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王公主》 楔子 【楔子】 北风其寒,雨雪其秀,笼罩着仿若无亘无际的黑色山峰。 圆锥状山峰地形特殊,独特地貌带着亘古无语的傲然,苍凉而伟岸地耸立一片茫茫白雾之中,峰顶断崖前,孤立着一个外貌骁勇善战的俊美男人。 他不怒而威,自有一股帝王气质,高大威猛的英姿犹如一座镌刻完美无瑕的人形雕像,透过黑黝黝的精锐双眸,俯瞰着绵延千里的万里长城。 万里长城号称史上最伟大的军事防御工程,尤其在经过数次修复和续建后,俨然更加固若金汤。 然而此时,城墙下、堑道边,黑压压一片,早已被匈奴旗海所淹没,情势看似危机四伏。 而长城上,无论关隘或楼台,甚至连烽火台皆大闹空城,没有百万雄兵严阵以待,也没有誓守城池的忠肝义胆之士,更无御林军守护他们尊贵的皇帝——刘宇。 而他刘宇,正是大陵皇朝的一国之君。 这似乎在释放着一个讯息——匈奴随时都可能攻破他的长城,围剿边疆第一座城池,歼灭他辛辛苦苦所建立的辉煌。 而他在等待什么?是一个时机吗?抑或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奇迹呢? 「匈奴大军……」他的嗓子低沉而沙哑,又带有几分恰似佣懒的磁性。 只见深邃黑眸透出一抹精锐的光芒,而傲然伟岸的雄躯则充满了无懈可击的自恃,仿佛随时都可能撩动弑杀之嗜,展开一场无可披靡的杀伐,预告着垫伏中的战信凝息…… 「嗯?」刘宇忽地昂起俊容,眯起深邃的冷眸。 一抹灿亮的火焰蓦然划破远方幽暗的天际,弥天洒下一地的璀璨,映照着大地,光缀直穿云霄,顷刻,渐渐消失于天的尽头。 雪,依然飘零,此时正逢严冬,这场雪,已连下了七天,密得不得了,早把绵延千里的山峰化成一片雪白皑貌。 「雪的色泽,多么晶莹透彻。」刘宇敛下黑眸,伸出厚实的手掌,几朵小雪花飘入掌中,黑黝黝的瞳孔映出透明的色泽。 「算得真准,下得真好。」薄唇微掀,刘宇缓缓地释出赞叹,「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此乃慎战原则。欧阳将军,你果真没让朕失望,总算领悟了兵不厌诈之道理,不枉朕的一番苦心,亦诚如你所言,少了朕充满智慧的敌术,便少了征伐的趣味,哈,多么动听的恭维,却也是事实。」 刘宇缓缓地举起右臂,充满自信的傲姿宛如正式宣战中的天神。 「轰!」震天价响的一击,引发强烈的狂风吹动山上的雪。 整座山峰倏地剧烈摇晃,轰炸之声惊天动地,那雪球翻滚着,如万星殡落,如泰岳压顶,更似排山倒海,沿着陡峭的山坡哗啦啦地往下冲,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仿若预先安排好的完美策略,经过无数次演练之后,方能带来如此壮观、如此耸动、如此华丽又充满震撼的雪崩奇观。 「轰轰轰……」山峰瞬间坍塌,不断往下滚动的山岩雪石,顷刻间吞噬大地,覆盖了成千上万的匈奴大军,绵延千里的旗海消失,只存一瞬! 「嗯?」刘宇凝神聆听,突地不悦地蹙起剑眉,甚至感到万分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总缺乏那么一丝丝的完美,朕听不见你们那令人心旷神怡、动听悦耳的哀号之声。」 男人一脸的寡然冷情,好似灭了一支大军,如同踩死了一群小蚂蚁般微不足道。 女侍奴儿撑了一把油纸伞走来,近前替男人挡去风雪,「皇上,夜深了,奴儿前来请皇上回城休憩。」 自入宫为奴那一日起,奴儿便崇拜她的皇上,那年轻俊美的帝王刘宇,凭着雄才大略,开启了大陵皇朝盛世的辉煌局面。 他眉飞入鬓,一双黑如墨的眸子狭窄细长、邪魅诱人,深邃得仿佛是两潭深不可测的漩涡,俊美无俦的容貌上,五官严峻如刀镌,每一线条都充满男人精锐有力的阳刚,黑如缎的乌丝随意掉落了几绺,垂落两鬓旁,那股仿若天生便慑人的帝威表露无遗,尽散举手投足之间,压根儿不必刻意表现即被彰显,加上狂狷骛猛、勇敢而坚韧的性情,刘宇绝对是完美的。 刘宇旋身,笑指山下,「行军之人如此死法,倒是俐落,你说是吗?」 奴儿微蹙眉心,略愣了愣才道:「皇上说的是。」 刘宇俯下身,凑近奴儿的耳边,倏地扑鼻而来的阳刚气息,令她心头猛地一跳,伞将落,男人铁臂一伸,顺势圈住了她冰冷的小手,握住她的伞,牢牢地,奴儿的身子为此喜悦地微颤着。 「你眉目间的愁思幽怨,引观者迷惑,是欲向朕诉醉衷肠吗?」 多么迷人的声音啊……奴儿状似醉酒,胆怯地伸出香艳勾人般的春葱小手,小心轻抚皇上俊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双醉人的黑眸。 「奴儿让皇上惊艳,心动了吗?」 「哈!」男人不发一语,只是轻笑了两声。 「啊!」男人突然的松手与转身,让奴儿险些儿跌倒。待她回神,刘宇已举步离去。 奴儿痴痴地望着皇上高大俊朗的背影,呢喃般地说:「十年黄梁一梦空啊!我的皇上,为何让奴婢频频为您心碎?您可知,奴婢宁愿犯下薰染皇上帐下的淫罪,也要为皇上倾付妖娆之媚啊……」 皇帝亲临边塞,再次成功击退来犯的匈奴大军,此时于边塞城池内休憩。 金色地毯铺展的寝室里,左右两盏华丽灯座发出幽幽蓝光,迷蒙地流转了一室。卧榻之下,有一黑玉刀座,上面供放着一把带鞘的弯月银刀。 奴儿此时正跪坐灯旁下,手端着一只宽口平底的酒杯,她的身旁则跪伏了一名大臣。 案前,刘宇优雅地将一宗皮卷摊开,上头是他命人绘制的匈奴王朝大范围的地图,他拿起案上的蓝色小旗帜,一一插在地图上,边用朱笔在小旗旁注下标语。 缓缓地,刘宇薄唇微掀,释出一串低沉而略富磁性的嗓音,「朕自登基以来,无一日不被政事烦心,还得出谋献策,帮你们击退蝥伏于长城之外的匈奴,并忍受你们半夜的求见,难道这场昼夜不分的恶梦永无终止之日吗?」 「皇上……」奴儿小手颤抖,使酒杯里的酒不停地溢洒出来。 「啊,皇上,臣岂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啊!只是……」大臣五体投地跪伏着,声音微颤地道。 「只是什么?除了找藉口搪塞你的无能,毫无一丁点自知之明,既已竭尽股肱之力,为何仍存今日光景呢?」刘宇懒洋洋的语气带着一抹讥讽。 「这……」大臣自然知晓九五之尊早已龙颜大怒,是以他继续跪伏,不敢直视龙颜。「臣,罪该万死!但请皇上息怒,微臣已按照皇上的吩咐,备好辇轿,皇上随时都可以起程,返回长安。」 「嗯,欧阳将军呢?」刘宇专注着皮卷上的地形,严谨地以朱笔一一在小旗旁批下注解。 「皇上忘了吗?欧阳将军明日一早即奉圣意运贡前往乌孙。」大臣回道。 「西域乌孙……」刘宇的视线自皮卷上移开,若有所思地落在大臣身上。 大陵国邦交之中,就属强国乌孙是个强援,对于乌孙王所进饷的贡礼,历代天子皆施予恩泽,甚至连乌孙遣使请求联姻也毫不拒绝,如奉先帝之命出嫁到乌孙国的细君公主与解忧公主。 「是,西域乌孙的风铃城。」 「乌孙风铃城……」 据闻,从沿海到内蒙,从空旷的大草原至深山峻岭,塞外景色秀丽、风光明媚;但自他登基至今,昼夜忙得不可开交,别说塞外,光说境内领土,也都找不到机会去踏享春色。 刘宇搁回朱笔,离开案前,双手负背走至窗边,望着窗外纷飞中的雪花沉思,半晌,口吻冷情地道:「朕想随欧阳将军到乌孙开个眼界,决定暂缓延后返朝。」 「啊!」大臣吓得抬起头,「皇上,万万不可啊!路途遥远,微臣担心……」 「怎么?你连朕的自由也想夺去了吗?」男人的面容冷冽依旧,冷静口吻中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威严。 「臣不敢!」大臣把额头重重往地上一磕。 刘宇几乎视而不见,不怒而威的神情持续蔓延出一股令人说不出口的压迫感,「那就传朕旨意下去,即刻整装出发吧!」 「臣谨遵圣意。」大臣领命拜首后起身,半弯着腰严谨地退出寝宫。 「更衣!」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质威风凛凛,就连伸展双臂都显威仪非凡。 奴儿忙不迭屈身上前,为皇上套上贵气逼人的簇黑龙袍,并系上看似价值不菲的紫金玉带,皇上的体硕简直完美到不可挑剔,奴儿总习惯在服侍他的同时忍不住偷瞄几眼,又怕被皇上发现,又迅速转移视线。 当奴儿半跪在刘宇面前,要为他系上象征皇帝地位的龙琢玉佩时,刘宇忽然眯起一双窄细狭长的黑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奴儿。「你叫什么名字?」 奴儿万分心痛地把脸儿垂下,他老是记不住她的名字,她也不敢指望他会有记住她的一天。 「回皇上的话,奴婢名叫奴儿。」 「入宫多久?」 「十年。」 「十年还不知朕最恨这种碍手碍脚的鬼玩意儿吗?」男人不耐烦地扯掉玉龙佩,待奴儿反应过来,玉龙佩已经掉落在地上,碎裂成两半了。 「啊!」奴儿大吃一惊,忙不迭曲膝跪下,「皇上饶命啊!奴婢该死!奴婢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刘宇掀开藏青色的流苏帐,坐在卧炕上,以长指抚着额头,「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 「奴儿领命。」奴儿泪珠儿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起身悄然离去…… 第一章 【第一章】 西域乌孙风铃城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沉重而有规律,来自于宫殿国库外,执枪的卫兵正来回巡逻着,宫库饶丰,满是金银财宝、明珠白壁、彩锻锦巾,谁也不敢擅离职守,无时无刻不戒备森严。 然而过不了多久,宫库外便不再响起步伐声响。 「嗯?」乌孙公主月塔蜜把小贝耳贴在厚重的金铜门上,一双慧黠的眼儿骨碌碌地转动着,「看来蒙汗药已经发挥作用了哟,嘻嘻!」 只见月塔蜜公主得意洋洋地捂着小嘴儿偷笑着,低头瞧着搁在地上那被上了金锁并封上书写着国号王印封条的大宝箱,伸出白嫩的小胖手,不着痕迹地小心撕开其中一只宝箱上的黄条,转身用汉语对小宫女下达一道命令。 「开工,动手。」 「哦!」最教人心酸的是,自小孤苦无依,自愿从中原被进贡到乌孙国,成为服侍兼教导乌孙公主汉语的张十五,压根儿不懂开锁技巧,却因指挥官是公主,小宫女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小宫女敢对天发誓,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把金锁撬开,偏偏金锁就是怎么也撬不开,急得月塔蜜时时望着窗外打探天色,就怕一个不慎,当场被捉包。 「有没有搞错啊?张十五!这么久!你要是去替人家接生,孩子早就生了啦!」仿若怕被人听见似的,月塔蜜刻意压低天生甜美的嗓音,一脸不耐烦地问着正撬锁撬得满头大汗的小宫女。 「我的小祖宗公主啊,就快好了,你别老是催嘛!」搞了老半天,汗也流了,泪也洒了,偏偏上了金锁的大宝箱好像存心和她作对似的,怎样都撬不开,张十五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张十五!」月塔蜜公主可生气了,「你真是笨手笨脚的耶!外加愚头愚脑,本宫都快被你急死了,你动作再这么慢吞吞,贡使就要进来把贡品抬出去了啦!」 「知道了!我的小祖宗公主,你就别再催促了,我就快好了啦!」张十五更急了,但她不生气,只是小嘴儿停不下叨絮,「只会罗哩八唆地站在那里说风凉话兼当指挥官,也不来帮忙。」 「你嘴里呼里呼里的念念有词,是在说什么呀?张十五!」月塔蜜两条白嫩细滑的小胖手慢慢地插在柳腰上。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张十五连忙否认。 「那就快呗!」月塔蜜心急如焚地在国库里来回踱步,一双骨碌碌的大眼儿不时瞥向正跪在地上拨弄着金锁的张十五,亦不时发出催促声。 月塔蜜的催促无端让张十五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倏地,「叩!」地一声 谢天谢地! 「开了!终于开了!哎哟,我的祖宗奶奶啊!真是谢天谢地,谢过我张家的祖宗十八代。」张十五双手合十,兴奋地拜天拜地拜公主。 月塔蜜以为她傻了,没理她,忙不迭冲上前去打开宝箱,里头装满了出自御用银匠之手的上等银器,由此可见父王进贡的诚心,偏偏生了一个专咬布袋的老鼠女儿——不是别人,正是她这个乌孙小公主月塔蜜! 套几句张十五常挂在嘴边的话:「月塔蜜公主是天底下最爱好吃懒做的公主,特殊嗜好是斗鹌鹑,平日以斗鹌鹑为乐,号称三不管公主,外加宫廷瘴人!」 而这个三不管公主,今儿个,五更天未到,竟不见她的懒骨头舒舒服服地倚在公主寝宫的贵妃椅上品尝她最喜爱的早宵枣子粥和桂花糕,倒是抱来了两大包干粮和水袋,和她的贴身小宫女张十五鬼鬼祟祟地由地道偷偷潜入国库之中。 偷开自家贡品的真相只有一个——东宫太子月修靡离奇失踪了! 一心想逃离王宫的月塔蜜,一得到这天大的好消息,不禁突发奇想,企图冒险祭出她自认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那就是——把公主与贡品调包,外出寻找太子也!而且事不宜迟,立即开溜也! 「快帮本宫把银器搬出来。」月塔蜜说着,已率先采取行动,自宝箱中搬出了好几件贡品。 张十五看傻了眼,她从头到尾都不晓得天下间骨头最懒的月塔蜜公主何时变得这么勤快,竟然自己动手搬起箱子里的银器,不得不让人怀疑起眼前这个懒骨头小公主该不会又想要什么令人喷饭的小诡计吧? 张十五满心疑窦,倒也不敢开口问东问西,反正公主说什么,服从命令便是,免得项上人头不慎落地啊!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宝箱里的金银铜器清空后,月塔蜜转身把搁在一旁的干粮和水袋放在宝箱边缘,做了个深呼吸后,便一脚跨进宝箱里。 那宝箱空间大到足够容纳两个月塔蜜,是以,骨架娇小的月塔蜜把自己塞进去后,甚至还留有剩余的空间。 由于每年的贡礼大不相同,偶尔是当地的盛产,是以宝箱四面钻有许多小洞,好通风流气,月塔蜜这一藏进来,倒不至于把自己闷到出事。 而这等朝贡制度,是从月塔蜜的爷爷的爷爷下达休战书之后,为联系邦交关系所下的决定,此朝贡制度以及公主的和亲政策,一直被沿袭迄今。 没办法,谁教月塔蜜公主的爷爷的爷爷留下遗旨说:「一为社稷永昌,二保国泰民安。」由此可见,先王在礼制上最伟大的规范莫过于朝贡,试图藉由地域最大、人口最多,物产最丰,文化最盛的大陵国,牵制住塞外其他蕞莆小国,不得任意僭越国界,并发动政情促使曾经发重兵企图围困乌孙国的边界小国远离边疆之外。 所以,乌孙国才长年与强盛富饶的大陵建立友好邦交关系,不定时运送贡品给大陵,而大陵若想要成功击退强敌匈奴,还得靠乌孙国协助,总之,国与国之间的权术计谋,绝非她这个乌孙小公主所能明白的。 「张十五,你还杵着做什么?快把箱子关起来呀!」月塔蜜见张十五傻傻杵着,便开口吩咐她干活儿。 这是公主吩咐她做过最怪的事儿了!张十五顿时睁大眼睛,一脸错愕地看着蜷缩在宝箱里的公主,「公主,你你你……这几大箱银器是王上要回馈给大陵天子的贡礼,你没事躲在里边做什么呀?还要奴婢把你关起来?这这这……」 「这叫天衣计划,懂吗?」月塔蜜一派优闲自在地卧躺在大宝箱里,随手拿起一块干粮,剥了就啃得津津有味。 「原来公主也有计划!哇,好稀奇啊!」真是让张十五对她另眼相看。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呀?」月塔蜜得意洋洋地摸摸鼻子,「张十五,拜托你不要老是这么大惊小怪,这根本没什么呀!你也知道嘛,王兄失踪可是咱们乌孙国的大事呢!没人知道王兄究竟是偷溜出王宫,抑或是被刺客抓走,都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万一王兄已经死了……」 「我相信太子吉人自有天相的,再说,王上早已诏令天下。所以,我的小祖宗公主,你没事就甭瞎操心了呀!」张十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公主「瞎操心」。 因为公主的「瞎操心」通常都真的很瞎,张十五指的是——从开始,到过程,至结束。最要命的是,公主常找「藉口」出宫,而这些藉口通常都很瞎。 比方说这一次好了,太子失踪关公主什么事啊?又凭什么认为她出宫就可以找到太子咧?拜托!所以,她张十五光用膝盖想都想得出来,这压根儿是贪玩又好吃的公主想出宫游玩的藉口! 「你要我怎不操心呢?」月塔蜜似乎非常忧心地蹙起两道弯弯的小秀眉,却还不忘祭拜她的五脏六腑,干粮不停往小嘴儿塞,口齿不清地发表长篇大论。 「王兄失踪,害得母后吃不下、睡不着,终日以泪洗脸,为了让笑容重返我母后脸上,我只好出宫去把太子给找回来罗!所以啦,张十五,你了解本宫有多么孝顺,又多么用心良苦了吧?既然了解了,本宫就命令你换上本宫的衣裳,由地道返回我的寝宫,从今天起,你呢,就叫月塔蜜。」 虽说父王深怕流落在外的王兄惨遭不测,并颁诏书于各城镇中心,又差派一大批侦骑四处寻找王兄的下落,如此大张旗鼓,只为寻获失踪的王兄;但至今仍然毫无所获,此事不仅让父王一夜之间多长了几根白发,更教父王心急如焚。 「我我我我……」张十五指着自己的鼻子结巴了。 「近来流行淡定,学着点。」 「不是啦,公主,如果我叫月塔蜜?那公主你是谁啊?」 「我?」啪!月塔蜜一掌拍中她前额,弄得张十五满脸都是干粮的小碎渣儿。 「哎唷!」张十五摸着自己额头大叫一声,双手拍走脸上的碎渣儿。 「哎唷?为什么叫哎唷?」月塔蜜很认真地目露犀和。 「因为好痛啊!」张十五暗暗叫苦。 「知道痛,却不知道笨字怎么写吗?」 「公主冤枉呀!我张十五,现职万能小奴婢一名,会不知道笨字怎么写?未免太搞笑了吧?」张十五露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你向来都很搞笑呀!」 「哼!我这就去拿文房四宝来提字证明给你看……」 说着,当真转身去拿,被月塔蜜叫住,回头又敲了张十五的额头一下。 「猪猪猪!」 「咦?猪?猪在哪里?」张十五四下找猪。 「溜进你脑袋瓜儿里去了!」月塔蜜叹了一口气,眼儿骨碌碌地转,「算了,猪是听不懂人话的。总之,你只要记住,你是月塔蜜,我是张十五,这样就行了。」 「行……啊!什么?」张十五大吃一惊,「你是张十五,我是月塔蜜?这不是要人家犯下欺君之罪吗?」 「嘘!小声一点!」月塔蜜把食指压在自己唇上,「为免我离宫的事情东窗事发,又惹我母后重度伤心,你返回桂宁宫后,就得立刻给我装病,卧在床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下床哦!」 不会吧?张十五抹了一把冷汗,「我的小祖宗公主啊,请问奴婢这个病,要装到何年何月何日啊?」 常言道:百善孝为先,难得公主有这片孝心,如此佛心来着,理应成全她才对。不过,万一她伪装公主的身分被人拆穿,那公主逃宫的事儿不就…… 反正到那时候,皇后铁定倍加伤悲,那她张十五的小命,岂是玉皇大帝能保的吗? 「直到我返宫为止罗!」月塔蜜对于自己的「天衣计划」很有信心,此程必行! 张十五好旁徨呀!「那么,敢问公主一声,打算几时回宫呀?」 「这个嘛……」月塔蜜左思右想着,好半晌,才耸了耸肩道:「人心难测啊!」 「什么呀!人家问你几时回宫,关人心什么事?」 第二章 「大大有关系呀!一切听从我这颗心的安排。」月塔蜜用一根手指头漫不经心地压压心口,小嘴不忘吃,好像只要有得吃,无论什么烦恼都能够不翼而飞,「人心无从,何以圭臬,则乱必生,道德荡然……」 「我的小祖宗公主,求求你还是说人话吧!张十五半句也听不懂!」张十五嘟起小嘴儿,天知道公主呼噜噜地在说些啥鬼,她实在有听没有懂。 「人话……咦?嘟嘴并没显得比较可爱哦!」月塔蜜又拆了一盒桂圆蜜饯。 「我又没在装可爱!」 「还敢顶嘴!」月塔蜜赶紧把蜜饯塞进小嘴里,卷起云袖,「把头给我靠过来!」 张十五一脸惊恐,最后还是乖乖地把头靠过去。 月塔蜜把云袖连翻三折,好让张十五见识一下她的小拳头,「你瞧这是什么?」 张十五呆呆地道:「是公主你柔嫩的雪白小手。」 「不对!」月塔蜜拧紧拳头,左右晃了晃。 「我知道了,是……拳头!」张十五一脸猜中灯谜的兴奋模样。 「错!是拳头中的拳头!」咚!月塔蜜一拳敲在她头上,「你这蠢奴才,食君之禄,不该担君之忧吗?」 「该!一日为婢,终生为奴,这是张十五做人的第一宗旨。」张十五一脸无辜地嘟起小嘴,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头。 「很好!」月塔蜜是那种一抓到机会绝不罢手的人,「所以,你当对我忠心,不但思想上要与我一致,行动上更要完全配合我!合理的要求是磨练,不合理的要求——更要唯命是从!我所担忧的事,你也都要义不容辞地为我去做,知不知道?」 张十五可委屈死了,「知道,公主教训的对。」 「不是对,是非常之对!」 张十五耸了耸肩,「好吧,公主教训的非常之对。」 「听清楚,我离宫对你有三好,不离宫对天下万民则有三害!」月塔蜜开始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之口才天赋。 「何来三好三害?」张十五偏着脸儿,又傻又笨地问。 「一害内宫大乱,二害父王失魂、母后命危,三害江山社稷亡矣!」月塔蜜硬挤出伤心的神情。 「有这么严重哦?」 「你现在才晓得哦!」月塔蜜把几颗蜜饯塞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呀,脑袋不知变通,我离宫,你冒充我,成了公主,绝对有你好处的!」 「我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处呢!」张十五自认笨到想不透、猜不着,「我只知道公主生病铁定要惊动所有人,太医若来就诊,我就玩完了。」 「放心,我早就和太医串通好了。」月塔蜜公主哗啦啦地说:「你回去就即刻戴上面纱,太医随后就到,他会说你全身长满疹子,为避免传染给其他人,只好请所有的宫女们暂时撤离公主殿。」 「原来公主早就做好万全准备,看样子是势在必行了。」张十五总算明白。 「当然。」说到这儿,月塔蜜手里的蜜饯全祭入五脏庙了。 张十五忧心忡忡地看着公主,说实在的,并不是公主饿坏了,而是公主天生嘴馋,一刻没吃点儿小零嘴是会胡乱发脾气的,「公主,这两包干粮也不知够不够你撑出王宫,不如让奴婢再替你去多准备些干粮来。」 「不必,不必,天色已亮,你快快帮本宫将箱子盖上,然后快快离开这儿,动作快一点,万一被人发现,你我都逃不出去了。」月塔蜜可不想坏了大事,催促张十五快快钻回地道里,不愿费心思去猜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后果,要不然胆小的她准要缩头了。 「是,公主。」张十五沮丧地欲转身时,发现箱子的锁坏了,「啊!公主,糟了啦,这箱子的锁被我弄坏了啦!」 「张十五,你真是笨耶!你把箱子锁起来,我出了宫要怎么溜出去呀?」真是不教不成材啊!月塔蜜一脸悲情。 「对呀!还是公主英明,奴婢这就把锁给带走。」说的也是,张十五连忙把箱子给盖回去。「咦?不对啊!公主!」 张十五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把箱子打开,大叫道:「万一你想上茅厕怎么办呢?啊!我想到了,我记得前阵子牙奶娘拿来了一大箱尿布,说是中原皇帝进贡来着……小小公主和小小王子们用得还挺舒服的耶,都很少哭闹了哦,搞不好还有剩,我找找看!」张十五四下寻找,「有了!在这里!哇!好多啊!多拿几片好了……」 张十五抱着一小捆尿布回头找公主。 看着眼前的尿布,月塔蜜脸都红了,「张十五,你要我包尿布?」 「好过尿在身上吧?公主将就一下呗!反正又不会有人知道公主包尿布,除了你知、我知……」 「好了,好了!」月塔蜜飞快取走尿布,塞进箱子里,「行了,关箱。」 「是。」张十五听话地合起箱子。 箱子里忽然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贪吃却胆小的月塔蜜有些害怕地道:「好暗哦!」 「公主,你在里边还好吧?热不热、闷不闷呀?」张十五的声音隔着口箱子,闷闷地传了进来。 「不热,呃……其实有一点点闷啦,不过不打紧,这点儿小苦,你公主我还顶得住,你别管我,办正事要紧!快把王印封条贴回去,要小心,不能留下痕迹。」月塔蜜硬是逞强地道。 张十五把封条贴回去之后,又道:「公主,你要尽快把太子给找回来呀!奴婢等你好消息……」 「知道啦!快走!快走!」月塔蜜隔箱催促着。 「好啦……」 张十五打开地下通道,才步下第一节阶梯,便依依不舍地回过头去望了箱子一眼。 「公主,请保重啊!」张十五泪奔地冲下地道,「呜呜,我苦命的小公主啊!呜呜……」 半晌,地道合闭,要不了多久,张十五的呜咽声就不见了,还原一室的宁静。 这下换伸手不见五指的月塔蜜要呜咽了。 「呜呜……要死了,怎么这么黑啊?好可怕哦……呜,不怕,不怕,有东西吃,月塔蜜公主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月塔蜜不停猛啃干粮来壮胆,只要有得吃,月塔蜜总是会比较安心,食物是她的安定丸。 只是里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又单薄得可怜,要不了多久,月塔蜜就有些后悔了,想不到「天衣计划」想来容易,做来却没比抓蛇轻松,然而,她只要一想起已失踪多日的太子,牙一咬倒也忍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有人把箱子从地上抬在半空中。 「哇!」月塔蜜的身子被荡得摇过来又翻过去,吓得她连忙把干粮一丢,撑开四肢手忙脚乱地架在箱边,心里却止不住抱怨而喃喃自语地咒骂起来。 闪烁的光线由箱底下的小洞洒在月塔蜜的脸上,月塔蜜连忙眯起一只眼儿,压在小洞上,视线透过底下的小小缝儿偷偷望出外边,视线有限,月塔蜜只看得见人们行在地上的靴子。 「咦?这箱怎么没上金锁?」箱子上方倏地传来男人的疑问。 糟了!月塔蜜的心口猛地惊跳了一下。 「喂!你做什么?」