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侠义传》 第一章 出生 宋朝景德元年,钟离县郊外的一座庄园之中。 萧瑜清紧张的在卧房门外走来走去,不时停下看一眼房门,叹一口气,摇摇头。 “爹,您不用担心,全城最好的接生婆都在这儿了,娘一定会平安生下弟弟或妹妹的。”一个只有十几岁,面容清秀的少年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少年也是一次次伸长脖子,努力听着房中的动静。 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萧瑜清勉强笑笑道:“我也相信你娘会平安无事的,可是……” “哇!” 话音未落,房中忽然想起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生生把萧瑜清的话给憋了回去。 “生了,生了,爹,娘生了!”少年激动地一下子蹦了起来,接着就要往房里冲。 “铭儿!” 萧瑜清一把拉住儿子:“你娘刚生完孩子,肯定很虚弱,需要休息,你不要这么莽莽撞撞的!” 少年吐了吐舌头,小声道:“爹,我知道了。” 萧瑜清笑着点点头,他有了第二个孩子,心情也十分舒畅,到也顾不得多教育什么了。 “吱呀。” 房门打开,接生婆出来,笑着道:“恭喜员外,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婉儿没事?太好了,走,铭儿,我们进去看看。” 房间内,王婉儿正满脸关怀和幸福地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小家伙。看着小家伙睡梦中微微抽动鼻子的可爱模样,王婉儿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两下。 “夫人,你没事吧?”萧瑜清的声音传来。 “嘘。”王婉儿做悄声手势:“孩子睡了,小点声,不要吵醒他。” 萧瑜清连忙捂住嘴,点点头。 王婉儿看到自家相公的样子,不由笑道:“你呀,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这么不正经!” 萧瑜清慢慢走到王婉儿床边,笑着小声道:“夫人莫不是不喜欢为夫这个样子?难不成要为夫天天板着个脸不成?”说着,还故意把脸板起来,一副严肃的样子。 “噗嗤。”王婉儿被萧瑜清的样子给逗笑了,白了他一眼道:“好啦,快看看你儿子吧,还没起名字呢!” 萧瑜清的目光这才落到旁边的儿子身上。看到小家伙睡的正香,不由笑骂道:“你这小子倒是会睡,把你娘折腾这么半天,以后要是不孝敬你娘,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么小的孩子你也教育!”王婉儿瞪了他一眼道。 “娘,这就是弟弟吗?好丑啊。”少年趴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 王婉儿摸了摸少年的头道:“你弟弟才出生,所以不好看,等过两天就会变漂亮了。你小时候出生的时候,比他还难看呢。” “啊?比他还难看,那我不丑死了。”少年皱着小眉头道。 萧瑜清拍了一把少年,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什么美啊丑啊的,出去玩去,别打扰你娘休息!” “是~父亲大人~”少年故意拖着长腔说道。眼看着萧瑜清又要打,连忙跑了出去。 萧瑜清摇摇头笑道:“铭儿这孩子,就是太调皮,本来指望这次是个乖巧的女儿,没想到还是一个臭小子。” “怎么,嫌弃你儿子啊?你嫌弃干脆就把我们母子赶出去好了……”王婉儿一听立刻皱着眉头说道。 “哎哎,夫人,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萧瑜清连忙摆手道,“我的儿子我疼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赶他出去。” “哼,这还差不多。好了,你快给孩子起个名吧。”王婉儿哼了一声,才道。 萧瑜清沉吟道:“他是晨字辈,以后我也不指望他会给咱们家带来多大的荣耀,只希望他这一辈子可以活得自由一些,那就叫……萧晨风吧!” “萧晨风?好,就叫萧晨风。”王婉儿赞同道。 “咯咯。”一声稚嫩的笑声传来,原本睡得正香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仿佛听懂了两人的话一样,笑得十分开心。 “相公你快看,风儿笑了!”王婉儿拉着萧瑜清的手道。 萧瑜清笑着点点头,轻轻把孩子抱起来:“瞧这孩子的聪明劲儿,以后必定能有所成就!只可惜,他不能科举,不然一定会金榜高中!” 王婉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轻声道:“相公,官场的内幕你又不是不知道,若非实在不是一处好地方,你又何必辞官到这里来做个商人?毕竟士大夫和商人的地位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萧瑜清眼角动了动,脸色也有些阴沉:“地位低也总比在那吃人不吐苦头的地方待着的强!做个商人有什么不好,没有烦恼,衣食无忧,比做官不知道快活了多少倍!” 王婉儿拍了拍萧瑜清,道:“对啊,我们现在过得很快乐。再说,风儿不考科举,也可以帮助你管理店铺啊,只要是聪明,还怕没有用武之地?” “哈哈,夫人说的对啊!风儿,听到没有,你要快快长大,好棒爹爹管理商铺啊!”萧瑜清哈哈一笑道。 被抱在怀里的萧晨风自然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他现在只觉得困,所以理所应当的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萧瑜清笑完,低头一看,嘴角不由抽了几下:“这个臭小子,居然在他爹我说话的时候睡着了?要不是你还小,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当然这话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被王婉儿知道了,估计等做完月子,他一个月也别想进房门了。要知道,他萧某人可是做了快十个月的和尚了,好不容易这小家伙从他娘肚子里出来,他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想到这儿,他轻轻把孩子交给一边的奶娘,嘿嘿笑道:“夫人,你看时候也不早了,你累了这么长时间,就休息一下吧。风儿有奶娘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王婉儿瞥了他一眼:“我是该休息了,那相公是不是该出去了?” 萧瑜清顿时一脸的委屈:“夫人啊,你都往外赶了我好几个月,现在你生都生完了,还让我谁在外面吗?” 王婉儿瞪了他一眼道:“谁叫你不老实的!” 萧瑜清的表情更委屈了:“冤枉啊,夫人,我保证,我绝对会老老实实,不碰你一根手指头!” 看着萧瑜清的样子,王婉儿也无语了:“好吧,你说的,老老实实的,要是你……哼,你自己明白!” “是是,娘子大人,为夫一定老老实实!”萧瑜清大喜,虽然不等碰,可是能挨着对他来说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了。 “真希望这一个月赶紧过去啊!” 第二章 拜师 时光飞逝,春夏秋冬交替了三次,萧晨风也三岁了。 “萧晨风!臭小子,你给我出来!”萧瑜清怒气冲冲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园子。 “出去?我才没这么笨!”躲在假山后面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鼻头一皱,自言自语说道。 说完,小男孩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 “呦,这是哪来的孩子,长得这么漂亮!”一个有些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在脑后响起。 “妈呀!”一男孩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去。险而又险地抓住了身旁的石头,这才没有坐下去。 小眼珠骨碌碌转了几下,小男孩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那个“不速之客”,一个老年道士,脸上绽开大大的甜甜的笑容:“爷爷您好,爷爷慢走,我就先告辞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向后退去,等离开后面那人几米远的时候,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无云道人轻抚着颌下胡须,笑道。 此时萧瑜清正满园子的找萧晨风,正巧那小家伙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 “萧晨风,看你这次还往哪躲!就是你娘拦着,这次我也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萧瑜清看到萧晨风,顿时怒气上涌。 小男孩,也就是萧晨风,看着怒气冲天的父亲,小脸立刻白了:“这可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往哪都是个死啊!” “哈、哈,那个、爹、爹爹,我没有躲啊,我是……是……啊对了,我是要去找木匠帮您修书架啊!”萧晨风小心翼翼地倒退几步说道。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臭小子,你才多大,闯的祸比你大哥这十几年都多!子不教,父之过,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以后别人还不说我萧瑜清教子无方啊!”萧瑜清根本不信他的话,一步步逼了过来。 萧晨风看着萧瑜清的表情,知道今天这顿打是免不了了,所以他也不退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爹,我知道错了,您打我吧。” 说着,还低下头去,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 萧瑜清被气笑了:“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不打你了,今天你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别想免了这顿打!” “求爷爷告奶奶没用,萧员外卖我个面子可好?”就在萧晨风闭上眼睛准备挨打的时候,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响起。 萧瑜清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待看清来人时,不由大喜:“原来是无云道长!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快,还不去准备,好好款待无云道长!” 无云道人摆摆手道:“萧员外不用这么客气,我这次下山正好路过,就顺便来看看,未经允许便私自入内,还请萧员外海涵。” 萧瑜清拱手忙道:“道长言重了,您能来是我们全家的福分,瑜清期盼还来不及,怎会介意?” 无云笑着点点头道:“如此,就多谢萧员外了。” 萧晨风跪在那里,一会儿看看自己的父亲,一会儿看看无云,见两人一时都忘了自己,嘴一撇,叫道:“爹~” “哦?哈哈,倒是把你这个小家伙给忘了!”无云低头一看,笑道,“萧员外,这孩子是?” 萧瑜清瞪了萧晨风一眼,道:“让道长见笑了,这是犬子。小小年纪,就会给我到处惹祸!” 萧晨风一缩脖子,满脸的委屈,也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无云。 无云被萧晨风的表情逗笑了,道:“萧员外,我看着孩子机灵聪明的很啊!小孩子嘛,总会犯一些错的,只要他知错不就行了?” “是是,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萧晨风立刻道。 萧瑜清又瞪了他一眼:“今天看在道长的面子上,就先放过你,再有下次,可就不是家法那么简单了!” “是,爹,孩儿知道了!不打扰您和道长,孩儿先告辞!”萧晨风一脸地惊喜,连忙爬起来跑了。 “呵呵,这孩子!”无云摇头笑了笑,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道长,咱们去厅里说话。”萧瑜清道。 无云点点头,跟着萧瑜清走向了正厅。 两人分宾主落座,萧瑜清先道:“道长,这次您好不容易下来一次,在此多住一些时日吧。寒舍虽小,但还有些地方供道长居住。” 无云道人摆摆手道:“不了,我这次下山是采买一些东西的,买完了就回去。这几十年住在山上,我还真不习惯在下面多待了。” “这样?”萧瑜清一脸地遗憾,但也不敢强求,“那道长至少在这儿吃顿饭吧,您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我让下人去帮您买。” “如此无云就叨扰了。”无云拱手道。 “哪里,道长能留下吃顿饭是瑜清的荣幸,您放心,菜保证都是清淡之物!”萧瑜清大喜道。 无云点点头,面上犹豫之色闪过,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萧瑜清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有些紧张。这个无云道长在他的认知里,一直是无所不能,宛如神人般的存在。自己和家人几次遇到危险都是被无云道长所救,就是婉儿那次生了重病,全城大夫都束手无策,唯有他才能治好。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为难之事?莫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若真是这样,凭道长对自家的恩情,如果能帮上忙,绝对要不遗余力! 想到这儿,萧瑜清问道:“道长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吗?可有需要瑜清帮忙的地方?” 无云听完脸上不由浮现尴尬的神色:“这个,倒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之事贫道有个不情之请,说出来恐怕萧员外会生气啊。” 萧瑜清心里疑惑,但还是道:“道长何出此言?您对我全家有大恩,就算是要瑜清这条命,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道长尽管说就是了!” 无云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是我看到令公子天资卓越,是练武的绝好苗子,一时起了爱才之心,想收他为徒。只是孩子毕竟还小,你们肯定不会放心吧。” 萧瑜清愣了一下:“您想收风儿为徒?” 无云略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正是,唐突之处,还希望萧员外不要见怪。” 萧瑜清连忙道:“道长客气了,您能看上风儿,是他的福分,只是却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愿意啊?只要风儿愿意,在下和内子是不会反对的。我们相信您一定可以把风儿教好。” “既是如此,贫道就多谢了!萧员外放心,令公子若是不同意,贫道绝不勉强!”无云喜道。 “拜师?”萧晨风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老头,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拜师是不是就要离开家了?”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 无云脸上笑容收敛,尴尬道:“是啊,拜师你就要离开爹娘了。” 萧晨风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 无云见状叹了一口气,暗道:“命里无时莫强求啊!罢了罢了!我这一身功夫,怕是真的要带进棺材去了!” “太好了!我要拜师!” 就在无云有些绝望的时候,萧晨风的声音忽然想起。 “什么?你要拜师?”无云猛地低下头去,看着一脸兴奋地萧晨风问道。 “是啊,我要拜师,这样爹就再也管不着我了!” 无云嘴角抽了几下,原来这孩子要拜师竟是为了这个? 不过,很快他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小家伙,上了贫道的山,想再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第三章 出师 一小一老两个家伙怀着不同的目的,一起回到了无云平时隐居的山上,萧晨风的学艺生涯也由此开始了。 花开花落,转眼萧晨风已经在山上待了十二个春秋,原本的小不点也长成了翩翩公子,虽然这公子的年龄看起来小了一些。尽管年龄不大,可是他的样貌还是已然十分俊美,或者说漂亮比较合适。如果打扮成女的,估计没人会认出来。不过萧某人对自己这样貌实在不是太喜欢,虽然他也不至于希望自己长得满脸横肉,五大三粗,但是至少也要硬朗一点吧,这样一点大丈夫气概都没有。 “唉!十二年了啊!十二年没有下山,我都快把这儿看腻了!”萧晨风站在树顶上仰天大喊道。 这时一个小道童正好走了过来,听到萧晨风的话,抬起头大喊道:“晨风,你干什么呢?师傅叫你呢!” 萧晨风低头一看,笑道:“是清风啊,老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着,身子一晃,就到了地上。 清风对萧晨风的轻功已经见怪不怪了,闻言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快去就是了。” 萧晨风无奈地看了清风一眼,当初为了让小时候的自己不要太无聊,无云还特地找了两个小道童上山,名义上也是他的徒弟,只是教的东西却很少。不过这两个家伙倒是老实,无云不教,他们也不问,木讷的很。 知道和清风没有什么好说的,萧晨风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先走一步了。” 告别清风,萧晨风提起内力,几个跳跃便远远地离去了。 “老头,找我有什么事?”随着声音,萧晨风走进了无云的房间。 无云正盘膝坐在榻上,听见萧晨风进来,慢慢睁开了眼:“你不好好练功,又跑到哪里去了?” 萧晨风嘿嘿一笑:“老头,你也说了,我的武功比你也差不了多少了,干嘛还要我练功啊?” 无云对萧晨风的称呼完全免疫了,闻言哼了一声道:“无论是那一道,都没有巅峰的说法,只要不断练习,一定会有精进。现在你就自满了,还想在江湖上闯出名头?” 萧晨风掏了掏耳朵,嘀咕道:“又开始了,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这么啰嗦。” “你说什么?”无云声音严厉道。 萧晨风面无惧色,嬉皮笑脸道:“老头,这些话你每天都要说好多遍,烦不烦啊?我又不是记不住,你老是重复有什么用?” “你能记住?你要是能记住还这么不努力?”无云眉毛一竖,瞪眼道。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我就加紧练习行吧?那我走了啊。”萧晨风连忙求饶,然后就要往外走。 无云看着萧晨风的背影,嘴角却浮现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他虽然每天都这么说萧晨风,可是他知道萧晨风不管练习什么都十分刻苦,完全不因为自己有天赋而忽略了练习。不然就算是他天资再好,也不可能短短十二年就赶上别人几十年的功力。不过他毕竟还小,天天说他也是为了不断鞭策他。 眼看着萧晨风就要走出房门,无云咳了一声道:“先等等。” 萧晨风身体一僵,眼珠瞟了瞟,暗道:“不会还要说吧?天啊,千万不要啊!” 想归想,他还是乖乖地走了回来。 “老头,还有什么事吗?”萧晨风带着大大的笑容问道。 无云站起身来,用拂尘敲了萧晨风的头一下:“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今天我找你是有正事。” 一听正事,萧晨风脸上的笑容收敛,心里却疑惑:“正事?这么多年老头从来没这样说过话,难道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他的仇人追杀来了?” 还好无云不知道萧晨风心里的想法,不然肯定会再打他几下。想他无云道长一声从不与人结怨,其实他这一生也没遇到多少人,想结怨也没人可结。 “风儿,你上山有十二年了吧?” “是啊,整整十二年,这个山上的每一草每一木我都无比的熟悉,闭着眼都走不错路了。我说老头,你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就不腻吗?”萧晨风撇撇嘴道。 无云看了萧晨风一眼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这么耐不住性子?能有这样安静的环境住着,许多人想要还没有呢!” 萧晨风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反驳。他也知道无云生性淡泊,所以才能在一个地方待上这么多年,只是他本来就跳脱,再加上年纪又小,能在山上待十二年已经很不错了。 无云接着道:“我知道你也待够了,正好我能教的都教了,你也学的差不多了,今天你就下山回家吧。” “啊?下……下山?”萧晨风难以置信地看着无云。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无云道。 萧晨风低着头沉默了。虽然他一直嚷嚷着烦,可是真要离开,他还真没想过。毕竟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山上,这里就是他的家啊。 “怎么了?不想走了?”无云看着萧晨风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问道。 “当然想走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萧晨风说完直接用出轻功一闪跑出了房间。 无云一怔,脸上浮现了苦笑:“这孩子,果然这么想离开吗?” 跑出去的萧晨风脸上却没有无云想的那么高兴,反而眼眶中隐隐带着泪水。 “伤心什么!又不是不能回来了!正好这么多年没有回家,爹娘肯定想我了!”安慰了半天,萧晨风才平静下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收拾好之后,萧晨风带着行囊回到了无云的房间。 “老头,我要走了。”萧晨风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是看到无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连忙低下头去。 无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所以并没有看到萧晨风的表情。取过旁边的一把剑,他道:“风儿,这是给你的。” 萧晨风忍住要流泪的冲动,走了过去,勉强笑道:“老头,怎么正好要给我剑啊?” 无云道:“你看看。” 萧晨风接过剑,一用力抽了出来。 “噌!”清脆的声音响起,萧晨风不由叹道:“好剑!这是……胜邪?春秋铸剑大师欧冶子的胜邪?” 无云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胜邪。这件放在我这里已经用不上了,你要闯荡江湖,正好用得上。你可不要辜负了这把好剑啊。” 萧晨风轻抚过剑身,还剑回鞘,肃声道:“我一定不会让这把剑蒙羞!” 无云点点头,看着萧晨风,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风儿,时候不早了,早点下山吧,不然今天就赶不到投宿的地方了。” 萧晨风没有说话,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忽然,萧晨风跪了下来,“嘭”的磕了一个头:“师父!徒儿不孝,不能再在您身边服侍了!” 无云的眼泪“唰”的下来了,他连忙扶起萧晨风:“好,好,乖徒儿,为师此生能有你这样的徒儿,也算不枉此生了!男子汉大丈夫终究要出去闯荡,记住,不要丢了为师的脸!” 萧晨风一抹脸上的泪水:“师父,您放心,徒儿一定会闯出一番天地!” 第四章 惩恶 时值春末,万物复苏,林间嫩叶初生,一片葱翠。 “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林间一闪而过,若不是有那声音传来,估计看到的人多半会以为自己眼花。 “律~” 清朗的声音响起,马蹄声也应声而止。萧晨风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走到了树边。 “追风,眼看着还要一天的路程就要到家了,我心里还真有点怯意呢。看来这近乡情怯的说法果然有道理啊。”萧晨风轻轻抚摸着马鬃说道。 白色的高头大马,也就是被萧晨风称为“追风”的那位,用大长脸蹭了蹭萧晨风,还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好似在安慰他一般。 萧晨风笑了笑道:“谢谢你,追风,还好有你陪着我。” 追风是一匹千里马,从出生的时候就跟在萧晨风身边,到现在已经有八年了。萧晨风对他就宛如对待亲弟弟一般,极为呵护,平素极少骑乘,这次若不是追风坚持,恐怕他甚至会一路徒步带着追风回家。 在林中略微休息了一下,吃了一点干粮,待日头偏西,萧晨风便和追风继续赶路。 一日一夜过后,萧晨风已经远远地看到了钟离县的城墙。自家的庄园就在钟离县的另一边,穿过县城,从另一边的城门出去,就能看到了。 深吸了一口气,萧晨风下了马,准备牵着追风走过去。 “救命啊!救命!” 正在这时,一声声疾呼引起了萧晨风的注意。他偏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站住!”