或许只是少年自己觉得受到了屈辱。 三个月以前,少年还是自信满满,因为他是驭剑门的大师兄,是驭剑门最天才的弟子,他五岁开始习剑,十三岁就修炼出内力,开始学习蕴剑诀,十五岁习得驭剑门镇派绝学瞬闪,十六岁便能够用左手剑使出瞬闪。 可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他的失败而做出了铺垫,他第一次下山便斗志满满地区挑战武当大弟子卫清谷,可使出全力,却都无法逼得对方出鞘相迎,而对方仅仅只出了一剑,便让少年首尝败果。 如果仅仅这一次还不打紧,后来离了武当,又遇少林和尚悟心,奈何一连七十二剑却无法逼得对方挪动一步。 至此少年就如同有了魔怔一般,没日没夜的练武,甚至专门以磁石打造出刚刚手中的那柄长剑,想要引雷入体,借用外力领悟剑意,再与卫清谷,悟心一决高下。 少年紧咬着压根,可依旧有止不住的鲜血从嘴里涌出,这些鲜血刚到嘴边又因为雷电巨大的热量瞬间被烘干,如果此时如果有人在一旁便会发现少年的模样就如同一个人形的木炭。 与此同时,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武侠爱好者林天佑也被雷劈了。在无数的机缘巧合之下,也不知道是几亿分之几的概率,他穿越了。 他的生命力滋养着少年的躯体,他的记忆与少年重合,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回放,时而一会是高楼大厦,轿车地铁,时而又是木桩长剑,轻功快马。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林天佑脑海中的两股记忆终于合二为一,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打量起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屋子里,看样子自己被雷劈了以后,被人发现给救了回来。 林天佑的动静,很快就被人发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兴奋地叫唤起来:“师傅,师傅!大师兄醒了,大师兄醒了!” 通过自己的记忆,林天佑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孤儿,叫做林幺儿,他也是自己的师傅林不悔捡回来的孩子,同时还是驭剑门最小的弟子。 随着林幺儿的叫声:一个头戴绿色发冠,身穿绿色长袍的人,急冲冲地跑进了屋子,抓着林天佑的肩膀激动地说:“天佑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说着来人还抓林天佑的肩膀摇晃了起来。 林天佑一把将来人推开,并且厌恶地拍了拍刚刚被碰过的肩膀,冷声说道:“我没事。” 在林天佑的记忆中,十岁以前他都一直是跟着眼前这人习武,可有一天这人却突然为了一个邪道妖女叛离了驭剑门,要不是驭剑门的立派祖师,玉虚老人,恐怕林天佑便又再一次的变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孤儿。 因此可以这么说,林天佑的一身功夫基本上都是他的师祖玉虚老人教的,也正是因此林天佑的武功进展神速,再加上他是第一个进入驭剑门的第三代弟子,也就当之无愧地成为了驭剑门的大师兄。 可好景不长,玉虚老人在正邪大战之中受伤一直都没痊愈,后来又因为林不悔叛出山门一直耿耿于怀,没过几年便病逝了。 可笑的是,就在这时,叛离驭剑门的林不悔武功全废的回来了。 林天佑看到林不悔这落魄的样子,又想起玉虚老人临终前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才有了林天佑眼不见为净,下山闯荡江湖,他要完成玉虚老人的遗愿振兴驭剑门。 可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武林之中青年才俊多不胜数,使得林天佑备受打击,所以这才以身犯险,想要以剑驭雷。 林不悔打断了林天佑的思绪,怒道:“你怎么这么傻。” 闻言林天佑冷哼道:“你没法做的事,只能由我去做,你不愿为师祖完成的遗愿,只有我去完成,这都是你逼我的。” 林天佑怒视着林不悔,一时间说得林不悔哑口无言,只得黯然离去,林幺儿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师兄与师傅起了冲突也不敢插嘴,只得抿着小嘴躲在一旁,这样的一幕他已经看见过好多次了。 林天佑看了一眼躲在墙角的林幺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林幺儿的脑袋,轻声说道:“去吧,你去照顾他吧,我没事。” 林幺儿知道自己师兄说的是师傅,于是连忙点了点头,转身就向着屋外跑去。 第2章 走水 其实林天佑知道,自己刚刚的怒火是来至于停留在脑海之中的另一段记忆,现在他的状况就好比两个性格各异地人合二为一。 不过好在现在拥有意识的仅仅只有来至于二十一世纪的这个林天佑,或许对他来说只需要一些时间便能适应这一切。 套上青衫,环上腰带,对着铜镜,林天佑发现除乐自己的头发短了许多以外,一切几乎都没有变过,如果不是他实实在在地知道自己是被雷劈了,恐怕还以为自己只是剪短了头发。 算算日子,林天佑这一躺便躺了近三个月,已然是入了秋。 “大师兄好!” “大师兄,你终于康复了啊!”伴随着师弟师妹的招呼声,林天佑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地他便已经来到了驭剑门的练武场。 这几年以来,练武场便是林天佑呆得最多的地方,于众人打过招呼后,林天佑便随手从武器架上拿起了一把无人使用的长剑,按照着记忆中的模样练起了武功。 随着一道剑光闪过,这一出手便是驭剑门的镇派绝学——瞬闪。 顿时身边便传来了惊叫声:“哇,大师兄的瞬闪真俊。” “是呀,是呀,什么时候我也能练成这样就好了。”一旁的一个师妹也开口附和起来。闻言倒是林天佑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微笑着朝着刚刚开口说话的师妹说道:“好好练,你一定可以的。” 那师妹好像没想到林天佑会答她的话,顿时还愣了一愣,直到发现林天佑正看着她微笑这才发现连忙应道:“嗯,大师兄,我一定会努力的。”说着便跑到一旁继续练剑了。 随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林天佑便再一次的沉浸在了练功之中,在他的记忆里,瞬闪是一个讲究一招制敌,出其不意的拔剑术,再配合上蕴剑诀这种,积蓄威力的辅助法门,更是让这一招的威力大增,从而让驭剑门这个仅仅只有二十年不到,仅有三代的门派,扬名江湖。 可驭剑门招式最大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一击如果不能制敌,便会陷入苦战,因为除了这一招瞬闪以外,驭剑门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夫。为此林天佑还记得自己曾苦练了左手剑,以防自己一击不中的情况下失去去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而他在腰间系着的腰带,便是他特地找人打造的软剑,专门用来配合他的左手剑。 对于一个武侠迷来说,穿越到武侠世界无疑是一种最好的奖赏,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督促,林天佑便自觉地练武成狂,就算比之当初的林天佑也丝毫不逊色。 ……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林天佑也算是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在练武之余,也会去逗逗这个师弟,撩一撩漂亮的师妹。 这让不少师弟师妹都觉得他们的大师兄变了不少,不再是以往一脸严厉地模样,纷纷议论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大师兄经常找我们聊天。” “是呀!是呀!感觉他好接近了好多,都没有冷着张脸了。” “你们说大师兄会不会脑袋出了问题呀?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有可能,不过这样的大师兄好多了,你们不知道,他昨天还找我讨酒喝了!”说话的人是一个少年,名叫侯九,正当他吹嘘得起劲的时候,身边的人却一个劲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哎呀,你们咳嗽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他还以为别人不相信他,可没想到林天佑的声音就从他背后传了过来:“猴九,你皮痒了是不是,我就找你要了一壶酒,你就给我到处做宣传?今天你得赔我一壶上好的花雕,不然这事咱们没完。” 林天佑此话一出,不仅猴九惊呆了,就连一旁围观的也都愣愣地看着林天佑,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看什么看,没见过你们大师兄?都练武去,一个个三脚猫的功夫,还偷懒!” “是!是!是!”林天佑话刚刚说完,一群人就鱼惊鸟散地跑了个干净。 但关于他们大师兄性格大变这件事,也传了驭剑门上下个人人皆知。 然而,这一切安稳的日子永远是短暂地,就在这一天夜里,刚刚入眠的林天佑便被震天的锣鼓声所惊醒。 “咚、咚、咚、走水啦,走水啦......”只听侯九拿着铜锣喊叫个不停,林天佑连忙胡乱地穿好了衣服,便打开了房门,准备加入了救火的人群。 大火沿着东院的藏书阁,烧到到掌门风千代的居所,整个驭剑门除了弟子们所居住的西院全部变成了火海,整个驭剑门为数不多的三十几号人,为了这场大火忙前忙后,可火却越来越大。 “掌门师尊,西院那边也突然烧了起来。” “西院?不好,不要救火了,叫所有弟子全都过来。”风千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朝着眼前的这名弟子吩咐起来,可没想到他的话才刚刚说完,眼前的弟子,便朝着风千代狠狠的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来的太快,来得太急,风千代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是一个刺客,不过也好在那人出手太急,这一剑虽然刺穿了他的腹部,但却并没有让他立刻毙命,于是他立刻死死的抓住了刺入腹部的长剑,然后一掌拍向了对方的脑门,将那名刺客击毙与掌下。 与此同时,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影借着混乱绕到了唯一没有被大火波及到西院,好巧不巧,他们正好躲藏在林天佑居所的屋顶之上。为首中年男子长相猥琐,身材矮小,他压着嗓子对另外两人说道:“二弟,三弟你们动作都放快点,驭剑门的三代弟子都是一群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崽子,咱们赶快处理完,就去四弟那边,四弟功夫不高容易出岔子。” 说完这人一爪就朝着刚刚打开房门,走出屋子的林天佑抓了过去,眼看着这一爪。就要落到林天佑后脑勺时,林天佑突然回了个头,他腰带没拿,裤子没系上。 可正巧就是这个回头,阴差阳错的躲开了这绝命的一爪,林天佑身体看到有人从天上跳下了,本能的腿就一软。 而那人失手以后,正好又落到了林天佑的身后,他二话不说朝着林天佑的方向又挥出一爪。当然林天佑也没闲着,他借着自己的腿软,正好顺势一个驴打滚,钻进了自己的屋子,一脚踢向了朝内打开的房门,想要把门关上。 可对方显然没有给林天佑这个机会,第二招被林天佑驴打滚躲过以后,那人紧接着又是一爪,这正好抓到了关闭的木门之上,只听“咵嚓”木门立刻就四分五裂开来。 第3章 魔窟四怪 四分五裂的木门给林天佑拖延了不少时间,最起码当那身材矮小的男子追进屋子时,林天佑已经拿起了长剑,摆开了姿势。 “你是谁?”林天佑问了一句废话,他想要拖延时间,找个机会去拿腰带。可眼前这人根本不给他任何时间,就再一次的朝着林天佑冲了过来。 这么大的动静,一下子就惊动了周围其他驭剑门的弟子,林幺儿更是大喊了一声“大师兄!”就拔出长剑冲向了林天佑的屋子。 可没想到两柄巨锤从天而降,顷刻之间,林幺儿脑浆迸裂。 林天佑根本来不及提醒,眼睁睁地看着林幺儿死在他的门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屋顶之上还藏着一人。 “嘿嘿,这颗脑袋的手感真不错!诶?老大你还没解决掉啊,要不你这个也让给我?” “哼,老三你别给我墨迹,快去对付其他人,这小子是我的!” 矮小男子一边捏着公鸭嗓子催促着大汉,一边对林天佑的攻势又快了三分,而那个被称作老三的男子听到这话,就转身把目标放到了其他人身上。 此时在这个老三的身边,已经围了不少驭剑门弟子,可无奈实力相差太大,这个老三如同狼入羊群,手中两柄巨锤上下翻舞,可谓磕着即伤,碰着即死。不过片刻功夫又有两名驭剑门弟子丧命。 屋内的林天佑也是险象环生,他的瞬闪轻易的就被对方给招架住了,现在只能拿着长剑左支右绌,眼看着自己要不了十来招便要落败,于是干脆把心一横,将左手的剑鞘朝着对方的脸上扔了过去,趁着对方片刻的耽误,一把捞起挂在床边的腰带,从窗户处给翻了出去。 那人一看林天佑跑了,立刻大喊:“老二老三,你们把这里清理完了之后就去帮四弟,我去追那小子。” 说着也翻出窗户,朝着林天佑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哎呀,老大对付一个小毛头还失手了,嘿嘿,回去有得笑话他了!老三,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老四那边!”说话的是一个拿着双钩的瘦高男子,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已经提着三颗人头了,只见这人话音刚落,就留下一串幻影朝着风千代的居所而去。 “好吧,好吧!脏活累活,都交给我来干!”说着大汉抹了抹脸上的血,狰狞地看向了面前剩下的四名驭剑门弟子。 ..... 风千代居所是驭剑门大殿的后堂,大殿之外便是驭剑门的演武场,此时风千代正带着身边十来个弟子朝着西院的方向跑来,至于正在燃烧的大殿和东院对于驭剑门这种小门派来说真的没有太过重要,弟子才是驭剑门的根本。 “风千代,我们家老四呢?”这个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风千代的身后,还不等其余驭剑门弟子的反应,风千代立刻拔剑而出,反手就是一剑。 借着闪动的火光,长剑一闪而过,正是驭剑门镇派绝学瞬闪,只不过如此漂亮的一剑却被一对双钩给锁了下来,来人正是之前那瘦高男子。 “嘿嘿,风千代,你说我会对你的这一招瞬闪没有防备么?不过你这一剑可比往常慢了不少啊!”说着瘦高男子打量了一眼风千代后又笑着说:“哦!原来你这是受伤了呀!”说着抬腿就是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风千代的伤口之上,同时手中双钩一缴,将风千代手中的长剑给夺了下来。 “掌门!” “师尊!” 直到这时,风千代身边的驭剑门弟子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倒地风千代护在中间,手持长剑盯着瘦高男子,不过从地上爬起来的风千代也不着急,他捂着腹部的伤口从地上爬来起来,然后拿过身边一名弟子手中的长剑,慢悠悠地说:“咳咳,幽鬼,你要是真的变成了鬼,说不定就能见到你们家老四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去死!”风千代咬着牙齿就朝着幽鬼冲了上去,他想要拖着幽鬼让自己的弟子们逃命,可是就在此时风千代的身后又传来了一道粗犷的声音:“哎哟喂,原来都在这里啊,我数数看,好像就差林不悔那个废人了吧!”来人正是那手持双锤的壮汉,这汉子本还想嘲讽两句,然而一听幽鬼厉喝一声:“老四没了!”一下子就红了双眼。 要知道这邪道魔窟四怪幼年时都是孤儿,受尽世人白眼,性格早已扭曲,但相互之间互为依靠,情同手足。因此老三莽牛一听老四没了,立刻双眼血红,内劲肆掠,这正是西方魔教血焰门的赤焰功运转到极致的表现。 ..... 沁竹山本事一个不过百来米高小山,因后山处盛产沁竹而得名,在几十年前被玉虚老人所看中,便在此立派,改沁竹山为驭剑山。 而如今后山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急行,前者借助坚韧的沁竹,躲避了无数次后者凌厉的攻击,但哪怕如此,前者的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以无力再跑,借着月光看去正是不是林天佑还能是谁?那后者不用想也知道,便是那魔窟四怪的老大——阴煞。 就在此时一朵绚丽的烟火在半空中绽开,阴煞徒然一下放慢了追逐的步伐怪笑道:“嘎嘎,你们驭剑门完了,这焰火就代表着老二那边一个活口都没留,看样子你们掌门——风千代也应该已经下地狱了,那么,我这边可不能再墨迹了,这就送你上路。” 听到这话,林天佑的眼睛都红了,可实力上的差距只能让他咬着牙拼命的跑向前跑,可是阴煞这种老江湖怎么可能让林天佑如此轻易的逃走,他单手成爪,朝着林天佑逃走的方向用力的一挥,内力化成三道风岚激射而出。 这一招正是阴煞的成名绝技鬼影爪,那三道风岚在半空中划除了三道弧线,在切断了四五根沁竹之后落到了林天佑的背上,要不是沁竹的阻拦让这鬼影爪的威力减弱了不少,恐怕林天佑就要直接命丧于此,但是哪怕如此,这道爪印依旧打得他皮开肉绽,巨大的力道仿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推倒在地。 “贼老天!贼老天!贼老天!”林天佑全省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中怒吼,他不甘心,不甘心刚刚穿越与这个绚丽多彩的武侠世界就要再入轮回,不甘心还没有在这里留下一笔一划就会魂归黄土。 他想像前世各种武侠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好好的活一回,可直到现在他明白,在这个世界他不是主角。 第4章 剑出不悔 皎洁的明月高挂于夜空之上,清冷的光芒穿过被削断的沁竹洒在了林天佑的身上,显得格外寒冷。 此时的林天佑艰难的翻过身子,迎着月光看向了阴煞那血红色的双眼,在幽冷的夜空这两道红光显得格外妖冶。 本来急着解决林天佑的阴煞,走到林天佑身前,反而又不那么着急了,他瞟了一眼林天佑的腰带后,煞有兴致地问道:“你好像停在意这腰带的哈?” 听到这话,林天佑本能的抓紧了手中的腰带,这柄软剑是他最后的机会,可阴煞并不知道,反而因为林天佑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阴煞更加确信,这条腰带肯定不简单,毕竟没有多少人在生死关头,会为了一条腰带而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阴煞神色一冷,手中的铁爪就朝着林天佑的脑门探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紧急的时刻,一柄尚未离鞘的长剑从竹林中激射而出,狠狠地撞开了阴煞的利爪后,去势不减地插在了地面上。而阴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长剑,吓得立刻往后拉开了距离。 “阴煞,好久不见。”这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一些清冷,但无论是林天佑还是阴煞听到这个声音都非常的吃惊。 “林不悔?你不是废了么?”阴煞脸上戏谑的神情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慎重,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林不悔。 毕竟阴煞非常清楚,自己眼前这人是有多厉害。要知道,哪怕到了如今为止驭剑门也不过是一个从立派开始也不过二十年的小门派,但是这样的门派却能够在两年前才结束的正邪之战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就让许多人武林人觉得敬畏了。 而这林不悔和已经去世的玉虚老人便是驭剑门扬名最根本的原因。 那时,正是正邪之战才刚刚开始的时候,林不悔也不过二十来岁,仅仅只能称为一声少侠的青年才俊,可没有人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凭借着一柄长剑,以一己之力对抗着三名邪道一流好手,相斗了两三个时辰。而他手中长剑也仅仅到了最后才出鞘一次,而这一次就留下了三颗人头。 也正是因此,在当时年轻的一辈人心中,剑术隐隐便以林不悔为首,这才有了剑出不悔这一美称。 而与此同时,林天佑也借着月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道身影正是被以前的林天佑看做废人的男子。 “我废了?这是谁告诉你的?还是你亲眼所见?”林不悔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好似一把刀子,插在了阴煞的胸口。 不知不觉中,林不悔的这句话说完了,人也走到了走到了阴煞和林天佑的中,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了长剑的剑柄处。 阴煞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刚刚被林不悔的气势所逼,不敢贸然上前,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现在林不悔手中有剑,他就更加不敢妄动了,只得死死的盯着林不悔的眼睛,生怕对方突然暴起一剑。 而林不悔也毫不示弱,面带微笑的看着阴煞,可是不过一个弹子的功夫,阴煞就一扫之前阴霾的神色,而是放肆地大笑起来:“嘎嘎嘎!林不悔,我还真的就差点就被你吓住了。看来你武功是真的被废了!” “哦?何以见得?要不你上来试试?”林不悔依旧表现得从容淡定,这倒让阴煞又有一些疑虑,不过片刻之后阴煞便恶狠狠地对林不悔说道:“你少在那里给我装模作样了,我想你的武功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的话,我现在恐怕早就成为了一具尸体。”说着阴煞又嘿嘿一笑:“别打什么鬼主意,来拖延时间了,你刚刚有注意带刚刚那个烟火吧,那个烟火就说明风千代已经死了,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错,现在你们驭剑门估计也就剩你们两个活口了吧。” 听闻这话林不悔手中的青筋暴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好吧,算你猜对了,我的武功是出了点问题。”说着还朝着阴煞勾了勾手,意思让他赶紧上,来取自己性命。 可是阴煞却迟迟没有动手,他死死的盯着插在地上的那柄长剑,犹豫不决。毕竟从刚刚的那一招的力道上来看,林不悔的武功就算出了问题,也至少还保留着一部分战力,他可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的送了人头。 想到这里阴煞一边防备着林不悔,一边从腰包中掏出了一颗烟花朝着天空放了出去。 见此,林不悔也知道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头也不回的对林天佑说:“你快跑!我来拖住他。” 这话一出,阴煞哪里还不明白林不悔是在虚张声势,二话不说就朝着林不悔拿着长剑的右手攻去,只要林不悔手中没有长剑,那么哪怕他是全胜时期,阴煞也是丝毫不惧。 “铿!”的一声,林不悔手中长剑一提,挡住了阴煞的铁爪,直到此时林不悔的手中的长剑还是没有出鞘。 见此状况阴煞心中大叫不好,他没想到林不悔的功夫依旧如此了得,在他抢得先机之后,还能后发先制。一时间阴煞思绪万千,甚至以为林不悔之前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是故意露出的破绽,为的就是示敌以弱,引诱他动手,让他骑虎难下,不得脱身。 毕竟如此近的肉搏已经不是他说想退就能退的了,他知道林不悔长剑出鞘之时,就是他命归黄泉之时。所以他一刻也不能松懈,直到拖到他的兄弟们赶来为止。 而一旁的林天佑见阴煞被拦,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无论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林天佑,还是这个世界的林天佑所留下来的记忆,都不足以让现在的林天佑有勇气面对死亡。 二十一世纪的林天佑是个彻彻底底的宅男,虽然二十好几了,可平常确实连杀鸡杀鱼都没有做过,顶多就是打死个把蟑螂、蚊虫,当他眼看着林幺儿死在他的面前后,脑袋里就只剩下逃命,就连拼命的去拿腰带,也是因为他知道那是能够用来反抗的武器。 而这个世界的林天佑在被雷劈死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六七岁,半大的孩子,虽然初入江湖,但那顶多也就是游山玩水,和别人切磋了一下武艺,最多就是点到为止。 因此林天佑现在的行为,也算是可以理解。毕竟他才刚刚经历绝望,又突然发现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至于林不悔到底打不打得过阴煞,凭借着现在林天佑的大脑,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而阴煞看到林天佑跑了,也根本无力阻拦,他甚至想说一些话来拖延时间,可又怕因为开口说话,导致气息不顺,被林不悔揪住破绽。 第5章 林不悔的最后一剑 两人交手十来招以后,阴煞终于瞅准了一个机会,稍稍地向后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装模作样地说道:“林不悔,只要你死了,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那个小鬼根本不足为惧,你有看到他刚刚那屁滚尿牛的样子么?嘎嘎,真是笑死老子了!” 果然林不悔一听“任务”这个词,手中的长剑也停了下来:“任务?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其实不仅仅是阴煞想拖延时间,就连林不悔也想拖延时间,他剩余的内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久战。 早在两年前,林不悔就已经自碎丹田,内力全失,如今所使出的内力不过是这些年来留在长剑之上的余劲。 这件事在江湖上还曾闹得沸沸扬扬一段时间。当时正邪大战刚刚结束,正道大胜,整个邪道死的死伤的伤,就连那执掌邪道牛耳的六欲魔宫,也有不少高层被抓,这其中就有一位叫做曲若烟魔门女子。 他们初次相遇便是一场正邪之争,一连几年,大大小小十几次交锋,一个青年才俊,一个绝代佳人就这样互相产生了情愫。 这场正邪之争一打就打了近十年,曲若烟也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六欲魔宫弟子,变成了情欲宫的宫主,这在六欲魔宫之中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林不悔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叛出了驭剑门,劫了曲若烟的囚车,还伤了不少正道人士,她们两一路向着西北方向跑,可最后依旧被玉虚老人和几个名门大派的掌门给堵在玉门关。 为此林不悔自废武功,但求和曲若烟双宿双栖,可哪怕这样曲若烟和林不悔这边的好日子也没过多久,就有六欲魔宫的残余找上门来。正邪之战虽然结果是正道大胜,邪道败退,但那些邪教大派并没有消亡,而是各自隐蔽了起来,在暗中蠢蠢欲动,六欲魔宫的人来此,就是为了迎回曲若烟,重整大局。 这些邪道妖人,大多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对付武功尽失的林不悔只是略施小计就让曲若烟与他失散,可是林不悔并不知情,在久寻曲若烟不得之后,只能无奈地返回驭剑门。 直到这时林不悔才知道,自己的师傅玉虚老人已经离世了。 当初玉虚老人在最后一战中已经受了重伤,可是为了追林不悔,却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到了最后还让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还当着自己的面自废武功,这才有了后来的心力憔悴,回到驭剑门后不久,郁郁而终。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林不悔每日独居驭剑山后山,借酒消愁,浑浑噩噩。 直到前不久前,林天佑驭剑引雷,昏迷不醒这才让,林不悔清醒了一些。 不过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这林不悔真乃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他将手中的长剑化为了自己的第二丹田,借着蕴剑诀源源不断的将自己身上无处储存的零散内力,全部蕴养与长剑之中,大大减缓了长剑中内力消散的速度。 虽然两年的时间已经让剑中的内力消散大半,但至少还有一剑之威,也正是因此,林不悔对战阴煞之时才没有拔剑而出,他并没有必杀的把握。 现在他的对手阴煞明摆着想要拖延时间,那林不悔也正好借此保存实力,以至于能够多拖延一点时间。 阴煞自然也看出了林不悔的打算,但是通过刚刚打斗,他已经能够肯定林不悔的武功确实出现了问题,虽说不至于武功全失,但至少也是大退,于是便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也罢,虽然我知道你在给那小子拖延时间,但是能把你留下来,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在你临死之前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喔?”听到这话林不悔还有些好奇了,于是抱起长剑倚靠在一颗沁竹上,等着阴煞说下文,阴煞见状反正两人都是拖延时间,于是也就席地而坐,用他那副公鸭嗓子述说起来:“正邪之战以后,我家教主就一直就想把你们驭剑门给灭了,但是一直忌惮着玉虚那个老不死的......” “嗯?”阴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不悔给打断了,阴煞也自知失言,心想这个时候惹恼林不悔不太明智,于是立刻改口说道:“玉虚老人的死讯直到今年年初我们才知晓,所以教主就立刻把我们给派了过来。” 话说道这个份上,林不悔心中也大概明了了,说白了就是邪道的不少好手都死在驭剑门手里,现在趁着他的师傅玉虚老人死了,林不悔又武功全失,新一代弟子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将驭剑门给毁了,断了传承,为以后邪道卷土重来打下基础。 就在这时竹林之中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林不悔知道对方的帮手已经到了,于是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阴煞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因为他只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 “老四了?”待他看清来人是幽鬼与莽牛时,便下意识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四,老四没了!”莽牛的声音还有些哽咽,平时就属他跟老四千变的关系最好。 阴煞闻言,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紧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号:“谁干的?” 可回答他的不是莽牛,也不是幽鬼。而是林不悔出鞘的长剑,这柄长剑如同毒蛇一般,在隐忍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瞄准了阴煞的脖颈。 林不悔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出剑,但这一刻他却无怨无悔,因为眼前这人与他有灭门之仇。他实在是无法在按捺自己心中的杀意,去委屈求全,或者说当他拦下阴煞之时就已经心怀死志。 这一剑,势若雷霆,十步的距离,不过一瞬,剑光一闪,带走的不仅仅是阴煞的性命,还有林不悔一身的气力。 当阴煞回过神来时,长剑已经穿透了他的咽喉,这一剑实在是来得太快。 再后来,林不悔就闭上了双眼,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耳边莽牛和幽鬼的嘶吼,以及感受到了勾锤加身的痛苦。 ..... 第6章 上庸城 精疲力竭的林天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逃了多远,更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何地晕倒的,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正躺在一辆在行驶的马车上。 看着眼前的老人,林天佑连忙朝着对方抱了抱拳说:“多谢老伯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老人看着林天佑的动作,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救你的是我家小姐。” “小姐?”林天佑有些疑惑地看向老人,正好老人继续解释道:“今天清晨,你伤痕累累地躺在在官道正中间,正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家小姐心善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就让我把你救上马车了。” 说着老人又指了指林天佑身上的衣服:“只不过我们手上也没有多余的衣物,再加上我们又急着赶回上庸城,所以就一直这么带着你,也没有给你换套衣服。” 说完老人犹豫了一会又再一次开口继续说道:“不过,这附近好像有个驿站,如果你要是想离开的话,我可以把你送过去。” 看着老人为难的表情,林天佑连忙摆了摆手:“救命之恩,尚且无以为报,如今怎么敢再麻烦老伯和您家小姐为我再浪费时间!既然你们赶着去上庸城,那我也厚着脸皮,多乘一段顺风车就是了,而且说不定我还能帮上点什么忙,以报救命之恩。” 老人看了看林天佑的神情不似作伪,便笑着点了点头说:“其实这里离上庸城也不远了,我想晚饭前我们就能到了。” 不说晚饭还好,老人一说到晚饭这个词,林天佑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一时间尴尬不已,最后还是老人指了指林天佑身边的包袱笑着说:“如果你不介意,包袱里还有一些干粮。” 林天佑也不再推辞,拿出干粮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其实这也难怪,算算时间林天佑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个小时左右没有进食了。 在林天佑吃完东西以后,老人又和他简短地聊了两句,便以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为由,闭目养神起来。 林天佑见状,也就跟着闭上了眼睛。对于他来说,这一夜的经历也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去好好消化一下,毕竟他刚刚才死里逃生,毕竟一群活生生的人惨死在他的面前。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林不悔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驭剑门怎么样了,可他却又提不起任何一点勇气回去看看。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什么是江湖,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这一切和他想象中的江湖完全不一样,不是什么振臂一呼,八方来拜,也不是什么白马仗剑,快意江湖。 江湖是会死人的。 林天佑有些不知所措,他对这样的世界有些惧怕,他甚至有些不敢再拿起剑,他不知道将后来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就在林天佑畏惧的同时,另一部分画面不停的在林天佑的脑海中浮现,这是属于另一个林天佑的记忆。 练剑,习武,行走江湖,以及被人称赞,被人崇拜。 这样的生活是曾经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林天佑所羡慕的,而如今这个机会真的放在他面前,他却畏惧了。 无数的画面在林天佑脑海中闪过,有二十一世纪那平淡的生活,有师弟师妹们的欢声笑语,还有林幺儿那天真无邪的笑脸。 就在所有思绪在林天佑的脑海中搅成一摊烂泥时,马车停下了。 刚下马车,林天佑便听见一道女声从另一辆急行的马车上传来:“福伯,我先一步回家了,你赶快去六扇门把俞大人请来。” “好的小姐。”回答这名女子的正是和林天佑同乘一辆马车的老人,他回应完了自家小姐的话以后,便对着林天佑说:“小兄弟,老朽有要事在身,便不能相陪了。”说完就再一次地登上马车,吩咐着车夫朝着六扇门而去。 站在原地的林天佑看着远去的马车无奈的摇了摇头,到了最后他也没能当面向福伯口中的小姐道声谢,更是连对方的姓氏也并不知晓。 他很清楚不管是福伯也好,还是没有见过面的小姐也罢,对方从未想着从他这里索取什么回报,甚至在交谈中都有意的避开了姓名,救他仅仅是顺手为之。 一时间林天佑感觉喧嚣的上庸城仿佛都变得安静了不少,寂寞,孤独的感觉充斥满了他整个胸腔。 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林天佑才从这种情绪中脱离出来,他狠狠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不管怎么样,这日子总还得要过。”说完便大步向前走了两步。 可也就只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身无分文。 住哪?今晚吃什么?身上破成筛子的衣服换不换?这些难题立刻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思索了片刻,林天佑就想出了一套完美的说辞,自信满满地走进了一家名叫来福的客栈,并且对着客栈的掌柜,好好地卖了一回惨。 什么路遇山贼,惨遭洗劫,最后眼看山贼准备杀人灭口,无奈之下,拼死逃脱,希望能借宿一宿,还用自己身上的伤口为证,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虽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要比他编这个听起来更加的惨,但是如果那样说出来林天佑害怕会吓到对方不敢收留他,毕竟被灭仇家灭了满门逃生,和从山贼手下逃生是两个概念。 但是没想到他编的这段话还没说完,便被来福客栈的胖掌柜一脚给踹出了大门:“你行骗居然骗到我沙某人头上了,难道你以为我沙某人是傻子么?咱们上庸城是上庸郡郡城,是我武朝最大的二十四座城市之一,有六扇门坐镇,别说像你说的这种穷凶极恶,霸山为王的山贼了,就算是小摸小偷的盗贼在这方圆几百里内都并不多见。” 听闻这话,林天佑这才恍然大悟,一时懊恼不已,心中暗骂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猪头。 他将这个武侠世界和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所看的古装武侠电视剧混为一谈了,那套看似完美无缺的瞎话,在无数武侠电影电视中所上演的桥段,放到这个活生生的武侠世界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第7章 六扇门 在这个武侠世界,九州大陆之上,不仅有江湖武林中所谓正邪两道、各大门派,还有以武立国的武朝和它为了管理江湖所设立的六扇门。 武朝以武制武,以文驭文,朝堂之上用文官治理天下,而江湖之中的事件则是由六扇门来处理。两者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相辅相成。 当林天佑想明白了这一点后,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刚刚那段话最大的漏洞在哪里。 六扇门,这个能够和正邪两道所抗衡的机构,这个跺跺脚整个江湖武林都抖上一抖的一方势力,在他所镇守的郡城周边又怎么可能有着敢占山为王,草菅人命的山贼呢? 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林天佑在撒谎,纷纷称赞来福客栈的沙掌柜这一脚踹得好,最后还是沙掌柜,看到林天佑落倒地之后,伤口迸裂一时间又于心不忍开口说道:“罢了罢了,也别说我沙某人铁石心肠,虽然你满口谎言,但是你这一身伤却是真的,看你的穿着,身上的布料都是顶好,想必以前也是个富家子弟。” 说着沙掌柜回头朝着客栈里嚎了一嗓子,叫来了一个名为二狗的店小二,让他把林天佑扶到柴房里去对付一晚。 一时间林天佑的心里五味杂陈,有着被别人一脚踹出大门的愤怒,又同时因为自己谎言被当面识破的羞愧和理亏,最后还有如今无处可去,身无分文的窘迫。 就这样林天佑就如同木偶一般,一言没发,被二狗扶进了柴房,而来福客栈的门口也传来了人们对沙掌柜的称赞,说他义薄云天等等。 不是说林天佑心中没有任何想法,而是说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来说,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再说了,这事,本就是他理亏,如果动手,暂且不谈是不是那个沙掌柜的对手,光是六扇门随便派来几个小喽啰也不是林天佑能吃得消的。 看着还算干净的柴房,林天佑无奈的笑了笑,一旁的二狗反倒是个热心肠:“我先去给你去准备点热水,和吃的,你稍微等等哈,对了,你也别怨我们掌柜的踹你一脚,其实他的心特别善。”说着二狗朝着林天佑笑了笑就离开了。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 此时的林天佑已经洗完了澡,换上了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裳,还擦了一些二狗给他带来的金疮药。 就在他啃着馒头的时候,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来者正是来福客栈的沙掌柜。 沙掌柜仔细打量了一下洗漱干净的林天佑,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天佑。” “唔,好,那既然这样我就叫你小林了。”说着沙掌柜就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草垛上。 “刚刚我踹了一脚,又拿你换了点名声,这就算你的房钱、和衣服钱了,你我之间互不相欠。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功夫在身的人,走投无路的话你可以去六扇门看看,我想你们这种江湖人士只要不是那种罪大恶极的,在六扇门都能混口饭吃。” 说完沙掌柜又看了一眼林天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草垛:“傻站干嘛,坐着说。” ...... 两人简单的聊了两句,沙掌柜便离开了。 其实林天佑很清楚,沙掌柜前后不一的行为,以及这么晚还来拜访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有着内力在身。 在那一脚踹到自己胸口时,林天佑就已经提前运转起了内力,护住了自己的心脉。也正是因此没有用上内力的沙掌柜反而还吃了一些亏。 这才有了沙掌柜的探访,一方面是为了示好,结个善缘,另一方面是为了警告林天佑,在这上庸城还有六扇门,不要动歪心思。 林天佑很能理解沙掌柜行为,毕竟他开门做生意也不希望无缘无故招惹江湖人。 躺在草垛上的林天佑想到“江湖人”这三个字,就不禁苦笑起来,如果像他这样的人也算江湖人的话,那可就算是天大的笑话了。 一夜无眠,林天佑想了很多,如今摆在他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没钱,其实他也可以留在来福客栈做个店小二,但他并没有这么选择。 也许从林天佑的心底来说还是渴望闯荡江湖,渴望着变强的,至少这两天他觉得活得很憋屈,这种不被任何人需要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林天佑才会来到了六扇门的大门前。 “喂,你是什么人?干嘛在六扇门前鬼鬼祟祟的?”林天佑站着六扇门的大门口既不进去,也不离开,这让两个守门的捕快都有些不耐烦了。而林天佑听到捕快的喝问后,似乎才彻底下定决心,他笑着脸询问道:“请问怎么样才可以加入六扇门?” 听到这话,守门的两个捕快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有些小雀斑的捕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便指着旁边的一扇偏门说道:“你从那个门进去,里面有人会接待你的。” “多谢!”说着林天佑拱了拱手,便朝着偏门而去。 等林天佑走后,小捕快身旁的另一个捕快才有些不快地说:“你怎么能直接让他去那儿?” “那不然呢?难道告诉他,想加入六扇门要等每半年一次的海选呀?而且就算我不说,如果他真的想加入六扇门的话,这两天也会知道的,还不如卖个人情,让他先去试试。” “哎!你这样做不符合规矩,毕竟咱们上面还没有正式下达这方面的指令,如果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又要乱嚼舌根。”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再说了,现在铜牌以上的都忙的飞起,哪有时间管我们。” 听到这话,年长一些的捕快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小捕快说:“你呀,别总是活得没心没肺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说你阳奉阴违,又要给你小鞋穿。” “是是是!”小捕快听到另一个捕快的叮嘱后,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 再说另一边的林天佑,他走进院子以后,除了一个管事打扮忙进忙出老头以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捕快。 他本来多次想要开口询问对方,可是那人却根本没有给林天佑机会,在两个屋子之间一连往返了十几次,每次进出,手中都抱着一大堆的东西,一连往返了十几次,并且还不带重样的。 第8章 六扇门里的小老儿 林天佑看着管事模样的小老儿忙进忙出,一等就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安耐不住了,一个大步向前就问道:“请问这位管事,六扇门招捕快么?” 结果话刚说完,小老儿就抱着一摞比他还要高的典籍撞到了林天佑的身上,典籍一下子就全部散落在地。 “诶?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呢?你在这里站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说过来帮帮小老儿一把,到头来还要撞小老儿一下?”说着这小老头就围着林天佑转了几圈,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直到林天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了,这小老儿才小声嘀咕着说:“怎么看都觉得你是故意的。” 这声音还刚好就控制着让林天佑正好能够听见的地步,弄得林天佑一时间尴尬不已。 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一米三四,光辫子就有一米一二的小老儿,林天佑慢慢地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刚刚并不是自己撞到了对方,而是对方撞到了自己,而且这一撞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还让他自己差点以为,是自己撞到的人,就凭这一点,林天佑立刻觉得眼前这人的武功就深不可测。 有了这层想法之后,林天佑立马怂了:“哪敢啊,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么。” “切,说瞎话,看你面容,年纪估计还不到二十,正是身强体健的时候,再看你走路四平八稳,呼吸之间张弛有度,这说明你的内力已经练到了一定得水准,能够自己调节内息。少说练武也有个十来年的功夫了。就你这样的还能不小心撞着我这个腿脚不便的小老儿?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听到这话,林天佑心中再次大惊,越发觉得眼前这人深不可测。而小老儿看到林天佑呆愣的样子,不由嘿嘿一笑,弯着腰,背着手走到了林天佑的面前小声地说道:“嘿嘿,是不是觉着小老儿我深不可测啊?” 不等林天佑回答,那小老儿仿佛变脸一般,摆出了一副云淡风轻地模样,摆了摆手说:“这都不算什么,只是身为捕快所必备的观察力,你要知道在一个案件里,任何微小不起眼的地方,都有可能让你发现重大的线索,你得好好学着点。” “是,是,是!您说得对,我要多向您老学习,多向您老请教。”林天佑被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只好不停的点头。 而小老儿一看林天佑地态度还不错,也就哼着小曲,弯着腰,背着手朝着一旁的屋子走去,把林天佑扔在了原地。 “这...”林天佑心中一阵无语,怎么自己就遇上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管事。眼看着小老儿半个身子都踏进了屋子,没想到对方又往后退了两步,对着林天佑叫唤道:“嘿,我说你还愣着干嘛呀?真没眼力劲,还不快去把地上的典籍都清理好,拿到外面去晒晒啊?” “我?”林天佑有些诧异,自己这还没进入六扇门了,就被对方安排起来。结果没想到小老儿想当然地回来一句:“这里就咱俩,不是你难道是我啊?难道要我这个腿脚不好的小老儿,弯着腰一本本的捡么?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 “我捡,我捡。”无奈之下林天佑连忙弯腰,一本本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典籍。 而一旁的小老儿还说起了风凉话:“哎,这孩子,年纪轻轻脑袋瓜子却不好使,可怜,可怜啊!”,说着就迈起八字步向屋内走去。 一头黑线的林天佑,看着小老儿进了屋子,才仔细地打量起自己手中的典籍,这一看才知道,散落在地上的这些典籍都是卷宗,每一本卷宗上都记录着打量在上庸城内发生过的案件。 “小子,别看了,赶快把这些东西拿出去晒晒,以后有的是时间你看的。”不知什么时候,小老儿又出现在了林天佑的身边,把林天佑给下了一跳:“您老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呀?吓死我了。” “哎,不是我走路没声音,是你看得太专心。”说着小老儿又催促道:“你赶快把这些卷宗都拿出去晒晒啊,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磨磨唧唧的呀!” “好好好!”林天佑被眼前的小老儿倚老卖老弄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可碍于对方武功深不可测,穿衣打扮又像是个管事,也只好一忍在忍。 整整忙活了一上午,林天佑小老儿吩咐的事情做完,什么把所有卷宗搬到偏门外晒晒太阳啊,什么打扫卷宗室,让卷宗室内通风透气,去去霉味啊,什么把卷宗室内陈旧的柜子都搬到对面的杂物间,在从杂物间里搬一些新的柜子到卷宗室啊。 眼看着最后一个新柜子被搬进了卷宗室,小老儿这才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嘴里还念叨着:“哎!简直是累死我了,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身体好啊。” 听到这话,林天佑额角的青筋再一次的往外直冒,他强压着怒火,走到了小老儿的面前, “您老,这个盹儿睡得可好?现在这些活我也做完了,咱们也该谈谈正事了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是一直小心翼翼地在照看着这些卷宗么?万一要是不见了,这个罪过你背的起么?”说着小老儿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挡着我的太阳光,磨磨唧唧的。” 事情就差这临门一脚,林天佑可不想功亏于亏,于是强压着怒火,往旁边让了让继续说道:“我想进六扇门。” “啊?什么?”小老儿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说,我!想!进!六!扇!门!”林天佑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把上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眼看着就要忍不下去的时候,小老儿装模作样地一拍脑门,“哎哟,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了把你的腰牌给你咯。”说着小老儿怀里取出了一块银质的腰牌,正当他准备把这块腰牌交到林天佑手中的时,又突然把腰牌给收了回去:“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拿错了,这是我的。”说着小老儿又伸手在怀里摸摸出了一块木制的腰牌。 看到这块腰牌,林天佑才准备伸手去接,因为他很清楚,六扇门捕快分为金、银、铜、铁四个等级,其中金牌捕头,又称总捕,管理一方六扇门机构的大小事务,所以又称二十四金捕,而银牌捕头,则代表实力,换句话说只要带着银牌的六扇门捕快,随便一个在江湖之中都有着响当当的名号。至于铜牌和铁牌虽然都是捕快,但铜牌的捕快被称为马捕,铁牌的捕快则被称为步捕,顾名思义就是骑马的捕快和走路的捕快。 所以林天佑能够肯定,那快银质的腰牌并不是眼前这个小老儿想要给自己的。 而木质的腰牌林天佑虽然从来没听过,但既然对方拿了出来,他心想肯定也是有的,于是便伸手去接,结果这小老儿却又死死地抓住了木质腰牌没有放手。 “诶?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这腰牌我可不能给错!” 听到老头这话,林天佑才记起,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告诉对方名字。 第9章 来自木牌的麻烦 林天佑的目光看向了小老儿手中的木牌,然后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不是傻子,这木牌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可林天佑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未告诉对方。那眼前这早就准备好的木牌,可能会是自己的么? 很显然这木牌不是为林天佑所准备的。 想到这里,林天佑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小老儿会百般刁难,役使自己,这压根就是这小老儿认错人了,想给来人一个下马威。 事已至此,林天佑也没法冒名顶用,只得硬着头皮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小老儿一听到林天佑的名字,脸色微变,拿着木牌的手也缓缓地收了回去。 林天佑见状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正当他准备再次开口询问如何才能进入六扇门时,那小老儿居然又把木牌塞到了林天佑手中。 “嘿嘿,还好小老儿多嘴,核对了一下姓名,哎,你说那些工匠啊!真是做事不用心,连名字都给你刻错了,不过现在小老儿已经给你改过来了。从现在起啊,你就正式成为六扇门的木牌捕快了。” “前辈,我......”林天佑拿着木牌正准备解释一番,告诉这个小老儿他认错人了,结果没想到他刚刚张嘴,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什么前辈后辈的?没规矩,这里是六扇门,我是银牌捕快,是捕头,是你的上级,你得叫我大人。”说着小老头又朝着林天佑勾了勾手指头,示意林天佑把耳朵靠过来。 然后便在林天佑的耳边说道:“以后和我说话你要么蹲着,要么就弯着腰。不然我和你说话还要仰着头,那到底你是上级,还是我是上级啊。”说着小老儿又拍了拍林天佑的肩膀继续说道:“小老儿我这里人手少,我又看你挺顺眼的,所以你就算是我这儿的人了。以后见到那些什么铜牌铁牌的小子也别低三下四的给小老儿丢脸。” 说完这小老儿就迈着八字步,往躺椅那边去了。 林天佑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黑铁木所打造的木牌,原本阳刻在上面的名字已经被完全抹掉了,只剩下林天佑三个大字被阴刻在了木牌之上。 看着小老儿的背影,林天佑很明白对方是在刻意装糊涂,再加上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就连傻子都听的出来,小老儿是在告诉林天佑,这事有他罩着。 太阳初升,鸟儿微鸣,随着阳光透过薄雾照在六扇门偏院内,林天佑也不得不起床洗漱一番。 因为此时已经是卯时三刻,差不多早晨五点四十五的样子。 六扇门的规矩是辰时开饭,也就是七点开饭,但谁要是听信了这句鬼话,那就准备饿一早上吧。 因为昨日早晨林天佑便亲身经历了一番,七点钟的饭堂只剩下别人收拾碗筷的背影。 “给我带两个驴肉包子。”林天佑刚出卧室门便听到屋内赵老儿的叫声,很明显这赵老儿是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但是哪怕林天佑知道如此,也只能连忙回应一声:“好的,赵头”。 没错这赵老儿就是那个身高一米三四,辫子一米一二的小老儿,人送外号赵三有,有酒、有剑、有暗器。至于赵老儿的原名,他没说,林天佑也没问。 走出卧室,靠门的那间就是杂物间,杂物间的对面就是卷宗室,顺着卷宗室门前的走廊往里走有个小门,小门的左手边走出去就是上庸城六扇门的前院,也是六扇门的校场,直走便是六扇门的饭堂。 当林天佑来到饭堂时,已经有了不少人正在排队打饭了。 正当林天佑也准备排队时,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 “嘿,兄弟,没想到你还真的进了六扇门,那赵头可是咱们整个上庸六扇门出了名的难伺候。”林天佑回头一看,来人正是那个脸上带着麻雀斑,为他指路的那个小捕快。只不过小捕快地话刚刚说完,身后那个年长的捕快便皱着眉头叮嘱着说:“小昭,别天天嘴上没个把门的,要是让赵头听到,有你哭的。”说完便笑着对林天佑说:“我叫陈志,他叫昭小树,这孩子性格比较活跃,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过小昭他心思不坏的。” “哈哈。”林天佑闻言也跟着哈哈一笑,倒是一旁的昭小树急了:“什么孩子,你全家才是孩子呢,我都已经十六了。”说着昭小树便气冲冲地一个人跑去排队了打饭了。 陈志和林天佑见状,相视一笑也跟着昭小树一起排起了队,不一会儿他们身后的人就越来越多。 而昭小树始终还是孩子心性,他排了一会,看到前面还有许多人便有回头和林天佑说起了话:“诶?你们木牌一个月有多少月俸啊?我们铁牌每月有2两银子,他们铜牌有3两银子。” “啊?赵头没跟我说还有银子,只说了包吃包住。”林天佑如实相告,反而是昭小树有些不相信,顺手拿起了林天佑的木牌看了看。 “诶,不对呀你的木牌怎么是阴刻的呢?” “阴刻?阴刻和阳刻有什么区别么?”林天佑听到昭小树的话后也很疑惑,因为他知道这块腰牌之前便是阳刻。 这时一旁的陈志出言解释道:“六扇门中阳刻的腰牌代表着此人是指通过每半年一次六扇门的海选,或者是从六扇门自己的培育的捕快。而那些阴刻则不是,比如咱们上庸六扇门的账房先生们,再比如现在给我们做饭的这些厨子,他们带着的都是阴刻的铁牌或者铜牌,然后就是一些赠送给江湖人士,象征意义大国实际意义的银牌。” 陈志的解释其实已经比较委婉了,但是林天佑也听明白了,陈志这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阴刻的木牌所代表的的含义。 金牌和银牌的背面是捕头二字,而铜牌和铁牌的背面是捕快二字,唯有木牌的背面只有一个大大的役字,简单来说也就是杂役的意思,根本称不上是捕快,再加上这块木牌还是阴刻。 想到这里林天佑就明白了,为什么赵老儿会在给了他木牌以后,还要对他说那样的一段话。 感情这块木牌不戴还没什么,戴着反而是麻烦。 第10章 找上门的麻烦 林天佑三人谈论的声音并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吸引周围好几个捕快的目光。 毕竟六扇门早在几年以前就没有木牌捕役的说法了。 那时江湖之中正邪之战刚起,无论是正道,还是邪道都不愿意在这种关键时候去得罪六扇门,给自己树立强敌。久而久之便使得六扇门的捕快行事作风愈发蛮横,以至于大多数的捕快都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做派。 让整个六扇门内部的关系,也变得极其恶劣。 而处于六扇门底层的木牌捕役,便成了这种变化的牺牲品,经常出现无故暴毙的事件。 后来,这件事也不知怎么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使得龙颜大怒,下令整改六扇门。 这才有了六扇门长达五年的闭门不出,对江湖的掌控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弱。 直到前两年,正邪大战结束之后,六扇门的捕快才开始慢慢地又在江湖之中活动起来,而这时,除了老一辈的捕快以外,新进捕快大多都没有见过木牌捕役。 大伙的目光纷纷地都看向了林天佑腰上的木牌,有的眼中带着些好奇,有的则陷入了深思,还有一些人便找上了林天佑的麻烦。 “木牌小子,给我们带十六个牛肉包子来。”这声音从林天佑的身后传来,一点都不客气。 林天佑一回头,发现说话的那人正翘着二郎腿和三个同伴坐在饭桌旁,看起来他们好像是来得稍微有一些晚,又不太想排队。 正当林天佑准备开口时,一旁的昭小树便接过话来:“严东,想吃牛肉的包子,自己排队去,别再这里指派人。”说着昭小树便低头小声地对林天佑说:“那帮人跟我和陈志有些不对付,估计他们就是看到你和我们走得有些近,所以故意来找你麻烦的,你不理他们就好。” 林天佑听到这话,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好你个昭小树,先帮我把话给回绝了,在来跟我说不理他们,摆明了就是要把我拉下水。 不过从林天佑的角度来说,他跟昭小树毕竟要更相熟一些,再加上自己又承着对方一个指路之情,自然也不能让昭小树丢了面子。 想到这里,林天佑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昭小树,直到对方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眼神,才转头看向了正怒气冲冲朝着他们走来的严东。 “给个面子,别再饭堂惹事。”陈志先一步拦到了昭小树和严东中间,但他说话时的目光却看向地是一名之前和严东坐在一块的一个铜牌捕快。 严东也顺着目光回头看去,发现那人依旧坐在桌边闭目养神,一下子胆子也变得大了许多,接过陈志的话道:“陈马捕,我严东哪敢不给你个面子啊,但是我一个铁牌教训一个没大没小,听不懂话的杂役,您老不会也要拦着吧?” 这话说的就比较诛心了,明眼人都知道林天佑是和陈志他们是一伙的,可严东偏偏装作不知,此时无论是陈志出手,还是不出手都讨不了好。 如果出手的话,那么坐在严东身后的三人也会出手帮忙。 如果不出手的话,那么严东便要当着陈志的面去找林天佑的麻烦,这样不仅让林天佑和他们离心离德,还等于当面打了陈志的脸。 就在陈志两面为难,昭小树忌惮坐在严东身后的那人时,林天佑接过了话:“虽然你很没礼貌,不过我也愿意帮你们买十六个牛肉包子,但是这样对排在我身后的其他捕快不太公平。” 长在六扇门饭堂吃饭的人都知道,六扇门的早餐,每天都只准备那么多,排在前面的人买多了,排在后面的人自然也就没得买。 也正是因为这种机制,所以才导致本来六扇门七点早饭的规矩,无形之中变成了七点收场。 但由于这种变化,有利于六扇门内的良性竞争,因此也就被默许了。 所以林天佑这话一出,就有不少排在末尾的捕快恶狠狠地看向了严东他们四人。 此时卖包子的师傅又正好推波助澜地大喊了一句:“还剩六十七个包子了啊,后面的人自己算算,就不要在排队了啊。” 听到这话,一直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地那名铜牌捕快,起身看了一眼林天佑后,便对严东说道:“东子,走啦,我突然不想吃牛肉包子了,想去东门吃牛肉面算了。” 说完那人便带着身边另外两个捕快快步离开了饭堂,严东见状只觉得自己面上无光,于是恶狠狠地回头朝着林天佑放下了狠话:“你小子给我记住,我……” 可他的话还没说话,林天佑便指了指严东的身后说道:“你家主人已经走不见了,你还不跟上去?” 这话犹如一个导火索,直接让盛怒的严东,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朝着林天佑动手了,好在一旁的陈志早有准备,不动声色地接下了严东这来势汹汹地一掌,并顺手把他推回到了桌边。 林天佑在一旁看得清楚,陈志这一下后发先至,仅仅只退了半步,便将严东推出了七八步。 昭小树和严东也是老对头了,这时看对方吃瘪也就放声嘲笑起来:“严东,你大庭广众之下,对同僚出手,不会是皮痒了,想挨鞭子了吧。” 四周的捕快们闻言,也纷纷跟着大笑了起来。 大伙都在六扇门里厮混了几年,都听得明白,这林天佑和昭小树是一唱一和的暗讽严东,是一条需要跟着主人的狗,欠教训。 严东自然也听得明白,顿时头上青筋直冒,气得咬牙切齿地喝骂道:“同僚?一个杂役也算同僚?放在几年前,我就算把他杀了,也只能算他命薄。”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严东自以为其他人都赞同了他的看法,更加肆无忌惮地,极力地贬低着捕役的地位,浑然不知自己失言。 就在他大放厥词之时,一道浑厚而低沉声音从众人身后,饭堂的入口处传了过来:“哦?我还真没想到,原来在你们眼中,捕役的地位有如此之低。” 第11章 金牌总捕徐泽宁 说话的人面带微笑地看着严东,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然而严东却与刚才判若两人,根本不敢上前答话,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旁。 林天佑也被昭小树拉到了一边,再看饭堂中的其他捕快,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给这个说话的中年汉子,从中间让出了一条路。 林天佑见状,那还不明白,眼前这人肯定值掌着六扇门的大权,八成就是上庸六扇门的总捕或者是银牌捕头。 果不其然,那人看着严东不敢答话,有些失望地说:“自己去领三十鞭。”说完便自顾自地朝着卖包子的师傅走了过去,要了两个菜包子。 而站立在一旁的严东,听到中年男子的话,才如蒙大赦,连忙应了一声:“喏”,退出了饭堂。 等那中年汉子坐在饭桌边三两口吃完菜包子以后,才慢悠悠地对那卖包子的师傅说道:“老胡啊,以后包子就多做一点吧,得要管够咯。” 一听这话,被称作老胡的汉子便一脸不乐意地说道:“啊?那我这好日子不就是一去不复返啦?不行!不行!你得给我招点帮手。”说着又伸手指了指林天佑:“老大!我看那小子就不错,要不你把他安排到厨房来?” 那中年汉子回头看了一眼老胡所指的林天佑,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可没办法。”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吃惊,老胡更是诧异地说道:“不会吧老大?在这上庸的六扇门还有你没办法的事?不会是在给我开玩笑吧?” 闻言中年汉子苦笑着说道:“那个小家伙是赵老看中的,你要真的想要,就自己去找赵老说。”说完中年男子便起身离开了。 待中年汉子离开以后,老胡才用他那粗大的嗓门嚷嚷道:“包子还有要的么?没有我就都撤了啊,对了,老大的话你们也听见了,那从明天起包子管够,巳时之前不收摊,你们互相转告一下啊。” 闻言其余捕快才连忙排起了队买包子,排到林天佑的时候,老胡一脸献媚地塞了两个驴肉包子到了林天佑手中说:“我知道赵老每天都要吃两个驴肉包子,今天这个点还没见他,估摸着是让你帮他带了,你呢?你要吃啥,牛肉包子吃不吃?四个够不够,我不收你钱。”说着没等林天佑拒绝,老胡就又把四个牛肉包子塞到了林天佑的手里,林天佑也只好连声说谢。 等出了饭堂以后,林天佑身边的陈志便出言感叹道:“我以前只知道这老胡是一个资历很老的铜牌捕快,没想到他和总捕的关系还那么亲近,更没想到卷宗室的赵老,连总捕都要礼让三分,林老弟你这算是攀上高枝了,可不能忘了我和小树啊。” 林天佑听到这话,也不好接话,只得打了个哈哈,便转开了话题道:“刚刚那人是什么来头,看你们大伙的样子都挺怕他的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这个问题一下子打个了昭小树的话匣子,只见昭小树仿佛两眼放光的说道:“你不会连咱们的金牌总捕徐泽宁都不知道吧?他可是咱们上庸六扇门的金牌捕头,也是咱们上庸唯一的金牌捕头,名列二十四金捕的第三位……”。 看着昭小树兴奋的样子,林天佑回想起了脑海之中的记忆,想起了曾经玉虚老人便给自己介绍过这徐泽宁,还感叹地说这徐泽宁生不逢时,如若是在军中定能挣个万户侯。可见玉虚老人对此人的评价也是极高。 …… 校场中央,巨大的铜钟徒然响起,赵老儿抱怨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自从林天佑来了之后,赵老儿的日子过得越发舒心了起来,要不是这巨大的钟声,赵老儿今天都不准备下床,就连林天佑给他带的驴肉包子,都是躺在床上消灭掉的。 赵老儿看了看时间,感觉也差不多要到了午时,便向林天佑说道:“别墨迹了,手上的事情都放下,去校场集合。对了!这钟声你也得要记住了,在六扇门钟声,锣声都是命令命令。你听这钟声连响十二下,每次间隔一息,这就是集合的意思。要是钟声响了九下,每三下之间间隔一息,就是说明备战。”说着赵老儿又嫌解释地麻烦,直接从卷宗室中翻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扔到了林天佑手中:“六扇门的规矩,这书上都有写,你有空就看看,别到时候犯了事,自己都不知道。” 说话的功夫赵老儿就已经穿好了自己的管事服朝。 此时,上庸六扇门,校场之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捕快。 而徐泽宁也早已经站在校场的最深处的高台之上,他的正面,是大门之上所刻印着的神兽朱雀,背靠着的一只龙首龟身蛇尾的异兽——玄武。 整个校场的四周墙壁之上,赫然都根据方位雕刻着或青龙,或白虎,或朱雀,或玄武的浮雕。 而这还不算完,就在校场中央,众人脚下,还有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应龙。仿佛校场里的捕快们并不是站在地面之上,而是全部屹立在龙背之巅。 这便是六扇门,这便是六扇门的校场。 林天佑看着四周的石雕,无形之中便有着一股气力从丹田而生,直冲胸腔,一时间便站定在了原地。 赵老儿注意到了林天佑的异样,嘴角一弯,然后立刻变得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校场尾部的一块空地说道:“你还站在这干嘛?去那里站着。”说完赵老儿便走向了高台。 直到此时林天佑才注意,赵老儿已经把自己的银质腰牌挂到了腰间,再看高台之上,除了总捕徐泽宁以外,足足还有六名银牌捕头,再加上赵老儿,上庸城的金捕和银捕已经全部到齐了。 没过一会儿,时间便已经来到了午时,高台之上的徐泽宁徒然睁开了双眼,声若洪钟的说道:“午时以到,未至,且无任务者,罚三十鞭。” 第12章 高龙高虎 徐泽宁的声音,如同晴空霹雳一般,在校场之上回荡。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宣布对未到捕快们的惩处。 不过这种情况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毕竟徐泽宁在六扇门的内部,还有着笑面无情的名号,可想而知其为人的严厉。 徐泽宁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惩处,才慢慢地说入正题。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大部分都是由朝廷,由六扇门培育出来的,也知道你们从骨子里看不上江湖人,也看不上那些位阶比你们自己地的同僚,更看不起这一块木质的腰牌。” 说着徐泽宁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木质腰牌,继续说道:“肤浅,愚蠢,你们以为这块腰牌是什么?难道就凭着这么一个破腰牌就能代表你们的身份和实力?你们这群温室里的花朵,连江湖都未曾踏入,就敢小视江湖?” 徐泽宁越说越生气,可脸上的笑容却反而更盛:“你们以为,你们经历过的六扇门海选,就是江湖,还是因为海选,让你们对江湖有了错误的判断??” “你们当中有不少人说六扇门的木牌是杂役,这话放在十几年前没有错,因为那个时候在六扇门里打杂的,大概也就是指的你们这群人。” 徐泽宁这话一出口,便有一些人的脸上露出了愤愤之色,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近两年才进入六扇门的新人,也多以铁牌捕快为主。而那些资历老一些的铜牌捕快,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魂游天外去了。 “怎么?你们还不服气?好!不服气好!不服气好哇!不服气就说明你们还有点志气。”说着徐泽宁便回头,对着台后喊道:“高龙高虎,出来和下面的人过过招,让他们心服口服。”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身穿六扇门制服的少年,从台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只见他们纵身一跃,凭空虚踏两步,便落到了高台之上,这一手轻功就连站在徐泽宁身后的一名银牌捕头,都不由出言赞道:“好俊的功夫”。 徐泽宁见此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其余的银牌捕头退到了一旁,把高台中央留给了高龙和高虎。 而高龙看了一眼高虎,示意对方站到一边后,便转头对着台下众人高声地说道:“在下高龙,有谁愿意赐教?” 可话音落了半晌,台下也没有任何一人回应,见状高龙剑眉一皱,连声厉喝起来:“何人敢于赐教?” “莫不是六扇门捕快全都是孬种?” 闻言,台下众人,面色各异,却无一人站出。 资历老一辈的铜牌捕快,知道这是捕头们要整顿六扇门,纷纷站在一旁,闭目养神,充耳不闻。 而心思慎密的年轻捕快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强出头。 除此之外,剩下的捕快,要么就是被高龙高虎的武功震慑住了,要么就是一脸怒容,却又怕上台以后丢人现眼。 所以一时间,台下上百号捕快,竟无一人出声。 这一下子可把一位文士打扮的银牌捕快给气坏了:“好,好,好,要不是徐总捕,我俞某人还不知道,原来我上庸六扇门内养的都你们这样的一群废物。” 说着,俞姓捕头指了指高龙和高虎,厉喝道:“怎么,让你们上台把他们俩打下去,还要我俞某人给你们赏银不成?还是说你们连一个敢上台的都没有?你们不是一个个眼睛比天都高么?不是一个个看不起品级比你们低的同僚么?现在你们看不起的木牌就站在台上!” 俞捕头气得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他作为专门负责捕快们日常训练的捕头和一种捕快们的关系也是最亲近,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群,他最熟悉的人,却连一个上台比试的都没有。 好在徐泽宁仿佛早有准备一般,笑着对俞捕头说:“老俞,你别动怒嘛!他们不愿意上台主动露露身上,难道我们还不能随便点两个人上台么?再说了,咱们在如了他们的愿,给他们点彩头,就赢得人,赏十两白银,又能怎么样?” 说着徐泽宁又轻蔑地朝着台下的人笑了笑,神情里全是不屑。 直到此时,才终于有人忍不住跳上了高台:“恕!属下放肆,特来领教。” “好,这还差不多。”徐泽宁,看了一眼来人,点了点头,便又退到了一旁。 不少捕快看到这上台的男子后,神色也轻松了不少,因为此人名叫文渊,在六扇门之中也算个名人,他仅仅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成为了一名铜牌捕快,可见其手上的功夫也是不低。 文渊缓步走上了高台,神色有些倨傲,冷冷地说道:“刀剑无眼,生死勿怪。” 高龙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行,不过没事,你伤不到我,我也有分寸,不会害你性命。” 听到这话,文渊大怒,可高龙话音刚落,便已抢先出手,手中长剑一挺,便朝着文渊拿剑的手臂刺去。 不过文渊,毕竟用的是刀,没有哪个刀客不练拔刀,因此文渊也对自己的刀非常有自信,横过刀鞘,迎着高龙直刺而来的长剑便纵身而去,眼看着长剑就要刺中自己手腕之时,文渊这才拔刀而出,只听仓啷一声,长刀已然脱鞘而出。 长刀,后发先制弹开了高龙的长剑,朝着高龙的脖颈奔袭而去,然而眼看着高龙就要身首异处之时,变故又生。 文渊手中的长刀,居然擦着高龙的帽子,脱手而出,飞射到了台下。 高龙还剑入鞘,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输了”,退到了一旁。 只留下文渊,还呆立在高台中央。 那一剑不快,但却太过诡异,诡异到文渊在拔刀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背已经中剑。 直到拔刀而出,他才有所感觉。而这时的文渊已经无法控制出鞘的长刀。 如果这一剑,不是冲着自己的手,而是冲着自己的脖颈而来…… 那么…… 文渊不敢再想,脸色也愈发凝重,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高龙和高虎以后,便默默地走下了高台。 第13章 徐泽宁的用意 按理说,文渊落败之后,校场应该再次沉默起来才对。 然而却恰恰相反,不少铁牌捕快纷纷请战,跳到台上与高龙、高虎比斗,只是双方武功差距确实过大,多则三到五招,少则一至两招,这些铁牌捕快便快速败下阵来。 直到高龙、高虎一连击败了十几人,才没有人上台挑战。 也许是,接连着的胜利让高虎没有了分寸,站在高台之上便大声嚷嚷起来:“六扇门的捕快,都只有这个水平么?一点都不经打。” 一听这话,高龙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回头看向了徐泽宁。 他很清楚,自己之前的言语虽然出格,但是那是因 者说,此时在出言嘲讽便有些过了。 果然,徐泽宁闻言,便笑着走到了高台前方,指着高龙、高虎笑着说:“现在他们两挂着木牌,你们还敢看不起他们么?我告诉你们,这块牌子,只能代表着你们对于六扇门的功绩,但他并不能代表着武功,也不能代表你们的高低尊卑。” 说着徐泽宁对着站在最前方的一名铜牌捕快喊道:“胡彪,上来和高虎过过招,让下面这群兔崽子们看看,六扇门的铜牌捕快应该达到什么样的水准。” 胡彪,便是那个饭堂的卖包子的老胡,他从十五年前便跟着徐泽宁一起退出了江湖,加入了六扇门,可以说是徐泽宁的左膀右臂。 只见胡彪听到徐泽宁的话后,猛然地一下就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了高虎。 “小家伙,我看你的样子,也是练外家功的,来!咱们过过招,我让你一只手,只要你能让我移动步子,就算你赢。” 胡彪上台以后,便朝着高虎勾了勾手,那连赢五六场的高虎,正是心高气傲之时,哪里受得了这个气,抬起膀子,左右两拳就朝着胡彪的太阳穴打去。 只见,胡彪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一扒,一拍便挡下了高虎的攻势,还出言嘲讽道:“小家伙,你这拳头没力道啊!要不,你来看看我的拳头。” 说完胡彪就朝着高虎的肚子一个下勾拳,还好高虎身手敏捷,及时的用手臂挡住了胡彪的拳头,不然恐怕要当场倒地。 但是哪怕这样,高虎也不好受,挡下拳头的手臂已经淤青了一大片。 片刻之间,两人你来我往,已经交手十几招,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但是拳拳到肉,打得也是热血沸腾,只不过其中一人纹丝不动,另一人却已经是鼻青脸肿,气喘吁吁,一时间高低立见。 直到此时,高龙才连忙站了出来,抱拳朝着胡彪说道:“胡大哥,我二弟绝不是您的对手,还请您手下留情。” 胡彪闻言,看了一眼一旁的徐泽宁,见对方点头之后,才朝着高虎抱了抱拳说道:“你小子的横练功夫不错,要是在给你个十年,恐怕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这次算我倚老卖老,多练你二十年的功夫。” 鼻青脸肿的高虎闻言,也老实了下来,连忙抱拳朝着胡彪拱了拱手,退到了一边。 高龙高虎两兄弟本是出身与西川高家,而西川高家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武林世家,那高虎所练的横练功夫,便是西川高家家传的连环十八打,高虎这一身铜皮铁骨,不说刀枪不入,至少等闲拳脚打在他身上便如饶痒痒一般。 而高龙的功夫便更是了得,虽说并未习得连环十八打这等横练功夫,但是也身怀多种家传武学,剑术更是出于蜀中名门大派青城派的松风剑法,一手剑法且快且劲,又变化多端,如风如松。 然而,无论是高龙也好,高虎也罢,他们都太过于年轻,不到二十的岁数,就算从小习武也不过才练了个十几年。 而再看胡彪这一辈,四十来岁的六扇门捕快,且不说他们身负的武学如何,光这练武的年头,都要比高龙,高虎多出一倍有余,内力自然也要更加雄厚,而多年在江湖上的打拼,也让他们的经验更为丰富,招式更加老辣。 胡彪胜出以后,徐泽宁便当场赏了他十两银子,然后又赏了高龙七十两银子,高虎六十两银子。 台下众人虽然看得眼红,却又技不如人,一个个低着头闷不做声,反而是胡彪拿了钱后,便下了台,拍了拍几个年龄与他相仿的捕快,说好散会之后一起去喝酒。 站在校场最后方的林天佑到这时也算是看明白了,上庸六扇门的捕快,除去金牌,银牌的捕头外,铜牌和铁牌的捕快分为两批,一批是年纪约四十岁左右,如同胡彪这样的人物,随便一人放到江湖之中,也算是个中好手。 而剩下的,就是这些年纪约二十出头,正邪大战之后才进入六扇门的年轻捕快了。 也就是说整个六扇门之中,有着近十年的断档。 自从正邪大战以后,六扇门就变得青黄不接了。 年轻的捕快武功不高,江湖阅历太浅,年纪大的虽然一身本领还在,但也有七八年未曾踏足江湖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方面的原因,如今的六扇门对江湖的控制力比正邪大战之前要弱上了许多,在各大门派的所在地,六扇门的势力也可以说是小得忽略不计。 换句话说,现在的六扇门,所能影响的也仅仅只有这设立了六扇门分部的二十四座大型城镇。 林天佑抬头看向了站在高台之上的徐泽宁,顿时就明白了对方这次召集捕快们的用意。 要知道武朝本就是以武立国,百姓之中习武之人便有十之二三,在这么大的比例之下,江湖门派世家林立。 而六扇门势弱,只有整顿六扇门,改变六扇门,让六扇门变得强大起来,徐泽宁才有机会让六扇门重新担负起监管江湖的责任。 徐泽宁便想从江湖之中吸收新鲜血液,招收捕快,以江湖人来对付江湖人。 而高龙高虎两兄弟便是徐泽宁手下的第一批江湖人,第一批木牌捕役,往后这样的木牌人还会越来越多。 那么如今,对于徐泽宁来说,为这样的一群人扫清障碍,便是他的首要目的,直至这些人里,有人最后成为了银牌捕头,金牌捕头,甚至由皇帝亲封的捕神为止。 而这两年,由朝廷培养出来的这些心高气傲的温室花朵,便是最大的障碍,徐泽宁要让他们知道,在江湖之中,武功才是立足的根本。 第14章 不得不战 近二十年以来,上庸城的六扇门卷宗室,一直都是由赵三有,赵老儿一个人负责管理,很少有捕快愿意在卷宗室任职,因为这个地方不仅没有什么权利,也没有什么油水,关键还非常的闲。 但是现在,卷宗室却人满为患,徐泽宁一宣布解散,高龙和高虎就跟在了赵老儿的身后,来到了卷宗室所在的小院。 “赵老,以后我和高虎就就跟着您了。”说话的人正是高龙,他一改在台上的傲气凌人模样,把姿态放得极低。 可是看赵老儿的样子,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高龙,他直接无视了高龙,看向了一边的高虎后说道:“那个大个子,我看你好像还有点力气,你去把卷宗室的卷宗,都搬到院外去晒晒太阳吧。” 高虎闻言,并没有行动,反而是看向了高龙,这一下子可把高龙急坏了,连忙开口喝骂道:“你看我干嘛,赵老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呀!” 说完高龙又回头献媚地对赵老二说道:“我这弟弟,反应比较慢,比较憨,不过您说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唔,那行吧,那就让他留下吧,憨厚点好,听话!” 说完赵老儿就背着手,转身朝着卧室走去,高龙一看这样子,心底大叫不好连忙紧跟在赵老儿身后说道:“那赵老?我呢?父亲说让我跟着您,您看我怎么办?” “你?你去找徐小子,找我没用,你看啊,我们卷宗室这边,就只有一间住人的屋子,只有三张床,正好,我加上林小子,再加上你弟就刚好三个人,没你的床位了。”说着掀开了卧室的门帘,让高龙看看了卧室里的床铺。 就在这时,林天佑也回到了院子里。 赵老儿指了指林天佑对着高龙说道:“正好,小林子也回来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哎呀,你看我们这卷宗室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啊,其实三个人就真的够了,要不是看在这大个子还有点力气,我觉得就我和小林子就蛮好的。” 说着赵老儿朝着林天佑招了招手叫道:“小林子,过来过来,给你介绍一个大个子,以后你们就是同僚了。” 林天佑一看眼前两人,心底暗叫不好,只觉得眼前这老头又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此时已经见了面,不打个招呼也说不过去,于是林天佑朝着高龙、高虎抱了抱拳说道:“高兄弟,武功非凡,在下佩服佩服。” 那高龙也是人精,他一看林天佑便心道机会来了,连忙抱了抱拳说道:“久仰林兄弟大名,以后我们就都在卷宗室做事了,只不过赵老说床铺不够,你看?” 高龙的语气并不像是恳求,反而有一些威胁的意思,想让林天佑知难而退。 这高龙其实早就把关于林天佑的信息打探清楚了,知道林天佑是误打误撞进了六扇门,抢了自己的位子。 放在往常,一个床铺,让了也就让了,可是现在不一样,赵老儿说了只要三个人,要是让给了高龙,那他去哪里了?他一直记得他的木牌是阴刻的,如果赵老儿不管他,那么林天佑就根本不算六扇门的人,自然也就无处可去了。 想到了这里,林天佑眉头微皱,看向了一旁假装闭目养神的赵老儿说道:“你这事,做得不地道啊,你这不是诚心让我得罪两位高兄弟么?” 可赵老儿仿佛是存心要装作不知道,他走到了高虎身边说道:“大个子,你还呆在这里干嘛,还不把卷宗都搬出去晒晒太阳,在磨蹭,太阳都要下山了。” “哦!哦!”一旁的高虎,听到赵老儿的话,连忙应了两声,就跑进了卷宗室开始搬东西了,给林天佑和高龙留出了空间。 他只是憨,而不是傻,从一开始,赵老儿对他的态度就不排斥,这就说明这事和他没关系,老老实实的听话就好了。 而高龙一看赵老儿的态度,心里也有了底,对待林天佑也就更不客气了:“林兄弟,麻烦你给我让个床铺吧。” 林天佑见赵老儿装傻状,索性他也装作没听明白地说道:“行行,那你稍等,我看杂物间大得很,你要是不介意,我这就把杂物间收拾出来,以后高龙兄弟就委屈一下,先住到杂物间里。” 林天佑的话,刚刚说完,已经走进屋子的赵老儿又一惊一乍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对着高虎叫道:“哎哟,瞧我这记性,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了,我还好多东西没准备,大个子你现在先去买三套,被褥回来,放到杂物间里,马上就要入冬了,咱们的被子都太薄了。” 听到这话,高龙也不在试探了,直接挑明了说道:“高兄弟,是你把位子让给我呢,还是比过一场再说呢?既然赵老希望这样,咱们也就别装傻了不是。” “哎!”林天佑闻言,默默地叹了口气,心说:“赢了你,你弟还在这,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输了你我就得卷铺盖走人,怎么都是我亏。” 可是事已至此,林天佑知道躲也躲不过去了,只得无奈地看了一眼赵老儿后,对高龙说:“走吧,去校场,那边有场地,咱们过过招。” 赵老儿,这会也不耳背了,连忙凑过来说道:“什么?你们两要过过招,好呀,好呀,老头我,就喜欢看别人打架。走走走,一起去校场。” 说着赵老头又朝着高虎大喊了一声:“大个子,走走走,来看你哥和小林子打架,卷宗明天在晒好了,被褥也就先别买了。” 看得出,赵老儿很喜欢高虎这样的憨货,林天佑甚至在怀疑,自己当初能进六扇门,也是因为赵老头看着自己傻傻地被他呼来喝去,以为自己也很憨的原因。 其实林天佑但凡有选择,他也不会加入六扇门,即使加入了六扇门,林天佑也不太想与别人动手,他的心态一直都没有转变过来。 而赵老儿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林天佑的问题,林天佑在衣服内侧缠着一个白色的腰带,从不离身,像赵老儿这种老江湖,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一柄特制的软剑,这个腰带系的方向了看这还是一柄左手使用的软剑。 但是赵老儿,也看得出林天佑并不是左撇子,这就意味着,林天佑练过左手剑,再加上赵老儿早就推断出林天佑有着不错的内力,这样的江湖人,进入六扇门之后却从未动过武,而且连练武都不练,这并不合理。 所以赵老儿有些怀疑林天佑的来历,这才故意逼迫着高龙和林天佑产生矛盾,想要用高龙试探一下林天佑。 第15章 改变 深秋的太阳,并不炎热,正午刚过,便迎来了一丝寒意。 秋风,携带着落叶划过六扇门的围墙,落到了前院。 此时校场之上,仅有的几人,也早已停下了练武,站到了巨大的铜钟边,看向了校场中央的林天佑与高龙。 “台上太小,不好施展。咱们就在这里过过招吧。”说着高龙便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指向了林天佑。 是的,六扇门的校场很大,大到哪怕站上几百上千人,也丝毫不会觉得拥挤。哪怕在校场深处搭建了一个高台,哪怕在校场的中央还有着一个巨大的铜钟,然而剩下的空地也足够让十几组人同时比武。 林天佑便与高龙站在铜钟前的一块空地处,相持起来。 高龙并没有率先出招,他只是拿着剑指着林天佑。 而林天佑也没有出招,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架势,只是死死地盯着高龙握剑的手,一言不发。但是一旁的赵老儿却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林天佑提刀的手在止不住地在颤抖。 随后,高龙也注意到林天佑颤抖地手,一时间便轻蔑地笑出了声:“怎么?你连刀都拿不稳么?那你不上我就上了!” 说着高龙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挽出一朵剑花,朝着林天佑的肩膀就刺了过去,行云流水的动作,优雅的剑花,以及漂亮的姿态,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高龙这是打定主意要赢得漂漂亮亮的,给林天佑一个深刻教训。 然而林天佑依旧呆立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眼看着剑尖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他却依旧提不起手中的剑。 自从不得不应下这场比斗之后,林天佑地脑海中就一直在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哪怕如今长剑离他仅有一尺之遥,也并没能阻止他胡思乱想。 阴煞的追杀历历在目,林幺儿的惨死近在眼前,饭堂的麻烦,以及眼前的长剑,躲无可躲,退无可退。 直至长剑距离林天佑的左肩仅有一拳之隔的时候,林天佑动了。 “镫...”的一声,高龙的长剑被林天佑还未完全出鞘的长刀刀身给挡住了,在那一瞬间,林天佑根本没有动右手,或者说在那时再动右手已经来不及了。 他抬起左手,用大拇指拨开了长刀,险之又险地用仅仅只出鞘一寸的刀身正好挡下高龙的剑尖。 既然退无可退,躲无可躲,林天佑终于选择了面对,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他又正好有一些武艺,为什么一直逃避? 林天佑正视着自己的怯懦,险之又险地挡了这一剑,借着高龙这一剑的力道,一连向后退出了七八步,随后,他猛然用力将长刀完全抽出,紧接着欺身而上,两个动作一气呵成,朝着高龙胸口斩去。 然而,这一刀的速度并没有预料中那么快,为了有足够的空间,拔刀而出,林天佑退后的距离,也给了高龙足够的反应时间,正好横剑将林天佑的长刀挡下。 一击不中,林天佑立刻就拉开了距离,他知道继续缠斗并不是自己的长项,而与此同时,接住这一刀的高龙,也向后跳开了一步,保持着一个与林天佑的安全的距离,并没有贸然追击。 仔细看去,高龙的额角冷汗直流,很明显,刚刚那一刀对他来说接得有些吃力。 “你的刀,很快!”高龙的神情非常凝重起,他自知,无论是刚刚那一刀再快一点,还是距离再近两步,他一定接不住。 而另一边的林天佑,拉开距离之后,并没有理会高龙,反而是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刀,然后还刀入了鞘。 这刀是六扇门的制式战刀,刀长三尺左右,刀身微曲,利于劈刺,刀柄略长,也可供双手使用。 可对于林天佑来说,便有些不顺手了,如果刚刚自己手中的是一柄长剑的话,他自信对方根本挡不住。 此时的林天佑仿佛被逼上了绝境一般,脑中思绪万千,却又清晰无比,四周一切声音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脑海中仅仅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打败眼前的人。 他的手不在颤抖,长刀也缓缓地被他横到了胸前,摆出了一个更好抽刀的姿势。 然而,也正是这个动作,让高龙察觉出了破绽。 “拔刀术。” 高龙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个动作的意义,一时间便更加谨慎了起来。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能够应对好林天佑的第一刀,便能赢。 并不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高龙的长剑之上,剑光一闪高龙便已经出剑,他打定主意决定先下手为强,想要使得林天佑难以拔刀,毕竟松风剑法本就以延绵不断,灵巧见长。 这对于高龙来说并不算难。就如同高龙对上文渊之时,他自信自己更为灵巧的长剑,会先一步刺中了对手。 林天佑并不知道高龙的打算,当然他也不准备知道对方的打算,因为林天佑并不是文渊。 他根本没有注意高龙手中的长剑,紧紧只是死死地盯住了高龙的手,思绪异常的清晰。 他觉得与他的瞬闪相比,以灵巧见长的松风剑法并不快。 只见,林天佑左手拇指盖将长刀一弹,长刀便已然出鞘,于此同时林天佑左手拿着刀鞘急收,右手顺势接住刀柄,横斩。 这一刀与上一刀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但是速度却又快上了一丝。 但这并不够,高龙自信这一刀落在自己身上时,自己能先一步将其挑飞。 可是,只听“铮...”的一声,刀剑相交,高龙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他败了。 林天佑,很清楚,自己这一刀虽然更快了,但却远远不够,因为对方也提前便做好了准备。更何况瞬闪并不是拔刀术,而是拔剑术,两者虽然有想通之处,但并不能混为一谈。 最起码,刀与剑的重量便有很大的差异,再者刀主劈砍,而剑善刺,因此他们拔出的方式也并不一样。 所以,这一次林天佑从一开始,凭借着瞬闪的手法,便没有想过劈中高龙,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想借着刀重于剑,斩击的力道大于刺的这一点,磕飞高龙手中的长剑。 很显然他做到了,势大力猛的长刀,正好就磕到了这柄对于林天佑来说并不算特别快的长剑之上。 第16章 憨货高虎 林天佑与高龙的相斗不过仅有半刻钟,却已经有引来不少人围观。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以高龙手中的长剑被磕飞出去,而结束。 要知道,在年轻一辈里,高龙的武功并不算差,他的松风剑法也练得有模有样,如风如松。 但是,这一战不得不说是高龙自己急了,如果再来一次,如果他耐心地等待着林天佑先出手,那么胜负还犹未可知。 毕竟,无论是拔刀术也好,拔剑术也罢,都是讲究一击毙命的招式,一旦使出,一定是不遗余力,但求一击克敌,所以一旦无法克敌便会露出较大的破绽。 然而,高龙并没有接下这一刀,所以他输了,伴随着众人的惊叹,他拾起了自己的长剑黯然离去。 一旁的赵老儿,看着林天佑收刀的动作,眉头微皱,刚刚林天佑的招式让赵老儿非常眼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正当赵老儿陷入思考时,林天佑来到了他的身边。 “赵头,架我也打赢了,我的功夫你也看到了,我能回去做事了么?”林天佑的语气不算太好,这给谁也很难好起来,这几天以来,虽然林天佑如愿以偿地加入了六扇门,有了一口饭吃,可这也架不住被眼前的老头三番五次的戏耍,至少林天佑确实有些恼火了。 赵老儿自知理亏,闻言立刻就装起了傻:“咦,做事?你做,你做,你要做事我怎么会拦着你呢!”说完就背起双手,迈着八字步便离开了。 林天佑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了一旁的高虎:“你要不要也来过过招?” 既然已经和高龙已经撕破了脸皮,比斗了一番,那林天佑便打定主意,解决眼前这个将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高虎。 “我?不不不!”可林天佑没有想到的是,高虎闻言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以后,连忙就摆起了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淤青说:“你是不是当俺傻,俺可打不过你,而且俺还一身伤呢!” 说着高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天佑,便学着赵老儿,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回去了。 在风中凌乱的林天佑,怎么也没想到,在高台上和胡彪打得热血沸腾的高虎,居然是这样的性格,高虎那离去时的最后一眼,好像是在看白痴一样。 一时间,林天佑可能觉得自己是真傻了,把这样的一个憨货当成了自己的对手。 其实,这也是因为林天佑对高龙、高虎两兄弟并不熟悉的关系,要知道高龙和高虎虽然都是高家子弟,但并不是亲兄弟,高龙是主家嫡子,高虎却是分家的,两人小时本就互不相识。 高虎对高龙也确实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家中长辈嘱咐,出行在外一切听高龙安排,所以高虎才显得格外听话。 走在半道上的高虎,回头看到林天佑没有跟上来,也不再学着赵老儿走路了,反而是停了下来,露出了一脸得意的表情。 “嘿嘿,当我是傻子么?这个时候和你打架,我不是找不痛快么!再说了,我已经到了六扇门,就要安分守己,家里的老头说,到了六扇门就好好听话,别惹事,捕头说什么我做什么。” 高虎越想越觉得自己机智,得意地他,又不自觉地迈出了八字步,除了近两米的身高,和巨大的块头以外,他的神情和动作简直和赵老儿的姿态如出一辙。 又是三两天转眼而去,林天佑已经初步熟悉了六扇门,正是因为熟悉了才不禁感叹六扇门不愧是能够和各大江湖门派所抗衡的机构。 除去六扇门的主要院落以外,分布在东西南北西四个方向,还有着四个偏院,其中卷宗室所在的偏院便是北院。 而主院则是坐北朝南,但南面的大门一般情况都是紧闭,所以六扇门一般又开东门,讲究着东出西进。 南面大门之后便是前院,也就是六扇门的校场,往后走就便是玄关,将正厅与前院完全隔开,正厅便是六扇门议事厅,再往后走便是后宅,只不过六扇门的后宅可不是用来住人人,而是用来办公的,无论是人事调动,指令下达,后勤财务支出支入,情报汇集全在这里。 而本应存在的东西两厢房,除了东厢房被保留成了各大银牌捕头金牌捕头的居所以外,西厢房则改成了牢房。 而在主院之外的四个偏院,虽然每一个院落仅有正院的四分之一大小,但加起来也并不小,除了北院的卷宗室和南院的食堂外,剩下的东西两院则都是捕快们的居所。 整个六扇门足足占据了上庸郡城的一角,要比坐落在山上的驭剑门还要大出了两三倍,这就非常可怕了。 感叹之余,林天佑也为自己的工作苦恼起来。现在的林天佑除了负责管理各项卷宗以外,每天下午,还要跟着其他捕快们一起在上庸城中巡逻,维护治安。 而今天,便是林天佑第一次上街巡逻,带他的一个叫做苏二航的铁牌捕快,从年纪上来说这个苏二航要很大林天佑几岁,已经在六扇门呆了五六年。 但从他的腰牌上来看,就知道呆了五六年依旧是个铁牌,就说明混得有些不好了。 如果按照以往,这种带新人巡逻的好差事会有无数的捕快想要抢着做,但最近先有徐泽宁的整顿在前,再有林天佑刀挑高龙的消息在后,便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捕快,还来找林天佑麻烦了,就连得罪过林天佑的严东,现在看见林天佑都是绕路走。 至于林天佑眼前的这个苏二航就更不用说了,一脸的苦瓜脸,却又不得不笑着对林天佑说:“林哥,咱们把这条道走完,就算是巡逻完了,按照惯例,我们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休息了。” 说着,苏二航看了一眼林天佑,发现他也看向了自己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正巧,前面就是悦来楼,要不咱们去吃点东西?” “可以,不过我没钱。”林天佑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自从他赢了高龙之后,心中的郁气去了大半,整个人都活得舒坦自在了许多。 除了莫名其妙地和憨货高虎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让林天佑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被憨货同化了的感觉以外,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连一直爱戏耍林天佑的赵老儿,现在也不怎么理会林天佑了,这小老儿现在把高虎当成了新玩具,没事就跑去使唤更加听话的高虎了,玩得不亦说乎。 第17章 意料之中的噩耗 巡逻的路上,林天佑基本没有说话,这让苏二航还觉得林天佑可能还有些不太好相处,询问的时候也没指望林天佑会回他的话。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林天佑这么说,一时间便楞在了原地,见状林天佑也不着急,就这么站在一旁,笑看着苏二航。 “诶!好,林哥请,我买单。”苏二航楞了一会后,连忙接过林天佑的话来:“悦来楼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各大城镇都有他的分店,不过咱们这上庸城的悦来楼可是最大的一家。”说着苏二航便领头,带着林天佑走进了悦来楼。 “苏二爷来了?今天想吃个什么菜呢?” 悦来楼的伙计一见苏二航,便笑着脸迎了上来,把林天佑和苏二航往二楼靠窗边的桌子上引,苏二航坐下后,非常自然的接过菜单,随手点了两个菜式,要了一壶竹叶青。 林天佑一看就知道这苏二航,一定常来这悦来楼,是这里的熟客,不过林天佑,有些不解,一个六扇门的铁牌捕头就有这么大面子么?而且靠着铁牌捕头的月俸又吃得起几回这看起来就非常气派的悦来楼呢? 坐在林天佑对面地苏二航好像也看出了林天佑地疑惑,笑着对林天佑说:“林哥,别误会,我和那店小二熟识,他呀是看我带人来,给我面子。” 这话林天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对方这么说,他也就这么听了。 没一会儿,一壶竹叶青和一小碟的花生米便被端上了桌子,那苏二航一下子仿佛酒鬼上身,立刻便给自己倒上了一大杯,刚准备先干为净时,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便连忙抬手,准备给林天佑也满上。 林天佑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说:“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来就行,你好好喝你的吧。”说着便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苏二航闻言,也不在客气一杯酒便已经下肚。 “爽,还是悦来楼的竹叶青好喝,林哥,我跟你说这酒要对比,才知道好坏,别的不说,但说这上庸城,就这悦来楼的竹叶青最好喝,城南的王记酒铺的花雕最够味,对了还有我们家的女儿红,也是一绝。三十年的女儿红,从我大哥出生的时候,家里就埋下了。” 苏二航一说起酒来,便滔滔不绝,林天佑一时也来了兴趣:“你大哥出生?为什么要埋女儿红?”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老爷子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他呀就喜欢女儿,我妈刚怀孕,我爹就把女儿红埋下了,结果最后生的是我大哥,为这事,我爹还闹了不少笑话。” 闻言,林天佑不禁嘴角微扬“原来如此。” 但是苏二航地话匣子一开,便有些没完没了,他继续说道:“不过有一次,我瞧见了这女儿红,一下子没忍住,就偷喝了一壶,还别说,真的是我喝过最好喝的女儿红了。就为这我爹差点没把我打死。” 两人闲聊了两句,便慢慢地熟识了起来,苏二航喝道了兴头上,直接把板凳挪到了林天佑的旁边,勾着林天佑地肩膀说道:“林老弟,我跟你说,我妹,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正好这两天回家了,有机会老哥我带你见见。” 没等林天佑反应,苏二航又指着桌子旁边的窗户说道:“我苏二最喜欢的就是悦来楼这个靠窗的位置,在这里往窗外看,看看心情就能舒畅,我每次心情不好就喜欢来这。” 苏二航完全就是想到哪里说道哪里,话语之间毫无逻辑,前脚说东,后脚说西,再一看这家伙已经趴倒在了桌上。 这倒让林天佑有些无语了,你说苏二航算是个好酒的吧,瞧他那架势,估计是把整个上庸城喝了个遍,但是再看他现在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 在瞧瞧桌上,不过就放着一小壶竹叶青,其中还有小半壶是林天佑喝的,没想到就这么点酒,苏二航就倒下了。 可林天佑的兜里没钱,根本没法买单,于是干脆又叫来店小二,点了两个便宜地小菜,准备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等着苏二航醒过来。 不过不得不说,二楼靠窗的这个位置就如同苏二航说的那样,果真是不错的。 喧闹的街市,来往的行人尽在眼底,抬眼望去,更有残阳晚霞相伴。 林天佑又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竹叶青,这一杯也是最后一杯,酒香醇厚,入口甘甜,前世不爱饮酒的林天佑,也不得不说这壶竹叶青,着实不错。 就在此间,林天佑的耳旁传来了隔壁桌的交谈声。 “昨日传闻,三百里外的驭剑门,好像被灭了满门,全门上下无一活口。”说话的人是一黑脸的汉子,嗓门有些大。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文士,有些不太相信:“这怎么可能,驭剑门的拔剑术瞬闪乃当世一绝,就这么被轻易的灭门了?” “这件事,六扇门的都去了,还有假?据说全派上下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凶手的尸首也被带走了。对了还有那个林不悔,脑袋都被割掉了。” “林不悔?就是那个出剑不悔的林不悔?” “嗯,除了他还能有谁,要不是无头尸体旁边,留着他那柄剑,还真的认不出。还有风千代和一众弟子也是死相惨烈,个个都是头破血流,脑浆横溢。” “哎,说这干嘛,真的是影响吃饭。”中年文士微微皱眉,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可惜了,林不悔这种英雄人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就是蛮奇怪地,不是说他武功全失么?可是据说,还有打斗的痕迹。”黑脸汉子有些疑惑,反而是中年文士无奈地笑道:“你觉得要是林不悔武功不减当年,驭剑门会被别人灭了个满门?” 这话一出,黑脸大汉也无奈地跟着叹了一口气。 “邪道的人?还是仇家?”中年文士沉默了一会,又问向了黑脸汉子,这回反而是黑脸汉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都一样么?” 中年文士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 是啊!对于驭剑门来说最大的仇家也就是邪道。瞬闪这种拔剑术,如果放在切磋,在有防备的情况下算不得什么,但是如果是在正邪大战的战场上,那这种剑招便是致命的。 而传承这种剑招的正道门派,也定是整个邪道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18章 秋夜 林天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了,酒水和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他都浑然不知。 心中的痛楚远比手上的疼痛,来得更加直接。 如果那时我没有跑,也许林不悔便不会死。 如果我一开始有好好习武,也许我能帮上忙。 伴随着阴煞和莽牛那挥之不去的面孔,还有林天佑的悔恨与懊恼。 对于原来的林天佑来说,林不悔算不得一个陌生人,这个人陪他度过了童年,是他亦师亦父的存在,爱之深,才有后来的恨之切,而现在的林天佑继承了其所有的记忆,自然也有着一份感同身受。 更何况,在生死存亡之际,这个人更是以天神下凡之姿,救下了林天佑,那份感激也是做不得假的,虽然早有预料,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林天佑没有想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噩耗来得这么快。 虽然林天佑不知道当晚夜袭驭剑门的是谁,有几人,虽然林天佑也不知道阴煞已经死于林不悔剑下,但这些都不妨碍林天佑,将他唯二见过的面孔,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直至此时,林天佑才彻底的有了应当属于江湖人的心态,他很清楚,如若此仇不报,他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邻座的谈话,也进入了尾声,没过多久便买单离去了。 林天佑依旧呆坐在窗前,手上的血也已经干涸了。 “呵…呵…被灭满门啊!”伴随着这声苍凉地轻笑,他流下了两行清泪。 “什么被灭满,谁被灭满门了?林哥你怎么哭了” 就在此时苏二航好巧不巧地醒了过来,看看时间,他这一睡,居然睡了大半个时辰。 “没什么,刚刚听邻座的说,驭剑门被邪道妖人灭了满门,可惜了!”说着又看了一眼苏二航,无奈地摇了摇说道:“你去把单买了吧,为了你,我可耽误了不少时间。” 说着林天佑,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到了桌下,将杯子的碎片扔到了地上。 “我刚不小心把杯子摔了,记得赔偿。” 说完林天佑便准备起身离去,结果没想到苏二航还要比林天佑更快一步,他压根就没去结账,就已经出了悦来楼的大门。 “你不去结账?”林天佑有些疑惑,苏二航一听,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早结过了,压了几十两银子在这,什么时候吃完了,店小二会支会我的。” 说着苏二航又问道:“林哥这是准备回衙门的?” “嗯。” “哦,那小弟我就先回家了。”说着苏二航又补充了一句:“明天我休沐。” 闻言,林天佑点了点头。 深秋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不过七点钟左右,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再加上今日也不是什么节日,所以街道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 林天佑独自走在回衙门的路上,有些认不清方向,这个不能怪他,这么大的上庸城,林天佑也才刚来几天,对这里的街道本来就不熟悉,再加上天黑了,视野也不好,自然也就认不清方向,只是朝着大概的方向向前走。 他本来是想叫住苏二航,让对方送他回衙门的,但听到对方说明天休沐,便不好意思开口了,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林天佑的步子不慢,可走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能走回衙门,反而是走到了上庸城城南的来福客栈,也就是林天佑刚进上庸城时行骗的那家客栈。 一下子林天佑的面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家客栈正好与六扇门所在的方位完全相反。 来福客栈的店小二,二狗的眼神很好,他和林天佑的关系也还不错,这时看到一身捕快装的林天佑便叫唤起来:“天佑,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进来坐,进来坐。” 说着,二狗便请天佑进了客栈,嘴里还一边说着:“真没想到,你小子还真的当上了六扇门的捕快,看来你肯定是有功夫在身的,要不你教我两招?” “好,你要是愿意,我便教你,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就有。”二狗闻言,便有些兴致勃勃了。可是没学两下子,二狗知道每天都要花些时间来练习,便放弃了,“算了,算了,不学了,像我这样的人,那会每天都有时间习武啊。” 抱怨了两句后,二狗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向林天佑:“对了今天怎么又空过来看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说起来还有些尴尬,不过林天佑犹豫了一会便还是如实相告了。 这下子倒让二狗笑得前俯后仰,不过在得知林天佑还是没钱后,二狗很仗义地说道:“天佑,你要是不介意,今晚就用我的被褥睡吧,我正好要守夜呢。” “恩。”林天佑点了点头,当初他刚到上庸城,认识的第一个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便是二狗。 生活在21世纪的林天佑,人人平等的思想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并没有因为二狗是个下人便对瞧不起他,再加上当时的林天佑也很落魄,因此对待二狗的态度也是格外的客气。 就这样,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很不错了。 这才有了二狗以为林天佑是来看他的误会,也才有了知道林天佑迷路之后的嘲笑,朋友之间不就本该如此么?不因身份,不因职业,不因年龄,只因为两人说得上话。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夜里十点,林天佑也有些困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林天佑基本都是早上五点多一点便要起床,所以这时便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和二狗打了个招呼,便抱着他的被褥钻进了自己前几天才打扫出来的柴房。 很快,伴随着秋风和虫鸣鸟,林天佑便进入了梦乡。 可这一晚并不太平,街道上传来了两道不太明显的嘎吱,紧接着一道黑影翻上了三层高的来福客栈,踩着屋顶上的正脊又跳到了另一边的屋顶之上。 住在第三层的沙掌柜听到了屋顶之上的脚步声,徒然睁开了双眼,显然还没有入睡,不过当他听到脚步声离去之后,便闭上了眼,不过一会儿便鼾声大起,摆明了就是不想多管闲事。 第19章 吸食人血的采花贼 第二日,天还未亮,从来福客栈的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喧闹。 从时间上来看,此时才刚刚到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钟的样子,整个来福客栈就被一队六扇门的捕快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天佑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便穿好了衣服,跑出来一探究竟,结果便和六扇门的同僚撞了个正找。 更不巧的是,这次任务领头的铜牌捕快名叫罗云锡,正是之前在饭堂里,坐在严东身后闭目养神的那人。 “你怎么在这?”罗云锡看了一眼林天佑,淡淡地问道,如若不是两人身上穿的都是六扇门的衣裳,外人看来肯定觉得他两从未相识。 突然被质问的感觉让林天佑很不好受,他总不能对罗云锡说,自己昨晚回衙门时走错路了,所以才会在这里吧!而且就算这么说,那也要对方愿意相信才行。 于是林天佑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 这话,林天佑明显就没有动脑子,对方带着一大队捕快前来,很显然是发生了什么案件。 果不其然,罗云锡依旧淡淡地回应道:“昨天夜里,朱员外家的千金遇害,死前不仅遭受到凌辱,而且全身鲜血还被吸了个干净。” 说着罗云锡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死相凄惨。” 一旁,一名叫做王志远的铜牌捕快接过罗云锡话,继续说道:“我们以王员外的家,作为中心点向外搜查,发现血迹消失在来福客栈。” 林天佑的神情大变,这就说明凶手曾在来福客栈逗留过,并且自己毫无察觉。 没过一会,几个铁牌捕快,便从客栈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客栈的几个店小二和沙掌柜。 “大人,我们在柴房发现了血迹,屋顶之上也有明显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其中一个铁牌捕快走到了罗云锡的面前,神色有一些凝重。 罗云锡闻言,便立刻问向沙掌柜和守夜的二狗:“你们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柴房有什么人去过?” “没有,没有!”沙掌柜第一个就站出来说道:“昨晚我睡得很早,二狗他们都能作证的。大人啊,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罗云锡瞥了一眼沙掌柜后,看向了二狗。 “这,这…”二狗的眼神有些躲闪,半天说不上话,反而是一旁的沙掌柜急了:“二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知道什么你就说啊,诸位大人都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林天佑看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二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打断了众人的问话。 “不用问了,我昨天睡在柴房里。”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林天佑,而后只听见沙掌柜的暴怒声:“好你个二狗,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沙掌柜越说火气越大,便动起了手来。 不过林天佑心理清楚,沙掌柜这是在演戏给其他捕快门看了。 要真的以沙掌柜的功夫,如果要打二狗,一掌下去也就完事了,根本不用这么费工夫的装腔作势。 最后还是那名叫做王志远的捕快,客客气气地拉住了沙掌柜说:“沙掌柜,带着下人们都进去吧,不过今天可能你们就做不成生意了。” 闻言沙掌柜,还真的立刻就停下了手,和和气气地说:“六扇门办案最重要,一两天不作生意这种小事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大人,事关咱们客栈的声誉,还请大人办完案子以后,贴个告示,告诉大伙,我们客栈可没有死过人,没有犯过案子啊。” 看着眼前这个老油条,王志远只好点了点头,等沙掌柜带着店小二们都进了客栈以后,王志远才小声地嘀咕道:“老狐狸,就这样还要占咱们六扇门的便宜。” 而另一边的罗云锡已经让人把林天佑给围了起来。 罗云锡扶着自己的额头,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唔,你知道的,我不想针对你,这样会让别人觉得我很不大气,但是今天你自己却非要撞上来。” 说着罗云锡一挥手,喝叫道:“来人,把他带走。” “等等。”与罗云锡略显阴柔的声音相比,林天佑的声音就显得有力多了。 周围的捕快,一时也被林天佑的气势给镇住了,停了下来。 “让我看看柴房里的血迹,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罗云锡听到林天佑这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从理智上来说,他也不相信林天佑是凶手,再说了,要真的是凶手还在这里等着他们六扇门来抓人? 但是该有的规矩依旧是要遵守,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林天佑,因此罗云锡便又开口说道:“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柴房里的血迹,但你也别反抗,老实配合,要是凶手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闻言林天佑也点了点头,听到对方这么说,林天佑也明白对方不想在这种时候与他为敌,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前来,也一定会把最有嫌疑的人捉拿起来。 在一名铁牌捕快的带领下,林天佑在柴房的角落看到了两滴早已干涸的血迹。 他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冷汗从自己的额角滑落了下来。 很有可能昨晚他就和那个变态地凶手共处一室。如果当时那个残忍的采花贼就是躲在这个位置,那么执着烛台,抱着被褥的自己确实无法注意到。 当时整个柴房唯一的光源便是自己手中昏暗地烛台,而自己了柴房之后,因为有些困了所以直接就放下被褥睡觉了。 更可怕地是,林天佑发现自己睡觉的地方和发现血液的地方中间,仅仅只隔了一堆柴火。 想到这里,林天佑也不管罗云锡会不会相信自己,便指着自己睡觉的地方开口说道:“昨晚我就睡在这里,由于当时很晚了,我手上只有一个烛台,所以可能没有注意到柴房里还有人。” “看这血液,我估计凶手是受了不轻的伤,不然不可能从朱员外家,到这里一直都有血液。” 罗云锡看着林天佑,没有任何表情,既不表示赞同,也不反驳。一旁的王志远摇了摇头,拦住了准备继续说话的林天佑说道:“按你这么说,你这是和凶手共处一室了吧?” “你说,这个凶手算是残暴了吧?把朱千金全身血液都吸干净了的人,在你熟睡之后也没把你怎么样?” 王志远的话说得很有到道理,一时间林天佑也哑口无言。 是呀!和这样的凶手共处一室,等自己熟睡以后,对方却放过了自己,这个道理讲不通。更何况他林天佑,还穿着六扇门的衣服,对方也不是瞎子,那对方为什么会放过自己呢? 就在林天佑陷入思考的时候,罗云锡开口了:“好了,此案疑点很多,还不能妄下定论。你们几个先把林天佑压回衙门,把事情报告给李捕头,到时候再看李捕头怎么安排。” 第20章 嗜血命案 李捕头,名叫李朝风,模样看起来有五十来岁,是上庸六扇门主管审讯的银牌捕头,为人有些古板,性子也有些闷,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这种人能成为主管审讯的银牌捕头,便是因为他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点穴功夫。嘴巴再硬的人,点上个笑穴,笑上个把时辰,或者点上个把能让人感觉到疼痛难忍的穴位,自然而然也就愿意说实话了。 据说,早些年李朝风成名于江湖,便是凭借着一柄判官笔和这手点人穴道的功夫。因此很多捕快背地里都叫李朝风为李判官、李阎王。 “李捕头。” 林天佑恭恭敬敬地抱了个拳,对于这种名声在外的人,林天佑也不想贸然去得罪,更何况自己现在还落在了对方手里。 不过,李朝风好像也没有准备对林天佑进行什么审问,当他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林天佑的情况后,便直接将林天佑送进了牢房。 林天佑有些疑惑,出言询问道:“李捕头都不准备问我一些什么么?” “问你?”李朝风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凶手?还是你知道凶手在哪?” 李朝风的声音非常低沉,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但从他的话中,林天佑听出了对方的态度,对方不审问他便是认定他不是凶手,也和这次案件没有什么关系。 果然,李朝风又一次开口说道:“出来行走江湖,都注意点,外面不比家里。这次你运气好,还活着,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林天佑知道,这话算是对方作为前辈对后辈的提点了,不由得对眼前这位面冷心热的前辈有了一些敬重。 “嗯!我明白。”林天佑看着李朝风那严肃的面孔,慎重地点了点头。 牢房里的时间并不好打发,好在李朝风也没有直接离去,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天佑说着话。 “出门在外,事事都要防备着点,就拿吃的东西来说,如果有人存心想要害你,只要他能打听到你的行程,提前在什么茶摊,酒馆等你上钩,一杯毒酒,一口毒菜就能要了你的小命。最不济也能把你给毒哑咯。” “特别是你成名后,那就更要小心,因为想借助你出名的人要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夜路尽量少走,林子也别乱进,你要知道危险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寸铁便能取你性命。” …… 也许是很久没这么说话了,李朝风从一开始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慢慢地就变成了絮絮叨叨地提点,再后来就变成了自言自语。 时间过得很快,直到午饭时间,李朝风才停下了话头。 看着李朝风走出牢房的背影,林天佑心里感慨良多,刚刚李朝风的那些经验,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曾经付出过代价的亲身经历。 这些经验,让林天佑受益良多,很多别人以为习以为常的事,对于林天佑而言却是陌生的。还有很多事情,是林天佑知道,但在平常,却绝对不会注意的。 之前林天佑还不知晓,李朝风其实是一个哑巴。 他的嗓子便是因为大意,被人给毒哑了。 也就是说,这近两个时辰的絮絮叨叨,实际上是李朝风在用腹语和林天佑交谈。 从对方离去时,额角都留下了汗渍,便可想而知对于李朝风来说,说话是一件多么费力的事情。 一整个下午,林天佑都是在牢房里度过的,没有任何人打扰,两餐饭也来的准时,吃的东西也是看守牢房的捕快从饭堂里打来了的,看来这也是得了李朝风的吩咐。 入夜,深秋的气温,还是有些寒冷,林天佑根本睡不着,只好运转起内力,一边练着功,一边抵御着夜里的寒气。 一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直第二日上午,温度稍微回暖,林天佑才在牢房里小睡了一会。 没过多久李朝风便来了。 “昨晚,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唔,什么?”林天佑还有些没睡醒,那些说什么打坐练功,可以不睡觉的都是在说些屁话,觉没睡好整个人都是晕的,练功之时不走火入魔就算不错了。 看着林天佑还没睡醒的样子,李朝风也不在说话,而是直接打开了牢房,把一本卷宗扔到了林天佑的面前。 林天佑拿起刚刚誊写完毕的卷宗,翻了两下,一下子瞌睡就全没了。 又是一起命案,死者依旧是全身鲜血被吸尽。 赵老儿还在卷宗上批注了他的推断,怀疑凶手吸食女性的鲜血是为了治疗自己的伤势。 这种功法就连邪道都少有人练,是一种名叫做血魔大法的魔功。 修炼者吸食异性鲜血得以治疗伤势,而被吸食者如若是处子更能增加修炼此魔功人的内力,更可怕的是,如果被吸食者是刚出生的婴儿或者有内力在身的武者,那么效果更好。 看到此处,林天佑眉头微皱,一旁的李朝风的神情也非常凝重,说道:“昨夜的死者也是一名未出阁的女子,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是男性,确实也是在拿人命练功。” 说着李朝风指了指林天佑手中的卷宗继续说道:“赵三有这个老家伙的推断很少出问题,他说凶手用这种法子练出来的内力,一定是阴寒无比,你小心点。” “我?”林天佑有些不解。 “嗯,赵三有让你去,他说你是目前六扇门里最合适的人手,如果你立了功,他就向徐泽宁说,安排你去调查驭剑门的事。” 闻言,林天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向了李朝风。 “不用这么吃惊,现在几个银牌捕头大概都知道,你是驭剑门唯一的幸存者,保护你都还来不及。虽说六扇门既不是正道,也不是邪道,但是总归而言我们希望江湖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不然你以为正邪之战为什么正道可以取胜?要是知道,对于邪道的人来说,你们正道的名门大派都像是靶子一样,还是那种不会动的。” “好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银牌捕头不带头去处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等你成为银牌捕头,自然就会明白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想去的人没时间,不想去的人,自然不会去。”说完李朝风就离开了。 第21章 查案 尽管李朝风的回答让林天佑有些懵圈,但实际上林天佑也没有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多么重要,他仅仅是觉得好奇罢了。 以几个银牌捕头的实力,来对付这个穷凶极恶地采花贼不是更好么?为什么要让一群武艺完全不如他们的铜牌捕快去处理呢?甚至就连老一辈的铜牌捕快也都不太关注这件事。 其实林天佑会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把这种事情肯定交给最有把握能处理问题的人。可是在这个世界却不是这样,在这里会用成本最低的方式,也就是人命。 如果能活下来,这就代表你的价值,既然有价值就自然不会去做一些没价值的事。 而在不知道对手实力的情况下,去追捕就是没有价值的事情,这时便需要问路石,而六扇门的铜牌、铁牌捕快就是最廉价的问路石。 现在的林天佑虽然还不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他也是曾经在职场混过的人。 想要马儿跑,哪有不给马儿吃草的道理?难道就用驭剑门的事情就能逼着林天佑不得不接下这个任务? 好吧,其实这个理由也已经足够了,但林天佑还是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赵三有,赵老儿的面前。 “赵头,您老就让我一人去对付那个吸食鲜血的怪物?