又有男人发出惊叫声,「贡礼岂可偷看?万一被人发现,咱们全都得人头落地呀!你快去找把锁来,不能让贡品外露。」 幸好……月塔蜜松了一口气,随后想想又不对,他们一旦把锁扣上,等于绝了她的生路,因为一会儿出了宫,她要如何悄悄地离开这个鬼箱子呀?所以……不能锁呀! 月塔蜜在心里急得大吼大叫,又怕被发现,也不敢真的抗议出声。 小洞的光线忽明忽暗,偶有小风兜进箱子里,把她眼儿吹出湿润。 月塔蜜整个人蜷缩在箱子里,被一闪一闪的光芒刺得眼儿既酸又痛,最要命的是,她被这样来来回回地摇过来、荡过去,脑袋已被折腾得很晕、很想吐。 倏地,摇晃感停了,刺眼的光芒不见了,晕眩感也渐渐退去。 箱子外边似乎有种不寻常的寂静与祥和,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月塔蜜才听见礼部尚书爷爷的声音响起。 「乌孙国王有旨,本朝司官颁赐物授于大陵贡使前,请大陵贡使按本朝礼仪,上前跪受。」 大陵贡使上前跪受领贡。 「再传乌孙国王御旨——请大陵贡臣于归国前,前往兰若寺,王上已备牲酒果蔬,侍郎就馆筵燕,并,所经省会皆飨之,钦此。」 「谢乌孙国王恩泽。」大陵贡使跪拜谢恩。 闻言,月塔蜜松了一口气,又眯眼一笑—— 哈,成了! 【第二章】 天啊,前一刻月塔蜜还乐得要命,这一刻,月塔蜜马上又后悔了。 好像她这一辈子都专干一些会令自己后悔的事耶!她想。 「可恶!居然推不动!唔……要死了!究竟是哪个笨蛋上的锁?唔……好饿唷……我会不会饿死哇?」 被困在箱子里头出不来的月塔蜜,实在恨不得自己拥有盖世神功,能一掌击开箱盖,破箱而出,偏偏—— 「天哪……」因食物吃完了,肚子饿得十分难受的她不禁痛苦呻 - 吟。 一旦月塔蜜肚子饿,服侍她的人都要遭殃了,偏偏窝在箱底里的月塔蜜找不到出气包。令她意外的是,如此完美妥善的「天衣计划」竟然会失败,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管啦!她落此田地,实在不愿被张十五笑说她是在活该找罪受,而且她现下实在也没那个闲工夫顾虑那么多,先求救再说,不然恐怕要饿死了! 「砰砰砰!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开箱啊!再不开箱就要出人命啦!砰砰砰!」月塔蜜用仅余的力气胡乱拍打着箱盖。 非常时刻再也无暇去顾及她这么一敲将要发生何等可怕后果,就算立刻会被送回王城,月塔蜜也得认了,总而言之,她就是不愿被饿死在这小小空间里,好说歹说,她也是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可以死得这么难看呢? 「咦?慢着!」才想着,外头便传进男人沉闷如声响雷的疑惑,「听,什么怪声?」 太好了,听见就快开箱呀!月塔蜜兴奋地等待着、期待着。 外头沉寂了片刻,才有贡使出声答道:「回欧阳吹尘护卫大将军的话,好像是砰砰声呢,咦?不对,还有女人的声音呢!」 欧阳吹尘护卫大将军?! 哇哇哇!这啥怪名字啊?月塔蜜真是搞不懂中原的风气,没事取个又臭又长又难记的名字做啥呢?瞧她闺名——月、塔、蜜,她真巴不得能够大声念出来给大陵国的大将军做做榜样,简简单单三个字,好记又好听,他们在取名字时真该学学他们乌孙人才行啊! 那被称为欧阳吹尘护卫大将军的声音更沉了,「奇怪,声音究竟打哪儿冒出来的?」 第三章 「这里啊!我在箱子里啊!」做什么大将军啊?对声音方位的分辨能力竟然这么差!笨蛋!月塔蜜又好气又好笑地在心里咒骂。 这会儿外头沉寂得更久了 「听见没?好像真的有人在说话耶!」 「说什么?」 「好像说……『窝在江子里』,什么意思啊?」 什么?哪个兵那么呆?是耳朵包了层皮,还是长茧啦?难道是她汉语发音不标准吗?月塔蜜懊恼地捶了一下箱子。 「哎唷!痛死我的小手啦!」月塔蜜吃疼地缩回白白肥肥的小嫩手,塞进小嘴儿心疼地吸吮着,「呜呜……臭汉人!若让我出去,准要你们一个个吃不完、兜着走!」 抬贡的车夫们顿时呆住,猛地吓出一身冷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见没?又有怪声了!」 「真的来自地底下啊!」声音发抖。 「是呀!这么说……传说是真的吗?」另一个也在抖。 「什么传说?」 「传说乌孙妖怪特别多,会不会……」开始有人危言耸听了。 欧阳将军的声音很有气魄地再次响起,「一派胡言!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妖怪!再说,有本大将军在此坐阵,天大的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咱们一步!」 「欧阳将军呀,你有所不知,乌孙不比咱们中原,传说这儿别个没有,吃人妖怪最多,你要是不信,咱说桩怪事给你听,就是那个啊——」 「吼!」月塔蜜失控大吼,火大地拚命拍打箱盖,「混帐!忽略本宫的存在也就算了,还敢把我当成妖怪,该不会活久嫌腻了吧?」 「哇啊啊!果真是妖怪啊!好可怖!好可怖啊!」外头的众呆子们一个个吓得惊慌失色,迭声惊叫。 「快逃命啊!」 「救命啊!我不想被妖怪吃掉呀!」 「冷静!」马鞍上的欧阳吹尘威武地振臂下令。 众呆子立刻闭嘴,忽来的宁静却显得附近周遭格外地恐怖冷清。 良久—— 「砰砰砰!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快逃啊!」 片刻之间,吓得如惊弓之鸟的呆子马车夫们竟如鸟兽散,不顾一切后果地丢下贡品,逃得一个都不剩。 欧阳吹尘和他所领的二十四骑全愣在原处,呆呆望着被搁得东倒西歪的贡品,久久回不了种。 半晌,一骑回神后大喊:「敢问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我……」欧阳吹尘悄悄把视线投向一名黑衣骑士。 黑衣骑士眯起细眸,撇着近乎刚毅绝情的薄唇,慢条斯理地道:「将军认为可以原谅吗?」 「不可原谅!」欧阳吹尘怒发冲冠地咬牙咒骂:「该死!」 中原最高统治者——刘宇,也就是他欧阳吹尘的皇上,今日一身劲装,乔装成骑士,暗伏在二十四骑当中,随他进贡乌孙。 马鞍上的皇上,即便乔装,气迫依然威武不屈,让人望而生畏,微微一蹙剑眉,俊容上的神情便盛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当然,直至目前为止,除了欧阳吹尘之外,尚无人知晓刘宇的真实身分。 而欧阳吹尘自然会保护皇上的身分与安全,不敢有任何闪失,否则依皇上的性格……是啊,关于皇上的臭脾气,早已远近驰名,与生俱来的领导天赋与战场霸主该具备的狠劲与果决,足以让人闻风丧胆,欧阳吹尘岂敢违背皇上圣意?即便皇上没下令诛杀,欧阳吹尘也不敢掉以轻心。 想不到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竟敢在皇上面前冒犯他欧阳将军的威严,还敢不服从他的指令!让皇上亲眼看到他是如此的无能,奉旨护送的贡品全被那群不服从军令的呆子撞得东倒西歪,而呆子逃得一个都不留,这下他心中的怒焰就好像滚滚沸腾的火山般爆发了出来! 拉起缰绳,抬起神情凛冽的俊庞,欧阳吹尘那双炽烈的黑瞳转而投入其中一名将士的眼里,「立刻去把人给我追回来!」 「是!将军!」那将士匆忙领了十六骑迅速追赶逃逸的车夫。 「砰砰砰!砰砰砰砰!」 这时,怪异声又再度传进众人耳里,不只欧阳吹尘听见了,就连刘宇也听得一清二楚。 众将士们微愣,好半晌,似乎忽然间意识到强烈的危机,将士们齐步跳起来哇哇大叫一番后,齐心协力地上前把落在地上的贡品迅速搬运到马车上,然后推着载满贡品的马车拚命往前跑。 马车底下的四个轮子,喀啦喀啦地响个不停。 「欧阳将军!快逃命啊!」 欧阳吹尘愤而脱去身上大袖翩翩的缁布冠,一身劲装,策马追上,「放肆!你们急什么?慢点!小心把贡品撞坏了!」 喀啦!喀啦!喀啦!马车颠簸得更厉害了。 这下不妙啦! 箱子里的月塔蜜头好晕呀!再继续下去怎么得了?她简直快要吐了,假如正在颠簸中的马车再不停下来的话……她真的、真的会受不了的呀! 「砰砰砰砰砰!」月塔蜜急得把小手都拍红了,这群呆子就是只会没命地推着马车拚命往前跑。 月塔蜜快吐了。「快停下来啊!我——要——吐了……嗯……呕——呕——呕——」 月塔蜜连吐三番,吐完后真是虚弱到差点儿没死掉。 她眯起湿润的眼儿,因不肯死于非命,双手还是忙个不停地拍打着箱盖,异想天开地企图把箱盖给打破。 谁知道她拍得愈急,马车跑得愈快,那群呆子将士以雷厉风行之神速往前一路猛冲,就只为了逃离传说中的妖怪——她的追逐! 就这样—— 吓傻的呆子将士们冲冲冲! 被鞭子狂策的马儿跑跑跑! 载满贡品的马车颠颠颠! 可怜的月塔蜜公主吐吐吐! 欧阳吹尘追追追! 一大匹人马就这样胡里胡涂地冲出了乌孙与中原之间的边界,通过了长城,进入中原范畴。 一入中原,前方一块大招牌立刻映入眼帘,众人抬头一瞧,发现原来是一间边塞大客栈,闪烁着迷人光芒的大招牌上,镌刻着「鎏金驿栈」镶金大字。 将士兵丁们嘴里大喊三二一,马车猛往客栈里一送。 「喀裂!」撞破了两扇雕花木门不打紧,马车上的贡品也哗啦啦地倒了一地。 前不久才被月塔蜜吐出来的秽物,立刻没头没脑地往身上浇了下来。 唉!可怜,狼狈,有够悲剧!月塔蜜简直快哭死了。 呜呜呜……惨翻了!狼狈不堪的月塔蜜再次吐个没完没了,只见她被撞翻了身,由于空间过小,咚一声又弹回原处,这下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因为撞到鼻梁,整个人差点儿没痛昏过去,晕到快掉渣了。 「哎呀!我说各位官爷啊!你们是怎么搞的,我的风水门楣这下子全被你们给撞坏了!」掌柜的脸都绿了,气急败坏地跑上前来指着众人骂个不休。 「呼呼呼!方才真是好险啊!差点儿被妖怪吃掉了!」士兵们一个个虚脱无力地倒在地上抹泪加拭汗,大喊好险,完全不理会正火冒三丈的大掌柜。 众人忽然噤若寒蝉,目光全被一抹高大俊朗的身影吸引,不远处,只见刘宇英挺的身影,驱着骏马神情自若地缓缓而来…… 被瞬间勒停的骏马,提起前蹄在半空中喷气嘶鸣。 刘宇严峻如冰的目光落在地上,见贡品被摔个东倒西歪,又把人家客栈好端端的两门扇给撞坏了,刘宇一张俊容瞬间臭到笔墨难以形容,却又不能对这群比呆子马车夫还要呆的士兵们显露真面目,万一身分曝光,不但会失去这趟旅途的乐趣与意义,恐怕得扫兴返回长安。 欧阳吹尘身形一闪,迅速挨近刘宇的马鞍下,小声道:「皇上,非常时机,请稍作忍耐,切莫出声,一切包在我身上。」 「嗯。」刘宇维持一贯冷漠,凝结的空气中,隐约可见一缕沉重的气息释出薄唇。 欧阳吹尘倒吸一口气,然后左右瞄了瞄,极小声地对皇上道:「万一他们效法呆子车夫,跑得一个都不剩,那眼前这些贡品最后就不知道该由谁抬回皇宫了。」 刘宇一语不发,把缰绳随手一抛,黑袍随风扬起回旋声,长腿旋即划过马鞍,连下马都不失皇族血统的高贵优雅,然后大步一迈,已置身客栈中。 「呃!」望着皇上冷酷的背影,欧阳吹尘又倒抽一口气,皇上好像表明了——他这个大将军一点用处都没有。 欧阳吹尘上前向掌柜作揖陪不是,尔后又冷不防使出绝地大烂招,亮出随身携带的武器,以及那一面「横行天下无敌手」的将军令! 「我等乃奉皇帝圣命,与贡使偕行前往乌孙进贡,如今覆命而返,岂料,方才路经关界之地,因疲惫过度而产生幻觉,才个个惊慌失色,不慎撞坏了贵店的大门,这样吧,掌柜的……」欧阳吹尘撩了撩修长的手指头。 将士怪笑两声,立刻把宝箱搬上桌,宝箱一开,万条金光刺目耀眼齐放,欧阳吹尘打从宝箱里取出黄澄澄的大金元宝,一锭一锭慢慢地叠入掌柜的双掌上。 「哎呀!大将军!你这是……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望着双掌上的大金元宝愈叠愈高,最后高得如同小丘一般,掌柜的双眼眨个不停,精明能干的生意人竟然也有不知反应的时候。 「掌柜的,」欧阳吹尘的笑容迷死人不偿命,「这些银两当作是赔偿你的损失,你快去替咱们张罗几间上等客房,备几道上等酒菜,我等今晚且把这儿全给包下了,你就甭再留客了。」 「是是是,大将军您客气了,小的立刻去替大人您张罗、张罗。」掌柜的变脸速度媲美翻书。 一来贪生怕死,二来见钱眼开,却也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唯恐眼前这些灿亮亮的金元宝是假货,掌柜的忙不迭贪财似地凑到嘴边咬了大金元宝一口。 「哎呀!果然是真货,假不了呀!」掌柜充满惊喜地大叫一声。 确定是真金白银,掌柜的一张大绿脸马上转为大红脸,转个身就忘了攸关风水门楣的大事儿,回头吩咐店小二备酒烧菜去。 「你这奴才,快快快!开放鎏金驿栈特等一级套房!」 「是!」店小二踮高脚尖,把声音往内室里头传,扯着大嗓门喊道:「开——房——鎏金驿栈特等一级套房!」 掌柜的搔了搔耳,仍觉得不够,又吩咐道:「千子参鸡盅、芙容千烧红、紫蛤蟆卷虾……十大名菜一道万不可给我漏掉半项……还有还有,百年烧酒子、千年女儿红、万年雪中醉……各备一大缸……笨蛋!还伫着做啥?还不快给大将军送去!片刻也怠慢不得!」 华灯初上。 鎏金驿栈特等一级套房,豪华奢侈的程度简直笔墨难以形容。 第四章 观茶亭飘浮在一片如镜的湖面上,周绕流动的荷花水灯,回廊尽头连接着以四柱架高的亭子,一张绘龙绘凤的大屏风隔绝了内外室,银色的月光从铺盖在亭柱上的黑色软纱晖映而入。 铺了金丝玉锦的茶几下,分别搁了三大缸酒,百年烧酒子、千年女儿红、万年雪中醉,又摆满令谁闻了、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一番的丰盛美食佳肴。 刘宇坐在亭内,丢了几枚铜板在茶几上。 店小二将铜板揣入掌心,收进外衣的口袋里。 「小人谢过官爷的大方赏赐,请慢用,小人退下了。」小费进袋,店小二托着菜盘喜孜孜地离去。 欧阳吹尘和店小二擦身而过,见皇上于亭内独自望湖独酌,便姿态风流倜傥地摇着手中的鸿鹄扇步上前去。 侧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刘宇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欧阳吹尘见四下无人,便立刻跪伏圣前,道:「臣欧阳吹尘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寿无疆、福与天齐!」 刘宇一口饮尽杯中液,「好酒!」放下酒盅,用指拨弄着桌上的铜钱,「金钱,不但可以兴旺武器,亦可促进国家社稷的昌隆,更可满足人心的欲 - 望。」 欧阳吹尘仍跪伏在地上,若有所感地笑道:「有钱确实能使鬼推磨,这是无可否认的千古名言,皇上,您说是不?」 「此言差矣。」刘宇取起酒瓢子,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莫非皇上另有高见?」欧阳吹尘挑挑剑眉。 「钱若万能,男人便不易被一张玉榻迷住了心窍。」刘宇豪迈地一口饮尽杯中液,「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刘宇的目光自铜钱上移开,落至欧阳吹尘身上,才发现未赐那人平身,「起来吧!」 「谢皇上!」欧阳吹尘起身走到酒缸旁,随手将鸿鹄扇插 入腰际,慢条斯理地取起酒瓢子,再替皇上斟一瓢酒,视线随着皇上眸底的聚焦循去。 一轮明月高悬穹苍,闪闪生光,衬映清澄如镜的湖中。 欧阳吹尘突然有感而发,指着湖说:「树簌簌、风潇潇,枯叶飘零。皇上,您瞧,这风一卷,枯叶全落入了湖中,吹皱了湖面,荡漾水波粼粼,多么浪漫风流啊!」 刘宇一双精锐猛骛的黑眸,逐渐被一抹说不出口的愁意取代。 他不知潇潇严冬也会莫名勾动淡淡愁意,这样偷闲的悠哉生活,是多么的难得……长久以来,他以为自己最大的疑问是,究竟还要当几年的统治者,才能够不需要再上朝议政,就能换来天下太平,社稷的丰饶兴隆呢? 「冬末了……」淡淡哀愁浮现刘宇的眸底。 「皇上,是冬了。」欧阳吹尘悄声提醒着,拎起悬挂在手臂上的锦缎披风,披上刘宇的肩头。 刘宇抬起俊容,一片落叶随风飘零,缓缓躺在他摊开的掌心上。 「啪啪啪啪啪!」 屏风后方的木门传来一串急促的拍门声,赫然防碍了欧阳吹尘的殷勤,亦烦扰了刘宇难得的优闲雅兴。 「将军!将军!小的有要事禀报!」 欧阳吹尘用眼尾瞄了皇上一眼,刘宇做了个手势,欧阳吹尘动作风雅地摆下酒瓢,绕过屏风,踱到门前,双臂左右一展,把房门往两边拉开。 扰乱皇上难得想要吟诗作对的两名破坏者,正一脸惊惶地站在门前,扛着一口箱。欧阳吹尘仔细一瞧,才发现是进贡的宝箱。 「这不是贡品吗?你们怎么扛来了?」欧阳吹尘疑惑地指着箱子。 「回将军的话,我们总算找到一路闹鬼的原因了。」兵丁略显苍白的脸上甚是神秘。 「哦?」欧阳吹尘一脸稀奇地打量着兵丁。 「这口箱子里,躲了一只好臭的鬼!」兵丁吞了一口口水,又凑上耳悄然说:「还是只女鬼呢!」 「臭女鬼?」欧阳吹尘皱起剑眉,「你们一整个晚上唧喳不停,就是在讨论这事?」 兵丁猛点头,轻抚胸口,「好吓人呀,也不知是不是从兰若寺那儿跟来的?」 欧阳吹尘盯了两人半晌,回头请示皇上一眼。 刘宇的视线投向那一箱贡品,「抬进来。」 「去!照办。」欧阳吹尘指了指贡品。 「是!」两兵丁齐心合力把贡品抬进亭子里,放着等监定。 「咚!」欧阳吹尘用手背敲敲木箱。 「咚!」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贡品竟然出现细微的回应声,像是由箱内反敲的声音。 「咚咚咚!」不死心地,连敲三声。 「咚咚咚!」想当然尔,连应三声。 「咦?」四人八只眼睛轮番对望一眼,然后开始很有兴趣地研究起来。 「有人?」欧阳吹尘凭着第一直觉反应。 「有鬼!」两名兵丁很肯定地猛点头。 「欲知详情……」欧阳吹尘意味深长地瞥了瞥皇上。 刘宇慢条斯理地下了总论,「金钥匙应由欧阳将军负责保管的是吧?」 「是。」 「那还等什么?开箱。」刘宇淡定地表示。 「不错,开箱!」欧阳吹尘立即附和皇上的心意,掏出被他保管良好的金钥匙,交给兵丁。 「这……」兵丁担忧地蹙起眉头,「不好呀,将军,恐惹咱们皇上不悦呀!」 欧阳吹尘又忍不住瞥了皇上一眼,「怕什么,若出事,我……」 刘宇把话接下,「由我一力承担。」 两兵丁傻呼呼地盯着刘宇看,仿佛见到妖怪似的,「我们虽然从未见过皇上,但对于皇上的性格,早有耳闻,听说皇上的脾气……反正凭你这家伙,肯定承担不起,你就别说笑了。」 「放肆!」欧阳吹尘踹了那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脚,「废话少说!你们这两个傻不隆咚的,还不快动作!」 欧阳吹尘从腰间拔出鸿鹄扇,用扇头敲了敲箱子,「本将军说开箱就开箱!开!立刻!马上!」 「是!将军!」两兵丁动作俐落地行动。 喀喀、啷啦——经过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 「答案即将揭晓!将军请务必小心!」两兵丁已经闻到一股非常之可怕的气味了。 欧阳吹尘剑眉微蹙,「本将军由衷盼望猫来把你的舌头给叼走。」 刘宇心里觉得有趣,忍不住抿唇一笑,「世上恐怕没这么大福气的猫吧?」 喀啷! 「准备了,要开了——」两兵丁一脸振奋。 吵死了!欧阳吹尘顺手拎起桌上的抹布,直接塞进某兵丁的嘴里,「本将军没瞎好吗?」 「唔——」好恶心!兵丁睁大眼睛,忙不迭拉掉嘴里的抹布,「呕——」 欧阳吹尘倏地掀起宝箱,一股比腌死鱼还要臭的恶臭顿时恐怖地扑鼻而来,加重了在场所有人的恶心呕吐感。 「嗯——」两兵丁同时捏住鼻子,「好臭啊!」 「我的天!」死道友,莫死贫道啊!欧阳吹尘惊退三大步。 刘宇顺手摸走欧阳吹尘的玉扇,动作优雅地摇着扇,恨不得摄走臭味。 欧阳吹尘见无人行动,提起长腿,对准小兵屁股踹下去,「你,去!快去看看乌孙王给咱们皇上进了什么鬼贡品,为什么臭成这样!」 「啊——」小兵被这么一踢,像倒栽的洋葱般整个人翻进了箱子里。 「啊——」尖叫声再次响起,另一名小兵遭受了同样的命运,被欧阳吹尘一脚踢叠在另一名小兵身上。 「咦?」欧阳吹尘捏着鼻子,战战兢兢地探头去看,「糟,压扁了……」 「何物被压扁?」刘宇眸中迸射出一抹精芒。 「头发。」欧阳吹尘把叠在最上头的大头兵给拉起来。 「嗯?头发?」好像愈来愈有趣了!刘宇扇扇子的动作弧度更大了,饶富兴味地站起身,一脚把碍手碍脚的大头兵给踢到一旁。 「好臭——呕——」大头兵蹲下去吐翻了。 欧阳吹尘把脑袋往箱子一探。惊叫一声,「死人!」 「是吗?」刘宇以玉扇遮于鼻前,跟着探下头去,欲看清楚箱内的死人长相是如何的凶神恶煞—— 想不到,欧阳吹尘倒退一步,紧急阻止刘宇前进。 「啧啧啧!」欧阳吹尘低声惊呼,「这个看起来仿佛在等待阎罗王来拘提灵魂的死人,一副就算是死,也要看清楚杀她人的长相,不然说什么她都不可能有这么一双不甘心阖眼的吓人眼睛,真够绝了!」 那大头兵呢,就压在那死人身上,一双手好死不死地贴在死人尖挺的双峰上——咦,尖挺的双峰——女人! 「呜……」女人嘴儿逸出细碎的抗议声。 「咦?应该还活着。」欧阳吹尘摸着下巴点头。 「怎么?你饥渴到连垂死女人的便宜也敢算计?」刘宇把大胆袭胸的大头兵硬生生给拉了出来。 那名大头兵全身沾满了恶心的呕吐物,刘宇的剑眉先是一蹙,然后,猛然仰首狂笑出声—— 「哈哈……有趣!太有趣了!这才叫绝吧?」刘宇心情大好,把手一松 「唔!」大头兵翻个白眼,立即口吐白沫,昏倒在地上。 「天!」欧阳吹尘长腿往后跨一步,以免弄脏了衣服,「连这种货色也吃得下豆腐,有病啊?啧啧啧。」 欧阳吹尘大叹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刘宇一腿踢翻了箱子,里头的东西全哗啦啦倒了出来,包括他们口中垂死中的女人。 「呜……」垂死中的女人又痛吟了一声。 欧阳吹尘对刘宇竖起大拇指,「厉害!高招!在下佩服!」 「过奖-」宫廷生活实在太拘谨了,刘宇头一次如此轻松快活,而且他从来也没遇过这么有趣的事儿,不由得顿感新鲜。 欧阳吹尘忍不住用了几句江湖话,并用脚踢了踢那女人的手臂,「喂!起床,天亮了。」 「啊嗯……」那活死人无力翻身,微动纤细的手指头。 「请将军上前一探此女脉搏。」刘宇鼓动欧阳吹尘上前去探女人气息。 「我?」欧阳吹尘略显犹豫,「这……不好吧?拜托,我求您了!」 「有劳了!」刘宇用扇子敲了他脑袋一下。 皇命难为啊!欧阳吹尘捏着鼻子上前,微蹲下身,用两指按在活死人的脉搏上…… 「如何?」刘宇关心地询问状况。 欧阳吹尘眉头蹙得挺紧,「活物。」 刘宇心情愉快地挑了挑眉,「嗯,很好。」 欧阳吹尘继续把脉,片刻,起身向皇上报告道:「其实没啥大碍,只是气血虚弱了点。」 「所以?」 「欠补。」 「这事好办,叫掌柜的熬几盅补品送来。」刘宇扇着扇,研究似地打量着活死人,回头对欧阳吹尘下令,「另外,备锅热汤,准备替她沐浴更衣。」 又指了指昏倒在地上的小兵,「还有,顺道把这家伙扛走,碍眼。」 「是。」欧阳对另一名大头兵传令:「照办!快!」 「是,将军!」大头兵将昏迷不醒的兵丁扛上肩头,飞快转身离去。 第五章 刘宇待热汤备齐,回头又差遣欧阳吹尘,「把她扛起来,替她把身子给洗净。」 「我……欧阳吹尘,现职大陵护卫大将军,竟、竟然差遣这事儿给我?」这不是大材小用吗?这这这……欧阳吹尘尴尬着。 「难道我来吗?」刘宇决定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他去处理。 「不敢!」欧阳吹尘受惊,「我的意思是说,她是女人,理应找女人来帮她才对吧?」 「哪来的女人呢?」 「没有?」 「我倒冀望你替我找一个来。」 「呃……是,皇上,臣替她沐浴更衣便是。」唉,苦差事!欧阳吹尘自认倒霉,卷起袖子,把活死人扛上肩,身一旋,把女人给扛进屏风后方。 「嗯……」转弯处,女人呻 - 吟,忽然微睁的眼儿深深望进刘宇的眼底。 只有那么一眼…… 刘宇的心莫名地跌了一下。 女人那双眼睛竟莫名弄拧他的心,彻底击毁他一向刚硬如石的心,那双眼睛写满了说不出口的柔弱,一下子就把他的心揉碎了一地,他再也压抑不住这份莫名的催促,任性地抬起长腿往前踏出,迅速跟进遮掩在屏风后方的澡堂。 「且慢!一刘宇伸手欲阻止欧阳吹尘粗暴到不行的举动。 扑通! 来不及了,欧阳吹尘已经行动了!他粗鲁地把扛在肩头上的女人给丢进正冒着蒸气的浴桶里,毫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刘宇眼中精芒一闪,不悦地蹙起剑眉,却没有立即爆发脾气,也许是他今日心情特好的关系。 「嗯……」女人不舒服地痛吟着,声音细碎得活像一只小猫儿。 而欧阳吹尘的那双手——没错,就是这么碍眼,莫名令人怒火中烧,竟拉开了系在女人胸前的小蝴蝶儿绳,女人那凝脂般的雪白肌肤便这样诱人地露了出来——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类似占有欲作祟,总之,刘宇浑身都不舒服,像是担心女人被吃了豆腐,长腿往前走了几步,铁臂拉开了欧阳吹尘。 「别忙,出去。」连他自己都疑惑起自己的作为,这哪门子的道理?就连他都百思不得其解。 欧阳吹尘微愣地看着他,「皇上,有事吗?」 「有事。」刘宇随便把手一指,「你们最近太懒散了,依朕所见,应是体力欠佳的缘故,不如你带大伙儿去绕山跑个二十圈,活动活动一下筋骨。」 「我……我在忙耶!况且还是皇上您让我忙的……」欧阳吹尘一脸莫名其妙。 刘宇目光冷鸷地扫向他,悒郁的俊容莫名罩上一团阴沉的寒芒,「嗯?」 「啊?」装傻。 「去绕山跑,即刻。」说着,刘宇已卷起衣袖。 「哪来的山?」 「你问朕?要不要连路都事先替你探好?」 「我……」 「随便找座山跑去!」 「这……」真怪异!欧阳吹尘简直傻眼。 「这是命令!」刘宇打算把闲杂人等统统都给打发走,冷静地回过头去,将即将淹死在澡堂里的女人给拎出水面。 反反覆覆,简直是莫名其妙!以上,欧阳吹尘自然是硬把话给吞进肚里。 大概是忽然恢复记忆,想到皇上的地位和身分,虽然他欧阳吹尘大将军也非浪得虚名,顶着大将军的头衔,掌握兵权,冲锋陷阵、横扫千军,爱怎样就怎样,偶尔还嚣张得要死,欺负几个小人,但是因此时非彼时,所以说…… 唉,还是算了吧,所谓大人不计小人过,更何况皇上非小人,欧阳吹尘转身离开厢房。 刘宇心里疑惑着自己的霸道与没来由的强盛占有欲。 