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皇位不感兴趣》 第1章 受封信王 大梁,诚平九年春。 经历了春秋战国三百七十四年割据、分裂后的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大梁! 第二任皇帝,惠安皇帝的第六子。 时年二十岁的大梁朝六皇子李镇,受封亲王爵位。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子镇,已弱冠之年,兹特封之为亲王,封号为信!可外置王府,赏护卫十人,黄金三百两,可世袭爵位,然近日儋州水患肆虐,流民无数,尔身为皇子,当为国为民忧心,特令取消册封大典以资儋州,钦此!” 宣读圣旨的太监,是惠安帝的贴身近侍,大内总管黄如实。 此时宣读完圣旨的他,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但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一名少年,还是用比较尖锐的声音轻轻提醒了一句。 “六殿下,该接旨谢恩了。” “呼……” 一声在寂静院子中格外凸显的深呼吸声从那名跪倒在地,面朝地板的少年口中发出。 “儿臣李镇!叩谢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年直起身子,又深深叩拜下去,随后又是久久没有起身。 “这……” 大内总管黄如实,每一天都陪伴在皇帝身边的人,此时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是开口劝道:“六殿下……” 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见那名少年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从黄如实手中拿过了圣旨,仔细看了一看,随后递给了身后同样已经起身的一名侍女的手中。 “黄总管,莫要多心,我只是高兴,终于能从这个皇宫之中搬出去了。”少年微微拱手欠身笑着说道。 这位便是大梁朝六皇子李镇,自幼便男生女相,拥有雌雄难辨的俊美容貌,但却是惠安帝最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皇子。 “哎呦!不敢不敢,六殿下……哦不对,现在应该是信王殿下了,老奴岂敢受殿下一礼。” 受了李镇一礼的黄如实顿时发出尖锐到有些刺耳的声音,连连摆手。 此时看李镇都笑了出来,他也这才笑出来。 大内总管,虽然不过区区五品的寺人,但却是常年服侍在皇帝身边的近人,那是能在皇帝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在整个深宫之中,就连各宫妃子都不敢有丝毫怠慢的人。 甚至于皇后对其都要客客气气的。 毕竟只要他在皇帝耳旁这么稍微一提,很有可能就会让一位妃子自此失宠。 另外,他也是如今这座皇宫之中最了解皇帝的人,也是皇帝最为相信之人。 无论是妃子,皇子还是朝中官员,想要知道皇帝的喜好或者心思,都要巴结宫中寺人,而这位又是宫中数百寺人的头头。 所以,黄如实在皇宫之中地位超然,平日里众多皇子也是对其客气有加,但是他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高兴模样。 最大的原因,黄如实的命是六皇子李镇的生母,贤妃救的。 当年的黄如实在皇宫之中摸爬滚打十几年,却都只是一个八品的小侍监。 因为为人耿直憨厚不适合在宫中爬升,有一次不小心撞到了一名六品的副总管,差点被活活打死。 在宫里,太监宫女的生命贱如野草一般,死了也就死了。 那一次是被李镇的生母贤妃路过救下。 发现黄如实此人心性耿直憨厚,便举荐给了惠安帝。 那时候,贤妃是最为受宠的妃子,再加上黄如实的性格,于是他便被惠安帝留在了身边,这一待便是十几年的光景,也从八品的侍监一路升到了大内总管。 皇帝,虽贵为天子,但只要不是昏君,甚至是就算是昏君,每日也要与臣子斗智斗勇,每日里处理诸多政务,自然是身心俱疲,如果身边近侍又与朝臣一般,那岂不是永无宁日。 黄如实这些年来倒是十分感念贤妃的恩情,一直想要报答。 只可惜,在十二年前,也就是李镇八岁的时候,贤妃辞世,自此之后,黄如实便将恩情报在了李镇的身上。 所以,今日在宣读完圣旨之后,黄如实的脸色才会那般古怪。 虽说在大梁朝中,皇子封王并没有什么年龄限制,但是李镇已至弱冠之年才封王,就已经是属于很晚的。 更何况,这圣旨之中竟然没有一句称赞之词,更是将护卫削减了一半,黄金更是只给了区区三百两。 三百两黄金,对一般的富商手里可能是一笔巨款,但是在京都之地想要建一座王府,无疑是痴人说梦。 而且就连册封典礼都取消了。 黄如实心中也有些为李镇鸣不平。 李镇在宫中这些年,虽然算不上十分乖巧,但也从未生事,却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竟让皇帝那般厌恶。 “黄总管当然受得,这些年承蒙总管照顾,今日受封亲王,搬出宫后恐怕再难相见,请受李镇一拜。” 说着,李镇的身体更弯了几分。 是啊,不受宠的皇子封王出宫开府,生母又早已仙逝,宫中再无记挂之人,李镇心想自己恐怕下半辈子都不会再进宫几趟了吧。 随后两人又交谈了一阵,黄如实便回皇帝身边交旨去了。 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里,李镇的脸色这才阴沉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恭贺殿下,受封亲王。” 此时站在李镇身后的一名宫女躬身行礼开口说着。 李镇坐在桌子前,眼神轻轻向后瞥了一眼,随后轻声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在那名宫女退下之后,另一名宫女这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轻声道:“殿下不必难过,无论如何,至少殿下可以离开这六学馆了。” “是啊,十三年了,呵呵……终于可以离开了吗?” 李镇拿起手中的茶杯,眼中寒光闪烁,环视一圈这个住了十三年的房间。 在贤妃离世前一年,李镇不知为何触怒了皇帝,将其送到了皇子皇孙读书的六学馆来。 自此之后,贤妃和皇子李镇不得再见,惠安帝也再也没有见过贤妃和六皇子。 之后的一年,贤妃郁郁而终,再之后……六皇子李镇,便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 莫说其他的皇子,就连一些寺人宫女,都敢给他看脸色看。 要不是有黄如实照顾,恐怕李镇想吃顿肉都难。 世人皆是势利之人,皇宫大内更最是如此。 在这六学馆里,他一待便是十三年。 如今在这六学馆里,除了他之外,最大的是他的十五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甚至还有几个是他的侄子。 他也成了六学馆的一个笑话,就连他的侄子都敢直呼其名。 二十岁,弱冠之年才受封王爵,在大梁朝的历史上,李镇绝对排得上前三。 而最受惠安帝宠爱的十一皇子李琦,十二岁便被封王,虽然仍在宫中居住,但是皇帝赏他的王府,单单是花园便有四十亩地,整个王府更是达到了九十亩地,十一进的王府院子。 护院赏了两百,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更是不计其数。 而他王府要自己买也就算了,赏了这三百两黄金,在京城这种地方买个王府,他已经想象出了他这个王府能有多寒酸了。 第2章 及冠礼 “呼……” 李镇坐在桌子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转身看着那名宫女道:“紫儿,明日你便出宫帮我选一所府邸做王府吧。” “是!” 被唤作紫儿的宫女是李镇进入六学馆时,时任馆主的文华阁大学士,谢文归亲自为李镇送过来的。 也是这些年来,李镇最为信任,最为倚重的人。 李镇感觉紫儿和谢文归的关系匪浅,但是具体是什么关系,两人也从未说起,他也未听其他人说过,似乎是很隐蔽的关系。 尤其是在前几年谢文归病逝之后,紫儿除了每年清明和忌日前往为其扫墓之外,也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位当年的文华阁大学士。 甚至于,相伴十几年,李镇连紫儿到底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谢文归大学士告诉他,她的名字叫紫儿。 另外,这位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武艺不凡。 江湖人以官场品级一至九品为单位,衡量一个江湖人的武艺标准,刚好和官场相反,一品最低,九品为最。 在往上便是传闻之中的大宗师,这种人的武学已入化境,在江湖上本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至于紫儿的境界究竟到了哪一步,李镇也不清楚,紫儿没有说过,在这大内皇宫之中更是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但是李镇猜测,紫儿的实力至少应该不在八品之下。 八品境界的实力,放在江湖上,那也是可以开宗立派的顶尖高手,而且紫儿才多大,不过是比李镇大了两岁而已。 如果真如李镇猜测,未来紫儿甚至于有可能冲击传闻之中的大宗师境界。 虽然李镇感觉自己对紫儿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但是无论自己怎么试探,紫儿从未背叛过他。 连续两年的试探,加上文华阁大学士谢文归的保证,最终李镇选择了信任她。 事实证明,这十几年来紫儿的确从未让他失望过。 “对了,如果这三百两黄金在内城买不到什么好院子,你就去京都城郊帮我看看吧。”李镇提醒道。 “这……” 身为侍女的紫儿犹豫了一下,毕竟身为皇子又是亲王,岂能住在城郊。 莫说一个亲王,就算是京都的一个九品的芝麻小官也没有住在城郊的。 “没事的,我想陛下应该也不会让我上朝的,在城郊当个闲散王爷不是挺好的嘛。” 李镇猜出了紫儿的心思,于是开口打了一个哈哈。 作为皇帝最不喜欢的皇子没有之一,他上朝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的确如他所言,那好不如去城郊,换一个清静。 说是城郊,其实就是外城,这是京都内城那些官员百姓对外城的称呼。 京都的布置是分为外城墙,内城墙和大内城墙的。 大内城墙内的就是皇宫大内,大内城墙之外到内城墙之间便是内城,内城之中便是绝大多数达官显贵所居住的地方,除了这些达官显贵,一般也就只有青楼娼馆的女子以及开着不小店铺的商人。 而在内城墙到外城墙之间,也是整个京都最大最乱的地方就是外城,也就是所谓的城郊。 再往外,虽然也有不少村落,但是在京都人口中已经不能称之为京都地界了。 对内城的人来说,外城几乎就可以说是乡下。 虽然同属京都一城,但是却根本不像是一城。 “好了,去吧……” 打发紫儿离开之后,下午的时候李镇便早早的躺下了,但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平日里,李镇下午都是早早的便睡下,可今天却不知是因为心事还是开心,一直都没有睡着。 直到丑时两刻,李镇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洗了一把脸之后,便轻轻的推开房门,悄悄并且熟练的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大内禁军哨所,跑到了一处所谓的冷宫,也就是一座废弃无人看管的宫里开始练剑。 在皇宫之中,李镇嗜睡的名号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晚上没人知道李镇在做什么,是不是在睡觉。 但是他白天在六学馆里睡觉,从来不听课,对此,六学馆的教课老师也没有什么办法,皇帝不愿意理会他,他又是皇子不能打骂,也就无奈对其不再理会。 下午下课之后,回到他自己房间里,都是让他的侍女给他按摩,他则是迷迷糊糊似睡不睡的享受着。 李镇在那座冷宫之中一直练到了寅时四刻,天还未亮时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中。 第二日依旧像往常一样,上课打瞌睡,只不过下午紫儿没有回来。 直到晚上,紫儿这才带着一张地契回来,她按照李镇的吩咐,在城郊用两百多两黄金买了一座四进的院子。 翌日,李镇没有再去六学馆,而是去了宗庙旁的偏殿,供奉自己母亲牌位的大殿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贤妃突然失宠,其子也成了最不受宠的皇子,但皇帝念及旧情,虽然曾提过不让贤妃入宗庙偏殿,可最后还是心软,将贤妃的牌位供奉到了宗庙偏殿。 李镇走进偏殿,看着那在角落孤零零的牌位,一股伤感之情突然涌上心头。 屈膝跪地,砰的一声,他没有跪在蒲团上,而是直接跪在了冰冷地面上。 “母亲,孩儿不孝,如今受封王爵,便要搬出皇宫开府居住,今后恐无法再来看您了,今日是孩儿的及冠之日,便在您的面前举行吧。” “今日,孩儿不拜天地,不拜君父,只拜母亲!” 说完之后,叩首! 随后紫儿为李镇戴上了红中带黑的素冠,此乃爵弁冠,戴此冠之后,表示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及冠本应三冠,分别是有从政资格的缁布冠,代表有从军资格的皮弁冠。 但是今日,李镇都没有准备,只是带了最后的爵弁冠。 因为他知道,从政从军,他没有机会,对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 他知道,当年皇帝对他和母妃态度的大转变是有原因的,有极大地可能是被人所陷害。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无因岂能有果。 他会查出是谁干的,为母亲报仇,复仇结束后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他也没有从政或者是从军的打算。 如果爵位还保得住,做一任闲散王爷也是很好的选择,每月内务府送银子过来,生活岂不是很安逸? 他知道,能够陷害他和母亲的人,一定是位高权重,甚至是皇子或者是娘娘都有可能。 对这种人复仇,能保住命都算不错的了。 戴上爵弁冠之后,李镇对着牌位郑重的三叩首,最后一叩首久久未能起身,眼泪湿润了眼眶,在地面上落下了三滴。 在母亲牌位前又待了一会之后,李镇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在李镇离开之后,一位身着黄袍绣着五爪金龙的中年人走进了刚刚李镇待过的偏殿。 此人便是大梁朝如今在位的惠安皇帝,他身形匀称,面如白玉,五官端正,一眼看上去是一个读书人的模样,只不过眼中流露着一股难以模仿的上位者神情,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气。 第3章 京都内外 走进偏殿的惠安帝看着供桌角落里的牌位,背负着双手,叹了一口气。 “陛下,信王殿下昨日已遣人报备过内务府,今日便会出宫,您不去……” 跟在惠安帝身后的是大内总管黄如实,此时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却见惠安帝走向前,将贤妃的牌位拿了起来,攥起代表着九五之尊的龙袍一角擦了擦牌位。 看着那牌位,惠安帝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下来,口中喃喃道:“贤儿,朕知道,你肯定会怪朕,但是如果你在朕的面前,一定会摇着头说没有的。” “朕对不起你,但朕为我大梁皇帝,应当为天下百姓为己任,怪就怪吧,等朕百年之后下去,那个时候朕便不再是天子,那时咱们就做一对普通夫妻,任你打骂!” 说完之后,堂堂一朝人王帝主,竟然在眼角留下了一滴泪水。 “噗通……!” 黄如实听到惠安帝说到自己百年之后时,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行了,起来吧。” 放下贤妃牌位,惠安帝转过身来摆了摆手,示意黄如实起身后笑道:“人活八十已是不易,更别说百年了,朕不过是一普通人,人哪有不死的道理。” 随后话锋一转,又说道:“至于……算了,让他去吧。” “对了,他把王府设在了外城是吧?”惠安帝突然问了一句。 黄如实连连带头回是,本想着顺着再为李镇说点什么,但是惠安帝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意思。 …… 李镇离开皇宫时,只带着紫儿一个侍女,至于另外一个宫女他没有带。 他早就知道,那个名叫青玉的宫女是安插在他身边监视他的,至于具体是谁的人,他查不到,也懒得去查。 毕竟是一个失势的皇子,哪有什么人脉,尤其是在大内深宫之中。 不过能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在意他这位“落魄”皇子的,除了自己的兄弟之外,就是那些兄弟的母亲了。 毕竟历史上,还是有一些绝境翻盘,从落魄皇子做到一任君王的例子。 皇权之争,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世间之事哪有万分把握的?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如果可以,那些皇子娘娘们,恨不得就将其他的皇子全部杀个干干净净才好。 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带多少东西,只带了一些自己已经用习惯了的东西。 至于护卫下人,李镇写了一份名单交给了黄如实,让他想办法把这些人安排给自己。 那些人都是在皇宫里与他小时候算是交好的玩伴,是可靠的人。 这些事情都是小事,作为大内总管的黄如实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估计不会很快,人员调配,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更何况事关皇族。 两个人连马车都没有用,一路闲逛,毕竟活了二十年,他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跟着皇爷爷出过一次皇城,那个时候自己都还不怎么记事,这一次他想好好的看看这个城市。 一路走到外城,内城和外城的对比鲜明。 内城干净整洁,路上小贩不多,买东西的人也不多,就算是有,也大多都是下人的装扮,内城大多都是达官显贵,很少会在外面停留,在路上摆小摊做生意的大多数都是外城的居民,内城的商人都有商铺,一般不会在路上摆摊。 外城相对于内城就要混乱很多,虽然已经几日没有下雨,但是土地依旧有些泥泞,李镇倒是庆幸是泥泞的土地,要不然这黄土地估计是要尘土飞扬了。 到处都是叫卖的小贩,虽然算不上拥挤但是人也不少。 倒是也显得繁华一些,烟火气更重。 李镇喜欢这种感觉,相比于待腻了的皇宫冷冷清清,这里让他更舒服更放松。 中午随便在路边的一个路边摊吃了一碗烂肉面,虽然是便宜简单的食物,但从未吃过这种东西的李镇倒是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看紫儿的样子,似乎很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李镇不禁感叹道:“不吃肉,哪有力气打架练武。” 对此,紫儿是嗤之以鼻的。 两个人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还是朋友更多,另外李镇晚上偷偷练得功夫也是紫儿教的。 说起来,两个人还有师徒情分呢。 …… 紫儿是懂李镇心思的,所以帮他挑选了一处在外城算是比较僻静的宅子,在宅子后面就是一片海棠花园,至于是哪位富商或是贵人的,那就不知道了。 李镇和紫儿上午出宫,走走停停,中午吃了路边摊,等他们到了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的时候了。 李镇与紫儿来到门口,院子刚刚易主,牌匾还没有换,上面还写着赵府,看来这所宅子的原主人应该姓赵。 房子似乎年头并不算长,整体看来还是挺新的,再略微整理一下,倒是也不错。 站在以后就是自己家的宅子前,李镇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宅子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紧跟着一个似乎是五十几岁做管事装扮的男人带着男男女女二十几人从宅子里走了出来。 为首那人见到李镇之后,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紧跟着身后的二十几人也是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李镇眉头一蹙,紧跟着便舒展开来,身体往后跳了一步,随即看向身旁的紫儿,一副询问的神色。 后者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这座府邸的位置僻静,周围没有什么住户,但是道路上终究还是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见突然有一群人跪倒在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面前,都纷纷停下了脚步,打算看一看热闹。 “这……你们……” 李镇回过神来,刚要说话,结果还没有说出第四个字的时候,为首那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便高呼道:“奴才舒友德,叩见信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啊?!” 此言一出,李镇又是一愣。 在大梁,自称奴才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宫里的寺人太监,尤其是小太监往往在皇帝妃嫔以及皇子面前自称奴才。 另外一种就是官宦人家的家奴院仆。 只有这两种人,就连那些有钱的富商或者是地主乡绅,家里养的管家下人,即使是签了卖身契,也只能自称小的。 否则,一旦被举报,衙门核实之后,主人杖四十,下人直接充军发配。 可自己家里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堆下人?而且这件事情连紫儿都不知道。 那些人在高呼千岁之后,几乎是趴在地上没有起身,似乎是在等着李镇开口。 第4章 信王府 李镇略作迟疑,随即这才开口道:“行了,你们都起来吧。” 听到李镇的话,那二十几人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分站成两排,女子一排,男人一排。 宅子门口是黄土地,并没有铺上青砖,这二十几人跪在地上之后,弄得膝盖上都是黄土,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伸手拍去黄土,而是一个个的低着头,十分老实的模样站在那里。 “你们是谁安排来的?”李镇直接开口问道。 既然对方这么做了,那就没有打算瞒着的意思,索性直接开口询问。 “回信王殿下,是二皇子,鲁王殿下吩咐我等到信王府伺候殿下的。”为首管事模样打扮的那人微微拱手回答道。 “二哥?” 李镇略有迟疑,嘴里喃喃道:“二哥向来喜文,最是瞧不上我这个上课睡觉的六弟,今日这是喝多了?怎么想起给我送下人过来了?” “回信王殿下的话,二殿下说了,毕竟是自家兄弟,作为兄长自然是要多多照顾的。” 那中年男人看得出是非常精明,非常严谨的管事之人,李镇只是微微自言自语但却尽数落到了他的耳朵之中,一字不落。 然后又一字一字的将鲁王的话传达到,随即又开口说道:“二殿下还让我为信王殿下送来了一份礼物。” 随后一招手,三名下人抱着一块红布包裹起来的东西,似乎是一块牌匾,然后就看到那中年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镇也没有多想,走上前伸手扯掉了红布,红布之下的确是一块牌匾,上面用行书写着“信王府”三个大字。 看这字迹,应该是李镇的二哥,鲁王李昱的手笔。 这倒也不错,二皇子李昱的书法可是堪称京都一绝的好字,就连当今圣上也是时常自叹不如,能给李镇题这匾额,后者只能说是受宠若惊。 只不过鲁王李昱突如其来的好心,让李镇感觉有一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味道。 虽然一时间想不通,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将这份礼物给收了下来,之后众人便在李镇的眼前,将府邸的牌匾换了下来,换上了鲁王李昱亲笔题的信王府匾额。 换好匾额之后,李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随即摆了摆手开口道:“行了,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回信王殿下的话,二殿下听闻殿下出宫后只带了紫儿姑娘一人,所以命我等,以后就在信王府侍奉殿下。”那名管事一字一句的欠身说道。 听到这里,李镇更加疑惑了几分。 大梁众多皇子性格喜好自然是各不相同的,自己这位二哥,从小最是喜欢舞文弄墨,写的一手好字,虽然文采一般但是却极其好学。 一生只有两样东西放不下,一个是笔,另一样就是书。 而作为六弟的李镇,自从被发配六学馆之后,那就是完全做到了绝不碰书,上课就是要么睡觉要么捣乱。 也是因为李镇对书的不尊重,他的这位二哥一见面轻则训斥,重则甚至动过手。 李镇这个人又有点驴脾气,既然二哥李昱喜欢书,那他就偏偏在李昱的面前撕书玩。 有一次李镇从李昱的生母兰妃宫里偷出了李昱送给母亲的一本孤本,直接在李昱的面前一页一页的扔到了火盆里烧了。 那一次也是李镇从小到大挨的最重的一次打,自此之后,李镇李昱兄弟二人彻底决裂。 二人基本上再也不见面,见面之后也是互相之间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不是什么地主家的兄弟父子,他们是生在帝王之家。 俗话说的好,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们竞争的是皇位,稍有不慎那便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是你发誓自己退出皇权之争,可谁会相信?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干掉对方。 谁也不会完全的相信谁,如今自己这位二哥居然明目张胆的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简直…… 李镇都有一些无言以对了。 最奇怪的是,李昱当年因为一件事情之后变得性情淡薄冷漠,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皇位感兴趣。 李镇也一直认为,自己这位二哥只是一心想做一个普通的王爷,舞文弄墨,可今天的举动让李镇不免有些怀疑。 “不用了,我这个人喜欢清净,你们哪来的回哪去吧!” 放下这句话之后,李镇便带着紫儿往里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李镇便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一帮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对方为他解惑。 “二殿下说了,今日信王殿下开府,自当登门祝贺,若殿下不愿留下我等,就让我等在这里等着二殿下。” “呵呵……随你们吧。” 李镇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突然开口问道:“之前宫里的那个青玉是不是也是二哥的人?” 这一次,那管事之人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低着头。 “好,既然你们不走,二哥又要来,那你们就去准备晚宴吧,我二哥喜欢什么,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也省省心。” 留下这句话之后,李镇迈步推门而入。 这所宅子推门走进之后,并没有什么十分大气的模样,这是李镇的想法。 虽然他十分不受宠,但是毕竟身身处皇宫大内,这京都之内,哪里有能跟皇宫相比的地方。 看惯了皇宫,其他的自然也就显得低调简陋了些。 不过宅子中假山怪石,荷花池这些观赏之物倒是不少。 最让李镇喜欢的,是那一条直穿宅子的小河从海棠园里出来,贯穿了整个信王府。 小河不宽,约莫只有大概一丈左右的宽度,好在是一条活水,河水虽然算不上特别清澈,但是也能一眼隐隐看到三尺多深的水底。 小河中偶尔还有鱼虾游过,伴随着刚好是花开季节的海棠花香从院子一边游到另一边。 海棠花瓣落在河水里,也从信王府中横穿而过。 细细的嗅了嗅花香,李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整个大梁的北方,河流本就不多,没想到在这京都居然有这样一所宅邸。 “果然,还是紫儿你懂我啊。” 李镇感叹了一句,随后转身道:“我的房间在哪?” 李镇跟着紫儿去了自己的房间,这所宅子早就已经被二哥李昱那帮人打扫了出来,被褥等一切应用之物也都换成了新的。 这倒是让李镇和紫儿省去了不少麻烦。 直到入夜,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先前的那名管事便敲响了李镇的房门,在外面轻声道:“信王殿下,二殿下鲁王到了,正在会客厅等您呢。” 李镇推开房门,看向会客厅的方向,嘟囔道:“这到底是谁家呀!” 第5章 鲁王李昱 李镇完全没有避讳那名管事,这句话本来就是说给自己这位二哥听的。 自己还没来,二哥家的管事仆人就已经将这里给占领了,而后清扫了一遍,东西也都换上了。 作为二哥的李昱,来了之后也是直接到了会客厅,反过来请自己前往,这简直就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反客为主。 嘴上虽然有些不悦,但是李镇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走向会客厅。 而此时紫儿也早已在会客厅中等着李镇。 会客厅中,李镇的二哥,二殿下鲁王李昱,今年已是三十有二,膝下早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但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未曾留须,面白如玉,一身的书生气,看想去并不比李镇大多少的样子,但是却掩饰不了眼神深处的一抹阴沉之色。 李镇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如何,自小便有看面识人的本事。 正所谓相由心生,有些人李镇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够看出此人可不可信,性格又是如何,有些人则需要短暂的交往。 至少李镇这些年来,十次有九次半是准确的,所以,李昱眼神伸出的那抹阴沉之色在李镇的面前根本藏不住。 二殿下鲁王李昱,可以说是相貌最接近惠安帝的皇子,都说若是李昱续须,二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李昱的三个孩子如今都在六学馆,也是受父亲的影响,在六学馆之中时常捉弄李镇,从来都是对这位叔叔直呼其名。 “二哥大驾光临,六弟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啊!” 还未进门,李镇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语气之间还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李昱听到之后倒也没有如何,只是举起酒杯轻笑了一声,随后一饮而尽。 待李镇走进来之后,李昱这才开口道:“看样子,六弟似乎对我这位二哥的做法很不满意啊,说来听听?” “呵呵……” 李镇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了一句。 “说出来改吗?” “看心情……” 随后李镇无奈的摇了摇头,坐了下来,随便扒了两口桌子上的菜,含糊不清道:“二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对,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我应该也帮不上吧。” 说完之后,李镇又拿起酒壶直接对嘴喝了两口。 然而李昱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又喝了一杯清酒,语气有些不善的开口道:“小时候父皇就把你送到六学馆,现在学的连吃相都没了吗?” “吃相很重要吗?吃饱了才是王道!”李镇不以为然道。 李昱喜文,大梁在大一统后又以儒学治国,李昱也自然而然的成为李镇口中的那种腐儒,没有用的规矩一大堆,有用的东西一个也没有。 当然,这是李镇在心情不好时的一些偏见。 世间万事万物,存在即合理,如果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它也就不会被传承下来。 而且作为历朝历代君王,若是没用,又岂会用儒学治国。 俗话说,聪明莫过帝王,伶俐莫过江湖。 能坐上皇位的,无论昏君明君,那都是极其聪明之人,人中龙凤。 “倒是二哥,今日来了外城,而且还是我的府邸,就不怕……” 吃了两口的李镇放下筷子,笑看着李昱问道。 “哦?我有来过信王府吗?” 李昱一笑,忽然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模样,笑道:“我可从来没有来过信王府,我只是来我的海棠园而已。” 李镇眉头一皱,紧跟着指着那一帮下人,问道:“那他们呢?” “他们?” 李昱指了指,随即看向其中一名侍女,笑问道:“今日二皇子鲁王李昱,来过信王府吗?” 结果那名侍女微微低身,然后开口道:“回大人的话,鲁王殿下未曾来过。” 随后李昱又道:“至于这么多人嘛……作为兄长,关心一个不太受父亲宠爱的弟弟的衣食住行,有什么问题吗?” “外人知道之后,也只会称赞我李昱仁善!” 在李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李镇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这位平日里只知道舞文弄墨,吟诗作对的,竟然是在掩饰自己的内心的那些小心思。 “所以,你喜欢喝酒写字读书是假的?”李镇十分耿直的问了一句。 “呵呵……哈哈!” 似乎是感受到李镇的单纯和天真,李昱竟然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让李镇带他在信王府转转。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你呀,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父皇会不愿见你了。” “读书写字喝酒这些东西当然是真的,生在帝王之家,我们每时每刻都要为了活下去费尽心机,总要有些喜好抒发一下内心的情绪。” “要不然,真的会疯的。” 说着,二人停在了小河边的凉亭这里,李昱转过身,双目盯着李镇,道:“这些年的日子,你还没有过够吗?” 此话一出,夜色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李昱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李镇的回答。 在李镇的印象里,自己这位二哥向来很少过问政事,可今天的状态,让自己颠覆了对这位二哥的认知。 不过倒也不是多么的出人意料。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自己一样,不受父亲待见。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争夺家产的资格和能力,有了机会和能力,那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想着去试一试,毕竟这可不是一份普通的家产,那是万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 果然,生在皇家那就绝对不要小看任何一位兄弟, 李镇在心里想着这些,一时间没有回答。 “呼……” 过了许久之后,李镇长舒了一口气,笑道:“那种日子当然是过够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封了王,有了自己的王府,当个闲散王爷,不会回到从前了。” “哦……” 李昱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镇。 他听出了自己这位六弟的意思,很显然是不想要掺和到这些事情之中。 另外他也知道,李镇本身就很难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来,稍有不慎,就会被拿出来说事,很容易被攻击。 说不定会因为一句话,削去王爵贬为庶人流放出京。 但是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没有被李昱想到,但是他今天会过来,那么李镇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投靠李昱,要么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有些话,即便只是听到,那也是要命的利刃。 “呵呵……” 李昱摇了摇头,不禁发笑,道:“我的傻六弟啊,你以为你真的能做一个闲散王爷吗?” “我今天来过这里,你以为其他几位就不知道吗?你这座信王府早就被各方势力盯上了,今日我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注定了一些事情,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句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话,在父皇百年之前,你不会彻底安全的。” 说到这里,李昱拍了拍李镇的肩膀,笑道:“我们赌一把如何?” “赌什么?” “就赌……今晚会不会有人来杀你!” 第6章 王府刺杀 等到李昱离开之后,李镇一个人坐在书房之中,开始反思自己。 李镇虽然被皇帝厌恶,但是事实上,在七岁之前,他极其受宠。 李镇,字永岁。 这个名字是先帝,也就是李镇的爷爷给取的名字。 取镇国之字,与朕同音,字永岁,意为万万岁之意。 可见其对之何等看重,甚至先帝在位时,有意立李镇为太孙,只不过碍于祖宗规定,和李镇年幼再加上朝臣的反对,直到最后,这件事情都没有下文。 梁国最后一任君王,大一统的第一位皇帝,梁太宗,于天统二十七年,将皇位禅让于梁惠安帝,自己退居后宫教导新皇,称太上皇。 之所以这样做,一是想要考验和教导新皇继位后的能力,二来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想要立李镇为皇太子的心思。 只可惜,李镇非嫡非长,加之年幼,想要立为皇太子,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二者,立国之储君绝非儿戏,也绝非皇族一家之事,事关天下国事,朝臣们不同意,即便是号称梁国数百年间第一圣主的梁太宗都无法一锤定音。 朝堂之上便是如此,大多数皇子身后都有世家撑腰,朝堂之上各有党系,但李镇的生母家世没落,虽有为官者,但多是没有实权的闲职。 为此,新皇与太上皇曾多次商议此事。 在惠安帝继位第三年,也就是惠安三年时,梁太宗,大梁皇朝的开国皇帝在位三十七年,享年六十六岁的太上皇驾崩。 之后,在惠安四年,皇子李镇“流放”六学馆,自此之后,惠安帝再也没有提过立储之事。 然而在近一年开始,不知为何,原本安安分分的众多皇子逐渐开始蠢蠢欲动,纷纷惦记上了这储君之位。 “孩儿还是思虑不周了,没想到就连二哥都盯上了储君之位。” 书房之中,李镇站在一幅女子画像前喃喃自语。 这幅画像上画的那绝色女子,正是李镇的生母,贤妃。 一边说着,李镇抬起双手,右手屈指,一股强劲的内力在指尖挑动,随即一弹,右手的中指直接落在了左手的食指之上。 只听到一声低闷的音爆声响起,李镇的额头瞬间冒出一头的冷汗出来。 “咳咳……” 李镇强忍着那深入骨髓一般的疼痛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最后没有忍住,咳嗽了两声出来。 紧跟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 再看李镇的左手食指,此刻已经变成了黑紫色,肿成了近原来的三倍大小。 “母亲,是孩儿考虑不周,放心,孩儿不会有下一次了。” 话音落下,紧跟着又是一记弹指,这一次,左手的中指也变成了食指的模样。 之后,李镇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将几乎所有自己知道的朝臣皇子,甚至连宫里的寺人宫女,以及各州府和朝堂有关的世族乡绅都写了下来,随后叫来了紫儿。 将这几张写着各种名字的纸递给了紫儿,并交代道:“帮我把这几张纸送到杨老头那里去,告诉他,我要这些人所有的往来宾客及关系卷宗。” “好!” 紫儿应了一声,随即拿着那几张名单出了信王府。 以紫儿的身手,就算是外面天罗地网,她也能来去自如,更别说只是一些藏在暗处的各个势力的小小暗探,他们根本就察觉不到有人离开。 “多少年没有打交道了,希望老头别让我失望。”李镇站在了书房的门口,看着夜色喃喃自语道。 …… “啊!有刺客!” 当夜,紫儿回来之时,便突然听到了李镇的惊呼声从他的卧房之中传来。 当即一个闪身,便直冲而去。 当她冲进去时,只见李镇捂着肚子,一脸惨白毫无血色,鲜血从腹部涌出。 而他对面,则站着一个以黑布掩面的黑衣人,正举着刀要一刀结果了李镇。 “大胆,竟敢刺杀当朝皇子!” 紫儿大喝一声,紧跟着又喊道:“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信王殿下被杀吗?!” 紫儿喊的自然是那些潜藏在王府周围的那些各方势力的暗哨,至于那些鲁王府的下人,早就被李昱带走了。 毕竟,无论如何选择,那些都不是自己的人,李镇不会信任的。 紫儿的话音一出,顿时原本空荡荡的信王府,顿时响起了几声铁器碰撞的声音,似乎是拿起武器的声音。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紫儿的大喝,那名刺客手上明显慢了几分,然后竟然转身冲破窗户逃了。 “殿下,您没事吧?”刺客离开之后,紫儿连忙上前。 “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要害,那家伙没打算杀我。” 说着,李镇看了一眼窗外,随即给了紫儿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扶着李镇换了一个房间并为他包扎上药。 “殿下,是鲁王的人吗?” 李镇摇了摇头,笑道:“欲盖弥彰也不是这样做的,他只是猜出了会有刺客,不会是他做的。” 说话之际,忽然外面响起了布谷布谷的鸟叫声。 听到声音后,李镇打发紫儿回去休息,随后吹灭了房间里的油灯。 没过一会,一道消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那消瘦人影发出了青年人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调侃道:“怎么,这才刚出宫就被捅了一刀?” “别在这里幸灾乐祸了,刺客是谁的人?我猜应该是老五的人吧。”李镇随手抓了一把干果丢了过去,笑问道。 却见后者在空中抓了几下,那些干果竟然全都被他抓在了手中。 那人剥开吃了一个,随口道:“赵实,蕲州平阳人氏,自幼习武,四品中实力,曾任商国总捕头,后商国被灭,他就被五皇子齐王收入帐下。” “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 那人一开口,就把那名刺客扒的一丝不挂,估计只要他愿意说,连那名刺客的祖宗十八代都能查出来。 “为什么不是三殿下四殿下或者是其他殿下。” “三哥行事鲁莽,他如果要动手杀我,那就是真的要杀,而且瞒不住我的,四哥看上去玩世不恭,实际上心思最深,最喜欢的就是借刀杀人,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出手的。” “至于大哥,一直都在北方领兵,而且为人最不屑于阴谋诡计,至于二哥,两个时辰前刚跟我打了一个赌,说今晚会有人来刺杀我。” 第7章 秘辛 “二殿下来过了?” 听到这里那人一惊,立刻站直了身子,正经了起来。 “呵呵,看来你们之中也被二哥安插了不少人呀。” 李镇不禁摇头感叹道:“我现在有些怀疑你的能力了,你来的时候没被发现吧?” “靠!怪我咯!” 那身形消瘦的青年人,走到了李镇的面前,伸出右手大拇指了指自己,道:“我唉,放眼天下,玩毒玩阴的,除了我爹,还有谁比我强?外面那些人都已经放倒了,你就把心安安稳稳的放在肚子里就成。” “那是,比你强的都是你爹。”李镇玩笑道。 他说的也没毛病,人家自己说的嘛,比自己强的是自己的老爹。 “去你的!” 那人瞪了他一眼,随即道:“再说了,二皇子在我们的人里面安插了人手,那也不关我的事,要不你去找我爹谈谈去?” “不过说正经的,听你的意思是……二殿下也准备争储君之位?而且能来找你,那也就是说二殿下要拉拢你?” 李镇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你可拉倒吧!” 听着李镇这么厚颜无耻的点头说到,那人顿时就笑出了声音,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说你是最不受宠的皇子那都是夸你了,说白了,是陛下最厌恶的皇子没有之一,要钱没钱,要势没势的,瞅瞅你这连我家都比不上的寒酸王府,也就剩下一个紫儿姐愿意跟在你身边了,二殿下凭什么拉拢你?脑子读书读坏了?” “不是……唉……我怎么说也是皇子,亲王!穿五爪蟒袍的亲王,你说话能不能跟我客气点?” 那人的话将李镇怼的说话磕磕巴巴,差一点就哑口无言了。 “得了吧你,你的蟒袍官服呢?对了,陛下应该不会让你上朝的,官服就算了。” 五爪蟒袍,乃皇亲国戚以及亲王方可穿戴的官服礼服。 皇帝,无需多说,五爪金龙。 除皇帝之外,只有经过皇帝同意的储君太子方可穿五爪金龙,太子这五爪金龙并非龙袍,皇帝的龙袍是明黄色,而太子所穿的则是蜜合色衣服用金线绣的五爪金龙,历朝历代能穿上这身的太子,那储君之位都是极为稳定的。其他的亲王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外姓藩王皆穿着五爪蟒袍。 未封王的皇子皇孙,最高仅可着无龙纹蟒纹的纯色蜜合袍,这也只是在大型皇室活动上才可以穿。 “呼……” 李镇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随后起身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说不过你,要不你试试我能不能打过你?” 话音落下,李镇一个闪身便已经来到了那人的身后,将剑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面。 “啧啧啧……” 那人怪笑一声道:“功力又有长进了?我是打不过你,但你也打不着我!” 话音落下,那人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残影,紧跟着二人便在这房间之中追逐起来。 过了许久,李镇身上终究有伤,最后还是没能追上那人。 “就我这身轻功,我爹都追不上我,你就别想了。” 那人稳稳的蹲在了桌子上,笑道:“不过话说回来,终于被封了信王,是不是很开心呀。” “开心个屁!” 李镇放回自己的佩剑,叹息起来,道:“信王?纵观天下,从大夏建国以来,大周分封天下,后又有先秦一统天下,只可惜先秦历三世而亡,天下重归战乱,算下了也有一千多年了吧。” “这无论是那个朝代,亦或是哪国,有一个受封信王的亲王得了善终的吗?” “下场最好的一个,那都是马革裹尸!我这个狠心的父皇,到底是有多讨厌我。” “啊?!” 李镇这话给那人说的一愣,嘴角一阵抽搐,似乎想起了自己那个可怕的老爹来。 “有空多看看书吧,少弄点毒药,别哪天把自己给毒死了。” 李镇调侃一句之后,正色问道:“让你帮忙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查到了一些端倪,不过……很奇怪。” 见李镇正色起来,那人也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一本正经起来,开口道:“这件事情当年被陛下亲自下旨封存,任何人不得提起,我从我爹的密室里找到了封存的卷宗,让我奇怪的是这卷宗上的记载很笼统,只是提到了付先儒,我有些怀疑,这个付先儒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付先儒?礼部左侍郎付先儒,东青州儒学世家付家的人,我以前的老师,原来是他呀。” 听到这个名字,李镇嘴中喃喃自语,眼中杀意瞬间横生。 这个人曾经是他的授业恩师,没想到…… “东青州原是齐国国土,付家不过是小小的儒学世家,他背后还有人,是谁?” 那人沉吟了一下,随即道:“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付先儒和九殿下来往甚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秘密,可你当年出事的时候,连八殿下都还在连妃的肚子里呢,更别说九殿下了,那个时候估计九殿下连上辈子都还没过完呢。” “那……之前呢?” 却见那人摇了摇头,感叹道:“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在此之前,付先儒除了是你的授业恩师之外,极少与皇子或者嫔妃来往,他几乎没有理由陷害你和贤姨。” “啧……” 李镇看着窗外的星空,不禁感叹道:“这个幕后黑手,藏得可够深的呀。” “不过据我调查,众多皇子之中,二皇子和付先儒来往的最多,而且二人同是儒……” 结果那人话还没说完,李镇一个闪身已经来到那人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领。 “你先别着急啊!” 那人憋红了脸,强行把李镇的手掌掰开,虽然道:“你急什么,虽然二人来往最多,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的,两人见面也就一手之数,而且都是在公开场合,应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查,继续查下去。” “不管是谁,就算是他已经死了,我也要将他挖坟鞭尸!” 说到这里,李镇面露凶戾之色,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那张桌子瞬间化为碎末。 那人见状,连忙退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双手抱着自己忍不住的打了哆嗦。 他倒不是真害怕。 他很小的时候就是李镇的玩伴,对后者的性子十分熟悉,知道对于后者,一旦牵扯到他看重的人,他就会变得非常的容易情绪失控。 早在李镇六岁的时候就曾和他偷着跑去天牢里玩的时候说过,对人来说,怕死其实是放不下牵挂罢了,但是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有了希望就会坚持,可这也会成为极大地痛苦。 那可是天牢,关的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穷凶极恶之人,就连墙壁都早已被鲜血浸透变成暗红色的地方。 当初自己在天牢里被吓得病了半个月,而李镇居然能说出那种话来。 他丝毫不怀疑,李镇对付先儒下手之后,后者的结局会很惨,真正的生不如死。 “啧啧啧……” 他不禁感叹,付先儒怎么招惹李镇不行,非要连累他的母亲,这一下,惨咯。 “我不能在这待得太久,另外,手下那帮人也该清洗一遍了,二殿下那边我也会继续查下去的,先告辞了!” 第8章 天威震怒 信王遇刺的消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已经在京都和朝堂之中传开。 大内总管黄如实,也是急忙调配了人手,将李镇要的护卫名单中的几个,先行送了过去。 二皇子鲁王李昱,在鲁王府里收到这个消息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镇,关于付先儒的消息,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李昱喃喃自语的说道。 …… “一群混账东西!” 御书房中,得到消息的梁惠安帝勃然大怒,掀翻了书房里的一张桌子,吓得整个书房中的寺人宫女跪倒在地,全身发颤。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 “都跪着干什么?都给朕站起来!” 惠安帝怒吼一声,随即一挥手,指着众人怒道:“朕知道,你们之中有的是赵王的人,有鲁王,齐王,甚至还有信王的人!” 