这不合适吧?您看是不是给我点什么帮助?” “啊?你说什么?”每到这种时候,赵老儿一定会使出他的混世三绝技,装傻、充愣、听不清。 不过林天佑也早有预料,他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得要些帮手,还得要写保命的功夫,我轻功不好,身法也不好,要是真的遇险了我跑都跑不掉,你也不忍心看到我这驭剑门唯一的幸存者白白送命吧。” “啊?你说你想死啊?那你死远点啊!”赵老儿继续装聋,不过这句话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林天佑看着对方的样子,也不急躁,你不明说,那我就缠着你,赵老儿走到哪里,林天佑就跟到哪里。 林天佑不知道,他现在的行为要是放到几年前,或者是换一个脾气暴躁,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而赵老儿可能是真的觉得林天佑有些烦了,也就不再装傻了:“小子,想要学功夫你得去传功阁,我这里没有,当然你要是愿意用你们驭剑门的瞬闪来换,那我自然是愿意教你两手的。” 说着赵老儿又瞟了一眼犹豫地林天佑继续说道:“至于帮手也是没有的,我只是让你去查,给了你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罢了,如果你总是掖着藏着,你觉得你对六扇门有什么价值?” “对了,这件事是由现在是由罗云锡负责,你要真的缺帮手,找他去要,要不要得到就是你的本事了。”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赵老儿便钻进了卷宗室。 对于林天佑而言,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赵老儿的态度,也让林天佑稍微有些意外,不过思考了片刻之后也就了然了,对方和他非亲非故收留了他已经是恩情了。 如果自己不表现点价值出来,对方何必要照顾自己了?就像当初的沙掌柜一样,在发现自己有内力之前和之后就完全是两种态度。 赵老儿这么做,其实也是如此,有用就好好地去做事,拿功劳,换武功,去查清灭门惨案。要是想混吃混喝混日子,那么第一个不会放过林天佑的便会是赵三有。 从北院离开以后,林天佑直接就来到了武器库。既然下定决心要查好这个案子,那么该做的准备工作一样都不能少。 林天佑先把自己手里的制式长刀,换了一把质地还不错的长剑,然后便赶往了朱员外家。 这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因此林天佑不可能不来。 守卫在朱员外家的还有两名铁牌捕快,林天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便直接来到了朱小姐遇害的房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房间里除了尸体已经被移走了以外,再无任何变化。整个房间的布置,显得比较奢华,就连珠帘都是用珍珠和玉石串成的。 虽然有开窗透气,但是屋子里依旧还是残留着淡淡地花香。 窗台上有踩踏的痕迹,整扇窗子也被损毁,正是窗子损毁的声音才让朱员外家的下人发现小姐遇害了。 一条条的信息汇聚到了林天佑的脑海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推理,排除一切不合理的因素,结果必然就是合理的。 花香掩盖了血腥味,凶手潜入朱小姐的闺房时应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那为什么最后凶手离去时要破窗而出? 随着朱小姐闺房的窗户向外望去,正是来福客栈的方向。 “沙掌柜!”林天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来福客栈的掌柜,这个人有着不俗的武功,绝对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因此林天佑的第二站就直接来到了来福客栈。 沙掌柜看到林天佑的到来,有些排斥,用他的话来说,眼前这个人是来找麻烦的。 而林天佑就是来找麻烦的:“沙掌柜,我来查案的。” 这话的声音不小,很多在客栈吃饭的客人也都看了过来,看看时间此时也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哎哟,林兄弟,小点声别把我的客人都吓走了,你查,你查是要查屋顶,还是要看柴房,我让二狗带你去还不行么?”说着沙掌柜连忙把林天佑拉到了后院。 林天佑来到了后院以后也不着急,笑着看着沙掌柜。直到沙掌柜被林天佑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了才打了个哈哈说道:“林兄弟,你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凶手,只要你不打搅我做生意,你要怎么样,我们来福客栈上下,一定鼎力配合。” “前天夜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林天佑也不跟沙掌柜绕圈子,直接开口问道。 “没有,没有,那天晚上我睡得死,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说着沙掌柜还连忙摆了摆手。 闻言林天佑眉毛一挑:“屋顶上有那么明显的踩踏痕迹,说明对方经过来福客栈的时候很急迫,根本没有停留。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肯定也没有掩盖自己的行动,以沙掌柜你的功夫,难道会不知道屋顶上有人?” 说着林天佑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倒是蛮奇怪了,既然屋顶上的人没有停留,那为什么会在后院的柴房里发现凶手的鲜血?而且这个凶手居然还没有杀我?你说这是为什么?他会不会是怕给你沙掌柜招祸呢?” 第22章 云来寺 林天佑说这话,其实就是想诈一诈沙掌柜,看看对方的反应。 当然,于此同时,他也做好了防范对方的准备。 林天佑看似一边和沙掌柜说着话,一边整理着腰带,实际上左手已经按到了腰间软剑的剑柄之上,一旦沙掌柜有任何异动,林天佑便会毫不犹豫的出剑。 但是林天佑的举措,显然是有些多余了。 沙掌柜听到林天佑的话后,立刻就急了:“林兄弟啊,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我怎么可能和凶手有关系呢?” 看着林天佑怀疑的神色,沙掌柜仿佛突然记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对了!林兄弟,前天晚上我确实听到客栈屋顶上有动静,你要是不这么问我还以为是小猫小狗什么的呢,不过那个动静确实没过多久就消失了,所以我也没有怎么在意,就继续睡了。” “真的?”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林兄弟啊,我就只是想安安稳稳做个生意,还望兄弟高台贵手啊。”沙掌柜的姿态放得很低,确实如他所说,他就想安安稳稳做个生意,按照他们客栈的收入,一天正常营业就能赚上个三五两的银子。 这样的收入,一天就能顶上一个铜牌捕快整整一个月,要知道在这里一两银子可以换上整整一贯钱,也就是九百到一千文,而二三十两银子,就完全足够一个平民老百姓,一家三口一年的开销。 沙掌柜的话已经说道了这个份上,林天佑也没有必要在继续追问下去了,于是连忙说道:“哎呀,我这也只是疑惑而已,我可没有怀疑沙掌柜您,好啦好啦,那我就先走了,祝您生意兴隆。” 说完林天佑就前往了最后一个案发地点,云来寺。 云来寺并不是什么大的寺庙,而是一座早已废弃的寺庙,寺庙坐落在上庸城外,因此最后一起命案发生在这里便有些奇怪了。 哪家女子会在夜晚出现在一座荒弃的破寺庙了?虽然林天佑猜测,云来寺只不过是凶手行凶时的地点,但在没有看过现场之前,一切都还不能断定。 看到无人看守的云来寺,林天佑有些疑惑:“罗云锡居然没有派人看守?” 皱着眉头,林天佑踏入了云来寺的大门,整个云来寺四周只有几颗枯木,寺庙也不大,除了满地落叶的小院,也就只有一个正殿和几间屋子。 “确实已经荒芜了很久。”林天佑看了看四周的痕迹,也明白了为什么罗云锡没有派人看守。 这里如此偏远,如果派人看守,那么凶手去而复返留守的捕快便凶多吉少,如果凶手不回此处,留守也就没有了意义。 所以罗云锡仅仅是将死者的尸体带回了义庄,等人来认领。 林天佑打开了云来寺正殿的大门,借着黄昏的余晖看了进去,除了灰尘以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捕快们画下的记号,表明着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等等,既然捕快们来过,为什么正殿的大门会紧闭?这里既然如此荒弃,如果有人死在了这,又怎么会如此及时被发现? 林天佑的眼神落到正殿里的佛像后方,他缓缓地接近了佛像,突然拔剑,挑起了遮挡在佛像旁的帘帐。 淡淡地幽香飘进了林天佑的鼻翼,帘帐后面没有林天佑所预料地危险,而是一名昏倒的黑衣女子。 由于佛像后面的光线确实不怎么好,所以林天佑也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是由于卷宗上的分析,林天佑先入为主的认为凶手是男子,所以也就收起了防备。 就在林天佑,刚准备伸手拍醒女子时,林天佑突然发觉自己四肢无力,头晕目眩。 好在这一夜,凶手并未去而复返,等林天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借着阳光,林天佑终于看清了女子的模样,眼前这女子的五官非常精致,每一个五官单看,或许没有那么完美,但放在一起便是浑然天成,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面色因为受伤有些苍白,但是正是因此才显得有些柔弱,更让人激起了一丝保护欲。 随着林天佑的仔细打量,他才发现女子的伤势已经不能再拖了,墙壁上还有着一些干涸的血迹,看样子便是从女子的背后流出来的。如果放任不管,这女子很难撑过一天。 可哪怕如此,林天佑却再也没有想要去救眼前这女子的打算了,如果所料没错,眼前这女子是一个使毒的高手,自己突然昏倒也肯定与对方有关。 想到这里,林天佑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在女子怀中翻找起来。 “你在做什么?”女子的声音非常虚弱,但还是听得出话语中的防备之意。 “解药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你!”林天佑也不墨迹,抽出长剑便搭在了女主的脖颈之上。 听到这话,黑衣女子的神情明显一松,嘴角带笑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让我想想,你现在内力难以运转?四肢发软?丹田隐隐作痛?”说着女子偷瞟了林天佑一眼继续说道:“别那么看着我,我身上只有毒药,没有解药,想要解药话,你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给你做一份解药咯!” 林天佑眉毛一拧,手中的长剑朝着女子的脖子又压了三分,可黑衣女子却毫不在意,反而是开口说道:“早知道你这么凶我就不该用什么散功散,什么七绝散。” “七绝散?”林天佑的面色更不好看了,七绝散是用七种不同的毒花制作而成,无色而有味,大量吸入便会中毒,发作时间最长不超过七天,因此得名七绝散。 黑衣女子看到林天佑的样子,嘴角上的笑容更甚了:“看来你也知道七绝散,这样就省得我解释了。” “你想怎样?”林天佑的语气非常生硬,大有一言不合就和眼前这女子同归于尽的架势,他知道只有自己的态度强硬些,才有机会拿到解药。 然而黑衣女子,却根本不买林天佑的账,笑着说道:“你知道的,七绝散可以用任意七种毒花制成,而配方仅有我知道,当然了我也不想和你同归于尽,所以你给我找个养伤的地方,等我伤好了,我就给你做解药。” 第23章 络白芷 络白芷盯着眼前这个穿着捕快服的男子,寸步不让,或者说她不能让。 “你给我找地方养伤,我给你做解药。”络白芷再一次开口说道,她完全不顾自己脖颈上的长剑,朝着眼前的男子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手。 “扶我起来。”络白芷以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朝着眼前的男子说道,然而她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男子没有像她妥协,反而目光更加阴冷。 络白芷能够感觉到自己脖颈上的长剑又往下压了三分,可哪怕如此络白芷也根本无力反抗,她背上的伤口现在已经化脓,抽走了她全身上下的力气,但哪怕如此,络白芷也不能退缩。 因为她根本无处可退,只有她知道没有什么七绝散,她只在佛像旁的帘帐上,洒下了能够令人昏睡的迷药和一些散功散。 络白芷再一次强硬地开口了:“扶我起来,按我说的做,我会先给你散功散的解药!” 捕快服地男子一声不吭,面色凝重。被人要挟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还是自己送上门给对方要挟的,就更不好受了。 “先把散功散的解药给我。”男子终于还是退让了一步,收起了长剑。 随着男子侧过身子,云来寺正殿外的阳光才照射到男子的脸庞,此人不是林天佑还能有谁。 而靠着佛像后的女子也正是络白芷。 林天佑根本不相信络白芷口里的任何一句话,但是七绝散的名头确实把他吓住了,让他不得不畏手畏脚。 络白芷看到林天佑让步了,语气便也缓和了下来说道:“我身上确实没有任何解药,不过想要解开散功散其实也不难,几杯参茶下肚就行。” 络白芷还怕林天佑不信又继续出言说道:“散功散抑制内力,让其散而不聚,运转不便,而水利排毒,人参又有固本培元之效。” 林天佑闻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络白芷快要撑不住了,才冷冷地开口说道:“我没钱。” “没钱?”络白芷不明所以。 “我没钱买药,药钱你出。”林天佑不在和络白芷废话,他朝着络白芷的衣领伸手一抓,一下子就把络白芷扛到了肩上。 络白芷毫无防备,徒然被林天佑这么一提,胸中强提起的一口气劲也就散了,再落到林天佑的肩头时,发出了一声轻哼,便晕倒过去。 “晕得好,正好还怕你耍些手段。”林天佑看到络白芷晕了过去,不由地冷哼了一声。 不过半个多时辰,林天佑便带着络白芷出现在了上庸城的城门口,此时林天佑已经将络白芷从肩上给放了下来,抱在了怀里,毕竟马上就要进城了,光天化日之下扛着一名女子,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不过,不得不说,哪怕此时林天佑内力全无,但抱起络白芷却毫不费力,一个一米六、七的大活人,却一点也不重。 “兄弟这是?”一个守城的卫兵拦住了林天佑地去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了林天佑和他怀中的女子,如果不是林天佑穿着六扇门的衣服,恐怕当场便会被抓起来。 林天佑见到自己被拦下来,只得眉毛一皱,装作一副不悦地样子说道:“六扇门办案,你确定要过问?这人身受重伤,要赶快医治,你确定要在此耽误我的时间?” 可被质问的卫兵,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神色一正,朝着林天佑抱了抱拳说道:“职责所在,还请出示腰牌。” 上庸郡城,治下森严,林天佑这样怀抱着一名昏倒的女子,如果还不被查问,确实也说不过去,闻言林天佑放下怀中的络白芷,让对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掏出了腰牌。 “木牌?”拦住林天佑的卫兵眉头一皱,如果是铜牌、铁牌,哪怕是银牌都好说,可这木牌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时便准备叫兄弟们把林天佑给抓起来。 还好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卫兵开口说道:“原来真的是六扇门的大人,小的们有眼无珠,还请大人自便。”说着便一把将站在林天佑面前的卫兵拉到了自己身后。 等到林天佑抱着络白芷离开后,这名卫兵才对先前那名拦住林天佑的卫兵说道:“你不知道么?现在六扇门新来了三个木牌捕快,一个比一个厉害。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嘛非要去招惹他们?你拦也拦过了,问也问过,这职责也算是尽了,你管他真的假的干嘛?咱们报告上去,这事也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听到这话,另一个捕快连忙点头称是。 而林天佑进了城门之后也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被拦了下来,那自己肯定要把这女子送进六扇门,可到那时候难道用审讯的方法拿到解药,要是万一审问不出,自己不就得跟着陪葬。 想到这里,林天佑牙一咬,转身就带着络白芷来到了来福客栈。 “沙掌柜,给我一间房。”说着又转头对二狗说道:“帮我去请个郎中来,麻烦了。” 沙掌柜一见林天佑,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他看了一眼络白芷,哪里看不出这人伤势不轻,可看了看林天佑的神情,便知道这事没得商量,只好上楼开了一间人字房,看来是准备把损失降到最低。 林天佑见状,也不恼,从腰带中摸出了一个绣着花的钱袋,拿出了一两碎银扔给了沙掌柜。 “钱先拿着,先从里面扣。”说着直接把络白芷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沙掌柜一看林天佑有钱,也不管这钱的来源,便立刻换上了个笑脸说道:“行,有钱就好说,不过别让她死在了店里,不然这点钱可不够。” 说着沙掌柜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这才转身下了楼,不过看样子是不准备掺和得更多了。 林天佑放下见络白芷后,见对方还在昏睡,又估计二狗请大夫也还要一会时间,于是也跟着沙老板一起下了楼,准备先去后院的柴房看看。 第24章 白胡老叟 林天佑记得在来福客栈的后院柴房,还留守着两个捕快,他还在担心,如果自己带着一个陌生女子住进了来福客栈,如果被对方看见的话应该如何解释。 结果等林天佑到了柴房以后才发现,留守的捕快已经离开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了个干净。 “昨天夜里,他们就被调走了,好像是在苏家堵到凶手了。”沙掌柜的声音,从林天佑的背后传来,林天佑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疑惑地说道:“抓住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完,沙掌柜便转头走进了前厅,招呼起其他客人。 看着沙掌柜,林天佑越发觉得眼前这人有些深不可测,六扇门行事,算得上严谨,作为来福客栈的掌柜,知道留守的捕快被调走了,这很正常,可知道捕快们被调到了哪里,昨天夜里在其它地方发生了什么事,这就不简单了。 不过好在,林天佑也能感觉得到这个沙掌柜对自己也有着明显的善意,稍作思考林天佑便也了然,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因此对方也没有必要顶着六扇门,来对付自己这个小捕快,更没有必要和自己闹什么不愉快。 索性,林天佑对于沙掌柜的一些行为也就装作不知,而对方也心知肚明,干脆也给与林天佑一些方便。 再说另一边,二狗这个老实人的心里有些不好受,在他的眼里,林天佑作为他的朋友前来探望他,本是一件让他感动不已的事情,可就因为自己让林天佑睡了一夜柴房,差点害了对方性命。最后还白白让对方遭受无妄之灾,蹲了一夜大牢。 所以二狗的心里对林天佑有些愧疚,当他听到林天佑的吩咐后,压根没有向沙掌柜请示,便急忙火燎地朝着天德医馆撒腿就跑。 一路上二狗都没有停歇,不过一会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天德医馆:“孙老,孙老我们店里有个客人重病,您快去看看吧。” 天德医馆不大,也没有什么人来看病,但二狗知道,孙老是个有真本事的医者,因此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随着二狗的叫唤,一个衣装整洁的白胡子老叟打着哈欠从医馆里走了出来:“原来是二狗子啊,怎么了?又是你们家掌柜叫你来的?” “哎呀,不是!不是!是我一个朋友要找郎中,我这不是寻思着您本事大,所以特地来找您帮忙嘛。” 二狗说话还有些喘,但是该拍的马屁一点都不少,不过这话倒也让这个被称为孙老的白胡子老叟有了些兴趣。 “哦?二狗子的朋友?这可是稀奇了,那老夫倒要去瞧瞧,看是什么样的小家伙,能有你这么个朋友。” 老叟的话中有些调笑的意思,但是很显然他和二狗的关系也肯定是好的,不然说话也不会如此随意。 二狗闻言,连忙点了点头。 不过一会,老叟便捡了几味药材,背上了药箱,跟着二狗离开了天德医馆。 二狗在前带路,可他却浑然不知,他的迈得极快,哪怕是一个年轻力壮的人跟在他身后都有些吃力,然而惊奇的是白胡子老叟就这么默默地跟在二狗身后,丝毫不见吃力,闲庭信步之间,刚好只拉下二狗两个身位,不多不少。 不过一会儿,两人便已经来到了来福客栈。 “到了,到了!孙老您先请进。”刚说完这话,二狗便一溜烟的朝着后院跑去,他知道林天佑找沙掌柜开了间房,所以无论是开那一间房,都要从后院的楼梯上楼。 刚掀开阻隔着前厅和后院的布帘,二狗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看着柴房发呆的林天佑:“天佑,我把孙老给请来了。” “孙老?”这才不过十来分钟,林天佑真没想到二狗会回的这么快,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倒是把站在一旁的二狗给弄着急了。 “你朋友不是重病了么?让我去叫郎中,我可告诉你孙老是附近最有本事的郎中,你可要对他老人家客气点。” 二狗的话刚说完,身后的布帘便被一个白胡子的老叟给掀了起来:“二狗啊,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你给折腾断咯,你就不能慢点么?” 老叟虽然一边是在对着二狗说话,但眼睛却不停的扫向林天佑。 林天佑那还不知眼前这人便是二狗口中的孙老,于是立刻朝着对方抱了抱拳。 那老叟见状,也朝着林天佑点点头,转头对着二狗说道:“这小子看起来还有些礼貌,老朽我也就看在二狗的面上,帮上一帮。” 说着林天佑根本看不清对方出手,便发觉自己的脉搏被老叟捏在了手中。 一旁的二狗见状,连声说道:“孙老,错了错了!病人还在楼上了。” 可老叟却摇了摇头,对林天佑说道:“病恐怕不是什么病,伤到是真的吧!”说着老叟瞟了瞟林天佑的袖口。 顺着对方的眼神看去,原来林天佑的袖口染上了一团血迹。 林天佑不动声色的将手从老叟的手里抽了出来,笑着说道:“老先生好眼力,猜得也准,还请随我上楼。”说着林天佑便准备带着老叟上楼。 白胡子老叟闻言也不在意,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看来是老朽多事了,不过也是,这散功散的药效今晚睡上一觉也就该散了。” 林天佑闻言,上楼的步子一滞,对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叟也愈发重视起来,他不是二狗,哪怕现在他内力全无,但他的六感也要比普通人更为灵敏一些,可是即便如此,林天佑都没能听到老叟的脚步声,没能发现眼前这老叟是何时走到布帘前,掀起布帘的,更不知道眼前这老叟是如何捏住自己脉搏的。 就这份功夫,林天佑可以肯定,在他见过的人中,老叟至少能排进前三。 林天佑不喜欢这种生命随时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这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现在只想让老叟赶快看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然后赶快离去,可当老叟说出“散功散”三字的时候,林天佑便知道,自己恐怕和眼前的老叟有得接触一段时间了。 哪怕对方不愿意,林天佑都要死皮赖脸的贴上去,不为别的,就为对方能通过一秒不到的把脉时间看出自己中了散功散。 既然对方的医术如此高明,说不定自己身中的七绝散也要靠对方才能解开。 对于林天佑来说,与其把希望放在那黑衣女子愿意给自己解药上,还不如恳求眼前这个明显和二狗有些关系的老叟。 第25章 二狗学医 “老先生说笑了,晚辈自然也是希望早些解掉散功散,只是晚辈囊中羞涩,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财。”说着林天佑打开了房门,把白胡子老叟和二狗迎进了房间,指了指床榻上的络白芷的说道:“就连住宿的房钱都是这位女子所出。” 白胡子老叟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坐到了床边,拿起了络白芷的手捏了捏脉搏,慢慢皱起了眉头:“中气不足,脉搏微弱,面色苍白,嘴唇干燥,昏迷不醒,她有外伤么?” “有的,好像是在背部。”林天佑听到老叟的询问,连忙回答道。 “背部?那你还让她平躺着?”说着老叟对着林天佑,指了指床榻上络白芷说道:“还不把她的身子翻过来,让我瞧瞧伤口。” 随着林天佑将络白芷的身子翻了过来,两道恶心的伤口呈现在了众人面前,两道伤口横跨了小半个背部。由于络白芷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或者说根本没有处理伤口,导致破损的衣物边缘和伤口黏在了一起,化了脓,所幸两道伤口都不深,并没有伤及到根骨。 见状老叟也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伤口不深,处理起来虽然麻烦,但问题也不大。” 说着老叟又吩咐二狗去打一盆滚烫的热水。 待老叟支走二狗以后,他这才看向了林天佑说道:“你在上楼的时候,似乎是有话想对老朽说?” 老叟的眼力极好,林天佑的迟疑尽在对方眼底,因此特意支走了二狗。 林天佑闻言,犹豫了片刻之后,便朝着老叟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在下无以为报,但是还是想厚颜,请前辈救我一命。” 说实话,林天佑在说出这话时,就已经抱着会被拒绝的心态了,任谁被一个陌生人请求都会出言拒绝。 但老叟的反应却出乎了林天佑的意料,老叟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此话何讲?你先说清楚了,老朽再看能否帮上一二,如果是治疗这位姑娘的话,老朽虽不敢说一定能治好,但也有八成把握,剩下的两成便要看这姑娘的意志是否坚定了,毕竟伤口化脓的太久了,已经伤及了神智。” 可林天佑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并不知道此女子姓甚名谁,就连散功散也是被她所下,还中了七绝散。” “七绝散?”老叟闻言,又拿起了林天佑的脉搏探查起来,可是反复捏了两次后,老叟才不确定地说道:“看脉象,你不像是中了七绝散,不过七绝散也并不能以常理待之,要知道七绝散是以七种毒花制成,所以用不同的毒花制成,所显现的脉象也不一样,但就目前来看,你的脉象除了散功散所导致内息不通以外,一切也并未有异常。” 说着老叟从药箱中拿出一片参片继续说道:“这是我从一根西域的千年老参上切下来的参片,你且先含在嘴里,我想不过半个时辰,便能化解散功散的药效,至于七绝散的话,等你解了散功散的药效之后,我再来看看。” 见状林天佑也只好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楼下就传来了沙掌柜的叫唤声:“好你个二狗,你给我站住,你看我不打死你。” 沙掌柜的话语刚落,二狗便急急忙忙地端着一盆滚烫的热水跑进了屋子,将水盆塞到了林天佑手里说道:“这是刚烧好的热水,你先拿着用,我去拦着掌柜。” 可话还没说完,沙掌柜便已经拿着扫帚追进了屋子,指着二狗的鼻子就骂道:“好你个兔崽子,谁让你去麻烦孙老的?你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沙掌柜就操起了扫帚,欲势做打,可打扫帚还没落下,就被一旁这个被称作孙老的老叟拦下。 “沙掌柜,何必动怒,你知我的,我若不想来,这小子请不动我,我若想来,这小子也拦不住我。” 闻言二狗,挠了挠头连忙接过话来:“嘿嘿,我就知道孙老,心好,对小的好!” “你呀,你呀,揣着明白和我装糊涂不是?”孙老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二狗说道:“我帮你朋友治病可以,但你得来我的医馆随我学医,不然你就把这些东西都收下去吧,对了刚刚你朋友还用了我一片千年的西域老参,也不怎么贵,一片也就几百两银子。” 听到这话,二狗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直直的盯着林天佑,而林天佑闻言一时间也呆立在原地,他有预料到这人参贵,但是没想到对方在这里等着。 弄了半天,原来是自己吃了饵,钓的却是二狗,怪不得人家那么好说话,原来是等在了这里。 想清楚始末之后,林天佑便注意到了一旁的二狗神色非常不好,到了现在他那里还不明白,对方大费周章布这个局,就是为了二狗。 纵然自己的小命在别人手里捏着,纵然有万般不愿意,但林天佑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二狗,你若是不愿意,这老参的钱我自己会想办法,而且这女子和我也没有太大瓜葛,救与不救并没有什么关系。” 林天佑这是把二狗真的当做了朋友,不过这也难怪,在林天佑最落魄的时候,便是二狗陪着他说了说话。虽然两人也就见了两面,但现在也能称得上一声朋友了。 可是林天佑的话,在此时却产生了反作用,二狗反手握住了林天佑的手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林哥你跟我说起江湖的时候,说起武功的时候,我是很想和你一样的,但是我知道,我这种人没啥本事,肯定会混得很惨,所以早早的就打消了念头,不过现在想想,我去学医也是挺好的,以后你或者你朋友,生病了就来我这,我保证不收你钱的。只是去学医了,就有些舍不得这里了。”二狗的前半段是对林天佑说的,可最后一句话却看向了沙掌柜。 话都说道这里了,人精似的沙掌柜哪里还不明白,他从牙子手里捡回来的这个小兔崽子舍不得的是谁? 沙掌柜的眼睛都红了,但还是粗着嗓子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又给老子犯浑,老子巴不得你去跟着孙老学本事,你要是学成了,那也是给老子长脸。” “你要是过意不去,以后看病的诊金就都孝敬老子,老子还巴不得。” “再说了,天德医馆离这里又没几步路,你小子难道跟了孙老,就懒得过来看老子了?” 沙掌柜的越说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一句,几乎都落到了自己的喉咙管里。 “这几年老子的身体还行,可过几年就不一定了,老子也没一儿半女的,到时候你要是常回来看看我,说不定老子心情一好,就把这客栈卖了,给你开个医馆。” 这话,二狗还是听见了。 对二狗来说,沙掌柜既是掌柜,也是父亲,可对于沙掌柜来说,二狗何尝又不像是他的孩子一样呢? 第26章 孙安仁 二狗的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如果说谁最了解沙掌柜的话,那一定是他。 九年前,那时的沙掌柜还不是掌柜,只是一个刚刚落脚于上庸城的中年商人,而二狗也还没有名字,被牙子们关在笼子里叫卖。 中年商人在牙行里逛了一圈,却都没有看到合适的,他本是想在上庸城落户生根,找个把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看家护院,可不曾想转了一圈后,好不容易看到几个看起来老实的,却不是年纪大了,就是年纪太小。 正当商人经过一个放在门口的笼子时,一只骨瘦嶙峋的小手死死地抓住了商人的裤腿,商人先是眉头一皱,准备一脚踹开这只小手,可随后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因为这只小手的主人,并不是清醒的,他闭着眼睛,昏倒在地上,可手却死死地抓着商人的裤腿不放,就连牙子们都对商人说,这个孩子快病死了,不建议商人去买。 对于牙子们来说,向商人这样的,能买一个,就能买两个,犯不着为了卖出去一个快要死的,恶了商客。 也许是那只小手太过有力,又或者这个黑心商人做了一辈子的坏事,良心难安,反正鬼使神差之下,商人以及其低廉的价格买下了这个重病在身的孩子。 后来,中年商人为这个孩子请了许多大夫,可没有任何一个大夫有把握能治好这个孩子的病,因为孩子的年纪太小,身子太虚,大夫们都不太敢用药。 再后来,商人就给这个昏睡中的孩子起名叫做二狗,说是贱名好养活,让大夫们大胆的治病,没过多久这个叫做二狗的孩子便挺了过来。 没过两年,中年商人盘下了个店子,开了个客栈,也就是现在的来福客栈,而二狗不到十岁,便在客栈里当起了小二,到现在也有六七年了,算算岁数,二狗到现在怎么也有个十五六七了,比刚刚年满十八的林天佑,也还要小上一点。 二狗和沙掌柜相处了这么久,熟知沙掌柜的性格,原来那个中年商人早就看不见踪影了,只剩下眼前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沙掌柜。 二狗的眼泪流的有些不争气,却没想到沙掌柜的眼泪也跟着留了下来,可还没等二狗开口,沙掌柜便喝骂了一声:“妈了个巴子,哪来的灰尘,糊了老子的眼。”说着便拿着袖口擦了擦眼睛,又转头对孙老说道:“孙老,既然您希望二狗拜入您老的门下,那沙丘鹤还有个不情之请。” 沙掌柜直接越过了二狗,朝着孙老一躬到底后说道:“二狗这孩子,命苦,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早些年给他起了个贱名,希望他命硬点,现在也是时候起个大名了,还望孙老赐名。” 说着又转头看向了林天佑,开口道:“正好林小兄弟也在这里,就请一起做个见证吧。” 沙掌柜说出这话,也不把林天佑当做外人了,毕竟这事也确实是因林天佑而起,做个见证也是应该。 林天佑没有接话,转头看向了二狗。 一旁的二狗闻言,把眼眶里的泪水收了回去,双眼通红的看向了孙老。 孙老看了看沙掌柜,又看了看二狗说道:“既然如此,老朽逾越了。”说着他单手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子,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医者仁心,济世安人,老朽便给你起名为安仁,望你戒骄戒躁,安己安人,以仁心济世,你看可否?” 可二狗大字也不识得一个,哪里知道这名字的好坏,他连忙转头就看向了沙掌柜。 沙掌柜一听到这名字,立刻就拍手说道:“好名字,好名字,二狗,哦!不!安仁你还不快谢谢孙老!从今天起啊,你就跟着孙老姓,就叫孙安仁!” “孙安仁?”二狗还在哪儿呆呆傻傻地念叨了两下,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信沙,反而要姓孙。 倒是孙老听出了沙掌柜的言下之意,不由笑道:“好你个沙丘鹤,没想到你还惦记着这个。” 说着孙老便看向了二狗,神情严肃地说道:“安仁,你可想好,你若是随我姓了,便有责任要传我孙家衣钵。” “这…” 二狗还有些迟疑,他又转头看向了沙掌柜,可沙掌柜显得比孙老要急得多,连忙压着二狗朝着孙老跪了下去,逼着二狗磕头。 二狗也不反抗,只是小声地问道:“那我以后还能常来看看掌柜你么?” “能,当然能,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沙掌柜肯定地点了点头,二狗转头看向了孙老,孙老也跟着点了点头。 见状,二狗便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老老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孙老站在上首,硬受了二狗三叩之后,便开口说道:“百年以来,我孙家以医药立世,济世救民,可到了我这一代却后继无人,老朽孙寻虽愧对列祖列宗,但医者仁心,以德行为重,老朽宁愿孙家医术绝后,也不会把此济世之术交给不屑子孙。” 孙老的话说道这儿话风又突然一转,继续说道:“但几年前,老朽有幸见得安仁,赤子仁心四字与你当之无愧,老朽立时便有了传承之意,只可惜当时安仁一心与沙掌柜,无意学医,老朽也只得不了了之。” “老朽与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老朽并不是临时起意,此事也早与沙掌柜说过,只是苦于没有时机,如今倒是正好了。” 说完孙老便一脸微笑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二狗。 知道来龙去脉后,二狗有些发愣,还是一旁的沙掌柜又压着他,再扣了六下头,这才让他起身。 孙老完全不在意行礼的地方是否简陋,也不在意流程对不对,反正当二狗一共扣了九个头以后,便开怀地大笑了起来,还拉着林天佑和沙掌柜说道:“林小兄弟,沙掌柜,你们这也算是见证人了,要是以后这小子反悔了,跑不见了,那老头子我可就来找你们咯。” …… 从此以后,来福客栈里少了一个叫做二狗的店小二,江湖上多了一个叫做孙安仁的名医。 第27章 治伤 孙老见二狗,也就是孙安仁行完了礼,拉着林天佑与沙掌柜说笑了两句,便看向了床榻上的络白芷。 沙掌柜也识趣的退出了房间,林天佑也本想跟着退出去,可没想到孙老却叫住林天佑说道:“安仁留在这里也不太方便,还是林小兄弟还是留下给我当个帮手吧!” 闻言林天佑在心中苦笑,难道我留在这里就方便了么?我不是告诉过您老,我和这个女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可林天佑这话却只敢在心底说说,刚刚在孙安仁叩首地时候,他得知了眼前这个老叟名号后,举手投足之间便不敢在如同之前那般随意了。 百草老人、医仙孙寻,这两个名号放在江湖之中可谓人人皆知,称得上宗师一般的人物。 就算林天佑的师祖,玉虚老人还在世,站在此处也得叫上一声前辈。 孙老留住了林天佑,也让孙安仁也退出了房间,孙安仁在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房门,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天在当店小二了,所以看起来也没往常那么快活。 留在房间里的孙老也不在耽误功夫了,他从药箱之中拿出了一把剪刀,将络白芷整个背部的衣裳全部都剪了开来。 但这还不够,因为伤口和衣裳早就已经黏在了一起,所以孙老又拿出了一柄小刀,再用热水消了消毒以后,便带着伤口上早已化脓的烂肉,与黏在一起的衣服,一齐刮了下来。 初步处理完伤口,孙老的额头已经有了汗渍:“老了老了!才动了两下手就累了。”说着孙老又看向了林天佑。 “这女娃太虚弱了,你把参片喂她,让她吊着一口气,这样我才能下手把她背部的烂肉全部刮掉,再给他上药。” “参片?”林天佑惊愕的指了指自己的嘴。 孙老眉毛一挑,强忍着笑意说道:“我这大几百两的参片你难道就只准备用一次啊?再说了,你喂给她吃了,最后不就是他付钱么?” 林天佑闻言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等林天佑真的准备把自己含着的参片拿出来时,孙老已经拿出了一片新的,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林天佑。 到这时林天佑哪里还不知,眼前这老叟就是拿自己寻个乐子。 络白芷背后的伤口,很快就被处理好了,孙老还特地为络白芷上好了特制的刀伤药。 临走前他还记得帮林天佑再了捏了一次脉,可最后孙老什么也没说,只是皱了皱眉以后,便提着他的小药箱离去了。 林天佑也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孙老没有直说,林天佑也并没有追问,毕竟如果孙老能解七绝散,或者是探查出了问题,自然也会告诉他。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林天佑与躺在床上的络白芷,除了在孙老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哼哼了两声以外,就一直在昏睡不醒。 孙老也告诉过林天佑,这个女子能不能醒,还要看女子自己。 本身伤口的处理上并没有什么难度,随便找个郎中也能处理,顶多就是孙老给的参片药效要更好一些。 络白芷就这么趴在床榻上昏睡,整个背部也都裸露在外面,天气虽然较凉,但是为了伤口能够更好的透气也没有包扎,更没有盖上被子。 林天佑点燃了屋内的火盆,想尽量将室内的温度提高一些,以免眼前的女子病上加病。自己的小命还在对方的手里捏着,卖些好,说不定对方就把解药给自己了。 守在络白芷的床边,林天佑也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目光也就落到了对方的背上,除了伤口处以外,裸露出来的肌肤白净光洁,还透着一丝红晕。 林天佑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对方的面容,原本苍白的面孔也慢慢有了一点血色,呼吸也慢慢平稳起来,不知何时女子还将自己的拇指放入了嘴里,扑哧扑哧地啃个不停,好像在梦中遇见了什么美味佳肴。 不得不说,漂亮的女子总归是赏心悦目地,林天佑看着对方的睡容,板了一天的脸,也柔和了不少,嘴角不自觉地也有了一丝弧度。 不知何时,也可能是累狠了,林天佑居然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 上庸郡城城北一角,六扇门内,林天佑带着一名重伤女子入城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已经传到了赵老儿的耳朵里。 赵老儿眼睛一眯若有所思,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有人在从中做妖。如果什么消息,都能在六扇门内传开,传进各个捕头耳里,那六扇门还不乱套了。 因此赵老儿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虽然疑惑,甚至有点怪林天佑有些不务正事,但实际上也没太多功夫关心,因为他现在正烦着另外一件事。 上庸城的首富,苏万金家宝贝闺女出事了,或者说正在出事中。 昨夜那个吸食人血的凶手夜闯苏府,盯上了苏家的小姐苏青黛。 还好这个苏青黛师从峨眉,武功不低,边打边退,一路上联合夜巡的六扇门捕快与这人相斗,直到罗云锡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对方才退走。 可赵老儿和苏青黛都知道,这人不会就此罢休,因为苏青黛不仅是处子,更有着不俗的内力,这正是对方最好的食粮,而这样的食粮找遍整个上庸城,比苏青黛更好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更关键的是,苏青黛主动请命,以自身为诱饵协助捉拿凶手,这就让赵老儿有些为难了。 这苏青黛倒还没什么,可他的老子苏万金却是一个在上庸城跺跺脚,地能抖三抖的大商人,如果他的宝贝女儿出事了,这追责可就直接落到了六扇门的头上,虽说苏万金没有能力把六扇门怎么样,但六扇门也不愿意随意交恶这样一个大商人。 可事情就放在眼前,难道不管么?对方可是已经盯上了苏青黛。 你说派人去贴身保护人家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且不说那人知道了,还会不会自投罗网。 你就说人家一个二十左右,未出阁的姑娘会愿意让你一群大老爷们成天跟着? 退一步说,要是那人要是见到捕快多了,跑去别处作案,那岂不是更头疼,想到这里赵老儿也只能点了点头和其他捕头一样表示赞同苏青黛的请命。 第28章 苏青黛 六扇门,正殿大厅,苏青黛见众位银牌捕头都点了头,便又朝着主事的俞捕头拱手说道:“除了抓捕这个凶手以外,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众位捕头能够答应。” “苏小姐有话还请直说。” 说话的是坐在一旁的一个吴姓捕头,他的日常工作便是负责六扇门追捕。 接连几日,吸血妖人的事情,已经越闹越大,昨夜更是夜闯苏府,逼着吴捕头都想要亲自追捕了。 可作为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如果亲自追捕这种恶徒,且不说对方会不会直接逃走,如果没有抓住,这便是自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所以吴捕头这才迟迟没有动手。 而就在此时,苏青黛的出现,无疑是解了吴捕头的燃眉之急。以苏青黛为饵,在配上一些武功不错的捕快,说不定便能一举拿下那吸血妖人。 想到这里,吴捕头心情大好,心想若是这苏青黛的要求不过分,答应了也无妨。 可坐在上座的俞捕头,听到苏青黛开了口,眉毛就皱到了一起,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准备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苏青黛一开口便打起了感情牌:“各位叔叔伯伯与家父也是老相识,我想苏家的难处叔叔伯伯们也肯定是知晓的,家父也因此都急病了,所以青黛斗胆想请各位叔叔伯伯帮青黛一把,帮苏家一把。” 说着苏青黛便遥遥地朝着在坐在上首的五位银牌捕头,盈盈一拜。 坐在首座的俞捕头,无奈的叹了一口,当苏青黛主动前来六扇门拜访时,俞捕头就知道不好,没想到正如他所料,这主动帮忙追凶是假,寻求帮忙才是真,可苏家的这忙并不好帮。 如今的苏家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他名下的商队全都出不了这上庸郡,只要一出上庸郡,就会莫名的半路被劫。 如今徐泽宁办案在外,六扇门内大小事务便由银牌捕头商量着来,可话虽如此,但一般做决定的却都是俞捕头和吴捕头,还有主管后期的曹捕头。至于赵三有和李朝风虽然每次集会人都在,却从不发表意见,这次也是见其他人都点了头,他们两才跟着点的头。 至于剩下的两个捕头,一个常年不在六扇门内,上次露面还是因为徐泽宁回六扇门开了个大会,另一个则是一直跟在徐泽宁身后,如今也不在六扇门。 俞捕头见苏青黛在众人面前提出了这事,干脆就接过了话头:“前几日,青黛来找我,说是苏家的货物一直被劫,出不了上庸郡,想让我们六扇门帮忙处理,她从峨眉赶回上庸也正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原来如此,这事我也是知道的,苏员外还因此急火攻心,气得病倒了。”说着吴姓捕头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可青黛,这件事确实有些麻烦,你知道的,目前我们上庸六扇门的捕快一般是不出上庸郡的,在其它地界,是由其他六扇门处理。” 说着吴姓捕头看了一眼苏青黛后又继续说道:“而且你们苏家的商队往返川蜀一次,短则四个月,长则小半年,我们六扇门总不能派一队捕快来给你们当镖师吧?” 吴姓捕头思考了片刻便有意出言拒绝,不是他不想答应,而是根本没法答应,目前六扇门本身就有些人手紧缺,或者说功夫好的捕快紧缺,六扇门内老一辈的铜牌捕快本来就不多,个个都宝贵的紧,不会随便派出去,而且混到这个地步的铜牌捕快做什么也还得看人家自己的意愿。 至于剩下的铜牌捕快,罗云锡,文渊之流,目前六扇门自己都缺得厉害,哪来多的派出去?这一去还是半年? 而且只派出去一两个够么?没听到别人说商队一直在被劫,难道诺大一个苏家不知道请镖师,很显然是人家请了也没用啊。 至于铁牌捕快,不是这个吴姓捕头看不上,而是因为以铁牌的捕快的功夫,放到江湖上,哪怕是一沓一沓的打包,都有些不太够看。 可吴捕头还没有来得及出言拒绝,李朝风便站了出来说道:“我审讯这边没人,如果你不是想让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去去走一遭的话,那我这就先走了。” 说着李朝风还看了一眼苏青黛,像是要等着对方的回答。 要知道以李朝风的年纪来算,那是比苏万金要长上一辈的,因此对于俞捕头、吴捕头、曹捕头还算恭敬的话语,放到李朝风身上便有些不太合适了,至少李朝风算是苏青黛的爷爷辈,而不是叔伯辈。 苏青黛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这种挟恩图报的行事作风,让对方有些不渝了,可若不是逼着苏青黛没有办法了,她哪里会出此下策呢? 见状,苏青黛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晚辈,哪敢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请众位捕头排些人手帮帮我苏家。” 闻言,曹捕头也起身对苏青黛说道:“苏家侄女,不是老夫不愿意帮你,只是我后勤这块没有几个手上功夫扎实的,而且我也一直都缺着人手,你看我这还准备赶着回去处理政务了,这就先走了。” 说完曹捕头不等苏青黛回复,便跟着李朝风身后出了大殿。 赵老儿也机灵,摆明了不想趟这趟浑水,再说了,他手下本来也没几个人,于是便张口说道:“苏家小娃,不是老头子不帮你,是老头子手下真的没人,我手底下就俩歪瓜裂枣,比李大哑巴手底下的人还少。” 说着他还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特地走到了苏青黛的面前比划了比划,伸出了两个手指,他口里的李大哑巴,也不是别人,正是李朝风李捕头。 苏青黛听到这话,也不好接话,不过她不接话,不代表俞捕头和吴捕头也不接话。 坐在首座的俞捕头听到赵老儿的话,连忙说道:“还好赵老开口,不然我们两还差点忘了,赵老最近可刚收了两个厉害的小家伙。” 一旁的吴捕头听到俞捕头的话,也连忙说道:“是啊,是啊,苏家侄女,你可知道西川高家的高龙?” “西川高家?青城派的高龙?”苏青黛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对,就是那个高龙。你可能还不知道,赵老口中的这两个歪瓜裂枣啊,嘿嘿,一个就是那高龙的弟弟高虎,还有一个叫做林天佑,两招,他就用了两招,就击败了高龙。”说着吴捕头也学着赵老儿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表示强调。 这话一出,苏青黛便立刻转头看向了眼前这个身高仅有一米三四的老头。 第29章 眼眸 “吴小子,你怎么就盯着老头子我不放呢?我难得收到两个好苗子你就眼红了?”听到吴捕头的话,赵老儿立刻就急了,如果林天佑在场,他一定不敢相信,平日里各种装疯卖傻坑他的赵老儿,会有这么看重他。 “老头子手下就这么两人,你还惦记着?你怎么不派你的人去呢?”说着赵老儿也知道自己这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只好冷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可赵老儿这一句话,又等于把球踢到了吴捕头身上,一时间吴捕头说派人也不是,说不派人也不是。 坐在首座的俞捕头其实是有心想要帮忙的,毕竟就他个人而言还欠着苏家一个人情。 可他的手下大部分都是铁牌捕快,武功要比吴捕头手下的捕快弱上不少,就算是全都派给了苏家也不一定管用。 更何况,上庸城内的巡逻等日常事项,还都是由他的人负责,如果把人都派出去了,那这些事又由谁来完成呢? 因此俞捕头也只得坐在上首,眼观鼻,鼻观心。 一时间正殿之中仅存的三个捕头都陷入了沉默,苏青黛见状,细长的柳叶眉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一下,随即贝齿轻咬朱唇,便跪倒在了俞捕头的面前。 “还请赵老,俞叔,吴叔帮我苏家一把,父亲他,父亲他为这事都给急倒了,青黛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青黛强忍着泪水,可声音里也哭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对于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子来说,苏家的这个担子确实有些太重了。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俞捕头受此一拜,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起身,想要扶起苏青黛,一旁的吴捕头也连忙开口说道:“苏家侄女,使不得啊,你起来,起来,有话好好说,吴叔叔我也没说不帮你啊。” 赵老儿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事也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你别说我赵老儿我心狠,我赵老儿也没说不帮你,但是这话得先说明白了,我卷宗室人少,这几年就收了这么两个小兔崽子,我还准备着打磨几年,让他们两接我的班。所以苏家小娃,你不能把他们俩,给老头子我当枪使,都给老头子我折了。” 说完,赵老儿挥了挥袖子,往身后一背,头也不回的就朝着门外走去。 苏青黛闻言,连忙朝着赵老儿的背影说道:“青黛会与六扇门的诸位同行。” 走到门口的赵老儿步子一顿,背对着苏青黛点了点头,这才踏出了大门。 听到这话,俞捕头反而是皱起了眉毛。 “这,这!哎!” 他叹了一口气,心知也拦不住苏青黛准备以身犯险的决心,只得开口说道:“青黛啊,俞叔这边最多也就只能给你腾出一队捕快,多的真的帮不了了,剩下的就看你吴叔吧。” “酸秀才,虽然你手下的人功夫不咋地,但是你这一下子就交出去了一队捕快,你存着的点家当可就见底咯?”吴捕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俞捕头,虽说俞捕头手下管着两三百号铁牌捕快,算是整个六扇门大半人马了。可是扣除日常办公,巡逻剩下的也根本没多少了。这还不谈,如果有了案子,还需要派人,少则半队,多则一队。 在这种情况下俞捕头,一口气交给苏青黛十二个铁牌捕快,可以说是不少了。 “谢谢俞叔。”苏青黛闻言,连忙就朝着俞捕头一拜,还好俞捕头眼疾手快,扶住了苏青黛说道:“不要再拜了,我可真的是受不起,要是等你爹病好了,他非得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可。”说着俞捕头就把苏青黛从地上拉了起来。 苏青黛站起来后,便和俞捕头一起将目光落到了吴捕头的身上。 “咳咳!那我也出两个?”吴捕头试探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到这时,苏青黛其实已经很满足了,可站在一旁的俞捕头却出言调笑道:“呵呵,两个?要不让我去问问你手下的那群崽子,看看他们之中有几个愿意陪着苏姑娘走这一遭?” 吴捕头听到俞捕头的调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对着苏青黛伸出了四根手指说道:“最多四个,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自己都没人用了。” 听到这话俞捕头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四个追捕房的捕快,不多不少,刚刚好。既然要帮苏家,俞捕头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多坑吴捕头一把,正好也能顺便将自己欠苏家的人情给还上。 …… 来福客栈二楼,人字房。 “咕咕…咕咕…”的叫声不停地在屋内回响,终于引出了一阵银铃般地笑声。 林天佑听到动静,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拿起了手边的长剑,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可他的眼前并没有任何敌人,只有一双明媚的眼眸。 四目相对,林天佑便不由自主的沦陷了,这是到底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既妩媚,又清澈,这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出现在了林天佑的眼前,清澈透亮的眼眸直指着人的心弦,一双凤眼四周,又恰如其分地围绕着一圈淡淡的紫色眼影,添上了那一丝妩媚。 少女脸色微红,少年也避过了目光,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又同时开口。 “你醒了?” “我饿了。” 林天佑只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对方自然是醒了,才能与他四目相对。 “咕咕…咕咕…”的声音适逢其会的响了起来,可这声音却是从林天佑的肚子里传来的。 一时间,林天佑闹了一个大红脸,他连忙说了一句:“我去拿吃的。”便逃命似的离开了房间。 络白芷看到林天佑地模样,也没忍住,噗嗤地一下便又笑了出来。 林天佑逃离房间之后,从屋外关上了房门,这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内心不由得一阵后怕。 刚刚那一刻他忘掉了七绝散,也忘掉了自己与对方的针锋相对,脑海里只剩下了那双勾人的眼眸。 他没想到,那名女子在睁开双眼后,会变得如此美丽。 第30章 买衣 络白芷侧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虽然好了不少,有了些许红晕,但是身体依旧还是比较虚弱。这也难怪,算算时辰她也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再加上背后的伤,早就让她透支了不少力气,这会能醒来都还要多亏了含在嘴里的参片。 络白芷也知道口里含着的是好东西,她醒来之后便直接将这人参给咽了下去,这才让她的面色有了一丝红润,不得不说,这千年的西域老参,药效还真是极好的。 林天佑则没有那么财大气粗,当散功散的药效被这参片化解了以后,他便用手帕把这几百两的东西给包了起来,寻思着关键时还能用上一用。 林天佑去得快,回得也快,没过一会,他便已经吃完,端着一碗白粥推开了房门。 一股淡雅的香气飘进林天佑的鼻翼,让他愣了一会,才将手中的白粥放到了桌上。早些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原来眼前的女子身上,还散发着如此幽香。 络白芷看着桌上的白粥,便坐了起来,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可她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林天佑将白粥放到桌上后,便站到了一旁没有了动作,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木头。” 她刚准备开口叫唤对方,却发现自己还不知对方的名字,只得开口问道: “喂,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子的声音格外好听,如黄鹂鸣叫,又如随着微风中舞动的精灵。 林天佑没有半分迟疑,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的口。 “林天佑。”这三个字便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两人的双目在一次对上了,看着少女摆着双腿坐在床边之上,林天佑再一次的落荒而逃:“我先出去了。” 关上门,林天佑并没有走开,而是选择背靠在门上,房间里传来了女子走路的声音,林天佑知道对方这是下床了。 络白芷也知道林天佑没有离去,毕竟透过门,还能看到对方靠在门上的那道身影。 “我叫络白芷。”少女隔着门板说道,林天佑知道这是对他再说话,于是便开了说道:“这是个好名字。” “没想到你也会夸人,早上那会你还是冷冰冰的呢!”房间里地络白芷舀了一勺白粥,感叹地说道。 “早上那会不一样,任谁刚中了迷药,又知道自己中了散功散和七绝散都不会有太好的心情。”说着林天佑迟疑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七绝散的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屋内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络白芷才开口说道:“现在还不行,我身受重伤,功力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要是我现在就把解药做好了给你,那你突然变脸怎么办?” 或许是怕林天佑不高兴,络白芷又补了一句:“你放心,等我伤好了,一定给你解药,不会让你毒发的。” 说着络白芷仿佛想起了什么,脸突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连忙走到了门边,声若蚊蝇地说道:“我的钱囊在你哪儿吧。” 林天佑也随即老脸一红,这钱囊是人家的贴身之物,当时林天佑与络白芷之间算不得友善。趁着对方昏睡,从人家腰间掏出钱囊的行为也就无可厚非,可现在情况却大不一样了,至少林天佑感觉得出,对方对他没有什么恶意。 自己拿着对方的贴身之物总归有些不好,于是林天佑便开口说道:“我身上没钱,所以是拿你的钱付的房钱,我这就还给你。” 络白芷闻言,连忙说道:“不,不,不用,正好你拿着帮我去买件衣裳吧,我这身衣裳,根本没法出门。” 林天佑闻言这才想到,对方的背后的衣裳可都被剪掉了,一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好,我这就去,你先好好吃饭。”说着林天佑便咚咚咚地下了楼。 林天佑也不知道怎么地,如果说是与对方剑拔弩张,那还好说。可如今与对方非敌非友,甚至说是友非敌时,便有些站不住了。 络白芷的美,并不是那种端庄典雅,也不是那种英姿飒爽,那是惊艳中带着一点少女的娇气,是成熟妩媚中带着一丝天真的清澈。 正是这点有些出格,甚至可以说放在络白芷身上有些不安分的灵气,吸引着林天佑的眼眸。 换句说话,林天佑从络白芷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两个完全不搭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却又显得恰到好处。 林天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两段不同的记忆,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融汇到了一起,成为了现在的林天佑。 收起思绪,林天佑已经站到了一家布装的面前,可他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有说,难道让他对布装的店员说,给我来一套女装?想到这里林天佑连忙把脑海中荒唐地想法给甩了出去。 布庄的店员看着穿着捕快服的林天佑,连忙迎了出来:“爷?您这是有什么想买的么?我们锦记的布料可是顶好的!” 普通的老百姓对六扇门的捕快还是有一些畏惧之心,虽然是吹嘘着自家的店子,可说话的时候却是弯着腰低着头。林天佑见状,也没有说什么,抬腿便踏进了这家锦记布庄。 环顾了一圈,林天佑发现布庄里根本没有成套的衣服,反而都是一些布匹,不由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好在这锦记的店员比较会察言观色,连忙问道:“爷是想买什么样子的?您可以说说,小的可以帮您看看。” 林天佑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开口问道:“有没有成品的衣服?我要得比较急!”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时代的衣物大多都是女子自己做,或者是在布庄里量好尺寸定做,很少会有成品的衣服。 “有的,有的!爷您这可是来对地方了,别的布庄不敢说,但我锦记布庄是有成品的衣服的,就是不知爷是自己穿还是别人穿?要多大的尺寸?”店员的回答有些出乎了林天佑地意料。 不过既然有,那便好办了。 林天佑连忙说道:“别人穿,要紧身一点,方便一点的衣服。”说着还用手比划比划了尺寸。 第31章 明面上的诱饵 上庸城并没有禁宵,可天色才暗下来,街道上便没有了人影,各家店铺也提前打烊,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时间里,流言便传四起,弄得满城风雨,什么吸血杀人狂,什么妖魔作祟的说法层出不穷,整个上庸城人心惶惶,好像一到了夜晚,和平安宁的上庸城就变得魔窟一般。 罗云锡很清楚,今天就已经是三天了,他必须得将这个吸食人血的家伙给抓住,不能再拖下去了。试想一下,一个嗜血的凶手,每夜都出来杀一人,手段残忍,却又无人能管,诺大的郡城被一人逼迫着禁宵。 这样的消息要是传到了中都,朝廷一定会震怒,这个事态将会变得非常严重。 好在,罗云锡昨夜已经与那个怪物打了一个照面,虽然那双在月光下泛着蓝光的眼睛,有些渗人,但通过昨夜的交手,也让他对对方的武功路数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对方今夜还会不会来苏府。 罗云锡希望他来,此时的他已经脱掉了捕快服,坐在了苏府的院子,与他一起的还有三名功夫较为不错的铁牌捕快。 苏青黛也是如此,她一身劲装,拿着长剑躺在自家的屋顶闭目养神,像是在告诉对方我就在这里。 她就是一个放在明面上的饵,至于效果如何,那也要到了今夜才能见分晓。 …… 六扇门内,林天佑才刚踏入北院的门,就被赵老儿抓了个正着。 “这两天你去哪了?”赵老儿的语气同往常一样,可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林天佑。 可由于天色的原因,林天佑并没有注意到赵老儿的目光,因此回答的也比较随意。 “我昨天去把凶手出没的地方都探查了一遍,弄得太晚了所以没赶回来,今早才进的城,后来听说凶手昨晚去了苏府,所以就先回来了,准备晚点再去苏府看看。”说着林天佑便朝着卧室走去,准备先小睡一会。 赵老儿看着林天佑,若有所思,因为这和他所知道的有些不太一样。 犹豫了一会,赵老儿便开口说道:“你等会把高虎给带着,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屋子里的林天佑刚刚躺到了床上便听到了赵老儿的话,连忙回应道:“好的,好的。” 这倒是让站在院子里看戏的高虎有些不情愿了,听到赵老儿的话,他手里捧着的西瓜都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老爷子啊,干嘛叫我也去啊,我轻功又不好,跟着去不是添乱么。” “叫你去你就去,这事完了,你们两还要跟着苏家小姐去一趟川蜀,所以就当提前认识认识,互相了解了解。”赵老儿的声音有些大,特地让睡在屋子里的林天佑也能够听见。 “去趟川蜀?”林天佑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要是去了川蜀自己还有机会接触到驭剑门的事么? 可他听到赵老儿的语气,也并不像是有商量的余地,于是便闭上眼,决定先休息一会。 院子里的高虎哭丧着脸,也进了屋子,他本来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跑来吃个瓜,看个热闹,看看赵老儿怎么对林天佑发难。要知道林天佑的行踪在六扇门里都传遍了,结果却没想到,看个热闹却把自己搭了进去,现在也只能赶快休息,免得到了夜里没精神。 躺在床上的林天佑,刚刚闭上了眼,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刚刚才发生的一幕。 一只素手,带着白莲藕似的玉臂,从一闪而逝的门缝中探出,正好落到了他手中的衣袍上,只听一声轻响,刚刚还有一些缝隙的门板,此时却已经被合上了,跟着那道柔荑消失的还有他手中的衣袍。 要不是那股还未消散的幽香与手中消失的衣袍,他可能都会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当时,林天佑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对方这是在沐浴。 屋子里的络白芷没有说话,林天佑也没能够看见对方的脸,但他能想象到络白芷那红透了的脸,因为他能够听到扑通扑通地心跳声。 当然,那时的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这声音到底是从屋内传来的,还是他自己产生的,他慌慌张张地开口说道:“我先回六扇门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都没有来得及听到络白芷地回应,便再一次的逃离了现场。 直到走到半路上,他才记起,对方的钱囊还在自己手中,可这时在返回 躺在床上的林天佑,拼命地将自己之前慌张地模样从脑海中给甩了出去,说到底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都没有渡过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进入到人生的下一个环节。 “醒醒,醒醒!”耳旁突然传来了高虎的声音,林天佑一睁眼便看到对方一边叫着自己,一边正在往自己粗大的胳膊上套着钢环。 “你不起来,那我也不去了啊,老头子说了,让我跟着你。”说着高虎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先告诉你,我轻功不好,你要是追得太快,可就把我落下了啊。” 林天佑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都快过了,我估摸着也差不多到点了,罗云锡他们已经早就埋伏好了,胡大哥也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在周围巡着逻。” “胡大哥?”林天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饭堂里的老胡,那个在擂台赛让了高虎一只手,还把高虎打趴下的胡彪。 说话的功夫,高虎就准备好了,林天佑也没什么特别要准备的东西,拿起了放在桌边的长剑,便带头走出了屋子。 刚出门,身后便传来了赵老儿的叫唤声:“两个小兔崽子,出个门非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么?不知道老头子我年纪大了,睡眠不好?你们两给我听着,明早要是不给我带早饭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俩。” 林天佑和高虎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他们都知道这是赵老儿在告诉他们要活着回来,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林天佑笑着摇了摇头,对赵老儿的不坦率有些无奈,而高虎却是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咧着个大嘴,怎么也收不住。 第32章 夜 时间回到太阳还没落山之前,上庸城,城西的一家酒馆里坐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少年的眼角边有着一颗泪痣,让这张本就显得俊俏地脸庞,更添了一丝柔弱。 “呃…客官,您点的花雕。”酒保看着少年蓝色的眼眸稍稍地迟疑了一会,但还是将手中温好了的一小壶酒,放到了桌上。 少年朝着酒保点了点头,突然开口轻声说道:“好看么?” “呃?客官您说什么?”周围地环境有些吵闹,酒保有些没听清。 “我说我的眼睛好看么?”少年看着酒保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莫名地,一股寒意从酒保的背后升起,好在这酒保的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他听到少年这么问,想都没想便立刻便点了点头说道:“好看,小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眼睛。” 听到这话,少年非常有礼貌地朝着酒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谢谢。” 说完便转过了身子,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起来。 刚刚与酒保的对话,让季安本来阴郁地心情好了不少,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那是一个温柔,善良一直护着他的母亲。 很多年以前他的母亲也曾这样夸赞过季安,说他的眼睛漂亮。 从小季安是在一个大家族里长大,身边有着许多和他同龄的孩子,但他却没有任何朋友,一直以来,因为着这双蓝色的眼睛,季安被身边的孩子们排斥与欺负,不少孩子,还称呼季安为怪物,就连他的父亲都厌弃他,从他出生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所以季安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却从来没有见过。 唯一爱他,护他的便是他的母亲,可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妾,在生下季安后便不得宠了,日子也就过得越来越辛苦,在季安七八岁时便病逝了。 没有母亲的季安,成为了季家比下人还不如的存在,吃最少的饭,干最多的活,直到他被家里的下人推入枯井,这才让他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季安的这个名字是他的母亲给他取的,希望他一生能够平平安安,也许是有这个名字保佑,他摔下枯井后,并没有死,反而在枯井下看到了一副枯骨和一本残缺的秘籍。 三个月以后,季安活从枯井下爬了出来。他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自己的父亲,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整个季家上下所有人的鲜血都被季安吸了个干净。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暗,酒馆里的人相继离去,只剩下季安依旧还坐在桌边,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酒保皱着眉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等了等,直到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空上只留下了一点余晖,这才没有办法地走来到了季安的身旁:“客官,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您是不是?” 酒保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希望季安赶紧离去,可季安却露出了一副疑惑的模样问道:“怎么,难道你们这家酒馆是太阳刚落山便要打烊?” “哎,谁想这么早打烊呢,可我这不是也没办法么?”说着酒保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听客官的口音是外地来的,恐怕您还不知道,现在上庸城里有着一个吸血的妖怪,它每天晚上都要跑出来吸血,大伙都说这是妖魔作祟,六扇门根本就对付不了,所以天一黑,外面就没人了。客官,您也赶快回去吧,不然天黑了,容易出危险。”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昨天晚上我一个人都看不见,哎!你说都往家里躲,我怎么才能找到可口的鲜血呢?”说着季安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看着酒保,可他的嘴角却又不自然地洋溢着一丝怪异的微笑。 “客,客官,您,您说什么?”酒保,被季安的话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可就是这两步让季安皱起了眉头:“你害怕了?你怎么能害怕呢?你之前不还夸我的眼睛漂亮么?”说着季安稍稍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慢慢地变得狰狞了起来。 “你刚刚好像,还称呼我为怪物!”季安的语气依旧轻柔,可脸上原本俊俏柔弱的模样却已全然不见。 他站起身子,朝着酒保的方向,抬起了步子。 酒保听清了对方口中的话语,不自绝地往后又退了两步,嘴巴里哆哆嗦嗦地说道:“客,客官,别和小的开玩笑,小的,小的胆子小。” 可随着季安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便,酒保便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惧,一下子就瘫软在地,大声地叫唤着:“别,别,别杀我,别杀我!小的都是听的传言,乱说的,乱说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说话之间一股尿骚味从酒保的身上传了出来。 季安的眉头一皱,退回了桌边,他嫌弃地看了一眼酒保,才幽幽地开口说道:“我本来是不想杀你的,可,可你怎么能如此丑陋。”话语刚落,一根筷子便插在了酒保的喉咙上。 再看季安,已经不见了踪影,桌子上除了没收拾的酒具以外,还多出了一张擦过手的手帕,和十几个铜板。 …… 随着三更天的铜锣敲响,季安准时的出现在了苏府,坐在了苏府一间屋子房顶之上,正好和苏青黛隔着一个小院相视。 “你真的很美,就像一朵凌寒开放的梅花一样,让我欲罢不能,我真的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季安的声音非常轻柔,泛着蓝光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苏青黛,他知道对方这是在等他,他也知道这里肯定是有着埋伏,但他还是来了,他自信就算有埋伏,他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他自信,在六扇门的捕头们都没有出动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昨夜的失败,仅仅只是因为他太大意了,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昨晚的捕快都不知道逼走季安的并不是合围上的的捕快,而仅仅只是一声鸡叫。 季安不喜欢白天,或者说他不太喜欢光,在枯井下的三个月里,他习惯了与黑暗为伍,只有在黑暗的空间他才觉得自在。 第33章 凤凰三点头 苏府大门前,趴着两头巨大的石狮,林天佑与高虎刚刚走到这里,便听到了隔壁街道传来的铜锣声。 “三更天了!”高虎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 林天佑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后,便一脚踩在了石狮的头顶,借力翻过了苏府的围墙。 “我靠,你翻过去了,那我怎么办?”高虎瞪着林天佑的背影,轻声地叫唤道。可林天佑根本就没有回应,因为他翻过围墙之后,便看到了屋顶上站着的人。 但大门外的高虎并不知道,他看到林天佑半天也没有回应他,不由得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妈的,都欺负老子轻功不好。” 不过哪怕这样,高虎也没耽搁功夫,他打量了一眼石狮与围墙之间的距离后,便爬上了石狮的背部,准备学着林天佑的动作翻过围墙。 “你在干什么?”就在高虎前脚爬上石狮,后脚林天佑便从里面打开了苏府的大门,他看着站在石狮背上的两米长高虎,愣了一愣才开口说道:“这边走,正主都已经到了。” 高虎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连忙又从石狮上又爬了下来。 “又来了两个?有意思!”季安看了一眼走进苏府前院的林天佑和高虎,轻声笑道:“既然这样,躲在后院的是不是也该露露头了?” 季安的话音刚落,坐在后院的罗云锡便一跃上了屋顶,与苏青黛并排站到了一起。 “轻功还不错!”季安轻蔑地赞赏了一句,之后身形一晃,一起一落之间便与苏青黛,罗云锡站到了同一个屋顶之上。 罗云锡见怪不怪,昨夜他已经与季安打了个照面,早就得知对方轻功了得,就在季安身形一动之时,他手中的长剑便已经脱鞘而出,直指着季安。 “不要这么激动,你知道的,柿子要挑软的捏。”话音未落,季安却已经先动了,他身形一闪,便落到了后院。 罗云锡还来不及说声小心,便有一名捕快倒地不起,身边两人也知,此时救援已经来不及了,纷纷拔刀而出,一左一右,同时砍向季安。 却没想到,只见寒芒一闪,季安左手与右手同时伸出两根手指,竟把两把长刀给挡了下来,没错就是挡了下来,而不是夹住。 如果季安夹住了长刀,还能说他是武功高超,内力深厚,可若是两根手指就能让长刀劈而不伤,便有些匪夷所思了,要知道哪怕是横练功夫练到了极深,也很难只用手指接住劈砍。 季安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怎么?你们两不敢劈了?”说着他双手又一用力,便将两名捕快,连刀带人的一起推了开来。 好在罗云锡来的及时,他跳下屋顶便朝着季安使出一招凤凰三点头,手中长剑连抖三下,便是三剑齐出,同时嘴里还大声地喊道:“不要害怕,这不是横练的功夫,他手里夹着刀片。” “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有点意思。”季安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正好躲过了罗云锡连刺的三剑。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眼罗云锡,不由得出言赞叹道:“哎,我要是像你这样,该多好。” 月光下,罗云锡持剑而立,头顶的黑色发带随风飘荡,一对剑眉星目,配上镶着湛蓝色边领的白袍,显得神采奕奕。 季安言语之间有些羡慕,如果当初的他也如罗云锡这般,眼中的双眸黑里透亮,那他一定不会变成别人口中的怪物。 可季安很清楚,此时来想这些已经迟了,他刚对着罗云锡赞叹完,便夹着刀片攻去,下手更是比之前狠厉了不少,罗云锡堪堪接住两下,便被季安划伤了胳膊。 见状,苏青黛二话不说,便连忙跳下了屋顶,持剑站到了罗云锡的身前,提防着季安,她很清楚,自己只要拖上一点时间,今天就能够将对方留下。 “你的血,也不好吃。”季安舔了舔刀片上的血渍皱了皱眉,然后又看向了苏青黛,脸色立刻便好了许多:“还是苏小姐的鲜血让我更为着迷。”说着季安再一次的动了起来。 他的动作非常快,瞬息之间便已经到了苏青黛身前。 苏青黛丝毫不慌,看她手中的架势更是早有准备,他左手捏诀,右手擒剑正是标准的峨嵋剑法起手式,季安刚落与她的身前,苏青黛的横斩便到了。 只听“叮当。”一声,这一剑险之又险的被季安给接了下来,不过苏青黛仿佛早有所料,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剑似轻燕,一套身法扭拧折叠、吞吐俯仰,一时间连击了一十二下。 可苏青黛的剑法虽好,但季安诡异的身法却更胜一筹,以衔接巧妙着称的峨眉剑法,在一连十二下之后,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此时的季安,已经退出了苏青黛行剑的范围,躲到了一名捕快地身后。定睛一看,那名捕快的脖颈处已然有了一丝血痕。 罗云锡将仅剩的一名铁牌捕快护在了身后,轻声地说道:“你找到机会,就往外跑,不然留在这里也是累赘。”说完罗云锡便把那名捕快往身后一推,拦到了季安身前,与苏青黛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了中间。 “你拦得住我么?”季安有些不屑,他身上血煞之气四起,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现在身上布满了暴起的血管。肉眼可见的血液在他的体内流动,正是血魔大法运到极致时的表现。 罗云锡拿着长剑横与胸前,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季安,身后的苏青黛见状,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出手。 只听“咔”的一声,苏府的中门,也就是苏府的二门被人推了开来。 那名捕快见状,立刻掉头就跑向,于此同时季安也动了,目标直指那名铁牌捕快。 好在罗云锡距离那名捕快更近,他手中长剑一抖,朝着季安又是那招凤凰三点头,罗云锡有自信如果对方硬要去追那名捕快,那么在对方与自己交错之时,定会被这招凤凰三点头刺个对穿。 第34章 交手 罗云锡没有想到,季安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他。 就在他们俩相交错的那一刻,季安便停下了步子,罗云锡的长剑正好刺了个空,从季安的腋下穿了过去。 罗云锡见状,立马抖动起剑尖,化刺为挑,想要一剑就将季安的臂膀给卸了,要知道这招凤凰三点头本就是刺挑皆宜的招式,而罗云锡又早已将此招用得炉火纯青,此时变招也算是信手拈来。 可罗云锡的变招虽快,却也没能快过季安手中的刀片,他长剑还未上扬,力道也还未起尽,便与季安手中的刀片相碰,一股大力从长剑传到了罗云锡手中,硬生生地将他的长剑给压了下去。 凤凰仰头不成,反被按到了地上,扣了个首。 顿时,罗云锡面门大空,只见寒芒一闪,季安另一只手上的刀片便朝着罗云锡的脖颈割去。 好在罗云锡也不是庸手,长剑被压的那一刻,他便弃了手中的长剑,向后急退了数步,使得季安手中的刀片落了空,险之又险的擦过了他的脸庞,只带走了他的一束头发。 于此同时,苏青黛动了,长剑急行,一式探海取珠,便朝着季安背部而去。 季安招式落空,使得他背部完全暴露在苏青黛的剑下,若是这么大的破绽,苏青黛还抓不住的话,那她可真算得上是白练了十多年的峨嵋剑法了。 电光火石之间,面对着罗云锡的季安突然感觉寒芒在背,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转身将手中的刀片曲指弹出,正好撞上了苏青黛的长剑,逼停了苏青黛的剑势。 要不是这柄长剑来的及时,季安右手中的这枚刀片,便已经射穿了罗云锡的喉咙,可惜苏青黛的剑来的太快,季安差点就没有反应过来,但凡剑势在慢一点,季安便有把握用右手的刀片射杀罗云锡,用左手的刀片逼停苏青黛。 时间实在是过得太慢了,或者说季安的武功超出了苏青黛与罗云锡的预料,不过才两三分钟的功夫,季安便已经杀了两名铁牌捕快,不过林天佑与高虎推门而入的功夫,他又卸掉了罗云锡手中的长剑。 当林天佑与高虎走进后院,看到的便是苏青黛手中的长剑撞上刀片的一幕。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苏青黛将季安射出的刀片挑飞了出去,要不是这刀片反射出月光,让苏青黛能够及时应对,恐怕这一枚刀片便要让她身受重伤。 看着来人,季安也不准备动手了,暴起的血管也都慢慢地平复了下去。 他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说道:“还好苏小姐,接下了,不然就这么取了你的性命,我肯定要后悔不已。”一边说着季安还一边把玩这手中的刀片,不过说是刀片,实际上不过只是一块两寸左右的小铁片。 高虎将跑过来的那名铁牌捕快护在了身后,便神色凝重的盯着坐在石凳上的季安一言不发,他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地上躺着的两名铁牌捕快一看便是刚死不久,罗云锡与苏青黛神色凝重,然而对手却神态轻松自如,谁优谁劣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林天佑跟在高虎身后,不紧不慢,他拍了拍那名捕快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先去吧,这里有我们。” 季安也不急,对他来说就在再来一群捕快也无关紧要,再不济他随时也都能跑掉。到眼前的高虎让他有了点兴致。 在被高虎盯住的一刹那,季安就感觉自己就如同被一头野兽注视着一般,至于一旁的样貌平平,气势全无的林天佑倒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这说起来也算正常,从小修炼蕴剑诀的林天佑,一身内力隐而不发,自然有些不起眼。再加上林天佑虽然算得上相貌堂堂,五官端正,但也只是一个中上模样,最多比常人更加耐看几分,比之罗云锡,季安之流,自是不如。 而林天佑身旁的高虎,高大威猛,相比之下,季安自然也就忽视了林天佑。 “你们还动不动手?不动手那我可要把苏小姐带走了。”坐了石凳上的季安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铁片,一边注视着眼前的高虎,对他来说目前唯一能对他制造点麻烦的便是眼前的高虎。 “那可不行,老子我,接到的命令可是要把你擒拿在此处。”高虎的话音铿锵有力,说完提拳便打。 季安眉毛轻皱,他最讨厌的便是如同高虎这样的对手,一身的横练功夫,能挡刀剑,在不运转魔功的情况下,他手中的铁片很难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 想到这里季安再一次的运转起血魔大法,全身血管暴起,竟然和高虎正面硬撼了起来。两人你来我往相斗十几招,拳峰所到之处,碎石横飞。 再一看苏府的后院,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碎石路边的石桌已经被掀飞,一旁没有被点亮的石灯也被踹倒。除了刚刚季安坐过的石凳以外,其余的装饰全被两人扫到了两旁。 罗云锡借着这个机会捡回了自己的长剑,退到了林天佑身旁。 而苏青黛有心出剑,却又插不上手,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两人招式大开大合,逼得苏青黛完全近不了身。 虽然看上去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可实际上高虎已经逐渐落入了下风,出拳的速度已经是越来越慢,更多的时候也以防守为主。 而且最关键的是,高虎已经开始有意识的避开与季安对拳, 两人又交手了十来招,高虎突然双手握拳,挡与额前,借着与季安的碰撞的力道,连连向后退出了五步,退到了苏青黛身前。 要知道高虎的身高在两米左右,而季安的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多一点,属于那种个子比较矮小的。但两人相斗,却在力道上却相差无几,季安的灵活程度却甩了高虎好几条街,往往高虎才出一拳,季安便已经还击了三下。 就在两人拉开距离的一瞬间,苏青黛长剑再起,一连出了二十四剑,招招不离季安脖颈,虽然季安躲闪及时,但一时之间也被笼罩在这峨眉剑法之下。 退到一旁的高虎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出言提醒道:“这个家伙很阴险,小心点。” 林天佑仔细一看,才发现高虎的双拳之上,早已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就连他手臂上的钢环,也布满了划痕。 第35章 峨嵋剑掌 苏青黛的剑,连绵不绝,每一招都直取季安必守之处,身随剑动,步随身形。身法,步法,剑法三者互为掎角,或刺,或斩、或进、或退,举手投足之间刚柔并济,深得峨嵋剑法要领。 苏府后院,石桌、石凳、石灯等障碍,早在之前高虎与季安的打斗中,被大力扫开。使得苏青黛横转挪移之时,迅捷了不少,剑势也比之先前要更为流畅。 哪怕季安已将魔功运至极致,可想要破开苏青黛的剑网,那也得花一会功夫,不过也仅仅只是多花一点功夫。峨嵋剑法来来去去只有二十四招,虽每一招都有无穷的变化,但归根结底,却万变不离其宗,苏青黛也并不是那种无招胜有招的宗师人物,因此两人相斗四十五十招后,苏青黛的招式,便有些用老了。 季安见状,便立刻想要仗着自己的内力深厚,以力破之。 腥臭的血气从季安的掌心喷涌而出,朝着苏青黛的小腹打去,如果这一掌被打实了,苏青黛最好的下场也是武功全废。 然而,苏青黛早有所料,她立即收剑而回,背与身后,本来捏着剑诀的左手,如同莲花一般绽开,平推而出。 这一掌就是苏青黛的依仗,她敢于自荐为诱饵,并不是因为其高超的剑术,也不是因为有多么信任六扇门的捕快,而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掌法极为自信。 这一掌汇聚了苏青黛全身的力道,一击之间竟然与季安斗了个平分秋色。 两人同时连退三步,苏青黛面色惨白,季安身上的血气也消散了不少。 “好一个峨嵋剑掌。”此时的季安也忍不住出言称赞道,他全身的血气竟然被这一掌给打散了。 峨嵋派名震江湖,不是靠着花拳绣腿,也不是靠着以优美着称的峨嵋剑法,而是凭借众多凌厉无比的掌法。 这峨嵋剑掌,虽只有一招一式,却也是峨嵋的镇派武学之一,单以威力而言,更是冠绝峨嵋众多掌法之最。 一直以来峨嵋剑法与峨嵋剑掌便是相辅相成,峨嵋剑法便是为了替峨嵋剑掌聚势。 刚刚苏青黛的那一掌峨嵋剑掌,便是汇聚了五十余招峨嵋剑法的剑势,再加上自身所有的内力。 可哪怕如此,也仅仅只是看起来与季安斗了个旗鼓相当,此时苏青黛已经脱力,但季安却还有力在战。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峨嵋剑掌,此时却无功而返, 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就知道季安的内力要是比苏青黛高了一个档次不止。 “要是你的内力在高一些,恐怕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越来越想得到你了。”季安兴奋地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本来俊俏的模样,现在已经大变。 且不说脸上暴起的血管,就那因为兴奋,而扭曲的面孔,便能吓倒不少人。 季安一边说着话,一边盯着苏青黛,步子也一步一步地朝着苏青黛挪动,他很清楚苏青黛已经没有力气在与他相斗,高虎的手也被他给打伤了,至于罗云锡,季安有把握三招之内摆平他。 虽然他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让他受了不少伤,多花了一些功夫,但这都没有关系,他相信只要他能喝到苏青黛的血,那么不光是身上的伤势、内力很快就能恢复,就连武功也会暴涨一大截。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过二十五六岁,便能有如此内力的原因。 一旁的罗云锡,看着连剑都拿不太稳的苏青黛,默默地走到了季安的面前,他自知,自己的武功,比苏青黛要弱上不少,更不能与季安相提并论,但他还在持剑拦住了季安。 “你不怕死?”季安的声音不在斯文,而是变得有些沙哑,但此时听起来,却才更像他本应该有的声音。 “我是一名捕快。”罗云锡的声音如同往常一般,依旧很淡,他好像一直都是如此,无论是遇到什么情况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是,如果看着罗云锡的手,便会发现,他拿剑的手有些颤抖,指尖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我是六扇门的捕快,所以我不能让!”罗云锡正面地回答了季安的话,手中的长剑再一次的探出,依旧还是那一招凤凰三点头。 这一招是罗云锡的家传武学,是他练得最多,练的最好,也同时是他最喜欢的招式。 哪怕罗云锡自知不敌,但他绝不会让,因为他是罗云锡,他是六扇门的罗云锡,是六扇门年轻一辈捕快的顶点。 因此临死之前,他要使出自己最自信的招式,哪怕这一招已经被对方破解了两次。 这一剑不再是刺,也不再是挑,而是点。 犹如黎明初升,犹如晨光破晓,犹如凤凰点头。 居高临下的长剑,化为了三点寒芒,直取季安的额头与双肩。 罗云锡在关键的时刻领悟了凤凰三点头的精髓,一声剑啸,好似凤鸣,如同一只居高临下的凤凰,朝着季安展翅,俯冲而去。 季安从这一剑中,看到了一道初具雏形的剑意,他知道,哪怕这道剑意只有雏形,也不容小觑。 他连忙提起身上所有的内力,双手平推而出。 一声厉吼,季安的双手迎上了罗云锡的剑,巨大的内力差距,使得罗云锡的剑芒最终还是没能落到季安的身上。 随着季安上半身的衣衫和发冠四散开来,一同飞出去的还有生死不知的罗云锡。 与此同时,站立在一旁的高虎也动了,面粗心细的他发现,季安手中的铁片已经不见了,于是二话不说抬腿便踢,对于高虎来说,他的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是武器,之前一直站与一旁便是有些忌惮季安手中的铁片。这玩意又小又利,一个不留神就会弄得满是伤口。 趁着高虎与季安打斗的功夫,林天佑看了一眼罗云锡,发现对方还有气,便转头看向了苏青黛说道:“你没事吧?还有力气么?” “嗯。”苏青黛闻言,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眼前一直都没有参与打斗的林天佑。 第36章 瞬闪雷闪 “你不上去帮忙么?”苏青黛的声音有些无力,她有些担心,要是高虎落败了,她们会撑不到其他捕快来。 “我?我插不上手。”说着林天佑摆了摆手,看向了正在与高虎打斗的季安,他很清楚,自己若是出手,机会就只有一次。 苏青黛听到林天佑的话,又看了看一旁躺着的两名铜牌捕快,也就不在多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功夫稍差一些的,作用确实非常有限,就算上去帮忙也只是白白送命。 “别着急,已经快有两刻钟了。”林天佑又轻声说道,根据他的估计,周围的捕快就算反应再怎么慢,两刻钟的时间也足够合围了。 果然,只听数声响动,苏府的房顶之上,突然出现了多了三个举着火把的身影。 “你看,帮手这不就来了么。”说着林天佑长舒了一口气,如果高虎落败,那他也就不得不上去和对方过过招了,可他却还没有出剑的把握。 随着两声,房顶砖瓦被踏碎的声响,一个身高比高虎挨了一头,身材却比他胖了两圈的大汉,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他一手扒开了高虎,另一只手便朝着季安的脸砸了下去。 “格老子的,觉都不让人好好睡!”随着这声抱怨的同时,季安也被这一拳直接砸进了旁边的屋子里。 虽然季安早已经意识到了来人,可在高虎的拳脚下,他没能抽身而出。一直到刚刚那大汉扒开高虎,他才有空双手交叉挡与前方。 一股大力从季安的手臂上传来,直接把他推进了一边的屋子里,撞翻了屋内不少摆设。 高虎见状,连忙拍起了马屁:“还是胡大哥的拳头力道大。” “哈哈,也不看老子是谁,就这个毛头小子,老子三两拳就能把他撂倒。”说着胡彪还得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胡老大,那小子跑啦,你还不快去追?”一个站在屋顶的捕快突然开口说道,他想故意逗逗胡彪。 “跑?那也要看看他跑不跑得掉。”站在院子中央的胡彪冷哼了一声,又朝着刚刚说的话的捕快冷哼道:“要是他真的跑了,老子就把你的养的小鹦鹉,给剁了下酒。” 闻言,那个捕快立马就开始求饶了:“别!别!别!跑?谁说能跑?看我不把他拎出来!”说着这名捕快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进了屋子。 而另外两个站在屋顶上的捕快见状,立刻便放声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更是出言调侃道:“丑鸟,叫你开玩笑,笑话老大轻功不好,活该你!” 可这时只有林天佑注意到,当这名被称为丑鸟的捕快,跳下屋顶的时,他原本所站立的位置便有了一个缺口。 果不其然就在丑鸟进屋子的一刹那,季安掀破了屋顶,朝着那个缺口狂奔而去。 季安知道苏府就是一个饵,但如果不吃掉这个饵,再全身而退,便不是他季安。 可季安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手。他本想着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苏青黛便走,却没想到,先遇上了高虎,消耗了不少力气,又吃了峨嵋剑掌的暗亏,消耗了不少内力,最后更是被罗云锡的剑意逼得内力齐出,硬是拖到了六扇门的捕快们到齐。 他没有把围在苏府外的几十名捕快放在眼里,可在屋顶上的三人,与刚刚给了自己一拳的大汉,却令他畏惧。这四人正好又从四个方位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好在那大汉虽然一拳把他揍进了屋子,但也正好借着屋子的遮挡,让他有了一线生机。 季安眼看着,一名捕快拿着火把踏进了屋子,便立刻动了,他燃烧起自己的精血,激发出更后的潜能,一举冲破了屋顶,朝着唯一的缺口狂奔。 只可惜,林天佑,先一步站到了哪个唯一的缺口处,冷冷地盯着朝着他冲过来的季安。 季安决不允许在这个时候有人挡他的道,那一双本来泛着蓝光的双眼,一时间开始闪烁出血色的红芒,暗红色的血气也从他体内喷涌出,他单手做爪,想要拍开眼前这个拦路的捕快。 从季安掀屋而起,到夺路而逃,再到与林天佑相对,众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苏青黛甚至没有时间喊出一声:“小心。” 只听“铮…”的一声。 林天佑的长剑出鞘了,这一剑反射出的月光,正好射进了季安的双眼,于此同时,还有一柄夺命的长剑,直指着季安的脖颈。 季安从未觉得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因为这一剑已经快过了他的反应,直到长剑被他挡了下来,他才感受到疼痛。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没有想象中的身首异处,林天佑的长剑刺中的是,季安的手掌。 在最危机的关头,季安本能的挥手去挡,接下了林天佑的长剑。 燃烧着精血的季安爆发出巨大的内力,也许是因为殊死一搏的原因,他丝毫不顾手掌中传来的疼痛,强行握住了剑刃,用另一只手朝着林天佑的脑门拍来,想要将林天佑一击毙命。 带着红光的手掌距离着林天佑的脑门越来越近,使得林天佑的急剧瞳孔缩小,他的视野越来越清晰,同时也感觉季安的手掌越来越慢。 如果之前的那一剑,是林天佑早就预料到的情况,是他看准了对方最惊慌失措的时机,才出手的一剑,那么现在的这一剑,便是林天佑这具身体的本能在推动着他。 在他拔出第一剑的时候,左手中的剑鞘就被顺势甩飞了出去,一柄软剑从他的腰间滑出,从下至上,闪过一道蓝白相间的电芒,斩断了季安的手掌。 伴随着一阵焦臭味,一道焦黑的血痕出现在了季安的脖颈上。 季安倒下了,他的尸体缓缓地从屋顶上滚落了下去,正好与斩飞的手掌落到了一块。 “雷闪…”林天佑喘着大气,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拿着软剑的左手,喃呢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左手与丹田还有残留着一丝酥麻。 幸好自己一直都以蕴剑诀,蕴养腰间这柄软剑,幸好这柄软剑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吸收了雷电之力,要不然刚刚的结果便不会如此。 第37章 事了 一时之间,苏府鸦雀无声,林天佑刚刚的那两剑,在他们眼里着实有些惊艳,他们看不到那一瞬间的凶险,只能看到一气呵成的两道剑光,一前一后,没有半点间隔。 高虎自问,设身处地,他既接不下季安搏命的一掌,也接不住林天佑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对于拔剑术的技法,高虎了解的不多,但他很清楚,未出鞘的剑永远比出鞘的剑威胁大,因为你不知道它会何时出鞘,而一柄你不知道的剑也永远比一把你知道的剑危险,因为你不会去防备一柄你所不知道的剑。 季安就不知道林天佑的腰间还有一柄剑,所以他死了。 高虎看着站立在屋顶的林天佑,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庆幸进了六扇门以后,有老老实实的听家里长辈的话,没有到处惹事、耍横。 如果说当初林天佑剑败高龙,让高虎觉得林天佑的剑术很好,那么如今剑斩季安,给予高虎的便是视觉上的冲击,以及震撼。 试想一下,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年,无论对手强弱,都是不出剑则已,一出剑则必分胜负,这视觉上的冲击会有多大。 和胡彪相比,高虎能直观的感觉得到,对方力道比自己大,动作比自己快,身体比自己结实,所以高虎觉得自己与胡彪相差甚远,但这种差距是非常直观的,换句话说这个差距是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至少高虎知道自己如何做,或者是到达什么程度之后便能战胜对手。 可像林天佑这样的,高虎不知道对方下次会从哪里出剑,也不知道对方会出几剑,更加无从防备,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眼前这人只要出了剑,那就一定能胜,而对手也一定挡不住。 这种感觉不光只有高虎有,在正邪之争时,无论是敌人,还是友人,大多数见过玉虚老人与林不悔出剑的人,其实都有同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驭剑门才成了邪道妖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站在高虎身旁的苏青黛,便没有高虎那么深的感受了,毕竟她也就只见过林天佑这一次出剑。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两剑非常的惊艳,她现在就想知道站在屋顶的这人叫什么名字,然后就去找俞捕头要人。 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用剑的人,所以她很清楚林天佑刚刚的这两剑是有多快,这样的武功,放到江湖之中,在年轻的一辈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胡彪的武功要比苏青黛与高虎高得多,自然眼里也高了许多,刚刚他一时反应不及,还为林天佑捏了一把冷汗,直到对方干脆利落的两剑,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一时间便忍不住出言称赞起来。 说着说着,胡彪就放声大笑起来,他本来就是豪爽之人,刚刚林天佑那两剑确实对他胃口。 胡彪嗓门极大,笑声也非常有感染力,一时便,站在屋顶将看着自己左手发愣的林天佑给惊醒了过来。 紧接着林天佑也跟着胡彪的笑声,一起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这一笑,笑得他酣畅淋漓,这一笑,笑得他荡气回肠。 直到林天佑将这一段时间憋在心底的郁气都笑了出去,他才慢慢第将软剑系腰,将长剑归鞘,跳下了屋顶。 在刚刚经历的生死之间,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上一世的经历,以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由连连摇头,暗骂自己窝囊。 这几天也好,上一世也罢,他不惹人,也不惹事,可人和事却自己找上门。他活得不快活,活着不舒坦,可就在刚刚那一刻,他却从心底感受到了痛快二字。 上一世的林天佑向往的江湖到底是什么,其实他一直都很清楚,可等他真真切切地来到了这个武侠世界以后,他却没有了答案,或者说他不敢说出这个答案,他害怕,他畏惧。 直到刚刚那个生死瞬间,林天佑终于才算是悟了。 他才敢对自己说:拔剑而起,尽是江湖,要的便是这份痛快! 上辈子渴望做,却不敢做,不能做的事,他这辈子都想试试,不留一点儿的遗憾。 胡彪看着林天佑跳下了屋顶,便立刻和几个老捕快围了过去:“刚刚那两剑不错,很不错。” 胡彪一边夸奖着林天佑,一边不停地拍打着林天佑的肩膀,可他一个二百五十斤的大汉,手上的力道拍得林天佑是龇牙咧嘴。 还好,随着季安的死亡,这次案件也就结束了,由于本该负责这个案件的罗云锡昏迷不醒,所以收尾的工作便落到了胡彪头上,使得胡彪没能说上几句话,便急急忙忙地招呼着众捕快,将尸体与罗云锡一起搬离了苏府。 林天佑心想,要是再多说几句,恐怕他的骨头便要散架了。 等胡彪离去以后,苏府便只剩下林天佑、苏青黛、与高虎。至于苏家上下的其他人,则是因为今晚的埋伏,所以便临时都给搬离了出去,免得到了关键时候添乱。 借着刚刚火把的光亮,苏青黛看清了林天佑的模样,一时间便觉得有几分眼熟,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自己是在何时何地见过对方,也就不了了之。 由于天色太暗,三人也没有多聊,互通了姓名以后,林天佑便带着高虎离开了苏府。 留在原地的苏青黛念叨了两遍林天佑与高虎的名字,突然就想起,赵老儿他手下的两个捕快,不正是叫这两个名字么。 而正与高虎走在街道上的林天佑,现在归心似箭,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等睡醒后,再去找络白芷讨要七绝散的解药。 除此之外,林天佑还想着,等手头的事都解决完了再去找苏二航那小子,到他那里去蹭顿酒喝,比如他们家三十年的女儿红,又或者是城南王记酒铺的花雕。 想到苏二航,林天佑才发觉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对方了,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只在林天佑脑子里打了个转,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基佬,没事跑去担心一个大男人。 第38章 络白芷的留书 深秋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空中,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洒在了林天佑的脸上。看看时辰,此时已经到了午时。 根据六扇门的规定,手中有案件办理的捕快,在处理完案件之后是会有一段时间的休沐,林天佑便是因此得到了一天的休息时间。 他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一个懒腰,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 就在这时,林天佑突然感觉身后有着一道锐利的目光,他回头一看,便从窗户外看到了赵老儿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一时间,林天佑甚至没有功夫去思考身高只有一米三四的赵老儿,是怎么够到一米五的窗户的。 他连洗漱都来不及,便跑出了屋子。 “哟!睡醒了!”赵老儿的语气有些阴阳怪调,林天佑一听便知道不好,果然赵老儿继续捏着嗓子说道:“说好了要给小老儿我带早饭的,结果呢?现在都到了午时了,还有一个没起!哎,要是小老儿指望着你们两个兔崽子啊,恐怕连中饭都没得吃。”说着赵老儿还装模做样地叹了一口气。 赵老儿嘴里说的那个没起床的,便是高虎了。 高虎昨夜一战后,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光包扎都花了近半个时辰,现在还在杂物间睡着呢。 至于为什么会睡在杂物间,那是因为他来的第一天晚上就鼾声四起,被赵老头连人带铺盖一起赶了过去的。 赵老儿喋喋不休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说起了正事:“小老儿知道今天是你休沐,所以小老儿也不为难你了,从明天开始,你到苏府去听调,苏小姐叫你做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做什么。”说着赵老儿的话一顿,犹豫了一会才开口继续说道:“至于驭剑门的事,目前是涉及到了邪道,现在由徐总捕亲自负责。” “凶手是谁?”林天佑虽然见过阴煞与莽牛的模样,却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这个还没查出来,不过,你要知道些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赵老儿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林天佑。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天佑才开口说道:“我就只看到两个人,一个身材矮小,使的是一双铁爪,一个体大如牛,使的是一对铁锤,其它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听到这话,赵老儿点了点头,对林天佑说道:“驭剑门的事,有了结果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至于苏府那边的事你多上点心,有些棘手,而且可能就在这几天,你们就要动身去川蜀了。”说完赵老儿便朝着六扇门正殿而去。 林天佑看着赵老儿急忙离去的背影,便知道自己刚刚说出的讯息还是有些作用的。虽然有些可惜自己没办法亲自调查关于驭剑门的事,但隐隐约约之间,林天佑也能感受得出赵老儿是在变相的保护他,要不然刚刚的问话,就不会是由赵老儿在私下来询问他,更不会给与他选择的机会,没有逼迫着他非要交代些什么。 站在院子里的林天佑,听了一会高虎地鼾声后,便笑着摇了摇头,大步了走出了院子。他今天还要去找络白芷要七绝散的解药呢。 来福客栈新招了一个店小二,名叫二牛,看模样二十二三岁,是一个憨厚的老实人,他一见林天佑便立马迎了过来。 “官爷您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这话是说得没什么问题,可动作就有些看不懂了,他站在门口就向着林天佑问道,把进门的口子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由于沙掌柜站在店内,所以也没看到来人是林天佑,只看到二牛把门堵了个严实,立马就叫唤起来:“你这个夯货,还不快把官爷往里面请,你把大门都给堵严实了,我还怎么做生意。” 说着沙掌柜连走带跑地来到了二牛的身后,一把把二牛拽到了一边,头也没抬地便弯着腰朝着林天佑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像是在给那个叫做二牛的店小二做示范。 见状林天佑不由出言调笑道:“沙掌柜,几天不见,你一下子变得这么客气!我还有些适应不了了!”虽然林天佑嘴上这么说着,可他迈出的步子却一点都不客气,一脚就直接踏进了来福客栈。 沙掌柜一听是林天佑的声音,连忙直起了身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哼,真晦气,怎么是你?” “怎么?我还不能来?就不能找你叙叙旧?”说着林天佑便在大堂里找了个空桌,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看找我叙旧是假,找络姑娘是真吧!”沙掌柜也不客气,一语就戳破了林天佑的鬼话。 闻言林天佑也不在乎,他笑着点了点头后,便极为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沙掌柜看着林天佑这幅神态,一时间就觉得眼前这人与昨天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说话的声音一般无二,沙掌柜甚至要怀疑眼前这人是他人易容假扮的了。 “络姑娘在楼上,你自己去。我就不招呼了,我还得教这个夯货,怎么做店小二。”沙掌柜看了一眼林天佑后,便拽着大牛到一旁训起了话。 林天佑也不在意,他一口便将茶水饮尽,这才前往了二楼的人字房,敲起了房门。 连敲了数声后,看到屋内并没有人回应,林天佑这才推门而入。 屋内早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桌上放着一个开着口的信封。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列娟秀的小字。 “呆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上庸城,你可千万不要太想我哟,咱们有缘再见。” “下次见面你得把我的钱囊还我!” “对了,你也没有中什么七绝散,那都是我骗你的,你别怨我,那时鬼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说巧不巧,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来福客栈的柴房,还好当时一念之差没有取你性命,要不然恐怕我死在来云寺都没人会知道。” “早知道会在云来寺会遇上你来救我,我就应该干脆在柴房躲一晚,就算第二天被你发现,你也会救我的!还白白害我逃了半个晚上。” “听说你今夜要去对付那个吸食人血的家伙,要小心啊,我就是被那个家伙所伤,你要为我报仇哦!” “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钱囊!上面的白芷是我亲手秀的,嘻嘻。” 看着络白芷留下的书信,林天佑一时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自己没有中七绝散,忧的是络白芷不告而别。 可实际上林天佑早有预感自己没有中七绝散,因为七绝散虽然无色,但却有味。 随着与络白芷的相处,林天佑多次在络白芷的身上闻到当初被迷晕时的味道,林天佑也不傻,他知道那是络白芷的体香。 第39章 福伯 “原来当初在柴房里的人是她呀!”林天佑看着信,笑着摇了摇头。许多疑点一下子便都说得通了。 离开了客栈以后,林天佑一时之间也没地方可去,便准备回六扇门了,说是明天去苏府,他也不用急在一时。 可他刚走出没两步,身后便传来了苏二航的叫唤声。 林天佑回头看去,苏二航正和一个叫做魏兴的中年捕快在巡逻。 “哈哈,林哥,我就知道你会来这边。”苏二航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林天佑快步的走了过来,这使得他身后的魏兴也不得不加快了步子。 林天佑见状,连忙朝着年长一些的魏兴抱了抱拳:“魏兄。” “林兄弟。”魏兴也连忙抱拳回礼,虽然他的年纪要大林天佑许多,但是武功上去有些差距,所以也没有拖大。 打完招呼之后,林天佑便皱了皱眉问向苏二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这事都在六扇门里传开了,你不是抱着个美女在来福客栈,金屋藏娇么?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你都不带我去瞧瞧?”说着苏二航的语气还有一丝埋怨。 魏兴一看他们两聊的话题比较私密,便识趣地开口说道:“二航,你就与林兄弟慢聊,巡逻的事就我来吧。”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见魏兴离去之后,林天佑才出言解释道:“什么金屋藏娇,我不过是在查案的时候顺手救了人家一命。” 一说到查案,苏二航好像一下子就记起了什么,连忙开口说道:“对了,对了我妹妹还说要我好好的谢谢你,真没想到,林哥,你的剑术那么厉害,连我妹都对你赞不绝口。” “你妹妹?”林天佑眉毛微皱,他可不记得他认识苏二航的妹妹。 “对啊,你昨晚不是去了苏府么?我,苏二航,苏万金是我老子,苏青黛是我妹。”说着苏二航还拍起了胸脯一脸得意地说道:“我妹漂亮不?要不要我给你制造机会呀?” 一边说,苏二航还一边还不停地朝着林天佑挑着眉:“到时候,林哥,你就是我小舅子了。” 说着说着苏二航话风又一转,突然叹了一口气:“不过说起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你不知道,我家小妹是老爷子的掌中宝,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们苏家上下几百口人不得安宁啊。” 苏二航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叨叨个不停,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听得林天佑是一愣一愣的。 反正到了最后,林天佑才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是苏府的二少爷。 苏二航也算是六扇门里的特例了,虽然在捕快里面不怎么起眼,但是在六扇门捕快这一层的人眼中倒是个人物,他家老头子都以各种名义给上庸六扇门送十来万两银子,简直就是一个大金主。说句不好听的话,整个六扇门捕快的俸禄估计都是用他们苏家的钱发的。 因此六扇门的捕头们,也从来不会给苏二航安排一些危险的任务,基本上苏二航一个月三十天,除了休沐以外,天天都在巡逻,还都是白班的那种。 林天佑早就在那里神游天外了,苏二航倒是越说越开心,当即一拍林天佑的肩膀说道:“林哥,你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咱们这就去悦来楼。” “哈?”林天佑被苏二航这一拍才回过神来。 “哈,什么哈?喝酒去。”说完苏二航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林天佑就走。 悦来楼在上庸城的另一头,所以要去悦来楼便会经过苏府,因此也算是顺路。说起来林天佑也早有找苏二航喝酒的念头,因此便没有拒绝。 两人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苏府,依旧是那两头大石狮子趴在门口,不同的是门口还站着两个下人。 不得不说,苏府确实非常气派,昨夜林天佑夜入苏府,还猜苏府是个三进的院子,但今天他跟在苏二航身后,才知道苏府到底有多大,他足足进了三道门才到达后院,可看样子,在后院之后,恐怕还有一个后花园。 而且,现在是白天,林天佑才有空注意到,院子的左右两边还有小道,恐怕是和六扇门一样,左右两边还各有两个偏院。 “二少爷!您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刚刚踏入后院,林天佑便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听到这声质问,苏二航也不恼,连忙朝着来人招了招手说道:“哦,福伯啊!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昨晚剑斩凶手的六扇门捕快,林天佑。” 一听到这话,被称作福伯的老人,都还没来得及打量林天佑,便朝着林天佑弯腰就拜:“老朽,谢过林捕快……” 可老人的话还没说完,林天佑便一个箭步,越过了苏二航,扶住了弯着腰的福伯。 “福伯,是我呀,您老好好看看我是谁!小子还没谢过您的救命之恩呢。” 原来眼前这个被称作福伯的老人,正是半个月前,在驭剑山下的官道上,救了林天佑一命的那个福伯。 福伯闻言这才抬起了头,打量了好几眼,才把林天佑给认了出来。 “福伯,小子的模样变化有这么大么?让您都认不出来了。”林天佑基本上是弯着腰与福伯在说话,执的也是晚辈礼,他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他也没想到有这么巧,苏二航居然是苏青黛的哥哥,而苏青黛和福伯又正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哟!搞了半天,原来林哥和福伯认识啊?”听到林天佑的话,苏二航这才反应过来,林天佑也连连点头给苏二航解释道:“不止是认识,福伯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倒是一旁的福伯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老朽不敢当,不敢当!是小姐救了林捕快。” 这话一出,苏二航立马就有了兴趣:“哦!小妹救了林哥?这可有意思了,怪不得她今天一大早就跑到我这里来打听林哥的事。” 福伯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额,恐怕小姐还没有认出林捕快。”说着老人自己就笑了起来:“别说小姐,老朽都差点没有认出来,果然是人要衣装,马要鞍。真没想到,林捕快这一身捕快装会如此俊,精气神看起来也像换了个人一般。” 第40章 见面 福伯还没和林天佑说上两句话,便开口说道:“小姐正好在老爷哪儿,我这就去把小姐请出来。” “正好,福伯我和你一起去,顺便我也要换件衣服。林哥你就在这院子里稍微等等,我马上就来。”说着苏二航也跟着福伯一起进了后宅。 随着苏二航的离去,整个院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和下人以外,也就只剩下林天佑这一个外人了。 一时间林天佑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站立在原地打量起四周。昨夜被打坏的石灯,石桌都换上了新的,就连那间被季安撞坏了的房间,也被清理干净了,要不是还缺了一扇门,林天佑根本看不出,昨天在这里还发生了一场恶战。 没过多久,苏二航便来了,他身穿着金丝云纹的白袍,头顶着玉冠,束着一尺长发,手里还拿着柄折扇,挂着翠绿的吊坠。 不得不说,换装以后的苏二航,举手投足之间派头十足,有了几分贵公子的味道,可林天佑这句感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用林天佑地话来说,这个苏二航一开口就出戏。 “林哥,我换完衣服了,走走走,跟我来,我爹也想见见你。”说着苏二航就拉着林天佑地手往里拽。 可一拽,苏二航没拽动,再一拽,苏二航又没拽动。 “二航,你带我到大堂,或者二堂去吧,我要是真的到后宅去见你爹,我怕你爹把你打死!” 苏二航傻,不代表林天佑也跟着傻。再往里走便是苏府的后宅,一般像苏家这样的门 户,后宅里住着的不是苏家的女眷,就是苏家的长辈。 且不说苏家与林天佑有救命之恩,就算没有,他也只是与苏二航平辈论交,属于晚辈。这样往人家家里的后宅闯那是非常不礼貌地事情。 “怎么会!”苏二航还有心反驳,但是看到林天佑坚持,也就只好把林天佑带往了二堂。 基本上是林天佑与苏二航前脚到,苏万金便挺着个大肚子后脚就到了二堂。 “昨天夜里辛苦贤侄了。”苏万金一进二堂,二话不说就朝着林天佑一躬到底,派头做得十足。 弄得林天佑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苏万金也是一躬到底:“哪里,哪里,天佑本来就是六扇门的捕快,昨夜的事是职责所在。” 两人都比较客气,你夸过来我夸过去,直到一旁的苏二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插嘴说道:“爹,你说巧不巧,半个月前,小妹她救了天佑,没想到昨晚,天佑又救了小妹。” “哦?还有这事,那可真是巧了!”说着苏万金便挥了挥手,对身旁的一个丫鬟说道:“你去快去把小姐请过来。”说完又笑着对林天佑说道:“既然青黛与林捕快是旧识,那也该让你们叙叙旧嘛,我这老头子也就该识趣的离场咯。”苏万金开了一个玩笑便离去了。 林天佑本身也是心思缜密之辈,苏万金要见他的含义,大致上也能猜得个七七八八。 一是谢他的救命之恩,二嘛就是互相认识认识,单从武功上来说,林天佑的武功并不算差,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可有一点林天佑没有弄明白,苏万金为啥急着要自己的女儿出来?诚然他迟早要与苏青黛见面,但苏万金的态度未免显得有些太急切了。 就在林天佑这边还在揣摩苏万金的想法时,离开二堂的苏万金,又带着一个丫鬟,绕了一圈,偷偷地溜回了二堂,躲在了一处较远的屏风后面。 “诶!你说这个小伙子怎么样?和你家小姐配不配?” “哎,青黛这孩子,非要找一个什么武功比她高的,这一晃都已经十九了,明年就二十了,再嫁不出去,可就砸手上了。我那三十几年的女儿红。啥时候才能取出来喝呀。” “哎,你倒是说话呀!你觉得怎么样这小子?”苏万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却没得到回应,语气上就有些不悦了。 “你要喝,随时都可以取出来喝。”正当苏万金准备回头时,身后便传来了苏青黛冷冷地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苏万金连忙装出一副刚刚什么都没说,也没听到什么声音的样子,挺着个大肚子,吹着口哨,背着手又走出了二堂。 听到口哨声,林天佑与苏二航便朝着屏风的方向看了过来。 巧的是,苏青黛也正好从屏风这边走了出来。 由于昨夜天色太暗,林天佑大部分的注意力又是放在季安的身上,所以这一次,可以算作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苏青黛并不像那些小家碧玉的女子,娇小可人,我见犹怜。又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那般,娴静典雅,雍容端庄。 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苏青黛,那便是俊。 她的鹅蛋脸,虽说单看起来稍显略长了一丝,可配上她挺拔的鼻梁,却让整体上显得英气十足。 不同于络白芷妩媚而又纯真的凤眼,苏青黛的凤眼则是有些锐利,再配上她稍显秀气的柳叶眉,一强一弱,相辅相成,又有些收放自如的味道。 如果非要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些美中不足,那可能就是苏青黛的嘴唇显得并不是很厚,让她看起来显得非常清冷,单薄。 可就是这样的一张从不施粉黛的薄唇,放在苏青黛的脸上却又恰到好处,在她的十分英气中,硬是又增添了三分冷傲。 昨夜林天佑还依稀记得,苏青黛是一身黑衣,头发更是同男子般,是用发冠束起。 但今天的苏青黛,却是不同。她身上的白袍,捎带了一些粉色的点缀,齐腰的长发,在末尾处,也用一根粉色的丝带拢起,平白无故又添了三分仙气。 如果说络白芷是遗失在尘世里的精灵,纯净而灵动,那么苏青黛便是堕入俗世的仙女,冷傲而又坚定。 “哇!小妹,二哥已经好多年没看到你这种个打扮了。”苏二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想起,弄得本来互相打量的林天佑与苏青黛同时朝着苏二航看了过去。 只见苏青黛柳眉微皱,瞪了一眼苏二航,便听到苏二航连忙挠起了脑袋转头对着林天佑怪叫了一声:“啊!那个林哥,我还有点事,我先离开一会,你们慢聊,慢聊。” 话没说完,苏二航便从林天佑的视野里消失了,从这一点上来看,这苏二航的武功内力可能不怎么样,但轻功与身法倒是不错,在摆满桌椅,屏风的二堂,都能够穿梭自如。 第41章 苏青黛的请求 “青黛,见过林捕快。”苏二航刚走,苏青黛便柳腰微曲,朝着林天佑作了个万福。 见状林天佑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苏小姐太客气了,明明是在下还未谢过姑娘救命之恩,哪里还能再受姑娘这一拜。”说着林天佑便朝着苏青黛也深深地作了一揖。 一揖到底后,林天佑不等苏青黛开口,便又继续说道:“还请苏小姐有话直说,不必如此的。”说着林天佑还朝着苏青黛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苏青黛稍稍犹豫了一会后,这才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那青黛也就直说了。” 她简单地把自家商队最近的情况说了一遍后,便默不作声地坐在林天佑对面的椅子上。 要知道六扇门的捕头们愿意提供帮助是一回事,可派来的捕快会不会出工不出力,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苏家的事并不算是六扇门的职责范围内,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这件事摆明了就是个大麻烦,弄不好就有可能会丧命。 近两个月来,苏家一十三支商队全部被人中途拦下,货物全失,其中有三支商队到目前为止音讯全无,七支商队仅有几人幸存。 苏家甚至用重金聘请镖师,可货物却依旧被劫,护镖的镖师死伤惨重,一时间上庸郡的各大镖局都不敢在接苏家的镖了。 苏万金一声令下,派出了苏家供奉的十几位武林高手,可效果却也有限,在最初死了几名供奉以后,才以五名供奉一组,勉强能保证一个商队正常行商。 可苏家,家大业大,手下有二十来支商队,随便一个商队,来回一次就是三五个月。十几名供奉根本就不够分。 苏万金更是因此劳心劳力,病倒了,这才有苏青黛从峨嵋赶回来探病。 不过好在苏万金在病的这段期间,他的大儿子苏伯忠站了出来,他力排众议,将整个苏家的产业全部收缩,龟缩在了上庸郡内,硬是将摇摇欲坠的苏家,给稳定了下来。 至于苏万金,将烂摊子全部甩给他的大儿子苏伯忠后,反而是想明白了不少,成天便躲在了苏府里,过起了颐养天年的日子,就只盼着苏青黛结婚,抱孙子。 “哈,哈哈!我当苏小姐是有何事难以启齿呢?原来是这事!”听完苏青黛的话后,林天佑便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能以天佑手中这三尺长剑,以报苏小姐的救命之恩,又有何不可呢?” 林天佑说这话时没有半分犹豫,无论是去哪也好,有无危险也也罢,现在的林天佑心态早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现在就是想看看这江湖到底如何,而苏青黛的请求,对于他来说不正好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么? 而且从苏青黛口中所言,林天佑也能大致判断出,劫断商队的人也不像是那种完全不可力敌的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人,那苏家的商队应该全部音讯全无才对。 苏青黛根本没有想到林天佑会回答得这么果断,美目流盼,来回打量了林天佑好几遍。 林天佑也不着急,就这么一脸微笑的任由着苏青黛看着自己。 半晌,苏青黛才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她的眼睛一亮,美目快速的连眨了两下,便准备出言道谢,却不想林天佑抢在了她的前面,开口说道:“苏小姐,就不用谢我了,这不仅是职责所在,更是在下想要报恩。” 