撒满桂花瓣的浴池里,热气蒸腾着,他单手撑起女人的娇躯,让她的头可以枕靠在他的大腿上,另一手则开始解卸她身上的遮蔽物。 「嗯?」扯开她第一层的衣衫,他狐疑地微蹙起敛眉。 她的身分必定不简单,瞧她一身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颈项、腕部、腰际全戴满了金饰珠宝…… 是专门伺候皇亲贵族的歌妓或舞娘吗?不然怎会被列入贡品? 这乌孙王也真是的,既然这女人是献贡用的,何不明把女人献上,倒是暗地里藏在箱子里?稍有点儿脑袋的都晓得,中原离乌孙超过千里,这种闷法不闷出人命才怪! 黑眸泄漏内心的忧悒,敛下眼睫,刘宇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枕在腿上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儿。 万一死了,他这个等着领她这个贡品的主子,怎会高兴? 粗犷的大手掬起温水,温柔地浇在她滑嫩的脸颊上,当刘宇一触摸到她娇嫩的肌肤,前所未有的怜惜感莫名倾入他的心,令他剑眉忍不住地蹙紧。 小心翼翼、仔仔细细慢慢地搓去她脸上的脏物,开始渐渐发觉到有点儿不对劲了…… 怎么她的肌肤愈戳愈白嫩,透明细致到犹如凝脂? 「有意思。」刘宇深邃的眸底溢满难得一见的贪婪与爱怜,屏息凝神地打量着眼前这宛如玉软花柔般的小脸儿。 大手情不自禁地往下游移,慢条斯理地解开系在她颈上的小肚兜,往下滑落的辽蔽物倏地整片飘浮在水面上,粼粼水波映衬着丰盈且挺立的娇嫩双峰,使得那点缀在乳椒上的两朵小红花绽放得更加美丽诱人,娇艳欲滴得仿佛在诱引着男人用口里的热 液去狎揉…… 「是一种精致的美。」低沉嗓音赞叹着,心高气傲的眸底忽现一抹令人难以理解的浓情。 只因世间难得有此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的女子! 白似雪的肌肤,玲珑有致的曲线,玉乳轻颤、柳腰纤细、纤纤秀肩,相信她的俏臀绝对有着同样诱人的性感…… 他的决定是对的,怎能给别个男人有觊觎她美色的机会呢? 「怎么会……」薄唇抿了抿。 疑惑来自于紧绷的下体,为何向来自制力强的他,竟会因一名陌生女子而丧失自制能力,身下的胯下物倏地亢奋地昂然挺立、热血债张…… 忽然,粼粼水面浮出一片诡异的、黄黄的……咦?究竟是什么? 刘宇狐疑地把布自水里拎出,研究了片刻,索性凑到鼻间一嗅,剑眉顿时蹙得死紧,薄唇同时逸出一串不堪入耳的咒骂。「该死的尿布!」 【第三章】 就在月塔蜜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首先很想小解,于是…… 呼!舒服啊!小解后,月塔蜜浑身舒畅许多了。 其次感受到的是身体对食物的要求,有一种快要饿死的感觉。 再来是心中那股对美食万分渴望的欲 - 望,巴不得能立即化为行动。 没错,就是吃!而且是非吃不可! 「唔……」然后是身体上阵阵传来的温热触感,说不出口的舒畅在月塔蜜的体内柔柔软软地流窜着…… 热气氤氲中,月塔蜜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抽 动了一下,并闪动着密而长的眼睫毛。 她幽幽地睁开眼儿,视线一片模糊,范畴有限,隐约只见一抹硕长伟岸的身影,在面前晃来晃去,嘴角似乎勾勒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形,眼神好像带了些许邪魅狂骛。 是幻觉吗?月塔蜜陷入了迷惑之中…… 「醒了吗?」 咦?男人的声音——音调显得异常瘩瘂。 不是幻觉罗? 咦?又是什么落在她滑润雪白的粉腮上,怎会这么舒服呀? 月塔蜜微侧着脸儿,用眼儿的斜角余光看见了贴在粉腮上美味可口的小肉肠,不多不少,刚好五根。 「呵呵……一副很好吃的样子耶……」月塔蜜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忍不住把小肉肠抓到嘴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贪婪地舔尝起个中滋味。 「唔……」咸咸的,味道不太好。咬一口试试口感好了——她张嘴,一口狠狠咬下去。 「啊!」一声惨叫,五根小肉肠瞬间全长了翅膀飞走了。 「可恶!」月塔蜜沮丧死了,恨透小肉肠不肯配合平凡人的需求。 咦?是什么又凑近来了? 哇!会有这么好的事吗?两只煮熟的小虾子! 「放肆!」 是她在作梦吗?煮熟的小虾子不给吃,居然说她放肆? 「喝!」月塔蜜迅速用纤手捏住那两只小虾子,「哎哟!会动!还是活着的呢!难道还没煮熟?可是看那色泽,明明是煮熟的呀!不管了,先吃再说,啊……」 她使劲再咬! 「啊——」惨叫声惊爆四下,该死,小虾子又飞了啦! 「嗯?」月塔蜜眯起眼儿,努力想看清楚四周。 「你……」五根小肉肠折回来指责她。 「嘿嘿!好好吃的样子哦……」眯起眼儿,月塔蜜忍不住又舔了舔微微干裂的饥渴嘴唇。 「女人,打什么主意?」五根小肉肠瞬间飞走,不见行踪。 「饿死了,人家好想吃哦!」月塔蜜搓着双手,一副随时准备好要大快朵颐一番,苍白的小脸儿缓缓浮现出宛如困脂般红润的彩霞,模糊的视线亦逐渐清晰起来。 当一张俊美无俦的男性容颜逐渐清晰地映入她眼底,她的脉搏加快,心扑通扑通地跳,小脸红得宛似熟透的石榴。她的心一直都静如止水,平滑无波,此刻却为眼前的陌生人激起阵阵涟漪。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王宫里头,男人多得无以数计,可就是没见过像这般令人移不开视线的俊美男人。 这男人的身材高大颀长、挺拔硬朗,又有一股看似自恃甚高、难以妥协的帝王气魄,迫使人容易臣服于这份无形的压迫之下,却又散发出一股独树一帜的高贵皇室气质,光看就教人骇然屏息。 而他的容颜俊美到令人怦然心动,斜飞入鬓的剑眉显得特别桀骛不驯,挺直的鼻梁、弧线优美的唇,释发出一股孤傲又倔强的意味,尤其是他那双冷峻寒酷得宛若万年寒冰的黑眸,在深远到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中,竟仿佛还蕴含了一种无可言喻的落寞与孤独。 此刻这一双黑亮莹澈的眼睛,正肆无忌惮地狠狠瞅着她。 「难道我在作梦?」月塔蜜睁大眼儿,试图把他端倪得更加钜细靡遗,并采取行动分辨现实与梦,小手一摸到他的体温,她尖叫,「啊!」 「放肆!」他的声音浑厚,低沉中又带着一股磁性,「这张小嘴儿倒是厉害,乱咬人选敢叫?」 现在是怎样啦?指着她,控告她,什么意思嘛?可恶!好啊,比音量是不是?她会输才有鬼! 「请问大叔你是哪位呀?我就是喜欢叫、爱叫,不行吗?关你大叔什么事啊!」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凶得恰似老虎,是以为她好欺负吗?哼!未免太小看她了,什么玩意儿嘛! 「大叔?」他眯起黑眸,释出冷冷目光,上上下下瞥着她。 「不是你,难道会是我吗?」反应迟顿,英俊也没用,庸才!月塔蜜不服输地迎视他的冷眸。 「什么?」他喜怒不形于色。 第六章 「没什么。」她发誓,她绝对欺善怕恶!「咦?奇怪耶,你怎么不说话了?莫非被猫叼走舌啦?被叼走的舌,是卷到什么玩意儿了?两尾大鱼,还是两条小虾米呀?该不会是一只臭靴子吧?不说?当你间接承认是卷到两尾大鱼啦!那好,立刻下锅红烧!记得加豆腐和树子,炒点儿辣,然后端上桌,本姑娘正饿得慌!」 了不起,这张嘴!刘宇想不到这张嘴这么小,居然这么伶牙俐齿,嗯? 哗啦!月塔蜜从浴池起身,溅了一地的水花,沁凉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好大的哆嗦。 「咦?」低头一看,「啊——」尖叫声凄惨到不行。 月塔蜜这才发现自己的娇躯不知羞耻地赤裸着,而他那双充满邪魅的眼,更是不可饶恕地直勾勾瞅着她那两团娇艳欲滴的丰盈玉脯! 「你……哦!该死!闭上你那双见鬼的眼睛啊!」月塔蜜睁大一双受惊的眼,蜷曲起身子,羞愧欲死地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胸脯,绕过屏风躲起来。 要命,她怎会赤裸光条地在这儿?她有没有被欺负啊? 月塔蜜愈想愈不安,小脸儿探出屏风,却见他不在乎地走过她眼前,迳自走向卧榻。「喂!」她气愤地喊住他。 他好心情地挑了挑眉,「嗯?」 「我为什么……你又为什么……」看着他高大顺长的背影,月塔蜜感到一阵脸红心跳,只敢用眼尾偷瞄他。 见她一脸羞涩的俏模样,他抿唇一笑,泰然端起酒壶,替自己斟了一盅酒,「朕……我正在帮你沐浴。」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竟……呜!讨厌!羞死人了啦! 月塔蜜表情崩溃,自言自语,一副垂死的挣扎,「你……要死了!你你你……你居然用你的脏手玷污一个黄花大闺女……」 「闺女?在哪儿?」刘宇的唇边擒着一抹轻松的笑,并故意四下张望着。 「你瞎眼啦?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啊!」月塔蜜失控尖叫。 刘宇见她反应有趣,一时饶富兴味,故意用话讥讽,「我还真不知道你从头到脚、打里到外,哪儿像个闺女了?浑身又脏又臭!」 「我最好是又脏又臭,让你这采花贼有机可乘!哼!」 「采花贼?」唔,指他吗? 「良心被狗啃了你!乱糟蹋人,你应该事先问我嫁不嫁你!」 「为什么要问?我对男人没兴趣。」 「你你你你……」月塔蜜气得直跺脚,「我再说一遍!我——是——女——人!」 「哦?」 深怕春光外泄,月塔蜜胯修的身子遮遮掩掩,「你……」 「要胸没胸,要臀没臀,腰粗得像水桶,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全身上下到底有哪一点像女人?」他端起酒盅凑到嘴边轻啜,「还有,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月塔蜜用颤抖中的莲指指着他,「你……」 「不要稍微恢复点体力,就忘恩负义地伶牙俐齿了,要不是恩公我大发慈悲,你早死在箱子里了。」也许她忘了,刘宇要提醒她。 她这才亿起自己干了什么事,「好嘛!还你人情嘛!改天我一定奉还几百箱珠宝,让你一辈子都享用不尽,这样人情算……」略显迟疑才把话接下, 「还清了吧?」 男人沉默不语,优闲地倚靠在墙上,轻轻松松地以双臂环胸,手里还端了盅酒,一双犀和的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她。 「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有钱,我爹爹更有钱。」当内心的委屈感逐渐降低,月塔蜜立刻抹去泪痕,顾盼生情的眼儿媚诱似地凝视着他, 「给你几箱珠宝,不过是拔我身上一根小细毛,压根儿不痛不痒,虽然我什么都没带出门,但是,如果你肯借一套衣服给我穿,我保证、我一定立刻回家去把宝箱扛来,不不不!我一定会多扛几箱宝箱,来好好答谢你的大恩大德……喂,好歹回我一句,你觉得这交易怎么样?」 他眯起狭窄细长的黑眸,长指摸了摸鼻翼,俊容露出盘算似的表情,「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有前途!」她竖起大拇指,不吝赞美他,「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我欣赏你!」月塔蜜指了指躺在床上那件黑色大长袍,「快!把衣服丢过来给我!」 刘宇放下酒盅,走到床前,随手把黑色大长袍拿起来甩一甩。 「请你动作快一点!我很冷!」装哑巴?不像啊!月塔蜜真想送他一拳, 「到底是怎么样啦?丢不丢过来给我?」 「不要。」他顺手把甩皱的黑袍给扔进一旁的箱子里,然后装模作样地铺床、折褥子、拍枕头。 「你……」月塔蜜气得面红耳赤,差点哭出来,因为她这辈子从没遭此羞辱,也从来没被人这么该死地对待过,「我是很感激你出手救了我,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人!」 「欺负人?」放下褥子,刘宇倏然回转过身,冷静地凝视着她。 月塔蜜瑟缩了一下秀肩,忙不迭又缩回屏风后面,「没有吗?」 他大步一迈,气质优雅高贵地朝她走了过来。 她受到惊吓的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你……你不要过来喔!你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啊——」 男人大手一伸,力量强大地拉开她放在胸前的小手,厚实的大手掌一把箝制住她的双腕,随之盘上她发际,两团乳椒为之盈盈微震,点缀了两朵秀挺粉嫩的小蓓蕾仿佛要绽放出花蕊似地娇艳欲滴。 他的力气大到令她无法反抗,他深邃如海洋的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她在他眼神逐渐狂热的凝视下,手指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又期待的心情矛盾交错着。 她从来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眼睛深幽如海水的男人,眼神却可以如此狂热,炽热得仿佛要将人燃烧? 他炙热的视线慢慢地往下游移,落在她微颤的双乳上,炙目变得更加狂热而邪佞,当他再次开口时,嗓音显得异常粗哑低沉,「我做人有两大原则……」 「什么原则啊?哦!该死……」她怎么还有心思反问他?害她气得直挣扎,可惜她力气太小,男人力量太大,她怎么也挣脱不出他蛮横的箝制。 月塔蜜一颗心儿,不知怎地怦怦怦地跳个不停,她该害怕才对,怎会有害羞、脸红,心跳的感觉? 她绝不容许自己这么胡涂,让莫名其妙的情愫窜进她心坎里,扰乱她过去一直保持着毫无波澜的心湖。 「第一,我不受白冤。」他大手落在她白皙的嫩颊上,缓缓往下游移,滑过她微颤的红唇,划过她柔嫩的颈项…… 「既然你说我欺负你,那么,我只好当真欺负你了,免得此话传出去,蒙上了白冤!」 「不——放开我!呜……」她奋力挣扎着,羞得紧闭眼儿,撇开红通通的小脸。 「第二,我拒受情欲折磨——」说着,他扳起她的小脸,俯下头去,狠狠地吸吮了一下她雪白的颈子,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一抹如莲瓣似的嫩红。 大掌直落她胸前,一把捏住她娇乳,把那朵看似可口醉人的粉红小蓓蕾邪恶地夹入粗犷的两指间,激 - 情拉扯了一下。 「啊!」她倒抽一口气,浑身无一处不是又酸又麻的。 「舒服吗?」邪佞残酷到近乎冷血无情的他,漫不经心地揉弄着小蓓蕾。 「不!放手!啊……」忍不住娇吟而出的声音,令她羞愧欲死地迅速闭上眼儿,不敢去迎视他莫名醉人的眼神。 她紧咬着嘴唇,心中那份强烈的委屈令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泪珠儿一滴一滴扑簌掉下,弄得他的心纠结成一团。 「求你放手啊……」月塔蜜委屈地擒着泪珠,深感无助地啜泣起来。 她怎能容许他这般荒唐的行为?然而,她挣脱不了他的箝制,天知道他蛮力奇大,她完全动弹不得。 「求我饶恕你。」他轻声地说,大手轻轻盈握住那团白嫩娇乳,漫不经心地捧在掌心里,轻揉推掐出浅红的掌痕。 他从来都不知道,女人细腻柔滑的肌肤可以在他粗糙的掌心里点燃出不可思议的火花,奇异的触感仿佛雷击般震撼了他全身。 「不!啊……」她轻颤。 为什么她会有种按捺不住的感觉呢? 为什么她的体内会泛起一股笔墨难以形容的冲动呢? 为什么她感觉到情欲仿佛水银泄地般,几乎一发不可收拾,全身如同置于梦境般飘飘然? 她的理智被烧烤着,她的意志逐渐被抽光,她的力量正一点一滴地流失掉…… 「嗯啊……」撩人的娇啼由口中流泄而出,月塔蜜虚软无力地瘫软下去,柔软的娇躯好像被抽光了力量,瞬间没了骨头似地滑进男人的怀里。 女人嘤咛声换来男人的狂野,他闷哼一声,吻住了她柔嫩的唇。 他温热软湿的舌,如入无人之境般侵入她口中,霸道地缠住她的舌尖,吸吮着她口中的芳香蜜汁。 月塔蜜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从未领略过的激狂之吻,在无助的低喃声中,身子逐渐灼热起来,迷离的眼神变得迷蒙,不踏实的思绪如落叶四散纷飞…… 「唔……」被吻肿的樱唇,抗议着这个男人为何可以如此轻易便摧毁了女人任性的矜持,却在他出现下一个动作同时,抗议声如同转乐的音符般弹奏出美妙的古典乐章…… 「喜欢吗?」他嗓音变得粗嘎而低沉。 「喜欢……不……放开我。」喜欢这两个字居然从她嘴里冒出? 老天,她是怎么了?怎像个不知耻的淫 - 荡女人?月塔蜜气急败坏于自己非但难以控制心思意念,也控制不住身体,她的眼神变得哀怨而醉醺。 粗犷的大手慢条斯理地在她身上游移,一寸一寸滑向她的两腿间。 女人丝绸般的触感滑过他粗糙的指间…… 「不要——」有那么片刻,月塔蜜以为自己死了,又在刹那间,被震撼般的感觉推入无限的饥渴当中。 男人的指腹覆盖在女人鼓起的谷实上,粗糙地撩拨着、揉按着、轻抖着…… 「啊!」她夹紧了大腿,用尽所有的力量「声嘶力竭」着。 至少她以为自己正在声嘶力竭,事实上,她的声音细微得可怜,任耳力再好,恐怕也听不见她自以为是的声嘶力竭。 「嗯?」他眼神溢满了邪魅,甚至邪佞到可以称得上是罪恶的源头。 她不敢相信……他分明就是魔的化身!不然怎会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也抗拒不住这般迷样的吸引力呢?而且完全沉浸在罪恶的激 - 情中…… ……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深深爱上这感觉了呢?爱上了有史以来最最最羞耻的感觉,落得她不像她…… 第七章 他低头吻住了她,贪婪而热情地寻求她嘴里的芬芳,他多么想占有她,但她一串接一串惹人怜爱的哀求声,激出了男人的怜惜…… 「宠幸你,有的是机会,这次姑且饶恕你,但并不保证还有下次……」他一把将她抱起。 宠幸她?他当自己是皇帝吗?竟如此自以为是! 「放开我!」她愤怒地挣扎,却险些儿就掉下去,狂颤的双腿、无力的双足忍不住夹住了他粗犷的腰。 他调侃似地道:「抱得那么紧,是怕掉下去吗?还是怕我不要你?」 多么惹人疼的动作,几乎融化了他的冷绝。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炕上,用毛毯裹住她的娇躯,「我会替你准备一套新衣,大红色的,适合你白皙的肌肤。」 在被折腾了半天,整个人放松后,她忽然感觉到—— 抓着毛毯,瑟缩到床边,她娇小的身子莫名颤抖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怎么了?真的这么想要?」 「嗯,我想……」她小贝齿咬住红嫩的下唇。 「我以为你求饶了。」不过简单两个字,却沸腾了他的心。 「这不是我的错。」她湿润的小舌舔了水嫩的蜜唇一圈。 小小一个动作,却大大惊扰他的情欲,「这么饥渴?」 口口声声喊饶命,最后还不是要勾引他上榻? 「嗯。」她咽下一口口水。 「成全你。」刘宇用手捏熄灯蕊,独留一隅的一盏灯,冷眼瞥了她一眼,然后脱去外袍,一翻跃上榻,粗犷且结实的大手倏地狠狠地揪住她的皓腕,接着力道猛烈地拎起她的娇躯。 她的一颗心简直快要狂跳出胸口了,他的触及牵动了她心中的狂欲热潮,令她想起邪恶的他在她身上……她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羞涩地连忙挣扎起来,而且他强而有力的力道又弄痛她了。 「啊!你又要做什么?」月塔蜜胡乱飞舞的双脚差一点踢中他的腹部。 他轻松一闪,「你这腿,很不听话。」 「我要的不是你,是食物!」她略显激动地道。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食物,我要吃!」对月塔蜜而言,不饿则已,饿起来要人命,是以非吃不可。 原来…… 刘宇像尊石像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眼前这面泛彩霞的小女人,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清楚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得到她…… 「冬月祁寒,我让人替你煲汤取暖。」 「太好了!」闻言,月塔蜜眼儿都亮了,「我最爱喝汤了,我告诉你,这汤要用小火慢熬,火候控制在……欸!你去哪?我说的你有没有在听啊?其实一锅汤不够我吃的,你记得吩咐厨房的,多准备几道菜……喂!到底有没有听见啊?喂……」 其实,男人早已拂袖离去。 【第四章】 「好饿哦,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我想开饭了啊!」 更衣后的月塔蜜,一脸无奈地用手托着小脸,望着空荡到连杯水都没有的桌子哀声叹气。 对月塔蜜来说,肚里馋虫因饿而鬼叫不停,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再忍一下,不会饿死的。」一抹高大俊朗的身子踱入厢房,刘宇手里握了一卷菜单。 她眼儿又是一亮,「你敢保证?」 「有何不敢?只要你不要老想着吃,就忍得住饥饿感了。」 「我已经尽力了。」她敲着自己的头,「偏偏这颗脑袋就是很不听话,老是想起那好吃到掉渣的桂圆糕点、凤尾大裙翅、象拔虞琴、金钱豹狸、仙鹤烩熊掌……哇,不行,我光想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瞧你这饕口馋舌的模样儿……」他神情严肃地把菜单卷儿一把摊开,「你可真懂得享受,点了一百零八道菜,全都是皇宫名菜,最好这家客栈的厨师做得出来,而你最好吃得完,浪费食物可是会遭天谴的。」 「说到吃,你就不必替我担心了,我可是……」 「一百零八道满汉全席上桌罗!」店小二端进四道菜,打断了月塔蜜的话,「不好意思,让两位客官久等了,此乃女客官点的满汉全席四到奉——什锦头盒、下马点二式、上汤片儿,两位请慢用!」 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哇!好香呀!」月塔蜜满心期待地盯着眼前这四道菜,笑逐颜开,神采飞扬,「哇!这泛着嫩色的什锦头盒看起来很爽口呢!谢谢!我要开动了!」 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的月塔蜜好不容易骗到一顿了,便一刻也等不得,毫不客气地立刻挖空了一角,没两三下,盘子就见底了! 「吃慢一点,没人会跟你抢!」刘宇简直看不下去,就算饿死鬼上身也没这么夸张。 接着店小二又陆续送上了四冷荤京都肾球,四双拼凤梨拼火鹅,以及一品东坡燕—— 「哇!东坡燕!这道好啊!」月塔蜜对那盘肉竖起大拇指,「滑嫩的肉质,甘甜的酱汁,哇哇哇,我要流口水了。让我来尝一口先!」 月塔蜜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东坡肉,放进小嘴里品尝着。 一品东坡燕浓郁的汤头上,漂浮着一层燕沫,只为增加滑腻口感,那肉汁入口瞬喷,散发在舌面上,还来不及思考,东坡肉已在刹那间在舌面上化开了。 「嗯……」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合你口味?」 「比起宫膳,实在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她开心到连圆圆的杏眼儿都笑了,「勉强能接受啦!哈哈!」 只见她一口东坡肉,一口燕窝,吃得好开心、好满足。 转眼四中碗虎扣龙藏也上桌了,四小碗炒梅花北鹿丝也来争宠,四冷素斋扎蹄、素笋尖、斋面根、素白菌……接着又是八道咸点,桌子满到摆不下,有搁到床上的、地上的,整间屋子飘香四溢。 「奇观啊!」望着眼前这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刘宇叹为观止,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终于,最后四道一起上桌了,四果——象生蕉、冰镇梨、四季橘、潮州柑。 「啧啧啧……」刘宇难以相信世上有这么会吃的人,当然,他也不相信一百零八道菜,可以全部都吃得完。 正愁着,月塔蜜开口了。 「咦?你不吃吗?尝尝这道!鲜嫩爽口,好吃得不得了呀!」而她才刚品尝完素白菌这道名肴。 「是吗?」 「是啊!」 他随便挑了块饼,轻轻一咬,那饼儿顿时在他嘴里碎成千千片。 她一脸期待地问:「如何?」 「还可以。」他挑了挑眉,用筷子夹了块肉吃,「你叫什么名字?」 「8%&※……」她嘴里满是食物,压根儿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什么?」鬼才听得懂她在讲什么! 她把嘴里的食物硬是吞咽下肚,「张十五,我叫张十五。你又叫什么名字?」 「刘宇。」 「什么宇?」她以小指头掏掏耳朵,以为耳背听错了,世间竟有这种名? 「刘宇。」刘宇倒是气定神闲地放下了筷子,品尝了口酒。 「刘……刘什么?」她睁大眼儿看着他。 「不太懂汉语吗?」这女人汉语发音确实不怎么标准。 「很懂啊!只是你不觉得你的名字好怪吗?」她用舌头舔了舔油腻腻的手指头。 「会吗?」到底是她少见多怪,还是他的名字真的很怪?他不以为忤地凝视着她,「张十五,为何你成了贡女?你是舞妓?歌姬?还是……」 月塔蜜正在啃鸡腿,一张小嘴滑嫩嫩的,只顾着吃,对于他的问题,想都没想便道:「我是养猪的!」 噗!那才刚含入嘴里的酒,全数被刘宇喷了出去。「抱歉!」 「啊!」月塔蜜自然第一个受殃,被水酒洗礼了一脸,「你做什么啦?好脏哦!」 「你是养猪的?养猪的妇人可以当贡品?你们的乌孙王也太……太不挑了吧?」乌孙王的思想果然与众不同! 她一脸的不服气,「怎么?你瞧不起养猪的人啊?」 「行行出状元。」 「就是。」 「我只是觉得你们的乌孙王未免也太欺陵老百姓了。」 