萧晨风一纵身到了一群人前面,寒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掳掠女子,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一群人本来正在追一个姑娘,被萧晨风拦住路,一时都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一个少年时,纷纷大笑。 “哪里来的小子,说书听多了吧,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侠客呢!” “小子,我警告你,赶紧滚到一边去,不然爷爷连你也一块收拾!” 萧晨风脚步未动,脸上寒气却是越来越重。这里离着钟离县不足三里,这些人居然就敢目无法度,可见现在钟离县乱成了什么样子!自家可是在这钟离县数一数二的商家,难免会…… 想到这里,萧晨风心里一急,也顾不得与这些人废话,直接飞起一脚,将几人踹倒在地。 “啊!” 几人一阵痛呼,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萧晨风皱眉看了他们一眼,一脚踢起一把石子,这些石子就像长了眼一样准确打在了那群人的穴道上,顿时这些人都不动了。 解决掉这群家伙,萧晨风转身一看,却见到刚才被追赶的那位姑娘还没有离开。 “多谢公子相救。”那位姑娘走过来施了一个万福。 萧晨风立刻闪到一边,抱拳道:“姑娘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事但凡是有正气之人都不会坐视不理,姑娘不必道谢。” 那位姑娘脸色微红,站起身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萧晨风此事到没有过多的心思,想了一想,问道:“不知姑娘可是这钟离县之人?” 女子点了点头道:“小女子家住钟离县南城。” 萧晨风喜道:“在下冒昧请姑娘与在下同行,在下也是钟离县之人,只是多年不曾回来,如今有许多事想询问姑娘,还望姑娘应允。” 说罢,萧晨风深施一礼。 那姑娘吓了一跳,连忙道:“公子请起,能和公子一道,是小女子的荣幸。” 萧晨风连声道谢,有请女子上马,这姑娘拗不过萧晨风,只好坐上了马背。 一路上,萧晨风询问了近几年的情况,得知自己的产业萧家布庄已遍布江南,不由有些愕然。 那位姑娘自然不知道萧晨风是萧家之人,但还是不断夸赞萧家虽富但不欺乡里,反而时常救济穷苦百姓,极受百姓爱护。就是这钟离县的县令,见了萧家之人也十分客气。 听到这里,萧晨风心里也十分开心。不过他还牵挂着刚才之事,连忙询问。 这位姑娘听了萧晨风的话,脸色一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这群人是三年前才开始的。原本城中有一个名为王天化的老员外,据说他早年是在绿林中的,后来洗手不干,就定居在这钟离县中。这位老员外虽然混过绿林,但是待人却很和善。谁知好人不长命,三年前,他一命西去,而他的儿子王三顺却没有那么良善,反而勾结了一大批欺男霸女之辈横行乡里,偏偏这群人都有武艺傍身,县令派出的那些衙役也奈何他们不得,只能由得他们去了。 听到这些萧晨风不由大怒,不过好在这群人欺男霸女,但暂时还没有把主意打到萧家去。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萧晨风绝对不可能会坐视这一群人在自己门口威胁自家安全! 将那姑娘送回家,萧晨风立刻快马加鞭,赶到了郊外的庄园。 看着眼前熟悉却有些陌生的庄园,萧晨风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压下心里的想法,萧晨风下马,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谁呀?”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萧潜,是你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门房啊?”萧晨风看着熟悉的人,不由笑道,眼底却闪烁着一丝丝泪光。 萧潜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萧晨风好久,才迟疑道:“你是……” “连你家二公子都不认识了吗?找打!”萧晨风笑骂道。 萧潜彻底懵了:“二……二公子?你是二公子?怎么……怎么会,二公子不是……不是拜师学艺去了吗?” “我学成归来了!好了,萧潜,你难不成还让我站在门外和你说话?”萧晨风无奈道。 “你、你等等,等等,我去叫老爷和大公子,你先别进来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别进来啊!”萧潜一边说着,一边跑了进去。 萧晨风哑然失笑,倒真的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外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片刻后,几个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萧晨风一阵紧张,缓缓转过身去。 这一看,他顿时如遭雷击:“爹,大哥!” 跑过来的那群人领头的赫然就是自己的父亲萧瑜清,自己的大哥萧晨铭紧随其后。看到萧晨风之后,萧瑜清和萧晨铭也愣在了原地。 萧晨风几步蹿过去,甚至不自觉用上了轻功,到了两人身前,“噗通”一声跪下:“不孝孩儿萧晨风,回来了!” 萧瑜清双手颤抖,缓缓地伸了出去,放在了萧晨风的双肩之上。 萧晨风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泪眼看着萧瑜清。 萧瑜清看到萧晨风的样子,脸上表情不止是哭是笑:“风……儿,是风儿……你回来了?” 萧晨风眼泪再也止不住,滚滚而下:“是我啊,爹,您的风儿回来了!” 萧瑜清看着萧晨风,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立刻肯定了萧晨风的身份。片刻后他忽然一把抱住了萧晨风:“我儿,你终于回来了……” 萧晨风闭上眼,任眼泪流下,十几年未见的隔阂就在这一抱之中消失殆尽。 “二弟!”萧晨铭的面色也十分激动,“十二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萧晨风只是点点头,身子却被萧瑜清抱得紧紧的。 “爹,二弟既然回来了,咱们有的是时间叙旧。先回大厅吧。”萧晨铭强忍着激动道。 萧瑜清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去厅里,去厅里!” 第五章 除恶 三个人回到正厅,萧瑜清坐在上首,萧晨铭和萧晨风坐在下首。 从坐下之后,萧瑜清就一直看着萧晨风,眼中泪光闪烁,良久都没有说话。 萧晨风已经从刚刚见到亲人的激动中缓解出来,看到萧瑜清的表情,他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愧疚。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回来看一看,还好家里还有大哥,要是只有自己一个孩子的话,父母还不知道怎么支持得下去。 片刻后,萧晨风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 “风儿?风儿在哪?”伴随着一个焦急的声音,一个中年美妇出现在大厅门口,脸上带着激动,焦急地向里看着。 萧晨风“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娘!” 王婉儿的身体一震,眼泪瞬间如开闸的水一般流了下来,向着萧晨风伸出了手,可是脚下却宛如被盯住了一般寸步难移。 萧晨风一个闪身到了王婉儿的身前,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娘,不孝孩儿萧晨风回来了!” 王婉儿的手颤颤巍巍地摸向了萧晨风的脸,当她的手碰触到萧晨风的脸之后,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了。 “风儿,我的风儿,你终于回来了……” 萧晨风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顺着脸颊两侧滑了下来:“娘,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让您担心了。” 王婉儿摇摇头,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这是萧瑜清也走了过来,抓着王婉儿的手道:“好了,婉儿,风儿既然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先让他起来,啊。” “对,对,风儿,你快起来。”王婉儿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去扶萧晨风。 萧晨风站起身来,扶着王婉儿坐到了座位上。 待几人都坐下之后,萧瑜清问道:“风儿,你这十几年一直跟着无云道长学艺吗?” 萧晨风点点头道:“是的,爹,这么多年我和师父一直待在山上,从来没有下来过,直到前几天师父觉得我已经可以出师了,才让我下山回来。” 之后,萧晨风又说了一些在山上的趣事,终于让萧瑜清和王婉儿转悲为喜。 等萧晨风说完之后,三个人听到他在山上学到了很多东西,都是十分高兴。萧晨铭更是说道:“二弟学的这么厉害,那咱们就不用怕那王三顺了!” 话音一落,萧瑜清和王婉儿脸上神色一僵,片刻后萧瑜清瞪了萧晨铭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呢!” 萧晨铭一愣,看了一眼萧瑜清严肃的神色,脸上一黯,低下头不再说话。 萧晨风看着几人的反应,明显的感觉到几个人有事情瞒着他。正想开口问,萧瑜清突然说道:“好了,风儿一路赶回来肯定也累了,萧廉,”说着冲门外喊了一声。 “是,员外。”一个小厮应声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问道。 “带二公子下去休息,等会儿晚饭的时候再叫他。”萧瑜清吩咐道。 “是。二公子,请跟小的来。”萧廉说道。 萧晨风知道萧瑜清不想说什么,暗叹了一口气,对几人行礼之后跟着萧廉走了出去。 等萧晨风走远之后,萧晨铭立刻站起来问道:“爹,既然二弟学的一身武艺,为什么不告诉他王三顺的事情?” 萧瑜清拍了一下桌子道:“胡闹!风儿就算学的再厉害,能打得过王三顺手下这么多人吗?万一到时候他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萧晨铭一滞,片刻后不甘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王三霸占咱们的宅子吗?” 萧瑜清叹了一口气道:“不然呢?好在他们只是要宅子,没有要布庄,我们还有栖身之地。宅子没了,以后再买就是了。” “可是……”萧晨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瑜清摇着手打断了:“好了,就这样吧,都回去吧,记住,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风儿!” “是,爹。” 父子俩在厅中说话,却不知道这些话已经被萧晨风一字不漏的听见了。他假意跟着萧廉出去,然后便说自己要在这园子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把萧廉打发走。接着他就施展轻功,悄悄潜回了正厅之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等萧晨铭从厅里走出来的时候,萧晨风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三顺,小爷还没上门去找你麻烦,你居然敢自己送上门来!哼!我若是让你活过今晚,我就不姓萧!” 一家人相谈甚欢的吃过晚饭之后,夜色渐渐深了。 二更刚过,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萧晨风房间的窗户蹿了出来,几个闪身便到了园子墙边。 这个身影自然就是萧晨风。萧晨风一身黑色衣服,轻功又已臻化境,在夜色的掩护下,就算是一个人在三米外都不一定能看见。 很快萧晨风就出了庄园,向城中赶去。白天他已经听那位姑娘说过王三顺住在哪里了,所以他毫不迟疑,直奔王家而去。 很快,萧晨风就到了王三顺家的墙外,看了四周没人,他一纵身便进了院子。 出乎萧晨风预料的是,这么晚了,王三顺家的正厅中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似是有很多人在进行宴会一般。 悄悄潜伏至正厅窗下,萧晨风仔细听了听,终于确定里面的人就是王三顺和他的一帮手下。正巧一群人正在谈论过几日就要去占萧家的园子,对萧家宅子的渴求之心显而易见。 萧晨风听得心头火气,飞起一脚,破窗而入。 厅中正在吃喝的一群人一愣,看到一身夜行衣打扮的萧晨风,顿时大怒。 “哪里来的小贼,敢闯进我王三爷的家里,活得不耐烦了吧!来人,把这小贼抓起来!”坐在上首的一人说道。 萧晨风冷眼看着上首这人,听他刚才的语气,他就是王三顺了。 眼中寒光一闪,萧晨风身形鬼魅一般地穿过众多人,直接来到了王三顺身前。 王三顺被萧晨风鬼魅一般的身形吓了一大跳,本来有些微醉的也立刻清醒了。 但这也是王三顺最后的清醒,很快他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再也没有了意识。 这是下面的人才发现萧晨风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而长剑的另一端已经深入王三顺胸前,干脆利落地杀掉了王三顺。 下面众人顿时愣了,片刻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鬼啊!”所有人才慌乱的四散奔逃。 萧晨风哼了一声,身形连山,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切割过一个个生命,最后只有靠近门口的几个人侥幸逃掉了。 看着几个跑远的家伙,萧晨风冷笑道:“算你们走运!” 第六章 路遇 尽管晚上出去“活动”了一下,长久以来养成的早起的习惯还是让萧晨风五更时分便睁开了眼。 起床洗漱一番,此时家里的下人大多数都还没有起,好在这么多年萧晨风习惯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所以倒是完全不在意。 洗漱完毕后,萧晨风取下缠在腰间的软剑胜邪,来到院中进行晨练。 一个时辰之后,萧晨风收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身体。正要回屋却见家里的小丫鬟兰香端着一盘水走了进来。 “啊,二公子,您起了?”兰香惊讶地看了一眼萧晨风,又把头低下。 刚刚练完剑的萧大侠“白皙”的脸上略微泛红,就像抹了胭脂一般十分俊美,把兰香这个小丫头都差点看呆了。 萧晨风深知自己的情况,不由郁闷难当。可是自己天生长了一副这样的相貌,也怪不得别人。 叹了口气,萧晨风道:“兰香,以后早上你就不用来服侍我了,我起得早,自己收拾就行。” “嗯?这可不行啊,二公子,要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会责怪我的。”兰香也顾不上害羞了,连忙道。 萧晨风道:“没关系,我去和他们说,我习惯早起,要是等着你们来,我也不用练剑了。”说完,他见兰香神情更加紧张,才反应过来,“兰香,你不要多想,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是我在山上学艺的时候起得早,你们每天忙到这么晚,不能再让你们和我一样起这么早,这样会累坏身子的。” 兰香听完心里才松了口气,暗道:“二公子人真好,还会关心我!”一刻少女心似乎也不是那么安稳了。 萧晨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吩咐兰香让她收拾一下屋子,便离开去给父母请安了。 等到了父母房中,才得知两位早已经起了,现在正指挥着下人收拾东西。 “爹,娘,孩儿来给你们请安了。”萧晨风走进屋里道。 待请过安,萧晨风问道:“爹,你们收拾东西干什么?” 萧瑜清和王婉儿对视一眼,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我们要搬家了,暂时先去布庄住上两天,等爹另置住所之后,再搬过去。” 萧晨风笑了一下道:“爹,你们不用搬家了,不会有人来抢咱们的宅子了。” 萧瑜清愣了一下,问道:“风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们昨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萧晨风笑道,“那个王三顺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想霸占咱们的宅子。爹,您为了家人的安全才让出去也是无奈之举,可是谁知道那个恶霸强了宅子之后又会不会把注意力打到布庄上去?倒时候您怎么办?再把布庄让给他吗?” 萧瑜清脸色难看了几分道:“风儿,你都知道了。爹也是没有办法,你说的爹也明白,可是不让又怎么办?连官府都拿他没有办法。” 萧晨风撇了撇嘴道:“官府要真能为百姓做点实事,您当年也不会辞官了。所以啊,这种事还是靠我们自己。昨天晚上,我去王三顺哪里转了一圈,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萧瑜清和王婉儿惊讶地看着萧晨风,问道:“你怎么解决的?” 萧晨风还未说话,萧晨铭忽然急急忙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爹,王……王三顺……死……死了!” “你说什么?”萧瑜清和王婉儿异口同声地问道。 萧晨铭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了一下,才道:“今早有人发现王三顺死在了自己家中,看伤口是被人一剑杀死的。所有百姓都奔走相告,大家高兴的不得了!” “真的?王三顺死了?”萧瑜清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萧晨风,目光中满是震惊,“风儿,王三顺,是……你杀的?” “嘘,”萧晨风把手竖在嘴前,小声道,“爹,可不要让别人知道啊,你儿子要做好事不留名的!”说着话,眼里却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你这小子!”萧瑜清瞪了他一眼,心下宽慰不少。多亏这个儿子,不然家里恐怕难逃此劫。 王婉儿可没想这些,她抓着萧晨风的胳膊,左看看右瞅瞅,还不住的问:“你有没有受伤?你怎么能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呢?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萧晨风苦笑道:“娘,您放心吧,孩儿在山上那十几年不是白待的,现在我的功夫足以闯荡江湖了。” “闯江湖?”王婉儿的脸色一变,“风儿,你才刚回来,可不准马上就走!” 萧晨风连忙道:“您放心,短时间内我会走的,就算我出去闯荡,也会经常回来看望您的。” “这还差不多。”王婉儿白了他一眼,转嗔为喜,“还是我儿子厉害,一出手就解决了那个大恶霸。” 萧晨风和萧晨铭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家里待了三个多月,萧晨风才终于说服自己的母亲把他放了出来,不过临走前王婉儿放话,半年以内,必须回家一趟! 面对母亲的“威严”,萧晨风只好连声保证,不然他也出不去哇。 离开家的萧晨风四处游历,一路上帮助帮助百姓,惩治惩治恶霸,碰上实在恶贯满盈地就杀了泄气,再取出他们的家产悄悄送给穷苦百姓,一来二去,在江南一带,他的名声也开始传播了。 这一日,萧晨风正想赶往洛阳,路过一个小村庄,见前面有一大堆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心下好奇,便下马走了过来。 走进一看,却是一个老丈坐在地上,头上还有一个伤口,像是碰撞所致。旁边有几个人正拉着他。 站在人群里听了一会儿,萧晨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这位老丈的儿子好赌成性,把家产败光了不说,现在连祖宅都抵押了出去。老丈万念俱灰,只想一头撞死了却残生。好在被邻居发现救了来了,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萧晨风听完顿时火冒三丈,向周围人打听了一下那混蛋儿子在哪儿赌博就要离开,准备去教训那家伙一顿。 刚转身还没离开,忽听后面人群中一个声音道:“这位老丈请了。” 萧晨风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站在老丈身边。 老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书生也不以为意,继续道:“老丈,不知您家中除了令郎,可还有其他人?” 老丈叹了口气道:“我还有两个女儿。” 书生道:“既然您还有孩子,那又怎么能轻易地放弃活下去呢?难道您不为她们想想?” 老丈呆了一下,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根本就活不下去啊!” 书生微微一笑,转身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了老丈:“老丈,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您先用着。这五十两足够您安身一段时间了。等我去科考回来,再来接济您可好?” 老丈颤颤巍巍地手慢慢伸了出来,还没碰到小包裹,又连忙收了回去:“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书生把钱放在老丈手上道:“这没什么,您只要不再轻生就好。老丈,您多保重,也烦劳其他乡亲多多照顾老丈,等几个月后科考结束,我必定再来。” 说完,书生便要起身离开。 “哎,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啊?”老丈扶着旁边人站起来连忙问道。 书生拱了拱手道:“老丈,您可要养好身体,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真是个好人啊。” 周围的人纷纷说道。 萧晨风没有说话,看着书生的目光却有些别样的光彩。 第七章 书童 离开老丈这边,萧晨风一路来到了附近的城镇之中。依着老乡的话,萧晨风顺利地找到了赌坊所在,也找到了老丈的不孝儿子张德良。 找了个借口把张德良叫了出来,一路带到了郊外的森林中。张德良本不耐烦,可是看到萧晨风的样子,心里倒是另起了一番心思,也想耍弄一番。再加上看萧晨风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更不放在心上,也不多想,便跟着过来了。 等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萧晨风的“本来面目”就露了出来。嘿嘿一笑,在张德良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化身如风,迅速在他身上击打一番,力道虽然不大,但打的地方都是极易疼痛的部位,直把张德良打得眼冒金星,惨叫连连。 直到把张德良打趴下了,萧晨风运起轻功,一个闪身躲到了一边,然后用上内功,声音低沉却回荡在四周道:“吾乃日游神,见你不守孝道,不尊父母,特此来惩戒你一番。日后不可再犯,否则……” 话音还没落下,趴在地上的张德良迅速爬了起来,连连磕头不止:“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仙饶命,饶命啊!” 萧晨风暗暗一笑,悄悄离开了此地。他能做的也只是这样了,以后这个家伙能不能改邪归正就看他自己了。 收拾完了这个张德良,萧晨风却没有再往洛阳,而是转了个道,去向了东京开封的方向。马上就要科举了,刚刚那个书生想必应该是进京赶考的,去开封的路上,一定可以遇到他。 萧晨风素来对迂腐的读书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但是这个书生却不一样,他不由起了结交的心思。不过就这样去找人家也不太好,万一被人当成别有用心就不好了。 眼珠转了一转,萧晨风计上心来。招呼来追风,一路快马加鞭往开封的方向飞奔而去。 估摸着应该超过了那个书生,萧晨风放开追风,让它自己溜达,然后跑到了乡下的一户人家,用一些碎银子买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在哪户人家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离开了这里。 找个地方换上那身衣服,又把脸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萧晨风来到了前往开封毕竟的一条小路边上。 坐在一棵歪脖树上等了几个时辰,百无聊赖的萧晨风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精神一震,萧晨风从树上跃下,往树上拴了根绳子,然后就把脖子套了进去。 “那位兄台,你可一定要看见我啊,不然我岂不是真的要一命呜呼了?”萧晨风心里念叨了几句,脚下一蹬,已经是悬在了半空。 果然不负萧晨风的期望,那个书生一眼就看到了他。不过打死他也不承认,他是故意选了一棵最显眼的树。 “哎,小兄弟,你再坚持一会儿!”那书生把行李往地上一扔,连忙跑了过来,抱住萧晨风就要往下拉。 萧晨风被勒的翻了个白眼,心里大叫:“我说兄台,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啊?” 好在萧晨风还留了一手,绳子系的并不紧,被那书生这么一扯,倒是真的扯了下来。 “哎呦!”萧晨风故意倒在了那书生身上,把他压倒了地上。可怜那书生的瘦弱身子被这么一压,险些岔了气。 萧晨风也不再捉弄与他,借势滚到了一边,“晕”了过去。 那书生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自己身上的尘土,连忙来到萧晨风身边。 “小兄弟,你醒醒,醒醒。”书生轻轻晃了晃萧晨风的身子。 萧晨风慢慢睁开眼睛,脸上一片迷茫:“这……是哪里?” 书生松了一口气,把萧晨风扶了起来:“小兄弟,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自寻短见啊?” 萧晨风眨了眨眼睛,脸上逐渐浮现了一抹悲苦之色:“你救了我?为什么要救我?我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说着,就要去抓地上的绳子。 书生连忙把绳子远远扔到了一边,拦住萧晨风道:“小兄弟,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 萧晨风眼神空洞的摇摇头:“我爹娘都不在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我自己一人,无处可去,无地可居,就算是不上吊,恐怕也会饿死。与其那样死去,还不如我自己了断。” 说着这话,萧晨风心有戚戚:“爹娘,你们千万不要生气啊,我也是无奈之举,满天神佛,保佑我爹娘长命百岁啊。” 书生自然不知道萧晨风心里在想什么,听完他的话,心里也不由十分同情。 “小兄弟,不如,你就跟着我吧,我虽然算不上富裕,但至少还能让你有个温饱。”那书生毫不犹豫道。 萧晨风看向书生,心下暗暗点头。这书生虽不是江湖之人,但是这侠义之心却比许多江湖人都强,这朋友,我萧晨风交定了! 面上渐渐浮现一抹喜色,萧晨风故作惊喜道:“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让我跟着?” 书生点了点头。 萧晨风挣扎着爬起来,作势要跪下,口中还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以后一定会尽力服侍公子!” 书生一把扶住了萧晨风,道:“不必如此,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也不用叫我公子,我名叫周进名,痴长你几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周大哥吧。” 萧晨风也不再坚持,顺势叫道:“周大哥!” “嗯,”周进名笑着点点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萧晨风不想隐瞒与他,于是直接道:“我叫萧晨风。” 好在周进名平日都是在勤奋念书,所以对已经有了一些名声的萧晨风并不知晓,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叫声“萧贤弟”。 萧晨风松了口气,问道:“周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周进名道:“我要进京赶考,所以你就先随我去开封吧,等到了那儿,我带你去我姑妈家里。” 萧晨风点点头,道:“我小时候也随着爹念了些书,虽然没什么学问,但是还认识不少字,以后就给大哥当书童吧。” “你念过书?”周进名惊讶道。“这倒好,我可以教你,等以后你也可以去参加科考。” “呃……”萧晨风呆了一呆,打了个哈哈道,“再说,再说吧。” 说完,不等周进名再说什么,萧晨风连忙跑到一边,捡起了周进名的包袱,冲他喊道:“周大哥,我们快走吧,等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周进名笑着摇了摇头,掸去身上的尘土,随着萧晨风沿着路走向了下一个城镇。 第八章 英雄救英雄 离着科考还有一段时日,是以萧晨风和周进名也并不着急赶路。因为周进名平时要复习功课,所以倒也称不上是游山玩水,只是会在赶路时交流两句。 几天下来,萧晨风对于这个大哥是越来越满意,也是越来越佩服。他年纪轻轻便以文采闻名乡里不说,就是他的人品也实在没的说。如果这次科考顺利,想必官场上又能多一个如同包大人一般的清官了。 其实萧晨风不知道的是,周进名对他也是十分钦佩与好奇。一路上萧晨风的言辞谈吐绝对不像是一个会寻思之人,他不仅文采斐然,而且在很多方面的看法也是别具一格,令周进名大开眼界。 周进名不是傻子,相反他还是十分聪明的。他早已经察觉到萧晨风的不同寻常,心里对他的身份也有了怀疑。只是萧晨风并不像对他有什么恶意,反而在路上对他处处照顾,他也没有点破。其实萧晨风未必没有感觉到周进名的想法,只不过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当然,纸是包不住火的,这样的平衡终于在一天下午打破了。 “周大哥,我听说这片林子里经常会有强盗的,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早点离开这里。”萧晨风看着眼前静谧的树林,皱了皱眉道。 周进名微笑点头应道:“好,听你的。” 两人紧走了两步,萧晨风忽然停住了脚步。 “萧贤弟,你怎么了?”周进名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萧晨风,不解的问道。 萧晨风冷笑一声:“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蟊贼在前面,周大哥,你跟在我后面,不要落下了。” 周进名抬头看了看前方,面上泛起狐疑,不过他莫名的相信了萧晨风的话,又往前靠了靠。 萧晨风向前走了两步,装作没有发现什么的样子,手却已经悄悄抹上了腰间,胜邪剑蓄势待发。 “啊呀!站住!” 一声大喝从树后传来,十几个人从四周跑了出来,挡在了两人前面。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领头的一人手中大刀指着两人,一脸蛮横的喊道。 “呵!”萧晨风被气笑了,“我说,你们就不能换点词吗?难道你们做强盗之前还专门去过强盗书院培训过吗?天南海北的强盗都用一样的词,我听都听烦了。” 强盗头头大概是从来没遇到过萧晨风这样面对着强盗还能调侃他们的,一时有些呆愣。等他反应过来,怒火立时便升上心头。 “呔!哪里来的小子,干调侃你马爷爷!本来本大爷打算那你们点银子就放过你们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们不但也把所有银子留下,还要留下一条胳膊!” 周进名闻言立刻从萧晨风身后出来,拱了拱手道:“这位……好汉,你们有一身武艺,就算不思报效朝廷,也可以救济一些百姓,何必做这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就算你们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自己的父母妻儿考虑吗?” 强盗头头仰头大笑:“哈哈哈哈!笑话!爷爷我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干嘛要去做那辛苦的事情!你这书生,少罗嗦,赶紧把银子留下,爷爷我留你一条小命!不过这个小子得留下!” 周进名摇摇头道:“我不会把萧贤弟自己留下的,你要是想砍胳膊,就砍我的吧。” 说着,走到了萧晨风前面,护住了他。 强盗头头愣了一下,狞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小书生还挺讲义气,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们两个人就都留下一条胳膊吧!” “我看,还是你留下一条胳膊最好!”一道厉声响起,强盗头头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右边肩膀一空,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只分外眼熟的胳膊,手里还握着他自己的刀飞上了半空。 “啊~~~!”强盗头头一声惨叫,剩下的一只胳膊指着萧晨风:“你……你居然敢……” “还敢指着我,是不是连这条胳膊也不想要了?”萧晨风一步步手指抚过手中长剑,好似在擦拭那并不存在的鲜血。 强盗头头触火一般把手缩了回去,连连倒退:“你……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你坏事做尽,要是真的有鬼的话,你早就被鬼索命了,还能留你到今天!”萧晨风寒声道。 “那、那你不是鬼,怎么……怎么会那么快?”强盗头头早已吓破了胆,就算知道萧晨风不是鬼,也不敢在上前了。 “凭你,也配知道小爷的名字!想知道,下地狱去问吧!” 强盗头头眼睛一瞬间睁大,口中还没有喊叫出来,他就再也喊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线。 “妈呀!救命啊!”剩下的小喽啰见自己老大死了,都作鸟兽散了。萧晨风也懒得去杀这些小鱼小虾,把剑一收,想了想,还是走向了周进名。 “周大哥……我……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周进名微笑着打断萧晨风的话,“我早就看出来萧贤弟的不同寻常,只是,没想到你竟如此厉害。” 萧晨风挠了挠头,尴尬道:“哪里,是这些小蟊贼太笨……周大哥,你不怪我杀人吗?” 周进名摇摇头:“自古侠以武犯禁,况且你杀的又是恶人,我又不是官场中人,为什么要怪你?” 萧晨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周大哥,之前我瞒了你终究是我不对,如果你还愿意我跟着你的话,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如何?” 周进名笑道:“求之不得。” 萧晨风也是一笑,两人相伴继续往开封而去。 “哦?这么说,贤弟果然是江湖上的侠客了?也怪愚兄平时太过封闭,不知道你的名声,不然或许我早就认出你了。” “哪有,周大哥你高估我了,我哪有什么名声,只不过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算不得什么的。”萧晨风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呵呵,萧贤弟客气了。往开封这一路上,有你保护,我大可放心了。”周进名玩笑道。 萧晨风拍拍胸道:“周大哥你放心,有我萧晨风在,绝对不会让别人伤了你一根寒毛!” “好,那我就先谢过萧贤弟了!”周进名难道的大笑道。 身份揭开,两人相处反而更加融洽,这路上的时间似乎也过得飞快,没怎么觉得,便到了开封城外。 “萧贤弟,我们已经到开封了,你随我去姑妈家借宿吧。”周进名看着远处的城墙道。 萧晨风摇了摇头:“周大哥,我就不随你去了,你到了这里是要好好温习功课的,我也不好再在这里打扰你。正好,我原本是要去洛阳看看的,这里离洛阳也算不得远,我们就此别过。” “这……萧贤弟,这一路上愚兄多亏你照顾,至少你也要吃顿饭再走吧。”周进名拉住萧晨风道。 萧晨风笑道:“就算大哥要感谢我,至少也要用自家的饭菜吧?哪有这么借花献佛的?等大哥高中之后,出去做了官,小弟一定会去叨扰。到时候,只希望大哥不要烦我才好。” 周进名呆了一呆,无奈道:“也好,等到时候你尽管来,愚兄一定好好招待你!” 萧晨风拱手道:“周大哥,小弟告辞了,你多保重!” “保重!” 第九章 惩奸 神都洛阳,自古以来便是繁华之地,如今虽然不是都城,但是距离开封也不算远,依然十分热闹。 萧晨风到底年少,对于这类繁华之地还是心生向往的。至于为何到了开封城前而不入,一是不想再继续打扰周进名,二来,开封府如今是包大人的“地盘”,一众江湖人敬重包大人的为人,再加之江湖中人素来不喜与官府和朝廷打交道,所以也极少会有江湖人出现在开封。反之距离开封不远的洛阳的就不一样了,一样的繁华,打听各路消息都十分方便,但是官府的力量却并不强,是以那里也算是一个江湖人的聚居地了。 优哉游哉地晃荡了两天,萧晨风才踏入洛阳城内。一进入其中,他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打量了周围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是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与想象中的热闹不太一样。 暂时放下心里奇怪的想法,萧晨风沿着主干路来到了一处较为繁华的酒楼,名曰“通衢客栈”。 还没进门,站在门口的小二便眼尖地迎了上来:“呦,这位小公子,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萧晨风淡淡一笑:“住店,给我一件上好的客房,最好是窗户靠近街道的。” “好嘞,您跟我来!”小二闻言喜上眉梢,赶紧带着萧晨风上了二楼。 打发走了小二,萧晨风环顾了一下屋子,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便倒在了床上小憩片刻。 大约到了中午时分,萧晨风离开房间,准备下楼去吃点东西。 吩咐好小二捡几样清爽的小菜端上来,萧晨风便暗暗打量起周围的人来。 由于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因此吃饭的人倒是不少,从打扮上看,大多数都是江湖人,只有寥寥两三桌是一般的乡绅富豪。除此之外,还有一对父女正在唱着小曲儿,看他们的样子,大概也是迫于生计才以此谋生。 那位唱小曲的女子背对着萧晨风,萧晨风看不见她的脸,但是看身形和听声音,大约能猜到这女子的年龄应该顶多只有20上下。声音虽说比不上出谷的黄鹂,倒也清脆婉转,只是不知面色生得如何。 等小二把饭菜端上来以后,萧晨风一边品尝着还算可口的小菜,一边听着曲儿,倒也乐得自在。 “啊!”“哎呦!”“砰砰砰!” “滚开,没长眼睛吗!” 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辱骂声,一大群人“蹬蹬蹬”走了进来。 “哎呦,刘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掌柜的一见那群人,立刻亲来迎上来,对着领头那人练练行礼道。 “哼,怎么,爷爷想来吃个饭还要提前禀报你一声?”领头的那个被称作刘爷的人哼了一声道。 掌柜的的腰鞠的更晚了:“小的哪敢,只是怕小店的饭菜不合口,影响了您的食欲啊。” 那个刘爷不屑道:“爷爷家里的厨子做的自然比你这儿的好吃!不过我听说这两天你这里来了个唱小曲的,爷爷想来听一听。要是唱的好了,爷爷保证有赏!” 掌柜的一听这话,面上不由泛起苦涩和无奈。他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那对父女,勉强笑道:“张老汉,还没快带你闺女来给刘爷唱个曲子?” 转而他又招呼道:“刘爷,您请坐,他们这就过来。” 刘爷“嗯”了一声,大刀金马地坐了下来,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各位唱小曲的姑娘。 萧晨风在一旁冷眼旁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边张老汉带着女儿小心翼翼地挪过来,给刘爷想了个礼:“这位大爷,不知道你想听什么曲子?” 那个刘爷根本就不搭理张老汉,眼睛一直就没挪开过:“你,抬起头来。” 那位姑娘娇躯轻轻颤抖着,慢慢把头抬了起来,露出了一张青涩却不失美丽的娇颜。 那刘爷倒吸一口冷气,继而拍掌大笑:“好好好!小娘子果然标志!不如你跟我回去如何?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来也不用在这里卖唱!” “啊?”那姑娘闻言不由惊吓地倒退了几步,靠在自己父亲身边,“我……我不去……” “你敢不去?”那刘爷的脸色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这可由不得你!来人,把这小娘皮给爷爷带回府去!” “爹!” “瑾儿别怕,爹护着你!”张老汉挡在自家闺女身前,手里拿着那把弹奏的琵琶挡在身前。 那帮恶奴完全不把一个老汉放在眼里,为首的一人抬起一脚便要把张老汉踹到一边去。 “哎呦喂!”一声痛呼响起,一个人倒在了地上,却不上张老汉,而是那领头的恶奴。 “嘭!”“啪!”“哎呦!” 前面这人突如其来的倒下,后面的人一时措手不及,没停住脚,几乎都倒了下去。 “一群没用的废物!”那个刘爷怒喝一声,起身亲自向那叫瑾儿的姑娘抓去。 瑾儿尖叫着又向父亲身后藏了藏,只是张老汉瘦弱的身躯怎么也无法完全遮挡住她一个正当妙龄女子的身形,眼看就要落入虎口。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那刘爷只感觉后腰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害的他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眼前还冒着金星,就感觉到后背上被什么给压住了。 “那个王八蛋敢偷袭爷爷我?”刘爷精神还没恢复,这叫骂倒是顺嘴就出。 “你再说一遍试试?”背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感觉到后背上传来的力量,刘爷几乎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时之间,他倒也不敢开口再骂了。 等恢复了两分精神,那家伙才回过头看看自己是中了谁的暗算。 一看之下,他不禁一愣。才在他背上的那只脚的主人居然是一个还不及弱冠的小娃娃,这下他再也忍不住,挣扎骂道:“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杂种,敢打到你刘爷爷头上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告诉你,你现在把我放开,给我乖乖可两个响头,再把你踩我这只脚剁了,我还能饶你一条小命,不然……” “不然你待怎样?”萧晨风丝毫不为所动,脚上反而又重了几分力,“要是怕了你,我萧某的名字倒过来写!我告诉你,现在你在我手上,我只要在多用那么点力,你以后就准备在床上躺一辈子吧!” “你!”那刘爷听了这话倒真不敢再动,“那你想怎么样?” 萧晨风看了一眼周围其他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尤其是那些江湖人,眼中流露出的神色不一。赞同有之,嘲笑有之,不屑亦有之。 想了一想,萧晨风道:“滚吧,今天小爷心情好,暂且先放过你。下次再被我遇上你欺男霸女,小爷决不饶你!滚!” 说完,抬起脚,把那刘爷踹到了那帮恶奴身边。 那帮恶奴连忙把自己主子扶起来,那刘爷站起来恨恨地看了一眼萧晨风,没有说话,带着手下狼狈地跑了出去。 萧晨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样那群人的背影,眉头不由皱起。看来这姓刘的家伙比想象中更难对付啊。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张老汉带着女儿连忙上来感谢萧晨风。 萧晨风回过神来,扶住张老汉道:“老丈,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此处不是久留之地,那姓刘的想来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你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这里有些许盘缠,你们留着路上用。” “这……恩人,我们已经受了您的大恩,又怎么好意思再拿您的钱啊?”张老汉推拒道。 萧晨风不由分说把钱放在了张老汉手里:“所谓送佛送到西,况且这些银子也不多,你们就拿着吧。等会收拾好东西,赶紧离开这里,短时间内不要回来了。” “恩公,您……” “啊,那什么,我困了,先上楼休息了,再回。”不等张老汉说完,萧晨风运起轻功,一溜烟闪得没影了。 “真是好人呐……” 第十章 底细 萧晨风直接跑回了房间,一是不想再和张老汉啰嗦,二来也不想再被底下那群江湖人当猴看。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行事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何必去管其他人的看法? 回到房间,待了片刻,萧晨风听到门外传来小二的脚步声,一个闪身过去打开了门。 “小二,你且等一下。” “啊!”小二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饭菜撒出去,“客官,是您啊,吓死小的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萧晨风看了看他手中端着的饭菜,道:“你先把东西松下,等会到我房里来,我有些事要问你。” “这……”小二迟疑了一下,“您也知道,我要是无缘无故旷工……” “嗯?”萧晨风手里拿着银子在小二眼前晃了晃,“既然你没有时间……” “不不不,有时间,当然有时间!您稍等,我马上就来!”小二脸色立刻大转弯,满脸笑意道。 “嗯,我在房里等你。”说完,萧晨风回身把房门关上,嘴里嘟囔了一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银子的力量是强大的,没用多少工夫,小二就出现在了房门外。 “进来吧。”萧晨风淡淡道。 小二一进门,眼睛首先盯在了放在桌子上的银子,咽了咽口水,似乎是费了很大劲才把注意力从银子上拿开。 “嘿嘿,客官,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二陪着笑道。 “呵呵,你不要紧张,不管你知不知道,这银子是少不了你的。要是回答的好,兴许我还能多赏你一些。”萧晨风淡淡笑道。 “哎,好好,您说,您说!”小二的眼睛都快冒光了。 萧晨风暗暗摇了摇头:“我不问别的,你就把刚才那个姓刘的恶霸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得有所隐瞒!” “刘……刘爷?”小二愣了一下,恐惧似乎一时之间占了上风,眼中的贪婪之色也少去了几分,“这……” “你放心,今天你说的话出自你口,如于我耳,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萧晨风直接道。 小二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银子,终究还是抵挡不了银子的诱惑,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其实,这个刘爷在洛阳为霸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 萧晨风点了点头,这点他早已猜到,若是这个恶霸在此地为祸多年,这里距离开封那么近,据对不会没有人管。 “你继续说。” “是。这位刘爷,原名刘山,原来只是洛阳城中的一户富商,平时虽然也不接济穷苦百姓,但是也不至于为富不仁,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知道前两年,原本的县令任职期满被调职,新来的县令宁海不知怎么就看上刘山的小妹,两人变成了亲家,这刘山仗着自己妹夫的势力开始为非作歹,刚开始还有所收敛,现在简直是无恶不作!”小二难掩恐惧和憎恶道。 “宁海?难道这个县令就不管吗?”萧晨风问道。 “嗨,别提了,我们这县令大人不分黑白,一味只知道偏袒刘山。起先有人还去县衙告状,可是县令大人连审都不审,就把人打了出去。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去告状了。县里的百姓生活的是苦不堪言。可是民不与官斗,大家也只能受着了。” 萧晨风拍了一下桌子:“可恶!难怪今日我入城来总觉得气氛不对,原来竟然是这样!小二,你可知道那刘山住在哪里?” 小二看了一眼萧晨风,迟疑道:“客官,您不会还想要找上门去吧?今天您收拾了一顿那个恶霸,我们是很高兴。可是小的奉劝您一句,刘山不会善罢干休的,您还是尽早离开洛阳的好。” 萧晨风笑道:“你放心,我自由分寸。问问你他住在那里,也好等我离开的时候绕开那里,以免自投罗网啊。” 小二恍然:“哦,原来是这样。这个刘爷住在洛阳城东的露紫街上,是很大一片宅子,一眼就能看到。” 萧晨风点了点头,又从怀子摸出一些银子放在桌子上:“你说的不错,这些都赏你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来打扰我,我准备休息了。” 小二连忙把银子收好,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花:“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您的!” 待小二离开后,萧晨风往床上一躺,当真闭目休息去了。 夜晚,二更时分,城东刘宅。 “我说妹夫哎,那个小子,我现在想起来身上还疼呢!你为什么不让我待人去结果了他!”刘山咬牙切齿地对着坐在桌子旁的宁海说道。 “你还嫌这些年给我惹的乱子不够吗?”宁海瞪了一眼刘山,“整日的欺男霸女,强取豪夺,若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早就不管你了!” 刘山一缩脖子,不敢再说,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我搜刮的东西,还不是一大半进了你肚子!” 这话刘山自然不敢说出口,眼珠转了一转,道:“那你说怎么办?反正这口气我咽不下!” 宁海摸了摸颌下的胡须,眯着眼道:“找你的描述,那个小子应该是个江湖人,就算不是,最起码也是有一身武艺的。就凭你府上那些个废物,想杀了他,恐怕没那么容易。万一把事情闹大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以我之见,最好把他请到家里来,来一个瓮中捉鳖。到时候怎么对付他,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刘山闻言大喜:“好好,这主意好!可是……这小子会乖乖来吗?” “这就要看你的了。”宁海冷笑道,“那小子不过十几,想必也没什么小心思,你去道个歉说几句好话,再请他到家里来赔罪,想必他不会不来。” “什么?我去找他赔罪?”刘山一听顿时大怒。 “怎么?不想报仇了?”