林天佑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冠冕堂皇了,让本来准备出言感谢的苏青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过林天佑的话也还没有说完,他话风一转继续说道:“再说了,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在下也不傻,不会去白白送了性命,而且苏小姐不是会和我们一起同往么?既然如此那天佑又有什么可担心地呢?” 听到这里,苏青黛才算是舒了一口气,知道对方所言不假,便立刻正色回答道:“那是自然,如果真的遇上危险,青黛愿为六扇门的诸位殿后。”说着还朝着林天佑抱了抱拳。 苏青黛抱拳的样子英气十足,比之先前脸上一直挂着牵强的微笑,要自然了不少,林天佑见状不由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苏小姐又何必三番五次道谢。” 林天佑虽然与苏青黛算不得熟悉,但是昨夜两人也算是并肩作战,从昨夜苏青黛独战季安,到她耗尽内力之后,也没有退却的姿态上来看,林天佑便能料定对方不是那种轻易低头,喜欢求人的女子。 可今日林天佑到了苏府,苏青黛却为他特地换了一套稍显柔弱的衣妆,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林天佑稍作思考,便不难猜出,对方一定是有事相求,而且这事还肯定与苏家有关,不然也不会逼得苏青黛不得不低头。 再说了,赵老儿也有言在先,让林天佑来苏家听调,换句话说,苏青黛所求的事,也就是林天佑要做的事。 既然如此,林天佑自然也就没必要故作姿态,真的等到对方低声下气得来求,更何况对方与他还有着救命之恩,想到这里,林天佑便处处抢在了苏青黛之前,不仅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更是把事情也都挑明了说。 苏青黛抿了抿嘴唇,也明白了林天佑的用意,脸上牵强地笑容也随之散去。她犹豫了片刻之后,便朝着林天佑抱拳说道:“算我苏青黛欠你一个人情。”这话说得便比之前要自然了许多,虽是求人的话语,但是底气却十足,好像本该如此。 见状,林天佑笑着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去,本来和苏二航约好的酒,也改到了从川蜀回来之后。 第二日一大早,加上林天佑在内,六扇门一共一十八名捕快,整装待发,齐聚苏家。 不过其余众人早就从各自捕头那里得知了此行的目的,只有林天佑与高虎是昨日才得知,要不是林天佑,昨日被苏二航带进了苏府,恐怕今早他们两,就要空手而来。 至于赵老儿,他除了告诉林天佑与高虎听苏青黛调遣以外,啥都没说,不禁让林天佑觉得这个捕头十分之不靠谱,当然赵老儿不靠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用赵老儿的话说,次数多了也就该习惯了。 第42章 上路 辰时三刻刚到,苏青黛便穿着一套白青相间的劲装疾服,打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青黛在此先谢过众位。”说着苏青黛素手一挥,她身后的下人,便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十八匹骏马。 要知道上庸郡,在武朝属于南方,最便宜的驽马也至少十两二十两银子,稍微好一些的,价格便在百两左右。 往往能称得上一声骏马的马匹,价格怎么也得在两百两以上,而且往往有价无市。也只有苏家这样的名门大户,才能一口气拿出十八匹骏马。 除了此次护送商队的镖师是由六扇门的捕快装扮以外,苏府的行动几乎没有隐瞒任何人,等一行十九人,骑着马匹来到上庸城的西门口时。 福伯早已经带着二十多名苏家下人,在城外等候多时了。 林天佑看着十几辆马车上载满的瓷器,茶叶等商品,便知道这一次苏府是要放手一搏了,光这一车货物的成本,林天佑估计便在数几万两左右,如果这一趟商,平平安安地走了下来,恐怕便能有数倍的收益。 一日时光流转,商队已行至上庸城百里之外。夜幕降临,众人寻了一处空地,安营扎寨。 捕快们围着篝火,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林天佑与高虎相熟,因此自然也就坐到了一块,相比其他捕快可能林天佑的位置距离火堆还有些远,但是他背后正好能够靠着一颗黄杨树。 “众位,莫要担心,在行至汉阴城之前,应无大碍。”此话一出,众人便纷纷安静了下来。说话的人事苏府的管家福伯,大伙都知道福伯的身份,因此也没有人多话,纷纷点了点头。 福伯见状摸了摸胡子继续说道:“按照咱们如今的速度,我们可能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出上庸郡,大后日才能抵达汉阴,以往咱们苏家的商队都是到了汉阴之后,才出问题的,所以进两日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 “那是,上庸郡内,有咱们六扇门在,谁敢造次?嗯?哈哈!”说话的人是一名铁牌捕快,他话音刚落便有几名与他关系较好的铁牌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坐在他们身后的一名捕快闻言,眉头一皱哼道:“我劝你们收起这种心态,别到关键时候拖后腿。” 说话的这人林天佑也认识,就是那个和高龙过过一招的文渊。可他这话一出,那几名铁牌捕快便有些不悦了,其中一人更是讽刺道:“哦?这不是那个一招就落败了的铜牌捕快么?怎么?知道高龙不在,就跑这来充人?” 文渊闻言也不恼,他看了那名捕快后,便闭起了双眼。 他很清楚,输给了谁,就要在谁身上讨回来,犯不着与其他人一般见识。 那几名捕快见文渊没有理会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便越来越难听,由于福伯也不是六扇门的人,一时间也不好插嘴。 直到高虎突然开口问道:“福伯,那到汉阴之后,又是什么情况啊!” 高虎的嗓门有些大,他一边嗑着瓜子,一遍看着福伯。那几个捕快听到高虎的声音,便消停了不少,其中有两个,还是被高虎揍过的。 福伯听到高虎的话,连忙回答道:“到了汉阴之后就要开始小心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只能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 一旁的苏青黛闻言也接过了福伯的话说道:“汉阴城算不得一个城,它不仅非常小,而且连城门都没有,顶端算是一个镇子。只不过大多数要从汉中入川的,都会先到汉阴城中转,所以那里也算是龙蛇混杂。” “苏小姐还请放心,有我们两兄弟在,肯定能保证你的安全。”说话的是哥哥王梁,他和他的弟弟王恒都是吴捕头手下的捕快,一人使棍,一人使锤,是一对亲兄弟。 王梁的话音刚落,林天佑背靠着的黄杨树上便传来了一声的嘲讽:“呵!口气不小!” 坐在树下的林天佑,眉毛微扬,要不是树上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他根本没注意到树上有人。 于此同时,听到这话的王恒,立马就从火堆旁站了起来:“摩多,你有种就从树上下来,让老子好好的教训你怎么当个乖孙。” 可他话音刚落,一枚羽箭便从黄杨树上射了下来,插在了王恒脚前,一半的箭身完全地没入了土壤之中,只留下尾翼还在颤抖不止。 王恒见状,嘴角气得直哆嗦,他立马跑到自己的马边,抽出了一柄铁锤,朝着黄杨树的方向就给甩了出去,想把黄杨树给砸倒。 只可惜,百八十斤的铁锤飞至半空中,便被一只大手硬生生地给拦了下来。 “我大哥在树下。”高虎甩了甩接下铁锤的手虎着一张脸说道,说着便将手中的铁锤又扔了回去,正好砸在了王恒脚前。 一时间王恒面色阴晴不定,高虎这下子,算是好好的露了一首,王恒含怒而甩的一柄铁锤,在半空中被王虎单手拦下,这说明高虎的力道至少比王恒大出两倍有余,要知道王恒本来就是使用的一双铁锤,力气不能算小,可他自问是接不住自己扔出去的飞锤。 倒是林天佑抬头看了高虎一眼,出声笑道:“高虎,我啥时候成你老大了?” “昨天啊!”高虎理都没理王恒,回头朝着林天佑傻笑道:“林大哥,你教教我呗,你是怎么就‘咻’的一下出剑的啊。” 不同于林天佑的低调,高虎在六扇门里算得上凶名在外。实际上这也正常,林天佑在六扇门内唯一一次动手,就只有剑败高龙,而且当时也仅仅只有二十三个人亲眼所见。 高龙作为背景板,所拿得出手的战绩也只有剑挑文渊,因此对于六扇门里大多数铜牌捕快而言,林天佑的武功到底如何还得打上一个问号。 倒是高虎,且不说他看起来就是人高马大的,只说他与胡彪那场拳拳到肉的互殴,就让不少人忌惮。 第43章 一盘散沙 “哈哈,你要是从小就练这一招,你也能这样。”林天佑一边笑着回答高虎的问题,与他闲聊,一边却用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其他人。 十二名铁牌捕快,除去刚刚嘲讽文渊的四人,剩下的都是三三两两地散坐在篝火旁,各自抱团。而吴捕头手下的摩多,文渊、王梁和王恒武功明显是要比铁牌捕快的武功略高一些,但他们之间互相都保持着一定距离,看起来关系并不融洽。 至少从摩多刚刚与王梁,王恒之间的摩擦上来看,甚至能够称得上恶劣。 整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一时间就只能听到高虎那粗大的嗓门与林天佑的低声细语。 这个队伍到底是团结一心,还是一盘散沙,说实话林天佑实际上并不怎么关心。 虽然通过苏青黛的诉说他知道后面的路不好走,但是毕竟他也没有亲身经历过,再加上林天佑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所以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那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至于另外的十几个捕快,林天佑保持的态度是任由他们怎么闹腾,只要不闹腾到他自己身上便好。 唯一需要注意地也就只有尽他所能的多注意一下福伯和苏青黛,顶多再算上一个高虎的安全罢了。 想到这里,林天佑就看了一眼火堆旁的福伯与苏青黛。 与此同时,苏青黛的眉头轻皱,正好也扫视了一圈众人,她出自峨嵋,山上的师兄弟,虽说互有争斗,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团结友爱。她家里就更不用说了,苏家上下主仆一心,一直以来都是和和睦睦。 苏青黛在今日以前从未见过眼前的这幅模样,十八名捕快同样都是来自与六扇门,却三三两两,各自为政。 苏青黛心中暗道:“不行,如果这样,商队根本没有可能入川。”其他人不知道,但苏青黛很清楚她将要面临的情况会有多严峻。 不知不觉地,苏青黛的目光落在了林天佑身上。如果问苏青黛,六扇门的十八名捕快中谁的武功最高,苏青黛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林天佑。 如果说能把这队捕快汇聚在一起,林天佑便是最好的选着。 两人的目光,带着各自的心思在半空中相遇了,林天佑稍稍迟疑了一会,便朝着苏青黛隔空点了点,然后闭上了眼。 苏青黛,也抬头看了看天空,瞧着也到了休息的时候,不由嘀咕了一声:“原来都这么晚了。”说着便拉过了一条毛毯盖到了自己身上。 …… 次日,天色渐亮。 一片黄杨树的树叶再也承受不住露水的重量,向着大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露水顺着叶脉的纹路,跳向了大地,正好落在了林天佑的脸上。 “天亮了。”林天佑喃呢了一声,顺手就拍醒了一旁的高虎:“起来洗漱。” 被叫醒的高虎,看了看其他人,不由得抱怨道:“这么早,别人都还没醒呢!” 林天佑用清水擦了擦脸,抬头看了一眼高虎说道:“就在你刚刚说话的功夫,都醒了。” 再一看周围的人,都一脸怒容地看向了高虎,昨夜高虎的鼾声让他们都没睡好,今早又被他的大嗓门吵醒,自然一个个的都面有不悦。 “看什么看?醒了就赶快洗漱,早点吃完早饭,早点出发。”高虎还不明所以,他看着别人都怒视着他,便不甘示弱地都瞪了回去。 “这夯货。”苏青黛昨夜也没睡好,她有些无奈地看着高虎这个罪魁祸首。高虎的感觉还是比较敏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苏青黛的目光,不由得朝着苏青黛傻笑道:“苏小姐早上好啊!” 吃过早饭,商队再一次的踏上了官道。 有了昨晚的矛盾之后,今天一路上就显得就格外的安静,摩多骑着马儿在商队的最前方,他的视力最好,也就和福伯一起领着路。王梁与王恒基本上是围在苏青黛两旁,想方设法地找着苏青黛说着话儿,苏青黛也没有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也算是与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至于高虎则是与林天佑一起,跟在了队伍的最后方,与他们一样在队伍最后方的,还有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文渊。 由于距离汉阴越来越近,所以众人的速度并不快,以免到达汉阴之后都很疲倦。林天佑见此更是借着这个机会,干脆趴在了马背上,打起了盹。 要说这一手还真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在林天佑的记忆中,这一手,还是当年林不悔教他的。 就这样林天佑一趴就趴了两个时辰,高虎见状便觉得有些无聊,打马就跑到了队伍最前面。 “听说你挑了高龙的剑?”林天佑的耳边传来了文渊的声音,这让他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由于是趴在马背上的,因此林天佑也只睁开了一只眼,瞟了一眼文渊后,林天佑闭着眼睛回应道:“嗯,挑了,比他快上一点。” “唔!”文渊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案后又陷入了沉默。 一阵秋风袭来,林天佑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感叹道:“这风吹得可真舒服,只可惜我看不见,也看不清的,只能感受得到。” 一旁的文渊闻言,也学着林天佑闭上了双眼,细细地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没过一会文渊又开口朝着林天佑说道:“谢谢。” 这次文渊的声音,就比之前听起来要热切了许多。 “悟性不错。”林天佑暗赞了文渊一声,他知道此时的文渊已经想明白他当时是怎么输的了。 松风剑法,行如风,止如松。行剑时如风,捉摸不定。止剑时如松,劲道连绵不绝。 当文渊与高龙那一刀一剑对上的时候,文渊便是看着高龙的剑,可行剑时如同风一般的松风剑法,又岂是能用肉眼所见,要知道,你看见的可能只是被风包裹着的剑,又或者是风吹起的落叶,但那些都不是风。 文渊那一刀,看似后发先至,快过了剑,但实际上也仅仅只快过了剑,并没有快过那柄剑所携带着的风,也就是松风剑法的剑气。 第44章 埋伏 汉阴城,东南30里。 一群手持兵刃的大汉已经再此盘踞了多日了,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朝着一旁的光头大汉抱怨道:“老大,怎么还没来啊!不是说苏家的小娘们带队要走这条路么?” 一盘的独眼汉子闻言,也跟着说道:“是呀!老大,咱们都在这里等了快一周了,别说商队了,连他妈的人影都见不着几个。”说着独眼汉子还把嘴里嚼着的杂草,一口吐到了地上。 “你跟谁他妈他妈的呢?”光头大汉有些恼怒地撸了撸自己的光头,瞪了独眼汉子一眼,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急什么?我估计就这两天就要到了,你去叫兄弟们都做好准备,别人来了,却给我漏了,让猪仔们看出什么不对劲。” 光头大汉嘴里的猪仔便是指的苏家的商队。 其实此时的光头大汉也有些急了,因为他们埋伏的地方实在是太好了。试想一下如果你走商,你会去走那些人烟稀少,背靠山林的路么?一般商队,恐怕见到这种地形都会选择绕路走。光头大汉便是有些担心,他们白等了一场。 就在这时,一名青衣男子,从光头大汉的背后走来,笑着说道:“大当家的,苏家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哦?真的?”光头大汉闻言,立马回头说道。 “我陆无双说话,那还能有假?再说了,我那一千两白银,可都先付给你了,就算让你们白等一场,那也不亏不是?”青衣男子语气有些轻佻,这让光头大汉的眉头一皱,有些恼了。 “那是,华山五剑,陆无双的话还是值得一信的。”光头大汉这话就是摆明了在讽刺青衣男子了。 要知道自古以来华山派便以名门大派,是方圆六百里以内的正派之首。 而华山五剑这个称号,正好对应着华山的东、西、南、北、中五峰,是指华山派年轻一代弟子中最厉害的五个人。 光头大汉这句话便是在嘲讽陆无双和他们这群山贼勾结。 陆无双闻言,脸上表情丝毫不变,连声应道:“那是,那是!”说着还大笑起来,光头大汉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其余山贼一见老大笑了,自然也都跟着大笑不止。 可他们不知,此时陆无双心中已经起了杀心,只有这群山贼全部死光了,那么华山派弟子和山贼勾结的事情才不会传出去。 笑罢,光头大汉这才挥了挥手,让独眼汉子去安排其余山贼躲藏起来。 一旁那名尖嘴猴腮的山贼没有离去,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陆无双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闻言光头汉子也看向了陆无双,他也有着同样的疑问,根据之前的消息,按道理前天苏家的商队便应该要到的。 陆无双见状由于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这两天苏家遇上了点麻烦,所以耽搁了两天。” “麻烦?难道还有什么麻烦比他们苏家商队出不了上庸郡的麻烦还要大?”尖嘴猴腮地山贼听到陆无双的话,疑虑不减。 陆无双见状,也正好想卖弄一下,于是说道:“二当家的还记得,几年前幽州府季家被灭满门的案件么?” “这哪能不记得,一家上百口人,鲜血尽失,被吸成了干尸。”说话的是光头大汉,他说着还打了个寒颤。 “嗯,大当家的好记性。”陆无双夸了一句光头大汉,继续说道:“据说当年将季家灭门的凶手逃到了上庸,也不知道怎么的闯进了苏家。盯上了苏家的那个小娘子。” “什么?那苏家小娘们还能带队行商?难道他们把那个怪物解决了?”尖嘴猴腮,被称作二当家的山贼惊讶道,光头大汉本能地也摸了摸他的光头,皱着眉头看向了陆无双。 陆无双见两人的神情严峻,便知自己的卖弄,让眼前的山贼打了退堂鼓,于是连忙说道:“上庸六扇门就在苏家旁边,那家伙去找苏家的麻烦,不是往六扇门自投罗网么,最后听说是被六扇门的一个捕头,一剑割喉了。” 说着陆无双看了一眼光头大汉与尖嘴猴腮的山贼又笑道:“大当家与二当家的也不用担心,且不说上庸六扇门的捕快会不会出上庸郡,就算他们能出上庸郡,你不还得看那苏家有没有本事从六扇门请到帮手么。再说了我还在此处,若是真的遇上了高手,我自然也会出手,帮你们抵挡一二,毕竟我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不是,咱们都收了别人的钱,自然要为别人好好办事。” 光头大汉闻言,也点了点说道:“那是,那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道理我们都懂。”说着光头大汉又朝着那名尖嘴猴腮的山贼说道:“老二,你去安排一下,到时候让兄弟们看我手势行事。” 此话一出,尖嘴猴腮的山贼立马就明白了光头大汉的意思。 什么叫做看手势行事,那就是点子软,并肩子上,拿钱办事,劫的东西也是自己的,不抢白不抢。但是点子硬,那就是看手势撤退。好东西多,可那也要有命拿才行。 …… 上庸城到汉阴的官道上,太阳的余晖照得地面上一片昏黄。 按理说这都到了深秋,再过几日便要入冬了,狗尾巴草这种植物应该早就看不着了才对,可也不知道高虎从哪里就搞来了这么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嚼个不停,看起来还蛮有精神的。 可除了高虎以外,再看看其他人,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这还是今天只走了七十多里路的状况。 摩多现在老老实实地骑着马跟在队伍中央,他的身后便是王梁与王恒,但罕见地他们三人并没有发生争吵。 苏青黛的脸上也有了些疲倦,但是看起来还是比六扇门的一种捕快们要好了不少。 这也怪不得六扇门的捕快们不中用,十二名铁牌捕快不说,他们骑马的次数数都数得过来。就连吴捕头手下,追捕房的四名铜牌捕快,也只有落在商队最后的文渊神色如常。 至于林天佑,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除了时不时的向一旁的文渊哼哼两句,便是瘫在马背上躺尸。 “这会骑马是一回事啊!” “这骑马骑得好又是一回事啊!” “这骑马骑得累不累更是一回事啊!” 不停地念叨声,弄得一项冷着一张脸的文渊,都差点没崩住,笑了出来。 第45章 夜袭 “都停下吧,今天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了。”福伯看了看天色,便抬起了手,喊停了正在前行的商队。 这让王梁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福伯,这天色还没暗,怎么就停下了?咱们要是加把力,今晚就能到汉阴吧?”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王梁一人,大多数捕快都是这么想的,早些到汉阴便能早些好好休息。 福伯见状,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众位可能不太知道,咱们这已经是出了上庸郡的地界了,走的也不再是官道了。再往前走,道路两旁便直接靠着山林,等天一暗,我们很容易被山贼埋伏。” “哎,我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是担心一群小山贼。福伯,咱们有这么多捕快在这,就怕山贼他不敢来啊,要是来了,肯定叫他有来无回。”闻言王梁不屑的笑道,一旁的王恒也跟着说道:“是啊福伯!你当初不是说到汉阴才会出事么?这还不到汉阴了!” “这…这…”一时间福伯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好说道:“哎,咱们还是小心点好,小心点好。” 苏青黛见状,立刻便打马上前说道:“都听福伯的小心点好。大家都找地方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咱们早些出发,中午之前便能到汉阴了。” 苏青黛一开口这事也就算定性了,纵然有些捕快们不太愿意在野外在耽搁一天。但是看在苏青黛的面子上也纷纷只好点了点头。 王梁王恒两兄弟更是苏青黛绝对的拥护者,苏青黛一发话,他们俩就立刻招呼着其他人休息起来。 队伍最后的林天佑,一听到可以休息了,立刻就翻身下马了。嘴里还不忘又朝着文渊感叹道:“哎,还是这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 “嗯。”文渊破天荒的应了一声,也跟着下马了。 没过一会儿,太阳便完全下山了。 岗阳坡下,也就是苏家商队休息的地方,点起了篝火。 由于他们现在已经不再官道之上了,所以捕快们也就没有再去找什么空地,直接就在小路边上休息了起来。 “福伯,咱们这离汉阴大概还有多远啊。”问这话的是摩多,他一边大口地吃着干粮,一边问道。 “如果不绕路的话,三十多里吧。”福伯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王梁和王恒两兄弟依旧围在苏青黛身旁。 “苏小姐,我这还有些水。”说着王梁就把手边的水壶递了过去。 苏青黛见状摆了摆手,她快速地将手中的干粮吃完了以后,便朝着王梁和王恒说道: “两位王捕快,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说完后便找了个稍微偏一点的地方躺下了。 毕竟男女有别,王梁见苏青黛挪到了一边,也不好再跟上去,也只得干笑了两下。 此时的林天佑早早地就已经躺下了,在睡觉之前,他还特意的一脚把高虎踹出了老远,再让高虎睡他旁边,他今晚也别想能睡好。 夜里是苏府的两个下人守夜,一个叫做二丁,另一个叫做大鹏。 二丁全名叫做苏二丁,小时候曾是苏二航的常随,因为名字的原因还常常被苏二航揍,后来苏二航跑去六扇门当差了,二丁就被扔到了福伯手下。 两人守在篝火边,一边给篝火添着柴火,一边小声地闲聊着。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不到丑时,也就是夜里十二点刚过,大鹏便已经开始打起了盹。 “咻!咻咻!” 突然,两三枚暗器从暗处,直奔着篝火旁的二丁和大鹏而去。 大鹏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脖子上就已经插上了一柄带着红缨的飞刀。 而二丁从小就因为常挨揍的原因,所以一听到破空声,本能地就缩了缩脑袋,正好躲过了一发暗器,随后他便看到大鹏脖子上的飞刀,吓得他立刻就地一滚,大叫起来:“有山贼,有山贼…哎哟!” 只听一声惨叫,林天佑第一个便应过来的,自从离开了六扇门以后,林天佑睡得都不算熟,一听到二丁的叫唤声立马就提剑而起。 再看另一头的苏青黛,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与来人交上了手,她虽然嘴巴上一直没有说,但林天佑知道,对方所承受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这次行商,苏青黛算是以一己之力,背上了他们苏家的兴衰。 林天佑一把将丁二拽到了身后,一边拿着没有出鞘的长剑,连挥了两下,挡下了两枚暗器。 “你没事吧!”林天佑随口问道。 丁二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小的就是屁股上挨了一下!”说着他就一把将插在屁股上的暗器给拔了出来。 文渊躺在林天佑身旁,他的动作只比林天佑慢了一拍,当林天佑将丁二拉到身后的时候,文渊已经拔刀而出,一刀就将刚刚冲上的山贼劈成了两半。 王梁和王恒两兄弟的反应就稍微慢了点,不过左支右绌之下,一时间倒也没有大碍。 几人倒是一时间把冲上来的山贼全部给拦了下来。 至于另一头,因为有商队的马车阻拦,情况便要好了许多。 其中摩多在第一时间躲上了一颗黄杨树,在树上射起了冷箭,“嗖,嗖!”两声便已经取走了两名山贼的性命。 反应最慢的是高虎,他被人砍了两刀,才清醒过来,好在其中一刀是劈在他的背上,另刀是劈在了他有钢环保护的手臂上。 醒来的高虎如同一个人形绞肉机,一个人隔着商队的马车,配合着摩多的冷箭,倒是把绕到商队后方的山贼都给拦了下来。 就在这时,几个喽啰簇拥着一个光头大汉,走到了众人面前。 光头大汉张口便朝着领头地苏青黛骂道:“妈的,害得老子又白等了一个下午,搞了半天你们在这就停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身旁的独眼大汉手中,接过了一柄戒刀狞笑道:“正好老子当了山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试过夜袭,今天就正好尝尝鲜。”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光头大汉刀便朝着文渊劈了过去。 刚刚对方把自己的手下一刀两半的画面,他可是看在了眼里。 第46章 缠斗 “来的好!”文渊厉喝一声,越过了苏青黛,便迎着光头大汉欺身而上,。 文渊知道自己的体型要比光头大汉矮上不少,因此他也没有选择在力道上与光头大汉硬拼,反而是躲过了对方戒刀的同时,想要用自己的刀尖去撩光头大汉的脖颈。 见状,光头大汉脸上的狞笑更胜,他不躲不闪,拿着戒刀每一下都朝着文渊必救之处砍去。逼得文渊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出刀,只得不停的左右腾闪。 光头大汉一动,他身后的喽啰们也都一拥而上。 尖嘴猴腮的二当家手里拿着的是一对月牙钩子,他一眼就盯上了笨重的王恒。 王恒刚刚出锤,锤飞了一名山贼后,就被他偷袭成功,从腋下一钩,钩飞了左手的铁锤,王梁见状,立刻便舍了面前的山贼,朝着王恒的方向救援而来。 见状尖嘴猴腮的二当家也不着急,他舞着铁钩,边打边退,一时间居然还把王恒和王梁死死的给拖住了。 少了王梁、王恒两兄弟,正面一下子就被撕出了一个口子,独眼汉子拿着一根狼牙棒当即就给一名铁牌捕快开了瓢。 林天佑见状,立刻回头大喊一声:“高虎过来帮忙,去把那个独眼龙挡住,后面有摩多就够了!” 高虎闻言,随手就抓起了一名山贼,朝着独眼汉子就扔了过去。独眼汉子见状,朝着那名被扔过来的山贼怒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随后就是一棒子,将那人扫到了一边。 “我靠,这么狠!连自己人都杀!”高虎刚嘀咕了一声,便看到那独眼汉子朝他而来,于是连忙迎了上去。 他很清楚,不能让独眼汉子冲到自己身前,不然他身后的马车恐怕经不住那汉子几下。 两人很快就交上了手,好在高虎双臂之上套着钢环,倒是能很好的克制住独眼汉子的狼牙棒。两人交手的动静,光看起来要比光头汉子和文渊交手的动静要大得多。 一时间,所有人都自动给他们俩让开了一块空地。 这样一来,包括福伯在内,所有的苏家下人都来到了林天佑这边。顿时林天佑压力大增。 他在最开始,拔剑而出,干掉了一名山贼后,便被另外的三名山贼给围了起来,一时半会根本抽不出手。 要不是还有几名铁牌捕快,死死地将苏家的下人护在了身后,恐怕此时早已经有了伤亡。 在这种缠斗的情况下,就不得不说林天佑的剑法是真烂,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烂,他的剑除了,比山贼们的刀略快一些外,完全没有任何章法,仅仅只能够堪堪护住自己的周身。 苏青黛本是给文渊掠阵的,此时见林天佑险象环生,立刻持剑来援。 只见苏青黛寒眸微闪,一剑一掌便立刻击毙两人。 “先杀这个娘们!”也不知是哪个山贼,先这么嚎叫了一嗓子,立刻便有好几人响应,连林天佑面前的两人都朝着苏青黛而去。 直到这时林天佑才有了功夫还剑入鞘。长剑入鞘后,林天佑的动作一下子就流畅起来,他连忙拦下了三名想要围攻苏青黛的山贼,不过格、挡、封、堵四招,却将三人的动作完全给封死了。 苏青黛借空瞟了一眼林天佑的动作,不由得柳眉一扬。与刚才一样,林天佑都是在以一敌三,却有着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状况。 拔剑之后,林天佑剑招平平无奇,每一招后都岌岌可危,对三名山贼的攻势根本就应接不暇。可长剑归鞘之后,林天佑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扬,对于三人的攻势游刃有余,好像再来两人都能接得下。 也不怪苏青黛惊讶,这一手驭鞘之术也是驭剑门的必修之课。驭剑门唯一的杀招便是瞬闪,而瞬闪最大的威力便是在出鞘的那一刻。 因此在没有绝佳的机会时,驭剑门的剑客便不会出手,自然与人交战时,大多时候便是靠着这手驭鞘之术。 当然这一招也有弱点,那便是杀伤不足,或者说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 苏青黛救援林天佑,文渊身后便无人掠阵。光头大汉见状,立刻卖出了一个破绽,将手中的戒刀挥空,把整个面门全部都空了出来。 文渊只道是对方用力过猛,露出了破绽,连忙提刀就捅。 谁知光头大汉早有所料,身子稍微一侧,朝着文渊的耳旁就是一声厉吼:“给我死来!” 于此同时,光头的手也没停,提拳就是一下砸在了文渊的腹部。 苏青黛救援不及,只得连忙一剑荡开眼前的山贼,跳到了文渊身后,扶住了连退不止的文渊,帮他卸掉了少许的力道。 可哪怕这样,文渊站定之后,还是止不住的血气上涌,一口鲜血便直接从嘴里喷出。 光头大汉见文渊口吐鲜血,得意地笑道:“我这佛门狮子吼的威力还不错吧!” 说完后光头发现文渊没有一点反应,这才朝着苏青黛故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嘲讽道:“喔!忘了!忘了,他现在听不见!” 仔细一看,文渊的左耳已经鲜血淋漓。 “你先休息,我来!”苏青黛皱着柳眉轻声说道,她也不管文渊还能不能听见她的话,说完便一剑刺向了光头大汉。 很显然,文渊并没有听清苏青黛的话,他站在苏青黛的身后,一手捂着刚刚被光头打中的腹部,另一只手死死的捏住了手中的长刀,就连指尖已经因为用力过剩,而发白都浑然不知。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光头大汉的动作,好像如同一条噬人的毒蛇,正在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准备随时出刀。 一交手,光头大汉便知苏青黛用的是峨嵋剑法,毕竟左手捏诀,右手舞剑实在是太过明显,可他刚想以力破之的时候,眼角地余光便注意到了还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文渊。 逼得他又不得不留着三分力道,防备着文渊。 相交了二十余招之后,光头大汉看着他手下的喽啰已经倒下了十几人,便知道不能再拖了,于是开口朝着文渊怪笑道:“嘿嘿!要是老子会金刚大力拳,刚刚那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文渊闻言,双眼微眯就欲动手,光头大汉见状又故意激道:“怎么,想上来砍老子啊,那你来啊!” 苏青黛见文渊右手微颤,便知他可能忍不住想要动手了,于是连忙喊道:“不要着急,把他拖在这,等其他人空出手来,再说!” 第47章 华山陆无双 文渊听到了苏青黛的话,立刻便冷静了下来,他瞬间就对当前的局势做出了判断,冷冷地对着光头大汉说道:“别着急,等我找准机会,会来赏你一刀的!” 文渊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杀气。 光头大汉见状,一时间便有些急了,连忙加快了手里的速度,想要破掉苏青黛的剑法,脱身而出。 可欲速则不达,光头大汉这一快,便自乱了阵脚,让苏青黛抓住了一丝破绽,一剑撩到了他的左肋,给他划开了一道半寸深浅的口子。 好在光头大汉应对得也算及时,他虽然挨了苏青黛一剑,但却也成功的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没有让文渊有机会动手。 他一边向后退,一边捂着自己地伤口大声叫骂道:“陆无双,你他娘的再不动手,老子就带人撤了!” 光头大汉的声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阴柔地声音:“哎呀,来了来了,你别急嘛!我这不是还在这么!” 顺着火光看去,一名青衣男子便从阴影处走到了光头大汉的身后。 “陆无双!没想到是你!”苏青黛咬着牙齿说道,眼前这个人她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嗯,是我!”陆无双看着苏青黛的俏脸,微微一笑,然后又朝着一旁的光头大汉说道:“大当家的,这个苏家小妞就交给我吧!” 光头大汉闻言,对陆无双的迟来有些不满,冷哼了一声道:“哼,她归你,货归我。” “自然,自然,当初就说好了的!”说着陆无双还朝着光头大汉非常有风度的点了点头。 闻言,苏青黛柳眉都皱到了一块,冷笑道:“陆无双,你居然和山贼狼狈为奸,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怕紫英真人他老人家知道么?” “这个嘛,就不劳苏小姐您费心了,你还是想想等我把你给擒住了以后,你该如何像我讨饶吧!”说着陆无双的脸上就扬起了一阵淫笑。 “下作!”苏青黛怒斥一声,便朝着陆无双一剑刺去。 “来得好!”陆无双笑赞了一声,不慌不忙地提剑来挡,正是华山剑法中有名的一招守式—苍松迎客。 苏青黛使的峨嵋剑法,本就观赏度极高,在配上她那妙曼的身姿,一时间让陆无双赞叹不已:“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才让我得到你!”陆无双的语气甚至已经有些变态了,他手中的华山剑法本应是正合奇胜,以正挡,以奇胜,然而此时却也只剩下了奇。 陆无双每一剑都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又正好与苏青黛的剑势向合,每一剑不偏不倚的点在苏青黛剑法的薄弱处,让她招招不能相连。可陆无双根本无意取胜,他只是想逗弄面前这个冷傲的女子。 一连两剑,陆无双都有机会去刺伤苏青黛,但他却没有那么做,仅仅轻挑了两下,挑下了苏青黛的腰带。 虽说华山派确实以剑法名震江湖,更有华山剑派之称,但实际上峨嵋剑法与华山剑法并没有这么大的差距,甚至可以说是不相伯仲。 真正的差距是因为陆无双太过于了解苏青黛的剑。 自从正邪之争结束以后,每隔两年正道的各大门派之间,就会联合举办一次门派大比,以此来考校门内弟子的武艺。 而早在六年前,也就是正邪之争刚刚结束的那一年,陆无双便在大比之上见到过苏青黛,一时间惊为天人,所以也算得上旧识。 陆无双拿着苏青黛的腰带放在鼻翼下嗅了嗅,一脸陶醉地说道:“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为了研究你的出剑的习惯,我花了多少的功夫么?” 闻言,苏青黛冷哼了一声,怒视着陆无双,但她却没有再出手了,她很清楚自己出剑的习惯已经被对方研究透了,就算在斗下去也讨不了好。 倒是陆无双看到苏青黛住手了,笑道:“这样就对了,你知道的,其实我也不想伤了你。”说着陆无双叹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说道:“唉!你也别恨我,实际上我也是受人指使的,要不是那人跟我说事成之后,你是我的,我才不来趟这滩浑水呢。” 听到这话苏青黛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实在没有想到在陆无双背后还有人,立刻便出言问道:“是谁?” 陆无双愣了一愣才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管他是谁,只要你愿意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我就立刻就去求我的师傅,我想有他老人家出面,至少保你苏家这条入川的商道不受影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陆无双说这话时的底气特别足,不因为别的仅仅只因为他的师傅是华山派掌门紫英真人。 要知道在这方圆六百里之内,他华山派算得上是一家独大,而陆无双又是紫英真人最疼爱的弟子之一。 可苏青黛根本没被陆无双的言辞打动,如果让自己的后半生嫁给如此卑鄙小人,那她宁愿一死。 “呸!做梦!”只听一声厉喝,苏青黛便又与陆无双战到了一处。 而在陆无双与苏青黛的不远处,光头大汉也正与文渊战到了一处,陆无双对上了苏青黛,光头大汉自然第一时间便找上了自己的老对手。 两人都是有伤在身,所以越打越勇,此时文渊也不在闪避光头大汉的戒刀,每一下都实打实的碰撞在了一起,只求一击毙敌,一时间倒是拼了个不相上下。 光头大汉一时间也觉得压力大增,不过他也乐于如此,连拼三招之后,文渊的速度便明显慢了下来,他先是被光头大汉一拳打在了腹部,此时又连拼三刀,体内的内力早就不受控制地翻滚了起来。 待到第五刀时,文渊一口内力没有提上来,便被光头大汉抓住机会,一刀劈掉了左臂。 顿时空中鲜血飞洒,眼看着光头大汉下一刀便要结果了文渊性命之时,林天佑的剑突然出现在了光头大汉的戒刀之下,接住了这一刀。 由于这一刀力道太大,单手拖剑的林天佑被砍了个踉跄,要不是林天佑及时用肩膀架住,恐怕还真接不太住。 林天佑看着文渊的断手处鲜血不止,连忙大声喊道:“你先到后面去歇息歇息,找人给你包扎。” 原来此时偷袭商队后方的十几名山贼已经全部毙命了。 第48章 退敌 “妈的,陆无双!你动作快点,不然老子就撤了!”光头大汉看到自己的手下死伤惨重便朝着陆无双吼道。 陆无双闻言,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苏青黛说道:“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说着便是华山剑法的一式杀招白虹贯日。 苏青黛见状,知道自己躲闪已经来不及,于是干脆弃了右手的长剑,一掌朝着陆无双打去。 这一招竟然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打发,纵然陆无双的长剑能刺透苏青黛左肩,可苏青黛的右手也同时能打中陆无双。 见状陆无双也不敢大意,临时收住了白虹贯日,而是提起左手一拳打出,正是华山绝学劈石破玉拳法中的破玉拳。 这一路拳法,招如其名,练至大成便有断石碎玉之能,看似直来直去普普通通一拳,实际上化气为罡,刚猛无比。 好在苏青黛的这一掌也同样不简单,乃是峨嵋派绝学飘雪穿云掌。虽说这一掌比起峨嵋剑掌的威力自然是大有不如,但厉害就厉害在,这一招能够借力打力。 刚猛无比的破玉拳一遇穿雪飘云掌,所有的力道仿佛就打在了空处。 陆无双心中大叫不好,连忙准备收拳而回,可就在此时,穿雪飘云掌的力道才徒然而至,夹带着劈石拳的刚猛之力,涌向了陆无双的左手。 只听“咔!”地一声脆响,陆无双的左手竟然折了。 “该死!”陆无双大骂一声,连手中的长剑都弃了,捂着伤手转身就跑。 他实在没有想到,苏青黛以伤换伤的一掌居然会用穿雪飘云掌,而不是峨嵋剑掌,早知如此他便不会用劈石破玉拳去应对。 只可惜差之毫厘,则是失之千里,陆无双那一拳出得有多重,他伤的这一下便有多深。穿雪飘云掌本就是一招以柔克刚的掌法,练至大成,哪怕对方并没有以拳脚应之,也能自行引动着对方的内力反扑。 苏青黛看着陆无双完全消失在黑夜之中,这才一口淤血从嘴里吐了出来,原来她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其实刚刚那一掌,苏青黛用的就是峨嵋剑掌,只不过她在看到陆无双提拳之后,才强行变招为穿雪飘云掌,由于陆无双拳势太快,而苏青黛又变招太急,因此她一时间根本没能将破玉拳的威势完全化解掉,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随着陆无双的败走,光头大汉的局势立刻就变得岌岌可危,他连忙大喊一声:“风紧,扯呼!”就想脱身而走。 可他想走,林天佑却不想让他走。 林天佑的长剑依旧没有出鞘,一手驭鞘之术陪着光头大汉玩得是游刃有余,毕竟光头大汉力道再大,手上也不过仅仅只有一柄戒刀,还远达不到让林天佑手忙脚乱的地步。 不过封堵二字便能将光头大汉的拳脚全部接下,至于对方的戒刀,林天佑也不傻,几乎是尽数躲了,不然就凭借着光头大汉的这把子力气,恐怕多接上几刀,林天佑连人带鞘带剑都要被人家一刀两半。 随着光头大汉的一声风紧扯呼,不少山贼转身就跑,尖嘴猴腮的二当家,更是一听这话,便立刻将手中的双钩玩成了回旋镖,给扔了出去,他也不管这两下子能不能拦住王梁、王恒两兄弟,反正是头也不回的就往林子里钻。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惨叫,一枚羽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独眼大汉完好的右眼。 “我的眼睛!”独眼大汉,大吼一声,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右眼,一手拿着狼牙棒胡乱的挥舞了起来,可他的力气本来就不如高虎,此时又瞎了,哪里还是高虎的对手。 伴随着高虎手臂上哐哐作响的铁环,只见高虎竟然徒手夺过了独眼大汉的狼牙棒,然后一棒子砸向了他的后脑,只听一声闷响,独眼大汉当场横死。 “独眼!” 光头大汉的喊叫声撕心裂肺,自从光头大汉叛出少林当了山贼以后,这独眼大汉便跟了他整整十五年。 “我要你命”随着这一声怒吼,光头大汉一把抓住了林天佑的剑鞘,拿起了戒刀,就想要把林天佑劈成两半。 可林天佑等这一刻也等了太久了,光头大汉抓住剑鞘,提刀的那一刹那间,便等于将整个胸腔暴露在林天佑剑下。 只见剑光一闪,林天佑已经用左手拔出了长剑,一剑斩到了对方的胸口。 一抹鲜血飞洒而起,可这鲜血并不是光头大汉的,而是林天佑的。 光头大汉的戒刀,失去了准星,划过了林天佑肩头,鲜血飞洒,林天佑的整个拿剑的左手血流不止。 而林天佑的长剑,仅仅只在光头大汉身上留下了一个不到一尺长的伤口,便断成了两截。 今天一日之内,林天佑三次拔剑,根本没有时间以蕴剑诀蕴养长剑,这使得瞬闪的威力下降了不止一筹,更是使得剑身变得非常脆弱,根本承受不住瞬闪那一瞬间所产生的力量。 好在这一剑先一步落入了光头大汉的身上,林天佑的左手剑,让光头大汉的右手戒刀稍稍偏离了一点,正好擦过了林天佑的肩头,仅仅只是在他的手臂上开了一道口子。如若不然,最好的结果,恐怕林天佑都要变成独臂大侠。 “我要你死!”一刀不中,光头大汉便准备再起一刀。还好林天佑反应及时,直接舍了手中的断剑向后一坐,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刀。 不要问林天佑此时为什么不抽出腰间的软剑,因为他根本来不及,刚刚他便是用左手拔剑斩向的光头大汉,此时哪里还有空手去抽腰间的软剑,你总不能让他用右手,反手去抽软剑吧,且不说别不别扭,有那个功夫光头大汉还不把他给砍成好几段了。 好在林天佑躲过了这一刀以后,苏青黛便已经来到了光头大汉的身后,她提起了全身力道,一招峨嵋剑掌便印在了光头大汉的脊柱上,顿时光头大汉一口鲜血喷出,全部洒落在了躲闪不急的林天佑脸上。 “滚啊!”光头大汉一声怒吼,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林天佑与高虎后,便一个甩腿砸开了已经力竭的苏青黛,冲出了包围。 第49章 文渊之死 王梁、王恒两兄弟一见苏青黛被踹开后,便连忙朝着光头大汉逃走的方向追去。见状林天佑连忙大声喊道:“穷寇莫追!” 听到这话,王恒稍稍迟疑了一会,没有跟上王梁,只得无奈地止住了步子,朝着一旁的苏青黛走去。 至于王梁,则是根本没有理会林天佑,与光头大汉一前一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苏青黛挨了光头大汉一脚后,捂着小腹坐在地上,半天没能站起来。王恒连忙朝着她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可苏青黛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管我,我没事!你快去看看其他人如何!”说着苏青黛就咬着牙齿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朝着林天佑走了过去。 刚刚她看到林天佑那边鲜血飞洒,还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 王恒看着苏青黛的背影,嫉妒地看了一眼林天佑,可他又不好说些什么,刚刚他与他哥合斗那个尖嘴猴腮的山贼都没将人留下,这脸上已经是很不好看了。 “你没事吧!”苏青黛走到林天佑身边,轻声的问道。刚刚林天佑的功夫她都有看在眼里,对于林天佑时高时低,忽弱忽强的武功苏青黛有些好奇。 坐在地上的林天佑,一边用着二丁拿过来的绷带自己处理着伤口,一边看着文渊地方向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手臂上被划了一刀,你快去看看文渊,他伤得很重。” 刚刚乱战之中,苏青黛还不知道文渊被光头大汉一刀砍断了臂膀,此时听到林天佑这么说才看了一眼文渊,顿时脸色大变。 躺在地上的文渊脸色苍白,齐肩而断的左臂,哪怕已经包扎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却怎么也止不住鲜血。 “我,我…”文渊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非常虚弱,说起话来都已经显得非常吃力,但是他依旧还是咬着牙齿对走近的苏青黛说道:“记得帮我报仇。” 为了说出这句话,文渊一直憋着一口气等到了现在,一双炙热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苏青黛,直到苏青黛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文渊这才如愿以偿的闭上了双眼。 林天佑站在苏青黛的身后,看着文渊缓缓地闭上了眼,心里有些难受。、 他知道眼前这个冷漠少言的汉子,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姐,咱们苏家的下人死了四个,轻伤七人,重伤两人,至于捕快那边,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福伯走到了苏青黛身后,把损失的人手简单的汇报了一下。 苏青黛听了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福伯额头上的绷带,担心的问道:“福伯,您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小伤。”说着福伯还指了指已经包扎好了的额头,又看着文渊的尸体叹了一口气。 苏青黛见状,轻轻地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辛苦您了。”说完便朝着正在处理伤口的捕快们走去。 除了文渊以外,还有两名铁牌捕快也阵亡了,剩余的捕快虽然几乎是人人带伤,但好在也没有伤势太过严重的。 “搞什么?你们苏家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我可告诉你,我周天德可不想陪你们苏家趟这滩浑水,你们爱谁陪着苏家送死,就继续陪着!”突然一名受伤的捕快大声地朝着苏青黛说道,他一边说着便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林天佑看了那人一眼,发现说话的正是之前带头嘲讽文渊那名铁牌捕快,不由得眉毛一皱。 苏青黛闻言,神色有些低沉,但她还是开口叫住了那个叫做周天德的捕快说道:“对不起,是我苏家对不住你们!”说着苏青黛便朝着众多捕快又作了一揖,然后继续说道:“如果现在有谁想要回去的,还来得急。后面,后面的路会更难走,更危险。” 说完苏青黛又朝着福伯叫道:“福伯,麻烦您清点一下货物,腾两辆马车出来给想要回去的众位捕快代步!” 听到苏青黛的话,不少捕快神色有异,但除了刚刚那名周天德以外,没有一人开口。见状周天德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如果有人和他一起打退堂鼓那还好说,可如果就他一人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那恐怕以后的日子便没那么好过了。 想到这里,周天德冷冷地朝着其他捕快说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肯定是不陪苏家的人一起送死了,一看就知道苏家的商队被人盯上了,这还没开始入川就这样了,入了川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在周天德的带动下,不少捕快都不好意思地朝着苏青黛抱了抱拳,准备打道回府了。 “你们就这么回去了?”林天佑突然冷声说道。 其他捕快听到这话都有些不太意思的避开了林天佑的目光,只有周天德好像是被踩了老鼠尾巴一样,大声质问道:“怎么你还想让我们继续送死不成?” “送死?就你?呵!”林天佑不屑地看了一眼周天德说道:“我要是山贼,杀你都脏了我的剑。”说着林天佑转头看向了另外几个准备返回的捕快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要回去,麻烦把文捕快,和其他人的尸体都带回去吧。” 说完林天佑又朝着那两个重伤的苏家下人说道:“你们两也跟着一起回去,顺便报个平安。” 另外几个捕快互看了一眼,连忙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听到林天佑的话,周天德的脸色都憋成了猪肝色,却半天都没能张嘴反驳什么,林天佑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让他们带着伤员和尸体回去,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回去的理由。 很快两辆马车便腾了出来。 林天佑看了一眼左手受伤的王恒说道:“你不回去么?你的左手伤得不轻!” “呵!”王恒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看了一眼准备返航的四名铁牌捕快说道:“别把老子和他们相提并论,老子可是追捕房的捕快。”王恒这话的声音不小,顿时包括周天德在内的四名捕快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不过林天佑也没工夫管他们,反而是看向了一边的摩多与高虎。 摩多朝着林天佑,轻轻地摇了摇头,便靠在一旁休息起来。 高虎更是傻笑着说道:“老大去哪,我就去哪!” 第50章 汉阴 周天德等人,没有片刻耽误,马车刚腾出来,他们便连夜离去了。 剩下的人,由于一起经历了刚刚那一场恶战,所以关系也变得亲近了不少,互相靠在了一起说着话。 林天佑也是特地朝着摩多道了声谢,要不是摩多刚刚一直都在树上用弓箭帮着他分担压力,恐怕三四个山贼便能把他死死地拖住。 摩多闻言,不以为意地朝着林天佑点了点头,随后便皱着眉头看向了一边的王恒。 此时王恒已经看着王梁消失的方向有好一会儿了,可到现在,王梁依旧没有回来,他再也坐不住了,朝着苏青黛说道:“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得去找我哥!”说完他也不等苏青黛回答便拿上了一对铁锤钻进了黑夜里。 苏青黛虽有意想拦,可话到嘴边却又无从张口。 直到第二天清晨,王恒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王梁一夜没归,恐怕此时已经是凶多吉少。 王恒一看到林天佑便责难道:“该死,你当时要是不拦着我,你当时要是不拦着我…”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天佑便冷声说道:“我要是不拦着你,现在恐怕失踪地就是两人!” “你…”王恒怒视着林天佑,半天说不上话,他知道林天佑说得不错,可他就是无法接受,因为王梁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练武,共同进退。 不知什么时候,苏青黛走到了王恒的身后,轻声地说道:“我已经派人沿路去探查了,一旦有什么消息便会立刻回来汇报。”说着苏青黛又看了一眼王恒说道:“你昨晚都没有好好休息,还是先睡一会吧。” 商队在原地一直停留到了中午,众人吃过午饭后,刚刚休息了一会的王恒便找到了苏青黛,对她说道:“咱们直接去汉阴吧,如果我哥还活着,他也肯定会去汉阴的。” 王恒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他不能因为王梁拖着整个商队不能前行。 苏青黛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到时候我们在汉阴多等几天。” 王恒闻言,轻声地道了一声谢,疲倦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当整个商队到达汉阴的时候,才不过刚到黄昏,三十多里的路程,只花了一个下午。 林天佑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汉阴有些不敢置信,他恨不得可以一眼从汉阴的这一头看到另一头。就连城门都是直接由两根木柱驾着一块破破烂烂地牌匾组成,有些那种西北小镇的味道。 林天佑疑惑地看向了身旁的福伯问道:“这便是汉阴?” “恩”福伯点了点头,摸着胡子说道:“这就是汉阴,如果说汉中是川蜀之地的大门,那这汉阴便是汉中的大门。你可别看着它不怎么起眼,可这座小城可是方圆几百里以内除了汉中最繁荣的地方。” 闻言林天佑还有些不信,因为看惯了上庸城的林天佑,实在是无法将眼前所见的地方称作为城。 但进入汉阴之后,林天佑便知道自己错了。 道路两旁虽说没有如同上庸城内的那种店铺,但是各种推着车子的商贩却站满了街道两旁,喧嚣地叫卖声,络绎不绝。 林天佑仅仅是随便瞟了一眼,就发现了四家客栈。 福伯站在一旁轻声地向林天佑解释道:“从上庸到汉中,这汉阴算是必经之地,更何况汉中又是入川的必经之路,久而久之汉中的大门,汉阴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大量的镖师,行商都会在这里进行补给,修整。所以在这里就有了大量的客栈,而当地的居民也就成为了各种小贩,来赚一些行商或者镖师的钱。” “怪不得!”林天佑看着眼前的几家客栈,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了,咱们进去吧!”就在林天佑与福伯说话的功夫,苏青黛已经在一家客栈定好了十几间房,并包下了客栈里的后院,用来停放马车。 林天佑看着这件客栈的名字不由得擦了擦汗,因为这一家客栈的名字,就叫做“一家客栈”。 …… 且说,几个时辰以前,王梁追着光头大汉的背影钻进了黑夜里。他的轻功不算差,至少要比光头大汉略强那么一些,所以没过多久便追上了光头大汉。 “站住!”王梁一身厉喝,抄起手中的镔铁棒便朝着光头大汉的后背砸去。 闻言光头大汉也不跑了,他受了不轻地伤,他知道就算继续跑也不一定跑得掉于是干脆回头与王梁斗在了一起。 光头大汉拿起手里的戒刀,便一下子架住了王梁的棍子,吼道道:“还有个跟来送死的,正好老子有气没地方出。”说着光头大汉抬腿就是一脚踹向了王梁。 但此时的王梁,战意正浓,对于光头大汉的这一脚更本就是不躲不避,铁棒一挥,便舍了光头大汉手里的戒刀,朝着他的脚掌心打去。 只听光头大汉“啊!”的一声痛呼,一声尖锐的音波便朝着王梁扑面而来,正是那招佛门狮子吼。 王梁之前没有与光头大汉交过手,一时不查,被这一吼震得气血涌动,不得不得站定在原地运气内地抵挡着狮子吼的威力。 光头大汉见状,立刻停下了吼叫,趁机一腿踹在了王梁的右臂,将王梁踹退了好几米。 好在王梁的动作也不算慢,在光头大汉踹向他的同时,他也正好抽起镔铁棒,一棒子捅在了光头大汉的胸口,这一下子就把光头大汉强提着的一口内力给打散了。 一时间,两人两败俱伤,王梁右手使不出力气,镔铁棍法的威力十去七八,而光头大汉本就有伤在身,这一棒后更是再也没有忍住,连吐两口鲜血。 “真是废物,非要我亲自出手!”就在光头大汉与王梁对峙的功夫,一道阴恻恻地声音从光头大汉的背后传来。 “谁?”王梁朝着光头大汉身后厉喝一声,光头大汉也皱起了眉头回头大骂道:“谁他妈的装神弄鬼,给老子滚…” 可光头大汉的话还没说完,一柄短剑便刺穿了他的胸口,让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站在光头大汉身后的王梁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柄短剑是从何而来,甚至都没看到是谁动的手,光头大汉便这么干脆地倒在了他的面前。 “我不喜欢别人说那么粗鲁的话语。”又是那道阴恻恻地声音,不过这一次声音是从王梁的身后传来。 第51章 被盗 王梁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拿着一张手帕慢悠悠地擦着手指。 “你是谁?”王梁故作镇定地问道。 那人抬头瞟了一眼王梁后,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他那修长地手指对着月光照了照,才开口说道:“我?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地杀手。” 说着黑衣人又看了一眼王梁笑道:“你也不要害怕,我的任务只是处理失败者,比如刚刚袭击你们的那一伙山贼,现在都已经被我干掉了。” 闻言王梁神色一变,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件事就有些复杂了。且不说眼前这人在这么一会的功夫里,就杀光了所有的山贼。光对方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那来头就不会太简单。 王梁对于黑衣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警惕地戒备着对方。 黑衣人仿佛也看出了王梁的打算,只见黑影一闪便莫名的又出现在了王梁的背后,而且这一次,黑衣人还特地把头搁在了王梁的肩膀上轻声地说道:“我要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一时间王梁冷汗不止,动也不敢动地僵立在了原处,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却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而且距离还如此之近。 “我们做个生意吧,如果你答应我的话,我就放你一命!”黑衣人的声音非常轻柔,却显得有些不容置疑。 听到这话,王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 汉阴,“一家客栈”,林天佑习惯性的住进了柴房,主动照看起了放在院子里的货物。与高虎同一间房的林天佑实在也是,逼不得已做出这样的选择。 要么睡柴房,和苏家下人一起守守夜,还有半个晚上能好好休息,要么和高虎呆在一间房一夜无眠,给你你怎么选?至少林天佑觉得他的选择很明智。 第二日一大早,柴房外便响起了苏家下人的声音,将林天佑给吵醒了。 “完了,完了!青花飞凤麒麟盘,不见了!” “青峰云雾茶,也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到底怎么一回事?”林天佑还有些没有睡醒,推开柴房门就朝着苏家下人问道。 正好苏青黛与福伯也听到了这边吵闹的声音,跑过来查看。 “吵吵闹闹,慌慌张张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青黛皱着眉头朝着一个苏家下人问道。 那苏家下人一见问话的是苏青黛连忙答道:“小姐,青花飞凤麒麟盘,青峰云雾茶都不见了,您知道的,这两件东西太重要了。” 闻言,站在苏青黛身旁的福伯脸色也非常不好,看着苏青黛解释道:“要是别的东西被盗了都好说,可是青花飞凤麒麟盘和青峰云雾茶是蜀王府的采买,如果我们没有按时送到蜀王府,不光要赔钱,还很有可能要面临着蜀王府的责难。” 听完福伯的解释,苏青黛地脸色也变得冰冷起来,她很清楚福伯这段话的意思,如果这两件货物没能按时送到蜀王府,那么可能明年蜀王府川蜀外的采买便不会交给他们苏家,这对于整个苏家来说便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苏青黛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了林天佑问道:“昨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么?”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苏青黛也没有报以什么期望,如果真的听到了什么特别的声音也不会到了今早才发现东西被盗了。 林天佑闻言,摇了摇头,前半夜的时候林天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而后半夜林天佑便到柴房里小睡了一会,一起来就听到东西被盗了。 看到林天佑茫然地摇了摇头,苏青黛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如果没了青花飞凤麒麟盘和青峰云雾茶我们入川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就只有这两件被盗了?这两件的价值最贵?”林天佑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福伯。 福伯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听明白林天佑问话的用意,这才解释道:“如果从价格上来看,这两件的价格并不算贵,最贵的应该是仕女八缎苏绣图。” 此话一出,苏青黛也明白了过来,是啊!最贵重的也不是青花飞凤麒麟盘与青峰云雾茶,为什么单单被盗走的只有这两件? 按理说仕女八缎苏绣图要比青花飞凤麒麟盘更昂贵,而且更容易携带一些,但被盗走的却是青花飞凤麒麟盘,而且青峰云雾茶是与其余的茶叶混放在了一起,但其他茶叶却好生生地放在马车里,不见的只有青峰云雾茶。 苏青黛与福伯对视了一眼,挥手支开了苏家下人,一齐看向了林天佑。 此时整个院子里只有苏青黛,福伯与林天佑三人,苏青黛迟疑了一会才轻声地朝着林天佑说道:“你是认为有内鬼?” 话音刚落,不等林天佑点头,福伯便开口回答道:“恐怕就是这样,而且此人知道咱们此行的目的。” 这话林天佑便有些没听明白了,疑惑地看向了苏青黛和福伯。 苏青黛解释道:“蜀王府在川外的采买,常年都是由我们苏家负责,每年我们苏府都会替蜀王府采买一些苏绣和少量的茶叶,类似于皇宫大内和皇商的关系。” 闻言林天佑地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了,他到这时才明白了事情了严重性。 一旁沉默地福伯,突然开口轻念叨了两声“苏绣”,便朝着苏青黛说道:“小姐不用担心,老朽有办法将人给引出来了,还请小姐安抚其他人,让大家安心就好。”说着福伯便转身而去。 苏青黛虽然不知道福伯有什么办法,但这不影响她对福伯的信任,要知道福伯是从苏青黛他爷爷,苏万金他爹那一辈就在苏府当管家的老人。 随着福伯地离去,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苏青黛与林天佑。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各自都挪开了视线。 林天佑不知道此时在与苏青黛说些什么,如果还提救命之恩的事情就有些过了,此时与苏家商队走到了这里就已经算作正在报恩了,可除此之外林天佑与苏青黛便没有其它交集。 苏青黛也是如此,因为林天佑剑斩季安的缘故,苏青黛站在林天佑的面前,便觉得她自己就稍弱了三分,毕竟不管怎么说林天佑算是,在最关键地时候帮了她这一把,如果当时没有捉住或击杀掉季安,那她就会非常麻烦。 也是出于这方面的原因,苏青黛在苏府见林天佑时还特意的画了一些淡妆,现在想来,苏青黛不由得面色有些微红,那还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子梳妆打扮。 第52章 福伯之计 第五十二章 两人沉默了一会,林天佑这才干咳了两声,轻声安慰道:“苏小姐不必太过担心,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发现事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林天佑这话说得比较空,算是没有话找话了,可对于苏青黛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安慰了,她点了点头对林天佑说道:“对,你说的对!事情还没有坏的无法挽救的地步,只要能找出内鬼,找到偷窃的人,就还有机会把被盗的青花飞凤麒麟盘与青峰云雾茶给找回来。”说完她便坚定地看向了林天佑。 林天佑看到苏青黛眼里重新焕发出了坚定的神采,也露出了笑容。他很清楚,希望与奇迹并不会凭空而来的,但足够坚定,并为之努力便有可能看到希望,迎来奇迹。比如他腰间的那柄蕴藏雷电的软剑,便是由另一个林天佑所创造的奇迹。 “我去安抚其他人,你好好休息,可能我们要在汉阴逗留一段时间了。”苏青黛朝着林天佑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中午,“一家客栈”的一楼,基本上是被苏家的商队给包圆了。除了王恒与苏青黛不再以外,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客栈的客堂里。 捕快们占了一张桌子,福伯与苏家下人们占了两张桌子,众人就等着店小二上菜了。 一众捕快,刚坐下便拿了一坛酒,酒还没有满上,摩多就被围了起来,。 昨夜的戮战,摩多的箭技救了不少人,在高虎的哄抬下就变成了主要被灌酒的目标,林天佑见着有趣,也举着酒杯对着摩多说道:“多谢摩兄,相助之恩。”说着便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可摩多见状,却根本没有拿起酒杯,反而是一脸戏谑地看着林天佑喝完了一杯酒后,才装傻地开口问道:“林兄弟,摩兄是谁啊?我们这有姓摩的人么?” 顿时一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林天佑更是愣在了当场,好在摩多的台阶也算给得及时,当场拿过酒水给林天佑满上了三大碗说道:“我昨夜我帮了你一把,今天你反而叫错我的姓氏,你要是不把这三碗酒喝完,就算是你瞧不起我南越人。”说着摩多还特地甩了甩他一头的小辫,然后大笑起来。 紧跟着其他人也是笑个不停,高虎更是双手捂着肚子,趴在地上不起来。 见状林天佑哪里还不明白,哭笑不得地说道:“好啊,搞了半天,你们都知道,就把我瞒在鼓里。” “对,就把你瞒在鼓里,那你喝是不喝?”说着摩多又是一碗酒下肚,挑衅地看着林天佑。 “喝,哪能不喝啊!” 林天佑话音刚落,便是一连三碗下肚。 摩多一拍桌子,大声赞道:“好酒量!”说着自己又灌了一碗。 高虎见林天佑与摩多喝得痛快,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护住了一旁的酒坛,佯怒道:“你们这一下子小半坛就没了,也不知道给我留点。”说着便自顾自地倒了一碗。 “你呀!”林天佑看着搞怪的高虎轻叹了一声,便转头看向了摩多,不等林天佑开口,摩多便开口说道:“我姓氏太长,说来麻烦,林兄弟就叫我摩多,我也听得顺耳。” 捕快这桌说着,苏家下人那两桌便有些做不住了,因为福伯在场的原因,他们也不敢太随意。 福伯看着一个两个的神色哪里不知,笑着说道:“一桌最多一坛,想喝自己拿去。” 二丁反应的最快,连忙起身抱了一大坛上桌,先自己喝了一碗,才满上了一碗跑到了林天佑身旁。 “林捕快,多谢救命之恩。”二丁朝着林天佑一躬身,便仰头一饮而尽。 其它苏家下人见状,也有一个学一个地跑来进酒,一来二去,互相就熟悉了不少,一个两个也都能叫上名字了。 福伯跟着喝了两碗酒后,也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在苏家下人眼里,这个老头子一下子就变得容易亲近了许多。要知道这些苏家下人,平常见到福伯不战战兢兢地就算不错了,跟不用说与对方同桌吃饭了。 十几人分一坛酒,一人也不过两碗,很快酒就喝完了。 福伯看着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今天早上不是咱们的货被盗了么?大家也能放宽心,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青峰云雾茶,小姐那边贴身还放着一些,至于青花飞凤麒麟盘,虽说价格昂贵了一些,但是我们最重要的仕女八缎苏绣图还在,有这一件精品,想来也能满足苏王府那边的需求。” 福伯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二丁松了一口气,叹道:“是啊,是啊!蜀王府那边最爱苏绣了,只要仕女八缎苏绣图还在,咱们苏府就还有救!”说着二丁得声音都有了些哽咽。 如果说在座的人中,福伯在苏府的资历最老,感情最深,那么苏二丁则是紧随其后了,他在苏府的年头甚至要比苏青黛还要长。 他本是一个弃婴,是苏万金救了他,从小二丁就被苏万金养在了身边,后来便跟着苏二航一起读书,再后来就是给苏二航当起了常随。 其它苏家下人一听这话,纷纷议论起来,不少人还反复问向了福伯。待到福伯点了点头以后,纷纷吵着要再喝上一坛酒。 对于他们这些苏家下人来说,苏府不倒,他们就有活路,别看着他们在苏府做下人,可过的生活却比上庸城里好多苦哈哈都要好,就拿二丁来说,他一个月在苏府拿的月俸,可能和他们家的二少爷,苏二航在六扇门当差拿得差不多。 林天佑他们那一桌,听到福伯说的话,纷纷也都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们这一群捕快,来到汉阴的第一天夜里东西就被盗了,一个个的脸上也都是无光的,此时听到福伯说被偷的东西不算重要,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才送了一口气。 不过除了林天佑以外,众人都没有注意,福伯在饭菜上齐了之后便离席了。 第53章 黑罗刹 “小姐,咱们现在能做的事,就只有等了。”福伯神色非常严肃,一点也看不到刚刚在楼下时的轻松。 苏青黛静静地看着福伯,轻声地问道:“有把握么?” 只见福伯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就怕对方不进套啊。” 说着福伯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不行,这个计策太过于简陋了,我们还得给他来一个引蛇出洞。” “小姐等会还得麻烦您去告诉大家,咱们明早就动身。” 苏青黛闻言了点了点头说道:“嗯,好,那我顺便在去多安排一些人守夜,做戏也给他做个全套,不怕他不上钩。”说完苏青黛便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 距离汉阴一百多里的咸阳城外。 一老汉带着七岁的孙女正在煮茶,时不时有着过路的行人会在茶摊前逗留一二,有一口就直接灌下一碗一文钱的凉茶,有的则会停下来歇息一会,点上两文钱一壶的热茶。 “爷爷,爷爷!为什么都到秋天了凉茶还卖得这么快啊。”老汉七岁的小孙女睁着大大的圆眼睛,疑惑地拉着老汉的衣袖问道。 老汉笑着摸了摸孙女的脑袋,给一旁的客人满上了一碗凉茶后,才笑着对自己的小孙女说道:“因为喝热茶的话就比较花时间啊。妞妞,你看来咱这喝茶的呀,大多都比较赶时间,又比较口渴,所以咱们的凉茶就会卖得比较好。” “哦,那?那个叔叔是不是就不怎么赶时间啊!”叫做妞妞的小女孩指了指一名坐在桌旁的黑衣男子。 不等老汉回答,黑衣男子就回头看向了妞妞,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热茶。 大约黑衣男子两碗茶的功夫,老汉的摊前又来了一人。只不过这人的样子,看起来却不怎么好,整个左臂都耷拉着,一看就知道是折了。 “来,坐!”黑衣男子看着来人,轻轻地点了点自己桌边的空位笑着说道。 来人看到黑衣男子,一时脸色惨白,站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可老汉却不知,只道是眼前灰头土脸的男子是有些累了,于是连忙上前问道:“客官,您这是要喝碗茶么?” “老伯,麻烦给他也来一壶热茶。”说这话的是坐在一旁的黑衣男子。 卖茶老汉闻言,连忙又提了一壶刚刚煮好的热茶放上了桌子,然后顺到又将桌边的办单也擦拭了个干净。 黑衣男子再一次点了点刚刚擦干净的凳子说道:“陆无双,你让本尊等了这么久,还不过来坐坐,这不太合适吧!” 原来来人正是华山五剑之一的陆无双。 陆无双闻言,虽然不愿,但却也不敢不听,只得坐到黑衣男子身边说道:“阁下到底想如何?” 黑衣男子也不急,慢悠悠地给陆无双倒上一碗热茶之后,这才轻声说道:“帮我做事,你依旧是华山五剑。”这话黑衣男子没有说完,但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陆无双听到这话没有太多惊讶,因为这是对方对他说的第三遍了,他很清楚这也将是最后一遍,如果他不答应,他是绝对不可能走出这茶摊。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总要告诉我你是谁,要我做什么吧!”陆无双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因为他实在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自从被苏青黛一掌打折了左臂之后,他就被这个神秘的男子追了一天一夜,最关键的是这人每次仅用一招就将他制服,然后还放了他两次。 而这次在茶摊的相遇便是第三次,看着近在眼前的咸阳城门,陆无双很清楚对方在这里等着自己,便是在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哦!抱歉抱歉,本尊一直都忘了自我介绍,不过嘛,这说起来本尊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倒是不少人都叫我阴面阎罗。” 陆无双闻言一下子便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失声叫道:“黑罗刹,阴面阎罗!”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黑罗刹这个三个字,在正邪两道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在武朝之外也算是是声明赫赫。 无论是各大门派,还是江湖里有名的高手都不太愿意去得罪黑罗刹,因为黑罗刹不是指某一个人,而是指一个杀手组织,这个杀手组织里没有所谓的老大,也没有专门培养杀手的渠道,他的传承非常奇特。 只要你能在江湖上打出了一些名号,便算是入了黑罗刹的门槛,至于加入黑罗刹的方式那就更加简单了,只需要去打着黑罗刹的名号杀一次人,就算是入了黑罗刹的门。 听起来很神奇,但要知道,对于一个组织来说,做起来却很不容易。 但是黑罗刹却做到了,除了黑罗刹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情报来源于何处,但只要是无名小卒打着黑罗刹的名号作案了,第二天就会横尸街头。更可怕的是,从黑罗刹成立到现在,没有一人能活着脱离这个组织,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泄露这个组织的秘密。 这个杀手组织看似零散,实则却按照它特有的方式在运转。 阴面罗刹看到陆无双地表情笑了笑,然后掏出四枚铜板轻轻地放在茶桌上,在经过陆无双身边时,他突然又停了一下,然后用只有他和陆无双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不是让你进黑罗刹,你还不够格,我只是想要你帮我做点事,不过具体是什么事以后再说吧。你还是好好的养伤吧。”说着阴面罗刹还看了一眼陆无双的手臂,这才慢步离去。 在经过妞妞身边时,阴面罗刹还特地停了一下,拿出了一张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妞妞脏兮兮地小脸蛋说道:“明天我还来哟。” “嗯,叔叔再见!”妞妞天真地朝着阴面罗刹挥了挥手。 陆无双见状,阴冷地扫视了茶摊一圈,直到目光落在了妞妞身上,这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其余茶客,见状也都纷纷告辞了,有些还多留了一些茶钱。 他们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黑罗刹三个字他们都听到了,也许有的知道是什么,有的并不知道,但是陆无双那双充满杀机的眼睛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如若不是黑衣男子离去时说的那句话,恐怕今日咸阳城外可能又会是一场惨案。 众人走后,卖茶老汉才敢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渍,连忙抱起不懂事的妞妞,狠狠地朝着她那白里透红地小脸蛋亲了两口。 第54章 内鬼 秋风带起地上的落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打了个旋。 汉阴的街道每到太阳落山以后便会变得空无一人,无论是来往的行商还是街边的小贩,在这个时间都不会在外面闲逛。 这时的汉阴,只有客栈内才会灯火通明。 此时的苏青黛早已跟所有的捕快都说过今晚要加强戒备的事情,因此在“一家客栈”内,就连后院也都点满了灯光。 吃过晚饭,苏青黛在“一家客栈”的客堂里对着众人说道:“明天一大早咱们就要出发了,所以今晚大家都早点休息。” 听到这话王恒,脸色非常的差,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知道明天一大早,商队便会离开。 “苏小姐!”王恒在也忍不住了,他开口叫住了正准备上楼的苏青黛说道:“我明天就不跟着你们入川了,我想在汉阴多等几天。” “你…”苏青黛闻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最后只得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王恒的哥哥王梁还没有到汉阴。 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王梁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这句话谁也没能说出口。 看着苏青黛点了点头,王恒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便转头上楼了,整个客堂里都羡慕了沉默。 “咳咳,那啥!我就先去后院看着了,摩多,你记得准时来接我的班啊。”高虎挠了挠脑袋,出言打破了沉默,说完便带着两个铁牌捕快进了客栈的后院。 林天佑见高虎到了后院,便立刻回了房间,少了高虎这个打鼾狂魔,他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而且知道前因后果地林天佑很清楚,恐怕重头戏还在后半夜呢。 睡觉的时间总是过得快的,丑时刚到,高虎便和摩多换了岗,回来休息了。 此时的林天佑也醒了,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屋子,而是守在了屋内。 高虎疑惑地看着林天佑,有意想要询问,但林天佑并没有直言,而是笑着说道:“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在叫你。” 但林天佑没直言,只是示意高虎好好休息,见状高虎便直接倒头就睡。 客栈的后院,摩多正与两个铁牌捕快,还有几个苏家下人守在七八辆马车旁轻声闲聊,以此来缓解困意,谁也没有注意此时的客栈二楼,有一间朝着街道的屋子,窗户开了。几声猫叫后,住在这间屋子里的苏家下人,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可是这人不知道,他脚下木质的楼梯已经有了些年头,所以无论他怎么小心,脚下的楼梯还是会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声,可能这个声音小得连他本人都听不太清,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其他人也听不清。 就在这个苏家下人刚刚踩上楼梯,正在院子里与人闲聊的摩多便突然回头看向了黑暗处的楼梯清喝了一声:“是谁?” 他听得很清楚,刚刚确实有人在楼梯上行走,一时间踩在楼梯上的那个苏家下人进退不得,不过这人也算机灵,他听到摩多的声音之后立刻开口应道:“是我!”说着便快步走下了楼梯。 站在摩多身旁的一个苏家下人,借着灯光看清了来人后,便立刻走上前去问道:“大牛,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房间里连个夜壶都没有!”大牛闻言便立刻抱怨起来说道:“这么冷地天,我晚上想上茅厕,好得起来了。” 闻言,问话的苏家下人无奈地说道:“克服这段时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苏家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听到这话,那个叫做大牛的苏家下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其他人点了点头,这才朝着一旁的茅厕走去。 摩多皱着眉头,一直看着大牛的声音,刚刚问话的那名苏家下人看到摩多的神色之后也跟着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您觉得有什么不对么?” 闻言摩多,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摇了摇头,他看着大牛的样子,怎么都觉得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看着摩多摇了摇头,那名苏家下人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大牛啊来咱们苏府也有好几年了,一直都很忠厚老实的,而且他一直都有起夜上茅厕的习惯这个我们都知道的。” “是的,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大牛还有个外号叫做尿牛。”一旁地一个苏家下人也跟着打趣道。 这话一出,就连摩多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至于刚刚那些许不对劲,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了。 “一家客栈”紧闭地大门外,本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此时却有三个人面对面站着。 其中一人正是消失已久了的王梁,只见他衣衫褴褛,模样看起来也有些疲倦,但手里却死死地抓着一个不小包裹,冷冷地看着另外两人,如果月光在明亮一些,便能看出这包裹上,还有些血渍。 另外两人都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不同的只是一人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与林天佑相仿,而另一个却是蒙住了脸。 “喂喂喂!怎么回事呀?平常鸟毛都没一个的汉阴,今天怎么这么多贼呀?你们都是混哪儿的?知不知道这汉阴是小爷我的地盘,麻溜地一个个都报上名来。”那个年纪与林天佑相仿的家伙,看了王梁与另一人后便张嘴直接嚷嚷起来。 蒙面的黑衣人见状,眉头一皱,立刻便一个纵身,就跳上了另一边的房顶,三下两下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刚刚嚷嚷的家伙见状,摸了摸自己没有胡子地下巴,自恋地说道:“诶,轻功还不错,可是比小爷我还是差了那么点,不过总得来说还算识趣。”说着又转头看向了一旁地王梁问道:“你呢?是走,还是报上名号来?” 可王梁根本没有理他,反而是朝着“一家客栈”的大门而去,准备敲门。 那人一看王梁准备敲门一下子就急了,连忙上前抓住了王梁地手臂说道:“诶诶诶!你干什么?你懂不懂规矩呀?这汉阴是我的地盘,你要想偷东西那得先拜我的码头知道不?” 第55章 一钱 “松开!”王梁的声音很冷,他实在是不想和眼前这人纠缠,可对方却好像并不愿意放过他。 “你说松开就松开,小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那人不仅没松手,反而是将王梁用力的往外一拽。而此时的王梁本就精疲力尽,这一拽正好就被拽了一个踉跄,被拉离了客栈大门。 顿时王梁对着眼前这人怒目而视,脚下刚站稳,便抬腿就踹。 那人一看王梁抬腿,身法到也灵活,手一松,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竟然就向后弹开了好几米远。 “老虎不发威,你当小爷我是病猫啊!”那人话音刚落,身形便动了起来,只见一道影子一闪,那人便擦过了王梁的手臂,绕到了王梁的身后。 见状,王梁连忙回头,去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手中的包裹夺了去。 “我靠!人头!你不是贼?”那人靠着客栈大门,看清了王梁手中的包裹以后,吃惊地怪叫了一声,连忙将包裹给丢向了王梁。 可这时,他在想逃时已经来不及了。 “谁呀,大半夜的吵吵闹闹,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么?”只听一声叫骂,客栈的大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一下子就把那人撞到了王梁的面前,被王梁抓了个正着。 王梁看着推开门的店小二,轻声应道:“住店,顺便抓了个贼。” 与此同时,林天佑与苏青黛也都赶到了客栈大门前,刚刚的对话他们两全都听见了,所以目光齐齐地看看向了王梁手中抓住的家伙。 由于抓住了一个贼,所以客栈的一楼,也点亮了灯火,那人被绳子五花大绑的绑在了一张板凳上。 林天佑叫醒了福伯与王恒,毕竟王梁回来了,这事肯定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而福伯就更不用说了,整个苏家商队,最关键的人可以说就是福伯,如果没有福伯出了问题,整个苏家商队就算顺利的入了川也不知道怎么做生意。 “哥!”王恒见到王梁的第一眼就跑了过去,一个八九尺的大汉,眼泪说掉就掉,苏青黛,林天佑要说不开心,那也是不可能的,就算之前关系再差,到现在也算是有了过命交情。 就连摩多和王恒之间的关系都缓和了很多。 王梁重重地拍了拍王恒地肩膀,然后走到了林天佑面前意味深长地说道:“多谢林捕快当时叫住了我弟弟,王梁再此谢过了。”说着便一躬到底,这倒是弄得林天佑一愣一愣的,连忙说道:“不用,不用,哎,看你这模样,恐怕这两天的日子不好过,要是到当初就应该与你一起去。” 王梁闻言摇了摇头,叹道:“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肯定会听林兄弟的。”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吗?”林天佑有些不解,可王梁却又叹了口气说道:“不提也罢。”说着便将手中的包裹扔到了地上。 众人这才注意到,包裹里的正是那晚匪首的头颅。 这一幕把一旁守夜的店小二吓了个不轻,指着王梁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状王梁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牌子,说道:“勿怕,我们都是六扇门的捕快,这人是一个山贼头子。” 虽说六扇门在汉阴的影响力并不大,但是毕竟名声再外。店小二一听是捕快,也就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各位官爷请自便,小的下去了。” 说完店小二就连忙离开了客堂,如果给到往常店小二肯定不会离去,可他也不是傻子,现在一群捕快在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留在这里也只有送命的份,而且对方摆明了便是要谈事,如果还留在客堂里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苏青黛本来就想找个理由支开店小二,此时见对方自觉地离去了,便直接进入了正题,冷冷地开口问道:“你是谁?青花飞凤麒麟盘与青峰云雾茶在哪里?谁派你来的?” 随着苏青黛地问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眼前这个被五花大绑的盗贼身上。 可一钱根本对此视而不见,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青黛轻起的薄唇,他的心跳也随着苏青黛的嘴唇一上一下。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英姿飒爽的女子,就连对方那冰冷地声音落到了他的耳朵里,也是格外地悦耳。 “好美。”一钱情不自禁的喃呢了一声,这声音虽然细微,可苏青黛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就连一旁的林天佑和王恒王梁两兄弟也都听见了。 只有福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耳背,所以没有听清,开口问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听到福伯的问题,林天佑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青黛看到林天佑脸上的笑容,顿时俏脸含霜,恶狠狠地瞪了林天佑一眼说道:“有什么好笑的,你来问。”说着苏青黛就退到了一边,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是!是!是!”看到苏青黛恼羞成怒的样子,林天佑连忙乖乖地点了点头。 可这一幕落到了一钱,却又成了另一种意思,顿时对着林天佑怒目而视,开口说道:“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除非你让她来问。”说着一钱还朝着苏青黛地方向噘了噘嘴。 还没开口问话的林天佑,无奈地转头看了一眼苏青黛,无奈地耸了耸肩。 见状,苏青黛气得直接拔剑而起,只听锵啷一声,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好就点在了一钱的脖子上。 “你到底说是不说,你叫什么名字?”苏青黛强压着怒火,冷冷地看着对方。 “我叫一钱,一钱银子的一钱,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一钱一听到苏青黛提问,根本没有片刻犹豫便立即回答道。 只不过他追问的问题,又让苏青黛手中的长剑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再敢废话,别怪我剑下无情。”苏青黛这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齿说出来的,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剑就把眼前的这人给刺个对穿。 第56章 另有其人 “好好好,你问,你问,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一钱闻言,头如捣蒜般地点了点。一时间苏青黛仿佛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似的。 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苏青黛唯一的希望就是从眼前这人嘴里问出青花飞凤麒麟盘和青峰云雾茶的下落。 “青花飞凤麒麟盘和青峰云雾茶在哪?”苏青黛强忍着怒火再一次开口问道,可这个问题却把一钱给问住了,他皱着眉头,看着苏青黛反问道:“什么什么青花盘?” “你还装傻?”苏青黛地声音越来越冷,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一剑将他刺死,直到此时一钱终于知道事情不对,连忙解释道:“我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偷过你们的东西。” 可他的解释好无力度,这种情况下任谁也不会相信,苏青黛冷哼一声说道:“看来你还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了。”说着苏青黛便一剑朝着一钱的大腿上刺了过去。 “我都说了不是我。”一钱一边叫着,一边拼命的挣脱身上的绳子,只听他身上咔咔作响,体型一下子便缩小了一圈不止,堪堪避开了苏青黛的剑。 “缩骨功?”苏青黛皱着眉头看着脱身而出的一钱,他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会这种功夫,要知道缩骨功算是极为难练的了。 其余众人也都一脸戒备地看着一钱,准备随时出手。 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脱身而出的一钱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对着苏青黛说道:“真的不是我偷的,我今天才过来踩踩盘口,还没准备动手呢。而且我还以为那位捕快也是小偷呢。” 说着一钱还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王梁,然后抱怨地说道:“再说了我是一个贼耶!我要是早知道你们是捕快,我怎么可能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王梁听到一钱的话,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还有一个人。” 几乎是在和王梁开口说话的同时,一钱也惊叫道:“对了,刚刚在客栈门口不止我们两,还有一个家伙看到我一开口叫唤,就立马跑了!” “嗯,这个我可以作证。”王梁也开口说道。 有了王梁的作证,一钱趁热打铁地朝着苏青黛说道:“相信我吧,我来从不打诳语,而且我还有办法能帮你们把那人抓回来,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说着一钱还特地朝着苏青黛挑了挑眉。 “苏——青——黛,好了,现在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吧?”苏青黛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咬牙切齿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便看着一钱冷声问道。 也不知道一钱是不是就吃这一套,听到苏青黛地问话后,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刚刚绑着他的板凳上,自顾自地说道:“我刚刚在客栈门口看到二楼有扇窗户是开着的,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想来,这么冷地天,为什么会有人开着窗户?这不太符合常理,所以我猜测那人是刚偷完东西出来,所以才会见我一嚷嚷立马就跑了。不过无论他怎么跑到了汉阴,那就是我一钱的地盘,我保准明天一大早就能查他的八九不离十。” “窗户开着?哪一扇?”福伯闻言,便立即皱着眉头出言问道,可一钱却爱答不理地看着苏青黛,见状林天佑笑着走到了一钱耳边轻声说道:“福伯德高望重,是苏小姐家中的老人,你自己掂量掂量,看着办。” 这话苏青黛听得清楚,狠狠地朝着林天佑瞪了一眼,不过这时林天佑左顾右盼,反正就是装作看不见。 倒是一钱听到了林天佑的话,一时态度大变,连忙跑到的福伯身边,一边扶住福伯坐下,一边开口说道:“之前我看着从左到右数,第三扇窗户是开着的。” 闻言,福伯朝着林天佑看了一眼,林天佑立刻会意,向后院走去,准备上楼去看看到底那一间房内住的是何人。 王恒也连忙走出客栈,却发现,从外面看所有的窗户已经全部关上了。 站在门口的王梁轻声笑道:“你说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王恒闻言,立刻纵身一跃,就直接跳上了二楼,一脚踹开了窗户。 只有一钱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倒是福伯见状给他解释道:“我们商队里出了内鬼,被偷了两件东西,还望小兄弟帮帮忙。” 一钱见到福伯开口请求,二话不说就拍了拍胸口说道:“老伯,您放心,为了苏小姐别说是抓贼,就算是让我一钱不做这梁上君子了,那也是没任何问题。” 苏青黛闻言冷哼了一声,转过了身去,心底却在暗骂着离去的林天佑。 林天佑刚刚走到了后院,便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朝着摩多问道:“一切还好吧?” “嗯,还好!”摩多应了一声后便出言问道:“不过这还没到换班的时间,你怎么来了?前面那么热闹又是怎么回事?” “抓了个贼,结果抓错了,然后找到了个内鬼,要不一起来看看?” 闻言摩多跟身边的捕快说了两句,便跟着林天佑一齐上了二楼,可他们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窗户早就被人踹了个破碎。 等林天佑和摩多急急忙忙地跑到客堂才发现王恒正提着一个苏家下人,等着他呢。 不等林天佑问,王恒像看弱智一般地看着林天佑说道:“我走的外面。” 闻言林天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王恒手中提着的苏家下人叹道:“哎!这人啊,有时候就不能太讲规矩。” 摩多看着王恒手中的苏家下人,皱着眉头说道:“果然是你,大牛!” 可大牛见了摩多就如同见着救星一般的指着摩多说道:“他可以作证,我刚刚下楼上茅房了,我根本就不知道窗户是开是关啊。” “哦?你不知道?那你还关窗?”一钱眉毛一挑疑问道,大牛闻言立马解释道:“我冷啊!所以就把窗户关了呀。” “原来你知道冷要关窗呀,那你回房间以后没觉得窗户开着很奇怪么?哼哼?”一钱早就料到了大牛的解释,立刻便逼问道。 第57章 审问 “这…这…我太困了,没注意不行么?这么个大晚上的,我上完茅房自然就急着想睡觉啊。”说着大牛还狠狠地瞪了一钱一眼,像是要表现出自己说得是真话。 可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摩多却突然出言说道:“恐怕不是这样吧!” 说着摩多仔细打量了一下大牛的穿着才继续说道:“刚刚我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当时奇怪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穿的实在是太整齐了!” “穿衣服穿得整齐有错么?”大牛硬着头皮反问道,可摩多却冷笑着摇了摇头说:“穿得整齐是没错,可一个睡得迷迷糊糊连自己是开了窗还是没开窗的人都不清楚地人,却能够穿得整整齐齐出来上茅厕,还能和我们闲聊,这就有问题了。” 说完摩多便盯着大牛冷喝道:“说!东西去哪儿了?是谁指使你的?” 一时间大牛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小姐,小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都是别人逼我的。” 大牛一边哭着,一边朝着苏青黛磕着头,额头都淤紫了一大片,却都没有停下。还是苏青黛看不下去了,一脚把大牛踹翻了之后,才冷声问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清楚。” 闻言大牛连忙又跪到了苏青黛面前说道:“昨天晚上,我去上茅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他说如果我不帮他偷青花飞凤麒麟盘和青峰云雾茶,他就要杀了我,我也没办法,只好就在轮到我守夜的时把东西偷了出去。” “你还在说谎?”一旁的福伯闻言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不跟别人说,别人知道要偷什么?” 众人看向大牛的目光也有了变化,闻言大牛连忙跪着朝福伯说道:“都怪我,他,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我一时鬼迷心窍,就说漏了嘴。”说着大牛便朝着自己脸上重重了扇了好几巴掌,才继续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小的再也不敢了。” “东西呢?现在东西去哪了?”福伯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东西,东西昨天给他了,不过小的留了个心眼,没有把青峰云雾茶给他,茶就放在了小的床底了。” “嗯。”闻言福伯点了点头,转头便向着大牛住的那间房而去,一旁的苏青黛叹了口气,看了眼大牛之后,也转过了头去。 “这事不会让我来吧?摩多、王梁、王恒要不你们来。”说着林天佑也退到了一旁。这话一出大牛刚刚有了一丝血色的脸,一下子又变得惨白。 “小姐,小姐,放过小的吧,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敢…”话没说完,摩多便已经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一刀从大牛的背后捅了进去。 这也不能说苏青黛又或者是福伯无情,苏家生死存亡的关头,有人这样吃里扒外,任谁也会把这种定时炸弹给清理掉,更何况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一钱看到摩多的动作,一时间表情不由地就僵在了脸上,虽说他做了好多年的梁上君子,但一钱到这么大手里还没有染过血,虽说在江湖之中混迹了这么些年,也见过了不少死人,可今天晚上对他的冲击确实不算小。 大半夜的先是见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头,又看到一个人被当场杀死在自己的面前,再看看摩多和其他人的表情就好似习以为常一般。 “你们,你们……”一钱指着摩多,结结巴巴了半天,他刚想把话说出口,却被王恒给打断了:“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不宰了!难道还留着过年?” 这一句话就把一钱给噎得不轻。 好在,这时福伯拿着青峰云雾茶已经从二楼下来了,他轻轻地将茶叶放在了苏青黛手中以后,才叹了口气说道:“茶是找到了,可这青花飞凤麒麟盘得怎么办呀?哎!” 随着福伯的一声叹息,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到了一钱身上。 林天佑见状,轻笑道:“一钱,你看这事你是不是应该得帮帮忙?” “啥?”一钱刚刚还没能消化王恒地话,这会又直接被林天佑给问住了。 “你看啊,这第一嘛,你本来是想来偷咱们捕快的东西,现在被抓了个正着,想必让你到六扇门的大牢里去呆两天也没啥问题,这第二嘛,咱们好不容设了个套,引蛇出洞,结果你倒好把蛇给吓跑了,算你一个妨碍公务我觉得问题也不大你说是不是,而且要是我心黑一点,往大了说,你袭击六扇门捕快,偷盗六扇门的东西,你说这个罪名怎么样?” “这,这,你怎么这样。”一钱闻言,一脸震惊地看着林天佑,他实在没有想到,刚刚还帮了他的家伙,居然能够挂着一幅人畜无害地人笑容,说着这样的事情。 “额,你要是帮我们自然就是协助六扇门破案,那以后你到了上庸郡那边都好说,可是不帮的话,你可能会面临上庸和川蜀六扇门的追捕,你考虑清楚。”说着林天佑轻轻地拍了拍一钱地肩膀,然后背过一钱,朝着苏青黛做了个口型。 苏青黛见状眉头又皱在了一起,最近这段时间她皱眉的次数比往常一年的都还要多,林天佑刚刚做的口型她看得清楚,分明就是“交给你了。”这四个大字。 可苏青黛实在是对一钱这个痞子,确实提不起任何兴趣,莫说要她对这个小贼露些好脸色,就是让她多说两句话,苏青黛都有些不愿意。 想到这里苏青黛突然觉得若是把一钱换成林天佑,那她倒是还能接受一二。 可这个念头刚起苏青黛便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林天佑,结果却发现林天佑的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其实苏青黛这样的情况也算正常,苏青黛之前常年在峨嵋学艺,功夫在峨嵋年轻一辈的人中都属于拔尖,很少有同龄人能够胜过她,使得她的眼界只高不低。 这样的情况下,不算英俊的林天佑本是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可巧就巧在,苏府一役,林天佑突然一剑惊艳全场,让他一下子就在苏青黛的眼里打上了心思缜密,武艺不俗的标签。就连平时那些不显山不漏水的行为,也变成了张弛有度。 第58章 地头蛇 “还请,还请少侠,帮个忙。”苏青黛朝着一钱抱了抱拳,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她耍性子的时候,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关系到她们苏家的存亡。 一钱一听到苏青黛对自己的称呼一下子就乐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以往他总被人称之为小贼,混蛋之类的,这还是他一次被人称为少侠,而且还是从苏青黛的嘴里说出来的,一时间便让一钱美到天上去了,不由得拍着胸脯说道:“放心,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就先谢过少侠了。”苏青黛闻言,又再一次地朝着一钱抱了抱拳,没想到一钱,却一个步子就闪到了苏青黛身旁轻声说道:“那本少侠就晚上再来。”说罢便离去了。 见一钱走后,苏青黛无奈地叹道:“真没想到,到了最后,我们得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 闻言福伯也跟着叹了一声气,自古以来只有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可事到如今,他们连正主的影子都没见着,也只能先防着了 倒是林天佑不由得笑道:“至少还有希望不是,而且不管怎么说,该吃的饭要吃,该睡的觉要睡。我就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离去的一钱,脸上笑容不减,走在路上还在那里傻笑,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拍着胸脯揽下,已经是下午,他一觉起来之后了。 一钱当时可以说是一时兴起,就拍着胸脯答应了此事,可真的要他找人,或者是找东西,他也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当然了,作为汉阴的地头蛇,一钱确实也有着他自己的门道。 汉阴表面上不过一隅之地,但实际上在这里却藏着一个大名鼎鼎的汉阴黑市,许多汉中的商客,在每年的四月与十一月都会特地绕道前来,为的就是一睹汉阴黑市一年仅有两次的开市。 算算日子,虽然距离十一月还有个把星期的功夫,并没有那么多商客聚集在汉阴。但那些早就备好货物的黑市商人,却早早地便已经来到了。 一钱一出自己的破屋子,便沿着屋前地小巷朝着汉阴唯一的一家赌坊走去。 “钱爷?您这是”两个守门的赌坊下人,一看到一钱,连忙脸上堆起了笑。 “别怕,小爷我今天不是来赌钱的,我来找你们老板。”一钱见状,眉毛一挑便大步朝着赌坊内走去。 守门的两人一听不是来赌钱的,立马便松了一口气。 在以前,一钱曾经来赌坊里来赌过一次钱,他半天之内,就赢走了赌坊半个月的收入,气得赌坊老板是牙痒痒,可一钱轻功高超,赌坊老板根本抓不住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只得一见一钱跑来赌钱,就二话不说的歇业。 他们最怕的就是一钱跑来赌钱,要是别人还好,毕竟赌坊里大多都是输多赢少,来多少吃多少的主。 可自从有一次一钱到赌坊里来赌钱了以后,一天之内就赢走了赌坊一个月的收入,赌坊的老板气得牙痒痒,可一钱轻功高超,他又根本就抓不住,最后弄的赌坊老板一见一钱来赌钱,就连忙歇业,反正不赚总比赔钱好吧。 “是什么风把钱爷又吹到我这里来了啊!”赌坊老板姓金,全名金大宝,在汉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一听说一钱来了,就连忙亲自出来迎接。 一钱见状也不废话,直接正色道:“金老板,今天我有件事得找你帮忙,事成之后,我保证再也不来你赌坊赌钱。” 金大宝闻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立刻便说道:“瞧钱爷您说得这叫什么话,什么帮不帮的,但请钱爷吩咐,您说到底是个什么事?” “帮我找个人,他最近才到汉阴,和小爷我一样也是贼,还偷了前天晚上才住进‘一家客栈’的那个商队,查到了就告诉我,最关键是人在哪儿,别漏了风声。对了他手上还有个什么青花飞凤麒麟盘的,那件瓷器很重要,能找到那个物件,也有赏的。”一钱说完瞧了一眼金大宝疑问道:“怎么?搞不搞得定?” “这,这找人和找物交给我金大宝肯定是没问题的,看在钱爷的份上,我金大宝也不收钱,不过钱爷您刚刚说的不我赌坊是不是真的?”金大宝小心翼翼地看着一钱说道,弄得一钱眉毛一拧:“小爷我一口吐沫一个钉子,我告诉你金大宝,这事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你要是给我办砸了,走漏了风声,别怪我让你这个破赌坊干不下去。” “好嘞!这事您就交给我吧,只要您以后不来我赌坊赌钱,您就是我的坐上宾。”金大宝闻言,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气得一钱冷哼道:“我都不来赌钱了,还什么座上宾。你就别满嘴胡话了,别磨蹭了赶快去办吧,晚上黑市见。” 一钱走后,堵管的几个下人都围到了金大宝身边。 “老板,真的帮他找人啊?” “找,为什么不找,只要能找到,他一钱以后就不会来烦老子做生意了,而且没听到他说什么青花飞凤麒麟盘,那是青花瓷器,费这么大功夫找的东西,能便宜么?”金大宝鄙视地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下人,继续道:“要不是碍于他师傅,老子早就把他给做了,不过也好,现在也算是和他们师徒俩结个善。你们派人下去查查,到底什么人在搞事,偷东西都偷盗他头上了,这倒是有点意思。” 太阳还未落山,一钱就已经到了苏青黛他们所住的客栈,客栈掌柜姓李,一听说一钱来了,连忙就跑来迎接。 “钱爷,您这是?”李掌柜一边询问道,一边连忙给一钱倒茶。 这一幕到正好让林天佑瞧见了:“哈哈,还真没想到客栈老板和一个贼这么熟。”说着林天佑也就着桌子坐了下来,看着李掌柜。 “这…这…这…” “也别再那里这这这了,我告诉你我一钱在这汉阴,无论走到哪都这样,不然就等着被我偷。”一钱见状,前半句是对李掌柜说的,后半句则是对林天佑说的,语气中还有些自豪。 闻言李掌柜尴尬地站在一旁,朝着林天佑尴尬地点头笑了笑,他现在也知道了林天佑他们一群人根本不是什么行商,而是六扇门的捕快,往大了说他刚刚的行为算得上商盗勾结,传出去以后可就没人敢住他们客栈了。 第59章 汉阴黑市 “哦?这么厉害?”林天佑随口调侃了一句,可没想到一钱却正拿着他的钱囊笑道:“啧啧啧!真没看出来,你一个大男人却用这样的钱囊,我看看还绣着一朵花,诶?这秀的是什么花啊?” 林天佑没有理会一钱的问题,一把抢过了钱囊,塞回了怀中,才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会在你那?” “昨天顺手牵的,不过你小子也太穷了点吧,难道你们六扇门的捕快都这么穷?”一钱说着疑惑地看着林天佑。 “嗯,所以你就别惦记着了!”说着林天佑看了一眼一钱继续说道:“怎么?东西帮我们找到了,还是人帮我们找到了?” 听到林天佑地问题,一钱自信地翘着二郎腿说道:“都没有!不过今晚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说不定就找到了。你还不快去把你们苏小姐请下来?” “去哪?”林天佑皱着眉头疑问道,可坐在桌边的一钱却摆了摆手。 “这个你就别问了,到时候你跟着我,别乱走就好了,不过我最多只能带上三个人,你们看是那三个人跟着我吧,不过话先说在前面,苏姑娘不来的话,我也就不去了。” “呵!”林天佑闻言浅笑了一声,便转头上楼了,如果只能带上三个人的话,那福伯和苏青黛便占了两人,虽然林天佑对一钱所说的地方也有些好奇,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些好奇罢了,非要说起来的话,就算是让林天佑在客栈呆上一天,也不是没有问题。 对他来说能安安静静地做一只咸鱼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更何况他平常惯用的长剑更是在与匪首头子交手中折了,到现在也没有机会换一把新的。 “苏青黛,昨天那个少侠来找你了。”林天佑敲着苏青黛的房门打趣道,随后便看到苏青黛冷着一张脸推来了房门,冷冷地对林天佑说道:“很有趣?” “呃,没有…”闻言林天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这才又开口说道:“那家伙过来说,晚上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应该是和我们要找的人或者东西有关,但是具体的他也没和我说,嚷着要你下去呢。” 林天佑有些头疼,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可能就这两天,也有可能在此之前,苏青黛对他的态度变得非常奇怪,好像有一点点排斥,又或者是有一些讨厌,关键是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对方不说,他也自然不好主动去问。 一钱一见苏青黛下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亲切地叫道:“苏姑娘。” “嗯,听说少侠今晚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苏青黛疑惑地问道,一钱见状连忙笑道:“等这天色暗下来呀,在下就带姑娘去这汉阴最有名的地方!” “哦?汉阴最有名的地方?”苏青黛从未听说过这汉阴有什么有名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好奇了,见状一钱也不再卖弄了,俯身在苏青黛耳边轻声说道:“不知姑娘有没有听说过汉阴黑市。” 闻言苏青黛眉头微皱,轻声喃呢道:“汉阴黑市。” “嗯,没错,就是汉阴黑市,无论是你要的消息,还是想要买到的东西,汉阴黑市里都能找到。”一钱笑着给苏青黛解释道。 苏青黛虽然没听说过汉阴黑市,但她自然知道黑市是什么地方,不由得眼睛一亮,如果有黑市,那么她至少有五层把握能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因此苏青黛不禁出言问道:“如今汉阴的黑市开了?” 她是知道的一般的黑市多则一个月一次,少则一年一次,但能够肯定的是,黑市之所以是黑市便是因为在黑市里有很多都是见不得人的买卖,而且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有的。 一钱存心想卖弄一下本事,于是开口应道:“自然是没开。” 可他话音刚落,却看到苏青黛一双美目正盯着他,他才连忙紧接着说道:“但对我来说,却早已经开了,不过我也只能带三个人进去,再多了恐怕也不行。” 闻言苏青黛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朝着一钱说道:“就我、福伯和他就好了。”说着苏青黛指了指林天佑然后对着林天佑说道:“正好你去黑市看看有没有你趁手的兵刃。” 不等林天佑答话,一钱闻言便笑道:“就他,恐怕把他卖了在黑市都买不上一把,好一点的兵刃。” 这话林天佑毫无反驳的能力,只得讪讪地笑了笑。 他全身上下加起来恐怕还不到十两银子,如果说随便打一把长剑,或者六扇门的制式长剑,自然是要不了这么贵,但是如果稍微好一点的恐怕就不是十两几十两的价格了。 一件好的兵刃对于一个侠客等同于一匹好马对于将军,这意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林天佑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苏青黛会出言帮他解围,只听苏青黛对一钱说道:“林捕快的武器是为保卫我苏家的商队所折断的,所以这新的兵刃自当也该由我苏家负责。” “说的好!”苏青黛的话音刚落,刚从楼上下来的福伯便称赞道:“自当如此。” 闻言一钱不由得打量了一眼林天佑,他还不曾想到对方的兵刃是断了,更没有想到还是是为保卫苏家而断的,如果早知道如此他绝不会在苏青黛面前去笑话林天佑。 倒是林天佑听到苏青黛与福伯的话,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万分。他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来维护他,如果让林天佑站在福伯与苏青黛的角度上来说,现在一钱的价值恐怕要远大于其它任何人。 当然这也就是为什么,苏青黛和福伯身边有着一群为他们卖命的下人,而林天佑到目前身边却连一个贴心的朋友都没有的原因。 想到这里林天佑连忙朝着苏青黛与福伯抱了抱拳。 一旁的苏青黛见状,嘴角微扬,笑着转过了身去,朝着店小二点了两道小菜。 直到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以后,一钱才带着苏青黛等人,趁着夜色出了门。 第60章 引路人瘦竹杆 汉阴城黑市,位于汉阴城之内,这看起来像是一句废话,然而如果不是由一钱带路,就这么个巴掌大小的汉阴,林天佑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黑市所在,因为汉阴便是黑市,黑市便是汉阴。 一钱带着众人穿过小巷,敲响了一家豆腐店的后门,轻声说道:“买豆腐!” 屋内很快就有了回应。 “买什么样的豆腐?” “新鲜的豆腐!” “什么色的?” “黑色的!” “买多少?” “四斤!”随着一钱的话音落下,豆腐店的后门才轻轻地打开了一个缝,一个看起来骨瘦如柴地青年从门缝里露出了一个眼睛,待看清了一钱的面容后,才将众人给迎进了院子。 “按理说这还得有个把星期才开市,是什么风把钱爷您给吹来了?”那人点头哈腰地问道,一钱见状都也不像在金大宝那边时那么蛮横,而是正儿八经地说道:“瘦杆子,这几个都是我的朋友,在汉阴呆不了那么久,但是有些东西要买,所以提前来看看。” “这…”那人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钱爷,这规矩您是懂的。” 一钱闻言点头说道:“嗯,他们三人出了事,惹来的麻烦我负责。”说着便从那个叫做瘦杆子的人手中接过了三张面具和三件黑袍,递给了苏青黛。 “把黑袍套上,进去之后用面具上的动物相互称呼,别叫错了。”说着他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张画着一串铜钱的黑色面具戴上了。 苏青黛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地三张面具,便挑了一张海东青的面具,给福伯递过去了一张山羊的,至于给林天佑的便成了一张狗面具。 一钱一看海东青,便不由得笑道:“瘦竹竿,没想到你这还有这面具哈,有意思,有意思,好多年没见这个面具了。” “嘿嘿,钱爷这海东青的面具还是我从赌棍那里赢来的,嘿嘿,他拿这个抵了整整三千两白银。”说着瘦竹竿还伸出了三根手指。 闻言一钱怪笑道:“好家伙,原来这些年海东青的面具一直在他那儿,我还以为不见了呢。” 倒是带着海东青面具的苏青黛听着有些云里雾里地不由得出言询问道:“怎么?这海东青的面具还有个讲究?” “那是自然,海东青是被称为万鹰之神的鸟儿,是所有鸟里面飞得最高最快的,要是给你选,你想戴着这海东青的面具到黑市,还是戴着狗的面具到黑市啊?” “那自然是海东青。”说着苏青黛还看了一眼林天佑脸上带着的沙皮狗面具,噗嗤地一下便笑出了声,由于有面具的遮挡苏青黛倒是放开了不少,倒是一旁的一钱大叫可惜。 不过一钱也没闲着,他立刻出言解释道:“黑市正式开场了以后,每一张面具就是咱们黑市的门票,但不管多少来客,我们黑市最多就只出一百张面具,因此每一张面具都是钱,往年向狗啊,老鼠啊这样的面具大概一张一百两,至于狮子、老虎、海东青这三张面具,价格基本都在五百两到一千两,而近几年海东青的面具一直不出,估计这次能值个一千五百两,赌棍倒是一笔好算盘,没想到便宜了你这小子。”说着便抬手指了指瘦竹竿。 瘦竹竿笑道:“嘿嘿,钱爷打趣小的了,赌棍可拿这个算了小的三千两,这才一千五百两,我还亏着哩!” “你小子少卖乖,你给它找个金主常客,那就是每年三千两,一年可就回本了。”一钱的关系看起来和瘦竹竿的关系不错,两人闲聊了两句后,便对着套好黑袍,带上面具的众人说道:“这小子手里原本有两张面具,我手上有一张,所以我才跟你们说我最多可以带三人,不过现在看起来倒还能再带一个。” “我戴你那个吧,这海东青的有些贵,我还是不戴了。”苏青黛想了一会开口说道,不过一钱倒是摆了摆手说:“现在还没开市,这个你们带着也不要钱,就是用来遮掩身份的,毕竟黑市的规矩在那里。” 一旁的瘦竹竿也跟着说道:“姑娘就带着吧,挺好看的,而且钱爷那个一般也拿不出手。” “不会是猪的吧?”林天佑闻言猜道,一旁的一钱连忙轻咳了两声,对着瘦竹竿说道:“你等会跟着我们一起进去,带我们去找包打听。” 瘦竹竿连忙点了点头,便也套上了黑袍,只不过他的面具是黑色的底子上画着一根竹竿。 “我们的怎么不一样?”林天佑指了指自己的面具和一钱的面具问道。 “我是卖家,你是买家能一样么?”一钱虽然也出言解释了,但语气却有些不好,这让林天佑笑道:“不会刚刚被我猜中了吧?不过猪面具又有什么拿不出手呢?” 闻言一钱立马闭口不言,反而是瘦竹竿解释道:“大部分黑市的商人都是比较胖的,在戴上一个猪面具自然没人想要,至于那些少年公子小姐们自然愿意花更高的价钱买更好的动物面具。所以越差的面具越难卖,像我手里的山羊面具价格就比狗的高,而且更好卖,像钱爷手里的猪面具已经好几年没卖出去过了。” “那是小爷不愿意卖知道么?”说着一钱瞪了一眼瘦竹竿说道:“还不快带路。” “是是是是是!您说的都对!”说着瘦竹竿掀开了院子里的一块铺在地上的破席子,林天佑,苏青黛,还有带着山羊面具的福伯才发现,原来在这院子里还有一条地道。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便是,像这样的地道入口在整个汉阴还有另外九条,每条地道都有着一个像瘦竹竿这样的人守着。 众人走进密道之后,根本没点火把,是由瘦竹竿带路,摸着墙壁前行。 见状,一直稳重地福伯却不由出言道:“我感觉这地道里也没什么分叉口啊?就这么摸着墙壁前行,你们黑市的所在地不就暴露给所有来过黑市的商人了么?” 福伯以前也去过其它的黑市,大多数的黑市都是让人蒙着眼睛左拐右拐,使人无法记住黑市的位置,可汉阴黑市并没有如此,因此这才有福伯这一问。 瘦竹竿闻言轻声笑道:“老伯多虑了,如果没有我们引路人带路的话,你们就算自己点上火把摸进来,也只能在这地道里打转。” 第61章 包打听 大概就这么前行了一刻钟左右,瘦竹竿才停下了步子,他轻轻地敲了敲身边墙壁后,便安安静静地等在了一旁。 不一会儿,众人扶靠着的墙壁,便有了一阵轻微的抖动。 见状瘦竹竿突然用力朝着墙壁一推,顿时便有烛火的光亮照进了地道。 这结结实实的墙壁居然一下子就变成了一扇暗门。 “没想到汉阴的黑市居然是这样的,真的是鬼斧神工。”福伯见状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他实在没有想到整个汉阴的黑市居然会藏在一个地下溶洞之中。 林天佑与苏青黛抬头望去,发现溶洞顶竟然能有七八十米之高,不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讶,谁能想到这幅光景会在汉阴的脚下,又或者这里早已不是汉阴了,但在此时,这都已经并不重要了。 一钱看着众人吃惊的神色笑着说道:“好啦,过会在惊叹吧,现在还是正事要紧,在这里你们要叫我一吊钱。”说着又指了指瘦竹竿说道:“叫他竹篙。” 林天佑闻言有些奇怪,按理说戴面具是为了隐藏身份,可像一钱和瘦竹竿这样的根本谈不上隐藏身份,只要到过这黑市的商人稍作打听一番,便能知道瘦竹竿和一钱的身份。 不过随后林天佑便想明白了,对于一钱和瘦竹竿而言,他们根本不怕被人知道身份,因为没人会为了几张面具和他们过不去,相反整个因汉阴黑市而收益的人,反倒要保护他们这些人,他们手中所掌握的人脉,才是正在的汉阴黑市,就算哪一天这个地下溶洞塌了,他们这群人也能在另一个地方,弄出另一个模样的汉阴黑市。 无数的烛光,让整个地下溶洞有了些许能够视物的光芒,在烛光的照射下,石壁与溶洞顶上倒挂着地钟乳石纷纷呈现出了不同颜色的光芒,绚丽至极。 “竹篙,你怎么今天就带着客人来了?”说话的人脸上的面具是一辆马车的模样,他站在一处石桥上,疑惑地看向了瘦竹竿。 闻言站在众人身后的一钱,不等瘦竹竿回答,便冷声答道:“我让他带的,有问题么?” 由于光线不好,马车刚开始并没有看到站在众人身后的一钱,此时听到一钱的声音,连忙应道:“小的眼拙,没看到钱爷,既然是钱爷的朋友,自然是没问题,里面请,里面请。”说着,马车便给一钱让出了一条道。 在一钱的带路下,众人穿过了一个石洞,顿时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这一处的洞厅竟然要比刚刚所见的还要大上不少。 “这便是汉阴黑市,只不过现在还未开市,所以并没有什么人,但若是等到了开市,这里便立马会划分成二三十个区域,分别售卖着各种各样的黑市商品。”一钱指着众人眼前的空地朝着苏青黛解释道。 闻言,苏青黛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等待着对方的下文,这两日的相处,基本上都看出一钱是一个喜好卖弄的人,因此苏青黛便也给了他这个机会。 见状一钱连忙指向了洞厅旁的一角说道:“走,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消息都可以直接去问他。” 说着一钱一步当先走了过去,众人走进后才发现,在洞厅的四周,阴隐之下还隐藏着无数的小洞穴,而一钱带着他们走进的一个洞穴里还坐着一个头戴着耳朵面具的人。 “你们可以叫他耳朵,也可以叫他包打听。”一钱给苏青黛介绍道,同时又对着包打听拱了拱手说道:“这些都是我朋友,来找您老打听点事。” 包打听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无妨,只要钱爷守规矩,什么都好说。” 这声音听起来非常嘶哑,一听便知道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者,于是苏青黛便朝着对方抱了抱拳后才出言问道:“请问您知道上庸的苏家是得罪了什么人么?为什么她们的商队出不了上庸郡?” 包打听闻言,眼中神色一闪,若有深意地看了苏青黛一眼后,才开口答道“上庸苏家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只是正好挡了某些人的路,也是因此这些人为了弄垮苏家所以让你们苏家的商队出不了上庸。”说着包打听伸出了五根手指又说道:“这个问题我只能答到这里,谢谢惠顾五十两。” 闻言苏青黛也没什么不满的,对方这还算是看在一钱的面子上没有算她两个问题,倒是一旁的林天佑听到这话,眉毛连抽了好几下。 动一动嘴皮,说了句凌磨两可的话就值五十两银子,关键是看苏青黛的架势还付得心甘情愿。不由觉得这钱还真是好赚。 “看来老先生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不过这也不打紧,请问老先生知不知道我们手里的青花飞凤麒麟盘在哪?偷走他的人又是谁?哪里又有类似的瓷器可以购买。”福伯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对方闻言先是一愣,不过随后便轻声笑道:“莫要叫我老先生,咱们俩的年纪,孰大孰小还未可知呢!” 说完包打听话风一变严肃地说道:“青花飞凤麒麟盘自然是在偷走他的人那里,至于偷走他的人在哪,想必钱爷已经找人去查了,我想今晚也应该就能有眉目了,所以这个问题老朽不收你钱了,至于偷走他的人外号叫做夜枭,是一个飞贼,至于他本名是什么,我想你也不在意了,当然我也不知道,这种小人物本名叫什么并不重要。最后一个问题青花飞凤麒麟盘哪里有类似的,我可有告诉你这里便有,顺便再告诉你们,你们不会买。三个问题合计一百两。” 闻言福伯眉毛又问道:“那夜枭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自然是那些被苏家挡了道的人。”说着包打听又伸出了五根手指说道:“谢谢惠顾又是五十两,合计两百两。” 包打听说的这话,在林天佑耳里说了和没说一个样,可落在了福伯的耳里,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62章 赌棍金大宝 两百两的银子所换回的消息很少,这让苏青黛的眉头也拧到了一起,倒是福伯却并没有觉得如何,因为像包打听这样的人物,他也曾遇到过不少。 他知道对方也不是先知,并不是什么事都清楚,这种人物的许多答案,大多数也是由他们知道的无数信息所推断而出,其中又会有很多事情可以意会,但却又不能明说的事。 又或者包打听也并不清楚这个“某些人”到底是那些人,他也只能根据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信息,推断出一批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想到这里福伯才叹了一口气,朝着包打听说道:“谢过了。” 幕后黑手是谁,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这条商路走来,他们所要接洽的蜀王府便是对方的命门,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幕后黑手到底会是谁也自然会浮到水面上来,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好了。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就算提前知道了他们苏家也是只能被动接招罢了。 “这就完啦?”一钱一直就站在一旁,从刚刚的问题中他也能看出苏青黛并没有得到什么太有价值的答案,所以对他们这么快就不问了有些疑惑。 “嗯,不问了,再说了那个夜枭到底在哪不是钱爷您在查么?剩下的问你就好了。”福伯闻言对着一钱说道,这一路走来,人人都叫一钱为钱也,福伯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这下子倒是一钱有些不自在了,他看了一眼苏青黛连忙对着福伯说:“您看您老怎么也跟着这么叫,您叫我小钱就好了。那个,咱们再去找一个人,他那边肯定没问题。” 一钱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众人见状纷纷也只好点了点头,现在唯一的希望也都落在了一钱的身上,因此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 汉阴赌坊,一个赌坊下人一脸喜色地冲进了赌坊的内堂。 “老板,老板查到了,我查到了。” 可金大宝却是一脸的不悦地说道:“查到什么啊,毛毛躁躁地?” 