「对对对!」她一脸心虚地点了点头,「我很可怜,对不对?」 「还好。」他毫不客气地抢走她手中的半只鸡腿,气质高贵优雅地吃着。 「你居然抢我食物!你……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反正食物那么多,不差那半只鸡腿。」不过月塔蜜嘴里虽这样说,动作倒是挺灵活地把她最爱的烤鸡整大盘挪动到面前来,企图一个人独吞。 这一夜,这间位于关外的鎏金驿浅之中,灯火一间一间地熄了,唯有特等一级套房,灯火通明。 月塔蜜在祭饱了五脏庙后,走到梳妆台前,把自个儿的夸容好好娥妆了一番,然后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 「好累哦!」月塔蜜打着呵欠跳上了床,不惜霸占了刘宇的床位。 她打算,吃饱睡足了之后,再想个办法甩掉这个可恶的男人,浪迹天涯去玩……不不不,是去寻找太子。 盯着眼前一百零八道只剩几道没吃完的佳肴,刘宇真不知该佩服还是惊叹她可怕的大食量,一百零八道竟然被她吃到只剩下几盘,真的是有够…… 「惊人。」他说。 她竖起耳朵,「刘宇,你刚才说了什么?」 抬头瞥了她一眼,「你希望听到什么难听的话?」 她嘟起小嘴,「什么都不希望。」 「既如此,何必问?岂不白问了?」 「好吧……」铺平床单,月塔蜜一把抱住枕头,倒头就闭上眼睛,「出去时,记得帮我把灯火吹了,我好累,得好好睡上一觉罗!」 说着,忽然又睁开眼,「喂!」 这一声,使得男人原本停留在残渣上的视线不情愿地落在她身上,「嗯?」 「你还不出去吗?」 「你这是在赶人?」 「谁教我累了。」 「累了就可以霸占原本并不属于你的床?」 「别提过去事,一点意义都没有,人啊,就是要勇敢地面对现实,尤其是男人,懂吗?」她说得头头是道,说到底,就是在赶人。 他眯起狭窄细长的黑眸,深邃地瞅着她,月塔蜜被他盯到全身发毛,决定先发制人。 「看你一脸痴呆样,就知道你很难弄懂别人的意思,没关系,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我平时的兴趣就是乐善好施,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听好了,过去,这是你的床,现在,它被我抢走了,自然是属于我的,至于你,不好意思,似乎不关我的事。请!不送。」她指着门外。 他凝望着她,良久,薄唇微掀道:「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语毕,他作势离去。 「对了!我警告你!」她用纤指随便指了指床上这小小的空间,「这一块,全属禁区,你敢越雷池一步,我张十五一定要你好看!」 「呵!」男人不以为忤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八章 他应该把她揪起来打,狠狠地揍她一顿,但是,天知道他怎么了?连生气也觉得很开心? 生气、开心,何时可以划上等号?何时可以变得如此矛盾得不冲突?不意外?, 刘宇忽然在门边停下了脚步,想了想,抿唇笑了起来。 怎么?头一遭破天荒地被女人霸道了,滋味竟是意外快活…… 他生病了吗? 「唉……」扶着额头,刘宇在离开厢房时不忘顺便把门带上,以示他皇家贵族的良好教养。 关门声不大,却仍惊动了昏昏欲睡的月塔蜜。 月塔蜜翻了个身,很快地,她的意识又飘入了半梦半醒之间,梦呓般地呢喃着:「别吵啊,我好饿、好累啊……五根小香肠,别跑,等等我啊……」 呢喃声渐小,月塔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她又回到了王宫里,父王要替王兄选妃,王兄不肯,有意策动逃宫的计划—— 「在这边,东墙,我要在这里挖一个洞……」月塔蜜听见王兄月修靡说。 「没事挖洞做啥啊?」月塔蜜不懂,王兄做事总是令人匪夷所思。 「月塔蜜,你知道吗?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聪明。」太子的毒舌是出了名的,她没有一次没受伤。「笨得简直可以去跟猪拜把。」 月塔蜜不服,问:「我哪里笨?」 太子叹气,答:「你若聪明,就不会问我挖洞要做什么了。」 月塔蜜抗议,说:「我早就猜中你的用意了!」 太子菀尔,问:「好,你说,我要做什么?」 「给狗钻!」 太子跌倒了! 太子一跌倒,梦就结束了,直接跳到另一个梦境去了,月塔蜜看见了蛇,好多好多的蛇,咬她、缠她,甚至钻进她的被窝里,缠上她的腿,爬进她的身体里边,一直钻、一直钻,钻进了她湿润的下体…… 「女人,求我饶了你!」蛇变成了男人的手指,化出了一张俊容,是他! 「啊!」月塔蜜吓醒了,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呼,好险是梦,不怕、不怕。」月塔蜜拍着自己的胸脯,脑袋探出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她才躺回了床上。 她紧紧抱住被褥,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场可笑又无知的蠢梦,真的没什么好怕的,如果她怕了,那她真是蠢到一个极点了。 她闭上眼,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她找到了答案——她失眠了。 都是刘宇害的,她要诅咒他今夜也睡不好,最好被蚊子叮到满头包,哼! 良久…… 红潮忽然悄悄染上她的芙颊,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不禁用被褥把自己的头蒙住。 可恶,刘宇是鬼吗?不然为何无论声或影都一直停留在她脑袋里,任她怎么甩都甩不掉呀?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惊扰了般,再也不平静,脑海里不停盘旋着刘宇的俊容…… 她明白了,他就是造成她失眠的罪魁祸首! 月塔蜜拉紧被褥,纤细的指尖轻碰着自己的嘴唇…… 他的唇……吃了她的嘴,那炙热双唇的味道至今仿佛还残留在她唇上,还有那令人意乱情迷的拥抱与爱抚,在在都令她念念不忘,至今回想起来,还有种娇羞的喜悦,又有种莫名幸福的甜蜜感。 「不!不!我才不被你迷惑呢!」一直想着人家,又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好像色女一样坏,羞得她好想躲进地洞里。 以被褥紧紧地蒙着自己的头,在痛苦的思念中她又重重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一心只想让自己尽快忘掉这个宛如魔魅似的男人,然而,非但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功效,反而更加想念刘宇了…… 她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直到血腥味冲进她喉间,她才惊觉自己想他想出了神。 惨了!惨了!她到底怎么了啊? 从小到大,她从来也没有失眠过!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体验…… 刘宇静静地坐在窗边,在灯火下,优闲地观赏着乌孙王所进贡之物,而活动力最强的贡品,此刻就在他房里,霸占了他的床。 照理说,她应该伺候他,将他高高捧在手上,无微不至地服侍他,直到他高兴,满意为止。 岂料,局势却整个逆转过来,最夸张的是,这个弱质女流甚至把他赶出房,真不知是他被摆道了,还是魄力减分?抑或是这个女人太不知好歹,一再挑战他的威信,此事若传出去,他龙颜何存? 他把箱子合上,一脚让箱子归位,视线转向窗外,遥望不远处那间窗口与他相对的特等厢房。 那房,灯熄已久,可见女人已进入梦乡,而他的心,不知为何却莫名泛起一股淡淡的孤寂…… 孤寂?唉,他几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坐回床上,刘宇的视线仍然凝视着那间暗黑的特等厢房。 其实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占有她,也绝对有能力可以好好教训这个刁钻难缠的女人,然后带着满足的笑容欣赏她受情欲折磨却始终得不到满足的痛苦表情。 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根本不想宠幸她,他会那样……嗯,失控,纯粹只为了教训她,毕竟她是那样的刁钻野蛮,又任性得那样的……可爱。 完了,他居然会认为她可爱? 思及此,他心口一凛,望着不远处漆黑的厢房,暗自咒骂了一句。 既然是教训,又为何感觉胯下有种不寻常的紧绷感呢? 夜更深了,房外忽地传来热闹的敲锣打鼓声与喧哗,惊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月塔蜜。 「嗯……」月塔蜜揉眼呢喃着,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坐起身来,傻呼呼地望着纸窗发呆。 「精采绝伦的午夜场表演即将开始了,快快快!慢一步就看不到了。」房外传来吵杂的人潮声。 「思?表演?」天生爱凑热闹的月塔蜜一听见有午夜场表演,那原本睡死的细胞忽然间生龙活虎起来。 她连忙跳下床,却找不到她最爱的那双绣花鞋…… 此时,有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地靠近她的厢房,毫无预警地将门打开。 蹲在地上找绣花鞋的月塔蜜由于太专注了,没听见开门声,直到—— 「你在找什么?」 月塔蜜吓了一大跳,小手忽然间紧握成拳。 可恶!这个该死的男人,闯她的小闺房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不远之客,还敢开口吓人家! 月塔蜜暗地里下定了决心,只要刘宇敢再碰她一根寒毛,她将会以世上最恶毒、最狠绝的招式,一拳将他揍成肉包子里面的馅,而且是毫不迟疑! 月塔蜜起身,回过头去,一副准备要跟他大干一架的模样。 然而,当一张俊美无俦的男性脸庞映入她眼帘时,莫名地,她不知天地间忽然发生了什么事,浑身莫名其妙地瘫软了,无力地跌坐在床上,呼吸急疾,心跳声比大鼓还大声,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烫。 刘宇在她床边停下脚步,眯起狭窄细长的黑眸,饶富兴味地看着她,「你到底在找什么呢?」 「我……找不到我的鞋。」她笨拙地回应。天啊,他的气息好迷人,害她的心快要融化。 刘宇迳自将带来的绣花鞋扔在她床边,月塔蜜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赶忙跳下床去,把鞋给套进小脚里,转身就要往门外冲,刘宇一把圈住她的皓臂。 「你做什么?放开我!」当他一碰到她的肌肤,她害羞得不知所措,困窘地挣扎,决计以后再也不给他可以碰到她身体的机会,不然又要睡不着了。 「上哪儿去?」刘宇见她眼露心慌,面颊泛红,想必是有心事? 「午夜场表演要开始了,我要去凑热闹!」她心如擂鼓,呐呐地指着门外。 「不准去!」他实在不太想扫她的兴,但…… 「为什么不准我去?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蛾眉紧蹙。 他以为对她凶,她就无计可施了吗?这样的举动未免也太过莫名其妙了!她要去看表演,他凭什么不让她去? 「因为……」确实说不过去,他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去呢?总之不管有没有道理,他是皇上,凡事他说了就算。 「什么苦衷?」见他语拙,她得意了,刻意摆出咄咄逼人的姿态。 他剑眉一蹙,沉思片刻,双掌交叠挽于后背,「这个月、下下个月以及下下下个月的膳食费全都透支了。」 「与我何干?」该不会要她帮忙付钱吧? 「你去,只是添加不必要的开销。」 原来他担心的是他的银票长翅膀飞了!「哼,你好小气哦!我又不会花你的钱!」 他意存谆戒,「那一百零八道的满汉全席是花谁的银两?如果用的是你的银两,那我们怎会连续透支三个月以上的膳食费?敢问姑娘一声,你的良心何在?」 若刘宇以为这招方可让女人打退堂鼓,那简直大错特错,当然,他很快就发现这招完全行不通,便随手把月塔蜜给甩回床上,却撞疼了月塔蜜的手臂。 「哎哟!」她委屈地揉着吃疼处,「你真是粗鲁极了!」 见她疼得蹙起秀眉,他的心莫名纠了一下,「你是乌孙王送给朕……」 「嗯?」月塔蜜似乎听见了奇怪的「自称」。 他并不认为她已发现异状,「我是说,你是乌孙王送给正——宗中原皇帝的贡女,万一你出事,我对皇上难以交代。」 「你真爱说笑!」她没好气地道:「谁敢动贡女的歪脑筋啊?」 闻言,刘宇终于抬起冷眸瞥着她,「那可难说,只怕你落入恶霸的手里,成为恶霸用来威胁中原皇帝的手段,所以,最好不要抛头露面。」 「你……」月塔蜜顿时哑口无言。 刘宇的顾虑不无道理,因为她是「贡女」,万一她被人绑架——问题是,她根本就是个「假货」,那理由是她临机应变时掰出来骗他的。 「呵呵……」她奸笑着,暗自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一个贡使竟然被她骗得团团转。 「我懒得去臆测在你那奸诈又狡猾的笑容之下,究竟藏有什么阴险的阴谋。」他严峻的警告声响起,「我只知道,把你平安护送到皇帝手中,是我的责任。而你,抗衡无效,只需服从。」 「我只是去看个表演罢了!」什么嘛?可恶!如果现在她就输了,那以后她还逃得出他的视线吗? 「不准。」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凭什么不准?我偏要!」根本就存心和她作对!月塔蜜固执地跳下床。 这一次,他并没有伸手去抓她,就在她以为自由之神已降临之际,忽然飞来一只长腿绊倒了她! 「啊!」就在她快要跌个狗吃屎时,他粗犷的大手一把圈住了她的纤腰,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她拦腰抱起,丢回床上,动作俐落一气呵成,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有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 第九章 「你……」月塔蜜咬着牙,恨恨地用食指指着他。 「哪里都不许去,这是我最后的警告,不要再让我有机会重复第二遍。」他气定神闲地瞟了她一眼,「想不想回床上去睡你的回笼觉?」 月塔蜜气得浑身直发抖。 「你不出去,我怎么睡?」她才刚睡醒,精神已经来了,其实是很难再睡得着! 「保护你,应该……」他状似沉思,在略显迟疑后才把话接下,「算是我的责任。」 「什么?保护我应该算是你的责任?这算哪门子的答案?算了!随你便,只要你别吵本大姑娘睡觉就行了!」说着,她气呼呼地闭上眼睛,摆出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态度。 哼!说得真好听,谁不知道他是在监督她? 然而,现下和他争辩一点好处也得不到,她只能暂时委屈自己,卧床装睡,当然,她一定会用她的背去对着他,以示抗议,免得按捺不住想将他千刀万剐的念头。况且,她打算在等到他自动离去之后,再偷偷摸摸下床,从此一走了之,一辈子离他远远的,永远再也不要想起他。 厢房外,不时传来热闹的锣鼓声,仿佛在催促她快来凑热闹一样。 厢房内,男人不时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只让月塔蜜的心情更加烦躁、不安罢了。 终于,男人的脚步声总算停止了,月塔蜜却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她的心狂跳了一下,紧闭着眼儿,几乎不敢动,紧绷的情绪令她心跳如擂鼓。 下一刻,床帐被掀开了,被褥被撩起了,男性的体温与气息亲近了她,弄凝了空气,徒添莫名的紧张,她的肌肤为此起了微妙的变化,僵直的身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可恶,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又想……不不不,月塔蜜紧张地猛摇头,几乎连想都不敢想,一颗心只是怦怦怦怦地跳个不停,整张小脸涨得好红。 他真是一个专门制造脸红心跳的能手!月塔蜜气愤地想着,这样的情况究竟维持了多久,月塔蜜毫无印象,直到身旁男人的呼吸趋于沉稳,她才敢睁开眼儿。 月塔蜜缓缓地吐了口气,渐渐地放松了自己。 终于被她逮到逃走的机会了!月塔蜜暗喜着。 悄悄地,月塔蜜小心地翻动身子,听着男人依旧平稳的呼吸声,她松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安静地凝视着正卧在床榻上沉睡的男人。 男人仿若出自于名雕刻师最得意之作,每一个线条都充满了力与美,立体感的五官有着不易妥协的刚强与顽固,英俊得宛如沉睡中的狮子。 她终于明白,原来,他身上这股自恃甚高的帝王气势乃是与生俱来,即使处于沉睡状况,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这特殊的气质深深吸引着身为凡人的她,只是她不敢去预测,一旦沉睡中的狮子苏醒过来,这股骄傲到非比寻常的帝王气焰又将要带来多少冲击,又有几人敢去惹恼他?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为何她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娇羞感觉呢? 她的体内仿佛住了一头从未被驯服的野兽,垫伏时,无声无影,被唤醒时,便狂野似地嘶吼、催命似地惊扰,尤其当她嗅到来自他身上那股粗犷的男性体味时,更觉得倍受折磨,她的理智渐散,意志力渐显薄弱,情不自禁地挨近了他…… 她真的好想偷吻他哦! 好吧,就当作是……她临别前,送给他的一份礼物吧!是的,她决意离别的最后一个吻……她意乱情迷地想着。 偷偷地,她的小嘴娇羞地压上他完美的唇形。 下一刻,她深深地体会到,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将会造成一时错误的决定;而一时的错误,将换来后悔的人生。 因为,令人懊恼却又教人怦然心动的事情—没错,意外发生了。 她的小嘴被他出其不意地一口吞进了嘴里! 【第五章】 月塔蜜的心口猛地一跳,欢愉感一下子就吞噬了她。 男人的舌,粗鲁又野蛮地抵开她微张的小嘴,肆无忌惮地滑入她嘴里,贪婪地吸吮着她的芳香,大手游走至她圆润的美臀,一把将她托进了怀里。 温香暖肉儿整个叠在他身上,他顿时将她两腿往他身体两侧拉开,让她跨坐在他结实而平坦的腹部上,那只粗犷的大手,再由她后臀偷溜而入,穿过大腿内侧,撕裂她的亵裤,让长指得以顺利地直捣潮湿。 「啊!」多刺激的感受啊! …… 月塔蜜已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任由他狂野地顶送,撞得她四肢瘫软,她只觉意识迷乱,欢愉与痛楚的感受同时矛盾地在她体内冲击。她狂摆的玉臀开始接受他的套纳,整个人逐渐陷入疯狂的境界里…… 浑身的骨头好像快散了一样,痛死了! 月塔蜜依着男人残留在床榻上的体温,缓缓地睁开眼睛,蹙着秀眉坐起身来。 床单上染了一片血迹,只见她神色一沉,一手掩着羞红的娇颜,一手摸着血迹,盯了那片血迹半晌,才伸出脚将被褥勾了过来,盖住血迹。 卧榻上搁了一套大红衣袂及大红罗裙,月塔蜜随手拾起套上,整装完毕后,拉开床帐,探出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寻找男人的身影。 他……真的走了?难道他只是来欺负她? 似乎是真的,因为她身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走了最好,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只会一再欺负我的男人!」月塔蜜在床底下找到她的小绣花鞋,当她蹲下身来,源自下体的阵阵热气微微刺痛了她。 「好痛……」手里的绢儿半掩着羞红的娇颜。 她真的好想揍他,这份痛,仿佛提醒了她所承受的羞辱。 她到底是怎么了?整个人就好像被鬼附身一样,完全把持不住自己!她真的宁可死掉,也不要自己好像淫妇似地迎合他! 可是她……该死!她一定是被鬼附身了!才变成这样! 她居然好喜欢他的唇、他的拥抱、他的手……整个人完完全全地迷失在他的热情之中,仿佛今生早已注定她将成为他的禁臀。 她摸着自己的唇,他唇瓣的温度至今还残留在她唇上,使她脸红心跳,情不自禁地颤抖。 不对!她才不要想着他呢!他夺走了她宝贵的贞操,她为什么还要怀念这个可恶至极的坏男人呢?月塔蜜用力甩了一下头。 此次她逃宫出走,可是有一个重大的责任在等着她呢!如果她被绑死在这里,那就失去她离宫的意义了。 但是,她失去的贞操……该死,在这世代里,女人的贞操何其重要?不但以独特的价值形式存于王宫内苑,且在伦理的结构中显得特别严密而周全,而失去贞操的女人,等同毫无价值可言,终生嫁不出去。 万一刘宇纯粹只是以欺负她为乐,亦打算欺陵完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不,她甚至连想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好吧,就算他肯对她全权负责,决定娶她为妻,那…… 不!她不嫁他,嫁猪嫁狗,就是不嫁他! 她才不愿跟这种恶霸过一辈子,他可恶至极,既然可以随随便便想欺负她就欺负她,那谁敢担保,他会不会随随便便就跑去欺负别个良家妇女呢? 像这种男人,她随随便便就可以指着他的鼻子指控出至少超过一千条以上的罪行,像这样罪行多到可以用一牛车来计算的的男人,怎能嫁? 但是,她却……她却把持不住自己,竟然……竟然…… 不知该说她鬼迷心窍,抑或是被鬼附身了? 「气死我了!你这千刀万剐的,即使下地狱、炸油锅都不足以让人泄恨!」拎起裙摆,月塔蜜气呼呼地踹桌脚出气,愈踹愈生气,气到眼泪哗啦啦地夺眶而出。 她一定有毛病!她明明就恨他夺走她的处子之身,为何在诅咒他同时,竟矛盾地想起他欺负人的狂野与矛盾的甜蜜呢? 「我才不喜欢你呢!我最最最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去死!去死!」她使出最后一脚,椅脚被踹歪了。 她才不会因为生米煮成熟饭,而逼自己干脆委屈求全下嫁于他呢! 要她作践自己?作梦!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宁可一辈子独守空闺! 如果她现下就选择投降,等同已就范于他淫威之下,这样也未免太缺乏志气了,亦只会让他更加瞧不起她而已! 所以,她宁愿于此时此刻失去所有,就算她从此失去个人价值,孤老一身,起码她是带着骄傲的神情离开,以后就算因缘再次际遇,她应该已经回去乌孙国了,到时,她会让这个男人见识到欺负权贵的下场将何其凄惨! 看来,她非得想出一个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的办法不可了! 咦?逃走怎样? 唉,这不是早就抱定的主意吗?怎么她仍待在此地呢? 倏地—— 哗啦! 一阵水声惊动了她,她竖耳听着,声音源自于澡堂,难道是他在沐浴? 「我的老天爷啊!他还没走吗?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月塔蜜慌乱地左右环看了下,迅速抓起搁置在木桌上的灯蕊台,下意识想砸昏这个不知羞耻的臭男人。 她一步步走向澡堂,正打算偷偷把门推开,孰料她的指尖才一碰触到澡堂的木门,门竟自动被推开,这才发现原来澡堂的门只是虚掩着。 姑且藉由那透着一点儿光线的门缝儿里,月塔蜜看到了一抹硕长而挺拔的男性裸体。 果然是他!坐在澡堂里的裸男,竟然可以如此俊美无俦,真是气死人的迷死人不偿命。 月塔蜜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怕被他发现她正在偷看他洗澡。 她将身体紧贴着门边,将灯蕊高高举起,万一被他发现,她正好可以一气砸昏他,所以她屏息以待着。 男人倏地站起身来,一丝不挂的男性雄躯好不羞愧地以正面对着她。 「哇……」月塔蜜低声惊喊。 眼前的景象教月塔蜜意外地目瞪口呆,红润的小嘴微张着,两颗眼珠直勾勾落在雄伟的躯体上。 沐浴中的刘宇,黑眸显得柔和许多,至少不再是冷峻的锐芒,英俊的脸龎因受热气薰陶而显得十分红润,一头湿淋淋的黑发活像被驯服似地自然垂下,再加上完美无瑕的健硕体硕,看起来岂止只是好看?简直是性感到笔墨难以形容。 「天啊!好好看哦……」月塔蜜几乎快窒息,这男人迷死人了啦! 男人眯起一双细长狭窄的黑眸,深邃地望向门缝,「是谁?」 「我!」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忙不迭轻轻把门拉上,如葱白般的纤纤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嘴,以防自己又不小心愚蠢地叫出声来。 她还没有抢到反应的机会,木门已被男人打开,惊见男人赤条条的裸体,而且距离还是这么的近,实在很难不把他看得更加清楚、仔细一点。 第十章 月塔蜜心跳快如擂鼓,而身体没做任何掩饰的男人,似乎十分骄傲,动作迅速地箝住她的皓腕,一把将她拉进澡堂里。 澡堂里飘散一股迷迭香气,惑着潜藏于她体内的神魂。 「啊!」地上一片湿滑,她一个踉跄,失足滑倒在地上,灯台则掉在一旁。 男人居高临下凝视着她,完全不在乎裸露的下体,壮硕地逼近了她。 