宁海瞪了一眼刘山,刘山立刻老实下来,“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还想做什么?” “嘿嘿,一切都听妹夫大人的安排,我明天一早就去道歉!”刘山赔笑道。 “嗯,你知道就好,不要露出什么破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日你去请那小子来之前,先派人来通知我一声,我和你一起,以免你再犯什么浑事!”宁海道。 刘山笑道:“你能来我就放心了,明天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宁海点了点头:“行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在刘山的陪伴下离开了大厅,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在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一章 除双霸 第二日中午,萧晨风正准备下楼去吃一些东西,小二就迎了上来:“客官,门外有人找您。” 萧晨风挑了一下眉毛,问道:“是什么人?我在洛阳可没有熟人啊。” 小二忽然凑上来,压低声音道:“是**的人,客官,您可要多加小心啊。” 萧晨风笑了笑,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好的,我知道了,多谢。” 说完,他便直接来到了楼下。 “这位少侠,小的是刘府的管家刘尧,我家老爷正在外面等您,还望您赏个面子,跟小的来一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的。 萧晨风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刘尧前面先走。 刘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立刻转身在前面带路。 出得客栈,过了一个拐角,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中,萧晨风看到了带着一群人的刘山。 冷笑一声,萧晨风停住脚步道:“怎么,你还不死心,想再被收拾一顿吗?” “不不不,少侠,你误会了。”刘山眼中闪过一抹怨毒,面上却是一片诚恳,“我是为昨天的事情来道歉的,这些跟着我的小厮昨天也被您教训过了,这次我带他们来是一起向您赔罪的。” “哦?赔罪?”萧晨风挑眉,“那我可不敢当。” “当得,当得。”刘山赔笑道,“昨天是我们做的不对,幸亏由您教育了我们,我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昨天晚上我回去思前想后,发觉我以前真的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对,我保证,以后我一定改,绝对不会在欺负百姓了。” 萧晨风点了点头道:“知错就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既然你知错了,我也不会再怎么样了。好了,你罪赔了,事情也说了,没事我就走了,还没吃饭呢。” 说着,萧晨风就要转身离开。 “哎,少侠等等。”刘山连忙拦住,“既然您还没有吃过,不如赏光到我家去吃吧,我给少侠敬个酒,就把昨天的事情揭过去了。” “这……不太好吧?”萧晨风故作迟疑。 “没什么不好,您能到寒舍来,是我的荣幸,还希望您不要推辞。”刘山急忙说道。 萧晨风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叨扰。” 刘山大喜:“哪里哪里,您请,您请!” 到了刘宅,后厅中早已轻准备好了饭菜,还有一人站在厅前,正等着两人到来。 刘山上前一步道:“萧少侠,我给您介绍一些,这是我姐夫,也是洛阳县的县令,宁海大人。” “原来是县令大人,久仰久仰。”萧晨风佯装惊讶,拱了拱手,“县令大人过来是有事?看来我来的不巧。” 宁海见萧晨风只是拱了拱手,心中顿时不喜,面上却是笑意盈盈:“不不不,我是专门过来陪内兄向你赔罪的。昨天内兄回来把事情和我一说,我当即就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务必请您来家里一躺,让我们当面赔罪。” 萧晨风惊讶道:“这可是折煞我了。萧某只是一介江湖草莽,那里当得起大人的赔罪?况且昨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宁海笑道:“少侠胸襟广阔,本县佩服。好,昨天的事情不提,今天,就当是我们朋友间的喝酒聊天!” “哈哈,好,既然如此,那萧某就多谢大人了!”萧晨风哈哈一下,和宁海一起进入了厅中落座。 三人互相推杯换盏,不多时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都有了些许醉意。尤其是萧晨风,似乎酒量并不好,好像快要醉过去了一般。 宁海和刘山对视了一眼,宁海取过酒壶给萧晨风倒上,口中道:“来,萧兄弟,我们再喝一杯!” “喝!”萧晨风举起酒杯,眼睛瞟向了宁海,“咦,你的酒没了,我……我给你倒!” 说着,他从桌子上拿起酒壶,就要帮宁海倒酒。谁知他手一抖,却是将壶盖撩到了地上。自嘲一笑,萧晨风道:“瞧我,连壶盖都弄掉了。” 边说边弯下腰去捡,右手碰到壶盖时微微一动,接着便把壶盖扣在了酒壶上。伸手抓住酒壶,萧晨风好似醉了一般的晃了一晃,然后给宁海和刘山各倒上了一杯。 “来!宁大人,刘兄,我敬你们一杯!” 宁海和刘山对视了一眼,拿起手里的酒杯,同时道:“干!” “嘿嘿,你们休想耍赖,我看你们喝了我再喝。”萧晨风指着两人笑道。 两人无法,只得先喝了下去。谁知这一杯下肚,却像是喝了一坛酒一般,脑子一晕,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两个人倒了下去,萧晨风眸子一清,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模样。冷笑了一声,萧晨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两个人捆在了一旁。 把水往两人脸上一泼,两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怎、怎么回事?我怎么睡过去了?”宁海眨了眨眼睛,眉头皱着说道。 “因为是我让你们谁过去的。”萧晨风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两个人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被绑着,顿时大为惊恐:“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这话正是我想问你们的。昨天你们图谋要对付我,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不如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们做到。”萧晨风嘲讽道。 “你!我告诉你,袭击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宁海大喊道。 “就你,还朝廷命官?要是朝廷都是你这样的官,这大宋朝恐怕早就完了!”萧晨风喝道,“罢了,与你说这些也无用,你还是跟阎王说去吧!” 寒光一闪,在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眼前一黑,之后他们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打开后厅的门,等候在外面随时准备冲进去的仆厮家奴看到是萧晨风出来,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萧晨风眯着眼看了一圈,大声道:“刘山,宁海作恶多端,现在已经身死,你们若是还想作恶,我不介意成全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先发了一声喊,然后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平时**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十分的不好,现在他死了,这些人自然不会再继续听他的话。 解决了两个恶霸,萧晨风也不再多做停留。毕竟宁海是一方官员,杀了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事情,他虽然不怕,但却不想惹麻烦。反正人已经杀了,之后的事情,就让官府去头疼吧。 回到客栈结了账,萧晨风便直接离开了洛阳,继续游历天下,浪迹江湖。 第十二章 双龙会 春去秋来,转眼已经是三年有余。这三年中,萧晨风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足迹遍布了整个宋朝。 游离期间,遇上不平之事,他自然忍不住管上一管,若只是一些恶霸欺民还好,大不了杀了了事;若是碰上江湖中人为恶或者是官府不作为,这边麻烦许多。所以有时候萧晨风也会在一个地方一待个月,回家的次数自然变少了,少不得被母亲王婉儿责骂一顿。但是这些付出却是十分值得,萧晨风不仅帮助了很多人,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传了出去。现在江湖上都知道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风侠”萧晨风,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这一日,萧晨风刚收拾完一个恶霸,思量着离家时间不短,要是早不回去,怕是又要被母亲责骂了。是以不再耽搁,想着家的方向而去。 行到晚间,见天色渐晚,估摸着前方不远处便是镇店,萧晨风想着紧走几步,快些到镇中投诉。 走了不多久,萧晨风眼前出现了一片极大的庄园,似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居所。看到这庄园,他不禁想起了自家的府邸,不由多看了几眼。 正在,在墙头之上,一个小小的孩子爬了上了,坐在了上面,一脸高兴的样子。萧晨风摇头笑了笑,看着小孩子的打扮,想必是这座庄园的主人的孩子,这般胡闹,怕是会让许多人紧张吧。 正想着,那个小孩子忽然摇晃了几下,似是没有坐稳,要掉下来一般,院墙之内已经传来了几声尖叫。 萧晨风一看不好,身形一动,运起轻功,一个闪身来到了墙下,正好接住了孩子。 “呵呵,好玩,好玩!”那个孩子居然不害怕,还笑得开心。 “洪儿!洪儿!” 院墙后面一片嘈杂,一个人大叫着冲了出来,看到萧晨风怀里抱着的孩子,立刻跑了过来,把孩子一把抢了过来。 “洪儿,你没事吧?”那人问道。 那叫洪儿的孩子呵呵一笑道:“爹爹,好好玩啊!我还想再玩一次!” 那人脸色一变,道:“好了,不准再玩了,赶紧回房去!” 把孩子交给下人,那人才回过身来向萧晨风施了一礼:“鄙人齐海天,多谢这位少侠相救犬子,在下感激不尽。” 萧晨风连忙回礼:“齐庄主客气了,在下只不过是适逢其会,正好路过救了令子,实在不足挂齿。” “嗳,少侠客气了。这样吧,现在天色不早,不如少侠就在寒舍暂住,我摆下酒席,再来相谢。”齐海天道。 “这……不必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还请少侠不要推辞才好。”齐海天连忙道。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萧晨风拱手一礼,笑道。 “请。” 用过晚饭,时间已不早。齐海天安排人带着萧晨风去厢房休息。到了厢房之后,打发走下人,萧晨风走到了院子之中。 抬头看着夜空,萧晨风忽然想到了在山上的日子。那时候他也经常会在夜晚看着星空,想象着星空下的其他地方会是什么样子。 “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去看师父了。等到回家之后,就去山上看看师父吧。”萧晨风想着。 “什么人!”突然,一道黑影自房屋顶上闪过,萧晨风喝了一句,提身一纵,也飞身上了屋顶,追了上去。 追了片刻,距离却是没有拉近多少。萧晨风暗暗心惊,凭他的轻功,这么久都没有追上人,这人的轻功相比也十分了得。 正思量间,前方那人忽然停下,转过身来看着他,手中一柄三尺青锋闪烁着寒光,一看便是一柄不错的宝剑。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夤夜闯入别人府中?”萧晨风感觉他不向坏人,故有此一问。 谁知那人并不答话,反而持剑冲了过来。萧晨风一惊,从腰间抽出宝剑,迎了上去。 两柄剑相交,擦出一片火花。萧晨风一阵庆幸,还好自己拿的是胜邪,否则这一下便会被对方的剑削断。 借着火花闪烁,萧晨风看清了对方剑上的两个字,不由一愣,差点被对方的剑刺中。 运起轻功,萧晨风往后一闪,在那人还未冲上来之际,喊了一句:“等等!” 那人倒也没再紧逼,而是停了下来,看着萧晨风。 萧晨风眨了眨眼,心里有点小激动:“巨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南侠的兵刃。你莫不是……” “不错,我正是展昭。”那人出声,声音清爽温和,让人如沫春风。 说完这话,展昭把面巾拿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俊朗却不失坚毅的脸。 “偶像啊!”萧晨风大叫一声,一个轻功扑了过去。展昭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闪,萧晨风顿时扑了个空。 “你做什么!”展昭清越的声音都多了几分怒意。 萧晨风嘿嘿一笑:“不要生气嘛,我也是太激动了。久闻南侠之名,一直想结交。之前还去过武进一次,只是却没有遇到,我还深为可惜。不想今日居然在此遇见,实乃有缘,哈哈!” 展昭好看的眉头一皱:“你去武进找过我?不知道阁下是?” 萧晨风拱手笑道:“在下萧晨风。” “萧晨风?风侠?”展昭面上一片惊讶,连忙还礼道,“怪不得轻功如此出众,居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侠。展某慕名已久,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南侠严重了。”萧晨风连忙摆手。 展昭摇头一笑:“没想到萧兄如此年轻,还真是英雄出少年。” 萧晨风尴尬道:“展兄说哪里话,想必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况且你早已闻名江湖多年,哪里是小弟比得上的。” 展昭正要开口,萧晨风又道:“对了,不知展兄深夜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说起这来我倒有一事相问。”展昭正色道,“今日晚间我见萧兄于那姓齐的好像颇为熟稔,不知你与这恶人有何关系?” “恶人?”萧晨风眉头一皱,“我却是不知,小弟只是今日下午恰巧救了他儿子,所以他请我入府摆下宴席以作感谢。至于这齐庄主为人如何,我并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萧兄了。”展昭松了一口气,道,“我今日在城中亲眼看到这姓齐的强抢民女,听说他还做过许多欺男霸女的勾当,当地的百姓苦不堪言,我这才晚间过来一趟。” “什么?这齐海天居然如此不是东西?亏我还与他把酒言欢,真是瞎了我的眼!”萧晨风勃然大怒。 “萧兄莫要太过生气,此事你也并不知情,况且是那齐海天作恶多端,与你有何关联?”展昭宽慰道。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与这种恶霸一起吃饭,若不是展兄提醒,险些坏了我的名声!这人,我必定不会放过他!” “好,有萧兄帮忙,除掉这人必定容易许多!”展昭道。 “展兄,这齐海天手下人不少,贸然去杀,可能会很麻烦。小弟这有一计,应该可以简单一些。” “一切由萧兄决定吧。”展昭微微一笑道。 第十三章 计定 江湖传言,南侠展昭温润如玉,翩翩君子,风度一时无两,不知迷失了多少少女的心。原本萧晨风还有些不服气,本身他自己就长了一副好样貌,只是毕竟还不及弱冠,多少带了几分稚气,但是还是令许多他救过的姑娘夫人的暗送秋波。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自然对于展昭的传言有些不服气。 然而当萧晨风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饶是他定力惊人都不由稍稍呆愣了一下,喃喃道;“果然是见面远胜闻名啊!” 展昭听力不错,萧晨风的声音也算不上多小,他自然听得见。看到萧晨风的样子,他也不禁有几分尴尬。 “咳咳,萧兄。”忍不住出声。 “啊啊……啊?”萧晨风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只是眼睛依旧盯在展昭脸上。 展昭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红色,虽然是在深夜,可是萧晨风的目力想来不错,两人距离又近,自然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咕噜。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萧晨风打了个激灵,甩甩头,把脑子里刚才浮现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这才笑着道:“展兄,你刚才叫我有什么事吗?” 见萧晨风把目光移开,展昭暗暗松了一口气:“萧兄方才说有一计,不知……” “哦,那个,是这样的。”萧晨风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展昭听完略微有些皱眉:“萧兄此计虽好,可是却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或者,我们还是换一种方法吧。” 萧晨风摇头一笑道:“这已经是最简单又不会伤害无辜的方式了,若是直接硬攻的话,不说我们有可能会受伤,过程中也难免伤到那些无辜的人。” “可是……”展昭还是有些犹豫。 “展兄不必担心,”萧晨风劝解道。“萧兄莫要忘记我的外号,凭借我的轻功,如果事情真有不对,脱身也容易很多。” 听到这话,展昭终于点头:“好吧,就依萧兄。只是如果萧兄有什么危险,千万不要坚持,尽早突围。” “好。”萧晨风微微一笑。 两人商量完毕,萧晨风悄悄返回屋中,静静等待。 不多时,外面忽然变得嘈杂起来,以萧晨风的耳力,明显可以听到有许多人来回奔走,嘴里还不停喊着:“不好了!柴房走水了!” 听到这些混乱的声音,萧晨风不再犹豫,从房中冲出来,向着着火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此时的柴房已经被大火完全包裹在内,现在天干物燥,本就容易起火,再加上又是在柴房,这火就是想灭也没有那么容易。 三步两步蹿道其海天旁边,萧晨风故作焦急的问道:“齐庄主,这是怎么回事?” 齐海天明显也是十分着急,刚才就不断催促下人救火,看到萧晨风过来,他勉强压下焦躁,皱着眉头道:“萧少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柴房突然就起火了,而且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蔓延来开,想要扑灭也不可能了。说来也奇怪,这里本有人看守,怎么会任由火烧的这么大?” 萧晨风看着满天的大火,摇摇头道:“齐庄主,看这个样子,柴房是保不住的了。当务之急,是把柴房和其他房间隔离开,别让火烧到了其他房间上。” 齐海天闻言拍了一下手:“少侠言之有理,多谢少侠提醒。齐峰,赶紧吩咐下去,多搬些沙土,把柴房和其他房子分隔开。” 那个叫齐峰的人看起来是个管家,听完齐海天的话连忙道:“这恐怕要不少人手……” “那就把人都带过去!快!” “是!”齐峰答应一声,一边招呼着其他下人,一边跑了出去。 不多时,附近就找不到其他仆人了,萧晨风看了看周围,对齐海天道:“齐庄主,我先护着你离开这里吧,免得被火伤到。” “好,有劳少侠了。” 萧晨风正要说什么,忽然一个声音自上方传来:“姓齐的,纳命来吧!” 两人立刻抬头,便看到一个蒙面人从房顶上俯冲而下,手中还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 萧晨风猛地推开齐海天,大喊道:“齐庄主,我拦住他,你快走!” 说着,便取出自己的剑,迎着那个蒙面人冲了上去。 齐海天果然很听话,头也不回地就像外逃,同时还张嘴欲呼救。 萧晨风和蒙面人对视一眼,蒙面人一脚踹出,萧晨风似乎没有来得及的躲闪,被一脚踢了出去,正落向齐海天的方向。 “来——呃!”齐海天“来人”两个字还没有喊完,就被萧晨风“砸”到了地上,最后一个字也憋在了嘴里没有出来。 “哎呦,疼死我了!”齐海天喘了一口气喊道。 “还有更疼的呢!”萧晨风忽然嘿嘿一笑,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经齐柄没入齐海天的胸膛。 齐海天这才发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晨风:“你……”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没了气息。 “呼,解决了。”萧晨风把剑抽出来,出了一口气道。 “萧兄,你没事吧?”展昭走上来,关切地问道。 萧晨风揉了揉胸口,苦笑道:“展兄,你那一脚还真是不轻,我现在胸口还有些疼呢。” 展昭不好意思地一笑,伸出手来道:“抱歉啊,我先拉你起来吧。” 修长的手指不像女子那样纤细,而是给人一种十分有力的感觉。萧晨风愣了一下,才笑着把手递给展昭,然后便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萧晨风似是没想到展昭会用这么的力气,脚下一个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扑在展昭身上。 展昭下意识伸手扶住他,问道:“萧兄,你怎么样?” 萧晨风尴尬地抽回手,故作轻松地伸伸胳膊踢踢腿,干笑道:“哈哈,那个,我没事了,我很好,哈哈。” 展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萧兄,现在我们已经解决了齐海天,剩下的那些仆役怎么办?还有他的夫人孩子?” 萧晨风想了想道:“齐海天的夫人孩子我都见过,孩子还小,当然是无辜的,他的夫人我看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想来应该是没有与齐海天同流合污的。至于那些仆役,想必真正的恶奴应该没有几个,而且这些恶奴没了主子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展昭自然没有意见,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萧兄,不若我们先找一个栖身之处,天亮之后再作打算。” 萧晨风神神秘秘笑道:“何必费那么多功夫,现成的就有很多。现在这庄园怕是要乱作一团了,等他们发现齐海天死了,估计很快就会散去了。我们就在这里随便找间屋子,想来是不会有人打扰的。” “萧兄说的不错,那我们就先休息吧。”展昭奔波了大半夜,也觉得有些累了,和萧晨风打了一个招呼,便随便找了一个房间休息了。 这个夜晚这个庄子里注定是不平静的,庄主齐海天被杀,仆役们也没有想着给这个平时欺压自己的主子报仇,倒是还拿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跑了。剩下齐海天的老婆孩子,孤儿寡母,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只能先替齐海天收尸了。 不过,任谁也想不到,杀了齐海天的凶手竟然还大摇大摆地在自己家里睡觉吧。 第十四章 回山 第二天一早,萧晨风和展昭醒来的时候,齐家庄园里已经空无一人,整个园子乱的像是被强盗抢劫了一般。不过说那些下人是强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把能拿的东西全部拿走了,真是强盗还强盗。 萧晨风看着满目疮痍,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先拿点东西了,现在倒好,什么都没剩下。” “怎么,萧兄还缺这点东西?”展昭好笑地看着他,其实也是一次试探。 萧晨风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这世上需要救济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我是皇帝,国库里的钱也是不够的,好不容易碰到这样的恶霸,还不赶紧拿点?” 展昭点点头道:“萧兄言之有理,不过你怎么知道皇帝的国库里钱就不够的?” 萧晨风道:“我听家父说过,当年他还在朝中为官的时候,每次国家有个什么大事,百姓有个天灾**什么的,都迟迟解决不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国库里面没钱。现在这个皇帝虽说也算不错,不过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展昭听到萧晨风随意谈论皇帝,倒是并不在意。江湖人对于皇家官府本就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倒是萧晨风话里的另一点引起了他的兴趣。 “哦?令尊曾是朝中大臣?” 萧晨风撇了撇嘴道:“什么大不大的,不过就是一个不得志的官儿罢了,不然我爹也不会辞官经商了。” “辞官经商?”展昭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士大夫和商人的差别可是不小啊,令尊怎么会……” 萧晨风“哼”了一声道:“自古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场上的人,有几个是两袖清风的?我爹一心想要做个为民的好官,无奈阻碍太多,抱负难展,一怒之下就辞官归乡了。