说到最后,惠安帝是指着黄如实的。 “回去告诉你们真正的主子!告诉他们,朕可以容忍他们没有出息,可以任由他们胡闹,但是骨肉相残的事情,朕绝不容忍!”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若再有下一次,朕一定会将元凶揪出来,千刀万剐!” “朕之日后太子,绝对不可能是手足相残之人!” “别以为法不责众,朕除了儿子,还有侄子!” “陛下,奴才万死!” 惠安帝话音落下之后,那些寺人宫女纷纷再度跪地,高呼万死。 他们也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位皇帝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他们是那些皇子王爷的眼线,皇帝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不愿意跟他们计较罢了。 今日之后,这些所谓的皇子眼线,有不少再也没有往外传递过消息。 爱钱,那也要有命花才是。 当然,这一条路断了,那些皇子自然还能找到其他的道路,办法总会有的,贪财不怕死的人也总会有的。 …… 京都楚王府中,四皇子楚王,正抱着自己的楚王妃,一边饮着美酒,一边笑着问向怀中之人。 “你说,父皇是真的是因为不想看到我们兄弟之间手足相残而动怒呢,还是想要保护老六?” “保护老六?” 楚王妃掩嘴一笑道:“殿下是喝醉了吧,以当年的事情,陛下就算是想要保护信王,那也无关紧要,无论如何信王都已经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更何况……呵呵……老六封号信王,信王这个名声,殿下应该知道的吧。” “是啊,可能我的确是喝醉了,三百多年没有启用过的信字,父皇赐封给了老六,又怎么会重视他呢。” “那……殿下今日要不要去信王府上祝贺一下,妾身可听说,昨天晚上,二殿下已经去过了。” “李昱?!” 听到这里,楚王李念皱起了眉头,随即楚王妃缓缓起身,坐到了身旁的凳子上。 “奇怪,李昱这家伙为何突然对老六有了兴趣。” 李念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会,心中思索,最后开口道:“那就劳烦夫人,准备上一份礼物,今晚随我前往信王府恭贺六弟开府。” 此刻正在北线领兵的大皇子,坐在军帐之中,对自己的副手道:“京都来信,说是我那六弟开府封王,当天晚上就遭遇暗杀。” “这样,帮我准备一份礼物加急送过去,算是祝贺老六开府,也算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关心一下弟弟了。” “是!” …… 齐王府中,齐王李浩也正在和齐王妃商议究竟要不要去信王府祝贺。 因为今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这些皇子都在想着办法去和信王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但是齐王李浩和齐王妃,与李镇的关系很特殊。 齐王李浩和李镇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仅仅比李镇大了半个时辰,所以二人的关系小时候一度也是最好的。 但是,李镇的生母贤妃在生育之时,惠安帝亲自守在门外,而李浩的生母同时在生育,惠安帝却只是派了府中丫鬟过去传了一句话。 自此之后,李浩的生母,也就是如今的言贵妃,是整个后宫最恨李镇以及生母贤妃的一位。 虽然皇家子嗣从小都是由奶娘照顾长大,但是每一次见面,言贵妃都会给自家儿子灌输一些李镇不好的思想。 久而久之,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差,在李镇出事之后,欺负李镇最甚的就是齐王李浩。 而齐王妃呢,则最是尴尬的一位。 当年齐王妃乃是梁国大氏族,公孙家之后,而当时齐王妃生父公孙岸,官至工部尚书,而恰恰在那个时候,还作为皇子的惠安帝统领的便是工部。 二人便替齐王妃和信王李镇定下了婚约,算是娃娃亲。 说起来,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关系很好。 虽然李镇心思成熟,可小孩子终究是喜欢玩过家家一类的游戏,两个小家伙一般也都是扮夫妻。 直到李镇出事后,二人联系便几乎断了,再加上惠安帝看重公孙岸,所以就将齐王妃公孙莉改为赐婚于和李镇同龄的齐王李浩。 虽然李镇对此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但是见面仍然会显得尴尬。 即便是齐王李浩独自一人不带王妃,恐怕想要装模作样的作出兄友弟恭的模样来,都会觉得无比尴尬。 但想要追求那储君之位,这兄友弟恭的事情就必须要做。 “夫人,还是准备一份礼物吧,一定要丰厚,至少要比其他人的更丰厚。今晚……还是陪我去一趟信王府吧。” 终究,还是储君之位太过诱人。 面子?里子? 什么都不重要,成者王侯败者寇,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等他登上大位,这天底下谁敢笑话他? 这一天,从皇宫传出皇帝震怒的消息之后,所有的成年皇子都开始蠢蠢欲动,准备晚上带着礼物去信王府祝贺。 估计李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开府宴,会是所有皇子之中最为隆重的。 “王爷,自从皇宫传出消息之后,各个皇子都开始准备起了礼物,咱们要不要……” 鲁王府的一名管事对正在练字的李昱问道。 “他们?马后炮罢了,有什么用?” 李昱没有抬头,转而问道:“本王让你们散出去的消息已经散出去了吗?” “回王爷的话,已经散出去了。” “散出去了就好,老五这个蠢货,倒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回头应该去谢谢他才是!” 写完那一幅字之后,李昱举起来看了看,随后又摇了摇头,扔到了一旁的纸篓里。 擦了擦手,望着那名管事笑道:“你说老五是不是傻?居然会派一个刺客去试探老六究竟会不会武。” “这种事情很重要吗?这下可倒好,不止帮了本王一个忙,还把父皇惹怒了,费力不讨好,还不如直接把老六宰了呢,还能省点心。” 话音刚刚落下,门外便响起了一名侍女的声音,道:“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召见!” 第9章 皇帝墨宝:兄友弟恭 皇宫御书房。 整个御书房的寺人宫女都被清空,就连黄如实都被惠安帝轰了出去,只留下了他自己和鲁王李昱。 惠安帝在桌案上埋头写字,而李昱则恭恭敬敬的低头站在对面。 两炷香的时间,惠安帝写来写去,字扔了一张又一张,似乎一直都很不满意。 作为皇子,活了这三十年来,最不怕的就是久站或是久跪,这都是作为皇子基本功。 两炷香之后,惠安帝皱了皱眉头,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昱,而后低下头继续书写,同时开口道:“站累了吧,那边有凳子,累了就坐一会。” “儿臣不敢!” 李昱闻言,立刻将头埋的更低,拱手说道。 皇帝还在那里站着,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坐下,除非他疯了。 “哼!” 惠安帝轻轻的哼了一声,不知是笑是怒,随即用笔指了指桌子上的樱桃,低头开口说道:“西青州上贡来的樱桃,尝尝。” “谢父皇。” 李昱轻轻上前一步,拿了一颗樱桃,一只手托着放入口中。 西青州的樱桃,闻名于天下,在旧朝便是皇室专供,天下分裂之后,也是齐国王室专享。 西青州的樱桃,个头大,又红又甜,入口即化,光看模样就能让人垂涎欲滴。 “别拘着了,从小就这副模样,知道你喜欢吃这个,等会带两筐回去。” 闻言,李昱当即跪倒在地,一口咽下了整个樱桃,连樱桃核都咽了下去,连忙谢恩。 在历代王朝中,樱桃往往是朝廷赏赐大臣的恩惠之物,时间久了,更是成了“皇恩浩荡”的代名词,若是大臣得皇家赏赐樱桃,真的可以算是极为恩宠。 “行了,起来吧。” 惠安帝摆了摆手,随后将写完的字拿了起来吹了吹,又放下,然后开口问道:“老二,谁是给你的胆子,敢偷偷去信王府的?!” “父皇明鉴!” 扑通一声,李昱又重新跪倒在地,将额头直接放在了地板上,解释道:“父皇明鉴!儿臣在外城有一座海棠花园,刚巧六弟的信王府便开在了海棠园边上,儿臣昨日想去赏花,便顺道去看望了一下六弟。” “无论如何,六弟都是儿臣的亲弟弟,平日里不得闲,昨日路过,若是再不去看望,于情于理于心,恐都过意不去。” “呵呵……” 惠安帝笑了笑,双手按在龙书案之上,又问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自从信王去了六学馆后,你应该是与他关系最不和的一个兄弟吧?” “父皇言重了!” 李昱再度辩解道:“那时六弟在六学馆中每日昏昏沉沉,从不认真读书,甚至还撕毁书籍,为此,作为兄长,儿臣理应教导,只是……可能是儿臣的处理不当,还望父皇责罚。” “罢了罢了!” 只见惠安帝一边摆手说着,一边从龙书案后走了出来,将跪在地上的李昱扶了起来。 而后转身将龙书案上的那副字拿了起来,看了看,随后自嘲的笑了笑道:“朕的字,还是不如你呀。”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将那幅字递给了李昱。 “这幅字,就赏给你了。” 李昱恭恭敬敬的接过,只见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兄友弟恭! …… 走出皇宫,看着两筐西青州的樱桃交给了自己的下人,李昱送别那两位宫中寺人,这才转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虽然本就是胸有成竹,但是面圣之时,李昱依旧还是心惊胆战。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历朝历代之中,杀死自己亲儿子的皇帝还少吗? 皇帝和皇子,仅仅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只有皇帝这两个字,才是这世间最高的位置,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想让谁亡,谁就不得不亡。 “王爷,陛下赏您了?”鲁王府管事笑着问道。 “当然,这还要感谢老五那个傻小子,没有他,这事还不会这么快就成了。” “有件事奴才一直不解,不知王爷可否……” “说吧。” 此时李昱心情畅快,倒也不在意下人多问两句。 那名管事四处张望了一下,在确定没有旁人之后,这才压低声音问道:“王爷为何确定,齐王殿下一定会对信王动手?而且还只是试探而非真的要杀了信王。” “这你就不知道了,因为老五最怕的不是大哥,也不是我这个二哥,而是老六。” “齐王居然会怕信王?这是为何?”那下人不解问道:“信王自幼失宠,资源、母族势力等等都远不及齐王,齐王为何要怕?恕奴才愚笨。” 李昱笑了笑,解释道:“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李镇他自小心性便远超常人,年幼时入天牢如同玩耍,能说出生不如死才是最恐怖的这种不符合年纪的话语,本身就是个疯子,老五小时候和李镇来往最亲密,只不过后来因为……两人也就渐渐疏远了。 不过,即便疏远了,可最了解李镇的还是老五,所以他才最害怕李镇。 也是因为这个,李镇封王,最担心的也是他,他害怕李镇记仇,担心他偷偷练武,所以我猜他一定会对老六出手。 不过,无论如何,李镇都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也是朝廷册封的亲王,敢杀皇子亲王,就算是皇爷爷回来了,都保不了他!” 一边说着,李昱又抬头看向天空,感叹道:“别说是老五了,除了大哥和老七以外,没有不怕他的,当然,不是表面的那种怕。” “难不成,连王爷也怕信王?” 听完李昱的那一段话,那名管事震惊不已,连忙开口问道。 “你不懂,见到李镇,就像是那种常人见到野兽,见到蛇蝎一般的那种原始的恐惧感。”说到这里,李昱的眼神之中闪过一阵寒芒。 “既然如此,那王爷又为何想要将信王收入麾下?!” 李昱的视线收回,随即瞥了一眼那名管事,缓缓开口道:“李旺,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了。” “奴才知错!” 听到这话,那名叫李旺的鲁王府管事立刻打了一哆嗦,直接跪倒在了李昱的身旁。 他知道,这位鲁王,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书生一样,可真要动起杀心来,却是从来不会手软。 第10章 永王李拓 “黄总管让孙凌带话来了,父皇因为刺杀的事情震怒,竟然毫不掩饰的指出了几位皇子在父皇身边的眼线。” 李镇站在后院河边的凉亭中,对身后的紫儿说道:“看来,我这位父皇很不喜欢骨肉相残的戏码。” “殿下,有消息传过来,说鲁王受陛下召见,被赏了两筐西青州樱桃和一幅字。” “什么字?” 却见紫儿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鲁王出宫后将那幅字放在袖子里,无从得知,可能需要点时间。” 圣上的墨宝,那就相当于是尚方宝剑,丹书铁券一样的存在,向来都是赏赐于有大功之人的东西,关键时刻说不定能用来保命。 “呵呵……” 李镇笑了起来,不禁摇了摇头,苦笑道:“还是二哥技高一筹啊,早就算到老五会来试探我。” “对了,跟杨老头要的卷宗还没有送过来吗?”李镇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嗯……” 紫儿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杨老的原话昨天我没有来得及告诉殿下,杨老说:‘这个小王八蛋,这是打算把我这里搬空吗?’。” 紫儿向来是一个直来直往的性子,直接将那杨老的原话给学了出来。 紧跟着又说道:“我估计大概今晚就能送过来,另外,长公主,韩王楚王还有齐王永王都送来了拜帖,另外还有赵王秦王等皇子送来的礼物,今晚要开宴席,卷宗会随着送菜的车子送进王府。” “嗯!” 李镇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去宴春楼请两个大厨过来吧,府中没有厨子,总不能让孙凌去做饭吧,孙凌的手艺实在是……难以形容。” “哦对了,让杨老头安排几个稍微……正常点的人来吧,总不能连个帮忙收拾收拾院子,做饭的人都没有吧,本来就挺寒碜的了。” “好,我这就去。” 紫儿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这也是李镇的忽略,信王府里这群人从上到下,加上新来的护卫,竟然没有一个会做饭的。 一群从小习武的大老爷们,加上一个无论怎么说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王爷,这群人怎么可能会做饭。 至于紫儿,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做饭。 李镇怎么说也是一名亲王,总不能天天跑出去吃吧。 而且李镇如今的情形,就像是走悬崖边上的一根满是寒冰的独木桥上,稍有不慎便可能是粉身碎骨的结局,自然不能随便往王府里招人。 …… 当天夜里,最先到的是七皇子,永王李拓。 这位永王算是李镇在整个皇宫之中为数不多所信任的人,因为这家伙是真的完全没有夺嫡之心。 是完全相信的那种。 永王李拓与鲁王李昱不同,后者心机深沉,平日里就像是蛰伏的毒蛇一般,一旦有猎物出现就会迅速弹起,而后一招毙命。 是那种懂得隐忍,知道伺机而动,等待猎物的人。 而前者呢,自小便有一颗赤子之心。 平日里倒不是什么像小混混或者是嚣张至极的皇二代,但是打鸡吓狗,闹人家洞房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小时候扒男生裤子,掀女生裙子的事情那更是常有的事情。 有几次将朝廷大员的孩子给惹急了,冲出来要揍他,结果呢。 明明是地位尊贵的皇二代,这家伙居然撒腿就跑,朝廷官员登门道歉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还躲在自己老娘的身后,怂的像个软蛋一样。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惠安帝也是经常训斥他。 可这家伙呢,还就偏偏都是惹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且性格直率没什么花花肠子,皇帝也是有些疼爱,时间久了,再加上他母亲荣贵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求情,最后惠安帝也不愿意管。 于是早早的封了王爵,出皇宫开王府,皇帝还专门下了一个旨意,说是有事去他的王府闹,这样一来惠安帝略微是落了一个清净点。 在皇宫的时候,这位永王李拓那也是天天折腾他的那些皇兄皇弟。 但是这位荣贵妃出自将门世家,其父是名震天下的生猛大将,所以性格泼辣直爽,而且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其他的那些皇子的母妃也就懒得为这些小事去计较,所以在宫里只有李拓折腾别人的份,别人追又追不上,打也打不到,也就只能是都躲着他。 只有李镇。 七岁之前,有皇帝和太上皇罩着,而且荣贵妃和贤妃的关系又是极好,而且招惹过一两次之后连一向疼爱他的母亲都揍他,李拓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敢再招惹。 七岁之后,李镇失宠,被放到了六学馆,贤妃娘娘又是郁郁而终,李拓这小子就来了劲头,结果每一次都被李镇抓住一顿胖揍。 说起来这李拓倒也是个贱骨头,打了两三次之后,倒是对这个六哥却是心悦诚服了起来。 自此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渐渐地变成了李镇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虽然李镇从来不相信观星阁那帮神棍,但是关于李拓的赤子之心,他还是信了那群家伙一次。 “六哥,不好意思来晚了,前两天帮别人闹洞房,结果把人家闹急眼了,出去躲了两天。” 刚一见面,李拓就给李镇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多大人了,还到处惹事?” 李拓是谁,朝廷册封的亲王,当今陛下的亲儿子,能让他出去躲躲的,那都是京都有名有姓的大官,而且这小子也是有个怪毛病,就是喜欢折腾一些当官的或者是豪族乡绅家的孩子。 李镇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以前是小孩子,这样做倒是没什么,现在你是大人了,再做这种事情,别人怎么看你,父皇早晚都要收拾你。” “怕什么?反正我也没打算争那个太子的位置。”李拓不屑的耸了耸肩,笑道:“我这叫随心而动,不违本心,我和二哥可不一样,什么事情都藏得那么深,我呸!” 说起来,李拓赤子之心,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心思重的人,就像是天生的对头一样。 李拓自小便与李昱关系极差。 不过即便如此,李昱也曾试着拉拢过李拓。 不过结果可想而知,直接被李拓嘲讽了一番然后下了逐客令,好在是这家伙没有胆子对自己这位二哥下手,要不然…… “不说我了,六哥,听说昨晚被刺杀了?怎么回事?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伤到要害,都是些皮外伤,那家伙没打算杀我。”李镇摆了摆手说道。 “是五哥?” 李拓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直接说出了一个最有可能对李镇下手的人。 他是平时不喜欢动脑子,可人绝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而且从小与李镇在一起,他当然知道,五皇子齐王与李镇最是不和,自然也能够猜到,最有可能对李镇动手的也就是李浩。 “你小子!” 听到李拓说的,李镇不禁笑出了声音,伸手点了点他,笑道:“你呀,真是个小机灵鬼。” “靠!他大爷的!还真是他呀?!六哥,你等着,我先去把他的齐王府给点了再说。”李拓骂了一句,说话间转身就要走。 “回来!” 李镇喊了一声,随后一脚踹在了李拓的屁股上,道:“别胡说八道,他大爷不是你大爷啊!” “他又不是真的想要杀我,你今天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这里,我让你紫儿姐给你准备一床被子,你今晚就和我睡一起!” 第11章 长公主,李茹 李镇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很是上心,而且李拓平日里到处跑到处疯,虽然惹不上什么大麻烦,但是因为平日里的一些事情,还是得罪了不少人,更何况自己这个弟弟最忍不了的就是那些权贵子弟欺负人,所以得罪的人里几乎都是权贵一类的厉害人物。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有没有哪些疯子会因为一些小事对李拓下手。 毕竟每一个人的底线都有所不同。 以前自己算是被“囚禁”在六学馆中,对李拓的一些事情帮不上什么,更管不了。 如今自己开府,自然要管一管这个弟弟。 让他收敛一些,免得遭人暗算。 “殿下,七殿下,长公主到了。”紫儿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微微低头说了一声。 一听是长公主来了,李拓倒还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李镇兴奋了起来,脸上露出根本抑制不住的笑容,连忙就要出去迎接。 这位长公主并非是李镇的姑姑,而是李镇的姐姐,惠安帝嫡长女,也是惠安帝最大的一个孩子,如今已经是三十九岁的李茹。 长公主一般都是皇帝的姐姐或者是妹妹,除此之外,一般就算是皇帝的嫡长女都不会被封为长公主,只有大功于朝廷的皇女才有机会受封。 在历朝历代,皇女本就地位平平,往往是用来政治联姻的工具,即便是公主,也往往比亲王的地位低很多,毕竟男尊女卑已经印在了人们的内心深处,即便是女子也是如此。 可长公主却是真正的实封爵位,位同亲王,实际上的地位可比亲王尊贵不少。 而长公主李茹,一是为惠安帝嫡长女,又掌握皇室财权,曾为先帝大军出征筹集粮草军饷做出巨大的贡献,所以是先帝亲封的长公主。 如今,就算是犯了错,惠安帝也不敢削去她的爵位。 长公主李茹待李镇极好,在贤妃离世之后,便承担起了如同母亲的责任,时常去看望李镇,二人关系极好。 所以,听到长公主到了,李镇立刻拉着李拓前去迎接,结果刚走两步,就听到了李茹的声音响起。 “行了,受了伤就不用出来接我了,我自己走进来就行。” 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响起,随后长公主李茹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两名宫女。 李茹着淡紫色长裙,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步态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戴玉龙凤钗,目光中纯洁似水但却带着一丝疲倦。 明明已经是半老徐娘的年纪,但是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不过也就是十几岁小姑娘一般的模样。 谁能想象,这位如此美貌华贵的女子,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 “大姐!” 看到那女人走了过来,李镇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快走几步,给了这位长公主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十几年来,唯二能让李镇开心起来的,一个是李拓,另一个就是这位长公主。 “好了好了,都开府做王爷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被李镇抱着的李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道。 “在大姐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 “怎么?这是嫌弃姐姐年纪大了?”李茹故作生气的模样问道。 “哪有,大姐永远是最最美丽的女人!” 李镇松开手后连忙解释,随后问道:“姐,这次我能封王开府,是姐姐去找的父皇吧?” 提到这个,李茹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神情,抿着嘴半天没有开口,最后说道:“抱歉……姐姐原本想……没想到父皇……” 李茹没有说出信王这个封号,是她失算了,毕竟封存了几百年的封号,没想到惠安帝会再度拿出来。 “没事的姐,要不是你帮我,说不定我这辈子也就这么在六学馆里待着了,可能到死都出不来吧,谢谢你,姐!” 随后李镇又抱了抱李茹。 “你的伤没事吧?” 李茹似乎是闻到了药味,于是开口询问。 而李镇只是摇了摇头,笑道:“皮外伤,没伤到要害,那个刺客没打算杀我。” “只是试探你?是谁做的?要不要大姐帮你查出来?”略微查看了一下李镇的伤势之后,李茹眼神一凝道:“敢对亲王动手,我非要扒了他的那层皮不可。” “查……” 李镇刚要说话,身后的李拓和紫儿几乎是同时伸手,偷偷的戳了一下他。 前者略微一愣,紧跟着便改了口风,道:“查还没有查出来,不过既然他没有害我之心,也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 还不等李镇说完,李茹就开口道:“他在你的肚子上刺了一剑,略微再歪一点,你的命可能就没了!” 说完,李茹微微侧头喊道:“翠儿,你马上让人给我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对六皇子动手的,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准确的名字!” “是!” 李茹身后的一名宫女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姐~” 李镇撒娇的喊了一声,随后解释道:“姐,你想啊,他来刺杀我,但是又不是真杀,结果父皇大怒,这一下可就没有人敢随便对我动手,这么说起来也算是好事。” “你呀!” 李茹就像是一个母亲一样,用手指狠狠的点了点李镇的头,生气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伤到自己呀!” “走,我带你去看看给你准备的礼物!” 说着,李茹拉着李镇就走,走到了王府的后院,这里有一个马棚,刚开府的李镇当然没有置办马匹,不过此时马棚里正站着一匹漆黑如墨的高头大马正在低头吃草。 这匹马比起一般的马匹都要高大壮硕,在夜晚它的毛发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眼睛炯炯有神,充满警觉。 “这是送我的礼物?”李镇疑惑道。 李茹点了点头,道:“这是我从西域专门为你挑选的一匹真正可日行千里的宝马,汗血宝马听说过吗?” “听说过呀,据说汗血宝马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因其奔跑时脖颈部位流出的汗中有红色物质,鲜红似血,又称‘汗血马’。”李镇疑惑的回答道。 “这匹马和汗血宝马很像,被称为流墨宝马,不过它的汗是黑色的。” “啊?!” 李镇顿时一愣,看了看那匹流墨宝马,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道:“姐,其实……我挺穷的,这马是挺好的吧……会不会太费衣服?” 第12章 送礼送姑娘? “噗嗤~” 李镇流露出来的天真模样让长公主李茹有失仪态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青色的荷包递给了李镇,道:“这里面是三千两的银票你先拿着,你大姐我就是管钱的,需要钱就跟姐说。” 不等李镇反应,李茹已经将荷包塞进了他的怀里,随后又指着那匹宝马道:“这流墨宝马虽然汗如黑墨,但却是过白衣而不染,脏不了你的衣服,送给你了,没事别总在府闷着,多出去转转。” “小十一的礼物我也给你带过来了。” 小十一说的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受封了至少历朝历代都默认最为尊贵的秦王封号。 当年大秦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改分封为郡县,统一度量衡等,为国家大融合做出了极大地贡献,深受后世尊重,秦始皇帝更是被誉为千古一帝,自此之后,秦字封号便被默认为最为尊贵的王爵封号。 除了秦王之外,最尊贵的就是当年在秦朝一统之前最为强大的一个诸侯国,晋国。 这晋国后来即便是被三家瓜分之后,这三家依旧是后世七国之一,巅峰时期各个都能够和秦国掰掰手腕,由此可想而知,当年的晋国有多强大。 自大秦之后,三十三位受封秦王的各个朝代皇子之中有二十一位被立为储君太子,有三位逼宫登基。 而且,这位十一皇子更是惠安帝的嫡长子,长公主李茹的同父同母亲的亲弟弟。 秦王的礼物就挂在那匹流墨宝马的马鞍上,李茹上前解了下来,是一个布袋里面,似乎像是一件衣服。 李茹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打开看看吧。” 李镇也没有客气,接过来之后,一边打开一边开口笑道:“应该是大姐帮小十一挑的吧。” 十一皇子今年不过才十三岁的年纪,还是个小孩子,哪里会懂得什么送礼物和人情往来,想懂事一些,估计还要在等两年,而这一切无非是作为姐姐的李茹操持着。 说着,李镇打开了布袋,将里面的礼物拿了出来。 金丝软甲! 金丝软甲并非是单纯的金丝所制,而是由苗疆的天阳蚕丝加上各种金属丝线混制而成。 据传说是能够刀枪不入的神器,这也是考虑到昨晚李镇被刺杀,李茹连夜派人找到的一件宝物。 “我还以为姐会送我一把横刀呢。”李镇略微流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横刀?” 李茹一愣,随即道:“你又不练武,要刀干什么?” 虽然李镇本身就有佩剑,可那是君子剑并未开刃,儒学兴盛,士子们也都喜欢出门佩剑而行。 李镇这也算是随波逐流。 “嗯……” 李镇略微沉吟了下来,最终开口道:“因为我喜欢刀啊,尤其是横刀,那线条多漂亮,剑是双刃剑,伤人伤己,不如刀好。” 李镇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一直都非常照顾自己的姐姐,自己会武这件事。 隐藏自己会武,这就相当于是多了一条命,无论对多么信任的人都不能说。 李镇习武的这件事,目前就只有他自己和教他的紫儿两个人知道。 说出这话来时,李镇明显有些歉意的神色,让李茹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过倒是也没有点破。 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 “殿下,长公主,楚王到了!” …… 两人回到前院,带着李拓三人一起,到大门处迎接四皇子楚王。 四皇子楚王李念,生母是楚贵人,也是几位皇子中出身算是最差的一位。 其他的皇子母亲最差也是一位昭仪,按照品级来讲是从二品的品制。 而楚王的生母楚贵人只是从四品,另外还有楚王李念争夺储君之位最大的障碍,那就是楚王的生母楚贵人,曾是南楚的公主。 他的身上有一半的楚人血脉,这让他在先天上就落后了其他皇子一节,再加上他的正王妃也是楚人,这样一来,如果让他登上王位,他的嫡子也就有了近四分之三的楚人血脉。 那这天下,究竟是大梁的还是南楚的。 南楚自古出美人,楚王也是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外貌基因,是众多皇子之中最俊秀的一位,与李镇不同,他的相貌相比起李镇更阳刚一些。 至少在李镇看来,这只是长相上比自己阳刚一些。 楚王李念平日里倒是不太喜欢说话,他在冲人笑的时候,总会让李镇觉得像是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四哥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皇子争斗,见面永远是十分亲近的模样,毕竟大家都是身后捅刀子。 李镇同样如此,因为无论如何,只要他还活着,那么他就有威胁,只要还有威胁,那么他的这些兄弟们要么拉拢,要么就会干掉他。 即便是圣上再不喜欢他,他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只要有资格,那万事皆有可能。 毕竟李镇是当年先帝最疼爱的皇孙,没有敢笃定这朝堂之上没有人会支持他,也不敢去赌先帝到底有没有为他留下一些后手。 “六弟,恭喜恭喜!” 楚王笑着指向身旁的楚王妃,笑道:“你四嫂,这么多年没见还记得吗?” “四嫂!” 李镇拱手欠身,微微行礼笑道:“当然记得,一家人还能忘记吗?” “见过六叔。” 楚王妃是名门世家之女,礼数自然不会少,微微行礼,随后笑着说道:“昨日六叔开府,本来在想送给叔叔点什么好,结果今日听闻叔叔遇刺,情急之下,今日也没有带什么礼物过来。” “四嫂客气了,叫我永岁就好,至于礼物什么,四哥四嫂能来就好。” “那怎么能行!” 随后楚王妃朝身后招了招手,这时走过来三名侍女,两名手中抱着箱子,一名手中抱着几张画卷。 楚王妃亲自打开了那两个箱子,箱子里面装的是一些玉镯金钗的首饰。 她指着其中一箱,道:“听说紫儿妹妹一直跟在叔叔身边,十分忠心,只是不太喜欢说话。想来叔叔是个男人,不懂女人的心思,所以妾身就准备了一些金银首饰什么的,替叔叔送给紫儿妹妹。” 之后使了一个眼色,那名侍女举着箱子送到了紫儿的身前。 自始至终,紫儿都是面无表情,直到李镇示意她可以收下后,她这才收下,微微欠身说了一声谢楚王妃。 之后楚王妃又指了指那些画卷,随即笑道:“这里都是一些京中的各族的千金画像,叔叔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不是。” “还有这些……” 楚王妃拍了拍另一个箱子,道:“看好了那家的姑娘,就把这些礼物送过去,这样才好说话。” “啊?” 此话一出,李镇当场就愣在了原地,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送礼物送姑娘画像的。 “四弟妹真是有心了!” 长公主李茹走了过去,看上去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从那名侍女的怀里抽出来一幅画像,缓缓打开后笑道:“这不是城东刘家的三小姐嘛,这位我可认识,真的挺不错的,永岁你不看看?” 第13章 早熟的信王 “姐!” 李镇有些埋怨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姐姐。 不等他说话,楚王李念便拉住了自己王妃的手腕,笑道:“我早就跟你说了,咱们的这位小六啊,早就心有所属了!” “啊?!真的?” 这位楚王妃显然是不相信的,这位信王爷七岁就被送到了六学馆,几乎接触不到同龄女性,七岁之前那时候懂个什么。 想到这里,楚王妃不自觉的看向了李镇身旁面无表情的紫儿。 “难不成是……” 说着,楚王妃缓缓的抬起了手,纤细的手指就要指向紫儿。 结果手抬到一半,李念就拉住了,连连摆手道:“别瞎说,不是紫儿。” “弟妹这就不知道吧,当年老六这小子七岁就和一个女娃娃一见钟情,到处托我们这些哥哥帮他打听。” 这时,李念身后一个声音响起,紧跟着一身黑衣蟒袍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几人连忙欠身行礼,笑打招呼,道:“三哥,您来了。” 来人正是三皇子,韩王李霄,在看到李茹时,平时比较嚣张高傲的他,也是微微欠身行礼。 同辈之中,皇族女子里唯一能让李霄如此恭敬的,只有长公主李茹一个。 这位可是能将李镇从六学馆捞出来,并且还让李镇封王的存在,虽然信字不太吉利,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实打实的王爵。 虽然身为亲王,但是李霄真的担心哪天得罪了这位皇姐,自己的这个王位就没了。 “三哥说,六叔在七岁的时候就……”楚王妃不敢相信的问道。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从小就心智过人,七岁就惦记上姑娘了。” “那……是哪家的姑娘,婚配否?如果没有,妾身倒是愿意为六叔去说说亲。”楚王妃饶有深意的问道,她倒是很想知道,能让李镇年幼时动心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念和李霄相视苦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有些难以启齿道:“说来也奇怪,当初老六来找我们帮忙,可我们找来找去,都没有查出那个女孩究竟是谁。” 身为皇族亲王,手眼通天,居然连一个小丫头都查不到,简直是有些丢人。 “什么?!” 听到这,楚王妃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李镇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出生后就被送到宫中抚养,只有很小的时候跟着先帝出过一次宫门。 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在宫里看上了一个女孩。 听他们的意思是说,李镇只和那个女孩见过一次,这就排除了宫中的侍女,能够进出皇宫,尤其是后宫的,都不是一般人。 而这些人都会被二十四卫的上六卫盯上,怎么可能那么多皇子都找不到。 一众皇子出手,这就相当于是倾全天下之力,居然没有找到一个女孩,这如果传出去,恐怕都会有损皇室威严。 楚王妃看向李茹,后者则是微微侧了一下头,表示这件事情是真的,而且自己也很无奈。 “说起来,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帮永岁找,可这十几年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李茹轻声说道。 “这……” 楚王妃是真的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居然会凭空消失,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躲过二十四卫的眼线才对。 大梁的二十四卫是根据江湖的三教九流所建立的,包含暗杀刺探监视情报等等一系列职责。 二十四卫的意思就是,九流分为上中下三等人,共二十七种。 上九流前三流,分别是佛仙帝,除去这三种凡人不可窥探之外,一共剩下二十四种,这也就是二十四卫名字的由来,换句话说,二十四卫的职责便是监视天下。 就像是一张天罗地网一般,替皇帝罩住了这个天下。 能躲过二十四卫的监视,那就相当于是跳出了这凡间。 想到儿时的那双眼睛,李镇不自觉的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心中不禁感慨。 “难道,你真的是天上的……” “老六,想什么呢!” 就在李镇魂出九天的时候,李霄开口喊了一声将他给拽了回来。 “要我说,你就听你四嫂的,从这里面选出一个来,让你三嫂和四嫂去帮你说亲。” “行了,永岁自己的婚事让他自己做选择,倒是你,不会是空着手来的吧?”李茹瞪了他一眼。 李霄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玉盒,递给了李茹,说道:“皇姐,这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才弄来的,您给瞧瞧,怎么样?” 李茹接过玉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三枚拇指大的药丸,色泽纯正,药香气扑鼻。 “这是天蟾丹?”李茹嗅了嗅味道之后,惊讶的问道。 “正是!” 李霄自豪道:“这就是用百年的天山雪莲加上极北之地的雪蟾炼制的天蟾丹,据说能益寿延年,补气养身的神药。” “老六这不是受了伤嘛,专程给他送来的,服下之后,再重的伤,三天之内也必定痊愈。” 李霄这话多少是有些夸大的成分,不过天蟾丹倒的确是好东西。 “多谢三哥,弟弟就却之不恭了。”李镇从李茹手中接下了那个玉盒。 “老五不是说也会来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楚王李念突然说了一句。 “他?我猜应该是躲在最后,准备最贵重的礼物,要不然……” 齐王妃原本算是李镇的未婚妻这件事情那是众所周知的,而且这次刺杀做的也不够隐蔽,大家也都知道,按齐王的性子,他自己都会觉得亏心,自然会准备最贵重的礼物,反向表示自己的无辜。 众人却不知道,此时的齐王李浩被突然而来的寺人召进了宫里。 正心惊胆战的站在惠安帝的面前,不停地擦拭自己额头冒出的冷汗。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此时的李浩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就怕鬼敲门。 “刺杀信王的事情是你做的?” 沉默了许久的惠安帝双目看向李浩,张口的第一个问题就直接将李浩吓得跪倒在地,大喊冤枉。 “冤枉?” 惠安帝冷笑了一声,随即将一份来自二十四卫的密报摔在了李浩的面前。 “好好看看吧,二十四卫送上来的密报。” 将密报扔下之后,惠安帝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喝起了茶,静静的看着李浩。 后者喘着粗气,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那份密报,密报里面将他安排刺客刺杀信王的事情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儿臣知罪!” 看完之后,李浩扑通一下,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身体不断地颤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砰!” 紧跟着惠安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李浩的身旁,指着他怒斥道:“你当然有罪!可你还不知罪!若不是铁证摆在面前,你就是死不承认!” 第14章 登门道歉 茶杯的碎片划过了李浩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虽然感觉到疼痛,可他却一动都不敢动。 “证据不摆在你的眼前,你就不承认,大喊冤枉,你当朕是傻子吗?平日里,你们就是这么蒙骗朕的吗?!”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亲兄弟!那是你的亲兄弟!血浓于水!那是朕封的亲王!” 惠安帝气得站起身来,半蹲在李浩的面前,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指着他的脑袋怒斥道:“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连亲兄弟都敢杀,那明天你是不是要砍了朕的脑袋啊!”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啊!父皇!” 这个时候李浩嘴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不敢,一个劲的在磕头,两三下后额头就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了。 怒极的惠安帝一巴掌甩在了李浩的脸上,将他给扇飞了出去。 这一下让李浩回过神来,连忙跪爬着拉住了惠安帝的衣袖,哭着道:“父皇,您要相信我,我没有打算真的杀了六弟啊!” “我只是想试一试他有没有学武而已,绝对没有想杀他呀,父皇,您要相信我啊!父皇!” 说完之后,李浩又开始一个劲的在地上磕头,没一会的功夫,李浩已经是头破血流。 “好了!” 惠安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一瞬间便苍老颓废了下来,伸手将他拦了下来,道:“朕知道,你没有打算杀他,不然刚刚去你王府的就是废王的旨意了。” “朕是要让你记住,无论如何,朕!都不允许你们手足相残!记住了吗?” “儿臣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李浩又磕了两个头。 “去吧,不要再让朕为这些家事操心了。”惠安帝疲惫的摆了摆手。 …… 心惊胆战走出宫门的李浩突然一改原本惊慌的模样,笑了起来。 早在宫门外等着的齐王妃看到李浩额头的伤口,连忙快走几步,拿出手绢替他擦了擦额头的血迹,焦急的询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 李浩接过手绢,看了看上面的鲜血,笑了起来,道:“这一场还不算太亏,至少知道了父皇的心思。” “走吧,该去李镇府上看看了。” …… 另一边,信王府上的宴席已经开了,李镇也如愿的得到了一把横刀。 这把刀是大皇子从北方边境加急送回来的,完全符合大皇子的心性,这位大皇子是一个特别喜欢领兵打仗的人。 梁国的北方是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大辽帝国。 因为北方无论是盐铁还是粮食都不充裕,时常有北方游骑南下劫掠,两国之间也时常有些摩擦。 大皇子便在成年之后,自请前往北方边境,镇守边境,抵御辽国。 大梁京都偏北,所以大皇子的礼物当天快马加急送达倒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次除了七殿下永王李拓,和长公主李茹之外,其他人都是为了在圣上面前展现兄友弟恭的模样罢了。 宴会时,聊一些没有任何营养的事情,做做样子而已。 就在大家吃到一半的时候,护卫长孙凌走了进来,在李镇耳旁轻声道:“王爷,齐王殿下和齐王妃到了。” “老五终于到了,架子倒是够大的呀!” 孙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李霄听到,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哎,三哥,五弟可能是有些什么事情耽误了,这样,咱们一起陪着老六出去迎一下他。”四皇子楚王李念笑着提议道。 话音刚落,院子那边便响起了悉悉索索脚步声,而后五皇子齐王李浩的声音响起了起来。 “实在是对不住几位兄弟,本王这边出了点事情,还望兄弟们多多担待。” 李浩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只是此时的李浩头上包着绷带,眼中满是血丝,看上去很是憔悴的模样。 在他身后是雍容华贵的齐王妃,只不过此时的齐王妃看上去虽是神态自若,但是细心的人能够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尴尬的神情的。 在她的侧后方,一个全身血污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已经是奄奄一息,被人拎着跟在李浩的身后。 “五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那道满是血污的身影, 李拓看不下去了,率先站起身来指着那道身影质问道。 今日算是李镇的开府宴,李浩带着这样一个人过来,怎么看都像是要来砸场子的,不过李拓可不怕他砸场子,心想李浩如果敢砸场子,他就真敢今晚把齐王府给一把火点了。 “哈哈……老七,你这脾气啊。” 李浩笑着点了点李拓,苍白的嘴唇张合,开口道:“今日听说六弟遇刺,本王心中十分着急。” “这不,让父皇喊进了皇宫打了一顿,这才知道是我的门客做的。” 一边说着,李浩看上去十分虚弱的摆了摆手,然后一名身高六尺有余,大概就是后世一米八左右的青年,一双剑眉,看上去英气勃发,太阳穴鼓起来,显然是一位内功高手。 那人竟然单手拎着那血污人影走到了李镇的身前,面不红气不喘,就像是拎着一只鸡一般,将那人影丢在了后者的面前。 之后微微欠身再度退回到了李浩的身后。 “此人,名叫赵实,蕲州平阳人氏,自幼习武,四品境实力,曾任商国总捕头,商国被我大梁覆灭之后,这赵实便假做投降,拜入了本王的门下,实则却是想要伺机而动,借机刺杀我大梁重臣,为商国复仇。” 李浩面对着李镇,手指着那血色人影怒声诉说着。 口水都快要喷到了李镇的脸上。 “今日父皇和我说起时,我这才查到了此人,六弟,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情和我无关,我是真的不知啊!” “你要相信哥哥!” 说着,李浩居然突然跪倒在了李镇的面前。 李镇神情一变,下意识的侧身往侧面挪了半步,将这一跪给躲开了。 “六弟,你若是不愿意相信我,此人就交给你了,你可以尽情审问。” 李镇看了一眼那扔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生气的人影,轻轻的挑了挑眉头,随后向前一步,将李浩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五哥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本就是兄弟手足,倒是弟弟连累五哥了,五哥快快请起,这可是折煞弟弟了。” 皇家之人,虽然心里都想刀了对方,可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的亲近,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表面兄弟。 “孙凌,把人给我带下去,别弄死了!” 李镇对护卫长孙凌招了招手,吩咐道:“不能让他死的那么痛快,要让他体验体验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折磨!” 第15章 钗子和金锁 信王府的开府宴本就是走一个过场,除了七皇子和长公主之外,其他的几位皇子不过是为了装装样子让当今圣上看看罢了。 四皇子楚王李念让李镇带着他们逛了一逛并不大的信王府。 “别看六弟的信王府不大,但确实是犹如仙境一般,尤其是这一条贯穿王府的小河,带着海棠花瓣流过,属实有些意境。” 李念赞叹一声,但是李霄眼中却是隐藏不住的不屑。 外城开设王府,自大梁开国以来,李镇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甚至有可能是后无来者的第一亲王。 单单是这一样,就足以让李镇低人一等了。 作为皇子,面子最是重要,王府寒酸,哪里会有名士拜入门下。 一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会,坐下之后,李浩和其夫人就很少说话,一副很抱歉的模样,只是在一旁陪笑。 大概是到了亥时二刻左右,众人这才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临走之时,长公主再度开口说道:“有事记得跟姐姐说,有姐姐在,没人敢欺负你!” “知道了大姐!” 李镇像个孩子一样又抱了抱李茹。 本身李茹的年纪其实比他的母亲贤妃也小不了太多,很多时候李镇也是真的将她当成了母亲一样来看待。 就在众人离去时,作为一群人中最小的李拓,试图偷偷的混出去,结果被李镇一个眼神盯上了,随后紫儿像拎起一个小鸡仔一样给拎了回去。 “哎呀,紫儿姐,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大的力气啊!” 被紫儿拎了回来的李拓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直接坐在了地上,幽怨的开口说道。 待送走李茹之后,李镇将大门关上,走到李拓的面前,背着手对紫儿道:“去看看那个赵实,先别让他死了,我先把老七送回房间。” 随后李拓一偏头,道:“跟我走吧。” 李镇开口后,李拓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李镇去了房间。 过了一会,将李拓安顿好之后,他这才去后院的地牢见赵实。 说是地牢,实际上原本是这家财主家的地窖。 像这种地主乡绅的家中基本上都备着地窖,和普通百姓家的地窖不同,百姓家的地窖一般是用来储存冬季的蔬菜,而地主家的通常是用来在冬天储存冰雪,到了夏天方便解暑用的。 在这个年代的夏天,冰块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一碗冰镇的绿豆汤或者是酸梅汤,在三伏天里最高能卖到百余文钱,而寻常百姓家,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也就只能攒下三四贯钱而已。 而且大梁朝的北方到了冬天才会下雪,寒冷的天气能让水结成冰,而南方的那些州郡常年见不到冰雪,所以冰块也就被南方的那些有钱的财主争抢。 可想而知冰块在夏天的价值之高。 能在家里开地窖藏冰的,那都是大户人家。 不过作为王府,每年都能在三伏天到皇家冰窟里领到专门从天山运回来的冰块,所以李镇就打算将这里改成地牢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下了地窖后,李镇看到赵实已经被捆在像是十字的木桩上面,看那样子似乎是已经清醒过来。 “紫儿厉害呀,这么一会就把人从黑白无常手里抢回来了!”李镇忍不住的感叹道:“要不说你以后一定要活得小心一点,要不然以后到了下面,阎王爷肯定要跟你算账了。” 那赵实送过来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身上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最后又被齐王的护卫给扔在地上,此时不死已经近乎是奇迹了,更何况是已经恢复了意识。 他一直知道紫儿的武学造诣极高,这些武林高手或许治病不行,但是治伤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像是基本课程一样。 “屁话真多!” 紫儿在私底下向来脾气不好,冷言冷语的,心情不好时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主子也是一样。 听到李镇的话,直接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李镇无奈的摊了摊手,摇头苦笑道:“在外人面前都不给我点面子,真是的。” 自己自嘲了一句之后,李镇便拿了一把小木凳,坐到了赵实的身前。 就在他刚刚坐下时,那满身血污,鼻青脸肿的赵实便先开了口。 “是老子要杀你,你有本事就给老子个痛快的!呸!梁国的狗杂种!” 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李镇吐了一口血水。 对此李镇倒是不恼,以这家伙现在的气力,根本吐不到自己的身上。 “行了,别装了,是齐王教你这么说的吧?”李镇笑了笑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那赵实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紧跟着就摇头否认,大笑道:“你个梁国的狗杂种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那个什么叫李浩的小王八蛋还真能指挥得动老子?!” “啧,怎么这么喜欢犟嘴呢?” 李镇用食指在额头上扣了扣,随即道:“如果本王是你,既然被看穿了,那本王肯定直接摊牌,实话实说,省的遭罪呀。” “狗崽子你在说什么屁话,老子听不懂!” “啧!” 李镇皱了皱眉头,十分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折子,打开之后念了起来。 “赵实,旧商国人,曾任商国总捕头,四品境实力,父母早年离世,商国覆灭之后,娶了梁人之女,十年前生了一个儿子对吧。” “似乎是叫……赵立同,藏在了临京县的学堂里,你以为本王找不到吗?” 李镇的话音刚刚落下,那赵实的神情顿时大变,开始疯狂的挣扎,试图挣脱束缚。 “李镇!你有本事冲我来,别动我儿子!” “李镇!我杀了你!”赵实发了疯一样的咆哮道。 “哎呀!” 李镇皱了皱眉头,扣了扣耳朵道:“本王这还没动手呢,你喊什么?省点力气吧,好不容易把你救过来,别把自己累死了。” “现在应该好好的交代一下了吧!?” 李镇笑着说道:“咱们说最实在的话,你昨天晚上没有打算杀本王,所以咱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到逼本王到动你孩子的地步。” “我就是要杀你,只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要不是你的侍女,你早就成了老子的刀下亡魂了!” 到了这种地步,那赵实依旧是打算死硬到底。 他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妻儿早已经被齐王派人保护了起来,就凭信王这个失了宠的皇子,怎么可能和齐王作对。 “好,这可是你逼本王的,真就不怪我了!” 说着,李镇从怀里拿出来一条手绢,手绢里包着一枚金玉钗子。 就在他拿出这钗子的那一瞬间,赵实充斥着血丝的眼睛顿时变了,紧跟着他又看到李镇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金锁。 将这两样东西放在了地上之后,赵实的心瞬间便沉了下来。 第16章 人贩子和骗子 诚平九年春三月十一日晚,梁惠安帝第六子,信王李镇遭遇刺客刺杀。 诚平九年春,三月十二日早,一道指令从信王府送出。 …… “小朋友,这根糖葫芦送给你,你把你脖子上的金锁借给姐姐怎么样?” 一个身着青色薄纱裙的妙龄女子,手里拿着一根插满了大红果冰糖葫芦的草木棍子,一只手拿着一根冰糖葫芦递到面前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面前。 这女子此时的模样像极了辽东地区拍花子的人贩子。 而那小胖墩却不为所动,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子手中的草木棒子。 见状,那女子轻笑一声,道:“小家伙还挺贪心。” 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来,笑着问道:“小朋友,是不是想吃糖葫芦啊?” “嗯嗯嗯!” 那小胖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嘴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那姐姐用这……么多糖葫芦和你换你的金锁怎么样?” “嗯……” 那小胖墩似乎很挣扎,不过显然,最后是没有抵挡住糖葫芦的诱惑。 站在一个胡同口的女子,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锁,一副很不爽的模样,自言自语道:“这都什么破事啊,忽悠小孩的活现在也给老娘了,真的是……啧!” …… 哒哒哒…… 一个身穿灰白衣袍的俊秀儒雅的青年人敲响了京都外城的一家房舍木门。 过了没一会,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推开了房门,张望了一下,看到那儒雅的青年人疑惑的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您找谁?” “是赵家大嫂子吗?” 那儒雅青年人突然一开口,那浓厚的土味口音飘然而出,让路过的人都是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 这口音实在是和他儒雅清秀的外貌太过违和。 “是……是啊,您是哪位?” “哎呦,大嫂子,我是赵实赵大哥的同僚,您不知道啊,赵实赵大哥出事了!” 那儒雅的青年人见那妇人点头,顿时变成了一副惊慌焦急的样子,开口道:“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今天一大早,赵大哥就被抓了,说是刺杀皇子亲王,什么想要光复商国,您说这都什么事啊!” 那儒雅的青年人拍着手跺着脚,焦急的倾诉道:“您看这事,昨晚赵大哥明明是跟我那喝酒呢,结果……哎!” “啊?怎么可能,这……这哪有的事啊!” 那妇人此时也将门完全打开,本人站在门内,顿时一脸惊慌的样子。 赵实昨晚没回家这事是真的,直到凌晨才回来,而且凌晨回家的时候,身上的确是带了点酒气。 一大早又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说是出去找弟兄们有事。 所以她这才相信了眼前的这名灰衫青年。 “谁说不是呢,我估摸着,就是最近衙门口这群王八羔子缺钱乱抓人。” 那俊秀青年直抖手,道:“大嫂子,您也应该知道,衙门口六扇门,有理无钱别进来,我们这群弟兄们……哎,手里这也……您看您这……” “这……” 赵家大嫂子一听这话,顿时也尴尬了起来。 他们家虽然算得上是富裕人家,不愁吃喝,可真到了衙门口打点上,这手上这点钱实在是拿不出手。 看着这妇人的神情,青年人心中暗笑,这事算是成了七七八八了。 “这样,大嫂子,我也知道平时赵大哥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我吧……在典当行有个哥们,您这样,您给我一个物件,我去找我这个哥们去,多给您当点银子出来,咱们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再说别的,您看怎么样?” 青年这话说得还算是委婉,那妇人面露出喜色,摸摸了身上,又望了望房里,想了一会之后,将头上的一枚金玉钗子摘了下来,递给了青年。 “大兄弟,这个您拿着,我家也就这玩意能拿得出手,这事就先麻烦您了,我这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出面。” “大嫂子,您放心,这事兄弟我一定给您办妥了,怎么说赵大哥也是我兄弟,您就等我好消息吧!” …… 就这样,赵实夫人的金玉钗子和儿子脖子上挂的金锁,就这么随着一堆卷宗,跟着信王府运菜的车子送到了李镇的手中。 在昨晚刺杀结束之后,李镇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后,就已经猜到齐王会将赵实给他送过来。 无论当今圣上是不是会传召他,这件事情李浩都会做。 所以,李镇就提前下手,为撬开赵实的嘴做准备。 当他将这两样东西放在地面上时,赵实顿时就疯了,那模样就像是要扑上来将李镇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的国家亡了,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老婆孩子。 国破了,家不能再亡了! “够了!” 听着赵实疯狂的大声咒骂,李镇的忍耐逐渐到达顶点,主要是那刺耳声音实在是让他感觉到烦躁。 随着一声夹杂着内力的暴喝,顿时将赵实给震慑住。 李镇深呼吸了几口气,随即开口道:“你放心,我李镇还没有无耻到那种地步。” “但是本王要提醒你,李浩派人守在你的妻儿身旁,未必是为了保护他们,你应该明白的。” “本王是想要告诉你,不要以为李浩能做到的我李镇做不到,只要你好好配合,本王向你保证,就算是李浩他也动不了你的妻儿。” “你……” 这一次,赵实冷静了下来,但是那状态看上去似乎还是没有要说的打算。 “啧,真是没意思。” 李镇第一次感觉到跟愚蠢的人交流是这么的让人感觉到愤怒。 “行,既然你不太愿意说,那本王就替你说怎么样?” 李镇笑着说道:“苦肉计,是李浩告诉你的吧,刺杀皇子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用苦肉计把你送到本王这里来,或许你才会有一线生机。” “不光如此,既然你有了一线生机,那你也就可以趁势归入本王的门下……充当眼线的角色来盯着本王,没错吧?” 听到李镇的分析,赵实的神情变得缓和下来,冷笑一声道:“你休想在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赵实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和齐王的计策居然完完全全的被眼前这个年轻亲王看穿。 第17章 魑魅魍魉 “既然你这么不配合……” 李镇将地上的金锁和钗子收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跟你说话真没意思,夜深了,本王要去休息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李镇回头看了看,想了一下后说道:“紫儿给他松绑吧,捆在那里一夜也怪难受的,给他送点吃的过来,别饿死了。” “好!” 紫儿连想都没想,点了点头就去将这位四品高手给松了绑。 结果其实和李镇心中预料的一样,就在没了束缚的那一瞬间,赵实突然暴起,单手成刀,直直的冲着李镇的腹部刺了过去。 “死性不改!” 却见李镇不慌不忙的骂了一句,随即单手轻轻一摆,一股内力自掌心发出,牵引这赵实的那一记手刀,将一个六尺高的壮汉直接给丢了出去。 后者本就是重伤之躯,此时被李镇的内力牵引,直接甩飞在了墙上,发出砰的两声,整个人落地之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身体蜷缩在一起,十分痛苦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这才从地上勉强爬了起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悠然自得的李镇,震惊道:“你……!你会武?!” 而李镇则是一副很无辜的神情,摊了摊手道:“本王有说过本王不会吗?” “那你昨天晚……你是故意的!?” 反应过来的赵实,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转过身来,缓缓地靠在地窖冰冷的墙上。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复杂,眼中闪烁着迷惘和困惑,仿佛失去了方向。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汇。内心的混乱让他感到无助,思绪如潮水般汹涌,却又无从梳理。 地窖的墙壁传来丝丝凉意,穿透他的衣物,渗入他的肌肤。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试图平息内心的波澜。然而,回忆却如影随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他默默地问自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如此?接下来他又应当如何?一连串的问题在他心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赵实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无奈,他的身体渐渐滑向地面,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本身刺杀信王李镇的这件事情李浩并没有强迫赵实来做,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找可靠的人才合适。 但是信王的事情莫说在朝堂之上,就连民间都有所传闻。 信王实是无德无能之人,简直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庸才。他文不能着书立说,武不能安邦定国,圣上对他厌恶至极。也正因如此,他才胆敢应下这件事情。谁能想到…… 事到如今,他只恨自己太单纯了。 皇家子嗣啊。 寻常人家里争夺财产,输了最多的是失去家产罢了,可皇家稍有不慎便是丧命之危。 如果信王真是废物,真的有那么简单的话,估计根本活不到现在。 现实告诉他,真正傻的那是自己才对。 赵实靠在墙壁上笑了起来,直到此刻,他才完成了齐王殿下交他的第一个任务,信王他原来是会武的啊,不单单是会武那般简单,而且绝对是一名高手,至少不在自己巅峰状态之下。 只可惜,看现在的情况,这个消息自己是送不出去了。 “现在你应该明白,你不可能出得去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李镇便径直离开了。 李镇为了掩饰自己会武的这件事情,不惜挨了四品高手的一刀,此时告诉他自己会武的这个事实,那同样就是在告诉他,他不可能轻易的离开信王府了。 “呼……” 赵实靠在墙上愣愣的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没过一会,紫儿拿了一些晚宴剩下的饭菜给他送了过来。 “殿下,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紫儿性格淡漠,对敌人从来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此刻开口询问也是不解李镇的做法。 现在的情况看来,赵实既然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么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住秘密。 “留着他还有用。”李镇笑了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才有意思。” …… 第二日一大早,李镇起床时,永王李拓早就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对此李镇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位好弟弟,永远闲不住,总是愿意给你惹点麻烦出来,对此李镇倒是也觉得无所谓,终究是皇帝之子朝廷亲王,只要不是造反的罪过,最多最多也不过是贬为庶人,任他闹去吧。 今天他可没有时间去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抓这小子。 下午的时候,紫儿从外面带回来了八个相貌各异,奇形怪状的家伙回来。 李镇拿了一把太师椅坐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这群家伙,眉头都拧成一团了。 他指着从左边数第一个人,那人是一个估摸着有两百五十斤高高的体重的大胖子,长得还黑乎乎的,此时正冲着李镇傻笑呢。 “你……是来干嘛的?” 李镇问了一句,那大胖子顿时不停的前后晃荡,赔笑着说道:“大人,王爷,我是厨子,对,厨子,颠勺切墩都行。” 那大胖子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着颠勺和切墩的动作。 听到这话,李镇气得直接跳了起来,走上前去,踢着他的屁股,骂道:“你大爷的,你会做饭吗?还厨子!我呸!” “滚一边去!” 那大黑胖子倒也是不恼,傻兮兮的笑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李镇又走到那胖子身旁的另一个人面前,这个人就是昨天从赵实妻子手中骗来钗子的那人。 身高六尺有余,大概就是一米八多一点的样子,相貌俊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书生模样。 “你又是干嘛的?” 那年轻书生笑着用他那和他很不搭的怪味声音回道:“王爷,在下是教书先生,别看在下年轻,却是熟读四书五经,尤其是对诗经,那是颇有见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我心所求!” 一边说着,那书生还一边摇头晃脑。 看的李镇握紧了拳头,轻声对身旁的紫儿道:“这俩货我也就忍了,你告诉我,她又是来干嘛的?” 李镇指着几人中间的一个女子,此女子双瞳是暗红色,全身上下,除了梳成双鬟望仙髻的黑色长发和暗红色的眉毛之外,衣服以及脚下一双靴子都是极其鲜艳的大红色。 而且这个女子的一身衣袍不是寻常女性的所穿的那种,而是一种偏向于中性一点,一般都是跑江湖的女性才会穿的紧身红衣。 这造型,无论是放在哪里,都是极为显眼的存在。 “红儿可以当做殿下的侍女,这样我也能轻松一点。”紫儿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不是……” 一时间李镇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 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就像是头部遭受了重创一般,过了好一阵,这才站起身来道:“红儿这么显眼,你当人家都是傻子呀,叱咤江湖的杀手血衣给我当侍女?” “你见过穿成这样的侍女吗?” “衣服是可以换的嘛。”紫儿依旧不肯松口的辩解道。 “让她换侍女的装扮?你第一天认识她吗?她就算是死了,寿衣都是要大红色的!” “嗯!” 紫儿闻言点了点头,也觉得李镇说的有些道理,随即道:“要不这样,就说叱咤江湖的杀手血衣对皇六子信王一见钟情,二人相恋?” 第18章 三日纳妾 “不行!” 紫儿的话音刚刚落下,李镇还没有开口,那八人之中唯二的女性中的另一位开口喊了出来。 这个女子就是昨天骗了赵实儿子的那女子,此时走到李镇的身旁,道:“殿下,红儿年纪还小不合适,您看我怎么样?我完全可以胜任王妃这个位置啊。” “你起开,你躲着我点!” 李镇指了一下那女子,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 那女子轻启朱唇,娇柔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嗔怪。她蛾眉微蹙,美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柔情,见李镇那越来越鄙夷嫌弃的表情,她心中不禁一阵委屈,撒娇式地跺了跺脚。 这个时候,那被称为红儿的姑娘走了出来,毫无感情,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可以。” “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红儿的身上,没搞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装作是李镇哥哥的姘头。”红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姘头啊,苏琳,你教她的吧?” 被称为红儿的红衣女孩,看上去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年纪比李镇小,也是一直称呼李镇为哥哥。 但是性格有些古怪,据说是从小到大都没有笑过,能和她走的比较近的同性,也就是刚刚那个女子,也就是被李镇称为苏琳的女子。 苏琳年纪稍微大一些,而且为人处世比较圆滑,用李镇的话来说就是厚颜无耻不知羞。 经常会教给红儿一些怪言怪语,被李镇视为祸害红儿的罪魁祸首。 “殿下,冤枉啊,奴家可没有。” “哎呀,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李镇被这群人整的头疼。 “苏琳你……就假扮是我的……妾室吧,让红儿当侍女。” 苏琳和红儿两个人其实都不太适合当侍女,但相比于有些妖娆妩媚一些的苏琳,还是看上去年纪小一些的红儿合适一些。 苏琳那妖娆蛇蝎般的模样实在不太像是丫鬟侍女,索性就算是当个妾室比较合适,其实……当个外宅更合适。 正好也给自己打出一个好色的王爷名声。 开府第三天就为自己找了一名妾室,传出去之后也算是对自己有利。 随后,李镇又指了指那书生模样的家伙,道:“柳剑君,你就别当教书先生了,我这没孩子,我也不想学,实在是用不着。” “这还不好办,你和紫儿妹子生一个不就得了嘛。” 结果柳剑君一句话尚未落下,他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紫儿一脚踏在柳剑君的胸膛上,眼中杀意横生,威胁道:“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不敢了,不敢了。”柳剑君当场就认了怂。 用他的话来讲,那就是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那就要能屈能伸。 “别闹了,剑君你就给我当管家吧。” …… 京都皇宫中,黄如实递上了一份奏折。 “陛下,镇南王递上奏折,称平月郡主已到实封年纪。” “平月?” 惠安帝顿了一下,随后坐直了身子,敲打着桌椅,思索了片刻。 “平月那个小丫头这么快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呀。” 随后惠安帝道:“传旨,册封镇南王长女南宫平月为武扬长郡主,爵同长公主,食邑三千,嗯……这丫头,她应该会喜欢这个封号吧。” “遵旨!” 黄如实刚要走却又被惠安帝喊了回来。 “等一下!” 惠安帝微微皱起眉头,深思熟虑了一番,然后缓缓开口:“此外……传朕旨意,让平月于夏至之日抵达京都受封。嗯,还有……再执笔写一封书信,询问镇南王叔是否有将爱女出嫁的意愿……罢了,这封信还是由朕亲自书写吧。”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无奈和期待。惠安帝似乎在心中权衡着各种因素,对于平月的受封,他或许有着自己的考量和安排。 惠安帝的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或许他在回忆起与镇南王叔的过往,或是在思考着国家的未来。他亲自执笔写信,显示出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也显现出了他与镇南王之间特殊的关系。 惠安帝的决定关乎国家的利益,但其中实际也牵涉着个人的情感。 “是,奴才这就去办。”黄如实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出了宫门。 镇南王,本名张大猛乃是一位大梁的异姓亲王,也是唯一一位异姓王,镇守大梁南川四州之地。 手握二十三万铁骑以及四千铁浮屠。 乃是一等一的权臣,一等一的国之重臣。 当年先帝曾言,镇南王乃是大梁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国之柱石。 想当年,天下十国纷争不断,战乱四起,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在这乱世之中,大梁经数代君王励精图治,终于灭九国,实现了天下一统的霸业!这其中,有五国是由这镇南王张大猛所灭,他的战功赫赫,威震天下,无人能及! 张大猛,这位威震天下的镇南王,在战场上,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如同一头凶猛的雄狮,让敌人闻风丧胆。他的每一场战斗都是一场生死较量,每一次胜利都是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他的功绩不仅在于灭亡了五个国家,更在于他拯救了无数百姓的生命,让他们免受战乱之苦。 然而物极必反,战功赫赫的镇南王却被世人,尤其是其他五国遗民称为屠夫,是天魔星下凡。 然而对这位被世人诅咒辱骂且功高震主的帝国功臣,当年先帝非但没有尽飞鸟而藏良弓,相反,封了张大猛为整个大梁朝唯一的一位异姓亲王,并与其兄弟相称。 实际上张大猛到如今也不过六十岁的年纪,比起先帝小了近一个辈分,可即便如此,如今的圣上依旧要称呼一声王叔。 镇南王张大猛一心一意忠于大梁,为大梁镇守南方边境,新帝登基之后,也从未试图削藩,可见对其信任。 在天下尚未大一统时,现在的镇国公,当年的大将军苏锦折率领三十四万苏家军进攻燕国时,曾有传言称苏锦折要自立为王。 这个消息正是在大梁朝堂上商讨关于张大猛封王,而苏锦折却只封国公的时候传出来的。 至今都有人传说,当年苏锦折要自立为王的事情就是苏锦折自己传出来的,就是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或者说是真的想要自立为王,以此来试探当时朝堂上的反应。 听到说这件事情的张大猛,直接放弃了对南楚国都攻城的灭国之战,六十多万大军撤出南楚国境,只留下十三万的虎啸军镇守边境,而自己则带着四十多万大军直接一路北上,直扑向了还在燕国境内的苏家军。 当初的这一手,直接将已经准备自尽的南楚王给看傻了。 张大猛派了一名副将,率领着大梁最为精锐的铁浮屠,也就是后来在天下一统后改名为镇国军的四千铁浮屠先行一步。 得知消息的苏锦折连夜亲自赶往张大猛的大营说明情况,以先祖之名起誓绝不自立,后者这才率军重新南下。 这足以说明张大猛对大梁的忠心耿耿。 当年惠安帝能够登临皇位,有一部分是因为如今的皇六子信王李镇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这位镇南王的原因。 惠安帝尚在潜龙之时,曾跟随在张大猛身边从军历练,二人关系极佳。 惠安帝称呼张大猛叔叔,张大猛喊惠安帝弟弟。 二人各论各的,倒是喊了几十年。 原本潜龙之时的惠安帝资质只能说是中庸之资。 无论是立嫡立长还是立贤,实际上都轮不到如今的惠安帝。 但是当年先帝却做出了一个震惊天下的决定,将皇位禅让给了如今的惠安帝。 因为惠安帝虽然无大志但却能守成。 历朝历代之中二代帝王胸怀大志亦或者愚蠢之人上位往往会给帝国带来覆灭的危机。 每一个朝代的建立往往都经历了十数年,甚至于数十年的战争,平民百姓往往苦不堪言。 这时若是有大志向的帝王上位,很容易步子迈的太大,给百姓造成更重负担,到那时,恐怕天底下会再次掀起硝烟。 若是昏君上位,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守成之君往往不需要多优秀。 不过,中庸之资的惠安帝,其天资或许并非出类拔萃。然而,在经历过梁始帝的悉心指点后,他仿佛被点通了任督二脉,这些年的皇帝生涯可圈可点。虽然称不上是千古圣君,但他的勤勉与仁德,至少也足以赢得明君的赞誉。 而今日的决定,惠安帝自然更多的是为了国家的安定,毕竟镇南王的王府被称为小朝廷,掌控的疆域并不在当年的楚国之下,如此势大的镇南王府还是需要一些牵扯的,另外也同样是为了保护这位一心一意忠于大梁的亲王。 然而,他这一决定,却为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带来了不小的风波。 第19章 枸杞饭 随着那几个奇形怪状的家伙进了王府,李镇需要的那些卷宗也都送进了信王府,这几日的时间里,李镇几乎是足不出户,完全将自己埋在了卷宗之中。 想要在站稳脚跟,那就必须要了解所有官员氏族之间的关系网,不然,不知不觉中就会得罪许许多多的人,为自己的复仇之路增添不少的麻烦。 想要找到那个陷害自己的人,这些关系网他必须要了如指掌才行。 无论如何他都是皇子,能够害他的也一定是位高权重。 他总不能提着一把剑冲过去,或者是带着一帮人冲过去把人家砍死就算结束吧。 那样的话,就算是皇帝想保他都没有办法, 那无疑是自掘坟墓。 莫说自己,就算是宫中的妃子,或者是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不行,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就是自己深受皇帝宠爱,那也一样不行。 皇家之事,是家事,同样也是国事。 就算是贵为帝王,也不是说杀人就能杀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明知道一些官员贪污腐败却当做没看见一样,那就是在留着把柄。 皇帝最怕的不是权臣也不是奸臣亦或是贪官,最怕的就是那些自诩清高的清官。 即便是皇帝杀人,那也是要有一个正当理由的。 …… “王爷,喝点东西吧。” 苏琳端着一碗汤走进了书房,娇滴滴的说着,将一碗汤放到了李镇的手边。 李镇没有抬头,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随后就是一阵白眼。 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看着苏琳,道:“你有完没完?我二十岁的童子之身,需要这么补吗?” 苏琳端来的是完全由枸杞煮的汤水,只不过此时的枸杞汤更像是浓稠的稀饭一样,几乎看不到汤水,那是满满的一碗枸杞。 这几日里,苏琳几乎每一天都是这么折磨李镇的。 按照李镇的想法,苏琳此举显然是想伺机夺走他宝贵的身子。只见苏琳不断地向李镇投送秋波,并嗲声嗲气地说道:“王爷啊,您瞧瞧您说的什么话呀!以您这样尊贵身份,如果想要破除那童子之身,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然而面对苏琳如此卖弄风情般的挑逗与诱惑,李镇竟然毫无反应,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再这么玩聊斋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李镇狠狠地瞪了苏琳一眼,没好气儿地道:“行了吧你!以后在外人面前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若是胆敢在家中还这样,信不信本王今晚就直接将你五花大绑扔到黑牛屋里去!” 黑牛就是那个说自己是厨子,但是李镇又知道他完全不会做饭的那个黑胖子。 那家伙早就盯上了苏琳,只不过是一直都没有的得逞。 “哼!” 苏琳娇哼了一声,生气道:“不解风情!” 随后将一个小纸卷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道:“安南从村长那里拿回来的消息,自己慢慢看吧!” 扔下这句话之后,苏琳便气呼呼的离开了书房。 李镇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看那一碗“枸杞饭”,有点犯恶心,差点吐出来。 拿起了那个纸卷,打开之后,上面写着两行字。 “南宫平月封武扬长郡主,夏至之日入京受封,圣上似有赐婚之意。” “南宫平月?!镇南王张大猛的大女儿南宫平月?赐婚?!”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在李镇的耳旁,实际上这个家伙在进房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李镇察觉到了,只是不想搭理他罢了。 开口说话的,就是如今信王府的管家柳剑君。 “下次还是走门吧,就你闹出来的动静,就算是睡着了的黑牛都能听到。”李镇无奈的吐槽道。 因为柳剑君这家伙真的很奇怪,看上去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 你说他才华盖世吧,李镇认识他这么多年,这家伙也就会一句窈窕淑女我心所求,或者是君子好色而不淫。 你说他会武吧,这家伙细胳膊细腿,连桶水都拎不起来。 不过据杨老头说,柳剑君这家伙很厉害,只不过是李镇这么多年了,至今没有看出来。 “走正门那多没意思!” 柳剑君拿过那张纸条,看了看,随即坏笑道:“太缺德了,世人可都知道,镇南王的大女儿,武艺高强能征善战,传说一条胳膊比寻常男人的大腿还粗,青面獠牙的,就差被说成牛头马面了,总之长得估计是不咋地,陛下居然还要赐婚。” “好家伙,镇南王的长女谁敢怠慢,嫁给皇子也起码是个正妃的位置,天天面对这样的一个正妃,还让不让人过了。” 听着柳剑君那带着古怪口音的吐槽,李镇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 他也认为柳剑君说的有道理,常年练武征伐的人,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生的再秀气的男人也都成了糙汉子,换做女人,还能还看得了吗? 作为镇南王的长女,再被圣上封为长郡主,天下郡主之首,就算是寻常的公主见到都要行礼,比皇帝的普通女儿还要尊贵,怎么可能会嫁给皇子当个侧妃。 然而,柳剑君的话语却突然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嘿嘿,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啦,武扬长郡主可是个香饽饽呢!要是谁能把她娶回家,那可就等于得到了我大梁唯一一位异姓王爷的全力支持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储君之位简直就是囊中之物啊!”说到这里,柳剑君还特意向李镇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李镇看着柳剑君挤眉弄眼的样子,心中一阵无语,但又不好发作,只能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装模作样地举起手来,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姿势。柳剑君见状,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哎呀,饶命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首先,我不会为了那个狗屁的储君之位牺牲色相的。” 李镇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继续道:“第二,我只会娶我想要娶的人,这也算是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一大幸事吧。” 他说的倒是也是一个事实。 他的那些已经成婚了的兄长们,每一个看上去都是夫妻恩爱,可基本上都是为了政治资源的政治联姻。 所有的恩爱都流于表面,或许……可能因为长时间的相处会有一些感情,但是绝对不多。 就算是他们有喜欢的人,可能也会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一起,就算是在一起了,也不能娶为正妻。 正妻和妾室虽然只是名份上的区别,可实际上地位却差的太多,在正妻的面前,妾室就和奴婢一样,甚至可以随意打骂。 就连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嫡庶之分,差距更是天差地别。 就像是强如长公主李茹,在尚未立储的大梁皇室之中,可以说是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除了皇帝与皇后之外,没有人可以站在李茹的头上,就算是皇长子和皇嫡长子都不行。 可是即便如此呢? 如今李茹的驸马,就是当年为了安抚燕国动荡局面时,选的一位燕国大氏族的一位族长的小儿子。 虽然很优秀,但是恩爱吗? 不过是近三十年的相敬如宾罢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单单说的是亲情,就连友情和爱情都不能拥有。 这是作为皇家,作为最尊贵的一个家族所要付出的代价。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事情。 想要得到,总归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只不过有些人付出的那些代价,刚好是自己不需要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幸福。 “还有……我想和你打一个赌。” “打赌?什么赌?你又打算坑我是吧!”一听到打赌,柳剑君就知道李镇没有憋什么好心思。 “就赌谁娶了那个南宫平月,谁就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第20章 有点脑子,但不多 “这是为何?” 柳剑君不解的问道:“镇南王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大女儿和二女儿,而且这大女儿统兵的本事相比于镇南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大小小数十战从无败绩,娶了这位武扬长郡主,就相当于是二十多万镇南军和四千镇国军在背后撑腰。 有整个镇南王府,整个南川支持,天下有哪一家氏族势力能与之对抗,就连皇室也要忍让几分又怎么可能会和储君之位无缘?” “外戚干政!” 这四个字一个一个的从李镇的口中说了出来。 “你也说了,镇南王府那是仅次于我皇室李家的势力,如果像现在这个样子,那镇南王便是臣子,可赐婚之后,南宫平月便是正宫皇后,母仪天下!那他张家可就不再是臣子了。” “无论是父皇还是皇祖父,他们虽然信任镇南王,可也绝对不会允许出现强如张家这种外戚。” “原来如此,了然,了然。” 柳剑君点了点头,旋即露出了一副怪异的笑容出来,笑道:“那岂不是王爷您最有胜算。” “啊?” 此言一出,李镇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在那一瞬间,双眼竟然空洞了一会。 仔细算起来,貌似自己还真是最有可能成为这位长郡主驸马。 这些皇子之中年龄最合适又无正妻的,貌似只有自己和老七李拓最为合适,而后者又是一个天天惹祸的主。 这不就尴尬了嘛! “不行,要想个办法,绝对不能当这个郡马爷。”李镇坐在桌前,喃喃自语道:“父皇也是的,天天王叔王叔的喊着,转过头来就想给自己长辈份。” …… 李镇正在发愁,而且他的几位兄弟同样也在发愁。 他的好兄弟永王李拓,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他母亲的老家云州去了。 在他看来,他是一众皇子之中最有可能成为这位武扬郡主的驸马人选。 年纪相仿,又未娶妻,不像自己的六哥被父皇厌恶,所以第一时间就躲了出去。 至于其他的几位皇子各有心思,也有人考虑的和李镇一样,可也有人更想要得到镇南王府的支持。 可这几位皇子,都已经有了正妃,所以就有了人动起了歪心思。 就比如三皇子李霄,竟然在消息传出的第二天便上书皇帝,说是韩王妃自愿降位为侧妃。 看到这份奏折的惠安帝被气得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最后也只是怒斥了自己这个儿子一顿,不过降位的奏章还是批了。 韩王李霄的韩王妃毕竟不是皇帝下旨册封的王妃,若是要降为侧妃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这个时间很巧妙,真是一点也不避讳,也不怪其他的几位皇子都嘲笑他是个蠢材,有点脑子,但是不多。 这个时候做了出头鸟,无疑会是得不偿失。 就比如齐王李浩,他的齐王妃公孙莉,这就是圣上钦赐的齐王妃,除非当今圣上下旨,否则,除非齐王登基成为新帝,同时齐王妃犯了大错亦或者无子嗣,不然即便是在齐王称帝后,公孙莉都会是稳坐正宫的皇后,母仪天下。 楚王府中,楚王妃笑着走进了楚王李念的书房,端了一杯茶放在了李念的手边,笑着问道:“殿下,难道没有考虑像三皇子一样,替妾身做主,自降位分?” “呵呵……” 却见李念抬起头来,笑着摇了摇头,道:“爱妃,你看本王像是傻子吗?降了你的位分,本王能得到什么?那渺茫的储君之位?忘了你们楚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楚人最擅长的除了楚戏之外,就是行商,这笔买卖风险太大,本王没有打算做。” “呵呵,那就多谢殿下心疼妾身了,哈哈……” 这位楚王妃不光是长得妖艳绝伦,更是天生的媚骨。 而且这位楚王妃的来历可不简单,她是当年实际掌控着南楚的两大家族,宁家家主的嫡长女。 当年天下大乱,十国立于天地,其中以南楚占地最广,人口最多,兵员也是十国之最。 明面上虽然是皇族执掌国家,可大多数的决定还是会被两大豪门所左右,这两个家族一个掌控着整个南楚的粮食,另一个则是掌控着南楚的盐铁,控制住这几样东西,那便是控制住了一个国家的命脉。 而宁家便是南楚的实际掌控者之一,可见其实力的恐怖雄厚。 虽然在如今的大梁之中权力地位远不及镇南王府,可政治资源和财富上,却也不比镇南王府差多少,甚至在政治资源上犹有过之。 …… “殿下,有人来了。” 前脚刚把柳剑君打发走,后脚他的护卫队长孙凌就站在了门外禀报。 “真是稀罕事,竟然有人来我这信王府,有点意思,是什么人?”李镇将孙凌招了进来问道。 却见孙凌支支吾吾的面露难色。 “说呀!难不成还能是圣上来了?” “王爷,是……燕捕头。” “燕捕头?哪个燕捕头?” “就是刑部的那个总捕头。” “燕来文?!” 想到这个名字,李镇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不停的晃动,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燕来文虽然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从六品总捕头,可出身大家,是大梁涿州燕家家主的小儿子。 这位燕老太爷,十个孩子,前面九个都是姑娘,好不容易在五十九岁那年才生下了这么一个儿子,老来得子,自然是宠溺的很。 上面还有九位姐姐,姐姐向来疼弟弟…… 久而久之,这位燕捕头就变成了比纨绔子弟还不济的混混模样。 仗着有一位姐姐在宫中做妃子,这才混了一个总捕头的职位,平日里经常干一些欺压百姓的勾当。 在京都的名声可想而知。 “他来做什么?”李镇皱眉喃喃自语道。 虽然声音很低,可还是被孙凌听到了,于是便开口解释道:“这个燕来文说,信王府私藏朝廷钦犯。” “红儿?” 李镇一皱眉,面色一变,冷声道:“这个蠢货!走!带我去见他!” …… 此刻,信王府前院门口,一个连官衣都没有穿好的青年人,此刻正扛着官刀,大模大样的和信王府的众人对峙。 “喂!爷我奉劝你们一句,早早将那个朝廷钦犯,杀手血衣给大爷我交出来,否则……” “否则你想怎么样?!”紫儿冷声质问道。 “怎样?” 那燕来文冷笑了一声,道:“否则,大爷我拆了你这信王府,别说是你们了,就算是信王,爷我也给他关进刑部天牢里面去!” “哦?是吗?” 这时,李镇不急不慢的走了出来,冷笑着说道:“燕大捕头,好大的官威啊,居然要连本王一起关进刑部天牢?” “切!” 跟在燕来文身后的那些捕头,见到李镇后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无论如何,这位可都是皇子,是亲王之尊,岂是他们这些小小的捕快敢招惹的。 要不是此时有燕来文站在他们身前,估计他们早就给李镇跪下磕头了。 可燕来文见到李镇之后,却是不屑的切了一声,随即道:“李镇,别人怕你,爷我可不怕,少在这里给我摆什么皇子亲王的架子!” 第21章 一巴掌,一条命 燕来文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得了十分准确,并且绝对信得过的消息。 只要他能在这信王府里搜出那名藏起来的朝廷钦犯,到那时,别说是不敬皇子亲王之罪了,反而是有大功一件。 虽然不至于如他所言,将信王李镇一起送进刑部天牢,但至少也要落一个训斥惩罚,闭门思过。 “燕总捕头说的是呀,别说是本王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了,就算是我的那些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都不敢在您面前耍威风。” 此话声音刚刚落下,燕来文身后那些原本有些胆怯了的捕快顿时腰杆就直了直。 要不然说还是跟着燕捕头才能吃香的喝辣的,就连皇子亲王都不敢招惹。 李镇笑了笑,伸出手笑道:“不过官场上有官场上的规矩,搜查皇室宗亲的府邸,是需要宗正寺搜查令的,还请燕捕头拿出来,让本王看上一看。” “哼!” 却见燕来文冷笑一声,不屑道:“搜查你这小小的信王府,还用不着那些!” “小的们,给我上,敢拦着的,就给我打!” 燕来文一挥手,大喊了一声之后,毫不客气的就往前走,完全不在乎眼前的信王李镇,甚至于还推了一把。 “你给我滚远点,敢妨碍本官办案,小心连你一起揍了!” “你!” 燕来文这一推,李镇身后的那帮人顿时就站不住了,想要上前却被李镇抬手给拦了下来。 李镇笑了笑,心想不愧是燕家家主的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失了宠的皇子不如狗啊。 被燕来文推的往后退了小半步,李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燕捕头,本王给你一个机会,现在退出本王的王府,今日之事,本王可以既往不……” “哎呦,你还来劲是吧!” 燕来文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信王李镇是个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差点被圣上终身囚禁的皇子而已,而且还敢私藏朝廷钦犯。 说句实在话,只要别打死打残,那都没事。 有自己那位姐姐在皇帝陛下吹吹枕边风,自己怕什么? 见到李镇竟然还敢威胁自己,他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再也无法抑制。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直接打断了李镇的话语,同时伸出右手,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地朝着李镇的衣领抓去。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李镇的反应极其敏捷。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李镇衣领的一刹那,李镇迅速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他要抓衣领的手。 几乎也就是在同一时刻,燕来文的手掌直接抽在了李镇的脸颊上。 \"啪!\" 随着这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响起,整个王府前院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呆立当场。就连原本在空中盘旋的鸟儿们,也似乎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吓得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那是燕来文的手落在李镇的脸颊上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这一个巴掌,就连动手的燕来文都愣住了。 他也是横向霸道惯了,平日里谁敢躲他,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今日李镇那一躲,他习惯性地手挥了上去。 嘴上嚣张一下倒也没什么,可这一个巴掌上去,打的可就不光是李镇了,更是皇家的颜面。 此事若传出去,就算是他姐姐和父亲护着他,恐怕到时候也要受不少的罪。 他心想完了,今天之事除非他将那朝廷钦犯从信王府里抓出来,否则的话,他这个总捕头算是做到头了。 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只能咬紧牙关,决定把信王府彻底搜查一遍。毕竟,如果找不到证据,后果不堪设想...... 可正当他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突然间,他的思维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完全无法继续下去。 就在挨了那一巴掌的瞬间,李镇的嘴角竟微微扬起,紧接着脸色骤变,神情阴冷起来。 只见他迅速伸出手,一把抓住燕来文腰间的官刀,并毫不费力地将其拔出。随后,手起刀落,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而此时此刻,燕来文还沉浸在思索应对之策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 刹那间,寒光一闪,刀刃划过燕来文的喉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之快,让人措手不及。燕来文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当场毙命,倒在了血泊之中。 鲜血从燕来文的喉间泵出,染红了李镇胸前的衣衫以及脸颊。 燕来文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脖子,另一只手指着李镇,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是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李镇,缓缓倒地,不到几息的时间,便彻底失去了气息。 李镇将手中的刀丢在了燕来文的身前,随后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冷声道:“燕来文私闯王府,对皇子亲王不敬,言语侮辱,并出手殴打本王,桩桩件件皆为死罪,尔等立刻退出王府,本王尚可既往不咎,冥顽不灵者,燕来文就是你们的下场!” 之后,李镇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厉声呵斥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 亲王发怒,他们的底气也被杀了,那些普通捕快顿时就吓得慌不择路,就连那燕来文的尸体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的从信王府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谁跑的慢了,那就有可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外面的百姓看到了,还以为是信王府闹鬼了呢。 “孙凌!” “属下在!” 李镇将染满鲜血的手帕丢在了燕来文的尸体上,吩咐道:“把燕来文的尸体挂到外城城墙上示众。” 一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卷宗,递了过去,道:“这里是这些年燕来文所犯的所有罪行,写在白布上,挂于外城城墙,另外再把消息送进宫里,让他姐姐知道。” “王爷,您疯了吧?” 