她大气不敢喘一个,噙着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不安地瑟缩起秀肩,看起来好不楚楚动人,惹人怜爱,那双眼儿却毫不安分地直直盯着他雄壮威武的…… 「你这双勾人的眼……」他胯下忽地一紧,心一跌,不堪入耳的诅咒声成串从他口中逸出。 因为,他正在展现自己充分膨胀的男 性 雄 风,完全失控! 我的天哪!月塔蜜用小手抹了一把冷汗。 「真淫 - 荡,看样子,你已经迫不及待,要我上你的床了。」他唇边倏地往上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深眸饶富兴味般地弯弯一笑,多么引人遐思。 见他深邃的黑眸迸出狂野的危险气息,月塔蜜的心被狂乱地撩动,睁大眼儿,纤细的娇躯如惊弓之鸟般不停直往后退,她的脸儿红如石榴,心儿怦怦怦地狂跳着。 「下流!」心慌意乱的月塔蜜随手一抓,闭上眼睛,只犹豫了片刻,便抓起灯台砸向他—— 然而,就在她略有迟疑的刹那,男人已察觉她的动机,她紧握着灯台的皓臂瞬间被他粗犷的大手牢牢地攫住! 「放肆!」男人霍地眯起一双精锐的眸,望进她惊慌失惜的眼睛里。 好可怕!他真的生气了! 男人隐约酝酿着风暴气息的冷冷语气,吓得她瑟瑟发抖。 「我我我我……我要打扁你……」 「胡闹!」他加重了掌心往内紧缩的强悍力道。 「放手!你弄痛我了……」月塔蜜疼得眼角淌出泪来,迎视他灼人的目光。 她小小的鹅蛋脸上布满委屈的痛楚神情,令人百般恣怜,而她的泪竟刚痛了他的心,令他自责,痛恨自己的粗暴,责备自己的蛮横…… 她雪肤细若脂凝,一双翦水般的盈盈星眸于无辜神情中隐含了一股倔意,仿佛随时都可能因不服而反击,而挺直的鼻秀气又精致,丰盈而小巧的小嘴儿看似欲语还休,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纤瘦的她,仿若只要他伸手一掐,就会碎成千万截似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和她缠绵时的甜蜜,他的大手似乎还感受得到那对盈握在掌心里的玉乳,饱满而柔软,细致而光滑,他甚至还记得她身上那股暖溶溶的香馥。 光这样看着她,他就有种血脉债张的感觉,于是,潜藏在他体内的情欲,竟然就这样被身下这小小人儿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给轻易挑旺了起来,男人的硬挺瞬间如万马奔腾般精神抖擞地勃勃跳动着。 他压根儿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女人可以轻易挑动他的欲 - 望,使他心醉神迷。 「你有偷窥男人沐浴的习惯吗?」男人喉间兴起一阵嘶哑。 她竟然被这男人视成了偷窥狂? 忍不住地,月塔蜜的眼儿又瞄向他那话儿,才一眼,她的心就差点跳出胸口,很快就把视线移到他俊容上。 「偷窥?不!我不是,我只是听到声音……我以为……哦,该死!一莫非……事实胜于雄辩了吗?月塔蜜好崩溃。 他看她的眼神炙热得仿佛在爱抚她的身子,害得她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怎么?百口莫辩、愈描愈黑?」男人贪婪而迷恋地看着眼前的小小人儿,「坦诚,才算聪明。」 随着起伏的情绪,他拚了命地压抑着想低下头去亲吻她双唇的冲动。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有种失控的感觉,他的自制力向来强韧,怎会一碰上这女人,身体活像着了火? 他承认,自己十分渴望再次拥有她,不,是能够立即就拥有她,他好像永远都要不够她似的。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月塔蜜脸红心跳地盯着他,呼吸急切地道:「我……我只是……我……我……」 这天杀的男人真该死的诱人啊!害她的眼睛又忍不住开始想要去「侵犯」他完美无瑕的粗犷肉体,且是立即就有了行动,由他结实又健美的胸肌开始,一直浏览到他平坦的腹部,最后落在他「朝天而立」的硬杵! 哇啊!好大哦!月塔蜜硬生生吞了一口口水,血液顿时加快窜流。 她做贼似地悄悄抬起小脸,打算不着痕迹地偷瞄他脸上的表情…… 孰料,竟意外迎视他的眼,两人因而四目交接。 月塔蜜的心漏了一拍,一张脸红到不能再红,全身热到仿佛受火焰燃烧。 他一步步地走近她,她却什么都不能反应,只是心跳好急,傻呼呼地盯着他…… 见她白嫩的小脸儿中衬着一抹瑰丽,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令人心动不已,男人贴近她、再贴近她…… 直到他俯下身子,贴近她身体,弄湿了她的衣服,炙热的双唇轻而易举地覆盖了她的小嘴,月塔蜜才有知觉地睁大一双杏眼,令人娇羞地急欲挣脱他的束缚,奈何被男人强壮伟岸的雄躯压在身下。 她的眼底藏不住秘密,不经意泄漏了内心的讯息,羞怯渐被掩去,换来了感动与热情…… 他的吻热情如火,野蛮地将她抱住,融化了她残余的顽固,情不自禁地回应起这个醉人、煽情又充满霸道的吻…… 他吻得好深、好深,恣意吮吻她柔嫩的小舌。 她的头好晕、好晕,天地仿佛皆在天摇地动。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偌大的厢房内响起,传进了澡堂,惊扰了两人。 「啊!」月塔蜜唇一颤,刘宇离开了她的唇,月塔蜜用力将他推开,转身冲出了澡堂,跳上了卧炕,躲进被窝里。 「该死!」刘宇不悦地蹙眉,「是谁?」 「是我!是我!」欧阳吹尘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听得出距离。 这杀千刀的,真不识相!敲门也不懂得看时机,难道他不知道他的天皇老子正准备办好事吗? 倒也不在乎赤身露体,刘宇离开澡堂,才绕出屏风,便意外惊见铺着丝绒的卧榻上,被褥隆起好大一包,想必是月塔蜜躲在里头,莫非是羞于见人吗?她怎会如此天真可爱呢? 刘宇走到门边,把门打开,欧阳吹尘一见皇上的脸臭得跟屎一样,又身无寸缕,吓得连忙倒退三步。 「哎哟,我的娘!」欧阳吹尘忙不迭用手蒙住了眼睛,就怕见了皇上的羞愧,眼睛透过指间的缝儿,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欧阳吹尘小声恭维着。 「皇上,您请息怒,且听微臣说一句。」 「嗯。」刘宇的反应实在很小。 欧阳吹尘把皇上推往屋内,轻轻把门合上,尴尬地指着他身体暗示道:「皇上,您……您不觉得有点儿凉飕飕的吗?」 这家伙还真不知死活!「有点。」 欧阳吹尘无奈又尴尬地凝视着他的裸体,摇了摇头,「唉,这就对了嘛,小心着凉呀!」 刘宇用威严表示着忿然,「你也担心吗?」 「当然,有什么比皇上的龙体更为尊贵!」欧阳吹尘一面说一面走向床榻。 他欲找件衣物给皇上遮蔽龙体,他这么关心皇上的龙体,皇上一定很感动,说不定龙心大悦,大大犒赏他一番。 「当然是没有了。」欧阳吹尘的视线往床上的凸起物瞄了一眼后转移到其他地方,「所以请皇上务必保重龙体,切勿着凉了。奇怪,衣物都藏哪儿去了?算了,就先裹个被褥,将就一下,我一会儿就去替您张罗一套。」 说着,欧阳吹尘伸手去拉被褥,「奇了,怎拉不动?」 刘宇气定神闲的双臂交叠于胸前,此时倒真的很想看场好戏。 欧阳吹尘不信邪,又轻轻拉扯了两下,咦?被褥真的卡住了。 「嘿哟!」欧阳吹尘使出吃奶的力量,用力一拉,连床上的丝绒布幔整个都给扯下来了。 「啊!」令人意外的是,被褥里竟藏了个女人!欧阳吹尘一时受到惊吓。 月塔蜜整个人蜷缩到床角落,累得直喘气,眼儿有些冒火地瞪着欧阳吹尘,「看什么看?眼睛大呀!」 现在是怎样? 「你……你……我……我……」欧阳吹尘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好很蠢地对她露出一个自认十分亲切的笑容,「嘻……」 「笑什么笑?牙齿白呀!」真不知这冒失鬼打哪儿冒出来的!月塔蜜觉得这帮人没一个是好人。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是……」想想不对,回头看了看他们大陵最伟大的统治者,也就是皇上的脸色。「这……这……」 死爱面子的月塔蜜羞得连头也不敢抬,一手拎起被褥往头上盖,掩住了羞红的娇颜,打算来个相应不理。 刘宇的指头在臂上轻敲着,由欧阳吹尘站着的方向看去显得特别的神秘莫测,尤其射来的锐利视线,更加让人心里发毛。 欧阳吹尘浑身紧绷,发抖着走到刘宇面前,识相地把被褥裹在皇上肩头上,「其实我是前来邀请您一同去观赏表演,实在太精采了,这场表演,自昨夜的午夜场一直疯狂延续到清晨,所以……别生气,我这说滚就……立刻滚!」 砰!欧阳吹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带上房门,瞬间跑得不见踪影。 「你羞不羞呀?快进去把身体洗干净呀!」月塔蜜提醒他,却羞得不敢抬头迎视他的眼。 她深知,这个毫无一点儿羞耻之心的男人,此刻肯定是一丝不挂,即便有被褥裹着又怎样?就怕她的视线又忍不住「侵犯」他。 该死,真是讨厌!她几时变得这么爱探索男人的身体了?她可不是小浪女!再说,若被他知道她的眼睛其实很想侵犯他的身体,想必又要兴起一场无谓的争战,而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她反过来被他所侵犯。 「哈哈……好啊!太妙了!太精采了!」外头传来一阵掌声,拍得震天价响,似乎十分热闹,月塔蜜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了。 刘宇锐利的眼紧盯着正竖耳倾听的月塔蜜,「张十五,我警告你,在我沐浴完之前,你最好安分一点。」 月塔蜜装没听见,她承认确实已被外头锣鼓喧天的声浪吸引到恨不得能立即飞奔出去探个究竟,毕竟民间老百姓们的花样百出,张十五常说得绘声绘影、口沫横飞,她怎会不好奇?有道是:人生得意尽须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呀!真想去凑凑热闹! 大床的另一边忽然沉了沉,男人的重量缓慢靠过来,彻底扭转了月塔蜜的注意力,望着眼前这张莫名牵动着她心灵的俊容,她的眼儿瞪得老大一双,真不知舌头是否被猫叼走了,不然怎会突然间成了哑巴? 那张小脸儿倏地一阵红一阵白,充分表达她的心情,男人莫测高深地注视着她,炙热的气息不时吹在她脸上。 第十一章 她紧张得直发抖,闭上眼睛不敢迎视他的眼,却仍然可以感受到他迷人的气息。 她慌了,急于隐藏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悸动,但她却像中了蛊惑似的,情不自禁地渴望被他怜惜…… 【第六章】 「你……你这样看着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月塔蜜终于捺不住性子,悄悄地睁开眼儿,有些意乱情迷地盯着仍看着自己的刘宇。 刘宇抿唇笑了笑,「你说呢?」 「我怎会知道啊?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真诡异,她恐怕永远都弄不懂他的心思。 她微颤着娇躯,情绪非常悸动,拚了命地压抑着翻腾于内心深处的狂涛。奇怪,她为什么那么在乎他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弄懂他见鬼的心思啊? 「相信你很快就会明白。」刘宇说着,缓慢地拾起放在床边的长丝巾。 粗犷的大手带领着柔滑的丝绸滑过她雪嫩的肌肤,说不上来的触感令她颤抖,屏息了呼吸,突然—— 「啊——」女人尖叫声直破九宵! 「嘘!」 这专门欺负人的男人休想叫她闭嘴!「嘘你的头啦!混蛋!你到底想做什么啊?放开我!」 她又是尖叫,又是挣扎,手腕都被抓红了,却始终挣脱不出他蛮横的箝制,该死的他,竟然企图把她和床梁绑在一块儿! 「我若让你得逞,我就跟你姓-」她发誓,就不要被她远到机会,不然她一定揍扁他! 「那你准备改姓氏吧!」他两三下就把她给箝住了。 她崩溃了,「什么?放开我!救命啊……」 她要诅咒他,连同他的曾曾曾……曾祖父、母都给诅咒下去。「你这堵塞粪池的凶手!前世是猪!今世乃转世未成功之野兽!脑袋只有三岁程度的残渣!先天奇形怪状的蛤蟆头!怪物的弃婴!魔鬼的后裔!阴阳不分的马粪!村落的耻辱,蛐蛐儿的奴隶!和蜉蝣共存活,不伦不类的废材!腐烂到要死不死的半植物!会发出恶臭的烂菜根!我要唾弃你一千遍、一万遍——」 也许是骂累了,也许已明白何谓为无谓的挣扎,总之,惊人的尖叫不再,事实上她也失去了挣扎的机会,因为她的双腕已和床梁牢牢地结合了。 「乖,我会疼你的。」刘宇对她露出一口白牙,而且口气竟见鬼地温柔。 这哪招啊?她稀罕才有鬼呢! 她气到好想放声大哭,但她若哭了,一定会被他当成一桩笑话…… 「谁稀罕让你疼啊!滚离我的视线,臭蛤蟆!」月塔蜜很努力地思索着,企图思索出这世上最恶毒的话语来诅咒他。 对于她的诅咒,刘宇看似不以为然,他拉过她的小手,翻开她的袖口,露出她裸露的手臂内侧,害她痛得瑟缩了一下秀肩。 「好疼!一她紧蹙着秀眉。 刘宇感到心疼,用指腹轻抚殷红的爪痕,「瞧你,你若听话,怎会弄成这样呢?」 难道还怪她?她真的猜不出这个男人还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很想把他大卸八块,或切成碎尸万段,丢进油锅里炸成酥饼! 呜呜……好痛哦!她可怜的手…… 「忍着些,一会儿就帮你擦药。」他拉下她的袖摆,盖住殷红处。 她气得直咬牙,她竟然无法抵抗这男人的恶行! 她要警告他,「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的身分……」 「是贡女,我记得。」他倒是冷静。 她威胁他,「记得就好!你若弄坏了我这个贡品,非人头落地不可!我听说大陵天子很不好惹,说不定你会被他活活拖去喂狗!」 他思索着,「嗯,真可怕。」 「知道怕了就好,你最好不要再碰我,否则,到那时候,恐怕连神仙也救不了你!」她真是好心,就怕他死了连鬼也做不成,直接魂飞魄散。 这次,他无动于衷。 「你已经担忧到说不出话来了吧?」她得意洋洋着,「哈哈,别担心,咱们可以打个商量,只要你松绑我,那么我发誓,绝对不会把我们之间的秘密透露出去,我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如何?」 男人冷酷非常地把身上的被褥扯下来,大手一挥,盖在她腿上,转身往澡堂走去。 「这位施主……」月塔蜜佛心劝导,只盼他释放仁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哈……」男人的狂笑声,成了月塔蜜今生最大的耻辱! 「你去死啦!」月塔蜜用脚大力踹了下床,「哎哟!我的脚……好疼啊!呜!我快气疯了我!呜……」 被困在这张烂床上,啥事都做不成,更吃不到好料的,她觉得好委屈、好可怜。咕噜咕噜……肚子里馋虫又开始抗议了。 「惨了……救命啊!我肚子好饿啊!我快饿死了啊!救命啊……」 刘宇坐在床边,默默地凝望着沉睡中依然甜美可人的小脸儿,盯着月塔蜜愈久,他俊容上的笑容堆得愈深。忍不住地,他伸手去抚摸她的粉腮,如此光滑细嫩的肌肤,着实教人怦然心动…… 他的指头沿着她秀挺的鼻梁、滑下她粉嫩的双唇,落入她乌溜直顺的黑发里,他早该猜到,这一头如瀑的长发落在掌心时,必然有着令人爱不释手又说不出口的柔软。 他用指间仔细的、一遍又一遍的爬梳着她乌黑亮丽的柔软秀发,不厌其烦的,他从不知道自己粗犷的指头可以释放出这份柔情…… 他拿掉她头上的发钗,这支钗实在点缀不了她的天生丽质,反而成了美丽的累赘,自然之美,与她最为贴切。 再仔细瞧瞧,他发现,沉睡中的她看起来十分乖巧,他有一股想要把她拥进怀里疼惜一番的渴望与冲动…… 他不懂,为何这样的女人,会令他感到怜惜、心疼与不舍呢?他的体内究竟藏了什么怪物?如此放肆地作祟? 天知道他有多痛恨心房被女人闯入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什么受到侵犯了似的,又仿佛什么秘密被揭穿了一样,他的心湖被心思搅到一团乱,他几乎无一刻不想着她——她的怒、她的笑、她的顽皮、她的固执……在在都教他觉得可爱极了,新奇透了。 他的大手游移到她的手腕,心疼地爱抚着她红肿的肌肤,他真不该伤害她,他忽然好恨自己的残忍……他究竟是怎么了?他爱上她了吗? 他很快就甩掉这个愚蠢的思维,却停不下手边解放的动作,小心地解开了绑在她手腕上的长丝巾。 「嗯……」月塔蜜忽然呻 - 吟了一声,「好饿……」 「又饿了?」他叹息。真神奇!连睡也不忘吃,从没见过如此贪吃的人。 「请给我食物。」睡梦中的月塔蜜,提出了内心深处最深层的渴望。 他能充耳不闻吗?他当然不能,明知她在说梦话,却情不自禁地问了她,「想吃什么呢?」 「这个嘛……」她突然睁开眼儿,直挺挺地坐起身来,像念经似地念了一大篇:「冬笋、银鱼、鸽蛋、麻辣活兔、塞外黄鼠、半翅鵾鸡、冰下活虾、烧鹅、烧鸡、烧鸭、烧猪肉、冷片羊尾、爆灼羊肚,再来个八宝揽汤、羊肉包、猪肉包、枣泥卷、糊油蒸饼、五台山天花羊肚菜、花果洞银盘麻姑、东海石花海白菜,还有,别忘了给我泡上一壶红篸上等茗茶——记住,冰糖不可融化,我讨厌须!」 刘宇眯起黑瞳,神奇似地注视着她,他同时也开始怀疑,她方才是不是在装睡,「你还真懂得享受。」 月塔蜜发现自己的双手已被松绑。「还不快去准备?我很饿了哦!」她杏眼儿睁得大大的,佯装恶狠狠地瞪向他。 瞧,又是这副死德行!刘宇真后悔方才她睡着时他所思想的蠢念头,「看来你早就醒了。」 「我是被饿醒的。」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月塔蜜兴奋地跳下了床。 刘宇这回没有阻止她,凝视着她娇小的身子离开他的面前,走到桌前,拿着烛台又返回他面前,杏眼滴溜溜地看着他,烛台在他面前举得高高的。 「给你两条路选择,一,给我食物;二,受死吧!你千万别以为我不敢,这次我是来真的!」为了填饱她空虚寂寞的肚子,月塔蜜别无选择,打算威胁兼恐吓,逼迫眼前的男人就范。 「白粥配腌瓜,意下如何?」他曾吃过一次这种膳食,味道不怎么样,却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这家伙真吝啬!月塔蜜好恨他,他愈吝啬,她就愈想吃垮他。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达到她复仇的标准,最好每日都要有新的菜色,食物的量要倍增,而且每一道佳肴都要很讲究色香味俱全,最重要的一点——她要吃很多很多来报复他对她的吝啬。 「不!我要吃山珍海味、宫廷美食!」 「张十五,你听好,我不想被你吃垮,什么山珍海味、宫廷美食,你留着到梦里品尝。」刘宇倒想知道不给食物究竟会如何死在烛台下。 月塔蜜更把烛台举高,一副要砸他的样子,「你……」 刘宇注视着她那两片一张一合的唇瓣,湿润的、诱人的、性感的、醉人的、欲言又止的唇瓣……他的视线向上瞥去,见她的表情带着几分惶恐,粉嫩的双颊抹上两片淡淡的粉红,使她显得更加娇媚无俦。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第二次吗?」肯定是了,她岂能被他瞧不起? 虽然此刻她心软得有如豆腐渣,心里其实也很舍不得他吃疼,舍不得他受伤,可是,她更不愿被他瞧不起…… 「不,我认为你敢,有一就有二。」他抿唇绽出一抹微笑。 这抹笑让他看起来更加高贵优雅,她生气是因为他总是有引人意乱情迷的本事,屡次弄乱她的心,害她老是不知所措,又经常因为他而脸红心跳,他是罪恶的源头! 「那你还……可恶!」她闭上眼睛,鼓起了勇气,烛台往他肩上一砸,他黑眸一闭,看似昏厥了过去。 「啊!」月塔蜜吓得丢掉烛台,伸出纤指去查探他的鼻息。没气了? 「天啊!」月塔蜜脸色苍白,紧张地抱头大叫,「这家伙真是中看不中用,我才砸一下,他就死了吗?怎么可能!天啊!我杀人了!呜呜……我怎么会变成杀人凶手啊?怎么办才好啊?呜……拜托你不要死啦!呜……」 她一点都不希望他死掉啊!月塔蜜难过得近乎死去,哭得死去活来,也许她是被吓到软腿了,才会如此不知所措吧?她如此告诉着自己,然后整个人无力地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打你的,只要你不死,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呜呜……」月塔蜜哭了好久,求了半天,他就是不肯「死而复活」。 第十二章 毁尸灭迹——脑海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不行,不行,太狠了,可是……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呜……对不起啊,我也不想这样子的,谁教你这么不中用啊……」她恐惧极了,怯怯地爬上床,企图扛他起来,却扛不动,「这家伙怎这么重啊?算了啦!呜……我好倒霉啊!」 她沮丧地坐在床上,伤心欲绝地哭个不停。 「逃走吧!」这是再次浮现月塔蜜脑海中的念头。 对啊,她干嘛不逃啊?说逃就逃!她翻身下床,准备逃离现场,却又有些不舍地停下脚步,万分难过地看着他说:「你安心地去吧,我保证,你到阴曹地府一点儿都不会穷,我一定会烧很多很多纸钱给你,三餐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可千万别化成厉鬼来找我报仇啊!我会怕的,呜……」 她用袖子抹去泪水,转身逃出了厢房。 砰!关门声几乎是震天价响的。 「好啊,你这女人……」刘宇坐起身来,摸着吃痛的肩膀,眯起锐不可当的黑眸,如剑的双眉紧蹙,双拳紧握,铁青着俊容注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按照他惯例的作风,他该彻底引爆隐伏于内心深处愤怒的浪涛,并完完全全表现在他冷冽的俊容上,然而…… 他竟完全耐捺住了应该翻腾在胸口的火焰,连他自己都感到很意外,他以为自己会因愤怒而失控地一掌掐碎小小的她。 然而,他却抿唇笑了。「我就陪你玩玩。」 刘宇掌心一拢,披风俐落地甩上肩头,冷酷地起身,然后离开了厢房。 「哇……」望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菜色,月塔蜜一下子就把发生在厢房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上百道菜色错落陈列,看得她眼花撩乱,菜单的另一面还有更多琳琅满目的酒类选项,颇有无酒不欢之意。 她一连狂点了数十道佳肴,然后翻到菜单背面,望着汤类选项,老半天也下不了决定,时而蹙眉,时而扁嘴,时而摸额,时而擦口水。 训练有素的店小二,从头到尾都笑嘻嘻地站在一旁耐心等着。 即便月塔蜜一连点了数十道佳肴,神情又活像个饿死鬼,足以惊吓到邻桌那一胖一瘦的一对兄弟,而那对兄弟正一边打量着月塔蜜,一边窃窃私语着,唯有以客宫至上的店小二始终没有露出一丝半毫的惊讶,服务周到的职业笑容亦始终不曾从他脸上褪去。 「唉,真难下决心,每道汤我都好想喝哦!」月塔蜜感到苦恼万分地摇头叹气着。 店小二笑咪咪地道:「这位女客官,你要不要考虑咱店的招牌红烧汤?」 月塔蜜眼儿一亮,抬起小脸儿,充满期待地看着店小二,「哦?」 「这红烧汤开胃暖喉,偶尔来上一碗,包你五脏六腑尽舒畅啊!」店小二笑容可掬地强力推荐店里招牌。 「好!那就红烧汤吧!赶快!赶快去准备,本姑娘快饿慌了。」见小二要走人,月塔蜜又像想起什么地喊住了小二的脚步,「等一下!」 「请问女客官还有何吩咐?」店小二恭唯地弯腰询问。 「你要记得叮咛厨子,红、白萝卜一定要去皮,并切成约我小指头般的小方块。姜片尽量切薄一点,而且不准混着萝卜一起炒,另起个大锅,用麻油把姜片爆香后,再连同麻油一块儿搁入汤中熬煮。」她贪吃归贪吃,但并不是随便有得吃就吃,而她最讲究的就是新鲜的食材,「记住,熬煮时间不得超过两刻钟。还有,我今天所吃的、所喝的,全部记帐,特等一级厢房。」 「是,客官,小的必按你吩咐而行。」店小二亲切地道:「为免招呼不周,容小的先为你端上一壶美酒。」 月塔蜜忙不迭把膳具都仔细地擦过一遍,此时,邻桌那一对兄弟贼头贼脑、鬼鬼祟祟,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胖子选用下巴努努桌前的烤羊排,再转向月塔蜜努了努,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嘿……」只见瘦子邪笑着,从腰带间摸出了一小包药,随手倒出了些许白色粉末撒在烤羊排上,然后端起烤羊排,起身走到月塔蜜桌旁,也不问与否,兄弟便在月塔蜜左右两边坐下,佯装热络地联手讨好月塔蜜。 「姑娘!」胖子古道热肠地道:「瞧你方才跟店小二吩咐那么多道佳肴,想必是饥肠辕辕了吧?来,这道算咱兄弟的,这香喷喷的烤羊排才刚上桌而已,还热腾腾的呢!咱兄弟筷子连碰都还没碰过,不如让给姑娘品尝先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哇,这烤羊排怎么看起来这么好吃啊?单纯的月塔蜜不知江湖险恶,人心难防,面对格外古道热肠的人一律视为好人,事际上也实在是难敌口腹之欲,望着色香味俱全的烤羊排,简直垂涎三尺,口水猛咽。 两个男人挺有默契地彼此对望一眼,眉目来回间互挑了挑眉,似乎很有把握令儿个遇上一个特别容易上钩的上等货色。 瘦子这厮口有蜜,腹有剑,热忱地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请客这等事,不过是小意思,日后你若遇上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咱兄弟绝对无条件替你解决难题!」 月塔蜜见对方爽快,她也爽快地学起江湖腔,大拍瘦子的胸膛,兴奋地道:「好!你这爷儿够豪气,咱们朋友是做定了!我叫张十五,敢问阁下贵姓大名?」 瘦子装模作样地道:「吾名,酆河惊鬼泣神之天王——史耀前!」 