凭借着原来的家底,做起了生意,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不能做官给百姓做主,那就多赚些钱用来救济百姓。” 展昭闻言不由肃然起敬:“令尊的确是侠之大者!” 萧晨风拱拱手道:“承蒙展兄夸赞了,家父若是知道闻名江湖的南侠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一定会很高兴的。” 展昭连忙道:“萧兄折煞我了,展某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之令尊差的还远。” 萧晨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他又不在这里,你这是夸也白夸、等展兄什么时候见到家父的时候,再说吧。” “呃……”展昭大概是没碰到过这么无赖的家伙,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人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了一个样子? 他哪里知道,萧晨风平素最烦的就是这些,这次还是看在南侠的面子上才忍耐了良久,但是看展昭的样子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完的,是以再也忍不住,一句话把人家给堵了回去。至于展昭有些讪讪的样子,他全当没看见。 抬头看了看天色,萧晨风道:“展兄,你可有接下来的打算?” 展昭掩去面上的尴尬,干咳了一声道:“没有,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萧晨风闻言喜道:“既然展兄没有什么去处,不如跟着小弟去山上看望家师吧?” “看望令师?”展昭愣了一下,想起刚才的事情,又把到了嘴边询问他师父是哪位前辈的话咽了下去。要是再是那位江湖闻名的前辈,自己该说什么?恭维一番?那不又被堵回来? “展兄不说话小弟就权当你是答应了。”萧晨风笑道,丝毫没有一点见外,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恐怕没人会相信他们两个是昨天晚上才认识到的吧。 饶是以展昭良好的涵养,都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使劲压了压,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萧兄盛情邀请,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萧晨风自动过滤了展昭僵硬的表情和阴冷的语气,脸上扬起灿烂地笑:“太好了,老头要是见到南侠,一定会很高兴的!” 老……老头?展昭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天哪,谁能告诉我,这不是那小子对师父的称呼,不是吧,不是吧? “走,展兄,我们先去下个城镇吃点早饭,然后在赶路。这里距离山上也不远了,很快就到了。”萧晨风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留下展昭一个人在风中彻底凌乱。 过了几天,两人终于到了山下,抬头看着遍布耸翠的高山,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多少惊叹之心。想来也是,在萧某人身边待了这个多天,没有被逼疯就一定会有强大的承受能力。有了这样的能力,再看这座“小山”。还能有什么感觉? “萧兄,令师就在这座山上?” 眼看着就要见到师父的萧晨风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闻言道:“正是,家师不喜入世,几十年如一日隐居在山上,几乎不下来。所以在江湖中,也从没有家师的名号,但是我师父的武功是真的很厉害!” 展昭看着萧晨风笑得灿烂的脸,心中微微一动。看他的表情,是真的与他的师父十分亲近,恐怕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满满的骄傲的吧。这样的师徒之情真让人羡慕。 带着这样的想法,展昭跟着萧晨风上了山,直到见到了无云道人后,他忽然恨不得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想过,嗯,真的是什么都没想过。 “老头!我回来啦!”离着门口还有好几米,萧晨风就扑了上去。 “嘭!”“哎呦!”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萧晨风还没靠近房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接着萧晨风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又飞了出去。 “臭小子,一点儿礼貌都没有!”随着稳健的声音,一个身着道袍,鹤发童颜的道人从房中走了出来。 萧晨风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跪在无云道人面前,胸前还印着一个黑色脚印:“嘿嘿,师父,徒儿这不是很久不见您想您老人家了嘛。” “嗯?”对于萧晨风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无云道人表示不解。眼睛瞄了瞄周围,才看见嘴角不断抽搐的某人。 “咳。”干咳了一声,无云道人把萧晨风扶起来,笑得一脸和煦,“风儿,不用这么多礼。你能回来看师父,师父就很高兴了。哦,对了,这位少侠是?” 展昭还没从无云道人前后的巨大变化中反应过来,闻言只是呆呆地看着无云道人,一句话也没说。 萧晨风强忍住爆笑的冲动,道:“师父,这位是江湖人称南侠的展昭展兄。展兄,展兄,”叫了几声,待展昭反应过来,他才指着无云道,“展兄,这位就是家师,无云道长。” “展昭见过前辈。”展昭连忙行礼,借机掩饰自己的尴尬。 无云道人扶起展昭,慈和的笑道:“南侠不用多礼。贫道虽然很少下山,但也听说过南侠的名声。没想到风儿能把你带回来,倒是贫道方才招待不周了。” 展昭被无云一扶,已经感觉到他功力的深厚,闻言连忙道:“前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无云道人道:“南侠一路而来想必是累了吧?清风,快带南侠去休息吧。” “打发”走展昭,无云道人笑眯眯地看着萧晨风,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师……师父,您别这样看着我啊?怪瘆人……人的……” “你还知道瘆人?”无云脸上笑容不变,脚下却是一步步逼近,“要不是清风每年都下山去打听,我还不知道萧大侠这几年居然闯出个‘风侠’的称号呢。看来是萧大侠太忙了吧,忙到把我这个老头子都忘了。啊?” “师父,我哪敢啊,我这不是……”萧晨风看着无云道人越来越近的脸,终于忍不住求饶道,“师父,我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想得美!” “啊!救命啊!师父,不要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啊!” 被带到厢房休息的展昭,忽然听到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忍不住抖了抖,喃喃道:“我什么也没听到,真的……” 第十五章 结拜 在山上待了几天,展昭是彻底领略到了什么叫有其徒必有其师。 事情是这样的。 到了山上的那一天晚上,展昭,无云道人和萧晨风在一种宾主尽欢,师慈徒孝的良好氛围中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展昭刚洗漱完准备练功,就看见一个人“咻”的从墙上掠了过去,看身形正是萧晨风。 展昭暗叹,不愧是风侠,这轻功…… 还没等他感叹完,一道更快的身影紧随其后掠了过去,一闪就没了踪影。 展昭眨眨眼,果然还是姜还是老的辣!只是这师徒俩一大清早忙什么呢?练轻功吗? 正想着,忽然就听见了萧晨风的惨叫声:“啊!老头,不要打我脸啊!救命啊!师父,我不敢了!” 展昭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拿出剑来,还是练功吧。 一个时辰后,展昭收起剑,准备吃早饭。刚坐下,就看到神清气爽的无云道人满面**的走了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无云道人摆摆手,笑眯眯道:“展贤侄不用客气,快坐。” 展昭点点头,正准备坐下,就看见萧晨风走了进来。 展昭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是怎么个情况?想到早上的惨叫,他下意识地看了无云道人一眼。 无云道人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萧晨风。 展昭莫名打了个寒战,再看向萧晨风,就见他正瞪着无云道人,一脸的哀怨。 看了看这诡异的师徒两人,展昭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跟着萧晨风来这儿了,要不然等会儿找个借口开溜? “展贤侄怎么不吃啊?莫不是嫌弃我这山上的饭食不好?”无云道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展昭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道:“哪有,晚辈只是……”说着,又看了看萧晨风。 萧晨风面现尴尬之色,干笑道:“展兄不必担心,我只是和师父过了几招罢了,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哈哈。” 展昭嘴角抽搐,过了几招,过了几招用得着专门往脸上招呼吗? 另一边坐下准备吃饭的萧晨风怨念地看了一眼无云道人,暗道:“臭老头,不就是往你被子里放了一窝老鼠吗,居然下这么重的手!你等着,明天我就抓几只蜘蛛,咬不到你也得瘆死你!” 无云道人看着萧晨风的目光由怨念变的灵动,好像偷了腥的猫儿一样,一脸的坏笑,挑了挑嘴角,径自吃饭不提。 吃过饭,展昭跟着萧晨风回房,本想问候一下,却见他拿出一瓶好似是药水的东西,往脸上青肿的地方抹了抹,不多时,青肿便奇迹般的消失了。 展昭愣了愣:“这是……” “哦,这个啊,”萧晨风晃了晃手里的小瓶,“我师父医术很好,这是他独家配置的消肿水,抹上之后一刻钟就能消肿。” “这么厉害?”展昭亲眼见过效果之后自然更为惊讶,“没想到无云前辈功夫了得,医术却也这么厉害!那萧兄是否在医术上也有所造诣?” 萧晨风无奈道:“我只是略懂皮毛罢了。这么多年,我的时间大多数用在练功上,其他的东西,我虽然涉猎颇多,但是却杂而不精。术业有专攻啊。” 展昭点点头,萧晨风不到弱冠之龄便有如此了得的功夫,在这上边下的努力绝对不小。 萧晨风摸了摸脸,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了,便对展昭道:“展兄,我带你在山上逛逛,我们这个山虽然没有什么东西,不过风景还是不错的。” 展昭欣然点头。 两人刚踏出房门,就看见无云道人笑眯眯站在门外。萧晨风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无云:“老头,你又要做什么?” 无云道人打量了一下萧晨风的脸,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那药水果然很有效果,我新添了一味药进去,消肿的速度果然更快了。” 萧晨风气不打一处来:“你成心拿我做实验是吧?” 无云道人把头点啊点:“对啊,以后你再‘大逆不道’招惹为师,我就专门往你脸上招呼!” 展昭一拍脑门,彻底无语。 萧晨风一把拉了他就走,边走边嘟囔:“臭老头,你等着,小爷给你饭里下泻药!拉虚脱了你!” 声音太小,展昭没有听清,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现在无云道人还在旁边,还是不要问了的好。 萧晨风气呼呼地拽着展昭跑了出去,一路疾走。亏得展昭轻功好,才能跟上他,不然非被他扯得一个跟斗不可。 眼看着无云道人的住处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萧晨风还是速度不变的拉着展昭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去。 展昭此时完全没有心思欣赏周围的景色,他的心神全部都放在萧晨风拉着他的手上。 前面萧晨风边走还边抱怨:“展兄,你说我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师父,就知道折腾我!唉,遇人不淑啊!展兄,你的师父肯定没这么不靠谱吧?” 话说完却没听见展昭的回答,萧晨风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展昭正微微低着头,脸色也有些泛红。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萧晨风看到了自己握着展昭手腕的手,莫名的心里一颤,慌忙放开:“展……展兄,我刚才是一时情急……你……” 萧晨风手一放开,展昭也回过神来,看着他脸色通红,语无伦次地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萧兄,你这般样子着实好玩,怪不得令师喜欢逗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呆呆地看着对方。 对视了一会儿,萧晨风不自然地把头偏过去,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两声道:“咳咳,那什么,展兄,这里的风景是山上最好的,你先看着,我去拿点东西来。” 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那速度,都快赶上无云道人了。 萧晨风一闪没影了,展昭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脸。 过了一会儿,萧晨风又闪了回来,手上还提着一坛酒。看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展兄,这是我师父酿的酒,用的是这山上的果子,酒劲不大,不过口感还不错,你尝尝。” 展昭点头,接过酒:“多谢萧兄。”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刚才尴尬的事情,只是坐在一处,喝着酒闲话。萧晨风极为健谈,展昭也不是一个闷人,两人这么聊着,倒不觉时间流逝。 就这样,展昭在山上住了几天,每天看着无云道人和萧晨风打打闹闹,闲暇时随着萧晨风在山上随意逛逛,难得的惬意。 不过萧晨风是个好动的性子,在山上待了几天就待不住了,找展昭商量着准备离开。 “臭小子,才在山上待了这么几天,就想走啊。”正说着话,无云道人走了过来。 萧晨风面上闪过一丝愧疚,嘴里却是笑嘻嘻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嘛,要不师父你也跟着我们下山?” 无云道人和萧晨风在一起待了十几年,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闻言,只是笑了笑:“为师在这山上待习惯了,还是不下去了。你们还年轻,多闯荡闯荡也是好的。” 萧晨风收起脸上的笑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我会经常回来的。” 无云呵呵一笑:“我才不信你这个臭小子说的呢,你这小子就跟野马一样,一撒开就跑没影了。展贤侄,你可要帮贫道看着他啊。” 展昭笑着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会的。” 萧晨风撇了撇嘴,却是没有说话。 “嗳,正好,你们两个年纪相仿,又处得来,不如结拜吧?贫道给你们做个见证。”无云忽然道。 萧晨风和展昭对视一眼,皆是笑着点头:“好!” 两人在院子里摆上香案,在无云道人的见证下,结拜为兄弟。展昭大,是为兄长。 两人拜完,起身,萧晨风给展昭行了一礼:“小弟见过大哥。” “二弟请起。”展昭笑着扶起萧晨风,两人又一起给无云道人行了礼,“师父。” 无云道人笑眯眯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你们两个要相互扶持啊。” 两人应下,别过无云道人,下山而去。 第十六章 乔装改扮 两人下山之后,也是漫无目的,便信马由缰,任两匹马儿驮着慢慢走。 说起来,展昭的马也是一匹千里名驹,乃是火麒麟。展昭叫他火儿,性子也是十分温和,不和追风一般活波。不过两匹马儿相处的倒是不错,走在路上也不时交头接耳的。 这日,两人来到了松江府,寻了一家临江的酒楼用过午饭,萧晨风提议去江上游览一番,展昭欣然同意。 两人来到江边,看着广阔的江面,萧晨风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素来听说海洋无边无际,一览无遗,而眼前这江面也是一样,又有何分别?大抵在海边也不过如此了吧?” 展昭笑着摇摇头道:“我倒是去过海边,那种感觉和江河绝对是不一样的。海上无风三尺浪,若是遇上大风,那涛天的海浪真是惊天动地。” “哦?”萧晨风一脸的向往,“不如我们一路前往海边看看吧?” 展昭这几日早就习惯了萧晨风时不时的莫名想法,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温和笑道:“好。” 两人一路来到了松江城外,沿着官道骑马缓行。萧晨风虽说想去看海,但也不急在一时,所以便一路欣赏着风景,慢慢赶路。 正走着,萧晨风忽然一扯缰绳停了下来。 “二弟……咦?”展昭正要询问,忽然神色一怔,眼睛也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大哥,你听到了?” “嗯。”展昭微微颔首,“似乎是有人在打架。” 萧晨风眼珠转了转:“咱们过去看看吧?” 展昭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两人下马,把马牵着慢慢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走去。 越走声音越清晰,萧晨风听了一阵,低声道:“似乎是一个人和好几个打。” 展昭点点头,也低声道:“那咱们快过去看看吧,万一是有人被围攻,我们也可以就帮帮忙。” 萧晨风看着侠义感爆发的展昭,嘴角抽了抽,同时对自己只想看热闹的心里小小的表示了一点愧疚。 快步跟上,等到快接近的时候,两人把马栓好,悄悄潜了过去。 走了两步,两人就看到了那一群人。果然是一群人在围攻一个人,被围攻的那人看上去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功夫不错,轻功更是卓绝,周围那群围攻的人完全不是对手。 展昭见那人眸正神清,一脸正气,想来应当也是江湖豪侠,反观围攻他的那一群人,一个个猥琐不堪,畏畏缩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那一群围攻的人功夫不高,中间那人倒像是在耍弄他们,看起来游刃有余的多。见是这种情况,展昭和萧晨风也就不急着出去了,暗暗躲在一边观看。 萧晨风看着中间那人,心中也与展昭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这人必定是江湖豪侠,他忽然起了结交的心思。 只不过他略微想了想,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玩味,那神情就像是看见好玩意的小猫一样,透着一股狡黠。 瞄了瞄展昭,萧晨风笑笑,趁着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边,悄悄地溜走了。 展昭看的入神,完全没有感觉到萧晨风的离开。等到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的时候,他才意犹未尽地回过头来:“二弟……” 话一出口,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展昭一愣,继而满头黑线,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那群人,又悄悄返回了拴马的地方。 到了那儿一看,他嘴角抽了抽,拿起放在马鞍上的一张纸,果不其然正是萧晨风留下的。 “大哥,小弟找到个好玩的事,先走一步,追风就麻烦大哥帮我送回山下那片林子,小弟感激不尽!” 展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追风的鬃毛:“可怜的追风,你家主人又把你抛弃了。” 追风无辜地眨眨眼,眼神有些委屈。 火儿过来蹭了蹭它的脖子,表示安慰,顺便瞪了一眼展昭:让你乱说,看,追风伤心了吧? 展昭对自家这个“见友忘主”的家伙表示无语,瞅了它一眼,见它只顾着与追风交头接耳,完全不搭理他这个主人,不由憋闷,上前拽着缰绳把两匹马牵着走了,顺便在心里腹诽了萧晨风两句。 “阿嚏!” 不远处的萧晨风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着手里刚刚从别人那里买来的衣服,嘿嘿一笑。 找个地方换上这身洗的发白的书生衣服,萧晨风回到刚才那群人打架的地方,沿着痕迹慢慢寻找了下去。 等走到一处庄园之前,痕迹便没有了。萧晨风大量了一下这座庄园,外表虽不华丽,但是却并非普通,想来这园子的主人家境并不一般。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进去,而是走进了一旁的林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萧晨风便来到了庄园之外,悄悄躲在一边。 等了不多时,昨日见过的那人就从里面出来了,身后一群下人送了出来。那人摆了摆手,便独自一人出去了。 等人都离开了,萧晨风悄悄跟上去,远远地缀着,以免被那人发现。 跟了约有半个时辰,那人只是一味的在这条路上行走,而且脚步不慢,似乎是在赶路。萧晨风想了一下,最终打定主意,悄悄走到了路边的树林中。 进入林中,估摸着那人看不到了,他便施展轻功,迅速向前蹿去。 大约已经超过那人一段距离,萧晨风从林中出来,来到路上。前后打量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人影。他纵身一跃,跳到树上,从树冠中往来时的方向看去。 不多时,便看到那人远远地走了过来。萧晨风连忙从树上下去,揉了揉脸,做出一副毫无生气,悲痛绝望地表情,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往树上一挂,就准备上吊。 话说这厮这种事做的也不是第一次了,无奈这方法绝对是一来一个准,简直是打入“敌人”内部的不二法门。 系了一个活扣,眼看着那人就要过来了,萧晨风连忙往绳子上一挂,然后把脚下的石头踹掉。 那边那人刚转过一弯就看见了前面有个人正在上吊,想也不想,抬手便是一镖,将绳子打断,同事身形一动,飞快的蹿到那个人身旁,将他接住。 “咳咳。”萧晨风暗暗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也不再说话,只是双眼无神地靠在那人身上。 那人拍了拍他,问道:“书生,你遇到何事,为何要寻死呢?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你说出来,我必定帮你。” 萧晨风心里一时讶异一时高兴。讶异的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侠义心肠,素昧平生却可以许诺帮忙,高兴的是若是能结交这人,想必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不过眼下还有“戏”要演,萧晨风不动声色,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毫无反应。 那人有些着急,声音里带上些许内力,在他耳边低喊:“醒来!” 萧晨风被震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那人,眼中略微有了一丝生气。 那人似是送了一口气,复又问道:“书生,你究竟遇到何事,为何要想不开寻死呢?” 萧晨风看了看他,忽然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 那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扶着他站直了身子。 萧晨风故意晃了晃,佯装虚弱,然后才站稳。站稳之后,他却向那人深深一辑。 “你这是做什么?”那人一愣,却是立刻闪到了一边,并不受他这一礼。 萧晨风也不再坚持,直起身来淡淡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学生感激不尽。” 第十七章 买一送四 那人听完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客气。只是你年纪轻轻,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寻死?” 萧晨风微微摇头,神色淡漠:“无事,不过一时想不开罢了。蒙恩公救命,学生已经想清楚了。” 那人知道萧晨风不欲多说,是以并不强求,只是道:“那就好,”想了一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没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卢某在松江府一带还是有些能力的,若是需要,尽管说便是。” 萧晨风听他自称“卢某”,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却不懂声色,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那人见他这般神色,只得叹了口气,道:“那好,那我先走了,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到码头那儿找陷空岛的人,让他带个话给卢方就行。” 