苏琳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李镇的额头,问道:“正常人都要藏着掖着,您这还送上门去,这……” 李镇略微转头,原本就有些雌雄难辨的容貌,此时加上一些鲜血的点缀,此时的他更显的妖异异常,看的苏琳直咽口水,嘴唇有些发干。 “刑部的总捕头死了,这么大的事情藏不住的,就算是我把那些捕快都杀了,以燕来文的性格,恐怕他来闯我这信王府的事情早已经满城皆知了,还不如占据事情的主动权。” “这个有意思,我来做吧!” 柳剑君想了想,从孙凌手里抢过了那份卷宗,自告奋勇的要去办这件事情。 “随你的便!” 李镇摆了摆手,这件事是个苦差事,也不算是什么细致的活,谁去做都无所谓。 随即他又看向了紫儿,开口吩咐道:“紫儿,这件事情也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燕来文的这位姐姐,可是出了名的宠弟狂,自己将燕来文的尸体挂在城墙之上,这位燕妃十成十的一定会来闹。 恐怕男人是不好对她如何,红儿最近不能出面,苏琳又是个江湖人,太过圆滑反而气势不够,倒是只有生性淡漠,且如冰玉的紫儿最能镇得住场子。 以紫儿的性子,如果那位燕妃敢闹,恐怕她都敢直接动手。 他们当初还在宫里时,就一般没有人敢招惹这位姑奶奶。 “话说回来,红儿的踪迹到底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李镇喃喃自语,燕来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整个京都没有人不知道,他绝对没有那个本事。 “会是哪位呢……” 第22章 自讨苦吃 诚平九年春,三月十七日傍晚。 这一日,在大梁朝京都的外城城墙之上,刑部四大总捕头之一,宫中燕妃一奶同胞的亲弟弟燕来文,被人一剑封喉,尸体悬于外城城墙之上。 大约有一丈长、半丈宽的十块洁白如雪的布条,整整齐齐地悬挂在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左右两侧。每一条白布都宛如一面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而在这些白布之上,清清楚楚地列出了燕来文所犯下的整整十条罪状!这十条罪状条条都是天理难容、罪大恶极之事,其中不仅涉及到殴打皇子亲王,还有欺凌压迫百姓之举;更有甚者,竟敢走私盐铁和强辱妇女等恶劣行径;如此种种罪行加诸一身,可以说是死有余辜! 这十条罪状,桩桩件件都是应处以极刑的死罪。 京城民众,尤其是外城的普通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这几日里,所有的茶馆酒肆都在讨论这件事情,燕来文的死是大快人心,很快人们就将目光放到了诛杀此人的信王身上。 大梁朝一统天下之后,在京都的亲王多达二十余位,可百姓们却从未听说过有信王这么一位亲王。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这位信王爷可不是一般人!” “能有什么不一般的,你我皆是读书之人,这纵观历史数百载,凡称信王者,无一善终。” “话虽如此,可这位信王殿下却是不同,我家远房表舅曾在翰林院做过编修,对宫中之事也有几分了解。” 一家酒馆之中,几位年轻儒生正在侃侃而谈。 “哦?那这位兄台可否多告知一些,在下实在是感兴趣的很啊。” “这是自然!” 先前那名年轻儒生笑道:“这位信王殿下乃是当今圣上的第六位皇子,虽说非嫡非长,可却是深受先帝与陛下宠爱,曾在当今圣上尚在潜龙之时就差点被封为太孙。” “竟有这般事?!” 此言一出,引得整座酒肆内的众人震惊,纷纷围了上来。 皇太孙,那基本上都是太子的嫡长子才能受封的称号,另外究竟是有多优秀,多受先帝疼爱才能册封太孙。 如果太子死在了皇帝前面,皇太孙是可以直接继承皇位,可以说,这天下除了皇帝和太子之外,太孙便是地位尊为尊崇之人,纵观历史,凡是被封为皇太孙的,除了有一位年纪轻轻便薨世之外,其他的皇太孙都是成功继承了皇位。 见酒肆里的众人都围了上来,那名年轻的儒生更加自得起来,继续说道:“这是自然,只可惜后来先帝让位于陛下,封信王为太孙也就没了意义,再后来……” 说到这里,那名儒生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压低了身子和声音,继续说道:“再后来,据说是信王性格逐渐变得残暴喜杀,被当今圣上所不喜,自此之后发配六学馆,父子二人再无相见,这不,上半旬年过二十这才勉强封了一个信王,就连王府设在了外城。” “嘶……” 听完这名儒生的话,酒肆里的一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名略微年轻一些的儒生好奇的问道:“信王残暴喜杀?这在场诸位怎么从未听说过。” “这位兄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种事情有损皇家颜面,再加上当今圣上仁慈不喜杀伐,所以这件事情就被封存了起来,我那表舅也是喝醉之后说漏了嘴。”刚刚侃侃而谈的那名儒生笑着解释道。 “在下倒是从未听说有好杀的皇子,不过这次信王杀了燕来文,倒是一件好事,而且诸位来看,信王将这燕来文的罪状都列了出来,在下倒没看出来信王像是弑杀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当天傍晚,在燕来文的尸首被挂在城墙后没多久,这件事情便传到了后宫。 燕妃所居住的雍和宫顿时爆发出了凄凉悲愤哭声,紧随其后便是瓦罐被摔碎以及女人发了疯般咒骂的声音。 …… “陛下,燕妃闯殿!侍卫们拦不住了!”黄如实慌慌张张的从殿外跑了进来,跪倒在地上禀报。 燕妃是妃子,那些殿前侍卫本就要避嫌,阻拦时束手束脚,如今的燕妃更是发了疯似的,那就更是拦不住了。 “嗯?” 正在批阅各地奏章的惠安帝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过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谢陛下!” 黄如实连忙倒退着出去,片刻之后,一个头发有些凌乱没有打理,身上衣衫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已经发了一阵疯的女人冲了进来。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那信王无法无天,居然杀了臣妾的亲弟弟,来文是多乖巧的一个孩子啊,陛下!您要为我做主啊。” 那女人冲进来之后,直接跪倒在地,伸手抱住了惠安帝的小腿哭诉起来。 “陛下,您如果不处置信王,那臣妾也就不活了!” 这一位就是燕来文的姐姐,燕妃娘娘。 这位燕妃娘娘在这后宫众多嫔妃之中算不上多受宠,而且也没有生下皇子,只有两个女儿。 所以在后宫的地位倒是也一般,也幸亏仗着娘家的势力在早年间得了一个妃位。 惠安帝看向抱着自己小腿的燕妃,眼神之中完全没有宠溺的神情,反而是一阵寒意。 从燕妃的话中也能听得出来,这位燕妃不得宠是有原因的。 这件事情无论是否是信王的过错,你也不能逼着皇帝去处罚自己的儿子,还以性命相逼。 区区一个女人难道能够和人家的亲生儿子相比? 信王不得宠就可以落井下石?这也相当于是展现出了自己真实的心性。 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燕来文自找的,现在这般说话,这无疑是自寻死路,难道真把皇帝和皇子当成傻子了? “呼……” 惠安帝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火气,伸手想要搀扶燕妃,却见后者反而躲开了惠安帝的手,依旧是不依不饶。 “爱妃,你先起来,这件事情朕自会处理好的。” “臣妾不起!” 这燕妃简直就是将“给脸不要脸”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她那模样,仿佛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似的。别人对她客客气气,她却当成理所当然;别人给她面子,她却毫不领情,甚至还变本加厉,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惠安帝都这么给她台阶下了,她却依旧不依不饶,看来是真的活够了,伴在惠安帝身旁的总管太监黄如实暗自摇头。 终于,燕妃成功的激怒了惠安帝。 啪! 惠安帝一个巴掌抽在了燕妃的脸上,直接将后者抽飞了出去。 惠安帝自小就跟随镇南王在军中历练过的,虽然武艺称不上高强,可力量上却比一般的普通人要大的多。 此时全力的一个巴掌抽在燕妃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脸上,顿时后者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也渗出了一抹鲜血。 “你那弟弟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勾当,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当朕的二十四卫是摆设吗?!” 第23章 强硬的紫儿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气氛异常凝重,连呼吸声似乎都能听见。值班的寺人们战战兢兢地站着,身体微微颤抖着,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纷纷将头深埋下去,不敢有丝毫抬头的勇气。 惠安帝满脸怒容,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这样的大怒对于这些寺人来说并不陌生,但打妃子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可以想象得到,燕妃是犯下了何等严重的错误,才会让圣上无法容忍,甚至不惜动手打人。 而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触怒龙颜,招来杀身之祸。整个御书房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之中,只有惠安帝那愤怒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气中。 “这些年,朕看在你的面子上,看在你们燕家的面子上,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那弟弟呢?” “啊!?” 惠安帝怒喝道:“他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单单是敢擅闯王府,还敢殴打皇子,殴打亲王,他这不是在打信王的脸,他是在打朕的脸,是在打我皇家的脸!” “朕不妨今日就告诉你,就算是信王他不杀那燕来文,朕也会杀了他。” “你不是说你弟弟无辜吗?” 随即惠安帝冲着门外大喊道:“来人!送燕妃出宫!” 紧跟着又低下头来,盯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燕妃道:“朕这就让人送你去看看,看看你弟弟都干了哪些好事!” 随后,燕妃就在几名寺人的搀扶和几十名禁军的保护下出了宫。 在燕妃离开之后,惠安帝转过身来,双手扶着龙书案,不停的深呼吸,尝试着调整自己的情绪。 这时,黄如实走上前来,轻轻的抚着惠安帝的后背,劝慰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话音刚刚落下,原本还没有平息怒火的惠安帝再度升起一阵翻涌,随手将手边的一个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顿时吓得伺候的寺人包括黄如实在内全部的寺人都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这个信王,真是死性不改!” …… 与此同时,在外城城墙根下,柳剑君不仅完美地完成了李镇交代给他的任务,甚至还摆起了一个小摊儿。只见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刑部总捕头燕来文近年来所犯下的种种恶行。 想当年,燕来文在世时,哪怕只是提及此人姓名或其行径,众人都会避之不及,更遑论在此处公然谈论。然而此刻情况却截然不同,柳剑君这一番言论竟吸引了众多民众前来围观,场面热闹非凡。而此时的柳剑君,活脱脱就是一个说书人的形象。 柳剑君说得正酣畅淋漓之时,在离他不远处,靠墙而立的紫儿却是满脸鄙夷和不屑。她双臂环抱于胸前,倚靠着墙壁,似乎对柳剑君的行为颇为反感。 心想就柳剑君这口音,在那里说的天花乱坠简直就跟个笑话似的。 不过说来也有趣,那些行人貌似是听的津津有味。 就在柳剑君说的起劲的时候,一队禁军过来驱散了民众,紧跟着就是一个女人的痛哭声响起。 紫儿眉头一挑,心想这是自己的活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我那可怜的弟弟放下来啊!” 来人正是刚从皇宫之中出来的燕妃,此时脸上的巴掌印正是最清晰的时候,哭喊着对身旁的一名禁军队长拳打脚踢。 此时的燕妃娘娘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哪里有皇妃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疯婆娘。 对此,那名禁军队长也是十分的无奈,刚想要挥手下令,就见紫儿双手抱臂,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 “我看谁敢!” 紫儿不急不慢的开口道:“信王殿下说了,原刑部总捕头燕来文,罪大恶极,理应处以极刑,如今虽已伏诛,但要示众十日,以赎罪孽。” “放肆!” 不等禁军队长开口,早已经快要疯了的燕妃直接冲到了紫儿的面前,指着后者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贱婢,看本宫打死你!” 说着,燕妃抬起手来就要打在紫儿的脸上。 “切!” 紫儿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了燕妃的手腕,不屑的冷声道:“燕妃娘娘,别这么大的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吆,这是陛下赏您的?” 说话间,紫儿看到了燕妃脸上那通红的巴掌印,于是开口笑着问道。 这一句话没有任何问题,可却像是小刀子一样,在燕妃的心上狠狠的捅了一下。 “你们还在这里看着干什么,看不到这个贱婢要造反吗?!”燕妃见挣脱不开紫儿的手掌,于是愤怒的对着身后的禁军近乎咆哮的大喊道。 “拿下!” 别人或许不敢惹,可听刚刚这女子的话,应该不过是信王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女而已,拿下也就拿下了。 于是那名禁军队长直接下令。 “别着急,别着急呀各位军爷!” 这个时候,看到紫儿与燕妃和禁军起了冲突,柳剑君连忙小跑了过来,站到了禁军和燕妃之间。 “你又是何人?!”那名禁军队长怒目圆瞪,开口怒斥道。 “在下不才,乃是信王府中的一名管家。” 柳剑君陪笑道:“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各位军爷,这两日我家王爷心情可不太好。” 说着,还指了指身后城墙上那燕来文的尸身,道:“这结果军爷也看到了,我建议军爷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 原本还要发作的禁军队长愣了一下。 作为皇城禁军,要的不单单是要长得好看魁梧,战斗力强那么简单,这些人都是人精。 京都是什么地方,天子所在,遍地都是皇亲国戚,随便扔一块砖头都能砸死一个当官的。 若是没点脑子,他的坟头草早就比人高了。 因为是禁军,所以对皇宫大内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这位六殿下并不得宠。 可再不得宠,那也是实打实的皇子,血浓于水,而且近日也听闻六殿下和二殿下走的近。 如果得罪了信王,信王可能收拾不了他,可鲁王殿下那就未必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城禁军队长,不过是个九品大的芝麻大小武官。 更何况燕妃是怎么出的皇宫,脸上的巴掌是怎么来的,他也是清楚的。 但…… 燕妃毕竟是皇帝的嫔妃,回头哪天若是再得了宠,吹吹耳旁风,恐怕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 一时间,这位禁军队长犯起了难,他忽然有了一种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感觉。 呸呸呸! 老子才不是王八呢! 想了一会之后,这位禁军队长抱拳开口道:“燕妃娘娘,陛下说了,是让您来看看燕总捕头的十条罪状的。” 随后又冲紫儿拱手道:“还望紫儿姑娘,莫要我等为难。”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柳剑君在中间打着哈哈笑道。 紫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后右手微微用力,让得燕妃吃痛,随后贴近了燕妃的耳旁,轻声道:“燕妃娘娘,可莫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否则……看娘娘脸上的巴掌印,再闹下去,娘娘的脑袋就未必能够保全的住呀。” “你!” 燕妃在宫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跟李镇打过交道,从未想过,这位不得宠的皇子,身旁居然有如此无法无天的侍女。 “哦,对了,信王殿下让我转告娘娘,燕妃娘娘您毕竟是姓燕……” 第24章 闭门念佛? 燕妃的娇躯突然猛地一颤,原本面对着紫儿的面容此刻已被无尽的怒意所占据!她的双眸之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焚烧殆尽一般。而这股强烈的愤怒更是令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连手中的丝帕也几乎拿捏不住。 此时此刻,燕妃心中的愤恨已然达到了顶点。她对面前这个女人以及那信王李镇可谓恨之入骨,甚至巴不得立刻拔剑出鞘,将他们二人乱剑砍死,以泄心头之愤!然而,仅存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她姓燕,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燕家。 燕家势大,可终究在皇家面前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反而会成为她此时的要害。 这李镇让这贱婢传来的话,明摆着就是来威胁她的。 李镇孤家寡人一个,而燕妃身后还有整个燕家,皇帝虽然愿意拉拢燕家这种豪族,但是,如果真的惹怒了皇帝,皇帝依旧可以将他们满门抄斩。 “李镇他威胁我?” 忽然,燕妃笑了起来,癫狂的大笑道:“李镇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威胁本宫,哈哈……” 一个失宠的皇子,甚至是让皇帝讨厌的皇子,能有什么威慑的能力。 别说威胁力,反而是让人觉得有些搞笑。 是谁给他的自信? “早就猜到燕妃娘娘会这样说,所以王爷让我提醒娘娘一下,光脚不怕穿鞋的,王爷也不是傻子,既然有胆量杀燕捕头,那就不怕娘娘找麻烦。” 紫儿笑了笑继续说道:“王爷说,如果娘娘不信的话,尽管可以试试,这次也就算是一次赌约,王爷愿意用他的项上人头来赌娘娘一家一百二十余口的身家性命。” “啊切!” 信王府中,李镇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道:“谁在外面说我坏话了。” 紫儿说完这些话之后转身便走,临走之时只留下一句让那些禁军自己看着办。 见紫儿走后,柳剑君笑着搓了搓手,道:“各位军爷,告辞,告辞。” 那模样,多多少少是和猥琐沾边的。 之后,燕来文的尸体还是没有被摘下来,无论燕妃如何说,那些禁军都不肯将燕来文的尸体拿下来。 回宫之后,对这件事情,惠安帝倒是口头上表扬了一下这位禁军队长。 若是就因为那燕来文的姐姐是宫中妃子,就将这罪大恶极之人的尸身收起厚葬,那让朝廷如何面对城中百姓,皇家还有何威严。 次日朝会,惠安帝专门提起这件事情,也是因此,刑部上下的所有官员都被审查了一遍,上到刑部尚书,下到文书小吏。 一个月的时间,换掉的官员大大小小十几位,其中最大的一位,竟然是一位刑部右侍郎。 在整个刑部,是仅次于刑部尚书和左侍郎的朝廷正四品下的六部大员。 为此,惠安帝震怒,天威一怒之下,这位刑部右侍郎被抄家流放。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镇原本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很快就笑了出来,据他所知,这位刑部的右侍郎,那可是他五哥的门人。 这一次的打击对五皇子,齐王李浩不可谓是不大。 不过……显然这一次是皇子之间的内斗,而且貌似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应该只有二皇子鲁王李昱和四皇子楚王李念。 尤其是后者,这借刀杀人的手段也是自己这位四哥最喜欢用的。 至于三哥,那个毛毛躁躁的家伙,前一段时间因为擅自给齐王妃降位的事情刚被惠安帝训斥了一番,这个时候应该不敢再有所动作。 只不过这一次李镇杀人有正当理由,而且利国利民,但是惠安帝还是下旨让李镇在府中闭门念佛一个月。 理由是,李镇擅自杀人,虽然有功但也有过,功过相抵,念及李镇性格暴躁,着其在家闭门念佛清除心中杂念。 说得好听,功过相抵在家闭门念佛,可说白了就是惩罚李镇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 对此李镇倒是也没有什么想法,杀了一个妃子的亲弟弟,只落了一个闭门思过,这个惩罚倒是不重。 而且李镇也不太喜欢出去到处乱转。 直到一个月的闭门思过之后,也就是四月二十日这天,鲁王李昱登门拜访。 “六弟,别来无恙。”李昱笑着说道:“别怪哥哥没来看你,父皇下旨让你闭门念佛,我若是来打扰的话,恐怕我也要回家念佛咯。” 二人来到后院的小河边的凉亭,摆上棋盘,倒上茶水,李昱笑着问道:“六弟的府上多了不少生面孔啊。” 说话间,指着刚好过来倒茶的红儿笑问道:“这位是……?” “她?” 李镇拿起了茶杯,放在鼻下嗅了嗅,随后抿了一口,抬眼笑道:“我新收的丫鬟,红儿。” “对了,江湖上好像是叫她……血衣吧。” 杀手血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同时也是朝廷的通缉要犯。 死在红儿手中的朝廷官员有三四位,其中品级最高的一位,是从四品的封疆大吏,自然就变成了朝廷的通缉要犯。 李镇的话音刚刚落下,紧跟着就看到在倒茶的红儿微微抬头,一抹寒意在她的眼中闪过。 随后一个眨眼的功夫,红儿已经来到了李昱的身后,一把指头大小的细长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红儿看向李镇,似乎只要后者一点头,她随时都能要了李昱的命。 反观那李昱,非但不害怕,反而是不急不慢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六弟倒是不怕我借她做做文章?” “不是已经做了吗?” 李镇笑着说道,旋即摆了摆手,示意红儿退下。 红儿望了一眼李镇,随后心有不甘的噘了噘嘴,过了片刻之后,这才收回匕首,转身离去。 “哈哈,六弟的消息倒是灵通啊。” “不敢,和二哥比起来,我这消息可是慢的太多了,这不,弟弟这才刚刚知道。”李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呵呵,瞧你说的。” 李昱点了点头,随后望向红儿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真没想到啊,叱咤江湖的顶级杀手血衣,竟然是一个小姑娘,我真的很好奇,六弟究竟是怎么收服她的。” 二人一边下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虽然每一句都是客套话,可这每一句都是在试探对方。 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下,实际上暗潮涌动。 “二哥今日光临寒舍,可不光是为何和弟弟我聊聊天这么简单吧。”李镇护坦开口问道。 李昱倒是也没有一些弯弯绕,直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二哥我也就不客气,有话直说了。” “镇南王长女,武扬长郡主南宫平月,夏至便要入京,宫里传来消息,父皇似乎是想要赐婚。” “赐婚?” 李镇假装眉头一皱,故作疑惑道:“镇南王的长女,父皇若是赐婚,恐怕也轮不到二哥和我吧?” “此话怎讲?” “南宫平月受封武扬长郡主,身份尊贵,又是镇南王的长女,恐怕不会做二哥的侧妃。” 李镇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我,那就更不用说了,最有可能的小七,也早就跑去了云州,恐怕父皇不会赐婚于咱们这些皇子了。” 第25章 李昱往事 听着李镇的话,李昱轻轻落子,随后摇了摇头,轻声笑道:“镇南王长女,不嫁皇子为正妃,难道要嫁给平民不成?” “六弟啊,父皇想要的是联姻,可不是找个理由给那南宫平月寻个夫婿。” 李昱一边笑望着李镇说道,一边喝了一口茶水。 继续道:“迎娶了武扬长郡主,那就等于是得了镇南王府的支持,为兄现在觉得,寻常王妃怕是不足以配得上这位长郡主,恐怕父皇是想让她做太子妃。” “这……” 此言一出,李镇在心底暗骂自己这位二哥,这是把自己当傻子呢。 现在年纪差不多的皇子之中大多数都已经有了正妃。 自己和老七,一个被皇帝十分不喜的,另一个是天天闯祸的惹祸精,他们两个这辈子是和皇位无缘了。 还有就是老三,那个傻呵呵的将自己正妃降了位分,没让皇帝给打死就已经不错了。 做事有点脑子但是不多,这种人若是做了皇帝,恐怕到时候大梁的江山就算是到头了。 那些已经有了正妃的皇子,难不成无缘无故的就降了那些王妃的位分? 这些皇子的王妃每一个背后都有莫大的势力牵扯,牵一发而动全身,惠安帝不可能动他们。 除此之外,朝廷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干政。 如果是宦官干政,那倒是无妨,毕竟宦官的权利都是皇帝给的,皇帝随时都能收回去。 可外戚不同,外戚往往牵扯的是后宫,以及庞大的势力网,运气好一点的皇帝或许能够在帝位上过一辈子,若是运气不好…… 前朝少帝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皇帝被大臣废了,最后还落得一个饮鸩而亡的下场。 这个时候,李镇想装个傻子,可想了想,估计是骗不过李昱,这位鲁王殿下是故意在给自己挖坑呢。 随即,李镇笑了笑,开口道:“二哥就别说笑了,若是二哥娶了南宫平月,日后登基,这镇南王府的庞大势力,二哥如何解决。” “就算是二哥在位风平浪静,可日后我的侄子登基,那这大梁的天下还姓不姓李可就难说了。” “哦?” 李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后看到李镇一子落下,笑着拍了拍脑袋,道:“六弟提醒我了,倒是二哥糊涂了。” 棋盘上,李镇的黑子隐隐占据了上风,如同一头黑龙对着面前手持巨斧之人肆意咆哮。 李昱再落一子。 “二哥,在弟弟面前就别装了,二哥今日到府,怕是希望我来迎娶这位长郡主吧?” “哈哈……” 拿起白子的李昱微微一顿,随即大笑了起来。 道:“既然六弟都已经猜到了,那为兄也就不绕这些圈子。” “没错!我是想让六弟迎娶武扬长郡主南宫平月。” 李昱的话音落下,李镇的眼神陡然变得阴沉了一下了,看的前者内心一惊。 “二哥应该知道,六弟我最不能接受这政治联姻,所以……” 李镇那低沉的声音响起,让李昱的眼神微微变了一变,只不过他隐藏的极好,随后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六弟,你是聪明人,何苦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当年的那女孩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出现过,别怪二哥说话难听,是否还在人间尚且难说,难道六弟真要孤独终老?” “更何况,堂堂男儿,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若是日后遇到大可以娶为侧妃,也不算是亏待了她。” 说到这里,李昱也变得激动了起来,继续说道:“当年为兄也曾倾心于一女子,可最后还不是娶了你的二嫂?” 听到这里,李镇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对于这段往事,李镇是有所了解的,这件事也是李镇算是同情李昱的一点。 当年李昱十四岁时与曾经的京都守备将军之女姜晓晨一见钟情,本已经是谈婚论嫁了,可结果姜晓晨的爷爷,也就是京都守备将军之父,贪图钱财,收了原燕国刺客的千两黄金,将那刺客放进了京都,甚至于帮忙其与大内禁军统领牵线。 最终致使先帝遭遇刺杀,正三品云麾将军袁定山,礼部侍郎汪爵当场毙命,先帝第三女,也就是李镇的一位姑姑身受重伤,最终不治身亡,先帝左臂受伤。 因为这件事情太过恶劣,不到三天的时间,二十四卫便将整件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 原本这是灭六族的大罪,但先帝念在京都守备将军的功绩以及其父不知真相的份上,最终虽说免了灭六族,可还是定了一个满门抄斩。 虽然感觉上都差不多,一家老小都没跑了,可实际上却等于是饶了不少人的性命,细算下来至少是饶了一百多条人命。 终究是死了一位公主,一位将军和侍郎,就连皇帝都受了伤,满门抄斩真的算是仁慈了。 若是就这么放过姜家,那天下百姓,皇室,以及朝堂百官都不会同意。 这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无奈之举。 据说前朝有一位太子被迫造反自保,在最终失败后被皇帝处死,那可是皇帝最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可最终呢?依旧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这就是作为上位者的无奈,法不容私情! 当年那件事情的结果就是,姜家上上下下满门四十余口人,全部被推到了外城菜市口斩首。 李昱入皇宫,跪在先帝的殿前整整三天三夜,想要为姜晓晨一人求情。 这件事情本就是其爷爷一个人做下的,与整个姜家确实是没有任何关系,奈何法不讲情,更何况先帝已经免了其家灭六族的罪。 最终,姜晓晨还是被推到了行刑台上问斩,直到被斩首,她的眼睛都一直望着李昱,即便是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李昱所站的方向。 那是李昱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场景,十余年过去了,李昱依旧时常梦到这个场景,并且从梦中惊醒。 想想李昱的经历,饶是李镇也是摇头叹息一声。 “为兄不是想害你,若是南宫平月嫁给了老五他们那一党,有了镇南王府的助力,难保东宫之位不会落到他们的手里,真到那时……为兄或可保全性命做一世潇洒王爷,可你呢?老五他不会放过你的。” 李昱说的倒也是事实。 若真是五皇子掌权,以他和李镇的关系,恐怕李镇的是真的连一个逍遥王爷都做不成,能活命都是天大的幸事。 “听为兄一句劝,只要你娶了南宫平月,无论日后何人继承大统,都没有人能动的了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昱将手中的一枚棋子落下,随后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这局棋,你输了,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之后便径直转身离去,留下李镇一个人站在凉亭之中,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面前的棋盘。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犹如一条黑龙被手持巨斧之人一斧斩下了头颅,身躯虽然还在蠕动,但是却失去了生机。 “是吗?” 一只手握着黑色棋子的李镇陡然用力,那黑色的棋子顿时化作粉末落在了棋盘之上。 就在那黑粉落下的位置,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黑龙的头颅重新接上,头上的双角增大,黑龙身上金光闪闪,随后仰天一声龙啸,一口将那手持巨斧之人给吞了下去。 随后李镇嘴角泛起了有些阴冷的弧度,缓缓开口道:“这样才算是结束。” 第26章 神秘老人 李镇心中对李昱充满了怜悯之情,然而对于这种“政治婚姻”的联姻,他实在难以接受。尽管如今已无法寻得记忆中的那位小姑娘,但他内心深处仍坚定地认为,婚姻不应受到任何束缚和利益交换的影响。 他宁愿独自一人踏上漫长而曲折的人生,也不愿轻易妥协于现实的压力与无奈。 因为在他眼中,真正的伴侣应该是彼此心灵相通、相互扶持的存在;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陪伴他度过人生的风风雨雨,共享喜怒哀乐。 无论前方道路如何崎岖艰难,李镇始终坚信自己定能寻觅到那个与他携手共度余生的知己。 或许这需要时间、耐心甚至一些运气,但他绝不轻言放弃。 毕竟,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若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相随,那将是何等遗憾之事! 难道自己会为了富贵一生,而勉为其难的接受那政治婚姻? 他并不会。 他也同样不担心日后若真的是李浩登基称帝会对自己秋后算账。 真到那时,自己大可以天下五湖四海自在行。 天下那么大,江湖如山川大海,自己入那江湖做一潇洒游侠又如何?! 普天之下,民众数万万之多,难不成他李浩真能够将天下翻过来不成? 更何况,李浩真的就能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吗? 在李镇看来,李浩虽然有些手段,但是和李昱比起来,恐怕还差了一点。 一边想着,李镇一边往前院的方向走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个东西飞了过去。 李镇眉头一皱,紧跟着猛地转过身去,然而他的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缕凉风吹过,吹动了水流上的海棠花瓣。 “是最近心神损耗太大了吗?” 李镇喃喃自嘲一声,晃了晃脑袋,紧跟着转过身去,继续向前院走去。 紧跟着,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这一次李镇听清楚了,那是罐子里的水被晃动的声音。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青衣身影突然从李镇的身侧一掠而过。 这一次,他转过头去,就看到那青衣身影冲到了后院的一处角落中,将一个身影给逼了出来。 紧跟着,又一道红色身影从李镇的身侧飞掠而过,与那道青衣身影一同对那被逼出的身影出手。 那青衣身影与红色身影,自然就是李镇王府中的侍女,紫儿和红儿两个人。 至于另外一道身影李镇并不认识,只看到那人的穿着并不是多华丽也并没有多破烂,只是寻常百姓家的装扮,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 看这装扮,似乎像是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 刚刚那水晃动的声音,想来就是这个酒葫芦发出来的。 不过,自己府中竟然藏着这样的一个人,而自己居然还没有发现,李镇略作思索,随后也加入了战斗。 李镇与紫儿和红儿三人一起与那人交手在了一起。 令李镇吃惊的是,那人一个人的速度竟然快的惊人,而且一人与他们三个人交手竟然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 要知道,李镇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绝世强者,可也是七品巅峰的实力。 红儿作为江湖上赫赫有名杀手血衣,实力也有七品下左右,虽然不太擅长正面交手,但是实力也不容小觑。 至于紫儿,李镇虽然不知道她的真正实力,可李镇也能确定一点,紫儿的实力至少也是八品的战力。 这样的三个人同时对一个人出手,对方竟然不落下风。 恐怕对方的实力起码也要在九品中左右。 四个人交手在一起,忽然李镇觉得似乎那人是越打越开心,过了一会竟然哈哈大笑出来,声音有些苍老的模样。 “哈哈……不打了不打了!” 只见那人大笑一声,嘴里喊了一声不打了,紧跟着身体如同灵猴一般向后一跃,随后像一个钉子一般,直接钉在了地面上。 李镇定睛一看,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面容。只见他须发如雪般洁白,仿佛被岁月染上了一层银霜,看上去年纪大约在七十岁上下。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他脸上的皱纹并不多,反而给人一种精神矍铄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宛如深邃的湖泊,清澈透明,丝毫没有老年人常有的那种浑浊和疲惫之色。 男人身材瘦削,穿着朴素的农夫衣裳,腰间还挂着一个老旧的酒葫芦。他的整体形象透露出一种与世无争的气质,仿佛是从深山老林中走出的仙人一般,超凡脱俗,让人不禁心生亲近之情。 见那老人停手,红儿和紫儿也停了下来,二女并排站立在了李镇的身前,做出将他护在身后的防御态势。 然而,停下手来的老人却像是是个老色批一样,紧盯着紫儿,不停的上下打量着,嘴里还不停的吧唧嘴。 那模样,简直就是一个老年变态痴汉一般。 看的紫儿眼中杀意不断升腾,最终再度踏步而出,内力肉眼可见的在紫儿身上流动,之后隔空一拳对着那老头轰了过去。 李镇本想伸手拦住她的,可这丫头生起气来,竟然直接甩开了李镇拦着她的手。 对此,李镇也是十分的无奈。 “哎呀,都说了不打了,怎么还没完了呢!” 那老头无奈的大叫了一声,随后左手探出,一抹白光自掌心之中推了出去。 噗嗤…… 紫儿的这一拳轰在了上面,顿时就像是打在了一块棉花上一样,力气几乎是在一瞬间被卸掉了八成半。 “我怎么看紫儿的实力不止是八品境啊。” 看着紫儿的气势,李镇直皱眉头。 他的武学有一半是紫儿教的,而另一半则是曾经的文华阁大学士谢文归所授,所以严格来讲,紫儿也算是李镇的师傅也算是师姐。 可惜的是谢文归从来没有提起过紫儿的真实实力,紫儿更是从未全力出手过。 毕竟以前是在宫里,哪有什么机会打打杀杀,就算是有刺客入宫那也是大内禁军的事情,再不济还有皇帝身边的大宗师。 可今日李镇一眼望去,心想若是自己有一日踏入八品境,恐怕就是八品上的境界,都未必有紫儿这般凶猛浑厚的内力。 不过这个时候李镇最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那老人的实力。 看这手段,应该也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才对。 “紫儿姐姐恐怕不是对手,李镇哥哥,我们真的不动手吗?”红儿站在李镇的右侧前开口问向李镇。 相比于紫儿,还是红儿更加乖巧听话一些。 当然,前提是红儿不要发飙。 李镇略微思考了一番后,最终还是轻轻地摇了几下头,并缓缓张开嘴巴说道:“你们别看紫儿姐姐外表看起来那么娇柔脆弱,但其实她内心非常坚强且好胜,如果我们现在上去帮她忙,她不但不会感到开心,反而可能会不高兴呢。” “谁让这个老流氓乱看的,不过那老流氓没有伤紫儿的意思,就让她先撒撒气吧。” “嘿嘿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还下死手呢!” 另一边的老头,在紫儿的连续猛攻之下接连后退,真如李镇所言,那老人似乎是不愿意伤到紫儿,但却又拿紫儿没有办法,只能连连让步。 “王爷,长公主和赵王妃带着赵王世子登门拜访……访……访……” 孙凌从门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登门拜访的这三位可不是小人物,孙凌自然是急切。 结果刚一进来,就看王爷和红儿正在一旁看紫儿和一个老头打架,脚下急忙刹住,嘴里的话也变的结巴了起来。 孙凌伸出手指了指老头,又指了指紫儿,然后夹紧的肩膀摊了摊手掌一副什么情况的表情看向向李镇无声的询问。 第27章 侄子随叔 “我怎么跟你说的?我大姐来了还要通禀吗?!” 李镇回过头来,瞪了一眼孙凌,随后又转回头去,继续看紫儿和老头打架,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一幕其实挺有意思的。 “王爷,您之前说的是长公主来了无需通禀,可今天这不是还有赵王妃和赵王世子吗?”孙凌有些委屈的回应道。 “你这小子,打小就不懂得变通两个字,我的话都说到这里了,你就应该先去把长公主和我大嫂她们请进来,好茶点心伺候着,说一句我稍后就到。”李镇背对着孙凌继续教训道:“你也就应该感谢我把你带出来,要不然,就你这个样子的,说不定我老子哪天心情不好直接就让你脑袋搬家了。” “你丫的,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等到李镇再度转回头去时,早已经没了孙凌的身影。 李镇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想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一个笨蛋。 “好了,紫儿,别打了!” 李镇招呼一声,紫儿手中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李镇。 “姑奶奶,算给我一个面子行吗?”见紫儿还是没有停手,李镇再度开口说道。 紫儿这才罢手后退,退到了李镇的身旁。 “老前辈,我大姐和大嫂来了,您呢,就在后院随便转转,我让人给您准备点酒肉,我们就先去前院了。” 李镇也看得出来,那老人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这才说出这样的话, 那老人只是一副高傲的模样点了点头,就坐到了凉亭中的石凳上,开始打量起了刚刚李镇与李昱的棋局。 见状,李镇给红儿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转身就带着紫儿离开了。 红儿的身份特殊,现如今身份已然暴露,李昱既然能够查得到,那也要防着点别人。 知道红儿身份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要不然,以自己这群兄弟的本事,估计就能够给自己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皇子们争夺皇位继承人之位时,往往不会采取相互污蔑和陷害这种低级手段。 他们所追求的无非是展示自身才能、招揽各类人才及官员,并竭尽全力去搜寻其他皇子们的过失或疏漏之处。一旦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便会紧紧抓住不放,并将其无限放大。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有效地削弱对手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与地位。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争斗之中,每个皇子他们不仅需要具备卓越的智慧和谋略,还需善于运用各种手段来提升个人影响力。 于是乎,一场场明争暗斗悄然展开——有的皇子凭借过人天赋崭露头角;有的则依靠深厚背景赢得支持;更有甚者利用阴险狡诈之计排除异己…… 然而无论采用何种策略方法,最终目标只有一个:坐上那把代表着大梁至尊之位的龙椅!为此众多皇子不惜倾尽所有力量与资源去实现这一宏伟目标…… 将一名朝廷钦犯藏匿于王府之中,这事算不上多大,但若被老五或老四知晓,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们二人向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一旦抓住这个把柄,定会借此大做文章,不仅会让王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红儿倒是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只是微微点头,明白了李镇的意思。 …… 李镇来到前院的客厅里,刚一推门走进去,就感受到一个锐利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大……大姐……” 能用这种眼神盯着的他的,也就是自己的这位大姐,长公主李茹。 至于因为什么事情,李镇完全能够猜得到。 “别叫我大姐!” 李茹瞪了一眼李镇,随后开口训斥道:“让我说你点什么好?我前脚刚刚离开京都,你就惹了这么大的一个乱子,那燕来文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刑部总捕头,可他身后是燕妃和整个燕家。” “燕家家主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这么做,就不怕那老家伙跟你拼命吗?!” 李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训斥着。 “大姐,我……” “你什么你?!” 李镇刚想要开口给自己辩解什么,却被李茹无情的打断。 “好了,大姐,事情已成定局,您再说他也于事无补了不是。”一旁的赵王妃笑着开口替李镇解围。 “还是大嫂说的是!” 李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走向桌边,伸手轻轻一拉,将一把凳子从桌下抽了出来,然后不慌不忙地坐下,动作优雅而自然。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悦耳、充满童真童趣的呼喊传入耳中。 \"六叔!\" 这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人不禁心生喜爱之情。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过来,那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看上去胖嘟嘟的,十分可爱。圆滚滚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此刻,他正张开双臂,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朝李镇扑来。 李镇连忙伸出手,将小娃娃紧紧地抱进怀中。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温暖和喜悦,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柔情。 “哎呦,小子武!” 李镇笑着将那孩童抱了起来,别看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可却长得壮实,婴儿肥的脸颊柔软的在李镇的脸上蹭了蹭。 这是大皇子赵王,李镇大哥的嫡长子。 自小就和李镇亲近,还在襁褓之时,时常哭泣,弄得奶娘和赵王妃头疼不止,可这小家伙却偏偏一旦看到了李镇就不哭了,反而还能笑出声音来。 赵王世子是李镇大皇兄赵王的嫡长子,名叫李毅,字子武。 赵王虽然在外领兵,可身边陪着他的是一位侧妃,而赵王妃和赵王世子则是一直留在京都之中。 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皇子在外,家眷必须留在京都,尤其是像赵王这种手中有兵权的。 这是皇帝制衡皇子,同样皇子也愿意在京中留下自己最信任的人以此来随时收到京都的准确消息。 看到小子武跑到了李镇的怀里,赵王妃无奈的苦笑摇头,这小家伙,和李镇的关系比自己这位亲娘还亲。 “你呀你!” 李茹指着李镇,无奈的开口问道:“若是燕家对你出手,你当如何?” “我能如何?没权没势的,受着呗。”李镇摊了摊手,没心没肺的说道:“再怎么说,父皇都是我的亲老子,我一不造反二不弑君的,父皇总不能真的要了我命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茹顿时厉声呵斥,站起身来在李镇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不准打六叔!呀!” 见李镇被揍,怀里的小子武忍不了了,奶声奶气的大喊一声,对着李茹张牙舞爪的,想要护着自己的这位六叔。 “哈哈……” 原本还有些生气和委屈的姐弟二人,见这一场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来,李镇更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听说过外甥随舅的,头一次听说侄子像叔叔的。” 李茹重新坐了下来,白了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一眼,随后继续开口说道:“这些事情,到最后还不是你姐姐我替你擦屁股?” “总之,以后行事小心一切,切勿孟浪。” “还是大姐最疼我,不过这件事情我相信二哥能替我处理好的。” “老二?” 李茹眉头一皱,随后喃喃道:“李昱?我就知道是他下的套!怎么?真的打算站在老二一边?” 李茹说出这句话来倒是并没有避着赵王妃,众人都知道,赵王并没有争夺争储君之心,一股脑的就是喜欢领军打仗,这些年在北地的战争中总是冲锋在前,这也让赵王妃和皇帝头疼不已,要不然这些年赵王也不至于一直在外领兵。 只是……人心隔肚皮。 另外,李茹也未必没有想要试探一下赵王妃的心思。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像是鲁王李昱,平日里只知道读书看书,饮酒作诗练练字啥的,从未参与过党争,也从未与朝中大臣有过多的往来。 可结果呢。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可是吓了李镇一大跳,就连二十四卫中都被渗入了进去,而且估计还不止一两个,甚至有地位不低的二十四卫官员。 “不过倒确实是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大姐。” 李镇笑着问道:“我身边现在有一个门人,目前在刑部的通缉令中,我想请大姐帮忙,把这个人的通缉令抹了。” 第28章 皇子也被催婚 “杀手血衣?” 李镇刚一开口,李茹就将红儿的名字报了出来,顺带着白了他一眼,随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有些泛黄了的纸张递了过去。 “我一回来就替你跑了一趟刑部,老二能查到,你姐我就查不到了?” 李茹一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冷不丁的换了一个眼神看向了李镇,缓缓开口询问道:“老六,你不会……在二十四卫里也有人手吧?” 李茹刚刚这才想到,李镇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血衣带入信王府中而不被皇帝发现,那就说明,很有可能李镇在二十四卫中也有人手。 惠安帝为何厌恶李镇,李茹是心知肚明,换做别的朝廷钦犯或许圣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放任一个杀了数名朝廷命官的杀手被李镇收入府中,而皇帝没有任何动作,那就说明是有人在二十四卫中将这个消息抹掉了。 “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就是,大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万一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六叔可就完了!” 李茹此话一出口,吓得李镇连连摆手,就连赵王妃都帮忙搭腔。 二十四卫,那是皇家信息的主要来源,是皇帝最隐秘的力量,那是皇族内部除了皇帝之外,就连皇子皇孙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存在。 如果触碰了,那就是试探皇帝的权威,无疑是找死。 就像是兵部和吏部,那也是皇帝的底线。 无论是皇子还是朝中大臣,可以贪财,可以不遵礼法,甚至可以包庇几个杀人放火的畜生,都没有关系。 就像是李茹,随手抹了红儿在刑部的通缉令和卷宗一样,即便是皇帝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身为一国之君,确保自身至高无上的地位与绝对掌控的权力乃重中之重。 