见状那下人也知道自己不该闯入内堂,不由得压下了自己的喜色,躬身说道:“老板,今早钱爷让我们查的事已经查出来了,那个什么青花飞凤麒麟盘价值至少这个数啊。”说着那下人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两百两?”金大宝的声音有些不以为然,可看到自家下人摆了摆手后,又再次出言说道:“两千两?” 这一次金大宝明显有了兴趣,眼力都放着光了,可他看到自家下人还摇了摇手,脸色就有些变了。 “两万两”这一次金大宝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见状那个下人才连忙点头应道:“是啊,据说这个青花飞凤麒麟盘至少价值两万两白银。” 等听到了肯定之后,金大宝连坐都坐不住了,一下子便站了起来走到了那名赌坊下人的身边轻声说道:“来,给我仔细说说。” “老板,你不知道钱爷这次帮的人是苏家大商苏万金的女儿,他们的东西被一个小贼给偷了,结果钱爷正好撞了上去,被人误抓了,这才没有办法帮着一起找那个偷走东西的贼。” “什么?你说那小子栽在了一个女娃手里?这怎么可能。”金大宝有些不信,但是一旁的下人连忙说道:“你不知道,苏万金的女儿身边的下人根本不是什么下人,全都是六扇门的捕快,您说钱爷能不栽么?” “啊?六扇门捕快?”金大宝闻言,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一声麻烦了,他本来还想把这什么青花飞凤麒麟盘给弄到手,那可是白花花两万两银子。 可你在借他金大宝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六扇门的面抢六扇门的食啊,于是金大宝犹豫了一会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那让你们查的那个贼怎么样了?他在哪?” 闻言,那个下人也连忙应道:“老板那个贼可精着呢,根本就不住在汉阴城里面,要不是咱们人手多,打听到有人砍柴时遇到过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根本还不知道那家伙居然住在汉阴城外,据我估计,十有八九是盯上了苏家的商队了。” “确定是那贼?”金大宝又问了一句,那下人连忙点了点头:“确定的,如果这贼不是咱们汉阴本地人的话,那就错不了,最近这段时间来咱汉阴的人全查清楚了,只有住在城外的那人身份不明,八九不离十。” “行吧!有这消息,我也能交差了。”说着金元宝拍了拍这下人的肩膀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叫小的们都等着吧,等我回头给你们从钱爷哪里弄点赏银来。” 等下人退出去以后,金元宝这才朝着他座椅背后的屏风走去,在屏风后面也有着一个和豆腐店院子里的地道一模一样的入口,只不过豆腐店的那个地道用破席子挡着,而赌坊内堂的这个则是用一张上好的羊毛毯盖着。 等金大宝到了溶洞以后,才发现一钱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钱爷,抱歉啊,刚刚才查清楚。”金大宝一见一钱连忙拱了拱手说道。 见状一钱也不恼,因为对方刚说查清楚了,那对他来说自然比什么都。 “还请您直说。”苏青黛冷冷地出言问道,她已经在这里干等了快一个时辰,才等到眼前这人。 闻言金大宝连忙点头说道:“你们要找的那人就在城外,他一直没有入城,八成也是盯上了你们。”说着金大宝便将他所知道的信息全部都说了出来。 “真没想到夜枭会躲在那里,真的是眼皮子下面。”苏青黛双眼微眯,语气中夹杂着藏不住的杀意,根据金大宝的话,他们基本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夜枭。 虽然他们也都没有见过夜枭,但是飞贼夜枭的名号却都有听过,也有传闻,两者一对比也有个八九不离十。 金大宝说完了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看着苏青黛脸上的海东青面具,他越看心就越痛,忍不住的又瞪了站在一旁的瘦竹竿,他也没有想到瘦竹竿会把这个面具就这么拿出来用了。 苏青黛见状,疑惑地看了一眼金大宝,顿时醒悟过来,眼前这人带着的黑色面具上有着两颗白色的骰子,不正是一钱和瘦竹竿口中的赌棍么。 想到这里苏青黛又开口说道:“赌棍,要是你能协助我们抓住夜枭,让我们找回青花飞凤麒麟盘,我给你三千两白银。” 第63章 破烂候 “三千两?”金大宝听到苏青黛的话惊叫道,他虽说是准备找一钱讨一些辛苦费,但没想到苏青黛这一开口就是三千两,以他们赌场的规模个把月也就千把两银子,三千两能够抵上他赌场至少两个月的收入。 “嗯!就是三千两,我把你输给竹篙的都补给你,但是这事你必须给我办好咯。”对于苏青黛来说,能用钱办到的事,实在是不算是事。 闻言金大宝眼睛一亮拍着胸脯说道:“好嘞,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着金大宝就快步离去了,三千两的银子对于金大宝来说固然是一个吸引,但更多的还是能搭上庸苏家的这条粗大腿。 要是金大宝他能把赌场开到了上庸城,那每个月可就不止千把两银子了。 “富婆。”林天佑看着苏青黛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正好被苏青黛听了个正着,只见苏青黛冷声说道:“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闻言林天佑连忙摆了摆手,他那里敢接这话,连忙岔开话题对着一钱说道:“对了,能不能帮我弄一柄长剑,品质稍微好点的就行。” 苏青黛闻言也看向了一钱,她很清楚林天佑的一身本事全在一柄剑上,如果没有剑,实力肯定会大打折扣。 “现在的话,恐怕有些难,不过咱们可以先去破烂候哪里瞧瞧,实在不行就找个铁匠铺先买一把对付对付吧。”一钱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一旁的瘦竹竿听到破烂候这三个字也跟着点了点头:“如果你们能在侯老那儿淘到趁手的东西,其实品质方面倒不用担心的,就是就是他那里的东西都是死人用过的,很多人觉得晦气。” 闻言林天佑笑着摆了摆手道:“没关系,我这人不挑,能用就行。” “好吧,那瘦竹竿你带他们去吧,我就先走了。”说完一钱一个纵身,借着溶洞里凸起的石壁,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 等他离去以后瘦竹竿才笑着说道:“钱爷有些怕侯老,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众人没走两步路,便走到了一处石壁旁,瘦竹竿指着头顶一块凸起的巨石说道:“咱们要从这儿上去,那块石头后面有个石洞,侯爷一般都会在那儿。” 福伯抬头一看,瘦竹竿指着的巨石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几丈之高,少说也有个小四十米。虽说墙面上有不少凸起的石块作为落脚点,可福伯根本不会武功,他总不能徒手去攀爬吧,因此只得开口说道:“那你们上去吧,老朽就在这儿等着就好。” 瘦竹竿听到福伯的话,也跟着轻声说道:“那我在这儿陪您吧。”看瘦竹竿的样子视乎也不太愿意面对他口中的那个侯爷。 苏青黛与林天佑闻言,对视了一眼后,便借着墙壁上的落脚点,纵身而上,苏青黛轻功极为俊俏,正是峨嵋踏云纵。 不过十来下起落,便已经翻至巨石之上,再看一旁的林天佑动作便要慢了很多,不是林天佑的轻功用得不好,而是他驭剑门的轻身之术根本没有什么取巧之处,如若不是墙壁上能够落脚的地方够多,他林天佑还不见得能翻得上去。 苏青黛见林天佑终于翻上了巨石,不由出言说道:“你这轻功是该好好练练了。” 林天佑听到这话,双手一摆无奈地说道:“想练没得练,先就这么凑活着吧。”他的话音刚落,两人便听到耳边有人说道:“两个小娃娃,是来找老朽淘换兵刃的?”语气之中听起来还有些激动。 闻言林天佑与苏青黛脸色一变,好在有面具的遮挡,他们两倒是没有失态,林天佑更是朝着洞内抱拳说道:“晚辈需要一柄长剑。” “哦?那你们快进来挑挑有没有合适地!”说着洞内便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随着灯光林天佑与苏青黛才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就站在距离他们不到半丈的地方。 这老者没有带面具,也没有穿黑袍,看上去满身都是污垢,但林天佑与苏青黛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如若不是刚刚这老者开口,他们根本无法感受到这老者的气息,哪怕现在面对面的对视着,林天佑与苏青黛都有着一种被死人注视着的感觉。 直到此时,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一钱与瘦杆子都不太愿意面对这位破烂候了,因为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和一个死人打交道一样。 两人随着老者一起走进了洞穴,这才发现原来在洞内的石壁上每隔一段便有一盏油灯,刚刚眼前的这老者便是用内力一口气点燃了所有的油灯。 “看看,有没有你能用的。”破烂候指着一处木柜说道。 林天佑闻言顺着老者的指头看去,那一处的木柜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长剑。 突然林天佑一眼扫到一柄血迹斑斑,挂满污垢地长剑,横躺在木柜的第二层,便不由自主地拿起来长剑惊道:“这是…” 他的话没说完,破烂候便点头说道:“嗯,这便是当年纵横江湖的惊穹剑沈涛的配剑,惊穹。” 说着破烂候又看了一眼林天佑说道:“可惜,这把剑不适合你。” 闻言林天佑也点了点头,惊穹剑的剑身比普通长剑要长了三寸有余,这便自然而然增加了出鞘的难度。 可想到这里林天佑心中满是疑虑,开口问道:“小子非常好奇,您是怎么断定这柄长剑不适合我?” 也许是林天佑给了破烂候一个卖弄的机会,又或者是破烂候好久没有与人说话了,他嘎嘎地笑了两声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你刚刚拿剑的第一反应便是抽剑,而且是一抽到底。若是常人,抽剑之后必定要看剑身,而你却看也不看便归剑入鞘,再从你抽剑的手法上来看,怕是有着一套拔剑的法门。那这既然物不能尽其用,人不能尽其材,又何谈适合二字呢。” 闻言林天佑恍然大悟,他朝着破烂候又走近了两步,然后抱了抱拳一躬到底地说道:“还望前辈指教,晚辈应该用何剑为好。” 这话林天佑说得真心实意,木柜上的长剑他都扫视了一遍,可与其让他自己一个个翻找,一个个的尝试,不如直接问最熟悉它们的人。 第64章 似癫似狂 破烂候闻言,浑浊地目光突然有了颜色,他看着林天佑朝他进了两步,他也跟着往林天佑面前凑了一凑,这才张嘴说道:“你不怕我?” 林天佑怎么也没想到破烂候会说这话,愣了愣这才答道:“怕自然是怕!” 说这话时林天佑看着破烂候的眼睛,却丝毫没有向后退的意思,倒是让破烂候愣了一愣。 顿时破烂候的身影化作黑烟,掠过了林天佑,再一看已经站定到了苏青黛面前。 苏青黛见状,本能的往后连退了两步,才堪堪定住了身形,她自知自己的行为有些无礼连忙朝着破烂候抱拳行礼。 可破烂候对于苏青黛的道歉视而不见,他一脸愤怒地回头看着林天佑怒吼道:“你看!你看都怕我,都怕我,既然都怕我,那就都给老夫都滚远点!” 破烂候状若疯魔,胡乱地朝着四周挥动着手掌,肉眼可见的黑色内力在墙壁上形成掌印,好似被剧毒腐蚀过一般。 可只有林天佑发现这数到掌印全都是朝着无人的地方而去,但站在破烂候身后的苏青黛却不知晓,情急之下她只得大喊一声:“林天佑,快走!” 便抽出长剑朝着破烂候背后一剑刺去,希望能给林天佑打开一个缺口,能从洞里逃出来。 林天佑看见苏青黛的动作,心中大惊,连忙大叫一声:“前辈!不要!” 也许是林天佑的喊声足够及时,破烂候周遭的黑色内力仅仅只是侵吞了苏青黛长剑,而并没伤及到苏青黛。在苏青黛的长剑与破烂候接触的那一瞬间就被腐蚀成了黑水,滴落与了地上。 破烂候收起了疯状,看了一眼苏青黛,眼中藏不住的杀意,一时间便让苏青黛不寒而栗。就在这时林天佑突然开口说道:“你先下去等我,让我与前辈单独说说话。” 闻言破烂候回头一脸惊异地看向了林天佑,而苏青黛借机连忙离开了山洞。她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了,破烂候的内力早已经达到至臻之境,就算站在那里让她刺,她的长剑可不可能伤得了对方分毫,更何况对方也已经对她有了杀心。 等苏青黛离去之后,破烂候才开口说道:“你小子很不一样,很不一样。” 林天佑能听得出对方的语气有些愉悦,再回想起破烂候初见他和苏青黛时的激动,于是索性便一屁股找了一块看起来干净一些的地方,就地而坐。 “您老也坐,咱两慢慢聊。”说着林天佑还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 破烂候见状,一脸怪笑地也就走到林天佑身边坐了下去。 “我看前辈也算不得性情无常,为何故意吓晚辈。”林天佑看着身边的破烂候疑问道,刚刚自己的话音几乎是和苏青黛的剑同时而出,但眼前的破烂候却没有伤到苏青黛,这一点只有两个解释,一是林天佑叫喊及时,老者留手未有伤害苏青黛,第二个解释便是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伤人,而这一点从对方拍出的掌印便能看出。 “我想吓就吓,你管得着么?”破烂候如同小孩心性,根本不欲回答林天佑的问题,反而开口问道:“你为何不怕我?” 闻言林天佑笑了笑说道:“晚辈实际上是怕的,怕前辈一言不和直接拍死晚辈,怕前辈突然像刚刚一样发疯,把晚辈化成一滩黑水,不过晚辈缺一把剑,又正好看到前辈这有许多好剑。试问哪一个剑客不爱长剑呢?”说着林天佑还看了一眼一旁的木柜,眼中的喜爱之意丝毫不减。 “哈哈哈,哈哈哈!”破烂候突然一下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便滑落了下来。 林天佑就这样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看着破烂候笑,看着破烂候哭。 “自从我将这九死真经练至大成以后,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的活死人,人不算人,鬼不算鬼。算算年头已经有四十余载了。”破烂候突然絮絮叨叨地说道:“我不懂,既然每一个想要见我的人都怕我,厌我,何苦又来寻我找我?”说着破烂候疑惑地看向了林天佑想从林天佑这里得到答案。 可林天佑哪里能找到答案,他看着眼前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叹了一口气道:“晚辈怕您是因为晚辈与您不熟,晚辈厌您是因为您浑身邋遢,晚辈不离去,是因为晚辈缺一柄剑,而前辈这正好有许多名剑好剑。” 说着林天佑又看着破烂候说道:“可前辈您为何不让人怕您呢?” 这话一下子就把破烂候给问住了,是啊为何不让人怕他呢?这个事只有破烂候他自己知道,因为他武功大成之后他最爱的女子也怕他。 可他却从来没想过他爱的女子只是一个不通武功的女人,而四十年前的他却是名声在外的江湖人,手中染了血的江湖人。 破烂候沉默了许久不再言语,见状林天佑便继续出言说道:“晚辈现在没那么怕您了,因为晚辈现在与您熟了那么一点点,可晚辈依然厌你,因为您太脏了…” 脏字还未说完,林天佑的声音戛然而止,破烂候一把掐住了林天佑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双眼怒视着林天佑冷声道:“你找死。” 一时间林天佑在心底不停地暗骂自己作死,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怯弱,他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要是您去洗个澡,晚辈也就不厌您了。最后晚辈也不可能陪您这个老头子一辈子,所以晚辈取了自己想要的剑,也自然会走,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兴许会回来看看前辈死了没,没死的话就一起出去喝点酒,死了的话就来给您上一柱香。” 随着林天佑的话全部说完,破烂候手中的力道慢慢地也松了下来,伴随着一阵放肆的大笑,破烂候才盯着林天佑连声说道:“好!好!好!” 林天佑倒也成了滚刀肉,连忙抱拳朝着破烂候说道:“谢前辈称赞。” 若是给到以前的林天佑,他万万不敢如此冒险,毕竟命只有一条。 可现在的林天佑却不会再像以前那般。 随着和破烂候的相处,他慢慢地能够理解眼前这个老头子了。 试想一下对方二十多岁,武功便已经到了极深,应当享受众人称赞,受人尊敬时,却反而被众多人所害怕与厌恶,紧接着便是长达四十年的独处。这使得他的心性随着时间产生了巨大的两极分化,一方面还停留在四十年前,而另一方面又与他的岁数相符。 可无论这两种心性,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渴望被关注,渴望交流,而不是被人畏惧,被人厌恶。 第65章 纤云飞星 “哼!你小子擅长拔剑术?”破烂候冷哼了一声,可他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都挡不住,闻言林天点了点头,顺手便想将自己脸戴着的面具给取下来,毕竟此时他与破烂候也算相识了,自己还带着面具便觉得有些不太好。 可不成想,他还没有来得及揭开面具,便听到破烂候说道:“你把面具带着吧!若是以后得空了,回来找老头子喝酒!到那时啊,你再给我瞅瞅你的模样!若是到那时我老眼昏花了,认不出你了,那也好!至少老头子还能记得曾经有个看得顺眼的晚辈,还欠老头子一顿酒,又或者一柱香!让老头子我留个念想。” 闻言林天佑停在脸上的手顿了顿,轻声应道:“嗯!若是以后我变了,让您认不出了,还请您老费费心。”说着林天佑便将面具又给推了回去。 闻言,破烂候布满褶皱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对着林天佑说道:“你去,趁着老头子我心情好,去把那个小女娃给叫上来,老头子我刚刚毁了她一柄剑,现在准备再还她一柄。”说完破烂候就在木柜之中翻找了起来。 林天佑也趁着这个功夫,将苏青黛又叫回了半空中的石洞,苏青黛知道对方武功远在他们之上,因此对方开了口,她也不得不照做,不过看苏青黛站在洞口也不往里走,便看得出她对破烂候还是有些畏惧与厌恶。 此时破烂候看着苏青黛的样子也不恼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着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正在不停的擦拭着两柄长剑。 随着两柄长剑上的污垢被擦拭了干净,苏青黛看着其中一柄长剑不由出声疑道:“这是?” 不等苏青黛把问题问出,破烂候就开口慢慢说道:“这一对剑,名叫纤云飞星,我看你这女娃出剑,左手捏诀,像是峨嵋剑法,正好这纤云剑也是出至峨嵋,我就给你了。既然我刚刚毁了你一柄剑,现在还你一柄剑,也不算欠你了。” 说着破烂候便将手中看起来稍长一些的纤云剑扔向了苏青黛,然后朝着林天佑开口说道:“至于这一柄自然就叫做飞星,虽说这两柄剑本是一对,但飞星却并不是出至峨嵋,而是青城剑客燕归的配剑。当年燕归与峨嵋秋雅云是一对人见人羡的夫妻,燕归更是为了自己的长剑能与爱妻的纤云剑相合,特地请名匠铸了这柄飞星剑,它于其它普通的长剑不同,它的剑身要比其它长剑短上一寸,但是总长度却与纤云剑相同。” 说着破烂候又将飞星剑扔给了林天佑,林天佑这才发现,飞星剑的剑柄要比普通的长剑的剑柄长得多。 苏青黛接过长剑后,朝着破烂候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柄长剑对于峨嵋的意义而言非同小可,它不仅是秋雅云的配剑,更是峨嵋上一任掌门的配剑。 如若不是秋雅云为了能够嫁给了燕归,抛弃了峨嵋派掌门之位,她便会是下一任的峨嵋派掌门。 只可惜早在十几年前,正邪之争时,秋雅云与燕归双双殒命,这才使得这柄纤云剑与飞星剑一起不知所踪,而它们的主人也双双战死在正邪之争中。 破烂候看着苏青黛这一躬,坦然受之,然后这才开口说道:“我破烂候有一规矩,我这的每一件兵刃虽分文不取,但物得物求物尽其用,而人则得给我办件事。但今儿,老头我高兴,这剑可以先给你用着,但我破烂候的规矩不能坏,这事你也还得帮我去做。” 苏青黛闻言,便立刻朝着破烂候抱拳说道:“还请前辈直说。” “这剑是秋雅云唯一的遗物,而据我所知秋雅云也尚有一女在世,而我要你做的便是将这柄剑给秋雅云的女儿看上一看。”破烂候一边说着,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青黛,他那双死气成成地双眼透过了海东青的面具,落在了苏青黛的眼眸上。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苏青黛朝着破烂候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次她是发至肺腑的敬佩着眼前的老人。 只听苏青黛斩钉截铁地说道:“前辈请放心,晚辈返回峨嵋之后,便会将此剑交还给燕师姐。” 破烂候摆了摆手轻声说道:“那就是你的事了,与我无关,你是让她远远地瞧上一眼也好,交还给她也罢,那都不关我的事了。”说着破烂候又看向了一旁的林天佑。 可林天佑拿着手中的长剑,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这剑给我不合适吧,我既不是峨嵋的人,也不是青城派的人,而且这和纤云还是一对剑,我…我…我…” 林天佑一连说了三个我自,又看向了一旁的苏青黛,顿时苏青黛也明白了林天佑的意思,顿时脸上微红。 不过好在有着面具的遮挡,倒是没让破烂候与林天佑看出些什么。 破烂候瞟了一眼站在一旁毫无动静的苏青黛,冷声说道:“人家女娃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地做什么?再说了那柄纤云是不是她用还说不准呢!” “那就更不能拿了啊,我连那个什么燕师姐都不认识,拿了这把剑,不是毁人家声誉么?” 站在一旁的苏青黛听到林天佑的话,顿时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怎么?要是这柄纤云是我拿,你就不是毁我声誉了?” 苏青黛的声音非常冷,林天佑能感觉到要不是破烂候在这,苏青黛甚至会立刻拔剑而出。 好在破烂候出言说道:“这柄飞星,虽说并不是为了拔剑之术而铸,但不得不说它的特点却又正好符合拔剑之术的所需,所以由你来使用,算得上是最好的选择。” 这话无形之间给林天佑解了一个围,苏青黛听到破烂候的话,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柄飞星给林天佑,一定能够物尽其用。 闻言林天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飞星,眼中的喜爱根本就掩藏不住,可破烂候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只听破烂候继续说道:“但这剑你想要拿去,你也得答应我去杀一个人。” 顿时林天佑的眉头就皱到了一起,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破烂候,有了纤云在前,林天佑根本没有想到破烂候会说出这样的要求。 第66章 杀一人 “你想让我帮你杀谁?”林天佑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中的飞星剑,放到了一旁的木柜上。 为了一柄剑而食言,林天佑做不到,为了一柄剑而去杀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人,林天佑更做不到,因此他只能将自己手中的飞星剑放下。 林天佑坚定的眼神落到了苏青黛的眼中,她从未想过林天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在那一双并不算特别好看的眼睛里,苏青黛看到了坚定无比的信念,这种神情她以前只在林天佑出剑的那一刹那见到过。 这一刻苏青黛好似终于看懂了林天佑,她甚至能猜出林天佑下一句将会说出的话。 “这剑我不要了,为一物而杀一人,那人命岂不是还不如一件死物?”林天佑没有等到破烂候的回答,便朝着对方质问道,这一刻他是有些怒了,怒的是破烂候对人命的漠视。 破烂候看着林天佑愣了愣,无奈地说道:“在这江湖里有多少人命,不如死物?”说着破烂候指着洞穴里堆放着的兵刃又叹道:“今日你不愿为我杀一人,明日却会有千万人愿意为了这些死物,而去杀十人,百人。” 这话让林天佑沉默了半响,他低着头,破烂候便看着他,苏青黛也不知何时,默默地站到了林天佑的身边。 杀人这个词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光在她的记忆中,她剑下的亡魂便不止一手之数,可生于这个江湖,长于这个江湖的苏青黛对于这些,完全没有任何负担,只要是她认为的恶,她便会提剑斩之。 但她看得出林天佑并不是如此,仔细想想林天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平常有一些吊儿郎当,有一些混日子,为人或许有些正派,但总的来说,也只能算得上一个中规中矩,平平无奇。 非要说些优点,那便是林天佑的拔剑术非常惊艳,但也仅此那一剑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却会在别人最危急的关头站出来,他会给人一种他只要出剑便能败敌的信心。 破烂候沉默了半响又缓缓地开口说道:“你不是为我而杀人,而是为了这柄剑而杀人,当然这对于你来说可能都一样,但对于这柄剑的主人燕归来说,却是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 “我不能为了一柄剑,去杀一个无辜的人,也不会为了一柄剑去杀一个与我无冤无仇的人。”林天佑看着破烂候,这句话,他说得非常坚定。 “好吧,若是听我说完,你还是决定如此,那你便离去吧。”破烂候仿佛妥协了一般,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墙角才慢慢开口说道:“十几年前,我才刚把九死真经练到了第六层,那时的我浑身散发着恶臭,那是尸体的臭味,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躲进人迹罕见的山林里。每天靠着果实为生,努力的修炼着武功,奢求着等我突破第六层,让自己身上的恶臭消失。可没想到,就在我突破的重要关头,秋雅云与燕归逃到了我的面前,当时一共有着十几人追杀着他们,为首的一人便是当时蜀中唐门的副门主唐旭南。他先是以暗器制服了燕归,然后便当着燕归的面将秋雅云…” 说到这里破烂候就闭上了双眼,仿佛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林天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疑问道:“所以你要我杀的是唐旭南?” 不等破烂候回答,一旁的苏青黛便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可能,唐门的唐旭南早在十几年前被邪道埋伏,与他一起死的还有其它唐门弟共一十二人,仅有一人幸存。” “当然,因为那些人都是我杀的。”闻言破烂候双眼通红的看着苏青黛继续说道:“由于我的功法奇特,看起来与死尸无二,所以一开始并未让他们发现。但我毕竟到了突破的重要关头,体内的气息根本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最终还是被唐旭南给发现了。他们见状一下子就慌了连忙刺死了秋雅云和燕归,后来发现我无法动弹,便像泄愤似的狠狠地给我了我好几剑。若是给了常人早就命丧黄泉了,可惜我练的是九死真经,但是也仅仅只是假死了过去。” 说着破烂候又看了一眼林天佑继续说道:“他们离去不久后,我便醒了,也因祸得福突破到了第七层,我还记得那时的燕归还未死透,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求我帮他杀人,我答应了,可没想到最后却还是有一个漏网之鱼。” “唐延亭?”苏青黛冷声说道,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破烂候所言,因为最好的证据便在她的手中。 她还记得当年唯一的幸存者,便是唐旭南的弟弟唐延亭。因为在蜀中,唐门大长老唐延亭的名声真的是太如雷贯耳了。 林天佑看了一眼苏青黛紧握着的拳头,一把就拿起了自己刚刚放在木柜上的飞星剑说道:“好吧,这事现在已经与我有关了,这等龌龊之辈,我定会让他给峨嵋一个交代。” “哼,就你?净说大话。”闻言苏青黛不禁笑骂了林天佑一声,便转身出了山洞。林天佑挠了挠头,朝着闭着眼睛的破烂候拱了拱手,便跟着苏青黛离去了。 福伯看着两人下来了,担忧地问道:“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事吧?”刚刚从山洞中传来的吼叫声,确实让溶洞下方的福伯担忧不已。 苏青黛摇了摇头,示意福伯不用担心,林天佑在一旁笑道:“要是有什么,我们两可下不来,你看还淘换了两件好东西。”说着便将自己手中的飞星剑在福伯眼前晃了晃,还示意福伯去看苏青黛手中的纤云。 苏青黛见状,眼神闪烁,不自然地将手中的纤云往身后藏了藏,轻声说道:“快点走吧,还得早些回去。” 闻言福伯连忙点头称是,可眼尖的他早就发现,苏青黛手中的纤云与林天佑拿着的飞星花纹走向相同。 第67章 冰玉手 汉阴城外的山林里,有几个柴夫打扮的汉子正拿着一张大网,围在一块。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嘿嘿,老板的办法好啊,有了这张网子,管他功夫多高,一网下去,就能让他束手就擒。” 像这样的场景,在山林里零零散散地还有好几处,他们有的是柴夫打扮,有的又是猎户打扮。 看着突然增多的柴夫与猎户,躲在暗处的夜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些变化逃不出他的眼睛。 “找到了,在这!”突然一声叫唤,从夜枭的背后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张大网朝着夜枭所在的树上扔了过去。 “找死。”夜枭怒喝一声,连忙抽出腰间的长刀,一刀劈开了大网,同时他也借机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他凝视着眼前的几名大汉,冷声说道:“怎么?都是不怕死的?” 闻言为首的大汉往前走了一步,笑道:“谁先死,还说不定了。” 话音刚落,又有十几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夜枭环顾了四周,才发现每一个人手中都有着一张大网,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全部都是朝着他而来的。 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就准备朝着眼前这些大汉砍去,可不等他先动手,十几张大网便同时朝他扑来。 好在夜枭发现围着他的这群大汉,基本上都只是粗通武艺,或者是不会武功,因此倒也不慌不忙,先准备将扑来的大网全部斩开再说。 奈何大网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夜枭一时间只来得及破开七八道大网,便被剩余的大网网了个正着,就连他手中的长刀,都被缠住了。 “怎么样。我就说吧,老板的主意就是好。”之前说话的人,看着夜枭被网住了,又将这话说了一遍,弄得为首的大汉看了一眼这人,瞥了瞥嘴说道:“就你会拍马屁,还不快把人绑起来,要是跑了,兄弟们的赏银你赔啊?” “别啊,咱们这前前后后二十几号人,一人十两,那可就是两百多两银子。我哪里赔得起啊?”说着那名拍马屁的汉子,便拿着一根粗大的绳子朝着被网住的夜枭走去。 “小心!”一钱的声音始终是稍晚了一些,等那汉子反应过来时,夜枭身上的网子已经,尽数被震得四碎开来。 “赏银恐怕你是不用赔了。”夜枭的声音非常的冷,就在说话的功夫,他手中的长刀已经穿过了那大汉的胸膛,狞笑地看向了刚刚赶到的一钱,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猪羊。 一钱的脸色非常不好,冷声说道:“好得很,看来你真的没把小爷看在眼里。” 虽然此时的夜枭穿着的是一身棕褐色的劲装,但那双眼睛一钱还是看的清楚,正是那晚直接跑掉的飞贼。 夜枭闻言,狞笑着说道:“又是你这个二百五,那天坏我好事还没找你算账,正好今天我就一并把你给收拾了。”一边说着,一边就顺手推开了长刀上的尸首。 一钱见状,火气也不小,脸上再也不复之前玩闹的模样,夜枭当着他的面杀汉阴的人,摆明了就是不给面子。 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夜枭还是第一个敢在汉阴撒野的飞贼。 一钱的身法与轻功明显要好于夜枭,不过两个呼吸之间,便贴进了夜枭周身。 夜枭一时反应不及,再想拉开距离已经为时已晚,于是手中的长刀干脆朝着周身胡乱的砍出,刀法虽然胡乱无章,但是刀刃中所蕴含的内力却是不俗,时不时激射出两三道刀气更是让一钱一时间进退两难。 如果再近一寸,一钱面对夜枭的长刀,便会躲无可躲,而在退一寸,又会被夜枭的刀气所笼罩。 只听“叮咚”一声脆响,一钱竟然捏住了夜枭的刀刃。 看着一钱右手所带的灰色手套,夜枭有些惊讶。 “蚕丝手套?” “哼!”闻言一钱有些不屑,只见被他捏住的刀刃迅速地染上了一层白霜。 夜枭怪叫一声,连忙弃了长刀,向后跳开,神情之中藏不住的惊讶:“盗王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一钱话音刚落,便直接欺身而上,仗着右手的手套便准备将夜枭当场擒拿下来。 夜枭一让再让,实在不敢与一钱正面交锋,不为别的,只因一钱右手所带的手套在江湖上名气太大了,被人称为冰玉手。 夜枭让无可让,咬牙切齿的怒喝一声:“莫要欺人太甚。” “就是欺你,又待如何?”一句话直接将夜枭怼得无话可说,无论夜枭如何出招,一钱总能先一步出手,将夜枭的招式给硬生生的憋回去。 哪怕夜枭的内力远高于一钱,可遇到用九都冰蚕的蚕丝与九天玄铁制成冰玉手也只得避其锋芒。 要知道冰玉手不仅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更能通过内力,激发手套之中附带着的寒毒,中着轻则被寒毒所侵,重则就如同刚刚的长刀一样,全身染上一层白霜。 而一钱又从小练习以灵巧见长的九天探云手,本是避其锋芒的招式,被他反其道而行之,每每出手便是迎着对方锋芒之处而去。 只要对手无法处理冰玉手,那一钱便等同于利于不败之地。 “该死。”夜枭心中暗骂一声,便一头扎进人群之中,刚刚他与一钱的交手中,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所有招式使到一半,就不得不畏手畏脚的收回,好在他灵机一动看到一旁观战的大汉,便干脆冲进人群。 一时间攻守互换,每当他出手之时,便会有一名大汉被夜枭拽到身前,让他不得不撤招而回。 这群人虽说都是金大宝的手下,可同时他们也都是汉阴的百姓,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若叫一钱出手杀人,他也下不去这个手。 只听一钱一声怒吼:“想要活命的都给我滚。” 众人这才跌跌撞撞四散跑开,但还是有两人实在是跑无可跑,一左一右被夜枭抓在手中,其中一人便正是那带头的大汉。 这人一钱也认识,他是金大宝赌坊的下人,名叫铁大勇。 第68章 夜枭授首 “放手”一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愤怒,但他的动作却停下了。 见状夜枭狞笑着拍了拍两个大汉的脸颊,轻蔑地看着一钱笑道:“真没想到,他们两还有这么个用处!” 夜枭的话音刚落,林子里便钻出了一个穿着锦缎的胖子,他看着被夜枭抓住的铁大勇,气就不打一处来:“哎呀,你们两个笨蛋,简直是要气死我了?要你门办个事都办不好,还尽添乱。” 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铁大勇的老板,金大宝。 除此之外,苏青黛也带着林天佑还有摩多一起前来了,至于其他捕快则留在了客栈了,毕竟除了抓住夜枭,商队的安全也很重要。 金大宝一张口,便吸引了夜枭的注意,毕竟他一身珠光宝气的,想不引人注意都很难。 “怎么?想要一起上?”夜枭戒备的看着将他包围的几人,神色不定,当他看到苏青黛的一瞬间哪里还不明白,今早遇上的这群大汉,包括堵上来的一钱都是一伙的。 “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钱爷,居然跟六扇门的走得这么近。”夜枭故意挑拨道,他不相信飞贼一钱会真的和六扇门的捕快混到一起去了,要真的是那样,那一钱在飞贼里的名声可就好不了。 一钱闻言冷眼看着夜枭,冷哼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今天也别想走得这么容易。”说着便挪了挪步子,拦在了夜枭的左前方,至于苏青黛此时已经绕到了夜枭的背后,而摩多则是将金大宝拉到了自己身后,拦在了夜枭的右方。 眼见着自己走投无路了,夜枭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你们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夺回青花飞凤麒麟盘么?” “东西在哪?赶快交出来。”苏青黛厉声问道,可夜枭却笑而不答,只见他突然将两个被制住的大汉推向了一钱,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裹朝着天上一扔,便冲着苏青黛的方向夺路而逃。 一钱被两个大汉一阻拦,一时根本来不及追上去,而苏青黛在那个巴掌大小的东西被扔出来的一刹那,又舍了夜枭,朝着那东西扑去。 好在夜枭的身形刚动,摩多便已经架起了长弓,在夜枭与苏青黛错过的那一刹那,他手中的羽箭便追着夜枭的背影而去。 这一箭正是摩多的拿手绝活,追魂夺命。 而苏青黛在越过夜枭之后,便朝着将要落地的包裹而去,可包裹入手的一瞬间,她便发现东西的重量不对劲,果不其然,打开包裹以后只看到十几两的银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根本不见什么青花飞凤麒麟盘。 可此时再去追夜枭也早已经来不及了,苏青黛懊恼地挥了一下拳头,恶狠狠地看着夜枭逃走的方向。 “你们两,你们两!真的是!”金大宝死命的拍打着两个被点了穴的大汉,就因为他们两,害得金大宝不仅三千两白银不翼而飞,还要给死者,额外掏一笔银子。 一钱老着一张脸,给个大汉解开了穴道,便走到了一边,来之前他还跟苏青黛打着包票说自己可以擒住夜枭,结果却没想到丢了个大人。苏青黛的脸色也不太好,毕竟算得上她亲手放走了夜枭。 看着众人都沉着一张脸,摩多不由开口说道:“放心,他中了我一箭,伤得不轻,而且林天佑也去追了。” 这时,苏青黛才发现一直游离在包围圈外的林天佑,早已不见了踪影。 “林天佑轻功不好,我去看看。”苏青黛话音未落,便朝着夜枭逃走的方向而去,一钱见状,紧随其后。 且说夜枭受伤之后,其实并跑不快,摩多的那一箭,力道之足,直接从他的背后射入,硬生生地穿透了他的肩胛骨,也正是因为这样,导致他的内力根本提不上来。 而林天佑虽说轻功较差,但是那也得看看追得什么人,在山林间腾转挪移就算再怎么慢也比受了重伤,跌跌撞撞地夜枭要跑得快。 “别跑了,你跑不掉的。”林天佑纵身一跃,落到了夜枭前方,拦住了去路。 夜枭见状,索性也不跑了靠在树上喘着气冷声说道:“就算杀了我,东西也不会给你们的。” “为什么?”林天佑有些不解:“你和我们也算得上无冤无仇,何苦与我们拼命?东西交出来,我放你走。” “哼,东西交给你,我生不如死,东西不给你们,我还尚有一线生机。”夜枭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的说道,听得林天佑不得不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闻言夜枭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张了张嘴,半响才吐出了“黑罗刹”这三个字。 “黑罗刹?哼,那还真不错!”林天佑冷声应道,如果说六扇门的头号大敌是谁,那一定是黑罗刹无二,这个没有任何规矩,没有任何估计,只因利益推动而杀人灭门的地下组织。 夜枭仿佛再看疯子一般看着林天佑,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天佑丝毫不惧,他咬着牙齿色厉内茬地继续说道:“放过我,离开苏家,不然你就是在与黑罗刹为敌。” 当林天佑知道了背后的推手是黑罗刹以后,便完全丧失了追问的兴致,至于青花飞凤麒麟盘还找不找得回来也已经并不重要了,因为这件事已经到了另一个高度,现在林天佑甚至可以专程回六扇门去禀报这件事。 随着林天佑一步步的逼近,夜枭再也忍不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盘朝着林天佑吼道:“你在往前一步,我就把这个给摔了,要完大家一起完。” 看着夜枭颤抖的双手,林天佑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他的剑仅在夜枭眨眼的一瞬间便出鞘了,剑身略短的飞星,出鞘的速度比平常足足快了四分之一。 更为可怕的是,夜枭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林天佑的笑意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头颅便已经落到了地上,而身体却依旧靠在了树干上,连抓着青花飞凤麒麟盘的手都还没有来得及松开。 第69章 还剩几人 不等林天佑从夜枭手中取回青花飞凤麒麟盘,一路追着夜枭血迹的苏青黛与一钱便已经赶到了。 “东西夺回来了?”苏青黛一看到林天佑便出言问道。 “喏!”林天佑让开了身子,指了指夜枭靠着树上的无头尸首说道:“这家伙被摩多一箭伤得不轻,我就顺手捡了个漏。” 苏青黛见状瞪了林天佑一眼,连忙将青花飞凤麒麟盘从死去的夜枭手中给夺了下来后,才开口说道:“您的心也真大,也不怕把它给摔着咯。”一边说着,苏青黛还有些不放心,拿着青花飞凤麒麟盘又看了半天,生怕它有什么损伤。 站在一旁的一钱,看着苏青黛与林天佑的模样,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怎么看林天佑和苏青黛都觉得不对劲,虽说两人平常说的话也不多,但一钱总觉得苏青黛与林天佑相处起来,明显要随意许多。 而且他一大早就得知林天佑与苏青黛,从破烂候那里拿了一对剑,这就让他更不痛快了。 “怎么了?”林天佑看着一钱皱着眉,便出言问道,闻言苏青黛也疑惑地看了过来。 一钱连忙摆了摆手朝着苏青黛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要等急了。” “说的也是。”苏青黛点了点头,连忙将青花飞凤麒麟盘收进了怀里。 回到客栈后,林天佑便把所有的捕快全部叫进了自己的屋子。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摩多见状一脸的疑惑,王梁、王恒也都看向了林天佑,高虎更是不解地问道:“怎么没叫苏小姐?我去叫她?”说着便准备起身。 林天佑连忙一把拉住了高虎说道:“这次咱们遇上的事大条了。” “大条了?”高虎还有些没听明白。 “夜枭的背后是黑罗刹,咱们得派人回去禀告一声。”林天佑看着高虎继续说道,闻言众人脸色一变,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没想到时隔二十年,还会有黑罗刹。”摩多叹了一口气后朝着其他人说道:“有谁想回去报信的都去吧。” 大伙都明白,后面的路会越来越危险,此时回去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一时间众人犹豫不决。 “老大,你回去不?”高虎挠了挠脑袋,出言问道,虽然他很清楚黑罗刹这三个字的含义,但此时你让他高虎临阵退缩他也做不到啊。 闻言林天佑缓缓地抬头看了一眼高虎,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命是苏家救的,所以我不能走,你们谁走谁留说句话,我去更苏青黛说,免得你们面上不好过。” “老大不走,那我肯定是不走的,要死咱们死到一块去。”说着高虎二郎腿一翘,就往自己的床上一躺。 “嘿嘿嘿,谁跟你死一块啊,个大老爷们天天缠着我像话么?”林天佑瞥了一眼高虎,嫌弃地说道,他倒是喜欢高虎愿意离开,要说这一群人里谁关系和他最好的话,那无疑便是这高虎了。 林天佑这话一出,有几个捕快都便笑出了声,王恒和高虎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他听高虎不准备走,连忙说道:“那我也不走了,哥你走不走?”说着还看向了王梁。 王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要回去,而且你也得回去,这事不是个小事一定要禀告给大人,而且回去的人越多越好,以免半路上出现意外。” 他话音刚落林天佑便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事一定要报告回去,至于其它的,我觉得相比黑罗刹都是小事了。” 虽说林天佑的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可众人的神色却依旧不太好,王恒更是怒视着王梁说道:“要走你走,这次我可不听你的,我不能就这么丢下同僚们,自己灰头土脸的回去。” 这句话一时间把王梁气得不轻,可王梁一时间根本没办法反驳,他只得恼着一张脸,指着王恒说道:“你必须跟我走,这事没得商量。”说完他便转身打开了林天佑的房门,准备离去。 可好巧不巧,此时的苏青黛正好就站在林天佑的房门口,刚刚王恒的声音实在是不小,所以苏青黛便跑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都在这?”苏青黛看到王梁推开房门后,屋子里站了一屋人不由开口问道,见状林天佑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从夜枭的嘴里得知,他背后的人是黑罗刹,所以我们可能会派人回去禀告这件事。” 闻言王梁也朝着苏青黛抱了抱拳说道:“我和我弟弟会回去。”说着便从苏青黛的身边走了过去,他虽然对苏青黛很有好感,但是也仅此而已,还没有到需要拿自己的生命和自己弟弟的生命冒险的地步。 更何况那天夜里,王梁便已经见过了阴面阎罗,他早就知道全部的事情是阴面罗刹在背后做推手。 而且对方需要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黑罗刹出没的消息传到徐泽宁的耳朵里,然后在六扇门里潜伏。 得知了这个信息之后王梁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阴面阎罗若是想除掉他这一个小小的捕快,哪怕他成天躲在六扇门里也都没有用。 王梁离去以后,王恒只得无奈地朝着其他人抱了抱拳,跟着王梁离去了,他没想到王梁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苏青黛慢慢地走进了屋子,轻轻地帮林天佑掩上了房门,这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林天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没有没尾的问道:“就不能算了么?” 苏青黛知道林天说的是什么,可很显然她更知道苏家目前的状态,只得轻轻地摇了摇头。 沉默了半响之后,捕快们陆陆续续地表了态,除了摩多和一个叫做张浦的铁牌捕快以外,众人都决定返回上庸。 苏青黛见状点了点,问向林天佑说道:“行,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天佑想了想对着几名准备返回的捕快说道:“你们明天就出发吧,早点走,早点禀告回去。” 苏青黛听到林天佑的话,以为自己没听清,疑惑地问道:“你们?你不走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天佑让其他人都回去,却偏偏自己选择留了下来,不得林天佑开口,一旁的高虎便开口说道:“老大他说不走,所以我也不走,留下来帮你。” 第70章 六欲魔宫与阴面阎罗 咸阳城内一处二进的宅院里,一个白衣中年正躺在一个檀香木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看来,是来信了。”白衣中年突然张嘴轻声说道,话音刚落只见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飞进了院子,落在了白衣中年刚刚伸出的食指上。 直到这时白衣中年才睁开了眼睛,从鸽子脚上摘下了书信。 如果林天佑在这,一定会惊讶这书信上娟秀地字迹为何会如此熟悉,而王梁在此则会惊讶阴面阎罗此时为何会在咸阳城内。 “哟,看来这我们的圣女大人是玩够了,知道要入川咯。”阴面阎罗看完书信后对着信鸽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我也得快些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完了。”说着便一脸阴沉的起身走进了屋子。 夜枭的消息到现在都没有传来,这让阴面阎罗近几天的心情都不是特别好,但他却一直在隐忍,隐忍着让自己不要亲自对苏家商队动手。 本来在阴面阎罗遇见王梁的那一天晚上,便已经准备对苏家的商队亲自动手,可当他得知道了王梁的身份以后,便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不光是阴面阎罗,还是黑罗刹。 一个想要脱离黑罗刹的黑罗刹。 世人都只知道黑罗刹,却不知道在黑罗刹里还有一个精通算计的玉罗刹,他的手中有着许多黑罗刹的把柄,因此得以用黑罗刹来制衡黑罗刹,所以只要大部分的黑罗刹还是黑罗刹,不愿意让自己的把柄落在世人的眼前,那么所有的黑罗刹生生世世就只得是黑罗刹。 玉罗刹好比一张大手控制着这么一群顶尖的黑罗刹,又以这些黑罗刹驾驭着另外一批黑罗刹。哪怕阴面阎罗加入黑罗刹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他也没能探查出玉罗刹到底是谁,甚至就连听到玉罗刹这个名号,还是五年前,对方派信鸽来主动告诉他的。 也是从那时开始,阴面阎罗开始想要脱离黑罗刹,这种被人像木偶一样操控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为此阴面阎罗暗地里网罗了许多帮手,比如夜枭,又比如王梁和陆无双。 他想要将整个黑罗刹推到正要崛起的六扇门面前,再让六扇门的铁蹄去帮他踏碎黑罗刹,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在混乱中脱离黑罗刹。 可这样一来他便不能亲自动手去对付被六扇门捕快所守卫着的苏家商队,因为那样做就等于将自己也送到了六扇门的面前。 闯荡江湖二十多年的黑面阎罗从来没有小瞧过六扇门的能力,他相信只要是自己亲自动手,不出一个月的功夫他就会被人查出来,到那时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来自于六扇门无休无止的追捕。阴面罗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会有哪些人熟悉的面孔前来抓捕他。 就在阴面罗刹进屋子的这段功夫,他的二进小院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说你可真能享受啊。”一名穿着暴露的妙龄女子,躺在阴面阎罗刚刚躺过的躺椅上,娇媚地说道,她红色的指尖轻轻地捻起了一颗阴面阎罗没吃完的葡萄,塞进了自己的诱人地小嘴。 听到她的声音,阴面阎罗的眉头一皱,他刚刚写好的信件也不得不收回到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强打起了笑容走出了屋子。 妙龄女子一见阴面阎罗从屋内出来了,便连忙将嘴里的葡萄咽下,紫色的嘴唇轻启:“你说我是应该叫你阴面阎罗呢?还是商门主呢?” 说话的功夫妙龄女子已经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轻轻地落到了阴面罗刹的身边,她的半个身子都已经靠在了阴面阎罗的怀里。 阴面罗刹脸色不改,但声音却极为的阴冷:“右使有话直说,不必和商某绕圈子。” 闻言妙龄少女这才推开阴面阎罗开口说道:“娘娘有令,请商门主早日回宫。” “门主?娘娘?”阴面阎罗有些不解:“我六欲魔宫哪来的娘娘?我又变成了哪门子的门主?” 妙龄女子闻言,黛眉微皱,但还是轻言细语的解释道:“娘娘自然是,六欲魔宫的宫主,曲若烟。而商门主自然依旧六欲魔宫,恨欲宫的门主。” “原来如此,她曲若烟真是好手段,居然真的短短几年,就把六欲魔宫给整合了回来。 恐怕她曲若烟身后有不少老不死的在支持她呀!”说着阴面阎罗又看了一眼妙龄少女问道:“若是我不回又如何?” “哦?那你是想听我的回答,还是想听娘娘的回答?”妙龄女子不答反问,这倒是让阴面阎王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妙龄女子自然也是知道对方的习惯,不由神情凝重,每当对方响起这种笑声,便是他想杀人的时候。 “我自然是都想知道。”阴面阎罗咬牙切齿地说道,妙龄女子闻言也不退缩,一字一句的回道:“若是我的意思,不遵娘娘法令者,杀无赦。”说着一双带着紫色眼影的凤眼死死地盯着阴面阎罗。 可阴面阎罗半天没有动作,像是在等着妙龄少女说着下半段话,妙龄少女停顿了半响之后这才缓缓开口:“但娘娘的意思,自然是希望商门主回宫。娘娘说她需要商门主的帮助,还说如果商门主有难处,整个六欲魔宫也会挺身而出。而且她要我转告给商门主一句话。” 阴面阎罗听到妙龄少女的后半段话脸色微变,情不自禁地问道:“什么话?” “娘娘,要我告诉商门主,总有一天六欲魔宫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说完妙龄少女便准备转身离去。 可没想到阴面阎罗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妙龄少女:“等等,等我两天,我办件事就立马回去。”说着阴面阎罗走进了屋子,当着妙龄少女的面重新写了一封信,挂在了信鸽的脚上。 刚刚那句话,让阴面阎罗想起了二十五年以前,那个让他怀念的六欲魔宫。 那时的六欲魔宫里还没有什么魔主,六宫宫主平起平坐,宫内弟子互相切磋,互相信任,那是他一生中最好的回忆。 可这一切,都从怒欲宫的宫主,设伏另外五宫之后,便化为了乌有。 怒欲宫的宫主摇身一变,成为了六欲魔宫的魔主。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一时间,六欲魔宫在邪道的声望一时无二。 可是只有当时生活在六欲魔宫的人才明白,那一段日子简直就是噩梦,整个六欲魔宫内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到处都是尔虞我诈。 许多人一晚上睡过去了,第二天却再也睁不开眼。试想一下六欲魔宫的魔主都是设伏抢来的,更何况其它呢? 而他阴面阎罗也就是那时,打着黑罗刹的名号,一夜袭杀了四个恨欲宫的高层,误打误撞地加入了黑罗刹。那时的他虽然没有名声,但实力却已经不容小视。后来更是倚靠着同样的方式杀掉了原本的恨欲宫宫主,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 再后来就是邪道大败,阴面阎罗死里逃生。 如果说六欲魔宫还有什么值得阴面阎罗留念地,那就是二十五年以前的那段时光了。 第71章 拦路 第七十一章拦路 汉阴到汉中之间并没有官道,也没有什么村镇,泥泞的山路虽然并不陡峭,但就对苏家商队而言,其实也已经算得上非常难行了,时不时地就会有马车的轮子陷入泥地里的情况发生。 与刚出上庸城时,四五十人的大商队不一样,现在的苏家商队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十人不到,其中担任护卫的就算,算上苏青黛也不过仅仅只有六人。 至于王恒最后还是跟着王梁一起返回上庸了,可苏青黛的身边的位置依旧没有被空出来,一钱一听说苏家护卫不够之后,就非要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一钱骑着马与苏青黛并肩而行,没话找着话的问道:“听说你峨嵋的?” “嗯。”闻言苏青黛轻轻点了点头,又似乎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于简便,于是开口补充道:“家师静月。” “静月师太?失敬失敬。”说着一钱正色地朝着苏青黛抱了抱拳,他平常一钱总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样子,但听到静月师太的名号,哪怕他这种属于正道与邪道之间的毛头小子,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二十年前,静月师太仅凭一柄三尺长剑,与漠北独斗马匪一十二人,护行商三十三人周全,而静月师太却身中三刀,险些失血过多晕厥。 十八年前,静月师太与湘北,身中奇门蛊毒,却不顾自己安危,提三尺剑力斗蛊师,救湘寨百姓一百三十四人。 十五年前,正邪之战初始,静月师太与邪道妖人斗技,眼见将要取胜之际,对方挟持无辜百姓,逼得静月师太只得弃剑而战,最后静月师太更是宁愿自己中剑,也要先救人。 十年前静月师太,笑拒峨嵋掌门之位,而原因只为能有更多的时间能下山,去救助百姓,锄强扶弱。 …… 这种事例与常人身上不过一两件,但在静月师太身上却是多不胜数,多到哪怕一钱这种后辈小生也听过静月师太的名声。 就在一钱与苏青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高虎也慢慢地骑着马,来到了商队的末尾,疑惑地看向了林天佑:“老大你这到底是为了啥啊?我看你也不像是喜欢苏姑娘啊。” “怎么后悔了?”林天佑瞟了一眼高虎笑道,弄得高虎连忙摆了摆手:“我哪里会后悔啊,老大去哪我就去哪,有事也是老大先上。” 闻言林天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才给高虎解释道:“根据苏家商队以前的情况,我觉得此行未必是必死之局,不然之前的人应当无一人生还才对,既然有人能活着回来,那么真的到是不可为的时候再走也不迟。而且你觉得黑罗刹的人真的愿意和我们六扇门对着干,如果我们真的都死在了这里,你说大人们会怎么样?” 说着林天佑又看了高虎一眼继续说道:“再说了早些时候我欠苏青黛一命,此时帮她一把也算是还她恩情,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傻大个和摩多还有那个张浦都跟着我一起留了下来。” “别别别,我可不是因为你,我就是单纯觉得此行很有意思。”林天佑话音刚落,摩多地声音就从一旁传了过来,铁牌捕快张浦也看向了林天佑说道:“我也不是为了你,我就是想着,趁着这次机会抱上了苏家这条大腿。等我回去后就把六扇门的事给辞了,到苏家去看院,那不比在六扇门舒坦?” 说着张浦还反问了林天佑一句,然后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林天佑闻言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好反驳的,因为张浦说的是实话,一个普通苏家下人每个月的例钱都要和铁牌捕快差不多了,像张浦这样的,随便混个看院的教头,一个月恐怕都有五到十两银子。 几个捕快就这样骑在马上闲聊着,关系好似又近了一步。在商队中央的苏青黛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从队伍后方传来的大笑声。 就这样,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苏家的商队总算是从泥泞的小道之中走了出来,踏上了通往汉阴城的大道。 二丁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好好地踩了踩结实的地面感叹道:“嘿,这会再不怕车轮陷到地里了,这两天可掰死人了。” 其它的人听到二丁的抱怨都跟着点了点头,一旁的福伯干咳了两声,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开口说道:“别抱怨了,都加把力,争取今天可以进城,到城内去休息。” 福伯说的城便是汉中城,周边这一带地区里最大的城市,虽说和上庸城相比还是逊色许多,也没有六扇门镇守,但却是有着朝廷指任的城主,拥有着城主府。 可福伯的话刚落下,便有一个声音回答道:“恐怕今天你们是到不了汉中。” 这声音不大,但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二丁闻言更是直接四处张望起来,并开口叫道:“谁?是谁再说话?” 而之前一直在商队末尾说笑的林天佑等人,听到这声音后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苏青黛闻言立刻打马走到了商队的最前面开口说道:“请问阁下是谁,还请现身。” 随着苏青黛的话说完,路旁的一颗大树边便走出来了一个白衣中年文士,就模样的打扮而言倒是和俞捕头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俞捕头很少会带着帷帽,而眼前这人却带着一顶白色的帷帽将整张脸都遮了起来。 如果不是这人走到了苏青黛面前,苏青黛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人的气息,因此神色顿时就凝重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这又是一个能够敛息的高手。 倒是一旁与她一起上前的一钱,一看到这人遮头盖脸的便指着中年文士说道:“喂!你这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是长得丑了,还是脸上有麻子呀!” 这话一落,中年文士走出来的大树上便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一名紫衣女子,正衣着暴露地坐在树枝之上,她赤裸着的双足,如同精灵一般随意地在半空中踢动着,仔细看去,那女子的手足之间还有着蔻丹点缀,甚是诱人。 第72章 试探 “哈哈,哈哈,笑死我啦,我就说你不用这样吧!”那女子一边指着中年文士,一边捧腹大笑个不停。 中年文士闻言,帷帽下的神色一变,只听他一声冷哼,便见白色的帷帽冲天而起,再看那中年文士身影闪动,已经站到了一钱面前。 骑在马上的一钱,刚看清那人面容,便发现那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一钱甚至来不及思考那人为什么会离他如此之近,便连忙抬手去挡。 顿时一阵大力从手臂上传来,一钱竟然直接被这股力道掀与马下。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中年文士早已经退回了原先所站着的位置。他拿着刚刚落下的帷帽冷声说道:“小子身手不错,还能反应过来,不然我这一巴掌,定要打掉你几颗大牙。” 落地的一钱扶着胸口,神情凝重地盯着中年文士,对方的这身法轻功,比他师傅也差不了多少,而掌劲却要更胜一筹。 这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阴面阎罗,但苏青黛却不认识此人,只得抱拳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说话之间不仅防备着中年文士,更是对坐在树枝上的妙龄少女暗自提防。 这女子能和中年文士平等对话,恐怕功夫也不会比中年文士差多少,只要这二人中有任意一人要与她们为难,恐怕她们今日就将是凶多吉少。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杀了夜枭,也就算与我结下了梁子。”阴面阎罗地声音不温不火,但却又显得不容置疑。 闻言苏青黛神色一时间便僵在了脸上,一钱更是一脸的不服说道:“怎么?打了个小的,还来了个老的?他技不如人,难不成还得要我们洗干净了脖子等着他?” 阴面阎罗武功虽高,但气量却并不怎么样,他一听到一钱这话,脸色便完全黑了下来:“牙尖嘴利,看来我还是得先拔了你满口的烂牙再说。” 说罢便又朝着一钱而去,如果说之前将一钱掀于马下,他只用了五分力道,那么此时的力道便已经用至了八分。 好在这一次一钱早有准备,冰玉手也已经套在了手上,只见他隔空连拍两掌,竟然正好将中年文士的一掌接下。 可阴面阎罗到底也不是一般人,他和一钱的冰玉手对了一掌后,还留了两分掌力,寒毒刚刚沾上了他的手掌,便被他立刻震落。对过一掌之后一钱被震得手臂发麻,可阴面阎罗却 来势不减,抬腿便是一腿扫在了一钱的腹部。 只见一钱一口鲜血喷出,在半空洒出一道弧线,他的身体被这巨大的力道直接推动得撞上了身后的马儿,一击之下竟然连马儿都吃不住力道这力道与一钱一起倒地不起。 不过一合之间,一钱便已经落败,且不说林天佑等人才刚刚打马从商队后方跑了过来,就连在一钱身边的苏青黛都根本来不及出手帮忙。 阴面阎罗看了一眼落地不起的一钱说道:“看你是盗王传人的份上,放你一马。” “呸,小爷需要你放?有种就杀了老子!”一钱挺着脖子,朝着阴面阎罗怒目而视,见状阴面阎罗冷声说道:“你当我不敢?” 可两人怒视了片刻之后,阴面阎罗却干脆转头过去,对一钱是不见,看向了苏青黛说道:“打哪来,回哪去,我就放你们一马!” 苏青黛眉头微皱,犹豫了半响才朝着阴面阎罗抱拳说道:“恕晚辈不能从命。”说着便翻身下马抽剑而立。 “真当老夫真的不敢杀你?”阴面阎罗厉声问道,可不等苏青黛回答,骑与马上的林天佑便扬声说道:“就是量你不敢。” 说着林天佑脚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便拦在了苏青黛的面前,直视着阴面阎罗轻声说道:“据晚辈所知,黑罗刹成立至今从截杀过六扇门的捕快,如若晚辈没有猜错,黑罗刹内部应该是有禁令与六扇门硬碰硬,不巧晚辈等人正好是六扇门的捕快,而前辈有正好是黑罗刹。” 一直坐在树上看戏地妙龄少女看了一眼阴面阎罗惊讶道:“你居然是黑罗刹?啧啧啧!” “这个晚些与你说。”阴面阎罗扫了一眼妙龄少女冷声说道,说完又看向了林天佑:“小子你知道的不少嘛。” “在下不才,现添上庸六扇门卷宗室捕快。”说着林天佑朝着中年文士抱了抱拳,但他额角的汗渍却说明了他目前非常的紧张,他再赌,赌他的猜测是对的,赌对方实际上不愿与他们动手。 “但是你很可惜你猜错了,第一黑罗刹里没有禁令不能与六扇门捕快动手,只不过我们怕麻烦罢了,第二我既然派夜枭来偷东西,派山贼来截杀你们,自然是不怕麻烦。” 闻言林天佑与苏青黛脸色一变,他们都没有想到刚出上庸的那次夜袭便也是对方的手笔,这样说来对方已经跟了他们整整两百多里,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对中年文士的忌惮。 高虎与摩多闻言更是直接将自己身后的武器给抽了出来,随时准备动手,或者说抵抗。 但是阴面阎罗一招摆平了一钱之后却根本没有在动手的打算,他轻声说道:“看来夜枭那家伙死得真应该,真没想到他的嘴这么的不牢靠,如此一来他死了我倒是不心疼了。”说着又看向了林天佑笑道:“你看你这一句话,把你们几人的活路都给葬送了,若是被六扇门的得知苏家这一路上都是我们黑罗刹在搞事,那就麻烦了。”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林天佑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那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们早就已经派人回去禀告这件事了,我想差不多明天,这件事就会传到上庸六扇门了。此时就算阁下杀光了我们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又何必和我们这些晚辈过不去呢?” 闻言阴面阎罗看了看商队,果然没有看到王梁,不由得在心底暗自点头,此时他已经信了林天佑所说的话。 虽然事情有些出入,折了一个夜枭,但是他的计划却很顺利,他正是希望这个消息早些传到六扇门,这样他才好浑水摸鱼。 可话虽如此,如果阴面阎罗就这么离去,无疑又是让树枝上的女子看笑话,可若是让他动手杀人又担心六扇门紧盯着他不放。 第73章 打哪来回哪去 “动手么?要不我帮你把他们杀光?”一直坐在树枝上的妙龄女子,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笑着对着阴面阎罗说道:“奴家保证一点痕迹不留哦!” 众人闻言神色大变,倒是阴面阎罗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吧,这些人可都是六扇门的人,咱们没必要自找麻烦。”说着阴面阎罗又看向了林天佑等人轻声说道:“你们要是能闯过我这一关,我就放你们过去,你们若是闯不过去,还请打哪来,回哪去。” 说完阴面阎罗便对了林天佑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呀,你呀,都这样了还不叫找人家麻烦。”坐在树枝上的妙龄少女轻声笑道,结果看阴面阎罗回头瞪了她一眼后,无趣地摆了摆手又说道:“好吧好吧!随你喜欢,不过还请快点咯,娘娘还等着我们在呢。” 闻言阴面阎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然后便朝着林天佑等人叫道:“你们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那就让晚辈来领教前辈高招。”开口说话的是苏青黛,她越过林天佑,便朝着阴面阎罗而去,抬手便是峨嵋剑法里有名的杀招——扫荡群魔。 这一招本是以一敌多,以内力克敌的招式,按理说面对强敌是不应该使出这一招的,因为这样很容易被对方以力破之。 但苏青黛正是看准了阴面阎罗手中并没有兵刃,她想借用纤云之锋利,逼迫阴面阎罗避让,又特意使出扫荡群魔这种大范围的群战招式,将阴面阎罗笼罩在峨嵋剑法的剑势之下。 只可惜阴面阎罗这种老江湖在苏青黛抬手的一刹那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只见阴面阎罗见苏青黛临空而起的一瞬间单手成爪,将地面的碎石朝着避无可避地苏青黛随手一挥,便将苏青黛的剑势尽数破去。 零散的碎石更是击打在了苏青黛的身上将她硬生生地逼退了回去,要不是阴面阎罗未尽全力,而苏青黛又有内力护体,恐怕这一下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招式不错,但是意图太过明显。”阴面阎罗完全是一副指导的模样,出手之间完全没有他当初杀死光头匪首时的狠辣。 一旁观战的妙龄少女见状不由得美目一亮,她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直以狠辣着称的中年男子,会手下留情。一时之间看向苏青黛、林天佑等人的神色便又多了几分兴趣。 其实对于阴面阎罗来说,他出手仁慈与否,全和他的心情有关,而当妙龄少女给他传达了曲若烟的话后,他的心情便一直都不差。 再加上此行他也并没有杀光苏家商队的打算,对阴面阎罗他的计划目前顺利进行,不让苏家商队顺利通行也不过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倒犯不上跑去与六扇门的捕快死磕。 更何况苏家的千金小姐苏青黛与盗王司马绝空的徒弟都在此处,阴面阎罗心里清楚,苏青黛她老爹苏万金和一钱的师傅,盗王司马绝空都不是好相与的,阴面阎罗还不至于为了点钱和这两人死磕。 倒是此时放过这两人,反而司马绝空与苏万金还得欠他一个人情。 想到此处,阴面阎罗笑意更盛,朝着苏青黛又轻轻地勾了勾手说道:“再来。” 只见阴面阎罗话音刚落,位于苏青黛身后的摩多便一跃而起,抬手便是一招三箭齐发,羽箭射出之后还不放心,人未落地又补了一招追魂夺命。 四支羽箭顺着太阳的光芒直直的飞向了阴面阎罗,摩多已经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久了,他特地等到对方开口说话,他才出箭。 阴面阎罗根本没有料到苏青黛身后的摩多会突然发难,他刚抬头望去,便因为太阳的刺眼的光芒而不得不避开目光,高虎见状连马都不下了,直接夹了夹马腹驾马,冲了上去,林天佑更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就在高虎骑着马越过他的那一瞬间,他便把自己的身形藏在了高虎的身后。 可站定在原处的苏青黛却突然眉头一皱,在摩多抬手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阴面阎罗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果不其然,看似避开目光的阴面阎罗,突然抬起了右掌,雄厚的掌力将摩多的三箭齐发 直接从半空中打落,哪怕随后而至的追魂夺命,也不过多前行了半丈后,无奈地落到了地面上。 至于高虎,他刚驾马来到阴面阎罗身前,便被阴面阎罗的另一只手按在了马首之上,他都来不及从马上跳下来,只见阴面阎罗被这冲力往后推了两步后,便一声轻喝,连马带人将高虎甩到了一遍。 直到此时林天佑才穷图匕现,由于高虎遮挡的缘故,阴面阎罗看到林天佑时,他的长剑早已经拔剑而出,朝着阴面阎罗的胸口便刺了过去。 “小子!有点意思。”林天佑只听耳边一声轻笑,便见自己手中的长剑硬生生地停在了对方胸口前不到一寸之地。无论林天佑如何使力,哪怕剑身已经弯曲得不成样子了,却依旧还是不能在近一分一毫。 “配合的不错。”阴面阎罗轻声赞道,可他话语刚落,周身的气罡便突然暴涨开来。 林天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大象从正面撞上了一般,顿时连手中的飞星剑都拿不住,就倒飞了出去,而飞星剑,要不是材质够好,恐怕这一震之下便会断成两截。 随着林天佑落地,飞星剑也倒飞了回来,正好插在了林天佑的身旁,显然是对方有意为之。 “回去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阴面阎罗震飞林天佑后,这才朝着苏青黛轻声说道:“我不想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好么?” 苏青黛闻言,咬着薄唇,她先是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高虎,又看了一眼刚刚翻身而起的林天佑,她知道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可若是就这么回去了,那她苏家又该怎么办?对于苏青黛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74章 带她走 就在苏青黛正准备开口让其他人离去的时候,一直坐在树上的那个妙龄女子,已经穿上了一双淡紫色的绣鞋,轻轻地落到了阴面阎罗身前。 她瞧也没瞧阴面阎罗,而是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眼睛盯着林天佑问道:“这位小弟弟,你刚刚的那一剑还蛮有点意思的,能否告诉姐姐那一招叫什么?” 闻言,阴面阎罗也略有所思的看向了林天佑,刚刚林天佑的那一剑并没有什么精妙可言,也不曾含有什么剑意,但却让阴面阎罗感到有一丝熟悉。 此时又看到一直坐在树上看戏的少女还为此特地插手,不由得也起了几分好奇。 至于林天佑,他刚刚与对上妙龄女子的眼眸,便觉得自己眼前有一缕紫烟飘过,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好在随着女子的问话,苏青黛也正好看向了林天佑,顿时大惊。 她曾经听她的师傅静月师太说过,这江湖之上有一些能够控制人神魂的武功,中招者会眼神无光,面色呆滞,正与此时的林天佑一模一样。 见状苏青黛连忙拦到了林天佑身前,挡住了女子视线,抱拳说道:“前辈,还请手下留情。” 那女子闻言眉毛一挑,随后又掩着嘴笑道:“小妹妹,真没想到你这么紧张他呀?难道他是你的小情人么?”说话间这女子便已经落到苏青黛的身旁。 苏青黛闻言神情一怔,刚准备开口反驳,却听到女子掩着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瞧你那样子,姐姐就是给你开个玩笑。”说着女子朝着林天佑挥了一下衣袖,只闻一阵暗香飘过,林天佑的神色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林天佑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招,连忙抽起一旁的飞星,戒备着眼前的女子。只不过不同的是,他这会再也不敢看向对方的眼睛了。 女子见状神色自如,娇声说道:“既然这位漂亮的小妹妹求情,那我也就不用迷魂大法了,不过小弟弟,你还是快老实高诉姐姐,刚刚那一招叫什么名字啊?” 林天佑闻言心中暗道不好,可形势逼人,他又不得不答,一时间便皱着眉头站在那里,那女子见状黛眉轻轻一皱,她本来想用迷魂大法,直接套出话来,可被苏青黛一拦后反而又不好在动强,只得出言说道:“这事我做主了,我可以先放你们其他人都走,但小弟弟你可得留下来回答姐姐刚刚的问题哦!” “你这不太合适吧。”阴面阎罗见妙龄女子越俎代庖,冷声说道,可紫衣女子却直接专音入密对阴面阎罗说道:“商门主,这个小家伙恐怕还和娘娘有些关系,若是你没想对他们下杀手,便放他们去吧,若是动了杀心,那紫衣等会再帮你灭口。” 闻言阴面阎罗面色一沉,他也没想到紫衣插手居然是为了这个缘由,不过既然事关曲若烟,阴面阎罗自然也没有意气用事,他朗声说道:“这一单就值一万两银子,黑罗刹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我若是放他们过去了就得赔两万两,这钱我可不出。” 紫衣也没想到这一茬,两万两银子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好在福伯听到这话,连忙说道:“这买路钱自当是我苏家自己掏。” 闻言紫衣俏脸一扬,笑道:“你这老伯,上道。” 阴面阎罗闻言,也不在多话,让开了路便退到了一旁。 直到这时,福伯才看向了林天佑:“天佑…” 他欲言又止,却被林天佑打断道:“福伯你带着大伙先走吧。” 说完林天佑着看也不看福伯,便微笑着对紫衣说道:“等他们都安全过去了以后,我在和你说。” 闻言苏青黛一把抓住了林天佑的手臂,她看向了刚刚开口的福伯,又看了一眼林天佑却半天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林天佑见状拍了拍苏青黛的手背,笑道:“你们先去,我随后就道,赶快走吧!”说着就轻轻地将苏青黛的素手从他的手臂上推了开来。 “小爷我跟你一起留下。”突然一旁的一钱扬声而起,他站到了林天佑的身侧说道:“虽然小爷不怎么喜欢你这小子,但是这个时候就这么走了,那小爷我的面子往哪搁。” 灰头土脸的高虎跨过倒地不起的马儿也走到了林天佑身旁,咧着嘴说道:“当初就说好了的,老大在哪儿,我也在哪儿,老子不走啦。” 摩多见状,一言不发,但他拉弓上箭坚定地站到了林天佑身后,就连刚刚没能动手的张浦也是一言不发,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 “小姐!”福伯看了一眼依旧站定在原地的苏青黛轻声叫道,对于他来说林天佑虽然是一个很不错的少年,但是与自家小姐,与整个苏家相比,却又显得太不值一提。 目前这种情况,留下林天佑,能走多远,便走多远,才是最理智的办法,以免对方突然反悔,毕竟他们这几车的货物的价值,可远远不止两万两白银。 “去吧。”林天佑也明白福伯的想法,他推开了苏青黛,又对着自己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干嘛?走!都走!” “老大…”高虎刚刚准备开口,便被林天佑一眼给瞪了回去,冷声说道:“你别拖我后腿,给我走。” 紫衣见状也在一旁帮腔说道:“是啊,我又不会把他吃了,让你们走就走,不然老娘要是反悔了你们可一个都走不掉。” 闻言苏青黛连忙朝着紫衣叫唤道:“前辈…” 可她话还没说完紫衣便瞪了她一眼,冷声说道:“小妹妹,姐姐看你涉世不深,不计较你叫我一次前辈,可你总这么叫,会把姐姐给叫老的。再说了你看姐姐这样子,像一个前辈么?”说着紫衣便从身后的腰包里掏出了一块铜镜与一个胭脂盒,当着苏青黛的面便开始补了补妆,摆明了便是不想在搭理苏青黛了。 林天佑看到苏青黛犹豫不决地模样,二话不说,一个手刀落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将她击晕了过去。 一钱见状甚至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便被林天佑冷冷地打断道:“别废话,带着她走!” 第75章 渊源 也许在此之前林天佑也没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真当事情发生在他的面前时,他却站了出来。 这是一笔很好算的账,要么自己一个人留下有可能死,要么所有人留下,有可能一起死,又或者所有人回上庸,苏家垮掉。 但无论是是那种选择,在那名妙龄女子开口的一瞬间,就已经注定林天佑要被留下了。不得不说已经见过了穿越,见过了生死的林天佑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格外冷静的,他也只是在这种时候,理智的做出了一些取舍罢了。 随着苏家商队慢慢地消失在了地平线,林天佑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阴面阎罗也不知道何时走到了林天佑的身后轻声说道:“你放心吧,我既然收了这三万两银子,自然是不会食言的。”说着阴面阎罗还当着林天佑的面抖了抖手中六张五千两面额的银票。 “好啦!姐姐也依你的,将他们都先放走了。你呢?是不是该老实交代了?”紫衣的声音依旧轻柔,可眼眸却一直在林天佑身上打量,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林天佑敢迟疑半句,她就准备用迷魂大法问个清楚。 林天佑闻言,先是看了一眼阴面阎罗,发现对方对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兴趣,这才开口说道:“瞬闪!在下驭剑门,林天佑!” 说完林天佑便闭上了眼睛,引颈受戮,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对方相差甚远,刚刚刺向阴面阎罗的那一剑,已经在对方的意料之外了,却不曾想到连对方的气罡都无法破除,这之间的差距林天佑不用想都明白。 在林天佑闭上眼的那一刹那,脑海中又浮现了驭剑门被夜袭的那一晚场景,那种无力感,就如同他现在引颈受戮的感觉一模一样。 林天佑还记的,最后是在他记忆里武功全废的林不悔突然跳了出来救了他。 紫衣一听驭剑门三个字,便激动问道:“林不悔是你什么人?” 闭着眼的林天佑刚刚想到林不悔,便听到林不悔这三个字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可一睁眼开就听到紫衣连声问道:“他现在怎么样?在哪里?” 一旁的阴面阎罗一听到林不悔三个字,面色便有些不渝,冷哼了一声后便直接转身而去,对于他的离去紫衣也不管不顾,而是突然一下子抓着林天佑的手臂激动地说道:“对了对了,我记起来了,天佑,林天佑,你就是林不悔的那个养子?” 虽然紫衣嘴里是在疑问,可从神态上看,好似百分之百认定了一般,又好好地打量了一下林天佑。 “你是?”林天佑疑惑地看着紫衣,他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眼前这个女子,甚至在记忆里都没有一点点印象。 紫衣见林天佑这模样反而是见怪不怪,轻轻地拍了拍林天佑的肩膀笑道:“没想到一晃眼十年不见,你都这般大了。” 越说紫衣看向林天佑地目光就越柔和,与一开始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突然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后怕道:“还好姐姐刚刚没对你用迷魂大法,不然这会,姐姐我这会可没地方哭去了。” 紫衣说了一大通,都快把林天佑说糊涂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直到这时林天佑才恍然大悟。 六欲魔宫殿前右使薛紫衣,同时她也是曲若烟成为情欲宫宫主之后的贴身婢女。 她与林天佑早在十年前,便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时候的林天佑才六七岁,而跟在曲若烟身后的薛紫衣却早已经十七八岁了。 直到此时林天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此时算是性命无忧了,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空,暗骂了一声贼老天。 他真没想到,林不悔没死之前救了他一命,死了以后还能又救了他一命。 林天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薛紫衣,半天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要知道他和薛紫衣根本就不熟。 沉默了半响,林天佑冷不丁地开口说道:“林不悔死了,驭剑门也就剩我一个了。” 顿时只见薛紫衣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下意识的紧紧地抓住了林天佑地手臂,颤抖地问道:“怎么了?你说林不悔怎么了?” 林天佑深呼了一口气,冷声应道:“死了,全都死了,驭剑门除了我,全都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有玉虚师傅在呢?他怎么可能会死呢?怎么可能会灭门呢?”薛紫衣一脸的不相信。 而林天佑听到薛紫衣对玉虚老人的称呼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试想一下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曲若烟的婢女,邪道六欲魔宫的殿前右使,会称呼正道魁首玉虚老人为玉虚师傅? 还没等林天佑想明白,薛紫衣又追问道:“凶手是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天佑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当年师祖他老人家,废了林不悔的武功以后,没多久便郁郁而终了…” 随着林天佑的叙述,薛紫衣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她林天佑一直在直呼林不悔的大名,本是有些暗怒的,因为不光是曲若烟,她薛紫衣早在十年前也已经芳心暗许给了林不悔,只不过这件事一直都只是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当她听到林不悔为了救林天佑而死时,甚至有直接将林天佑击毙在此处的打算断,可她又看到眼前这少年紧握地拳头与微红的眼眶,才明白在她失去挚爱的同时,眼前这个少年也失去了亲人。 如果真的将林天佑杀了,恐怕不悔做鬼也不会原谅我吧,薛紫衣不禁想起了当年,剑眉星目一脸佯怒的林不悔。 林天佑还不知道此时他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自顾自地将事情全部叙述了出来。 其实他也说不上来对林不悔是什么感情,感动肯定是有的,可恨意与爱意却也不少,虽然那些都是来自于记忆,可这些记忆对于林天佑来说可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第76章 汉中城外钱德仁 “你现在是六扇门的捕快?”薛紫衣皱着眉头问道。 林天佑愣了一愣,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现在在上庸的六扇门做事。” 闻言薛紫衣沉默了一会,这才看着林天佑说道:“我知道这话由姐姐我来说不合适,但是姐姐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宫,在那里娘娘和姐姐都能护着你。”在薛紫衣的眼里,十八岁的林天佑也不过只是一个稍大了一些的孩子。 林天佑看着薛紫衣,他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回护之情,或许这份感情来来自于收养他的林不悔,但林天佑在知道薛紫衣与驭剑门之间的渊源后,却也很难对她提起任何敌意。 但哪怕这样,林天佑依旧摇了摇头,对着薛紫衣说道:“这江湖始终还是得由我自己去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看到林天佑坚定的目光,薛紫衣明白自己无法改变林天佑的决定,但她还是提醒道:“六扇门的水很深,你这种功夫根本就不够看,在哪里面的捕快不是混日子,就是拿命在搏前程,你知道么?” “嗯,我知道。”林天佑明白薛紫衣的意思,点了点头应道:“有机会我会离开六扇门的。” 薛紫衣闻言又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问道:“你和刚刚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林天佑知道薛紫衣问的是苏青黛,轻声说道:“她与我有救命之恩。” 闻言薛紫衣轻笑一声:“呵,救命之恩么?你可知道,若你遇上的不是我们,那么现在你和苏家的商队,大概已经在黄泉路上作伴了。” 林天佑无话可说,薛紫衣则是从秀之中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塞进了林天佑手中说道:“你若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也罢,这本小册子你留着,把上面的武功都学好咯,这样你在江湖之中也算有了一份自保之力。”说完薛紫衣便走了。 看着手中泛黄的小册子,林天佑随意地翻动了起来,可他刚看了两眼,便慎之又慎地将小册子给贴身收藏了起来。 不因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这只有十来页的小册子上,记载了三门六欲魔宫功法。 一为身法,凡尘不落,据说练至大成,行之风雨之中,不用以气罡护体,便能滴雨不沾。哪怕刀斧加身,也能在关键时候避开要害,乃是六欲魔宫不传之密。 二为步法,六罡汇阳。本是武当九宫连环步的简化版,但由六欲魔宫的前辈高人所改,将其拆分成了聚力护体与爆发为一体的法门,名门为六罡汇阳。 三为调息法门,名为咽息归藏,实则是取至龟息功中的养伤精要,用于调息,省力与疗伤。 三门功法皆为六欲魔宫的前辈所创或所改,虽然名声都不响亮,但是能被薛紫衣贴身收藏,便可想而知其珍贵程度。 …… 汉中城外,苏青黛幽幽转醒。 林天佑的那一掌打的有些重了,足足让她昏了大半天。 “这是哪?”苏青黛一手揉着脖颈,一手拉开车帘,迷迷糊糊地问向了马夫。 “小姐,咱们已经到了汉中成外了,马上咱们就能入城了。”车夫的语气有些兴奋,他已经赶了一天的马车了,眼看着便可以入城了。 “什么?”苏青黛闻言惊叫了一声,连忙叫停了马车:“都停下,都停下。”说着苏青黛跳下了马车。 随着商队停了下来,福伯便知道苏青黛醒了,还不等他开口苏青黛便来到了福伯的马车前问道:“林天佑呢?他人了?” “他,他还没跟上来!”福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开口应道,一旁的高虎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不到半天就走了一百多里路,一匹马都没留给大哥,你告诉我,他怎么跟得上?” 一钱也骑着马,在一边冷着脸不说话,苏青黛看了众人一眼哪里还不明白,可她根本无法去指责福伯,在福伯的眼里没有什么比苏家的兴衰更为重要。 “都动起来,赶在晚饭之前都进城。”福伯看着苏青黛沉默以后再次下令了,苏家的下人们看了看沉这一张脸不说话的苏青黛以后,这才慢慢地又架动起了马车。 苏青黛默默地钻进了那辆唯一个有着车厢的马车里,抱着腿一言不发。 高虎冷哼了一声与摩多张浦凑到了一块,至于当初执意要跟来,还总是在福伯身后的一钱便有些里外不是人了,高虎摩多三人不待见他,他又有些瞧不上福伯的做派。 其实这也很正常,再怎么说福伯是苏家的管家,而一钱却是江湖人。 苏家家大业大,福伯不会为了林天佑陪上苏家,别说是林天佑,便是牺牲他自己也在所不惜。 可一钱不一样,他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他自然可以为了胸中的一口气去搏命。 汉中城,要比汉阴大了许多,光城墙便近十丈之高。如果站在城门口看,倒是显得比上庸郡城还宏伟。 离汉中越近,路上的行人便越多,但苏家的商队看到城墙时,便已经发现城墙外早已经排起了长队。 由于汉中城是汉中都护府的治所,因此守城的卫兵全是都护府治下,若是战时自当以都护府的都督为首,可如今这种盛世,早就不在都护府设立都督,因此大小事务一并就由城主府击中管理。 一晃眼,几十年下来,都护府的府兵则全都变成了只知道混日子的草包。 钱德仁的祖上是都护府的千户,可几十年下来,祖辈的军功早就被用了个七七八八,等到钱德仁的头上就只剩下一个十人旗官的军职,索性钱德仁便带着手下仅剩的两家还没绝户的军户,投身到了城主府门下,成了城主的狗腿子。 好在钱德仁也算机灵,哄得城主家的二少爷开心,便得了目前的门官之职,一天下来,收收来往商户百姓的入门银,随随便便也能小赚几两银子,算下来,就算一个月他钱德仁只守十天的城门,也能有近百两的收入,扣除给手下人的分润,怎么也能剩个小八十两。 这比六扇门一个银牌捕头的月俸还要高出小几十两,按理说这些收入要养活钱德仁这个孤家寡人绝对是绰绰有余。 可钱德仁这人名字起得好,人却不咋地,他吃喝嫖赌样样都不落下,昨天刚在赌坊欠下了一百二十两的外债,因此今天一双鼠眼便盯着过往的行人,前日还只收一文的,今天便要收两文,前日只收一贯的,今日却要收两贯。 第77章 进城风波 “欸!欸!欸!站住,站住!你们这一担子挑得是什么呀?”钱德仁叼着牙签,拦住了刚刚走进城门的一老一少。 “大人,我这挑的都是鱼,您看我还给你备好了两条又肥又嫩的。”说着挑鱼老汉就从左边的木桶里抓起了两条活蹦乱跳的大肥鱼往钱德仁眼前递。 钱德仁见状眉头微皱,冷声说道:“就这两条破鱼值几个钱?五文还是十文?你当在打发叫花子呢?” 说着钱德仁手中的刀柄一挥,便将老汉手中的鱼拍落到地上,这一下子就吓得老汉身后的小娃娃,眼泪汪汪。 但是钱德仁也毫不在乎,他走进了老汉担子的另一头,眯着眼睛,掀开了木桶上的盖子往里瞧了瞧。 可没想到他这掀开盖子,就让木桶里的鱼见了光,鱼一受惊吓就连忙一个甩尾,激起的水花就全部糊到了钱德仁的脸上。 “呸呸,妈的。”钱德仁大骂一声,抬腿就是一脚将老汉踹倒在地,一把抹开了自己脸上腥臭的水渍,气乎乎地说道:“不上道的老东西!留下一桶鱼,给我滚!” 老汉闻言,连忙连滚带爬的扑到钱德仁的脚边,哭丧着脸磕着头说道:“大人,大人,小的老伴病了,就靠这两桶鱼换救命钱啊,求大人高抬贵手吧。” 说着连忙拉着身边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孙子,也跟着跪倒在地,朝着钱德仁磕头。 钱德仁一看这一老一少还磕起了头,周围还有着不少人指指点点,脸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朝着旁边的人群怒喝了一声:“看什么看?还想不想进城了?” 说着又一脚踹翻了老汉,冷声说道:“不想进城是吧,那好,那就别进城了。”说着钱德仁就扬了扬手。 老汉闻言连忙又爬了起来朝着钱德仁磕起了头,口里还不停的叫着:“大人,求求大人高抬贵手…” 可他话没说完,身后便有两名守门的卫兵便一左一右架起了老汉,抬着就往城外扔,他的小孙子,也跟着一起被拽出了城。 钱德仁又看了看两条被他打翻在地大肥鱼,朝着另外一名门卫招了招手。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那人也是个狗腿,见状连忙就凑到了钱德仁身前。 钱德仁神色倨傲,指了指地上还在活蹦乱跳的肥鱼和装着那老汉的担子说道:“你去把这两桶鱼给卖了。卖的钱就是你今天一天的辛苦费了。” 闻言那人脸色一苦,按照以往每人一天的辛苦费怎么也得有个一两贯,也就是两百文左右。可这两桶鱼能值多少?说破大天的一百文到了头。 钱德仁一看那人苦着脸,神情就有些不悦,冷声说道:“怎么?你不想去。” 闻言那人哪里还敢啰嗦,连忙应道:“去,去,去,小的刚刚这不是高兴坏了么!谢大人赏。”说着就挑着两桶鱼连衣服都不换了就往市场里跑。 钱德仁见状脸上的神情这才好了不少,继续盯着入城的行人,但凡挑这个担子,背着个包裹便要上来检查一二。 被赶出城外的老汉一脸愁容了,他一手牵着哭闹不止的小孙子,一边不住的懊恼,若是刚刚一开始就给出去一桶鱼,至少他今天还能赚上五十文给自己的老伴抓药。 待老汉路过苏家商队时,一钱默默地翻身下马,将一两银子塞到了老汉手中轻声说道:“好好去抓药,看病吧。” 看着手中一两的碎银,老汉一下子就拉着孙子跪倒在了一钱的面前:“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不用谢了,快回去吧。”一钱挥了挥手后,便翻身上马了,朝着城门口看去。 巧的是老汉这一跪,引起的骚动让钱德仁也看了个正着。 一钱的目光和钱德仁在半空中打了个照面,顿时钱德仁便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便开始盘算着怎么对付那个不识趣的家伙。 没一会儿,苏家的商队终于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卫兵一看苏家的商队就连忙叫唤起来:“钱大人,钱门官。” 思路被打断的钱德仁不悦地叫唤道:“嚷什么嚷?”说着便走了过来,福伯一看到钱德仁就连忙递了过去一袋银子。 钱德仁掂量了掂量,发现手中的重量不轻,不由神色一变,当着钱伯的面就打开了钱袋,整整五十两雪白的纹银端端正正地躺在了钱袋里。 瞬间钱德仁看向苏家的眼神便不一样了:“您老里面请,里面请。”说着看也不看苏家的商队大声叫唤道:“还愣着干嘛?还不放行。” 别看钱德仁贪,可他的眸子也是贼亮的,福伯全身绸缎,出手便是五十两,肯定是豪商大族,这种人他一般是得罪不起的,因此收了银子便果断的叫人放行。 可他这刚叫道放行,便看到刚刚救助那老汉的一钱跟着苏家的商队一起进了城,神色不由得一顿。 之前他还打着想对付一钱的念头,可现在他钱也收了,再看着一旁的福伯,便只能赶快 消了这个念头。 “大人,大人,那家伙不对,那家伙是汉阴有名的飞贼。”一旁一个卫兵看了一钱一眼后便连忙跑到钱德仁耳边说道,这声音不大正好被福伯听了个正着,一时间福伯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皱着眉头看着钱德仁。 钱德仁一听那人是个飞贼,再一看福伯皱着眉头,便知道自己的手下说着了,立刻便打定主意要让那个敢于让自己难堪的人。 偶不,是要让那个飞贼在他面前束手就擒,这以后传出去也是他钱德仁抓贼有功。 至于眼前这个看似来头很大的商队。 能和飞贼在一起还能有什么来头,那都是飞贼同伙,至于商队的东西那都是脏物。就算弄错了,飞贼总不会也错了吧,再不济也能给这支商队按上一个勾结飞贼的罪名。 想到这里钱德仁脸色一边,大手一挥便让手下把苏家商队全部给包围了起来,冷声说道:“我看你们这不是什么正经商队吧,都开箱查验,车上的人也都给我下来。” 第78章 谁敢造次 钱德仁一声令下,十几号守城的卫兵便纷纷拔刀的拔刀,抽枪的抽枪,将苏家商队的前半段给包围了起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苏家商队八辆马车近三十号人,一时间根本就围不住。 一钱见状连马都不带下的,不屑地看着钱德仁。 而摩多与张浦则是翻身下马,抽刀而出拦在了商队最前面,不让卫兵继续靠近了。 至于高虎,他眼睛一瞪便吓着几个围着他的卫兵连连后退,还有一个被他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见状钱德仁尖着个嗓子大叫起来:“怎么了?你们群飞贼同伙,还想要造反不成?还不赶快把武器放下,不然别怪我一声令下,将你们全部就地正法。” 钱德仁的声音没有任何威慑力,倒是被围起来的福伯轻声笑道:“大人,说话还请慎言啊,我们上庸苏家可是规规矩矩地商人。” 钱德仁一听上庸苏家,愣了一愣,他从没听说过,再看福伯规规矩矩地样子,心想估计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族,便冷声说道:“我管你上庸还是下庸,这里是汉中,就你们和飞贼勾结这一条,我就能把你们上庸苏家连根拔起,你信不。” 这话音刚落,只听苏青黛一声冷哼,掀开了车帘从车厢里跳了出来,冷声说道:“好大的口气,我倒是看看你怎么把我苏家连根拔起。” 钱德仁听到这话,本来还极为愤怒,可当他一看到苏青黛,便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舔了舔嘴唇说道:“哟,还是个美人,我告诉你,只消我向我们城主禀报一声,说你们苏家勾结飞贼,抢夺脏物,到汉中来贩卖。恐怕你们上庸的六扇门就会把你们苏家连根拔起。” 话音刚落,苏家众人便不由得大笑起来,就连苏青黛这种常年冷面的女子都忍不住有了一丝笑意。 “笑什么笑?很好笑么?”钱德仁一看众人都笑了起来,便认为对方是在质疑自己的本事,不由得指着一名卫兵大怒道:“你去,把城主家的二公子请来,就说有飞贼闯城。” 说着他又拉过那名卫兵,在他耳旁小声说道:“顺便告诉二公子,这群贼人里有一个绝色美人,就说我钱德仁作保。” 那卫兵一听连连点头,转身便朝着城内跑去。 这时钱德仁才冷声对着福伯说道:“都叫他们都让开,本官倒要看看你们商队里都装了什么脏物。” 福伯闻言看向了苏青黛,苏青黛冷着脸问道:“你是什么官?几品几级。” 这话正好戳到了钱德仁的心底,武朝品级一共就只有七品十四级,一县县令是正七品,县尉,县丞则是从七品,而像他这样的守城小官虽然油水不少,却根本不入流。 想想像汉中这样的大城,足足有三个城门,每一个城门又有二人到三人,用于轮换,这样一来,坐在门官之职的人便有了七八上十人了。 在他们之上才是正七品或者从七品的守正,也叫城门令。不过钱德仁由于紧抱着城主二公子的大腿,因此相来不把草根出生的城门令放在眼里,总想着取而代之。 只可惜城门令也就算是有品级在身了,一般都是由朝廷任命,像钱德仁这种狗腿子,哪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所以品级就一直成了他心底的一根刺。 “我告诉你,在小的官,我也是官,你们要是敢对我出手,就是要造反。”钱德仁大声吼道,他越过苏青黛,推开了苏青黛身后的下人,便掀开了马车上的箱子。 苏青黛也不拦了,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开来。 随着箱子一箱一箱被打开了,钱德仁的脸色便越来越不好看了,他是跋扈,可不代表他没眼力劲。 他刚刚看到了两车装得满满的青花瓷器,脸色就立刻黑了下来,光那两箱的价值恐怕就在两万两白银。 还有一个锦盒上面被封条封着,上书“贡茶”二字,下书茶名,青峰云雾。 钱德仁不傻,回头呆滞地看向了苏青黛与福伯。 见状苏青黛冷声问道:“怎么?还查么?你的狗眼看得懂上面的两个字。” 闻言钱德仁一个哆嗦,他不是不懂,他是太懂了,什么叫做贡茶就是,专供宫里的一些贵人使用的。而一般能运送贡茶的商人都是皇商。 皇商?宫里?钱德仁突然醒悟了,脸色一下子又变回了原来跋扈地模样:“大胆匪类,竟然敢打劫皇商,劫持贡茶,还好本大人慧眼金睛,认出了你们其中有一人是飞贼,一眼就看穿了你们的破绽。” 说着一把拿起了青峰云雾茶,冷声说道:“这贡茶是送往皇宫的,你们却背道而驰,你当本官是瞎子么?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青黛气极而笑,钱德仁见状越说越心虚,可这个时候他也不会退缩了,强打起气势说道:“怎么?被本官戳穿了?没话解释了吧?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了。” 可他的命令是下了,一众卫兵却你看看我,我看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不为别的只因为摩多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铜质的腰牌。 “上庸六扇门捕快在此,谁敢造次?”摩多举着令牌冷声说道。 随后张浦也掏出了一块铁质的令牌,跟着说道:“上庸六扇门捕快在此。” 顿时钱德仁脸色青红不定,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丝侥幸,冷声说道:“好啊,看来你们这群匪类,竟然还截杀了皇商,拿了六扇门的捕快的令牌。可你也别以为本官是好糊弄的。” 钱德仁一眼就认出了六扇门的令牌,当他就是咬死了眼前的商队就是截杀的了皇商与六扇门的捕快,哪怕他现在自己心底也没有底气,但他此时也只能咬死了这件事不放,他也什么都不怕,毕竟如果眼前的人是皇商,绝不可能带着贡品朝着汉中而来,要是出汉中那还差不多。 福伯闻言站在钱德仁身后轻声说道:“我们不是皇商,我们是蜀王府的采办商人。这些贡品都是要送往蜀王府的。” 这话如同一声巨锣敲到了钱德仁的脑海里,这句话的含义可不浅,福伯这话就等于是告诉给钱德仁,他们苏家能从皇宫拿到贡茶,同时还是蜀王府的采办商人。 这份背景就算不是皇商,恐怕也比皇商不遑多让了。 第79章 公子司徒玉 被钱德仁派往城主府找二公子的人,名为李敢,他早些年是钱德仁手下的军户,因此对钱德仁的话言听计从,几乎没有耽误任何功夫就已经到了城主府的门口。 守门的人都见过李敢,知道这人是二公子跟前头号狗腿钱德仁的头号狗腿,便打趣道:“你这狗腿怎么来了?你家狗头了?” 李敢闻言也不恼,就把有人闯城门的事情说了一遍,来请二公子。 守门的一听也知道是个大事,便连忙进府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白面小生打着哈欠踏出了城主府的大门,他瞟了一眼李敢问道:“钱二呢?” 李敢知道这人口里的钱二指的就是钱德仁,连忙说道:“公子,钱大人在城门遇到麻烦了,请您老去帮忙。”说着李敢又俯到对方耳边轻声将钱德仁吩咐他的话说了一遍。 果然这白面小声一听,面色便有了喜色,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掏出了一把扇子,便点了点李敢说道:“你带路。”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便又跟上了二十来号家丁,不过说是家丁其实也都是行伍的出生,是都护府的府兵。 正当钱德仁和苏家商队僵持的时候,李敢便一路小跑,带着白面小生来到了这汉中城的北门。 说来奇了,这白面小生也没见他跑,却正好跟在了李敢的身后,他一眼看中了站在人群之中的苏青黛后,便扒开了李敢走了上去。 钱德仁一看见二公子,连忙便朝着二公子小跑过来,可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便被白面小生一掌扇到了脸上。 “在下,司徒玉,家父汉中城主司徒南冶。”司徒玉看都不看钱德仁一眼,就把他扒到了一边,朝着苏青黛问道:“敢问小姐芳名?” “峨嵋苏青黛。”苏青黛抱剑冷声应道:“到底怎么说,放行还是不放行。” “放,放,怎么能不放行!还请小姐去城主府做客。”司徒玉一脸笑意地说道。 闻言苏青黛脸色更冷:“做客就不必了,我们要有要是在身。” 司徒玉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转头看向了钱德仁,钱德仁哪里不知道眼前这位祖宗的脾性,于是连忙跑到司徒玉的耳边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并且一口咬定对方是贼人。 “呵。怪不得这么横,原来是贼人,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司徒玉听完了钱德仁的话后,根本不准备求证了,直接一声令下。 他身后的家丁也都纷纷一拥而上。 高虎见状,二话不说提起两个冲上来的城主府家丁便砸了回去,顿时场面又僵持住了,不过这时福伯已经抽空子退回到了苏青黛身后。 摩多见状冷声说道“你们敢对六扇门的动手,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汉中城主府要造反?” “你们这群贼子,还敢虚张声势。”钱德仁一看有司徒玉在身后撑腰立马也就横了起来,下令说道:“将这群贼子就地正法。” 可他话刚说完,司徒玉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然后连忙下令道:“别伤了那位姑娘。” 苏青黛二话不说,直接抽剑而出,冷声说道:“看来你们这川外的汉中城,真当是无法无天。” 若此处在川内,又或者上庸郡内,他们这群人的捕快身份自然有人证明,可巧的是这里偏偏又是由城主府说了算。 司徒玉更是应道:“这汉中我爹就是法,我爹就是天。” 说着司徒玉一脸淫笑地看着苏青黛继续说道:“真没想到峨嵋双碧会来我汉中,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早就想尝尝你们这些侠女到底是什么滋味。” 原来司徒玉一听到苏青黛的名字,便已经对她的身份了然于心,川蜀之地有峨嵋,青城两派,其中年轻一代拔尖的人物,便有峨嵋双碧与青城四杰。到了司徒玉这一层,自然是对这些江湖中人都了然于胸。 苏青黛听到这话,哪里还不知对方这是诚心想要刁难,顿时银牙一咬,拔剑便收了两人性命。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是往大了闹,反正有六扇门的捕快再此,打赢了自然说什么都对,但是打输,那就得由别人拿捏了。 钱德仁一看有两人倒地不起,第一时间就退到了一旁,他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动手杀人,立刻大喊起来:“快上,快上,这群匪徒还敢暴起杀人了。”他这是拿定主意将屎盆子往苏家商队的身上扣了。 其实对钱德仁来说也没错,只有这件事做成死案他才能活,他之前便觉得眼前的商队八层是真的,可那时他已经骑虎难下了,这才干脆把心一横,把司徒玉也拖了进来,只是后面的事态他已经控制不住了,此时他只有跟着司徒玉一条路走到黑了。 此时的司徒玉还被蒙在鼓里,一见苏青黛暴起杀人,便觉得真的匪徒,便立刻对钱德仁说道:“你拿着我的玉佩,去叫孙守备调兵过来。” 说着又看向了苏青黛冷笑道:“真没想到峨嵋双壁还真得和匪徒混在一起。那我拿你真的是拿对了。” 由于大多数的苏家下人是不会武功的,所以基本上就是张浦、高虎、摩多三人拦住了所有的卫兵与城主府下人。 至于一钱由于身法太快,在苏青黛出手之后,便跟着动了手,两息之内他便已经撂倒了四人。 司徒玉见状立刻就舍了苏青黛,迎上了一钱。他虽然是个草包,但是功夫倒是不弱,毕竟是司徒玉是城主之子,功夫要是不行那也实在是说不太过去,他看到片刻的功夫就有好几人倒地,自然不会让一钱如此嚣张,不然他回去也实在不好交代。 “这么冷的天,拿着个扇子到处跑?你也不怕冷?”一钱冷声嘲讽道,借机就一把就抓住了司徒玉的扇子。 司徒玉闻言大怒,只见他轻轻地一捏扇子,扇子子的顶头便打开了一个机关。只是可惜并没有银针射出,因为一钱的手上早已经套上了冰玉手。 整个扇头都被一层冰霜给冻住了,发射银针的机关也被冻坏了。 “我来给你降降温。”随着一钱一声怒喝,他一掌打在了司徒玉的扇骨上。一时间逼得司徒玉连连后退。 第80章 见风使舵的孙守备 司徒玉虽然没有硬挨到这一掌,但他接招的扇子上已经布满了冰霜,还没等到他退出两步,一钱便又看准了他一个收招不及的机会,一把就将他手中的扇子抓在了手中。 顿时司徒玉只觉手中一阵寒意袭来,他怪叫了一声,连忙弃了手中扇子,向后退去,可一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抬腿就是一脚,正好踹在了司徒玉的腹部,给他加了一把力。 这司徒玉脚下功夫不咋地,一时也没有站稳,便摔了个仰面朝天。 一钱见状哪里还忍得住,开口笑道:“你这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使得不错。” 闻言,司徒玉恼羞成怒,双手朝着地面一拍,又重新站了起来,朝着一钱冲了过去,可这事司徒玉手无寸铁,不过两招便被一钱掐住了脖子,当场制服。 “都住手,不然捏断他的脖子我可不管。”一钱轻声说道,但其实在他说话之前众人便差不多都停了下来,无论是守门的卫兵,还是司徒玉后来带着的家丁,其实有半数都躺在了地上。 要知道高虎对付这些杂鱼来说就像是一台人形绞肉机器,他随意拽起一人,砸出去就能砸倒好几个。 “好吧,没想到你们都解决完了,大个子真有你的。”说着一钱笑着对着高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可以放我们进城了吧?”苏青黛走到司徒玉面前冷声问道。 “放、放、放行!”因为被掐住了脖子,司徒玉说了三次才把这话给说了出来,闻言一钱这才拎着他的脖子将他扔到了一边。 司徒玉一落地,连忙转身就跑,一众家丁见自己的主子都跑了,有的甚至连兵器都丢了就跟着司徒玉一起跑了,只剩下那些守门的卫兵,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至于钱德仁早不知道躲到哪里藏了起来。 好在苏青黛等人也没工夫搭理他们,指挥着商队便进了城。 可都护府的府兵来得也算及时,司徒玉刚刚跑出去,便一头撞上了大队而来的府兵。 “孙大头,你给我把这群乱臣贼子都给抓起来。”司徒玉一见骑在马上的汉中守备便扬声大叫。 而那个被称作孙大头的守备,一见司徒玉灰头土脸地样子就连忙翻身下马。 “二公子,你怎么…”孙守备的话还没问完,便被司徒玉的怒吼给打断了:“别废话,给我把这群人抓起来,全部给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孙守备一见司徒玉歇斯底里的样子,哪敢再问,连忙就指挥着府兵朝着不远处的苏家商队包围了过去。 苏青黛一见这种状况,脸色便一黑到底。 随着大队府兵的到来,城楼在第一时间被接管了,所有想要进城的人都被驱赶了出去,路边的商贩见到这种情况也早就跑了个干净。 只有苏家的商队被围在了大道中央。 看着一大队的弓箭手拿着长弓指着自己,摩多也没有了主意开口问道:“怎么办?” 苏青黛一咬银牙骑马走到了商队的最前面冷声说道:“怎么汉中的都护府拿人也不问青红皂白么?” 还不等孙守备回答,司徒玉便哈哈大笑起来:“小妞我早就说过我爹就是这里的王法,整个汉中都是我司徒家的。” 一听这话孙守备眉头一皱,凑到司徒玉耳旁小声说道:“公子慎言啊。” 司徒玉闻言,一脚就踹到了孙守备的腰上,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我让你说话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只是我们司徒家养的一条狗,我要你咬谁你就得咬谁。” 说着司徒玉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孙守备的脸上冷声道:“还不快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孙守备听到这话,也不敢恼,连忙下令。 可这时,摩多却又再一次的将六扇门的令牌拿了出来,冷声说道:“守门的心里没点数,你这汉中守备也跟着糊涂?你可想好了动我六扇门的人的后果,就算我们这些人全埋这了,你以为这这事就算完了?” 钱德仁一看摩多又举起了牌子,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开口大叫道:“大人,他们是假的,刚刚那个带着手套的是汉阴有名的飞贼,而且他们背后的东西是贡品,肯定是劫持了有六扇门护卫的皇商。” 随着钱德仁的话音落下,司徒玉便跟着开口对孙守备说道:“对对对,刚刚有个戴手套的,我定要把他大卸八块。”说着他还朝着苏家商队望了望,可他却发现,一钱早已不见了踪影。 摩多见状更是冷声说道:“哈哈,看来一钱已经在你们关城门的功夫出城了,那就好,来来来,你们以为这种事颠倒黑白有用?我看你们真的是不知死活。” 闻言一旁的苏青黛也灵机一动开口冷声喝道:“我们上庸苏家带着十八名六扇门捕快来汉中,你可睁大眼睛瞧瞧,留在这里的才有几人?” 孙守备定睛一看,掏出令牌的不过才三人,瞬间面色惨白。 钱德仁心里没数他心里可清楚得很,上庸苏家背靠着的是蜀王府,虽说这是苏家第一次从他汉中入川,但是不代表人家可以任人拿捏。这还不谈六扇门,且不说上庸六扇门会如何,恐怕这事传出去,蜀中六扇门就会先派人来处理此事了。 孙守备刚想到这里,一旁的司徒玉便打断了孙守备的思路,大声地朝着苏青黛说道:“我管你有几人,这是汉中,我说你是贼人,你就是贼人。”说着便朝着孙守备喝骂道:“还不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再磨蹭我就叫我爹把你给换了。” 司徒玉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让孙守备朝着他看了过去,只听孙守备目光一转,便立刻大声说道:“将二公子一众人等拿下,交由城主处理。” 孙守备他也不傻,且不说对方是不是真的有十几人在城外,就刚刚有一人已经逃了,他便没有想过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灭口了,因为这种事肯定盖不住。 第一时他本是想让钱德仁背了这口黑锅,可是又觉得一个门官根本就不够六扇门查起来塞牙缝的。 刚好司徒玉开口说话,这就让他将主意打到了对方的身上,要知道城主之子不大不小,刚刚好。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挡箭牌。 孙守备打定主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将司徒玉绑着送到城主司徒南冶手里,让司徒南冶自己处理,是杀人灭口,还是捏着鼻子认怂,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第81章 进城与练功 “孙大头,你说什嘛?”司徒玉的声音都变调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守备。 孙守备见状只好对着司徒玉轻声说道:“我会把二公子送回城主府,至于到底如何会有城主亲自决断。” 说完他看都不看司徒玉,便挥手撤走了卫兵,走到了苏青黛与摩多身前。 “本官汉中守备孙伯越,刚刚多有得罪。”说着便指着早已经被人架起的钱德仁说道:“都是此人颠倒黑白,才让本官差点误会了各位,还请众位见谅。” 苏青黛指着被府兵围着的司徒玉冷声说道:“那他呢?” “这个…”孙伯越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会将二公子送回城主府,我想城主一定会给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青黛闻言,冷哼一声说道:“我就看你们怎么给我回复,福伯把咱们家的拜帖递上来。” 孙伯越看着福伯送过来的拜帖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女子恐怕就是苏万金的宝贝女儿,不由得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司徒玉,然后笑着对苏青黛说道:“好的,您的话一定带到。”说完孙伯越便连忙带着手下的人撤走了。 直到此时苏青黛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还好一钱走的快,不然今天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闻言摩多冷哼了一声道:“没想到汉中烂成了这样。” 说着他看向了张浦又道:“你现在就返行,将汉中遇到的事情传回去,现在就去,当着他们的面走。” 张浦闻言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守门的卫兵哪里还敢拦,连忙开门看着张浦出了城。 苏青黛这边刚派人出了城,司徒玉与孙伯越那边便知道了。 司徒玉一脸怒容地看着孙伯越,到现在也为止他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孙伯越为什么会放走那些人,还要把他送回城主府。 …… 上庸城,苏府内堂。 苏万金坐在上首朝着一个披着狐裘地男子轻声问道:“怎么样?” “是黑罗刹在插手,不过我们家的供奉们实力都还不错,算是都能接住招。”说着这男子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轻声说道:“在外的产业我都已经全部置卖了,等咱们的供奉回来以后,我就全派到小妹那边去。” 说着这人又气得拍了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一年花十万两银子养条狗也养熟了,没想到关键时候就只派这么几只小鱼小虾,要是我妹妹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万金的大儿子苏伯忠。他长得虽然与苏二航相似,可眉角间却显得有些英气不足,一看便是没有习过武,这一点在武朝倒是比较少见。 闻言苏万金皱着眉头冷声道:“慎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六扇门派人只是象征,若是六扇门的人都敢动,派不派人就没有意义了。” “那为什么要让小妹也跟着去?”苏伯忠有些不解质问道:“您怎么忍心让小妹去冒险,您不是最疼她的么?” “哎!”闻言苏万金叹了一口气说道:“青黛她非要去,我拦也拦不住,而且也不知怎么了赵老儿就被曹捕头挤兑得把自己手下唯二的两个好苗子都派了过去,弄得青黛也不得不去。” 苏伯忠一听这话气又是一掌拍向了桌子,结果桌子没怎么样,他却自己气得咳个不停。苏万金见状连忙起身给苏伯忠拍着背,帮他顺气。 好一会儿苏伯忠才缓过来开口问道:“二航呢?最近有没有个正行。” 听到这话苏万金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意,开口说道:“这小子最近才算是有了个正形,我把上庸的生意全部交给那小子了,还别说这两天他干得有模有样的。” 闻言苏伯忠也笑了起来,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因此根本无法习武,只能一直在帮苏万金管理苏家的商队,可是苏万金也怕苏伯忠累坏了身体,所以也就一直没给苏伯忠太多的事情。 要不是前段时间苏万金病了,苏伯忠也不会代替苏万金到各地去置卖产业。 此时他听到自己的弟弟有了正形,自然便是松了一口气,无论是苏伯忠还是苏万金都知道,这苏家总有一天是要交到苏二航的手中的。 父子两闲聊了一会儿后,苏伯忠便先下去休息了,只剩下苏万金独自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把玩着手中的板指。 …… 林天佑与薛紫衣分别之后,便朝着汉中的方向步行,顺便他脚上还练起了步法六罡汇阳。你还别说林天佑六步一组,学着小黄册子上一步一个脚印,不到半个时辰便练得有模有样了。 其实这也不是林天佑悟性过人,而是六罡汇阳本身就不难,难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一连六步踏出六罡汇阳。 要知道这内力也好,内息也罢都是一气呵成的力道,若是只踏出三步便断了,那力道自然也就散了。 若是一气呵成踏出了六步,那问题又来了,这第七步到底怎么走,又该如何重新衔接,让这一套步法能够反复循环,让脚下汇聚的内力能够生生不息。 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林天佑尚且六步踏完后,脚下汇聚的内力都会自然消散,更不用谈与人交手又会如何。 不过好在,他在踏出一千多遍六罡汇阳后,便发现从第一步到第六步所花费的力气会依次减少,这样一来虽说走了六步,但实际上只花了三步的力道。 有了这一发现之后,林天佑便对着六罡汇阳更加感兴趣,他一时前一时后,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但凡是抬脚就必定踏的是六罡汇阳。 林天佑也不着急了,他一天也不多走,就只练习一万遍六罡汇阳,至于到底是走了多少里路他也不管,练完了六罡汇阳,林天佑便在路边席地而坐,修炼起咽息归藏。 这两门武功都是省力,节力的法门,三日下来,林天佑仅仅只吃了一日的干粮,便已经足够。 第82章 司徒南冶 “愚蠢。”一声怒吼在城主府内回荡,只见司徒玉跪在地上,而司徒南冶不停地在大厅里踱步,过了半响司徒南冶才开口冷声说道:“你现在就去苏姑娘下榻的客栈,赔礼道歉,记得带上那个什么钱德仁的脑袋,一起去。” 闻言,司徒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司徒南冶,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个霸道无比的父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司徒南冶见司徒玉没有反应,怒火又更盛一筹,怒道:“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连你哥的一半都比不上。”说着一脚踹在了司徒玉的肩膀上冷声说道:“还不快去?回来后一年不许出门。” 赶走了司徒玉后,司徒南冶这才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 无论是苏家也好,还是峨嵋、蜀王府、又或者是六扇门,除了苏家稍弱以外,另外的三家各个都是庞然大物,他司徒南冶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掺和进去。 司徒玉被训,其实已经是苏家商队到汉中城第二天才发生的事情。 而张浦早已经通过驿站已经将信件送出,昨夜便已经去而复返,与他一道回来的还有一钱。 在福伯的安排下,苏家商队在汉中城最大的客栈同安客栈落了脚,准备先修整两天。 比预想得稍微晚来了半天,直到傍晚司徒玉才不情不愿地带着一众下人来到了同安客栈。 苏青黛早早地便坐在客堂的正中央,与她同桌的还有一钱与摩多。摩多一见司徒玉便开口讽刺道:“怎么?舍得来了?” 有福伯这个人精在,他们在昨晚就分析得八九不离十了,要么司徒南冶带人来围了同安客栈,要么便是司徒玉上门道歉。 看这样子司徒南冶便是要服软了,那既然这样也就没什么必要给司徒玉什么面子。 司徒玉听到摩多这话,知道自己开口讨不了什么好,便直接将五花大绑的钱德仁推到了苏青黛的面前,开口说道:“他任由你们处置。” 一钱连眼都不屑与抬,冷声说道:“这就完了?你呢?” 司徒玉一看说话的是一钱这个飞贼,不由得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吧?你爹让你过来,难道没告诉你该怎么说话?”一钱装出一副疑惑地看向了司徒玉,一旁的摩多更是恰到好处地嘀咕了一句:“草包。” 这两个字地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就是要让司徒玉听个正着。 司徒玉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个气,当即便一脚踹向了苏青黛等人坐着的桌子,好在苏青黛早有准备,一掌便按在了桌子上,只见司徒玉连连向后退了三步,而桌子却纹丝不动。 “掌柜的,你这桌子质量不错。”一钱笑着大声夸道,便朝着动手的司徒玉一掌打去,他和摩多是商量好了的,就是要找理由揍这司徒玉一顿,就当是替苏青黛出出气。 他们这边刚动手,城主府的司徒南冶便收到了消息,不由得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桌子,随后司徒南冶便大叫一声“备马。” 看样子这是要亲自去一趟同安客栈了。 再说同安客栈这边,随着司徒玉动了手,他身后的家丁也都纷纷抽出武器,一拥而上,顿时同安客栈的宾客便全都吓到了一旁,客栈掌柜则早就吓到了柜台下面,根本不敢抬头张望。 司徒玉出门之前也没想动手,因此手边也没有什么武器,还未过两招便被一钱一巴掌扇倒在地,英俊的脸上顿时肿了起来。 至于他手下的家丁,更是被摩多和苏青黛,一个接着一个的扔出了同安客栈。 一钱拎着司徒玉的头发,拉到了自己眼前笑问道:“你说你想怎么样?” 苏青黛见状也一脸笑意地坐回了桌边,等着司徒玉的回答。 “我,我!我错了,我该死。”说着司徒玉连扇了自己好几巴掌,一钱这才一脸嫌弃地松了手。 “司徒南冶,一代枭雄怎么就有了你这么怂的儿子。”摩多站在一旁不屑地笑道:“不自量力,还飞扬跋扈,真的是给你老子丢人。”说着又是一脚踢在了司徒玉的身上,将他正好踹出了客栈。 正在这时,只听客栈外传来了一阵马啸。 “爹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打我,他们竟然敢打我。”司徒玉一见司徒南冶到来,连忙就扑到了司徒南冶的马旁。 可然人没想到的是,司徒南冶看都没看司徒玉,直接便翻身下了马。 站在门口的摩多自然还是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司徒南冶,见状也不得不拱手说道:“六扇门捕快见过司徒城主。” 如果按品级来算,司徒南冶是朝廷的正四品官员,所以摩多见了自然是要行礼的,可没想到司徒南冶却一把扶住了行礼的摩多大声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说着便拉扯着摩多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客栈。 摩多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上有大力传来,根本来不及用力,自己便已经被拉到了苏青黛与一钱地面前。 司徒南冶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眼一钱后,这才仔细地打量起眼前地苏青黛说道:“峨嵋双碧果然名不虚传。” “大人谬赞了。”苏青黛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只得抱拳应道。 闻言司徒南冶笑道:“令师近况如何?” 苏青黛没想到司徒南冶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师傅,于是连忙点头答道:“家师很好,谢大人关心。” 听到苏青黛的回答,司徒南冶装出了一副愣了一愣地样子,这才笑道:“哦,我与静月师太一别,算算时日至今也有了近十年,也没想到当初她刚收的小丫头,到现在也已经如此亭亭玉立了。” 闻言苏青黛,只得在一旁陪笑,司徒南冶除了刚开始称赞了一句摩多后,便一副长辈的做派与苏青黛闲聊,丝毫不提站在客栈之外的司徒玉与跪倒到一旁不敢啃声的钱德仁。 至于一钱与摩多则是站在一旁冷眼相看,他们根本摸不清眼前这人的葫芦正在卖着什药。 第83章 汇合 司徒南冶与苏青黛闲聊了两句后,发现大伙都站着,这才微微一皱眉头说道:“都站着干嘛?不用如此拘谨,坐,坐。”说着司徒南冶便一屁股坐到了苏青黛桌对面的板凳上,笑看着苏青黛三人。 一钱也不客气,他见司徒南冶坐了下来,他也便跟着落了坐,直到这时苏青黛才坐下,反而是摩多由于是捕快,便抱了抱拳站到了苏青黛身后说道:“卑职还是站着吧。” 司徒南冶见状点了点头,这才又开口道:“苏姑娘可是准备入川?有什么是某能帮得上的,可尽管直说。” 苏青黛也没想到司徒南冶的态度会如此,愣了一愣这才轻轻地摇头应道:“多谢城主,不过我们最多在此休整两日便会离开。” “好,好!那既然这样,就让某尽一回地主之谊。”说着司徒南冶一挥手,便有两个护卫打扮的人从客栈外走了进来。 顿时众人眼神一缩,左边那人眼神凌厉,指尖发青,便知这人定是一个练爪功的好手,再看右边那人,步伐轻灵,落地无声恐怕腿法也不会差。 只见左边那护卫一进客栈便朝着缩在一旁不敢吱声的钱德仁走去,他左手连摆三下,凭空只闻一声鹰啸,使的正是江湖之中久传盛名的鹰爪功。 钱德仁还来不就求饶,便当场毙命。 与此同时,右边那名护卫走到躲在柜台下的掌柜身前,将一大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轻声说道:“这三日,客栈里就不要在住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好好的服侍苏家小姐一行人就够了。” 这人声音虽然轻柔,却又显得不容置疑。 待到这人话落之后,司徒南冶这才拍了拍衣裤,站了起来朝着苏青黛笑道:“好了,既然事情都处理完了,某就不多做打扰了。” 随着司徒南冶走出了客栈大门,一众城主府的家丁便涌入了进来,不过十几秒之间,便把之前因为打斗弄得一团糟的客栈给整理了干净,就连钱德仁的尸体也被一并带走了。 直到这时,摩多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现在已经算是入了冬,可就刚刚那么一会,他背上便已经挂满了冷汗。 “此人城府极深。”摩多看着客栈的大门外,心有余悸地轻声说道,苏青黛也皱着秀眉微微地点了点头。 “嗨,人在这里都没怕,走都走了你们还怕个什么。”说着一钱便转头朝着掌柜地叫道:“来一盘花生米,再给我上二两酒。” 看到一钱的模样,摩多干脆也不多想了,学着他的模样也开口叫道:“给我也来二两酒。” …… 次日中午,林天佑总算是到了汉中城,高耸的城楼让林天佑进了城还不住地回头眺望,这还是林天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城墙。 “你是第一次来汉中吧?”一个卖糖人的老头子看到林天佑的模样,搭讪道。 现在正值中午,正是孩子们回家吃饭的时间,所以老人看起来也不忙。 “嗯。”林天佑点了点头答道:“第一次见这么高的城墙,感觉很壮观。” 老人是土生土长的汉中人,听到外乡人夸自己的城镇自然是高兴的,他从身前的案子上拔起一根早就做好的糖人递到了林天佑手中。 “尝尝,不收你钱。”林天佑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糖人,但还是拿出了两个铜钱放在了老人的钱篓里笑道:“不吃白食。”说着还拿着手中的糖人朝着老人示意了一下,这才塞进了嘴里。 老人见状,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好好好,您说了算。” “您平常都在这捏糖人?”林天佑看了一眼老人,随口问道,老人也没有多想,一边拿起手中的工具捏着糖人,一边点头答道:“是啊,捏了有二十多年咯。” 听到这话林天佑便有心打听道:“您最近有看到什么商队入城么?” 他本来还想去酒馆探探消息的,结果听到老人说在这摆摊了二十多年,便直接出言问道。 