萧晨风听到陷空岛和卢方,心中不由惊喜万分,若不是还要演戏,怕是要直接乐出来了。没想到这次乔装改扮,居然遇到了钻天鼠卢方,他和他的四个兄弟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能与他们结识,确是一大乐事。只是眼下事情还未成,少不得还要演下去。 卢方说完,见萧晨风并没有反应,暗暗一摇头,却也只能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卢方还是有些不放心,下意识回头看。这一看不要紧,那书生居然又准备上吊,他吓了一跳,连忙施展轻功几步蹿了回来,将绳子打断,将人救了下来。 “你这书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以至于你这般想不开,非要寻死不可!”卢方语气有些冲,明显感觉到他有些生气。 萧晨风被救了两次,情绪似乎也有些失控,他猛地推开卢方,嘶声喊道:“我有什么办法!如今我家徒四壁,孑然一身,却又前途无望,根本活不下去!与其来日活活饿死,我宁愿自我了断!” 说完,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卢方被他吼得一愣,见他哭泣,一时便有些慌了:“哎,你……你先别哭,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啊!只是,管你温饱没有问题的!” 萧晨风一听这话,立马抬头,红着眼睛瞪着卢方:“你当我辰风是什么人!宁死不是嗟来之食,若是要接受别人的施舍,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说着,作势便要往树上撞。 卢方连忙把人拦住,灵机一动,说道:“我没说要施舍你啊,你不是书生吗,我岛上有很多孩子,我开了一个学堂,正缺教书先生,你可以去我那儿教孩子们念书,这样算是我雇用你,自然是要付你工钱,管你吃住的。” 萧晨风听完,慢慢平静了下来,擦了擦眼泪,问道:“你这话当真?真的要让我去当教书先生?” 卢方立马点头:“当真,绝对当真,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晨风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道:“那好,我暂时信你。不过要是到了岛上没有学堂,倒是我要寻死,你可不能拦着我了!” 卢方有些苦笑不得:“好好好,到那时我绝不拦你。” 萧晨风理了理衣服,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终于平静了下来。他看向卢方,正色道:“不管以后如何,恩公确实救了我两次,请受学生一拜。” 说完,深施一礼。 卢方本想让开,可是又怕刺激萧晨风,只得受了这一礼,然后连忙把他扶了起来:“你不必感谢我,也不用叫我恩公,以后你在我岛上做事,叫我岛主或大爷都可。” “岛主。”萧晨风也不坚持,他现在目的达到,心中正是高兴不已,无奈不能表现出来,不由有些憋闷。 卢方点了点头道:“我正要回岛上去,你正好跟我一起走。” 萧晨风一拱手道:“是。” 两人上路,走了一段时间,卢方悄悄打量萧晨风的神色,见他似乎十分平静,这才小心问道:“辰风先生,冒昧问一句,你到底遇到何事?我听你说前途无望,又是何意?” 萧晨风暗暗一笑,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唉,我本是一普通书生,家中虽不富裕,但也可勉强温饱。我十数年寒窗苦读,期望有一天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谁知我参加乡试时,却因无钱也不愿贿赂考官而落榜。我父亲知道后一病不起,然后就……” 说到这里,他脸上现出一丝悲切,心里却道:“老爹,你不要生气啊,孩儿祝您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啊!” 暗暗念叨一番,萧晨风继续道:“我送走父亲后,家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我又是一个书生,有无缚鸡之力,生活难以为继,所以才想到了自尽。” 卢方点点头道:“原来竟是这样。官场黑暗,我们江湖人又从来不与官府打交道,所以这种事情我也无能无力。” 萧晨风笑笑:“无妨,经此一事,我已无意于仕途,能做个教书先生足矣。” “也好,那你就先待在陷空岛吧,等你什么时候想离开,和我说便是。” 萧晨风拱手道:“多谢岛主。”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码头,上了陷空岛的船,慢慢驶向陷空岛。 这是萧晨风第一次看到海,更是第一次乘船在海上行驶,不由感到新奇。卢方见他有些兴奋的样子,暗暗奇怪,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般有生气的萧晨风的确好看,比自家五弟也不遑多让。 陷空岛在近海,船行驶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便到了。岛上的人似乎是早就知道了卢方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地就在码头候着了。 萧晨风一眼便看到了站立在人群前面的四个人,暗自想道这便应该是其他四鼠了吧? 卢方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四个兄弟,不由高兴,竟直接施展轻功从水上飞掠了过去。 “大哥!”四人连忙行礼。 卢方哈哈一笑道:“不用多礼,没想到你们都来了,到时让为兄惊讶了一番。” 其中一人道:“大哥这次收账可用了不少时间,现在终于回来,我们兄弟出来迎接也是理所应当嘛!” 几人正说着话,那边船已经靠近。萧晨风自船上下来,走到进人面前,行礼道:“学生见过几位岛主。” “这是?” 卢方连忙道:“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辰风先生,我请他回来教那些孩子们读书。先生,这几位是我的兄弟,这是二弟韩彰,三弟徐庆,四弟蒋平和五弟白玉堂。” 萧晨风一一看去,暗暗打量,暗叹道:“这几人不愧盛名,只是我如今是书生,倒是难以寻到机会与他们切磋一番了。” 萧晨风打量他们的同时,几个人也在看他。不过见他一副书生的打扮,便也没有多看的兴趣了。 卢方也知道这几个兄弟的品行,于是道:“先生,一路行来想必你也累了,先随下人去休息,明日我带你去学堂那边。” 萧晨风也不多说,只是行了一礼道:“多谢岛主,那学生先告辞。” 然后,他便跟着一人离开了。 第十八章 正式打入 待萧晨风离开后,卢方几人才向屋中走去。 在路上,蒋平沉吟了片刻,还是问道:“大哥,这个辰风是什么来历?可靠吗?” 卢方看了看蒋平,问道:“四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蒋平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太过平静了一些,不像平时见到的那些读书人。” 卢方笑道:“四弟,你观察倒是仔细。辰风确实有些不同,不过任是谁经历了连番的打击,又死里逃生,性子都会有所变化吧。” 说着,就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辰风的“一切事情”都说了出来。 蒋平听后点了点头,心里虽然还是有些犹疑,但却说不出具体是为了什么,大概只是一种直觉吧。 一旁徐庆大大咧咧道:“病鬼,我看你就是疑心病太重了,别说他只是一个书生,就算是江湖上的人,敢直接到我们陷空岛来撒野的也没有几个,你担心个鸟!” 蒋平翻了个白眼:“你这个莽夫!我懒得和你说。” 徐庆也不生气,见蒋平不再理他,嘴里嘟哝了两句,也不再说了。 卢方无奈地摇摇头,扯开话题,谈起自己这次出去遇到的事情。其他几人也不再多想,唯有一直安静的白玉堂,把目光投向了萧晨风离去的方向,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另一边,萧晨风跟着那下人来到一处院子,那下人便离开了。萧晨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但是环境清幽,收拾的也很干净整洁,住在这里想必也很舒心。 初来乍到,萧晨风不欲打草惊蛇。反正还有的是时间在这里,以后再慢慢了解也不迟。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萧晨风便醒来了。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起来练功,只是如今他是一介书生,只能起来念书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萧晨风梳洗完毕,拿了本《论语》看了起来。没办法,顶着要来做教书先生的名头,总得做做功课,免得误人子弟。 看了有一个时辰,便有下人将朝食送了过来。萧晨风用过饭,刚收拾好,就看见卢方过来了。 “卢岛主。”萧晨风行礼。 卢方拱拱手笑问道:“先生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饭食可口与否?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下人,我们一定会安排妥当。” 萧晨风连忙道:“卢岛主客气了,辰风在这里一切都好,岛主不必太过麻烦,这样就很好了。” 卢方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随先生吧。不知道先生可休息好了?如果还感到疲累,我们可以改日再去学堂。” “无妨,学生已然恢复。”萧晨风一边别扭,一边文绉绉道,“学生得蒙岛主照顾,已是心生愧疚。若是还贪图闲适,未免不是抬举。况且学生也想早日见见那些孩子,得以教他们图书习字,也是学生的荣幸。” 卢方被他一番话绕的有点晕,好容易等他说完,连忙道:“既然先生身体无恙,那卢某这就带先生去学堂。” 路上,卢方几乎不怎么开口,他实在是不想再听萧晨风那一大长串乱七八糟的话了。殊不知,这正中了萧晨风的下怀。他也怕言多必失,毕竟这和他平时说话的方式相差太多了。 幸好学堂离萧晨风的住处不远,所以两人之间这种尴尬的氛围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学堂原本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教书先生,自己负责好几十个孩子确实有些疲累。看到卢方又带了一个人过来,自然是喜不自胜。尤其是他问了两句学问上的问题,萧晨风皆是对答如流,他就更加高兴了。 那些孩子们明显也十分喜欢长的好看的新夫子,一个个都围在他身边问这问那。萧晨风也没有不耐烦,而是一一回答了这些孩子的问题。一边的卢方看他与孩子们相处的这样好,便放心地回去了。 就这样,萧晨风安心地在陷空岛住了下来,每日除了来给孩子们教书,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习字。刚开始那几天,他还能感觉到有人在周围监视,过了几天之后,便没有人再来了。 萧晨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再来监视,也代表着自己已经初步取得了陷空岛上众人的信任,只要不做太过奇怪的事情,想必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了。 之后又过了几天,萧晨风依旧安心地教书。不过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则心里已经有些焦急了。在这里待了十几天的时间,除了卢方以外,其余的四个人都没再见过。这样下去,他想要结交几人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几天的时间? 这天傍晚,萧晨风用过晚饭,心中有些憋闷,便从院子里出来,随便走走,顺便思虑一下该如何接近那几个人。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不由有些郁闷。 正在萧晨风无奈叹气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清冷的琴音。七弦琴声音低闷厚重,这人却能将琴声弹出清冷激越之感,这造诣绝对高超。 萧晨风平日也十分喜爱抚琴,只是没有那么深的造诣。听到这阵琴声,他心生向往,不由自主地便向那边走去。 越走,萧晨风就发现四周的环境越显清净,似乎与平日喧闹的陷空岛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却又有种难言的融洽感。摇了摇头,将脑中这奇怪的感觉赶出去,萧晨风又向前走了几步,却忽然停住了。 前边不远处,很清楚能看到有一座小楼,矗立在月色之下,显得格外幽静。若在这小楼之上欣赏夜色,绝对是一个好地方。只是,这座小楼可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萧晨风心有余悸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幸亏刚才自己一直小心观察着周围,不然若是再向前走上几步,必定会触发前面的机关陷阱。虽然看起来这个机关并不是那种致命的,但是若是触发,必定会打草惊蛇。 萧晨风在山上学艺的时候,着实看了不少书。各方便的技艺也都了解过,对于机关陷阱这方便,他也确实有些兴趣,只是没有深入了解过。而前方那些个机关,看似平常,却很精巧,萧晨风没有把握能在不触动的情况下破解这些机关。 早就听闻,陷空岛五爷锦毛鼠白玉堂精通机关之道,想必刚才小楼外面的机关也是他所设置的。而且江湖传言白玉堂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刚才的那阵琴声,应该也是出自他手。 见识了白玉堂的琴技和机关,萧晨风对于这个人越发的好奇起来。这个人,他是非要结交不可了。 想起刚才的琴音,萧晨风终于想到了接近白玉堂的方法,那就是以琴会友。他相信,一个对于琴技如此精通之人,对于其他会抚琴的人,一定会有兴趣。到时候,想要再进一步结交,便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萧晨风嘴角上挑,“邪魅”一笑道:“白玉堂,我看这次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十九章 相交甚笃 这天之后,萧晨风并没有直接动作。虽说白玉堂并不知道萧晨风曾经听到过他弹琴,但是若是马上就采用这种方法,未免太过刻意,以白玉堂的聪慧,未必不会猜测出来。 过了几天之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萧晨风协琴来到了岛上一处静谧之地。这里少有人烟,但是并不冷清,显然是经常有人过来。以萧晨风的观察,除了白玉堂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到这里来了。 走进一座临水而建的亭子,将琴放下,萧晨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以白玉堂在琴音上的高超造诣,如果自己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他很有可能会发现。到时候不但接近不成,反而还有可能会产生冲突,这就和他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双手抚上琴弦,萧晨风此时什么都不再想,只想通过琴音来直抒胸臆。 随意抚弄着琴弦,萧晨风似乎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他闭着眼睛,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唯有琴音,不断地在脑中回响。 直到一曲终了,萧晨风才长舒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引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白色。萧晨风微微吃了一惊,抬眼望去,就看见白玉堂正靠在一边的栏杆上,眼睛正看着远方,神情有些恍惚。 琴音一停,白玉堂也回过了神,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转过头来看向了萧晨风。 萧晨风连忙站起来,拱手施礼道:“学生一时心闷,在此抚琴,不想却打扰了五爷,还请见谅。”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先生不必客气,倒是白某打扰了先生的雅兴才是。” 萧晨风看到白玉堂的笑容,有些愣神。一是没有想到白玉堂居然会对他笑,二是没有想到白玉堂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就算他是个男人,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了一会儿,萧晨风才回过神,脸上不禁有些发烧,神情也有些尴尬窘迫。 白玉堂看到萧晨风窘迫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特别想笑。在他想明白之前,他已经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了。 萧晨风看到白玉堂的笑容,莫名有些郁闷,忍不住说了一句:“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长得好看的啊?” 白玉堂一愣,继而失笑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萧晨风气闷,暗道这家伙看起来清冷孤傲,没想到还是个**,嘴上却不自觉说道:“哪里,我怎么比得上五爷的绝世风姿,就算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啊。” 说完,萧晨风就有些后悔了。早听江湖上有传音,白玉堂最忌讳别人说他漂亮,萧晨风刚才虽然没有直接这么说,但是倾国倾城这个词也不是形容男人的,他不禁有些担心。 偷偷瞄了一眼白玉堂,果然见他脸色沉了两分,但是却没有生气的迹象。萧晨风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有些奇怪,不过却不敢再问,免得真把人惹急了。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良久,白玉堂才开口打破沉默:“我刚才听先生的琴音,似乎心中有些郁结,不知道先生有何困顿之事?可否说出来,白某也许可以相助一二。” 萧晨风一听正中下怀,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叹了一口气道:“想必五爷也从卢岛主那里听说了学生之前的遭遇。我能够得到卢岛主的帮助,是我的幸运,能在岛上教一些孩子念书,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我从小便立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前途无望,心中难免有些郁结,倒是让五爷笑话了。” 白玉堂嗤笑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果然是读书人的想法。只是你想要做到这一点,难道非要做官不可?就算是做官,能有几人能真正实现这个想法?想要真正的治理天下,从某种方面来说,只有皇帝才能做到,难道你以后还想做皇帝不成?” “这……”萧晨风神情有些愣怔,似乎是受了极大的震动。他喃喃道,“不做官,那要做什么呢……” 白玉堂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们五兄弟如何?” 萧晨风迟钝了一下,才道:“五位岛主侠名传遍江南,令无数人心生仰慕,学生亦是佩服不已。” “那你觉得我们兄弟做的事情算不算是治国平天下?”白玉堂继续道。 “这……算吗?”萧晨风有些迟疑。 白玉堂冷笑一声道:“那我换个说法,治国平天下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萧晨风倒是没有迟疑,立刻道:“当然是让天下太平,让百姓都过上平稳安逸的日子。” “那我们兄弟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吗?”白玉堂反问道。 萧晨风表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却是暗暗叫好。他本就看不上那些嘴里喊着要治国平天下,削尖了脑袋挤进官场却只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人,白玉堂的看法简直与他不谋而合。 沉默了片刻,萧晨风抬起头了道:“我知道了,只要能够救济百姓,不论做不做官,都是在治国平天下!” 白玉堂露出一丝笑意道,微微点了点头。 萧晨风却有些兴奋的样子,兴致勃勃的说道:“这么说来,我可以像一个江湖侠客一样去游历江湖,锄强扶弱,救济百姓,这样,也可以实现我的抱负!” “可是……”还不等白玉堂说什么,萧晨风忽然眉头一皱,“不说我没有钱财去救济其他人,就算我有钱,可是万一遇上那些欺压百姓的恶霸,我一没有权利,二不会武功,又如何去帮助别人啊?” 白玉堂看萧晨风有些苦恼的样子,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没有多想,便说了出来:“我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就算不能打败一些高手,但是一般的小毛贼不在话下,这样你的保障也多一分。” 萧晨风一脸“惊喜”的样子道:“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想学武功,只是没有机会,如果五爷肯教我,那实在是太好了!” 白玉堂难得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你有此想法,我一定不余遗力的教你!不过今天天色已晚,月色又好,不喝上几杯实在是可惜,不知道辰风可愿陪我一醉?” 萧晨风闻言大喜,酒可是拉近人距离的最好东西,他自然乐意之至:“自然愿意!人生难得一知己,今夜就让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白玉堂拿过酒坛,拍开泥封,也不用酒杯,直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然后递给了萧晨风:“喝!” 萧晨风也不客气,接过酒坛,毫不含糊,几大口下肚,才赞叹一声:“上好的竹叶青,果然是好酒!” “哈哈!”白玉堂只觉得无比畅快,忍不住大笑几声,又拿起酒坛喝了几口,大声道,“痛快!” 萧晨风也被感染,顾不得一个书生是不是应该如此放浪形骸,他现在只想尽情一醉,这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两人你来我往,不多时一坛酒就见了底。以白玉堂喝萧晨风的酒量,这小小的一坛显然不足以让他们喝醉,况且两人也没有尽兴,于是在白玉堂的提议下,两人跑到了他的院子,将埋在院子里的几坛酒挖了出来,继续喝了起来。 这一次,两人十足十喝了个尽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都喝醉了,直接就在院子里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 狼窝 第二天一早,卢方先到了正厅。不一会儿,韩彰,徐庆,蒋平陆续过来,几人相互问安后落座,准备等待白玉堂过来一起用早饭。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见,几人不由有些奇怪。 卢方又一次看向了门口,还是没见人影之后,终于忍不住道:“五弟这是怎么了?以往他来的都很早,这次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到人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韩彰道:“大哥,你不要担心,在岛上,五弟能出什么事?兴许是他还没起身吧。” 卢方脸上担忧之色不减:“这就更不对了,五弟哪次不是早早起来练功,什么时候见过他赖床了?会不会是生命了啊?” 蒋平道:“大哥,你不要乱猜了,五弟的身体一贯好得很,况且昨天也没见到他有什么异样,肯定没事的。” 卢方想了又想,还是道:“这样吧,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叫上你们大嫂,万一五弟真的生命了,就让你们大嫂看看。” 几人拗不过卢方,而且也确实有些担心白玉堂,于是便一起走向了白玉堂的院子。 一路上,卢方的夫人闵秀秀不停的在问卢方白玉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可以说是看着白玉堂长大的,对于白玉堂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这次听卢方说他可能有什么事,自然担心不已。 卢方只能安慰道:“夫人,你不要着急,昨天你也见五弟了,他好得很,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不会有事的啊。” 闵秀秀骂道:“你就知道说没事,要是真的没事的话,玉堂怎么会不见人影?你说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做的,自己的弟弟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卢方在一旁唯唯的应着,心里一片无奈。 蒋平几人在一旁看着“妻管严”的卢方,暗暗发笑,不想却被卢方看见,瞪了一眼过来,结果几人笑得更欢了。 