「阁下的大名,听起来何岂威风而已!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啊!」月塔蜜继而转向胖子,「敢问这位大爷尊姓大名?」 「本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吾乃旷世奇王——史耀名!」胖子眯起眼,指着伟大的自己歌颂着。 「好!好一个死要钱、死要名!两位阁下大名取得好啊!」月塔蜜竖起大拇指,举起酒杯,「为命名者,干了!」 「干!」三人举杯,豪气地一饮而尽。 「人生得意尽须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呀!」有吃有喝,月塔蜜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烦恼尽抛脑后。 「没错,赶快吃,凉了不好吃!」史耀名指着烤羊排,鼓吹月塔蜜动筷。 「不用客气,大家一块儿用。」月塔蜜开心极了,伸手扒了烤羊排,呼噜呼噜就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嗯!好吃!」这野味让月塔蜜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她倒也不好意思一人独享,把仅存的烤羊排大方推到两人面前,「死要钱,死要名,吃啊!你们为什么不吃啊?一起来啊!」 「咱兄弟光看着你吃,就很高兴了。」史耀前拒绝道。 开什么玩笑,烤羊排可是下了蒙汗药,见这只小肥羊吃得津津有味…… 哦呵呵……史耀前、史耀名顿时互望一眼,在彼此充满得意的眼中见到对方邪淫的笑意。 【第七章】 刘宇高大俊朗的身影才走出楼梯间,一眼便瞧见了月塔蜜。 他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吃喝玩乐?难道她一点都不关心他的死活?或者应该说,难道她不为他忽然的「暴毙」而悲伤吗?这让刘宇感到非常沮丧难过,难不成他比蝼蚁还不如吗? 果然,这世上最累人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碎了,还得自己动手把它黏起来;果然,当一个人已然被伤得彻底,唯有保持距离,才能保护自己……他决定,他要将这女人打入冷宫,一辈子都不再宠幸她。 不对!那他为何会有心碎又不舍的感觉?为何要选择与她保持距离?他是怎么了?难道他企图逃避隐藏在内心深处某个已然心动的情愫吗? 刘宇缓缓地步下阶梯,一双炽烈的焰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着月塔蜜那双神采奕奕的亮眸。 「嗯?」刘宇突然眯起细眸,发现了与月塔蜜同桌的那一对兄弟。「好啊,你这个女人,不知羞耻,这么快就学会勾引男人了吗?」 刘宇怒极了,「张十五!」 月塔蜜那张小巴掌脸浮现一抹醉人的红霞,一对骨碌碌的眼珠子左瞧右瞄了一番,只因她似乎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张十五?她的丫头张十五来了吗? 头好晕啊……月塔蜜抚着额头,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你们听见了吗?张十五……」 「我们什么也没听见。」胖子挨近月塔蜜,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我看你是累了,才产生了幻听,来,让哥带你到一个宁静之地好好休憩吧!」 「不,送我回特等厢房……我的头……好晕啊……」语毕,月塔蜜已失去了意识,晕厥在胖子的怀里。 「嗯?」刘宇眯起黑眸。 好啊,小家伙,不但学会了勾引男人,还学会手段?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偎进男人的怀里,是唯恐别人不晓得她就是淫妇荡女吗?抑或是怕别人不晓得她张十五有勾人的本事,是以特别展露她虚伪做作的另一面? 刘宇停下脚步,望着月塔蜜被两个男人左右搀扶着走出了鎏金驿栈。 倘若他现下就追上去,岂不是摆明了他就是打翻了醋坛子? 「张十五!站住!」刘宇试着喊住她的脚步,有意给她主动回头的机会。 然而,月塔蜜并没有回头或留步的迹象,刘宇不禁怀疑她耳背听不见,声量迭次而起地朝那三人的背影喊道:「张十五!张十五!张十五!」 刘宇的情绪从没像今日这般失控过,他的咆哮震天价响,广阔的鎏金驿栈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不但吸引了许多好奇的目光,就连店小二、掌柜的也一个个探出头来寻找茶余饭后的八卦热话。 刘宇握紧的拳头筋骨纠结,他可曾像现下这么激动、愤怒过?似乎没有,他已经暗地决定即使要他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月塔蜜揪回来! 「嗯?」意识到现场被一股不寻常气息包围的刘宇,锐不可挡的焰眸狠狠扫了众人一遍,近乎把人烧成灰烬。 于是,店小二佯装忙碌,转着抹布奋力擦着已经十分干净的桌子,掌柜的赶忙拿起金算盘假装十分忙碌地拨算着,其余的闲杂人等自然是用膳的用膳、喝酒的喝酒,一点儿都不希望因一时的好奇心平白无故地惹上麻烦。 月塔蜜的相应不理,将刘宇彻底击垮,仿佛被打进了一个永不见天日的地狱里。 情急之下,他追了出去—— 很好!他的双腿竟然不听使唤到这种地步?他为自己焦急旁徨的心感到万分懊恼不已,曾几何时,他开始在乎这个女人?又是打什么时候开始,他如此害怕失去她呢? 女人,对他而言实在微不足道,可他却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失去了往昔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再三为她欲火翻腾到夜不成眠……此时此刻,甚至卸下了男性尊严,不顾一切地追了出来。 第十三章 何以缘故,他会为她牵肠挂肚、醋海翻腾? 顷刻,矛盾的情愫像抽丝的茧般,顿时剪不断、理还乱,心纠结成一团,仿若跌入了一团迷雾里,深深困扰着他。 「嗯?」刘宇突然足下一蹬,动作敏捷地跃上屋檐。 因那两个男人正神情鬼祟地四下张望,惊慌的神情活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怕被人发现一样,而且,他们几乎是用拖的将月塔蜜带往暗处! 「搞什么?」刘宇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惊觉整件事情的不对劲,轻功施展,双足跃过前方的瓦砾屋檐,居高临下地往下俯瞰,欲一探究竟。 「唔……」暗巷传来月塔蜜的呻 - 吟声,意识稍醒,无力推拒着,「走开……」 月塔蜜跌倒在地,他们拉扯着她的衣裳,「美人儿,甭害怕,咱兄弟会好好疼惜你的,嘿!好香哦……」 「不!救命……呜……」月塔蜜用劲挣扎,然而浑身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混帐东西……」伫立于屋檐上的男人,呼吸声渐沉,额上的青筋暴露直跳,神色一阵白、一阵青,看得出来他正在压抑心中的愤怒和冲动! 因为,他并没有立即跃下去救月塔蜜,他心里总是期盼她能够得到教训,受点折磨好转成熟心智,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适得其反的真相,事实上,倍受折磨的人反而是他自己,看着她被欺负,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心如煎熬。 「救命啊——」月塔蜜惊慌地呼救。 她喊出了刘宇的心疼,他的胸口好似被狠狠抽了一鞭,竟有种撕裂般的痛苦狠狠刺入他的心脏,拔出他所有的痛。 可是他仍然压抑着他对她的怜惜…… 而压在她身上的两个男人,竟不知死活地想要轻薄她红似火的双唇。 「呜!刘宇!救我——」 这一声呼唤,多么地柔弱无助,多么地揪人心结,狠狠拧碎了刘宇的心。 「该死的畜牲!我的女人也敢碰!」再也沉不住气,声嘶力竭似的咆哮划破了暗巷的宁静。 迅雷不及掩耳地,刘宇凌空跃下。 「啊……」惨叫声响起。 刘宇伸手一擒,左右各揪了一个,他的掌风已臻化境,生死两极尽在他翻掌之间,只见他连袂使出看似完美无瑕的绝快攻势,狠命挥下的掌风瞬间将猥琐的史家兄弟击飞于百哩之外。 挥之不去的血腥,于此时带来了冷酷无情的肃杀,前所未有的怒火彻底浇熄了刘宇的理智,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他无法忍受别的男人摸她一下。 要知道——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怎能容许其他肮脏的男人侵犯她高贵无比的圣洁? 刘宇披风劲力再扬,身子如鬼魅移动,披风竟化成一道风刀,各割断了他们一条胳臂,顿时鲜血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然而,鲜红的血并没有因而消弭刘宇心中的愤怒,延烧于胸腔中的怒火已然攻心,再也无人可以抑止,仿佛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史家兄弟惊恐地看着再次逼近的强悍雄躯,而那双如鬼魅般精锐的黑眸锁定的也正是他俩! 「呜……好可怕的男人,快逃命啊!」史家兄弟狼狈地转身逃命。 刘宇欲追—— 「刘……刘宇……求你别死……救我……」身后传来月塔蜜的呜咽声,拉住了刘宇的脚步。 刘宇缓缓地回转过身,看着蜷缩在地、不停瑟瑟发抖的月塔蜜,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可怜兮兮…… 顿时一股前所未见、椎心刺骨般的心痛狠狠刺入他的胸口,他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掌掐碎了。 他的眼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他的脚又再次不听使唤地走向她,而他的手则将她自地上抱起,紧紧地拥在怀里,心疼不已地吻去闪烁在她眼角中的泪光…… 「可怜的小东西……」他不敢相信如此颤抖的声音,竟源自于他难以克服、隐藏在他内心深处那抹深层的恐惧。 月塔蜜努力睁开疲倦而湿润的眼儿,一看见刘宇,所有委屈、懊悔等等复杂的情绪在瞬间统统涌上心头,晶莹的泪珠儿再也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一颗颗豆大地从眼眶里不断泛滥开来。 「呜……刘宇……」她慌乱地哭个不停。 「没事了。」他说。 「呜……」她在万般的挣扎之中,冲出夹杂在内心那最后一道防线,原本僵硬的身体,在泪水冲出眼眶的当儿软化,她迫切地扑进他温暖强壮的臂弯里,双手紧紧缠住他的颈项。 他心疼地拥紧她,温柔地吻着她颤抖的小嘴,「没事了,别怕,一切有我,再也没人可以伤害你。」 她小手摸着他的身体,似乎想感受那一份真实,「真的……真的是你吗?刘宇。」 「真的是我。」 「呜……我好怕……」 「我知道……」 「呜……」他的肌肤是热的,她抱紧他,无助地哭着,「我……我以为……以为你死了……呜……我好怕……」 他紧紧抱住娇小的她,「你这傻瓜……这就是太贪吃所闯的祸。」 她委屈地呜咽着,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隔着衣衫,她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顿时两片红晕飞上她的双颊,「你……你若不让我饿,我也不会受骗……」 他叹气,「所以,现在是怪我罗?」 此时谁还在乎谁曾经伤害过谁呢?谁又会去在意谁曾经欺骗了谁呢? 「我不怪你就是了,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她无助的眼哀求似地凝望着他,微弱的呻 - 吟声充满了恳求。 「但说无妨。」 「答应我,以后别再说死就死,我好害怕,求求你……我真的好害怕……」她瑟缩在他怀里,哭成泪人儿,小手紧搂着他的颈子。 他竟愚昧地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心如止水,原来他的心早已沦陷,被她占据的心,早已满到连一丁点儿空间也不剩,这个野蛮又骄纵的张十五…… 「好,你乖,我答应你,不轻易死去。」他抱着她,缓慢往鎏金驿栈踱去。 「你说的哦,不可以骗人。」她无力地躺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她,不管去哪儿都好,反正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她大可安心,绝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嗯。」他应着,走着。 「爱骗人的人,嘴巴会烂掉,鼻子会变长。」她呢喃,就怕他说话不算话,又忽然间死掉。 「嗯。」 「我的眼皮好重哦……」药效未退,月塔蜜也只能无奈地去承受。 「嗯。」 「我没力气说话了……」 「嗯。」 「我好困哦……」 随着月塔蜜细碎的呢喃声,鎏金驿栈门前的阶梯慢慢浮现出两人的身影,月儿的余晖把倒印在阶梯上交叠的影子拉得好长,迤下了一抹甜蜜的瑰丽。 翌日晌午,月塔蜜一派优闲地斜躺在床榻上,单手撑着脑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沉睡中的男人。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连睡觉也可以这么好看呢?如刀雕的英俊五官,完美无瑕的性感体硕,在在没有一丝柔和的线条,浑身充满了阳刚味,却是十分吸引女人的目光,尤其是他那超凡的气质,总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非一般凡人所能拥有的尊贵非凡,不得不令她怀疑,他体内是否流着大陵皇朝的皇族血脉? 就算他不是出生于皇族,她也敢说,他一定有一个不同凡响的身世,因为他的气质就好像凤毛麟角般地稀有珍贵。 月塔蜜生气地嘟起嘴儿,拥有如此超凡气质的男人居然会以诈死来哄骗单纯无知的她! 想到这事她就有气,难道他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真是可恶! 一想到这儿,月塔蜜就无法咽下心中这口鸟气,眼儿忽然瞄到搁在案上的文房四房,她灵机一动,跃下床榻,鬼鬼祟祟地磨着墨,一面捂着嘴儿窃笑。 她小心地取起毛笔,在砚台上沾了几下,回头看着刘宇…… 「嘻……」她贼兮兮地笑了。 欧阳吹尘和赏柜的结完了帐,哀声叹气地边数着掌心上几枚铜板,边喃喃自语地往特等厢房走去,「这怎么得了?才住个几天,就吃掉我一年军饷,都怪那死丫头,未免太好吃懒做了……这不叫皇上多发些军饷补偿、补偿我怎行呢?反正这丫头是个贡女,横竖都属于皇上的女人,要是……咦?什么声音9.」 欧阳吹尘停在特等厢房前,耳朵贴着门上听着。 「混帐!你这个臭男人!竟敢在太岁爷上动土!嗯?你!你又打什么坏主意?该死!我命令你——还我鸡腿啦!不准吃!呜呜……还给我……」 女人的咆哮声隔着门板传进了欧阳吹尘的耳里。 「哟,皇上陪她玩着呢!呵呵!」欧阳吹尘抽出塞在腰带里的团扇,轻轻在脸上掘着风,「啧啧啧,这个死丫头就是欠教训,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猪投胎来着,这辈子才贪吃成这副德行。」 「不要抢我的鸡腿!还我啦!哇……」 欧阳吹尘啧啧称奇,这个死丫头的声音倒是挺有活力,真不敢相信她昨个儿被人欺负了,她欺负人还差不多吧? 呵呵,有趣!不如再仔细听听,今日这两人到底又为何事在吵?又会吵到什么时候?只是,怕是客栈要赶人罗,因为他把帐结到今日,晌午过后,就得起程赶那回家的路。 「不准你再吃了,快去烧水,万一被别人撞见,面子往哪儿摆?」 「我管你要往哪儿摆呢!姑奶奶我现在很饿、很饿,没空理你啦!」 「好啊,你这女人,活久嫌烦了是吗?」 「你真的很小气耶!不给吃也就算了,连这事也无法容忍吗?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群死没良心的坏蛋,整天只想折磨我,让我忍受饿肚子的痛苦,你别忘了哦,我是贡品哦,万一把我饿坏了,看你怎么向皇上交代!」 「这就用不着你来担心了,去烧水吧!」 「我才不去呢!小气鬼!喝凉水!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莫名,屋内忽然静若寒蝉,两人争吵声不再。 「咦?怎突然没声了?不吵啦?」欧阳吹尘把耳朵贴得死紧,万分期盼屋里能再传来一点其他有趣的讯息,声量最好像雷霆般惊人,他着实爱看好戏。 可惜,事与愿违,屋里不再传来任何声响,这让欧阳吹尘感到非常沮丧。 「刷!」出其不意地,门被一双纤纤小手拉开了。 「啊!」欧阳吹尘的身子自然地往前倾,腰一弯,身一倾,脚一拐,一头就裁进了女人的怀里! 月塔蜜瑟缩了一下秀肩,反射性地接住了他,然后她慢慢地低下头去,吓傻似地看着躺在怀里的欧阳吹尘,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如何反应,四目交接,默默相望,傻傻伫着,动也不动。 「张十五!」 第十四章 直到刘宇的声音响起,才让月塔蜜反应过来,举起小手,啪地一声,迅雷不及掩耳地迅速赏了欧阳吹尘一个热呼呼的大锅贴。 「你——」欧阳吹尘的左脸颊上立刻出现五条辣红的痕迹。 月塔蜜气得直跺脚,一只纤纤玉手来回指着两个男人骂:「你们真可恶,居然联手欺负我,我一定要跟皇帝告状!说你们两个怠慢我,又存心活活把我饿死!」 「这……」皇帝不就在她眼前吗?欧阳吹尘一脸无辜地瞄了瞄她,又瞄了瞄站在她身后的刘宇。 「啊!」忽然之间,欧阳吹尘身子定格了,因为,他被刘宇俊容上那可怖的、惊人的、绝世的大花脸给吓着! 天哪!这张大花脸到底是出自于哪一位大师的杰作呢?怎画得如此精采啊! 不妙!欧阳吹尘非常、非常想要放声捧腹大笑,可是,他不能!他必须掩面不看皇上的笑话,只好拚命忍住笑意,哪怕只要笑出一声,他就得人头落地,呜,好难受啊!他真是有够倒霉,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呀?怎会让他撞见皇上的蠢样呢?惨了,他今晚甭睡了。 「哼!」月塔蜜发现欧阳吹尘挺没脾气的,又傻傻蠢蠢,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便想拿他来出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踹了他一脚,这回却被欧阳吹尘幸运地躲掉了。 「打不到,呵……哎哟!你这狠毒的女人……」才乐着,欧阳吹尘马上就吃到她一拳。 「滚开啦,少挡姑奶奶的路!」月塔蜜想走,却被刘宇拉住了胳臂。 刘宇一双炽烈的焰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那双渐渐浮现出惊恐神情的眸子。 他的眼睛锐不可挡,好像随时都可能将人烧成灰烬,月塔蜜感到有些儿害怕,她不该惹他生气的,可是,若不是他惹她生气在先,她又怎会没事去揪老虎的鬓须,惹老虎发威呢? 他口气冷峻地问:「去哪?烧水吗?」 「才不是!」他的神情虽然令她害怕,但她就是死鸭子嘴硬,推着他胸膛的小手微微颤抖着,「我高兴去哪就去哪.就是不高兴帮你烧水,让你洗脸!瞧,你这样多好看啊!」 「你……好大的胆子!」他用力掐住她的胳臂,像抓小鸡似地把她拎起来,转身丢进椅子里,害她差点儿连人带椅滚到地上去。 他傲然地抬起花脸,警告着她:「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准你有任何意见!」 她乘机敲诈,「好吧,再给我吃一只鸡腿,我就听话……」 「欧阳吹尘!」刘宇终于忍无可忍了。 吓得欧阳吹尘不敢怠慢,立刻向前听命,又深怕自己不慎笑出来,没勇气抬头望皇上的花脸一眼,「是!」 「帐都结清了吗?」 「结清了。」 「结了多少?」 「三十万银票。」 「什么?三十万!」这笔帐目多到足以令刘宇吃惊。 总算被欧阳吹尘逮到报仇的机会了,忙不迭指着月塔蜜控告道:「没错!都是因为她!光是她一个人,就吃掉了二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好啊,你——」刘宇眯起狭窄的黑眸,算了,他实在懒得跟这种人生气。 她心虚地看着他,双肩轻轻颤抖着,「才三十万银票嘛,其实没有很多。」 刘宇没理她,花脸看向欧阳吹尘,「吹尘,你去烧壶热水来替我洗脸,然后准备一下,两个时辰之后,我要起程回宫。」 「谨遵圣哉!」欧阳吹尘溜也似地甩门而出,活像逃命似地,大概是冲出去大笑了,因为,厢房外突然惊爆出一串足以吓死人的狂笑声。 刘宇单手支着额头,气得来回踱步不已。 月塔蜜小心翼翼地问着他,「人家都替你去烧水,还出言恭维你是皇上,一会儿你的大花脸就会变得很英俊了,你怎么又生气啦?」 他停下脚步,笔直地走向她,高大俊朗的身形步出充满严峻的脚步,「是,我会让你贪吃,让你调皮捣蛋,让你过着奢侈又浪费的放荡生活,也会让你装胡涂、乱骄纵,满意吗?」 他不怒而威地走向她,瞬间捉住她的左手,粗暴地摊开她的掌心,用力在她掌心上重重地打了一下。 「哎哟!」月塔蜜惊恐地瞠大杏眼,用另一只小手轻揉着被他打出浅红痕迹的白皙手掌,心里因被他打了这么一下,已是六神无主,「你你你你……你做啥打我呀?好疼哦!」 见他又把大手扬起,吓得月塔蜜把头埋进双膝里躲起来,双手抱头,用力挤出一滴眼泪,企图博取同情,小声低泣着道:「明知人家怕坏人,你还故意吓人家,坏心鬼!呜……」 「抬起头来。」他命令她,语气是诡异的平静和温柔。 她拚命摇头,「不要!你会揍人家!」 「不会。」他保证。 她闭着眼儿,害怕地微抬起脸儿,悄悄睁开一只湿润的眼儿,偷偷瞥着他。 咦?他果然没在生气了。 他拉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用大拇指抹去她眼角中的泪水,好言好语地劝导着她,「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个穷人家,是没有饭可以吃的,你这么暴殄天物,每天都点一堆膳食,却又吃不完,不怕报应临到你身上吗?」 她噘着小嘴儿,委屈地道:「人家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就是饿了嘛!这张小嘴儿整天就只想着吃嘛!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怎么能怪我嘛!」 他觉得好头疼,轻抚额头,打量着她,「你的身子应该是哪里出毛病了,回宫后,我找个御医替你把把脉。」 「哦!」他才有毛病呢!月塔蜜不服气地想着。 「好了,起来替我整装,准备出发了。」 「出发去哪?」 「皇宫。」他笑。 「什么?」她惊跳起来,双手慌张地在胸前绞个不停,娇躯不自觉往后瑟缩,拚命摇头抗拒着,「不!我不去!」 男人眯着眼,轻笑着,「容不得你说不。」 「什么?不要!我不要去!」月塔蜜花容失色地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开,欲找个隐密的地方好把自己藏起来,就怕他又惩罚她,打她的小手心。 她是冒充贡女的乌孙公主,怎可以当真把她视为小贡女啦?况且,她尚未成功达成此次出宫的重要使命、伟大任务呢! 月塔蜜整个人钻进桌子底下,丰俏的小臀儿翘得高高的,惹得刘宇莫名又欲火焚身了。 「找到你了,张十五。」他像老鹰抓小鸡般一把将她拎起,她还来不及反应,已经将她甩在结实的肩头上。 「放开我!野蛮人!放开我!啊啊啊!」男人完全不理会那拚命挣扎的娇小身躯,稳如泰山地扛着她往床榻走去,耳边尽是她高潮迭起的惊叫。 他将她掷在床上,一把掀开了被子,雄躯转眼已将她压在身下。 「你你你你……你又想做什么啊?」凝视着他,她紧张到口吃、结巴,语无伦次了。 「想要你。」他如此直接,也不怕羞地直接抓她的小手去爱抚他粗壮的硬挺,「瞧,很硬了是不?」 「你……」她顿时羞红了脸,急得把小手缩回,「你忘了吗?欧阳吹尘去替你烧热水了,一会儿你们就要起程……」 「是我们。没差,宠幸一下你这该死的女人再上路也不迟。」他低下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双唇。 「啊!」月塔蜜的惊呼声被吞没在他嘴里。 娇小瘦弱的身子来不及反抗,就被他厚实的大手粗暴地撕裂了衣裳,露出那对看来娇艳欲滴又丰满的浑 圆。 当他一掌盈握住她柔嫩的酥胸,月塔蜜整个人兴奋到几乎昏厥过去,尖锐地吟哦出声。 「迫不及待了吗?猜你是湿了。」他另一手掀开她的裙摆,钻进她里边,扯掉了她的亵裤,邪佞的目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感到羞愧欲死,奋力地挣扎着,脸红耳热地捶打着他胸膛,「放开我,我再也不和你这恶人做那档羞人的事儿了!」 「你再不听话,我可是会揍你屁股的哦!」他不可一世地威胁道。 「你……」月塔蜜震惊地看着蛮横不已的他。 「怎么?不信我会揍你吗?要不要试试?」他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便拎起了她,当真要揍她屁股。 她吓坏了,忙不迭扑进他怀里,出于本能地偎紧他,汲取他身上的热 源,豆大泪珠委屈地潸然落下,「我听话就是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就是别吓我,别再和我生气了……」 她再次柔软了他愤怒的傲气。 「你这家伙……」他心疼极了,爱怜地用双掌捧住她的小脸,仔细端详着闭月羞花的泪人儿,深情地吻住了她。