老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打开了话匣子:“嘿,你这就问对人了,前天下午,便有商队入了城,说是什么六扇门,又说什么匪徒,反正最后连都护府的人都来了,闹出了好大的阵仗。” “哦?” 老人生怕林天佑不信又继续补充道:“那商队后来便在前面的同安客栈落了脚,而且据说事情闹得很大,昨天城主大人还亲临了同安客栈,当场还击毙了钱德仁那个龟孙。” 林天佑有些不解,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倒是一旁的老人又絮絮叨叨地解释了起来。 虽然老人说的跟事实有很多出入,但这不妨碍林天佑已经探查到了苏青黛等人的落脚点。 可当林天佑来到同安客栈大门前时,却发现客栈大门紧闭。 一般来说除非客栈里既没有人住店,又没有店小二的时候客栈才会闭门歇业。但林天佑刚从老人那里打听到苏青黛等人在这同安客栈落了脚,自然便面带疑虑。 他抬手拍了拍客栈的门,便听到从客栈里面传来了店小二的回应声:“谁呀。” “这不是有人么?为何关门?”林天佑出言询问道,就在他说话的功夫,一个满脸麻子的店小二打开了半扇大门,他看着灰头土脸的林天佑有些不耐烦地指着门前挂着的牌子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咱们店满了。” 闻言林天佑愣了一愣,可他刚准备开口说话,却只见满脸麻子的店小二又将大门给紧紧地关上了。 无奈之下林天佑又只得在一次的拍打起客栈的大门。 “不是和你说满了么?”这一次店小二一把拉开了大门,怒气冲冲说道,但哪怕如此店小二也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了客栈里的人。 见状林天佑眉头微挑,仰着脑袋就往课堂里望。 “诶,诶,诶!你看什么呢?”店小二的话音刚落,客堂里便传来了一声熟悉地质问声:“吵吵闹闹地怎么回事?” 顿时那店小二的神情大变,回头陪笑着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个人不停的拍门,虎爷您继续休息,我这就把人赶走。” 可店小二的话还没说完,客堂里的那人便已经走到了门口。 林天佑定睛一看,不是高虎,还能有谁? 第84章 追杀 林天佑到同安客栈的第二日,苏家商队便再次启程了。他们从西门而出,然后一路便朝着西南方向而行。 实际上如若不是为了等林天佑,恐怕商队在到达汉中的第三日,也就是林天佑到达汉中城的那天早上便已经离去了。 由于已经入了冬,所以一路上人烟稀少,没有什么商队会在这个时候还往川蜀之地跑。 算算日子,说不准再过几日便会有小雪而至,所以众人也纷纷加快了行程,商队必须要在下雪之前入川。 不然山路崎岖,真的等大雪封山以后,苏家的商队就要等到来年的春天才能前进了,可到了那时恐怕蜀王府的责难也早就已经送到了上庸的苏府。 商队与往常一样,福伯与摩多在最前面带着路,张浦跟在其后,苏青黛坐在唯一有车厢的马车里,一钱给她驾着马车,天佑与高虎按照惯例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自从林天佑回来后,几乎就没和苏青黛与福伯说过话,众人也没问林天佑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只有高虎与林天佑熟悉一些多说了两句。 正是因为这样,高虎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念叨,抱怨着自己怎么不认识像阴面阎罗,薛紫衣那样厉害的人物。 林天佑几乎已经打定主意,等商队入了川以后,林天佑便准备脱离六扇门,反正他腰上挂着的还是一块阴刻的木牌,所以等他到蜀中的六扇门交个牌子这事便算是了了。 薛紫衣说的没错,呆在六扇门很难好好的看看江湖是怎么样的。 苏家商队离开汉中城的当天夜里,一队人马穿着夜行衣,连夜出了汉中城。 与苏家商队一天只走一百来里路不同,这群人,一人双马,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尾随而至。 马蹄声将浅睡中的摩多惊醒,他一向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第一时间便将众人拍醒:“有一对人马,正在朝着我们急行。” “有几人?” “有几人?”林天佑与苏青黛的声音几乎是同时落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神情凝重地看向了摩多。 “不清楚,听马蹄不会太多,但来得很急。”说着摩多手中便已经抓上了三支羽箭,搭上了长弓。 “快去点火把。”苏青黛轻一把拽过了二丁,轻声说道。 “得嘞!”二丁闻言,连忙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也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苏青黛催的有些急,二丁足足了点了三次还没把火折子打着。 “怎么还没点着,快点,快没时间了!”摩多将耳朵贴着地面焦急地说道。 “好了!”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二丁点亮了一个火把,有了第一个火把,后面的也就快了。 “那有光,应该是在那里!”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冷声说道,来的人不多,只有六人,但是马却有十二匹。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另一个黑衣人有些犹豫,可他话音刚落一个在他身后的人便开口笑道:“正好还怕他们不知道我们呢,不然他们不点火把,我们不是还得摸瞎?” “你说的也是!”先前说话的那人点了点头,又开口说道:“这样杀起来,也爽快,免得没点抵抗像切豆腐一般。”说着那人一鞭子抽在了自己的马儿上,便一马当先了出去。 “你慢点,等等我!”本来在这人身后的那人见状,也连忙加鞭跟上。 为首的黑衣人,见到两人不听自己的命令便冲了出去,无奈地冷声说道:“弃马!” 他说的这个弃马不是真的要另外几人下马,而是要他们将多带的那匹马的缰绳放掉,他也没想到苏家的商队会走这么慢,当初决定一人双骑也是为了方便追赶,可现在苏家商队就在眼前,一人双马换骑便有些没必要了。 不知什么时候,摩多已经躲到了一颗大树之上,他本身视力就好,此时又站在高处,第一时间便看到有两骑在小路上,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摩多喜欢位于高处,这样能让他的箭技能更好的发挥出来,他在心里默默地估算着对方离自己的距离。 “两百五十步!”这个距离太远,羽箭出手便会失去了力道。 “两百步!”长弓已经拉开。 “一百五十步!”羽箭还未出手,摩多在等,等对方在近一些,让对方躲无可躲。 “一百二十步。”摩多拉弓满月,双箭其出,不是他不愿意在等,而是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已经到了极限,因为商队最前方的高虎已经对上了对方目光。 黑夜是羽箭最好的掩护,商队周围又已经布上了火把,吸引着对方的注意,细不可闻的弓弦声被马蹄声所掩盖,摩多的两箭几乎同时到达,射向了最前方的两人。 羽箭从月下划过,染上了一丝寒芒,这让冲在最前方的那一骑,提前有了一丝反应,一个细微的俯身,让这必死的一箭擦着脸庞飞了过去。 可他身后的那名黑衣人便没有那么幸运了,当他发现这枚羽箭之时,箭头已经穿透了他完全没有防护的脖颈。 他倒死都没有想到,会有冷箭向他袭来。 冲在最前方那人,回头正好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同僚倒下了,二话没说便一脚踩在了马背上,跳了出去。虽然刚刚他没注意到摩多,但羽箭射出的方向却也大致暴露出了摩多的位置。 这人是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摩多再有机会射出第二箭。 这事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直到冲在最前方的黑衣人跳了出去,中箭那人的尸体才缓缓地从马背上滑落。 也正是这样,给了后面四人一些警醒,为首的黑衣人见还未交手便折了一人,顿时大怒。 “给我死来。” 随着一声怒吼,这人翻身下马的同时便朝着高虎的喉咙一爪探出,由于来的太快,高虎都来不及去帮摩多挡下最先的那一人,便不得不抬手护住自己的脖颈。 但哪怕如此,高虎挡得了这一爪,却挡不住那人下马时的冲力,他已经有意识的从马匹的正前方避了过去,却还是被撞倒在地。 好在那人含怒的一爪也正好抓在了高虎的钢环上,一时间也不太好受。 第85章 边无畏 高虎背靠着作为障碍的马车,扶着车辕从地上爬了起来,神色戒备地看着为首的黑衣人,若不是他练得一身横练功夫,恐怕就刚刚那么一撞便要内伤。 “老大这家伙交给我。”说话的黑衣人光是体宽便足有二尺,个头比高虎还要多出了半个脑袋,看样子也是横练子弟,他见自家老大被拦,也跟着翻身下马,注视着眼前的高虎。 要是知道大多数练横练功夫的基本上都是身高体宽,他们从小练功便常用药浴,食量也一般异于常人,久而久之便大致都成了这样,因此他在看到高虎的第一眼便知道对方也是横练子弟。 “嗯,你小心点,他手上套着钢环。”为首那人目光凌厉,他看了一眼身后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后提醒道。 “放心。”后者自信地抬起了手,抖了抖自己的拳头。借着火光看去,这人的手上正套着一对锋利的指虎。 说话的功夫,最后两名黑衣人纵马飞越过了由马车拼成的障碍,其中一人更是驭马将一个躲闪不及的苏家下人踩在马蹄之下,放肆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人一边笑着,一边环顾着四周,目光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怒视着他的林天佑身上。 而与他一齐纵马越过马车的另一名黑衣人,驭马越过马车,便和一钱交上了手,几乎是在他驭马落地的同时,一钱便凌空虚踏两步,一个跟头就翻身踩在了那人胯下的马头之上。 那人反应也算及时,撑着一钱刚刚落脚,还未站稳之时,就单手撑着马背朝着一钱的下盘一腿扫去。 一钱见状也不慌,侧过身子抬腿就是一脚,正好踹在了对方的脚掌之上,借力退了开来,那人与一钱对了一脚后,也从马背上翻身落到了地上。 这马儿突然被这样踩了一脚,又被自己的主人一掌按在了背上,顿时便受了惊,嘶鸣了一声便扬蹄跑了出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苏青黛也对上了为首的那名黑衣人,她冷声问道:“阁下是谁?” 那黑衣人首领也没急着动手的意思,他拉开了自己脸上的黑色面巾,缓缓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边无畏。” 这个名字很熟悉,这张脸更熟悉。 就在边无畏拉开面巾的那一刹那,苏青黛便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在同安客栈取走钱德仁性命的那名护卫,不用想也能猜到眼前的这群人,肯定是司徒南冶派来的。 “没想到前辈便是边无畏,更没想到前辈这几年会隐姓埋名在司徒南冶手下做事。”苏青黛一脸戒备地看着边无畏,别人不清楚,但她却清楚得很。 十五年前,大漠里有两只孤鹰,一只是大漠飞烟沙满天,年仅二十出头便靠着一手飞鹰神剑扬名大漠。还有一只便是飞沙走砾的边无畏,他虽手无寸铁,但却擅使一手鹰爪功,碎石断刃不在话下。 像苏青黛这种名门子弟自然是知道这种十几年前便扬名江湖的人物。 “我并没有隐姓埋名,只是知道我的人都死了。”边无畏的声音基本上没有带什么感情,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我告诉你们,自然也没打算让你们活着离开。” 边无畏的话音刚落,对上一钱的那人也扯开了脸上的面巾,正是当时与边无畏一起的另一名护卫,他接过了边无畏地话说道:“本来大人也没想着要对你们动手,可谁叫你们太能折腾了,把二公子得罪成那样,要是真的让你们就这么走了,不是等于明晃晃地一巴掌打在了咱们大人的脸上?” 说着这人脸上的笑意便有些止不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突然想起了司徒玉肿着半边脸的模样。 “凌子轩。” 边无畏冷声地提醒道,凌子轩闻言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干咳了两声,还好他刚刚笑容没有被另外几人看见。 最先一马冲出的黑衣人正站在一颗大树下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愿意动,而是摩多的箭正瞄准着他的要害,逼得他不得神色凝重的盯着树上。只要躲过了这一箭,他便有把握将躲在树上放冷箭的摩多给揪出来。 树上的摩多也不好受,绷紧的躬绳和额角抖大的汗珠都表现出他现在的情况,与树下的黑衣人相同的是,他也不敢贸然的射出这一箭。 一旦被对方躲掉,那么他将会面临巨大的危机,好在藏身在苏家下人里的张浦早就注意到了摩多这边的情况,他捏着刀柄时刻防备着对方的动作。 上一次遭受夜袭的时候,张浦便和摩多配合的不错,因此这次张浦也在第一时间就朝着摩多的方向看了过去,一时间三人都僵在了那里。 “你在搞什么?”骑在马上的那名黑衣人,看到了僵在大树前不动的同伴扬声问道。可并没有人回应他,反倒是林天佑冷声说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吧。” 话音刚落林天佑便一步踏出,踏的正是六罡汇阳步,虽说短短几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林天佑将这门步法练得炉火纯青,收发随心。但仅仅只用这个步法起势,倒是没什么问题。 骑着马上的那人一见林天佑居然率先动了,不由得出声感叹道:“喔?没想到我袁刚居然也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娃娃给小瞧咯。” 他说这话倒也正常,他袁刚是本是都护府的教头,一身行伍中拼杀出来的功夫,煞气十足。 而林天佑本来在长剑未出鞘之时,一身气势本就全都收敛在剑鞘之中,隐而不发。如今修炼过咽息归藏这等敛息的秘法后,更是显得普通至极。 如若不是林天佑的手中捏着一柄看似卖相极佳的长剑对袁刚怒目而视,袁刚根本不会注意到毫不起眼的林天佑。 要知道在江湖之中,大多数的武人都是靠着这种气息来估量着对手的实力,而林天佑的气息却似有似无,这便让袁刚自然而然有了轻视之心。 第86章 僵持 六罡汇阳实则暗合天地四方,一步踩东,另一步便是落与西处,一步踩北,另一步则要落与南,一进一退之间又自成天地,正是六合之数。 随着最后一步踏出,林天佑已至袁刚马下,一股炙热的力道自他脚下而生,汇聚于右手,正是六罡汇阳之意。 这一剑毫无征兆,从左下至右上,便朝着袁刚的头颅便奔袭而去。 就在长剑出鞘的那一刹那,身经百战的袁刚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他连脸上的笑意都来不及转换,便本能地拉动缰绳,向后一仰。 可林天佑的剑哪里是这么好躲的,袁刚虽然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但他胯下的马儿却遭了殃,只见这一剑之下,一颗硕大的马头便凌空而起。 袁刚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在马头飞起的一瞬间,便是一脚踹在马背之上,借力向后退了五步之余。 只听一声巨响,这匹失去头颅的马,轰然倒地。 林天佑也不急着再次与袁刚交锋,他收剑入鞘以后,便蹲下身子帮马蹄下死不瞑目的苏家下人合上了眼。 袁刚躲开了这一剑后,心有余悸地说道:“好小子,老子我差点着了你的道。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显然林天佑刚刚那一剑确实将袁刚给惊到了。 “在下不过只是六扇门的一个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林天佑压根不准备报上名去,他一手按着入鞘地飞星剑运转起了蕴剑诀,温养着长剑,一边盘算着下一剑应当如何出手。 他深知驭剑门剑法的精要,因此从来不出没有的把握的剑,就连刚刚斩空了的一剑实际上都只是为了逼开袁刚,给死不瞑目地苏家下人合上眼。 林天佑与袁刚交手的同时,高虎那一头也动起了手。 与高虎对上的那名大汉叫做刘角,小时候刘角的家里很穷,所以便被他的父母卖进了都护府,这样不仅他的父母能得一笔钱财,刘角也能有口饭吃。 后来随着刘角年龄的增长,他的力气也就越来越大,在都护府中他一个人的力气便能够等同于三个成年大汉,因此也就被司徒南冶看中了。 在调入城主府成为护卫以后,刘角便开始苦练名为金衣玄铁甲的横练功夫。 如今刘角已经年约三十,正直壮年,虽说他近二十岁才开始习武,但到现在也已经有了十多年,相比高虎五岁习武至今已经有十五年,定是不如,可高虎十六岁以前都只是在打熬身体,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近五年的时间才是在练家传的横练功夫连环十八打,如此一算反倒是刘角占了不少优势。 金衣玄铁甲顾名思义,一身外功如金衣玄铁加身,棍棒不侵,刀枪不入。一拳既出便是势大力沉,加上刘角手中的指虎更是逼得高虎根本不敢正面接招。 高虎连环十八打根本还未出手,便被招式老道的刘角逼得不住地后退,偶尔看到刘角的直拳才敢并起双臂,用手臂上的钢环去接招。 他的连环十八打注重的便是一个打字和一个连字,可在此时却根本出不了手。 “白瞎了你这么好的底子,却在这里做一只缩头乌龟。”刘角一边出拳一边朝着高虎嘲讽道,他练成了金衣玄铁甲后才明白自己错过了多少。 一般练习横练功夫的人,八岁便会开始药浴,十六岁便能打牢基础开始习武。 可这八年的时间,他刘角却全部荒废了,而后强练金衣玄铁甲更是让他落了一身的暗伤,不仅让他每次运功出拳时会有一丝迟缓,留有一丝破绽,更是让他永远难至大成。 因此每当刘角他看到那些能好好打下基础的人,便会嫉妒不已。 说话之间刘角又是一拳打出,这一次高虎退无可退,无奈之下只得咬牙迎着刘角的拳头硬上,好在刘角的出招确实僵硬,高虎小臂一摆砸开了刘角的拳头,便紧接着一拳朝着对方的腋下砸去。 直到这时连环十八打才算初具威势,一连十八拳,拳拳到肉,落拳点无不都是刘角的周身要害。 随着高虎十八拳打完,刘角才仿佛活动开了筋骨,只听他周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缓缓地咧着嘴说道:“这才像个样子嘛。” 说着刘角揉了揉刚刚被高虎击打了几拳的腋下,便大步朝着高虎冲来。 高虎只觉眼前这人如同厉鬼一般,顿时便怂了三分。 他刚刚朝着刘角的腋下足足锤了四下,若是换一人只怕此时已经废了一只手,可刘角却像是一点事也没有,哪怕是与胡彪对拳,他也从未有过如此之大的压力。 两人都是横练的功夫,高虎这气势一弱,自然实力就大减,只得苦苦支撑。 边无畏看了一眼高虎的模样,笑对着苏青黛说道:“怎么?你还不动手,那边可就要撑不住咯。” 苏青黛自然早就注意到了高虎那边的情况,可她却迟迟没能出手,边无畏看似随意,实则全身上下毫无破绽。苏青黛知道自己若是贸然出剑,很有可能被对面一爪扣住剑身。她在等,等林天佑那边一剑毙敌,只有这样才有机以二敌一,她才有把握将这个江湖名宿斩与剑下。 可林天佑那边根本没有注意到高虎这边的情况,对他来说能与袁刚拖得越久越好,最好能拖到他将飞星剑温养结束。 站在林天佑对面的袁刚根本不清楚林天佑准备意欲何为,但他也不想贸然上前。 他本就是用刀的好手,拔刀术自然也是有所涉猎,也正是因此,他看懂了林天佑刚刚的那一剑。 与他们一样僵持住的,还有摩多与最先的那名尚且不知名字的黑衣人。那人心里很清楚摩多捏不稳弓弦时,便也是他动手的时候。谁先耗不住,谁就有可能会身死。 到了这时他也不禁在心底埋怨起了自己,只不过他埋怨的点,并不是自己急功近利,害死了同僚,而是他为什么没有让凌子轩来对战这个躲在树上的人。 与僵持住的林天佑等人不同,凌子轩正与一钱打得火热,他的轻功身法在这六人中当属第一,因此倒也能跟得上一钱的动作。 第87章 恶斗 “你小子手上带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凌子也是个话多之人,他刚刚一腿扫过一钱的太阳穴,却被一钱徒手接下,顿时只觉被抓住的地方寒冷无比,连忙挣脱开来,不解的问道。 “呵,你问我就答?我不是很没面子?”一钱话音没落再次出手,他虽然皮,但不傻,好不容易让对方吃了个暗亏,他可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只见一钱,纵身一跃,身形在半空中一分为四,其中两道身影停滞于半空之中,可还有两道身影却是一左一右朝着凌子轩抬掌拍去,虽说四道身影姿态皆为不同,但却一时间难分真假。 这一招正是盗王司马绝空的看家绝活九曲十八幻身步,若是这一招让盗王司马绝空来用那半空中便不只有四道身影,而会是六动九静一共一十五道。 很显然一钱这一招并未练到家,不然哪怕只是小成,此时也应当能化三动六静一共九道身影。 不过一钱能使出两动两静其实也已经是极为不易,若是假以时日肯定能再进一步。 凌子轩一见一钱变做四人,顿时就有些慌了,他哪里见过如果如此诡异的身法。他连忙朝着向他逼近的两个一钱,一左一右地各拍出了一掌,可他没想到两掌居然都打了个空。 再定睛一看,随着这两道消散的身影,本来停滞在半空中的虚影也跟着消失了。 “不好。”凌子轩大叫一声,他知道自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如果说两道会动的虚影如果是用于牵制凌子轩,那么两道静止的虚影便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实际上在凌子轩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一钱一分为五,还有一道静止的虚影正出现在了,凌子轩的身后,待到凌子轩两掌打出之后,一钱这才一掌拍出。 “哼!”只听一声轻喝,凌子轩将全身的内力聚与背后,他已经没有时间转身回头,只得硬生生的接下了一钱的这一掌。 好在一钱这一掌也正是朝着凌子轩的背部拍了过去,两者的内力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一时间谁也不让。 “我们就这么耗着,看是你先倒下,还是我先撑不住。”一钱奋力的催动着冰玉手的寒毒朝着,侵蚀着凌子轩的背部,在比拼内力的时候他这一招可谓是屡试不爽。 凌子轩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让他的身体越来越重,体内的内衣运转得越来越吃力。但哪怕如此凌子轩也别无他法,只得凭借着更为雄厚地内力苦苦相撑。 “张浦去帮一钱。”站在树上的摩多,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钱正在与凌子轩对拼内力,不由得开口叫道,而就在他出声的那一刹那,那名与他一直在僵持的黑衣人就动了,他知道此时开口的那名弓手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已经散了,此时正是他动手的最好机会。 抓住机会的黑衣人甚至没有直接莽撞的冲上去,他谨慎的左右摆动着身形,足足多花了四步才逼近到摩多身旁。 但他的策略无疑是成功的,就在他身形晃动的那一瞬间,摩多的话才全部说完,看到黑衣人的动作,摩多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逼近对方了,这才不得不连忙往地面上跳。 可摩多的动作还是稍慢了一步,黑衣人在跳上树的一瞬间,便已经催动着手中的长刃,血红色的刀气肉眼可见,正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血刃刀法。 “给我死来!”黑衣人怒吼一声,手中长刀划出一道鲜红便朝着摩多的胸口一刀斩去。 而摩多正好人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眼睁睁地看着一到红光斩来,却避无可避,只得伸手去挡,不然这一刀若被斩实,定要命丧当场。 好在摩多手中还有一柄铁制长弓,他伸手去挡,便正是用这长弓去挡那道红光。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红光便没过弓身,落在了摩多的胸口,顿时仿佛一股巨力抽打在了摩多身上,生生的让半空中摩多,凌空平移了一丈有余。 如若不是有铁弓相阻,刀气斩断了铁弓之后四散开来,恐怕摩多便会被这一刀直接一分为二。 但哪怕如此,挨了这一刀的摩多依旧是倒地不起,一口污血止不住的便从他的嘴里给喷了出来,此时张浦还哪里有空去管一钱,连忙抽刀拦在了摩多身前,开口叫道:“你没事吧,还能不能站起来。” 回答张浦的不是他身后的摩多,而是刚刚从树上劈出一刀的黑衣人,他冷声笑道:“他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该有事了。” 说着黑衣人轻轻地就从树枝上跳到了地上,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张浦与摩多的方向走去,手上的血色长刀还时不时的挽出一道刀花。 张浦看着这人朝着自己逼近,不自觉得便被对方的气势所震,只要对方前进一步,张浦便必然往后,退后一步。 正当张浦准备退出第四步的时候,突然有一根火把从一旁杀出,它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弧线便朝着黑衣人的脑袋砸去。 “不要怕,要死大不了一起死。”说话的是二丁,他扯着喉咙嘶叫着,同时手上也没停下,又从马车上抄起了一件价值百十两的瓷器朝着那人砸去。 “找死!”董双明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他一刀拍开朝着他砸来的火把,对着二丁怒吼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下人敢于对他出手。 实际上董双明劈向摩多的那一刀,已经耗掉了他大半的内力和相当一部分的精血,要知道血刃刀法并不是以内力驱动,而是倚靠着精血,所以往往练习血刃刀法的刀客,大多都是嗜杀成性,越杀越勇。 如若不是刚刚机会难得,董双明也不会用选择用自己的精血去催动血刃,而刚刚众人所看到的那一道红光便是内力与血气的结合。 “不要怕,他已经没力气了。”二丁看着董双明只骂不动,胆气更增,更加卖力的大声招呼起了其它人。 第88章 血战 闻言董双明怒气更盛,他咬牙切齿地朝着二丁冷声说道:“那我就先解决了你。”说着董双明又是两刀拍开了朝他砸来的花瓶然后,朝着躲在马车后二丁大步走去。 见状二丁有些急了,他也顾不得自己手中拿起的是什么,就顺手又从马车上抄起了两个木盒给扔了过去。 好巧不巧被砸了两次的董双明,已经怒火中烧,这一次他直接选择一刀竖劈,将半空中的两个木盒一分为四。 只见顿时木盒四散,其中包裹着的茶叶四散而出,顿时茶香四溢。 一时间董双明被茶叶迷了眼,二丁更是不遗余力,干脆就撸起袖子推动着身前的马车朝着董双明撞了过去。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苏家商队这种装货的马车,实际上在沿河一带的苦力口中称为板车,多数时候是用人力来拉动,可苏家有钱,因此给每一辆板车都配上了一匹马,因此便称之为马车了。 但由于现在是晚上,马儿们早就被牵到了一旁,所以此时二丁便自己推动着板车往董双明身上撞了,其余几个站在二丁身后的苏家下人一看,也不再害怕了,纷纷鼓起勇气也跟了上去。 众人合力之下便硬生生地用板车堆得董双明连退两步,可也就只仅仅两步,迷了眼的董双明刚开始不过一时不查,被板车撞到了腹部,一时没有站稳这才连退了两步,等他反应过来后,只听一声怒号便一掌又将板车给推了回去,哪怕三名苏家下人合力也只得连连后退。 “不要怕,一起上。” 最关键的时候只听到福伯一声大叫,顿时便让苏家众人的士气一提再提,三人不够就五人,十人。 顷刻之间,足足有一十二人合力推动着板车,张浦见状二话不说抬刀便上,他怎么说也是六扇门的捕快,自然不可能比苏家下人还不如,他一脚踩在了众人与董双明斗力的板车之上,借力跳起,朝着董双明便是一刀斩下。 本在与众人斗力的董双明早就注意到了张浦的动作,可他却浑然不惧,他与十二名苏家下人相斗也不过仅用了一只手,此时见到张浦跳起,便徒然使力,手中内劲喷涌而出,直接将木质的板车震得四散开来,顿时木屑横飞,将众人振飞了出去,当场便有两人被直接震碎了心脉而亡。 不过好在二丁还算有点武艺傍身,底子还算牢固,虽弱他受力最大,但这一击之下倒也只是喷出了一口血,被震飞了出去。 而董双明的另一只拿着长刀的手,也没闲着,他抬刀便将张浦的长刀挡住,然后一脚踹到了张浦的腹部,将他踹飞了出去。 “花里胡哨,我呸!”董双明不屑的朝着张浦吐了一口口水,让后一脸狞笑着朝着二丁走去,刚刚便是这人叫得最欢,自然董双明对着这人的恨意也是最深。 他没有去看摩多的死活,也没有去给张浦再补上一刀,而是径直的朝着二丁走去,路过那两具被震碎心脉的尸体时,董双明也不过顺手用长刀在两具尸体的心头上各捅了两刀,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刀饮心头血。 “你看,你的人都撑不住了,你还不动手么?”边无畏好似胜券在握,一点也不着急的对着苏青黛说道。 可苏青黛哪怕眼看着高虎单方面在挨打,看着董双明在朝着二丁逼近,看着一钱在与凌子轩拼内力,她也不敢妄动。 只要她一动,边无畏便会动手,苏青黛很清楚边无畏的功夫是在众人之上的,如果他出手那么战局便会立刻倾倒,所以苏青黛很清楚她现在能做的仅仅是在边无畏想要出手时,拖住对方。 边无畏很清楚苏青黛的心思,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带来的另外五人,包括死去的那人在内,也就只有凌子轩的武功略高一些。对于边无畏来说这些人如果死了,那只能说明他们技不如人。而到那时边无畏也有信心将剩余的人全部杀光。 也不知道是边无畏高估了自己,还是苏青黛低估了他,但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出手,他们都在等其它战场分出胜负。 “不用盯着我。”边无畏轻声笑道,抬手指了指董双明的位置示意苏青黛看过去。 只见此时董双明手拿着长刀,距离二丁不过仅剩两步之遥。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此时的二丁根本毫不害怕,他慢慢地露出了带血的牙齿,咧着嘴朝着董双明笑着。 “笑什么笑?”董双明皱着眉头疑问道,语气中甚至还有些恼怒,他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人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可回答他的不是二丁,而董双明身后的张浦,虽然他的长刀早已经脱了手,但刚刚被董双明震断的车辕便是最好的武器。 只听一声毫无意义的怪叫,张浦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拿着断裂的车辕便朝着董双明的后腰上捅了过去。 等董双明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他仅仅只来得及转身砍出一刀,便被张浦手中的车辕捅了个正着。 锋利的断口狠狠地捅进了董双明的小腹,顿时便让董双明的手中失了不少力气。 要知道他刚刚的那一刀,正好砍在了张浦的左肩之上,本就被张浦的肩骨所阻,此时失了力气更是难以寸进。 而反观张浦,他丝毫不顾肩上的长刀,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去死,去死,去死,给我去死!” 手中断裂的车辕不断地朝着董双明又连捅了数下,这才力竭。 此时的董双明的嘴里已经是含满了鲜血,可他咬着牙齿丝毫没有松口,几乎是在张浦稍微停顿的那一瞬间,董双明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脚踹在了张浦的小腹之上。 此时张浦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口鲜血便喷在了董双明的脸上,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而在这段时间里二丁也没闲着,几乎便是在张浦被踹飞的同一时间,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又抄起了一个青花瓶,朝着董双明的后脑勺,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打到此时哪里还谈什么武艺,什么招式,完全便是一副街头斗殴的样子,除了拼命再也说不出其它。 其实董双明也很憋屈,他的功法内内力消耗巨大,但凡还有余力便根本不会被张浦偷袭成功,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只能说董双明实在是太过自大了。 第89章 边无畏的试探 几乎是在张浦偷袭董双明成功的那一瞬间,边无畏出手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董双明会如此愚蠢之极。 苏青黛只见边无畏眼瞳突然极度收缩了一下,便知晓不好,可这时苏青黛在想出手拦住边无畏却已经来不及了。 边无畏的轻功虽然不算是出神入化,但着实也不差,几乎是在苏青黛发觉的那一刹那,他便已经先一步纵身而出,深厚的内力让为边无畏毫无顾忌的凌空虚踏了四步,落到了董双明身旁。 随着一声脆响,董双明应声而倒,二丁的手中的青花瓶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砸了个粉碎。 几乎是在同时,边无畏伸出了三根指头,一把掐住了二丁的脖子,冷声地赞道:“好胆识,真没想居然还会有你这么个人物。” 边无畏对二丁倒是由衷的欣赏,眼前的这名下人体内毫无内力,一看便知是那种最多只练过几年庄稼把式的人,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能够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多次对满身煞气的董无双出手,这确实让边无畏感到意外。 二丁砸倒董双明后,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被边无畏掐住了脖子,可他却也丝毫不慌,紧咬着嘴唇,狠狠地看向了边无畏,好像此时并不是他被掐住了脖子一样。 他的眼神让边无畏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多少年以前边无畏自己在漠北遇到狼群时也会露出这种眼神,没有害怕,也没有畏惧。这种眼神里包含的浓浓的战意与决心。 “你叫什么名字?”边无畏突然冷声问道。 “苏二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二丁咬着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没有隐藏自己的姓氏,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边无畏,他会和苏家共存亡。 可哪怕这样,边无畏也还是开口利诱道:“跟着我,我保你能够练就一身功夫,能够出人头地。你以后的成就肯定会在他们之上。” 说着边无畏松开了手,指了指他带来的另外几人。 二丁见边无畏松开了手,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缓缓地往后退了两步,对于边无畏说的话他没有任何感觉,因为苏府便是他的家。 无论是福伯也好,还是很少能见到的苏青黛也罢,又或者是呆在家里,整日游手好闲苏二航,这些人对于二丁来说都是家人般的存在。 只见苏二丁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一口血痰便朝着边无畏吐了过去。 “找死。”边无畏一声厉喝,掌风拍掉了苏二丁的口水后便三指成爪朝着苏二丁的天灵盖抓去。 可磨蹭了这么长的功夫,苏青黛早就在一旁蓄势待发,一招探海取珠从边无畏的身侧杀出,朝着边无畏成爪的手便刺了过去,苏青黛很清楚这一招意欲在挡而不在刺。 招式用至此处已经算不得上是峨嵋剑法了,苏青黛这招几乎是不遗余力,无论这招是中与不中,都已经无法与下一招相接。 这样的一招若是放在平时,定会将峨嵋剑法连绵不绝的剑势破坏个干净,但放在此时却又绝妙无比,边无畏如果依旧抓向二丁,那么这一剑便能废其一手,如果变招,那么苏青黛就能救下二丁。 可惜边无畏这种老江湖,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眼角余光刚刚扫到苏青黛的长剑,便立刻变抓为扣,几乎是连身形与姿态都没有改变,只是仅仅的调整了一下手腕,便将苏青黛的纤云剑牢牢地扣在了手中。 苏青黛这不遗余力的一刺,落入边无畏指尖,顿时如同深陷泥潭,动弹不得,可见其指力之强。 直到此时二丁才反应过来,连连后退。 不过边无畏也不在关心与他了,既然对方拒绝了他的橄榄枝那么便也等同于死人一个,他现在要先解决的便是眼前的苏青黛。 苏青黛虽说暂时救下了二丁,可危机并未解除,仅仅这一招之下,她便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几乎就在纤云剑被抓住的那一瞬间,一股大力便从纤云剑上传到了苏青黛手中。 苏青黛很清楚这是对方使了一道暗劲,想从她手中夺走长剑,可此时苏青黛哪里敢让纤云剑离手,她连忙运起内力,抵抗着从纤云剑上传来的力道。 边无畏见一下子没将苏青黛的长剑夺去,便立刻运气了内力,顿时又是几道暗劲朝着苏青黛涌去。 俗话说得好,治水堵不如疏,这劲道其实也是一样,苏青黛的内力与边无畏相差甚远,如果强行以内力相抗,自然是支撑不了几息的时间,不过片刻便已是香汗淋漓。 苏青黛很清楚自己再这样相持下去,马上便会落败,可她一时间又没有任何办法,随着边无畏再次用力,他将扣住的纤云剑往上一翻,想将苏青黛的手弹开。 却没想到苏青黛不仅没有松手,反而顺着边无畏的力道又加了一把力,直接凌空而起,持剑横旋了一个七百二十度。随着苏青黛的动作,她身着的青衫的下摆,随风而动,顿时如同一朵盛开的青莲。 两股力道相加,反倒是让边无畏一时间没有拿捏住纤云剑的剑身,让长剑脱手而出。借机苏青黛连忙抽剑而回朝着边无畏的反向一掌峨嵋剑掌拍出,想要拉开距离。 边无畏见苏青黛这招使的漂亮倒也不恼,随手接下苏青黛的峨嵋剑掌,将她往后送出了几步,才出言赞道:“这招使得不错。” 说着他便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扫了一眼另外的三处战场,对于他来说刚刚那一爪不过只是稍作试探,擒了苏青黛自然是好,如果没有擒拿住到也并不急,毕竟好戏还在继续。 虽然董双明身死,但摩多与张浦也昏迷不醒,从战局上来说不过还是平局之数,对于随时都能出手的边无畏来说此时看戏才是更为有趣,自己手下也需要这样的对手去磨砺。 苏青黛夺回长剑,神色忌惮地退回到了二丁身前,将福伯等人护在了身后。 短暂的交手后苏青黛很清楚,刚刚边无畏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一个随手一拍,便能轻易地震散了她的内力,让她半边身子到现在都还在发麻的人,是绝对能够轻易将她制服的。 第90章 终于动手了 “放轻松别这么盯着我看,若是无聊,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边无畏看着苏青黛神情紧张,便不由得开口笑道。 闻言苏青黛沉默了一会,才硬着头皮应道:“赌什么?” 现在主动权就在边无畏手中,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苏青黛哪里敢回绝。 边无畏一看苏青黛接话了,慢悠悠地抬起了手,指了指一钱、凌子轩与高虎、刘角轻声说道:“我们就来赌一赌,看一看哪边会先败下阵来。” 顺着边无畏的手指看去,凌子轩的背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很厚的冰霜,脸色也是一片乌紫,可苏青黛却并没有任何喜色,因为凌空一掌拍在他背后的一钱此时也是面色惨白,站在苏青黛这个地方看去,都能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到他额头的汗水不停地化成了烟,在冒着热气儿。 对拼过内力的人都知道这正是内力透支之后的表现,这样一来苏青黛看到凌子轩那乌紫色的脸色,自然也不会认为胜券在握,她知道对方也不过仅仅只是因为中了寒毒罢了。 不过好在一钱的这一掌正是从背后按在了凌子轩的心脉处所以还算是略占了一点优势,不过这个优势已经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向着另一边倾倒。 相比之下高虎这边便有些岌岌可危,此时高虎已经被刘角逼得只能用手臂护住头部,而且穿过高虎的双臂之间的缝隙去看,还能够看到高虎的额角处已经是一片殷红,眼眸里也失去了光芒完全是依靠着意志在继续坚持。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高虎的口里不断喃呢着,他不停的用自己手臂上的钢环朝着刘角的拳头迎去。 每一下都能发出“铛!”“铛!”“铛!”“铛!”的碰撞声。 刘角久攻不下,早已经有些恼怒了,看着高虎一直举臂在挡,于是怒道:“让你挡个够!” 说着便挥舞起了右拳,用右手的手背狠狠地扫向了高虎右边的太阳穴。 高虎只听耳旁一阵风声袭来,便本能的抬手去挡,只听一声巨响,这力道直接便将高虎扫飞在地。 这一拳虽然险之又险的被高虎挡了下来,但高虎右手臂上也有两根钢环因为再也受不住力道,断裂开来。 从这两根钢环的断口上来看,还明显有着边无畏之前所留下爪痕。 随着高虎右臂钢环断裂的巨响声传出,与袁刚僵持已久的林天佑终于动了,他刚刚才将飞星剑温养好,便听到这声巨响,知道不能再拖了。 之前林天佑还没注意到其他战局如何,可此时再抽空一看才发现四处都岌岌可危。 “一击毙敌。”林天佑心中暗想的同时,身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袁刚一见林天佑动了,也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刘角那边很快就能结束战斗,因此袁刚很清楚自己只要在这段时间以内逼迫着林天佑无法出剑便足够了。 想到这里袁刚也抽刀而出,他虽然是后发,却先动了,林天佑刚刚踏出了六罡汇阳的第六步,袁刚的刀便到了,这一刀从上至下,斜劈而来。 林天佑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刀是如何出鞘,便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他本能的便用搭在剑柄之上的右手,将剑柄往上一拨,反手拿住剑鞘,用肘部顶在了剑柄之上往前一推。 只见飞星剑带着剑鞘在空中急速的转了近一圈后,用剑柄与剑格的交互处将袁刚的这一刀给接了下来。 但是由于这一刀接得实在是太过仓促,林天佑根本无法化解这一刀中的力道,被逼得“蹬!”“蹬!”“蹬!”地连退了三步。 如果不是林天佑反应的够快,此时他恐怕已经人首分离,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能够预料到他六罡汇阳的落点。 实际上由于没有镜子,林天佑根本不知道他的六罡汇阳有着巨大的问题,他为了步子踏出的速度,加快汇力的速度,便将东、西、南、北、天、地这六步中的天地二步一起踏出。 但这天地二步,放在脚上就是上下二步,进退二步,这样一来,一进一退,一退一进自然是留出了半步的空档,让袁刚能够提前半步看穿林天佑的落脚点。 步伐被看穿之后,林天佑根本没有去想原因,便立刻舍弃了六罡汇阳,他知道自己的步法练得并不是炉火纯青,继续用这个步法不过是让自己平白露出破绽。 而且袁刚也根本没有给林天佑歇缓的时间,林天佑连退三步,他便连进了三步,手中长刀的刀锋一翻,便朝着林天佑的手臂刮去。 如果这一刀刮实了,林天佑的手臂上至少便会少掉一大块肉,袁刚这一招用得不可谓不毒。 好在林天佑也不是泥塑的,袁刚这一刀他看得清楚,正是用得一式常见的招式,庖丁解牛。这一招虽说是精妙无比,可力道却不足,遇到大力便很容易变被破解。 而正好林天佑被雷劈过以后,体质便比之前要好出了不少,内力更是翻上了一翻,如果说以前他的体质是一的话,那么现在便能达到一点五的程度。 虽然即使这样他的力气也比不过正值壮年的袁刚,但他的内力却是能够稳稳的压上袁刚一头。 只见林天佑突然暴起,紧握剑鞘的右手将长剑一拧,便将袁刚的这一刀硬生生地弹了开来。 袁刚只觉得手中长刀一震,便再也拿不住了,他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整个正前方空门大开,若是此时林天佑出手他必死无疑,想到此处他恨不得连吃奶的劲都拿了出来。 随着袁刚的一声爆喝,刚刚被弹起的长刀,便被他双手握住,又是一招力劈华山。 林天佑看到第二刀又至也不敢大意,他连忙用双手拖住飞星剑,可哪怕这样他还是低估了这一刀的力道,只见袁刚的这一刀入木三分,刚好劈在了林天佑的木质剑鞘上,劈出了一个缺口,狠狠地和剑鞘之中的飞星剑剑身撞到了一起。 第91章 瞬闪也能不出鞘 “小娃子,你力气倒是不小,再吃我一刀如何?”袁刚这一刀落下,便见林天佑脚步有些不稳,心知对方接下力劈华山有些吃力,于是便大笑一声,抡起手中长刀又是一招横斩。 这一刀也有些名堂,名叫刀斩昆仑,是一招势大力沉的刀招,讲究着一力破十慧。 只听“铮”的一声,袁刚的这一刀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的一下砸向了林天佑的身侧。 那一时间林天佑只觉耳边的风声飒飒作响,便感觉自己被一头巨兽所撞,巨大的力道让他平移了近一丈的距离,才将这股力道给卸了出去。 刚刚要不是林天佑反应够快,在长刀临身的那一瞬间,将长剑立于了身侧挡下了这刀,恐怕现在便不会是这幅场景。 袁刚一连三招,招招只攻不守,也让林天佑看穿了对方的意图,借着刀斩昆仑的巨力,林天佑平移了一丈之后,两人的距离便正好拉了开了,如果此时袁刚还要抢攻便有些鞭长莫及。 久经战阵的袁刚自然一眼便看出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问题,他眉头微皱,双手持刀与身前,躬身防备着林天佑。 见状,林天佑也凝重地看向了袁刚,对方的这个姿势虽说进可攻退可守,但却在江湖里并不常见,反而多见于行伍之中。 因为战场上的敌人都是来至于前方,因此士兵们也只需要防守或者进攻前方。 果不其然,随着林天佑绕着袁刚移动起来,袁刚也开始调整起自己面对的方向,他始终都保持着将正面正对着林天佑,以方便随时出刀。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袁刚便把自己的短板给暴露了出来。 若是江湖中的一名刀客,一定不会如同袁刚这般,不断的调整自己的方向,只为了正面对敌。 在江湖中行走的刀客哪一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屏息凝神以聚刀势,像袁刚这样无疑便等同于自己打断自己的刀势。 想到这里林天佑便立刻停住了自己的步伐,朝着袁刚的正面便冲了上去。 “那边也动了。”边无畏朝着苏青黛指了指袁刚与林天佑轻声提醒道。 在边无畏的眼中,自然是袁刚占了上风,毕竟刚刚的三招袁刚也算压制着林天佑动弹不得,因此哪怕林天佑朝着袁刚冲了上去,边无畏也没有丝毫在意,反而还开口提醒着苏青黛。 苏青黛闻言顿时便朝着林天佑看了过去,她很清楚胜负就在一瞬之间。 袁刚见到林天佑朝着自己笔直地冲了上来,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咧了开来。 刚刚的交手让他自认为已经摸清了林天佑的功夫,因此袁刚便打定主意要从正面击溃林天佑。 只见袁刚突然气势大涨,内力从丹田而出,奔流不息地往长刀里涌动,按奈不住的刀罡从刀刃处迸裂而出,足足让长刀又延伸了三尺有余。 只听袁刚大吼一声:“大江东去!” 便见一柄长刀朝着林天佑的额头竖劈而来,可袁刚却浑然不知,他出刀的一刹那便已经造成了他的必死之局。 虽说这一刀大江东去,几乎包含了袁刚的十层功力,别说林天佑,哪怕是边无畏正面想接下这一刀也是相当困难。 远处看着袁刚的出刀的边无畏也是暗自点头,这一刀的刀势虽说不大,但其中所包含的刀气却是巨大,哪怕是被迸发而出的刀罡碰到那也与硬生生的挨上一刀是一个结果。 在他眼中,若是林天佑此时还不往后方退去,便几乎等同于一个死人,若是往后退得及时倒还能捡上一条命。 边无畏的这个判断也并不算错,因为此时无论是林天佑往何处去躲都是徒然。 袁刚的长刀距离林天佑仅剩三尺,这还不算刀尖之上的三寸刀岚和随时都有可能从长刀之中直射而出的刀气。 但是边无畏和袁刚都算掉了另一种选择,那便是林天佑会迎头而上。 往往一个人最大的破绽,便会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产生,现在的袁刚便正是如此,在他的眼中,林天佑已经落入了死局,错过了最好躲闪的机会。 看着全力催动着内力的袁刚,林天佑笑了,伴随着这一笑的还有一柄没有出鞘的剑,又或者说是一柄不需要出鞘的剑。 袁刚最大的破绽便在于他作为一个刀客,却根本不注重刀势。 要知道有的刀客,仅凭着刀势便能将对手震慑得不能动弹,这也才是拔刀术远比拔剑术名气更大的缘由所在。 用林天佑的话来说,袁刚的刀毫无刀势,他想怎么出剑,就能怎么出剑。 林天佑在袁刚的刀尖距离他仅有三尺时,出剑了。 为了出剑的速度,林天佑连拔剑的动作都没有做出,而是带着剑鞘便一齐刺了出去。 只见袁刚手中长刀所迸发出来的刀岚,摧枯拉朽地破开了飞星剑的剑鞘,让剑鞘之中的那一抹寒芒得到了解放。 又是“铮!”的一声,金属刀与剑再一次相撞到了一起,这一次是飞星剑的剑尖抵在袁刚的刀锷之上,顿时便将这一式大江东去,抵在了半空中。 与瞬闪和蕴剑诀瞬间的爆发力相比,袁刚这一招大江东去的力道,便弱上了许多,又由于林天佑出剑太快,也根本没有给袁刚多余的时间去防备。 谁能想到迎面而来的林天佑,会一剑点在对手的刀锷之上。 袁刚的刀被拦了下来,可林天佑的剑却没停下,只见林天佑抵住袁刚的刀锷之后,轻喝了一声,他又从丹田处提起了一股精纯的内力,驭使着手中的飞星剑突破了桎梏。 “破!” 顿时袁刚手中的长刀刀锷应声而碎。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不过只是林天佑手中的长剑稍作停顿后,长驱直入地一剑捅在了袁刚的胸口。 “我…我…”袁刚低着头,看着胸口插着的飞星剑,张了张口,可鲜血却止不住的往外吐。到最后他都没能说出一句话,便保持着那个被林天佑抵住刀锷的动作,睁着眼,咽气了。 第92章 先战凌子轩 “好俊的剑。” 边无畏看到林天佑那惊艳的一剑忍不住拍手赞道,他根本没能料到胜负会在一瞬间逆转,更不用说出手相助。 “谢谢。”林天佑顺手拔起插在袁刚胸口的长剑轻声笑道:“请吧。” 说着长剑微扬,平指着边无畏。 “好!” 随着边无畏一声轻喝,他纵身而起,弃了苏青黛,便朝着林天佑凌空一爪抓来。 边无畏常年行走与大漠,一手鹰爪功日夜与飞沙相搏,端是精妙无比,林天佑虽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但见其指尖染着三抹青芒,自然也不会去轻易尝试对方的指力深浅。 只见林天佑“蹬!”“蹬!”“蹬!”地一口气向后连退六步,正是他之前弃之不用的六罡汇阳。 虽说之前这一步法被袁刚一眼看破,一时间让林天佑十分被动,可此时用来回避边无畏的鹰爪功倒也无妨。 这并不是说边无畏的功夫不如袁刚,而是因为六罡汇阳本就是用于此时的步法。 之前林天佑将六罡汇阳用于出剑时使用,那么重点便自然落在了“汇”字之上,使得步法的使用方式非常的单一。 可一旦用于躲闪、迂回,那么重点便又是不同。 要知道东、南、西、北、天、地六个方向皆能用于躲闪,一步踏出脚下罡风自成,六步踏完却仅闻三步的落脚之声。 边无畏这凌空一爪还未落下,便见林天佑身形闪动不止,直到边无畏这一爪爪空之后才发现,林天佑已经往后退出了三尺有余。 “你这步法有些意思。”边无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猎物了,这让他有一种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漠之中,与风沙为敌的感觉。 而在一旁被边无畏弃之不顾地苏青黛,此时也没闲着,她在看到林天佑将袁刚一剑毙命的一瞬间,便提起纤云,朝着凌子轩而去。 “不和你玩了。”凌子轩一看有人朝着自己袭来,哪里还敢和一钱比拼内力,他几乎是拼尽了最后一丝护住心脉的内力,强行震开了一掌按在自己背后的一钱,然后赶忙一脚踹向了苏青黛手中的长剑,借着苏青黛的力道退了开来。 一钱被只觉自己手中又传来了一股大力,自己便毫无抵抗地晕了过去,轻易地被震飞开来。 他的体内真的已经再无半点内力,经脉中的每一丝劲道全部都有被压榨了个干净,若不是冰玉手,恐怕此时的一钱已经成了一个被震断心脉的死人。 好在强行震开一钱的凌子轩此时也并不好受,踹开了苏青黛的他,反倒是喷出了一口淤血,刚刚他将原本一直护住心脉的内力都用了出来,以求能够快速脱身,因此使得自己也被反震的力道伤了心脉。 就在凌子轩吐血的功夫苏青黛的长剑又到了,她的第二剑比第一剑还要更急,好似第一剑就如同只是一个诱饵一般,是故意逼迫凌子轩震变招的一样。 实际上这也确实就是苏青黛所想,在对拼内力时,先撤力与被迫变招的人往往都会伤得更为严重,这也为什么凌子轩没有在一开始便震开一钱的原因。 当然,要不是一钱的内力已经耗尽,在冰玉手的保护下,凌子轩也根本不可能将其震开。 凌子轩一见苏青黛又起一剑,脸色大变他也没想到苏青黛居然会一招快过一招,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招式,连忙抬腿就踹。 他的一身武功全在在这腿法之上,一式翻云腿,连踢带踹,硬生生地接下了苏青黛一十二剑。 苏青黛见状也有些急了,刚刚她便用眼角余晖看到高虎已经倒地不起了,所以此时手中的长剑又急切了三分。 随着刘角地一声大喝:“我来助你!” 高虎应身而倒,昏死了过去,苏青黛看其脑门之上还有着一道血口,不由得手中的长剑又快了三分,将峨嵋剑法催动到了极致。 无论凌子轩的腿法如何凌厉,如何将苏青黛的长剑击偏,苏青黛手中的纤云每一剑都能在第一时间变换到凌子轩身上的其它要害。 虽说对方下盘稳健,防得是密不透风,但这也是苏青黛手中长剑未尽全力的原因,不是她不急,而是她在等一个瞬间。 眼看着刘角已经翻过了马车组成的障碍,朝着苏青黛大步塔来,苏青黛终于动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明显感受到凌子轩的动作慢了。 别忘了,此时的凌子轩不仅是内力耗了个干净,更是身中了冰玉手上的寒毒,此时苏青黛才没有空理会什么乘人之危,在这种情况下,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苏家的商队生死存亡。 只见苏青黛突然纵身而起,在半空之中将长剑收缩到了极致,笔直地朝着凌子轩撞去。 凌子轩一见这招,面色大骇。 这招抱虎归山不同于其它剑招,而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招式,若是给到以往凌子轩倒还没什么,可此时凌子轩若是接下这招,变肯定是必死无疑。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一个翻滚就想要避开这一剑,根本不敢再抬脚去挡。 可是峨嵋剑法最擅长的便是一环套着一环,苏青黛哪能让他如此容易躲开,只见苏青黛长剑微偏,提前便将手中长剑探出,宁愿自己空门大开,也要将凌子轩的退路笼罩在了她的长剑之下。 随着苏青黛的长剑出手,凌子轩也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但苏青黛露出的破绽也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二话不说,咬着牙便道而行之,一脚便往苏青黛正面踢来,他知道只要自己能避开苏青黛手中这一剑,便能脱离险局,退到刘角身后。 可凌子轩这样的应对完全就在苏青黛的意料之中,从一开始她这一式抱虎归山就是虚招,她一见凌子轩反身朝她踢来,便立刻一掌拍出,不偏不倚的拍在了凌子轩的脚心。 这一掌不是别的,正是她隐忍了许久的峨嵋剑掌,顿时只见凌子轩倒飞了出去,他的整条右腿的骨头,都被这一掌给活生生地给震了个粉碎。 第93章 再斗刘角 苏青黛一掌废掉了凌子轩后,便顺势借着手中传来的反震之力,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到了刘角的身后。 “我在这?你往那看?”苏青黛轻蔑地对着刘角说道,刚刚对方和高虎的打斗,她都看在了眼里,实际上两人的功夫相差其实并不大,只是功法上刘角非常克制高虎罢了。 高虎的连环十八打,破不了刘角的金衣玄铁甲,毕竟金衣玄铁甲是一门类似金钟罩铁布衫类型的功夫,高虎的拳头除非击打在对方的罩门之上,否则便会被金衣玄铁甲将力道分散至全身。 听到苏青黛的叫唤,神色慎重地看向了苏青黛:“没想到连凌子轩都被你们解决了。” 刘角不是凌子轩的对手,而凌子轩又败给了苏青黛,所以当刘角对上苏青黛的时便会小心谨慎起来。 刘角并不知道凌子轩是怎么输的,他只知道最后凌子轩被眼前这女子一掌给拍飞了出去。 可刘角谨慎的防备着苏青黛,苏青黛却根本没有时间与刘角相持,在她磨蹭的这段时间里,林天佑那一边险象环生。 六罡汇阳的步法不过在边无畏的面前踏上了两次,便被边无畏给看了个通透,之后就变成了边无畏单方面的戏耍。 无论林天佑怎么变化步法,只要他走上两步,到了第三步便会被边无畏给打断步法,次数一多林天佑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东西、南北、天地,明明是六种步子,却被林天佑固定地组合到了一起,因此只要他踏出两步后,剩下的变化便只有那么多,在边无畏凌厉的爪法下,林天佑自然也只能多次自乱阵脚。 明白了自己问题所在后,林天佑再一次的放弃了六罡汇阳步,他可不相信在自己的身上还能有临阵练招,临阵突破的事情发生。 因此最为稳妥的方式,便是回到没有学过六罡汇阳这门步法之前,与人交手。 可这么一来,林天佑脚下的步法一下子就变得普通至极,虽说此时他脚下的步法已经不能让边无畏预判出他下一步的行动,但是也同时将他陷入了险境。 随着林天佑脚下的罡气消散,边无畏的攻势也徒然变得更为凌厉起来,他表面上看似一式黑虎掏心的动作,实际上手却是呈现的鹰爪,直取着林天佑的脖颈。 而与此同时边无畏脚下也没闲着,只见他左脚微翘,朝着林天佑的脚踝一勾,像是要踢碎他的脚踝一般。 好在林天佑的动作也不慢,他早已经打定主意避其锋芒,便不会在这时与边无畏硬碰硬,看着鹰爪袭来,林天佑巧之又巧的一剑探出,正好点在了边无畏的指尖之上。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林天佑借着剑尖上传来的推力,往后连退了三步有余,正好堪逼开了边无畏脚下的动作。 林天佑几乎没有停顿,前脚刚把力道卸完,后脚便连忙翻上了身边的大树。 刚刚那一剑,林天佑便明白了两人的差距,对方仅用指尖便抵住了他的一剑,若不是他那一剑够准,恐怕刚刚那一下,自己的飞星剑便要被对方扣下了。 边无畏见林天佑要跑,放声笑道:“六扇门的捕快就这么点本事么?怎么?其他人呢?没一个人出来帮你么?” 说着边无畏又自嘲地笑道:“也是,要是还有其他捕快也该早出来了才是。”说着他还环顾了一眼四周,还特意看了看缩在福伯身后的家丁。 福伯看到边无畏望了过来,硬着头皮喊道:“阁下真当要赶尽杀绝?” “那不然呢?”边无畏闻言放声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也应该有着十个八个的捕快,结果没想到,就这么小猫三两只。” “阁下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福伯又扬声说道。 “后果?把你们都杀光了,然后一把火烧个精光,又有谁知道是我做的?”边无畏冷笑着应道,在他的眼里整个苏家商队此时不过就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哼,只要我们有一人生还,你觉得司徒南冶他担得起么?”翻身上树的林天佑冷声说道,闻言边无畏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说道:“第一,把你们都杀光了自然也就不担心了。第二,他担不担得起又关我什么事呢?” 话音刚落边,无畏便朝着林天佑“唰!”地一下冲了过去,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两倍有余,明显便是动了杀心。 对于边无畏来说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隐姓埋名游荡于江湖,因此他还真的没被林天佑这话给吓住。 倒是不远处的刘角听到边无畏的话愣了一愣,他跟着司徒南冶已经有十来年的时间了,因此对司徒南冶非常忠心。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苏青黛的长剑又到了,只见中了一剑后,刘角才反应过来,反手朝着苏青黛拍去。 可这一掌很显然又落了空,刚刚苏青黛与刘角交手之后,两人之间就莫名其妙地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苏青黛的长剑仅仅只能在刘角身上留下一道白印,或者是划痕,而刘角又因为出手缓慢,则只能站在原地任由苏青黛放手施为。 “真是烦人的苍蝇。”刘角瓮声瓮气地怒吼了一声,恶狠狠抬起拳头又一次地朝着苏青黛砸去,哪怕明知砸不中,刘角也没有放弃,顿时,整个地面都开始轰轰轰地响个不停。 这么大的动静,顿时便把边无畏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他想都没想就扬声问道:“你怎么回事?” 结果话音刚落,边无畏便看到苏青黛迅速绕到了刘角的身后,一剑点在了刘角的脖颈之上。 又是一声清脆地金属碰撞声,只见苏青黛拿着纤云被反震的力道高高弹起,然而凌空又横挪到了刘角的另一侧,一剑又点在了刘角的腋下,如此弹开,横挪,出剑,不停的反复,惹得刘角苦不堪言。 见状,边无畏哪里还不明白,以刘角笨拙的武功,根本就拿苏青黛没有任何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刚刚跳上树的林天佑,转头奔向了苏青黛。 第94章 震慑 见状,林天佑暗骂一声:“该死”。 若是让边无畏和刘角一起夹击苏青黛,恐怕自己一人也独木难支,想到这里林天佑不得不又咬着牙齿反身追向边无畏。 可边无畏内力深厚,他一个纵身便横跨了五丈有余,将苏青黛逼上了绝路。 刘角见状咧着嘴笑道:“我看你还怎么跑?” 说着他就再一次的跑动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地都仿佛震动了起来。 刘角的这一拳朝着苏青黛的落脚点狠狠地砸了过去,而此时边无畏则冷冷地守在她的身后,无论她往那边躲,等待着都将是边无畏的鹰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刘角落拳的那一瞬间,苏青黛徒然便迎着刘角的拳头冲了过去,只见她微微低头,竟然从刘角的腋下穿过,而刘角巨大的身形顿时又成了她天然的屏障。 “没用的东西,退到一边去。” 边无畏见状,懊恼地对着刘角喝道,然后便朝着苏青黛与追上来林天佑继续勾了勾手指说道:“你们两一起上。” 这动作显然是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 可苏青黛与林天佑对视了一眼后,却谁都没动,如果他们两同时对上了边无畏,那刘角便无人可制,这种情况并不是林天佑与苏青黛想要看见的。 当然这个局面从一开始来说便算不得好。 林天佑与苏青黛的迟疑让边无畏的脸色便得格外不好看,他已经不想在继续磨蹭下去了,不等两人回答边无畏便展开了双臂,如同老鹰一眼跃至半空中,再俯冲而下。 他双手成爪,借着下冲的力道便一爪朝着苏青黛抓去。 要知道鹰爪功虽说是以爪法为主,但实际上也包含了步法,腿法,身法,以及轻身之法,也就是人们熟说的轻功。 刚刚这一招便是爪法与轻功的结合,边无畏还给这一招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雄鹰掠地。 几乎是在边无畏跃到半空中的这一瞬间,林天佑也动了,但他的目标却是站在一旁的刘角,只有将刘角杀死,他和苏青黛才有心思能够专心对付边无畏。 林天佑催动着手中的飞星剑直直的朝着刘角冲去,由于没有了剑鞘,飞星剑的剑刃便直接暴露在了刘角的眼前,这也使得林天佑这一剑的威力大打折扣。 瞬闪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拔剑术,他能够作为驭剑门的镇派绝学的奥秘,便是在于瞬闪这门招式只有意而无形。 对于瞬闪来说,怎么拔剑都是拔剑,拔剑术这种技法不过只是瞬闪这个招式的结果,而实际上,想要练成瞬闪所需要的绝对不止有快速的将长剑拔出。 因为无论你出剑有多快,都不可能让一个和你同一级别的对手无法防备。 瞬闪的真正的奥秘之处仅仅只有八个字,那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拔剑之时便是对手最无法防备的那一刻,因此拔剑之前要善于防,善于忍,善于藏,防的是对方连绵不绝的招式,忍得是对方露出的一些小破绽,藏的是自己一击必杀的杀意。 因此想要练成瞬闪,那就必须穷图才能匕现。 对于驭剑门的人来说,一把已经放在明面上的兵器是不可怕的,比如林天佑现在手中的飞星剑。 可刘角并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看到林天佑双手拿着长剑朝着他直直的捅来,便立刻选择凭借着自己的金衣玄铁甲,想将林天佑手中直来直去的长剑给夺下来。 只见他将内力运至双掌,顿时手中金光闪现,就在林天佑的长剑离他腹部只有三寸之时,刘角突然将身子一躬,双掌拍在了飞星剑的两侧,将飞星剑夹在了手中。 这结果正如刘角所料,可他的脸上却挂上了一副惊愕的表情。 林天佑这一剑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半点力道也无,就在刘角夹住飞星剑的那一瞬间,甚至在刘角夹住飞星剑之前他便已经松开了飞星剑。 只见他纵身一跃,一脚踩在了飞星剑的剑柄之上,便朝着刘角的脖子便一剑斩来。 这一剑本来是他准备留给边无畏的杀招,可此时却也不得不用在刘角的身上。 “一路走好。” 随着林天佑咬牙切齿的一声怒吼,腰间的软剑便已经应声而出,扫在了刘角的脖颈之上。 每一次林天佑用内力催动这柄软剑之时,他都有着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在这一瞬间没有什么是他无法斩断的一般。 本来柔软的剑身覆盖上一抹蓝光之后,好似变得坚不可摧,任何敢于阻挡在其前方的物品全都会被其一刀两段。 为什么他的瞬闪会变成这般模样林天佑不清楚,但这一剑威力,却是他能够看得见的。只见一道蓝芒闪过,刘角的金衣玄铁甲就如同豆腐一般,根本无法阻挡一丝一毫,更无需去寻找那可笑的罩门。 而直到此时,边无畏这边的招式才刚刚落下,只不过本来应该朝着苏青黛而去的一爪,凭空落在了苏青黛身前。 他一脸震惊地回头问道:“刚刚,那一招叫什么?” 如果说林天佑杀死袁刚时,边无畏没有注意的话,那么刚刚刘角的死,他是看了个清楚。 隔着老远,他都能感受到这道蓝光之中所蕴含着的巨大破坏力。 林天佑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软剑缓缓地收回腰间,同时风轻云淡地开口说道:“这一招叫做雷闪,以剑驭雷的拔剑术,你想试试?” 说着他连自己的飞星剑都没有拾起,便朝着边无畏踏出了一步,好似刚刚被对方撵着跑的似乎不是他一般。 看着月光下的林天佑,边无畏也有些拿捏不准了,就从刚刚那一剑来看,他自己是没把握能够接下那样妖冶的一剑的,一时间倒是觉得林天佑有些高深莫测了。 “继续么?”林天佑再一次的开口问道,实际上林天佑虽能再战,但他也没有把握,驭剑门的瞬闪与普通拔剑术最大的区别,便是连续出鞘的威力会大打折扣。 要知道,距离上一次使用这招,林天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拔剑出鞘了,这十几天里他日日夜夜都在蕴养腰间这柄软剑。 更何况此时边无畏对他已经有了防备,所以林天佑自己心底也没有底,他只希望自己能将对方诓走。 第95章 雄鹰扬翼 边无畏看着林天佑的动作,愣了一愣,不过随后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林天佑见状皱着眉头问道。 闻言边无畏神情徒然一变,冷声说道:“我笑你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一式鹰爪便直击林天佑的脸庞。 林天佑刚想去躲,又发现边无畏的鹰爪一翻,径直的朝着他的胸口撞来,这招变幻得极快,根本没留给林天佑太多的时间去应对,只得连连向后。 “哼?怎么不拔剑斩我?就你这样还想诓我?”边无畏见到林天佑不停的退让,气势更胜,手中的攻势也不由得更猛了一些,他的双手一左一右,上下翻飞,可谓擦之即伤,碰之即损。 一爪落到一旁的树干之上,都能在树干上打出一个窟窿。 满打满算林天佑不过都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而边无畏却已经浪迹江湖二十余载,这种诓人的套路都是人家多少年以前玩得不要了的。 “你最大的破绽便是不该在此之前与我交手。”边无畏一语点醒了林天佑,说话的同时他手中的爪法突然一变,一时间,连出了六拳。 林天佑躲防不及,稍慢了一步,被其中一拳正好撞在了胸口,倒飞了出去。 好在这一拳边无畏用的是内劲,以崩打为主,林天佑虽然挨了一拳但也算借着力道与边无畏拉开了距离。 若是对方这一下换成爪法,恐怕便不会如此简单。 可哪怕如此,林天佑还是被这一拳打岔了气,一口鲜血便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哼,我当你有多厉害。”边无畏揉了揉手掌不屑地说道,林天佑之前的那一剑确实惊艳,可这也让边无畏有了防备。 在这种情况下林天佑根本无法出剑,而边无畏却如鱼得水,拳爪交替,一环扣着一环,打定了主意是不准备让林天佑有出手的机会了。 凭着着自己内力深厚,边无畏再一次欺身而上,准备一击而定,结果了林天佑。 危急关头,苏青黛提剑来援,刚刚她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出手,只能站在一旁给林天佑掠阵,此时两人距离稍微拉开了一些,苏青黛便一剑点出,朝着边无畏背后袭来。 听闻身后的动静,边无畏也不得不弃了林天佑,先回头迎上苏青黛的长剑。 只听一声鹰唳,苏青黛的长剑被边无畏牢牢扣在了手中。 “我看你这次再怎么跑。”边无畏冷笑一声,只见这一次他的鹰爪向内一扣,顿时苏青黛只觉得自己手中一股大力传来,便不可抗力的被硬生生地拽了过去。 而同一时间,边无畏的另一只手已经高高的扬起,手指间带着三点青芒就要朝着苏青黛抓去。 无论是苏青黛,还是林天佑,都没有人质疑边无畏的指力。 “雷闪!”情急之下,林天佑只能大喝一声,硬着头皮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朝着边无畏的手腕斩去。 闻言边无畏心中大骇,连忙舍了被拽到眼前的苏青黛,便一跃而起,向着一旁退开。 这种时候经验老道的边无畏都没有回头,便听着林天佑毕竟的脚步声躲开了这一剑,刚刚他已经跟林天佑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因此边无畏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距离之下林天佑依旧会拔剑。 可等他躲开了这一剑之后,才发现自己上当了,预料之中那一剑并没有落下,林天佑的这一剑虽说迅捷无比,可那道气息却大不一样。 边无畏若早知如此,他便绝不会选择闪开,而是会徒手接下林天佑这一剑。 没错,林天佑的这一剑只是普通的瞬闪,而且更是由于与边无畏之间的距离稍远,所以还不得不将拔剑的动作做到最大,使得出剑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不是林天佑不愿意使出雷闪,而是他使不出来。 在拔剑的那一瞬间,他就将自己剩余的内力全部往手中的软剑里灌去,可这柄软剑就如同是一个无底洞一般,默默地吞噬了他所有的内力,没有任何反应。 “可恶,你竟敢骗我!”边无畏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落地的一瞬间便又朝着林天佑一爪抓去。 林天佑手中的软剑已经来不及收回,便被边无畏扣在了手中。 “给我过来!”随着一声冷喝,边无畏一拖一拽便将林天佑拉扯到自己身前,他双爪齐出,狠狠地按在了林天佑胸口。 “啊…”林天佑一声痛呼,他是人非铁,边无畏这两爪的力道着实不轻,落在他的身上的那一刹那便叫他疼痛难挡,动弹不得,口中鲜血更是吐得厉害。 苏青黛见大势不妙哪里还敢迟疑,她右手持剑探出,左手也不再捏诀,而是聚起内力拍出一掌。 竟然是打定主意要与边无畏拼上一击内力。 边无畏眼角的余光看到苏青黛的身影,二话不说就将半死不活的林天佑给甩了出去,砸在了一旁的马车之上,然后回首打出一拳。 边无畏之所以没有用爪,也是打定了主意要与苏青黛这小女娃子拼上一击内力。 苏青黛眼尖,早一步就注意到了边无畏的动作,因此一掌穿雪飘云掌拍出,两人拳掌相对。 从招式上来说穿雪飘云掌是峨嵋首屈一指的掌法,与边无畏只是普普通通地一拳相比,占尽了先机。 可苏青黛的这种优势仅仅在几息之内就荡然无存,雄厚地内力狂暴的涌入了苏青黛的掌心,震得她连连后退,更是咳出了一口鲜血。 直到这时,苏青黛才不得不将隐而不发的掌力推出,可边无畏的力道更本没有用尽,只见他这一拳徒然在苏青黛掌心一转,横拳立即就变为竖拳,与此同时又有一股新生的力道从边无畏的丹田之处喷涌而出。 “雄鹰扬翼。”边无畏逐字逐句地说道,这一招是他自创的使力法门,最开始边无畏本将这法门用于轻功之中,能让他凭空在空中借力转向。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内力也越来越雄厚,便将这套法门融入到了自己的举手抬足之间。 第96章 苏家供奉 旧力未去,新力又生,哪怕苏青黛招式巧妙,却也奈何不得边无畏雄厚的内力,他这一掌之下,苏青黛便立刻受不住力道,连退三步。 可到了这时,已经不是苏青黛想退就能退的了。她这边刚退三步,边无畏那头便连进了三步。 不光如此,他的一双泛着青光的鹰爪也没闲着,朝着苏青黛的咽喉又是一爪,如果不是苏青黛一剑横挡,拦得及时,恐怕此时便已经香消玉损。 可有一,有二,却没有再三,再四,只见边无畏又是一爪扣在了纤云之上,轻轻一扯便将纤云剑扯飞了出去。 “我看你再拿什么挡!”可能是被多次阻拦,使得边无畏已经有些恼怒,他已经不想在耽误任何时间,在扯开纤云剑后,以最快的速度使出一招雄鹰扫尾。 这一脚踹得十分的结实,因为除了这两个字,并没有其他的词语能够来形容。 在苏青黛身后,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将手轻轻地按在了苏青黛的腰上。 边无畏只觉得自己刚刚那一脚仿佛并不是踢在苏青黛的小腹,而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之上,反震之力将毫无防备的边无畏震退了开来,一时间连腿都还在发麻。 而老者也因为边无畏的力道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定。 “嘿,你谁啊?”一道顽皮地声音突然从边无畏的身后传来,可不等边无畏回头去看,紧接着又从另一边传来了一个相似的声音:“嚯,我兄弟就是和你在说话呢?你看哪儿?” “嘿,哥哥!这家伙不会是个傻子吧!” “嚯,弟弟恐怕被你猜对了。”随着这句话落下,边无畏才注意到了两个“顽童”的身影,一左一右的出现在了火把的光芒内。 见状,边无畏眉头紧皱,眼前这三人的功夫恐怕都不低,一个能用内力硬接自己一脚的老人恐怕实力便不再他之下,更何况一旁还有着两个看起来就很诡异的“顽童”。 “三位到底是谁?”边无畏一脸戒备地问道,说话地同时,还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他可不想还问弄明白状况,就被三个人莫名其妙地给包围了起来。 老人还未开口,边无畏左手边的“顽童”便开口说道:“嘿,哥哥,这家伙好没礼貌,问别人之前都不自报姓名。” 右手边那个被称作哥哥的“顽童”犹豫了一会憨憨地回应道:“嚯,弟弟,你刚刚好像也忘了自报家门!” 闻言被那个被称作弟弟的“顽童”连忙转头,对着边无畏鞠了一躬说道:“嘿,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我是谁,我叫瘦嘿嘿。”说着他又指了指他的哥哥继续说道:“他叫胖嚯嚯!” 这话一出,边无畏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眼前两个小顽童,个头一般高,不过一米二的样子,但一个却胖成了球,而另一个则是瘦成了柴火。 自称为瘦嘿嘿的弟弟,奇胖无比,而被称为胖嚯嚯的哥哥却瘦得能看到骨头。 “古爷爷,胖叔,瘦叔你们怎么来了。”苏青黛一见三人,便松了一口气问道。 他身后的老人,听到苏青黛的声音也松了一口气说道:“吓死老头子了,不过看三小姐说话底气还足,应当是没受到什么伤。” 说着又继续说道:“我们刚入上庸郡,就收到了大少爷的来信,让我们几个前来帮三小姐,这不!我们马不停蹄日行八百里,这才算是赶上了。” “那向大伯和向二叔他们也来了?”苏青黛闻言,一边问着一边抬头朝着远处看去。 见状被称为古爷爷的老人,笑着说道:“你向大伯带着商队回去了,不过你向二伯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几声马鸣。 再一看,一个中年大汉,赤着胸口,牵着六七匹马儿正朝着他们走来。 “哎呀呀,你看看这些可都是好马呀,要是就这么浪费,那多可惜啊。”说着这大汉便牵着马儿从边无畏身边走过,站定在了苏青黛身前。 “向二叔”苏青黛见到来人,连忙开口叫道,眼前这人的哥哥是他父亲的知交好友,在苏青黛还未出身时,眼前这人便和他的哥哥一直住在苏府,因此苏青黛叫一声向二叔,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这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福伯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了个木棍当做了拐杖,缓缓地走了过来:“老古啊,你内力深厚,你看看那几个六扇门的小娃怎么样了,这些天这些娃儿可受了不少苦。”说着福伯便叹了一口气。 可这话古老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和福伯是发小,是五十多年的知交好友,要不是福伯在苏府当管家,他说什么也不会到苏家落脚当供奉的。 此时他一见老友受伤,立刻便吹胡子瞪眼了起来,逼得福伯甩了木棍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众人,古老头才明白了过来,连忙跑到一边给众人把了把脉。 向仲路也就是,苏青黛口中的向二叔,他打量了苏青黛好几眼后,便突然转身怒视着边无畏大声喝道:“就是你欺负我侄女了?你是不是想尝尝我向某人的拳头重不重?哈?” 边无畏也不是傻,苏青黛等人的说话地声音根本就没有回避他,他哪里还不知道眼前的几人都是苏青黛的援兵。 可就在他想逃的那一瞬间,那个身着单衣背心,敞着胸口的汉子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看似那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可实际上找已经用气息牢牢地将他锁定住了,而且另外两个不知深浅的“顽童”,看似没有个正行,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松懈,封锁住了他所有可以撤退的方向。 向仲路看着边无畏没有回应,怒气更盛。 不过正欲动手之时,瘦嘿嘿却先动手了。 只听他怒叫一声说道:“嘿,你这家伙好没礼貌,我都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你还不回话。哥哥我不管了我要揍他。”说着便团成了一个球,贴地而行,朝着边无畏撞去。 瘦嘿嘿这话前半段是对边无畏说的,可后半段便是在与胖嚯嚯叫嚷了。 第97章 收尾 不等瘦嘿嘿地话音落下,胖嚯嚯便动了起来,他们两是孪生兄弟,从小就一起习武,因此早就是心意相通。 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便朝着边无畏包夹而去,见状边无畏连忙纵身而起,想要跳出包围,却不想就在他跳起的一瞬间,抱成球的瘦嘿嘿,徒然弹地而起,三百斤的体重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边无畏怀中。 随后而至的胖嚯嚯,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边无畏的身后,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边无畏的身后。 两人在半空中的这一套绝妙配合,让边无畏十分难受,初次交手,便吃了大亏。 虽然边无畏也算是早有准备,在瘦嘿嘿朝他撞来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将内力聚集在了胸口,稳稳当当地接下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可这样一来,胖嚯嚯的那看似轻柔的一掌便轻轻地落在了毫无防备的边无畏身上。 顿时一股大力,直奔着边无畏的心脉而去,这一掌看似没有什么力道,但实际上却是饱含了内力,要比瘦嘿嘿的一撞力道要大了两倍不止。 “可恶,你们两到底是谁。”边无畏挨了瘦嚯嚯一掌后,拼命的挥出了两爪逼开了两人,这才怒声问道。 两人的功夫如果单独拿出来,边无畏根本无所畏惧,他自信五十招以内便能擒下,可这两个怪人的合击之术,却着实惊人,在瘦嘿嘿气势大涨之时,胖嚯嚯的气息便全无。 不光如此,在刚刚短暂的交手,边无畏便发现自称瘦嘿嘿的胖子,体内好似没有半点内力,而另一个叫做胖嚯嚯的却又正好相反,在哪骨瘦嶙峋的体内,内力充盈无比,哪怕于他相比,也是丝毫不差。 “二位的功夫如此精妙,为何边某从未听闻过二位的名声。”边无畏皱着眉继续问道,可刚刚被他用内力弹开的瘦嘿嘿又不乐意了,怪里怪气地说道:“嘿,我们早就报过了名号,你自己孤陋寡闻,还能怪上我们么?” 瘦嘿嘿的性格明显要活跃很多,话音刚落便又团成了球,欺身而上。 边无畏一见,二话不说便连忙向后退开,刚刚的交手他已经摸清了瘦嘿嘿的虚实,因此根本就不想和一身怪力的瘦嘿嘿硬碰硬,果然就在瘦嘿嘿动起来的时候,胖嚯嚯也动了。 边无畏早有所料,硬挨了瘦嘿嘿一撞后,狠狠地与胖嚯嚯对了一掌,借着这两股力道,只见一式大鹏展翅的身法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虚踏了一步,便躲路而逃。 此时向仲路再想去追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空挥了一拳,狠狠地瞪了瘦嘿嘿一眼,瘦嘿嘿见状,似乎也是知道自己错了,连忙低着头躲到了胖嚯嚯地身后。 弄得胖嚯嚯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下身子,虽说他们两看年纪也有三十好几了,但实际上却因为修炼功夫走火入魔,被人丢弃,心智也因此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若不是后来遇到了古老儿,恐怕这两人就得饿死街头。 后来古老儿进了苏家当供奉,他们两也就一直跟着古老儿,侍奉在古老儿左右。 边无畏逃了,众人没有在追,这一战损坏的马车便多达三辆,光二丁所砸坏的瓷器便高达上万两银子。 这头二丁刚刚包扎好伤口,那一头便传来了福伯的声音,他一脸平静地对二丁说道:“二丁啊,你刚刚的表现真的是让我大吃一惊啊。”一边说着,福伯还一边走到了二丁的身边。 他又拍了拍二丁的肩膀继续说道:“今晚,咱们一共只损失了一万五千多两银子,你出力不小啊。” 闻言二丁便咧着嘴笑了起来,还客气地说道:“我也是苏家的一份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听这话福伯看了一眼二丁,继续说道:“是啊,都是你做的,光你一个人就毁了一万三千七百多两的货物。” 说着福伯便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茶叶和瓷器碎片冷声说道:“你以后的月例就不用指望了,什么时候还清了再说吧。” 顿时二丁面色惨白,扳着手指头喃呢起来:“一个月,二两半,一年三十两,十年三百两,一百年三千两……” 福伯看到二丁这幅模样,这才笑着走到了别处查看起情况来。 一钱只是因为内力耗尽,而晕倒,人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至于摩多和张浦的伤,就要重上了许多,张浦五脏都有损伤,醒来之后也不住的在咳血,直到古老头将一股温暖的内力注入起体内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摩多更是在胸口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痕四周一片瘀紫,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是难以动弹了。 高虎不仅头破血流,浑身上下也是多处损伤,手骨,臂骨也有骨裂的现象,情况也是十分凄惨。 几乎实在第一时间,苏青黛便将一直以来是自己乘坐的马车贡献了出来,将三人移进了马车,至于本来放在马车之上的货物则是全部清理了出来,如今这种状况自然是伤员最大。 目前行程过半,返回上庸的话,汉中便成了必经之路,此时派人带着伤员返回实属不智,与其如此还不如前进,等到了川蜀之后再做修整。 长夜过半,苏家下人们也已经将乱局收拾得七七八八了,苏青黛与向仲路,古老头说了两句话后,便独自一人坐到了林天佑的身边。 无论是耗尽全力的一钱,还是以命相搏的摩多,张浦,二丁,又或者是苦苦支撑的高虎,都是此战的功臣,可在除了这三处激烈的战局外,还有一人默默无声地独斩了两人。 如果说别人没有注意,这很正常,可苏青黛却看得清楚,林天佑出的每一剑都是在悬崖边上行走,凶险至极。 比如对上袁刚的那一剑,如若对方的刀慢一些,或者快一些,林天佑那一剑的剑尖没有顶住刀锷,恐怕此时的林天佑已经被一分为二。 又或者后来对上的刘角,如果对方没有选择空手接白刃,而是选择以力破之,恐怕林天佑用飞星剑虚晃地一剑便会成为破绽,被刘角一击而败,也谈不上有机会使出雷闪。 看似理所应当的结果,实际上包含了太多林天佑在生死一瞬之间的精确判断。 第98章 峨嵋与剑阁 “咳咳。”咳嗽牵动着刚刚包扎的伤口,使得林天佑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不过他还是忍着胸口上传来的痛楚笑道:“哼哼,没想到居然赢了,早知道有救兵,我就不这么拼了。” 看着胸口绷带上渗出来的血渍,苏青黛轻轻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咬着贝齿问道:“疼不疼。” “六个洞,你说疼不疼!”林天佑闻言瞥了瞥嘴,这不过才一两个月的时间,他便已经数次经历险境,甚至死亡也仅与他只有一墙之隔,不由得慢慢地也变得有了一些大心脏。 “其他人怎么样了?”说着林天佑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了苏青黛,却不曾想苏青黛正好也望着他,两人靠的很近,林天佑这一转头便是面对面地对上了苏青黛的眼眸。 苏青黛愣了一愣,这才连忙说道:“大家都还好,一钱内力耗尽还在昏迷,摩多,张浦受了内伤,不过古爷爷说,养一段时间就能好,高虎虽说看起来伤得最重,不过都是皮肉伤,过会可能就能醒了。” 她这话说得有些急,掩盖着刚刚地失态,闻言林天佑也连忙将头扭到了一边,轻声说道:“苦了他了。” 其高虎是怎么一步步倒下的,大伙都看在眼里,为了不率先产生缺口,他一直都在苦苦支撑。 要知道若是给他换上一个对手,他也不至于一直在挨打,只不过当时那种情况谁也没办法腾出手来帮助他。 “你伤得也不轻,好好休息吧。”苏青黛看着林天佑疲倦地模样,不由得关心道,或许算是与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男子一起共患难的原因,因此苏青黛这话说得格外的温柔。 林天佑闻言点了点头,直到苏青黛转身走出去了三步,他才犹豫地开口说道:“等商队到了剑阁,我就准备去剑阁看看。” 林天佑口中的第一个剑阁是指地名,而第二个则是指一个门派。 这话一出,倒是让苏青黛又回头看了过来。 “你想拜入剑阁?”苏青黛非常吃惊,一双美目落在了林天佑的身上。 “恩,我想去看看,我师祖曾说过,当世剑术我驭剑门走的只能算是旁门左道,而剑道正宗当属剑阁。”林天佑一边说着,还一边点着头,回想起了当初玉虚老人与他说的话。 可这话落在苏青黛的耳朵里便有些不一样了,要知道峨嵋贵为当世的三宗六派之一,剑掌双绝,冠绝武林,其剑术能与之比肩的也仅有,华山派,嵩山派,泰山派,青城派这寥寥几派,但其中绝对不包含剑阁。 要知道剑阁不过只属于一个二流门派。 论规模剑阁甚至还比五岳剑派之中人数最少北岳恒山派,因此听到林天佑推崇剑阁自当是有所不服。 其实苏青黛所想也没有错,当然玉虚老人所言则更没有错,两人的区别只不过是层次的不同罢了。 站在玉虚老人那个高度,他的剑术已经是当世绝顶,虽有人比肩,但无人能出其右。 对于他来说学不学峨嵋剑术又有什么关系呢? 学了也不会让他的武功更进一分,不学也不会让他觉得可惜。因为到了他那一步已经是殊途同归,练就的不再是剑招,而是剑意。 在妙的剑招对玉虚老人来说,也不过只是可有可无,只有继续完善剑意才能让他更进一步。 可剑意却不是想有就能有,想完善就能完善,它需要的只有一个字可遇不可求的“悟”字。 而这一点,剑阁便走在了各大门派的最前面,十年一剑,不学剑招,只悟剑意,剑阁弟子入门便要的就是这一个悟字。 只有悟出剑意的人,才能自称剑阁弟子,然后以十年为期限,悟剑,完善剑意,方可出师。 正是如此,才会让玉虚老人如此推崇。 但站在其他门派的角度,剑阁弟子连基本的剑招都不会,又如何能称之为一个剑派呢?谈的上剑派正宗呢? 最为重要的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剑阁弟子数年才会有一两人下山行走江湖,所以在江湖之中名声一直不显,相比峨嵋,华山等派的弟子更是相差甚远。 “不知我峨嵋剑法,是否在你师祖口中也是旁门左道,还是连旁门左道都算不得?”苏青黛这话说得有些生硬,她本是心高气傲地女子,哪怕觉得林天佑剑法精妙,却也没有认为自己所学的峨嵋剑法比其不如,此时听到对方如此推崇名声不显的剑阁,自当是有所不满。 若是不相识的路人如此,她苏青黛不予理会也就罢了,又或者是拔剑而起以扬师门名声,可这话又是从林天佑嘴里说出,使得她也只能如此。 林天佑闻言,这才明白自己失言,连忙补救道:“自然不是,峨嵋剑法也是当世一绝,我驭剑门的一招一式自当无法相提并论。” 这话林天佑倒也不是恭维,驭剑门的剑法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是剑招,整个驭剑门所学也不过只是为了将这一招用到极致罢了。 而峨嵋弟子人人皆练,扬名江湖的峨嵋剑法又不过只是峨嵋镇派绝学白猿二十四法的简化版,用于方便门下弟子修炼罢了。 虽说这白猿二十四法,除了峨嵋的开派祖师以外,却也再无一人将其融汇贯通,可见其难练程度。但若是将其中一二练至大成,那便已经能够称得上一声高手,若是练至十之七八那么至少都是能与林天佑师祖玉虚老人比肩的人物。 若是全部融会贯通,恐怕能担得上一句剑能通神的美名。所以说峨嵋剑法远胜于,驭剑门剑法也是理所应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林天佑称赞峨嵋剑法,苏青黛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起来,不过她也不是来听林天佑自贬师门的,于是连忙说道:“别这么说,驭剑门的剑法家师也多有提及,颇为称赞,据家师所说,在她们那一代,驭剑门可是有着一门两剑仙的美名。” 第99章 月下舞剑 闻言林天佑苦笑着点了点头,苏青黛说得倒是不错,可驭剑门如今都已经灭了门,还何谈一门两剑仙。 苏青黛话一出口便知不好,关于驭剑门的事她也早有所闻,因此便又连忙扯开话题说道:“以后你若是得了空,可以来我峨嵋,到时候我带你一观我峨嵋的美景。” 听到这话,林天佑也有些意动,不由感叹道:“世人都说峨嵋秀色甲天下,无须海寻蓬莱,若是以后有机会,定当前去峨嵋拜访。” 说着林天佑又看了一眼站定在自己身前的绝色女子不由说笑道:“而且在下还想看一看盛名于江湖的峨嵋剑阵是如何精妙,观一观峨嵋剑舞是如何的美绝人寰。” 苏青黛看着林天佑向往的神情不似作假,便有些欢喜地说道:“你想得倒美,这么多年以来,护山剑阵连我自己都没见过几次。” 说着苏青黛面色微红,声音也越来越小:“倒是剑舞,你若是想看也不必等到以后有机会。” “啊?”林天佑似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惊讶地看向了苏青黛,苏青黛见状轻哼了一声,便直接抽出了手中的长剑。 围绕在马车旁的火把早已经熄灭,月光透过树枝落在路边的空地之上。 苏青黛站在空地中央,素手轻拿着纤云,在月光下舞动,剑身反射出晶莹的剑光,倒映在了林天佑的眼里。 只见苏青黛的脚尖轻点与地面,便如同一个仙子,翩翩起舞。她的步法轻灵而狡黠,身姿优美而典雅,哪怕只是身着普通的青衣长衫,也不能减她半分颜色。 她右手持剑,左手捏诀,妙曼的身姿随心而动。 时而嫦娥奔月,时而云袖漫天,时而青莲盛开,时而点绛流仙。 一阵微风袭来,卷起了三五片落叶,从林天佑眼前飘过,扬起的尘土让也他稍稍迷了眼,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谢谢!” 只听耳旁传来苏青黛一声细语,待他再次睁眼时,对方已经收起了纤云,回到了商队之中。 林天佑脸上笑意不减,看来这月下剑舞,便苏青黛对他舍命相助的谢礼了,只不过可惜了其它几个还躺在马车厢里昏迷不醒的家伙,特别是一钱,若是让他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样了。 不过林天也有些可惜了,刚刚那套剑舞不过才刚过半,若不是车队那边的人都往这边看,使苏青黛实在是舞不下去了,兴许他还有机会全部看完了。 也就是从这时起,林天佑便打定主意,要找机会,让苏青黛给他舞上一曲这美绝人寰的剑舞。 向仲路早就注意到林天佑这边的动静,但他看到苏青黛在给林天佑舞剑时便是一脸的不爽,这种感觉就好比自家女儿被一个不知名的毛头小子抢走了一般,这种感情倒是要比不着调的苏万金正常的了许多。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他身旁的福伯给轻轻地拉住了,示意向仲路不要前去打扰。 这一路上若说对林天佑最觉得亏欠的,恐怕便是福伯与苏青黛了。 “这小子是谁?六扇门的小捕快?”向仲路压低了声音问向福伯,闻言福伯微微点了点头:“嗯,还是二少爷的朋友,之前小姐救了他一命,这一路上也算是多亏有他保驾护航才能走得到现在。” 福伯简单的介绍了两句后便闭上了嘴,因为苏青黛也已经收了长剑,回到商队这边。她嗔怒地瞪了一眼向仲路后,才自顾自地休息了起来。 …… 冬日初升,不过才刚到辰时。由于天冷的关系,大多户人家都还未起。 但上庸城的第二大家,秦家的秦府内堂之里却早已经站了不少人。 正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四张五千两的银票和一个人头。 秦家家主,秦河一脸怒容。 “该死的黑罗刹,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这个时候跟我说任务失败,还杀了我的人。”说着这名叫秦河的中年便抄起手边的茶盏摔了个粉碎。 “家主,慎言啊!”一旁一个青衣书生打扮的男子连忙劝阻道,这一下子便让秦河怒气更盛大:“怎么?事情办砸了还不许我说两句?黑罗刹就这么霸道?” 一旁的书生闻言满头大汗,连忙说道:“家主,黑罗刹虽是一个组织,但都是各自为政,一个个武功都是深不可测,他们退了双倍的钱,就表明这一路的不劫了。” 很显然这说话的书生非常畏惧黑罗刹,到这时还为着黑罗刹说这话,秦河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一眼青衣文士,抬手就是一掌就拍在了青衣文士的天灵盖上,当场就将青衣文士拍死。 然后冷声说道:“怎么?你们都怕黑罗刹?就不怕我?” 随着秦河的目光扫来,内堂里的众人纷纷都默不作声,过来半响之后秦河才轻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黑罗刹的厉害,只是心中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 桌上这颗项上人头是他秦家的人,是秦河的左膀右臂,对方退了两万两银子,把人说杀就杀了。 这不就等于再打他秦河的脸么?你看他秦河像是缺两万两银子的人么? “这个黑罗刹的身份能不能查清?”秦河低着头开口问道,旁边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敢上前说话。 “怎么,都哑巴了?你们这群废物到底查不查得到?”秦河一问没声,便抬头看了看周围,这一下子脸上刚退下去的怒气又一次起来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人是他的儿子,叫做秦云山,此时也不得不连忙站出起来说道:“这个黑罗刹叫做阴面阎罗,真实身份,实在是查不出来。”最后半句话秦云山几乎试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秦河闻言,狠狠地瞪了秦云山一眼,便一掌便将自己身边的茶几拍了个粉碎,这意思好像是在说,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早就一巴掌把你给拍死了。 拍碎了茶几之后,秦河便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直到这时内堂里的十来个人才如蒙大赦一般缓缓地退了出去,只有秦云山和秦云天还留在了内堂里。 秦云天是秦云山的弟弟,他等其他人都退出去了才轻声说道:“父亲,既然眼看着苏家的商队已经入川了,咱们在动手脚已经来不及了,不如联合其他几家,守在他们回来的路上把苏家小姐给…”说着秦云天便朝着秦河做了做抹脖子的动作。 第100章 剑门关 李白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此话一点不假。 汉中一出,大路越行越窄,山路陡峭崎岖,车马难行。 整整三日,众人才行一百余里。 仔细一看,苏家商队此时人人步行,再无一人骑马。 至于原本由马儿拖着的货车,这会也全都不见了,那些货物都被挪到了马背上,由苏家的家丁牵马而行。 如若不是向仲路顺带着将边无畏等人的马儿都牵上了,恐怕这马匹的数量还有些不够用。 “你有没有好一些?”说话的是张浦,他一脸担心地看着摩多,并在一旁搀扶着。 众人之中伤势最重的便是摩多,他足足昏迷了两天才慢慢清醒过来,甚至在古老头的建议下,他还要忍受着寒冷,将胸口的伤口裸露出来,以助于消散血气。 “我好多了。”摩多苦笑着应道,他也不知道回答这样回答了多少次,反正只要张浦这么问,他便会这么应道。 但哪怕他已经冻得嘴唇都发青了,也只得强咬着牙齿,按照古老头的建议去做。 不是摩多有着自虐的倾向,而是他的内力因为胸前的伤,导致经脉堵塞,如果不运动开来,消散胸口的血气,那么时间一长,他很有可能便会内力全无,成为一个废人。 相比他,其他人则要幸运得多,比如高虎,虽然全身上下多处受伤,甚至腿都骨折了,走起路来还需要人搀扶,但也仅仅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至于一钱,除了脚步虚浮基本没有任何不适,唯一与之前不同的就是,他现在非常的沉默,一声不响老老实实地跟在商队后面,没有往苏青黛身边凑。 林天佑刚认为,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敌过凌子轩,所以有些不好意思了。但随后当他看到一钱那不停瞟向苏青黛的眼神,便打消了这种念头。 在苏青黛的身边,向仲路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一钱,不停的摩拳擦掌。 林天佑这边的目光刚看了过去,便发现向仲路神情紧张的戒备着自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有这么可怕么?”林天佑见状有些不解,自言自语地喃呢道。 他不知道,自从苏青黛为他剑舞之后,他便成了向仲路的头号大敌。 “翻过此山,就算是入了剑阁地界了,倒时候你有什么打算。”就在林天佑走神的功夫,福伯来到了他的身旁,轻声问道。 他对林天佑是有歉意的,所以想尽可能的给与一些帮助,林天佑闻言这才回过神来,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笑道:“福伯,翻过这座山便能看到我武朝的第一雄关了吧。” “嗯,翻过这山,便能看见了。”福伯闻言点了点头,林天佑顿时面上就有了一些喜色笑道:“那可要好好的欣赏一番,到时候你们就不用等我了。” 林天佑的话音刚落,高虎便失落地问道:“老大,你真不和我们一起了?以后也不回六扇门了?” “嗯,用苏小姐的话说,入了川也就安全了,我就不与你们一道了。至于以后还回不回六扇门,这就说不准了,说不定哪天得了空,就回去看你们了。” “对了,这个你拿去,顺便帮我给赵老儿带句话,告诉他我得先四处去转转。”说着林天佑便将一直放在自己怀中的六扇门腰牌给拿了出来,扔到了高虎手中。 他的腰牌,是上庸六扇门目前唯一的阴刻木牌,代表着六扇门的临时工,每个月除了包吃住一分赏银也没有,所以就算离开也根本没有什么复杂的手续要办,让高虎带句话也就足够了。 苏青黛一直关注着林天佑这边的情况,她见福伯与林天佑说起了话,便也自然而然的来到了林天佑身边,完全无视了一旁向仲路凌厉的目光。 “这段时间多谢了!”想了许久,苏青黛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只好道了一声谢。 众人都知道林天佑要离去,因此没有谁是面露喜色的,摩多甚至还对于林天佑的离去表示可惜。 林天佑听到苏青黛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真心谢我,那就给我准备个百八十两的盘缠,不然到时候我身无分文,过不了两天又得找上你们混饭。” 这话林天佑说得倒是不假,以他目前钱囊里的余额来看,就算每天只吃馒头,也坚持不了半个月。 苏青黛听愣了一愣,才对一旁的福伯笑道:“福伯,听见没,他没盘缠,你千万不许给他准备,我得要把他绑在我们苏家的商队里。” 这话从苏青黛嘴里说出来,确实让众人非常惊讶,一时间分别的氛围顿时消散了不少,苏青黛一脸不愿意给盘缠的架势,更是逼得林天佑连连讨饶。 没走多久,苏家的商队便算是翻过了最后一座小山丘,雄伟壮阔的剑门关屹立在了众人眼前,蜿蜒地山道自山脚下而出,扭过七道弯后,直通与剑门关的城楼之下。 远望而去这城楼仿佛是凌空而建,架与两山之间,周边断崖还有着数到铁索直通对岸,显得格外的壮观。 同行千里,终有一别,到了这时也确实到了分别的时候,林天佑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着苏家的商队从剑门关下,踏上了依靠着铁索搭建而成的木桥之上。 待到整个苏家商队全部从林天佑眼前消失了之后,他这才抬起了头,打量起城楼,这里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 要比他前世所见更加壮阔,雄伟。 光楼高便有二十余丈,还不谈前世从未见过的近百丈的断崖。这不由让林天佑暗自猜测,是哪位前辈高人,凌空虚跨百丈,用铁索链接着两岸。 “你到底过不过?你不过去,你身后的人还要过呢!”剑门关的守卫看着一定不动的林天佑,出言提醒道。 闻言林天佑才提了肩上的包裹。 最后福伯还是给林天佑准备好了盘缠,银票加上碎银一起也有个两百多两了,算是不小的手笔了。 可别认是福伯等人吝啬,或者是认为这两百两银子少了。要知道就算是一个五口之家,一年也用不到这么多银子。 如果正常使用的话,这两百两银子,足够林天佑用上个一年半载了。 再说了,毕竟是准备盘缠,也不能指望福伯给林天佑准备个成千上万两银子吧。 第101章 剑阁五坛 踏上铁索桥,看着桥下的万丈深渊,纵是林天佑也不由得心生感叹,仿佛若是自己踏错,便将掉入这万丈深渊一般。 实际上自从林天佑遇上了薛紫衣,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无论是对方的对他所说的话,还是给予他武学秘法的行为都让他颇为动容。 也让他明白了,想要在这江湖武林之中生存,武功的重要性。 这才让林天佑有了前往剑阁拜师学艺的念头。 当初他拒绝薛紫衣,不去六欲魔宫,便是不愿意与林不悔一般,给自己打上邪道魔教的标签,他想要完成玉虚老人的遗愿,将驭剑门的剑发扬光大。 在这种前提下,剑阁几乎变成了他唯一的选择,这个独特的门派,从不问弟子出处,也不问来者姓甚名谁,一切全靠一柄长剑说话。 拜师也好,拜山也罢,甚至是山上弟子想要上下山门,也得用手中的剑,通过由剑阁的弟子所守的剑门栈道。 而这剑门栈道的位置便就在对面的断崖之上。 依山而立的剑门关,实际上是在三座大山之间,他横跨与两山之间,用铁索链接与断崖对面的另一座大山,铁索的另一头,一分为二,其中一条山路直通山下,南行十五里便是苏青黛等人要去的剑阁镇。 而另一条路,便是沿着断崖壁,所建造的剑阁栈道。这条栈道直通大山的山顶,悟剑锋。 远远望去,栈道上方,断崖石壁之上,以剑为笔,上书剑阁二字,隔着老远也能感悟到其中如山川一般浑厚的剑意,再往上看便是被云雾环绕着的悟剑锋,透过云雾,隐隐约约之间还能看到一座大殿,那便是剑阁的所在。 “拜山,还是闯山?” 看着林天佑站定在栈道入口,两名身穿青花白衫,披着灰色裘服的剑阁弟子便朝他走了过来,其一人打着哈欠问道,好似还没睡醒。 “在下林天佑,特来拜山。”林天佑正正经经地抱了抱拳。 那人见状,又继续问道:“有没有请帖?” 这两句话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待到林天佑微微摇了摇头后,那人便有些不赖烦地说道:“那你先排队吧。” 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退到了一旁,靠着栈道的木栏打起了盹,而另一个剑阁弟子见状也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退到了一边,将林天佑便晾在了原地。 林天佑先是一愣,随后便皱着眉头问道:“排什么队?” 或许是被打扰了休息,靠在木栏边上的那名剑阁弟子更加不耐烦了:“要你排队,你就排队,不想排队你就来闯关。” 这话说得林天佑是一点脾气也没有,拜山论的是剑,算是文斗,点到为止,过了五关后,一路畅通无阻。 闯关则算是武斗了,得要连闯七关。 当然若真的靠着一己之力,连闯剑阁七关,那放到江湖之中也不是一般人物。 若真靠着这种方式上了悟剑锋,那也会被剑阁奉为座上宾。 如果林天佑有这种本事,那还何须上山拜师。 “江离,师兄,剑很快。你稍等,一下,便好。”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名剑阁弟子,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与他身旁的刘志,也就是那名不耐烦的剑阁弟子不同,李牧虽然结巴,但他的眼力却不差。 初看林天佑,李牧只觉眼前这人,气势全无,如同普通人一般。 可细看的第二眼他便看出不对来了,林天佑步伐沉稳,气息均匀,这一点普通人是绝对做不到的。他又扫了一眼林天佑的手,顿时便了然于胸。 听到李牧的话,林天佑微微点了点头,几乎就在同时,只见栈道的转角处,在林天佑的视野盲区,有一人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好啦,你可以过去了?”刘志扫了走出来的那人一眼,这才开口对林天佑说道。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旁李牧说道:“我来,带你,过去!” 刘志是李牧师兄,他平常对自己这个天赋极高的师弟极为嫉妒,因此也多有关注。 他很清楚,若是一般人李牧绝不会如此。 不由得又看了一眼他觉得平平无奇的林天佑。 林天佑也没想到,这个有些结巴的孩子会如此说道,于是连忙点了点头。 栈道的第一关卡,便在入口的第一个转角处。 但狭窄的栈道只能容纳两人并行,因此李牧与林天佑一前一后,与垂头丧气的男子,差身而过。 林天佑稍稍瞟了一眼,意外地发现那人的瞳孔放得极大,以至于从他们两身边走过时都还没有收缩回来,如同丢了魂一般。 这不得不让林天佑暗自猜测,到底被称为江离的这个人的剑有多快,又有多恐怖才会让他的对手这般如此。 不过这种思绪稍纵即逝,因为刚过转角,林天佑便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惊。 上好的湘西梨花木紧贴着山壁,在半山腰架起了一个有着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圆盘,圆盘的地面则是由坚硬的花岗岩拼接而成,简直便是鬼斧神工,如果不是过了这个转角,此番景色根本无从所见。 遥望而去,如此的圆盘,随着大山的山壁,蜿蜒向上,足足有着五个之多。 名叫江离的剑阁弟子,看着李牧亲自带人前来,稍稍愣了一愣,才扬声说道:“李师弟这是想看为兄用剑了?” 闻言李牧,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林天佑。 见状江离的神色也稍稍严肃了一些,朝着林天佑抱了抱剑。 “此处乃是我剑阁的第一个剑坛,号隐山坛,意欲隐居山林之意。阁下即来拜山,需得先过我这一关。”待到林天佑踏上剑坛之后,江离便出言说道。 此人玉树临风,身着的青花长衫要比刘志,李牧穿起来更显自然,他站在剑坛之间,白色发带系头顶,随着山风飘荡在空中,又多显三分潇洒。 见状林天佑眉头微皱,在如此的寒天,对方单衣步履的立于露天的剑坛之上,摆明便是到了不畏寒暑的之境,光看其内力便要比现在的林天佑高上了一筹。 第102章 乘风之剑 看着气定神闲地江离,林天佑缓缓地解下了自己身后背着的包裹,然后笑着对李牧说道:“能否借剑鞘一用。” “嗯?剑鞘?”李牧与江离有写不解,林天佑这才解释道:“在下擅长拔剑之术,自然得有剑鞘,才有拔剑一说。” 闻言李牧便将自己的剑鞘递给了林天佑,江离却是轻笑地摇了摇头。 剑阁的剑讲的是剑意,而不是剑招,像拔剑之术对他们来说,便真的是旁枝末节,不值一提,因此才有江离的轻笑。 林天佑接过剑鞘,将飞星剑收入其中,虽说剑鞘略长了一些,不过大体上倒也无妨。稍稍掂量掂量了长剑,适应了手中的重量后林天佑才登上了剑坛。 由于没有顶棚,剑坛之上要比栈道之中更冷,阵阵山风吹得林天佑的衣袍呼呼作响,使林天佑暗自打了个寒战。 他提起内力,在经脉之中运转起来,一边以蕴剑诀养剑,一边驱除着寒意。 江离见林天佑正在调息也不着急,跟着闭上了眼,行起气来。 这一次林天佑足足用来二十分钟,行了一个大周天才将手中长剑温养完。 江离与林天佑行气速度差不大多,都是刚刚行气了一个大周天,便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再无过多言语。 林天佑的动作非常快,瞬息之间便与江离只有半丈之隔,当然这也是因为江离与他的动作相仿,两人睁眼后便都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林天佑没有第一时间拔剑,他在等,等对方出剑的破绽。 江离出剑了,也如同林天佑所想,露出了腋下的破绽。 但林天佑还是没有出剑,江离的剑太快了,快到他明明看到了破绽,却来不及拔剑,哪怕是瞬闪也跟不上对方变招的速度。 一刺,一点,一挑。 明明是一剑,却出了三招,三招都是长剑最基本的用法,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面对这一剑,林天佑险之又险的躲了前两招,然后用剑鞘拍歪了第三招,但哪怕如此,江离的长剑依旧挑在了林天佑的肩头。 好在这一剑的力道已经偏了,只是堪堪划开了林天佑的衣服。 这一剑落下,那一剑又起。 毫无征兆,仿佛随手一挥,长剑便有千种变化。 “这便是剑意么?”林天佑不禁在心中感叹,他根本看不穿对方的剑招,也不知道对方下一剑如何,他感觉他每一剑都能挡下,也只能挡下每一剑,没有多余的机会给他反攻。 江离的剑时快时慢,快的时候林天佑看到了破绽,却根本出不了手,而慢的时候,对方长剑却稳如连绵的山峦,让人无从下手,一剑探出仿佛能衍生出无数种变化。 从两人交手的那一瞬间开始,林天佑便落入了下风,到目前为止他连一次反攻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林天佑也只需要一次,这样的机会。 江离从未离过山,但他却是剑阁守坛使,守着的是剑阁的第一关,隐山剑坛。 因此他对敌的经验还是颇为丰富的,他很清楚拔剑之术的威力便在与拔剑的那一瞬间,除此之外无论是拔剑之前还是拔剑之后都不足为惧。 既然对手使的是拔剑术,那么江离便要让对手连剑都拔不出来。 风起兮,长剑随风,或三剑,或五剑齐出。 风止兮,一剑而攻敌必救,或连千般变化,让人应接不暇。 每一剑皆无剑招,却又剑剑成招,这便是掌握剑意的共通点。 江离的剑意便是这风,这回荡在山腹之间的风,因此他的每一剑都是跟随着风在动,风急则剑急,风缓则剑缓。 他每一剑都未曾想置人于死地,就如同每一阵风都没想直接能刮毁山壁。但风是无止尽的,所以山壁上已经有许多的岩石被风化,只待下一阵狂风刮过,便会从山壁上脱落下来随风而去。 江离的剑也正如这山间之风,每一剑都只是为了下一剑而坐铺垫,他的剑对于林天佑来说,就如同风对山壁而言,永无无止尽。 林天佑只觉自己手中的剑越来越重,江离的剑越来越难接。 十招,二十招,一百招,不多时五百招便以已经过去了,林天佑格、挡、封、堵四招,配合六罡汇阳的步法来来去去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若是换着其它对手,恐怕这期间的破绽于变化也早就被看穿了出来,但江离不然,他明明已经对林天佑的招式了如指掌,却也不去变招。 因为他的剑是风,是无孔不入的风,所以他不需要去变招,只需要就这样,一剑接着一剑,然后在接着一剑。 如果他出剑朝着林天佑的破绽而去,那么他的剑意便产生了破绽,这样的情况是江离绝不愿意看到的。 直到这时林天佑才明白了李牧的那一句话:江离师兄的剑,很快! 这种快,只是相对而言,若是对手跟得上江离的速度,那便是山,这种情况下江离的剑实际上非常慢,慢到他击败对手的方式,都是如同风吹倒了山。 可若对手跟不上他的速度,那么便等同于狂风卷起树,只需要一瞬之间。 林天佑跟得上江离的速度,因此对于江离来说便是一座山。但实际上若不是咽息归藏这门节力的法门,早在三百招时,林天佑便已经落败了。 但是哪怕如此,他也要渐渐地跟不上江离的动作了。 怪不得,刚刚在栈道里看到的那人,瞳孔会成那般模样,现在想来肯定是因为那人出剑出到了麻木,才会成那般模样。 有机会林天佑定要好好的问问李牧,他的上一个人到底比了多久。 这种想法,稍纵即逝,手中的压力便徒然增大,狂风又起,使得林天佑又不得不加快了手中格挡的速度。 林天佑与江离比到三百招时,便已经发现了对方的剑跟着风在走,风急则剑急,风缓则剑缓。 换句话说,风缓时,江离虽出剑攻其必救之处,但实际上剑却是守势。 出剑的目的,也不过是限制林天佑,让他没有机会拔剑罢了。 第103章 徒具其型的剑意 “这……这……”刘志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哽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他们难道打了一个多时辰?” 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有人能在江离的手下支撑这么久,如同狂风暴雨般打的攻势,若是让他来接,恐怕连十招都撑不过去。 “多少招了?”刘志见李牧没有反应,又继续问道。 “五百,四十五。” “五百,四十六。”李牧结结巴巴地吐了两个数字。 闻言刘志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这五百多招,就算一招只用一两息的时间,那不也将近一个时辰了么? 渐渐地林天佑已经有些跟不上江离的动作了,剧烈的运动让他胸口的伤又裂了开来,疼痛让他本该格挡的动作,稍稍的有了一丝变形。 “唰!”的一声,江离的剑又在林天佑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不深的口子,好在此时风又慢慢地缓了下来,这倒是让林天佑缓了一大口气。 “你认输吧,下一次风起,你挡不住的。”江离看了一眼林天佑的胸口轻声地说道:“等你伤好了,咱们再战也不迟。” 顺着江离的目光看去,此时的林天佑面色苍白,胸口的衣服上沁出了血渍,一看便知是有伤在身,毕竟江离并没有刺中过林天佑的胸口。 “无妨,你不是刚刚也和别人交过手了么?”闻言林天佑轻声笑道:“再说了剑逢对手,岂能因为区区小伤,就此放弃。” 林天佑既然已经勉励支撑到此,便不是想就此罢手,他来这剑阁便是打定主意要拜师,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而且如果每一关的对手都如同江离这般,那这里不正是磨练剑意的好地方么? 江离见林天佑气势不减,不由得大赞一声:“说得好,那就勿怪江某就胜之不武了。”话音刚落,剑势又起。 他江离在剑阁之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剑痴。 成日里与山风对剑,一练便是一天。 通过感悟这山中之风,不停地完善自创风岚剑意,这才任得守坛使一职。 所以莫说江离在林天佑之前已经对过一场,恐怕在多上个几场,他也丝毫不惧。 反倒是因林天佑有伤在身,使得江离还觉得有些不能尽兴,在心底还有些暗自可惜。至少他觉得如果林天佑没有受伤,还能在接他五百招。 可惜,没有如果。 江离长剑出手,这次他罕见的一连出了七剑,竟是打定主意,要在这一招将林天佑拿下了。 林天佑只觉眼前剑影如同狂风朝他卷来,便不由自主地提起了最后的力道,拼尽了全力拔剑而出。 只听耳旁传来“叮叮咚咚”七声连响。 两柄长剑在空中急速地相交了七下。 便见到一柄长剑扬天而起,然后摔落到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刘志看着江离的长剑脱手不由得失声叫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占尽优势的江离,会这么突然败下阵来。 江离也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一脸的不敢置信,要是他和一些领悟了剑意的剑客比斗,那么输了也就输了,可他与林天佑交手五百多招,哪里还看不出林天佑根本没有领悟剑意。 用江离的话来说,林天佑的长剑之中根本没有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胜过我的剑?”江离的模样有些歇斯底里,就这么败给了林天佑不仅是刘志没想到的,更是他没有想到的。 披头散发的江离,抓着林天佑的手臂,嘶声质问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会剑意,我悟了这么多年的剑意,怎么可能败给了一个没有领悟剑意的人。” 刀有刀意,剑自然也有剑意,以“无意”胜“有意”哪怕是在江湖之中也并不多见。但往往却都是有迹可循,要么内力相差悬殊,要么便是以偷袭暗算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或有机会。 可像林天佑与江离这般的,便几乎没有。 因此败给了林天佑,对于江离来说是根本不能接受的。 看到江离的样子,刘志与李牧连忙一左一右,扶开了摇摇欲坠的江离,刘志还不停的劝道:“师兄,师兄,输一场,没什么!咱们下次再赢回来就好。” 刘志或许心胸并不算宽广,但是对于十年如一日,苦苦练剑的江离师兄,他还是非常敬重的,一旁的李牧则更是不用说了。 林天佑也没想到江离的反应会这么大,犹豫了一会才开口答道:“你的剑意,徒具其型……”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刘志的一声怒吼给打断了,“你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说着刘志便冲到了林天佑的面前,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领,作势欲打。 这话,林天佑只是实事求是,他便是觉得江离的剑非常的死板,一点也不灵活,好像只有空壳,可这话落到旁人耳里,便有些杀人诛心的意味了。 花费江离足足十年光阴的岚风剑意,只得到徒具其型这四个字的评价,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你放手,让他说下去。”就在刘志一拳快要打到林天佑脸上时,江离开口了。 闻言,刘志这才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了林天佑。 此时的林天佑早已力竭,一下子,便坐到了地上。 江离见状,轻轻地推开了扶着他李牧,盘腿坐到了林天佑身前,静静地看向了林天佑。 刚刚那句话的一瞬间,他确实有一种求死之心,可随后他就发现林天佑说这话时没有半分戏谑。 同样林天佑也从江离的眼里看到了求知。 果不其然,江离又再次开口问道:“为什么?” 林天佑知道对方是何意,犹豫了一会才缓缓地答道:“我虽然没有领悟剑意,但我出剑时,却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出剑不能胜,我便绝不会出剑。” 说着他又看了看江离,继续说道:“而你却不是这样,我再与你交手之时我甚至分不清你是想以剑败我,还是想耗输我?” “更为奇怪的是,风急时,你的剑急,风缓时,你的剑缓。你的剑一直都跟随着风,没有你自己的想法,若是那时没有风,那你还出不出剑?为了模仿风势,你的剑都有些本末倒置了。” “你从不曾想过,这风吹这山壁,吹了成百上千年,可它依旧被这山壁所阻碍。它若想胜还得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年,可你别忘了这山是不会反击的,而人却是会的。” …… 第104章 重塑剑意与栈道 林天佑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了江离的心底,只见江离的双眼血红,手中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可林天佑依旧浑然不知,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根本不会用剑,你换成刀,换成锤又有何区别?”随着话音落下,江离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摔倒在地。 “师兄!”李牧和刘志见状,怒叫一声,然后一脸怒容地看向了林天佑。 直到这时林天佑才知不好,方才他也没注意,因此一个劲的在说对方使剑的缺点。他说的越多,江离便伤得越狠。 “继续说下去,不要停!”江离一把拽住身旁的李牧和刘志,怒视着林天佑继续说道:“你说得没错,你说得没错!继续说,继续说!” 见状林天佑干脆把心一横,开口又道:“我若是你,长剑随心,风起风落与我何干?我若是你,剑起则是风起,剑落则风落,驭风之道,又为何不能无孔不入。” 说着林天佑朝着江离一步踏出,厉声喝道:“我若是你,用剑则绝不会着相。” 闻言,江离愣在了原地,他的脑海中只有“着相”二字不停的重复。 林天佑见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李牧与刘志更不敢多话,站在一旁。 足足过了一刻钟,江离才突然醒悟,深深地朝着林天佑鞠了一躬:“江离,在此多谢阁下再造之恩。” 直到此时,林天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看着江离走火入魔,又不敢强行施救,生怕使对方的武学境界终生不得寸进,因此才兵行险招,给江离下了一剂猛药。 林天佑就是在赌对方对剑的执着,以及对风的熟悉,还有那么一点点运气。 果不其然,剑阁弟子果真都是天资聪颖之辈,短短的一刻钟,江离便从破到立,顿悟出了更为完善的剑意 只见江离突然隔空一招,便将倒飞在地的长剑吸到了手中,对着又起的山风,连出了三剑。 林天佑一看便知,此时的自己,再也不是江离的对手了。 这三剑虽是齐出,但快慢却各不相同,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罢了,更为可怕的这三剑还能在同一时间落与一处。 这招用到这里,后面的便无需在使了,就光林天佑都能想到,这招至少还能有三种变化,更不用说使着这招的江离了。 三剑出完,江离便收剑而立,朝着林天佑又行一拜,出声问道:“在下剑阁江离,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闻言林天佑也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报过家门,连声说道:“在下,驭剑门林天佑,携艺拜山拜山,想入剑阁门墙。” 说着林天佑也朝着江离一拜到底,若他真的拜入了剑阁,眼前这人便将是他的同门师兄了,因此他的礼数做得倒也周全。 闻言江离愣了一愣,要知道在武林之中携艺拜师往往与背叛师门是画等号的,可林天佑有恩于他,他也不好贸然相问,只得说道:“原来如此,那拜山得过五关,我这隐山剑坛方为第一关,后面四关一关皆比一关难,你可要小心。” 说着江离让到了一旁,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栈道说道:“从这而去,便是闭月剑坛,守坛使虽是在下师妹,可剑法在我之上。” “哦?比你如今还要强?”闻言林天佑不由反问道,若是对方比现在的江离还要强上一筹,那他倒是没必要在继续下去了。 闻言江离自信地摇头说道:“自然是和以前比,若是现在,在下能够在十招之内拿下我那师妹。” 说着江离微微一顿,担忧地说道:“可是林兄弟,我看你有伤在身,而我那师妹的剑,又凌厉的紧,要不你还是先养好伤再来吧。你放心若是你再来,我这一关绝不再拦你。” 林天佑眉头一皱,疑惑地看向了江离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可以一关一关的闯?” “咳咳,话也不是这么说,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你的对手不是输得心服口服,自然是不会再拦。”江离没想到林天佑会如此问道,愣了一愣才答道。 李牧见状,也结结巴巴地说道:“林师姐,下手,没有,轻重。你,你你,还是,先养好伤再来吧。” 此时江离武功大进,李牧与刘志自然不在于林天佑为难,纷纷劝道。 看着天色渐暗,林天佑也就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去。 江离又连忙开口说道:“天色渐晚,你若是去剑阁镇也还有十五里路要走,若是不介意,林兄弟可在我这里歇息一晚。” “你这里?”林天佑有些好奇,四周除了栈道与这剑坛以外也就只剩山壁,根本没有地方可供休息。 此言一出,刘志便得意的解释道:“嘿嘿,咱们这隐山剑坛,自然有隐山居。”说着便领着林天佑往隐山剑坛后面的栈道走去。 两人没走两步,只见刘志突然一个翻身,将半个身子都悬在了栈道之外,然后一个用力便跳到了栈道的顶端。 “林兄弟,你也快翻上来。”刘志站在屋顶,朝着林天佑叫道。 闻言林天佑看了一眼千丈的深谷,这才学着刘志的样子,翻上了屋顶。 若不是有人所带领,谁能想到在栈道的棚顶之上还有一处山洞。 只见一张棕色的熊皮严严实实地掩住了洞口,使整个山洞里温暖无比。 “真没想到,还有这等奇处!”林天佑见状忍不住开口赞道,刘志更是得意的说道:“哈哈,这算什么,我告诉你,这样的山洞,除此之外还有四处呢!” “四处?”林天佑的脑袋转的很快,第一时间便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含义,反问道:“你是说这山洞是人工开凿的?” “那是自然,这些山洞都是由我剑阁的前辈开凿而成,早在栈道建造之初便已经存在,若不是为了方便咱们这些剑阁弟子通行,恐怕根本不会建造这栈道。”说着刘志一脸自豪。 第105章 曲阳酒馆 北风呼啸,白雪皑皑,已至冬日。 正午时分,剑阁镇内,一家名为曲阳的酒馆,已然开业。 大开的门前,挂着厚厚地绒毯,这不伦不类的装饰也只有在这家酒馆才能一见。 酒馆东家,姓曲,单名一个开字,本是一介书生。可他却实在是没有读书的天赋,十年寒窗也不过只混了个秀才,最后没办法开了这样一家酒馆用于营生。 可真要说这酒馆,却也只能用“不伦不类”这四字形容。 店内陈设朴实无华,夏摆竹席,冬设毛毯,若是说实用,那这确实是一等一的实用。但作为酒馆,它独独就与那读书人喜好的风雅,没有任何关系。 谁又能想到这家店的东家,会是一个秀才。 有钱,有学问,有文采的人不愿来此,他们觉得自降身份,没钱,没势力,没文采的苦哈哈们更不会来此,因为他们没钱。 这样一来,会在这曲阳酒馆落落脚的,也就只剩下一些来来往往的江湖武夫。 可这剑阁镇就这么个巴掌大小的地方,你说打尖住店的说,那还说得过去,可这在酒馆落脚的又有几人? 因此这曲阳酒馆的生意也就一直不温不火。 也不知道这曲开是哪根筋不对,他还就偏偏喜欢听那些江湖人吹牛,十几年下来,他又做掌柜,又做跑趟,倒是还把这不温不火地酒馆,给整得井井有条了。 现在这曲开也是近六十的人了,慢慢地也有些干不动了,就请了个店小二。 他自己呢,就成天坐在店里,与前来休息的客人说说他知道的消息,吹一吹听来的大话,日子过得也算潇洒。 若是给到之前,他这酒馆估摸着要到未时才会开门,可近两个月来,他却天天一到午时,就不得不开了张。 “瓜娃子,你搞么事,天天都往我这里跑,难道你住的客栈还没个吃食?”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酒馆的东家曲开。 天天有人在他们酒馆吃喝,自然是件好事,可若是这人每天逼着他提前一个时辰开张,愿不愿意这就两说了。 若不是眼前的少年,每天给一两银子,就来吃两顿几十文的小菜,喝两小壶烧酒,恐怕曲开还真不愿意麻烦。 “你这里暖和,所以我过来呆着。”少年看了一眼曲开,又点了一小壶烧酒笑道,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椅子示意曲开来坐。 由于少年来得最早,因此他占的位子也是最好,算是酒馆的最里面,就算门口有人进来,也不会有冷风能漏到他这里来。 “我请你喝。”少年从店小二手里接过刚刚暖好的一小壶烧酒,朝着曲开示意道。 见状曲开倒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便坐到了少年的对面,这十几年他别的没学会,江湖人的厚脸皮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只听他嘴里还念叨着:“瓜娃子,你这些天,每顿饭,一壶酒,几道菜,小老儿我还道有点赚头。今天你突然多点了一壶,算起来还是我亏了咧。” 说着曲开便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气灌下了肚子。 “舒服。” 见状,少年也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酒杯给满上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拜山的林天佑。 那日在隐山居休息了一夜后,林天佑没有继续前行,而是与江离又比了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林天佑连对方三招都没接下便败下阵来。 一边是败的无话可说的林天佑,一边是没有怎么接触过剑招的剑痴江离,两人一拍即合,便成天呆在一起,论剑,比剑。 一晃眼,一周就过去了,在江离的指导下,林天佑剑术大有所长,不再是之前那个一击男。 而江离也是受益匪浅,他的剑从未想过一击制敌,哪怕重塑剑意之后也是如此,自然每一剑都未尽全力,留有余地,讲究连绵不绝,无孔不入。 两人对剑的理解虽然有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互相印证。 若不是江离守坛的时间到了,恐怕两人还会聊得更多,但哪怕如此,一周的时间也足够他们两人成为好友。 江离上山之后,林天佑便到了这剑阁镇,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将自己胸口的伤养好。 不过伤好之后林天佑也并没有急着再一次拜山,因为他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瓶颈。 若是说左手剑和雷闪都是外力,旁门左道的话,那么现在林天佑便是本质上的瓶颈,是境界上的提升,每当他在用剑之时,他都能感受到一股新的力量在他的长剑中时隐时现,可偏偏无论他怎么做,又无法将之抓住。 用江离的话来说,这便是剑意的雏形,就如同岚风剑意独属于江离一样,这是独属于林天佑自己的剑道。 只可惜这个忙没有人帮得了林天佑,悟之一字始终得靠自己。 有的人是有所悟,有所想,才有所行,所以一切如同水到渠成,就如同江离这般。 林天佑也不过只是帮其进行“想”这个步骤,充其量也只能算点醒了对方完善自身的思维误区,根本谈不上完善剑意的地步。 可还有些人,却是有所行之后,才有所悟,才能有所想,就比如现在的林天佑,他卡在“悟”之一字,所以无人可帮。 而在江湖之中,像他这样的剑客,多得不知凡几,但是只要迈过了这一步,便能踏入新的境界。 随着林天佑与曲阳的闲聊,午时便已经过了大半。 突然酒馆大门处的毛毯被人掀开,一行三人,两个八尺大汉和一个中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由于两个大汉的动作很大,几乎是将毛毯拔到了一边,因此哪怕在酒馆最深处的林天佑也被刺骨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曲开一见来人,眉头便皱到了一块,不过几乎没等店小二将这三人请入座,他便一口将碗里的烧酒喝了个干净,然后迎了过去。 林天佑思绪稍稍转,便注意到曲开的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露出了献媚的笑容。 一时间,便了然于胸。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两个月哪里还不知,眼前这老头的德行。 恐怕也注意到了对方是行商,所以好奇对方是如何在大雪封山时入的川,跑去打听,想要多些能够吹牛的谈资。 第106章 酒客 “快来两壶热酒暖暖身子!”其中一名大汉根本没有等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入座,便率先一屁股坐到了林天佑隔壁的桌上,朝着店小二嚷嚷起来。 