唯有如此,方能拥有足够的实力与资本去实现其他宏伟目标,无论是拓展疆域、征服天下,还是推行文化治理、开创太平盛世。 否则,若连皇位不保,纵然心怀壮志凌云,又能怎样呢?毕竟失去皇权便如同失去一切,徒留空想罢了。因此,保住皇位方为关键所在,其他种种皆需以此为基石方能得以施展。 历朝历代,即便是再圣明的皇帝也杀过不少的忠臣孝子。 皇帝知道他们是忠臣孝子,可跨过了底线,那就必须死。 只有当了储君之后,才有资格将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吏部官员收入门下,但是兵部,那是只有皇帝才能掌控的。 而在大梁朝,就多了一个二十四卫。 二十四卫监视天下,是皇帝的眼睛,你遮上了皇帝的眼睛,那皇帝就可以说你意图谋反。 就像是……你什么都没干,你跑什么的意思是一样的。 至少说明了你有不想让皇帝知道的事情,不想让皇帝知道的事情是什么? 单单是李茹刚刚这一句话,如果落入皇帝的耳中,恐怕二十四卫从上至下,至少是上六卫要来一遍大清洗,李镇最轻也要被训斥一番,闭门思过半年。 这可比杀了一个燕来文要严重的多。 如果这事是真的,或者说被其他的几位兄弟陷害一下,甚至……恐怕都要被贬为庶人流放到偏远之地。 “这里就咱们几个人,怕什么的?” “大姐,子武年纪可还小,万一在外面说漏嘴,那可就麻烦了。”赵王妃笑着说道,伸手还去摸了摸小子武的脑袋。 “童言无忌,没事的,而且小子武这么乖,肯定不会乱说。” 李镇在小子武的脑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笑问道:“姐,说正事吧,今天都把大嫂请过来了,肯定是有事。” 赵王妃是出自将门之家,可能是因为父亲是个大老粗出身,并不像其他的一些王妃或者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一样,一肚子坏水。 所以李镇和他大嫂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赵王妃虽然出身将门,但却是性格温婉。 既然能把赵王妃请过来,其实李镇心中也多少有些猜测。 八成是和李昱的目的是一样的。 “你小子,还用我直说吗?” 李茹瞪了一眼他,道:“你姐我心里想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那个姑娘这都十几年没有消息了,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模样你还记得?” “姐……” 李镇有些撒娇的说道:“你怎么跟二哥似的?” “老二来劝过你了?” 一旁的赵王妃迟疑了一下之后,这才开口劝道:“六叔,要我说,大姐和二叔说的都没错,你现在这个情况,总要找一个稳定的靠山,现在虽然是有大姐和二叔帮您,可终究是有结党之嫌,若是娶了武扬长郡主,镇南王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庇护于你,这终究是一件好事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 李镇想要开口,却被赵王妃抬手打断,笑道:“再说了,万一你当年看上的那个姑娘就是镇南王府的长郡主呢。” “不可能!” 还不等赵王妃说完,李镇直接开口给否了。 镇南王长女,那是天下多少人盯着的,若真是一个人,那二十四卫就可以直接就地解散了。 这么一个众所周知的郡主二十四卫都查不出来,这不是睁眼瞎嘛。 “老六,那你去见一面总行吧?!说真的,万一又跟这位长郡主一见钟情了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长公主李茹的语调突然抬高了几分,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这句话也算是给李镇下了最后的通牒,她也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弟弟好。 自己虽然贵为长公主,可以说是除了皇后之外,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可自己终究是一个女儿身。 就算是能护的了他一时,可却护不了一世。 眼下这南宫平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入镇南王府,自此之后,有镇南王府二十多万的镇南军守护,无论未来皇帝御龙殡天之后谁登基,镇南王府都能护他周全。 “姐,你这怎么说的我像是个花心大萝卜似的,我是那种人吗?” 这个时候赵王妃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要我说啊,你就听大姐大的,见一面,万一来个一见钟情,那不是好事嘛。” 反正,这客厅里面,说来说去的就是这几句话。 都是逼着李镇去娶那镇南王的千金。 最终迫于无奈,李镇也只能答应下来,说是先见一见,随后又聊了一会,二女这才带着赵王世子离开了信王府。 临走之时,李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转身问了一句。 “老六,刚才都让你气糊涂了,差点忘了问你,刚刚你家后院怎么了?像打雷似的。” “这……” 李镇当场愣在了原地,这突然来的一个问题让李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能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刚刚紫儿和那个怪老头打架打的,紫儿根本就没留手,那动静怎么能小的了。 他本还以为能够这样糊弄过去,谁承想到最后还是被大姐想起来了。 “没什么,后院砸大墙呢,这不是院子有点小嘛。” 李镇尬笑着解释,不过显然李茹是没有相信他,白了他一眼之后,从荷包里取出了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六千两银票你先收着,不够再找姐要。” 第29章 棋圣!祁南烛 送走了长公主和赵王妃之后,李镇揣起了银票,堆笑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有点生无可恋的模样,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那里还有个怪老头在等着他处理呢。 结果刚走到后院的门口,苏琳就扭动着水蛇腰走了过来,靠在墙壁上,有些不开心似的样子说道:“村长让我给您带话,问您满不满意他给您做的安排。” “啊?什么意思?” 李镇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明白苏琳的意思。 他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突然间,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他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死死地盯着苏琳,那目光犹如两把利剑,直刺人心。 苏琳倚靠在墙壁上,感受到这道炽热的视线,不禁浑身一颤。她试图回避对方的目光,但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在这股强大气场的压迫下,她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苏琳的身子下意识的缓缓离开墙面,站直了身子,连忙开口解释道:“殿下,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一个传话的,都是村长干的。” 李镇瞪着她生了半天的闷气,随后才开口道:“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了,再去收拾他。” 等他进了后院,正看着那老头一只手拎着酒壶,一只手抓着烧肉,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眼睛则是完全放在了桌子的棋盘上。 刚进院子,李镇就感觉到了身后一股内力直冲后脑勺,显然是紫儿这丫头又要动手。 “打又打不过,先忍着点吧。”李镇背对着紫儿无奈的小声提醒了一句。 紧接着,李镇一言不发地走到老人面前坐下,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着。而紫儿则站在他身后,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那位老头,仿佛要用目光将其击毙一般,透露出一种毫不服输的倔强气势。整个场面气氛紧张凝重,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峙即将爆发。 “小丫头,你不要再这样盯着我看啦!爷爷我已经年老体衰,和你们年轻人可没法比喽!我们之间年龄差距太大,实在不太合适啊!”这老头子,起初一言不发倒还相安无事,但他这一张口就令人生气不已。听听他都说些什么胡话呢?这简直就是公然耍流氓嘛! 话音刚落,紫儿的拳头猛地就举了起来。 “姑奶奶,你先忍着点吧!” 李镇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又冲着那老头喊道:“您老就少说两句吧,我可拦不住她。” “废话,你当然拦不住她,你一个七品境的小崽子,能拦得住九品的高手?” “九品?!” 听到这两个字,李镇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慢慢的转头,一脸震惊的看向了那个看上去柔弱的美丽面孔。 这个时候,老头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两个人,笑问道:“你自己的人,你都不知道?” “我……” 见李镇语塞,老人抬头看向紫儿,思索着开口询问道:“二十二岁的九品上高手,这世上恐怕只此一位了吧,你的师傅是那两位的哪一位?”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老头笑了笑说道:“能把你教成这样,就算是大宗师也没有这个本事,只有可能是那两位中的一位。” “这个……老前辈,这个我证明,她师傅不会武,而且几年前就已经西去了。” “嗯?!” 老人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又似乎不愿再过多追问,目光反而转向了李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故作凶狠的笑容,冷冷地说道:“你竟然敢坐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难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李镇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之色,他淡定自若地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轻声回应道:“老前辈真是爱开玩笑啊!以您这样高深莫测的武功修为,如果真的想取我性命的话,恐怕即使我此刻拼命逃出王府,也绝对逃不过您的手掌心吧。” “而且,如果前辈想要杀我,恐怕也早就动手了。” “你小子!” 那老头用攥着肉的手点了点李镇,随后笑着说道:“你小子棋下的不错,置之死地而后生。” “刚刚那个城府极深的小子都被你骗了,有点本事,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前辈,小子我久居深宫,对江湖之事不是很了解,还请前辈为小子解惑。” “当代棋圣,天下围棋第一人,武道大宗师,人称棋仙老人,至于本名……已经几十年没人喊过了,恕奴家见识短浅。” 就在此时,一个身姿曼妙、面容姣好的女子缓缓地从门外走进房间。她正是苏琳! 她此刻却一反常态,变得端庄娴静起来。只见她轻移莲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李镇身旁,然后对着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微微躬身施礼。 “祁南烛。” 老头冷冷的回了一句,随后用余光扫了一眼苏琳,似乎是有点嫌弃的模样,问道:“你是什么人?” “奴家苏琳,江湖上倒是有朋友唤奴家玉面狐狸,是六殿下的……侍妾。”说着,苏琳还故作含羞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李镇。 前面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听到后面的侍妾二字,棋圣祁南烛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三两口吃完了手里的烧肉,又将酒壶里的给喝光了,面色古怪的盯着李镇,而后用满是油腻的手拍了李镇的肩膀一下。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还没当皇帝呢,就已经准备三宫六院了?” “前辈,你别听她瞎说,我俩什么事都没有,是她馋我的身子,我一直没让她得逞。”李镇连忙摆手解释。 “你小子不是久居深宫嘛?哪来的这么多部下呀?” “可能是……个人魅力放光芒吧。” 对方来意不明,李镇怎么可能说实话,万一是自己的那些兄弟请来对付自己的呢。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啊! 不过话说回来,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居然能请的动一位大宗师来杀自己。 请一位大宗师出手,那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个小数字那么的简单。 “你身边有这么多高手,你娘居然还请我护你周全,有这个必要吗?” “你说什么?!” 听到你娘那两个字,原本镇定的李镇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瞬间变得凶狠了起来。 “前辈,我敬您是前辈,但是别太过分,我娘已经离世十余年了。”李镇阴沉着脸开口说道。 李镇这边的态度变化,紫儿的气息再度翻涌起来,似乎是很想继续打一架,完全不在乎对方是一位武道大宗师。 “别激动,这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一瞬间,祁南烛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开口解释道:“那个时候,你娘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呢。” “说起来,老夫也不怕丢人现眼,那年老夫下棋输给了你娘。” “什么……?啊?!” 这一下,李镇的怒气那是陡然而散,苏琳也绷不住了,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这位是谁啊? 当代棋圣! 三十年前,看模样,那个时候这位都四十岁了吧,居然输给了一个黄毛丫……贤妃小时候。 棋圣,那可是已经名动天下近五十年了。 “不信是吧?老子他娘的也不信!” 看到几人的模样,祁南烛也不老夫老夫的了,直接喊起了老子开始骂娘。 “可事实就是如此,老子当年输的惨啊,也算是把老子的后半辈输进去了。” “前辈,此话怎讲?”李镇试探着开口问道。 “还不你那个老娘,打小就鬼精鬼精的,那次是跟我下了赌注的,说是日后若是她有了孩子,让我有生之年护她孩子的周全。” “他奶奶的,老子当年也是托大了,怎么能想到老子成名十几年,居然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 棋圣祁南烛愤愤不平之后,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前些年听闻你母亲病逝,本想要去找你的,可你在深宫,老夫又不想被宫中的规矩束缚,再者说有皇宫的大内禁军和那个老家伙在,想来你也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就等你开府之后这才来找你。” 第30章 南川之地 南川,大梁朝极南之地,原属南楚国。 南楚亡国之后,大梁将南楚划分为了四州之地,统称南川。 南楚地区自古以来便是富饶之所,其繁荣程度仅次于东部沿海的齐国。 这里物资丰富,盛产粮食草料,更孕育出众多倾国倾城的美女。 南川则以其壮丽的自然风光而闻名于世,山峦起伏、草木葱茏,河流潺潺流淌,小溪蜿蜒曲折。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此地蚊虫繁多,蛇鼠出没频繁,还有就是南川之地湿气极重,北人难以忍受其冬日刺骨湿冷。 值得一提的是,南楚国一直以来都享有盛誉,被誉为盛产俊男美女的圣地。这里的人们容貌姣好,身姿婀娜,男子英俊潇洒,女子婉约多姿。他们的美丽与魅力仿佛与生俱来,成为南楚文化中的一大特色。这些美人美男不仅外貌出众,更兼具聪慧才智和高雅气质,令人为之倾倒。 历朝历代,皇族后宫之中多有楚女,而官宦家的女子,亦或是一些公主郡主之流,也以豢养楚地面首为荣。 这些成为“面首”的男子,通常拥有英俊的外表和迷人的气质。他们或许精通音律、绘画,或许擅长诗词歌赋,总之各有所长。而这些才华横溢的面首们,往往能够给贵族女性带来无尽的欢乐与慰藉。 就像是那四皇子李念,相貌英俊,身姿英武,楚王妃更是妩媚迷人,在大梁世人眼中,楚王与楚王妃乃是真真正正的仙人夫妻。 虽然南川出美人和美男子,但是这并不代表原楚国盛行阴柔之风。 恰恰相反,昔日的大楚堪称举世无双的头号强国,其拥有的军力更是数以百万计。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大楚那支被誉为“可使天地噤声”的十五万握戟军!他们曾经在那个风起云涌、战火纷飞的春秋乱世上纵横驰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周边春秋各国无不为之胆寒,惶恐不安。这支威猛之师所到之处,敌人望风披靡,仿佛狂风扫落叶一般,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强大战斗力和威慑力。 即便是号称大梁顶梁柱的镇南王,当年都付出了二十七万铁骑的代价,这才将这支部队彻底打残。 当年南楚灭国之战,镇南王张大猛也不过才带了六十余万大梁精锐,可想而知,那握戟军当年的战斗力之强盛。 至今,南川之地依旧有不少打着戟握军名号的叛军出现,这也让张大猛大为头疼。 南楚国人外表看起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其实他们内心充满了好勇斗狠之气。由于对南楚亡国一事耿耿于怀,这些年来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过复国的念头,并为此不断努力。 这些南楚人虽然表面上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但一旦涉及到国家和民族利益时,便会立刻展现出强悍果敢的一面。他们不甘心让自己的祖国沦陷,渴望能够重新夺回失去的江山,恢复往日的荣光。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南楚人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他们暗中联络各方势力,策划起义反抗,其实也是令人钦佩。 南楚已亡二十余年,不同于关中以及西北的旧燕,朝廷使用的强行镇压,这位镇南王反而是听了二女儿的话,尽可能的使用怀柔政策。 虽然这几年缓和了许多,可这南川之地,依旧时不时的燃起狼烟。 …… 而镇南王张大猛便是这南川之地真正的主人,就如同昔日的楚君一般。 先帝明旨! 南川四州一切军政要务皆受镇南王辖制。 镇南王张大猛几乎是和土皇帝没什么区别,而且虽然不能任免官员,但是却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再加上天高皇帝远,又有谁敢招惹这位土皇帝。 所以,南川之地的所有官员,几乎是全部唯镇南王马首是瞻。 虽然没有任免官员的权利,可只要镇南王想让谁升官发财想让谁免职归乡,也不过是一纸奏章罢了,并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先帝崩殂,朝堂之上暗流逐渐开始涌动,不少文官蠢蠢欲动,开始向新帝频繁进言。他们所说之言无外乎一个主题——削藩! 大梁亲王近三十余位,其中二十多位是在京都,皆无官职在身,剩下的几位王爷虽然在外,但是却皆无兵权政权,也无封地,只是在外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而已。 所谓削藩无非就是针对镇南王这位手握重兵,又统御四州之地的实权异姓藩王。 这些文官认为镇南王府势力过于强大,如果不及时削弱其力量,恐会对朝廷构成威胁。 对此,惠安帝也是头疼的紧。 先帝那般信任镇南王,他也是自小跟随在镇南王的军中,关系莫逆。 镇南王有没有反心,他自然是清楚的很。 这位镇南王,是个极为懒散的主,当年要不是身边的那帮老弟兄将他推上了将军的位置,恐怕如今早就不知道在那片山坡上种地了。 至于那些文臣,也不过是为了大梁的天下稳定,为了百姓能过的安稳,一片忠心,他自然也是不能直接训斥。 只能是诉说削藩的各种难处坏处,并将那些奏章尽可能的压了下去。 对此,那些朝臣也同样是有苦难言。 他们也知道,削藩的难处,历朝历代也有不少的例子,若是削藩稍有不慎恐怕就会逼的这位镇南王真的造反。 而前朝实行的推恩令倒是一个很好用的法子。 就是将爵位,封地以及权利分配给他的所有儿子,当然,嫡长子自然是要多占一些的。 如果这般的话,用不了两三代人,只需要几十年的光景,即使像镇南王这种强大的亲王,也就没有了造反的能力。 虽然镇南王没有封地,只是辖制这南川四州之地,可同样可用这推恩令。 但是可惜的是,这位镇南王,虽然有四个孩子,可儿子却只有一位。 镇南王王妃早逝,留下了两个女儿分别是跟了母亲姓的南宫平月和南宫玄月以及一个儿子张新月。 另外的一个女儿也是镇南王的小女儿,是不知道第几任的侧妃所生,算是庶出的女儿。 总不能把这些爵位分给女儿吧,莫说大梁,就是这天下历代都没有这等先例。 惠安帝若是说出这种话来,估计朝堂上的那些文臣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所以,目前镇南王的位置倒是相对而言比较平稳。 而这一次,惠安帝试图与镇南王府联姻,虽然有加固关系的心思,但是更多的,是想要借此堵住那些文官的嘴。 至于为何不为镇南王世子张新月赐一门婚事。 惠安帝倒是想过这件事情,自己膝下倒是有几位公主,可思来想去,除了长公主李茹之外,实在是再也挑不出来一个能堪大用的。 再者男子娶妻跟女子出嫁相比起来,前者总归是更为有利一些。 这世上虽然不乏三妻四妾之人,但却绝无一女侍二夫之先例。倘若让张新月迎娶了某位公主进门,那么按照礼法规定,他就无法再纳妾室了。如此一来,不仅会给张新月带来诸多束缚,甚至可能产生事与愿违的结果。所以权衡利弊之下,惠安帝最终还是放弃了将公主嫁给张新月的念头。 …… 京中册封南宫平月的圣旨也在一个月后终于到了镇南王府。 前来宣旨的大内的太监副总管,周公公。 这位周公公也算是经历过两朝风雨的老人了,当年先帝在时,镇南王张大猛时常入宫与先帝把酒言欢,而在一旁侍奉的,往往就是这位周公公。 说起来,这位周公公也算是张大猛的老熟人了。 刚一到镇南王府的大门口,周公公就急匆匆的从马车上跑了下来,险些摔倒。 “王爷,王爷,好事,大好事啊!” “老周!” 镇南王府那厚重而庄严的朱红色大门缓缓地开启,发出“嘎吱”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一个身影如疾风般冲出,带起一阵烟尘。 此人身材魁梧,肌肉虬结,面容粗犷豪放,仿佛刀削斧凿一般。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久经风霜后的古铜色,透露出坚韧与刚毅。两鬓的白发如雪般洁白,与他脸上的皱纹相互映衬,更显岁月沧桑。 若单看外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糙汉子竟然会出自富贵显赫的镇南王府。他身上所穿的绫罗绸缎虽然名贵,但却无法掩盖其豪迈不羁的气质。若不仔细观察,恐怕多数人都会误将他当作府中的一介下人。然而,正是这种独特的外貌和气质,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那人跑出来时,那样子,看上去衣服都还没有穿好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出来之后张口就喊老周。 “王爷,您衣服还没有穿好呢!” 在那糙汉子之后,紧跟着走出了两名侍女装扮之人。她们看上去年岁尚小,但面容之上并未流露出多少恭敬之态,反倒显得有些气恼和不满。 这两名侍女身材娇小玲珑,身着一袭淡绿色的衣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然而,与她们娇柔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们此刻紧蹙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开心和无奈。 其中一名侍女双手叉腰,嘴唇微微撅起,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颇为不悦;另一名侍女则低着头,默默地走着,偶尔抬起眼皮,用哀怨的目光扫视一下周围的人。 那糙汉子正是镇南王张大猛,如今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不过因为是武将的关系,身体倒是不错,只不过是因为一些陈年旧伤,平时偶会复发。 所有人都认为镇南王将这个王位视若珍宝,可只有皇帝和先帝知道,镇南王为了这天下的太平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第31章 镇南王 镇南王张大猛出生于辽东地区,此地现称辽州,位于大梁帝国的北部边陲。对于像张大猛这样久经沙场、浑身伤痕累累的人来说,最令他畏惧的莫过于阴雨绵绵的天气。归根结底,他害怕的其实是那种潮湿的环境。 每逢梅雨时节或秋雨连绵之际,空气中的湿度骤增,仿佛能挤出水来。而张大猛身上那些旧日战伤便会在这湿润的氛围下隐隐作痛,如千万只蚂蚁啃噬般难耐。每一滴雨似乎都带着丝丝凉气,透过衣物渗入肌肤,让他不禁打个寒颤。 有时,夜晚的雨声更是扰得他无法入眠,思绪翻涌间,往昔战火纷飞的场景不断在脑海闪现。那血腥与硝烟交织的记忆,使得张大猛在寂静的雨夜中倍感孤独和无助。 这南川之地,多是川流湖泊,位于南方自然是多雨水,每年还有一段时间的梅雨天气,房间里都能长出蘑菇来。 相比于自己的老家,张大猛在这里简直就是常年受刑一般的痛苦。 再加上北方人在南方,虽然是打仗的糙汉子,但终究是有点不适应,最初的水土不服,险些让这位在战马上纵横天下的王者差点病死在这王府之中。 当年张大猛本可以回辽州的,但却是镇南王妃南宫玉羊说服张大猛,并入宫见了先帝,这才有了张大猛率军入驻南川,改封号为镇南,为大梁镇守尚不稳定的南川之地以及南疆百越。 当年的镇南王妃,也是入了南川之后水土不服,而且本就身子弱的她一直没有适应过来,后来又怀了孩子,在生下张大猛的大女儿南宫平月之后便落下了病根。 最后,在生下小儿子,也就是镇南王世子张新月后没多久,就因为旧疾复发而离开了人世。 惠安帝深知此事因果,于是便赐下了皇后礼葬,并为此罢朝多日,以悼念这位为天下大义的柔弱女子。 当然,也有不少臣子上书反对这件事情。 结果就是,言语难听,出言诽谤镇南王及王妃者轻则格杀,重则抄家灭族,惠安帝根本就不听解释。 那一段时间,是惠安帝杀伐之气最重的一次。 他小时候便跟随镇南王在军中,镇南王妃待他如姐如母一般,让自幼没有接受过太多母爱的惠安帝,第一次有了被母亲疼爱般的感觉。 皇家子弟本就如此,出生之后,一般都是交给奶娘带大,其实和父母并没有多亲近。 这也是为什么总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情分。 有几个能像李镇一般,即便是幼时入宫依旧自小就能在自己的母亲身边长大。 “王爷,您这样出来迎接,真是折煞老奴了!” 周公公毕竟是和镇南王相熟了,倒是没有太过于害怕这位被称为屠夫的马上异姓王。 “去你的,我可不是为了迎接你这个老小子,我是来迎接陛下圣旨的,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张大猛摆了摆手,坏笑着说道。 周公公一脸无奈地翻起白眼,狠狠瞪了一下张大猛。对于这个人,周公公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别看张大猛贵为一军统帅,但其实他在私底下根本就毫无正形可言!不仅如此,这家伙还是个心口不一的主儿,尤其是在结交朋友方面更是如此。也只有在那军纪森严、行军打仗的军营之中,才能稍稍见到他有那么一丁点的正经模样。 只见身后紧跟着两名丫鬟侍女,她们面带不满之色地走到张大猛身旁,开始动手为他穿衣打扮起来。其中一人拿起衣服,披在张大猛宽厚的肩膀上;另一个则仔细地系好腰带,调整着衣物的褶皱,让它们看起来更加整洁得体。 不一会儿功夫,张大猛便被这两个细心的丫鬟侍女收拾得焕然一新。 原本随意披着的长发此刻也被梳理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玉簪固定住;身上那件有些凌乱的袍子换成了一件没有褶皱的华丽锦衣,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显得格外气派。 此时再看张大猛,确实已颇具一方霸主的风范。他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势。站在那里,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让人不禁心生敬佩之情。 “咳咳……” 张大猛清了清嗓子,抻了抻外套的衣领和袖口,随后作势便要跪地接旨。 “行了行了,王爷,先帝许王妃见驾不跪,当今圣上许您见君不拜,这圣旨您还是站着接吧。”周公公一手托着圣旨,另一只手伸出搀住了张大猛苦笑着说道。 “别!” 张大猛像个老顽童般的模样,一下就躲开了周副总管的手,一本正经的跪地高呼。 “臣,镇南大将军张大猛,恭请圣安!” 高呼之后,张大猛低着头毫不避讳的嘟囔道:“接圣旨再不跪,那帮臭读死书的酸腐文人还不到处传我打算起兵造反啊。” 听到了张大猛的嘟囔声,周公公满脸的皱纹加重了几分,有些感叹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声回应道:“圣躬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周公公将圣旨读了一遍,无非就是夸赞了一番张大猛的功绩,随后就是册封南宫平月的旨意。 领旨之后,张大猛叩谢了皇恩,便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这位老朋友请进了王府之中。 二人进了客厅之后,刚坐下,屁股还没有焐热,张大猛刚打算叙叙旧时,周公公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放到了桌子上轻轻敲了三下桌子,代表着向陛下行礼了。 细声开口道:“这封信是陛下亲笔,让老奴一定要亲手交给王爷。” “嗯?” 张大猛略作迟疑,随后抬手拿起信件就看打开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这看完之后,张大猛的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了。 “王爷,这信上……” 还不待周公公说完,张大猛就将信递了过去,道:“你自己看看吧。” “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老奴就在这里恭贺王爷了。” 看完信件的周公公,顿时笑了出来,当场起身贺喜。 “好什么好,你个没了宝贝的老太监!” “王爷,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您怎么还……” 听到这镇南王的骂声,周总管当场就拉了下脸来。 张口就是没了宝贝的老太监,就差直接骂娘了。 不过他也习惯了,张大猛就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往的人,这样骂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谁说的,我就是喜欢打脸,在军中谁做错了事,我上去就是一巴掌,就冲着脸打!打偏了还要补上!” “王爷,您要慎言啊,现在朝中不少大臣都盯着您呢,陛下有赐婚之意,您这……” “不是这事!” 张大猛摆了摆手,无奈的开口解释道:“陛下也有些年没有见过我那大闺女了,是真的把我这闺女的性格给忘了?” “这……” 闻言,周总管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虽然他常年在宫中,可自从镇南王请封的奏折入京,宫里就开始讨论了起来这位武扬长郡主。 从宫中那些贵人的只言片语中,他也大概的知道了这位长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一介女子之身,在镇南军中做一位统帅,在这太平盛世更是靠军功已经成为一名正七品的致果校尉。 虽然张大猛无权任免各州官员,可这镇南军中他是有这个权利的,更何况这位武扬长郡主,可是实打实靠军功当上的致果校尉。 像这种女子,岂能愿意嫁为人妻,更何况是嫁给一位极有可能是皇子为妻。 身为王妃,不仅需要具备一般女子所拥有的温柔婉约、知书达理等特质,更关键且令人畏惧之处在于能否忍受无尽的孤寂以及严格遵循朝廷礼仪规范。 对于那些出身于寻常官宦家庭的女子们而言,或许这种生活早已成为习惯,并不觉得有何特别之处;然而,这位自幼便热衷于耍刀弄剑、性格豪放不羁的奇女子来说,如此约束无疑将成为一种巨大的折磨与煎熬。 第32章 南宫玄月 “呼……” 镇南王缓缓闭上了双眼,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要不然……王爷,老奴替您回禀陛下,拒了这门婚事?”周副总管试探着问道:“毕竟陛下只是写信询问王爷的意思,没有明旨,算不得数的。” “唉……” 沉默了许久,张大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缓缓起身,看着桌上的那封书信摇头道:“不行啊,毕竟是圣上的意思,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自当应该满足才是。” “毕竟这件事情,也算是一件……好事。” 张大猛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深知皇帝此番举动背后的深意。皇帝的想法对他和镇南王府来说是一件好事,通过赐予婚姻之事,可以进一步巩固镇南王府在朝中的地位,同时也能让镇南王府与朝廷之间的联系愈发紧密无间。另外也是真心想要给南宫平月寻一个好归宿,想来应该不会将南宫平月许配给一个不成器的皇子。 这件事情唯一的难点,就是自己的那位大闺女。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想想办法!”张大猛拿起了那封信,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 随手走出门去,吩咐丫鬟好生照料之后就直接去了书房。 说是书房,但若称其为“兵器库”或许更为贴切些。 这位威震四方的镇南王,虽贵为一方霸主,对舞文弄墨之事毫无兴趣,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也就不足为奇了。 走进这间所谓的书房,映入眼帘的并非琳琅满目的书籍典册,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寒光四射的兵刃。 这些珍贵无比的宝物,皆是镇南王毕生征战沙场所积累下的财富。其中既有他曾亲自使用过、伴随他冲锋陷阵的亲密伙伴;也有他在沙场上击败强敌后缴获的稀世珍宝;更有甚者,乃是他率领大军剿灭敌国后,从对方王室宝库中掠夺来的绝世神兵。每一件兵器都见证了镇南王的赫赫战功与无上荣耀。 置身于此,仿佛进入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重地,又好似置身于一座奢华至极的武器库中。那一件件排列整齐的兵刃,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去将二小姐请来。”进书房之前吩咐了一声。 过了许久,镇南王府的二郡主南宫玄月到了书房前,只见她轻手轻脚地抬起玉手,小心翼翼地叩响了那扇精致的书房门。 仅仅片刻的功夫,只听“嘎吱”一声,房门缓缓打开。张大猛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宠溺而慈祥的笑容。他轻声唤道:“闺女来了?”说罢,便伸出双臂,轻柔地将南宫玄月抱进怀中。 已经年过甲子的镇南王此时抱着自己的女儿显得有些吃力,可还是不愿让下人来替他抱起自己的宝贝女儿。 张大猛向身后的侍从投去一个眼色。那侍从何等机灵,立刻躬身向前,将一辆制作精巧的轮椅稳稳地推入书房内,然后默默退出门外,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南宫玄月,出身显赫仅次于皇室公主,乃是镇南王张大猛之嫡次女,镇南王府的二小姐。她生得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面若桃花,眉如远黛,眼含秋水,唇不点而朱,堪称绝色。其性情温婉娴静,宛如深谷幽兰,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气质。 尽管年仅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少、如花似玉之际,但南宫玄月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懂事。她深知自己身份尊贵,言行举止需合乎礼仪规范,从不任性妄为;对待府中下人亦宽和仁慈,颇受众人喜爱。在几个兄弟姐妹中,是镇南王最放心的一个。 不仅如此,南宫玄月自幼天资聪颖、机智过人,拜于镇南军军师公孙无策门下。 这公孙无策被世人笑称是:“无策无策,算无遗策。” 其智谋之高世间罕有敌手,堪称天下顶尖谋士之一。传闻他与皇室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这位二郡主更是不负师名,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方十七岁时,她已崭露头角,才智非凡,被世人誉为天下谋士三甲之列。 无论从容貌、才智还是品德来看,南宫玄月都堪称完美至极。 甚至还有人专门列出了一个所谓的“天下美人榜”,而这位来自镇南王府的二郡主竟然高居第二位!不仅如此,还有传闻称,如果这位郡主能够再增添几分妩媚之态,那么恐怕这美人榜的头把交椅就要换人坐喽。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位二郡主天生残疾,无法行走,只能是借助轮椅代步。 为此,镇南王与镇南王妃当年寻遍天下名医,就连皇宫之中都来了不少御医,可皆是对这种先天的残缺束手无策。 这也是这些年来,镇南王张大猛的一块心病。 “闺女啊……” 将自己的二闺女重新放到轮椅上,张大猛顿时就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蹲了下来,刚要开口,这才说了三个字,就被自己的这位二女儿给打断了。 “爹,有什么事您还是直说吧,您这张脸谄媚起来……说实话,怪渗人的。” “啧……” 张大猛顿时就像是那霜打过的茄子,蔫了下来。 起身推着轮椅到了一旁,自己也坐了下来,问道:“满月那丫头是不是这两天又跑你那玩去了?” “你呀,和满月呆久了就变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满月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对此,南宫玄月却是摇头轻笑,沉默不语。 张大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那封皇帝的亲笔信递给了自己的女儿。 南宫玄月接过信件来没看两眼,脸色就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看完之后更是直接将信件塞进了老爹的怀里,不悦的开口埋怨道:“爹,这种东西你怎么能让我看呢?!” “这有什么的呀?又不是春……对吧。” “你!” 听到张大猛的那一个春字,南宫玄月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她父亲想说的是什么,顿时俏脸开始泛起了红晕了。 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她连忙甩了甩头,埋怨道:“这种事情让我知道,我怎么办?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少不了让大姐骂我。” “你这孩子,咋关键时候不给你爹分忧了呢,爹这不是来找你想想办法嘛。” “可这又不是圣旨,爹您回了陛下就是了,何须来问我。” 南宫玄月此话一出,张大猛就低下了眼帘,那么看着前者一句话也不说。 “这……” 南宫玄月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这位老爹,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老爹是怎么想的。 随着先帝驾崩,大梁朝逐渐太平了下来,就开始有人不安分了起来,开始将这镇南王府视为尾大不掉。 那些所谓的大儒,所谓忠心为国的儒生们,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卸磨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种时候和亲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要表现出皇帝的随便一句话,他们镇南王府都会当成圣旨一样,借此来堵住那些所谓的忠臣的嘴。 毕竟不能杀光这些狗屁的儒生。 这些儒生已经将最初圣人的儒学核心思想给扭曲了。 儒学是好的,只可惜是被扭曲了。 法不责众终究是一个事实。 “可大姐什么性格我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办法。”南宫玄月无奈的说道。 就算她拜公孙无策为师,被人称为天下谋士前三,可也不是仙人,谋士破不了死局,只能是让自己不入死局。 可眼下这个情形,无疑就已经死局,唯一的生门还被自己这位父亲给堵死了,这死局怎么破? 如今这局面也就只能想想怎么让自己死的好看点呗。 张大猛思索了片刻,搓了搓手,陪笑道:“没办法没关系,那你就去通知你大姐呗。” “爹!你还是我亲爹吗?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第33章 悲催的世子 南宫玄月在镇南王府之中的地位有些特殊。 因为先天残疾的原因再加上是镇南王嫡女,无论是自己的姐弟还是府中的下人,都要偏心于她。 可让她去通知这种事情,虽然亲姐姐南宫平月不会揍她,但一顿训斥和发泄脾气是逃不了的。 刚刚说着谋士不入死局,这会怎么能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哎呀,你看看,如果是为父去说这件事情,恐怕这顿打是躲不掉的,可若换做是宝贝女儿你去,最多你大姐在你面前发发脾气,你知道的,你大姐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你。” 在这天下来说都是凶名赫赫的镇南王张大猛,竟在此时直抖手,好声好气的求着自己这位二女儿。 这天底下是男尊女卑,重男轻女,有哪家父亲会这般求着女儿。 就连身为长公主的李茹,在惠安帝面前都没有这般待遇。 这不,李茹便是当年政治的牺牲品,为了安抚旧燕的民心,便嫁给了一位旧燕国大族士子。 那大数家庭的女子,其实待遇也就比官宦人家的下人好一些,父母之命如同王命一般,断断是没有反驳的机会,也不像男子一般能够继承家业。 在皇室之中,女子往往都是政治的牺牲品。 能像镇南王府中的三位郡主一样,那是天下女子的梦想。 “爹,您也说了,我是您的宝贝女儿,有您这么往火坑里扔宝贝的吗?” 南宫玄月微微侧转过头去,娇俏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宛如一朵被晨露轻拂过的娇艳花朵,惹人怜惜。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哀怨。 此刻的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足以让无数男子心驰神往、魂牵梦绕,这般楚楚可怜的神态,愈发激起人们内心深处对她的保护欲望,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抚平她心中的忧愁。 她继续说道:“现在大姐是最疼我,我怕去通知她这件事后,她最讨厌的就是爹爹和我咯。” “那你说怎么办?” “爹爹不去,我不去,满月也不能去……” 满月是侧妃柳氏所生,是庶出的女儿,所以是跟张大猛的姓,叫张满月,是个小机灵鬼,虽然和他们姐弟的关系如同一母所生一般,但终究担心小满月与大姐因为此事生出隔阂。 南宫平月是个直肠子,到时候在小满月面前骂骂咧咧的,恐怕不好分辨究竟是骂谁…… 再说了,无论是姐姐兄长还是父母,都要更疼爱一些最小的孩子。 这些年柳氏一直都没有扶正,张大猛的心中自然是有所亏欠的。 “所以……” “所以……” 父女二人忽然相视一笑,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镇南王府的混世魔王,镇南王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嫡子,镇南王世子,张新月! 这位世子的容貌与他那令人惊叹不已、犹如仙女下凡般美丽动人的二姐南宫玄月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他的面容轮廓更贴近其父亲镇南王,年纪轻轻就透露出一种豪迈和粗犷之气。 对此事,这位世子心中一直颇有微词,并常常在自己父亲面前发牢骚抱怨个不停。他时常暗自叹息为何没有继承到母亲那婉约柔美的基因,反而长得如此像父亲,使得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这种外貌上的差异让他感到十分无奈,但又无力改变现状。人家都说儿子像母亲,可到了他这里,似乎就反过来了。 就连自己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都比自己生的漂亮。 只不过,每一次他在镇南王面前埋怨的时候,总是要挨上这位老将军的一脚猛踹。 镇南王也总是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个大老爷们生的那般好看有屁用,能打才是王道。 对自己的这个儿子,镇南王可就不像对自己的三个女儿一样了。 那是张口就骂,抬手就打。 典型的穷养儿子富养女。 小时候这位世子殿下还试图让自己的两位姐姐保护一下自己,可随着长大,他逐渐发现,自己的两位姐姐是和父亲一伙的。 别人家的姐姐都是小时候欺负弟弟,越长大越疼爱弟弟。 到了他们镇南王府,仿佛一切都变了一样。 依旧是孩童心情的他当然还是不明白,他的姐姐们和父亲都是为了他好。 虽然皇帝还没有明确下旨,准镇南王位世袭罔替,但是作为镇南王世子日后至少也要在朝中或者是军中担任一个职位的。 如今大梁朝中已经是准许春秋旧国遗民入朝为官,而镇南王独灭五国,而这五国都是春秋强国,皆是最难啃的骨头。 所以当年也是抵抗最强的国家,就是因为他们抵抗的最为顽强,这也才成就了张大猛的屠夫之名。 正因为如此,那五国民众最恨的便是这位大梁异姓王。 未来恐怕这朝堂之上,镇南王府的敌人会越来越多。 他张大猛仗着先帝信任与当今圣上的关系亲近,自然是有恃无恐,可自己百年之后呢? 亦或者是当今圣上百年以后呢? 到那时,恐怕这镇南王府就是真真正正的尾大不掉,那些朝中的春秋遗民就要对张新月出手了。 稍有不慎,那便是抄家灭族。 所以自然要从小教会这位世子如何小心谨慎。 只可惜的是,这位小祖宗至今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谨小慎微没学会,倒是把他老爹的那份豪爽一股脑揣进了怀里。 之所以想到他,主要是这位世子能跑。 再说了,一个男孩子,皮糙肉厚的就算是挨一顿打让大姐出出气又能如何,天天爬树掏鸟窝,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早就已经习惯了疼痛……吧。 如果让这位世子知道自己亲爹和一奶同胞的亲姐姐这么坑自己,估计能把镇南王府给烧了。 而且这位大哥小时候还真干过这种事情。 将号称仅次于皇宫之外,防守最严密的镇南王府给一把火烧了小半。 那一次,气得张大猛,差点把这位世子殿下的皮给扒了下来。 敲定了这个主意之后,张大猛吩咐人去军中将张新月喊了回来。 张新月今年十六岁,作为马上亲王张大猛的儿子,更是早早的就进了军中,跟随在张大猛的一位心腹手下学习。 …… “世子,王爷派人来了,说是请您回王府一趟。” “我爹让我回去?” 坐在火堆旁烤着羊腿正吃着的镇南王世子张新月皱了皱眉头,切下一块羊肉塞入嘴里,想了一会之后摇了摇头,道:“我不回去,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这张新月别看是十六岁的年纪,可这小子却显得十分壮实,虽然脸上还是略微带有些稚气,但身高却不下于一些军中的大汉。 可能是常年被父姐欺骗,张新月想都不想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这……” 那位镇南军的将军搓了搓手,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道:“世子若是不归,恐怕要像上一次一样,被绑回去,挨上两三鞭子了。” “你!” 被这位将军一提醒,顿时就让张新月想起了那段一点都不好的回忆。 站起身来,指着那将领就要开骂,但最终还是没有张开口,最后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还不行嘛。” 说着,就将手中的刀子递给了那名将领往军营外走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回身对着那将领的屁股来上一脚,然后撒腿就跑。 “嘿!这世子……” 将领无奈的苦笑摇头,心想这位世子终究还是个孩子,玩心太重。 虽然挨了一脚,不过这位将领却并没有多想什么,也并不觉得委屈,一是因为是大将军的独子,二就是这位世子殿下只是玩心大了点,心肠是好的。 大家都是军中同袍,互相之间也就像亲人一般,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第34章 母老虎有心上人 “爹,你当我是傻子啊!” 回到镇南王府中的张新月一脸凝重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父亲交给他的那封信。 当他听完父亲说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让我拿着这封信去通知大姐,亏你想的出来呀!”张新月瞪大了眼睛,他心里很清楚,这样做意味着什么——自己肯定会被大姐狠狠地揍一顿!而且还是那种往死里打的揍法! 一想到大姐那火爆脾气和厉害手段,张新月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平时自己都尽量避免惹到大姐,现在居然要主动送上门去找虐,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作为家里的长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可偏偏自己在武学一道上只能算是中上之资,死活是追不上自己的这位大姐。 最可气的是,自己每次被姐姐暴揍,跑还跑不了。 这位镇南王府的大郡主在镇南军中的虽然只是一位小小的致果校尉,可在军中的威望却仅在镇南王本尊之下。 只要这位振臂一呼,二十万多万镇南军能倾巢而出,来追捕自己这个狗屁世子。 镇南王也是时常遗憾,自己这位大闺女不是男儿身。 镇南王世子也是遗憾,自己的这位大姐不是男儿身。 张大猛这些年来,一直是以大闺女为标杆来教导自己的这唯一的一位儿子,所以张新月十分痛恨自己的这位姐姐,希望她是一位哥哥。 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好好的当一位纨绔子弟,好好享受一下老爹拼命换来的这一世荣华富贵。 “小兔崽子!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老子的书房里大呼小叫的?!”