「就是这么欺善怕恶。」 不自觉地,女人莲藕般的玉臂圈上了他的脖子…… 特等厢房中,笼罩着一份引人遐思的粗喘、娇吟…… 【第八章】 午后,阳光难得轻洒,却拂不去末冬的寒意。 「冷吗?」刘宇的唇贴近月塔蜜耳边问着。 「不会。」她的心扑通跳着,脸红地摇着头。 马,是皇室的汗血宝马:人,是皇室的护卫兵,一路上,路途坑坑洞洞,狂风迎面袭来,坐在马鞍上的月塔蜜有种不自觉的微醺,忍不住闭上眼儿。 「就快到了,但你若觉得累,便歇会儿。」 月塔蜜的耳边感受到刘宇的呼吸和细醉的呢喃,她睁开疲倦的眼儿,抬起小脸儿看着他,「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如果她有疲惫,肯定是来自于今日的旅程,加上昨天与他之间的争战。 「别逞强,闭眼。」他剑眉微微蹙了起来,替她拢紧身上的披风,将她的小脸压进他胸壑里。 又怕她掉下马鞍,刘宇手臂微微缩紧,让她小脸儿可以贴在他怀里取暖。 她舒服极了,更加贴近他温暖的身体,汲取来自他身上的暖意。 很快地,睡意便来了。 他注视着她的睡容,细碎的呼吸让他心安。 他想,进了宫以后,他会让她认清事实,还原该归属的真相,让她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一朵乌云飘来掩住了暖阳,闪电随即划破天际,勾勒出远方金碧辉煌的皇城轮廓:滂沱大雨中,满载贡品的马车加速前进,车轮溅起泥水。 刘宇伸手护住月塔蜜的头,就怕她淋到雨丝,着了风寒。 转眼,护贡队伍已攀上险峻山道,回到了长安的皇城。 仿佛早有预备似地,当刘宇驰至渭桥,群臣立即拜谒。 「臣,恭迎皇上归来。」 渭桥另一头,身穿宫服的女侍们,个个像卫兵站岗似地,排列成两行整齐不紊的队伍,奴儿也在其中,屏气凝神地看着皇上。 第十五章 很快地,奴儿发现了依偎在皇上怀里的月塔蜜,多令人倾羡,她也想被皇上这样拥着,但她知道,小侍女的梦想永远不可能有实现的一日,视线往上游移,奴儿一脸爱慕地看着马鞍上的皇上,雄纠纠、气昂昂,是她的爱,她恭敬地鞠躬跪拜,给他一个至高无上的尊荣与推崇。 「奴儿恭迎皇上归来。」 护贡队伍一脸惊愕,除了老神在在的欧阳吹尘。 「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啪地一声,护贡使者忙不迭屈膝跪下。 多么意外,这个平日看似沉默寡言的男人,竟会是他们高高在上的皇上?!他们几乎想不起来是否曾经得罪过他。 刘宇冷峻的俊容似不在意,「不知者无罪,起身吧!」 「谢皇上。」 月塔蜜动了一下,抬起小脸儿,错愕地看着已然跪成一片的人潮。 马鞍上的她与刘宇,俨然已成人们崇拜之对象。 「你……」她疑惑地昂起小脸,注视着气质独树一格的刘宇。 刘宇隐约感觉到缩在他胸壑上取暖的小手,正在拉扯他的衣襟。 他沉默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有意稳定她的情绪。 走过渭桥,众人开路,显然,这是月塔蜜最蹩脚的时刻,她完完全全失去了对抗权贵与统治者的骄傲。 他的自信仿佛在宣示,她已落入天罗地网,失去了偷天换日的机会。 是夜,男秀雨雪,纷纷扬扬卷下,瞬间淹没了皇城。 皇帝的寝宫,奴儿为皇上送来了宫膳美食,又看了月塔蜜一眼,奴儿才一语不发地转身退下。 月塔蜜出奇安静地用着膳。 刘宇注视着她,「张十五,你弄得朕对你十分好奇,像你这么贪吃,有什么是你不敢吃的?」 他管她!月塔蜜不理他,专心地吃着。 刘宇蹙起剑眉,「怎么了?朕的身分吓着你了吗?」 有什么好吓的啊?她自小在王宫内长大,现在的窘境就好比是从那一个火坑跳进这一个火坑,想到自己这么倒霉,月塔蜜就沮丧到不想和他说话。 「张十五,为何不回答朕的话?」他疑惑着她的态度。 她就是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继续吃着她的东西。 「你到底是怎么了?」他把大手摸进了她摺裙里,往内探抚,指尖滑过她腿上细腻的肌肤。 「啊!」她差点娇吟出声,夹紧双腿,掺杂着喘息的娇斥,听起来仿若嘤咛,「拿开你这只不安分的贼手!」 他并没有把手抽离,而她也不想轻易松开她那双紧夹的双腿。 「贼手?张十五,朕愿意饶恕你过去的无礼,但从这一刻起,我不准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只要你让朕龙心大悦,朕日后必封你为妃。」 她丝毫不肯认输,迎着他俊容大吼:「不!我要吃饭!没空也没兴趣做你的妃子。」 「张十五,你乃乌孙王献给朕的大礼,生、死都操控在朕手中,我今日宠幸你,明日就可以废掉你。」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我讨厌你的身分!你想怎样都随便!」想起他的权贵足以迫使她完全地失去自由,达不成任务,便感到无比沮丧和愤怒。 她张开红润的嘴,用小贝齿撕下一片肉,把骨头扔进器皿,轻轻吸吮着自己的手指头,舌尖缠着指头上的甜津。 血液,为她沸腾,刘宇愤怒地扫掉红桧桌上所有的膳食。 「你!」她既痛恨又心碎地看着散了一地的残渣。 忽地,她身子腾空而起,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抱起,将她摊在红桧桌上,愤怒地撕毁她的衣服…… 被惊动的奴儿不问与否便莽撞冲了进来,「皇上!」 月塔蜜羞红了脸,用手遮掩她软馥的娇躯。「羞死了啦!」 奴儿用火热的目光注视着刘宇,「皇上……」 「奴儿……」他指着珠帘后方,示意要她退下。 「是,皇上。」奴儿边走边回头看着皇上。 「别这样!放开我!你这不知羞耻的混蛋!」月塔蜜羞赧地捶打他胸膛。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小嘴,软化了她的顽强,藕臂缓缓圈住了他的颈项。 他拉扯她的亵裤,要她一丝不挂,她忍不住配合,微抬起臀,让他顺利扯下那单薄的布料。 她恨透自己的淫 - 荡,但她又矛盾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他扳开她的双腿,抬高她迷人的小俏臀,欣赏着那片微微隆起的耻丘,他非常满意,因为动情的春水已在娇嫩上闪着晶莹的水光。 「好羞人,别看……」她羞得欲并拢双腿。 他不准,双手硬生生扳开她的双腿,泛起湿意的娇嫩花儿美丽地展露在他眼前,「真湿,你这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别看……」她羞愧欲死,欲用手去辽蔽,她知道,那儿又莫名其妙泄了一道洪流。 …… 两人为紧紧合而为一的触感粗喘、娇吟…… 激 - 情过后。 月塔蜜无力地娇吟着,这实在太折腾人了,她的汗水和爱液交融,温热的喘息是因为他把她弄得既满足又难受。 刘宇把她的衣服扔进地上的残渣里,「奴儿!」 奴儿立即奔入跪在皇上的面前,「皇上,奴婢一直都在。」 「把她带下去。」他命令着。 「敢问皇上,是冷宫吗?」奴儿的声音兴奋得发抖。 「什么?」他眯起冷锐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直视奴儿。 奴儿吓得跪伏在地,「奴婢该死,皇上请饶命啊!」 「玉心殿,带下去。」 「啊!」奴儿的泪滴下。 玉心殿是留给未来皇妃的,为何皇上如此重视这个女人?但不管怎样,奴儿都得遵从皇上旨意而行,将月塔蜜安置于玉心殿,虽然,奴儿难过得近乎死去,这表示——皇上十分喜欢月塔蜜,月塔蜜极有机会成为皇妃啊! 一切都是命,她奴儿只是一个卑贱的小侍女,又岂敢冒犯未来的皇妃呢?奴儿默默地哀悼着自己从不开花结果的爱情。 「奴儿谨遵圣意。」 奴儿不敢乱想,忙不迭带两名侍女上来,用被褥包裹住月塔蜜的身子,自桌上扛下。 刘宇用大手抹了一把俊容,决定还是暂时先把月塔蜜安顿在玉心殿,省得她有事没事就找他吵架。 唉,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忽然感觉自己仿若一只斗败的公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之中呢?他甚至不敢相信,他竟如此渴望得到她全部的爱……为了得到她的爱,他可以不顾一切地掠夺,自私地掠夺、卑鄙地掠夺、失去理智地掠夺…… 只是,为什么她不爱他呢?他身上这份无懈可击的魅力,可以吸引全天下女性青睐,却遭受到她的排斥?怎会这样?他做错了什么?为何会失败得如此彻底? 他在乎她,他要得到她的心、得到她的爱,他一定要! 也许……他沉思着,如果他故意冷落她,故意不召见她,那么,她会想念他吗? 刘宇望着奏章叹气,莫名地,奏章上浮现月塔蜜的美丽脸蛋,他抚着头坐下,感觉头更疼了。 何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真是深深体会到了,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想念她,但他绝不因思念而妥协,他若召见了她,那女人岂不是又要撒野?想起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可爱模样,刘宇顿时觉得好笑。 唉,他怎么愈来愈想她了呢? 可是想她又有何用?得到她的人又如何?得不到她的心,也是枉然。 堂堂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还怕找不到女人伺候吗?只是一想到向来攻无不克的他,如今栽在这恶劣小女人的手里,便气得食不下咽、夜不成眠。 他微怒的俊容透出一抹心碎的痕迹,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治不了她。他故意不召见她、故意冷落她,但是反而折磨了他自己,想念的滋味好苦…… 是的,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攫获她的心,最好是马上。 问题是,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得她的心?又要如何才能让她明白失去他的可怖,以及他对她的重要性呢? 这着实是个令人心烦意乱的问题,他得思索出一套完美的连环计…… 他离开龙椅,双手交背,苦恼地来回踱步不已。 「锵、锵、锵!」夜响铜锣混合了清脆的竹板声。 三更天了,刘宇仍心烦意乱得无法入眠,拚命绞尽脑汁,只为寻出一个良策…… 「奴儿!奴儿!」忽然,他有了反应。 奴儿快步走入御书房,爱慕地看着皇上,「皇上,奴儿在此。」 刘宇在她耳边吩咐着,奴儿惊讶地睁大眼儿。 「皇上,这……」 「去,按朕旨意而行。」 「奴儿遵旨。」奴儿领命退下。 刘宇胸有成竹地笑了,「张十五,你这贪吃鬼,还不上当吗?这次,朕要你栽在我手里。」 奴儿向月塔蜜欠身,「奴儿遵皇上旨意,特来警告娘娘。」 「不召见我就算了,还警告哦?真过分!」三天不见刘宇,月塔蜜满肚子火,「他一定是故意冷落我,故意不召见我,以此试探我,会不会半夜哭哭啼啼地跑去对他投降,对吗?」 他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理不睬,整整三天,害她想他想到快疯掉,差点没去撞墙让自己昏死过去,因为如此一来,她就再也不会坐着想他、站着想他,连她最喜欢的用膳时分都无法吃得很高兴,因为她实在太想念他了! 他让她身心倍受折磨是什么意思嘛?太过分了! 奴儿又欠身,「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却故意不说。」月塔蜜失去理智地哭了起来。她不管啦!她要见他,她快想死他了啦!就算隔着远远地望他一眼,她也会很满足的! 「呜……我一定是生病了!」她情绪变得很不稳定,不是哭,就是伤心,不是伤心,就是思念,不是思念,就是黯然神伤……她憔悴得都生病了。 「娘娘是得了相思病吗?」奴儿小心翼翼地问着。 「什么?相思病?有这种病吗?」月塔蜜从来也没听说过。 「有啊,无药可救的相思病,你一定很想立即就见到皇上的面,对不对?」 「对……」还真被说中心事了呢!不行,她的心事绝不能被发现!「才不对呢!我一点都不想念他!你走啦!反正在中原,没人与我同一国的!你们全是一丘之貉!呜……可恶的刘宇,我诅咒你屁股生虫!头顶冒泡!不够!不够!我还要诅咒你眼斜嘴歪!呜……气死我了啦,我恨死你了啦!」 奴儿不该问的,但她还是问了,「你怎么敢直呼皇上名讳呢?皇上又哪儿得罪了娘娘?」 「他……」月塔蜜顿时捂住差点喷口而出的话,脸红地把头转向一边去。 她怎好意思把心事告诉奴儿,说她心里十分想念刘宇呢? 第十六章 「既然你不愿说,那恕奴婢言归正传。」奴儿知她不愿讲,便道:「皇上要奴婢特来警告娘娘,皇城里哪儿都可以去,唯有养心殿禁止任何人闯入。」 月塔蜜挑眉,情绪有了奇怪的转折和反应,忽然放慢了动作的速度,用手背抹去泪水,贼头贼脑的模样,不禁令人怀疑她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奴儿续道:「不管是谁,胆敢擅闯养心殿,皇上绝不轻饶。」 月塔蜜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养心殿在哪?」 「在御花园那儿,你问这做啥?千万别去……」 月塔蜜做贼心虚地绞着十根小纤指,「你甭紧张,我没要去,我只是……嘿……我只是觉得奇怪嘛,为什么养心殿禁止任何人闯入?该不会是里头藏了什么特好吃的美食佳肴吧?」 「这……奴儿不知情,奴儿尚有要事要忙,奴婢告退。」奴儿快步离去。 月塔蜜苦恼似地走过来又走过去,始终苦思不得其解。 「我真的非常怀疑,养心殿里是不是藏满了天下间最好吃的美食?嗯……极有可能,依刘宇那种小气到掉渣的个性看来,会特地派人来警告我,肯定是这样没错,他一定很舍不得让我吃。」月塔蜜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 「哼!没良心的小气鬼,既然你这么爱跟我作对,又故意不召见我,好,我月塔蜜公主对你也不会客气的,你硬是不准任何人闯入是不?我偏要进去瞧个究竟,且看你刘宇能拿我奈何?哼!」 御书房里,刘宇伏案拟好圣旨后,交给在旁的欧阳吹尘。 「事到如今,朕唯有违背先帝遗诏,才解得开心头事。」刘宇的语气带抹不容违抗的坚定。 欧阳吹尘望着圣旨,欠身道:「臣斗胆,不知皇上有何心事?」 「这……唉!」刘宇双手负背,离开案前,丢下堆积如山的奏章。 「想必是张十五惹皇上心烦了?」欧阳吹尘懒得拐弯抹角,直接把话言破,「难道是张十五身分低下,难以封后,才……」 刘宇用手抹了一把俊容,点了点头。 欧阳吹尘看了圣旨,又叹了口气,「皇上,您这计划可不得了呀,要动用许多人力和资源啊!」 「朕已无他法。」刘宇头疼地抚着鬓边的穴。 「既然皇上心意已决,打算设计张十五去吃仙根,再判她入狱,试图靠百姓力量拱她上天,属下必然遵旨而行。」好一个痴情的天子,欧阳吹尘身为皇上的心腹,自然很愿意为皇上解忧,争取幸福。 「嗯。」刘宇欣慰地道:「养心殿里珍藏了许多珍贵稀有的药材,全是先皇御医所留,专治不治之症,据说这药材味道甜美,为避免张十五一口气吃光它们,事不疑迟,欧阳将军,你即刻带人去抓她入狱吧!」 欧阳吹尘向皇上拜手,「谨遵圣意!」 「速去,别耽搁了时辰。」 「臣,领旨!」欧阳吹尘欠身,正要离去。 「等等!」刘宇喊住他的脚步。 「皇上还有何吩咐?」 「朕不放心,还是让朕和你一块儿去吧!」 更深雾重,月塔蜜躲过了所有人的眼目,悄悄来到了御花园。 意外地,养心殿外竟无人留守。这让月塔蜜更加纳闷兼好奇了,既是禁区,为何无人守卫?用意何在?莫非刘宇想以空城计,考验臣子、下人们的忠心与好奇? 也难怪啦,他是皇上,他说禁就禁,谁敢违抗旨意呢? 但遇上她,算他倒霉! 她虽然欺善怕恶,可是,她并不笨,明的敌不过,难道她不会来暗的吗?哼!敢惹她,她一定会偷偷报仇的! 月塔蜜一路躲躲藏藏、鬼鬼祟祟地来到养心殿前,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她偷偷摸摸地推开养心殿的大门,再悄悄地把门关上。 此时,一抹高大俊朗的身影,领着一大批御林军,自远方的阴暗处走出,快步往养心殿走来—— 【第九章】 养心殿里,没有美食佳肴、没有金银珠宝,倒是发现了许多生得稀奇古怪的树根。 「还以为有什么好吃的呢!结果不过是一堆熬汤不成的烂树根嘛!真无聊,又不能当食物吃,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为什么不准任何人闯入啦?」月塔蜜生气极了,气得咬树根出气。 这一咬,她愣了! 「咦?」月塔蜜不敢相信地研究起树根,「怎么可能?天哪!」 月塔蜜再咬一口,快乐的表情活似飞上了天。 为什么树根是甜的?为什么那么好吃啊!为什么? 月塔蜜在心里喊了至少有一万句为什么,但始终得不到答案。 莫怪这里成了禁区,这树根肯定有特殊的用处,因为在她尝了一口后发现,这些树根甘甜可口,入口即化,她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树根! 一时忍不住,她一口接着一口,一根接着一根,便把树根全部都吃光光了。「太好吃、太快乐了!」 随着她宛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养心殿原本紧闭的大门陡地被有着强而有力臂膀的男人一脚踹开了。 「咻……咻飕飕……」 一阵北风穿过御花园,卷入养心殿里,将闷了一室的热气流给吹散了去,灌低了室内的温度。 「啊!死定了!」要躲是来不及了,月塔蜜大叫情势不妙。 「混帐!是谁在那里?」倏地,欧阳吹尘粗犷的怒骂声就像是平地一声雷似地响起,把垂落在屋檐上的落叶和梗髯给震得漫天飞舞。 欧阳将军?啊,死定了! 月塔蜜瑟瑟发抖,手里紧握着仅存的一支树根,死都不肯放手,「是……是我。」 刘宇从欧阳吹尘身后步出,带领御林军踱入养心殿,一步步逼近她! 紧张的氛围环绕了一室,室内静谧到连月塔蜜怦怦怦怦的心跳声都听得见。 刘宇深邃的轮廓愈来愈清晰,当月塔蜜看清楚了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容貌,她吓得尖叫出来。 「刘宇!」 「正是朕。」刘宇冷绝地道:「你胆敢不把朕的旨意当一回事吗?你手里拿着什么呢?给朕!」 「不!」月塔蜜宝贝似地紧握在手里。 果然事情的发展皆在刘宇的掌握当中,他早就料中,依她的个性一定会好奇地偷跑进来偷吃,但他万万也没想到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她仍然饥肠辘辘到把那些良药吃个一干二净!他明明有叮咛宫人,务必每日照三餐喂她,怎么她还…… 「快给朕!那是药材,专治疑难杂症,你不能乱吃!」 「骗人,我才不相信呢!药都是苦的,哪有甜的啊?当我三岁孩童吗?」深怕被抢走似地,月塔蜜没两口就把树根吃光光了! 刘宇简直快晕了,「张十五,你无药可救了。」 所有的御林军都配合欧阳吹尘的命令全部跪下,一个比一个还更爱演戏,「请皇上圣裁,此时老百姓大多染上怪病,浑身发痒,遍体起红点子,就连名医也束手无策,急需仙根救命,此女子却犯下滔天大祸,吃光了万民之药、救命之根,死罪难逃!求皇上下令治罪,以确保皇上英明睿智、公平无私的圣名!」 「什么?」月塔蜜紧张地跑到刘宇旁边,拉扯着他的衣服,恳求地望着他,「刘宇,你千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这才不是什么救命仙根呢!而是可口的甜根,他们一定偷尝过,知道滋味好,现在被我一人独吞了,有所不甘,所以……」 「张十五。」刘宇冷静地打断她的话,「你犯下滔天大错了。」 「骗人!」刷地一声,月塔蜜脸色转为苍白。 「不,是真的,那确实是救命仙根。」望着她苍白的神情,刘宇感到心疼不已,甚至泛起收回正在进行中的成命。 然而,一想到她养猪的身分……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真的不爱他吗?或者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感情?他如此大费周章地谋定这一项计划,不是为了探寻她的心吗?是的,当计划一施行,他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事到如今,唯有冒险一试,判她入狱——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他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在狱中见到她的真心? 月塔蜜露出心惊的表情,内心涌上强烈的罪恶感,「可是……那仙根是甜的,我以为……刘宇,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张十五。」刘宇佯装出一脸的无能为力,「对不住……」 「刘宇……」得知自己闯下大祸,月塔蜜急得不知所措,「刘宇,一定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的,对吗?」 刘宇闭上黑眸,像宣判她死刑似地摇了摇头。 「啊!」知道他是认真的,月塔蜜急得红了眼眶,崩溃神情瞬间溢于言表。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们不只一夜啊!他应该…… 「你应该舍不得定我罪吧?」月塔蜜略显激动-心头仍抱着一丝希望,她抬起一张泪汪汪的小脸,可怜兮兮地搜寻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为什么沉默不语呢? 而她又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听到可能让自己心碎的话语呢? 「张十五……」椎心刺骨般的心疼让他近乎想要放弃,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因她的泪水而纠痛。 「我以为……以为……」她哭哭啼啼地说:「我真的以为你是爱我的。」 「我是爱你。」刘宇毫不避讳地坦承。 简简单单「爱你」两个字,却让月塔蜜感动得无以复加,这是他第一次说爱她吧?为什么她会那么感动呢?心里好害怕会失去他的怜惜,她到底是怎么了?她好想哭啊!并不是因为她即将被定罪,而是心头那股暖暖的感动,强烈牵动着她的情绪。 「刘宇……」暖意甜蜜地涌上心头,月塔蜜一声哽咽,晶莹的泪珠潸然直落,「你……你没骗我吗?」 「天地可监。」刘宇用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深情地望进她湿漉漉的眼里,「别哭,我会心疼。」 「呜……」除了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委屈地扑进他结实的臂弯之中,嗅到他粗犷的气息,泪水更觉委屈地滚滚而落,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么喜欢他的温柔,他一定也不会知道,她有多么怀念他唇瓣的味道以及这双强壮的臂膀。 「呜……我也不想哭啊,可是不晓得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嘛,呜呜呜呜……」月塔蜜像孩子似地抹去脸上的泪,可那豆大般的泪珠却一串接一串掉个不停。 「皇上!请圣裁!」欧阳吹尘快看不下去了,破坏氛围地磕头催促。 「不……」月塔蜜瑟缩在刘宇怀里,害怕地瑟瑟发抖着。 「张十五,你爱我吗?」刘宇平静地捧起她的小脸,期盼听见一句足以安慰他心扉的爱语,让他停止所有荒唐的计划。 「皇上!请圣裁!」欧阳吹尘带领御林军再次磕头,欲逼她说出「爱」这个字——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挺爱演的。 第十七章 「我……」月塔蜜害怕得直发抖,看着眼前这群存心置她于死地的人,她更急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啊!求求你啊!」 「你……」这就是她的答案吗?刘宇心碎地闭上黑眸,「来人啊!拿下!关进地牢!」 「是!」御林军起身上前,左右将月塔蜜架高,并凌空将她架离养心殿。 「不!」就在刘宇伤心转身离去的当儿,月塔蜜急得直掉泪,惊愕地看着刘宇的背影,「刘宇,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不肯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啊!为什么不救我啊?呜……」 刘宇心碎地以背对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一,你犯下了滔天大罪,除非找到其他药引,否则你死罪难逃;第二……」 「什么!还有第二?」月塔蜜一脸惊恐。 「第二,你讨厌我。」话落,悲伤欲死的他,脚步沉重艰难地举步离去。 「什么!我刚才又没说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这样啦?呜呜……」月塔蜜哭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她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再也唤不回刘宇沉重的步伐。 他走了,伤心欲绝地走了,抛下她,走了! 「刘宇,我不讨厌你啊!你回来呀!呜……」 见他心碎的背影,月塔蜜揪心极了,痛苦得恨不得一脚把自己踢扁! 她发誓,她月塔蜜不是真心讨厌他,真的、真的! 她如果曾经讨厌他,也只是因为他阻止她吃,但也只是那时候啊! 其他时候,她发觉…… 刘宇其实很讨人喜欢,令她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他,尤其是见不到他的那些日子,她想他想到简直快疯了啊! 