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对大汉的行为见怪不怪,好似这大汉根本不是他的手下一般,一点怪罪的意思也都没有。 但曲开人老成精,看得倒是明白,那先坐下的汉子与站在中年男子身后的汉子衣着相仿,材质相同,一看便是下人。而中年男子却是一身锦缎华服,虽然单说锦缎颜色看起来素了点,但做工却是精细的紧,一套衣服下来,怎么也得要上几十上百两纹银。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坐下后,便缓缓地对他身后的大汉说道:“仁信,你也坐下来歇歇吧,这一路上可把你累坏了。” 听到这话,那名被称作仁信的汉子,这才朝着中年男子拱了拱手,坐了下来。 而这时,早先坐下来的汉子,见店小二还未离去,便有些不耐烦了,他正欲再次开口时,只听一个掌柜模样的老头先他一步大声说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煮两壶热酒,上几个拿手的小菜,给三位爷解解乏。” 这人还能有谁?正是一脸献媚凑到对方桌边的曲开。 店小二本是想问问客人们还需不需要什么吃食,此时听自己的东家发话了,二话不说便退了下去。 这时曲开才继续说道:“三位爷,一路上肯定是辛苦了,稍坐一会,热酒好菜马上就来。” 那大汉闻言,咧着嘴笑道:“你这小老儿有点意思,挺识趣啊。”说着便挥了挥手意思曲开也退下去。 却没想到曲开却是一动不动,一脸笑意的看向了中年男子,见状大汉的神情便将在了脸上。 正好这时中年男子也刚好开口说道:“你这掌柜的,倒是会做生意,我们只点了点酒,你一句话就让我们多加了几个菜。” 曲开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刚刚他心底还在犹豫,是退下去,还是搭搭讪,这回听到对方接话,便在心底暗道一声:有门。 他连忙奉承道:“一看爷就是有钱的人家,哪里会在意我这几十文的小菜钱?这不是看几位爷舟车劳顿,所以想帮几位爷省把子力气。” 说着曲开便一脸笑意地看向了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见状哪里还不明白,笑着就拿出了十两银子摆在了桌上,轻声问道:“最近这两个月,你记不记得有什么商队,经过你们这剑阁镇的?” 中年男子刚定下客栈,便跑到了酒馆里来,正好也就是想打听一些事。 曲开一见十两银子,又听到中年男子的问题,顿时便笑着合不拢嘴,他一把拉过桌边唯一空着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一边卖弄到道:“您这问题,可真算是问对人了,不是我曲某吹嘘,这剑阁镇大大小小好几家酒馆,可就数我这曲阳酒馆价格最公道,所以大多数的行商或者江湖客们都喜欢在我这里留步。” 中年男子听着曲开卖弄也不着急,一脸笑意地听着曲开吹嘘。 倒是最先坐下的大汉不耐烦的问道:“你就说,这一个月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娃和一个岁数与你差不多的老头领头的商队?大概二三十来号人。” 说着那大汉还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副画,画中的女子正是苏青黛女装的模样。 “不是说入了蜀地便好了么?怎么隔了两个月了还有人跟进了蜀中?” 林天佑微微地紧了紧自己手中的酒杯,又是一杯酒喝下了肚子,但实际上却暗自留意了起来。 他还记得两个月前,护送着苏家商队入川,几百里的路程,却一路的险阻不断。 曲开稍作思考便开口说道:“这姑娘看着倒是有些眼熟,但实在是记不起来有没有见过了。不过这一个月以内我敢肯定没有任何商队能进我们剑阁镇,就连你们这样的行商,还是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到。” 说着曲开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银子,补充道:“不过你们要说二三十人的商队,那我倒还有印象,在两个月前,差不多大雪封山的前两天,却是有一个二三十人的商队在我们剑阁镇停留了一天,住的还是对门的那家客栈呢。” 闻言中年男子神色一顿,凝重地问道:“你所言不假?”他一听是两个月前,神色便有些不太好了。 曲开看见状连忙说道:“当然,不信你们可以去对面的客栈,一问便知。”说着便抬手指向了门外。 那名被称为仁信的汉子与中年男子对视了一眼后,轻声说道:“大少爷稍等,我这就回去问问。” 说着他又看向了另一名大汉,沉声叮嘱道:“照顾好大少爷,别又喝酒误事。” 大汉闻言撇了撇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不耐烦地应道:“是是是,我知道了。” “那谢谢店家了,不管如何这十两银子还请店家收下。”中年男子见仁信离去后,便将手中的银子推向了曲开。 接过银子的曲开,哪里还记得当初凑过去的初衷,他一把抓过银子后,便连忙将银子塞进了怀里,然后献媚地说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我这就给你们去催催,几位爷的好酒好菜怎么还没上。”说着便朝着后堂走去。 待到曲开离去以后,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林天佑,突然轻声笑道:“这位小兄弟好像知道些什么,不妨告知一二,银子什么的都好说。” 说着便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上。 林天佑闻言,愣了一愣,眉头微皱,迟疑的功夫只见那大汉便已经翻身来到了林天佑桌前。 见状林天佑连忙摆手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哦?那你刚刚为何突然紧张了起来?”中年男子的神情已经不算太好,但是声音却依旧不重,颇有风度地徐徐说道,只是身前的大汉却已经是一脸的怒容,好像是中年男子一声令下,便会朝着林天佑一拳砸来。 林天佑连忙胡乱扯了个理由:“我只是见画卷上的人儿实在是太过美丽,所以稍稍走了走神。”说着还朝着中年男子抱了抱拳说道:“是在下孟浪了,抱歉,抱歉!” 说着便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好在这时,店小二也正好端着两壶热酒和几碟小菜从后堂走了出来。 “几位爷,你们的好酒好菜齐咯。”这声叫喊正好将刚刚凝固地气氛给打断了。 第107章 交锋 借着这个机会,林天佑便放下了杯子,准备离开酒馆,刚刚他听到中年男子与那名离去的大汉对话,便猜测对方很有可能与自己住得是同一间客栈,所以便想先离开一步,回客栈看看情况。 只可惜,林天佑的江湖阅历还是太浅,他若是此时不离席倒还罢了,那样反而还能显得他心里坦荡。 可这一离席啊,就让中年男子怀疑他心底有鬼了。 于是中年男子连忙朝着身边的汉子示意,让他跟上林天佑。 那汉子刚喝了一口酒,就见中年男子又有吩咐,神色便有些不耐了,好在也仅仅只是不耐,他稍微迟疑了一会,还是起身跟上了林天佑。 林天佑见状,手脚又快了三分,连忙推开了挂在酒馆门口的绒毯,抢先一步钻出了酒馆。 可好巧不巧,那名被叫做仁信的汉子,刚好从对面的客栈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已经是问到了他们想要知道的消息。 仁信扫了一眼林天佑,又看了一眼林天佑身后的同伴,二话不说便朝着林天佑一爪抓来,看着这手法便像是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中的招式,走马截气。 林天佑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若是被这一手抓实了,他的气息定要乱上一乱,到时候再想脱身便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林天佑也不含糊,只见他左手剑鞘一翻,一个格字诀,便将这一抓给格了开来。 仁信眉头一皱,他刚刚这一抓用了七层的功力,却没想到根本没有抓住,就连送上手的剑鞘也让对方轻易的抽了回去,不由得吃惊地看了林天佑一眼。 而跟在林天佑身后的那一名壮汉看仁信先一步动手了,也不多话,推开了毛毯后便朝着林天佑一拳砸来。 不过好在这一拳的速度倒是不快,让林天佑有充裕地时间弯腰躲过,不仅如此林天佑趁着弯腰的功夫,手中的剑鞘顺势往后一捅,将身后的那人捅了个趔趄。 “好小子,功夫不赖啊。”那人单手捂着腹部,口中出言赞道,好似刚刚吃了亏的不是他一般。 听对方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林天佑便知自己身后的人挨了自己全力一击后根本没有什么大碍,神色顿时便严肃了起来。 “出门在外,在下也不愿意与阁下为难,还请阁下把你知道的交待清楚。”这时中年男子也走出了酒馆轻声说道。 仁信一看男子就这么走了出来,连忙就将自己的羊皮披肩解了下来,披到了中年男子肩上说道:“大少爷,您身子骨弱,这种事让我们来办就好了。” 说着仁信便看向了林天佑,冷声说道:“我可不像我们家大少爷这样好说话,你知道些什么就赶快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顿时林天佑只觉得自己被一头猛虎给盯住了一般,丝毫不敢松懈,他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大汉,却根本不答话,生怕自己一口气松了,对方便会扑上来。 可这样的僵持根本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从客栈之中又出来了几人,与中年男子身前的两名大汉,一前一后将林天佑给包围了起来。 “哎呀呀,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喝酒喝得好好的还打起来了呢?”曲开一回到前堂便发现人都到了门外,于是连忙追了出来,倚老卖老地对着几个围着林天佑的男子说道:“哎哟,你们看看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怎么说打就打呢?” “老人家,我们怀疑他和我们要找的人有关。”中年男子身子虽弱,但和年近六十的曲开倒也相差不多,他一把拉住曲开地胳膊,便轻声说道:“您啊,就好好的做你的生意,别来捣乱。” 中年男子看着斯文,可这话说着却含了一股杀意,顿时便让曲开打了个寒颤,不敢多话。 随着中年男子这一开口,仁信便看向了中年男子,顿时林天佑身上压力大减,他一脸戒备地看着仁信,缓缓地开口说道:“两个月前我在剑阁栈道的隐山剑坛拜山,与剑阁守坛使论剑七日,这有剑阁弟子可为我作证。七日之后我才到这剑阁镇,养伤住了近两个月,这又有酒馆掌柜和客栈的掌柜都能为我作证。你说如果我与那画卷之上的女子有什么关系,那这都过去了两个月,我为什么还逗留在此处?” 林天佑看着中年男子反声问道,这话他说得真真假假,倒也不怕对方识破。 果然,那人闻言后,朝着曲开看了一眼,见曲开点了点,便又派人去找客栈掌柜求证。 待到他的手下再一次从客栈中出来,朝着他点了点头后,中年男子方才朝着林天佑抱了抱拳说道:“还请阁下不要介意,再下也只是关心则乱,这五百两银子,就当是给阁下压惊的。”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张五百两朝着林天佑递了过去。 “无功不受禄,这五百两还是算了吧。”说着林天佑往后稍稍退了两步,又指了指一旁的客栈说道:“地字二号房,您要是有疑问可以派人来找我。不过晚上我休息的早,还请您注意分寸。”说着林天佑便转头走进了客栈。 躺在卧榻之上,林天佑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一次又一次,他的性命掌握在别人的喜怒之间,若是刚刚遇见的中年性格乖张,恐怕他今天便不能善了了。 这种危机感,使得林天佑想要变强的心越来越发急切,他不得不再一次的将拜山的事,提上了日程。 至于这群人和苏家的商队有什么关系,是敌是友,林天佑虽然比较关心,但他实际上也并没有太多能够插手的地方。 若是敌,苏青黛等人已经离开了剑阁镇两个多月,就算这些要追上去,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若是友,那林天佑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苏青黛等人到哪儿了,又在做什么。 而且按照苏青黛原先的安排,恐怕她现在已经回到了峨嵋,这就更不用让他去操心了。 中年男子见林天佑顺着客栈的梯子上了二楼,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可最后,终归还是化作了一声轻叹,带着众人又返回了酒馆,毕竟这一路上众人也算是劳累的很,也需要让他们解解乏。 第108章 凡尘不落 天灰蒙蒙地,还未完全亮开,林天佑便离了客栈。 不过刚到辰时,他便到达了剑阁栈道。 “来者何人?”两个打扮如当初林天佑见李牧,刘志时一般无二,他们身穿着剑阁的弟子服,拦住了林天佑,齐声问道。 看其精气神倒是要比之前的李牧,刘志要强上不少。 “在下林天佑,前来拜山。”林天佑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来意。 那两剑阁弟子对视了一眼,便将林天佑带到了隐山剑坛。 “这么早?”说话的女子年方二八,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才朝着林天佑勾了勾手指。看其样子,好似并没有将林天佑放在眼中。 林天佑见守坛使不是江离,废话也不多说,提剑便上。 毕竟他玩的也不是什么闯关游戏,少打一关,多打一关也不存在占什么便宜,反倒是多一个能与之交手的对手,倒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剑阁长辈在此设立这剑坛,恐怕也正是因有此意,特地用此磨砺门下弟子。 想到此处,林天佑突然一下剑势大涨。 今时不同往日,与两个月前相比,林天佑的剑法有了十足的进步,特别是与江离论过剑之后,出剑的方式也不仅仅只局限于瞬闪这一招一式。 这一次林天佑拔剑而出,便是打定主意不再靠着瞬闪取胜,准备好好的磨练自己的剑法。 只见林天佑朝着少女的方向连踏六步,每一步落下,隐隐之间便在身后留下了一道一闪即逝的金光。 直到六步踏完,那些金光才又突然一下闪现出来,瞬息之间汇聚到了林天佑的脚下。 林天佑只觉一股大力,从足下的涌泉穴而出,穿过丹田后,汇聚到了掌心。 这番状况,正是六罡汇阳练至小成时的样子。 六步踏出,自成四方天地之势,聚六合之力反哺其身,方才是六罡汇阳。 这六步,哪里还看得出当初那僵硬而死板的模样,在外人看来不过只是林天佑朝着少女跑出了六步罢了。 但实际上却是东、南、西、北、天、地这六步,只不过现在的林天佑踏出这门步法,已经不在拘泥于形式,而在乎与意。 就这一点来说,还得多亏了江离的指导。如若不然,别说两个月的时间,就算是半年,恐怕也根本不够林天佑将如此巧妙的步法练到这般境界。 两剑相交,一方余势已尽,准备再起一剑,而另一边却是新力又生,此消彼长之下,林天佑的长剑自然而然就要比那少女的剑更快一步。 几乎没有任何阻碍,这一剑长驱直入,一股大力破开了女子手中的长剑后,便静静地搁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林天佑也没想到胜得这么容易,但此时胜负已分,因此林天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收剑而回,朝着眼前的女子抱拳说道:“承让!承让!” 林月儿从未觉得“承让”二字原来会如此刺耳。 初见之下,林月儿见林天佑其貌不扬,出剑也是平平无奇,自然而然也就没有认真对待。 直到长剑相交之后,她才发现对方凝实的内力全都聚集在长剑之中,隐而不发,这才准备再起一剑与之相敌。 却不成想,她连再起一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对方一剑而败。 林月儿本是泼辣性子,再加上她人也好看,天赋又高得惊人,不满十六岁便成为了剑阁的守坛使,比之前的江离还要厉害三分,深受着师兄师姐的喜爱与赞美。 也正是因此,她平日里骄傲地紧,哪里能接受就这么败了。 只见林月儿二话不说,招呼也不打,便又朝着林天佑刺了一剑。 这一剑若论声势,比之方才要大了十倍有余。 只见这一剑行至半空中,徒然幻化出十剑,然后十剑又幻化出百剑。 谁能想到仅仅十六岁的少女,这么小小的身子能够卷起一百一十一道剑气。 好在林月儿也并不是想去偷袭林天佑,她虽没有出言提醒,但却竭尽全能将剑势张到了最大,给了林天佑充足的时间去反应。 可两人本就相距不过三尺,随着林月儿的剑势展开,这三尺的距离就显得更为狭小。 在这种情况下,林天佑无论是躲,是挡,都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出剑相迎,以硬碰硬才是最好的方式。 但这却无疑又正中了林月儿的下怀,她的剑本就是以势压人,其意正如大雨倾盆一般,虽说林天佑并未看穿她的剑意,但这并不代表着林天佑想要与对方硬碰硬。 若此时是以命相搏,倒还罢了。 林天佑只需拔剑而出,用上一式雷闪,便能够在对方漫天剑气落下之时,让其先一步身首两处。 只可惜两人并无仇怨,若是林天佑此时痛下杀手,莫说拜山变闯山,就算是林天佑他自己也实在是下不去这个手。 就在迟疑的功夫,场中瞬息万变,林月儿的剑气,再也按捺不住,如同大雨一般从半空中倾盆而下,虽说每一道剑气不过一寸,威力也谈不上惊人,但一百一十一道这样的剑气,也足矣将林天佑砸成筛子。 生死一瞬,只听林天佑缓缓地吐出了十四字:“夜雨潇湘滴滴落,孤风残云不沾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林月儿的漫天剑气也跟着倾洒了个干干净净,隐山剑坛地面坚硬无比的花岗岩,都被这剑雨砸得满是伤痕。 “好了,气也让你出了,这会可以让我过去了吧。”林天佑看着一脸呆滞的林月儿冷声说道。 他本是想用剑抵挡一二,却又没有多少把握,好在危机关头他想起了当初薛紫衣塞给他的那本泛黄的小册子。 三门功法,咽息归藏最为简单,又与他自身的蕴剑诀相似,最先便被林天佑掌握,而六罡汇阳也在前不久被他练至小成。唯有这身法,凡尘不落,林天佑却一直不得要领。 直到刚刚危机关头,他才第一次成功的用了出来。 虽说这身法他用得还不算熟练,一百一是一道剑气也只弹开不到一半,但连躲带挡,倒也拦了个七七八八。 第109章 以阵御剑 灰头土脸林天佑,心情算不得好。 且不说他并未将一百一十一道剑气尽数接下,使得漏掉的剑气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 就说任谁在胜负已分后,还被对手偷袭得手,恐怕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说他已经有意识的已经避开了自己的要害处,但凌厉的剑气依旧还是在他身上划出了不少口子,身着的青衣长衫都为此变成了一堆破布。 “哼!你凶什么凶!”林月儿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她听到林天佑的话后,便摔了手中的剑负气而去。 两名普通的剑阁弟子见状,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更是苦笑着地朝着林天佑抱拳说道:“还请阁下切勿动怒,我们家师姐年纪不大,还请多多包涵。” 他们两是剑阁的普通弟子,而林月儿是守坛使,所以虽说这两人都二十好几,但也要称林月儿为一声师姐。 这期间的区别就好比是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大多数普通弟子的武功是由剑阁之上十来个守坛使所授,所以守坛使对于普通弟子来说,都能称得上一声代师授艺了。 而这些守坛使的武功则是由剑阁的长老们所教,这些长老随便一个拉到江湖中去,也能当得起一句江湖名宿的称呼,可见其实力之高。 几乎一个前脚,一个后脚。林月儿这会才刚跑到剑坛的中央,拉着起一个蓝衫男子的手臂,林天佑便在剑阁弟子的带领下跟了上来。 实际上这依山而建的栈道只有向上向下两条路可走,需要人带路也不过只是剑阁对于外来人的规矩。 只听林月儿尖着嗓子对着蓝衫男子说道:“云雷师兄,你得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他刚刚与我比斗时居然耍诈。”说着还伸出了素手,遥遥地指向了林天佑。 慕容云雷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幅场景他已经遇见过了无数次,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个被教训的人。 想到这里慕容云雷面带歉意地朝着林天佑的方向看了过去,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林天佑踏上剑坛。 林月儿见状,一下就觉得委屈极了:“哼,小气鬼,你也不帮我,那我去找云山师兄。”说着她便带着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的泪水,往下一个剑坛跑去,好似忘了林天佑如果没有打败慕容云雷,根本到不了下一个剑坛。 又或者她现在巴不得林天佑能揍得慕容云雷一头的包,毕竟自己亲近的人不帮自己,才更为可恶。 随着林月儿离去,慕容云雷脸上宠溺的神情才逐渐消失,朝着身前的林天佑抱拳道了一声谢:“多谢阁下未伤小师妹,你我之间无论胜负,我这一关都定算阁下过了。” 慕容云雷也算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自家小师妹的功夫他最是清楚不过。然而小师妹败了却毫发无损,眼前的男子胜了,却灰头土脸,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就算是不用想也知道这其间是发生了一些什么,恐怕眼前的男子肯定是手下留情了。 只不过他这话说得就有些冠冕堂皇了,若林天佑胜了自然他这一关是过了,若是败了林天佑又有何面目去闯他身后的第三关。 不过慕容云雷说这话已经是在林天佑的预料之外,林天佑闻言也微微点了点头,对方这一谢,他受之无愧。 既是斗剑,自然是要讲斗剑的规矩的,只听慕容云雷朗声说道:“剑途漫漫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在下求索剑坛守坛使慕容云雷请教阁下高招。” 从林天佑的方向往慕容云雷身后看去,十四个大字写成两列,落与剑坛另一头的两根石柱之上,再加上一个求索剑坛的牌匾,正如慕容云雷刚刚所说的一模一样。 慕容云雷语毕,倒也不再磨蹭,蓝衫长袖之中突然飞射出两柄短剑,直奔林天佑面堂,若是说起来,也有些偷袭之嫌。 只不过这两柄短剑,意不在取胜或是毙敌,而在与抢占先机,毕竟两人还相距着三丈有余,因此倒也算不得太过。不然若是慕容云雷拉近到一丈以内,这两柄短剑便能成为对手意料不到的暗器。 林天佑见这两柄短剑齐出,毫不慌张,他身形一摆便将两柄短剑甩到了身后。 只不过如此容易闪躲,倒让林天佑眉头一皱,更是不由得出声问道:“这是何意?” 话音未落,身后两声剑啸便成了最好的回答,只见两柄短剑越过林天佑的第一时间便返转而回,朝着林天佑的后背而去。 情急之下,林天佑也顾不得好看与不好看,冲向慕容云雷的身子就地朝着一旁一个驴打滚才堪堪躲开了这致命的两柄短剑。 “隔空御剑?”半蹲在地上的林天佑一连严肃地看向了慕容云雷。 “还请阁下尝试一破我的双龙夺珠。”闻言慕容云雷点头说道,这双龙夺珠也不是寻常的招式,而是阵法。 他为了能更好的以剑行阵,还特地习得了隔空御剑这个法门,要知道这隔空御剑,非内力深厚者莫能使,就算内力足够深厚也难以使之如臂,因此在许多剑客心中都认为隔空御剑是一个鸡肋法门。 唯有慕容云雷这种阵法天才,才将其视若珍宝,若非要说的话,在剑阁长辈眼中,慕容云雷的阵法天赋远高于剑法。 只见两柄短剑又一左一右朝着林天佑而去,慕容云雷剑走偏锋,以阵为意,驾驭长剑。此时他用的是双龙夺珠阵,因此两柄短剑便是互为犄角,或同工同守,或一攻一守,光两者之间的变化便有数十种之多。 林天佑被抢了先机,一直被慕容云雷的短剑拦与两丈之外,这个距离不算远,但也使得林天佑根本无法出剑,也正是因此,慕容云雷的驾驭的两柄短剑也多呈现攻势。 林天佑左拍右挡,手中徒然使力,终于将左右夹击的短剑击飞了出去。可刚想上前,却见慕容云雷又往后退了一丈之多,此时两人的距离又拉回到了刚开始时的样子。 第110章 三剑齐出 慕容云雷拉开距离后,朝着林天佑勾了勾手笑道:“再来!” 只要这剑坛够大,他便有把握让林天佑一直近不了身。 话音刚落,两柄短剑又起,慕容云雷雄厚地内力包裹着剑身,如同腾空地巨龙,朝着林天佑绞杀而至。 林天佑眼见这一招来势汹汹,不由自主地大声赞道:“来得好。” 正当慕容云雷以为林天佑准备硬接这招之时,林天佑却徒然身形一转,向后连退十二步。他的脚下也不慌,踩得正是步法六罡汇阳。 这套步法可攻可守,只见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罡,汇聚于林天佑的足下,他借着这股力道翻身而起,长剑横摆与胸前,特地在剑阁镇,找铁匠所铸的铁质剑鞘竟同时将两头怒龙拦与胸前。 林天佑接下这招后,眉头微皱,因为他手中所受的力道要比他预料中的低上了许多。 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慕容云雷,林天佑顿时恍然大悟。 此时慕容云雷再想御剑而回,明显已有力所不及,林天佑借机拔剑而出。 只见寒光一闪,两柄短剑便被拍与地上。 “这四丈便是你的极限,换句话说你这剑阵也就只能布与二至四丈之间,我若退你又以何敌我?”林天佑看穿了慕容云雷的御剑术后,不由出言点破。 甚至本对对方仅有的一丝好感,也因此消散了干净,从林天佑的角度看来慕容云雷用的根本不是剑,而是杂耍。 闻言慕容云雷朗声说道:“被你看破了又如何?这便是我的守关之法,你若破不了,那便是我守住此关。” 说着他又徒然一顿,仿佛记起了什么,又开口说道:“当然,你若是认输,我自然遵守诺言,放你过关。” 可这话不说倒还罢了,林天佑本就看不上慕容云雷的剑法,哪里会认输,他来剑阁拜师,为的就是能在剑之一道上更进一步,如同慕容云雷这样的剑法他是绝对不愿承认的。 “不用,我自有办法破你这双龙夺珠。”说着林天佑身形一动,他将所有的内力运转到脚下,便朝着慕容云雷直直地冲了过去。 慕容云雷一见林天佑进到了自己三丈之内,双手一招,刚刚被拍开两柄短剑,急射而回。又是故技重施地朝着林天佑的背心捅去。 只不过此时的林天佑早已经有了计较,他徒然急停,横移出了半丈有余,只为了躲开这急回的两柄短剑。 充足的空当让慕容云雷又一次的拉开了距离,但是林天佑根本不急,他就围绕着慕容云雷身前两丈到三丈的这段距离,不断的跑动,逼着慕容云雷不断地御剑。 有着六罡汇阳这门精妙地步法,以及咽息归藏这门节力调息的心法,林天佑哪怕就这么和慕容云雷僵持一天一夜,他也绝对能够扛得住。 反倒是慕容云雷,双龙夺珠来来去去三十多招后,他的内力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云雷,不用在斗了,你已经输了。”随着林天佑又拦下慕容云雷一招后,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从慕容云雷的身后传来。 “我还没有输!”听到这话,慕容云雷的声音徒然拔高了三层有余,他看也不看身后,便将自己一直挂在腰间的长剑拔出,朝着林天佑纵身而去。这一次他主动的将距离缩进到了两丈以内。 林天佑只来得及瞟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人,便不得不连忙将心神集中到了眼前。 如果刚刚慕容云雷的剑是在杂耍的话,那现在便才有了一丝剑的味道。 林天佑能感觉得到,慕容云雷的这一剑是朝着他的脖颈而来。 可惜,知道归知道,哪怕他已经有了防备,却依旧没能接住慕容云雷的这一剑。 谁能想到这柄剑,竟然会是一柄软剑,在被飞星所阻后,以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还是撩过林天佑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痕。 若是这剑的剑锋在偏个两分,或者力道在大一些,林天佑恐怕便会当场断喉。 比斗到了这里,慕容云雷就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了,自从他身后的那人说了话,他的剑就变得狠辣了起来。 若是就此一招倒还罢了,这剑刚落,林天佑身后两柄短剑又按捺不住了,一上一下朝着林天佑刺来。 慕容云雷此时算是一心三用,将林天佑困在了其中。 若是躲过了两柄短剑,有慕容云雷手持的软剑相候。若是挡下了软剑,又有两柄如毒蛇一般的短剑伺机而动。 一时间林天佑根本招架不及,眼看着不出三招便要败下阵来,他原本想要拖输慕容云雷的算盘,便不得不落空了。 林天佑没有想到,慕容云雷的天赋居然会恐怖如斯,无论是一心三用,还是以气御剑,这些都并不是好学的法门,而慕容云雷却都能驾轻就熟,运用得当。 眼看着三招转瞬即逝,慕容云雷三剑同时而出,从三个方向将林天佑逼入了死角,任谁看来,此时已是林天佑的必败之局。 可又有谁知道林天佑,他也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他非常清楚只有慕容云雷将三柄长剑同时而出,他才会面临死局,然而这也是慕容云雷的死局。 对方同时操纵三柄剑,就意味着每一柄剑的威力,只有三分之一,因为慕容云雷终究只有一个人。 只见林天佑运起内力,一把就将左手的剑鞘掷向了慕容云雷,这一手使得正是驭鞘之术中的堵字诀。 剑鞘携带着巨力朝着慕容云雷飞去,若他想用软剑破开这铁质剑鞘无疑是痴心妄想,可他若是撤剑让开,却又是自毁阵脚,无奈之下只得聚起内力,一掌打出。 这种应对之法虽在林天佑的意料之外,但却无伤大雅。 慕容云雷一手成掌,一手持剑,那么原本操控的两柄短剑自然而然就失去了力道。 林天佑正是算准了对方想要接下他的剑鞘,就必须以力破之。 无论是对方以剑对上他的剑鞘,还是撤剑,又或者是以掌力来接,都将落入林天佑的剑网之中。 剑鞘所阻碍的片刻时间,已经足以让林天佑快速地转身向上而起,飞星借着转体的力道,将早已没有内力支撑地两柄短剑挑落后,便稳稳地架在了慕容云雷的脖颈之上。 而至于慕容云雷那稍慢了一丝的软剑,也只能无奈地刺了一个空。 第111章 惹人厌的林月儿 此时胜负已分,林天佑毫不犹豫地便收剑而回。 林月儿见自己的师兄也败下阵来,不由得气得小脸通红,跺着脚指着林天佑骂道:“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还能使出这么下作的招式,你拿剑鞘砸我师兄,算是哪门子的剑法。” 林天佑鄙夷地看了一眼叫骂着地林月儿,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边的男子身上。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慕容云雷也好,还是林月儿也罢,都是没有经历过江湖争斗的菜鸟,拿着一手好牌却能打得稀烂。 林月儿那磅礴的剑势,若是一开始便与自己拉开距离,以剑气伤人,将比斗拉到比拼内力之上,那么至少能与自己做到五五之数,绝不会一招败北。 而慕容云雷则更是可笑,空有一身深厚地内力,却无畏地花费在御剑之术上,导致他自己先一步内力不济,最后更是放弃了自己的长处,强行近身斗剑。那两柄本来能收到奇效的短剑,也被他自己用成了鸡肋。 一时间,林天佑都有些怀疑起自己师祖,怀疑他所推崇的那个剑阁,到底还是不是如今这个剑阁,让他在心底都打起了退堂鼓。 可实际上,玉虚老人当年所推崇的,和林天佑他现在所看到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谓有一得便必有一失,常年练习剑招的人,因为他们使用的招式是前人先辈经过无数历练,总结出来的,所以自然破绽就会比较少,或者有别的招式可以弥补。 但同样的也会因为招式常见,易与对付所以显得剑术平平。等他们到了需要领悟剑意,以意御剑的境界,又会因为多年练剑的习惯,变得难以突破。 而剑阁弟子,不习剑招,就是为了不形成枷锁,让他们能更好的从生活中感悟剑意,可这样他们自然也会因为不通剑招而吃亏。 或许会因为以意御剑使出不少精妙的招式,或羚羊挂角,或神来一笔。 可大多时候也会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经验与眼力,使出来的招式也会因为没有磨砺而漏洞百出。 要知道剑阁的守坛使实际上也不过只是初通剑意的少年,他们虽能以意御剑,弥补许多使剑时的破绽,但毕竟也都没有到达剑意通达的地步,也没这有如同玉虚老人那样几十年的江湖经验。 自然而然在林天佑眼中就显得青涩不少,甚至出的剑,招不成招,让其它门派都看不上。 但若是让这样一群天赋异禀,已经领悟剑意的少年在江湖之中磨砺一番,那么他们的实力便会突飞猛进,成长得极快。 这两者之间无非是先易后难和先难后易的区别罢了。 只可惜这个道理林天佑不懂,与他交手的剑阁弟子也不懂。 败下阵来的慕容云雷听到林月儿的话后,脸上就更挂不住了,他不是不能输,只是不愿意在慕容云山面前输。 他们两都出至江南慕容家,只不过慕容云山是旁支庶出,而他却是嫡子嫡孙。在江南时他是家中骄子,而慕容云山却根本不得重视。 但这一切到了剑阁之后就全变了,每次门内大比,慕容云山都高他一头,就连守这剑坛,对方也在他的下一关。 如果天赋不够,那他慕容云雷也倒还罢了,关键门中的师长还一直认为他的天赋要高于慕容云山。 要知道慕容云雷若说努力,不遑多让,比之天赋也略高一筹,可却总是输与慕容云山,这便是他的心结所在。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说的。”慕容云雷打断了准备继续说话的林月儿,冷声说道。 闻言林月儿一愣,她没有想到慕容云雷会突然对她这个态度,可她林月儿也不是任人拿捏的,顿时就火了:“好心当作驴肝肺,输了你活该,哼!” 慕容云雷脸色更差,一言不发的从两人身边差身而过,朝着山顶而去。 林月儿冲着慕容云雷发完火后,也知道自己失言,可她娇惯坏了,一股脑地将责任都甩到了林天佑的头上,不由得对慕容云山说道:“云山哥哥,你还不快点把这个混蛋打下山去。” 闻言慕容云山点了点头,这才走到了剑坛地中央,朝着林天佑问道:“阁下是继续,还是如何?” 此时若是林天佑想要下山休息,自然也是没有什么问题,林月儿先且不说,至少他很清楚,下一次对方再来,高傲地慕容云雷肯定不会相拦。他如此开口便打着想将对方劝下山去的算盘。 慕容云山看林天佑的年纪不过与他相仿,甚至自己还要略大一些,这本就已经占了多学武几年的便宜,再加上此时林天佑已经是疲惫之体,而他却是以逸待劳,如此情况之下,他觉得自己就算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与慕容云雷相比,慕容云山那就要务实许多,做事也讲究漂漂亮亮,让人找不到毛病,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在江南时,他是旁支庶出不受重视,自然默默无闻,可到了剑阁后,便一路顺风顺水起来,自然而然也就爱惜自己的羽毛来了。 可他却不知,正是他这样的一句话,让萌生退意地林天佑又燃起了战意。 在他的耳里,林月儿刚说了那样的话,对方就主动给台阶,若是他顺着台阶离开了,反而显得极为没面子。 林天佑几乎不假思索地便开口说道:“继续,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别像某人连一招都接不下。”说着他还特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月儿。 他也是呲牙必报的主,林月儿嚷嚷来,嚷嚷去早就让他心烦不已。 “你…”林月儿闻言,指着林天佑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她确实没能接下林天佑一招,因此怒瞪了一眼林天佑后,看向了慕容云山。 此时前有战意昂然的对手,后有自家的小师妹,慕容云山也不得不上了。 他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好占你便宜,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就只比剑招,不拼内力,你看怎样?” 闻言林天佑不禁放声大笑:“还是算了吧。” 说着他便先一步动手了,林天佑清楚得很,就算此时能和对方约法三章,可以后每一个对手都会如此么,既然要战,那就将对手都当做试剑石,此时不把自己逼到极限,又准备等到何时? 第112章 以巧破拙 一个人的信念若是坚定了,那么他手中的剑也会随之坚定起来。 林天佑运转着内力,携带着六罡汇阳所形成的罡气,一齐聚集在手中的飞星之上,平刺而出。 这一剑异常的朴实,坚定,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他将长剑所有的威能都摆在了明面上,便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慕容云山一剑定输赢。 慕容云山与林天佑的长剑隔着有一丈的距离,都能感受到眼前长剑所携带的威势。 到了此时,他也不在多言,运气内力,就抽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重剑,横挡而出,宽厚的剑身就如同一张盾牌护在了他的胸前, 见状林天佑嘴角微扬,他这一剑可以说是有史以来出得最慢的一次,若是慕容云山避其锋芒,那他倒是真没有办法。 不过慕容云山的反应也算在林天佑的预料之中,毕竟对方背着重剑而至,他林天佑也不是瞎子。 与这样的对手交手,林天佑故意以弱攻强,直刺而出,设身处地若是他自己也会横剑而出,用剑身去挡。 一丈的距离转瞬即至,林天佑又是六步踏出,他手中长剑直挺挺地顶在了慕容云山宽厚的重剑之上。 只见林天佑面色大变,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重剑之上反弹而回,震得林天佑手腕发麻,他本想在长剑接触重剑的那一瞬间再使一道暗劲。 却不曾想着反震之力会如此之大,若不是六罡汇阳的气罡护体,恐怕这一击之下,林天佑便会被弹开数米。 但哪怕如此,受了反震之力的林天佑也并不好受,他连忙一拧手中的飞星剑,推出自己蓄势已久的暗劲,才勉勉强强与反震的力道相互抵消。 可慕容云山此时,得势却想不饶人,他此时只想胜得漂亮,因此也不在留手。 只见他按在重剑剑身之上的右手,突然用力平推而出,如同巨浪一般的内力直扑向了林天佑。 一时间林天佑连长剑都拿不稳,连人带剑就被这股大力给震飞了出去。 按理说若是他摔落在地,或者飞星剑倒飞而出,便是败了。 可危及关头,失去平衡地林天佑在半空中用脚尖勾住了本来已经脱手的飞星剑,借着往回一挑的力道,又单手向后在地面上一撑,直接翻身而起,稳稳地将飞星剑拿在了手中。 一旁观战的林月儿见状,不由小嘴微张,林天佑的这一套动作着实让人意料不到。 慕容云山重剑之上的反震之力,林月儿自是知晓的,若是受此力道,她自忖不会比林天佑做得更好,也就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这招甚妙!”慕容云山见状,开口赞道。 林天佑的应对之法确实让他眼前一亮,不过他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刚刚无论林天佑的应对如何精彩,也掩盖不了他刚刚小胜一招的事实,所以慕容云山又出言说道:“我这七十二斤的重剑由三百斤精铁熔炼而成,莫说是你,哪怕是宗师之境的高手,一掌拍在这柄重剑之上,我都不会受力分毫,你若是无惧便尽管攻来。”说着便单手擒拿着重剑的剑柄,剑指向了林天佑。 这样子在常人看来略显滑稽,就好像一个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一样,但林天佑却看着这没有锋刃的重剑丝毫笑不出来。 慕容云山能够单手平拿重剑,便说明其力道完全能够驾驭这柄重剑,无论林天佑如何从正面攻去,慕容云山都能轻易地接下。 在林天佑的眼前,此时的慕容云山就好比是一座拦住他去路的大山,毫无破绽。唯一能够翻过这座山的方式,便是绕道而行。 可林天佑很清楚,山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用平常方法,恐怕他一辈子都翻不过这座大山。 想到这里,林天佑便缓缓地后退了几步。 见状慕容云山不由得自傲地说道:“怎么?准备放弃了?不过你这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要知道我日日夜夜与这山峦相伴,知其重山之重,悟这重山剑意,莫说你不通剑意,便是我剑阁之上能破我这重剑之人,也屈指可数。” “呵,你想多了。”等慕容云山把话说完,林天佑才轻笑了一声,然后从地上拾起了早前被慕容云雷一掌拍开的剑鞘出言说道:“我这剑鞘也是以精铁所铸,虽说没你的重剑重,但也有十来斤,我想你肯定愿意试试他的威力如何。”说着便在慕容云山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剑鞘。 之前的林天佑一心只想破敌人,看着拿着重剑的慕容云山,只觉得是一座大山,无论是以力,还是以巧,他都没有办法能够破之。若不是对方出言提醒,自报重剑的重量,恐怕林天佑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能想出办法。 要知道山是不会动的,那么拿着重剑的慕容云山又能快到哪里去?若是对手不攻,难道他还能拿着这么重的剑去追着人砍不成? 顿时慕容云山从一座大山,变成了林天佑眼里的活靶子,他慕容云山把这里当做擂台,可林天佑却把这里却当做了战场。 随着长剑归鞘,林天佑踏着六罡汇阳便欺身而上。 慕容云山一见林天佑动了,哪里还做多想,抡起重剑便拍。 只听一声脆响,重剑与剑鞘相撞,一股巨力便传到了林天佑的手中,只不过此时的林天佑已经早有所料,他根本不欲抵挡,而是让这股力量随意的倾泻而出。 一击之下,林天佑便顺着这巨力向后退了开来,等剑鞘上所有的力道卸尽,他才再一次的欺身而上,就这样反反复复竟然和慕容云山僵持了起来。 林天佑已经看穿了慕容云山剑法,由于他使用的是重剑,所以不可避免的便是由于重剑巨大的体型与重量,导致其除了横扫便是竖劈,除了拍就只剩下砸。 因此林天佑非常容易预测出慕容云山的招式,他只需要遇到砸便向后跳开,遇到横扫便欺身上前,借着横扫的力道围着慕容云山绕圈便好了。 第113章 剑过三关 慕容云山非常清楚,若是这样下去,自己败下阵来只是时间的问题,无论自己的招式威力有多么大,如果打不中那就都只是空话罢了。 想到这里,慕容云山哪里还敢拖大,他连忙强提一口内力,将手中的重剑往地上一砸,顿时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就四散开来。 此时林天佑刚刚借着慕容云山的横扫之力,绕到了其身后,还未站定便被这道扑面而来的气浪撞了个满怀。 好在他有六罡汇阳所产生的气罡护体,一时间除了气血翻腾,倒也没什么大碍,反观掀起气浪的慕容云山,却因为一口气消耗了过多的内力,面色惨白。 不过慕容云山的目的也达到了,他逼退了林天佑后,便松开了手中的重剑,大声嚷道:“月儿,把你的长剑给我。” 见状,林天佑眉头微皱,神色凝重地出声赞道:“好魄力。” 没有了重剑的拖累,慕容云山的人便会变得灵活起来,这样对于林天佑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林天佑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出手,而是往后退开了两步,默默地调息了起来。 慕容云山见状,只觉面上无光,又见林月儿一脸迷惑的样子,不由得再一次的大声喊道:“还愣着干嘛,快把你的剑给我!” 听到慕容云山第二次叫喊,林月儿这才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扔了过去,可她依旧不明白,为何一直占据上分慕容云山会主动弃掉他的重剑。 而一旁的林天佑,见着慕容云山接过了长剑,这才开口轻笑道:“看来你这重剑用得还不到家,这么会你就累了,恐怕内力消耗不小吧?我还打算着与你多耗上一耗呢!” 这话无疑是为一旁的林月儿个解了惑。 闻言慕容云山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脸面上再也挂不住了。 他只想立刻将眼前的男子迅速解决,挽回一些颜面。 只听他大喝一声:“再来!” 长剑高高扬起,带着破风之声呼啸而去,欲将林天佑一刀两段。 只可惜,这一切早在林天佑的预料之中,无论是林天佑故意点破慕容云山弃剑的原因,还是给他充足的时间换剑,便是为了在此时激慕容云山出剑。 试问拿着不趁手的兵刃贸然出手,又怎么会不出破绽呢? 要知道若是慕容云山继续稳扎稳打,只守不攻,配合着重山剑意,那林天佑恐怕还真有些难办。 可就在慕容云山出手的一瞬间,胜负便已经定下了。 无论慕容云山的剑来势如何?无论他的剑有多快,又怎么可能快得过林天佑的瞬闪呢? 瞬息之间,胜负已分。 习得咽息归藏这门心法后,林天佑的瞬闪几乎没有任何气息的外泄,慕容云山根本无从防备,再加上林天佑的这一剑也不是朝着慕容云山而去,而是朝着扬起的长剑一剑斩下。 若是五尺的重剑,林天佑自然不会如此,可林月儿的女式长剑,细长而轻灵的剑身便注定在双剑相交时会落入下风。 待到慕容云山长剑落下之时,他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长剑仅剩了半截,而另外半截才在他的目光下缓缓地落下。 “你不仅是输给了我,还输给你自己的剑,你自己的道,若是整个剑阁都是这般,那其实我也没必要在继续前行了。” 林天佑的声音很淡,隐约之间夹杂着无尽的失落,他漠然地看向了还在看着短剑震惊的慕容云山有些不屑。 对方使着重剑之时,他能感受到那股剑意,重山峻岭,连绵不绝,哪怕用固若金汤四字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可当慕容云山换剑之后,因为言语所激,便想借用着内力,借用着蛮力取胜,便让林天佑异常的失望,对一个剑客来说,这便是违背了自己的道。 更为可笑的是,眼前的这人却还不自知,还在震惊一时的得失。 自从见过江离两种截然不同的岚风剑意之后,林天佑不知不觉地也走上了求道之路。 若是慕容云雷败在执着,那慕容云山便是败在了信任二字上,他不认为他自己领悟的剑意能够击败对手,这便是他对于自己悟出的剑意,最大的亵渎。 林天佑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笑骂:“嘿!你这小儿,话虽然说得狂妄,但道理却是不假,不错!不错!” 闻声林天佑,回头望去,不知何时在求索剑坛的牌匾之上,站着一位白胡子老头。 林月儿一见老头,连忙朝着那老头大叫了起来:“翁师叔,这家伙毁了我的灵风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说着还一手插着腰,一手指向了林天佑。 “你这小机灵,得了便宜还卖乖。”被林月儿称作翁师叔的老头,看了一眼林月儿,便纵身从牌匾上跳了下来,笑着对林月儿说道。 见状林月儿噘了噘嘴,委屈地说道:“才没有呢,我今天可倒霉了,一大早就遇到这个混蛋,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说着还跑到了老人的身边,拉着老人的衣袖撒起了娇。 而一旁的慕容云山也连忙迎了过去,恭敬地说道:“师傅。” 闻言,老人看都没有看容云山,便冷声说道:“你!自己去后山领罚,什么时候想明白为什么,什么时候再下山。” 慕容云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师傅会说出这样的话,林月儿也一愣,然后娇嗔道:“师叔!” 可老人的神情格外的严肃,再一次说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管用了?”这一次他的声音格外的冷漠,好似对方并不是他的徒儿一般。 “是!”听这语气,慕容云山便知道自己师傅是真生气了,于是连忙点头,转身朝着山顶而去。他虽然不服,但却丝毫不敢违背自己师傅的意思。 此时林月儿也明白了过来,以往这个一直笑呵呵地翁师叔,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恐怕对方没有对自己发火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不是对方的徒弟罢了。 第114章 剑阁翁梁翁 “老夫观你剑法,似曾相识,敢问小友师出何门啊?”翁梁翁本是在求索居内打坐,听闻剑斗之声,方才前来一看究竟。 毕竟能到求索剑坛,便代表着来人肯定已是先胜过了一场,再加上翁梁翁自己也本是喜闹好动的性子,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巧得是翁梁翁一来,就看到了林天佑与自己徒弟交手的第一招,哪怕是他这一层的人物,也不得不对林天佑那一瞬间的应对拍案叫绝,因此无形之中便对林天佑高看了三分。 反观自己的徒儿,便明显的要逊色不少。 本来以翁梁翁的性子,自己的徒儿输了也就输了,他就当看了个笑话了,如不是最后一击,翁梁翁看出慕容云山弃剑一劈,差点自废剑心,他是绝对不会发怒的。 林天佑看到林月儿和慕容云山的态度,也知道问话的人是剑阁的长辈,这才恭敬的抱拳答道:“在下林天佑,驭剑门大弟子。” 闻言翁梁翁恍然大悟,笑道:“是咯!是咯!这就对了,我是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驭剑门的驭鞘之术。” “驭剑门?驭鞘之术?”林月儿有些不解一脸疑惑地看向了翁梁翁,无论是这个门派,还是招式,她都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若不是看着自己师叔的神态,她恐怕还要轻笑一声此派狂妄至极,竟然敢以驭剑二字为名。 看到林月儿疑惑的神情,翁梁翁便开口解释道:“十五年前,那时正邪之争才刚刚开始,邪道势大,席卷了整个中原大地。他们密谋在腊月十五那一日围攻少林,各大正道门派得讯,自然是连忙赶往少林,准备与邪道决战。” 说着翁梁翁看了一眼林天佑,继续笑道:“就在决战当天,一青衣中年带着两名弟子,突然出现在嵩山脚下,他们由下至上,一行三人竟然就这样从邪道的营地一步步闯到了山顶。其间无数邪道高手围攻这三人,却不是其一合之敌。” 闻言林月儿一脸震惊,不由得出声问道:“翁师叔,你说的这三人不会就来自于驭剑门吧?这么厉害的门派我怎么从未听过。” 翁梁翁看了一眼林月儿摸了摸她的脑袋,转头看向了林天佑问道:“小友?老朽我说的可对?” 对于这事林天佑自然是知晓,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为首那人,是我师祖,也是我驭剑门的开派祖师,号玉虚子,后来被人称为玉虚老人,至于另外两人,一个应该是我师傅林不悔,还一个应该是我那师叔风千代。”林天佑看在翁梁翁的份上,轻言细语地给林月儿解释道。 林月儿一听玉虚二字,便瞪大的眼睛激动地问向了林天佑:“是那个玉虚老人?” 不等林天佑开口,翁梁翁就拍了拍林月儿的头,笑道:“这天下间还有几个玉虚老人,自然便是那个天机榜上,天下第二的玉虚老人。”说着翁梁翁又对着林天佑拱了拱手说道:“老朽早年得益与玉虚前辈的指教,方有今日的成就,还望小友回山后,代老朽给他老人家请个安。” 闻言,林天佑神色一暗,轻声说道:“晚辈的师祖在两年前已经病逝。” 正邪大战之时,驭剑门才初露头角,可那时哪有什么时间教导弟子,就连林天佑的师叔,风千代的武功也因此耽搁了下来。 当初说是一行三人闯上少林,可实际上风千代还是半大的孩子,林不悔的也不过只是一路上护着自己的师弟,几乎所有的敌手都是玉虚老人一人接下,可见其武功之高。 而直到正邪大战结束后,驭剑门才零零散散开始招收弟子,可这时的玉虚老人已经身受重伤,林不悔又武功全废,至于风千代的武功又与这两人差距甚远。所以便导致整个驭剑门仿佛在整个江湖武林之中就如同昙花一现,然后便销声匿迹了一般。 久而久之,年轻一辈的人,就都没有听过驭剑门的名号。 而玉虚老人的死讯自然也不会在江湖中流传开来。 闻言翁梁翁神情一愣:“怎么会?前辈是得了什么病,他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硬朗么?” “正邪大战之后,师祖便受了重伤,而且一直重伤难愈。”说道这里林天佑声音一顿,没有在继续往下说了,毕竟关于林不悔的事,便也不太好往外说了。 翁梁翁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只不过从神色上来看,多少还是有些寞落的,不过随即他便恢复了正常,开口朝着林天佑说道:“是老朽唐突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着他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林天佑继续问道:“那林小友是为何来我剑阁拜山?若有难处可尽管直言,老朽自当竭尽全力。” 林天佑听到这话,看了翁梁翁一眼欲言又止,翁梁翁见状眉头一皱,又回想起林天佑刚刚说过的话,不由得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你是想改换门庭?”翁梁翁双眼微眯,凌乱的白发与杂乱的胡须不怒自威,冷声质问道。他本来慈眉善目的模样,一下子就变得如同一只暴怒中的狮子。 林天佑没有注意到翁梁翁的神情,他低着头沉默了半响才轻声应道:“是,我想上山拜师。” “那对不起,我们剑阁是绝不会收下你的。”翁梁翁闻言,没有任何犹豫便出言拒绝了,在他的眼中林天佑便是背弃师门的小人,见师门没落便要改换门庭的墙头草,他自然不会让这等宵小入他剑阁。 翁梁翁一身坚守正道,悟得守正剑意,只要他坚信的正义,便会仗剑誓死扞卫,若不是以大欺小有违他心中的道,恐怕他都想出手,为自己所敬佩的长辈清理门户了。 看着翁梁翁的态度顿时判若两人,林天佑还当是对方知道自己门派没有长辈之后原形毕露,不由得冷声说道:“放心,现在我也不欲入你剑阁。” 说着林天佑扫了一眼林月儿,又看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的翁梁翁轻蔑地笑道:“弟子如此,长辈也是如此,这样的门派我可拜不起!” 说完林天佑衣袍一摆,转身便朝着山下而去。 第115章 落崖 翁梁翁一见林天佑这般模样,不由痛惜地怒喝一声:“站住。” 说着他含怒一脚,重重地跺在了地面之上,一道罡气便朝着林天佑的身侧激射而出。 林天佑只见身边的地面突然炸裂开来,便不得不止住了步子。 他气极而怒,口不择言地说道:“好一个剑阁,好一个江湖名宿,怪不得江湖之中的名门正派瞧不上你们剑阁,今天我林某人才总算见识到了。” 这话正好戳到了身为剑阁长老翁梁翁的痛点,只见翁梁翁气得青筋暴起,怒道:“好一个伶牙俐齿,老朽我今天定要替林小友,风小友,替玉虚前辈清理门户。” 翁梁翁并不知此时的驭剑门已经被灭门,还道林天佑是叛出师门,可这话说出林天佑却有些受不了了,冷言讽刺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替这替那的?” 翁梁翁哪里收过这等气,怒喝一声:“我与林小友,风小友相交莫逆,由我替他们管教你这个晚辈还不成?”说着翁梁翁便做势欲打。 林月儿生性不坏,她头一次见翁梁翁生这么大的气,便在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出声叫道:“师叔,您消消气,您是什么身份,何必和这个混蛋置气,我来把他敢下山便好。”一边说着还一边给着林天佑使着眼色。 她虽然不喜欢林天佑,巴不得对方倒霉,被人教训一顿,但也仅此而已,林月儿生性不坏,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他自己的师叔打死,他也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可此时的林天佑也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离开。 试想一下,一个莫名其妙,毫不相识的老头,说和自己家已经去世的长辈相交不错,要替他们教训自己,这谁能接受得了。 关键是,从林天佑的角度看来,他自己确实也没做错什么,以他的能力想要为师门报仇,无疑的痴人做梦,唯有拜入其它门派,学得高深武功,才可能有机会。 因此林天佑根本没有领林月儿的情,反倒是朝着翁梁翁笑道:“哼,见我驭剑门无人,想要以大欺小就直说,又何必说这么多弯弯绕。” 说着不等翁梁翁出手,林天佑反而先下手为强,朝着翁梁翁凌空就是一刺。 他虽怒,但却不傻,剑阁弟子武功如何他已知晓,自然不会看低剑阁的长老,出手便拼尽了全力。 看到林天佑动手了,翁梁翁哪里还会听林月儿的阻拦,反而林天佑这种目无尊长的行为让他更怒了三分。 不过翁梁翁倒也算自持身份,对于林天佑全力的一剑倒也不躲。 只见翁梁翁单手并成剑指,一点青芒汇聚在了他的指间,朝着林天佑的剑尖,便凌空点了过去。 半空中的林天佑只觉得自己的长剑似乎是撞上了一道屏障,顿时便被一股反震之力,撞的手腕发麻,飞星剑更是再也拿不住,撒手而出。 这还是翁梁翁手下留情的缘故,不然若是他倾尽全力,恐怕这一道剑气,能直接洞穿林天佑的整条手臂。 但林天佑并不知道翁梁翁还有留手,若是知道,他也不会不顾右手的疼痛,紧咬着牙冠向前又探了半步。 只见林天佑右手因为翁梁翁的剑气,被震得无力的向身后甩去,而他的左手却摸进了自己的腰间。 林天佑出剑时便想得非常清楚,连剑阁弟子都能接下的一剑,翁梁翁没有道理接不住,而林天佑自然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样的一剑。 若是没有把握林天佑便不会出剑,若是不得不出剑,那他也一定会选择机会最大的方式。 飞星剑只不过是林天佑使出的一个幌子,而他的杀招其实是藏在腰中的青芒。 “青芒”便是这柄软剑的名字,因为每当这柄剑出鞘之时,它总会带起一丝青色的光芒,有时催动到极致,更是会让眼前呈现一片青紫色。 青芒从未让林天佑失望过,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翁梁翁从未想过林天佑还有一剑,因此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他一指点出后,却见林天佑还咬着嘴唇朝他扑来。 身经百战的翁梁翁,已经预感到了不好,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化指为掌,将能够在一瞬间所调动的内力,朝着身前给拍打了出去。 这一剑,青光中带些淡紫,从林天佑的腰中扫出,朝着上方撩去,目标正是翁梁翁的脖颈,林天佑没有想过这一招的后果,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杀掉了翁梁翁会怎样,也没有想过如果失手了会如何,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这一剑之上。 随着翁梁翁一掌拍出,他才看到了林天佑的腰中的软剑,可这时已经迟了,这一掌并没有能够帮他挡下这一剑,由于他根本不知道林天佑会如何,因此他这一掌目的是想将林天佑推开。 可等他出掌之后,青芒才从下至上,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好在他的掌要比林天佑的剑更快,掌力先一步隔空拍在了林天佑的肩头,使得林天佑一直憋住的气息都被这一掌给打散了。 不过林天佑手中的青芒,哪怕在如此情况下也没有止住去势,只不过由于这一掌导致青芒的剑锋,稍稍地往右移了两寸,落在了翁梁翁的肩头。 顿时只见鲜血飞洒,染红了林天佑的视野。 虽说这一剑没能要了翁梁翁的性命,但他已经很满意这一剑的结果了。更何况他还看到翁梁翁那铁青地脸色,嘴角的笑意便怎么也掩藏不住。 毕竟翁梁翁是内力化罡,江湖中的一流人物。被他这种初出茅庐的家伙伤到,他已经足以自傲了。 挨了一掌林天佑,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他的身后便是剑坛的边缘,千丈的悬崖。 林天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鼓起了胸中最后一口气,大声地吼叫道:“纵然我驭剑门仅剩一人,也绝不任人欺凌。” 这声音在山腹之间回荡,字字震撼在了翁梁翁的心底,然而林天佑却早已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柄遗落下来的飞星,静静地躺在剑坛之上。 第116章 双双昏迷 落下剑坛的那一刹那,林天佑感受到了这天地之间,从未有过的安宁。 虽然巨大的风声在林天佑的耳旁呼啸,但他却聪耳不闻,相反远处鸟儿们细微的鸣叫,他却能尽收耳底。 冷静下来的林天佑,已经发现刚刚翁梁翁的那一掌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这却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此时的林天佑正在急速的向下坠落。 无论对方的用意如何,到底是故意,还是失手,他都不想再去猜测。 “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如果有来生,请让我活的轻松一些。”林天佑默默地轻声说道,他看了最后一眼湛蓝的天空,便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耗尽内力的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力道去改变自己的身形了,他张开了双手,准备坦荡的迎接死亡。 可有的时候,一个人倒霉多了,到关键时候总会遇上那么一两件相对幸运的事情。 急速下坠的林天佑刚穿过半山腰的薄雾,他的一只胳膊砸到了一颗探出山壁的树枝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林天佑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但很明显,一颗树枝并不能阻止他的摔落,当林天佑的右手与树枝相交的那一刹那,伴随着一声脆响,树枝承受不住这个力道就断裂了开了,跟着他一齐下坠。 好在这疼痛感只有一瞬之间,在之后她的这支胳膊便没有了知觉,不过看着胳膊有些变形的样子,林天佑知道这肯定是折了。 为什么我连死都不能痛痛快快的。 林天佑有些绝望,不过这个想法仅仅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因为他左手的青芒好像勾住了什么东西。 他艰难的挪了挪头,朝着左手边看了过去,他的软剑又挂在了另一处突出的树枝上,本能的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可却不曾想,他刚刚握紧,青芒那锋利的剑刃,便划断了脆弱的枝叶。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又在向下坠落,林天佑终于不得不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贼老天,要想我死就干干脆脆的,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耍人有这么好玩么?”林天佑的嘴唇微张,他非常想将这句话给吼出来,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便昏迷了过去。 求索剑坛,翁梁翁步子微颤,缓缓地走到了剑坛的边缘,看着不见掉进雾层不见踪影的林天佑,不由得缓缓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刚刚便是这只手将林天佑给拍了出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势汹汹的林天佑会将所有的力道全部聚集在软剑的剑尖之上,使得周身半点内力都无。 翁梁翁从左胸到右肩之上,被那一剑开了一道豁大的口子,鲜血染红了灰白色的衣衫,但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剩下的只有悔很,他没有料到一个想要改换门庭的墙头草会如此刚烈。 翁梁翁知道林不悔武功全失,也知道风千代武功不高,现在又知道玉虚老人已经去世了。 所以从他的角度,他只是想帮自己的好友整顿门风,教育他的后辈晚身罢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至林天佑与死地,毕竟他也听到了,这个少年是驭剑门的大弟子。 可翁梁翁不知道,风千代死了,林不悔也死了,驭剑门上上下下都被灭了满门,只剩下林天佑一人。 无形之中这些巨大的压力一直压在林天佑的身上,而翁梁翁的行为,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逼得林天佑无路可走,也正是因此林天佑才会那般刚烈。 “师叔,你的伤!”林月儿看着翁梁翁血淋淋的伤口,拉着他的衣袖担忧地叫道。 翁梁翁茫然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林月儿,他连续张了两次口才说出话来:“他,他刚刚最后一句说了什么?”说着翁梁翁伸出了手指,朝着林天佑掉落的方向指了指。 “师叔,你的伤要紧!”林月儿没有回答翁梁翁的问题,她看着对方由于失血而发白的嘴唇担心地说道。 虽然对于林天佑摔下剑坛她也很震惊,可她毕竟林天佑并不相熟。相反与她较为亲近的翁师叔,不仅重伤,还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才更令她担忧。 “你快告诉我,他刚刚最后一句到底说了什么?”翁梁翁一把抓住了林月儿的手臂,双眼死死的看向了林月儿。 他希望是自己刚刚听错了,如果自己失手杀了一个背弃师门的败类,翁梁翁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可关键就在于他听清楚了林天佑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能说出那样一句话的人,又怎么可能如他所想。 看着自己师叔魔怔的样子,林月儿也不由得缓缓地开口说道:“他说就算他驭剑门只剩他一人,也不会让人欺负。” “这话什么意思?”翁梁翁茫然的问道。 对于翁梁翁来说,这话自然就有些没头没尾了,但林月儿又哪里会知道这话的意思,只好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翁师叔,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等伤好了在想。您不是和他们驭剑门的人是至交好友么,实在不行,等您伤好了,去一趟那个什么驭剑门不就好了么?”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翁梁翁点醒了:“对!对!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驭剑门问问!”说着他就准备转头下山。 见状,林月儿哪里会让他走,连忙一把拽住自己师叔的手臂说道:“师叔,如今大雪都封山了,你怎么去啊,再说了,就算您再急,也得先把伤口包扎好吧。” 林月儿是打定主意,要先将自己的师叔哄去养伤,然后将这件事禀告给自己的师傅,说什么也得让自己的师叔将伤养好,拖到来年的开春再说。 她的想法是不错,可她刚刚情急中的一拽,力道却大了一些。 本来就受伤不轻,失血过多的翁梁翁,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拽,硬生生的给拽了回来。 顿时,他一直憋在胸口的一口气,便随着一口污血从嘴中喷了出来,然后双腿一软,晕倒在剑坛之上。 第117章 谷底 “阿爷,你看那是什么?”说话的女孩大约八九岁左右,她背着一个小药篓,一边叫唤着,一边指向了前方,好像非常激动。 老人顺着自己孙女的手指,远远地望去,在洁白的雪地上,有着一道非常显眼的藏青色。 “那是不是一丈青啊?我在医书里见过,百年的一丈青好像是就这个颜色。”女孩看着自己的阿爷,天真浪漫地问道。 她口中的一丈青,是当地一种有名的毒蛇,据说其年岁越大,身上蛇鳞的颜色就越深,如果是百年的老蛇,那么蛇鳞便会是藏青色。 因为成年的一丈青,大多身长一丈,通体青绿色,才因此而得名。 对于大夫来说,一条百年一丈青的价值,无疑可以媲美一根百年以上的人参或者是何首乌。 因为无论是蛇胆,蛇毒,还是蛇血蛇肉,甚至是蛇皮都是异常的珍贵。 听到孙女的话,老人不禁也迟疑了,他缓缓地说道:“这不太可能吧,大冬天的,怎么还会有一丈青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老人的步子却没停下。 他朝着那藏青色的地方走了过去,看样子是准备要一探究竟。 不过小女孩的动作却要比老人更快一步,她一马当先便跑了出去,还一边叫着:“阿爷,那我先过去看看。” 眼看着小女孩离那“一丈青”越来越近,老人根本来不及开口叫她小心,只好连忙脚尖一点,落到了小女孩身后,将她一把拉住。 “你呀,你呀!别这么着急,万被咬着了怎么办,你爹还不得要了我的老命呀!”老人看着小女孩,一脸宠溺地说道。 小女孩见自己的阿爷一下子就跳到了自己的身后,也不惊讶,反而是习以为常地抓着自己阿爷的手,撒娇地说道:“这不是有阿爷在么?再说了,我爹才不敢找您麻烦呢!” 说着她又指了指眼前一动不动的“一丈青”疑惑地说道:“阿爷,这好像不是一条蛇耶。” 闻言,老人这才好好的看了一眼,顿时他便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囡囡,你退开一些。” 囡囡一见自己的阿爷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连忙就扑进了老人的怀中。 这个小丫头倒是明白得很,退到老人身后,哪里会有在老人怀里安全呢? 老人见状又宠溺地摸摸了她的脑袋,这才长袖一挥,顿时眼前的积雪便被一阵微风清扫了开来。 “阿爷,这是个人!”囡囡惊讶地叫道。 老人也跟着点了点头,刚刚露出在积雪外面的正是这人的一段衣袖。 “咱们救救他吧。”囡囡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阿爷,在她的眼里,好像就没有她阿爷救不了的人。 老人苦笑着又揉了揉囡囡的小脑袋,无奈地说道:“爷爷也只能试试,不一定能救活,但是如果要救他的话,咱们现在可就要回去了,不能再继续采药,打猎了哟。” 囡囡歪着脑袋豫了大概三五秒钟后,便噘着嘴巴问道:“那救活了他以后,咱们下次还能再来玩么?” “当然。”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自己的孙女,相反救下眼前的少年,对于老人来说,倒不过只是随手而为的一件事情。 说着老人将内力运到指尖,轻轻地点了点少年的丹田与心脉后,才将他背了起来。 囡囡见自己的阿爷背起了少年,便欢快地拍起了手掌,唱起了歌谣:“红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大人吃饱三顿饭,娃儿要拿挂挂钱……” 没过一会,她好像又有些无聊,好奇地问向了自己的阿爷:“阿爷,你说咱们今年回家过年,我还有压岁钱么?你说阿爹会给多少呀?我想买好多糖葫芦……” 随着她的声音随风而去,雪地里只留下了长长一串脚印代表着她们曾经经过这里,可不多时又是一阵大雪过后,脚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你别乱动,你的右手、双腿、腰、脖子都给你固定住了,你多处骨折,想要下床至少三个月以后。”老人看了一眼,刚刚转醒,便挣扎着想要坐起的少年,轻声地说道。 少年闻言一愣,他刚想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自己的脖子根本就动不了,不过随后他便看到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大哥哥,你终于醒了,是囡囡救了你哟,等你养好了伤,记得要带囡囡出去玩哦。”囡囡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少年眨了眨了眼。 这天真的样子,纯净的眼神让少年放下了防备,或者说当知道自己被人救下后,便自然而然的松了一口气。 很多时候,哪怕明摆着的事情,也希望有一个人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就如同此时的林天佑。 他艰难地露出了微笑,对着囡囡道了一声谢,可正是这笑容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使得他的眉头一皱。 囡囡见状还以为林天佑不想和他玩,不由地委屈地说道:“你不喜欢囡囡么?” 顿时林天佑只觉得四周的空气一冷,压力大增,林天佑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着囡囡要哭了的表情,连忙应道:“囡囡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等哥哥伤好了就带囡囡出去玩。” 囡囡一听这话,立刻就开心了起来,朝着老人大叫起来:“阿爷,你快把大哥哥治好,到时候让大哥哥带我出去玩。” 随着囡囡的这一声叫喊,林天佑才明显发现他身边的压力立刻消散了开来,这让他都不由得怀疑是自己刚刚产生了错觉一般。 松了一口气的林天佑又问向了小女孩:“囡囡,这里是哪里呀?” “这里?这里?”囡囡顶着两个小辫子想了想,然后又转头看向了老人叫道:“阿爷,阿爷!这里是哪里呀,囡囡可以说这是阿爷的家么?” 老人闻言,这才起身走到了囡囡的身边,他宠溺地说道:“囡囡乖,你到院子里去堆雪人,让阿爷跟大哥哥说两句话,过一会儿,阿爷陪你一块玩。” 囡囡一听可以堆雪人,一下子就把刚刚自己的想要问的问题给忘记了,高高兴兴地冲出了屋子。 见状,老人这才转头看向了林天佑,只不过他刚准备开口,便感觉到门帘又被人给推开了。 囡囡小脸严肃,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老人说道:“阿爷,你可不能欺负大哥哥哟。” 第118章 青城老道 老人无奈地干咳了两声,直到囡囡又蹦蹦跳跳地跑进了院子里,他才转过头来看向了林天佑。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从剑阁的栈道上摔下来的吧!说说看,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人的声音很轻,但却不容置疑。 不过林天佑也没想着隐瞒些什么,他老老实实地开口说道:“我被一个姓翁的剑阁长老,一掌打了下来。” “翁梁翁?不可能啊?他何故对你一个小辈动手。”老人一脸不解,皱着眉头问道。 翁梁翁的名声在江湖中并不算差,因此老人自然对林天佑的话有些不太相信。 见状,林天佑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说道:“他还不是欺我驭剑门无人。” “驭剑门?那个驭剑门?”老人闻言,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实在无法认为眼前少年口中所说的那个驭剑门,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于是又继续问道:“你师父是林不悔,还是风千代?” 看着老人这么大的反应,林天佑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到目前为止,但凡年纪稍长一些的江湖人,知道他是驭剑门弟子后吗,态度都会相应的发生改变,这让林天佑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 老人见林天佑一脸怀疑地看向了自己,瞬间便明白是自己的反应过大,将对方吓到了,于是他连忙又开口说道:“老朽柳明彦,这个名字你可听过?” 柳明彦这三个字,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顿时就让林天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柳明彦”这三个字,不仅代表着的是天下有数的宗师高手,青城剑派掌门人,还代表着玉虚老人的师兄。 “师祖伯。”林天佑哽咽地叫道,闻言只见柳明彦的身体跟着这一声叫唤,微微地摇晃了一下,他缓缓地问道:“玉虚师弟走了么?” 林天佑想点头,可他的脖子根本就动不了,只好眨了眨眼应道:“师祖他老人家两年前就病逝了。” “林不悔那小子我就不问了,风千代呢?还有你为什么会上剑阁?老老实实的在驭剑山呆着不好么?”柳明彦将一旁的椅子拉到了林天佑床边,缓缓地坐了下来。 听到自己师弟的死讯后,老人一下子苍老了不少,不过从林天佑的角度,他根本看不到老人的样子,因此在听到老人的话后,便直接答道:“驭剑门没了,就只剩我一个了。” 林天佑是驭剑门的大弟子,可以说是玉虚老人在人生尽头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因此他自然知道驭剑门与青城派的渊源。 四十多年前,那时的玉虚老人,还只是青城派的三代弟子,柳明彦则是当时青城派的大师兄。 那时玉虚老人,年少轻狂,不满二十五岁便在江湖之中闯出了玉虚子的名号。 正是如此,玉虚子越发的肆意妄为,弄得整个蜀中都可以说是沸沸扬扬,逼得身为大师兄的柳明彦不得不亲自去管玉虚子。 可玉虚子那里会听武功明显不如自己的柳明彦,他扬言要在门内大比,一夺大师兄之位。 就这样,柳明彦与玉虚子两人在门内大比,一路闯进了决赛,只不过玉虚子没能料到,此时的柳明彦已经将松风剑法练到了极致,看似平平无奇的剑法,实际上却是韧劲十足,如松如风。 本以为自己可以一招而胜的玉虚,足足与柳明彦相斗了上百招,还不能胜,这使自视甚高的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巧的是,那时的玉虚子正好在研究子母剑,手中的长剑好巧不巧又正是一对子母剑。 关键时候玉虚子出其不意,长剑一分为二便将柳明彦给刺伤了,赢下了门内大比。 若是对敌如此,那自然是无话可说,但同门斗剑用此手段便有些过分了,这使得青城派大多数人都认为玉虚子胜之不武。 但胜了便是胜了,哪怕是青城派的师长们,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只不过,借由子母剑胜了柳明彦后,玉虚子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不仅不在专研青城派的各项绝技,相反还为了破开青城派的绝技,开始专研暗器,拔剑术,子母剑等等。 这样一来,玉虚子便为青城派的长辈们所不能容忍,将他逐出了师门。好在当时的青城剑派是有名的大派,自然也不会废其武功,反而还自大的还对玉虚子说,青城派武功任他破。 玉虚子心中有怨,为了证明错的是青城派,便不断的专研剑技,这才创出了名为瞬闪的拔剑术,而子母剑,久而久之就演化成了驭鞘之术与蕴剑诀。就连那平平无奇的驭剑门基础剑法,实际上也是专门为了破解松风剑法而生。 可等玉虚子真的将武功练至大成,他也四十好几了,又正好便一头撞上了正邪之争。 为了证明自己,玉虚子剑闯嵩山,败邪道第一高手,使得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哪怕是之前青城派的长辈也开始对他赞不绝口,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知不觉便将年少时的对错缓缓地放下了,开始追求武道的至深之境。 几乎也是在那段时间内,玉虚子的大放异彩,让许多邪道中人闻讯而来,埋伏围攻,层出不穷。 机缘巧合之下,使得柳明彦多次救了玉虚子的性命,同生死的经历让这两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就这样深厚了不少。 而玉虚子,也在不断的激战中踏入了宗师之境,到这时才明白自己当初错得有多离谱。 他不禁后怕,若不是这无数次的生死一线,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会因为自己剑走偏锋,而不明剑心,难悟剑意,更别说突破到这宗师境界了。 再后来玉虚子便有了想重回青城门下的想法,只不过因为正邪大战,就这样一直给耽搁了下来。 不过柳明彦,这个后来的青城掌门,却一直记得这事。正邪之争后,青城派元气大伤,他自然想让驭剑门重归门下,重振青城。 只不过,随着各种原因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柳明彦和玉虚子的情谊却并没有淡多少。 第119章 宗师也抠门 知道驭剑门惨遭灭门后,柳明彦的脸色阴沉无比,顿时四周压力大增,压得林天佑都喘不过气来,一时间屋内安静得出奇。 “阿爷,我的雪人没手手,快来帮我折两根树枝,囡囡够不着。” 突然,囡囡踮着脚尖拍打着床头的窗子叫唤起来。 见状,柳明彦这才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快速地回应道:“好,好,好!阿爷这就来。” 说着他又对着林天佑轻声说道:“你若是愿意,就与我一起回青城吧。”说着柳明彦也不等林天佑回答,便掀帘而出。 直到这时,林天佑才缓缓地叹出了一口气,若是有人将他翻过身来,便会发现他的背上全是冷汗。 到了柳明彦这种程度,哪怕仅仅只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意,便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眼也就过去了。 几乎在林天佑刚能落地,柳明彦就扔给了他一根树枝做的拐杖,让他跟在毛驴的身后,往青城派的方向而去。 用柳明彦的话来说,这是在锻炼林天佑的筋骨,增强他脚力,帮助他康复。 可从林天佑的角度看来,不过是柳明彦只舍得买一匹毛驴,供他与囡囡骑乘罢了。 不过林天佑也绝不会因此有任何怨言,且不说此次柳明彦是准备将他带回青城,悉心调教,就凭柳明彦是当世前十的宗师大家这一点,他林天佑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快到了。”柳明彦侧骑着毛驴,抱着囡囡朝着步履蹒跚地林天佑说道:“在坚持坚持,以免你的腿脚以后落下什么病根。”他声音很轻,生怕会吵到怀中正在熟睡的囡囡。 但哪怕这样,囡囡还是被柳明彦的声音所吵醒了,小丫头揉了揉眼睛便挣扎着从柳明彦的怀抱里挣脱了开来,跳下了毛驴,跑到了林天佑的身边。 “天佑哥哥,我睡好了,你继续给我讲故事吧。” 这些天林天佑早就和囡囡这个自来熟混熟了,由于林天佑腿脚不便,所以他也不能陪着囡囡玩耍,只好给囡囡讲起了故事。 可林天佑哪里会将什么故事,所以他只好将自己记忆中什么《西游记》呀,《白雪公主》《美人鱼》讲给了囡囡听。不得不说对于从未听过这些故事的孩子来说,这些故事的吸引力十足。 囡囡无论是睡觉前,还是起来后都要听好一会故事才能满足,这使得柳明彦在庆幸囡囡变乖了的同时,恨得林天佑牙直痒痒。 换做是谁,恐怕此时的心情也会和柳明彦一般,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宝贝孙女,被一个刚认识两个月的浑小子,用几个破故事骗走了,能不气么。 因此柳明彦就变着法的练林天佑,这还让林天佑挑不出任何毛病,半个月下来,不说林天佑的脚力加强了不少,就连他的六罡汇阳,咽息归藏,凡尘不落这三门功法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初时,柳明彦见林天佑为了赶路用上了六罡汇阳和咽息归藏时,就眼神一亮,后来知道林天佑还有着一门身法叫做凡尘不落时,便一口气将这三门功法的修炼给林天佑提上的日程。 林天佑不是腿脚不便么,那柳明彦也不需要他舞刀弄棒。 反正现在就是回都岷山城,柳明彦便打定主意让林天佑好好赶路,风雪不沾身,练得是凡尘不落,雪中行路,练得是六罡汇阳,一走一整天练得咽息归藏。 至于林天佑好不好好练,练得认不认真,柳明彦都不关心,练不好就掉队,或是埋进雪里,或是灰头土脸。反正柳明彦也不急,一天不多也不少,他就骑着驴,带着囡囡走上一百里。 刚开始林天佑还常常掉队,时间一长,一天一百里下来便根本不是问题了。 再仔细看看,此时的林天佑的腿和脖子的绷带也都取了下来,除了伤得比较严重的右手胳膊以外,其余的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 岷山城比汉中,上庸来说不算是大城,因此它既不像上庸城那样有六扇门镇守,也不像汉中有城主府管理。 但它却比汉中和上庸要更加繁华,一个不大不小地岷山城,西临青城,南望峨嵋,而东面还有着蜀中第一世家之称的唐门。 临近岷山城,囡囡便弃了林天佑,跑到了柳明彦身边叫道:“阿爷,我们先到城里给阿爸带点礼物吧,不然他又要说我不记得他了。” 小丫头心里清楚得很,想买东西的话,还是得找自己的阿爷,因为会讲故事的大哥哥也是个穷光蛋,空有着一个漂亮的钱囊,里面却一分钱都没有。 在林天佑的记忆中,在掉下悬崖之前他应该还有几百两银子,可等他下床之后却发现自己只剩下了一个空钱囊。 用柳明彦的话来说,这些钱都拿去买药材治林天佑了,可林天佑从醒来后,就根本没见过什么药材的影子。 摸着腰上仅剩的青芒,林天佑不禁暗自感叹,还好当时落下山崖后,青芒摔落的地方离自己不远,不然恐怕自己现在全身上下什么也不会剩下。 听到囡囡的话后,林天佑也跟着说道:“师祖伯,我的飞星剑也落到了剑阁,我还得买一柄长剑。” “买什么买?”柳明彦没有回答囡囡,反而是先对着林天佑说道:“飞星本来就是我青城之物,你落在了剑阁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着柳明彦故意没有看向囡囡,继续对着林天佑说道:“等你功夫练好了,你自己回剑阁去取,可别堕了我青城派的名头。在此之前嘛,等你上了青城,我在给你随便拿柄剑对付着。” “阿爷,那囡囡要买的东西,阿爷给不给买?”小丫头见柳明彦不看她,生气地插着腰,拽着柳明彦的胡子叫道。 若是别的事,这柳明彦恐怕第一时间便会答应,可独独只要和钱扯上关系,这老头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再加上他听到囡囡不是想给他买东西时,就更不乐意了。 第120章 青枫会 被囡囡拽着胡子的柳明彦,气场全无。本来看起来仙风道骨得模样,此时也只让人感觉好似街头算命的江湖骗子,被人抓了个正着。 “囡囡乖,囡囡乖,你先把阿爷的胡子放下,莫要让人看了笑话。”说着柳明彦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强憋笑意的林天佑。 囡囡见状,故意皱了皱自己的琼鼻,这才放下了自己阿爷的胡子。她古灵精怪地趁着自己阿爷心疼胡子的空隙,还偷偷地朝着林天佑吐了吐舌头,像是自己帮林天佑出了气一般。 柳明彦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孙女的小动作,不过他看破不说破,也就陪着囡囡演戏,演了个全套,逗得小丫头乐得不行。 …… 三人刚入岷山城门,便有一男一女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男子身高八尺,国字脸,粗眉虎目,一身褐色劲装,年约三十左右,而女子则穿着一身褐红色的狐裘,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不等两人说话,囡囡一看到那名女子,便撒开步子跑了上去:“褚姐姐,囡囡好想你啊!” 那褚姓女子见状,先朝着柳明彦遥遥一拜,这才将囡囡迎进了怀里,两人躲到了一旁,说起了话儿。 “师祖。”另一人则是一脸严肃地走到了柳明彦的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说道:“掌门让我们两在这里等您。” “怎么?是有什么事么?”柳明彦双手往长袖中一拢,疑惑地问道:“看你们这样子,恐怕是等了有些时日了吧。” 男子点了点头,急忙说道:“峨嵋,剑阁,唐门等大大小小,十几个门派世家都已经来人了,现在都在山上等着您老呢。” 闻言,柳明彦眉头一皱,眼神微眯地说道:“怎么?来得这么早?这年都不准备过了?就等不急地跑到我们青城派来看笑话来了?” 柳明彦的语气并不算好,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 自从正邪大战之后,各大门派每隔两年便会联合组办门派大比,因为参加的多是门派三代或者四代弟子,因此又叫青枫会。 虽说青枫会也没有年龄限制,但各大门派也都心照不宣地只派一些二十岁左右的弟子去参加。一来这个岁数的三四代弟子正是需要见见世面,初出江湖的年纪。 二来若是武艺不精,也不会被人诟病,毕竟二十岁左右武功不高,也实属正常,毕竟这个年纪正是打磨技艺的时候,相反若是出色,反而还会让老一辈人称赞不已。能够为其门派增光不少。 久而久之,各大门派之间便用这青枫会的成绩,来彰显自己门派的实力。 为此还合力地弄出了一个青枫榜,只要能在青枫会上闯过三轮的人,便能榜上有名,算是先人一步,名扬江湖。 而上一届青枫会,青城派来势汹汹,除开号称青城六骏的六名弟子以外,零零散散一共十来人全都到了合适的年,参加了青枫会。 那时人人都认为,青城派会在那一届的青枫会上取得好成绩。 可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诺大的青城派,竟无一人闯过三轮,在青枫榜上留名。青城六骏这个名头也被其它门派当做笑料。 男子听到柳明彦这话,哪里敢接,只得退到一旁默不作声,可说着说着柳明彦突然一顿,他又疑惑地看向了一旁的男子问道:“不对啊,就算是来看笑话,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青枫会不都是五月份才开始么?他们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而且等着我干嘛?” 看着柳明彦的目光,男子目光闪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说道:“师祖,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事让我师父来和您老说吧。” “要你说,你就说,怎么磨磨唧唧的,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柳明彦神情有些恼怒,可男子闻言心中更加忐忑了,他是知道自己这位师祖的脾气的,若是说了那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便转头看向了一旁和囡囡说着话的女子。、 褚贞只觉得有一道目光朝她看来,便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正好就撞上了自己师祖与师兄的目光。 “贞儿,你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各大门派世家的人,来做什么?”柳明彦一脚踹开了不争气的男子,看向了褚贞。 可褚贞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又皱着眉头看向了自己的师兄。 这个皮球推来推去,柳明彦问了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不由得怒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不是说他们在山上等着我么?怎么?你们不打算告诉我?就想让我什么都不准备,就直接回去?” 说着柳明彦一手从褚贞的怀中拉过了囡囡说道:“囡囡今天咱们先不回去了,咱们接着玩好不好?” 见状褚贞连忙说道:“师祖,这回各大门派世家来人是为了从我们手上要青枫会的名额。” 话音刚落,顿时四周压力大增,褚贞与自己师兄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无奈地各自运气了内力与四周的压力抵抗起来。 “阿爷,我难受。”被柳明彦抓住的囡囡突然开口叫道。 囡囡虽学了一些武艺,但和褚贞等人根本没法比,因此第一时间就感到了不适,叫唤了起来。 柳明彦听到这声音,才想起囡囡还在身边,于是连忙收起了气势。 见状褚贞与他的师兄,这才松了一口气,莫说是囡囡,哪怕是他们也很难在这越来越强的压力下撑过半刻钟。 “上猷你告诉我,他们想要多少个名额?”柳明彦一边帮着囡囡顺着气,一边朝着男子问道。 男子全名倪上猷,他听到自己师祖的问话,缓缓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要知道这个数字,已经是青城派总名额的一半之多了。 青枫会不是各大门派,也不是各大家族的大比,而是整个江湖青年才俊的大比,是一场江湖上的盛宴。每一届青枫会都只有五百个名额,而这些名额中仅仅只有两百个是各大名门大派,世家大族,甚至是六扇门的固定名额。 而剩下的,三百个名额都是需要通过报名,比斗才能获得的,因此每一个固定名额都至关重要。 第121章 齐聚青城 青城山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此而得名。 此时虽已入冬,但其依旧林木青翠,四季常春。 自下而上,丹梯千级,道路两旁林木葱茏幽翠是为前山,丹梯尽头,群峰之顶,坐落一座九天上清宫,正是青城派主殿所在。 “恭迎师祖回山。”柳明彦刚刚带着林天佑等人登上最后一节台阶,踏上演武场,便听到一声齐呼。 百八十号青城弟子,在柳明彦身前排成了两列,一直站到了兜天殿大门之前。 囡囡第一次见这番景象,吓得连忙抓着柳明彦的衣袖往其身后躲,见状柳明彦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一皱。 这个阵仗明显不是冲着他们而来,反而在给他们助威,这个行为不禁让柳明彦心中暗自揣测,殿内到底来了哪些人物,逼得自己的儿子要摆出这种阵仗,等着自己回山。 林天佑凝神看去,此时的兜天殿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若不是青城派弟子排成了两列,而他们又都自持着身份,恐怕早早地就迎了上来。 “囡囡乖,跟着你师兄,师姐先回去见你娘亲。”柳明彦便轻轻地将囡囡推到了褚贞怀中,这才朝着大殿走去。 这由青城弟子所列开的道路,自然不是人人可走,林天佑也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倪上猷身后,与褚贞囡囡一起离开了演武场,从旁边绕往了后山。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来了这么多的老熟人?”柳明彦刚走到大殿门口,不等自己的儿子说话,便开口问道。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拨开了挡着殿门的众人,笔直地就往大殿里最上首的椅子走了过去。 这话他问得自然不是柳志松的,可柳志松见自己父亲问话,无人回应,便连忙开口答道:“他们众位都是来我青城商议青枫会一事的。” 一听到柳志松的声音,柳明彦不由得在心底暗自摇头,刚看到这番阵仗他还有些期待,指望着摆出这阵仗的是自己儿子的主意。 可偏偏柳志松却在最不该开口时开口了,到这时他哪里还不明白,估计这些布局又都是自己那聪明儿媳的办法。 若是让别人开口说明来意,那主动权便在自己手中,若是柳志松开口那便等于将主动权拱手让人。 果不其然,柳志松的话音刚落,一名刚刚被柳明彦拨开的中年男子便点头应道:“没错,我们都是来商讨青枫大会的事。”说着他便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其余众人见状,一边纷纷点头称是,一边各自都纷纷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兜天大殿中上首供奉着三清,下方便是两张椅子一左一右,而柳明彦便坐在右手首座之上,朝着下方看去。 两列摆着的共十张椅子上,足足坐了七人,右四而左三,不光如此这七人的身份,每一个也都足矣让柳明彦头疼。 他狠狠地剜了一眼柳志松后,这才转头看向了刚刚最先说话的那人。 “阁下是?”柳明彦看着那人年约四十,一副员外打扮,其实早就认出了对方身份,不过此时却故作不知地问道。 那人闻言,也不生疑,毕竟柳明彦比他要长了一辈有余,只见那人略胖地身子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自傲地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后,得意地说道:“晚辈,金凤阁,开光算盘,秋海棠。” 说完秋海棠便一脸笑意地看向了柳明彦。且不说金凤阁是在蜀中能够排的上号的江湖势力,光凭开光算盘这四个字,他便不相信对方会不知道。 只可惜这一次开光算盘,不开光了,秋海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柳明彦在他话音刚落下后便徒然发难了。 只见柳明彦突然脸色一变,冷声说道:“哦!原来是金叶先生的弟子,不过你师傅难道没教过你什么叫做长幼有序么?” 说着柳明彦又指了指一直站在一旁的柳志松,厉声喝道:“连我青城掌门此时都只是站在一旁,你又是何德何能敢坐得如此坦然。” “坦然”二字响若惊雷,震得秋海棠连忙站了起来。 秋海棠刚站起来,便在心中暗道不好,可事已至此,他是万万不能在坐下了,只得铁青着脸硬着头皮朝着其余众人抱拳说道:“晚辈多有冒犯,还请诸位见谅。” 说着他又看向了柳明彦,直入正题的说道:“柳老掌门,咱们也就有话直说了,今年青枫还请青城派拿出一些名额出来,不然若是和上一届青枫会一般,丢得可不仅是你青城的脸面,更是让我们川蜀各派在其他门派面前抬不起头来。” 此话一出,顿时大殿中鸦雀无声,但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地看向了柳明彦。 柳明彦沉默了半响之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青城每一届青枫会都有十个名额,若说要拆借一两个那还倒罢了,可你们这一口气就来了七家,上来就同时找我讨要,那我到底该给谁?莫不是你们想让我青城把今年的名额都让出来不成?”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老尼一观你们青城派年轻一辈的弟子,稍微拿得出手的也就那青城六骏,其中还有一个好像已经过了参加青枫会的年岁,所以老尼等人商量,要你青城派五个名额便好。” 柳明彦一看说话的枯木老尼,便如鲠在喉。 青城与峨嵋素有恩怨,若说别的门派怕与青城撕破脸,那她峨嵋却是不怕的。 此时峨嵋派枯木老尼前来,柳明彦便知道对方已经是做足了准备。 要知道这枯木老尼的功夫虽说恐怕还比不过柳志松,但论其辈分却足以与柳明彦相当。 柳明彦是天下有名的宗师人物,若是与对方动手,便是让天下人耻笑。 而柳志松又因辈分原因,所以面对枯木老尼压迫也只能一直处于下风。 也正是因为如此,柳志松才会找自己的妻子出谋划策,用一招拖字诀等到自己的父亲,柳明彦回山之后才能处理这事。 第122章 温静娴 “师太所言正是。”枯木老尼的话音刚落,坐在右手第二张椅子上的一邋遢老道便开口帮腔。 这人年纪年约五十,比枯木老尼要小上不少,可身份却不简单。他不仅是剑阁现任阁主的小师弟,更是剑阁的七大掌剑使之一。莫看他与柳明彦差了二十来岁,可见到柳明彦他也顶多只用称上一声师兄。 “柳师兄,我剑阁本来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可前不久掌门师兄门下突然有一弟子突破,所以老道也只能厚着脸皮前来讨要一个名额。”一边说着这老道还一边搓着身上的泥垢,摆出了一副,只要柳明彦敢拒绝,他便在青城派常住下来的模样。 柳明彦深知这老道是个无赖,也不欲与其多费唇舌,他笑着点了点头后,又看向了唐门的大长老唐延亭。 唐延亭见状连忙便站起身来,笑盈盈地说道:“我唐门也要一个名额,柳老掌门到底意下如何?还请直言。” “看众位这样子,是想当我青城派的掌门人,替我青城派下决定咯?”柳明彦扫视了一圈后,徒然站起,冷声说道。 唐门的唐延亭,金凤阁的秋海棠,金沙水帮的副帮主汕头蛟,乐山派长老史通天这四人闻言,顿时便感受到四周有一股压力朝着他们袭来,连道不敢。 可就在此时,坐在末座的老者突然开口说道:“咳咳,柳老掌门好大的威风,这是要以大欺小么?那你怎么不对老朽动手?” 说话这人名叫高永川,虽说西川高氏是江湖世家,但高永川却算不得江湖人,论武功青城派任意一弟子都能胜过他,若论辈分,那便更是无从算起。 可偏偏这老者有着九十二岁的高龄,此时他到了青城山上便如同一个定海神针一般,直指柳明彦。 “好,好,好!” 柳明彦见状气极而怒,他连说了三个好字之后,便将周身的气势一收,冷声问道:“那高族老难不成也要为你高家在争一个名额?” “若是柳老掌门如此大方,那我西川高家倒也自认为要得起,不过老朽就怕柳老掌门给不起!”说着高永川又指了指一旁的金沙水帮的副帮主汕头蛟又继续说道:“我高家与金沙水帮共要一个名额,乐山派与金凤阁共要一个名额,峨嵋,剑阁,唐门各要一个名额,所以一共是五个名额。”说着高永川便朝着柳明彦伸出了五根手指。 柳明彦心里清楚,这摆明了就是七家联合起来,打压青城罢了。所以不管是五个名额也好,一个名额也罢,实际上都是一样,只要有让出一个,便等是青城输了。 可偏偏柳明彦又不得不让,这并不是因为七家势大,而是因为青城弟子着实有些不太争气,使得他这个太上掌门的腰板子也不硬,要是今年又没有取得好成绩,恐怕会被其余几派笑掉大牙。 “到底怎么说,你倒是给句话呀!难不成你儿子做不了主,你也做不了主?”枯木老尼见柳明彦不接话茬,便出语相激。 一旁的邋遢老道也出言打趣道:“我看柳老掌门是希望我们这些人在他们青城派在多住一些时日,好让他一尽地主之谊。”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老朽就叨唠了。”说着高家的族老抚了抚自己的长须,一脸笑意地看向柳明彦。 柳明彦被这话,气得脸色发青,却又说不出一个不字,只得恨恨地瞪了一眼柳志松。 此时被人当做笑料的青城六骏正是自己这武功高强的儿子教出来的徒弟。 正在这时,从兜天殿侧面徐徐走来一明眸皓齿地素衣女子,若不是见其梳着的是妇人头饰,还道是哪家小姐。 只听那女子轻声说道:“前辈们既然想在我青城派叨唠些时日,晚辈自当扫榻相迎,就是不知前辈愿不愿意在我青城住到四月,到时与晚辈等人一齐前去参加青枫会。” 这话若换一人来说,便有些恶主留客的意思了,但从女子口中说出,却让人难以心生厌烦。 “静娴你怎么来了?”柳志松闻声,快步地走到了女子身边,轻轻地便将女子的手臂给托住,有些埋怨地说道:“外面风大,你身子又不好,何必跑到这兜天殿来。” 温静娴看到自己的丈夫如此关心自己,不由得心里一阵甜蜜,她轻轻地拍了拍柳志松的手,嗔了他一眼才轻声说道:“木头,我若不来,你就准备让公公独自面对众位前辈呀。” 说着女子又看向了其余众人,继续说道:“这青枫会的名额,咱们八家,家家都有,又为何非要来难为我青城?难道众位不相信自己门下弟子的实力?” 温静娴这话,说得便是一枚软钉子了,让人无话可答。若是自信门下弟子的实力,自当应该让弟子去举办青枫大会的千剑山庄报名,若是对自己门下弟子的实力不自信,那就更不应该千里迢迢来为难青城。 唐延亭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朝着柳志松便抱拳笑道:“志松兄,你好福气啊,娶到如此贤内助。”说着又看向了温静娴继续说道:“听了嫂夫人一席话,延亭我也想明白了小辈们的名声,自当让他们自己去挣,这名额我唐家堡不要了。”说着唐延亭又朝着柳明彦拜了一拜,这才大步走出了兜天殿。 若说这些人中,谁最精明,莫过于唐延亭。 温静娴的话说道这个份上,无论怎么答都不合适。 毕竟他们一个个也都是名门正派,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让他们直说,他们就是看着青城派后继无人,所以趁机前来打压青城的吧。 林天佑跟在温静娴身后走,一齐走进了这兜天殿的,只不过温静娴走到了柳志松的身边。而林天佑则是带着囡囡站在一旁。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被温静娴带到这兜天殿来,只是因为他是驭剑门弟子,等眼前的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才会轮到他。 第123章 赌斗 第一百二十三章赌斗 汕头蛟见唐延亭离去后,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金沙水帮,对青枫会的名额一直都是保持着一个可有可无的态度,毕竟金沙水帮的成员大多都只是粗通武艺,靠着金沙江混口饭吃的苦哈哈。此次前来青城也不过只是应了唐门之邀,凑个数罢了。 所以从汕头蛟的角度来看,在唐延亭离去之后,他也没有太大的必要继续呆下去了。 只见汕头蛟摸了摸自己好似有三个鼓包的秃头,干笑了两声才开口说道:“哈哈,温女侠说得好,说得好啊!既然如此那晚辈也先告辞了。” 汕头蛟基本上是有样学样,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可留下来的几人便有些尴尬了,枯木老尼更是皱着眉头看向了邋遢老道。 邋遢老道也是人精,此时他可不会上前接话,而是装模作样地打起了瞌睡。 “秋掌柜的,史长老你们二位有什么话请直说。”温静娴避开了最难办的高家族老,又越过了一旁装聋作哑的邋遢老道朝着秋海棠与史通天问道。 她是打定主意趁枯木老尼还没反应过来前,将金凤阁与乐山派的人先打发回去。 柳明彦见状,立刻便明白了自己儿媳的用意,于是也开口施压道:“秋海棠,史通天你们两有什么想法就直说,难不成还要柳某人去猜不成?” 说着柳明彦更是走到了秋海棠与史通天两人的面前。 “不敢,不敢,晚辈不敢。”史通天连声应道。 年轻一些的秋海棠不知柳明彦的威名,可他史通天却是知晓的,哪怕此时自家的师傅在此,见到柳明彦也得道上一声前辈。 他本是受峨嵋之邀,可眼见着枯木老尼不接话,他也只得连忙作了一揖说道:“晚辈告辞,晚辈告辞!” 这话一出,枯木老尼再想拦也拦不住了,只得看了一眼史通天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柳明彦故作不知,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对付枯木老尼的时候,于是乘热打铁又看向了秋海棠。 巨大的压力让秋海棠,额头冷汗直冒,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用余光瞟向了高家族老高永川。 “咳咳,温女侠言之有理,只不过青城派若是如同上一届青枫大会那般,丢得可不仅仅是青城派一家的脸面。老朽等人也是为了我等川蜀武林的颜面才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你青城派有那么三五个出色的弟子,我们也用不着出此下策,还平白无故伤了几家的和气。”金永川这话明面上是对着温静娴说的,可实际上确实说给柳明彦听的。 此言一出,温静娴心中暗道不好,自家公公那是最要面子不过了。 果不其然,柳明彦闻言只觉自己被人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一般,立马回头看向了金永川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如此,高老想怎么办?要不让我青城弟子与高家弟子过过招?” “老朽也正有此意。”这话正中了高永川的下怀,一旁的枯木老尼闻言也跟着出言道:“老尼也正有此意,正好峨嵋与青城也已经很久没有交过手了,正好借机切磋一番。” 枯木老尼知晓自己峨嵋弟子的功夫要比青城弟子的功夫更高一些,因此才说得如此有底气,她这是时打定主意要好好地压一压青城派。 柳明彦虽然心知如此,但输人之前,也不能先把阵输了,只得硬着头皮,咬牙说道:“好啊,我倒也想看看,你峨嵋的高足到底本事如何?” “这么好的事,我剑阁岂能不参与进来。”直到这时邋遢老道才如同睡醒了一般,他打了个哈欠,轻声说道:“我这次刚好带了两名弟子,正好可以让他们练练手。” “哼,好啊。”斗一家也是斗,斗两家也是斗,柳明彦冷哼了一声又回头看向了秋海棠。 “你金凤阁也别落下了,一起来吧。” 秋海棠闻言,摸了摸头上的虚汗,他早想开口,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此时听到柳明彦如此说道,自然是连连点头。 “既然众位都有此意,不如每家各出两人,以输赢定名额如何?”温静娴适时的开口说道,就在刚刚她便想出了应对之法。 “甚好。”闻言枯木老尼不作思考便出言应道,只要接战她枯木老尼便不带怕的,说着便看向了柳明彦,邋遢老道闻言也自顾自地点了点脑袋。 只有高永川疑惑地看向了温静娴,不等高永川开口温静娴便轻声说道:“好,那既然是以武定高下争这名额,那么我们五派各出两人,抽签而战。” 这话一出,高永川大变,他哪里还不明白,如此一来,哪怕青城两战全输,也不过才失去两个名额。 更为关键的是,这两个名额对于青城与峨嵋来说不痛不痒,顶多是丢了面子,可对于西川高氏和金凤阁而言却是一场豪赌。 西川高氏,每一届青枫会也不过只有两个名额。而金凤阁虽然比高氏略强,却也强得有限,每一届也不过三个。 “这,这…”一听这话秋海棠便忍不住想要开口,可温静娴却又抢先一步问道:“秋掌柜是有异议?还是您对自己门下弟子没有信心?若是按高老之前的说法,你金凤阁也才分到一个名额,可按照小女子的来,只要金凤阁的弟子实力够高,便能得到两个名额?难不成秋掌柜还不愿意?” “这,这…”秋海棠被温静娴堵得话都说不出来,看着秋海棠的满头大汗,温静娴又看向了高永川。 她先是微微地对着高永川作了个福,这才开口说道:“高老意下如何?难道是怕高家子弟不争气?” 高永川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温静娴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这才赞道:“温女侠冰雪聪明的名声,老朽早有耳闻,结果今日一见才知百闻不如一见。若是老朽在年轻个四十岁,还是高氏的家主,兴许也就跟着温女侠来这一场豪赌了。只可惜老朽的年岁大了,如今也只是个不中用的族老,下不了这个决定,也没有这个魄力了。” 第124章 燕含霜尘无心 温静娴的一句话,不仅将青城派本应以一敌多的局面化解得干干净净,更是等于将了高永川与秋海棠的军。 从整体上来说,金凤阁弟子与西川高氏的弟子自然要比峨嵋的弟子稍弱一筹,若是各派出两人抽签而战,那么金凤阁与西川高氏也很有可能会抽到峨嵋。若是一胜一负倒还好说,可若是两战皆败,那又该如何?毕竟这两派实际上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能赢下青城。 高永川第一时间便想明白了关键点,他赞了一声温静娴后,便唤来了自己高家的弟子,颤颤巍巍离开了。 “这,这,高老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见状秋海棠也不在迟疑,朝着高永川叫唤了一声,就跑出了兜天殿。 “哦?那这看来就只剩我们三家了。”柳明彦眉头一挑朝着枯木老尼笑道:“老尼姑,怎么样,你还想比试比试么?”到了此时柳明彦倒也想得明白,虽说剩下的两派都不是好相与,但同样的青城派也只需要胜下一场便已经足够。 到了此时枯木老尼自然不会退缩,不过她根本不搭理柳明彦,而是惊讶地看着邋遢老道说道:“我记得剑阁每届青枫会也就只有两个名额,难道你就不怕两战皆败?” 邋遢老道闻言,摸出了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酒后才潇洒地说道:“有劳枯木师太费心了,不过老道这次随行的两名弟子,本就是我剑阁最出色的两人,若是他们连自己的名额都守不住,那也无需再去青枫会丢人现眼了。” 枯木老尼闻言,心中暗自思量。 剑阁弟子武功如何,她自是知晓,也正是因此才有些琢磨不定。若说大多数剑阁弟子的功夫,枯木老尼自然是不屑一顾,可偏偏剑阁弟子中又有那么一小撮惊才艳艳的弟子。 而枯木老尼更是在几年前。败给过一名叫做顾北游的剑阁弟子。 “哦?莫不是顾北游来了?”枯木老尼疑问道。 闻言柳明彦也是一脸惊疑,柳明彦自然知道顾北游是何许人也,八年前顾北游曾背剑拜上青城山,与以至宗师之境的柳明彦切磋了五十余招,才堪堪落败。年仅二十出头,便能剑败江湖名宿,像枯木老尼这种江湖一流的高手,也仅能给这个毛头小子当做背景板,简直就是一主角模板。 “自然不是,顾师侄今年好像已经年近三十,又怎么会与小辈们一争这青枫会。”邋遢老道闻言笑道。 枯木老尼这才醒悟,一转眼间八年已过,顾北游也已经从一个毛头小子,步入了中年。 柳明彦也不禁感叹道:“哎,多年不见,也不知顾少侠如今的武艺如何?” 闻言邋遢老道的神色也是稍稍一紧,沉声说道:“已胜老道许多。”这话语中还夹杂着一些无奈与感叹。 听到这话柳明彦的神色也微变,他自是理解邋遢老道此时的心情,一边是感叹后继有人,一边又是对自己已经年老,将要或者已经被晚辈超越的酸楚。 到了他们这个岁数,想让武艺更进一步是难上加难,可顾北游才年近三十,正值壮年。换句话说未来还有着无限的可能。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寂,不过随后枯木老尼就打破了僵局:“咳咳,我峨嵋倒想看看你剑阁这次带来的两名弟子有没有当初顾北游的本事。” “哼哼,比起顾师侄自然还是差了少许,但是对付你峨嵋高徒到也还能勉力应付。”说着邋遢老道便朗声叫道:“江离,尘无心还不快进来见过众位前辈。” 邋遢老道这话说得便有些火药味了,本是一起来打压青城的两派,却先一步较上了劲。 其实这也正常,到了此时三派之间本就是争斗的关系了,再加上枯木老尼对当年败与顾北游的事情耿耿于怀,自然也就激发了矛盾。 而邋遢老道的话一出,便从林天佑的对面走出了两名穿着青花白衫的剑阁弟子,这套长衫是剑阁统一的服饰,仔细看来就连邋遢老道身上,穿着的衣服好似也是如此模样,只不过因为满身的泥垢,因此才叫人无法分辨。 “晚辈,江离。” “尘无心。” “拜见柳老掌门,枯木师太,见过柳掌门,柳夫人。”两人异口同声地朝着四人拱手拜道。 柳志松一看来人气宇轩昂,不禁出声赞了一声“好”字,这幅精气神他已经有些年没有在自己青城派的晚辈中见到过了。 枯木老尼一见自己被人比了下去,老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了,她故作姿态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哼,也不过如此嘛。” 话音刚落,便有三女一男,四名峨嵋弟子走到了众人面前。 “峨嵋弟子,见过众位前辈。”领头的女子身材高挑,黑发齐腰,她不吭不悖,干练地地朝着四人拜了一拜后退到了一旁。 林天佑本是因为听到江离的名字,在朝着这边张望,可由于角度问题,他只能看到几个背影。 一晃眼间,峨嵋派领头女子腰间悬挂着长剑,吸引了林天佑的注意,哪怕他隔着老远也看得清清楚楚,那正是与他的飞星配成一对的纤云。 可从刚刚女子说话的声音听来,林天佑又觉得有些不像,那女子的声音明显要比苏青黛冷上许多。 虽然无法肯定,但林天佑也有了几分猜测,恐怕那女子便是苏青黛口中的那名燕师姐,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纤云剑会在她的手中。 “哦?难道你峨嵋是想以四敌二?”邋遢老道见峨嵋四名弟子的气势比自家弟子要强上一丝,便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燕含霜、郑成宪。”枯木老尼闻言皱着眉头点出了两个名字说道:“等会你们两个来,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峨嵋的功夫。”说着枯木老尼还撇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邋遢老道。 可不等邋遢老道开口,一旁的尘无心便战意昂扬地看向了燕含霜,抢先说道:“正好,我也正想看看峨嵋首席大弟子的功夫到底如何。” 他是邋遢老道的弟子,自然不会让枯木老尼冷嘲热讽自己的师傅。 第125章 青城武学 “没大没小的,你怎么和枯木师太说话的?”闻言邋遢老道不等枯木老尼开口,就佯怒地朝着尘无心说道:“再怎么样,枯木师太也是长辈,真算起来比为师还要高出半辈,你怎么能这样顶撞她老人家,还不快赔罪!” 看着邋遢老道的神情,尘无心哪里不知自己师傅是佯怒,故意在给他找台阶下,于是连忙朝着枯木老尼抱拳说道:“晚辈多有失言,还望前辈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晚辈置气。” 闻言枯木老尼也只得冷哼一声,将矛头指向了柳明彦:“你们青城呢?派哪两个人上?早点比完老尼我还能早些回山过个好年。” 枯木老尼的话音刚落,只见五道身影闯进了兜天殿,为首一人遥遥地便朝着柳明彦行了个大礼,朗声说道:“弟子,慕容生请战!万望师祖给我们青城六骏一个洗清骂名的机会。” “弟子,薛南毕。” “弟子,方丘池。” “弟子,黄子义。” “弟子,孟尝星。” “万望师祖给弟子等一次洗清骂名的机会。”慕容生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四人也一同行大礼拜倒在地,齐声说道。 青城六骏除了年纪最大的那人以外,已经尽数到场,至从两年前他们在青枫会上铩羽而归后,他们便一直铆足了力气,想要一雪前耻。 对于许多江湖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名声更重要的了。 慕容生再也不能忍受,青城六骏这四个字被人当做笑料一般的谈起,在柳明彦犹豫地功夫慕容生再一次大声嚷道:“倘若再败,弟子当以身殉剑。” “你想干嘛?”不等柳明彦开口,柳志松便怒声质问道:“名声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剑都没练好,还在这大放厥词,要以身殉剑,谁给你的勇气?” 柳志松从小看着慕容生长大,虽不是亲生却更似亲生,这一声怒吼将趴在林天佑怀中打盹的囡囡都给吓醒了。 “阿爹,怎么了?”囡囡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向了林天佑。 林天佑闻言,只得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得到答案的囡囡不满地噘嘴小嘴巴,她踮着脚尖在找到了温静娴后,便立刻跑了上去。 看到自己的女儿,温静娴埋怨地看了柳志松一眼,这才将囡囡抱进了怀里,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柳志松也是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囡囡后,才一脸严肃的走到了慕容生等人的身边,等着慕容生的回答。 跪倒在慕容生身后的黄子义,再也忍不住了,他双眼通红,埋在地上吼道:“师傅,青城的骂名,全是因为我们几人不争气造成的,若是我们不能挣回来,你让我们怎么面对其他师弟师妹,你让大师兄真的在后山呆上一辈子么?” 说着说着黄子义便有些泣不成声了,慕容生也适时的抬头看向了柳志松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若不能以剑洗刷青城骂名,便应当以血洗刷。” “胡闹!”柳志松被慕容生与黄子义怼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含怒一脚踹在了慕容生的肩上,将他踢翻在地。 可随着这一脚落下,另外四人反而更加坚定,再一次齐声叫道:“弟子,请战!” 看着五双眼睛都齐齐地看向了自己,柳志松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松风剑法,如风如松,如风之迅,如松之劲,一迅当练十年,一劲又当练十年,待到两者合一时又是十年,合则三十年,可若想练至大成还得十年。”柳明彦的声音从柳志松的身后徐徐传来,他也不怕峨嵋剑阁两派的人还在一旁,就这么自顾自地对着跪倒在地上的五人说道:“若说练剑者天赋过人,事半功倍,那么常人需十年的,你便只需要三年,五年。可哪怕就这样算来,当你将松风剑法练至大成也足足需要十几二十年的功夫。” 说着柳明彦指了指柳志松继续说道:“志松今年四十有二,算起来他差不多练了三十来年的剑法,可你们谁知晓,志松光一门松风剑法他就足足练了二十三年。而你们呢?不过才练了十年的剑。这松风剑法也不过才刚入其门,这个时候你们就跳出来说要血洗青城的耻辱,我想问问你们将你们的师傅,将你们的师祖置于何地?我们是不是比你们更应该去洗刷这些耻辱?” 柳明彦的话说着五人哑口无言,可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说道:“我青城屹立于此一百三十多年,一直是蜀中大派靠的不是你们这些弟子,靠得也不是我这样的老不死,而是从不间断的传承,在我倒下之前你们的师傅能够挑起大梁,在你们师傅倒下之前,你们能挑起大梁,这便够了。” 柳明彦的声音在兜天殿中回荡,坐在一旁的枯木老尼面色苍白,邋遢老道也皱着自己的眉头。 年轻的弟子不清楚,可他们两确是知晓的。 仔细想来,在青枫会之前的一百二三十年里,青城派都从为如此式微过,哪怕到了如今,青城派被其余门派嘲笑,也不过仅仅是因为门下弟子不成器。 可这一百二三十年里,哪怕到现在,青城派也总会有一到两个宗师人物坐镇。就这一点来看,便是剑阁远远不能相比的,哪怕是如今三宗之一的峨嵋,也都曾没落过。 直到这时枯木老尼和邋遢老道才幡然醒悟,无论他们在言语上能占多大的便宜,都无法撼动着有着众多一流高手,以及宗师坐镇的青城派。 “好了,都别跪着了,起来吧,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们明白,我青城的武学虽进展缓慢,但能直指宗师之境。只要你们坚持下去,便能得到足以让你们满意的收获。”说着柳明彦亲自将慕容生与黄子义扶起。 见到自己师祖如此,五人哪里还敢跪着,连忙站起身来。 柳明彦看了一眼还带着泪痕的黄子义不由得打笑道:“把眼泪擦擦,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至于你大师兄,在后山静心练剑也没什么不好的,指不定什么就顿悟了。再说了他也不是关禁闭,你要是想他了,自己去后山见见他不就好了么?” 第126章 入青城 “啪、啪、啪。”柳明彦刚刚安抚好五人,一旁的邋遢老道便拍起了手掌,神色肃然地说道:“柳老掌门不愧为宗师人物,气量非凡,老道佩服。” 刚刚柳明彦的一段话让他恍然大悟,受益匪浅。 邋遢老道自忖没有柳明彦的心胸与气度,设身处地,他恐怕早已对着上门的恶客拔剑相向。 然而柳明彦却不是如此,他不仅没有以武压人,更是从掌门之位上退了下来,为的便是让门下弟子更好在武林之中立足,为的也只是不欲给后辈弟子竖敌。 宗师二字,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武艺的强弱,更是一种超然脱俗信念。当一个人的武功到了一定的程度,剩下的便是每个人的不同的信念。 柳明彦的信念便是传承,因此柳明彦会为了青城的传承,直至倒下。若是哪那一日青城不在,那么他的信念便会轰然倒塌,宗师也不再是宗师。 邋遢老道一惯是没脸没皮,率性而为,他若认为是对的,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但他若认为错了,也能干干脆脆地放下身段,真心实意地朝着柳明彦一拜到底。 “宗师始终是宗师,老道自愧不如,来日定当登门谢罪。不过今时今日,老道还得以门派为先,让我剑阁门人会一会青城弟子。” 与两人相比,枯木老尼的姿态便有些让人作呕,她尖着嗓子有些不屑地说道:“柳老掌门,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又把请战的弟子们都回绝了,难不成想亲自上场?还是说你们青城无人?连两个像样的弟子都没有了?” 站在枯木老尼身后的燕含霜,从未见过枯木老尼如此模样,虽说她对枯木师太的的秉性早有所闻,但也不曾想到自己的师叔祖会的气量会如此不堪。 听到这话,柳明彦默不作声,一脸笑意地坐回了椅子上,柳志松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何用意,只得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他虽说不愿让自己的弟子以命相博,但若真要让他派人出战,那也只得从青城五骏中挑,不然又有谁可堪一战。 倒是温静娴若有所思,抱着囡囡看向了站在大殿边上的林天佑,又转头看向了殿外。 只听柳明彦开口说道:“三代弟子高龙何在?” 这句话的音量并不大,但却夹杂着内力,因此哪怕站在兜天殿外的高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二话不说,便大步流星地踏入了兜天殿朝着柳明彦抱拳应道:“弟子在。” 柳明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本西川高氏子弟,但是十二岁拜入我青城,便应当算我青城的一份子,你可愿为我青城一战。” 若是西川高氏还在此,柳明彦自当不会叫高龙出战,但此时的对手是峨嵋与剑阁,那高龙在柳明彦眼中便是不二人选。 自从高龙剑败给林天佑后,他便意识到自己剑术的不足,因此没在六扇门呆上多少时日,便回到了青城,开始苦修剑术。 短短的两个月内,他便足足练了十七种不同的剑法,虽说每一门剑法他都没有吃透,甚至大多数只知其形,不知其意。 但这并不妨碍高龙凭借着自己的理解,调整着自己使用的剑法。 虽说单论松风剑法,他可能比青城六骏还是略有差距,但若真的持剑相斗,胜负却还未知。 隐隐之间,在用剑一途上,他已经走在了青城六骏的前面。 柳明彦很清楚,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最好的剑法不一定是最强,但它一定是最适合那名剑客的,而经过高龙自己所调整过的松风剑法正是如此。 “弟子愿战。”高龙闻言大声应道,他没有想到柳明彦会在这个时候会点到他的名字,但他也毫无所惧,反而有些雀雀欲试,想要试一试自己手中的剑到了哪一个地步。 林天佑虽然曾听高虎说道过高龙师从青城派,但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在这里见到高龙,就在他失神之间。 柳明彦又出声叫道:“林天佑何在?” 这话一出,高龙也愣了一愣。 “林天佑?莫不是……”他一边想着一边环顾着四周,两人目光正好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驭剑门,林天佑何在?”柳明彦见林天佑第一时间没有反应,催动着内力又叫了一声。 林天佑这才反应了过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柳明彦会突然叫自己的名字,不过还是 大步的走到了众人中央,朝着柳明彦拜道:“晚辈在!” 闻言柳明彦眉头微皱,沉声说道:“驭剑门掌门玉虚子得青城真传,与我同辈,当属青城一脉,按理来说你当称我一声师伯祖或者太师伯才对。” 这话无疑便是在点醒林天佑的身份了,闻言林天佑连忙改口叫道:“太师伯。” 柳明彦这才继续说道:“如今驭剑门一脉,重归我青城,这青枫大会也当有你一份,因此,此战你责无旁贷。” 柳明彦这话一出便是给驭剑门正了名,给林天佑的身份给定了性。 若是玉虚老人尚在,他带着驭剑门回归青城,自然无人敢有异议。 可柳明彦也清楚,此时整个驭剑门仅剩林天佑一人,若是让门中其他长老知晓,肯定会有人反对。 所以柳明彦干脆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在林天佑刚到青城的第一天就将这事给定下来,有峨嵋,剑阁在场,哪怕有些长老有意见,此时也绝不会提。 果然这话刚出,一些青城派的长老都面有异色,不过他们一不知道玉虚老人已经去世的消息,二是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开口质问柳明彦,因此都闭口不言。 可他们不开口自然有人开口。 “哦?玉虚子重回青城?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有个通知?”说着枯木老尼还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四周,疑声问道:“玉虚子呢?一晃眼五六年了,他怎么也不出来见见我们这些老朋友。” 枯木老尼自然也不知道玉虚老人已经不再的消息,她如此说道,只不过是因为她根本不相信天下第二的玉虚子会带着驭剑门重返青城,毕竟若真是如此,青城派不会如此悄无声息,再怎么样那也是要广发请柬,告知江湖的大事。 第127章 青城四脉 “师祖他老人家两年前就已经病逝了,驭剑门也在半年前受邪道余孽偷袭,整派上下仅剩我一人苟延与世。”林天佑掷地有声地看着枯木老尼答道,他神情坚定,不等枯木老尼开口,便继续说道:“如今晚辈,便是驭剑门唯一传人,今日遵师祖所愿,重归青城,诚心求学,望有朝一日重振驭剑声威。” 玉虚老人虽有让驭剑门重归青城,以求青城庇护的想法,但却并不是遗愿,因此林天佑如此说道,倒也没错。 这话一出,反倒是枯木老尼傻了眼,她本以为柳明彦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为了想让驭剑门的弟子替他青城一战,毕竟玉虚子出于青城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 却不曾想到如今的驭剑门仅剩一人,这样的事情枯木老尼根本没有想去求证,因为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得假,这事在兜天殿里传开恐怕青枫大会之前,整个正道武林便都会知道这个恶讯。 “什么?”一名站在一旁的青城长老闻言,立即便出言问道:“既然如今玉虚师叔已经病逝,难道柳师伯想让此子一人自成一脉?” 青城派虽是一派,但其中却由武功路数不同,共分出大小支脉四支,一同坐落与这青城山上,共同打理着青城的产业。 若是平白无故多出一脉,自然就有损了另外其他支脉的利益。 别说如今柳明彦只是老掌门,哪怕他还是掌门也没有权力让人随意的自成一脉。 要知道青城派的门派传承一直都是有能者居之,若是哪一脉出了一名冠绝同辈,品行无差的弟子,自然而然他便会成为下一任的青城掌门。 因此青城四脉虽有大小之分,却无主次之别。 如今青城,由明彦一脉相传给柳志松,那也不过只是因为柳明彦是他这一辈唯一还活着的老人,又是青城唯一的宗师。 而柳志松也争气,其武功在青城之中,又正好冠绝同辈,这才使得他能够继任掌门之位。 “此子得玉虚子真传,能使其镇派绝学瞬闪,为何不能自成一脉?假以时日,若我青城下一代弟子在练得松风剑法之时,同时能学到玉虚子的逆松风剑法,能练其瞬闪。他日还有何人敢笑我青城弟子?”柳明彦朝着刚刚开口说话的长老怒声问道。 而他口中的逆松风剑法,便正是驭剑门那平平无奇的入门剑法。这门剑法虽无大用,但对上松风剑法时却有奇效。 只要使用松风剑法的对手没能将剑法融会贯通,那么对上这套剑法时,便会感觉处处受到掣肘,难以施展。 柳明彦见那名长老一时间哑口无言,又乘胜追击地说道:“难道你会不知道,逆松风剑法能与松风剑法相互应证么?” 闻言,一名站在门口的长老缓缓地说道:“柳老掌门勿恼,驭剑门重归我们青城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此子只有一人,就自成一脉实在是有些过了,还望柳老掌门三思。” 说话这人姓庄,单名一个靖字,虽说也只是一名长老,但他的分量却比之前那人要重了许多。 青城四脉之中,除开以柳明彦这剑修一脉,便要算庄靖所在的气修一脉最大,讲究以气御剑,因此这一脉的弟子除开基本的松风剑法以外,其余时间基本都会花在修炼内力之上。青城派的历代掌门近乎有一半都出至于他这一脉。 至于之前说话的长老则是医药道卦一脉,以医药,易容,五行八卦等奇门杂术为主,所以相对而言武功便要略低三分,自然而然在门中的地位也会地上一筹。 剩余最后一脉则是以,步法,腿法,掌法,擒拿法为主的拳脚一脉,只不过这一脉的武功虽说不弱,但人数却比道卦一脉还要少,毕竟哪个少年不怀梦,拜入了青城派,谁又会不想仗剑行走江湖。 随着庄靖开口,柳明彦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争执,好在这时枯木老尼有些不耐了。 “老尼听了你们争了这么久,就想问一句,此子算不算你们青城弟子?若是算,那便已经有两人,若是不算那便请你们再选出一人。至于你们青城派的脉系之争老尼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在此旁听。” 枯木老尼这话虽说有些跋扈,但却正好帮柳明彦解了围。 她虽说有些刻薄,气量也并不大,但从为人上来说,枯木老尼却当得上正值二字,她实在是做不出那种坐在一旁,看着别派门内笑话的事情,因此才故意为之。 随着枯木老尼的话音落下,邋遢老道也装出了一副刚睡醒了的模样说道:“好好好,人选好了就好,抽签!抽签!” 庄靖闻言只得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虽说他是绝不会同意林天佑此时便自成一脉,但对于其拜入青城这一点也同样不会阻止,相反还会大力支持。 就如同他刚刚所言,这对于青城派来说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 林天佑听到柳明彦与庄靖地争执,心中踏实了不少,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对于青城的价值,这个价值远远地高于了他自己早先的估计。 若说早些时候林天佑还有些忐忑,甚至对于青城派来说没有什么归属感,感觉自己是一个陌生的外人那样的话。 那么此时的他,便是已经知晓接下来的路应当如何。 有着驭剑门,玉虚老人的这一层关系,林天佑相信柳明彦不至于强迫与他。而且在此之前对方更是已经救了他一命,并且使他从薛紫衣那里得来的三门功法还有了不小的进步。 林天佑很清楚,他在青城派所要做的,便是将自己在驭剑门所学毫无保留的告知与柳明彦,再从柳明彦那里得到青城派的真传。虽然简单的来看,这不过只是一场交易,可人都是有感情的,在有着这一层关系的帮助下,林天佑有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青城派会成为他的第二个归属。 实际上柳明彦要比林天佑看得透彻得多,无论是林天佑如何,只要对方能够融入青城派。 那么不出十年,二十年总会到收徒,授徒的年龄,到了那时林天佑的所学自然而然便能融入青城,不费任何力气。因此柳明彦根本不曾有过向林天佑索要功法的念头。 第128章 抽签 随着青城派的人选已经确定,也不知道温静娴从哪里端出一个呈盘,便走到了枯木师太的面前。 看着上面放着的三块木牌,好似早已准备了多时。 枯木老尼顺手拿起了正中央的一块木牌,翻开一看,在木牌的中央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个“甲”字。 “温女侠?这是何意?”枯木老尼有些不明所以,这抽的东西与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温静娴见状,连忙笑道:“师太莫急,等周老前辈抽了之后,晚辈再一齐来解释。”说着便将手中的呈盘又递向了邋遢老道。 虽说枯木老尼对柳明彦的态度算不得好,但对温静娴却是客客气气,准确来说无论是离去的几人,还是在座的枯木老尼,邋遢老道对温静娴都很客气。 因为这个冰雪聪明,看起柔弱素雅的女子,她不仅是柳志松的夫人,更是千剑山庄庄主温良华的长女。 随着邋遢老道也翻开了一块写着“乙”字的木牌,温静娴这才开口说道:“这三块木牌分别写着甲、乙、丙三字,咱们抽完木牌后,再依照着甲对乙,乙对丙,丙对甲的顺序各战一次,便好了。” 说着温静娴翻开了最后一块写有“丙”字的木牌示意道:“我青城派抽到的是丙,因此这第一场就由二位前辈派人先来了。” 枯木老尼闻言,看了一眼邋遢老道后轻声叹道:“也罢,先来,就先来。”说着她便回首问道:“你们两谁愿先上?” 