张大猛怒目圆睁地吼道。 随着这声怒吼,他顺手从书架上抓起一把长刀,带着刀鞘便气势汹汹地举起来,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张新月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最后急忙躲到了二姐身后。 这么多年来,家里人对张新月一直很严厉,但只有二姐会真心疼惜这个弟弟。每次张新月受委屈或者被责骂时,二姐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他。 然而,此时此刻的张新月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平日里最为疼爱自己的二姐,竟然也是这次事件中的始作俑者之一。 张新月躲在她的身后,南宫玄月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弟弟笑着说道:“这是一件好事,听姐姐的,去跟大姐说一声。” 这句话一出口,张新月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趴在自己的姐姐耳旁,有些幽怨轻声问道:“姐,这主意是你出的吧。” 见南宫玄月没有开口,张新月继续说道:“姐,你变了,连你也坑我啊。” “呵呵……” 听到弟弟撒娇,南宫玄月轻轻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张新月自觉的蹲到了她的身边。 “你听二姐说,陛下虽然想要赐婚,但是却并没有明旨,也就是说,大姐可以自己挑夫婿,请陛下赐婚呀。” “然后呢?”张新月傻愣愣的问道。 “你忘了?大姐可是有一个心上人的。”南宫玄月再次开口提醒一句。 “对呀!” 张新月猛地一拍手,大喜过望,直接原地蹦了起来。 这样一来,这坏事变好事呀。 “差点忘了,大姐这个母老虎还有个心上人!” 这句话刚出口,他就被老爹张大猛一脚从书房里踹了过去,后者将书信扔到了趴在地上的儿子身上之后就将门给关上。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关上门之后,张大猛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这位闺女。 镇南王府的这位号称能够让众多须眉低头的巾帼女将,一直有一位心上人,这件事情,天底下没有几个人知道。 南宫玄月轻轻一笑,那秋水般的眼眸转了又转,这才开口说道:“那次老师喝醉了,他自己和我说的。” 南宫玄月的老师,顶级谋士公孙无策,一生为张大猛出谋划策,惠安帝曾三次下诏,请其入朝为官均被拒绝,至今都在镇南王府后山上隐居。 这一辈子,不贪财不好色,只有两个爱好,抽旱烟,天天拎着大烟袋,烟杆别在腰上从不离身,另外一个爱好就是喝酒,而且是喜欢喝醉的那种。 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他这才能安稳的拒绝三次皇帝的邀请。 有些人喝醉了就可能会耍酒疯,而这位公孙先生,就是属于喝多了能说的那一类人。 不过这位先生倒不至于把真正的机密说出去,要不然早就被张大猛拉出去军法处置了。 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南宫玄月从这位老师的嘴里套出来了不少隐秘的事情。 “你呀!” …… 另一边,张新月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能默默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大姐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下手轻点吧……不然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得很惨! 将那封皇帝的亲笔信揣进了怀中,下人给拉了一匹好马,上了马之后,直奔军营而去。 南宫平月和弟弟一样,平日里都在军营里待着,只不过她是在自己的军队中,经常去第一线作战。 此刻,身着劲装皮甲的南宫平月正在营帐之外专心致志地磨砺着一把随身携带的锋利匕首。突然间,一阵骏马的嘶鸣声划破长空传入她敏锐的耳中。刹那间,她的眼神陡然变得凝重无比,手中紧握的匕首如同闪电般瞬间脱手而出。 刚刚踏入辕门的张新月还来不及反应,便只觉耳畔传来一阵凌厉的破风之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他惊愕地扭过头去,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稳稳地嵌入了自己身旁那根粗壮的辕门木桩之上。 整个匕首的刀身竟然毫无阻碍地深深插进了坚硬的木桩内部,直至没柄!目睹这一幕的张新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也情不自禁地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姐,你就不怕我一不留神动一下,这刀真的插我脑袋上啊,那样咱爹就真成老绝户了!” 离着很远张新月就大喊大叫,完全不嫌丢人。 “你被我弄死也不是什么坏事,省的以后咱们张家被抄家灭族,毁了咱爹的名声。” 见来人是张新月,南宫平月便缓缓站起身来,不急不慢的走到辕门口将那把匕首收了起来。 “擅离军营?不怕爹揍你?” 南宫平月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弟弟开口问道。 可能是常年身在军中风吹日晒的缘故,她的皮肤并没有多么白皙,反而是有点偏向于小麦色。 容貌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的恐怖,满脸横肉,反而是不输于妹妹南宫玄月太多的美貌,一双清水眸子泛着睿智与坚定。 虽然常年练就外家功夫,但身体却显得单薄。 一身的劲装皮甲倒是平添了几分英气。 “是爹和二姐让我来的。” 张新月从马上下来,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递给了自己的大姐。 “京中的信。” “京中?” 南宫平月打开书信,刚看了没几行,脸色就变的难看了起来,等到看完的时候就要动手想要将信件撕毁。 “大姐,不行啊!” 张新月眼疾手快,迅速出手将其拦截下来。要知道,这封信乃是当今天子亲自书写而成!普天之下,有谁敢轻易撕碎它呢?又有谁会忍心这样做呢? 皇帝的笔墨就如同尚方宝剑一般珍贵无比。对于普通的臣子们而言,他们一生之中或许连见都未曾见过一眼,更别提能够拥有如此珍贵之物了。 当然,对于镇南王府来说,也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稀奇的宝贝。 “这也是好事嘛,陛下……” “好你大爷!” 还不等张新月开口,这位大郡主张口就骂,上来就是一脚,踹开了自己的亲弟弟,直接上马,调转马头直奔镇南王府而去。 第35章 奸计得逞 “爹!” 当张新月一瘸一拐地捂着受伤的腿回到镇南王府的书房时,恰好撞见南宫平月满脸怒容、神色不悦地瞪着她的父亲。此刻,南川地区的霸主——镇南王却显得有些畏缩不前,他正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停地搓弄着双手,仿佛根本不敢直视眼前这位愤怒的女儿。 就在这时,张新月走进了房间。镇南王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对象。他猛地抬起头,毫不客气地对张新月吼道:“滚出去!” “得嘞!” 张新月一个激灵,连忙应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把门给关了上来。 扫视一圈,张口大喊道:“快来人啊,孙大夫呢,我受伤了,内伤啊!快来人啊,再不来人张大猛就成老绝户了……” …… 时间倒转,在张新月回来之前。 南宫平月骑着马缓缓地回到了镇南王府门前。按照常理,此刻应当会有专门负责的马夫前来将马匹牵走,但令人意外的是,一名约摸四十岁上下的马夫才走到半途便急忙扭过头去,一路小跑着折返回原处。 要知道,能够在王府当差之人皆非等闲之辈,尤其是这些资历深厚的老家伙们更是如此——他们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南宫平月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所以尚未靠近,仅仅只是远远地瞥见这位大郡主那阴沉至极的面色后,他们便心知肚明:此时此刻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眼前这位正处于气头上的“姑奶奶”!毕竟这位大小姐虽说并非娇生惯养、刁蛮任性之人,但发起怒来仅需一个眼神便足以令旁人胆战心惊好一阵子…… 几位守卫大门的卫士,也是非常自觉的背过身去。 门房的人也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一众府中各种下人自然是不愿意去寻这不自在。 等到了镇南王的书房,南宫平月更是用脚踹的。 将正在下棋的父女二人吓了一大跳。 南宫玄月微微转动着她那如同天鹅一般优雅细长的脖颈,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一只沉睡中的蝴蝶。紧接着,她悄然无声地从背后拿出一本书籍,像是变戏法似的迅速将其举起,挡住了那张足以倾国倾城、令人心动不已的俏丽脸庞。 这个举动不言而喻——她企图让自己置身于这起事件之外,不被大姐所迁怒。 事实也是正是她想的那样,南宫平月一步一步的直奔张大猛而去。 南宫玄月聪明的很,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无论是谁去给大姐送消息,自己这位父亲都逃脱不了干系。 虽然在气头上,可南宫平月还保持着理智,既然父亲在这里,自然是不能把气撒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哎哎,姑娘啊,大闺女你就站那儿吧!可别再往前走啦!俗话说得好呀,''女大避父'',咱父女俩还是稍微保持一点距离会更好些!\" 此刻,若有旁人在场目睹这一幕,恐怕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战战兢兢、满脸惧色的男人竟然就是那位曾经独自剿灭五个国家、双手沾满无数鲜血的镇南王——张大猛! 想当年,他纵横沙场,杀敌如麻,所到之处,敌人无不闻风丧胆;而如今,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却表现得如此怯懦和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惹恼了这位大小姐似的。这巨大的反差实在让人瞠目结舌!明明身为父亲,理应威严满满,但此刻的他却在女儿面前流露出这样惊恐的神色,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哼!” 南宫平月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她快步走到张大猛面前,伸出右手,手掌带着凌厉的劲风,毫不留情地朝着那封皇帝亲笔书信拍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信封被重重地拍在了还未下完的棋盘之上。棋盘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不堪重负,发出“咔咔”的声音,表面随即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仿佛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老二,老二!” 张大猛吓得连忙伸手招呼自家的二姑娘,可南宫玄月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是将脑袋给扭了过去,不看这边。 “说说吧,怎么回事?把信让新月送到我那里去,什么意思?!” “这……你看看……这不是陛下想要赐婚嘛,好事,好事。” “好什么好事啊!” 南宫平月怒气冲冲大声质问道:“怎么?皇帝让你把我卖了你就卖?!皇帝让你把我杀了,你就杀吗?!” “姑娘,你先消消气!消消气,喝杯茶?” 张大猛陪着笑脸,端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可结果南宫平月根本不接,一挥手直接将那杯茶水打翻在地,水花和瓷片溅的四处都是。 见状,张大猛倒是不恼。 好声好气的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说了,天子赐婚那是多大的荣幸,想来陛下也不会亏待咱们张家,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夫婿的。” “我呸!” “什么狗屁的荣幸!” 在这镇南王府中,南宫平月完全不怕这种藐视天子的话传出去。 “我说过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皇家,最不想的就是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这孩子,这相处相处不就是喜欢了嘛。” “你说这是人话吗?是当爹的人说出来的话吗?” 南宫平月一脚踢在了张大猛的腿上,虽然没用力,但是也让这位镇南王疼的龇牙咧嘴。 “你就这么想让我离开南川?是怕我和新月争军权?” “这是哪的话?你们都是爹的心头肉,再说了,若非你是女儿身,爹都恨不得连这王位一起让给你。”张大猛揉着自己的小腿赔笑说道。 整个镇南王府的人都知道,这天下是皇帝的,南川是镇南王说的算,可这镇南王府却是大郡主南宫平月说的算,就算是镇南王,挨揍了都要忍着。 “哼!” 这就在这个时候,张新月回来的。 将张新月撵出去之后,书房内的气氛略作缓和。 这个时候南宫玄月才站了出来,缓缓开口。 “大姐,这陛下也不过是来信询问,并没有说给你指定夫婿,也未说过一定要嫁给皇子,更没说要你嫁入京中呀。” “嗯?” 南宫平月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这位妹妹,生气道:“这事你也脱不了关系,让你不帮我,回头再收拾你。” 面对姐姐的威胁,南宫玄月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抿了抿嘴说道:“姐,你不是有一个心上人嘛,刚好,这下就直接让陛下赐婚,让他入赘咱们张家。” “谁跟你说的?” 南宫平月缓缓的将头转向张大猛,那个眼神吓得后者连连摆手表示这件事跟自己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对于此事,南宫平月也没有多做矫情。 她也是敢爱敢恨的人,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不过……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了,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还小……” 说着说着,一向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竟然不自觉的脸红了起来。 让原本英气十足的南宫平月,更是平添了几分寻常女子的娇羞。 看着大女儿的模样,张大猛微笑着起身,在书房的一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长盒子。 抱着盒子的张大猛目光变得更加温柔了起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缓缓开口道:“这是你们的娘亲给你们留的嫁妆。” “你说你不想成家,可你的弟弟妹妹终究要成家的,等你年纪大了,难不成还要跟在新月身边,看着弟弟一家幸福,你一个人孤独着?多凄凉啊!” “为人父母啊,最希望的就是儿女能够成家过的幸福,咱们家呀也不指望你们立业,再往上爬呀就是造反了。” 镇南王一本正经的说道:“尤其是你们两个,身为女子啊,最重要的就是嫁对了夫婿,你们看你们娘亲,唉,也不知道究竟是嫁对了还是嫁错了。” 想到自己的发妻,张大猛这些年十分的懊悔。 一直悔恨自己当初没有拒绝南宫玉羊,答应了来这南川之地,要不然或许夫妻二人能够白头到老。 越想越是难过,已经年过六旬的镇南王一双苍老的眼眸中泛起了泪花,南宫平月见状也是和妹妹连忙安慰。 “这样吧,闺女啊,替爹去京都看看,如果遇到喜欢的人,爹替你向陛下请赐婚,如果遇不到,就在皇子之中挑一挑,若还是没有喜欢的,那爹替你上书陛下,拒了这门婚事,如何?” 张大猛说出这种话来倒真不是吹牛,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和圣上的关系,他不乐意,就算是先帝活过来了,也不能逼着他嫁女儿。 说着,镇南王将那个盒子递给南宫平月,并开口道:“拿着这个,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就把这个送给他。” “这东西还有两件,一件是玄月的,一件是新月的,不过为父私自做主了,新月的那件就留给满月当嫁妆吧,他一个小子,用不着!来!拿着!” “对了,这东西,在送出去之前,你娘说了,不准打开!” 说完之后,张大猛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一般,缓缓地坐了下来,他那宽阔的肩膀也无力地低垂着,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顺着脸颊滑落。他颤抖着伸出粗糙的大手,一遍遍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但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南宫两姐妹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坚强如铁的男人如今如此脆弱不堪,心中充满了心疼和无奈。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点点头,然后姐姐轻轻地拉起妹妹的手,默默地走出了书房。 房门关闭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两姐妹走出书房关上门之后,这位镇南王瞬间便收起了哭相,换上了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小丫头片子,还敢跟你爹斗,也不看看谁是老子,也不想想你爹的王位是怎么来的。” “还别说,还是老二机灵啊,这招真管用!” 第36章 棋圣败北 京都城中,经过一番周折后,李镇终于弄明白了这位神秘老爷子的真实身份和背景。 原来,此人名叫祁南烛,乃是当今天下赫赫有名的棋道圣人!他不仅在棋艺方面登峰造极,更令人惊叹的是,其在武道领域同样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如今,他已成为整个大梁朝都极为稀少的大宗师级别强者! 这样的成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为之侧目。即便是尊贵如亲王也要低头;就连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也对他器重有加。毕竟,无论是在棋道还是武道上,能够抵达如此境界者,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而这位老爷子竟然同时兼具两种卓越才能,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从这些信息中不难推断出,这位祁南烛老爷子必定是个心高气傲、自视甚高之人。因为只有拥有足够的资本和实力自然是有资格站在巅峰俯瞰众生。 李镇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贤妃,也就是李镇的生母家中虽然算不上是寒门,但是家中的势力在和一些大族相比,无疑是萤虫与皓月,终究是差的太多。 比如说那惨死在李镇手下的燕来文! 他所处的燕家可是名副其实的一方豪强,早在旧梁国时期,他们家族就已经能够在当地呼风唤雨、一手遮天! 而当大梁统一江山后,这燕家竟然还不满足于现状,趁着局势混乱之际,又将魔爪伸向了其他那些曾经的春秋旧国。这样一来,他们的势力范围迅速扩张,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然而,即便是如此强大的燕家,在面对棋仙老人这位绝世高手的时候,却也只能像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罢了。 毕竟,人家可是堂堂的大宗师级别的人物啊!其威名远扬,震慑四方,谁敢轻易招惹呢? 你即便藏得再深,身边的强者再多,武道大宗师想要杀你,除非你在皇宫,身边有数位九品上的高手保护,否则,一样是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 更别说是请一位大宗师保护自己的子孙。 据祁南烛所言,想当年,他与李镇之母相遇实属机缘巧合,闲来无事便对弈一局。那时李镇的母亲正值豆蔻年华,青涩稚嫩如黄毛小丫一般;反观祁南烛自身,则早已凭借精湛绝伦的棋艺名动天下。 彼时心境愉悦,加之他自觉这小姑娘甚是活泼可爱、饶有趣味,遂欣然应允与其对局。岂料那局竟然败北,尽管事后强辩称并未全力以赴,但内心深处那股争强好胜之心已然被勾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镇的母亲竟然不下了! 这让胜负心极强的祁南烛怎么能忍?他立刻发挥出死缠烂打的本领,费尽口舌,终于成功地劝说那位当年的黄毛小丫头再次与自己对弈一局。 当然,如果这一次丫头获胜,那么祁南烛就必须满足她提出的一个要求。当时的祁南烛并没有想太多,毕竟他可是堂堂棋圣,又怎会轻易败给一个小姑娘?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结果…… 那一局,成名已久的棋圣祁南烛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半子。 自那天之后,祁南烛便闭关十年专心钻研棋道,等到再出江湖时,便打听到当年的那黄毛丫头已经是嫁做人妇。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黄毛丫头如今成为了一名毫不起眼的皇子的侧妃。 得知这个消息后,祁南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和杀意。在他眼中,那个丫头本应是天上地下最为耀眼的存在,而那个所谓的皇子又怎能与之相配?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于是,怀着满心的愤恨,祁南烛踏上了前往京城之路,决心要亲手除掉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然而,当他真正抵达京都,见到了当年的那个丫头时,所有的怒火却在瞬间烟消云散。 此时的丫头身怀六甲出现在他面前,尽管容颜已变,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依然如昔。她微笑着向祁南烛提及了当年他们之间的那个约定,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最终,祁南烛答应了若是日后自己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希望祁南烛能够护她孩子一世周全。 再后来祁南烛又见了一面当年的那个最不起眼的皇子,提醒他要对那丫头好,便离开了京都,周游天下。 当年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如今的李镇,在他出生的时候祁南烛并没有回来看过他。 没过多久,祁南烛就听说了当年那位最不起眼的皇子,在老皇帝的支持下,成功登基。 成为大梁建国数百年来,这是第一位受禅让的帝王。 他也听闻老皇帝有意立李镇为太孙,在新帝登基后也想要将其立为太子。 本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不需要为当年的赌约付出什么了,结果没过几年就听到了当年那个小丫头病逝的消息。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坐在院里的祁南烛仰天长叹一声,随后望着李镇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小子,老夫是一个重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你娘护你周全,那老夫就一定做到,不过好酒好肉的伺候着,老夫欠你娘的……这不是骂人。” 祁南烛继续说道:“但是,老夫不欠你的,你要想清楚。” “得嘞!” 李镇点了点头,笑道:“前辈放心,只要晚辈这王府里就剩最后一块肉,那也是您的。” 就在这两个人开始没什么正形的聊天时,前院又有声音传来。 “信王殿下!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听那尖锐的声音就知道是一名宫里的寺人。 李镇来到了前院,正看到一名公公带着几名小太监,正满脸的笑容擦着额头的细汗。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几个身材矮小、面容白净的小太监们,他们全都低垂着脑袋,不敢有丝毫懈怠之意。每个人的手上都小心翼翼地托举着一只精致的托盘,仿佛那上面承载着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 其中一只托盘内平铺着一件华丽的银青色长袍,袍身用金丝线精心绣制出细密而精美的蟒纹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另一只托盘里则摆放着一条与长袍相配的银青色腰带,腰带上同样镶满了璀璨的宝石和珍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最后一个小太监手中所持的托盘里放置着一顶黑色的纱帽。 “韩公公,这是陛下有旨意?”李镇迎上前去,笑着问道。 “这倒没有。” 那名韩公公是宫中尚衣局的管事太监,一般来说也不会做宣旨这种事情。 只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李镇担心皇帝会让他传道口谕什么的,这才询问。 韩公公笑着转身指了指身后两名小太监手中的托盘,笑道:“信王殿下,这是尚衣局为殿下准备的蟒袍,另外,陛下让奴才转告王爷,接下来几日,殿下需要上早朝。” “早朝?” 李镇的眉头挑了挑,作为一个经常晚上不睡白天不醒的人,让他上早朝,就相当于是要了他的半条命啊。 对他这种年轻人来说,睡多久不重要,什么时候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早上之后再醒才是最重要的。 大梁朝的早朝一般都是三天一次小朝会,七天一次大朝会,另外就是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是朔望朝,除此之外,每天的早朝基本上就是象征意义的,到宫中点卯,递交奏折。 不过皇帝口谕说是接下来几天的早朝要去,那就说明这几天恐怕至少是天天小朝会,是有什么大事。 话说回来,自己没有官职,也并没有监管各部衙门的职司,自己上朝去干嘛呀。 李镇鸡贼的眼睛转了转,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百两的银票塞到了韩公公的手中,笑问道:“公公可知,陛下为何让小王上朝?” “这……” 这位公公满脸谄媚地笑着,一边故作姿态地推手拒绝着,另一只手却早已迫不及待地伸出去把那张银票抓在手中。他心满意足地将银票塞进怀里,然后才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陛下他老人家可是金口玉言啊!至于到底所为何事……嘿嘿嘿,咱家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啦!听说这次不仅十六岁以上的在京皇子需要上朝,就连那些个王公贵族、大臣们也要一同前往呢!只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嘛,咱家着实不知情呀!”说完,他还不忘向周围扫视一圈,似乎在观察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小动作。 “多谢公公。” 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李镇道了一声谢,随后又塞了一张银票,这才将那几名太监送走。 看着那一身青银蟒袍,李镇明白了,看来是圣上收到镇南王府的回信了。 十六岁以上的皇子全部参与早朝,八成是在准备为镇南王的爱女,武扬长郡主南宫平月择婿。 不知为何,李镇的心中总有一些怪怪的感觉。 第37章 乞讨的孩童 “王爷,怎么了?” 看到一直盯着蟒袍发呆的李镇,苏琳开口询问道。 “二哥,大姐还有大嫂都希望我来做镇南王府的驸马……” “王爷,公主的丈夫叫驸马,这郡主的丈夫不应该叫郡马吗?” 听到李镇的话,憨厚的黑牛疑惑的挠头问道。 李镇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停下了自己脑中的思索,开口解释道:“前朝曾有一位文坛大家说过这么一句话,‘官制废久矣,今其名称讹谬者多,虽士大夫皆从俗,不以为怪。皇女为公主,其夫必拜驸马都尉,故谓之驸马。宗室女封郡主者,谓其夫为郡马,县主者为县马,不知何义也。’” “额……” 李镇说完之后,黑牛依旧挠着头,完全没听明白李镇说的什么意思。 这个多少带点憨憨的黑牛大白话还没学明白呢,这文本之语更是明白不了了。 李镇也看出来,于是开口解释道:“说白了就是,公主的丈夫一定会担任驸马都尉,所以叫做驸马没有问题,可这郡马和县马是个什么鬼。” “在我朝,郡主的丈夫并没有单独的称谓,宗室女眷的夫婿统称驸马。” 解释完之后,李镇再度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昱和李茹甚至和李镇的大皇嫂都希望李镇迎娶南宫平月这倒没什么,看着那一身银青蟒袍,李镇皱眉有些疑惑,难不成连皇帝都默认了? 南宫平月是镇南王的宝贝疙瘩,按李镇的猜想,惠安帝应该会选择一位自己最疼爱并且无缘皇位的皇子,而且这位皇子至少要和未来储君的关系上佳方可。 能不能得到储君之位倒是不重要,但至少是要惠安帝自己喜欢,不然镇南王张大猛估计就要掀桌子了。 “不对!” 李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目一抹精光落到了一旁柳剑君的身上,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剑君啊,平日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说实话,这件事情和杨老头到底有没有关系?” “额……” 柳剑君是这帮人里最好控制的,毕竟他“不会武”。 这是李镇自己猜测的,但是杨老头曾经说过,看上去像个女子一般柔弱并且没什么正形的柳剑君实际上很强,说是什么,练得鸿昙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过李镇并不相信。 被李镇揪住耳朵的柳剑君下意识的向苏琳几人求救。 这一求救,顿时李镇便想起了苏琳先前替杨老头问的那一句话。 “苏琳,陪我走一趟。” 李镇的态度忽然一个大转弯,冷冷的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迈步就往府外走去。 “哎,王爷,去哪呀!” 苏琳急忙跟了上去,大声询问道,走之前,还给柳剑君几人使了一个眼色。 “去找杨老头算账!” 大步走出去的李镇似乎是猜到了苏林等人的想法,于是大声的留了这么一句话,并且补充道:“今日除了我和苏琳,敢踏出王府的,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这一句话,让原本蠢蠢欲动的柳剑君和黑牛几人顿时蔫了下来。 平日里与李镇口中的杨老头联系的都是紫儿,不过这杨老头在哪里,李镇是知道的。 这个杨老头是在内城开了一家店。 出得门来,李镇如脱缰野马一般,径直朝着内城疾驰而去。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踏出过家门半步,此刻方才重获自由,便迫不及待地大口吮吸着那清新的空气。 时维四月,气候渐暖,距酷热难耐的炎夏已不甚远。这段时光于李镇而言最为惬意,不冷不热,恰到好处,还略带几丝凉意。街道两旁原本光秃秃的空地和树木,如今也都披上了一层翠绿的新装。 感受着徐徐微风拂过面庞,凝视着路边的点点绿意与过往行人,李镇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了几分。 “王爷,要不算了吧,妾身回去给您捶腿捏肩呀?” 后面跟上来的苏琳揽住了李镇的肩膀,撒娇似说道,希望能把李镇劝回去。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 李镇连看都没有看她,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顺势搂住了苏琳的肩膀,搞得后者娇躯一颤。 别看苏琳平日里风情万种,动不动的就想要拿下李镇,其实她和李镇一样,俗称处子。 平日里是没有和任何的男人有过亲密接触,结果突然被一个男人抱住,男人的气味钻入她的鼻子,顿时就让她的俏脸微红了起来。 这种事永远是主动的人不脸红,被动的人羞死个人儿。 “平时的那股劲头呢?咱要让人家看出来,我是个风流王爷。” “那妾身是不是应该小腹微隆?毕竟和王爷在府中待了一个月。” 苏琳内心都已经羞的不行了,可还是死鸭子嘴硬的撩骚着李镇。 “去你的,谁家一个月肚子就能鼓起来?” …… “你……你们还给我……那是给我爹……爹的……钱。” “砰!” “死结巴,滚一边去,拿来吧你!” 就在李镇反向撩骚苏琳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个磕磕巴巴的声音,听着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似乎是被欺负了。 声音就像是距离这里不远的前方。 等到李镇搂着苏琳走到附近时,就看到几个略微大一点的孩子正一脚踹在一个跪在地上乞讨的孩子的身上。 似乎是抢到了几文铜钱,正一边数着一边向远处走去。 被踹倒的那个孩子,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有些破碎的地方连一块补丁都没有还沾了不少的烂泥,两只脚上只有一只破草鞋。 脸上有几处的淤青和两道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 腿上也是一样,好在不是冬天,脚只是有点红肿,并没有冻伤的很厉害。 他的胳膊有一只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的,左手的一根手指反方向扭曲,似乎是被人故意掰断的,那般场景单是让人看一看便已经是感到恐怖。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苏琳只感觉心口被重锤砸在了上面一样,一口气没有上来。 这个小孩子看上去大概也就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已经是骨瘦如柴,此刻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满是委屈,但是却似乎是倔强的不想哭,可一滴滴眼泪还是不听话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这一点泪水,实在是太少了,就像是一滴水和大海的差距一样。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懂事的孩子没糖吃,可又有谁知道,苦命的孩子连哭都是奢侈。 “小家伙,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苏琳挣脱了李镇已经不受控制的怀抱,不顾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蹲下身来,问向这个正在乞讨的可怜男孩。 “西……西青……我从……西青州来……” 小孩子的口齿不是很清楚,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多少,而且像是本身还有点口吃。 “西青州?距离京都一千二百多里,这么远……”李镇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王爷,要不然把他带回王府吧……”苏琳转过头来问向李镇的语气里有些恳求的意思。 却见李镇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天下可怜人太多了,我救不过来。” 嘴上说着救不过来,可李镇还是从腰带里抠出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蹲下身来,塞进了那孩子的手里,强行让自己微笑起来,道:“这些钱拿去,足够你治病,换身衣服做点卖瓜果的小生意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第38章 不战而降,蜀国公 李镇最后还是没有收留那名小乞丐,正如他所说,天下这么大,可怜之人太多了,他救不完。 他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他同样在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心头像是被重锤重击了一下一样,可总不能见一个就收留一个吧,那样的话用不了几日,他就要被扣上豢养死士图谋造反的帽子。 他李镇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做圣人,或许能在青史留名,可对现实却毫无作用。 最后那个小乞丐只是磕了几个头,没有说什么话,可能也是知道自己口齿不清,不想惹对方厌恶。 直到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苏琳还是时不时的回头张望。 “别看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们改变不了什么的,如果有缘,我会帮他的,就看老天,想要让他如何了。” 李镇轻轻拍了拍苏琳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两人继续迈步前行,但不知怎地,这一段路走来,他们明显感觉到外城的人数比以往增多了不少。更引人注目的是,街道两旁多出了许多乞讨者。这些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有的手持破碗,有的则直接跪地祈求施舍。 与此同时,时常能看到一些府衙的衙役穿梭其中,他们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驱赶着那些乞丐。看起来,官府似乎有意要将这些可怜之人赶出城外。 “王爷,看来是哪里遭了灾。” 李镇点了点头,道:“可能是西青州吧,不过……我也没办法呀。” 李镇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无力感,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若是时光倒流回到自己被软禁六学馆之前,那时的他拥有足够的实力与资格去争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甚至可以直接向圣上进谏直言。然而,如今的他已非昔日可比。 或许只有登上那个权力巅峰,他才有机会去改变这个天下的现状。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在李镇眼中,当今圣上确实称得上是一位英明睿智的君主。可是,天下如此辽阔,即使是再贤明的皇帝,也难免有时会受到蒙蔽。 毕竟,仅凭皇帝一人之力,如何能够与那些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的众多官员相抗衡,更何况,当今圣上并不喜好杀戮,这种宽容仁慈反而进一步助长了那些奸佞之徒的嚣张气焰。面对这样的局面,李镇感到痛心疾首却又束手无策。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内城走去,此时内城的城门口处多了几倍的看守兵卒,李镇走过时倒是没有人敢拦。 似乎就是为了拦着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的。 想到这里,李镇的眼神深处中的寒意更浓郁了几分。 走进了内城之后,放眼望去,只见这里的街道异常宽阔且笔直,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仿佛镜面一般光滑明亮。 此时此刻,行走在内城街道上的人们皆身着华美的服饰,他们的衣裳质地考究、剪裁合身,色彩鲜艳夺目却又不失高雅大方。这些人或步履匆匆,或悠然自得,但无一例外都显得精神焕发、气宇轩昂。与外城那些衣着破旧、面容憔悴的穷苦百姓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刚一进内城,苏琳就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现在李镇算是明白那些衙役为什么在驱逐那些灾民,这是想要尽可能的瞒着皇帝啊。 皇帝这还不怎么出宫呢,就已经这样了,如果皇帝时常出宫巡视,那这些当官的当兵的还不把这些灾民赶尽杀绝?! 现在李镇只是在心里祈祷着那些二十四卫能够尽忠职守一些,皇帝是好皇帝,但是就怕被臣子们遮住了眼睛和耳朵,不知人间疾苦。 继续向前走去,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被人从一处扔了出来,整个人是腾空之后,直接背面着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啊!” 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嘴里骂骂咧咧的叫骂着。 紧跟着就看到楼中走出来几名壮汉,纷纷朝那人吐了一口唾沫。 “穷鬼,敢来我们谪仙楼吃霸王餐,白摸姑娘,不想活了吧!再有下次就打死你个狗东西!” 听着那几名壮汉骂骂咧咧的,李镇这才明白,那还没有看到名字的小楼,应该是一座叫谪仙楼的青楼。 不禁暗自摇头。 一座青楼居然敢起名谪仙,这家老鸨子就不怕天上的真谪仙烧了她的楼? 这种青楼娼馆好不了。 起初李镇倒是没有在意,等到走到那被摔在地上的那人身旁时,苏琳拉着李镇的胳膊停了下来。 “怎么了?” 李镇转回头来疑惑的看向苏琳,只听到苏琳小声在李镇的耳旁说道:“好像是蜀国公的小儿子,刘毅。” “刘毅?” 李镇皱了皱眉,虽然多年未曾出宫,但是小时候他曾见过蜀国公一次,对那位和蔼的中年人印象十分深刻,随即低下头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青年。 结果那青年张嘴就骂。 “看什么看?看你爹呢?没见过白嫖的吗?!” 那人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一开口,吓了李镇一大跳,心想自己就算是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子啊,就连自己的那些兄弟都不敢这么骂自己,这小子倒好。 这一骂倒是把李镇给骂笑了。 眼前这个人的相貌倒确实是和当年的蜀国公有六分相似。 不过看那红光满面的脸上,似乎是酒意刚刚上来,李镇坏笑着问道:“你要造反啊?我爹可是当今圣上。” “嗯?!” 酒劲渐渐上来的刘毅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不屑的嗤笑道:“你胆子不小啊,这牛也敢吹,你爹要是当今圣上,我老子就是玉皇大帝!” 话音落下,只听到哇的一声,酒气伴随着酸臭味顿时钻入了李镇的鼻子之中,那味道让李镇的面容变得扭曲了起来。 紧跟着,就在二人的眼前,刘毅噗通一声,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显然是已经醉了过去。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李镇暗骂了一声,看了看苏琳,最后一叹气,蹲下身将这位蜀国公小儿子给扶了起来。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李镇非常佩服蜀国公。 蜀国公并非是梁人,而是旧蜀国的国君。 春秋九国之中,有两国的国君投降了大梁,而这两位都被封了国公,世袭罔替。 这其中就有一位是这蜀国公,而且这位蜀国公还有些不同,是不战而降。 这四个字其实放在任何情况下和任何人的头上其实都不好听,尤其是一位国君的身上。 但李镇对于这位国君是非常的佩服,佩服他的爱民如子,佩服他的勇气。 当年春秋九国之中,蜀国虽然盛产粮食,可国家位于西边蜀地,蜀道难行,所以国力最弱,蜀国后期人口不过一百五十万户,兵卒不过二十一万。 与百万大军兵锋正盛的大梁相比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虽然蜀地有蜀道难的天然屏障,可这屏障对蜀国一样,粮草转运困难,进难攻,退守虽然有利,可与当年已经灭掉宋国兵锋正盛的大梁拼起来,实在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反而是会被逐步蚕食。 最后在近七十万梁国大军逼近蜀地之后,蜀国国君做出了一个震惊天下的决定,不战而降! 避免了蜀地尸横遍野,百姓被屠杀的惨状。 当年的大梁国君,也就是李镇的爷爷许诺,蜀地百姓归附大梁之后,赋税只收五成,并对蜀地百姓实行不争徭役兵卒的政策。 这也让蜀地百姓如今人口繁衍已过两百万户,春秋十国之中,也就只有蜀地人口不减反增。 也正是因为如此,蜀国国君其实在这些年里,无论是在蜀地还是大梁的口碑都还不错,毕竟蜀地与大梁没有血海深仇。 反倒是楚人和燕人与大梁有血海深仇的旧国遗民十分瞧不起这位蜀国公。 “算了,我今天也是结一个善缘,送你回家吧。” 李镇摇头叹息,看向苏琳询问道:“你知道蜀国公府怎么走吗?” “知道,只是……” 苏琳点了点头,看着那烂醉如泥的刘毅,伸了伸手,想要接过来,却见李镇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了,他身上这个味道,我怕你受不了。”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要抱抱~” 半醒不醒的蜀国公小儿子刘毅,眯着眼睛,居然对苏琳伸出两只手就要求抱抱。 第39章 一掌碎心脉 京都的内城中多出了一个古怪的身影,一个人扛着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 这种古怪的组合,就这么走在京都内城的道路上。 这组合自然就是李镇扛着那烂醉如泥的蜀国公小儿子刘毅。 在内城这一路走来虽说是遇到了不少巡城的禁军衙役,可却没有一个人上来盘问。 倒不是因为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人乃是六皇子李镇,而是他身上所穿衣物引起了注意。 那看似朴素无华、仅由黑白两色构成的衣着,实际上却暗藏玄机。 京都里的这些禁军衙役都是眼力非凡之人,若不是如此,恐怕坟头草都有人高了,只需稍加端详便能洞悉其中奥妙。 此衣料质地非凡,乃是出自江南织造之手,且专为皇室供应;而其裁缝技艺更是非同凡响,明显是尚衣局的精湛手法。 穿着皇家特供的衣服,谁敢上去盘问。 不过,此时的刘毅并不是醉过去的,而是被李镇一巴掌给拍晕了,到现在一边脸还肿着呢。 刚才要不是李镇拦着,这位估计真就冲上去对苏琳做点什么了。 自己家的人能让这小子给占了便宜吗?! 另外还有一点,主要是怕苏琳把这小子给弄死。 像紫儿和红儿她们两个是比较愣,远远的看着,虽然长得漂亮,可那冷若冰霜,冰冷至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就能让人没有胆量亵渎。 一旦亵渎,吃了这两位的豆腐。 前者最起码是一顿暴打,至于后者可能会好一点,估计没什么痛苦,就直接进棺材躺着了,长痛不如短痛。 至于苏琳,虽然看上去有点……风情万种的,可实际上,如果她不喜欢的人敢对她动手动脚,她虽然不会当场发飙,但是回过头来,她能用一百种方式,活活将那人折磨致死。 …… 蜀国公府位于内城的西南角,这个地理位置显得有些特殊。从某种意义来说,这里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京都内城与旧蜀国最为接近之处。对于这位亡国之君而言,故土始终是心头难以割舍的牵挂。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尽管对故乡充满眷恋,但身为昔日蜀国的君主,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都绝无可能允许他返回蜀地。 即使有朝一日真的得到许可,恐怕他也不敢轻易踏上归乡之路。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身份敏感,一旦回到蜀地,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和猜测。而这其中潜藏的风险,足以令他心生畏惧。所以,哪怕内心再怎么渴望,他也只能将那份思乡之情深埋心底。 与内城中其他国公或官员的府邸相较而言,蜀国公府称不上极度奢华,但依然比信王府要气派得多。 蜀国公府门外并未设守卫,李镇径直走到门前,轻叩几下大门后等待片刻,见无人回应,便自行推开院门步入其中。 他心生疑惑:堂堂一国公府怎会空无一人?待走进府内方才发现,原来门房中有人,只是此刻正躺在椅上酣然入睡。 李镇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着,正准备伸手推开房门唤醒那位正在酣睡中的门房时,突然间,一阵惊叫声传入他耳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镇心头猛地一紧,而站在一旁的苏琳同样脸色微变,两人对视一眼后,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们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无需言语便能明白彼此的意图。 只见苏琳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行动方案,紧接着她迅速收起了平日里小鸟依人般的温柔姿态。只见她轻盈地踮起脚尖,如同一只矫健的飞燕般腾空跃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眨眼之间,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李镇的视线之中。 而李镇,则是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肩上扛着的刘毅。 略微思考片刻后,李镇突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他双手一松,竟然直接将刘毅扔到了地上!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刘毅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 一声闷响,可能是因为头部传来的疼痛感,刘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李镇此时没有顾得上观察这些东西,同样是脚尖点地,身形一掠而过。 当他匆忙抵达现场时,只见苏琳身形敏捷地一闪而过,手中利刃如闪电般划过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紧接着,她迅速转身,内力澎湃激荡,一掌猛然拍出,准确无误地击中那人后背中央。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名黑衣人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李镇目光紧盯着苏琳的动作,心中暗自惊叹她身手矫健。 待到苏琳解决掉敌人后,他快步上前,来到那名倒地不起的黑衣人身边蹲下身来。