幽暗的地牢里,空气潮湿而闷热,隐约响起月塔蜜的啜泣声。 「呜呜……哭瞎双眼都没人会理我啊……不,幸好还有奴儿肯帮我呢!她真是个大好人啊!」 倏地,一盏小小的灯光惊动了月塔蜜,她警戒地竖起耳朵,她好害怕……好怕是不是进来绑她去砍头的!她胆战心惊地瑟缩起秀肩,仓皇地探向那盏灯蕊。 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奴儿来探监,还带来了她最喜欢的桂花小糕点,太令人感动了!月塔蜜几乎要痛哭流涕,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记得她! 馋虫早在肚子里作祟着,饿得前胸贴后背,桂花糕香味四溢,月塔蜜蜷缩起纤细的身子,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娘娘!我可怜的娘娘啊!」奴儿看了心酸。 「奴儿!我好心的奴儿啊!」月塔蜜抬起小脸儿,一脸委屈地看着奴儿。 「娘娘,实在太委屈你了。」奴儿温柔地道。 事实上,奴儿只是奉了皇上的圣命前来探监,顺便演一场苦情戏给月塔蜜欣赏,而皇上要她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心里又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任奴儿想破头也臆测不出。 她只知道,皇上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月塔蜜一个人,任谁也夺不走月塔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且她也想通了一件事,只要皇上能够幸福快乐,别说做戏子,就算要她吞苦药,她都甘心乐意。 「奴儿,我要你准备的文房四宝,都拿来了没有?」 「拿来了,在这。」奴儿一时心软,无论娘娘要什么,都给她了。 「奴儿,真是太感谢你了!」月塔蜜瘦削而娇小的身子连忙整个瑟缩在墙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写着飞书,内容大致如下: 张十五,你公主我好苦命!好可怜!好惨啊!任务失败也就算了,还沦落于中原,惨遭小人陷害,受牢狱之灾! 张十五,你若有良心,就甭让你公主我成了枉死城的冤鬼,速速快马加鞭,带兵援救,延迟一日,只恐一命呜呼哀哉!泣…… 「奴儿,求求你再帮我一次吧!」月塔蜜把写好的信交托给奴儿,「拜托你,务必快马加鞭帮我把飞书带回乌孙,亲自交给张十五……不不不,她现在不是张十五,她是月塔蜜公主!」 「这……」奴儿为难着,并犹豫该不该把信交给皇上,以免影响到皇上目前正在进行中的计划。 「求求你啦!拜托!拜托!」月塔蜜只差没跟她磕头了。 「好吧!」奴儿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因不忍拒绝而决定偷偷帮她一回。 太感动了,月塔蜜超想抱着奴儿号眺大哭,奴儿简直就是她的救世主啊! 「谢谢你!奴儿,你真是个大好人,如果我能逃出生天,绝对不会忘记你的,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铭记在心!」 「娘娘,快别这么说。」看着信,奴儿说:「我去送信了。」 「嗯!愿你一路平安!我等你好消息!」 奴儿走后,月塔蜜便一直蜷缩在角落中,不停祷告着,时而伤心欲绝地啼哭。 「张十五,你是我最后的指望了,你一定要赶快带兵来救我离开这鬼地方啊!呜……」 她堂堂一个乌孙公主,受此牢狱之灾,想起来真觉得冤枉和委屈! 自古以来,有哪一帖良药不是苦的?那树根的味道尝起来是甜的,她怎可能会怀疑那是良药呢?他们一定是想陷害她,才想出这么恶毒的阴谋诡计吧? 呜呜……好啦,她承认如果她不贪吃,也不会遭小人陷害啊!所以讲来讲去,应该还是她贪吃惹出来的祸,可是她根本不相信那是救民的良药,要不然她也不会全部吃光光的。 其实害那些可怜的病患无药可救,她心里也十分自责,良心也很不安,很想做一些可以弥补的良心事,可是…… 呜呜……现下想这些有什么用啊?她都被关起来了,反正都是她不好啦……如果她能活着出去,她以后再也不贪吃了!真的!她发誓! 夜更深了,月塔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倏地,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她。 月塔蜜无力地抬起头,欲看清楚来者是谁,只见一盏小小火光映出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紧接着,一串富磁性的温柔嗓音响起,让她昏昏欲睡的细胞莫名振奋起来。 「数日不见,过来,让朕看看你。」刘宇看起来仍然威风凛凛、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帝王气势不减丝毫。 「刘宇!」天啊!她真的好想念他啊! 或许是太想念他了,月塔蜜一看见他,一股说出不上来的激动立即温暖了她的心,荡漾了她的情,接着,她的眼就湿了,她的泪就落了,她又惊又喜地跃起身子,狂奔到铁栏杆前,小手紧紧握住铁栏杆。 才几日不见,她变得更加纤细瘦弱,却仍然掩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只是失去血气的苍白小脸儿看了真教人心疼和不舍。 「小可怜,别哭。」刘宇伸出手,爱怜地抹去斑驳在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爱抚着她的脸颊,「你瘦了。」 「你也是。」月塔蜜抬起红润的小脸,迎上他英俊的脸庞,脸上布满了期盼,「刘宇,你肯为我改变心意了吗?你肯放我离开这见鬼的地牢了吗?」 「你闯下的是大祸啊!张十五,现下众臣联名上奏,要朕处死你……」 「啊!不!你不会想这样待我的!」月塔蜜惊恐地退了一步。 「我当然不想,但是……」他伸手圈住她白嫩的皓腕,「你把良药吃得一点不剩,如今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了。」 原来,他演的戏可以精湛到连他身边最亲密的枕边人都察觉不出来,真不知是她迟钝,还是他本来就有演戏天分? 「所以,我吃的……」她有些心虚难过了,「我吃的确实是珍贵的药材吗?当真没骗我吗?」 「嗯。」 「很好,我心生罪恶感了……」她哽咽着。 那真是太好了,他欣慰地陈遖出事先草拟的民间传奇故事。「日前,我差遣欧阳将军去坊间寻找名医。」 「结果呢?」她关心地追问。 「他自灵孤山探回一个消息。」他道。 「好消息吗?」她真心希望降临在她身上。 「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你快说!」 「灵孤山上,住了一个隐世的神医,唯有他可以拯救天下苍生于病痛。」 「那把他请回来了吗?」 「不,假若他愿意与天争命,愿意倾注毕生心血,置个人死生于度外,必能写下一页激昂壮丽的救世史,可惜……」 「怎么了?」 「欧阳将军请不动神医,只愿留下一句七字箴言。」 「哪七字?」 「弑女释血侍万民。」 「啊!」月塔蜜吓得蒙面大哭,慌得了无心思,「事到如今,难道唯有杀了我,取走我身上的血,方可医治你天下子民的病痛吗?所以我非死不可了吗?神仙也难救了吗?」 他不语,命狱卒打开牢门,岂料,反而惹得她更加惊惶不已。 月塔蜜浑身瑟瑟发抖,苍白的小脸直视着他英俊的脸庞,一颗心疾跃个不停,「你你……你已迫不及待要杀我取血了吗?」 他依然沉默不语。 她难过地闭上眼儿,泪沿面滑落,双手缓缓平举而起,心如死灰地道:「你是一国之君,拯救万民乃你责任,我不愿再难为你,我的命,你拿去吧!反正我偷吃了仙根,闯下了大祸,以命抵偿,天经地义,我死而无怨。」 他注视着她,「小可怜,你怕吗?」 「不!」她浑身直颤,她似乎有些心事未了,只是……她得好好想一想,究竟是什么遗憾呢? 刘宇以温情瓦解她的泪,平抚她心中的痛,「小可怜,别怕,一切有我。」 男人的柔情一时慰藉了她内心的惧怕,委屈顿刻涌上月塔蜜的心间,她情绪为之失控,睁开眼儿,移动步伐,无助地扑进他怀里,紧紧依偎着他,心仍如擂鼓般充满激荡,久久难以平息。 心疼与不舍遍布了他的眼,他实在不忍心…… 低下头,他捕捉了她的湿唇,火热的舌探入她口中翻搅,月塔蜜回应着他的吻,他从喉间嘶哑出胜利的低吟。 「啊!」好幸福!她盼了多久呢?盼了多久才得到这个吻呢? 她遗失的难道是她的心吗?她尚未找到她自己的心吗? 她闭上眼儿,胸口涌起一阵汹涌的热潮,在这一刻撼动、翻腾着…… 她的快乐源自于他,她的痛苦源自于他,她连生气都因为他啊! 她以为自己生病了,直到现下她才发现,她早就把心丢在他身上了,埋在内心的最深处里,才一时找不到她爱上他的证据。 她对他告白了吗?她的告白会换来他的仁慈吗?他是否会用他最温柔的方式,为她判下死刑呢?还是心意将被改变,抉择用另一种脱其死亡痛苦过程的方式,将她拥抱在怀,然后一刀刺入她的胸怀……不论最后她会怎么死,总之,她必须在临死前,告诉他一件事,那就是—— 「我真的好爱你。」他在她唇边低语。 第十八章 这也是她的心事啊!她热情如火地回应着他的吻。 刘宇用力抱紧她,她的回应是否存有些许的感情成分?抑或不过是她一时的意乱情迷罢了?刘宇不敢臆测,他抱紧她,热吻如狂风落下…… 直到他们几乎快无法呼吸,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 他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柔情似水的双眸,指尖轻抚着她红肿的双唇,她双颊泛着桃红,绽出一抹浅浅的笑靥,平静得出乎他预料。 「下辈子。」她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话。 「什么?」他不解地蹙眉,愣了一下,然后感到失望地叹气,「劝你打消念头,休以身体与我交易,保你小命安然无恙……」 她小手轻压在他的唇上,「我说下辈子,今生,颦与笑,哀与欢,将成过去,无缘与你结发,是我的遗憾,咱们来生再相逢。」 他拒绝,「不,这太愚蠢了,爱是付出,情是占有,两字合在一起才能建立出爱情。即使下辈子朕失去记忆,但唯有一事朕肯定忘不了,那就是只得到你身子,却得不到你心的痛苦……」 「如果再加上我的心呢?」 他心跳加速,英气逼人地直视着她,慢慢地,唇角线条上扬,俊庞上浮现出一抹魔魅般的笑靥,「你保证?」 她微颤着娇躯,情绪非常激动,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个不停,但她仍拚了命地压抑着翻腾于内心深处的狂涛。 原来,并非她迟钝,而是连他也探测不出,她那不知何时弄丢的心,早已遗落在他身上啊! 「是的,我保证,倘若真有来生的话。」她脸红耳热地点着头。 「你变了,变得不像是你。」 「我没变,因为,我的心是星子,隐在浩瀚的穹苍之中,唯有黑夜来临,星子方能于永恒中璀璨地闪烁。」 他沙哑着声,「你这张小嘴儿,原来这么会甜言蜜语。」 她噘着小嘴儿,「我为你怦然心动,天地可监,我月塔蜜敢指着天发誓……」 「等等!你为何自称月塔蜜?那张十五……」刘宇疑惑了。 将死之人,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月塔蜜决定一五一十地全招了,「张十五是我的侍女,她是汉人,所以我冒用她的名,刘宇,请原谅我欺骗了你,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且听我慢慢说来——我王兄月修靡失踪了,我母后终日泪流,为了慰藉我母后的心,于是,我和张十五交换身分而离宫,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调查王兄失踪的真相……」 刘宇觉得头好胀,「等一下!你把朕弄胡涂了,你到底是什么身分?为何扯到母后、离宫、太子……等等字眼?」 「我……」她心虚地低下头,「我是乌孙公主,名叫月塔蜜,压根儿不是什么贡女,更不是什么养猪人家……」 「什么?乌孙公主!你……」刘宇惊愕极了,「你这笨蛋!怎尽做一些蠢事!你把自己装在宝箱里,万一闷死了怎么办?」 她激动地解释着,「宝箱一开始并没有上锁,我以为只要一出宫,就可以伺机而逃,哪知事情很不顺利,宝箱也不知被哪一个愚蠢的大笨蛋上了锁,我就……我就……」 刘宇实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月塔蜜,是吗?」 「嗯!」 「月塔蜜,我以为你是贡女,才对你那样。」 她抬起浓密的眼睫毛,「哪样?」 倒换他心虚了,「就那样。你明白的,何必明说?」 他忽然用力将她拥进怀里,「你这笨蛋,何必隐瞒我真相?即便纵横万里,上山下海,朕也会帮你找回乌孙国的太子啊!」 「真的吗?」月塔蜜感动地抱紧他,「那我就放心了,你快快杀了我,取我的血去医治百姓吧!我已经死而无憾了!呜……」 「傻瓜!」他吻住了她。 不管月塔蜜是否甜言蜜语,刘宇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们有的是未来,他相信未来不会更糟,只会变得更美好…… 东城前,百姓围观,人声鼎沸。人潮中,有泰半以上全是欧阳吹尘用了白花花的银子找来的戏子,就连刽子手也是从戏团里找来的。 这刽子手表演得很逼真,雄纠纠、气昂昂地抱刀立于东城旁,刑具下,摆满了桶子,是一会儿盛血用的。 「怎么今日东城如此热闹?」有不知内幕的百姓好奇地问。 「哎呀,你没发现今早张贴在城门口的那张公告吗?一有详知内幕的人士热心答道。 「没看见,公告上都写了什么?」 于是,花钱请来的戏子就开始当着那些不知情的老百姓面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写了救命的字眼啊!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我爹忽然莫名其妙地患了一种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听说很多人都患了这种怪病啊,今早我看到了公告,才知道唯有食用一个女子身上的血,方能得救啊!」戏子甲说。 「真不知是哪家的闺秀,竟如此伟大、勇敢,为了拯救咱们于水深火热当中,竟甘心捐躯!」戏子乙说。 「这女子真是太伟大了!简直是活菩萨下凡!咱们要立碑永远地纪念她!」戏子丙附合。 「没错!我们要让后代子孙祭拜这位活菩萨!」戏子甲夸张地大声朗诵。 月塔蜜自东城内缓缓步出,她无言地流着泪,仿佛已认了命,低垂着脸儿,一步一步往东城外走去。 欧阳吹尘跟在她身边,她知道,这家伙跟她有仇,他一定会亲自替天伸张正义公理,见证月塔蜜公主之死的!呜…… 「伟大的活菩萨,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铭记在心!」戏子甲为了逼真演出,激动的哭泣呐喊。 「请放心!我们必替你立碑,为你歌功颂德!」 「没错!一碑可聚万灵山气,你一定要永保大陵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菩萨万岁!万岁!」在场的百姓,连非戏子的情绪皆转为激昂。 欧阳吹尘挑了挑眉,想不到百官、万民共会,果真盛况空前,场面浩大! 太神了,才瞬间,月塔蜜公主由一个罪人成了一名活菩萨了! 果然,一切诚如皇上所料,皆在掌握中啊!只是这赌注也未免下得太大了,皇上真敢拚,万一过程不如预期,计划失败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刽子手高举起明晃晃的大刀—— 月塔蜜流下了泪,闭上眼睛,「刘宇,吾爱,永别……」 刽子手的刀,一旦落地,注定阴阳两隔,血流成河! 倏地—— 「刀下留人!」一箭射开刽子手已举在半空中的大刀,刘宇气势凛人地驭马而至! 「啊……」一见刘宇,月塔蜜软腿跪下。 他翻身下马,一把接住月塔蜜的身子,「月塔蜜,你没事吧?」 月塔蜜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难过地泣道:「刘宇,你总算来劫场了,我以为你……」 「臣,叩见皇上!」欧阳吹尘下跪,磕拜刘宇。 「那人是皇上啊!皇上!皇上!」初见皇上那器宇非凡的气质与容貌,老百姓们顿时骚动成一片。 「此女子身分高贵,乃乌孙公主,是乌孙国王献给朕的大礼,咱们中原与乌孙国乃是邦交,所以,公主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将引发一场战争!朕方才心生一个两全齐美之策,不但可以保住公主的性命,还可以拯救朕的万民于水火之中!」刘宇气势磅砖地道。 皇上的气魄威武不屈地让人望而生畏,但态度却表示得如此亲民,哪来的残暴?不!他们的皇上可爱极了! 「咦?原来她是乌孙公主啊!」戏子又发挥专长,联合演出。 「是乌孙王献给咱们皇上的公主啊!这么说来,公主理应是属于皇上的不是吗?」 「对啊!皇上!那万不可伤害公主啊!只要能保住活菩萨公主的性命,咱们不但愿意谨遵圣意,还要推举活菩萨公主为咱们大陵的一国之母……」百姓骚动起来,全拚了命地想挤上前去嘶声呐喊。 「没错!当今世上,唯有这位良善、仁义的公主,才配为大陵皇后!皇后!皇后!皇后……」于是,不分戏子,众百姓情绪激动呐喊。 刘宇满意地笑了,气势凛人地环视着众人,「其实只要公主一些血便可拯救全国的子民,所以,朕决定——」他自胸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以这把匕首划开公主的手指头,取几滴鲜血,落在『破晓井』里,凡喝下井水的人,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太好了!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呀!」众人兴奋地高声呐喊,全想冲上前去触摸深受万民爱戴的皇上以及他们未来的皇后。 「皇上万岁!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一波接着一波的欢呼声,月塔蜜喜极而泣。 「月塔蜜,听见了没?」刘宇用指尖抹去月塔蜜脸上的泪水,「老百姓们推举你为皇后,他们心里一定很喜欢你!所以,你要顺应民心,从今天起,月塔蜜公主是朕的皇后!开心吗?」 「好开心!」月塔蜜猛点头,泪水掉个不停,「刘宇,快带我去破晓井,我迫不及待要拯救万民了!」 刘宇决计对她隐瞒真相,永远—— 现下,就让他带她去见识他天下子民的热情。 思及此,刘宇翻身跃上马鞍,「来!」 月塔蜜安心地把小手交托在刘宇的掌心里。 幸福,从握紧彼此双手开始—— 刘宇握紧月塔蜜的小手,俐落地将她甩上马鞍,快马加鞭地往破晓井奔驰而去。 众人盲目地追逐奔跑中的马儿,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盼望、喜悦和激动。 月塔蜜紧紧抱住刘宇,她发誓,对这个男人,这辈子……不不不,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到永远都不会放手! 她爱他!在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冷峻的眼神中蕴藏着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温柔,只有她可以从他那双夜空之瞳中探索出他对她的真情。 他的胸膛宽阔、温暖且结实,粗犷阳刚的气息无时不充满危险地吹拂在她耳畔,时时有股热流狂窜她体内。 她爱死了这种感觉,她爱死他了! 月塔蜜昂着红咚咚的小脸儿凝视着刘宇,他感受到她的注视,忽然低下头,捕捉了那两片嫣红醉人的唇瓣,用细腻的吻,倾诉出他对她不悔的爱恋,吻烈了他心中那把浓到化不开的爱火…… 望着追逐中的人群,欧阳吹尘摸了摸鼻子,诡异地笑了起来。 「已然洞烛先机的皇上,果然种机妙算呀!才这么登高一呼,竟能将大陵子民的心凝聚至此,而罪人月塔蜜公主,反而成了牺牲奉献的伟大女子,如此这般之下,月塔蜜公主自然大受万民之爱戴,顺理成章被百姓推举为皇后。皇上,您的智慧真是高深莫测啊!您的耐性,真是无人可匹敌啊!臣打从心里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尾声 【尾声】 数月后 自大陵与乌孙联亲之后,便共抗匈奴,匈奴王因而败北,结束了大陵、匈奴两族之间长达一百五十年的争战,之后,刘宇再加强中原对西域影响,任用贤能,励精图治,开创大陵天下国泰民安的新局面。 自此以后,匈奴不敢再侵犯大陵国土,让欧阳吹尘这个长年在外征战的大将军,跟着安享太平,现在的他,成天无所事事,东晃晃,西晃晃,日子过得不知多逍遥自在。 听说今日东城有喜事,欧阳吹尘打算去凑个热闹,沾沾喜气,若够幸运的话,搞不好在不久后的将来就能替自己找到一位美娇娘呢! 「公主!公主!奴婢十五拯救你来了!公主啊!我可怜又苦命的小公主啊!都怪我不好,搞不清楚通往中原的路,才耽搁了时辰,公主啊!希望你还活着啊……」 咦?是谁在那边鬼吼鬼叫的?欧阳吹尘眯起黑眸,将手搭在额前,循着声一眼望去。 哟!果然,是个矮不隆咚的小萝卜呢! 哇!怎么回事?身后还跟了一大群怪摸怪样的牛鬼神兵!看那一个比一个更加凶神恶煞的模样儿,似乎是要去跟人打架? 不过这世界也真反了,居然由娘子领军?啧啧啧,瞧这女人,眼特大、嘴特小,连那一双小飞毛腿儿跑起步来都显得特别的蠢,很像一只小动物……是什么?啊,他想起来了,恰似一只小母鸡。 突然,他们四目交接。 小萝卜大喘吁吁,用着丝毫不懂礼貌二字怎么写的态度对他吼道:「喂!那边那个二愣子!」 他怔了怔,这句话似乎是对他说的。 他指着自己,「二愣子?」 「没错!就是你!」一接获公主的求救信,立即摸到市集花钱整出一支市集流氓兵,前往大陵打算拯救公主的张十五,殊不知时辰阴错阳差,前脚她一走,后脚大陵国使者已将大聘礼送进乌孙,再加上路途遥远、路线不熟的缘故,中间耽搁了不少时辰,是以,张十五完完全全不晓得大陵与乌孙联姻喜事,还傻呼呼地以为公主仍被关在地牢中,心急得恰似热锅上的蚂蚁,就怕公主已然香消玉殒。 只见张十五的春葱小手拎起墨绿碎花的罗裙,踩着小碎步来到他面前,「二愣子!看见我家月塔蜜公主没?」 哦,原来她来自于乌孙国啊!想必是专程来找月塔蜜公主的。 这么说来,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张十五罗? 他毫不客气地,从她的头到她的脚上上下下完整地打量了一遍,啧啧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不好意思,二愣子太傻,自然一问三不知,请恕二愣子失陪。」欧阳吹尘一派优闲地抽出塞在腰际的玉扇,轻轻地朝着俊容扬出阵阵凉意来。 「你……」张十五觉得有诈,正想质问他,「喂!你……」 他压根儿不理她,迳自朝东城门内走去,态度一派优闲自在又潇洒,嘴里还吟诵着令张十五狂掉鸡皮疙瘩的情诗。 「君似吾心,时不利兮,徒添寂寥恨夜长……」 欧阳吹尘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东城门口处。 「天哪,这家伙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啊!现在是什么情形啊?」 张十五领军伫立东城门前,崩溃地仰天长啸。 「公主!你究竟在哪儿啊?你可千万不能丢下奴婢啊!你若香消玉殒,奴婢也不想活了啊!公主!公主啊……」 后记 【后记 久违了 萧宣】 大家好,我是萧宣,好久不见。 沉寂……呃,多久?欸……姊数学不好,别考姊,姊会哭。 犹记得小学时,就听过这么一句话——「慢工出细活」。我一直都深信不疑,然而,就在我有意尝试一下何谓「慢工出细活」时,才猛然惊觉,「慢工出细活」并不适合一心多用的人。 话说,《大食王公主》是在二00九年夏天开稿,当这本书进入第二个章节时,我妹妹店里发生了人事小插曲,所以那阵子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找不到时间写作。 待我再一次打开《大食王公主》,已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二0-0年,正当我汗流浃背地在店里忙进忙出之际,意外接获一通电话,是一个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他说:「缺一个编剧,我第一个想到你,不晓得你对写剧本有没有兴趣……」 作品,能被拍出来,几乎是每一个作者的梦想。 我当然不顾家人的反对,立刻圆梦去! 人生,本来就处处充满了惊喜、历练与考验,不是吗?而我只是幸运,才有机会划下现实与梦想的等号。 于是,那一年,我离乡背井,进入了媒体界,写了两档戏(相关事宜,原谅我必须省略跳过)。只是心里还是念念不忘言情小说,所以日子忙归忙,一有空闲,仍想完成未完成的故事,却都是n个月后的事。 不知不觉,《大食王公主》整整写了三年,唉,结果可想而知,所谓「慢工出细活」,压根儿不适用于忙碌且一心多用的人,情况只会更糟,并不会更好。结论是,专注于一件作品,可能会比较适合我。 谈些别的吧!近两年,我身体「肿」得很严重,强烈意识到步入……呃,x年危机。 最令人苦恼的是,我明明很懒得吃东西,却还是发福了,见鬼啦!(姊吃的不是饭,是寂寞!是空气!)同时也发现到,调整生活作息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所以说—— 年轻人,不要迷恋夜啊!夜,只是个传说。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