不等身旁的郑成宪开口,燕含霜就抱拳说道:“师叔祖,剑阁的尘师弟不是想领教我的高招么?弟子想给他一次机会。” 说着燕含霜一双凤眼便冷冷地扫向了站在邋遢老道身后的尘无心。她的性子虽冷,但却是争强好胜得紧,更何况有尘无心挑衅在先,她自然也不会退缩。 尘无心闻言,几乎在同一时间也朝着邋遢老道抱拳说道:“师傅,弟子也想与燕师姐一战,看看我们两的剑法谁更胜一筹。” “噢?那你有几层把握?”看着自己弟子自信满满地模样,邋遢老道随口问道。 尘无心依旧一脸笑意,他伸出了五根手指说道:“五层!” 若不是了解自家弟子,邋遢老道还以为尘无心是在开玩笑,不过愣了一愣后,他便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老道我的弟子,我允了。” 无论是尘无心,还是邋遢老道,他们俩实际上是一类人,一类喜欢挑战的人,若是有着必胜的把握,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有些无趣了,正是因为没有把握,因此才有着出剑的必要。 尘无心得到了邋遢老道的应允后,大步流星地就走出了兜天殿,纵身一跃,跳到了演武场的正中央。 青城派的演武场就在兜天殿的殿门之外,虽说比起剑阁或者峨嵋来说,这块演武场并不算大,但它巧就巧在坐落于群峰之巅,让人心旷神怡,念头通达。 因瑞雪,众峰之顶早已披上了银装,放眼望去,正好似一圈雪白的银环。 随着尘无心率先走出了大殿,众人也紧随其后,不过他们走出了兜天殿的大门便止住了脚步。 演武场与大殿之间,实际上还隔着八十一阶的台阶,因此在大多时候兜天殿大门外的这一块空地,对于演武场来说便等同于一个高台。 本来站在台阶上,列两列的青城弟子,此时早已站到了台阶的两旁。 不等柳明彦,枯木老尼,邋遢老道这三人站定,尘无心便有些按奈不住了。 他本来闭目养神的眼睛徒然一睁,大声叫道:“燕师姐我来了!” 话音刚落,长剑夹杂的寒风呼啸而至,这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 此时兜天殿内,仅剩温静娴一家三口。 “志松,我们也出去吧。”温静娴将手中的呈盘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后,轻声说道。 可柳志松却微微地摇了摇头,他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说道:“外面风这么大,你身子又弱,咱们还别出去了吧。” 虽说这话听起来,柳志松只是略做了一些阻拦,态度并不算强硬,但温静娴知道若是她坚持,那她的丈夫便会立刻找出一大堆让她无法反驳的理由。 别看温静娴冰雪聪明,柳志松木木讷讷的,但在这个方面,哪怕是是个温静娴也不是柳志松的对手。 “爹爹,囡囡想出去看看,等会还有大哥哥的比试呢。”囡囡突然拉着柳志松的衣袖说道。 “大哥哥?”柳志松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温静娴适时的接过话来,她指了指站在门口,手臂上还绑着木板的林天佑说道:“就是公公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闻言柳志松不由自主的便皱起了眉头,恐怕任何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女儿亲近一个自己不知根底的男子,恐怕都会露出与柳志松一般的神情。 不等柳志松回答,温静娴便轻轻地拍了拍囡囡的小脑袋说道:“去吧,不过你可不能给大哥哥添麻烦哦。” 闻言囡囡欢快的点了点头,应道:“囡囡,可乖了,才不会给大哥哥添麻烦了。”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朝着林天佑跑了过去。 看着囡囡的背影,柳志松不由得问道:“这孩子有这么大的吸引力?真想不通父亲为何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何况我看他的伤都没好利索,难道真的比我青城派的弟子强那么多?” 他这个掌门虽说得来的堂堂正正,却并不服众,门中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他的妻子在做决定,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是让柳明彦来处理。久而久之,柳志松便变得不怎么爱动脑子了,更何况此时自己的爱妻又在身边,他便自然而然地问道。 “志松!”闻言,温静娴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轻声说道:“若说天赋,还尚未可知,但论其心性,恐怕我青城无一人能与此子相比。” 柳志松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给一个仅仅见过一面的孩子如此之高的评价,他的目光也慢慢地朝着林天佑的背影挪了过去。 第129章 兜天殿前观剑武 柳明彦与枯木老尼邋遢老道站在众人的最前方,他们的身后站着的则是最先出去的一众青城长老,再往后才是峨嵋,剑阁,还青城派的弟子。 实际上到了弟子们的这一排,已经看不到演武场中央的燕含霜与尘无心了,毕竟在他们身前站在近十来个长辈,使得他们也不好往前挤。 林天佑与江离几乎是站在了最后,两人也看不见燕含霜与尘无心的比试,也就自然而然的说起了话。 江离抬手指了指林天佑还绑着木板的手,轻声问道:“没影响吧?” “嗯。”林天佑闻言点了点头,他与江离算得上是朋友,因此他也没有因为剑阁的事迁怒与江离。 江离闻言,顿了顿才又开口说道:“我看到你的剑,才知道你出事了,信号你没事,我代我师妹,师叔给你赔罪。”说着江离就准备朝着林天佑一拜,只不过他还没拜下去便被林天佑一手拦住。 “莫要如此,你与我,我与剑阁,咱们各算各的。飞星剑有你帮我照顾,我放心。有机会我会去取。”江离听到这话自然明白林天佑的意思,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只得轻叹了一声后,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自己的师门长辈,差点要了自己朋友的性命,若不是林天佑运气略好,恐怕就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结果。 他江离可没办法冠冕堂皇地说一些什么化干戈为玉帛这类的话来,因此也只能点了点头。 江离不说话,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说话,就在林天佑与江离沉默的时候,一轻笑从林天佑的身后传来。 “真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你。” 一旁得江离本是温文尔雅得性子,他见来人与林天佑相识,便默不做声得退到了一旁,给两人留出了交谈得空间。 林天佑回首一看,见到来者不由得也出言笑道:“怎么?难不成还想在与我再来一场?” “正有此意。”高龙双眼微眯,死死地盯着林天佑的双眼应道。与其和峨嵋,剑阁的弟子对上一场,他更愿意与林天佑再一次一绝高下。 林天佑也是一名剑客,自然看得出高龙眼中的战意,只不过此时并不是他们俩先斗上一场的时候,因此只得笑道:“说不定以后你我就是师兄弟了,到时候咱们有了大把得时间,再来比试也不迟。” 高龙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只得强压着性子点了点头。 囡囡踩着欢快的步子,从兜天殿中奔奔跳跳地跑了出来,她一把就从背后抱住了林天佑开心地说道:“比试?等会大哥哥也要和别人比试么?囡囡最喜欢看别人比试了。只不过囡囡个子矮,所以经常什么都看不到。”囡囡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前面探头探脑的。 高龙见状,笑着说道:“既然囡囡师妹想看比试,那咱们一起到前面去便好。” 实际上,林天佑与高龙早就听到了囡囡的动静,因此他两都很有默契地草草结束了话题。 青城派上下,无论是一众长老,又或者是冷傲的高龙,实际上对于囡囡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都是百般的呵护,就连柳明彦都成了江湖闻明的孙女奴。 借着囡囡的名义,林天佑与高龙也挤到了最前面一排,刚好便看到了尘无心动手的那一幕。 顿时高龙的眼神便变得格外的凝重,哪怕是相距如此之远,他也能感受到尘无心长剑之上所蕴含着的凌厉。 随着尘无心的剑距离燕含霜越来越近,高龙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摒住了呼吸。 燕含霜看着疾驰的长剑,身形一荡,只见白影留残,就让尘无心的第一剑落了个空,对于这种蓄势一剑,燕含霜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对手二而衰,三而竭。 眼看着一剑不中,尘无心又起一剑,这一剑从下自上,斜挑而出,便是要让燕含霜难以躲闪,相比刺而言,这一招所能笼罩的范围明显要大得多。 可燕含霜也是经验老道,她仅仅只往后退了一步,便让尘无心的长剑再一次落空。 一攻一躲之间,尘无心已然出了七剑,或刺,或挑,或劈,或点,每一剑的招式都尽不相同。 虽说这七剑没有一剑能够碰到了烟涵霜,但却也没如同燕含霜所想的那般变得乏力,反而隐隐之间一剑更比一剑强。 燕含霜黛眉微皱,凤眸一瞥,正好与尘无心的双眼对了个正着,不禁心中暗惊。 那是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没有喜怒哀乐,更没有长剑落空之后的懊恼。就在燕含霜失神的片刻,尘无心的第八剑又到了。 这一剑又是斜桃,但却比之前一次范围更大,不光如此尘无心更是短时间内便将这一剑进行了改良。 他的脚下也没有停,尽然是摆出了一副要朝着燕含霜怀中撞去的样子,若是燕含霜还如同之前那般,恐怕这一剑之下便会被斩成两半。 就这一眼,燕含霜便知道自己中计了,在她自己选择躲开第一剑时,就已经正中了对方下怀。 尘无心的剑没有任何感情,就如同是同一条巨蟒在捕食猎物,一旦对手落入他的怀着,所等待的便是被勒死这一个下场。 想明白这一点后,燕含霜便知道自己不能在拖了,她已经能隐隐感觉到自己能躲闪的空间和方式越来越少,指不定就是下一招便会躲无可躲。 又一次腾挪的瞬间,燕含霜拔剑而出,临空一点,正好与尘无心手中的长剑相撞到了一起。 两剑相撞,燕含霜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还尚有余力。要不是这一剑她的纤云正好点在了尘无心的剑尖之上,让其完全无法使力,恐怕此时她已经败下了阵来。 看着自己的剑势被破,尘无心这才撤剑而回,出声赞道:“不亏是燕师姐,真没想到这样都能被你化解。” 闻言燕含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哪怕此时尘无心已经撤剑而回,但那股无形的压迫力却丝毫不减。 看着尘无心的双眼,燕含霜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隐忍不发的巨蟒盯上了一般,而那指向自己的长剑,就如同正在吞吐的蛇杏,嘶嘶作响。 看台之上的林天佑,神色凝重,在他眼中,燕含霜手中的纤云好似幻化成了一只白猴,而尘无心的背后则盘着一条青碧色的巨蟒。 随着两人的交手,白猴的虚影却越来越淡,而巨蟒则是在不知不觉间,用庞大的身躯将白猴困在了其中。而且还露出了巨大的獠牙,正朝着白猴示威。 第130章 白猿二十四法 邋遢老道见自家徒儿占了上风,一脸春风得意地说道:“嘿嘿,我这徒儿,成天与山中蛇蟒相伴,观得蛇形,悟得螭蟒剑意,虽说还得几个月才堪堪年满十八,但其剑法已有三分味道。” 这话一出,不用观其面容,都能听出他心中的得意,毕竟尘无心的年龄足足要比燕含霜小了三岁有余。 “嗯!此子剑意确实惊人。”闻言枯木老尼倒也不恼,她一反常态地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如今的剑阁弟子已有如此水准,倒比你们那一辈强上了不少。” 以枯木老尼的身份,她自是不会为了小辈的一时的长短与邋遢老道去争论,更何况她心中清楚得很,这燕含霜恐怕还未开始动真格得。 邋遢老道看着枯木老尼神色自若得模样,不禁心中生疑,以她对枯木老尼的了解,若是燕含霜陷入了劣势,对方肯定不会如此平静。 果不其然,还不等占据优势的尘无心出手,燕含霜便动了。 本来弥漫在演武场中心强大的压迫力,随着燕含霜的动作,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见她手中的纤云剑左右腾飞,仿佛如巨猿两条有力的臂膀那般撕扯着巨蟒的身躯,尘无心所营造出来的压迫感顿时被这一招一扫而空。 林天佑看着燕含霜使出的招式,只觉得格外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可话到嘴边却又叫不出这一招得名字。 枯木老尼自是清楚,她撇了邋遢老道一眼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看我峨嵋这一式扫荡群魔用得如何,管他什么牛鬼蛇神,统统一扫而光。” 看着燕含霜的动作,邋遢老道睁大了双眼,露出了一副不可置性的模样:“她会一式白猿二十四法?” 邋遢老道的声音不小,使得一旁的柳明彦与身后的一众青城长老纷纷转头看来,无怪邋遢老道如此吃惊,以燕含霜的年纪能够使出一式白猿二十四法绝对是天纵之才。 要知道哪怕是一些峨眉长老,终其一生也才堪堪只得使出一、两式。 枯木老尼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含霜这孩子天赋过人,只可惜用力过猛,她悟了足足四式白猿二十四法。” 闻言邋遢老道,也跟着枯木老尼一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晚辈们不知道白猿二十四法,又或许一些青城派的长老们也不知道白猿二十四法,但林明彦,枯木老年,邋遢老道三人却很清楚。 若说剑意难悟,可再难悟,也不会比悟前人的剑意更难。 没有没有感同身受的经历,更没有前人的指点,留有的只有一张写在白猿皮上的注解,以及画在白猿洞,石壁上的剑谱。 若说如此那还罢了,可白猿二十四法与自己悟的剑意毕竟还是不同,那始终都是属于别人的东西。 若是一式,两式,甚至哪怕是三式,那也还罢了。它们都会成为年少时披荆斩棘的利剑,可随着所学的越多,所悟的越多,这些利剑终有一天,便会化为阻碍她突破枷锁。 莫说是枯木老尼,哪怕是一旁的邋遢老道与柳明彦也不禁在心底为其感到可惜。 场中的燕含霜自然是不知道这三人的心思,不过哪怕她知道了,也只会淡然一笑,莫说她才领悟了四式,纵是将二十四式全都悟透了,她也绝不会畏惧将会面临的瓶颈。 若是心志不坚,其剑便不坚,哪怕没有瓶颈,也绝无突破的可能,换句话说哪怕是枷锁重重,只要剑心坚定,也会不畏万难。 就如同此时的燕含霜,她在打定主意与尘无心硬碰硬之后,局面便被她瞬间逆转,声势浩大的扫荡群魔也不过只是为她的下一招饿虎吞羊所出的虚招。 就在尘无心的剑势被扫荡群魔搅动开来后,燕含霜的一式饿虎吞羊便立刻化扫为刺,挺剑而出。 尘无心见自己剑势被搅,本就有些急了,此时见到对方迎面而来,也不做他想,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便是一剑点出。 若从招式上来看,这一剑与燕含霜之前的那一点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尘无心不是燕含霜,燕含霜也不是尘无心。 若说扫荡群魔还是一只白猴在拍着胸口朝着巨蟒示威的话,那这一式饿虎吞羊一出,便让人觉得白猴的身形突然巨长,幻化成巨猿朝着巨蟒扑去。 巨蟒虽有心相抗,但白猿巨大的力道却直接将巨蟒掀倒在地,本来裸露在外的獠牙,此时也被白猿一掌拍断了开来。 胜负已分,尘无心手中的长剑已然脱手,整个人都摔倒在地,对于刚刚那一幕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在那一瞬间,他的剑已经先一步的刺到了燕含霜的手臂,若是常人早就被他这一点,刺得弃剑了,尘无心也正是如此所想,所以他才如此出剑。 却不曾想,燕含霜对于这一剑置若罔闻,不仅剑势不减,反而大增,巨大的力道让燕含霜自己伤上加伤的同时,也将尘无心给掀飞了出去。 “多谢燕师姐手下留情。”尘无心看着鲜血从燕含霜手臂上滑落,心服口服地抱拳说道,若是换做他,恐怕根本无法忍受手中的疼痛,继续出剑。 而且他心中明白,若不是燕含霜最后那一剑只是为了将他掀飞,恐怕此时他便已经是一具尸体。 看台上的邋遢老道瞧得明白,尘无心这一局输的不冤。燕含霜这最后一招饿虎吞羊,无论是招式的运用,还是心性都已经胜出了自己徒儿太多太多。 要知道何为饿虎吞羊?那是猛虎饿到了极致,急不可耐地要进食时的姿态。若是一命换命,兴许饿虎还会避让,可若只是小伤,饿虎又如何会让? “嗯!”燕含霜见尘无心认输,也不多言,点了点头后便将手中长剑归鞘,好似受伤的人不是她一般。 柳明彦见状,连忙叫过身边弟子,指了指兜天殿旁的极元殿。那弟子也算机灵,不用柳明彦多说便带着燕含霜朝着极元殿而去,因为极元殿正是青城派的炼丹房与药房所在。 第131章 岚风剑意 目送着燕含霜走进了极元殿,尘无心这才朝着邋遢老道遥遥一拜。 “师傅,弟子……” “输了就输了,何必做小女儿姿态,找到不足,等青枫会上再赢回来不就是了。”不等自己徒儿把话说完,邋遢老道便出言打断道。 可听到这话,尘无心将头低得更低了,他已经将自己的名额给输了出去,那还有脸参加青枫会。 可邋遢老道早就料到了自己弟子的反应,轻笑道:“平时看你还聪明得紧,怎么到这个时候就钻牛角尖了?还不去求求你师兄,帮你把名额再赢回来?” 说着邋遢老道还朝着正准备走下台阶的江离努了努嘴。 尘无心见状,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江离,要是往日他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兄肯定是不拿正眼相看的。 不为其它,就凭尘无心在守坛使中一般位列前三,而江离则是倒数。 虽说最近听闻自己这个师兄剑术大涨,可两人毕竟也没交手,所以尘无心也不知道这个大涨是什么个程度。 邋遢老道的话,江离听在了耳中,他也没有让尘无心开口,便在与尘无心擦身而过地时轻声说道:“放心。” 尘无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这两个字时,好似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松了一大口气。 枯木老尼看着剑阁的最后一个弟子也上了演武场,而青城派却毫无动静,不由得出口问向了柳明彦:“你们青城这场谁上?不会又磨磨唧唧的拖延半天吧。” 见状,林天佑看了一眼江离后,才开口说道:“这一场我来吧。”说着他便准备走下台去。 可就在林天佑说话的功夫,高龙却已然跃至了场中。 他手中长剑行云流水,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便是一剑直刺而出。 “苍松迎客?”一看这招枯木老尼眉头微皱,高龙这一剑用得虽俊,但用的却是华山剑法。 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高龙的这一剑又有了变化,眼看着就要刺中江离时,长剑徒然一分为二。 两道残影一左一右,难分真假。 “这是松风剑法,松叶如针?”邋遢老道的武功比枯木老尼更胜三分,眼力也更为独道,虽说起手与苍松迎客有着八分相似,可落剑的手法却依旧还是松风剑法。 枯木老尼闻言,定睛一看,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此子的剑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如果枯木老尼没有看错,刚刚那一剑其实既是苍松迎客,也是松叶如针。 如何取舍使用,只不过在高龙的一念之间,刚刚之所以会在最后一刹那变成松叶如针也不过只是因为,这一招在落剑时比苍松迎客多了些变化,能让江离防不胜防罢了。 看到高龙这一剑袭来,江离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叫好,他自问若是自己来使,肯定不能将剑招使得如此灵活。 不过江离的剑法也不存在什么剑招可言,随手的一挑一刺便将高龙留下的两道残影同时击碎。 若光是如此,那还罢了,但在后发先制的情况下,江离还有第三剑与第四剑。 两剑接肘而至,不仅将高龙的长剑荡开,更是一剑反指高龙的胸口。 好在松风剑法,本来就注重守势,高龙的长剑被荡开的一瞬间,便已经变招,荡出的长剑借着止不住的去势,峰回路转,巧之又巧的横挡在了江离的第四剑之前,并且更是借着江这一剑的力道,向后退了开了。 虽说这一招两人算是平分秋色,但看着高龙额角的冷汗便能看出到底是谁站了上分。 枯木老尼见状心中暗自吃惊,高龙的剑法哪怕与尘无心相比也能说是在伯仲之间,可却完全无法对这名叫做江离的弟子产生任何威胁。 江离看着退开的高龙轻声赞道:“松风剑法,取微风入松之意,使松劲,风势相辅相成,一剑两法互为犄角,果然不同凡响。”说罢只见他长剑又起。 这一次江离转守为攻,将剑势推动到了最大,转瞬之间便一连出了六剑。 第一剑,高龙提剑相拦,而江离长剑却触之即退。 第二剑,江离长剑去而复返,剑锋稍偏三分,从高龙剑下穿过,欲直取其腋下。奈何高龙变招灵活,长剑下压,使得江离无功而返。 第三剑,第四剑几乎是同时而出,江离的长剑由下至上,在拨开高龙的长剑后,长驱直入。 只可惜这一剑被高龙侧身躲过,并且反手一剑直取江离脑门。 第五剑,江离长剑上挑,将高龙这一剑往上推了三寸,使得高龙好巧不巧地刺在了他自己的发冠之上。 若说切磋到此时也应当结束,毕竟在切磋之中,刺中发冠便如同丧命。 可偏偏在高龙刺中江离发冠之前,江离的第六剑已经先一步探出,静静地搁在了高龙的脖颈之上。 换句话说若是生死相搏,此时江离顶多是披头散发,而高龙却已授首。 江离这六剑就如同狂风呼啸一般,让高龙根本来不及阻挡,便已经败下了阵来。 “你赢了。”高龙板着一张脸收剑而回,他很清楚刚刚对方留手了,甚至为了让自己输得好看一些,故意让他刺中发冠。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完全接受不了。他没有想过两人的差距会大到了这种地步。 刚刚的最后一剑,他已经是放手一搏,倾尽了全力。可哪怕这样他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控制力道,只将他的长剑往上推出了三分。 “承让了。”江离闻言,神色如常的轻身说道,说完便率先走到了一旁,开始整理他的发冠了。 好在刚刚高龙也算很有风度,抽剑的时候,没有使坏,因此这一剑并没有伤到江离的头发。甚至连发冠也还能使用。 比起燕含霜与尘无心来说,高龙与江离的比斗算是轻描淡写,但这其中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两人的武功太差,而是因为在这个年纪江离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达到了江湖中二流好手的水平,就算是枯木老尼亲自下场,若是不凭借着内力压之,恐怕也不会是江离的对手。 第132章 三寸剑痕 最后一场,峨嵋弟子郑成宪早早地就站在了演武场中央,在他的眼中,刚刚江离与高龙的那一场比试,就如同菜鸡互啄。 因此心中对青城弟子又看低了三分,基本上就打上了一个剑阁不如峨嵋,青城不如剑阁的标签。 待他看到林天佑的右手还被木板和绷带固定在了胸前时,神色便更加轻蔑了。 “说实话我是真不愿意和你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人。不如你干脆点,直接认输算了。”一边说着,郑成宪还故意看了一眼林天佑的右手嗤笑道:“免得你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林天佑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怪郑成宪小视与他,此时的他虽说不算灰头土脸,但也是一脸的倦容,挂在胸前的右手好似正在述说着一个惨字。 若是如此也还算了,要知道林天佑与之前上场的几人还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便是他的周身是半点气势皆无,好似根本不会武功。 看到郑成宪小瞧自己,林天佑也不恼,他缓缓地当着郑成宪的面,将固定在手臂上的木板给拆卸了下来,这才顺着对方的说道:“师门长辈在上,若是不打一场我也不好交代,还望师兄手下留情。” 说着林天佑又朝着站在一旁的一名青城弟子说道:“麻烦你借我一柄长剑,比试完了就还你。” 慕容生,黄子义等青城五骏,看到林天佑临场借剑,气就不打一处来,冲动的黄子义更是跑到了柳明彦身前恳求道:“师祖这一战让我来吧。” 柳明彦闻言,看似没有理会黄子义,实则却对着他传音入密道:“急什么?好好看着。” 黄子义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师祖会突然对他传音入密,一时间倒是愣在了原地。 其实慕容生也是准备凑到柳明彦身前的,只不过在半途中却被高龙拦了个正着,他与高龙私交甚笃,一见其模样,就知道对方是有话要说,因此倒是止住了自己准备请战的想法。 台下郑成宪见林天佑借到了兵刃,轻声笑道:“好吧,那我就陪你过上两招。”说着他便随手挽出了一个剑花,摆出了峨嵋剑法的架势,模样说不出的潇洒至极。 反观林天佑,他拿着长剑,甩了甩一直挂在胸口的右臂,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使得他的右臂极为僵硬,再加上他借来的也只有长剑,而没有剑鞘。这便使得林天佑的瞬闪与驭鞘之术也无法使用。 看着郑成宪得意的模样,林天佑心中暗输了一口气,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要对方没有防备,那么他便还有机会。 “我先让你三招。”看着林天佑笨拙的右臂,郑成宪更是轻怠了三分,出言说道。 这话一出,就连看台上的枯木老尼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一脸疑惑地瞟向了一旁面无表情地柳明彦,心底不由得就咕咚一声暗响。 按理说她与柳明彦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互相之间也算了解,可此时她却怎样也想不明白柳明彦的用意,为何会让这样一个重伤还未痊愈,甚至可能不通武艺的人前来比斗。 随着枯木老尼看向邋遢老道,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枯木老尼不明所以,不代表邋遢老道也不知道林天佑的深浅,虽说他也没有见过林天佑,但他的师兄翁梁翁被一个毛头小子所伤的事情,剑阁上下却是传得沸沸扬扬。 在邋遢老道听林天佑是驭剑门传人,便已经断定,这个毛头小子正是伤了他师兄,摔下悬崖的那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枯木老尼也想到了林天佑是师从驭剑门,要知道“驭剑门”这三个字,对于她们这一辈人,在某些时候要比少林武当更加的响亮。 可枯木老尼始终还是晚了一步,她还没来得及张嘴,林天佑便动了。 这几个月,在柳明彦的训练下,六罡汇阳这门步法已经被林天佑练到了极致,动手投足之间便已经聚起了气罡。 不过郑成宪依旧没有丝毫的防备,甚至可以说,有些拖大的看着向他奔袭而来的林天佑。 在他的眼力,林天佑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滑稽了,试问有谁在切磋的时候,会将长剑扬到最高,大大咧咧地摆出一副准备下劈的姿势。 郑成宪硬是等到林天佑距离他不足三尺时,才动了起来,只见他一手捏诀,另一手由下至上,竟然是想使出一招飞猿攀枝。 按理说这一招,动作华丽,招式也精妙,讲究以下克上,四两拨千斤,用在此时也不算错。 但坏就坏在郑成宪太过于轻敌竟然想后发先制,还要以硬碰硬,将林天佑这蓄势以久的长剑给挑飞出去。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两剑相遇。 郑成宪脸色大变,他只觉自己手中顿时有一股巨力袭来,竟然直接压得他的这一招飞猿攀枝,朝着地面而去。 情急之中郑成宪也无空多想,他大喝一声,便运足了内力,一时间居然将自己的颓势给强行止住。 他知道若是真的让自己的长剑撞到了地面,恐怕他的颜面就要丢了个干净。 想到此处,郑成宪勃然大怒,手中力道又重了一分,竟然是将林天佑的竖劈给推了回去。 不过林天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平平无奇,甚至还非常缓慢的竖劈能够得手。他这么做也不过只是为了自摆破绽,引得郑成宪来攻。 可破绽是摆出来了,但郑成宪却根本没有来攻,林天佑看着对方反而是和自己较起了力,便干脆如了对方所愿,将手中的力道全部抽走。 这样一来,郑成宪自然便用力过猛,长剑急速上扬,将林天佑手中的长剑高高地挑飞了出去。 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天佑的左手已经摸到了腰间,只见电光一闪,一道青紫色的剑气,随着高高飞起的长剑,疾驰而出。 此时郑成宪因用力过猛,早就中门大开,而这道青紫色的剑气来得又太急,根本让人无法反应。 好在林天佑的这一式雷闪也并未想取对方性命。 只听“唰!”的一声,剑气贴着郑成宪的身体,比直的便没入了地面,在大理石铺的演武场上留下了一道近三寸深的剑痕。 第133章 暴起的郑成宪 青芒划过了郑成宪的身边,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本能的后退,让他一屁股就跌坐到了地上。好巧不巧林天佑那柄被他挑飞的长剑,直到此时才正好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摔落在了郑成宪的两腿之间。 看着有些滑稽的场面,枯木老尼面色铁青。 驭剑门的瞬闪名震江湖,她自是知晓,可却独独忘了提醒自家弟子。 林天佑以左手出剑,更是出乎了枯木老尼的预料,哪怕时隔这么多年,她从一个晚辈手中看到这一式瞬闪,也只觉得惊艳无比。 其余青城弟子与长老更不用多说,他们站在高台之上,甚至连林天佑是如何出剑的都未曾看清,便见到郑成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黄子义更是瞪大了眼,呆滞地看向了演武场中的林天佑,他前脚还在请战,可后脚比斗就已经结束了,一时间他只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却又无从怒起。 慕容生也没有想到结果来得这么突然,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眼角带笑地看向了身旁的高龙说道:“你早知会如此?” 闻言高龙眉头微皱,他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才轻声叹道:“我本以为这些时日我潜心练剑,应当能接下他一剑,可如今看来依旧不是他一招之敌。” 看到自己好友如此低沉,慕容生刚生的喜意也荡然无存,甚至还有些不屑地看向了演武场上的林天佑,对着高龙安慰道:“师弟你莫要如此去想,此人先是示敌以弱,再趁着对方大意时出手,观他这些下作手段,就能断定此人不过是投机取巧之辈,你又何苦自贱身份,去与之相比。” 高龙闻言心中虽好受了一些,却依旧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也正是因此我才不喜欢此人。” 听到这话反倒是慕容生有些疑惑了:“那你这又是为何。” “哎,师弟有幸奉家门之命,在六扇门里呆了一些时日,才知这江湖之中不比门派,胜负之间性命相伴啊。” 说着高龙的目光也从林天佑身上收了回来,他看着慕容生的眼睛,再一次叹道:“师兄,无论什么缘由,输了便是输了,甚至可能再也没有机会重来,这个道理你应当是明白的啊。” 这个道理慕容生自然是明白的,两年前的青枫会上,慕容生意气风发,连过两关,却在第三关的却可一些运气,撞上了那一届青枫会前十。 一场不大不小的失败,慕容生就这样被拦在了青枫榜外。 他不甘心,因为青枫榜上近乎一半的人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重来。 就在高龙与慕容生说话的功夫,邋遢老道也朝着柳明彦调侃道:“我道柳老掌门为何非要这小子出手,原来他是深得驭剑门真传啊,就这一手瞬闪恐怕就是玉虚子在这个岁数也远远不及啊。” 第二场结束后,他剑阁就是一胜一负,因此早早的就作壁上观了。 虽说邋遢老道早有预料三派很有可能会打平,但结果真是如此时,他还是笑出了声,不然若是让峨嵋连胜两场,那还指不定枯木老尼会如何得意呢。 场中的郑成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面哪里还挂得住,他一掌拍在地面上,声势浩大地翻身而起,怒火中烧地大声骂道:“卑鄙小人,门派切磋你一不用青城派的功夫,二靠着偷袭得胜。” “如此下作,如此下作方式,我郑成宪不服,就算你赢了,你青城派脸上也无光彩。”郑成宪本是想辱骂青城派弟子都是与林天佑一般下作,可话说道一半便感受到了一道锐利地目光从看台上朝他看来,使得他不得不话到一半改了口。 不过与郑成宪所料的不一样,这目光并不是来至于柳明彦,而是他自己的师傅枯木老尼。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回来。”枯木老尼突然大声喝道,若说林天佑用得不是青城功夫,那还算是个正当理由,毕竟门派切磋比的就是两个门派的武学。 可问题就在于,这次切磋是为了青枫大会的名额,而青枫大会可没有什么别派武功不能用的说法,不然那些世家弟子,那些江湖走卒们又该如何? 而偷袭取胜这一点更是无稽之谈,枯木老尼又岂会不知,瞬闪这一招的重中之重便是藏剑。 玉虚老人有着一手袖中剑,与人斗剑之时,便有可能从长袖之中再起一剑,让人防不胜防。 而林不悔更是将瞬闪练到了剑不出鞘,便能以剑气伤敌。 相比之下,林天佑这一招藏于腰间的左手剑,虽说更为精妙,却比之前者却都算不上巧。 不过这也是由于林天佑的内力无法实在是无法与这二人相比,无论玉虚老人的袖中剑,还是林不悔的剑气,实则是倚靠着深厚的内力为支撑,打人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罢了。 可郑成宪却还不知为何自家师祖会动怒,闻言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一时间便站定在了原地。 枯木老尼见其站定不动怒气更胜,好在早就包扎好伤口燕含霜,冷声解释道:“刀剑无眼,若不是对方留手,你现在已经没命了,还谈什么服不服?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么?” “懂了就过来,还站着干嘛?继续丢人?”随着燕含霜的话音落下,枯木老尼也强压着怒火冷声说道。 说完便一脸赞赏地看向了燕含霜,虽说她与燕含霜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可燕含霜的行事作风却是深得她心。 只可惜郑成宪根本没能将燕含霜与枯木老尼的话听进去,他只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枯木老尼与燕含霜责难,因此面上无光。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祖与师姐在这种时候却不帮着他说话,反而要让他成为众人的笑柄。 看着林天佑缓缓地将青芒收入腰间,郑成宪再也忍不住了,他毫无征兆地突然暴起,朝着距离他不足三尺的林天佑狠狠地刺出了一剑。 第134章 峨嵋离山 说时迟,那时快。 林天佑这头才刚刚将青芒收与腰间,郑成宪便突然暴起。 这动手的时机正是林天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哪怕林天佑再想拔剑而出,很显然都已经来不及了。 枯木老尼与柳明彦因为一直看着场中的情况,所以在一时间便纵身而出。 但郑成宪与林天佑最多相距三尺,而看台与他们却至少相距了一十三丈,哪怕是柳明彦这般的宗师人物,也绝无可能赶在郑成宪剑落之前拦下这一剑。 囡囡小脸被郑成宪的动作吓得苍白,她连忙抬起了自己的小手捂住了眼睛,不过要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这小丫头的手指其实并未并拢,她依然睁着大眼睛,在往演武场上瞅。 “四方天地,化气成罡。”情急之中,随着一声大喝,林天佑急退不止,也不知道是他的嘴先动了,还是脚先动了。 待到郑成宪的长剑刺到他时,他已经足足往后退出半丈有余,六罡汇阳所聚成的罡气也汇聚到了他的胸口,护住了心脉。 而林天佑的另一门身法,凡尘不落,也在最后关头救了林天佑一名,本来刺在胸口的这一剑,被凡尘不落震偏了少许,只得刺在了林天佑的肩头。 感受到自己的长剑收阻,郑成宪干脆双手握剑,竟然是打定主意要林天佑的琵琶骨刺一个对穿。 感受到自己肩头上传来的剧痛,林天佑脚下不停,他只得顺着郑成宪的剑势急速后退,能将长剑上的劲道多卸一分就是一分。 此时的六罡汇阳哪里还分什么四方天地的方位,若是让林天佑自己看来,他只不过是在一个劲的后退罢了。 可哪怕如此,六罡汇阳依旧再为林天佑不停的聚集着内力,源源不断地朝着他的丹田涌去。 而就这一点看来,正是六罡汇阳练至大成时的标志。 一晃眼间,柳明彦已经落到了演武场上,此时的林天佑也已经往后退出了三丈有余。 随着郑成宪的力道将尽,林天佑突然凌空而起,他强忍着肩头的痛意,双腿离地,像是拼命了一般朝着的郑成宪的腹部踹了过去。 郑成宪哪里曾与人如此拼命过,他根本想不到林天佑这种情况还能反击,竟然连躲都不知道躲,就被这一脚踹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这一瞬间,六罡汇阳所汇聚的内力,也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虽然郑成宪被这一脚踹飞了出去,可他的长剑依旧卡在了林天佑的肩头上,导致这一击之下,林天佑也没有力气再去改变自己的身形,只得重重地摔落在地,当场昏迷。 被踹出去的郑成宪只觉得自己的腹部遭受了重击,一口鲜血止不住地便从嘴里喷出。 “我没输,我没输!”郑成宪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歇斯底里地朝着躺在地上的林天佑冲了过去。 可这时柳明彦已经拦到了他的身前,只见柳明彦双掌向下一翻,仅靠着内力便将郑成宪再一次的推到了地上。 明眼人一看便知,刚刚林天佑的这一脚已经将郑成宪踹成了废人。 “老尼姑,这事怎么说?胜负已分,你们峨嵋的弟子在我青城出手偷袭,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难不成真当我这个宗师是泥捏的?” 柳明彦这一次是动了真怒,林天佑虽说只是他徒孙一辈,甚至与他接触的时间也不算长,但偏偏他是驭剑门的大弟子,是他师弟如今剩余的唯一传人。 无论是为了自己师弟的传承,还是为了让青城派更上一层楼,林天佑都绝不容有失。 随着柳明彦的话音刚落,只见枯木老尼突然手起手落,一掌就拍在了郑成宪的天灵盖之上。 她只比柳明彦慢了一步,只不过她是朝着郑成宪而去,而柳明彦是朝着林天佑而去。 “这个交代如何?”枯木老尼面若寒霜地冷声说道,说完一脸怒容地看向了柳明彦。 按理说郑成宪的行为,罪不当死,顶多也就是受些杖责,或者是逐出师门惩罚。但枯木老尼强硬了一辈子,自然不愿意在此时向着柳明彦低头,丢了峨嵋的声威。因此这才一掌将其击毙。 “好!好!好!”柳明彦连说了三个好字却再也说不出其它,只见他长袖一挥,将昏迷的林天佑抱起,然后冷声吼道:“送客。” 说完便大步朝着极元殿而去。 随着柳明彦一声令下,演武场上的其余青城弟子快速地排成了两列,看其样子便是要赶枯木老尼下山。 邋遢老道见状,心知这不是久留之地,于是率先便朝着几个相识的青城长老拱了拱手说道:“既然比斗也结束了,那老道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也不等几位长老的回答,便带着江离与尘无心从两列青城弟子中走过,直接下山而去。 江离虽有心看一看林天佑伤势如何,但自己师叔急着要走,他自然也不好在多做逗留,只得遥遥地望了一眼后,便跟上了自家师叔。 枯木老尼心知这是这是邋遢老道再给她打圆场,以免得她难堪。 毕竟无论是峨嵋还是青城都是蜀中的名门大派,虽说素来不合,但也绝不至于撕破脸皮。毕竟在正邪大战之时,两派也曾携手共渡过难关。 无奈之下她只得恨恨地瞪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咬牙切齿地说道:“带上这孽徒地尸首,回山。”说着她头也不回的便下山而去。 燕含霜见状,扫了一眼昏迷地林天佑后,便跟上了枯木老尼的步子,只留下剩余的两个峨嵋弟子面面相觑。 极元殿中,柳明彦一脸愁容,林天佑肩头的伤口深可见骨,最后那一踹更是导致他肩上的伤口,伤上加伤。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经脉?不会以后用剑都成问题吧?”看着刚刚被拔出的长剑,柳明彦担心地朝着之前大殿之中那名医药一脉的长老问道。 那名长老闻言,摇头说道:“性命倒是无碍,至于以后用剑有没有影响,这还不好说,要看恢复得如何。”说着这长老,便将手中的伤药用力的压在了林天佑的伤口处。 第135章 峨嵋悟身崖 “青城天下幽,峨嵋天下秀。” 若说青城山是一处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让人享受天下之幽静。 那么峨嵋山便如同一位女子,云鬘凝翠,鬒黛遥妆,如螓首蛾眉,秀丽而绝色,让人流连忘返。 其峨嵋之巅,当属峨嵋金顶,金顶东侧有一悬崖,名曰悟身崖,乃是峨嵋至险之地。 断壁千仞,上有云雾环绕,不见天日,下有深渊绝地,一望无涯。终年是云雾不散,鸟兽不栖,因此纵是峨嵋子弟,也少有人来此。 可偏偏在今日,这悟身崖上却早早的便立了两人。 “师姐回来了?”说话的女子身着青衣素服,白裘批身,她连头都没回,便一边继续连着剑,一边出言应道,看样子已经在这悟身崖上呆了有一段时间了。 “嗯!”后来那名女子闻言,对练剑女子的反应好似也见怪不怪了,随着她轻声回应后,便徒然出手朝着练剑女子背后一剑刺去。 听到背后长剑出鞘地声音,早到的女子手中长剑势徒然一变,只见她手中长剑翻转,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便将偷袭而来的长剑挡了个正着。 “看来这半个月你武艺大涨啊。”看到自己这一剑无功而返,女子美目一亮,出言赞道:“恐怕年关之前你就能开始学白猿二十四法了。” “唔,多谢师姐。”素衣女子闻言,朝着说话的女子回头一拜。 此人正是随着商队先行一步的苏青黛,在与林天佑分开之后,苏青黛又与商队同行了两日后便折道回了峨嵋。而福伯则带着其余人继续前往蜀王府。 回到峨嵋的苏青黛,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一直在独居在悟身崖的燕含霜,将纤云剑交还给了她。 与苏青黛的外冷内热相比,燕含霜则是外冷内也冷,若强行将两人放在一起,恐怕一整日两人都是一眼不发也是极有可能。 不过由于纤云剑的关系,使得燕含霜对苏青黛有了一份感激之情,素来冷漠地她又不知应当如何感谢,于是便干脆邀苏青黛与她一道练武,将自己练武的心得传授与苏青黛当做回报。 算算时日已经有三个月有余,若不是中途燕含霜与枯木老尼等人去了一躺青城,恐怕燕含霜根本就不会来开这悟身崖。 “你想好了么?若是练白猿二十四法,以后的路便走窄了。”燕含霜看着苏青黛的模样,出言说道。 可苏青黛好似早就猜到燕含霜会说这话,轻声问道:“那师姐为何又对这门剑法孜孜不倦,日夜演练呢?” 闻言燕含霜沉默了一会才出言说道:“宗师之境万中无一,我从练剑之初便不奢求能入宗师,因此才选这白猿二十四法。只要我每练一法,便能强一分,多一分变化。我又为何不练?而且若是真让我将二十四法融会贯通,哪怕面对宗师我又有何惧?” 大多数峨嵋弟子,甚至是长老都只是将白猿二十四法当做淬炼自身的功法,先领悟他人的道,然后在破立之间寻求突破至宗师境的机缘。 可古往今来,有太多的人因为将白猿二十四法学得太多,最后作茧自缚。 毕竟先破而后立,若是破不开这层枷锁,那就更不用谈立了。 常人若想到宗师之境,内力、悟性、机缘虽说缺一不可,但内力的需求却是最低。 自古以来也有着“任督不通,终生无望,任督若通半步宗师”的说法,就比如邋遢老道正是因为打通了任督二脉,也才因此被称作半步宗师。 但燕含霜不一样,她天生督脉不畅,若想打通督脉,很有可能使督脉断裂武功全废。也正是因此她终生无望宗师。 所以燕含霜才成了如今整个峨嵋,唯一一个以白猿二十四法为根基的弟子。 苏青黛并不知燕含霜督脉不畅的秘密,整个峨嵋知道这件事的也仅有燕含霜以及燕含霜的师傅,峨嵋的掌门慈怡师太。 “可你呢?你若也从未想过步入宗师,那我便不再拦你。”燕含霜再一次的冷声说道,她今日一日她说的话,已经比往常一个月的都多,但燕含霜却浑然不觉。 听完燕含霜的话,苏青黛淡淡地笑了笑:“你说峨嵋双璧,宗师以下无敌手这个名号如何?”说着她便默默地从燕含霜身边经过,朝着金顶的方向而去。 苏青黛或许有想过宗师,但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恐怕还是太过遥远,哪怕历史上最年轻的宗师,也是年近四十才到达宗师之境。而对于现在还未满二十的苏青黛来说,那还得要二十年。 随着苏青黛的离去,燕含霜挂满冰霜的脸缓缓地柔和了起来,她轻声喃呢道:“宗师以下无敌手么?”说着,嘴角边也有了一丝笑意。 郑成宪的死在峨嵋并没有掀起什么什么风浪,燕含霜甚至连提起对方的兴趣都没有,苏青黛也自然无从得知,更不会知道此时的林天佑正在青城山上,当然恐怕就算是知道,苏青黛也并不能如何,毕竟大雪已经封山,对于峨嵋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恐怕也就是过个好年。 相比峨嵋派的井井有条,剑阁这边便有些乱了。 邋遢老道一回山便把整个剑阁弄得是鸡飞狗跳,他第一时间便将林天佑的消息说给了翁梁翁听。 待到翁梁翁知道驭剑门被灭门的事后,刚痊愈没多久的他,又因气急攻心,倒下了。 剑阁虽说是一个门派,但最开始也只是一些使剑的好手,为了抵御强敌,才形成的。 他们一齐躲入了山中,合力对敌,久而久之,强敌们纷纷败与他们合力之手,但同时他们也都无心江湖名利了。 以至于他们每日就在山中互相切磋武学,追寻剑道。 至于剑阁的弟子,也不过只是这些人不希望自己的武功断绝,才零零散散各自收徒。 一晃眼就这样,大几十年过来了,可哪怕算上江离他们这一辈,也才第三代,而且第一代的那些人也都早早的离世了。 所以实际上,像翁梁翁与邋遢老道他们这一代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师兄弟的关系,互相之间谁年纪大,谁师兄,谁年纪小谁师弟,完全和武功高低无关,更没有一起过年的这种习俗。 第136章 柳志松清潭观剑 昏迷对于林天佑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但昏迷之后被痛醒的经历却是第一次。 回想着自己丢人痛呼落泪的模样,林天佑就不禁老脸通红。 好在当时的极元殿中除了柳明彦和囡囡,就只剩一个医药一脉的长老和弟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林天佑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倒霉呢,还是幸运。 他右手手臂刚刚好得七七八八,结果肩上又伤了,因此再一次绑上了纱布,从受伤的频率来看,基本就是平均两个月一次。 用医药一脉,南长老的话来说,便是林天佑近一段时间失血过多,气血不盛,五脏皆损,暗伤难除,然用药过盛,而淤积不散。 若是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因为体衰而多病,然后又因为药石无用,一命呜呼,可林天佑却没有如此,他不仅活蹦乱跳,还因那些淤积在体内的药力,使得体内的暗伤正在慢慢修复。所以南长老便建议让林天佑静养,而这个提议立刻就被囡囡举双手赞成。 一晃眼,半个月就过去,林天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他却依旧还在后山静养。 不是林天佑不愿练武,而是囡囡根本不让,这个小丫头从眼睛一睁便嚷嚷着要听故事,而且一听就听到晚上睡觉。 哪怕林天佑脑子里的故事够多,也架不住这么个讲法,而且就算故事是够讲的,林天佑的嗓子也根本受不了。 “囡囡,最近你有没有好好练武?”青城后山的林中小亭中,林天佑正冥思苦想接下来讲什么故事时,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天籁。 当然这声音实际上并不好听,有些低沉,有些沙哑,但对于林天佑来说却是最好的声音,因为每当这个声音响起时,林天佑都至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整个下午。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城派的现任掌门,囡囡的爸爸,柳志松。 虽说柳明彦在的时候,柳志松基本都不说话的站在一旁,如同一个小透明。 但柳明彦基本上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在的,而此时柳志松这个不苟言笑地掌门,存在感还是十足的。 他刚刚处理完青城派的事务,便来监督囡囡习武了。 由于囡囡的年纪也正好到了打基础的岁数,因此柳志松对这事也还算上心,隔三差五的便会因此,而花上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只不过今天柳志松叫完了囡囡之后,又看向了依旧坐在亭子中央的轻声说道:“今天你也一起来吧,正好我还没见过你的武功。” 闻言本来苦着一张脸,赖在林天佑身边不走的囡囡,一下子就活蹦乱跳地朝着柳志松跑去,看她的样子,林天佑不用想都知道,她这是因为拖了一个人下水,而开心的不行。 不过这半个月没怎么动弹的林天佑,确实也有些手痒了,他点了点头,拿起了放在石桌上的长剑,便跟在了囡囡身后。 一行三人,便沿着山涧,往后山深处走。 与前山的林间小道相比,后山就显得更为幽静,除了散落在后山的一些小亭外,就只有寥寥几间用茅草或者竹木搭建起的木屋。 虽说大多数的青城弟子,甚至长老都住在后山,但毕竟整个后山实在是太大了,因此显得格外的人烟稀少。 不多时,三人沿着山涧,终于走到了尽头。 由于山涧的尽头是清潭,而清潭旁有着一大片沙石铺成的平地,所以幼时的柳志松便喜欢一人在此练剑。 一来,这里无人打扰,二来,到了夏日里有清潭相伴倒也凉爽,三来,渴了也有现成的潭水可做饮用。 不过自从柳志松也为人师以后,此处反而来得少了许多,倒是他的几个徒儿却是常来。 遥遥望去,此时清潭边上正好就有柳志松的三名弟子,其中两人正在过招,还有一人则是坐在一块巨石上观战。 青城六骏之中慕容生,黄子义,薛南毕,方丘池皆是柳志松的弟子,但除了慕容生以外,另外三人的武功却是相当,因此这三人也时常一起练剑。 而此时坐在巨石上的,正是三人中岁数稍小一些的黄子义。 柳志松到的第一时间,黄子义便已经注意到了,只不过柳志松遥遥地便将自己的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双唇之间,示意黄子义不要做声。 仔细想想他也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弟子练剑了,所以便想乘机在一旁看上一看。 薛南毕,方丘池不光是岁数相当,功夫也是在伯仲之间,两人此时使得都是松风剑法,不过薛南毕的剑,劲道更足,而方丘池更显飘逸。 两人在柳志松来之前便已经过了百招,到此时也快接近了尾声。 只见身材较大的薛南毕,内力已有些不济,不过他依旧在苦苦支撑,右脸上本来使得他更显孔武有力的伤痕,也因为内力不济的关系略显狰狞,毕竟他已经将全身的力气全用在了长剑之上。 而身材匀称,头系白色发带的方丘池虽说呼吸有些急促,但步法还算稳健,每当他手中的长剑与薛南毕的长剑相碰时,他都会主动让掉三分,将薛南毕的劲道卸至它处。 虽说方丘池一直不敢和薛南毕硬碰硬,但两人中还是方丘池略占了上风。 转瞬之间,两人又交手了十来招,看着薛南毕越来越慢的动作,林天佑便知道恐怕再有十招两人便会分出胜负。 只不过到底是谁胜谁负,林天佑却也下不出结论。 因为林天佑还能感觉到,薛南毕应当还藏有一剑之力,毕竟若单论出其不意,就算是经验老道的柳志松也绝对比不过林天佑。 可就在林天佑如此想之时,柳志松却突然拍响了自己的手掌说道:“好了,都停手吧,这一场算作平手。” 随着柳志松的话音落下,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出了三步,黄子义更是第一时间便从巨石上跳了下来,跑到柳志松身前躬身行礼道:“弟子参见师尊。” 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弟子如此生疏的朝他行礼,柳志松眉头微挑,可到最后他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嗯”字。 然后便将目光看向了薛南毕和方丘池。 第137章 青字九打 薛南毕一见柳志松,连额角的汗渍都来不及擦拭,便三步作两步的迎了过来。反而倒是将身法与轻功更好的方丘池落在了身后。 待到薛南毕刚刚站定,柳志松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你努力了,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作为师父,我就想告诉你别太急,慢慢来,要知道欲速则不达。” “嗯!嗯!”得了自家师父的夸赞,薛南毕一脸傻笑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用力的点了点头。 对于薛南毕地腼腆,柳志松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方丘池继续说道:“你也很不错,真没想只不过半年的功夫,你就已经将松月无影这门轻功用得如此之好。” “多谢师傅夸赞,其实徒儿也不知为何,每当用起这松月无影时便感觉格外的得心应手,好似这门轻功,就是为徒儿量身打造的一般。”说着方丘池更是手拿着折扇,得意地点了点自己的肩膀。 柳志松性子方正,做事最讲究稳重二字,因此他一见方丘池神色得意,便忍不住出言劝诫道:“虽说如此,但你也要切记,不可骄傲自满。刚刚你们两人的比试,为师看在了眼里,虽说你凭借着步伐灵敏稍占了一些上风,但南毕也不是毫无机会,若是刚刚为师不出言喊停,恐怕南毕还有着一招没出。” 闻言薛南毕也连连点头说道:“我还藏有一招林海听涛,若是师傅没来,我定能胜你。” 随着薛南毕地话音刚落,方丘池便轻声朝着柳志松说道:“师傅,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与南毕一起长大,他藏了招,我难道还会不知道么。” 说着方丘池还笑着看了薛南毕一眼继续说道:“刚刚我一直与他保持着三尺的距离,无论他使用何招,我只需要使上一招回风合雨,便能借着他的力道,轻易退开。” 闻言,柳志松微微地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后,指着方丘池手臂上的青色丝带说道:“若你们刚刚不是以谁先挑断这丝带为胜负的话,刚刚南毕只需使出一招辕门送客刺向你的丹田,你是便躲无可躲。回风合雨虽是借力打力的剑招,但你刚刚身在半空之中早无处借力闪躲,所以必须得接下南毕的辕门送客,可若是南毕与你搏命,连人带剑朝你撞去?你又当如何?” 柳志松的一席话说得方丘池哑口无言,句句都点在了他大意的地方。 其实单论剑招,方丘池的应对可以说是毫无问题,毕竟他们两一开始也是以挑断对方手臂上丝带为目的。 可也正是因此,方丘池使出的许多招式,虽然将自己手臂上的丝带给保护了起来,却也将自己的胸口,丹田等要害置入了险地。 “弟子明白了,以后定不会如此。”话都说的这个份上了,方丘池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师傅是怕自己以后在真的对敌之时,大意丧命。 “唔!”看到方丘池态度诚恳,柳志松也不再多言,他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黄子义这才说道:“虽说我青城的松风剑法,在江湖上也算有些薄名,称得上一声刚柔并济,但若是没有将其刚劲与轻灵练得兼而有之,实际上比之峨嵋、华山等名门大派的剑法还是略有不如,因此为师今日再传你们一门绝学,以弥补其中不足。” 薛南毕一听有新武功可学,双眼便好似放了光一般,就连之前略显生疏的黄子义也凝神看了过来。 只见柳志松身形一动,便是一套松风剑法使出,只不过与薛南毕,方丘池的不同,柳志松的长剑刚柔并进,隐隐之间好似便有一副风拂青松的水墨画摆在了林天佑面前。 正当林天佑陶醉期间时,只听“咻咻!”两声,随着一阵风起,柳志松长袖一抖,三枚青蜂钉便激射而出,没入了黄子义之前蹲坐着的巨石里。 以书生自居的方丘池,看着看着三枚暗器尽数没入巨石之中,不禁皱眉疑道:“暗器功夫?”看其样子好似不太愿意习得。 见状,柳志松又叹了一气,这才缓缓说道:“这一招名为青字九打,是我青城的秘传暗器手法。本来我是不欲将这门功夫穿给你们的,毕竟我青城也算是蜀中大派,若对敌时靠着暗器取胜,也未免有些让人不耻。” “那今日,师尊为何又要交我们此招?”黄子义有些不解。 “马上你们便要离山了,出门在外总要有些防身的手段,这暗器功夫虽然上不了台面,可若是练好了,关键时候也说不定能救你们一命。” 说着柳志松看向了方丘池,又看向了黄子义沉声说道:“不管你们喜不喜欢,那也先学着,至少技多不压身。” 柳志松今日一天叹的气,比往常一个月还要多,他说着又看向黄子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这次青枫会,一众长老与你们师祖决定让你们自己前去江南,毕竟你们也到了该独自闯荡江湖的年纪了,可是四个师兄弟中,为师最担心的就是子义你,以后行走江湖,千万记得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让就让,能退就退,这并不丢人。” 虽说青枫大会是五月份才开始,但由于开办大会的千剑山庄远在江南,因此黄子义等人差不多三月底,四月初便要下山离开青城了,所以柳志松在心底,还是自己的弟子们有些不太放心。 “嗯!”黄子义闻言,含泪点了点头,之前的那些生疏,也随着落泪消散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师傅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本来是准备教导囡囡习武的柳志松,在看到自己的一众弟子后,还是忍不住的再一次将自己的女儿放到了一边。 使得囡囡又独自苦着一张小脸,在一旁蹲起了马步,看样子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包括林天佑在内则随着柳志松一起练起了青字九打这门暗器手法。 第138章 礼不可废 青字九打,说是九打,但流传至今,也仅剩弹、甩、掷这寥寥三种手法。 虽说不同的暗器,使力的手法也各不相同,但也因为传承的原因,到如今青城派也仅仅保留了青蜂钉,铁菩提,梅花钉以及铁蒺藜这四种暗器的使用方式。 正是因此,若只练其中一种暗器的话,青字九打也并不难。 由于众人就在清潭旁,满地的石子便成了众人的暗器。 石子的外形与铁菩提相似,因此不过两个时辰,林天佑等人便将使用铁菩提的手法练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是站了一个小时马步的囡囡,后来也跟着他们一起学了个七七八八。 几人学得用心,柳志松也教的卖力,不过从林天佑的角度来看,柳志松的收徒水平与他的武功比,确实相差甚远。 但哪怕如此,柳志松也尽可能的对于每一个人的问题,都讲解得非常用心,甚至对于薛南毕多次的提问,也非常有耐心。 或许这也是因为当初柳志松自己的天资并不高的缘故,因此他对天资不好的人,也显得格外照顾。 不然,以薛南毕资质又何以能跻身与青城六骏,要知道虽说在外青城六骏名声不好,可在青城派中,这青城六骏确实也算得上门中弟子里的顶尖人物了。 一旁的林天佑看着柳志松一遍又一遍不断给薛南毕演示的动作,看着其微白的鬓角,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玉虚老人,曾几何时,玉虚老人也是如此教他练剑习武,哪怕不断的咳嗽,也是一遍又一遍的为他讲解瞬闪的要领。 “师傅……”林天佑轻声地喃呢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一声是在叫柳志松,还是在自言自语。 这声音虽小,但在此得我众人谁又不是耳聪目健之辈,本来背对着他的柳志松更本能地轻声应道:“何事?” 待到柳志松回头后,才惊讶地发现刚刚开口的人会是林天佑。 毕竟从林天佑入青城之后,便根本没有显露出拜师的意愿,而从柳志松的角度看来,对方是传承驭剑门一脉的武功,因此他也并不好去收林天佑为徒。 不过柳志松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来,虽说柳志松稍有一丝木讷,但些许城府还是有的,他神色自若地轻声问向了林天佑:“是否还有哪里不懂。” 看着柳志松真诚的神情,林天佑没有对刚刚的叫唤做任何解释,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含泪笑道:“没,没,我已经学会了。” “唔,学会了就好,你伤口还未痊愈,就先带着囡儿去一旁休息吧,我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今日会如此用功。”说着柳志松还淡淡的笑了笑,看得出来,他对于林天佑他还是比较客气的。 但柳志松的样子,却让刚刚平缓下来的黄子义又有些嫉妒了,冷不丁地便出言说道:“师傅,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有了一个师弟啊?” 这话一出,柳志松的脸色就又些不好看,虽说黄子义的这声质问显得有些目无尊长,但他这话也并没有错,林天佑没有行过拜师礼,自然也并不能算作柳志松的弟子。 若是算作柳志松的弟子,那按照入门时间排列,林天佑也应当是黄子义的师弟。 闻言,本来走向囡囡的林天佑步子微微一顿,心中不禁苦笑。他又未尝拜师,又如何能是人家的弟子。 正当林天佑如此作想时,只听囡囡天真的答道:“爹爹教大哥哥武功,自然就是大哥哥的师傅咯,也自然是你的师弟咯。” 可这话哪里是黄子义想听的,他想也没想就出言反驳道:“礼不可废,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他既没有大礼祭奠列祖列宗,也没有三拜九叩行拜师礼,怎么就入了我青城门墙。难道就因为靠着偷袭胜了一场峨嵋弟子?那我黄子义,可于羞与此人为伍。” 除了枯木老尼与柳明彦以外,其余人都只知郑成宪被枯木老尼击毙,却不知在此之前一辈林天佑废了丹田,所以在其他人眼中林天佑确实也仅仅是靠着郑成宪大意胜了一局。 不光如此,对于郑成宪展现出来的功夫,黄子义更是自信的认为哪怕是他也能够轻易的将其击败。 囡囡不过十一二岁,哪里听得懂什么: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因此一时间被黄子义说得根本说不上话,最后更是急得哭道:“囡囡也没有向爹爹行过拜师礼,那囡囡也不是你师妹咯,也不是青城弟子咯。” 小丫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黄子义,虽说她答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若是按照黄子义的说法,确实这个小丫头也不能算是青城弟子。 “放肆!”不等黄子义解释,一旁的柳志松便再也忍不住地怒喝道:“好大威风,到底是你师傅,还是我是师傅,到底是你收弟子,还是我收弟子。难不成我什么时候收的弟子还得给你汇报一声?” 若是说柳志松之前对于自己情急之间踹了一脚黄子义有些后悔的话,那么现在他确实对黄子义有些恼怒了。 “你口口声声讲着礼节,那你现在眼里可有我这个师傅?”柳志松厉声质问道,这话便是在直指黄子义目无尊长了。 薛南毕与方丘池一见自己师傅发了这么大火,立即便跪倒在地,方丘池更是连声说道:“师傅息怒,子义肯定没有这个意思,您消消气,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一旁的薛南毕也连忙帮腔道:“师弟他肯定是说错话了,师傅您消消气。” 说着他又转头对着还站着的黄子义劝道:“你愣着干嘛,没看到师傅都快气坏了么,你还不快给师傅解释解释!” 可是黄子义听到薛南毕的话依旧没有跪下,他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也绝不愿意在林天佑面前低头,所以依旧倔强的看着柳志松。 见状,柳志松气极而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后,才指着黄子义说道:“好一个礼不可废!那我这个做师傅的便给你一个交代。” 第139章 挑事 柳志松身为一派掌门,平日里自然是一言一行都恪守着礼节,将面子看得极重。 可此时黄子义却偏偏当众顶撞与他,让他下不来台。 情急之间,柳志松也来不及多想,便转头看向了林天佑和囡囡说道:“明日辰时,我在上清殿等着你们两,免得以后落人口实。”说罢,便转身离去。 上清殿位于兜天殿的正后方,其大小仅有兜天殿的一半,但它毋庸置疑却是整个青城派最为重要的宫殿之一。 殿中除了三清的石像以外,还摆放着整个青城上下整整十一代掌门、长老的灵牌,因此上清殿也被青城弟子们称作祖师堂。 因此柳志松这话一出,黄子义便知道自己的师傅这是要在列祖列宗面前收林天佑为徒,顿时脸色铁青。 可黄子义不知,今日林天佑的这声师傅,不过仅仅是无意中的喃呢。 若不是他的出言顶撞柳志松,此事也根本不会发展成这样。 柳明彦要求驭剑门重归青城一脉,给林天佑开出的条件便是让林天佑任意研习青城派的诸多武学,像是名声在外的松风剑法,摧心掌皆在其中。 林天佑与黄子义不同,他的武功早已自成一脉,又有青城的各种典籍作为参考,所以根本无需再向柳志松拜师。反而拜师以后,还有可能因为两人武功路数的差异,而产生问题。 虽然林天佑有心想要拒绝,可看到柳志松明显在气头之上,他便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两害相较取其轻,一路摸爬滚打至今的林天佑可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去落了青城派掌门的面子,毕竟未来他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青城。 至于黄子义明显的敌意,林天佑几乎就没有放在心上,虽说黄子义恐怕比林天佑还要稍长一些,但就从他刚刚当众顶撞自己授艺恩师,而且不知道找台阶下的行为,林天佑就很难去重视他。 要知道,黄子义的这种行为,放到其它门派中,就算是当场被废也并不出奇。 就像枯木老尼一掌拍死郑成宪,江湖人顶多会说一句枯木老尼脾气暴躁,死要面子,但绝对不会说她一个“错”字。 只不过,也许是青城派将门下弟子保护得太好了一些,使得黄子义对柳志松,对于武功的差距没有任何的畏惧感。 曾几何时,林天佑也是如此。但现在他很清楚,武功的高低能决定的东西就实在是太多了,地位、价值、以及性命。 随着柳志松的负气离去,林天佑也牵起了囡囡的手,不欲多留。 毕竟他和黄子义等人并没有太多的话可讲。可他想走,不代表着黄子义愿意放他走。 自认为丢了脸的黄子义纵身一跃,便拦在了林天佑身前冷声说道:“站住?” 见状林天佑眉头一皱,他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开口应道:“有什么话就快说,太阳已经要下山了,我还赶着在天黑之前将囡囡送回繁花居。” 繁华居是温静娴与柳志松的住所,离这处清潭也还有着几里地的距离,所以林天佑显得有些不太耐烦。 黄子义见状不由大怒,他正愁没地方撒火,于是冷笑道:“呵,着什么急,囡囡我们会帮你送回……” 不待黄子义把话说完,林天佑抬手一摆便出言说道:“算了吧,我想师傅,并不太想见到你。” 这声“师傅”是林天佑故意而为之,顿时便气得黄子义七窍生烟,他一把抓住了林天佑的手腕,气道:“这声师傅,你倒是叫得亲切,别忘了你还没入我青城,还没行拜师礼,就算是行了拜师礼,你也是我师弟。” “哈哈,你就别开玩笑了,青城十一代祖师的牌位,我驭剑门的祖师堂一个不差,而且我自五岁时就相拜,至今已一十四年,你我之间,到底谁是师兄还说不准呢。”说着林天佑手掌一翻一推,便将黄子义往后推了五步有余。 他这些天,一有空便在研读青城的摧心掌,虽说还从未用过,但从一些典籍中也看了不少前人使用的心得,倒是也将这一手暗劲掌握了个七七八八了。刚刚的这一推便是用了摧心掌的暗劲。 黄子义虽说是青城弟子,但实际上从来没有练过摧心掌,因此根本没有看出来林天佑这一推中的门道,还道是自己脚下没有站稳。 只见他恼羞成怒地对着柳囡儿说道:“囡囡,你不是最爱看师兄们切磋么?正好今天师兄就给你露一手。” 说着他抽剑而出,竟然完全不顾林天佑身旁的囡囡,就朝着林天佑的胸口刺去。 因为黄子义说话在前,所以林天佑也早有防备,他手中虽然没有趁手的兵刃,但他刚学会的青字九打可不会相忘。 只见林天佑左手将囡囡往身后一扯,右手长袖往身前一挥,两枚石子毫无征兆地便从他的袖口中激射而出,正中了黄子义持剑的手腕。 只听黄子义一声闷哼,他手中的长剑应声而落。 见到自己师弟受伤,本来一旁向看的薛南毕与方丘池连忙抽剑而出,拦在了黄子义身前。 薛南毕更是张口就叫骂道:“卑鄙小人,竟然暗箭伤人。” 闻言,林天佑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应道:“这青字九打,是你我四人一起学的,怎么我用来就叫暗箭伤人?难不成你们练这门功夫都是准备放着不用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是半句话都不愿意和眼前的三人多讲。 林天佑学会青字九打后,便将将剩余的石子收在了袖囊之中,以备不时之需要。而眼前的三人则是将手中剩余的石子全都扔到了地上。 若是单单如此也就罢了,林天佑还能当他们是不屑于使用暗器。 可黄子义摆明了来找他的麻烦,却不防备林天佑用青字九打这门功夫,便实在是让林天佑啼笑皆非。 “如此下作的招式,我自是不会使用。”黄子义闻言,一边捂着手腕,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看其模样便是想将林天佑吞下肚去。 第140章 摩擦 林天佑闻言好气又好笑,不由得打趣道:“原来如此,弄了半天你们学这门下作的功夫,只是为了糊弄师傅,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学。” “莫要胡说。”薛南毕闻言,脸色一边,他立刻便出声反驳道:“我们当然是真心想学,只不过这门功夫不甚光明磊落,不到危机关头我们自然不会随意使用。” 林天佑闻言,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反问道:“喔!那手无寸铁时,被人刀剑相向,还得护着小孩子,算不算危机关头啊?” 说着林天佑也不等薛南毕回答,又厉声质问黄子义道:“你说?算不算危机关头?” 黄子义满面被林天佑的问话怼得满脸通红,只得怒声说道:“伶牙俐齿,有本事刀剑底下见真招。” 闻言,林天佑皮笑肉不笑地撇了一眼地上的长剑,意味深长地朝着黄子义哼笑了一声。 这个表情彻底的让黄子义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推开了拦在身前的薛南毕后,便抢过了方丘池手中的长剑,朝着林天佑一剑刺出。 看着来势汹汹,且毫无章法的一剑,林天佑不躲不让,只见他左手探与腰间,青芒一闪便将黄子义手中的长剑扫成了两截。 这一剑林天佑已有留手,不然便不止是长剑断成两截,但黄子义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他带着断剑竟然是准备一头撞进林天佑怀中,要取林天佑的性命。 好在林天佑早有所备,几乎是在青芒出手的一瞬间,他便将内力聚集在了脚上,闪电般的踹向了黄子义的腹部,将他踹飞了出去。 方丘池没有想到黄子义会败得如此之快,一时间看向林天佑的眼神都跟着变了。 林天佑一眼扫过了薛南毕与方丘池,走到了还未起身的黄子义身前,一脚就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冷声说道:“没有自知之明就别随便动手动脚,我不是你的师傅,没有功夫惯着你知不知道?若有下次,你信不信我让你武功全废?” 黄子义嘴角含血,挺着脖子,怒目而视。 可林天佑也不惯他,狠狠地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肩上,说道:“和你说话呢?哑巴了?” 林天佑的模样将一旁的囡囡,吓得不轻,小丫头也没想到,一直和颜悦色的大哥哥会如此像一个坏蛋。 “我就是死,我也绝不会向你低头。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黄子义咬牙切齿的说道。 林天佑闻言,如同看向傻子一般,说道:“你是不是傻?我们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师出同门,又都在青城山上,要是把你宰了,我怎么交代?” 说着林天佑无奈地将脚从黄子义胸前挪了开来,转身便朝着囡囡走去。 囡囡看着林天佑朝着他走来,本能的朝着身后退了两步,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天佑稍稍一愣。 “囡囡,再不走,天就要黑咯。”林天佑深呼了一口,轻声说道。 听到林天佑说话的语气又变回了给她讲故事时样子,囡囡这才露出了一些笑意,主动地拉住了林天佑的衣袖。 …… 不多时,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 林天佑若无其事地将囡囡送回了繁花居,此时柳志松还没回,可能是又去了前山,竹屋内只有刚刚做好晚饭,等待着丈夫和女儿的温静娴。 温静娴几乎未施粉黛,身穿着地也依旧是一身素装,由于屋内有火炉得原因,因此连之前批在身上的白裘也早已挂在了一旁,让人看起来更显典雅。 囡囡一进屋便扑进了温静娴的怀中,撒起了娇。 林天佑见状,正欲告辞离去,却只听耳旁传来了一道轻柔声音:“知晓你们下午一齐去练功了,所以我就多做了一些饭食,你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林天佑不好拒绝,而且他的住所里也没有热腾腾饭菜,因此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走到了桌边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或许是自己的母亲在身边的缘故,囡囡显得非常活跃,她将自己学会了青城九打,明天辰时要去上清殿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待到说道林天佑与黄子义产生矛盾时,更是小眼睛还不时的往林天佑这边瞟。 不过林天佑也索性装作没有听见,因为这种事情无论如何解释都解释不清楚,更何况囡囡这小丫头也机灵地很,她并不是在告状,而是把她看到是事情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 说完还捂着肚子,朝着自己的母亲撒娇,吵吵闹闹地要吃饭。 温静娴见状,摸了摸囡囡地小脑袋夸道:“好好好,那你先去洗手,看看你爹爹回来了没?等你爹爹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说这温静娴便借机将囡囡支到了竹屋外的院子里。 林天佑哪里不知道,这是温静娴要找自己说话。 果不其然,只见囡囡刚刚走出屋子,温静娴便温柔地对着他说道:“囡囡这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刚刚你和子义的矛盾其实也是她主动想要跟我说的。” “我明白,这小丫头很聪明,也很敏感。”说着林天佑看向了门外,然后又缓缓地说道:“其实柳老掌门允许我任意借阅门中典籍,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如果可以的话,您劝劝柳掌门,要不明天拜师的事情就算了吧,这样也不会让他与门下的弟子们闹得不愉快,我看得出他很疼爱那些弟子,有的时候更胜于疼爱囡囡。” 说着林天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底突然一痛,好似对这个自己仅叫过一声师傅的人有些不舍。 一只素手缓缓地放在了林天佑头顶,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发梢,温柔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怜惜地对着闭着眼睛地林天佑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了,一个人在外风风雨雨地,也没有个人可以依靠。” 温静娴这话说得非常轻,但偏偏每一个字都落进了林天佑的心坎,深深滴烙印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林天佑的眼泪便顺着眼角滴落到了地上。 第141章 拜师 温静娴缓缓地拿出了一方绣着两朵荷花手帕,擦去了林天佑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来青城,便好好的住下来吧,往后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说着温静娴还轻轻地拍了拍林天佑的肩旁,继续柔声说道:“我与志松做了而是年的夫妻,他是什么性子我是最清楚不过了,你看他好似有些木讷,不说话。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把所有的事儿都藏在心底。若是他突然要做什么事,那肯定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这话刚好拦住了林天佑的话头,使得林天佑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温静娴是个聪明的女人,甚至聪明得有些可怕,她只是看林天佑一眼,便知道林天佑还有话藏在心底没有说。 于是她又继续说道:“其实在你初入青城时,他便动了收你为徒的心思,只是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这才一直没说罢了。” 闻言林天佑这才恍然大悟,他在清潭旁的那声喃呢,为何柳志松会应得那么快,按道理来说以柳志松的武功不会分辨不出那声师傅是谁叫的。 当然这个细节囡囡不知,温静娴也自然并不知晓,不过这也不妨碍温静娴继续说道:“其实志松自从当上了掌门之后,便再也没有之前做弟子时那般快活了,虽说公公尚在,志松的武功也在几派掌门中数一数二,但却总因为门下弟子被同辈们嘲笑。” 说着温静娴长叹了一口气:“时间一长,这些嘲笑日积月累就慢慢地成了他的一道心结,因此他才会变得对弟子们比对自己的女儿还要上心,可他也知道青城武功讲究循序渐进,剑随意行,这意境不到,功夫便不得寸进,哪怕他在急也急不来。” “所以他看到我,就看到了希望?”林天佑也不是愚笨之人,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嗯!”温静娴点了点头,在桌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说道:“武当卫清谷,少林两小神僧悟心,悟性功夫以至江湖一流,峨嵋、剑阁、唐门、天山、点苍、崆峒等派门下弟子也丝毫不弱,算算日子,西昆仑弟子今明两年也将要出山了,实力也只怕也是江湖一流。唯独只有我青城门下……” 温静娴话为说完,便再一次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林天佑的眼睛说道:“说不定青城以后可能真的要靠你了。” 林天佑默然无语,莫说青城,光是驭剑门的担子他便已经有些担不下了。 “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好在此时囡囡推开了房门,温静娴这才把目光从林天佑身上挪了开来,起身朝着门外迎去。 柳志松踏进屋来,顺手便将身上披着地鹤氅递给了迎过来的温静娴,这才看到了跟着温静娴一齐起身的林天佑。 “哦?你怎么在这?”柳志松疑惑地问道。 不等林天佑开口,接过鹤氅的温静娴便柔声答道:“他刚把囡囡送了回来,我就留他一起吃个晚饭。” 柳志松闻言点了点头,对着林天佑说道:“你坐,你坐,既然如此就不要客气了。” 说着柳志松将囡囡也推到了桌子边,然后钻进了厨房,帮着温静娴一齐盛饭端菜。 谁能想到青城派的掌门,在此时会如同一个乡野村夫一般。 四人沿着桌边坐下,桌上摆着两个清淡的小菜,与一大碗蛋花汤,虽说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四人也没有怎么说话。但是柳志松却会时不时地往温静娴与囡囡地碗里夹一些菜,看起来极为温馨。 还是温静娴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着一直端着碗没有动筷子的林天佑说道:“天佑,你尝尝,看看合不合你胃口。”说着还给林天佑夹菜。 “谢谢,师娘!”林天佑见状连忙伸碗去接,然后大口大口地扒起了碗里的饭,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柳志松听到林天佑叫温静娴师娘,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跟着落地了,轻声说道:“你喜欢吃就好,平日里我总是前山后山的跑,一个月下来也没有几天能按时回来吃上几顿饭,你若是不介意就经常来,人多吃饭也热闹些。” 囡囡一听这话,也连忙说道:“是啊,是啊,大哥哥以后就一起来吃饭吧,不然平日就我和妈妈一起吃饭。” 理智告诉林天佑要出言拒绝,或者至少说两句客气话,可在这种氛围下,拒绝地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大早。 青城前山,上清殿中便已经站了不少人。 除了站在中央的掌门柳志松以外,两旁还有着医药一脉的南叶长老,气修一脉的庄靖长老,拳脚一脉的鲁必平长老,以及一众执法长老与其门下的几名弟子。 也就是说青城四脉一个不差的全都来齐了。 林天佑刚走进大殿之中,柳志松便开口说道:“既然人都来齐了,也不在等了。” 说着他便指了指前空着地两个团蒲,示意林天佑与囡囡跪上去。 其实此时还并未到辰时,不过柳志松与囡囡与已经早到了一刻多钟,而此时见到林天佑也到了,柳志松自然是不愿在多等,有着其他三脉的长老作陪已经完全足够了。 囡囡也知道这上清殿,祖师堂不是玩闹的地方,连忙便从柳志松身旁走出,老老实实地朝着三清的石像已经青城历代掌门的灵牌跪了下去。 而林天佑虽说比囡囡反应慢了一筹,但也算应对得体,他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剩余地团蒲前,下摆一撩便非常干脆地跪了下去。 “掌门师兄,你这是打定主意要收他为徒了?”就在此时庄靖突然出声拦道。 柳志松眉头一挑,冷眼看向庄靖应道:“当然!不然你觉得我是一大早拿你们开涮?” “师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他这以后到底是算你剑修一脉呢?还是算驭剑一脉?你这得先给师弟们说清楚,不然若是隔个几年,我青城四脉变成了五脉,那师弟们可有理说不清啊。”庄靖老话重提,毫不退让地看向了柳志松说道。 第142章 拜师礼成 “青城本是一体,到底是四脉还是五脉就这么重要?”柳志松闻言,不由得反问道。这话虽说大气凛然,却独独不该从他的嘴里说出。 庄靖闻言,立刻便讥讽道:“掌门师兄,不亏是掌门师兄,真是好气量!随手收一个弟子便是一脉首座,能与我等平起平坐。” 说着庄靖更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继续讽刺道:“噢,也对!青城所有的产业都是师兄的,无论是四脉还是五脉对师兄来说确实也都一样,只要师兄一声令下,我们这些一脉首座与你那弟子又有何分别呢?是吧?” 庄靖此话表里再说柳志松肆意妄为,暗地里却是在斤斤计较青城派各大产业的分配。 若是林天佑成了一脉首座,便自然能从青城派身上分上一层各大产业的红利,他的红利多一些,那其他人的人便自然是少了。 此话一出,南长老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掌门师兄啊,你也是知道的,我极元殿平日里的开销本身就大,早就入不敷出了,若不是我门下弟子常常下山为百姓诊病,赚一些诊金,恐怕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啊。” 南叶这话说得不假,极元殿一直以来便是由医药一脉负责,平日里开销极大,门中弟子要是有什么跌打损伤,伤风感冒也都要去极元殿。 再加上炼丹炼药,积少成多下来,这极元殿所需的药材便不是一个小数字。可若是不减医药一脉的红利,单单从其他三脉中扣除这也决计说不过去。 就在柳志松为难之时,跪地的林天佑却开口说道:“众位师叔师伯多虑了,晚辈拜入师傅门下,便自当算是剑修一脉。” 昨日夜里,林天佑其实便已经想到今日的这番场景,他如此说道不是因为他放弃了重振驭剑门的声威,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并不是说说而已。 到底是剑修还是驭剑一脉此时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要学艺有成,他自己要有一身不俗的武艺,这样他才有机会江湖中闯出名堂,才能有机会重振驭剑门的声威。不然在此之前一切都只是空谈。 随着林天佑的话音落下,没有人站出来说他插嘴不符合规矩,相反一个个的都默不作声,闭目养神起来,好似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柳志松惊异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天佑,然后瞪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庄靖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可他话音刚落下,又是一波三折。 只听大殿门口,又传来了一大叫:“等等。” 回头望去竟然是黄子义,带着薛南毕,方丘池拉扯着慕容生一齐走进了大殿之中。 “师尊,您新收了弟子,我说什么也得把几位师兄们都请过来不是,您看这还未到辰时,您怎么就急着开始了。”说着黄子义便嬉皮笑脸地凑到了柳志松身前。 不过黄子义当然不是真心来观摩林天佑拜师的,他只不过是想见听林天佑拜见他们几人,叫他几声师兄,出一出昨天的怨气。 要知道以黄子义的阅历,能想出这种小打小闹,来出出气便已经很不错了。 可他偏偏却忘了,柳志松以前对他好,惯得他不知道东南西北,不代表现在还会如此。 更何况,一旁还有着一个庄靖,他一见黄子义等人拉拉扯扯地进了上清殿,便突然朝着黄子义发难道:“怎么回事,没大没小的,这祖师堂里也是你大呼小叫,任意撒野的地方?” 他知道黄子义是柳志松最喜欢的弟子,平日里惯得不行,因此故意朝着黄子义质问,想让柳志松难看。 可庄靖不知道,柳志松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目无尊长让他难堪的黄子义,又看了一眼刚刚为他解围的林天佑,心中不由得对黄子义更厌恶了三分。 索性他也干脆沉着一张脸,顺着庄靖地话对着黄子义说道:“你知道这么什么地方么?是谁给你的勇气在这里嬉皮笑脸,大声喧哗,目无尊长的?” 柳志松这话说得就格外严重了,在祖师堂目无尊长,不尊师重道,就算是被废了武功,逐出师门也是理所应当。 闻言黄子义脸上巨变,平日里他是嬉皮笑脸,随意惯了。昨日又与柳志松斗气后,也没有受到惩罚。使得他更是有恃无恐。 可此时他抬头看向了上首的三清石像,才记起了青城派的门规,一脸的惨白跪倒在地,薛南毕,方丘池,甚至是本不愿意来的慕容生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柳志松的目光从黄子义脸上扫过,在薛南毕与方丘池脸上稍作停留后,最后才落到了慕容生身上。 “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慕容生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师傅的态度软了下来,连忙出声应道:“早日我听闻高师弟说林师弟的剑法通神,后来又听说几位师弟说,师傅今日要收他入门,所以前来祝贺。” 闻言柳志松点了点头,应道:“你来此也是应有之意,毕竟你是我门下大弟子,若是你不来,这也实在是说不过去。”说完只见柳志松长袖一挥,便将这个话题一带过。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吓一吓黄子义,还是不忍心严惩于他。 囡囡双腿早就有些跪麻了,此时见来人都齐了,也就毫不犹豫地就朝着三清石像与青城十一代掌门的灵牌,三拜九叩。 这些礼节,温静娴在昨日夜里就已经嘱咐了囡囡多次,因此今日她显得格外的娴熟。 而林天佑虽说入驭剑门时,就曾三拜九叩过,可那时他才五岁,自然也记不清了,到底是如何个拜法、扣法。 好在有囡囡三拜九叩在前,他便连忙有样学样。 待到林天佑三拜九扣结束,柳志松这才朝着前方一拜,轻声说道:“青城派第十三代弟子柳志松,今日在众位祖师前,收林天佑为我门下五弟子,收柳囡儿为我门下六弟子,以传我青城正宗。” 说完柳志松便直起了身子回头看向了林天佑。 林天佑不明所以,还是囡囡在一旁轻声说道:“大哥哥,你在朝着爹爹磕三个头,就礼成了。” 闻言林天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朝着柳志松又连叩了三下。 第143章 年 繁花居,东行五百米,有一闲置的小院。 虽说它比不得繁花居那般依山伴水,景色宜人,但勉勉强强也能称得上一个幽静,没有堕了青城山的名头。 一青衣少年,独坐在院中的房檐之下,他愁眉苦脸地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只见典籍的首页,上书青城清规四个大字。 “哎,这怎么看得完。”林天佑随手翻了两页,便将记载着上千条规矩的《青城清规》置于了一旁,然后翻身而起。 这已经是他拜师后的第四日,可这青城派的规矩他却依旧没能看全,与驭剑门仅仅三条的门规相比,林天佑想到这近千条的规矩就不禁头疼至极。 “天佑哥哥,妈妈叫你去吃饭。”一声欢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有一道粉红色的身影扑向了林天佑的怀中。 “今天这么早?”看看天色,林天佑疑道。 此时还未到黄昏,比往常吃饭的时间足足早了半个多时辰。 “嗯,因为今天是小年啊!阿爷和爹爹都会来。”说着囡囡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林天佑往外走。 可林天佑闻言,却徒然停住了脚步。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平日里倒也罢了,可明知小年还跑去打扰自己师傅师娘一家人,便有些太不懂事了。 想到这里林天佑摸了摸囡囡地小脑袋,轻声说道:“囡囡,今天我就不去了,你帮我转告师娘,就说我正练功呢!” 可他的话音刚落下,便见一名年约三十,风姿绰约地女子,单手撑着一把印着青花地油纸伞朝他走来。 女子依旧是一身素白,披着白裘披肩。不过与往常不一样的却是,她头上稍稍点缀了几点翠绿。 只见温静娴站定在小院外,朝着囡囡缓缓地抬起了玉手招了招。 见状囡囡立刻撒开了林天佑的手,朝着女子跑去,途中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细腻了一些,我就猜到让这小丫头来,恐怕是请不动你的。”温静娴嘴唇轻起,柔声说道。 “那现在我亲自来请你,你总愿意随我一齐去了吧,咳咳!”说着女子,突然蹙眉捂着薄唇,轻咳了两声。 一听到咳嗽声,林天佑连忙小跑到了女子身前,担心地说道:“师娘,您身体不好,受不得风……”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温静娴锐利地眼神给打断了,使得林天佑只好连忙改口说道:“我去,我去还不成么?” 闻言,温静娴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繁花居内,几人依次坐下,柳明彦坐在上首,面朝着紧闭的大门,而囡囡则坐在了他的身旁,柳志松与温静娴一左一右占据了小木桌的两边。仅剩着一张背靠着大门的等着尚且还空着。 “坐。”柳志松言简意赅,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凳子,看其神情好似对林天佑有些不满。 温静娴嗔了一眼柳志松,才柔声说道:“别傻站着了,坐吧,今天志松难得下厨,做了一大桌的菜,你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如何。” 闻言林天佑又看了一眼柳志松,这才连忙坐下。 柳志松看似自然的夹起了一颗肉丸放进了林天佑碗中,这出声说道:“下次自觉点,别让你师娘麻烦。”说着他又点了点刚刚夹到林天佑碗中的肉丸轻声说道:“尝尝。” …… 大年三十,柳志松门下所有的弟子全部齐聚一堂。 坐在上首的依旧是柳明彦,往下一左一右便是柳志松与温静娴,唯二有变化的便是,桌子变得更大,以及囡囡老老实实地与林天佑一道坐在了末座。 慕容生,方丘池,薛南毕、黄子义顺着柳志松与温静娴依次而坐,说道最后黄子义到底也还是林天佑的四师兄。 或许是因为有柳明彦在场的缘故,黄子义也并未在给林天佑摆脸色,反而在敬完长辈后,主动朝着林天佑举了杯。 林天佑偷瞄了一眼柳志松,看得出对方眼底暗藏地希冀,试问又有那个师傅希望自己门下不合。 “四师兄。”林天佑规规矩矩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在柳志松的余光下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见状黄子义也是一愣,不过随后也将酒水喝了个干净。 这天晚上,两人好似约好了一般,互相都装出了一副从未产生过矛盾的样子。 其实那日在上清殿中林天佑就看得清楚,柳志松已经怒成了那样,但到最后也仅仅只是吓了吓黄子义,并未进行处罚。毕竟近十年的师徒之情还是放在了那里。 而从这一点看来,林天佑也很庆幸,自己能遇到一位这样的师傅。 …… 一晃眼,年便过完了。 青枫大会,便是青城派眼下最重要的事。 这剩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无论是演武场,还是后山,都处处可见青城弟子练武的身影。 而柳志松更是在过完年的第一天,更是连门中的事务都放了下来,就开始督促慕容生等人练武,甚至时不时地还亲自动手,与四人过招。 但很显然,结果是显然易见的,因此弄得四人是苦不堪言。 唯有林天佑由于武功路数不同的关系,躲过了一劫,不过林天佑自己也没松懈,依旧研习着青城武功。 随着青枫大会的逼近,林天佑研习的重心也慢慢地从摧心掌挪到了松风剑法之上。 但很可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哪怕有柳志松的提点,林天佑也实在是无法临领悟松风剑法的意境,能将一套松风剑法完完整整的演练下来,已经是林天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至于青枫会的名额,实际上早早的便已经定了下来,柳志松门下六人,除了囡囡以外,慕容生、方丘池、薛南毕、黄子义、林天佑五人一个不少。 而庄靖门下有四人,鲁必平门有下一人,这便一共是十人。 至于其它青城长老门下的弟子,或是武艺平平,或是年岁不符,因此也倒没有出现同门相争的状况。 第144章 离山 “出门在外,一切多加小心,切记不可莽撞,师兄弟之间一定要相互扶持。”林天佑的耳边还回荡着着柳志松的嘱咐,可刚到山下,黄子义便找了个由头先行了一步。 林天佑自然还是看得出对方是不愿与他同行的,因此也没有不识趣的去阻拦。 慕容生身为大师兄,略带歉意地看了林天佑说道:“四师弟他性子鲁莽,若是一个人上路我有些不太放心……” 慕容生的话还未说完,林天佑便轻声说道:“大师兄你们且去追四师兄便好,师弟我别的本事没有,但独自上路的把握还是有的。” “这……”慕容生看了身边的方丘池与薛南毕一眼,有些犹豫,他本想说是让方丘池与薛南二人去追的,可听到林天佑这话反而有些犹豫不决了。 林天佑见状也明白自己误会了慕容生的意思,连忙说道:“大师兄放宽心吧,师弟我未入青城之前,便能从上庸行至青城,如今不过是去一次江南又有何难?” 说着林天佑又转头对着一旁的方丘池与薛南毕轻声说道:“之前师弟多有得罪,还望两位师兄见谅。如今我们皆都拜与师尊门下,还请师兄不计前嫌,师弟在此给二位赔罪了。”说着林天佑便朝着方丘池与薛南毕好好地鞠了一躬。 这个举动林天佑其实也想了许久,他虽不认为之前自己的做法有错,但如今拜入柳志松门下,自然不能将关系闹得太僵,所以索性趁着黄子义不在,当着慕容生的面前来了这么一出。 毕竟说起来,林天佑与这两人实际上是没有什么过节的。 薛南毕的性子直,他见状便连连摆手,傻笑道:“师弟莫要如此,当初我们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说着他还捅了捅身旁的方丘池:“二师兄,你也说句话啊!” “咳咳!”方丘池手中折扇一展,干咳了两声这才说道:“五师弟,你这样就太见外了,当初也是三师弟不对在先,那也怪不得你。” 方丘池倒也机灵,见黄子义不在,甩锅甩得倒也干脆,索性都不得罪。 林天佑也不管薛南毕与方丘池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他要的也只是这样的两句话罢了,闻言便轻声朝着慕容生道:“大师兄,你们快去吧,不然恐怕就追不上了。” “这……那好吧!那小师弟,你一路上注意安全。”慕容生稍作犹豫,这才朝着林天佑拱了拱手,带着薛南毕与方丘池朝着黄子义的方向追去。 不过从他最后的那句话来看,好似从心底与林天佑亲近了不少。 要知道哪怕是众人中年级最大的慕容生,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依旧是个少年心性。 …… 三月底,四月初正是春花浪漫的季节。 初春的冻雪早已融化,气候也开始回暖。 泸州镇外的草坡上,已经又不少嫩芽冒了头。 “哒哒踏…哒哒踏…”随着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少年驾马而来。 “哎哟喂,小爷您可慢点,别把老朽的茶摊都给掀咯。”路旁的一个摆茶老汉,见到少年在自家茶摊前翻身下马,不由得出声惊道。 少年一听,也不多言,从腰间掏出一两碎银朝着老汉扔去,轻笑道:“别废话,给我上一壶好茶。” 说着便径直地走到了一张空桌前,将斗笠顺手挂在了桌角上。 那老汉一见朝他扔来的好像是银子,身手仿佛都变得敏捷了许多,一下子便将银子抓在了手心。 待确定真是银子后,便立刻舔着一张笑脸,提着一壶好茶送到了少年的桌前。 少年也不恼老汉磨蹭,缓缓地又从腰间掏出了一两碎银,似笑非笑地看着茶摊老汉说道:“想不想要?” “想想!客官你有话就问,老汉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老汉倒也上道,一把从少年手中抢过了银子,便直接开口说道。 “哈哈,有意思,那我就问了!这里可是泸州镇?可还有下江南的客船?”少年第一个问题有些明知故问,不过也只是为了确认一番,毕竟泸州镇只是一座小镇,镇门前的石碑早就破旧不堪,根本让人无法辨识。 那老汉一听,想都不想便点头答道:“往前大约在走三百步便算是入了泸州镇的地界了,至于有没有客船下江南,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老汉看着少年自卖自夸道。 少年闻言。笑骂了一声无赖,便又从腰间掏了一两银子扔了过去:“别卖关子了,再不直说,小心我掀了你这摊子。” 老汉接过银子,便连忙说道:“咱们镇,每月的月底都有客船直下江南,而这个月的最后一辆客船昨日便出发了。” 老汉话还没说完,少年便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吓得他连忙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别急,别急,老汉的话还没说完。但是再过两天,便有商船前往江南,而且速度要比客船快得多。您如果赶时间,老汉我便建议你坐这商船前往江南也是一样。” 闻言,少年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看来我这三两银子没白花啊,好了别害怕,这三两银子就当赏你了。” 说着少年便将一壶茶水一饮而尽,再一次的翻身上马。 “小爷,慢走。”老汉见少年纵马而去,连忙开口叫道,直到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 离去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从青城而来的林天佑。 他与慕容生等人分开之后,便到了周边的镇上买了一匹驽马,足足花了三日的功夫才到这泸州镇。 从一开始他便打定主意,与其纵马下江南赶生赶死。还不如坐一坐水路,顺水之下,顺便还能沿途看一看风景。 至于刚刚那茶摊老汉确实让他有一些恼了,按理说一两银子喝茶问话已经是绰绰有余,但那老汉却足足讹了他三两,若是以他以往的性子定会好好惩治那人一番,只不过如今他身为青城派的弟子,便要为青城派的声名考虑一二。 至少不能让人传出持强临弱这样的闲话。 第145章 三宝与泸州码头 “走一走,瞧一瞧咯,四月的春笋,清脆爽口啊!” 一个褐衣小贩挑着两筐刚从山上挖出的竹笋,便在江堤上叫卖了起来,声音十分洪亮。 一旁的渔夫也不甘示弱:“上好的鮰鱼,刚从江里钓起来的啊,十二文钱一斤啊。” 叫卖声此起彼伏,时而是新出的竹笋、时而是活蹦乱跳的鲜鱼、时而又是开春的第一批瓜果蔬菜,好不嘈杂。 路上行人千姿百态,有王婆买瓜,讨价还价少给了两文,前一秒还一副怒容,可转头后却眉开眼笑,乐不可吱。又或者是猪肉商贩坐地涨价,一斤猪肉卖到了二十五文,让人叫苦连连,可一众买家捶胸顿足后,却还是咬牙买上了二两猪肉,回家打打牙祭。 “客官,我看你面生,这是第一次来我们泸州镇吧。”也不知道从何处巷子蹿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拦住了林天佑的去路。 只见他羡慕地看了一眼林天佑手中牵着地劣马,这开口说道:“小的我叫三宝,从小混迹在这泸州堤上,对这里了如指掌。您要是有什么想买的,有什么要问的,或者是有哪里想要去的,尽可以吩咐小的。” “哦?”林天佑闻言,眉头一挑,三宝见状连忙就伸出了五根手指说道:“五文钱,我一天的工钱就只要五文钱,五文钱您买不了吃亏,五文钱您买不了上当,但您能买一个对着泸州镇格外熟悉的三宝。”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林天佑的脑子里面浮现出了那茶摊老汉可憎地模样。 回想起那三两的白银,林天佑只觉得用得格外心疼。 想到这里林天佑也不禁开始后悔,要不是他一开始心情还不错,出手阔绰,也不会被别人当大肥羊。 看着林天佑的眉头皱起,三宝还以为林天佑不愿意,慌慌张张地又收回了一根手指,可怜巴巴地说道:“实在不行,四文也行,不能再低了,不然我忙活一天,连饭都吃不饱。”说着还不停地用小眼睛瞟向了比他高出了小半个身子的林天佑,生怕林天佑出言拒绝。 林天佑见状,不禁莞尔一笑,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轻笑道:“好!那你先带我去码头。” 不怪林天佑第一个问题就问这个,因为他已经在这堤坝上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任何码头的痕迹,问了好些行人,可大多数人也只是给他指了指方向。 也正是他焦头烂额地模样被三宝瞧见了,这才主动找上了门。 三宝听到林天佑的问话,没有动身,反而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吱吱呜呜地说道:“这…这…客官,咱们这一行的规矩,是先付一半,事后再付一半。不然我忙活了一天,您在一脚把我踹咯,那我这连说理的位置都没有了。” 闻言,林天佑点了点头,他也不怪对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从袖中掏出了两枚铜板放在了三宝手中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带我去码头了吧。” 三宝接过两个铜板,小心翼翼地将铜板放入了怀中,这才对着林天佑笑道:“客官您放心的跟我来吧,实际上这码头啊就在堤下,只不过还没雨季,所以江里的水位不高,你瞧不见码头这也正常。” “哦?可刚刚我问了好些人,他们都说我往前走就能看见,怎么到你这,就我看不见也算正常呢?”林天佑闻言,不由得疑道。 三宝却早都料到了林天佑会如此相问,待到林天佑话音刚落,他便答道:“若是早一天,您确实都能看见,可那是因为码头边上停着两三层楼的客船,可现在这些客船都走了,商船们又没靠岸,岸边上停着的都是渔船,就算您看到了码头,您又怎么知道哪儿是码头呢?” 说着三宝便停下了步子,朝着堤下指去:“您瞧,那儿就是码头,您瞧得出来么?” 顺着三宝的手指看去,只见有三四个人站在那儿,而整个码头别说商船、客船了,连一艘渔船都没有,林天佑好几次从这里经过,也没能看出来那儿便是码头。 只听三宝继续说道:“这堤有十来二十米高,咱们想要下去,还得走到前面,要从堤下面绕过去,不过您要跟好咯,后面的路不平整,不是特别好走。” “等等,我知道一条近路。”林天佑闻言看了一眼堤坝后,便出言叫住了三宝,说着他便将手中的马绳挂在了一旁的书上。 “近路?什么近路?”三宝还道林天佑在说大话,他在泸州城生活了这么久从没有听过有什么近路。不过还没等三宝想明白,林天佑就一把提起了三宝的衣领,朝着码头的方向纵身一跃。 三宝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挣扎地大叫起来:“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你这个不要命的东西,你放我下来啊……”此时他哪里还有之前恭敬地模样。 可叫着叫着他便感觉到身边已经没有了动静,脚上也站稳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 只见林天佑一脸戏谑地看着三宝,笑道:“好了?不叫了?帮我去问问,最快什么时候有船能到苏杭,动作快点,要是我的马因为你动作慢,被人偷了,那就全怪你了咯。” 闻言,三宝哪里还敢磨蹭,他很清楚最差的劣等马,在泸州也得卖上二十多贯,而二十多贯就差不多等于两万文钱,那是把他卖了也绝对赔不起的天文数字。 “是是是,我这就去。”三宝还没站稳便出声应道,然后朝着之前在江堤上看见的三四人跑了过去。 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几人自然也都看在了眼力,若是给到以往看到三宝这样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朝他们跑去,他们肯定是一脚踹开。可此时看着不远处似笑非笑的林天佑,却是丝毫不敢。 为首的一人,咽了咽口水,一脸笑意得迎上了三宝,他还特地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小兄弟是有什么事么?” 三宝闻言,愣了一愣,有些受宠若惊地问道:“请问大哥,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下江南的商船或客船靠岸,我这里有位客人急着要下江南,银钱方面都好说。” 第146章 再遇 听到三宝的话,为首的汉子心中暗道一声“有门”。 他稍稍朝着不远处地林天佑看了一眼,便出言说道:“下午,我们秀丝坊的货船便要靠岸,正好也还缺几个帮手,若是你家贵客愿意地话……”说着汉子面带着笑意,遥遥地朝着林天佑拱了拱手。 胡大全虽说只练过几天庄稼把式,卖膀子力气,但他眼力劲还是有的,刚刚林天佑的轻功虽然不算高明,但那也至少得有内力傍身才能使得出来。而能否练出内力,便是江湖人与普通人之间巨大的鸿沟。 因此胡大全在看到林天佑的第一时间,便想找个几乎与林天佑结识一番。 三宝倒也机灵,他一见大汉如此,便知对方是有所求,于是连忙便将大汉领到了林天佑面前。 还未等走近,胡大全便扬声说道:“小的名叫胡大全,是秀丝坊的工头,听闻贵客这是急着要下江南?” 林天佑闻言,面有疑色地点了点头,按理说明明是他有所求,但很明显对方要更为显得殷勤一些。 见林天佑点头,胡大全便连忙走上来说道:“我们秀丝坊的货船今日便要靠岸,但出行的时间却迟迟未定。” “噢?这是为何?”林天佑有些不解。 “贵客不知,这江上新起了一路水匪,不一个月便已经劫了四五家的货船了,就连各地的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说着胡大全叹了一口气,直言说道:“本来我们秀丝坊是要请镖局护送的,可奈何当地的镖局早就被人请完了。而就在刚刚,见贵客轻功了得,这才迫不得已希望贵客能护送一番,若能平安到达江南,我秀丝坊定有重谢。” “你就不怕我也是水匪?不怕我与其一起里应外合?”林天佑疑惑地问道,虽然邀请江湖中人同路护送的情况,在江湖中倒也常见,但对方就这么贸然相邀的行为,倒是让林天佑有些不解。 胡大全闻言一愣,不过随后便笑道:“贵客说笑了,别看我胡大是一粗人,但在这泸州镇也讨了一二十年的生活,这几年来自从那个什么千剑山庄办了个青枫大会后,每隔一年便有不少江湖人士,从我泸州镇坐船前往江南的。我见多了,自然也就能认得出了,如果我猜得不错,贵客恐怕也是去参加青枫大会的吧!” 虽说眼前的胡大全不通武功,但多年在码头练就的一双眼力着实不差,只需看了一两眼,便能将他说个八九不离十。 林天佑闻言暗自点头,不禁感叹,自己有些小觑普通人了。 胡大全见林天佑不答话也就当其默认了,出声又道:“下午,我秀丝坊的东家会带着货船靠岸,若是人手齐全便会在明早出发,若是人手不足,恐怕最多也只会拖上个一两日。如今不过才四月头,若是走水路,一路顺利的话,不需二十日便能抵达江宁一代。” 林天佑闻言,心中疑虑尽去,这才对着胡大全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差事,毕竟能省去一笔路费的情况下,还能赚上一笔对于林天佑来说还是极为可观的。 随着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林天佑又一次,提起了三宝的衣领,纵身朝着堤上跳去。 由于江堤上的人大多都在前半段的集市上,因此他们这一上一下倒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这一次三宝乖巧地很,他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大呼小叫,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天佑,安静地出奇。 随着林天佑刚刚落地,一阵异香便飘然而至。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一道清脆声音地从林天佑的身后传来。 熟悉地声音,熟悉的香味,林天佑缓缓地松开了三宝的衣领,轻声说道:“你上次说,若是下次见你便要将钱囊还你,那你说此时我应当是回头,还是不回头?” 随着林天佑的话音落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便回荡在林天佑的耳旁,只听女子笑道:“呵呵!你要是想见我,那你就回头。你若是不想看到我呢?那就自当不回头咯!” “哎!”林天佑故意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那我还是不见你好了,正好你那钱囊我也用惯了,就可以不用还了。”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还我钱囊,那你的马我可拿走了。”女子轻声说道,说着便抬起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抽在了马背上。 马儿吃痛哪里还管其它,便撒开蹄子朝着远处跑去。 林天佑背对着女子,只听一声鞭响与渐远的马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紧,他还以为是女子已经离去了,于是连忙转身。 “呆子,这会你看到我了,该还我钱囊了!”女子并没有离去,她而是静静地站在了林天佑地身前朝着林天佑伸出了白净的手掌。 “不给!你戴着面纱,这我可不能算还是看到了。”林天佑看着女子依旧是两人初见时的模样,不由得耍起了无赖。 “好啊!几日不见,你耍滑地功夫倒是见长啊。”络白芷闻言,佯怒道,说着便一手朝着林天佑的耳朵拧去。 林天佑没想到络白芷会突然做出如此亲密地动作,一时间也不知是该躲还不是该躲,便僵在了原地。 络白芷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地抓到林天佑的耳角,顿时脸色一红,连忙便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嗯!”林天佑呆呆傻傻地应了一声,每当他见到络白芷时,都感觉自己被强行降智了一般,等他话音出了口才知道不好,连忙又慌乱地出言问道:“你最近还好么?” 实际上他还有许多话想说,可到了此时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络白芷闻言不由得噗呲一笑,她当着林天佑的面,转了一个小圈,轻声说道:“你看我这还算好么?” 见状,林天佑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不由得傻笑了起来。 三宝也算还有些眼力劲,见两人熟识,便默默地退到了一旁,至于此时逃走的马儿又有谁在乎呢? 第147章 出航 泸州镇的民风到底还是淳朴,跑丢的马儿也没有被人盗走,静静地停在了路边,再往前一些便是江堤上的集市。 络白芷与林天佑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走回了泸州镇,至于马儿则被三宝牵在了手中,跟在了两人身后。 “你是青城弟子?”扫了一眼林天佑手中的长剑,有意的问道,上次见面她分明还记得林天佑是六扇门的捕快。 “嗯,前不久刚拜在了青城掌门的门下。”林天佑闻言点了点头,也未做隐瞒,在他看来这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络白芷闻言稍稍一愣,才微笑地点了点头。 “你呢?我看你的功夫这么好,应当也出自名门大派吧。”林天佑看了一眼络白芷,轻声问道。 络白芷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呵呵!我才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呢!” 说着她脚下的步子明显快了一些,宛如一只在空中飞舞的精灵一般,朝着街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跑了过去。 “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她一连指了三根糖葫芦,才回头朝着林天佑微微一笑。 林天佑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连忙跟上前去,为络白芷付钱。 络白芷从小贩手中接过三根糖葫芦,犹豫了好一会,才将其中最小的一根塞给了林天佑,不情不愿地说道:“这根给你。” 说完又将手中较小地一根递给了身后的三宝:“这根是你的!” “谢谢姐姐。”三宝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哪里能抵抗冰糖葫芦的诱惑,还没拿稳便迫不及待地吃上了一小口。 见三宝吃得开心,络白芷这才掀开了面纱,轻轻地舔了舔糖葫芦上的糖壳。一旁的林天佑,看着络白芷这绝美的容颜,不由得痴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至少三宝就觉得还是他手中的糖葫芦吸引力更大。 络白芷哪里不知道林天佑正盯着自己,一时间脸色通红。 只见她突然一把抢过了林天佑手中的糖葫芦,佯装生气地说道:“你要是不吃,就还我。我还没吃够呢!” 见状林天佑不禁笑道:“真没想到,你这么爱吃糖葫芦。” 闻言络白芷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以前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师傅就会给我买冰糖葫芦。后来也许是养成习惯了,只要我一吃到冰糖葫芦,哪怕再不开心,也能变得开心起来!” 说着络白芷看了一眼林天佑又继续说道:“你刚刚不是想问我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么?” “嗯!”林天佑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就当我从来没有问过。”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是万花涧弟子。”络白芷轻声说道。 “万花涧?”林天佑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眼中一亮笑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络白芷有些不解。 只听林天佑眉飞色舞地解释道:“我师祖曾与我说过,天下医门有二,万花涧、药王谷。其中万花涧收女不收男,门下弟子以药材为名,身有异香。若不是万花涧早已隐世不出,我早该猜到你是万花涧传人。” “哼,你猜不到的事还多着呢!”络白芷见林天佑一说起万花涧就眉飞色舞,不由得黛眉一挑,略有醋意地说道:“我告诉你,我这次也是要参加青枫会的,说不定在擂台之上我们还会是对手呢!” 说完络白芷也不等林天佑开口,便将林天佑推开,走进了一家客栈之中。 原来两人说话的功夫,恰好便走到了络白芷落脚地客栈。 林天佑见状自然不会在多找麻烦,便也跟着在这家客栈落了脚。 两日后的一大早,正是林天佑将要出发的日子,三宝准时出现在了林天佑的客栈楼下,这一次他不再是衣衫褴褛地样子,而是将自己整理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虽说衣服上依旧还是打着一些补丁,但这已经是他最好的衣服了,平常也只有过年或者是过生日的那天才会拿出来穿一小会。 “客人,不!师傅,请收我为徒。”三宝一见林天佑便拜倒在地。 自从那日,林天佑带他跳上江堤之后,他便有了这个挥之不去地念头。 对他来说,若是能学会这些高来高去的功夫,那就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拜我为师?”林天佑才刚刚睡醒,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可他的迟疑却让三宝又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都是又重又响。 “慢着慢着。”情急之下,林天佑一把抓住了三宝的肩头说道:“你就算求我,我也不能收你为徒啊?” “为什么?”三宝闻言带着哭腔问道:“您是不是觉得我笨,觉得我天赋不好?” 不带林天佑开口,三宝便生怕他拒绝地说道:“您放心,我特别听话,特别吃苦,一定不会给您丢脸,无论练武有多苦多累我都不怕,求求您收下我吧!” “哎。”看着三宝这般模样,林天佑松开了他的肩膀,依旧还是摇了摇头叹道:“我自己都还未出师,又如何能收你为徒?” 林天佑这话倒是不假,既然有拜师学艺,那必然也有学成出师一说,虽说在青城这样的门派哪怕是学艺有成也并不会出师,但终归也是要功夫到一定的程度,才能有收徒的资格。 很显然,林天佑还并没有这样的资格。 闻言三宝面色一白,他有想到自己可能因为天赋不够被拒绝,也有想到自己可能因为过了练武的年龄而被拒绝,可他偏偏没有想过林天佑拒绝的原因会是如此。 他提起想好的措辞在这句话面前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谁又能想到,在他眼中已经能称之为高手的任务,还未曾出师。 就在三宝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时,只听有人轻声说道:“你不能收徒,收个小厮也好啊,这一路去江南,也总归得有个人前后打点。” 三宝闻声看去,这话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从客栈出来的络白芷。 “谢谢师娘,谢谢师娘”三宝口不择言地说道,说着还朝着络白芷磕了好几下头。 一听三宝的话,络白芷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涨红了脸朝着三宝啐道:“莫要胡说,谁是你师娘啦!” 虽说一旁的林天佑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还是要打一下圆场,他一把提起了三宝,严肃地说道:“收你当小厮可以,不过话我要先说在前面,武功我是不会教你的,如果这样你还愿意当我的小厮,那我也不会亏待你,每个月至少给你两贯钱的工钱。” 三宝闻言,眉头再一次的皱到了一起。虽说每个月两贯的月钱已经开得非常高了,哪怕普通大户人家的下人也不过如此,但三宝却还是一心想要能够习武。 看着三宝犹豫地样子,络白芷气呼呼地说道:“平日看你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就这么笨了呢?他不教你,你难道还不会偷学么?你们再这么耽误下去,小心船都走了。” 说着络白芷翻身骑上了林天佑的马儿,一马当先而去。 林天佑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三宝说道:“走吧,还愣着干嘛?” 等林天佑三人到达岸边时,四五艘秀丝坊的货船早已经等候了多时,明明是布庄的货船,却有着比粮船更为惊人的吃水,让林天佑吃惊不已。 船板上,除去胡大全手下的水手以外,还有站着几个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江湖人士。 “哟嚯,格老子的,怪不得一直让我们等等等!原来这小娃派头这么足啊?莫说是你们,就是老子也差点被这派头给唬住了。”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看着林天佑与络白芷的模样,发酸地说道。 大汉丝毫没有压低嗓门,林天佑与络白芷自然是听了个清楚。 闻言后,林天佑朝着络白芷一笑,便脚尖一点,便先一步朝着船板上跳去,络白芷见状也不甘示弱,虽说她动作稍慢,但轻功却是比林天佑更胜一筹。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落在了船板之上。 唯独就苦了不会武功的三宝,只听三宝大声叫道:“师傅,师娘你们等等我。” 说着他连忙就将手中的马绳交给了站在岸边的胡二有,朝着靠岸的货船跑去。 胡二有是胡大全的弟弟,也是秀丝坊的工头,不过不同的是他一般不随船走,而是负责码头这边的事宜。两天前他便与林天佑谈好,等林天佑他们随船走之后,便以低价将这匹马给收下了,用于拉货,毕竟马匹是没办法上船的。 若是一路平安到了江宁,秀丝坊的东家便会以两匹好马相赠,算是谢礼。要知道出现在江南一代的好马,恐怕每一匹都价值几百上千两,毕竟江南一代,富豪遍地,这也是公认的事实。 听到三宝的叫唤,林天佑一阵头大,他早就已经说好不收三宝为徒,可三宝就是师傅前师傅后的叫个不停,弄得林天佑也是无力反驳,不过随着这声师娘,林天佑也不想反驳就是了。 倒是络白芷却是羞红了脸,好在脸上系着黑纱,倒也没让其他人发现她的变化。 随着三宝登上了船头,胡大全吹响了号角,示意扬帆起航。 “这位便是大全所说的林少侠了吧,久仰久仰,在下梁文昊,还未谢过林少侠与这位姑娘的仗义相助。”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要知道此时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之上,且不说四周空无一物,更有江风相伴,当如此之境对方还能使声音聚而不散,如耳边细语,这份内力便不容小视,至少在他之上。 林天佑暗道一声高手,便顺手将头顶的斗笠给摘下来,朝着方才说话地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明眸皓齿,剑眉星目,手持一把鎏金白玉扇,身披一席蜀绣翠玉落云袍。 胡大有见自己东家从舱内走了出来,连忙恭身迎了上去这才为林天佑介绍到:“这位就是我秀丝坊的少东家。” 闻言,林天佑这才朝着梁文昊拱手说道:“江湖男儿自当互帮互助,阁下不必如此客气。” 林天佑这话自当也是说得是中气十足,虽说不如梁文昊那般轻描淡写,但也让声音做到了聚而不散。光这份内力,倒是比之前靠着嗓门说话的大汉强上了不少。 果不其然,梁文昊见状眼前一亮,单从神态上便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热络了三分,他走到林天佑身旁一把抓住了林天佑的手腕轻声说道:“来来来,林少侠我来为你介绍几个朋友。” 说着梁文昊就如同自来熟一般,拉着林天佑走到了另外几人的面前,而一旁的络白芷也不多言,静静地便跟在了林天佑身后。 乍一看,好似两人真的如同夫妻一般。 “马三两,江湖人称马三亮,且不说一身铜皮铁骨的功夫,单单手中使得一对金花响鼓锤便有二百余斤重。” 梁文昊的话音刚落,马三两便从鼻腔中冷哼了一声,不过看在梁文昊的面子上还是朝着林天佑点了点头。 林天佑见状也不恼,江湖人自当是有着几分江湖气,初见之下,只要不是实力相差巨大,谁又能服谁? 更何况若不是林天佑一身气息全无,若不是将功夫亮在了前面,再加上一身行头,恐怕谁也认不出林天佑是江湖人。 梁文昊见林天佑朝着马三两点了点头,也道两人是打过照面了,便准备开始介绍第二人。 却不曾想,不待他开口,马三两身边那名身材矮小地褐衣男子便抢先朝着林天佑说道:“若不是林兄弟你摘下斗笠,在下还差点没有认出来。” 闻言林天佑面色一凝,他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褐衣男子,却丝毫没有任何印象。 好在梁文昊适时地出声问道:“哦?于兄弟难不成和林兄弟认识?” “嗨,谈不上认识,不过远远地见过一面。”褐衣男子先是对着梁文昊摆了摆手,然后才对着林天佑正色道:“在下金沙水帮弟子,你叫我于二就好。前不久曾在青城山上远远地见过林兄弟一面,不过也是今日才知道兄弟姓林。” 第148章 烟云楼 “哦!原来如此,不过相识即是有缘,那日无缘一见,今日这不就见到了么?”梁文昊拍了拍于二的肩膀笑道。 闻言于二也连连点头说道:“是啊,在下也没想到会在此处又与林兄相逢。” 于二的态度十分殷切,使得一旁的马三两有些发酸地说道:“格老子的,你们这些名门大派弟子,一见面还不知道对方功夫如何就开始吹嘘,马爷我听不下去,听不下去了!” 一边说着马三两一边摇着脑袋,就准备往船舱里面走。 可他这话一说出来,于二的脸上哪里还过得去啊。 只听一声怒吼:“马大傻子,你于爷爷之前是给你面子,你以为我还真怕你不成?” “于矮子,你别光说不练,有本事亮家伙,你要是打得过爸爸,爸爸管你叫爷爷。”马二两满嘴的粗言粗语,毫无逻辑可言。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说话之间便将背着的两柄铜锤,掏在了手中。 一见马三两先拿了兵器,于二连忙往后退开,他不是未战先怯,而是刚刚马三两就在他身旁,若不退开就正好处于马三两的双锤之下。 只见于二仅仅只后退了两步半便止住了身形,然后立刻欺身而上,两步半的距离已经足以让他戴上指虎。 他心底格外的清楚,此时是在甲板之上,躲避的空间极为有限,因此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相比于二繁琐地动作,马三两便是打定了主意一力降十会。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马三两双锤并与身前,便朝着身前往下砸。 虽说巨锤阻碍他的视野,但是同时也封住了于二所有可以进攻的方向。 于二也不傻,而且他本就要比马三两要灵活得多,眼见着马三两双锤封路,他也毫不犹豫地便扬空而起,又一次的往后退开。 正当众人以为马三两这一锤子要落空时,梁文昊身形一动,竟然是站到了马三两的身前。 “起!”随着一声轻喝,梁文昊双掌一翻,竟然是运起了内力,将这对两百余斤的铜锤给接了个稳稳当当。 只听梁文昊一边挡住了马三两的铜锤,一边还有余力地说道:“马爷!我这货船,可受不起您这千钧之力啊。要不您看在梁某的面子上,忍忍如何?” 马三两见梁文昊不废吹灰之力便接下自己全力一击,心中难免有些没底,这才开口说道:“梁少东家好本事,马某自当听你的,但是要是于矮子不依不饶,那马某总不能处处忍让吧。” 闻言梁文昊也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自然,自然。”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于二,笑道:“于兄也暂且消消气,看在梁某的面子上,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于二面上神情不变,但也难免在心中打了个咕嘟。 他自忖没有梁文昊拿分本事,因此也只好点头说道:“梁兄既然都如此说了,那于二这个客人,那里还好不给主人家面子。” 说罢他便稍稍地朝着林天佑与络白芷的方向挪了一挪,对于不知根底的梁文昊来说,出自于青城大派的林天佑,明显要让他更为信任一些。 “哎哟,于爷!瞧您这话说得,不就有些生份了么?”于二的话音刚落下,刚刚四人中唯一的那一名女子,便立刻开口说道。 说着她又朝着林天佑打量了几眼后,这才做了个万福,娇滴滴地说道:“小女子,盛灵秀见过林少侠。” 盛灵秀本就一身红装,极为显眼,此时开口说话,声音又似黄鹂鸣啼,一下子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络白芷一瞧林天佑也看向了盛灵秀,便有了一丝不愉,略带气愤地便一脚踩了过去。 林天佑正准备开口说话了,哪里会有防备,冷不丁地被这么踩了一脚,自然而然地便“哎哟”的一声叫了出来。 见状,盛灵秀乐得连忙掩嘴笑道:“妹妹莫急,姐姐我不会抢你的如意郎君的,姐姐我早已心有所属!”说着便朝着梁文昊靠了过去。 听闻前半段话络白芷还有心说:她才不会怕人抢走林天佑,可听到后半句,却立刻红起了脸。 其实也不为别的,仅仅只是盛灵秀在靠向梁文昊时,看了一眼络白芷的发髻。 毕竟此时络白芷少女的发髻骗不了盛灵秀。 而被盛灵秀挽住手臂的梁文昊,虽说有心想退让开来,可此时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一时间他倒也不好拂了盛灵秀的面子。 只得连忙给林天佑介绍道:“这位是盛灵秀姑娘是烟云楼的弟子,此次与我们一道,也是去参加青枫大会的。” 此言一出,于二明显表情一变,如果说一开始他看到盛灵秀还有些想法的话,那么此时却是立刻打消了念头。 武朝帮派不说成千上万,也有成百上千。而其中只有两家超然于外,那便是天机阁与烟云楼。 天机阁是武朝的天机阁,是朝廷的天机阁,因此其中成员你很难说他是江湖人。 但偏偏江湖排名,天机榜却是由天机阁,十年一颁布。 而烟云楼则不同,它或是青楼,又或是酒楼,它既是商人的眼线,也是朝廷的眼线。 但你却不知道烟云楼在哪,因为只要是青楼或者酒楼就可能是烟云楼。 烟云楼的弟子都是江湖人,她们不仅追名,更夺利。但江湖武林却偏偏又都能容得下她们,因为烟云楼的弟子都是女子,而且一个个都是妙龄女子。 而且若想将烟云楼根除,无疑等同于要颠覆整个武朝,不然要么将所有的青楼酒楼屠尽,要么就闯进大内,拿到烟云楼的弟子名单。 但是无论这两种方式中,无论是哪一种,都显然十分难以做到。 能闯进大内,与其拿名单为何不杀了皇帝? 能屠尽天下所有的酒楼,这样光明正大的屠杀不就等于造反? 因此,这便是天机阁与烟云楼能在江湖生存的重要原因,而且也正是因为天机阁与烟云楼,六扇门才能在江湖之中光明正大的立足。 天机阁便是六扇门的权,六扇门的威,而烟云楼则是它的眼,它的耳。 第149章 东蓬莱 江湖人逐名,逐利,却又畏这二字如狼,如虎。他们既希望自己的英武能被千万人传颂,又希望自己的做出的苟且,无人知晓。 也正是因此,大多数的江湖人都不太愿意与烟云楼的弟子深交,甚至避之不及,而像梁文昊这般与烟云楼弟子谈笑自若的,却是少之又少。 一般来说,这种人若不是问心无愧,心中坦荡自若,便是城府深到了一种境界。 林天佑不知道梁文昊是哪一种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神色突变,因为他的双眼直勾勾地便看向了盛灵秀。 于此同时络白芷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对,甚至眼底还有着一丝杀意,一闪即逝。 梁文昊这话刚刚落下,盛灵秀的眉角间也有了些不太自然,她尴尬地松开了梁文昊的手臂,埋怨道:“你怎么这么简单就把人家的身份说了出来…” 可不等她的话说完,林天佑便朝着盛灵秀抱拳说道:“既然姑娘是烟云楼弟子,想必肯定是知道在下身份。” 闻言盛灵秀疑惑地看向了林天佑,对于她来说,林天佑的身份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过,因此算不得是秘密,顶多算是履历与消息。 而这样的消息或者档案,烟云楼有千千万万,盛灵秀也不是每一条都知晓,所以一时间也疑惑地看向了林天佑,不知他是何意。 不过林天佑自然知道烟云楼是什么地方,也不等盛灵秀开口,便又开口说道:“我想像你打听一件事!” “噢?你是说交易?”闻言,盛灵秀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在场地众人后才开口说道:“那你应该清楚我烟云楼的规矩吧?” “明白,我提问,你们决定消息的价值,若是我觉得合适就交易,若是我觉得不合适,便付一百两银子,算作劳务费。”林天佑沉声应道。 “好吧,那你问吧,你想知道些什么?”盛灵秀见状,也跟着正色道。 本质上来说烟云楼的弟子与那些各大黑市的情报贩子是一个性质的,做的都是买卖消息的生意,更有传闻说各大黑市的情报贩子也不过只是烟云楼的外围罢了,可见烟云楼势力之深。 而林天佑,听到盛灵秀这话,甚至是都不管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便直接问道:“你知不知道,灭了驭剑门满门的是那些人?” “这个嘛…”盛灵秀故意将尾音拖得极重,然后缓缓地走到了林天佑身前才开口说道:“那得等我到了江宁以后,才能告诉你答案。” “为什么?”林天佑有些不解。 “你不是说知道我烟云楼的规矩么?”盛灵秀闻言眉头微皱,她没有回答林天佑,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梁文昊叹道:“哎,你看,就是因为你说了奴家的身份,害得奴家又惹了一身麻烦。