闵秀秀一边数落着卢方,一边加快脚步往白玉堂的院子走去。离着院子还有两三丈远,她就喊了起来:“玉堂!玉堂……” 话音还未落,几人就看见了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睡得毫无形象的两个人,一旁还乱七八糟的堆着好多酒坛子。 闵秀秀走进一看,鼻子动了动,又走了回来:“居然喝这么多!难怪今天早上没有起来。小翠,快,去煮两碗醒酒汤来。” “是。”一旁的小丫鬟答应一声,连忙走了。 闵秀秀又看了一样白玉堂和萧晨风,皱着眉头道:“睡在院子里也不怕着凉!真是的,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当家的,你还不赶紧把这两个人扶到屋里去!” 卢方连忙答应一声,给蒋平几人使了个眼色,四个人立刻把白玉堂和萧晨风抬进了屋里。 也不知道两人昨晚喝了多少,平时十分警醒的两个人被这么一通折腾,居然都没有醒,还在呼呼大睡。 把两个人安放在床上,闵秀秀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番萧晨风,问道:“当家的,这是谁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在容貌上能和五弟比肩的人呢。” 卢方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教书先生,辰风。不知道他怎么和五弟凑到一起去了,还喝这么多酒。” 闵秀秀一笑道:“咱们五弟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平时和你们几个都不太会喝的这么酩酊大醉,不管这个人是谁,他是真的和五弟投缘啊。” 卢方深以为然:“不错,五弟平日认识的朋友倒也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和他一样和五弟喝个酩酊大醉,看来这个人确实有不同寻常之处。” 两人在这里交谈着,小翠正好将醒酒汤端了过来。闵秀秀指挥着卢方几人喂白玉堂和萧晨风喝下醒酒汤,然后给他们盖好被子,吩咐下人不许打扰,便离开了。 白玉堂和萧晨风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还是白玉堂先醒了过来,眼神略显迷茫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感觉十分熟悉,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房间。 “我怎么躺在床上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对于昨天晚上以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有些莫名其妙。 “唔。” 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吓了白玉堂一跳。他连忙低头一看,才看见居然还有个人躺在自己身边。 “辰风?”白玉堂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和辰风喝了个昏天黑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结果睡到现在才醒。 一旁的萧晨风也缓缓睁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这一看,就看见白玉堂正看着自己,萧晨风眼睛一下子睁大,“腾”的一下做了起来,惊疑地看着白玉堂道:“我……你……这是哪里?” 白玉堂失笑:“这是我的房间,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喝多了,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萧晨风渐渐回神,听白玉堂这么一说,也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不由有些后悔。虽说两人喝酒喝得挺痛快,可是喝醉了之后也不知道说没说什么不应该说的东西,要是露馅了的话,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玉堂,问道:“五哥……哎?” 话一出口,他才想起来,昨天两个人喝着喝着,差点就准备结拜了,后来还是他说不必拘泥于形式,所以便没有真的结拜,不过还是直接叫白玉堂五哥了。 见白玉堂神色无异,萧晨风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五哥,昨天,我又没有胡说什么啊?”说着,他挠了挠头,“听说有人喝多了会胡说八道,要是我也乱说什么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道:“昨天我也喝的不省人事了,哪里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咱俩彼此彼此吧。” “哦。”萧晨风应了一声,看到外面的天光,忽然一惊而起,“哎呀,坏了,已经是下午了,我今天都没有去学堂!” 白玉堂把他按下,道:“你激动什么,反正这么晚了,你也不能再去了,况且你现在一身酒气,怎么去教那些小孩子?干脆今天就别去了吧。” 萧晨风颓然道:“好吧。” “你饿不饿?我叫下人准备一些东西,咱们先洗个澡,然后吃点东西。”白玉堂起身道。 萧晨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五哥了。” 白玉堂叫来下人,吩咐了下去,顺便打听了一下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听到四个哥哥还有大嫂都看了他和萧晨风喝的酩酊大醉的躺在院子里,不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回到屋子之后,他不动声色,直到两人沐浴更衣完,吃过东西,喝茶的时候,白玉堂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早上,是大哥他们把我们俩弄到屋里来的,哦,对了,大嫂也看见了。” “噗!”萧晨风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他咳了两声,盯着白玉堂道:“你说什么?大哥大嫂都看见了?” 白玉堂对于萧晨风的叫法表示满意,闻言点点头道:“嗯,等会儿我们去见一下大哥他们,顺便和他们说一声,你以后就住在我的院子里,这样我叫你武功也方便。” 萧晨风一脸呆滞地看着面无表情就把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的白玉堂,忽然有些后悔来陷空岛了,不知道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白玉堂显然不会给他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直接拽着他去了正厅。正巧卢方他们都在,见到萧晨风两人,都含笑看着他们。 萧晨风看着几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打了个寒颤。谁能告诉他这种见新媳妇的场面是肿么个问题?难道他二公子睡了一晚上变成女的了? 下意识抹了抹胸,萧晨风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看了看门口,考虑着逃跑的几率有多大。 “五弟,先生,你们醒了?”卢方笑问道。 白玉堂先行了一个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劳大哥费心了。” 萧晨风此时对于自己进了“狼窝”这个事已经认命,眼珠动了动,微笑着拱手道:“辰风多谢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第二十一章 变故 “嗯?”卢方几人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明显对于萧晨风的称呼感到奇怪。 白玉堂道:“大哥,我和辰风一见如故,本来想让他也结拜进来的,但是他说不必拘泥于虚礼,况且我们五鼠的名声在外,忽然加一个人也挺奇怪的,便没有再麻烦。不过他也是我白玉堂的兄弟,希望几位兄长能原谅小弟私自的决定。” 卢方笑道:“既然五弟你决定了,那么先生……哦,是辰风,他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自然没有异议。” 白玉堂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白玉堂性格一贯如此,卢方几人见怪不怪,但是萧晨风可不能这样,他连忙拱手道:“学生……” 刚说了两个字,白玉堂就瞪了他一眼,他挠了挠头道,“小弟自知与几位兄长相差甚远,能得到五哥的赏识,是小弟的荣幸,日后小弟一定多加努力,尽力学习武功,以后若能行走江湖,必不会堕了几位兄长的名声。” 蒋平嘿嘿一笑道:“辰风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志愿,日后四哥一定会好好教你武功。” 徐庆嚷嚷道:“得了吧,病鬼,谁不知道你翻江鼠功夫平平,就你还教人家功夫?少祸害人家了!” 蒋平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我要教他陆上功夫了?有五弟教,还用得着我们?我说的是水里的功夫,这江湖上水里功夫能胜过我蒋平的能有几个?” 徐庆语塞,嘟囔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作罢。 白玉堂微微一笑:“四哥水里的功夫确实独步江湖,你要是想学,就让他教你。” 萧晨风眨了眨眼,看向蒋平道:“能跟着四哥学,小弟求之不得。不过几位兄长都生活在岛上,应该都会些水里的功夫吧?” 几人顿时笑了,都是一脸促狭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瞪了蒋平几人一眼,干咳了一声道:“以后有时间你就跟着四哥学学,其他时间我教你功夫,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去教那些孩子的。” 萧晨风没再说什么,直接应道:“好,我知道了。” 晚上,下人把萧晨风的东西搬到了白玉堂的院子,放在了一边的厢房。卢方等人知道萧晨风和白玉堂住到一起后,都十分惊讶,不由对萧晨风的更高看了一眼。 就这样,萧晨风白天去学堂上课,晚上跟白玉堂学功夫,闲暇时间就去找蒋平下水游两圈。学功夫的时候,他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会,而且还不能学的太好,毕竟他现在练武已经晚了,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学的很好。偏偏白玉堂还十分严厉,弄得他比当年真正学功夫的时候还累,萧晨风颇有种自己挖坑然后把自己给坑了的感觉。 倒是学水里功夫的时候还不错。他本来就会游泳,现在跟着蒋平学一些技巧,倒是十分有用。所以,萧晨风有空就往蒋平那里跑,也因此忽略了白玉堂越来越黑的脸。 直到白玉堂彻底暴走,找了个借口和蒋平“切磋”了一下,“不小心”把他弄伤了,害得他几天下不了水,萧晨风这才安稳。 遭受了无妄之灾的蒋平,果断无视了萧晨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时不时投过来的求救信号,在养好伤之后,借口出去查账,直接躲了出去。 萧晨风彻底落到了白玉堂的手里,每日遭受着他的“荼毒”,身心都受到了“蹂躏”。现在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打死谁他也不来陷空岛了! 问题是,他有苦不能言,因此只能继续在白玉堂手下“苟延残喘”,每日过着悲惨不已的日子。 直到十几天后,蒋平从外面回来,带来了一个传遍整个江湖的大消息。 “我这次出去,到处都听人再说,南侠展昭离开江湖,入朝为官,皇帝封他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供职开封府,辅助包大人办案。”刚刚回来的蒋平,喝了一口茶,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萧晨风乍一听到展昭的名字,心里吃了一惊,对于他入朝为官的事情也感到十分奇怪。一般江湖人对于朝廷都是敬而远之,展昭怎么会去做官呢? 卢方道:“南侠居然入朝为官?果然是人各有志。不过他是去辅佐包大人,包大人是难得的好官,能去帮助他,也是一件好事。这与我们有何关系?” 蒋平又喝了一口茶道:“他去做官跟我们当然没有关系,但是皇帝不仅封了他一个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还封了他一个封号,你们知道什么吗?” “四弟,你不要卖关子了,我们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去,又怎么能知道展昭的封号?”韩彰催促道。 蒋平拍了一下大腿:“他的封号是御猫!” 御猫?萧晨风皱了皱眉,心里暗道不好,连忙转头向白玉堂看去,果然看到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猫?自古猫鼠天敌,展昭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兄弟吗?”徐庆嚷道。 卢方也看到了白玉堂难看的脸色,连忙摆手道:“三弟,你不要胡说。你没听见四弟说吗,这是皇帝封的号,展昭就算是不愿也不能抗旨啊。” 蒋平也道:“我也是这么想。素来听说南侠展昭性格温和敦厚,必定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其他江湖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都在说我们五鼠以后见了展昭肯定要绕着走……” “嘭!”白玉堂猛地起身,连凳子都倒了。他却看都没看,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五哥!”萧晨风一惊,连忙追了出去。以白玉堂的性格,听到江湖人这么说,他必定要去找展昭一决高下,好让江湖人知道到底是猫怕鼠还是鼠怕猫! 等萧晨风追到白玉堂的院子的时候,白玉堂已经不见人影。他微一停顿,顾不上会被人看见,直接运起轻功,飞蹿到了马棚,却看到白玉堂已经骑着马向岸边而去。 萧晨风懊恼地一拍脑门,想了一想,连忙又冲回了白玉堂的院子,收拾了一下东西,留下张字条,然后便飞奔到岸边,坐船追赶白玉堂。 白玉堂和展昭,这两个人不论哪一个,萧晨风都不希望他们受伤。尽管他知道就算他去了,也阻止不了白玉堂,但是至少可以看着两个人,不至于让他们互相伤害。 但愿还来得及!萧晨风展昭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海岸,心里有些担忧。 另一边岛上,卢方等人见白玉堂和萧晨风都跑了出去,一直都没有回来,不由感到奇怪。 蒋平忽然道:“坏了,老五不会是去找展昭了吧?” 卢方听了一惊,立刻站起来道:“我们快去看看!” 几人连忙赶到了白玉堂的院子,却早已经人去屋空,只有桌子上一张萧晨风留的纸条: “几位兄长,五哥应是前往开封,小弟已自行追去,诸位兄长勿念。” 卢方几人面面相觑,良久,卢方道:“不行,辰风不会功夫,就算他去了,也阻止不了五弟。二弟,三弟,四弟,你们快追上去,千万要劝阻五弟,让他不要冲动。” “是!”三个人也知道事情的紧要,答应了一声,就回去收拾行李,去追赶白玉堂。 而此时的白玉堂,已经踏上了前往开封府的路。这一次,他一定会让所有人看看,到底谁的武功更胜一筹! 第二十二章 身份揭露 萧晨风离开陷空岛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学艺的山下,果然见到追风正在那里悠闲的玩耍。 顾不上说什么,萧晨风直接一跃上了马背,说了一声“驾!”,便狂奔而去。 追风自然十分熟悉萧晨风的性格,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什么急事了,所以撒开速度,急速而去。路人甚至连影子都看不清他们俩就消失在眼帘中了。 萧晨风不能不急。白玉堂的马也是千里名驹,乃是一匹照夜玉狮子,名叫流星,是取自“银鞍照白马,飒踏如流星”这句诗。如果不赶快赶路,恐怕很难再追上。 于是,萧晨风顾不上休息,日夜追赶,终于在几天之后。在一个城镇中的酒楼旁边看到了白玉堂的马。 萧晨风松了一口气,将马栓在一旁,坐在路边的一个摊子上吃下了这几天最正儿八经的一顿饭。 边吃着普通的包子小菜,萧晨风边看着酒楼腹诽道:“白老五真是败家啊,这酒楼一看就不便宜,随便吃顿午饭都这么奢侈!败家啊败家!”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羡慕嫉妒恨。 吃过饭,又喝了两壶茶,萧晨风才看见白玉堂慢慢悠悠从酒楼里出来。他连忙掩面,待白玉堂走过之后,才牵着追风,悄悄跟在后面。 很快,白玉堂就出了城门,只是他的速度依旧不快。萧晨风怕被他发现,于是牵着追风到了一旁的树林里,然后一跃上了树梢,在林间跳跃追逐。 白玉堂始终不紧不慢,一点也看不出来当初要去找展昭拼命的急迫。萧晨风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可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破空声。 他下意识地一偏头,将飞来的东西躲了过去,余光看见却是一块十分眼熟的飞蝗石。萧晨风反应了一下,在白玉堂扔出第二枚暗器之前,叫了一声:“五哥,是我!” 白玉堂正准备抬起的手一顿,本来他一出城门,就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踪他,只是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所以一直不动声色。直到过了半天,见对方没有反应,他这才准备出手将人弄出来。 谁知这人功夫不错,居然将他的第一枚暗器闪了过去。他正准备甩出第二枚,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出来!”白玉堂冷声道。 萧晨风从树林里出来,讪讪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五哥。” 白玉堂打量了一眼萧晨风。这几天为了方便赶路,他早就脱下书生的衣服,换回了原来的装束。白玉堂何等聪明,脑子一转,就知道萧晨风有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玉堂眉头皱着,脸上却没有多少生气的表情。 萧晨风挠了挠头,拱拱手道:“五哥,你不要生气啊,其实我真的叫晨风,只不过我姓萧。” “姓萧?萧晨风?”白玉堂念叨着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风侠萧晨风?” 萧晨风嘿嘿一笑道:“不才,正是小弟。” 白玉堂微微点了点头,眯着眼看着萧晨风道:“那你到我陷空岛意欲何为?” 萧晨风连忙摆手道:“五哥,你不要误会啊,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那天碰巧看到了大哥,想和他结交,但是玩心一起,便乔装打扮了一番,跟着大哥回了陷空岛。我真的不是有意欺瞒你们,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所以就一直隐瞒了下来。” 白玉堂看着萧晨风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感到有些好笑,面上却是一脸严肃:“哼,你当我们五鼠是什么人,想欺瞒就欺瞒?你不是江湖人称风侠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风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不把我们五鼠放在眼里!” 话音一落,白玉堂身形一闪,就向萧晨风飞扑了过去。萧晨风吓了一跳,连忙闪到一旁,嘴里叫道:“五哥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边叫边跑,白玉堂在后面追了半天,居然没有追上,这才停下来道:“好小子,不愧是风侠,这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萧晨风也停下来,小心地看着白玉堂,摸了摸鼻子道:“哪里,五哥过奖了,小弟也就这点本事,要论起真功夫来,万万不是五哥的对手。所以,五哥,还是不要和我打了吧?你要是真的生气,大不了我不动,由着你打一顿出气。” “真的?”白玉堂一挑眉,边问边慢慢向萧晨风走去。 萧晨风脸色一变,只是有言在先,只得站在原地,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白玉堂忍住笑意,走到萧晨风面前,看到他闭眼等死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道:“行了!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心里恐怕早就料定我不会真的揍你了吧?” 萧晨风嘿嘿一笑,睁开眼睛道:“哪有,小弟是真心实意的!不过五哥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这个小人一般计较不是?” 萧晨风这话一说,白玉堂就更不能怎么着他了,不然就是小肚鸡肠了。他不由失笑道:“你个臭小子!罢了,我白玉堂与人结交,向来不看出身如何,你是萧晨风更好,本来我也觉得你不像一般书生,老远就能感觉到身上有一股子酸腐味,现在看来,我的感觉果然没错!” 萧晨风讪讪笑道:“原来五哥早就感觉到不对了啊。” 白玉堂点点头道:“嗯,只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是风侠,或者说,是没有想到风侠有这么年轻。” 萧晨风对此也只有傻笑。 白玉堂忽然问道:“你怎么追过来了?” 萧晨风闻言叹了口气道:“五哥,你这次是不是准备去开封府找展昭一决高下?” 白玉堂目光一闪:“你认识展昭?” 萧晨风点了点头道:“展昭是我结拜大哥。” “原来如此。”白玉堂冷笑道,“那你是准备帮着展昭对付我了?” 萧晨风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不论是大哥还是五哥你,我都不希望看到你们出事。这次大哥不知道为什么会入朝为官,还被封为御猫。但是我了解他,他绝对不是那种追名逐利之人,更不会是有意看不起你们五鼠。五哥,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玉堂打断了:“你真以为我白玉堂不分黑白?展昭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可是其他江湖人不会那么像,若是我们五鼠没有反应,以后我们五兄弟在江湖上就不用混了!所以,为了我们五鼠的名声,我必须去和展昭一战!” 萧晨风叹了一口气,知道劝不了白玉堂,只得道:“好吧,只是你们可以点到为止吧?” 白玉堂笑了笑道:“放心,我与展昭并无仇怨,自然不会以命相搏。” 萧晨风这才放下心来。 “好了,我们赶路吧,如我所料不错,大哥他们肯定会追过来,我们得赶紧走,不然被他们追上,又是一件麻烦事。”白玉堂说完,便一跃坐回了马背,对萧晨风一伸手,“上来。” “不用。”萧晨风摆摆手,打了个呼哨,然后便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疾驰而来,停在了他身前。 “咦?这是追风马?”白玉堂对马颇有研究,一眼便认了出来。 萧晨风摸了摸追风的鬃毛道:“嗯,他的名字也叫追风,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白玉堂点了点头,仔细打量着追风。追风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流星明显不乐意了,甩了甩鬃毛,将白玉堂的注意力扯了回来。 白玉堂低头,却看见流星回过头来,颇为无辜的看了一眼他,目光中好像有些委屈。 无奈地摇了摇头,白玉堂拍了拍流星的脖子,道:“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 萧晨风失笑,没想到白玉堂的马性子这么好玩,倒有些像小孩子。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道:“赶路!” 说完,便一骑绝尘而去。 第二十三章 相见 ,精彩无弹窗免费!白玉堂和萧晨风两人一路不急不慢的走着,一边闲逛,一边赶往开封府。 这一日,两人终于逛到了开封,一进城门,萧晨风便问道:“五哥,你打算住在哪里?客栈?” 白玉堂道“:在城东有陷空岛的一座宅子,名为五庄,我们住在那里就行。” 萧晨风嘴角抽了抽:“你们还真是够有钱的,哪都有房子啊。” 白玉堂斜了他一眼道:“开封本来就有很多产业,大哥他们时常要过来看看,在这里有一座宅子有什么稀奇的?” “是是是,不稀奇不稀奇。”萧晨风赔笑道,接着他眼珠转了一转,笑道,“五哥,你先去五庄休息一下,我那个……” “去找展昭?”白玉堂冷笑。 萧晨风点头啊点头:“对啊对啊,都到了开封了,我总得先去见一下大哥不是?”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你去找他我没意见,但是你要是给他通风报信,让他避而不战,我可收拾你!” 萧晨风连忙道:“哪能啊,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白玉堂冷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太舒服。 萧晨风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说,连忙告辞,转而奔开封府而去。 白玉堂看萧晨风匆忙离开的背影,心里的不舒服更甚,却不知道这不舒服从何而来。