奴家不管了,奴家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了。” 说完便拖着红裙,踩着小碎步往船舱走去。 待到盛灵秀进了船舱以后,一旁的黑衣男子才开口说道:“烟云楼的消息千千万万,可实际上到了每一个烟云楼的弟子这里,她们所知道的消息却非常有限。除了那些她们自己所探听到的那些消息以外,她们也就知道一些曾经由他们经手贩卖过的消息,可无论是这两种消息中的哪一种,实际上价值都不算大。真正珍贵的消息,实际上是由烟云阁总部所收集到的这千千万万地消息所推论出的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或者几个答案。所以很显然你问题的答案,并不在她手中,因此她自然也没法告诉你。” 林天佑闻言恍然大悟,莫说盛灵秀此时不知道林天佑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连林天佑是谁她都不一定清楚。 不过也正是得利与这样的规矩,才让烟云楼弟子的相对安全了一些。 试想一下若是烟云楼的弟子知道许多珍贵的消息,那么肯定就会有一些人会将主意打到这些烟云楼弟子的身上,而一旦这些武功或高或低,甚至完全不会武功的烟云楼弟子,被人抓住,或许那些珍贵的消息就有可能会泄露出来。 而再珍贵的消息,只要泄露了,很快便会一传十,十传百,一直到人尽皆。到那时再值钱的消息也会一文不值。这也是为什么贩卖过的消息,便没有了价值,或者是价值不大的原因。 “谢了。”林天佑听到黑衣男子的解释,朝着他稍稍地作了一揖,出声谢道。 那男子见状,倒也坦然,受了林天佑这一揖后,才微微朝着林天佑点头说道:“莫要如此了,我也不过只是比你多在烟云楼手中买过几次消息后才想明白罢了,她们无论是知不知道你问的消息都会拖上几天,更何况我们现在更是在江上。” 林天佑自然也明白,盛灵秀无论是用写信寄过去还是飞鸽传书,都属于定点的信息传送方式,他们在江上,盛灵秀自然也无法与烟云楼的总部联系,因此等到江宁也属于正常。 而那黑衣男子说完这话,便又转头对着梁文昊说道:“夹板上风大,我也去休息了,你们慢聊。” 一点想要做自我介绍的意思都没有。 梁文昊见状略有些无奈,但还是与其寒暄了两句,才回头对林天佑说道:“还请林兄弟勿怪,沧兄修的是逍遥真诀,讲究万事随心,他若是说风大,就一定是风大,因此不准备留在夹板上继续吹风了。” “东蓬莱?沧九幽?”闻言林天佑疑道,一旁的络白芷也跟着皱起了黛眉。 无论是东蓬莱这三个字也好,逍遥真诀也罢,甚至是沧九幽三个字都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重视。 要知道三百年以前,东蓬莱便已经存在,门下逍遥、纯阳、东游三脉单传至今,皆未曾一断,其中逍遥一脉所练的,便是无上心法逍遥真诀。练至小成便已通任督二脉,半步宗师,若是大成,移山填海,说是仙家手段也并不为过。 若非要相比,恐怕也只有少林易筋经,与武当纯阳无极,等少数功法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第150章 秦家与荆州虎 武朝域内,江河湖泊不计其数,但唯有御江,卫河从中脱颖而出,其余水域纵是美绝人寰,也不过只是从这一江或一河中分流而出的支脉,绝不能及其万一。 御江源于昆仑之巅,一路向东,穿过川蜀、荆楚二地,途径江南,淌入东海,全长万里。 此时林天佑等人走得便是御江这条水路,前往江南。 御江中游,荆楚之地,一直都是丐帮的雄踞之地,其占地之广,比之少林武当二派,还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又有天下第一帮的美称。 有一强,则必有一弱,一山又岂能容下二虎,因此整个荆楚大地,除去丐帮,也就只剩下形同虚设的各地官府,至于六扇门在荆楚的分部,更是几乎名存实亡。 也正是因此,此地匪盗猖獗,除之不尽。 好在当地百姓民风也算彪悍,绿林好汉更是多不胜数,一时间倒让匪、盗、侠三者之间隐隐形成了平衡。 二十多日以前,御江支流,荆泽湖,湖中大寨厅堂。 “报…报…报!大当家的,寨外有一书生求见,说是有一笔大买卖要和大当家您谈。” 一绿衣喽啰一进大堂便张开嗓子大声叫道。 只见大堂上首,一大四小摆着五张椅子,其中最大的椅子面朝着大门处,而另外四张则是列与两旁。 此时五张椅子上仅有三人,除去大当家荆州虎以外,便只有三当家与四当家在此。 坐在最上首的大当家闻言,眉头一皱,不怒自威地疑道:“书生?什么书生?” 不待绿衣喽啰上前答话,门外便传来了回答。 “在下,上庸郡秦家供奉,特来与大当家的谈一笔生意。”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有一年约三十的中年书生,闲庭信步地走进了大堂。 顿时上荆州虎脸色大变,三当家与四当家的更是抽出了武器站了起来。 “你是如何进来的?”荆州虎沉声问道,刚刚他与老三老四在此说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有动静。 “当然是走进来的啊。”中年书生笑道。 一旁的四当家闻言,惊讶地叫道:“怎么可能,我水寨守备森严,且不说湖上有暗哨,就光是大门处到这里,也还守着好几队兄弟。” 那书生看了一眼身材较为瘦弱的四当家,这才轻声道:“哦,你那些手下啊,都睡着了啊,放心我力道很轻,只是让他们刚刚好睡着罢了。” 闻言,荆州虎的眉头又是一皱,他轻呼了一口气,才张口说道:“阁下到底寓意何为?” 其实荆州虎根本就不是能这么好说话的人,他手下湖匪四百余人,坐下四位当家皆有武艺傍身,此时如此客气,也不过只是因为摸不清来者的底细。 书生见荆州虎开门见山地问道,便看了看其手下的三当家与四当家,又扫了一眼跪倒在一旁的绿衣喽啰。 见状荆州虎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便立即开口对着那名喽啰说道:“你下去吧,顺便看看外面的兄弟都怎么样了,都叫醒,然后在门外守着。” 说着待到那名手下退出了大门口荆州虎才再一次地说道:“阁下有话不妨直说,这里的都是在下信得过的。” “谢大当家的,在下真的只是来谈一笔买卖的。”说着书生朝着荆州虎伸出了两根手指,继续说道:“一笔两万两白银的买卖。” 荆州虎闻言,神色又是一变,虽说两万两银子对于他们水寨来说,足够他们寨子四百余人两年的开销,但实际上这两万两银子他荆州虎也还没太过于看中,到了他这样能占据一方水土的大匪,两万两银子不过是多抢几次的事罢了, 而真正让他神情凝重的是对方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姓氏。他本家姓谢这件事,莫说是他的手下们不太清楚,就连他的四个当家,也仅有一人知道罢了。 “什么买卖,说说看吧。”荆州虎犹豫了一会,这才凝重地开口问道,说着又朝着三当家,四当家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两先坐下。 而中年书生好似也正在等荆州虎说这句话,闻言后也不顾另外两人的目光,便朝着荆州虎说道:“我秦家的家主已经买通了当地的官府,对于谢大当家这两个月的所作所为都会视若不见,但求谢大当家的帮我秦家拦一拦这从御江而下的货船,但凡谢大当家所劫掠的货物,我秦家也丝毫不要,事成之后更有两万两白银相赠送。” “哦?还有这么好的事?给钱让我们去劫船?你们秦家到底要些什么?”荆州虎也不傻,一听这种好事,根本丝毫不信。 而荆州虎的这反应更是在书生的意料之中,只听这书生继续说道:“我秦家所要的仅仅只是这两个月内,所有在御江行驶的货船,水路不通。” 闻言荆州虎神情又凝重了三分,对方这话说的轻松,但荆州虎心里却明白这事根本不可能,他有几斤几两,荆泽寨有几斤几两他是清楚的很,莫说他只是一个四百多人的寨子,哪怕是四千多人,四万多人这事也根本做不到。 水路不通四个字说得轻巧,可这四个字便算是让他们荆泽湖的湖匪得罪所有上游的商家大族。 这样的代价莫说两万两,就是二十万两,荆州虎也绝不会答应,因为荆泽寨根本承受不起。 “先生这话是在说笑吧,我荆泽小寨何德何能,能做下这么大的事情?而且阁下说两个月内官府视若不见,若是两个月后呢?恐怕是要事后算账吧?而且莫不是阁下当丐帮不存在?若是我谢某真敢如此,恐怕第一个容不下某的便是丐帮。”荆州虎话中含怒,却忍而不发,静待着眼前的书生回答。 若是对方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荆州虎哪怕不知道对方深浅,也一定会出手一战,毕竟在江湖上混的就是一张面子,若是被人知道他这荆泽寨有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他还怎么立足。 第151章 蜀王大计 “在下也没有说笑。”中年书生看着荆州虎沉声说道:“荆楚正是因为有丐帮雄踞于此,才得以让众位在荆楚之地画地为王。而我秦家素来与丐帮净衣派有些来往,自然早就为各位打点妥当了。” 说着中年书生径直地走到了荆州虎的身前,低声又道:“实不相瞒,荆楚一共一十七家水寨如今皆在与我秦家商议此事,若是到时候真的出了事,也自然有我秦家与你们同承担,断不会做那过河拆桥之事,别忘了在下从一开始就自报了家门,可从未隐藏。” “哼,说得好听,可我等也不是三岁小孩,你叫我如何信你?而且就算你秦家与我们一道,那我荆泽水寨又凭什么要和你们一起蹚这一趟浑水?难道就凭着两万两银子?”荆州虎不屑地说道。 中年书生也不恼怒继续说道:“自然不是,可若是其他寨子动了手,你以为你们荆泽水寨能独善其身?无论你做不做,一旦其余寨子动了手,也就等同于拖了你们下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荆楚水寨看似各自为政,实则一气同枝,不然你们凭什么能在荆楚立足如此之久?真当丐帮是泥捏的?” 说着书生又扫了一眼荆州虎,然后略带笑意地说道:“我劝你还是将银子收下吧,而且再告诉你,你们荆楚绿林的总瓢把子已经默认了此事,荆楚武林已经被牵扯了进来,莫说是我秦家,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说完书生便放声大笑,扬长而去。 荆州虎见那人离去,才长输了一口气,抬手搽了搽额角地汗渍对着三当家和四当家说道:“你们两去吧老二和老五叫来,就说有要是相商。” 荆州虎心里清楚,这么大的事情,能涉及到丐帮,又能牵扯到整个荆楚绿林,绝不是一个什么上庸秦家能做到的事。 而且一个富商之家的一个供奉,也绝不会有刚刚那来人的那般实力,荆州虎的功夫已然不差,可那书生光气势上便已经压他一头,只怕在江湖上也是一个数得上号的人物。 同样的事情,除了荆泽寨以外,也在另外的十六家水寨中发生着。 来使虽说都打着秦家的名号,但样子却各不相同,或是书生,或是樵夫,或是商贩,或者就是寨子中的当家。 秦家对于荆楚的变化自然是知晓,却根本无能为力,或者说他们已经无力去阻止。 此时上庸秦府内堂,一名画着紫色地眼影的男子,坐在上首,他身后站着两名带刀侍卫侍卫,内堂屋外也有同样装束的两人守着大门。 就连秦家家主秦河也只得在其面前垂首而立,而他的两个儿子更是只能跪倒在地。 “咱家这么安排,秦大家主没什么异议吧?”那人坐在内堂的上座,喝着秦河亲手泡的茶御前贡茶,阴阳怪气地问道。 秦河闻言,虽说心中不愿,可又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只得连忙说道:“毕公公的计划真可谓是妙不可言,只要搞垮了苏家,那么王爷定有办法更换王商,到时候我蜀王府就再也没有了掣肘。” “哼!咱家的计划自然是好的,只是打着你秦家的旗号,你心底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毕公公吹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头都没抬地问道。 “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的能为王爷办事,那是小的的福分。”秦河闻言,二话不说便跪倒在地,一点都没有当初对待自家门人的狠厉。 听到这话,毕公公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对着秦河说道:“咱家不管你是真心为王爷办事也好,还是心有怨恨也罢,只是想要提点提点你,别再关键时候给王爷惹麻烦,王爷既然能让你秦家顶上这个位置,就自然也能让你下来。你要不听话,今日的秦家要有多风光,明日就能有多难看,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走离开了秦府内堂,从后门离开了。 看着最后一个王府侍卫离去,秦河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他转身便回到了内堂,一掌便将刚刚毕公公坐过的椅子,打了粉碎。 较为机灵的秦云天见状,连忙凑上前恭敬地说道:“父亲消消气,那个狗奴才猖狂不了多久了,等到父亲神功大成,孩儿一定帮您想个好主意,让您消消气。” “哼!要不是为父督脉未通,还没有把握能从那个狗奴才身边的四个侍卫手下全身而退,哪会让他如此猖狂。”说着秦河看了看自己的二儿子,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没有什么不能忍的,蜀王府能让四个准一流的高手,去护卫一个奴才,便能想到他们手上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闻言秦云天的神色也跟着变了,他最大的依仗便是他自己的父亲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而且即将要武功大成,成为半步宗师。 此时经过父亲提点他才知道蜀王府到底是怎么样的庞然大物。 要知道半步宗师,始终离宗师还差一步,对武学对意的感悟始终未到圆满、因此一个半步宗师,或许能在一时间,以一挡十,对付十个一流或者准一流的高手,但也仅此而已。 而一个宗师,却不止如此,甚至纵是对上十个半步宗师,也不会落败。 “荆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秦云天好似被自己的话震到了,不由得让秦河刚刚压下去的火,又慢慢燃了起来,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一些。 闻言,秦云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们秦家的探子来报,说是我秦家的人,相继与十七家水寨都有了联系,而且官府那边都打通了,甚至和丐帮都扯上了关系。” “什么?”闻言秦河眼神徒然一亮,皱着眉头说道:“查的这么清楚?” 秦云天看到自己父亲的样子,迟疑地说道:“嗯,那些和水寨联系的人根本就是大摇大摆,没有做任何遮掩?” 第152章 荆楚始乱 上庸秦家,虽说家大业大,但实际上也只能算作是上庸郡的地方豪强,若是出了上庸郡,那么掌控力自然会大大下降。 哪怕就算是与上庸郡毗邻的荆楚一带地区,以秦家的能力,也绝不可能将发生在十七家水寨里的事情,以如此迅速的速度,调查得如此清楚。这一切都给了秦河一种,好似有人故意将这些情报特地告诉给他们秦家的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河皱着眉头,回想着毕公公刚刚的样子。 可不想还好,越想秦河便觉得越怪,好似刚刚这个毕公公是特意跑到上庸来堵他的嘴一般。 千里之外,蜀州城内蜀王府。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吧。你说毕青能把事情办好么?” 只见一个目光深邃的中年男子坐在大殿上首,轻声地对身旁的一名太监问道。 那名太监被男子看得心底有些发寒,连忙跪倒在地,开口说道:“王爷莫要担心,以毕总管的能力肯定没有问题。” “唔,毕青的能力我自然是不担心,可本王这心底却始终七上八下的。”说着被称为王爷的男子又叹了口气。 好在,此时从大殿的阴影处又传来一道声音,安慰道:“王爷又何必担心?只要毕总管的行踪不被人知晓,安抚住秦家半个月的功夫,那这事成与不成就已经不重要了。” 闻言蜀王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点了点头,对着阴影处说道:“先生说得是,是小王急了。” “哈哈,王爷这是说得哪里话,任谁有机会能坐上那个位置都会如此,王爷您这般沉稳已经是大大的出乎老朽的预料了。”说着这道声音的主人便缓缓地走出了阴影。 只见这人模样极为的奇特,一脸的白斑,配上泾渭分明的黑发与白发,让人一见之下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 蜀王一听这人的夸赞,脸上也有了一丝喜色,出声应道:“先生谬赞了,若不是有先生日夜在小王身边提点,小王也断不会如此,若他日小王登上了九五之位,定封先生为国师。” 那人闻言,脸上神色丝毫不变,只见他点头继续说道:“只要将秦家与丐帮都牵扯了进来,到时候咱们就有理由,以生辰纲被劫为由,直接出兵荆楚。明面上是质问丐帮,让他们叫出劫走生辰纲的水匪,暗地里则封锁住御江的各处要道,到时候若是朝廷反应不及,我们便能与其分江而治。” 蜀王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接过话来:“若是大事有变,就将罪责全部推在丐帮与秦家身上,到时候只要朝廷的人查出是秦家为了与苏家争夺王商的位置,才将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便能抽身在外,让荆楚武林与秦家当替死鬼。而且以我对我那哥哥的了解,恐怕他顶多是灭了秦家,至于荆楚武林他是绝不会动,到时候顶多就是加强荆楚六扇门,可他不知荆楚武林已经自成一脉,就光靠着从大内派来的一些人来,那是绝对不够看的。” 说着蜀王的脸上的笑容便越来越夸张,见状那花脸的中年也难得地露出了笑颜。 纵使秦河心思再过深沉他也绝对想不出,这一切都是蜀王府在自导自演,以他所处的地位,他又如何能想得到是蜀王想要造反自立。 更重要的是,蜀王府给予他的理由也实在是太过完美了一些。 上庸的苏家是蜀王府的王商,可苏万金却是皇帝的人,换句话说蜀王府的一切采买就等于是在当朝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但凡他们蜀王府的采买的动作大了一些,或者是要修个园子什么的,恐怕这个消息不出几日便会摆在了皇帝的桌子上。因此蜀王想更换王商这个理由,秦河实在没有理由不相信。 而且毕青的秘密到来,将计划如实相告,使得秦河更没能想到,这些是都是蜀王府自导自演,而他秦家会变成一个弃子。 几乎就在毕青到达秦家的那一天,荆楚的水匪们就有些坐不住了,毕竟十七家水寨中,不是任何一家如同荆泽水寨一般的实力,能占据了整个湖,或者一条支流当做寨子。 大多数的水寨可能只有百十号人,甚至有些水匪,在水上是匪,下了水就是百姓,所谓的水寨也可能只是哪个靠着水的村子,或者是在哪处支流湖泊转道峡口处,依山而建立的小寨。 因此两万两银子和官府的庇护,虽说对于荆泽水匪们来说吸引力并不大,可几百上千两的银子,就足以让一些小一点的水寨,挺而走险。 甚至那些半民,半匪的村子更是第一个动手的。 对于他们来说若是日子过得下去,自然不会当水匪,若是当了水匪,也自然是因为日子实在是穷得过不下去了。 就如同几日前大摇大摆进入荆泽水寨的那人所言,一旦有一家水匪开始劫掠起来,哪怕频率不高,可这消息落在了其他的十六家水匪的耳朵里都代表着不同的信号。 往常,在荆楚一带,一个月平均下来也有三四起这种劫货的事情发生,那时每家水寨也都心知肚明,因此也不以为意。 可自从有人分别去了这十七家水寨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其中仅有一家如同往常那般劫了一票之后,局势在再也控制不住了,另外的十几家一下子都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动了起来。 短短一个月之间,御江中游便足足发生了三十多起劫掠。 “大哥,我们动不动手?”荆泽水寨中,一个胸口上满是胸毛的大汉急躁地问道,他身旁的独眼光头也跟着说道:“大哥,昨天晚上,蛟河帮的那群人也动了,再不动手咱们不仅要被拖下水,还一口汤都没得喝啊。” 看着说话的两人荆州虎皱着眉头怒道:“急什么?我们荆泽湖在荆楚的大门,管其他人怎么闹腾,只要我们荆泽湖和巴山水泊的那群人不动手,咱们说不定就不会掉进这坛泥坑。你们也不动脑想想,这么大的阵仗,我们要真是惹上了一身泥巴,回头可就再也洗不掉了。” 第153章 荆泽三策 “大哥,已经洗不掉了。”荆州虎的话音刚落,大寨门外,便急匆匆地走进来了一秀才模样的年轻人,看其样子也不过二十岁刚出头。 “巴山水泊的那群傻子已经动手了,我们现在也已经被拖下了水,就算我们一家不动手,可到头来,要是官府真的下令要镇压我们这些水匪,肯定不会单独将我们荆泽水寨在罗列在外,而且若是真的把我们罗列在外了,恐怕还会更麻烦。”这年轻人神色凝重的说道。 一直沉默地没有说话的三当家也跟着点头说道:“若真的把我们单独罗列在外,恐怕其他几家还会认为我们和官府有勾结,到时候我们也没法解释。” 与只知道用力的老四与老五不同,作为荆泽水寨的三当家的罗仁英,本是有勇有谋的江湖豪侠,想得自然要比另外两人多上许多。 若不是如今荆泽水寨的军师,也就是刚刚说话的那青年实在是智计百出的话,恐怕这二当家理应当是他的才对。 不过罗仁英倒是对那青年也是佩服的紧,自然也是心服口服。 那青年看着还在犹豫的大当家又开口说道:“如今除了我们,唯一没有动的便是三渡口上江上飞燕的那帮人,可他们背靠着江宁,本就在荆楚这段的御江尾巴上,若是他们不动手也属正常,毕竟到时候只要他们逃进了江宁,我想也不会有人为难他们。” 闻言,荆州虎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叹了口气道:“要知道,当初我们就不在这荆泽湖落脚,要是我们靠着蜀地,如今也能往山里走,避开这一劫。” 荆州虎作为一寨之主,背着大几百条人命,自然是谨慎得紧,若是可以他是真的不想趟这趟浑水。 而一旁的青年秀才也看穿了荆州虎的想法无奈地说道:“恐怕在哪里,这一趟浑水也得趟了,若是我所预料的不错,江上飞燕那帮子人知道巴山水泊那帮人动手后,恐怕也会动手。 他们在御江的尾巴上,留给他们的好货不会多,所以我要是他们肯定会趁早劫上几票,然后往江南钻,他们人数不多,进了江南也好化零为整。” 荆州虎听到这话,神情更为凝重,江上飞燕不过七人,可这七人武功却都不低,因此人虽少,但却在荆楚也算是一方人物,这种时候他们荆泽水寨的四百多号兄弟,反而成了累赘。 “看来现在已经不是想着动不动手的问题了,而应该是想得怎么走。”罗仁英闻言,凝重地说道。 青年秀才也点了点头,看向了荆州虎沉声叫道:“大当家…” 可他话还没说完,荆州虎便又叹了口气,打断道:“军师,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吧。” 青年秀才闻言,挥了挥手中的折扇,才缓缓地说道:“对于那个什么秦家供奉的话,龚某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若是一个小小的秦家就能只手遮天,那未免也太小视朝廷了。所以龚某断定,只怕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官府那边便会有大动作。” 闻言荆泽湖的另外两个当家才恍然大悟,以他们的智商根本想不到这点,只能看到那个自称秦家供奉送来的一万两白银的定金。 说着这青年秀才,看了众人一眼,缓缓地伸出了三根手指说道:“我有上中下三策,虽说这三策不分好坏,但各有优缺,至于到底如何定夺还得大当家你来决策。” 闻言荆州虎大喜过望,莫说是三策,他现在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策都想不出来,因此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问道:“昱文,你快说是哪三策。” 一时间荆州虎也不再称呼其为军师了,而是拉着丝毫不会武功的龚昱文更为亲昵地问道。 龚昱文闻言,缓缓地收回了第一根手指,不急不慢地说道:“这下策嘛,便是趁着如今局势不明,咱们解散了荆泽水寨。我想这个时候肯定没有人会抽出功夫来找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甚至还会因为怕我惹出大乱子,所以回帮我们尽量掩盖,将这动静压得最小。” 说着龚昱文又看了一眼荆洲虎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只不过这样的话,等那些搅局的人抽出身来,恐怕大当家就会有杀身之祸。” 龚昱文话音刚落,一旁的五当家便立刻质问道:“你小子说什么?你这不是存心想害了大哥么?而且荆泽水寨这么大的家业,你说舍弃就舍弃啊?” “哎,正是因此,这仅是下策。虽说这一策能保大家无忧,但对于大当家的来说自然是极差的选择。”面对五当家的质问,龚昱文丝毫不恼,更是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道:“至于这中策,便是趁着目前荆楚大乱,我荆泽水寨也插上一脚,劫上个一两笔后,就往山里躲,到时候躲上个一两年避避风头,也就没事了。要知道蜀中多山多林,一旦我们进入了山中,恐怕到时候就算有人真心想揪出我们,也不会太容易。” 一听这中策,刚刚说话的五当家眉梢便不自觉地一挑,看起来是觉得此策可行,而荆洲虎也频频点头。 见状龚昱文却是摇头说道:“不过这中策,有两个问题,其一是我们远遁山中,人一多这吃喝便成了问题,其二就是万一躲入了山中一两年后,弟兄们也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不愿意继续过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到时候又该如何?” “上策是什么?”听到龚昱文的话,荆洲虎刚有的一丝笑意也僵在了脸上,只得缓缓地出声问道。 他在这江上讨了这么多年的生活,自然是明白龚昱文话中的道理,若是真让手底下的四百多号兄弟躲入山中,恐怕一两年后便没有几人愿意在跟着他出来当匪了。 毕竟安稳的日子放在面前,谁会想去当匪。 “这上策便是投诚招安。”龚昱文逐字逐句地说道。 “什么?招安?”五当家与四当家闻言,不等荆洲虎开口,便惊讶地叫出了声。 就是荆洲虎也是一脸震惊地盯着龚昱文的双眼,他根本没有想到龚昱文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四个字来。 第154章 巴山荆泽 “呵呵,好家伙!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五当家闻言立刻便出声冷声笑道。 说着他又连忙转头朝着荆州虎说道:“大哥,当初我就觉得这秀才入伙是别有用心,你看果不其然,他真的是官府的人…” 五当家的话还没能说完,荆州虎便抬起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然后带着怀疑地神色看向了龚昱文。 见状,龚昱文也不急,缓缓地出言解释道:“大当家的,这上策虽说听起来有损您的威名,但却实乃是万全之策。如今御江上十几家水匪并起,若是咱们帮朝廷抓上几人,无疑就是雪中送炭,倒时候真的等朝廷下了令清缴,咱们也能借此躲过一劫。” 这话刚落下,一旁的五当家又安耐不住了,立马出言说道:“大哥,不能听他的啊,要是入我们荆泽寨是别有用心这家伙肯定是官府派来的,信不得啊!而且若是我们真的投了官府,那以后是死是活,是圆是扁都要任由他人拿捏了。” “咳咳。”荆州虎干咳了两声,瞪了一眼五当家止住了他的话头,然后沉声对着龚昱文说道:“昱文啊,你可想过,若是一个月后官府没有动作,那我们这就是一口气得罪了另外十六家寨子,往后在荆楚绿林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啊!” 闻言龚昱文虽说还想解释,但是看着荆州虎地神情,只得在心中暗叹道:“恐怕一个月后荆楚绿林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面上还是微微点了点说道:“是啊,正是因此,所以到底如何取舍,也自当是该由大当家的决断,小生不过只是出谋划策罢了。” 说着龚昱文又朝着荆州虎缓缓地作了一揖,荆州虎虽说对龚昱文有疑,但面上却也丝毫不露颜色,而是沉声又道:“昱文,你且想想,有没有什么两全齐美的法子。” 听到这话龚昱文听到这话哪里还不知,眼前的荆州虎一边想放手一搏,可另一边却又瞻前顾后。 闻言,龚昱文只得看向荆州虎说道:“若是这样的话,小生还有一策。” “哦?昱文快块说来!”荆州虎明显眼前一亮,一把将龚昱文扶到椅子上,然后转头佯怒道:“老五,这两年来,昱文帮了咱们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水寨且不说足足扩大了一倍有余,更是将这金泽湖经营得固若金汤,你怎么还如此说?快给昱文赔不是!” 五当家一听这话吗,无奈地朝着龚昱文抱拳头说道:“军师,某是个粗人,对不住了。”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龚昱文心知这是荆州虎在安自己的心,也无奈的只能迎合道:“哪里,哪里,五当家的也是为了水寨着想嘛,不必如此的。” 说着他又对着荆州虎继续道:“若是想要两全其美,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就要苦了兄弟们了。如今咱们趁着荆楚御江一带大乱,咱们可以暂且跟着一起浑水摸鱼,不过要随时注意荆楚官府的动向,随时准备往入蜀。至于其它的,等到时候在看清了形势再做打算吧。” 龚昱文这一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计策可言,甚至可以说是在自找麻烦。 但偏偏就是这样,又正好满足了荆州虎心中的欲求。 闻言荆州虎当机立定,拍案说道:“好,就这么办。” 随着荆州虎的一声令下,荆泽湖内,所有的船支全部都动了起来,虽说其中有绝大部分都是渔船,但也正是这样才让人产生防备。 …… 林天佑随着秀丝坊的货船,顺着御江而下,不过五六日便已经临近了荆楚境内。 “都把招子放亮一点,马上就到了荆楚境内了。”货船之上胡大全大声地嚷嚷着,一名看起来是船长的中年,也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羊皮地图,皱着眉头说道:“这往北就是巴山,往南便是荆泽,大全你去问问少东家怎么走?” “好嘞!”胡大全闻言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带着梁文昊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胡叔,您找我?”经过了五天的航行,梁文昊神采不减,相比之下随后走出船舱的盛灵秀面色则要苍白了许多。 “文昊,等等我!”盛灵秀咬着贝齿,牵着自己的裙摆跟在了梁文昊身后,梁文昊见状也只能慢下了自己的步子,有些责怪地说道:“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就是不听?” “一个人在船舱里太闷了,你也不能总让我躺着不是?”盛灵秀一脸愁怨地说道,见状梁文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放慢了步子,朝着刚刚被他称作胡叔地人说道:“胡叔,这是到了荆楚么?您叫我是有什么急事么?” 胡刚是梁文昊父亲身边的人,是这艘船的管带,也就是船长的意思。 看着梁文昊出了船舱,胡刚也不磨蹭,拉开嗓门便叫道:“少东家,前面就是巴山和荆泽,您说靠着哪边走?” 梁文昊闻言,毫不犹豫地笑道:“胡叔,您有什么建议就直说吧?父亲都说了要我一路上听你的。” “这,好吧…我建议是靠着荆泽这头走,因为这段时间听说巴山的水匪闹得厉害,好多货船都被劫了,好多货船请了些镖师都不管用。”胡刚犹豫了一会朗声说道。 可这话刚落,便被刚出船舱的马三两听到了,他不屑地说道:“不就是水匪么,来一个爷爷杀一个,来一双爷爷宰一双,有什么可怕的,可别把你爷爷与那些泥捏的镖师比。” 闻言,梁文昊的神色微微一变,不禁对着马三两有些恼了。马三两眼拙,看不出来没关系,可梁文昊清楚,自己这胡叔的武功远在他之上。 而且哪怕胡刚不会武功,说起来也是自家长辈,真能让马三两如此? 可不等梁文昊开口,胡刚便出言笑道:“马爷的功夫自然是厉害无比,可问题是秀丝坊的下人们大多不会武功,万一真的打了起来就成了马爷的拖累,而且还得保护他们的安全,不然若是死伤多了,咱们这船也没法继续行驶了。” 第155章 水路不通 马三两听到胡刚的话稍稍一愣,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水手们,这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马爷仁义,我在此代众人先谢过马爷了。”胡刚见马三两松开,立即便朝着马三两遥遥地拱了拱手,算是给足了马三两面子。 梁文昊见胡刚都不已为意,也不准备多生是非,只是默默地将此事记在了心中。 随着胡刚与胡大全的吆喝声响起,秀丝坊的货船便井井有条地驶进了荆楚境内,胡刚更是下令,准备直接趁着夜色驶过巴山脚下,等到白天再靠岸休息。 其实胡刚的决策可以说是毫无问题,这些天巴山水泊的水匪才连着劫了几票,因此也是身心疲惫,使得他们在晚上的岗哨少了不少。 再加上秀丝坊的货船又是靠着另一边行驶,所以倒也没有惊动巴山水匪。 可偏偏就是在这一晚,荆州虎带队,领着十来艘渔船出了荆泽湖,正好撞上了秀丝坊的货船。 “小声点,都给我把渔具都拿出来,别给我露馅了,咱们慢慢地摸过去。”荆泽虎声音不大,只能让他身边的人清。 但这种情况荆泽水寨的人倒也见得多了,闻言立刻将渔具鱼篓往水下放,装作了一副打渔的样子,而荆州虎那艘小船上更是有两道黑影潜到了水中,朝着后面传递起了信息。 “胡头,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一个放哨的水手,一边指着前方,一边拍打着身边的胡大全叫道。 胡大全自然也没有睡,他第一时间就朝着这名水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可是由于他们是面朝着月光,所以一时间倒看不太清,直到荆州虎的船支距离他们不满二十丈时,胡大全这才看清是渔船。 “渔船?”胡大全眉头一皱,便转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现在才刚过子时。”那水手不明所以地答道,闻言胡大全脸色大变。 他走水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然是经验老道。他很清楚渔夫捕鱼的时辰,应当是丑时到寅时左右,而如今不过子时才刚过。 “遇袭,遇袭!都醒醒,有水匪。”胡大全二话不说便大喊起来,船舱里的胡刚也没有睡,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 几乎就在胡大全大喊的同一时间,荆州虎也厉声喝道:“动手!” 刚刚片刻的迟疑,双方的距离便又拉近了五丈,而且还有一些早就潜下水的水匪,更是已经摸到了秀丝坊货船的船底。 “大当家的,给我半刻钟,这船吃水深,半刻钟便我就能让它沉下去。”说话的是荆泽水寨的四当家,人送外号水耗子,虽说手中功夫不怎么样,但水下凿船的功夫却是一等一。 随着这两声叫唤,十来艘渔船也都不在隐藏身形,朝着秀丝坊的货船冲了上来。 好在水匪手中没有强弓,也没有几人善射,以至于众人还有一丝反应的时间。 听到动静林天佑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他一向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因此听到胡大全的叫便醒了。 “什么情况?多少人?”林天佑一出船舱便问道,胡刚也是朝着胡大全看了过去。 “不清楚,但是少说也有三五十号人。” “停船,点亮火把,打旗语,让后面的船别动。”胡刚闻言,立即下令道。 就这会说话的功夫梁文昊也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看他的样子也只怕根本未曾睡下。而荆州虎所在的渔船,距离秀丝坊的货船也不足五丈。 只见荆州虎再也等不及了,他纵身一跃,便是在空中横跨了五丈,落在了船头。 “上道的,留下东西,快滚!”荆州虎见甲板上站着好几人,丝毫不惧,出言喝道。 听到这话,胡刚倒是个好脾气,丝毫不恼地说道:“哦?阁下只求财?” “正是!”荆州虎拿着大刀傲然而立。 “那好,那好!和气生财嘛!”胡刚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搓了搓手说道:“正好在下也想和头领做一桩生意,还请头领下令先别急着凿船。”说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荆州虎看了一眼胡刚,眉头一挑,不过稍作犹豫后,还是下令道:“小的们先停手,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生意。” 随着一个个水匪翻上了秀丝坊的货船,潜入水底的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凿子,胡刚这才说道:“您看我们这是布船,您要是劫了也不好换成现钱,不如我给您一层的利,您放我们过去如何?” “哈哈哈!哈哈!”荆州虎闻言气极而怒,冷声说道:“一层?你在打发叫花子?”说着手中的大刀便扬了起来,做势欲砍。 好在胡刚的反应也快,几乎记载荆州虎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胡刚连忙伸出了五根指头说道,五层,五层利如何?只要你们送我们到江南,我们秀丝坊愿意拿出五层的利。” “噢?秀丝坊?哈哈,原来你们就是曲江寨罩着的那头肥羊啊!不过只可惜,老子我要全部!”荆州虎恶狠狠地说道。 刚刚上船的五当家,闻言也哈哈大笑起来,放声说道:“识相的就把东西留下,快点滚。”说着他又朝着身边一个手下嘀咕道:“还讨价还价,难不成我们傻得让你们这到了手的肥肉,再分给别人吃一半?” “哦?”胡刚听力极好,不解地看向了刚刚说话的五当家疑惑道:“这话是何意?” 也不怪胡刚疑惑,往常这个时候曲江水寨的人早就来接他们了,而作为代价秀丝坊每次也会付给曲江水寨五千两的卖路钱,保证荆楚一带畅通无阻,而这五千两,也差不多就是一层的利润。 可这次胡刚他们却根本没有收到曲江水寨的任何消息,而从刚刚对方的话中,好似哪怕对方收了钱也并不会保证他们一路畅通。 荆州虎见老五多嘴,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这才回过头来对着胡刚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就算我放你过去了,其它寨子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头肥羊的。” 第156章 少林绝技青城松风 “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别再拖延时间了。”荆州虎冷声说道。 可听到荆州虎解释后的胡刚,却一改之前略显猥琐的表情,神情严肃地对着身后地梁文昊沉声说道:“少东家,看来这荆楚的各个水寨都乱了啊。” 荆州虎见状,哪里还不明白胡刚是在套他的话,一时间手中的大环刀再也按捺不住了。 伴随着一声怒喝,大环刀发出悦耳清脆地响声便朝着胡刚的脖颈呼啸而去。 可胡刚好似早有所料,就在大环刀逼近到他脖颈时,徒然转身。 只见他右手一摆,单手爪,仅用三指便将荆州虎的大刀扣在手中,手中的动作快到一旁的林天佑也没能看清,盛灵秀更是惊讶地小嘴微张,指着胡刚半天说不出话来。 “少林龙爪手?”荆州虎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了胡刚所使的招式,连忙抽动着刀柄,想将自己这大环刀给夺回去。 可胡刚指力惊人,荆州虎这一抽之下,大刀竟然纹丝不动,顿时额头冷汗直冒。 若说刚刚那一刀,他还可以认为是对方早有所备,可到了现在,哪里不明白眼前这人,武功远在他之上。 扣住大环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他全力之下,还能让大刀纹丝不动。 好在胡刚也不欲取他地性命,看了荆州虎一眼后,便化爪为掌,抬手一推,将他给推了出去。 这一推看似平常实际上也不简单,是乃是少林绝学大慈大悲掌中的观音拂怒。 荆州虎也没想到胡刚会徒然松手,一时收力不及,又受到胡刚这一推之力,竟然直接跌落到了水中。 “大当家的!”几个上了船的水匪一见自家大当家落水,连忙担心的叫唤起来,可落了水的荆州虎哪里好意思回应,只得怒喝一声:“动手凿船。” 虽说刚刚他吃了亏,但是就叫他这么轻易的放过秀丝坊这头肥羊,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因此,他几乎没有犹豫便下令说道:“全部下水,把他们的船凿了,看他们武功再高又能如何。” 俗话说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见荆州虎死了心要劫这一票,胡刚不由得暗恼自己刚刚为何要放过对方,可此时也只能下令迎战:“所有人躲到地仓去,大全你去指挥,会武功的跟我来,咱们擒贼先擒王。” 话音刚落,他便朝纵身朝着还未下船的荆泽水寨等人扑去,像是要弥补自己刚刚所犯下的错误。 荆泽水寨的五当家首当其冲,他一见胡刚朝他扑来,未战先怯,哇啦啦的怪叫一声,便将两个本来站在他身后的手下,往前一推。 正好拦在了胡刚的身前。 胡刚本是佛门弟子,只因尘缘未了,这才还俗。 虽说已经下山十几个春秋,但他依旧守着佛门戒律,平日里吃斋念佛,与人为善。除非万不得已,不然绝不会痛下杀手。 此时他见两人一左一右地朝他撞来,手中只得变爪为拿,使出一招降龙伏虎。 这一招乃是少林擒拿手中,以少拿敌多的一招妙招,也只有实力相差极大时方好使出。 几乎是在同时,两个荆泽寨水匪就被他擒拿在地。 五当家一见,心中大骇连,忙出声叫道:“三哥救命,三哥救命!”说着便一个猛子,一头扎进了水中。 罗仁英听到自家兄弟的叫唤,二话不说便跳上的船头,他的功夫是五人中最好的,只因为荆州虎是他表兄,这才屈居了下手,后来更是遇上了让他心服口服的龚昱文,因此才变成了荆泽水寨的三当家。 罗仁英一上船头,便朝着胡刚,一剑斩出。 他这一剑势大力沉,而胡刚手中又抓着两名水匪,一时间也不好躲闪。 好在刚刚一动手,林天佑便跟在了胡刚身后,此时长剑横拿,一个卸字诀便将罗仁英的手中的力道卸了个干净。 胡刚一见罗仁英剑势极俊,不由得张口喝道:“常言道剑由心生,我观阁下剑势极正,为何做匪?” “老子如何,干你屁事?”罗仁英见有人对他说教,不由得恼道,手中宽厚的长剑一摆,竟想砸开林天佑,去找胡刚。 随着罗仁英上了船,一众水匪也跟着翻上了甲板,涌向了秀丝坊的下人。 好在这时于二和盛灵秀早就已经从船舱里跑了出来,只见盛灵秀长袖漫天,上下翻飞之间便撂倒了好几人,相较之下更为敏捷的于二却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手中的指虎并不适合这种以一敌多的混战。 倒是梁文昊仗着自己内力深厚,只身闯入了人群,手中折扇转动之间,便已经夺了两人性命。 胡刚见状,不由得轻道两声:“善哉善哉。” 再说林天佑,他看着罗仁英长剑横扫,便干脆拔剑而出。 松风剑法的剑意之中本就有着四两拨千斤之意,用在此时算是恰到好处。 只见林天佑长剑后发先至,点在了罗仁英的长剑之上,顺势往下一压,不仅自己借力避开了要害,还将罗仁英长剑上的力道给推了回去。 罗仁英一时反应不及,一下子被自己的力道推得连退了好几步,林天佑得势不饶人,手中长剑一抖,使出一招松针漫天。 霎时间便有十几道或点、或刺的剑影飞洒而出,朝着罗仁英周身要害而去。 不过罗仁英的应对也算老道,他闷哼一声,宁愿受了自己的力道,重心不稳地往后急退,也不愿意吃林天佑的这招松针漫天。 眼看着自己的剑招即将落空,林天佑徒然将手中剑势一逆,居然匪夷所思地将漫天的散开剑影给收了回来,十几道剑影顿时汇聚成了一剑,直刺而出。 “铮!” “咔!” 两剑相交,只听两道清脆的声音同时传出,半截剑刃冲天而起。 危急关头,罗仁英知道自己不能再退,只得咬牙而上,提剑横挡,宽厚的剑身,如同盾牌护在了胸前,将林天佑这一剑挡得结结实实。 而林天佑手中的长剑不堪受力,一击之下竟然折成了两截。 第157章 凿船 手中长剑一断,林天佑暗呼一声不好,连忙抽身急退,可早已经围上来的一众水匪哪里会放他离去,二话不说便扑了上来。 眼见已有两人逼近了身侧,林天佑只得摸向了腰间的青芒,准备放手一搏。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林天佑准备出剑的那一刹那,一道黑影突然从他身后杀出,就将迎面而来的两人撂倒在地。 “嚯!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林天佑见状,不由出声赞道。 络白芷闻言,退回到林天佑身边,嘴角微扬地娇声道:“哼,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哩!”说着她还给了林天佑一个白眼。 可此时到底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就在络白芷说话的功夫,又有几名水匪围了上来。 他们盯上着手无寸铁的林天佑,便一拥而上,仅有两人去牵制络白芷。 就这短短地半柱香的功夫,货船甲板上的水匪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从一开始的五六人增加到了三四十人,而且看状况还有几十名水匪还在渔船上朝着这边观望,好似随时都会跳上船来。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从船舱口传来。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随着这声怒喝一柄铜锤从船舱里飞袭而出,将一名刚刚踏入舱门的水匪硬生生地砸了出来。 “还真有不开眼的水匪,正好爷爷来告诉你们,马王爷为何有三只眼。”说着马三两又是一锤,将一名不知死活的水匪给砸飞了出去。 随着马三两声势浩大的加入战局,局面顿时便被逆转了过来,声势浩大的马三两独独一人就守住了舱门,使得一二十人不敢往前一步。 “点子扎手,下水。”见局势不好,罗仁英大吼一声,便也跳入了水中,不过两息之间,刚刚上船的水匪们就纷纷入水。 几乎就在罗仁英下令的一前一后,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货船便开始摇晃了起来。 “少东家,船被凿穿了,已经开始漏水了。”胡大全慌张地跑到舱口,大声叫嚷道。 梁文昊闻言万分焦急,可一时间他又能有什么好主意,只能看着水面干着急。 马三两文本就气得连连跺脚,他刚刚才挥舞了两锤,结果来势汹汹的水匪就纷纷跳了水。 此时听到胡大全的话更是勃然大怒,愣头愣脑地跑到了船边喝骂道:“无胆匪类,有本事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跑到水下使绊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笑话,老子们是水匪,难不成还要和你们讲什单打独斗?你要是有胆,就下水来,老子再陪你比划比划!”说这话的是刚刚被胡刚吓破了胆的荆泽寨五当家。 虽说他武艺不高,但却胜在脑子灵活,他料到船上众人不会下水,因此才色厉内茬地叫道,没有弱了一众水匪的士气。 荆州虎听到这话,也跟着放声说道:“旱鸭子们,老子凿了你们的船,看你们还那什么横!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看我们揉搓。” 说着荆州虎又转头朝着水耗子那边吼道:“老四,还要多久?” “大哥,船底已经穿了,但是这货船上装的都是布,他们拿布堵住了破口,还得一会功夫,船才会沉下去。”水耗子一听荆州虎叫他,连忙就从水下钻出答道,他还特地放大了声音,让船上众人听见。 荆州虎闻言大喜,出声笑道:“好,那你在加把力,给他多凿几个窟窿。” “大当家,你就放心吧!”水耗子闻言也奸声笑出了声,笑罢又带着几名水匪再一次的钻入了水底。 马三两见状实在是气不过,可他打又打不着,只得板着一张脸朝着于二说道:“水匪帮的?现在你被人劫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 刚刚的混战中于二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会又听到马三两称呼金沙水帮为水匪帮, 神色更是又冷了三分,瞪着马三两说道:“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看老子不打掉你满嘴狗牙。” 马三两也窝着火,顿时便咆哮了出来:“格老子的水匪,看老子打死你。” 随着一声怒吼,他抄起手中的两柄铜锤便砸向于二面门。 胡刚见马三两到这时还在发憨,有意出手相拦,便一个大步挡在了马三两与于二中央。 可不等胡刚开口,马三两便怒骂道:“给我让开,不然连你一起锤咯。” 马三两的话虽如此说,但手中的铜锤速度却丝毫不减。 胡刚见这两锤来得太急,连忙双手合十,轻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只见胡刚周四金光乍现,马三两的铜锤被拦在了胡刚额前三寸之地不得寸进。 两股力道相持片刻之后,马三两便被胡刚周身的气劲震退了三步。 要知道这还是胡刚收了两层力道的情况,如若不然,恐怕马三两的虎口都要被震裂开来。 马三两一脸惊愕的看着胡刚,之前胡刚发威时,他并不在场,因此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内力如此深厚,一时间便愣在了原地。 胡刚也趁机说道:“马爷莫要动怒与于爷为难,此事皆因我放虎归山而起,怪不得其他人。” 说着胡刚又回头朝着于二躬身说道:“于爷也消消火。” 于二见状冷眼看了马三两一眼,才对着胡刚无奈地说道:“若是以往,遇到水匪凿船,下水迎战便是。可如今只有我一人,而且敌在暗,我在明,只要一下水我便会被团团围住,绝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闻言梁文昊眼前一亮,出言问道:“若是我等几人与你一道下水,你有几层胜算?” 于二扫视了众人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恐怕林兄弟与盛姑娘都不识水性。” 林天佑闻言,朝着梁文昊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道:“在下水性极差,根本无法在水下与人动手。” “奴家也是如此!”盛灵秀也跟着点了点头。 “哼,老子带着兵刃也没法下水。”一旁的马三两也跟着出声说道,说着还扬了扬手中大几百斤的铜锤。 第158章 水战 随着时间的流逝,秀丝坊的货船右侧又被水耗子带人凿开了一个大洞。 这一次,整个货船都已经开始倾斜,恐怕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沉下去。 看着众人皆无主意,胡刚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见他双手合十又道一声阿弥陀佛后,便身形一展,便朝着水中跳去。 荆州虎一见胡刚的动作,不等对方落水,便立刻大声喝道:“小的们,快快快!给我把他围了。”说着荆州虎更是一头钻进了水底,不准备给胡刚任何能够抓住它的机会。 一众水匪见状,哪里还需要荆州虎下令,他们一个个水性极好,人人嘴中含刃,就朝着胡刚的方向围了过来。 半空中的胡刚一见水匪们朝着自己涌来,干脆就将内力运在脚掌之间,竟然在水面上使出了水上漂的功夫。 其实以胡刚的内力,在水面上走个几十丈也就是极限了,若无处借力,恐怕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还是要跌落到水中。 可借着月光看去,一众水匪浮水面上那明晃晃地脑袋不就是最好的借力点么? 胡刚那声佛号,其实便已经是动了杀心,只见他跳下船后,便接着水匪的脑袋在水面上横转挪移,不过纵跃了六七下,便已经震碎了六七人的天灵盖,落到了一艘本由水匪们驾驶的渔船之上。 渔船上的水匪一见胡刚,顿时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地纷纷跳入水中,往水底钻。 仅胡刚一人,便在几息之间让众匪阵脚大乱。 眼见着水匪散开,胡刚手中招式不由得又慢了下来,从少林龙爪手又换成了大慈大悲掌与少林擒拿手这等伤人却不夺命的功夫。 梁文昊见状,心中暗自焦急,他知晓自家这叔父的性子,最是仁慈,只得连忙大声喊道:“胡叔!我来帮你。” 说着手中折扇一拢,也朝着一条乘坐着六名水匪的渔船杀去。 相比胡刚,梁文昊出手便要重得多,他宛如一杀星在世,手起手落之间必是攻敌之要害,取人性命。 不过三四招,便又夺了两人性命。 剩下的四人知道不是梁文昊的对手,连忙弃船跳水,可梁文昊却不依不饶。 只见他手中折扇朝着刚刚落水的一名水匪遥遥一指,便有一枚钢钉从折扇的扇骨子中激射而出,击中那人背部。 就在这时,远处的荆泽寨五当家,突然大声质问道:“出家人不都是慈悲为怀么?哪有你这般出手狠辣的?” 他自知不是梁文昊与胡刚的对手,因此不敢与之对敌,可若让他离去,那也得荆州虎下令才行,因此便躲在一旁,想要出言干扰胡刚。 胡刚本就是犹豫了许久才痛下杀手,此时闻言,手中的功夫不由得慢了三分,一名已经入水的水匪见状,立刻抓住了机会重重地顶向了胡刚所在渔船。 本就摇摆得厉害的小船登时就被掀翻在水中,胡刚反应不及,也跟着跌落进了水中。 “胡叔!”梁文昊见胡刚形势危急,顾不得眼前的对手,大呼一声便朝着胡刚跑去,可荆州虎早以在水底等候了多时,见此良机,哪里会让梁文昊有机会去救援胡刚。 只见荆州虎徒然从水中跃起,手中的大环刀带起了大量的水花便朝着梁文昊削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梁文昊被这一刀削中了手臂,顿时血流不止。 林天佑的轻功一般,若说踩着渔船腾跃那是没什么问题,可要他在这样的环境上与人交手,那便是难上加难。 马三两也只得站在船边,看着身入险境的梁文昊与胡刚暗自着急。 “昊哥儿莫慌,奴家来助你!”盛秀儿见梁文昊身处险境,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水,便秀足点地,踩在甲板护栏之上,朝着梁文昊跃去。 而且几乎在她跃起的同时,她手中双袖便以已经先一步飞向了荆州虎。 荆州虎本想乘胜追击,结果却被盛灵秀半路杀出的飞袖拦住了去路,哪里能不恼。 “小娘们!给我死来!”荆州虎一声怒吼,单掌抓过一旁的渔船,借力从水中再此跃起,这一次他的目标正是半空中盛灵秀。 虽说盛灵秀的轻功不弱,可她毕竟舟车劳顿,身心疲惫,之前在甲板上出手便已经耗费了许多力气,此时到了危机关头,却突然发现全省上下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道。 随着之前荆州虎带起的水花落下,梁文昊这才看到盛灵秀有难,可他到底不比盛灵秀能够挥舞着长袖,毕竟他的兵刃只是一柄折扇。 虽说扇骨之中暗藏了三枚钢钉,除去刚刚用掉的一枚应当还有两枚。 但偏偏为了保证钢钉的力道能击碎一些内家高手的护体气罡,因此大大降低了钢钉能够激射的距离,而增强了威力。 瞬息之间,荆州虎与梁文昊之间的距离就已经拉开到了三丈,这已经是梁文昊鞭长莫及的距离了。 眼看着荆州虎的将要将盛灵秀拦腰横斩时,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蹿了出来,只听“铛!”的一声。 银色的指虎与大环刀在月光下碰撞出了白亮色的火花。 实际上于二一开始,便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胡刚身上时,借着一具水匪遗留在甲板之上的尸体作为掩护偷偷下了水。 他本是想摸到荆州虎的身边一击制敌,却没想到盛灵秀会突然出手。 盛灵秀是烟云楼弟子,若说她对梁文昊有好感于二信,可若是说她爱上了梁文昊,那绝不可能。 因此于二也没想到盛灵秀会把自己置于险境,也要舍身去救梁文昊。 实际上于二完全可以等荆州虎砍中盛灵秀之后在动手,这样荆州虎绝对躲无可躲。 可他见到盛灵秀都出手救人了,他又如何能如此? 金沙水帮虽说只是个漕运帮派,但却也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名门,因此于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堕了自家的名声。 荆州虎这一刀虽说提前而出,威势少了不少,但也算得上是势大力沉,相较之下瘦弱的于二力道肯定有所不如。 两者对拼了一击之后,只听于二一声闷哼,便倒飞了出去,还好他在最后他拉了一把盛灵秀,算是将盛灵秀拉出了险境。 第159章 巴山六匪 巴山水泊,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入口便是御江水道,这地势虽说不算险要,但却是荆楚水路的大门,因此早在武朝建立之前,便有水匪世代雄踞于此,收些买路财。 虽说武朝成立,立都天武城后,曾多次清缴巴山水泊,但收效甚微。 每次劳师动众的清缴之后,隔不了多久就会冒出新的匪首,继续靠着劫路营生。因此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只要巴山水泊的群匪做得不太过分,当地的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武朝昭氏的天下本就是靠着江湖武林得来的,因此立国之初便有昭氏、士大夫与各大门派共分天下的说法。 所以巴山群匪在有着荆楚丐帮为首的一众荆楚绿林在一旁监管情况下,想不老实也很难。 而且与其他水寨相比,巴山水寨实际上并不是一伙水匪,寨子中可以说是群匪林立,光话事人便足足有着六人之多,因此巴山群匪也有着巴山六匪叫法。 六匪之一的苗得祖,今年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与其他五人不同,他早已没了那股拼劲,反而与普通老人一般,想好好的颐养天年。 好在虽说如今的苗得祖变得极为安份,但他到底是六人之中资历最老,手中人马最多的匪首,而且他手下还有三个武艺高强的儿子,使得其他五人也不得不稍让他三分。 “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说,都憋着不说话,那就都别想着吃肉喝汤了。”巴山水寨,聚雄殿中央放着一张六角的梨花桌,苗得祖坐北朝南算是坐的上首,他当指垫着桌面说道:“正好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想参合荆泽那帮人的事,你们要是都没想法,那老头子我就回去继续睡觉了。” 御江与荆泽的分流口,便就在巴山水泊的对面,换句话说巴山水泊与荆泽也就一江之隔,荆州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根本不可能瞒过巴山群匪的眼睛。 几乎就在荆州虎这头动手的时候,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六个匪首的耳朵里,因此才有这六人聚首的情况。 “老爷子,您年纪大了,不愿意半夜折腾,只为一口汤,那您愿意吃肉么?”坐在苗得祖对面的那人闻言,一边拿着铜镜描眉,一边怪里怪气地说道。 苗得祖闻言,嫌恶地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才开口说道:“朱半耀,你有话就直说!” 朱半耀一听苗得祖叫他全名就有些不喜,秀眉头微微一皱,如女人一般恨恨地放下手中的铜镜娇滴滴地说道:“老爷子,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奴家的全名,你其实叫我半妖就好,说着是妖妖也行。” 若是只听这声音,其实还算悦耳,可若是坐在朱半耀的对面看着他那张画着女人妆的国字脸,恐怕谁都会和苗得祖一样,露出极为嫌恶的表情。 但朱半耀对苗得祖的神情视而不见,只是计较着苗得祖刚刚对他的称呼。 一旁裸着胸口,纹着虎头纹身地大汉闻言不禁身子一抖,皱着眉头朝着朱半耀扔出了一块抹布,说道:“你他娘的把脸遮上在说话。” “男不男,女不女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老娘还要继续回去睡美容觉。”随着虎头纹身地大汉话音落下,一旁一个穿着火红衣衫,裸露着半个肩膀的美妇也跟着嫌恶地说道。 “哼!骚狐狸,你要回去睡汉子就快去!老娘的计划也不缺你那点人。”朱半耀被苗得祖和那大汉嫌弃,都没有表现出不满,但刚刚那美妇一开口,他便怒气冲冲地怼了回去。 美妇一听立刻便拍桌而起,二话不说便抄起了她刚刚坐着的椅子朝着朱半耀砸去。 朱半耀也早有所备,好似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几乎就在这美妇动手的同时,朱半耀手中的铜镜也同时朝着美妇掷去。 美妇见状,便立刻抽出了别在腰间的两柄弯刃,只不过她劈砍地目标并不是投掷而来的铜镜,也不是朱半耀,而是她自己的正前方。 只见双刀好似在半空中撞上了什么,凭空产生了两道火花,而飞掷的铜镜也不知是何原因徒然变了轨道,朝着一旁飞去。 眼看的铜镜就要击中站立在美妇身后的一名喽啰时,只见寒光一闪,坐在美妇身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中年男子徒然出剑,击打在了刚刚飞出去的铜镜之上,将铜镜朝着朱半耀挑了回去。 “你有什么想法?”男子出完这一剑后,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低着头沉声说道。 朱半耀接过铜镜,心疼地看了看铜镜,在发现上面没有划痕之后,才幽幽地说道:“这次荆泽那边只出动了不到一百号人,而且送上了门,所以我想吃掉他们。” 闻言,低着头的男子眼中神色一闪,抬头看向了朱半耀恶狠狠地说道:“荆州虎的脑袋,留给我。” 只见男子本应该算作英俊的面容上,留有一道可怖的伤口,从左额划鼻梁直到右嘴角。 “罗仁英是我的!”美妇闻言,眼中也放出了贪婪的光芒,看着朱半耀说道,好似刚刚动手的不是她们两一般。 “凭什么?奴家也想要他!”朱半耀闻言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故作娇滴滴地说道。 可谁知美妇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便,嫌恶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开口道:“我只要一层,剩下的都是你的,但是我要活的罗仁英。” 不等朱半耀开口,六人中身材最为高大的汉子突然双手一拍桌子,站起来憨声道:“就这么点事,讨论这么久?就是还是要上咯?磨磨唧唧地!”说着大汉便率先离席了,他是最早就想动手的那人,可是却被朱半耀给托住了。 不仅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到最后变成了一起行动,这边让他有些不爽了,虽说一开始他没准备干掉荆泽的人,但他和朱半耀一起去,那最后战利品再怎么也是对半分啊。 可现在不仅浪费了大把的时间,恐怕倒头来他所能分到的还要比预计的要少,毕竟说是吃肉,但分肉的人也多了,这难度也变大了。 第160章 拈花指 看着迫不及待地起身的大汉,苗得祖眉头一挑,疑声说道:“老头子我?什么时候说要陪你们掺和了?” 半只脚都踏出聚雄殿的大汉闻言,脚下一顿,回首看着苗得祖咧着嘴笑道:“老爷子,您不想掺和自然有人想要掺和,不过到时候您千万别眼红。”说着这大汉还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另外四人。 大汉的样子,众人自然是看在眼力,朱半耀见状也连忙站起了身子朝着苗得祖微微福了福身子娇声说道:“那奴家不打扰苗爷休息了,这就先去了。” 随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聚雄殿,那有着虎头纹身的汉子也坐不住了。 苗得祖人老成精,瞥了一眼这汉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说道:“黄鹰,你们想去就去,不用看老头子我的脸色,但你要知道你们这样做是在给寨子招祸。” 黄鹰,也就是那胸口上有着虎头纹身的汉子,他得到了苗得祖的首肯后几乎没有犹豫便立刻转身而去,至于苗得祖后面的话他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中年美妇妙眸流转,目光落在了苗得祖身后,才缓缓地起身说道:“苗老爷子就放心吧,我红狐狸要得只有罗仁英,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会多事,当然要是苗老爷子您让奴家做您的儿媳,那奴家肯定以公公您马首是瞻。” “咳咳!”不等苗得祖开口,苗得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便有些不舒服的轻咳了两声。 苗得祖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身后的汉子说道:“大郎,爹还没有老糊涂。” 红狐狸闻言故作忧伤的说道:“哎,既然苗爷是这个意思,那奴家也只能……” 说着她语气徒然一变,朝着身后出声喝道:“小的们,跟着老娘我去抓罗仁英。” 红狐狸一走,六匪之中除了苗得祖,就只剩那刀疤脸的阴沉男子了,苗得祖眼角一抬出声问道:“怎么?你不去?” 男子闻言,伸出摸着脸上狰狞地伤口颤抖地说道:“做梦都想。” 说着男子起身看也没看苗得祖,就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站在苗得祖身后的 见鬼见愁离去的背影,苗得祖的小儿子苗聚禄瞥了瞥嘴小声嘀咕道:“什么态度。” 这话苗得祖实际上是听到了,可他微微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荆泽湖口,秀丝坊的货船一前四后,被荆泽的水匪分割成了两段,好在除了第一艘船的船底被水耗子凿穿了以外,其余四艘暂且还是安然无恙。 但这种情况却持续不了多久,且不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凿破底的货船迟早会沉没,更为关键的是从刚刚胡刚落入水中到现在,便一直没有了声响。 梁文昊心急如麻,本来清秀的面孔,此时早已染满了血渍,变得杀气腾腾。可哪怕如此,他也只得踩在一艘已经翻了的渔船之上,看着将他围了好几层的荆州水匪。 任由他武功再高,此时也拿这群水性极好的匪徒没有任何办法。 而于二在将盛灵秀救回到甲板上之后,便再一次的跳入了水中,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隐藏身形,反而是特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笔直地朝着荆泽寨的四当家,水耗子而去。 凿船的水耗自然是不知道于二正冲他而来,但荆州虎却看得清楚。 “哪里走!”只听一声怒吼,荆州虎弃了手下们正在围攻的梁文昊,就朝着于二扑去。 可两人之间毕竟早已经拉开了距离,而且荆州虎手中还捏着几十斤重的大刀,自然是追赶不上。 只见入了水的于二,就如同鱼儿一般灵活,身形稍微一摆就已经出现在了水耗子的身边。 要知道此时唯一的光源便是月光,水下的可见度更是低得可凉,于二接近水耗子的时候,他还道是自家兄弟,因此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于二一拳击打在了腰间。 这一拳的力道极重,而水耗子又毫无防备,当场便被一拳打断了腰骨,朝着江地下沉下去。 直到这时,水耗子的几名手下才刚刚反应过来,连忙朝着于二围去。 可就在这时,就在于二刚被荆州虎与这几名水匪前后夹击的时候,荆州虎身后的江面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水面上凭空炸起了三丈高的水花,一股浑厚的内力以那朵暴起的水花为中心,朝着四周散去,将不少水匪都震得左摇右晃。 梁文昊一见水花之中跳出一道人影,便不由自主的出声叫道:“胡叔!” 荆州虎闻言心头一震,连忙回身就是一刀朝着刚刚从水中跳出的胡刚劈去,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于二。 胡刚见荆州虎一刀劈来,面色又白了三分,若说在甲板之上他有十层把握能接下这一刀,那此时便只剩一层。 就在刚刚他站立的渔船被赚翻时,一名水匪浑水摸鱼地在他腰间捅上了一刀,虽说他最后也一掌碎了那名水匪的心脉,但对方的这一刀也确实让他伤得不轻,半天没能缓过劲来。 眼看着荆州虎的大环刀已经高高扬起,胡刚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他双目怒睁,单手呈现拈花之状,凭空便捻起一滴水珠,朝着荆州虎点去。 只听“啊!”的一声。 伴随着一声痛呼,月光之下,溅起了一朵血花。 胡刚雄厚的指劲,携带着那一滴江水射瞎了荆州虎的左眼。 “这,这是拈花指?可,可他……”马三两指着胡刚结结巴巴地说道,可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胡刚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江湖人,北崇少林南尊武当那是应有之意,自然也就对少林武当的功夫都有所耳闻。 这少林的七十二项绝技,不说人人都能如数家珍,但至少是个江湖人也都能认出个三五十种。 而刚刚那一招,马三两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大名鼎鼎地拈花指。 虽说这一技极为难练,但少林天才无数,因此每一两代少林弟子也总有那么一两人,能学成此功。 这样算下来,千百的时间,会拈花指的少林僧人也就不在少数了。 可江湖人也都知道少林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学了拈花指这一技,便不得在学另外七十一门绝技,以防走火入魔。因此这样一来,能使出拈花指又同时身负多种少林绝技的僧人,便屈指可数了 第161章 腹背受敌 二十年前,少林戒律堂有一小僧,法号可信,一手擒拿功夫练得是出神入化。 以不到弱冠之龄,就将少林三十六路小擒拿手,龙爪手、虎爪手,十二擒龙手,拈花擒拿手等五门擒拿功夫融会贯通。 要知道这五门功夫,任意一门都是少林有名的绝技,许多僧人甚至终其一生也仅能窥其一二。 因此,可想而知能将这五门功夫融会贯通的可信,武功又到达了什么地步。 然而哪怕如此,可信依旧不甚满足,毕竟虽说龙爪手,虎爪手都是狠厉至极,可说到底,它们始终还是擒拿的功夫,出手之间本就有三分留手,只求擒敌,不求伤人。 再加上可信又将十二擒龙手,拈花擒拿手,三十六路小擒拿手融会贯通,这又更是使得龙、虎爪手这两门功夫的狠厉大减。 那时的可信并不明白,这一切其实并不是因为武功的问题,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内力不够,使得他在与人交手时,常常产生破绽。 可信将这一切都认为是擒拿手太弱的原因,因此偷学了般若堂的拈花指。 有拈花擒拿手打底,可惜上手得很快,没过多久就掌握了拈花指的要领。 可与此同时,他的心境也跟着出现了问题,本来练就少林武功就要以高深佛法来化解武功中的狠厉之气,而这拈花指中的狠厉又是少林武学中出了名难以化解的,再加上可信不过二十,还是一小僧,平日里大量的时间也都放在了武学之上,因此佛法便自然而然地落了下来。 慢慢地随着可信将拈花指学得越深,他的性子也就越狠辣,从一开始的浮躁,变得爱与人争勇斗狠,哪怕是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切磋也不留情。 很快戒律堂的首座,圆了大师便知道了这件事。 且不说可信偷学般若堂的功夫已是犯了盗窃一律,他又与同门相斗下手无情,更是好勇斗狠之举,同时犯嗔念,又坏了同门之谊,如此下来少林十戒可信便犯了三戒。 若是按照少林门矩来办,可信便是要关禁闭三日,杖三十,废除武功,逐出少林。 虽说平日里圆了大师,为人严厉了些,但到底出家人还是慈悲为怀,他实在是不愿见可信这个练武的好苗子武功被废,因此在关了可信三日禁闭后,便私自让可信还俗。 而且不光如此,圆了大师更是在可信被关禁闭的第一天,就将少林绝学大慈大悲掌中的要意私授给了他,希望凭借大慈大悲掌的慈善,能化解拈花指中的狠辣。 可信也不愧是练武的奇才,不过三日禁闭的功夫,就初步的将大慈大悲掌掌握,心境也跟着平缓下来。 随着少林戒律堂首座圆了受到杖责,可信还俗,这件事算是画上了句号。 二十年过去了,还能记得这件事的人不多,但记得少林寺有这么一个和尚还俗的人却不少,至少马三两这种从小在江湖底层混迹的家伙,曾听过关于可信,或者说关于胡刚的故事。 就在马三两指着胡刚震惊不已的时候,船队的后方传来了骚动。 一艘巨大的楼船,从秀丝坊船队的后方驶来,高大的楼船足足比秀丝坊的货船高出了三丈,体型要大了一倍有余。 一黄衣服大汉,站在楼船的船头,大声喝道:“小的们,给我从中间穿过去。” 这声音不小,不管楼船上的一众水匪,还是四艘秀丝坊货船上的水手都听了个清楚。 闻言没有任何人下令,四艘货船便纷纷转舵避让,所有人都知道若是让这巨大的楼船撞上,恐怕体型较小吃水较深的货船就会立刻倾翻。 看着货船的避让,黄衣大汉踩在楼船的船头放肆地笑出了声,他大声地说道:“蠢虎,这头肥羊我们就收下了。” 说着随着他手一挥,又有二十来艘小船从黑夜之中显现了身形,不声不响地便将处于后方的四艘秀丝坊货船给包围了起来。 “蝰蟒你他娘地敢趁火打劫?”荆州虎闻言,仰首朝着黄衣大汉怒道,他本就刚刚失去了左眼,怒火攻心,此时见黄衣大汉想要黑吃黑,哪里还能忍得了。 闻言那名被称作蝰蟒的黄衣汉子,更加放肆地嘲讽道:“蠢虎,看你瞎了,今天老子也不和你计较,但是老子要提醒你现在我强你弱,注意你和我说话的语气,不然我连你一起灭了。” 说着蝰蟒又指了指快要沉了的货船说道:“别说老子赶尽杀绝,今天老子不仅放过你,而且还留一艘给你喝汤,当然如果你还有命吃得下的话。”说完蝰蟒更是狂妄地笑了起来。 只见他大手一挥,巨大的楼船再一次的动了起来,从四艘秀丝坊的货船之中退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货船周边的二十几艘大小不一的小船纷纷朝着货船上射出了飞钩子。 眼看着自家猎物就要落进了别人家的口袋,荆泽五当家哪里还忍得住,大声喝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虎口夺食。”他不敢与胡刚交手,但对上知根知底的巴山水匪还是有些信心。 说话的功夫,这个荆泽寨的五当家便连忙招呼了身二三十号人,他们乘着几艘渔船就要朝着一艘巴山水寨小船撞去。 “哟哟哟,奴家早些年怎么没发现,原来五当家也是如此豪气!”就在几艘渔船已经越过了那艘将要沉默地秀丝坊货船时,一道妖里妖气地声音传了过来。 闻言荆泽寨五当家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若说巴山六匪之中他最不愿意遇上的,那一定便是此时说话的这人。 只见那艘他们即将要撞上的小船的船舱之中,走出了一名手持铜镜地花衣男子。 五当家心知这一战在所难免,只得色厉内茬地喝道:“黄半耀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动我们荆泽的东西?” 黄半耀闻言,也不生气依旧阴阳怪气地说道:“五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奴家哪里敢动你们荆泽的东西。” 说着黄半耀又指了指身后笑道:“奴家只是帮你们暂且保管,怕等会你们荆泽自身难保,到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肥羊就不好了。 第162章 沉船 黄半耀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一众水匪便哄堂大笑起来,嚣张至极。 荆泽寨五当家见状,一时骑虎难下。 巴山群匪的人数,虽说要比荆泽水寨要多上一些,但毕竟一分为六,各自为政。 若是他就这么被黄半耀吓得不战而退,那传出去反而是堕了荆泽水寨的名声。 五当家紧了紧牙关,不过片刻踌躅便一声大喝,跃上了黄半耀所在的小船。 黄半耀眼皮一挑,轻声赞道:“好胆。” 说着他掐着兰花指朝着荆泽寨的五当家,遥遥一点。 只听一道尖锐破空之声传来,一柄精致的铜镜不知从何处而来,朝着五当家飞袭而去。 月光之下,也不知是那柄铜镜的镜面折射了月光,还是铜镜边缘本就是剔透地利刃。 五当家早前也与黄半耀打过几次交道,深知对方武功不俗,可说到实打实的交手,这却还是第一次。 因此五当家面色沉重,一见有东西朝他身侧袭来,也不拖大,二话不说抬刀就砍,可这一出刀就正中黄半耀下怀。 看着五当家的动作,黄半耀又抬起兰花指在虚空中连点两下,只见铜镜的速度徒然一缓,然后急速地折转了角度,避开了长刀,朝着五当家的太阳穴而去。 铜镜的徒然折向变速打了五当家一个措所不及,眼看着自己一刀挥空,他才急忙侧头想躲,可是到底还是慢了一丝,虽说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黄半耀的铜镜擦到了脸庞,顿时划开了一道血口。 五当家本能的伸手朝着脸上抹去,可一入手才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脸上也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呸!妈的!”五当家吐了一口血水,紧握着长刀就朝着黄半耀冲去,可他却不知道,黄半耀刚刚那一招并没有结束,铜镜划过他的脸庞后,在五当家的身后绕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又朝着他的后脑勺,以一个诡异的弧度飞袭而去。 这一次,水浪声,叫喊声轻易地将铜镜的破空声给压了下去,五当家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任何异常,依旧朝着朱半耀冲去。 他双手握着刀柄,长刀一字刺出,使得正是一招鱼跃出海。 按理说,这种一往无前的招式以五当家的性子平日里是绝使不出来,只不过此时他与朱半耀之间的距离刚好就这一刀之距,也就自然而然的用了出来。 若是常人,这一刀自然应是倾尽全力,可五当家偏偏性格使然,出手之间暗留了三分力道,也正是这点差异反到让他有了一线生机。 只见他的长刀直出过半,便徒然见眼前飘过一丝血光,与半截小手指扬天而起。 五当家,只觉手中传来一道剧痛,长刀再也拿捏不住,哐啷一声摔落在地。 好在正是因为这手中的疼痛,倒是让他又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一劫,使得本应撞在他后脑之上的铜镜落了个空,贴着他的头皮飞回到了朱半耀手中。 “你,你!你使了什么妖法!”五当家捧着血流不止的伤手,指着朱半耀,目瞠口哆地惊道。 朱半耀闻言,扬眉一笑,神色之间有说不出地诡异,轻声说道:“你做鬼就知道了。” 语毕,铜镜再一次飞射而出,直取五当家的眉心。 只不过这一次,朱半耀出手虽急,但却是明面上的一招,而五当家又早有所备,因此他一见朱半耀抬手,就心中大叫不好,哪里还敢磨蹭,一个翻身就毫不犹豫地往水中滚,不敢有半刻的停留,使得朱半耀的铜镜再一次的落了个空,狠狠地定在船板之上,半个铜镜都没入了木板之中。 朱半耀见荆泽寨五当家跑了,丝毫不急,他的目的本就不再于此,自然也不会去深追,换句话说他还巴不得这个荆泽寨的五当家,能给另外几人制造一些麻烦。 只听他那独特地声音再次响起:“咱们啊,这次就捞这两艘,你们可把招子放亮了,可别让人夺了去。”说着他伸手一招,便将刚刚定入甲板的铜镜召回了手中,朝着不远处的荆州虎看去。 随着蝰蟒踩在楼船的船头高调出场,荆州虎又瞎了一眼,其实早已心生退意。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道黑色人影却出现在了荆州虎的视野之中,拦住了荆州虎的去路。 “一刀不死,我放你走。”那黑衣轻声吐出了八个字,却包含了无尽的杀意,话音刚落他腰间的剑便出鞘了。 荆州虎一见来人如魔鬼一般面孔,心中大骇,可他手中的大环刀早已落水,因此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眼睛的疼痛,只得钻入了江水之中。 可来人孤身一人在群匪之中穿越,目标直指荆州虎,又哪里会如此轻易的放荆州虎离开?只见他二话不说便也跟着荆州虎钻入了水中。 梁文昊见状神色越发凝重,若说之前是前有狼,后有虎,那至少还有驱虎吞狼之策,可现在随着荆州虎的退去,荆泽水匪败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恐怕所有的压力就将要落在秀丝坊众人的头上。 “这御江水匪已经猖獗至此了么?”看着合为上来的水匪,梁文昊厉声喝道。 说着,手中的折扇也不停下,挥舞之间,便又带走了两人性命,随后只见梁文昊身形一动,落在了胡刚的身侧。 此时的胡刚也是杀红了眼,他长袖一挥,便接连将好几人给扔飞了出去,使得巴山的水匪一时间倒也无人敢于近身。 反观林天佑等人这边,再也拖延不住,被凿穿底的货船,此时已有大半个身子已经沉入了水,不少水手也已经弃船跳入了水中。 胡大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焦急地朝着林天佑与马三两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马三两心中也是万分焦急,不知所措,他一听胡大有出言相问,便有些不耐烦地吼道:“老子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水中突然钻出了一道身影,正是刚刚才击杀掉水耗子的于二。 第163章 美妇人红狐狸 于二击杀了水耗子之后,脱身不及,被一众荆泽水匪给围困住了。若不是他自小在金沙水帮,学了一身的闭气功夫,恐怕早就在水下咽了气。 好在,和于二纠缠的十几名水匪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再和他纠缠,随着荆州虎的离去与巴山水匪的合围,荆泽的水匪也知道大事不妙,纷纷朝着荆泽寨的方向撤离,这才给了于二浮出水面换气的功夫。 可他才刚从水面露出头,便听到了马三两的怒喝,不由得出声问道:“什么怎么办?” 马三两闻言,本想发怒,可看到于二刚从水里探出头来,也知道自己之前毫无作为,而对方已经连斩数人,不由得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自己看看。”说着遥遥地朝着刚刚退去的楼船指去。 于二闻言,丹田提气,双手朝着水面一拍,便纵身跳到了马三两的身边,顺着马三两的手指看去。 一见那巨大的楼船,他神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口中喃呢道:“三帆八宝船。” “什么船?”马三两听到于二喃呢,疑惑道。 于二看了一眼马三两皱着眉头沉声解释道:“三帆八宝船乃是前朝所造的战船,且不说长宽,就是高也有数十丈,比我朝的天武战船还要高出了五六丈来,可以说是最为厉害的几种战船之一。” 闻言,一旁的林天佑眉头也跟着一皱,在他的记忆中自小就在山上长大,没有接触过战船之类的东西,更不用说是前朝的战船,因此不由得疑道:“前朝的战船?” 于二看向了林天佑,出声说道:“嗯!可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在此地见到,按理说前朝的战船应该早就沉了才对。” 闻言,络白芷也点了点头,给林天佑解释道:“这最后一艘三帆八宝船,早就在当年的镇江口之战尽数沉没了。” 说着她又皱着眉头犹豫道:“可据说这三帆八宝船的造船图纸也早就在战乱中尽毁了才是啊,怎么会在此地还有一艘?” 络白芷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冷哼从身后传来:“你们还有空管这船是哪来的。” “谁?”马三两闻言,转身看去,只见那罗仁英浑身湿透,不知又从何处又跳上了甲板,朝着林天佑等人看来。 马三两见状,立刻就掏出铜锤,准备动手。 可这时却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凌空虚踏几步,也落到了船头之上。 “仁英,你可想死奴家了。”那人一上船便娇声叫唤道。 罗仁英闻言,立刻拔剑而出,直指那妇人,口中还厉声喝道:“妖妇,今日我定取你性命。” 说罢他长剑在空中挽了一道剑花,便直刺刚刚说话的女子,下手之间没有半分情意,反而好似有着深仇大恨。 那妇人也似早有所料,几乎就在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双刀,迎上了罗仁英的长剑。 嘴里还娇声说道:“奴家的命本就是你的,你若想要奴家这就给你。” 可她嘴里的话虽如此说着,手中的动作却又不一眼,只见她双刀一快一慢,却又好似踩着固定的韵律,不过两刀横拦,便将罗仁英的长剑给推了回去。 不仅如此,随着推回去的长剑,女子整个身形都一道往着罗仁英怀中靠去。 罗仁英见状,哪里敢大意,一剑无功便又再出一剑,这一剑在半空中化作十几道剑影,连点女子周身各处。 那女子见状,也不好更进一步,只好连忙止住了自己的动作,脚尖在船板上轻轻一点,向后退开,嘴里还故作怨态说道:“你好狠的心啊,怎么可如此对待人家。” 罗仁英闻言,也不欲和女子多说,反而对着林天佑等人叫道:“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不联手则必死无疑。” 说着罗仁英又朝着马三两说道:“这娘们就是巴山六匪之一的美妇人红狐狸。” 红狐狸一听罗仁英这话,言语中更添了三分娇媚地说道:“哎哟,没想到你还记得人家的名号。” 可她嘴上虽如此说道,手中的刀却又快了三分,双刀二化作四,只见四道红影一左一右,分上下两路朝着罗仁英攻去。 罗仁英多次与红狐狸交手,也熟知对方的招式,对上这招分光四影不慌不忙,手中长剑又往前一探,竟然从四道红影之中穿过,直取红狐狸喉颈。 这招分光四影本就只是虚招,刀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这劲道自然也就跟着低了不少,其本意本是攻其必救,让对手在慌忙之中露出破绽,然后再一击制敌。 可招式已然用老,罗仁英早有所备,这一剑探出就是打定主意以四伤换一命,只见他周身气劲四溢,竟然是想将红狐狸的刀影给弹开。 红狐狸自然也是知晓罗仁英内力深厚,她看上罗仁英便是瞧上了对方的一身内力,想用采补之法,将罗仁英变成她的炉鼎,供她吸食。 此时见罗仁英长剑逼来,周身内力又化作气罡,哪里还敢以命相搏,连忙收刀而回,将长刀交叉与前方。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罗仁英的剑尖便撞上了红狐狸的双刀。 红狐狸本就是慌忙变招,手中内力根本还未提到极致,因此罗仁英这一剑之下,反而倒占上了一些上风。 红狐狸受此一剑,虽说堪堪挡下,可这一剑中的劲道却还是将她推出了五六步之远,握刀的双手也不禁虎口发麻。 她心知若是再斗下去,也讨不了好,便连忙运起轻功朝着不远处的花船跳去。 那花船虽说不大,但胜在模样雅致,因此也就成了红狐狸的座驾。 罗仁英见红狐狸想走,哪里会让,只听他大喝一声:“哪里走!”便连忙提气纵身追上。 红狐狸见罗仁英追得急,心知恐怕不等她上船便会被对方追上,因此又出言干扰道:“没良心的,你怎么这么猴急!”说着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掏出了一条鞭子,就朝着身后的罗仁英抽去。 罗仁英听不得红狐狸的这些污言秽语,闻言身形又快了三分,可他这边刚刚提速,便见一鞭袭来,顿时就有些手忙脚乱了。 第164章 蝰蟒黄鹰 鞭子不同于刀斧利刃,罗仁英提剑去挡,可鞭子却能曲折,不仅勾住剑身不说,鞭梢更朝着罗仁英的脸庞而去。 红狐狸手中的长鞭乃是以鳄皮所制,鞭梢更是多年经尸油浸泡,不仅坚韧,而且更是带着剧毒。 这妇人故意出言相激,便是打定主意,要趁着罗仁英急火攻心之时,来一个攻其不备。 倘若这回首一鞭抽实,罗仁英不说伤筋动骨,只怕也要皮开肉绽,若是被鞭梢击中,也会让中鞭着深受尸毒。 罗仁英自然是不知这一鞭的狠厉之处,但任谁又愿意轻易挨上一鞭,只见他右手剑鞘横挪,抢在红狐狸鞭梢回升之前,将其拦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强行凭借着自己更为精纯深厚的内力,以剑鞘为引,卷起了鞭子借力一扯,这一扯之下不仅拉近了罗仁英与红狐狸的距离,更是把红狐狸的身体拉扯得一顿。 红狐狸受此大力,又不愿舍弃手中的鞭子,只得暗自咬牙回身,提气朝着罗仁英拍出一掌。 若是平常,这一掌罗仁英也就接下了,可这此时,他不仅身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更是一手持着长剑,一手拿着剑鞘,腾不出手来。 仓促之间,罗仁英只得使出大力,一把扯过剑鞘,想用剑鞘略作低档。 可毕竟红狐狸还扯着鞭子的另一头,因此罗仁英这一扯也没彻动,危急关头只得连忙抬起手肘去挡。 可红狐狸这一掌用上了十分力道,而罗仁英不过仓促之间堪堪接下,自然是吃了大亏,顿时便受不住力道,朝着水中落去。 红狐狸见状,也借势抽回鞭子,跳回了花船之上。 罗仁英虽然一时被拍入了水中,但他到底还是内力深厚,不过刚刚入水,便从水中一跃而起,扑上了花船。 只不过此时花船之上的十来个水匪早已经严阵以待,他们皆是红狐狸手下的心腹,武功也自然要比寻常水匪要高上一筹。 他们一见罗仁英,扬起兵刃就上,有的使刀,有的使锤,兵器五花八门,使得功夫也不尽相同。 虽说看起来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毕竟也是一群武功略好的乌合之众,着不同路数的武功反倒是频频逼得罗仁英有些招架不及,险象环生。 林天佑侧头看向罗仁英,见对方一人就挡住了一边的巴山水匪,不由得对对方的提议略信了几分,这才出声说道:“我去将那个匪首抓来,总之擒贼先擒王倒是没错。” 说着林天佑也提起轻功而去,若是平常他也不会如此自告奋勇,可如今眼见着情势危急,也再顾不得其它,与其让不怎么熟实的马三两,又或者是络白芷上三帆八宝船,不如他亲自动手。 络白芷看着林天佑说完便去,想要拦却也已经来不及了,正好此时,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蝰蟒,你这莽汉怎么如此之急?也不等等黄某。” “哈哈哈!你不是要和苗老爷子多唠嗑两句,多卖两句乖么?那我怎么好在你跟前碍眼?”蝰蟒一听这话,便不由得出声嘲讽道,说着还轻蔑地看了一眼来人所乘的一艘商船。 来人闻言,心中哪里受得了这份气,要知道他黄鹰,外号疯兽,也是这巴山六匪之一,平日里身份也与蝰蟒相仿。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再大的怒气,看了一眼蝰蟒座下的三帆八宝船,也只得暗自下咽气,只见他深呼一口气,脚下步子虚踩,便从自家船上往三番八宝船上跳去。 一手雄鹰扬翅,不过几个起落间,便跳到了楼船顶层,与蝰蟒并排而立。 蝰蟒一见黄鹰这纵身一跃便是十几丈,轻功甚是不凡,也不好在出言相讥,而黄鹰也是也给了蝰蟒面子,继续说道:“兄弟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某说好了一道来吃肉,就绝不会独自落下。” 蝰蟒闻言,眉头一挑,明知故问道:“哦?吃肉?你还想吃啥肉?” 此言其实并不是蝰蟒存心挑事,而是他已经和黄半耀两人包圆了四艘货船,若是此时黄鹰就这么空口白牙,平白来分,便是让一人两艘,变成了三人四艘,因此蝰蟒自是不愿。 黄鹰闻言,眉头一拧,有些不快地沉声问道:“这是何意?” 说着他双眼微眯地朝着蝰蟒看去,还道是蝰蟒想仗着三番八宝船吃独食。 蝰蟒虽有心解释,可楼船下方却徒然起了骚乱。 不早不晚,偏偏也就是在此时,林天佑跳上了楼船。 虽说四艘秀丝坊的货船被巴山的水匪围了起来,但船上还有着不少的镖师,因此周边的水匪们也还只围未攻,这才让林天佑的腾挪纵跃,有了落脚的地方,跳到了这楼船的甲板之上。 络白芷慢了林天佑一步,但却借着夜光正好瞧得仔细。 她遥遥看去,便见黄鹰轻功了得,纵身一跃便有十几丈之高,相比之下林天佑那不停的腾挪纵跃就相差甚远了。 络白芷生怕林天佑有失,也来不及多言,连忙对着马三两唤道:“你保护他们,我去帮林大哥。”说着也跟着运起了轻功。 此时天还未亮,络白芷又不似黄鹰那般高调,因此趁着夜色倒也无人发觉。 若说黄鹰的轻功神似雄鹰,那络白芷便好似一只轻盈的燕子,只见她不过在空中打了个旋就已经跟上了林天佑的动作。 而三帆八宝船上的蝰蟒一听楼船的甲板上有了动静,也不欲与黄鹰再多费唇舌,便慌急火燎地出言说道:“黄兄弟且自去,红狐狸就在顶前面,而且荆泽水寨的人也已经败退。” 这话音尚未落下,蝰蟒的身形便早已动了,翻身越下这楼船顶层,朝着甲板而去。 自从得了这艘战船以后,蝰蟒便将其宝贝得紧,虽说每次踏必乘此船耀武扬威,但却又从来未曾让其参过战。 此时他一听到甲板上有些嘈杂,便格外的担心,刚落到甲板上,便抓过一名拿着火把乱跑的手下喝骂道:“到底怎么回事,吵吵闹闹地?” 说着更是一把抢过了火把怒道:“还不快给我把火把都给息咯?要是把我的宝船给点着了,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 软剑出鞘 黄鹰见蝰蟒焦急地模样,不禁心中暗笑:“哼!真要有人点了这你船才好,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耀武扬威。” 想到这里,他还轻蔑地隔着船顶的围栏朝着蝰蟒的背影看了一眼,这才轻功一展,翻身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几乎就在黄鹰前脚离开,林天佑后脚便翻身上了楼船的顶层,他手中青芒一闪,便是一招横扫千军。 这一招是江湖中常见招式,虽说并不是精妙绝伦,但胜在好用。 一剑既出,顿时便有十几人倒与剑下,这一剑是林天佑的第一剑,威力自当是巨大无比,横斩而出的剑气,不光斩断了眼前水匪的身体,更是落到了一旁的木栏之上,将木栏斩的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一众水匪见状,哪里还敢上前,可若是将林天佑放跑他们也是不敢,所只得远远地将林天佑团团围住。 “他在那里!”一个站在甲板上的水匪突然大声地叫唤起来,他手持着火把朝着楼船的顶层指去。 这一下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蝰蟒闻言,更是朝着顶层望去,只见自己的手下好似包围着什么。 正当他在迟疑的时候,楼船顶部又传了几声惨叫,被林天佑的剑气所斩碎的木栏,在火光之下显得格外刺眼。 蝰蟒见状哪里还有丝毫犹豫,几个起落之间便翻身上了顶层,一掌朝着林天佑拍去。 “小贼,拿命来。” 林天佑只听身后一声厉喝,便知不好,可此时他手中也没剑鞘,又无长剑,很显然青芒也并不能用来格挡,所以情急之中连忙转身拍出一掌。 两人双掌相对,不过片刻便各自弹开。 林天佑连退四步,神色凝重,额角之间不禁留下了一道冷汗,刚刚他只觉手中传来一阵剧痛,可又偏偏又未感觉到任何力道,若不是本能的连退几步,歪打正着地化解了力道,恐怕此时他的手掌就已经被一股阴险的柔劲给废了。 而蝰蟒的神色也不大好看,若说后退他要比林天佑退得更远,本就是凌空而起的他被这这一掌足足拍出了五步,刚刚那一掌他已经倾尽了全力,可却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半点波澜,不仅如此,他更是觉得自己的手掌还有些发麻。 按理说他那一掌用的是柔劲,因此若想被人震得手掌发麻,无非两种情况,一种便是对方用的是至刚至阳的掌法,掌劲还要在他之上,第二种便是对方内力在他之上。 刚刚一触即退,双防还未曾拼力,因此原因便显而易见。 可偏偏蝰蟒看得清楚,刚刚林天佑用的那一掌正是青城绝学——摧心掌。 摧心掌本是外刚内柔,先刚后柔的掌法,练到极致更应该是刚柔并济,因此只有在练习摧心掌的初期,掌力才会刚猛无比。 蝰蟒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神色才格外不好看,他在盘蛇缠丝手上经营了数十年的功夫,却和一个初学摧心掌的人拼了个平分秋色,因此这才神色极不自然。 “阁下何许人也?为何到某的楼船上来捣乱?”蝰蟒自然是没有看到林天佑是从秀丝坊的货船上来的,但青城派的功夫他却是识的,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林天佑闻言,皮笑肉不笑地抱拳应道:“在下青城派林天佑,特来找当家的借上一物。” 蝰蟒不明所以,闻言疑道:“何物?” 林天佑语气一顿,然后突然冷声笑道:“当家的项上人头。”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林天佑手中的青芒便抖落开来,朝着蝰蟒而去。 他本是不爱多话的人,若是能速战速决自然是最好不过,按理说应当散发着青蓝色电芒的青芒,由于早就出鞘,因此此时倒是暗淡无光,通体黝黑。 也正是因此,青芒很好的融入了黑夜之中,毫无声息地朝着蝰蟒脖颈探去。 蝰蟒虽说没能料到林天佑会突然出手,但两人之间本就是敌对,因此蝰蟒早有所备,几乎是在林天佑抬手的一瞬间他便动了。 虽说蝰蟒看不清林天佑手中持着的青芒,但林天佑暴起的动作也实在太过明显,蝰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连忙抬手往自己的左手袖口中探去。 只听“铮”的一声传来,一柄软剑也随之应声而出。 林天佑对这出鞘之声自然是十分敏感,只见他手中青芒出招过半,便连忙半途变招,化挑为点,朝着蝰蟒的袖口探去。 打定了主意,要抢在蝰蟒出手之前,抢占先机。 可蝰蟒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水匪,对敌无数,真当是经验老道,虽说此时他手中的软剑出鞘还未过半,不能相敌,但他却干脆将他的左手袖口也一道送了出去。 林天佑正以为自己得手之时,却又是听到“铛”的一声传来。 一股大力从他的长剑中传来,将青芒弹了开来,好似点在了钢铁之上一般。 蝰蟒见林天佑一击无功而返,便立刻放声大笑道:“哈哈,小娃娃你还嫩了点。” 说着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袖口,将手臂露在了林天佑的眼前。 只见在蝰蟒的手臂之上,盘着三圈空心铁环,这正是他手中软剑的剑鞘,而刚刚林天佑那一剑,便是不偏不倚点在了这空心的铁怀之上。 林天佑一击不中,连忙急退三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刚刚这一剑不仅无功,反而让他门户大开。 好在蝰蟒接林天佑这一剑之后,也没有余力,因此倒让林天佑有了一丝调整气息的机会。 蝰蟒见林天佑神色戒备,也不愿与其拼命,便干脆收剑而回,出声笑道:“我们巴山水泊和青城一项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你现在愿意离去,我就给你一艘小船,当从未见过你。” 林天佑闻言,环顾了一眼四周,这才轻笑道:“哦?放我一马?” “当然,我巴山水泊也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蝰蟒闻言点头应道。 其实蝰蟒又哪里愿意放过林天佑,不过只是因为知道对方是青城弟子不愿动手招惹强敌罢了,这条水路直下江南,算算日子也知道对方是去青枫大会的。 可这去参加青枫大会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若是一不小心杀了小的,来了老的,那便得不偿失了。 第166章 正逆松风 听到蝰蟒的话,林天佑眉头一挑冷笑道:“哦?和气生财?怎么个和气生财法?” 说着他更是摆出了一副有肆无恐的模样朝着蝰蟒走近了几步。 蝰蟒见状,眉头又是一皱,冷声道:“怎么?放你走,你还不愿?” 闻言,林天佑不禁出声大笑道:“哈哈,在下自当是想全身而退得,可无奈在那船上还在下得几位好友。”说着他还指了指将要沉没的秀丝坊货船。 “无妨!”几乎没有犹豫,蝰蟒便故作大方地挥手说道:“既然是阁下的朋友,那我现在就命人让开一条路,放你和你的朋友离去。” 可就在蝰蟒挥手下令的一瞬间,林天佑却突然暴起,青城剑法本就不慢,再加上林天佑出剑又快。 一时间蝰蟒只觉眼前皆是剑影,待他反应过来时,胸口早已被林天佑手中的青芒所伤。 蝰蟒胸口吃疼,这才慌忙运转起内力。 林天佑只觉得手中传来一股暗劲,青芒便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林天佑一见青芒的剑身飘忽不定,心中大骇,连忙倾尽全力,运使着内力朝着青芒中灌去。 可青芒本就是一柄软剑,哪怕林天佑的内力在蝰蟒之上,却也无法阻止剑身一寸一寸的被蝰蟒的内劲挪移开来。 蝰蟒虽说身受数剑,但他外刚内柔,一身阴柔的内力配上阳刚的外家功夫,使得他的胸口虽说留有血痕,但实际上也只是一些皮外伤。 “该死的黄毛小子,给我死开!”随着蝰蟒一声厉喝,只见他周身徒然爆发出一股阴柔的气罡。 林天佑本就已经将内力催到了极致,此时哪里还受得了这么一下,青芒再也不受他的控制便被蝰蟒的气劲从胸口完全挪移开来。 一见林天佑中门大开,蝰蟒哪里会放过如此机会,只听他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识抬举,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着他便再一次的抽出了软剑,一剑朝着林天佑的脖颈撩去。 眼见着这一剑挡无可挡,林天佑便索性着不退反进。 青芒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剑花,再一次的直取蝰蟒,不过这一次是朝着蝰蟒脖颈而去。本来第一剑林天佑就准备如此,只是因为林天佑没有太大的把握,这才退而求其次。 却不曾想,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自己了落入了险境。 林天佑哪里能知道,蝰蟒一身功夫外刚内柔,外练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内练阴柔与之相辅。 此时林天佑摸清了蝰蟒的深浅,自然是一剑就朝着对方要害而去,可这一次毕竟是蝰蟒的剑要更快一步。 在林天佑的青芒落在蝰蟒脖颈之时,对方的剑已经早一步落在了林天佑的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林天佑的身子细微的一抖,本应落在他面门的软剑,徒然以一种极为不正常的轨迹,滑落到了他的肩头。 蝰蟒使的也是软剑,遇上林天佑的凡尘不落,又能奈他如何? 这一剑甚至没能伤到林天佑的骨头,仅仅只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便被弹开。 林天佑本也没能想到,还能如此,这一点还是蝰蟒以柔劲甩开了他的青芒,还让他有一学一,以不落凡尘来去应对。 随着蝰蟒的剑落下后,林天佑的剑也到了,虽说他手中的青芒不适合用松风剑法,但却不得不说,他这一式青松落色倒是使得干脆利落,刚直有力。 只见林天佑这一剑从上往下,将青松之势用的到了极致,隐隐之间暗合了松风剑法之中的青松之意。 蝰蟒只觉自己眼前有一青松拔地而起,然后朝着自己倒来。 到了这时他还哪里敢大意,连忙抬剑向上,以剑化掌,使出一式缠丝手。 两剑在半空中相遇,却几乎没有任何碰撞,蝰蟒的剑一贴上青芒便如青藤盘树而上,但也正是因此,林天佑的长剑也好似没有任何阻拦继续朝着蝰蟒脖颈斩去。 可青芒被缠,便等同利剑无锋,林天佑本想一击制敌的想法,此时也只能放弃,只求能将其重伤。 但蝰蟒的应对也自然不会如此,就在青芒将要落下时,他抢先一步,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脖颈。 蝰蟒手臂上的剑鞘与他自己的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如此一来对于蝰蟒来说不过只是一次不怎么猛烈的撞击罢了。 而且几乎就在撞击的同时,本该缠绕着青芒的长剑也突然松了开来,如同一只毒蛇一般就朝着林天佑的面门而去。 此时正是林天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蝰蟒这一招就如同穷图匕现的杀招一般,拖到了最后,才是他显现威力的时候。 蝰蟒的剑如莲花绽放,如毒蛇喷雾。 林天佑看着近在眼前的剑刃在月光下,折射出银白色的光芒,心知此时想躲,早已为时已晚。 可情况紧迫,又哪里容林天佑再想,随着他本能地连退两步,总算是赶在利剑加身之前,又凑齐了一套六罡汇阳。 顿时,林天佑只觉一股新生之力自足下而上,至丹田而起。 有了这股力道,林天佑连忙朝着身后一仰,手中的青芒也在这股力道的催动下逆流而上,无形之间竟然是将那一式青松落色逆使而出,化劈为挑。 这招法一变,自然而然也就不再是青松落色,而是驭剑门剑法之中的一招松柏有志,只见青芒由下至上,由前至后,轻易地便引着蝰蟒的剑朝着空中而去,总算是险之又险地将对方的杀招给化解开来。 趁着蝰蟒中门大开之际,林天佑新力已生,腰部徒然使力便已直起,左手一掌顺势而出,正是青城绝学摧心掌。 林天佑这一掌打得极为实在,一掌便按在了蝰蟒胸口将其推开,而他自己也趁机借力往后退了两步,重整气力。 而蝰蟒受此一掌,当即便是一口鲜血喷出,连退了数步方才堪堪站定,此时他已经深受重伤哪里还敢与林天佑相斗,几乎没有片刻耽误他便扯过身后得手下,朝着林天佑推了过去。 第167章 五毒碧萝 林天佑见状,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青芒,直到人都撞到了他的身前,才不急不缓地抬手出剑。 只见这青芒一左一右连点两剑,不过瞬息之间便已经将人刺倒。 可看林天佑的模样,他好似还并不满足,轻声喃呢道:“这不对啊…” 说着他便立刻提剑杀入了人群,手起剑落之下又有几人倒地。 蝰蟒见林天佑朝他而来,面不改色的便取了好几人的性命,哪里还敢多呆,二话不说便转头朝着水中跳去。 但实际上此时的林天佑还真没工夫管蝰蟒是死是活,是战是逃。 旁人不知,方才林天佑在使青松落色与松柏有志之时,无意之中悟得了一丝青松剑意。 两招本是相互克制,但在同一人使出却正好又能互补,可难就难在常人,一招使至极致后,就无力变招,而若是留力变招,劲道又会有所不足,难以克敌,因此自然而然这两招连用便如同鸡肋一般。 可林天佑以六罡汇阳为基,一招使尽后借六罡汇阳的新生之力,再出一招,两招看似南辕北辙,互不借力却因六罡汇阳使得两招互补。 适才林天佑陷入绝境而不怯弱,拼死一搏的心境正与青松坚韧不屈的意境相合,方才将之前那一剑的威能催到了最大。 可此时,没了蝰蟒所施予的压力,林天佑哪怕是重新使出青松落色与松柏有志也只是徒具其型而无其意。 “不对…不对!不对!”林天佑皱着眉头,每出一剑便伴随着一声“不对”,而每一声不对,则必有至少一人倒下。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便已经倒下了数十人。 蝰蟒本就心生退意,此时又见林天佑状若疯魔,如同杀神在世,愈发是心惊胆寒。 他甚至连自己的手下都没来得急呼唤,便翻身跳下了楼船,投入了御江之中。 林天佑见蝰蟒逃离,也不欲追击,他本就不是嗜杀之人,此时这般模样只因为悟剑不得,陷入了魔怔的试剑之举。 随着蝰蟒跳江,一众水匪哪里还有战意,立时也就如鸟兽散了。 没有了对手,林天佑自然也不再出剑,他静静地站在楼船顶层,闭目回想之前用的一招一式。 …… 而另一头,朱半耀却正与络白芷战到了一块,本来络白芷是准备与林天佑一道跳上三番八宝船的,可行至半途却被朱半耀的铜镜给拦了下来。 “好妹妹好俊的轻功,奴家甚是喜欢!”朱半耀不仅对男人娇媚,对女子也是如此,他刚刚带人登上了一艘秀丝坊的货船,就正好撞上了络白芷。 “谁是你的好妹妹?”络白芷闻言恼怒道,说着她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尽是水匪也就不在遮掩,她双袖一抖,便从袖中喷出了两道白烟。 朱半耀虽说说话风骚露骨,可与人交手那却是谨慎得紧,这一点从他用的兵刃上也能看得出一二。 他一见络白芷出手,也不管对方用得是何招,便连忙后退,只见他身影在半空中留下了几道形态各异的残影,便已经拉开了十步左右的距离。 络白芷一击不中,便将目标转到了其他人,只见几个躲闪不及的水匪,被白烟喷了个满面,顿时整个脑袋便化作了一滩血水。 “化血骨粉?”朱半耀一见自己手下的惨状瞳孔微收,怪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化血骨粉?” “你不需要知道。”络白芷闻言冷声说道,说着她手中的动作也没停,几乎就在开口的一瞬间便将手中的两柄短刃投掷了出去。 朱半耀一见短刃朝着自己飞来,脸色顿时一片惨白,他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便朝着半空中虚扯了一下。 看着朱半耀的动作,络白芷嘴角微扬:“哦?” 随着这声轻疑,只见短刃穿过了朱半耀的身体,钉在了船板之上落了个空。 络白芷眼前的这个朱半耀竟然只是一道残影。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有化血骨粉,毒玉双匕?”朱半耀的声音从另一处传来,络白芷闻言轻笑道:“你猜猜看!” 说着他看也不看声音的来源处,便朝着身后洒出了一把绿色的粉末,就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同一时间,一柄铜镜从黑夜之中穿出,朝着络白芷袭来。 可络白芷却不躲不闪,轻声说道:“你且再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那柄激射而来的铜镜碰到了绿色的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然后便在络白芷的面前,直直地摔落到了地上。 “碧磷食萝烟?我早该想到的!”朱半耀来不及心疼他的铜镜,而是带着颤音说道:“你…你…你是五毒碧萝…” 这话朱半耀没有说完,因为他在认出络白芷身份的一瞬间就跑了,他留下话音无非只是为了迷惑络白芷,掩盖他逃走的方向罢了。 化血骨粉、毒玉双匕、碧磷食萝烟三种不怎么常见的东西放在一起,便是象征着一个人的身份——五毒碧萝。 邪道的人称她为碧萝仙子,而正道的人叫她五毒妖女,当然还有不少人尊称她为圣女。 听到朱半耀叫破了她的身份,络白芷美目微扬,丝毫也不管朱半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朝着西南方看了过去,而这个方向正好便是朱半耀跳水逃走的方向。 若是平常,络白芷自然有好几种方法能够留下朱半耀,可以来此时是在御江之上,江风有些大,使得她下毒的范围不好掌握,二来便是三宝等人此时还浮在水面上,若是下一些剧毒之物,就算能杀了朱半耀,也会顺到杀死其他浮在水面上的人。 若是光有水匪与秀丝坊的水手倒也罢了,络白芷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性命,可偏偏三宝也还浮在水中,对于这个成天围在她身边师娘前,师娘后叫个不停的小家伙,她还是非常喜欢的。 想到这里络白芷不得不微微摇了摇头,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紧扣着的一枚粉色花瓣,然后朝着三宝而去。 第168章 不人不鬼鬼见愁 “师娘,救救我,救救我!”三宝一见络白芷朝他而来,便连忙大声呼救起来。 无怪他如此急切,从三宝的视角看来,他刚与几个秀丝坊的水手游到这边,便看到许多水匪从船上跳了下来。 他还以为这些水匪都是朝着他而来的,可络白芷心中却明白,这些水匪都是残兵败将,各自逃命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多生事端。 不过话虽如此,但络白芷还是象征性地射出了几枚银针。 银针在黑夜之中微不可查,三宝只见自家师娘一挥手,便有数人沉入水底,顿时叫唤得更卖力了。 “师娘,我在这,我在这!” 他一边叫唤着,一边还不停地挥着手,生怕络白芷没有注意到他一般。 可络白芷是注意到了,但一些逃命的水匪也瞧得清楚得紧。 络白芷见状不由得轻喝道:“瞎叫唤个什么?” 说着只见络白芷在水面上虚踩了两步,一个弯腰就把三宝从水中提了起来,扔到了一艘荆泽水匪们留下的渔船之上。 就在此时,一道不轻不重地声音突然从络白芷的身后传来。 “好俊的功夫。” 闻言,络白芷黛眉一挑,连忙在半空中借力转向,朝着一块散落在水面之上的木板落去。 那人听到络白芷的响动,头也不抬,便又开口说道:“莫怕!吾不是来找你的。” 说着便缓缓地支起了手中的竹篙,往前而行。 络白芷见状,神色凝重,对方声音不大,但她却听得清晰,这分明便是凝气成丝之法,非内力大乘者不可为。 “阁下是谁?”络白芷捏着三枚银针,沉声问道。 那人闻言,这才微微抬头应道:“鬼见愁。” 顿时络白芷的眼瞳急速收缩,这个名字在江湖中并不显,只有一些了解巴山六匪的人,或许才会知道巴山六匪之中有一人是叫这个名字,因此能让络白芷动容的绝不会是这一个名号,而是另有其他。 比如鬼见愁的模样,络白芷只见鬼见愁的脸上横躺着一道狰狞的疤痕,血红色的眼眸好似真如地狱中的厉鬼一般。 时间一点点流逝,络白芷没有任何动作,或者说她没能做出任何动作,直到鬼见愁划着小船从她身前划过,留给她了一个偻地背影,她才大出了一口气。 要知道络白芷贵为邪道圣女,这还是她出道以来第二次如此狼狈。 虽说络白芷武功一般,但一身制毒用毒的手法却委实不弱,上一次还是因为遇上了季安,才会狼狈不堪,被林天佑所救。 但那也是因为血魔大法,不仅能食血疗伤,更能控血换血,因此对络白芷来说,季安与那百毒不侵也无甚两样。 可这一次,络白芷能够肯定鬼见愁不是百毒不侵,可她却不敢出手,她有预感在她出手之前,那个像恶鬼一般的人,一定能先一步了结了她的性命。 鬼见愁的目标不是络白芷,而是荆州虎,这个目标他从未变过。 若论剑术,他的剑虽快,却在江湖上排不上号,可若是拼命,宗师以下,哪怕是半步宗师也绝不会是鬼见愁的对手。 因为和一个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死人拼命,除了宗师谁也不会赢。 若有人能够探查到鬼见愁的脉象,便会发现他的经脉早已断尽,就连心脉也已经破碎,如今支撑着他的,便是体内雄厚的内力,一旦内力耗尽,那么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你还记得我么?”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虽说说话的人已经极力在掩饰,但还是能听出声音里的颤抖。 胡刚早就发现有人靠近,因此一听这声音,便立马罢手朝着鬼见愁看去。 相比倚靠着水性边打边退的荆州虎,来人更让胡刚戒备。 而荆州虎听到这声音,更是大骇,本来还能借着潜水功夫勉力支撑的他,一下子就有些慌了。 如此天赐良机,梁文昊怎么可能放过,只见他一扇子点死一名挡在荆州虎身前的水匪后,立刻又起一掌,就朝着荆州虎的胸口就按了上去。 眼见着这一掌就要打实了,鬼见愁徒然发难,他一把提起手中的竹篙,就朝着荆州虎与梁文昊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胡刚没有料到鬼见愁会如此,因此阻拦不急,眼睁睁地便看着竹篙从自己眼前划过。 不过好在这一下的破风声也格外明显,算是给梁文昊提了一个醒。 眼见着竹篙飞射而来,梁文昊想都没想,便立刻变招而退。 可荆州虎便没有那个机会了,他本就是背对着鬼见愁,又有梁文昊在前方阻挠,因此根本就没有机会躲闪。 几乎就在梁文昊抽身而退的同时,只听荆州虎的一声惨叫,那飞射而来的竹篙就如同穿糖葫芦的竹签一般,狠狠地从背后扎进了他的肩膀,将其扎了个通透。 见状梁文昊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刚刚他稍有犹豫,又或者是强行要将那一掌打实,恐怕此时的下场也会与荆州虎一般无二。 鬼见愁见自己一击得手,二话不说便纵身而起,朝着荆州虎跃去,若无人阻拦恐怕他这一跃便能跨越十数丈。 可这时胡刚也早有所备,见鬼见愁跃起,他也连忙提掌迎上,用的正是大慈大悲掌。 只见他右手在空中微微摆动,便有生出两道掌影,再一摆,又化作四道。 短短几息之间,便四化八,八化十六,待到与鬼见愁相遇时,身前已浮现出三十二道掌影。 可鬼见愁却对这些掌影视若不见,他半点力道都不曾用上,便迎向了胡刚的大慈大悲掌,硬生生地吃下了这一掌。 若是常人如此,自然也该被这一掌击退,可鬼见愁哪里又是常人,他竟然在挨这一掌的同时逆转内力,强行将胡刚的掌力化为推力。 因此受了这一掌的鬼见愁不仅没有受阻,反而还在空中借力,一个跟头翻过了胡刚,落到了荆州虎身后。 梁文昊见状,刚想动手,却听到胡刚突然沉声说道:“少东家,且莫动手。” 第169章 亡命之人 只见胡刚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先一步拦到了梁文昊的身前,神色戒备地对着鬼见愁问道:“阁下到底是敌是友?” 可鬼见愁好似没有听到胡刚的话一般,他连看都没有看梁文昊与胡刚一眼,便一把扯住了荆州虎的衣领,硬生生地将竹篙从他的肩胛骨中抽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荆州虎发出了惨烈的叫声,他心知今日是必死无疑,也就硬气地朝着鬼见愁怒道:“该死,你要杀就杀,折磨老子算什么本事?”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谢东青!”鬼见愁闻言,怒容更盛,说着他一把将荆州虎拉到了自己眼前,咬牙切齿地道:“莫说是折磨你,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挖开你的心肝,看看是什么颜色。” 说着鬼见愁不等其他人反应,便一口便咬在了荆州虎的耳垂之上。 “啊,该死,我跟你拼了!”荆州虎哪里会想到鬼见愁会如此丧心病狂,突然受此一下,自然也就拼命的挣扎起来。 而鬼见愁自然不会与他客气,抬腿便是一脚踹在了荆州虎的腹部,一口就将他的半个耳朵都给撕扯了下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阁下如此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吧?”胡刚见状,不忍地说道。 闻言,鬼见愁不屑地冷哼道:“残忍?你们懂个什么?” 说着他又一把拽起还有半口气的荆州虎,掐着他的脖子说道:“我全家上下三十七口人,全都死在这畜生手中,那时怎么没人跳出来说他残忍?怎么?难不成这个时候,你们这群卫道士还要跳出来阻止我不成?你们早干嘛去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胡刚闻言一愣,连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才继续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望施主放下屠刀。” 鬼见愁听到胡刚这话,眉头又是一皱,疑声道:“秃驴?” 无怪鬼见愁如此,因为从表面看来胡刚的模样根本不像和尚,而像一个富家翁。 不过片刻惊疑后,鬼见愁却好似更怒了,他一把就卸了荆州虎的两条手臂,把他扔在了渔船的船板之上,朝着胡刚看去。 两人就这么分别站在两艘渔船之上对望,过了好一会儿,鬼见愁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阴冷地说道:“你这秃驴装什么仁慈?你若是要战,我便陪你,别在哪里说这些有的没的!今日他的性命我是要定了?” 闻言,胡刚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摆手说道:“你我非敌非友,如无必要,在下实在不愿与阁下相斗。”说着胡刚的神色还好似有些不忍。 鬼见愁见状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应道:“那就别再妨碍我。”说着他便将手中的竹篙一转,插入了水中,支着渔船便朝着巴山水泊的方向而去。 “胡叔!难道咱们就这样放他离去么?”看着鬼见愁的背影,梁文昊皱着眉头问道。 闻言,胡刚又一次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可刚刚那人却有些古怪。” “古怪?怎么个古怪法?”梁文昊有些不解。 “刚刚我发现那人好似内力全无。”胡刚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可这话,却实在又有些匪夷所思,在梁文昊看来,若是鬼见愁真的内力全无,又怎么会受了胡刚一掌,还如同没事人一般。 梁文昊更是疑惑地说道:“胡叔这不可能啊?您看他刚刚那轻功,怎么可能内力全无呢?” 闻言胡刚沉默了好一会,才神色凝重的应道:“若是我所猜不错,那人刚刚是逆转了内力,因此我那一掌才会毫无作用?” “逆转内力?这就更不可能了,您是知道的内力越深厚,便越难逆转内力,更何况您还给了他一掌,这么大的力道,最少也得经脉寸断啊,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梁文昊一连惊异,不可置信地说道。 可胡刚却又摆了摆手:“若是,那人早已经经脉尽断呢?” 说着他看了一眼梁文昊的神情才解释道:“刚刚那人靠近,虽有声响但气息微弱,因此一开始我也没太在意,可他突然暴起的那一下我却又分明感受到了那人体内内力的波动。两者之间差异如此之大,再加上我刚刚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就让我更加断定那人恐怕早就经脉全断。” “可,可……”听到胡刚的话,梁文昊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胡刚见状继续解释道:“若是我没猜错,此人原来肯定是内力深厚,后来经脉尽断之后用截气之法将内力截断在体内。” 说着胡刚看了一眼梁文昊依旧不解的眼神,轻声问道:“嗯!你可知道金针截气?” “金针截气?您是说……”梁文昊一边说着,一边便朝着鬼见愁的背影看去。 没等他话说话,胡刚便继续解释道:“嗯,金针截气便是一种截气之法,一种能够让经脉寸断之人,用金针封留住体内内力的办法。只不过金针截气靠的是外力,因此对身体的伤害比较小,而且每当需要使用内力的时候,靠使用者拔出体内的金针便可。” 说着胡刚有指了指鬼见愁,叹道:“而那人,恐怕也是使用了类似的截气之法,你要知道江湖中金针截气已经是对使用者身体伤害最小的截气之法了,可就算那样,也不过只能截气三年,三年一过,使用者轻则内力散尽,变得体衰多病,重则当场衰竭而死。” “不对啊?按胡叔您刚刚所说,那人可还是逆转内力的啊?若是截气之法,哪还能逆转内力啊?”梁文昊见识不如胡刚,因此疑惑得也多。 但胡刚却清楚的紧,他缓缓对梁文昊提点道:“若是那人的截气之法,只剩最后一口气护住心脉呢?” 闻言,梁文昊恍然大悟,出声答道:“若是他只剩最后一口气护住心脉,自然可以随意逆转内力,而且还由于经脉寸断,所以也不胡叔您刚刚那一掌的掌力。” “不对,那这么说的话?他……”说着,梁文昊的话风突然一变,再也说不下去了。 胡刚这才说道:“所以就算我不出手相拦,那人恐怕也命不久矣。” 第170章 悟得剑意 随着鬼见愁挟荆州虎往巴山水泊而去,荆泽水匪便算是彻底的溃不成军了,除了罗仁英依旧与红狐狸的手下在激斗以外,荆泽便再无一人。 黄鹰见红狐狸被罗仁英拖住,二话不说,丝毫没有停留,便带着他手下的十来艘船朝着荆泽而去,看着便是想一鼓作气端了整个荆泽水寨。 他还不知,此时朱半耀与蝰蟒早已败逃,不过由于江山风大浪大,他又急着趁火打劫,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巴山水匪已经开始混乱。 络白芷这头刚刚安顿下三宝,立马便朝着三帆八宝船折返而去,她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林天佑。 三帆八宝船的顶楼,林天佑闭目傲然而立,四周早已躺下了一片尸体。 “松骨峥嵘,岂能折枝?” 只听他一声暴喝,手中青芒又起,一式松风剑法,松针漫天便已凭空使出。 漫天剑影,如松针一般点点坠落,煞是绚丽至极。 可再绚丽的火花也终有熄灭之时,更何况是这转瞬即逝的剑影。 眼看着这些剑影散去之际,林天佑手中长剑又突然逆向一拧,数十道剑影随着他的动作,瞬间便汇聚到了一起,这招又正是驭剑门剑法之中的独求一枝。 松针漫天本就是讲究以点生面,而这一招独求一枝却又正好与其相反,讲究以点破面。 漫天的剑影一开一合,正如那孔雀开屏一般,只不过那孔雀开屏重在绽开的一刹那,而这独求一枝却是重在收屏后的回味无穷。 这一剑虽说不如林天佑之前对蝰蟒使出的那招青松落色与松柏有志,但总算也勉勉强强地摸到了那一丝剑意的真髓。 松风剑法本就是刚柔并济,风灵为柔,松劲为刚,两者相辅相成,却又双双同取一韧字。 而驭剑门剑法,专为破松风剑招而生,一者破,一者立,正又与那不屈之意相合。 林天佑心知他自己学不来轻风之灵巧,便干脆独取了青松的刚韧,配上驭剑门剑法的破招之意,使其剑行极致而逆施。 所谓松木坚韧,松枝峥嵘,还真的让他悟出了劲松之中的一丝百折不挠,宁折不屈之意。 可过刚易折,至极逆施也必然自伤,虽说林天佑有蕴剑诀为他藏力、、留力在先,又有六罡汇阳为他续力在后。 可无论如何,也经不起他之前那般状若疯魔。 随着松针漫天化作独求一枝,林天佑只觉眼前一黑,便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络白芷这头才刚刚翻上三帆八宝船的船顶,便正好瞧见林天佑口喷鲜血的一幕,顿时便心急如焚。 她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林天佑的身旁,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林天佑,让他可以靠在自己的身上。 林天佑扶着络白芷,这才没有摔倒,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来人。 “没事,一口淤血罢了。”他强提着笑意轻声说道,说着还缓缓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帮络白芷理了理额前的乱发。 络白芷没想到,林天佑居然会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不由得面色通红,连退了两三步后,才故作镇定地说道:“三宝他们都安顿好了,咱们赶快过去吧。”说着络白芷头也不回,便一把抓住了林天佑的手,拉着他跳下了三帆八宝船,不过几个腾挪,便回到了一艘秀丝坊的货船之上。 马三两一见林天佑,络白芷连忙就迎了上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林天佑拱了拱手。 他轻功不好,又不会水,因此只能站在船板之上干着急。 后来船沉了,更是靠着于二的帮助,才让他免除了被淹死的命运,因此这会倒是乖巧得紧。 不过一前一后的功夫,林天佑这边刚刚落到了这艘货船的甲板上,胡刚与梁文昊也到了,胡刚更是一上船便嚷声道:“水匪退了,咱们突围。” 随着胡刚这声令下,船上的水手们立刻便嚷叫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秀丝坊的货船纷纷都使足了马力,顺着御江朝着东南方而去。 …… 天终于缓缓地亮了,这个黎明对于众人来说实在是来得太晚了,昨夜趁着水匪们群龙无首的功夫,他们总算是冲出了包围。 于二与盛灵秀在另一艘货船之上修整,直到中午才与众人汇合。 梁文昊的脸色极为不好看,沉了一艘货船,便是等同于亏损了两层的货物,这还不算他们秀丝坊死伤的二十多个下人。 梁文昊犹豫了半响,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如今如今也不知是何原因,这御江大乱。咱们这才刚刚进入了荆楚一带就已经损失惨重了,若是后面的水寨也如巴山水泊与荆泽湖这般,那这水路便肯定是走不了了。” 说着梁文昊声音稍稍一顿,扫视了众人一眼后,才继续说道:“在下到底还是商人,要为我梁家考虑,所以在下想转走陆路,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这话说是商量,实际上不过只是通知。 若是往常,马三两听到这话一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可此时却老老实实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昨日一战,他空有一身武艺,却半点施展不开,若是可以,他自然也是不愿意在走水路的。 而一旁的林天佑听到梁文昊的话,也跟着点了点头,他深知昨日能冲出重围,实在是侥幸。 但凡巴山水匪们只要齐心协力一点,又或者是与荆泽水匪们合作,那他们便绝无突围的可能。 于二闻言,也是神色凝重地说道:“我赞成梁公子的意见,昨夜那艘船大伙都见着了,那船可是打接舷战的利器,若是昨夜匪首用那船与我们打接舷战,恐怕咱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算能突围,恐怕也是死伤过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这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其实对于林天佑等人来说水路也好,陆路也罢,问题实在是不大。 反倒是梁文昊,能够做出这个决定实在是不容易,要知道转为路陆就意味着四艘货船便要靠岸,或卖或留,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这还不谈转为了陆路之后,还需要购置的马匹与马车。 第171章 三宝的崇拜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巫山镇虽不大,却因诗,因景,远近闻名。 它面临御江,身后又有群峰环绕,时间一长,便有了荆州第一大镇之称。 其身后坐落的登龙、圣泉、朝云、神女、松峦、集仙峰等六峰千姿百态,仪态万千,隐隐之间又与御江对岸的净坛、起云、上升、飞凤、翠屏、聚鹤六峰遥相呼应,便有了巫山十二峰之称。 只可惜成也群峰,败也群峰,巫山镇能有如此繁华正是因为这些群峰,可也正因为这些群峰得限制,使得巫山镇永远不可能变为巫山城。 要知道成一镇容易,可若要立城便是难上加难。 不过哪怕如此,依旧有许多人,对于此地极为的重视。 络绎不绝的商旅将巫山镇视为最好的中转站。易守难攻的地形,更是让朝廷将此地视为荆楚门户,不仅将六扇门设立在了此处,更是在南北两岸各驻了一营,以守天险。 可以说,这龙盘虎踞的荆楚之地,巫山镇便成了朝廷的底线,也是唯一一处被朝廷所掌控的地方。 两天前,梁文昊、林天佑等人冲出了巴山水匪的包围,他们一路往东南方向,顺着御江而下,行驶了五十里,直至昨日下午才到了这巫山镇。 众人一夜没有合眼,实在的累得紧,草草地便找了家客栈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日一大早,胡刚便带着梁文昊,去处理货船与货物了,他是少东家,自然是责无旁贷。盛灵秀见状,二话不说,就跟在了梁文昊身后。 至于马三两和于二,两人虽说有些不合,但兴趣爱好倒是有些臭味相投,昨夜刚休息一晚,一大早便不约而同的去了赌场。 一时间除了,还在修整的十几个镖师,客栈中就只留下了林天佑、络白芷、三宝三人。 至于秀丝坊的下人们,则是在胡大有等管事的照看下,留在了船上,毕竟也没有什么客栈能同时容纳下大几十人。 三宝本与林天佑住在一间屋子里,只不过林天佑这一觉,就睡到了正午时分才悠悠转醒,待他睁开眼时,三宝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儿。 看着三宝早已为他备好的水,林天佑也还算麻利,不过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换上了一套褐色的劲装。 之前的白色长衫虽说好看,但一来太过引人瞩目,二来也不耐脏,穿不了几日,衣服上便会沾满灰尘。这样一来反倒还不如其他颜色的衣服看得舒服,毕竟林天佑出门在外,也没法像那些大家公子哥一般,一天换一套新衣。 凤来楼,取有凤来仪之意,是林天佑等人所住的客栈。 客栈高三层,一楼是大厅,二楼与三楼则是客房,一个楼梯直通大厅前堂。 “小二来份吃食!”林天佑还未从楼梯上完全下来,便扬手叫道。 算算时间他已有七八个时辰未曾进食,腹中实在是饥饿难耐。 店小二一见林天佑,立马笑脸如花,点头哈腰地问道:“客官,你想吃些啥子?小的这就叫后面给您准备。” “什么拿手做什么。”说着林天佑想了想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补充道:“弄快些!我这实在是等不及了。” 店小二见状,立刻便会了意,笑道:“那您先吃点花生垫垫肚子,小的这就到后厨给您催一催。” 这小二在这一行,干了不少年,一对招子还算灵活,再加上林天佑这种情况也算是长见,因此他趁着说话的功夫,便手脚麻利地将林天佑身前的桌子擦了个干净,然后转身进了后厨。 林天佑见小二动作麻利,连带着他自己的动作也不由得快了起来,几个大步便下了楼梯,正当他准备坐下时,只听身后一身怪叫,便被一个半大的小子撞了个满怀。 若不是林天佑有功夫在身,说什么也要被这一下撞得趔趄。 不待林天佑看清来人,怀中的孩子便先一步开口,焦急地叫道:“师傅,师傅……” 闻言,林天佑哪里还能不知来人是谁? “急急躁躁的?像什么样子?”林天佑本来就饿,此时又被这一撞,那里还有好心情?语气也不由得重了一些。 三宝本有话要说,可被林天佑这么一问,反倒是张了张口,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倒是林天佑看清三宝面有急色,又带着一些惊恐,这才放缓了语气,缓缓地说道:“有话慢慢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虽说三宝只是林天佑的小厮,但这些天三宝师傅前、师傅后的,倒是让林天佑有了三分为人师表的样子。 “师娘……师娘……好多人把师娘给围了起来,不让她走。”三宝闻言,连忙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总算说出了话。 闻言,林天佑神色大变,连忙一把扯开了三宝,便朝着客栈大门外而去。 三宝还来不及告知林天佑,络白芷的所在,便见林天佑已经夺门而出,情急之下也只得连忙跟在林天佑身后。 一出客栈大门,林天佑便一个纵身,跳上了凤来楼的屋顶。情急之下他虽没有问三宝,络白芷在哪,但不代表林天佑傻。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络白芷与三宝一道出去,自然也不会走得太远,所以林天佑是料定了络白芷应当还在镇里,他这跳上屋顶,整个镇子便能看个十之七八了。 三宝一追出凤来楼,便见林天佑跳上了屋顶左右张望,于是连忙朝着西南方向指了指,出声叫道:“师傅,师娘在药店。” 闻言,林天佑连忙顺着三宝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镇子西南方好似真有一些骚动。 “你在客栈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林天佑毫不犹豫,简单的吩咐了三宝两句,便朝着三宝所指的方向而去。 看着林天佑的背影,三宝这才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 虽说他不知道林天佑的武功在江湖中到底是高是低,也不知道林天佑能否解决络白芷的危机,但这些都丝毫无法影响到三宝对于林天佑盲目的崇拜。 毕竟林天佑独闯三帆八宝船,并毫发无损的归来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