思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马上要和展昭碰面,要直面“御猫”这个人了。 萧晨风快马加鞭感到开封府,门口衙役通报之后,展昭很快便迎了出来。 “二弟!你怎么来了!”展昭一脸欣喜道。 萧晨风撩衣下拜:“小弟见过大哥。” “嗳,快起来快起来,走,跟我进去。”展昭一把扶起萧晨风,拉着他往里走去。 “二弟,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连追风都不要了。”展昭笑问,还故意回头看了一眼追风。 追风打了个响鼻,似是在控诉对萧晨风的不满。萧晨风讪讪一笑,讨好地拱了拱手,那意思——见谅见谅! 安抚好了追风,萧晨风才道:“大哥,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展昭点头:“现在大人正忙,我先带你去我房间,等会儿大人闲下来,我再带你去见他。” 说着,便领着萧晨风到了后院,他平时居住的地方。 进了屋,萧晨风打量了一下,这开封府的房子虽然确实稍稍有些简陋,但是胜在干净整洁,一应物品俱全,倒也不像外界说的那么“艰苦朴素”。想来也是,好歹是东京开封的一大衙门,就算包大人再怎么两袖清风,也不至于吃穿有问题。 “坐。”展昭沏了一壶茶,给萧晨风倒上,自己也坐下,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萧晨风点头,然后一五一十的将两人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展昭,只是没说自己是跟着白玉堂来开封的。 展昭听完不由摇头,哭笑不得的道:“你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这种把戏!你既要与他们结交,这般遮掩可不是法子,等到他们发现,少不得要埋怨于你。” 萧晨风挠挠头:“到时小弟再赔罪便是了。几位兄长都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想来也不会太过怪罪。” 展昭无奈,忽又道:“那你此次来开封找我,可是……” “那个……”不等展昭说完,萧晨风便打断他道,“我这不是听说大哥被封御猫嘛,特地来向大哥道喜来的。” “哦?道喜?”展昭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晨风,直把他看到心里发毛,才淡淡道,“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你在陷空岛上如何得知关于我的消息?想必是五鼠说的吧?我这封号虽然不是我自己想要,但是终归和我脱不了关系,五鼠会善罢甘休?如我所料不错,现在已经有人准备上门找我算账了吧?” 萧晨风一脸尴尬,打了个哈哈道:“大哥真是……不愧是跟了包大人啊,这洞察力……嘿。” 展昭轻笑:“我也不逼你,该来的总会来的,况且我相信五鼠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只是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千万不能连累了包大人。” 萧晨风连忙点头:“不会不会,包大人如此好官,我们保护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连累他。” 展昭起身道:“我还是去和大人说一声吧,免得他担心。你与我同去?” 萧晨风想了一想,摆手道:“还是算了吧,见到包大人,我再一不留神把所有的都说出来了,那,咳,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也罢,”展昭猜得出他的顾虑,倒也不勉强他,“那你今晚住我这里?” 萧晨风嘿嘿一笑道:“小弟有住处,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展昭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出门了。 萧晨风跟在他身后出来,看着他往书房的方向而去,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哥……千万小心啊!” 展昭转过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萧晨风倒吸一口气,满脑子全是展昭最后那“回眸一笑”,晕晕乎乎就出了开封府,爬上马背,然后晕晕乎乎就被追风带到了五庄。 白玉堂刚收拾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看见萧晨风晃晃悠悠地进来,还一脸的春心荡漾,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怒火。 “萧晨风!你在干什么!” 被白玉堂一吼,萧晨风打了一个激灵,瞬间回神:“啊?怎么了怎么了?五哥,你刚刚说什么?” 白玉堂看着他一脸的迷茫,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忽然见下人来报:“五爷,门外有一人自称展昭,想要求见五爷。” “展昭?”白玉堂吃了一惊,立马瞪着萧晨风,“是你?” 萧晨风也十分惊讶,闻言连忙摇头道:“不是我,我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怎么会带着……”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然后他忽然睁大眼:“大哥居然对我用‘美男计’!” 白玉堂无奈扶额,对着那来报信的人摆摆手,道:“白福你去请他进来吧。” 白福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萧晨风赔着笑,凑到白玉堂身边道:“五哥,小弟真的不是有意的,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等会儿在收拾你!” 萧晨风讪讪一笑,偷偷翻了个白眼。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白福领着展昭进来。白玉堂稍稍一抬眼,看向展昭,心里微微有些诧异。这人,看起来竟是意外的顺眼啊。 展昭走到两人身前,拱手道:“展某不请自来,还望白兄见谅。”复又看向萧晨风,“二弟,又见面了。” 萧晨风苦哈哈一笑:“大哥,你真是……” 白玉堂忽然道:“展大人突然到访,有何贵干?莫不是来抓五爷的?” 展昭微笑道:“白兄玩笑了,你既未曾违法乱纪,展某又怎会来抓捕白兄?” 白玉堂被展昭的笑容晃得一呆,随即反应过来,故意嗤笑道:“非要违法乱纪才抓?猫抓老鼠不是天经地义吗,御猫大人?” 展昭苦笑道:“得此封号是非展某所愿,在下更无意针对白兄及四位侠士,只是皇上金口已开,展某如若拒绝,自己纵然刀斧加身也无妨,只是恐会累及包大人。” “哼!五爷也并非不晓事,只是江湖传言实在难听,若是我们五鼠毫无反应,恐怕日后在江湖上也休想立足。所以无论如何,你我之间一战在所难免!” 展昭也情知江湖之事,闻言只得道:“此事终究是展某不对,白兄有何驱使,尽管吩咐。” 展昭如此谦让,反倒叫白玉堂有些不知所措。可是话已出口,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飘忽之下,忽然看见了一旁满脸担心的萧晨风,顿时计上心来。 “这样吧,此事就交给晨风处理好了。” 展昭和萧晨风俱是一愣,萧晨风扭头看向白玉堂,指着自己道:“我?” 白玉堂乜斜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愿意?” 萧晨风眨了眨眼,暗道:“看来五哥也不想此事闹得太僵,所以才交给我这个与他二人皆有交情之人,以免伤了和气。” 又看了展昭一眼,见他并无反对之意,萧晨风连忙道:“大哥五哥放心,小弟一定妥善处理好此事!” 第二十四章 天降未婚……夫?! 眼看着事情出现了转机,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有了机会可以从中协调,萧晨风自然不会放过,当下便开始苦苦思索其对策来。 刚想出个眉头,一只信鸽忽然扑楞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到了萧晨风的身边。 三个人的视线不由都被这只信鸽吸引,萧晨风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道:“这……不是师父养的鸽子么?” 说着上前查看,果然见到鸽子腿上绑着一封信。 打开信一看,萧晨风脸色忽然巨变,下一刻便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展昭和白玉堂的眼前。 “二弟/晨风这是怎么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展昭上前捡起了萧晨风掉在地上的纸条,入目便是“山上有变,师父病危……” 白玉堂看完连忙问道:“臭猫,你知道晨风的山门在哪吗?” 展昭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我先回开封府和大人说一下,我们城门口见!” 说完,便迅速离开了。 白玉堂也没多说什么,回府收拾了一番,便骑着马赶往城门的方向。 而萧晨风看完纸条之后,脑子忽然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念头:立刻,马上赶回去!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奔到了开封府,一个呼哨将追风招呼出来,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追风似乎是能感觉到萧晨风心里的急切,速度更比平时快了几分。 一路上风餐露宿,昼夜不停,萧晨风终于在三日之内赶了回去。一到门口,他顾不上敲门,直接从墙上跃了过去,嘴里一边喊着:“师父!”,一边往里面冲去。 此时院子里正堂,原本据说是“病危”的某道长正好整以待地边喝茶,边和左手下方坐着的青年说话。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边传来一声大吼:“师父!”青年微感诧异,看了看无云道人。 无云却只是笑眯眯道:“小风回来了。” 话音刚落,堂上便刮起一阵疾风,一个人影急速冲了进来,而后猛然停住。 萧晨风喘着粗气,一身狼狈,双眼赤红,死死盯着老神在在坐在那里的无云。 “哎呀,这不是小风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轻功见长啊。”无云不急不慢笑道。 “老……头!你耍我!”萧晨风咬牙切齿地冲了上去,“我要欺师灭祖!” 一旁的青年有些目瞪口呆,眼看着萧晨风冲到无云身边,却被无云三两下打发了,然后摁在了椅子上。 “小风,你先别着急,为师这么着急叫你回来,自然是有要紧之事。来,先认识一下,这是你师兄,楚祁凌。” 发泄了一通之后的萧晨风稍稍冷静了些许,他也知道无云不会随便开这样的玩笑,正准备听他有什么说辞,却没想到先冒出来一个师兄。 刚才“略”有些激动,萧晨风倒是没注意到旁边这个青年,此时一打量,却惊讶地发现这人意外的合眼缘,长相不俗,气质更是沉稳,只不过他暗自琢磨着,老头当时收他为徒的时候没说还有个师兄啊,这么多年更是提都没提过,难道两人之前有什么矛盾,现在又化解了? 正瞎嘀咕,忽听无云又轻飘飘说了一句:“哦,对了,他还是你未来夫婿。” 萧晨风蓦然睁大眼,瞪着无云,简直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未婚……夫?!” 无云点头啊点头:“对啊,这次叫你回来就是让你们俩完婚,东西都准备好了,你这两天先休息,后天你们俩就成亲。” 萧晨风倒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这一晕,倒是把两个人吓了一跳。无云上前扶住萧晨风,把了一下脉,松了口气道:“没事,就是劳累过度再加上情绪起伏过大,一时气血上涌才晕了过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楚祁凌点点头,又看了看萧晨风,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无云看在眼里,却也不说破,而是道:“这孩子这些时日怕是累得不轻,祁凌啊,就麻烦你给他清洗一下,然后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楚祁凌一惊,脸上温度迅速上升,呐呐道:“这……” “什么这啊那的,你不做还想让我这老头子做?还是让那几个小童子做?” 楚祁凌一想这情景,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难受,他连忙接过萧晨风,小声道:“我……我去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萧晨风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是在山上自己的房间之后,猛地坐了起来。 “我昨天晕过去了?什么时候晕的?那什么什么未婚夫是我做梦吧?爷可是男人,就算有也是未婚妻啊?呸呸呸,什么未婚不未婚,都没有!肯定是我做的乱七八糟的梦!”萧晨风用力甩甩头。 “小风,醒了没?”门外忽然传来无云的声音,萧晨风一脸无奈,果然什么时候都听不到师父的脚步声。 打开房门,果然是无云站在门前,萧晨风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无云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醒了就跟我过来吧,祁凌还在正堂那儿等着你呢,昨天你都没和他说句话。等会儿啊……” “老头,你再提什么未婚夫的事小心我跟你急!”萧晨风猛然打断无云道。 无云看着萧晨风,神色忽然一正,语气也是难得的严肃:“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两个必须成亲!” 萧晨风虽然平时和无云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闹腾,但是他知道,每当无云用这种表情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除了听话,别无选择。 脸顿时一垮:“那你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无云脸上的严肃一收,笑眯眯地拍了拍萧晨风的肩膀:“乖,师父告诉你啊,这次让你们俩成亲不是闹着玩的,是为了救祁凌一命。反正只是一个形式,又不是真让你们做什么,你不用愁眉苦脸的。” 萧晨风倒是不愁眉苦脸了,而是眉头紧锁:“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通过成亲救命的?这是什么道理?” 无云边带着他往正堂走,边道:“其实,祁凌是你师伯的弟子,你师伯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隐居,他不但武功远高于为师,而且还精通占卜之术,不是江湖上那些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是真的精通八卦周易。” 萧晨风自然明白周易绝非蒙人,但是这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师伯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被师父如此推崇? 无云继续道:“你师伯只有祁凌一个弟子,收他为徒时便替他占卜过,发现他命中有一死劫。所以多年来,你师伯一直在寻求化劫之法,直到我收你为徒之后,他才占卜出,只有你与他成亲,才能助他度过此劫。不过你师伯也知道你是男子,所以一直犹豫不定,同时也希望能找到其他方法,可惜遍寻无果。眼看死劫将至,你师伯也是没有其他办法,才让祁凌到这儿来的。” 萧晨风嘴角有些抽搐。这算什么化劫之法?成亲和死劫有一铜钱的关系吗?!为毛和我成亲就能化解死劫啊?我是吉祥物啊! 无云大概也知道萧晨风心里的想法,叹了口气道:“你师伯的占卜之法从不出错,所以这次只能是委屈你了。等度过这一劫,到时候我再问问师兄,看能不能让你们两个解除婚约。” 萧晨风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妥协道:“好吧,成亲就成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当日行一善了。” 第二十五章 成亲 无云听了笑眯眯道:“这才是我的好徒儿嘛!你放心,为师绝对不会委屈你的,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嫁什么嫁,是娶,娶!”萧晨风刚吼了一句,就看到了远远过来的楚祁凌,顿时有些尴尬。 讪笑着和楚祁凌打了个招呼,还不忘偷偷瞪老头一眼:“那什么,师……兄啊,我昨天是连续赶路有些疲累,不是……不是反对我们俩那……那啥,你别放在心上。” 楚祁凌笑得温和:“是我连累师弟了。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再告知其他人,不会有损你的名声的。” 楚祁凌话音刚落,院墙外忽然窜进一蓝一白两道人影,冲着萧晨风就去了:“二弟,你还好吧?你师父……”话没说完,就看到了一旁的无云道人。 萧晨风惊讶,片刻后再次瞪了无云一眼:“大哥,五哥,还劳累你们跑来一趟,那老头身体好着呢,没个几十年死不了!” 来者正是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在今天早上赶到了山上,连门都没来得及走就从墙上翻了过来,结果却发现原本病危的人好端端的站在那儿,带着一脸难以捉摸的笑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萧晨风挠挠头,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就听见无云轻飘飘的开口道:“哎呀,两位来的正是时候,正好来喝小风的喜酒!” “喜……喜酒?!”两个人睁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萧晨风扶额,若不是自己师父,真想上脚踹了:“这个……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两人异口同声。 萧晨风被两人一吓,一长串话就跟蹦豆子似的往外蹿:“我师父装病骗我回来其实是因为我师伯给他徒弟也就是我师兄算了一卦说他命中有一死劫必须得和我成亲才能化解虽然我不太相信可是师命难违再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还是同门师兄、、、” 展昭和白玉堂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僵硬的转头看着无云:“前辈……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点?” 无云笑着摇摇头:“我那师兄一生卜卦无数从未出错,况且这种攸关性命的事情只是让他们成个亲就能解决,何乐而不为?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萧晨风无奈地看着毫不犹豫就把自个儿徒弟卖了的无云,叹了口气。 “那……他们什么时候成……成亲啊?” “明天。”无云继续笑眯眯。 “明……”白玉堂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也太着急了吧?” “不急不急,小风回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回来成亲了。不然怎么说你们来的正好呢,再晚来一天就赶不上了。好了,你们一路赶路也累了,让小风带你们去休息休息,明天好去喝喜酒啊。” 无云说完话,优哉游哉地离开了此地,留下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良久,萧晨风先打破了沉寂:“咳,那个,师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好兄弟,这位是人称南侠的展昭,这位是锦毛鼠白玉堂。大哥,五哥,这是我师兄楚祁凌。” 楚祁凌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听到二人的名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拱了拱手:“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回了一礼。 萧晨风摸了摸鼻子,道:“那什么,师兄,我先带大哥五哥他们去休息,你……” “我随处看看,前几日来的匆忙,也没有时间好好观赏周围的景色,你尽管去忙,不必挂念我。”楚祁凌淡淡一笑。 “……好。”萧晨风应了一声,拽着展昭和白玉堂就走。 落荒而逃的萧晨风自然没看见身后的楚祁凌脸上放大的笑容,他现在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烦得不得了。 将展昭和白玉堂送到客房,萧晨风再次落荒而逃。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两人揶揄的表情和止不住的好奇。 心烦意乱的萧晨风漫无目的的瞎逛,却不成想又碰上了楚祁凌。此时掉头再走已经晚了,萧晨风一边暗恨自己干嘛不回房间瞎逛荡,一边又略显尴尬地抬了抬瓜子打个招呼:“师……师兄。” 楚祁凌温和笑道:“叫我名字便好。” “啊?”萧晨风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好。那……你也叫我名字吧。”师兄师弟什么的,确实有些别扭。 楚祁凌想了想,问道:“刚才展兄和白兄叫你二弟?” “哦,我在家排行第二,而且我和展大哥是结拜兄弟,所以他们才这么叫。” “那……你有表字吗?” 萧晨风奇怪的看了楚祁凌一眼,还是道:“我表字逸之。” “逸之……我以后能这么称呼你吗?”楚祁凌微笑。 萧晨风一挑眉,无所谓的表示:“当然。” 两人又说了会话,楚祁凌问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萧晨风说到高兴处不免露了几分本性,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不再尴尬,反而隐隐有了几分亲近。 等到了晚上,萧晨风去找展昭和白玉堂的时候,两人惊奇的发现他的心情居然不错,对视一眼,展昭问道:“二弟,你今天做什么了?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啊?” “莫不是因为明天要成亲了所以人逢喜事精神爽?”白玉堂故意打趣。 萧晨风瞪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和祁凌聊了一会儿。” “祁凌?”白玉堂挑眉,“不愧是要成亲的人啊,叫得这么亲切。” “对,我就是要成亲了高兴,怎么?嫉妒啊?有本事你也找个人成亲去!”萧晨风故作一脸得意。 “嘿!你这……”白玉堂撸胳膊挽袖子想收拾萧晨风一顿,却被展昭拦了下来, “二弟,你真的打算和他成亲?他可是男子啊!” 萧晨风叹了口气:“没办法啊,看我师父的意思,这亲我是非成不可。反正我也没有婚约,也不怕会耽误别人,无所谓啦。”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觉得不妥,但也知道萧晨风是师命难违,只得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萧晨风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但还是感谢两人的好意:“多谢大哥五哥。”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萧晨风便告辞离开了。他第二日还得折腾一天,今夜最好还是早些休息。 第二天一早,萧晨风便被无云叫了起来。尽管在山水条件简陋,但是无云倒是真如他说的那般,绝对没有“委屈”了萧晨风,该有的过程一样不少,只是因为是两个男子,所以礼节有所变化。由于宾客就只有展昭白玉堂两人,也没有太过繁琐的敬酒过程。况且几人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倒也没有起哄。几杯酒下去,便各自去休息了。 萧晨风看着布置一新的房间,有些哭笑不得。师父也真是的,不就是个形式吗,还布置什么新房啊……不过,为什么新房就布置了一间?萧晨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看到楚祁凌往这边走的时候骤然放大。 “祁……祁凌,你……要去哪?” 楚祁凌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师叔把我赶过来,说我从今天要是不住在新房,就只能席地而眠了。” 萧晨风脸一黑,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也就是说,我们俩要是不睡一个房间,就别想去其他地方住了?!” “大概……是这样吧。” “臭老头!我要找他去算账!”萧晨风怒气冲冲地抬腿就要走,却被楚祁凌拦住了,“逸之,师叔说他要连夜去找我师父,商量……商量咱俩之后的事情。” “跑了?!”萧晨风怒目,然后垂头丧气,“他既然这么说了,咱俩今晚除了新房,估计哪儿也去不了了。” 楚祁凌连忙道:“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在外面……” 萧晨风摆了摆手:“那哪儿能啊,反正都是男人,有啥不好意思的,走吧,折腾一天也累了。”说完,便招呼楚祁凌进屋。 楚祁凌默默一笑,跟在萧晨风后面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