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黑衣人的脖颈,确认对方已经断气身亡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一掌拍碎了那人的心脉,就算是神仙来了都不可能就得回来了。 转过身来,李镇看向了一位已经灰发的老人,微微欠身。 “见过蜀国公!” 这位头发已经灰白,面显颓废的老年人正是当年的旧蜀国君,如今大梁的蜀国公,刘汉! 当年的一面之缘,李镇记到如今。 “您是……六殿下?!” 蜀国公刘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镇,随后眼睛一亮,喊出了六殿下,撩衣便要下拜。 李镇连忙伸手搀扶,受宠若惊道:“晚辈岂敢受国公大礼。” 这倒不是李镇礼贤下士,而是当年的刘汉投降时,先帝许诺,刘汉虽为国公,可乘龙辇,见帝不跪。 整个大梁朝,只有三个人享受见帝不拜的礼遇,一位是有大功于天下的镇南王张大猛,还有一位是自请前往南川镇守边疆的镇南王妃,最后一位就是蜀国公刘汉。 如今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刘汉和镇南王两位了。 而准许乘龙辇的,天底下除了皇帝之外,只有蜀国公刘汉一人有此殊荣。 就连皇后出行,也只能是乘坐凤辇。 见帝不拜,见了他这位皇子若是拜了,自己若是还堂而皇之的受了,那传出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往大了说大不敬,见帝不拜,你一个皇子受了那是站在了皇帝之上。 往小了说,皇帝知道了也不过是笑了笑,说一句不懂事罢了。 “说起来,晚辈与国公有十余年未见了吧?” “哈哈,有十四年未见了。” 刘汉笑着说道:“十余年不见,六殿下已经是如此风姿,依旧是人中翘楚啊。” 刚刚李镇飞身而来时,刘汉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位传闻不再受宠,文不成武不就的六殿下,似乎是一位武道高手。 便猜到了,这传闻恐怕是假的。 聪明莫过君王,伶俐莫过江湖。 这位蜀国公曾经也是一国君王,立刻就想到了李镇这是在韬光养晦,只不过没有想明白,李镇为何要这么做。 当年李镇深受太上皇与皇帝的宠爱,何必要这般自毁名声。 他没有想到的是,李镇的不受宠是真的。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李镇这才指向了那躺在地上已经凉透了的黑衣人,问道:“国公,这是闹得哪一出?” “这……” 提到这里,刘汉的神情显然是变得难看了一些。 苦笑一声说道:“这件事情殿下您是知道的,当年老臣不战而降……” “可老国公这是为了大义,为了保全蜀地百姓,这些年蜀地民生更胜从前,蜀地百姓这些年无不赞扬。” “可终究有些激进之人,这种事情老臣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李镇从刘汉的语气和眼神之中也看得出来,这种事情应该是常有发生。 蜀地百姓百万户,总会有一些不甘心蜀地亡国之人,自然也就会将这不战而降的蜀国公当做第一个复仇目标。 想了想,李镇是为蜀国公不禁感慨,又看了看这座比自己那信王府更加奢华的蜀国公府,疑惑的问道:“老国公,这府中之人都去了何处?怎么一路而来,没有见过一个人?” “这天色不早了,不如殿下就在老臣府中用膳?” 刘汉并没有直接回答李镇的问题,反而是邀请李镇在府中用膳。 “恭敬不容从命,只不过我……将老国公的三公子,扔……放在了门房。” 第40章 城府极深的一对父子 在等待晚饭的这段时间里,蜀国公与李镇相谈甚欢。 对于刚才李镇提出的疑问,蜀国公也给予了详细解答。 由于刘汉的身份特殊,他在朝堂之上仅仅挂着一等国公之名,并无实际官职在手。 每年所领取到的俸禄,也仅限于国公爵位应得那一份而已。眼前这座府邸,则是当年李镇的祖父——即先帝赐予他们家的产业。 若不是有这份恩赐,仅凭刘汉那点儿微薄的俸禄,根本无法购置如此规模宏大的宅邸。 此外,刘家的子女们都未能成才,既无人在仕途有所建树,亦无人胆敢涉足商界。毕竟身为昔日蜀地皇室遗族,他们在大梁京城必须事事小心谨慎,稍有差池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因此,全家老少的生计全依赖于刘汉这位国公爷的俸银维持。更糟糕的是,他这小儿子沉迷于烟花之地、青楼酒馆等声色场所,这些销金窟般的地方让原本就不宽裕的家境雪上加霜。如今,国公府上的仆人们已所剩无几。 只留下了一位管家,一名厨子和四名丫鬟。 对这偌大的国公府来说,就跟没人一样,这样的情况倒是和李镇一模一样。 两人只不过是爵位差了一点。 一位是当今的亲王,一位是一等国公。 大梁朝王爵只分亲王以及略低一些的郡王。 再往下便是公侯伯子男五种爵位,这五种爵位则是分一到三等,蜀国公刘汉便是一等国公。 好在蜀国公的爵位是先帝特许世袭罔替,可能也是考虑到了日后蜀国公府的难处。 在闲谈之间,刘汉试探着想要套点话出来,想要知道李镇为何会突然不受宠,而且传出文不成武不就的无德名声。 对此,李镇自然是听的出来,也就算是和这位同为江湖沦落人的蜀国公推心置腹的说了实话。 李镇感觉自己会武的事情可能已经被发现了,这堂堂一位国公,总不能杀了灭口。 而且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失宠的,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怕说实话。 只不过对于自己习武的事情,请求了这位蜀国公保密。 他也相信,作为降君的蜀国公,谨小慎微,应该不会将这件事情传扬出去。 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 说话间,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在李镇和刘汉落座之时,一道身影捂着脸颊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来的人正是刘汉的小儿子,刘毅。 当他走进门的那一瞬间,就盯上了李镇,顿时双目圆瞪,指着李镇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大爷的,刚刚是不是就是你打的我?!” “放肆!” 不等李镇开口,刘汉已经厉声呵斥。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目光如电,直视着自己的儿子。 “见到六殿下,还不行礼?你想做什么?!” 刘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虽然这位老国公平日里在朝中不声不响,可在儿子面前却是无比的威严。 刘毅被父亲的气势所慑,顿时低下了头,他捂着脸颊,不敢直视。 “还不快快行礼!” “我……” 刘毅支支吾吾的跪了下来行礼,道:“草民见过六殿下!” 刘毅一无官职二无功名在身,只能是自称草民。 李镇见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刘汉说道:“国公,此事或许有些误会, 刚刚刘公子喝多了,晚辈也是无奈之举。” 一边说着,李镇走到了刘毅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哼!” 却见刘汉怒哼了一声,再度开口道:“跪下!” 此话一出,刚刚被李镇搀扶起来的刘毅又乖乖的跪了下来。 “这……” 一时间李镇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刘汉则站起身来,将李镇请回来座位上。 自己则站在儿子刘毅的面前,瞪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冷声道:“伸出手来!” 刘毅乖乖的伸出手来,而后一名丫鬟递过来一把戒尺,紧跟着就听到啪啪啪的三声,看得出来,刘汉是用了全力的三下。 然而,刘毅并没有发出任何叫喊声,只是紧紧咬住牙关,强行忍耐着疼痛,甚至连躲闪动作都没有做出一个。 李镇暗自思忖:这位时常沉溺于妓院和赌场等销金窟的刘家三少爷,似乎已经对这样的惩罚习以为常,既不反抗也不吵闹。 与此同时,他也不禁感叹镇国公府的家教之严厉。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也是心中点头,对这家人来说,小心谨慎行事方才是明智之举。 待到教训完儿子后,刘汉才转身面向李镇,露出一丝歉疚的笑容,并缓缓坐下。 挨了打的刘三公子倒是不恼,一屁股坐在了李镇的对面,就算是刚挨了打,眼神还是在李镇身旁的苏琳身上来回打量。 刘汉见状,眉头一皱,心中对儿子的行为颇为不满,但碍于李镇在场,不便发作。 他轻咳一声,对刘毅说道:“刘毅,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失体统。你身为蜀国公府的公子,怎能在外惹是生非?” 刘毅低下头,不直视父亲的眼睛,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李镇见状,微微一笑,对刘汉说道:“国公大人,刘公子年轻气盛倒是无妨,君子好色嘛,京中才子多以流连风花之地为风流,刘公子倒也是直爽之人。” 刘汉点了点头,对李镇说道:“六殿下宽宏大量,刘某感激不尽。” 随后,刘汉转向刘毅,语气严厉:“刘毅,你今日的过错,我暂且记下。日后若再犯,定不轻饶。” 李镇见状,心中暗自点头,这位蜀国公虽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这家教甚严。 饭桌上,刘汉与李镇继续交谈,话题从江湖轶事到朝堂风云,两人相谈甚欢。刘毅虽然心中有些不服,但在父亲的威严下,也不敢再造次,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饭后,李镇起身告辞,刘汉亲自送他至府外。两人站在府门前,刘汉对李镇说道:“六殿下,今日之事,刘某深感歉意。日后若有机会,定当亲自登门致歉。” 李镇微微一笑,摆手道:“国公言重了,今日之事,李镇并未放在心上,只不过……登门拜访就免了吧,倒是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这几年我那些兄弟们争储君之位争的眼红着呢,您如果登门拜访,恐对您不利。” 李镇倒没觉得这不是一句客气话,只不过出于对蜀国公的敬重,这事还是要略微提醒一下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李镇便告辞离去。 刘汉目送李镇和苏琳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六殿下,虽然失宠,但气度不凡,日后或许能在朝堂上掀起一番风浪。 “毅儿,你看这六殿下如何?” 在李镇走后,刘汉一改先前的模样,笑着问向自己的三儿子。 而刘毅的表情同样的发生了变化,原本那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的神态消失不见,转而是换上了一副睿智的模样,扇了扇扇子笑着回应道:“不简单,城府不浅,暂时看来是文武双全,敢杀燕来文,绝对不是寻常之人,父亲,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失宠的?” 对此,蜀国公刘汉却是笑了笑,他也曾是一国之主,也曾与兄弟之间为了那至尊之位刀兵相向,这种故事他再熟悉不过了。 “为了至尊之位,他的那些兄弟,兄弟背后的势力都会对他下手,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刘汉开口自嘲道:“如果为父当年不曾投降,如果大梁尚未一统天下,或许如今你和你的那两位兄长也会经历一样的事情。” “父亲那是为了我蜀地百姓的安危,父亲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我蜀地百姓,若是祖宗怪罪,孩儿愿与父亲一同受罚。” “是啊,我蜀国三百多年的基业,连年征战,多少尸山血海的场景呀,唉……” 说到这里,蜀国公刘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对了,日后你可以和这位六殿下多接触一下,为父总是觉得……这位不简单。” “是,父亲!” 第41章 城防司中郎将 从蜀国公府离开时,天色已经晚了。 思索片刻后,李镇最终还是决定先行返回王府。毕竟明早还需早起上朝议政,若此时不归,恐会耽误休息时间而影响明日朝事。想到此处,他不禁加快步伐向王府走去。 今天就算那杨老头运气好,要不是天色太晚,自己一定去把他嘴里剩下的那几颗牙给掰下来。 大梁的早朝是在卯时初刻,卯时大约也就是后世的凌晨五点到七点左右,早朝的时间就是五点左右。 卯时上朝,早朝自然是要提前到达,李镇就需要寅时左右起床,洗涮整理一番,再加上住在外城,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估计才能到皇城。 毕竟上朝没有骑马去的,一般的官员无论是武将还是文臣,基本上都是坐轿子上朝以此体现自己的身份,而轿子的行进速度实在是难以恭维,慢悠悠地晃荡着,仿佛时间都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想来想去,反正那老头什么时候都能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先把明天早朝上完之后再说。 这个决定倒是让苏琳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不知道,万一王爷和村长打起来……不对,应该是村长被王爷单方面殴打的时候自己到底应不应该阻拦。 内城的城门是在亥时初刻关闭,卯时初刻开启,这段时间是禁止百姓出入。 当李镇与苏琳行至城门口时,时间恰到好处——城门正好缓缓关闭。就在他们抵达之际,一支严阵以待的城防禁军如铜墙铁壁般挡住了两人前行之路。 \"城门已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领头的士兵高声喊道,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然而,面对这一阻拦,苏琳则是怒斥一声:\"放肆!\" 她的声音带着威严与愤怒,令人不禁为之侧目。紧接着,她怒喝道:\"这位乃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信王殿下!\"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周围炸响,让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禁卫军们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高贵的身份。 “信王殿下?” 李镇的这个信王的封号并没有太大的名气,很多人也是在李镇诛杀了那位燕来文燕总捕头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位亲王。 那一队城防禁军面面相觑,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然而,身为领头的十人小队的队长,毕竟还算有点头脑。尽管他无法确定是否真有这么一位亲王存在,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也不敢轻易怠慢。 毕竟,这里可是京城,与其他普通城镇截然不同。在这片土地上,随手扔下一块砖头,都可能砸到某个当官的头上。而他们这些当兵的,甚至连个品阶都没有,处世自然得圆润些、小心些才行。 这是城防禁军,与皇宫里的禁军还是有些区别的。 在皇城的禁军队长是有品级的,可到了城防禁军这里,最起码也是百人的百夫长,也叫都长才能拿到一个九品的品级。 略微想了想,那名禁军的小队长便缓缓跪地行礼。 “小的叩见信王殿下。” “起来吧!” 李镇走向前拍了拍那名队长的肩膀,解释道:“本王在蜀国公刘老大人的府中赴宴,时间晚了点,劳烦弟兄们打开一下城门吧。” “这……” 这让那名禁军的队长犯起了难,城门开放是有城防司明确规定的,过了时间,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一个管着十个人的小小队长,哪有那么大的权力。 “殿下,您这么晚出城是……?” “回家,本王的王府在外城,有什么问题吗?” 此话从李镇口中说出来,那名禁军队长显然是一愣。 心想一位堂堂的亲王,居然住在城外。 “殿下,绝非小的不开城门,只是这过了时辰,再开城门除非有陛下手谕,亦或者是京都守备将军和城防司中郎将林将军的手令才能开门,小的实在是……”那名队长面露为难之色。 李镇倒是不为难他,于是道:“那兄弟就去请这位林将军的手令吧,本王就在这等着便是。” 说了一句之后,李镇就走到了城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那名队长点了点头,连忙吩咐了一名手下的伍长去城防司,自己则留下来伺候这位信王殿下。 城防司是主管京都内外城城门城防的衙门,就在距离这城门不远的地方,而城防司的最高官员,就是京都守备将军,负责整个京都的治安和城防,再往下便是城防司中郎将,算是京都守备将军的副手。 据李镇所知,这位城防司中郎将林永平,与他的五哥,齐王李浩走的很近。 好在城防司的位置极其重要,这位中郎将林永平不敢光明正大的拜入了李浩的门下。 李镇大概是等了有一刻钟的功夫,一位身穿五品武将铠甲的将军这才跟着先前那名禁军伍长走了过来。 不过看那走路的姿势,晃晃悠悠的,似乎是喝了点酒。 这位中郎将一过来,就醉醺醺的张口骂道:“那个王八羔子在这里冒充亲王,活腻歪了吧!” 正在嘟嘟囔囔抱怨不停的这个人渐渐靠近后,李镇立刻就嗅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不由得紧紧皱起了双眉。 其实对于武将来说,喜欢喝点小酒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基本上大多数武将都好这口。 可这家伙身着五品武将铠甲,那就说明还在军中执勤,城防司担负着守卫京都的责任,莫说是城防司,就算是普通军营里在未得上司允许的情况下都不得饮酒,更何况是这城防司! 能在军队里喝酒,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打了大胜仗,皇帝或者是最高将领赏赐才能喝上两口。 像这位城防司中郎将,这种事情若是让皇帝知道,轻则挨板子,重则撤职查办。 “找死!” 听到刚才林永平的话语,苏琳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等到前者走近之后,立刻怒斥一声,当场出手。 伸出一只手化作手刀,直奔那林永平的心口而去,后者作为军中中层将领,而且掌管的是城防禁军,自然也不是废物。 虽然喝了点酒,可面对苏琳的这一记手刀,也是下意识的作出了闪躲的反应,紧跟着便是一记劈山手,对着苏琳毫无防备的后背劈了下去。 可显然苏琳的实力要比他高出不少。 下午在蜀国公府中,可是一掌硬生生的拍死了一名刺客。 苏琳立刻收住脚步,侧身一记肘击,直接将那林永平轰退了出去,随后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记飞踢,将那林永平放倒在地。 一连串的几招行云流水,在其他禁军将士的眼中就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的将军就被一个女人放倒在地。 他们不知道的是,苏琳已经留手。 林永平在李镇看来,不过是五品下左右的实力,再加上喝了点酒,下意识的能做出四品实力的反应已经是很不错了。 而苏琳的境界实力,据李镇所知,要在自己之上,已经入了八品的境界。 要不是这家伙是朝廷命官,而且位置敏感。 以苏琳的性格,估计会下杀手。 如果杀了城防司的中郎将,那是李镇也无法承担的后果,不过……打一顿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混蛋!我干你娘的,来人啊!” 被打趴在地的林永平反应了一下,等到清醒了几分之后,从地上跳了起来,张嘴就骂道:“来人,给拿下,老子非剁了他不可。” “你要剁了谁呀?!” 这个时候,李镇缓缓起身走了过来,平静的问道。 “老子她妈的剁了你!” 说话间,林永平从腰间抽出了佩刀,指向了李镇怒骂道。 “嗯!?” 当他终于看清楚了李镇的面容时,不禁当场愣住了。 这位六皇子一直深居宫中,就连身为中郎将的他都未曾见过其真容。然而此刻,仅仅只是看到眼前这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竟然压制住了他。 不过……他曾经有幸目睹过李镇的画像。 经过一番短暂而紧张的思考之后,他突然认了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真就是那位近近段时间在京城名声大振的的信王! “信王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当林永平辨认出眼前之人正是李镇时,他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想要行礼的迹象。 这一幕落在一旁的苏琳眼中,不禁令她心生不满。于是,苏琳一言不发地悄悄走到林永平身后,趁其不备,迅速而有力地接连踢出两脚,准确命中林永平膝盖后方的腘窝。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林永平完全措手不及,他只觉得双腿一软,身体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紧接着,“扑通”一声响,他毫无防备地跪倒在了李镇面前。 “你!” 感受到疼痛,林永平扭过头来怒视苏琳片刻,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他自知理亏,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李镇身边居然有这样的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是硬着头皮顺势行礼。 “末将,城防司中郎将林永平,拜见信王殿下!” “呵呵……” 李镇笑了笑,却并没有将这位城防司中郎将搀扶起来,只是笑着说道:“林将军,本王想要劳烦将军帮本王开个城门。” “开城门?” 林永平愣了一下,刚想问为什么,紧跟着就想到了,在这位六殿下开府之后,齐王曾跟他们这些比较亲近的人提起过,这位信王爷是住在外城的。 此时出城,应该是要回王府。 不过今天挨了打,林永平自然是心中有些怨气,而且一个废物王爷算什么东西。 一个失宠到无人问津的皇子,就算是封了王又能如何。 不过是一个爵位,身份比他高点,可手中的权利和他一比,可差的太远了。 他林永平可是城防司中郎将,京都十万禁军的二把手。 而且也曾听闻,这位和齐王殿下关系可不是很好。 心生一计! 既然你想回王府,那我就偏不让你回王府,虽然对你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也能好好的恶心你一下。 打定主意,林永平就换上了一副为难的表情,道:“王爷,内城规矩,过了亥时初刻,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除非是圣上手谕,否则绝不放行。” “王爷,您也别难为末将,这也是按规矩办事,要不……您就在内城凑合一夜?” 这倒也符合规矩,能上朝的官员,最低也是五品的官员,五品京官哪有住在外城的,自然到了时间就关门,受影响的也只是平民百姓。 “哦?” 李镇点了点头,故作为难的模样,缓缓开口道:“可本王明日要上早朝,这蟒袍可还在本王的府中,这……” 听到李镇的话,林永平差点笑出了声音来。 本来还以为只能够恶心一下这位,谁承想,这位这是送上门来的。 林永平心想,李镇啊李镇,这可真就怪不了我了,这是天要亡你啊。 不穿官服上朝,到时候圣上治你一个衣冠不整,不敬朝堂之罪,就算你是皇子,也要屁股开花。 林永平强忍着笑意,想着这辈子所有的糟心事,连老娘的白事都想起来了,这才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试探着说道:“那……王爷您要不去陛下那里请一道旨意?” 信王在陛下那里是什么地位,他是清楚的。 这个时候让李镇去皇宫为这点小事请旨,估计要先被训斥一番,至于旨意能不能拿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目前的情况,从林永平还未前来的时候,李镇就已经猜到了。 如果来的是京都守备将军那就简单了,这位老将军是个秉公之人,向来不偏不倚,开个城门这种小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他就是要让这个林永平来,有些事情还非要他来做不可。 既然已经想到了,那对策自然也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只好去请龙撵了!” 在京都内城关闭之后,除了圣上手谕之外,龙撵同样能够敲开城门。 龙辇是圣上座驾,这普天之下,谁人敢拦!? 第42章 穷苦人早当家 李镇的这番话,差一点就让林永平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位信王殿下难道把我当成傻瓜不成?难道他不清楚自己这个亲王的封号意味着什么吗?” 想到这里,林永平不禁感到一阵无奈。自己也真是够不容易的了,就连亲生母亲的白事都回想了不知道多少遍,简直快要憋不住了。 更可笑的是,李镇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提出要借用皇帝的龙辇!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以李镇目前的地位和身份,想要觐见皇帝一面都是极为困难之事。而且据齐王所言,这位信王爷已经有十多年未曾见过皇帝陛下了。如今却口出狂言要借龙辇,这不是痴人说梦又是什么呢? 林永平看着眼前自以为是的李镇,心中暗暗摇头。这位信王爷连吹牛都不会吹,还妄想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着实令人觉得滑稽可笑。 “若是殿下能借来龙辇,这城门自然是拦不住殿下的,末将自当亲自开门!” “好!” 李镇也是一口应了下来,打脸这种事他当然愿意做。 于是李镇便带着苏琳折返回去。 林永平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李镇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和嘲讽。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对于李镇声称能够借到龙辇一事,林永平心中充满了怀疑。他深知这其中的难度与不可能性,觉得李镇不过是在夸夸其谈、虚张声势罢了。然而,尽管如此,林永平却并没有揭穿对方,反而有种看好戏的心态。 他暗自心想:“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去吧!看看他到底怎么收场。” 林永平对自己的判断颇有自信,认为李镇最终只会沦为众人的笑柄。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李镇失败后的狼狈模样。 他就在这里等着,等待着李镇如何自食其果。他要亲眼见证这场闹剧的结局,同时也享受着看别人出丑所带来的满足感。 让一位王爷在自己面前丢人,那是多痛快的一件事情。 “这位信王殿下啊,太自信了,在这里凑合一天又能如何,对吧!” 李镇离开之后,林永平算是松了一口气,顿时又换成了一副大爷的模样,一招手,一名手下的禁军士兵就很自觉的给他搬过来一条长凳。 “还真把自己的当成太子了?还龙辇,给他牛的,兄弟们,等会咱们一起看热闹哈,爷我今天还就在这等着他了,回头要是不回来,爷们我亲自登门拜访,你们都给爷跟着!” 林永平嚣张无比的跟手下的这些禁军显摆着。 那些城防的禁军们自然是连连点头配合着,毕竟这位才是他们的直属上司。 结果过了三刻钟的功夫,不远处响起了铜锣开道的声音。 左右两边大约有二十多个人手持着华丽的伞盖和旗帜,而后面还有十几个人抬着一座极其奢华炫目的龙辇缓缓走来。这座龙辇上面镶嵌满了金银玉器、宝石珍珠等珍贵饰品, 其精美的雕刻工艺更是将龙凤图案展现得栩栩如生。如此震撼的场景突然出现在一众城防禁军的眼前,让他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城防司的中郎将林永平,他直接被吓得当场愣住,脸色变得越来越僵硬,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般。 而他的嘴角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就好像是抽筋了似的,完全无法停下。这样奇怪的表情让周围的士兵们感到十分诧异,但又不敢轻易开口询问。 他看到了那座龙辇上坐着两个人,一位是刚刚离开了一会的信王李镇,另一位则是蜀国公刘汉。 当然他看到了刘汉的时候,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暗骂自己怎么把这位蜀国公给忘了。 之所以松了一口气,那是幸亏来的不是皇帝。 如果今天来的是皇帝的龙辇,那他这个城防司中郎将算是做到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也是把蜀国公给忘了。 平日里这位老大人深居简出,虽然是先帝御赐的龙辇,可这位老大人平日里出门却只乘四人抬的轿子,渐渐的都让人忽略了,这位可是能乘坐龙辇的老大人。 是这大梁天下第二位拥有这等座驾的人物。 就连当朝皇后,也只是凤辇出行。 “林将军,信王殿下在老夫府中饮酒,天色稍晚了一些,老夫送殿下回府,劳烦将军暂开城门可否?” “林将军,劳烦打开城门吧!” 坐在龙辇之上的李镇与刘汉二人缓缓开口。 这个时候,林永平心中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此时龙辇已经到了城门口,他也只能跪地应了一声。 龙辇所到,如帝亲临! 应了一声之后,就吩咐城防禁军去开城门,却被李镇开口打断。 “林将军,咱们刚刚可是说好的,若是龙辇到,林将军亲自为本王打开城门。” “是……!” 林永平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旋即起身就要去开城门。 “哈哈,还是算了吧,本王可承受不起林将军亲自开门。” 就在林永平刚起身到一半的时候,李镇忽然开口,随后起身对蜀国公道了一声谢,便跳下了龙辇。 带着苏琳出了内城…… 他可没有打算真的让这位老国公大人用龙辇送自己回府。 出了内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城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与内城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 内城里到处是王公贵族的府邸和奢华的青楼娼馆,即使在深夜时分,依然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这里的夜生活丰富多彩,茶楼酒肆常常通宵达旦地营业。 然而,一旦踏出内城的城门,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外城的夜晚弥漫着寂静和黑暗,只有少数几个小赌坊还透出微弱的光芒。 普通百姓家庭使用的照明工具通常是蜡烛,虽然价格不算太贵,但对于节俭惯了的他们来说,能省一点是一点。 因此,大多数人家在入夜后不久就会熄灭烛火,早早入睡。 在外城的街头巷尾,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行人匆匆走过,他们或许是刚结束一天辛苦劳作的工匠,亦或是有急事要办的人。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紧闭门窗,一片沉寂,没有了内城那种喧嚣和浮华,外城展现出一种朴实无华的生活气息。 这样的内外之别,让人不禁感叹内外城的差距如此之大。内城的繁华与外城的简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同时也反映出了平民百姓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外城的百姓一般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个时辰,估计百姓们也就都已经歇息了。 此刻,夜幕深沉如墨,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洒下清冷光辉。 李镇与苏琳两人,只能凭借那微弱的月光穿行于外城的街巷之间。 当他们快要抵达王府时,突然间注意到王府门前似乎有一个黑影静静地伫立着。 两人不禁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待到靠近些时,方才看清原来那道身影竟是今日偶遇的那位口吃的小乞丐! 苏琳连忙走上前,蹲下身来,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给你的钱又被人抢走了?” 却见那小乞丐摇了摇头,磕磕巴巴的说道:“没有,只是想看看恩公的居所,以后如果赚到钱,一定会还给两位恩公。” “哈哈……” 听到了小乞丐的话,李镇和苏琳都笑了起来,不过心中同样是感慨,果然是苦难人早当家。 李镇此时心中所想,这样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叹息了一声,李镇蹲下身来开口询问道:“小家伙,本王身边还缺一名刀侍,就是帮忙提刀的,你愿不愿意做?” 话音落下,那小乞丐便艰难的跪倒在地,对着李镇磕了三个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愿意,只是我爹还在家里……” “没事,本王这王府多养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镇的话音落下,却见那小乞丐站起身来,没有说话,转身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苏李二人对视一眼,面露疑惑之色,于是便跟了上去。 可能是小乞丐的腿脚不好,走了并没有多远,三人便到了小乞丐的家。 所谓的家,说是家其实就是用几块烂木头搭起来的窝棚,连遮雨的稻草都没有几根,只有半人高,看起来应该是小乞丐搭的。 看这样子,估计连寻常人家的狗窝都比不上。 此时棚子里躺了中年的糙汉子,只不过已经是皮包骨头,身上已经有了许多的尸斑,应该是已经饿死了,而且已经死去了一段时间。 “爹!儿子找到活路了,爹,你看,这是大爷赏我的银子,咱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银子,你看,比咱们以前十年赚的都多,嘿嘿……” 小乞丐把手放到那尸体的面前,显摆着银子,带着哭腔,一句一句的说着话,说到最后,还想笑出来,可最后却变成了忍不住的哭声。 他的身上全都是伤,年纪又小,父亲的尸体抬不动,只能放在这里。 他知道父亲已经去世了,可依旧每天要和父亲说说话。 看到这一幕的李镇只感觉到心脏像是被重击了一般,猛然一缩,一口气硬是憋在了肺里愣是提不上来。 他自认不是什么恶人,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善人,可这样一幕,终究是让他的心头有了几分酸楚。 难道天下的百姓都这么难吗? 他还记得,当年爷爷曾说过,天下一统就是为万世止戈,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忽然他想,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出去看看。 他相信天下一统之后,这天下肯定是要比十国纷争时的春秋要好得多。 现在他想去看看,这天下的百姓是否真的都这般的难。 第43章 欺负老头 李镇和苏琳将小乞丐和他的父亲一起带回了王府,命人将小乞丐的父亲安葬好之后,就把小乞丐丢给了安南。 这个安南姓薛,名叫薛安南,是当初和黑牛柳剑君他们一起入王府的几人之一。 虽然平日里像个闷葫芦,但却是这一群人之中,李镇认为是最有用的一位。 薛安南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可小神医这个名号却是要比苏琳的玉面狐狸以及红儿的血衣的名声要大的多。 称为小神医,并不是因为薛安南的医术比大神医或者是老神医差,而是因为薛安南的年纪小。 薛安南的年纪与李镇相仿,从小便喜欢药理,年纪轻轻便成就了神医的名声。 “王爷,这位是?” 薛安南永远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指了指那小乞丐,问向了李镇。 “我新收的刀侍,叫……” 李镇眼睛转了转,这才想起,似乎还不知道这小乞丐的名字叫什么。 不过这小乞丐似乎是满机灵的,立刻欠身,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叫二甲,何二甲。” “这……” 薛安南倒是没有太在意小乞丐的名字,只是上下打量着他。 “能治吗?”李镇开口询问道。 把小乞丐,现在应该叫何二甲交给薛安南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治他这一身的伤病。 薛安南连想都没想,便开口道:“这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这口吃之症,如果是后天的倒是好说,如果是先天的也就是麻烦一点。” “那行,就全交给你了。” …… 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李镇就迫不得已地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洗漱、穿衣打扮。 而在房间里,苏琳和紫儿两人早已准备妥当,静静地等待着李镇。她们手脚麻利地帮李镇穿上了那件华丽的银青蟒袍,并细心地系好腰带,整理好官帽。 这个活本来应该是红儿的,可红儿终究是一个乡野丫头,皇家对上朝的规矩极多,所以还是要由紫儿来操持。 一切准备就绪后,李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步走出了王府。 出门的时候,太阳尚未升起,天空中繁星点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此刻的街道异常安静,甚至连一丝烟火气息都感受不到。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王府门口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这个时辰,恐怕就连内城那些夜夜笙歌的青楼娼馆也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因为是昨日临时得知要上早朝,李镇府中没有来得及准备符合礼制的轿子,所以李镇是带着身边的护卫孙凌等人是步行前往皇城,好处就是步行总比坐轿子要快一些。 这次到了城门,那些城防司禁军倒是不再敢怠慢,等到李镇穿过城门时,所有军士跪地行礼。 李镇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内城,此时内城的街道上几乎是没有行人,路边的商铺也没开,就连青楼酒坊也都关着门。 当走到一半的时候,路边一家两层楼的酒肆竟然点着灯笼,一个略显圆润的老头正在门外躺在躺椅上晃动着,看着那样子十分的开心。 等到李镇带人路过时,那老头对着李镇笑了笑,露出了为数不多的牙齿。 “啧……” 李镇挑了挑眉头,停下了脚步。 “去把那家店给本王砸了。”李镇指向那老头的方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令孙凌等一众护卫愣了神。 心想这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要把一家店给砸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六殿下可不是这种喜欢欺负良民的人。 “没听到吗?” 李镇再度开口催促一声,孙凌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相互对视一眼,一个个的还使眼色,那意思似乎是在让对方先上。 看着这几个人的神情,李镇暗自欣慰,这一个个的倒也不是仗势欺人之辈。 当然,今天他的确是有一些试探孙凌等人的目的,不过更多的是,他是真的想砸了这家店。 那家店门口的老头似乎也是预感到了什么,眼珠转了转,想要起身关门,却终究是年纪大了,孙凌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三两步便走到那老头的身前。 孙凌倒是客气,低下身来,小声客气道:“老人家,您坐着,等会别伤着您哈,忍一忍都就过去了。” 安慰了一句之后,孙凌便带人走进了酒肆开始打砸。 “哎呦,我的店,我的酒啊!你们这群强盗!强盗都不如的家伙啊,有这么糟蹋东西的吗?!” “哎呦,可心疼死我这个老头子了!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杀人了呀,抢劫了!” 老头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倒是也没有冲进去阻拦,只是站在店门口,大声乱叫。 他这一叫,倒是引来了不少的巡城的衙役,可这些衙役一看到李镇身上的银青蟒袍,顿时就识趣的走开了。 他们这些在京都做衙役的,最大的本事就是识人,识官服。 这种蟒袍换做是在其他的郡县之中,那些土包子衙役或许不认识,可京都这帮衙役却是瞧的真切。 王爵在此,谁敢造次。 “哎呦,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当官的了不起啊!” “老东西,别乱叫了,没人敢帮你,你若是再吵了邻居,那就休怪本王动手抽你了!” 李镇突然开口,那老头一愣,转过身来指着李镇,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小兔崽子。 “哎呀,你这是大不敬之罪啊,骂本王是小兔崽子,那你将我朝圣上当成了什么,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你!小兔崽子!小兔崽子!反正老头子我家里就剩一个人了,我还怕你诛我九族?!” 那老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跳起脚来指着李镇怒骂。 “你再说!再说本王就将你嘴里剩的几颗牙全都给你掰下来!” “你!@#¥%……” 那老头想了想,紧跟着捂着嘴巴的嘀咕了起来,不敢再大声说话。 “哼!” 李镇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孙凌等人也打砸的差不多了,回到李镇身边复命。 回来的孙凌等人心中那叫一个爽快,一通不顾后果的胡乱打砸,确实痛快。 不过这群家伙倒是心中还有些算计,没有真把人家的贵重物品砸的一干二净,对此,李镇倒还是比较满意的。 李镇这边打砸完之后,继续向皇城而去,而这边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入了皇城之中。 李镇第一次上早朝,还有些不习惯,黄如实倒是想的周到,早已经安排了一名宫礼司的寺人在宫门外等待着。 李镇跟着那名寺人入了皇城,在门口时将腰间的佩刀交了上去,还被搜了一遍身,孙凌等人也被留在了候朝房门外。 候朝房后便是真正的皇宫大内,而候朝房便是朝廷大员等待上朝的地方。 第44章 初上朝堂 “见过信王殿下!” 李镇刚走进房门,那些要上朝的朝廷大员们便起身行礼。 昨日刚刚见过的蜀国公也在此处,不过此时还是刻意的保持距离,没有上前搭话。 朝中年满十六岁的皇子,除了领兵在外的大皇子赵王,以及提前逃跑的了的老七永王之外,其他的皇子今日都已经等在这里了。 李镇最近这段时间来就一直怀疑李拓那小子是从小就装疯卖傻,谁家赤子之心能那么机灵,机灵到自己这才刚反应过来,这小子就已经跑到云州去的。 蜀国公远远的向李镇轻轻点了点头示意。 虽然昨晚蜀国公用先帝御赐的龙辇送李镇出城的事情已经是在这些官员皇子中传的人尽皆知了,可没人将他们两个人联系起来。 只是想着可能是李镇利用亲王的身份逼着刘汉罢了。 毕竟蜀国公刘汉这些年里在京中是如何的,大家都知道。 更何况,像蜀国公这种身份,若是在皇子中倾向于任何一方都是极其危险的,再者就是,这位蜀国公无权无势,即便拉拢也是弊大于利,这种事情,即便是再愚蠢的人也能够看得出来。 所以一些皇子不禁嘲讽李镇,同为天涯沦落人,何必互相折磨。 “哈哈,六弟,二哥可是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了。” 李镇进屋之后,李昱是第一个迎上来的。 这下算是坐实他李镇成了二皇子一党的人。 李昱这一牵头,其他的一些表面是二皇子一党的官员也都纷纷上前与李镇拉近关系。 只不过,这帮人都是一些四五品的虚职官员,在这种朝会上算是一些最小的官员,而且人数不多。 李昱的城府还是要比李浩他多一些的,手中的底牌藏得很深。 李镇对这些人也是轻轻的笑着点头示意。 二皇子一党就一党吧,这个时候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投靠了,对此李镇倒是并不关心。 “二哥,六弟这是第一次上朝,我这……”李镇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哈哈,六弟,等会上朝,你就站在老四的身旁即可。” “多谢二哥,只是不知为何父皇要我上朝……” 李镇的话音尚未落下,便听到候朝房外响起了上朝二字的尖锐声音。 “哈哈,上朝了,六弟,一切要看二哥眼色行事,千万不要触怒父皇。”李昱提醒了一番之后便先一步走出了候朝房,李镇也是紧跟在楚王李念的身后。 上了朝堂之后,文东武西站立在朝堂的两旁,几位皇子亲王也是站在了朝堂的最前方,同样是分站在两边。 “陛下驾到!” 随着黄如实的一道声音,大殿之中的文武群臣纷纷跪拜,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惠安帝缓缓从殿外走了进来。 等到惠安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后,群臣这才齐声开口。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卿家平身吧!” “谢陛下!” 群臣起身之后,惠安帝扫视大殿之内的文武群臣,过了片刻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南川镇南王府回奏,镇南王有意为长女武扬长郡主南宫平月择婿。” “朕本欲今日上朝与众爱卿商讨此事,可在今日朝前,朕收到了一封二十四卫的密奏。” 惠安帝拿起了一份密奏,看了一眼自己这些站在朝堂之上的儿子们,忽然开口道:“信王!” “啊?!” 李镇一愣,紧跟着走了出来,跪在大殿中央。 “儿臣在!” 惠安帝看了一眼自己这十多年没有见过的儿子,眉头皱了皱,心中暗自叹息,这个儿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长得清秀,像个女孩子一样,和他的母亲长得那么像。 可想想这封密奏,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直接将手中的密奏摔在了李镇的面前,面如沉水道:“你自己看看吧!” 李镇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打开看了看,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封密奏上写的就是李镇今晨在上朝之前,吩咐孙凌等人打砸了一家酒肆的事情。 一时间李镇是哑口无言。 “信王殿下,你好大的威风啊!” 惠安帝怒斥道:“朕才将你封王几日?你就不请旨意擅自杀了刑部的总捕头,这也就罢了,那燕来文死有余辜,朕让你在府中念佛一月,这才刚过月余,你便打砸市井良民的商铺。” “朕问你!那人可曾招惹于你?朕封你亲王,就是让你欺压良民的!?” “儿臣有罪!” 李镇也不敢多做辩解,只是将头扣在地上。 一旁站着的李昱眉头皱了皱,他也没想到,李镇居然第一天上朝就惹出了乱子。 不过他也好奇,不过是打砸了一个铺子而已,圣上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思来想去之后,李昱还是走了出来,跪地开口道:“父皇,六弟久居深宫之中,对这市井之事或许不解,也许是误会。” “而且,只是打砸了商铺并未伤人,赔些银两便是,还望父皇息怒。” “哼!” 惠安帝冷哼一声,怒斥道:“今日如不是看在他并未伤人的份上,朕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滚到一旁待着去!” “谢父皇!” 李镇与李昱缓缓起身,回到刚刚的位置上。 “刚刚说到哪了?” 惠安帝揉了揉额头,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对了,今日召集诸皇子前来,朕是有意想与镇南王联姻,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这……” 一时间,朝堂之上变得嘈杂起来,大臣们开始低声议论,有的面带忧虑,有的则显得兴奋异常。 惠安帝却并不着急,他静静地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视着众人。一旁的黄如实恭敬地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惠安帝接过茶杯,慢慢地品尝着,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毫无关系。 在众多皇子中,只有李镇、李昱和李念三人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们似乎对这场争论漠不关心,又或者是早已心中有数。而其他的皇子们则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露出各种表情。 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大梁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家族,任何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他们未来的命运,自然需要小心谨慎。 过了一会之后,惠安帝将手中的茶杯递给黄如实,轻轻咳了一声,朝堂之上这才安静了下来。 “诸位卿家,朕知此事关系重大,但镇南王乃是我大梁的肱骨之臣,其女南宫平月更是才貌双全,文武奇才,女中豪杰,朕有意将其许配给朕的皇子,以示皇恩浩荡。”惠安帝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每一个字都显得沉重而有力。 “陛下,微臣以为,陛下赐婚自然是皇恩浩荡,只是这……镇南王府统御南川四州之地,手握二十余万重兵,若是再将其女许配皇子,恐成尾大不掉之实啊。” “胡说八道!” 那名文臣刚说完,一位朝中武将便怒斥一声走了出来,随后向着龙椅之上的那位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张大将军忠义无双,为我大梁开疆拓土,建不世之功勋,何来的尾大不掉!” “将爱女嫁给陛下做儿媳已经算是亏待了。” “你放肆!” 又一名老臣走了出来,怒斥先前的那名武将道:“镇南王虽有不世之功,可先帝破例将其封为异姓亲王,已是彰显皇家天恩何来的亏待,你这是目无君王!” “父皇!”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争吵的不可开交,李浩却走了出来。 “既然父皇有意赐婚,可朝上兄弟适龄者大多已经婚娶,总不能亏待了武扬郡主,未婚适龄皇子本就无几,今日朝中七弟尚未归京,是否等七弟回京之后再做决断。” “那个混小子啊……” 提起李拓那小子,惠安帝眉头直皱,顿时就感觉到一阵头痛。 要说惠安帝最厌恶的儿子是李镇,那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老七李拓。 这联姻的风声还没刮起来,这小子拍拍屁股就先跑了。 “老七身负王爵,大臣恐怕是带不回来他,你们大哥又在边境,能把那个混小子带回来的也就只有你们这五个当兄长的。” “父皇,七弟向来听六弟的话,不如就让六弟去吧。” 韩王李霄的话让李昱眉头一皱。 他希望李镇能娶了南宫平月,而在这种时候,如果李镇此时离京,便失去了先机,而且这老五老三似乎是有意想要将李镇支开。 可李昱没想明白,老五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难道真让李霄去娶南宫平月? 难道是老八?可老八的年纪还要略微小一些,平日里又是一个闷葫芦。 “嗯!” 惠安帝点了点头,看向了李镇这边,李昱也看向了这边。 “信王,你可愿意前往云州,将老七那个逆子接回来?” 李镇故意看向了李昱,等到后者点了点头,这才走出来,跪倒在地,道:“儿臣愿意前往云州,接回七弟!” 第45章 穷文富武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漫长的一天早朝! 在商讨之后确定了李镇前往云州接回七皇子李拓,至于其他的事情,对于李镇而言,都是些无关紧要、毫无意义的琐事罢了。 朝堂之上,众大臣争得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而那些皇子们更是不甘示弱,时常在旁边推波助澜,妄图借此时机给竞争对手一个下马威。整个朝堂乌烟瘴气,就像是菜市场一样,李镇也是第一次感觉这朝堂之上满是俗气,根本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严谨。 在朝会上李镇与他那八弟、九弟无精打采,仿佛被催眠一般。他们笔直地站立于朝堂之中,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来回晃动着,双眼半闭,似乎随时都可能昏睡过去。若不是有侍从在旁小声提醒,恐怕这哥仨真要当众出丑了。 直到下朝,李镇这一回到王府,这才精神了一点。 看着李镇这迷迷糊糊的样子,祁南烛忍不住嘲笑。 “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做个闲散王爷的料。” 调笑过后,这位棋仙老人又一本正经的开口询问道:“你小子真的没有当皇帝的心思?” 李镇揉了揉眼睛,苦笑着摇了摇头:“祁老,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我看着都快厌倦了。当个闲散王爷,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李镇一边说着,随手拿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一边嚼着,一边摇了摇头感叹道:“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当个明君能把自己给累死,一刻也不得闲,说着皇帝万岁,这不就是诅咒嘛,当个昏君又有亡国之危,今天朝堂之上,我算是明白了,父皇这个皇帝当的可真不容易,都快无聊死了。” “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让父皇定夺,真不知道养他们这群当官的是做什么吃的。” 祁南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又带着几分戏谑:“逍遥自在?你这小子,身在帝王家,哪能真的逍遥自在。” 李镇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他知道,身在朝堂,身不由己,即便是无心权位,也难免会被卷入风波之中。但他也明白,祁南烛的话中,有着深意。 “祁老,您今日,不会只是为了取笑我吧?”李镇问道。 祁南烛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这是云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老夫真的很怀疑你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连云州的消息都能随时搞到,信里说李拓那小家伙,似乎有些麻烦。” 李镇接过信函,展开一看,眉头渐渐皱起。信中提到,李拓在云州遇到了一些麻烦,似乎是受了点伤。 “这闲散王爷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李镇苦笑着说。 “准备一下吧,明日一早出发。”李镇吩咐一声,随即对身旁的紫儿,道:“让黑牛和安南陪我走一趟吧,你就留在京都,看着点他们几个,别惹出什么乱子来,尤其是柳剑君那家伙,还有就是这几日安南不在,好好帮我照顾一下二甲,提醒他按时吃药。” “好。” 紫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喂,你就这么放心让我带着黑牛和安南两个人出去啊,你就不担心一下我的安危吗?” 紫儿白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孙凌他们也会跟着,殿下自己也已经是七品上的实力,寻常人伤不到殿下,更何况还有棋圣前辈跟在殿下身边,这天下,能伤到殿下,没有几个人了。” “我……” 别看紫儿平日里话不多,可真是斗起嘴来,李镇还真不是她的对手,两三句话,便被紫儿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是摆了摆手转移话题。 “对了,地牢里的那家伙呢,还没松口?”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李镇倒是没有对那个刺客赵实太过折磨,不过也没有时常盯着,这忽然想了起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嘴还是很硬,至今不肯松口,留着还要管他吃喝,不如直接杀了。”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动不动的就要杀人。” 听着李镇的话,紫儿直接转过身去,道:“废话真多,要不你就直接杀了他,要么就放了他,反正,以后送饭的活我是不做了。” 说完这句之后,紫儿便直接径直离开了。 紫儿走后,祁南烛便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道:“小子,说实话,这丫头的师傅是不是那两位中的一位?” “哪两位啊?” 李镇一脸迷糊的不知所以,用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这位当代棋圣。 祁南烛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这小子,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一流。不过,老夫也不逼你,只是要提醒你一下,这江湖之大,高手如云,有些秘密,还是藏得深一些好。” 镇闻言,心中一凛,知道祁南烛话中有话,却也不点破。 “祁老,您这话说得,我哪里敢有什么秘密。不过,紫儿的师傅的确是个奇人,我也不满您,紫儿的师傅就是前文华阁大学士谢文归,说起来,也算是我的老师。” 祁南烛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李镇的肩膀:“你这小子,真是个滑头,糊弄我呢?能教出小丫头这种本事的人,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应该是武英殿大学士吗?” 李镇摊了摊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心中却是暗自思量,直到如今他才知道,这位谢大学士究竟有多厉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竟然教出了一位九品上的高手。 他以前一直以为,那位谢大学士不务正业,好好的一位文华阁大学士,却每天打听江湖的传闻趣事,看一些武侠小说,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却每天闲着没事就研究什么武艺功法。 可他不知道的是,谢文归不是出身于世族大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家。 都说穷文富武。 谢文归和他的父亲都知道这个道理,虽然小时候的谢大学士就很向往江湖儿女的爱恨情仇,也曾想过要习武报效国家。 可最终碍于家世,只能是从了文途。 不过这谢大学士倒是天资极佳,十九岁便高中状元,因为在朝中没有背景,于是只能在官场沉浮数十年,最终也是落了一个文华阁大学士的虚名,主管六学馆。 “算了,我呀还是去地牢里跟那位聊聊天去吧!” …… 地牢已经被黑牛等人改造了一下,弄了一扇铁门,将那赵实关在了里面。 李镇缓步走进地牢,铁门吱呀作响,在昏暗的灯光下,赵实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他坐在墙角,双手被铁链束缚,但眼神依旧锐利,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威胁。 被关了一个月,还能保持这种状态,赵实倒也是个汉子。 “赵实,你这是何苦呢?”李镇淡淡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回荡。 赵实抬起头,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李镇:“信王殿下,既然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镇微微一笑,并不介意赵实的态度,反而有些欣赏他的骨气。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本王也不强求于你,你是商国降人,没必要为齐王这么拼命吧。” “你到底要怎么样?!” 李镇蹲下身来,笑道:“本王也不需要你投靠本王,本王只需你将要汇报给齐王的所有消息让本王查定之后,再送出去。” “这和投靠你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本王和齐王都不会动你的家人,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而且会活的很好!” 第46章 遇袭 云州,地处大梁朝西南部,其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它恰好坐落在春秋时期大梁、晋国和燕国三国接壤之处,成为了三方势力交汇之所。 这里地势险峻,山峦起伏,崇山峻岭之间,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座城市还拥有着得天独厚的经济优势。 为昔日梁、晋、燕三国间贸易往来的关键枢纽,云州城内商肆林立,车水马龙。来自各地的行商巨贾云集于此,各种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云州见证了历史的沧桑变迁,无论是金戈铁马的战场厮杀,还是繁华热闹的市井生活,都在这片土地上交相辉映。 李镇带着一众人离开京都,因为一行人并不多,李镇只是带了十几个自己的亲信之人,保险起见,并没有走官道。 最近这段时间有些特殊,皇帝想要为武扬长郡主赐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自己那几位兄弟都快抢破头了,难免不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 这出了京都,在路上可就没有那么多二十四卫的眼线,若在这个时候被人暗算,那可真的就是死无对证…… 自己可就真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咯。 虽然自己的身边有棋仙老人这种武道宗师级别的高手存在。 但自己身边有高手,对方说不定也能请几个出来。 总之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准没错。 自己这一行人并不多,而且都是骑的马匹,不走官道并不影响行程。 这几日来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行人经过数日的跋涉,终于是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名为“新河镇”,因临近梁国南部数一数二的大河流——新阳河,而得名。镇上居民以渔猎为生,民风淳朴,却也不乏江湖人士往来。 一行人入住了新河镇一家名为福园客栈的旅店,客栈的老板是个有些跛脚的老者,名叫王四,为人倒是热情。 李镇一行人进入福园客栈,王四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李镇微微一笑,拱手道:“住店,给我们安排几间上房,另外,准备些酒菜,我们一路奔波,需要好好休息。” 王四连连点头,吩咐小二带李镇等人去房间,自己则亲自去准备酒菜。 来到房间内,李镇坐在桌旁,看着窗外新阳河的波光粼粼,心中却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 他知道,云州之行,不会只是简单的接回李拓那么简单。 对李浩他们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云州拖住李镇和李拓,拖得越久越好,最好是拖到南宫平月入京之后再回来。 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任何风险,也不必担心留有什么后患。 到时无论圣上是否传旨二人立刻回京,对老五那边都是有好处的。 “殿下,您觉得这王四可信吗?”黑牛站在一旁,低声问道。 李镇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不可大意,这新河镇江湖人士也有不少,鱼龙混杂的地方,小心点不会错的。” 黑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不多时,酒菜上桌,李镇等人围坐一桌,在确定没有毒和蒙汗药之后,众人这才开始用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镇突然开口:“黑牛,孙凌,你们两个今晚轮流守夜,以防不测。” 黑牛和孙凌对视一眼,点头应诺。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孙凌倒是和黑牛这帮人混熟了,不过要说关系最好的,还是柳剑君那个奇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夜深了,新河镇一片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远处河流的潺潺水声。李镇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睡。 李拓身为皇子亲王,居然在云州受了伤,这不得不让李镇觉得奇怪。 若是说在京都,倒是也能理解,这京都之中官宦人家甚多,难免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官员后人敢还手,可这云州,虽然富庶,可大多都是平头老百姓,普通百姓敢动一个亲王,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而且,云州可是李拓的地盘。 李拓的生母便是云州人士,而他的外公曾是朝中大将,后告老还乡回了云州城,虽然现如今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可当年据说是当街殴打云州刺史。 刺史可是一方封疆大吏,正三品的官位。 这种级别的官员居然被当街殴打,而事后,这位老将军也只是被圣上口头训斥了一番而已,甚至连年俸都没有罚没。 换句话说,这云州城就是老将军的后花园。 在自己外公家的后花园被揍了,这传出去,让这位老将军的老脸往哪搁? 山路上,李镇骑着那匹长公主送的流墨宝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正思考着云州的情形。 这几日里,云州那边的消息也时常传来,倒是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出现了一伙人,而这伙人的身份居然查不出来。 正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李镇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气袭来。 紧跟着一阵破风声袭来,李镇侧头望去,紧跟着一只漆黑的羽箭从他的脸颊划过。 李镇心中一凛,立刻勒马停下,大声喝道:“小心,有埋伏!” 黑牛和孙凌等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拔剑出鞘,环顾四周。 “殿下,您没事吧?”黑牛紧张地问道。 李镇摇了摇头,目光如电,扫视着周围的山林。 “黑牛,孙凌,你们两个带人分散开来,注意隐蔽。”李镇迅速下达命令。 紧跟着,李镇便看到山林之中有数十个黑色的人影齐齐的前进,每一个人都拿着弓箭,腰间配着一模一样的长刀。 “看这架势,似乎像是军中之人。”李镇躲在一棵树后喃喃自语。 紧跟着李镇的耳朵一动,紧跟着猛地一跃,一只黑色羽箭便钉在了他刚刚所站的地方。 李镇心中一沉,这些黑衣人的身手不凡,而且行动极为整齐,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迅速判断出,这些人绝非普通的江湖刺客,而是有着深厚背景的军中精英。 “黑牛,孙凌,不要硬拼,找到机会就撤!”李镇低声下令,同时身形如鬼魅般在树木间穿梭,躲避着箭雨。 黑牛和孙凌等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也不敢轻易冒进。他们各自寻找掩体,一边躲避箭矢,一边寻找反击的机会。 在李镇一行人中,也就只有李镇和祁南烛的实力最强。 别看黑牛膀大腰圆的,可实际上,武功境界还不及红儿,只是看着挺吓人的。 “咻!” “咻!” “咻!” 三根银针自薛安南手中飞出,当场就要了三名黑衣人的命。 李镇并没有出手,这些黑衣人人数不少,他担心万一没有全留下,那自己会武的事情就会暴露。 于是也只能将目光投向了棋仙老人,祁南烛。 后者自然是明白李镇的心思,点了点头,从那些护卫那里拿来了弓箭,扔给了李镇一套,自己留了一套。 武功不能用,但是君子六艺之中有射箭。 张弓搭箭,连续几箭离弦,李镇与祁南烛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般,眨眼间便取了数名黑衣人的性命。 “唧唧……” 山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音,黑衣人听到哨音后,立刻开始有序撤退,就连尸体都全部带走,没有给李镇留下,黑衣人撤退迅速,转眼间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殿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寻常的军队可没有这种好手。”黑牛喘着粗气问道。 孙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咬牙道:“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奇怪,这些人……” “我们不能停留太久,这才是第一……你受伤了?”说话间,李镇忽然发现了孙凌手上的鲜血,于是皱眉问道。 “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孙凌摆了摆手笑道。 “你个蠢货,那些羽箭上都带毒!”李镇骂了一声,连忙喊来了薛安南为孙凌查看伤势。 第47章 云州城 “是鹤低眉!”薛安南检查了一下孙凌的伤势,随后向李镇汇报。 “鹤低眉?什么……是……鹤低眉啊?” 原本还精神的孙凌,这才经过了一小会的功夫,已经是变得连说话都费劲了起来。 靠在树上,他的脸色已经是变得铁青,这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鹤低眉的意思就是连鹤顶红在它的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薛安南一边在翻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一边说道:“鹤顶红这种毒虽是见血封喉,但是鹤顶红只要及时服下解药,还能保下你的性命。而鹤低眉这种毒则是会慢慢的要你的命,让你感受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的死去。” “啊?!那我……” “行了,别吓唬他了。”李镇无奈的拍了拍薛安南的肩膀,自己则带人去四周查探情况。 “知道了,也就是我,换做其他人,这个时候只能给他挖坑了。” 李镇和祁南烛两个人来到四周,随手拔起了一根射在树木上的黑色羽箭细细打量。 “是制式羽箭,除了颜色之外,似乎与寻常军中的羽箭还有所不同。” “是你那几位兄长?” 李镇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不太像,我总感觉这些黑衣人应该不止这几十号人,养这么一群训练有素的人,而且还要藏起来,开销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朝皇子虽然贵为亲王,可并无实权,每年都是从宫里领俸禄,就算是监管户部,想要拿出那么多银子养这样一支队伍还不被人察觉,绝对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我这几位兄长应该都没有这个本事。” “而且,这些年……” “可除了你这些兄弟,谁还会对你下手?” 李镇又是摇了摇头,他也想不出,除了自己的这些兄弟之外,还有谁能够查到自己的行踪。 想杀他的除了自己的兄弟,当然还有一个燕家。 不过燕家是应该养不出这样的人马才对,这种大氏族,二十四卫可盯得紧着呢。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镇想的有些头痛,索性就直接摇了摇头,将脑子中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甩了出去。 回到队伍中后,李镇询问一下孙凌的伤势。 “没事,死不了,不过这个把月应该是个废物了。”薛安南的话倒是直接,把面色惨白的孙凌说的愣在那里。 “什么叫废物啊,我只不是个废人而……已。” “行了,尽快启程去云州吧。” 李镇吩咐道:“扎个垫子绑在孙凌身上,等会把他绑在马后面,走慢点,别把他拖死了。” “喂,王爷,一定要这么残忍的嘛?!” …… 队伍很快收拾完毕,一行人继续踏上了前往云州的路途。李镇走在最前面,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李镇倒不能真把孙凌绑在马后面,而是交给了薛安南照顾。 薛安南和孙凌共骑一匹马,孙凌虽然伤势严重,但在薛安南的医术支持下,情况还算稳定。薛安南不时地检查孙凌的脉象,确保他体内的鹤低眉没有再度复发的情况。 接下来的几日里倒是没有再发生暗杀埋伏的事情,不过,没有后续的行动,也就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李镇也就很难猜出究竟是谁做的。 经过近十天的行程,一行人也终于进入了云州境内。 队伍缓缓前行,夜色渐浓,山林间的风声和虫鸣声交织在一起,为这紧张的气氛增添了几分诡异。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镇立刻示意队伍停下,手掌下意识的搭在了刀柄之上,目光如炬。 黑牛立刻跳下马来,将耳朵伏在地上,略微停了一会,随即站起身来,对李镇抱拳道:“王爷,是我大梁军。” “嗯!” 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视线中。 “是云州军。”李镇看清了那队骑兵军旗上的云州二字。 见到李镇一行人之后,为首的一名将领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单膝跪地恭敬道:“云州游击将军杨晋,拜见信王殿下!末将受钱老将军所托,前来接应殿下前往云州城!” “杨将军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李镇下马将杨晋搀扶了起来,笑道:“辛苦杨将军了。” 杨晋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李镇身后的队伍,最后落在了孙凌身上,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殿下,这位是?” 李镇叹了口气。 “这是我的护卫孙凌,途中遭遇埋伏,他中了鹤低眉之毒,不过已无大碍。” “此事复杂,日后再说,杨将军,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李镇沉声道。 杨晋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的骑兵下令,“全速前进,务必确保信王殿下安全抵达云州城!” 随着杨晋的命令,骑兵们迅速调整队形,将李镇一行人护在中间,开始加速前进。 夜色中,云州城的灯火渐渐映入眼帘,李镇心中稍感宽慰。 到了云州城下,云州刺史和云州将军等一系列云州官员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见李镇骑马前来,以云州刺史为首的一系云州官员纷纷跪地叩拜。 “臣云州刺史崔亮……” “臣云州将军郭林豪……” “云州长史刘谋灿……” “……” “拜见信王殿下!” 李镇翻身下马,一一扶起跪地的官员们,“诸位免礼,本王此行云州,多有劳烦。” 崔亮站起身来,恭敬道:“殿下,云州上下已备好一切,只待殿下安顿。” 李镇点了点头,“有劳崔刺史了。” “对了,本王的七……” 李镇刚想要询问一下自己那位七弟,就听到大远处传来了李拓的声音,高声呼喊着自己的六哥。 李镇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行人护卫着,中间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面李拓正半躺着冲李镇摆手。 等到那一行人走近之后,李镇这才发现,李拓的腿上缠着绷带夹板,似乎是腿断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李镇看着嬉皮笑脸的李拓,板着脸开口问道。 紧跟着,还不等李拓开口,那云州的刺史和长史以及云州将军当场就跪了下来。 “殿下,罪臣罪该万死,请殿下治我等治域不严之罪!” 李镇诛杀燕来文的名声早已经传到了云州城,云州的这些官员也是深知信王与永王之间的兄弟情义,他们是真的害怕李镇会因李拓受伤的事情一刀砍了他们。 皇子终究是皇子,李镇诛杀燕来文后也不过就是被皇帝禁足一个月,而且还美其名曰在家念佛。 他们这些当官的,哪个没干点贪墨银两,欺压良民的勾当。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李镇如果想杀他们,那理由可是真的不难找,云州这块可是钱老将军的地盘,手里若是没有崔亮等人的一些把柄,怎么能这般拿捏他们。 第48章 杀人灭口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镇皱眉询问道。 “六哥,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打不过人家。” 李镇没有理会自己的这位弟弟,只是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跪在地上的这群官员。 “说!” 这一个字仿佛一道惊雷般从李镇的口中炸响,云州刺史崔亮被惊得浑身一颤,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拿起衣袖狠狠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回殿下的话,前些时日在云州城中的平商大街,有一伙地痞流氓在调戏一名女子,七殿下见义勇为,可最终不敌那些地痞流氓人多势众,等到府衙带人赶到时,殿下已经……已经……” 一边说着,那刺史崔亮的脸都快塞进地里面去了。 李镇听到这里,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那个调皮捣蛋、惹事生非的弟弟李拓绝不是一个傻瓜。 平日里,这小子最为机敏灵活,遇到强敌打不过时拔腿便跑,也从未觉得这有何丢脸之处,而且以李拓的实力来说,尽管算不上顶尖高手,但好歹也是三品上的水准,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就在一群地痞流氓手中身负重伤? 更何况李拓贵为皇子亲王,身份极其显赫,而云州刺史竟然没有派遣任何人随身护卫,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崔亮,你身为云州刺史,竟然让地痞流氓在城中为非作歹,你的官职是买来的吗?”李镇的声音冷了下来,开口质问。 “臣有罪,可臣是天统六年的进士,这官职绝不是买来的。” 听了他的话,李镇顿时大感头痛,伸手扶住额头一时间是哭笑不得,心想这事是重点吗? 这种蠢笨之人也能当得一方的父母官,真不知道这对云州的百姓是福还是祸。 “那些地痞流氓呢?” “这……” 听到这里,崔亮变得有些结巴,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似乎难以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正当李镇准备训斥一番时,站在一旁的云州将军郭林豪插嘴说道: “启禀殿下,事情发生后,末将立刻带人赶赴现场,但当我们到达时,那些地痞流氓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微臣花费了大量精力才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然而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接着,郭林豪皱起眉头继续说道:“随后,微臣下令封锁整个云州城,并展开大规模搜索,可是......可是经过一番努力,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这些人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奈和困惑。 说到最后,连郭林豪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扯谎一样。 一群地痞流氓居然能够躲过官兵的大肆搜查,这简直是连撒谎都不会的蠢货才能说出来的话。 见李镇的神情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一旁的杨晋开口替郭林豪解释道:“王爷,此事末将可为郭将军作证,将军和刺史大人第一时间便封城搜查,说起来确有蹊跷,那些人真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踪迹。” “嗯……” 李镇深呼吸了几口点了点头,心中思索着事情。 既然都说在第一时间封城搜索,那应该不会是假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满城百姓也应该人尽皆知瞒不了他。 可这些人就偏偏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又是自己那些兄弟做的?可他们应该没有必要对李拓下手。 李拓自己都跑到了云州城来了,难不成真的要赶尽杀绝不成? 这完全不合乎情理。 想着想着,李镇又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你也是的,打不过不知道跑吗?堂堂皇子被地痞流氓打成这个样子,也不嫌丢人。” 李镇想了片刻却想不明白,于是转过头来开始训斥李拓。 “怪我喽,我总不能把那个姑娘扔在那里吧!”李拓委屈的嘟着嘴辩解道。 “哼!” 李镇轻哼了一声,弯腰拍了拍崔亮他们,道:“先起来吧,先带本王去看看那帮地痞流氓的窝点。” “是!” 崔亮和郭林豪闻言,如释重负,连忙站起身来,领着李镇前往那群地痞流氓的窝点。 这两人在前面为李镇领路,心中却在腹诽,信王的名声在天下是什么样子他们清楚,真是搞不明白李镇到底想要干什么,有什么好装的。 他们都查不出来,难道李镇他就自信能查得出来? 不过他们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这可是掉脑袋的话。 这行人脚步匆匆地穿梭于云州城错综复杂、宽窄不一的平民街巷之间,最终时到了一条幽静而又偏僻的小胡同。 巷子尽头是一座不小的院子,从外观来看,可以推断出这些地痞们还是具备一定经济实力的。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样一条巷子里竟然空无一人,唯有几只慵懒的猫咪趴在院墙之上,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 想来是在事情发生后,崔亮一伙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特意将整条巷子清理一空。 “殿下,就是这里了。”崔亮指着那间院落,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李镇万一丢了面子,一怒之下冲自己下手。 李镇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迈步走向那间房屋。他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院子内甚是简陋,灰尘遍布。 “这里,就是那些地痞流氓的窝点?”李镇问道。 “是的,殿下。”郭林豪回答道,“末将带人搜查时,这里确实空无一人,这些灰尘也是这几日刚刚落下的。” 李镇环顾四周,目光如炬,扫视一圈之后发现,这里没有匆忙离开时留下的痕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没有回到这里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李镇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 心中想着,像这种地痞流氓就算是四散而逃,最终也会有一个汇合的地方才对。 总不能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一股脑的各跑各的。 打伤了亲王,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就不信那地痞流氓的头头能放任那些弟兄各自跑路。 万一其中有变节之人,他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定有痕迹!” 李镇喃喃了一句,道:“黑牛,你去查看一下。” “是!” 别看这黑牛长得虎背熊腰、身材魁梧,一副粗犷豪迈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却最是擅长勘察地形等需要细心观察、缜密分析的事情。 据他自己所言,他趴在地上能听到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声响,就连男女老少有多少人都能分辨的出来。 虽然李镇一直认为他是在吹牛。 黑牛领命,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地面的每一寸土地,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殿下,这里有些不对劲。”黑牛忽然指着一处开口。 李镇快步走过去,只见黑牛指着一处墙角,在那里有一个极小的黑点。 “这是什么?”李镇问道。 “是血!” 黑牛指着那黑点道:“这是鲜血泵出时溅到的,看样子应该有半个月左右,大概能够和七殿下受伤的日子对上。” “另外这里还有化骨粉腐蚀过的痕迹。” “化骨粉?!”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这化骨粉的大名他们可是听说过,据说是江湖上的一些杀手最喜欢用的一种药粉,撒在尸体上能让尸体化作一滩浓水,这也就是说那些人都被杀的一干二净,然后被人毁尸灭迹。 一众地痞流氓人数不少,竟然被悄无声息的屠杀的干干净净,这手段和本事也是够专业的,李镇在心中暗暗冷笑。 “这算是杀人灭口吗?” 第49章 一柱香前的信 “能找出是谁做的吗?” 黑牛摇了摇头,回答道:“只能是大概看出他们离开的方向,毕竟已经过去近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是找到,估计也已经是人去楼空。” 随后他蹲下身来,指着地面上,道:“这土地之上凡人走过必留痕迹,所以专业的杀手一般会使用树枝一类的东西在地面上滑动,以此来抹去人走过的痕迹,但这个办法却会留下树枝等物划过的痕迹,顺着这个痕迹,就大概能够找到那些杀手离去的方向。” “只不过,时间长了有些许的浮土,殿下稍候。” 黑牛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十分小巧的小扫帚,小心翼翼的扫去地面上的浮土,可算是张飞绣花的模样,过了许久方才露出了一些细微的痕迹。 他继续扫下去,一直到院子门口后,这才起身开口道:“殿下,杀手行该是往城北方向去了。” “城北?” 李镇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看向云州刺史崔亮,开口询问道:“城北是什么地方?” “殿下,城北是云州的贫民区,那里龙蛇混杂,各种势力交错,倒的确是藏身的好地方。” 回话的是云州将军郭林豪。 李镇沉声说道,“黑牛,你带几个人,我们立刻前往城北,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是,殿下。”黑牛应声,随即挑选了几名精干的侍卫,准备出发。 李镇转身对崔亮和郭林豪说:“你们两个继续调查,有任何线索,立刻通知我。” “遵命,殿下。”崔亮和郭林豪齐声应道。 李镇带着黑牛等人,迅速离开了院子,直奔城北。夜色中,一行人穿梭在云州城的大街小巷,直奔城北而去。 城北的贫民区,灯火稀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李镇等人走在狭窄的巷弄中,黑牛不时地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殿下,您看这脚印前重后轻,而且每一步的跨度都是相同的宽度,显然是高手的步伐,而且过了这么久还在只能说明是这脚印颇深,显然是多个人共同走过故意想要留下一个人的印记。”黑牛指着地面上的一些脚印说道。 李镇顺着黑牛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面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中夹杂着一排整齐的脚印,只不过这些脚印上面又有不少乱糟糟的脚印踩踏过。 黑牛蹲下身打量了一下脚印的大小以及花纹,随后道:“的确就是之前院子里的脚印。” “继续追查。” 黑牛点了点头,一行人继续深入贫民区。他们穿过一条条狭窄的巷弄,最终来到了一处破旧的院落前。 “这里。”黑牛低声说道,“这里的脚印开始逐渐杂乱起来,应该是他们最后停留的地方。” “而且还有马车的痕迹,想来人数不少,是大队人马,这是……” 李镇示意众人停下,他仔细观察着院落周围的环境。院落的门紧闭,门前的泥土上留有一些杂乱的脚印,这是有多人进进出出留下的。 “敲门。”李镇低声说道。 黑牛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门前,伸出粗壮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敲响了那扇破旧的木门。沉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能穿透墙壁传入屋内人的耳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那扇门开始慢慢移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个身形佝偻、衣衫褴缕的老者从门缝里探出身子,他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的警惕。 \"老人家,我们是来找人的。\"黑牛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道,尽量让自己显得友善一些。老者默默地看着黑牛,然后将目光移向他身后的李镇等人。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当他看到李镇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然后侧身让开门,让一行人进入院子内。 “几位大人,请稍等片刻!”那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进屋内,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封信。 他走到几人面前,神情有些紧张地说道:“这里有封信,有人让我交给......信王殿下。不知您几位是否认识信王殿下?” 黑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者,心中充满了疑惑,在向老者道出李镇的身份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信封。他仔细端详着信封,发现上面并没有任何标记或落款,不禁更加好奇里面到底装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黑牛检查了一番之后,这才将这封信转交给一旁的李镇。 李镇接过信封后,也同样感到十分困惑。他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当他看到信纸上的文字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信中明确写着是给他的信,内容大概意思是解释了一下,李拓受伤纯属意外让他无需担心,他们已经替李镇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希望李镇就此打住不要继续追查,而且提醒李镇不会查到他们的消息。 看完信件之后,李镇抬起头来看向那老人开口问道:“老人家,这封信是半个月前留下的?” “不是,就是大概一炷香之前,之前在老朽院中借宿过的一个年轻人送过来的。”老者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按照老者的意思,大概是二十天前,有一伙人大概二十几人到他家中借宿,其中有一个年轻女孩,因为那女孩挺漂亮的所以让他印象深刻,不过好像身体不太好,很瘦,而且还是个残废。 “殿下……” “罢了,先回去吧!” …… 另一边,春秋旧宋边境上的岐阳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一队二十几人的护卫下行驶。 忽然间,那辆马车的窗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掌掀开,露出了一张营养不良似的蜡黄的脸颊,一双眸子却是清澈无比。 “快进平州境内了吧?”一道如同百灵鸟般的动人声音响起,开口询问道。 “是,再有半日的路程就能进入平州境内了。”一名骑在马上的护卫恭声回应道。 “嗯……云州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 “都办妥了,京都传来消息,信王殿下受皇命前往云州接回永王殿下,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属下留下了孙奎在云州,孙奎十分老练,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真是便宜那帮家伙了。” 马车中的那人点了点头,随后放下了马车的窗帘。 马车之中,那面色蜡黄,营养不良般的姑娘,竟然缓缓的撕下了自己的脸皮,缓缓的露出了一张娇嫩的脸颊,樱桃般的嘴角上挂着有些得意的弧度。 …… 云州城中,看完那封信的李镇也就放弃了继续追查下去的兴趣。 打伤了李拓的那群家伙已经被杀光了,不过李镇心中还是感觉那些杀人的家伙有些太残忍,虽说李拓是皇子,可只是伤了腿,而那群家伙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怎么说也要给人家留个全尸才是。 至于杀人的那群家伙,对方都已经抢先一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动作,再争下去,别说脸面了,恐怕自己连内衣都要丢没了。 “行了,几位大人各回各家吧,今日本王就去钱老将军府中居住。” 李镇回到先前的院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几位跟在李镇身边的云州官员顿时如释重负。 这两个时辰,对他们来说,真的太惊险了。 “走吧,带我去你外公府上!” 李镇狠狠的在李拓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有些为难的小声对他说道:“我这一到云州就没有去你外公府上拜访,让你外公知道,恐怕就要给我脸色了。” 说着,李镇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事情一般,目光转向了带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守护在四周的杨晋身上,并微笑着说道:“杨将军!这一路有劳将军护送!今天不妨就和本王一同前往钱老将军家中赴宴如何?权当是本王借花献佛,将军可莫要嫌弃本王吝啬。” 第50章 疯狗将军 “无卿哥哥,前面就是云州城了吧?” 一个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穿着粗布暗红色衣衫的小丫头,一只手拿着一串舔光了糖衣的糖葫芦,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朵随手采的野花,蹦蹦跳跳的问着身前的白衣男子。 小丫头生的算不上漂亮,但是倒也清秀,此时正笑的天真烂漫,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渴望。 白衣男子转过身,他的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一双眼睛深邃如海,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对,前面就是云州城了……” 一边说着,那名叫无卿的白衣男子看着那名叫小花的小丫头手中被舔光了糖衣的糖葫芦皱眉道:“小花,怎么又只吃糖衣啊,下次再牙疼怎么办?” “红果不好吃,太酸了,我就喜欢吃糖,到了云州城,无卿哥哥给小花买糖人好不好?” 小丫头一想到那晶莹剔透还泛着淡黄色的糖人,眼睛顿时一亮,兴奋地说道:“我听说云州城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呢!”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无卿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笑着说道。 小丫头高兴地跳了起来,手中的糖葫芦和野花在半空中晃动,她欢呼道:“太好了,无卿哥哥最好了!” 无卿看着小丫头那无忧无虑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个世上有太多的纷争和黑暗,但他愿意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个小丫头撑起一片天空,让她的童年充满欢笑和美好。 …… 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云州城内并没有李镇想象中的那般宁静,反而是人流不止,这个时辰还有不少在街边做生意的小商贩。 可能是因为原本云州城就是商业重镇的缘故。 李镇一行人在李拓的带领下,来到了云州城真正权力最大的一座府邸前。 这里就是李拓的外公,钱老将军的府邸。 只不过一行人到了这里的时候,钱府的大门紧闭,不知为何,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只剩下两盏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 “怎么回事?钱郎和钱环呢?” 被人抬着的李拓挠了挠头不明所以的疑惑道:“我走的时候都还在呢,这是跑哪去偷懒了?” 被李镇一起拉过来蹭饭的杨晋也是不解。 这位钱老将军虽说已经没了官职,可怎么说也是一位国丈之尊,这府前怎么能连个守卫都没有。 对此李镇倒是不禁暗自苦笑。 镇南王被先帝称为大梁的顶梁柱不光是因为能打仗,更是因为如今这大梁能领兵的老将军们,都曾经是在镇南王麾下做事的。 而关于这位老将军的生平事迹,李镇可谓是了然于胸。他深知这位老将不仅善战,更善打狠仗!想当年,他曾追随镇南王张大猛左右,冲锋陷阵,勇往直前,堪称镇南王旗下的一员猛将。 因其勇猛无畏、战斗时如疯狗般拼命三郎的打法,人送外号“镇南王麾下两条疯狗”之一。 每当战事来临,这位老将军总是身先士卒,毫不畏惧地冲入敌阵,那种舍生忘死的气势,就连与他一同并肩作战多年的其他大将们都会为之惊愕不已。 那种疯狂的战斗精神让敌人闻风丧胆,也使得他在军中声名远扬。 当年的成名之战,是曾率领三千轻骑兵向旧宋国的十万大军发起正面冲锋,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愣是将那十万宋军冲的七零八落。 那一战,三千骑兵仅活下来三十九人,而宋军单单是因为阵型大乱自己踩踏而死的兵卒就不止八千。 那一战也是钱老将军的成名之战,一战之后天下震惊! 正因为这一战,自此之后钱老将军便跻身春秋名将之列。 而与他打仗时的疯狂相比,他的性格简直就是个没正行的孩子,说起来李拓倒是极像他这位外公。 行军打仗时,酒不离手,据说当初被镇南王捉到他在军营之中偷偷喝酒,就要抓他受军棍,谁承想,这位是一边逃跑一边喝,直到喝完了那一坛酒之后,这才屁颠屁颠的去找镇南王领罪。 当年对旧宋十万大军发起冲锋就是因为随身带着的酒袋被一名宋国的弓弩手给射漏了。 那一次是镇南王张大猛给了他三千轻骑,命令他袭扰和牵制旧宋国的增援大军,为主力争取时间。 起初他是听命行事的,带着三千轻骑像遛狗一样领着那十万宋军到处逛,可最后结果呢。 也是宋军倒霉,一名弓弩手是无意间射中了他挂在马上的酒囊。 等到被他发现的时候,这位被称为疯狗的钱将军一脸怒气的直接纵马冲了上去。 搞得身后三千骑兵一脸茫然。 但是主将都已经冲上去了,他们总不能就那么瞪着眼瞧着,于是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创造了春秋战史上的一次奇迹。 虽然那一战,两千九百六十一人力战而亡,可他们却让天下都知道了他们梁军的勇猛无双。 总的来说,这位老将军就是一个行事随性,而且爱耍小孩子脾气的老顽童。 如今闭门,连门外的守卫都撤了,估计是知道了自己到了云州城,没有第一时间拜会他,不开心,耍起了小孩子性情。 当初在李镇看完这位钱老将军的卷宗之后,不禁感慨,自己这位七弟是不随亲爹不随亲妈,偏偏随了这位外公。 李镇冲着众人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随后示意众人稍等,而自己走上台阶,轻轻地扣动了大门门环。 “钱老将军,李镇求见!” 李镇的声音不大,他的耳力不弱,听得出来就在钱府大门后面有脚步声。 “……” 略微等了片刻之后,门内并没有回应的声音。 李镇只能再度开口,带着无奈的意味大喊道:“钱老将军,是否是被歹人所挟持?既然无人应声,那李镇只能是破门而入了!” “来人!破门!” 话音刚刚落下,紧跟着就听到开门时发出的声音,而后就听到一个浑厚的怒骂声响起。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竟敢破开老子的大门!\" 随着一声怒喝,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老年壮汉怒气冲冲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巨大的扫帚,气势汹汹,仿佛随时准备动手教训眼前之人。 这个壮汉身着一套极为朴素的褐色粗布衣裳,腰间随意地系着一根粗壮的麻绳丝绦,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粗犷豪放之气,丝毫看不出他与富贵荣华有任何关联。 若不仔细观察,恐怕会误以为他只是个市井中的寻常百姓,又或是那位卖肉屠户。 再看那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已然灰白之色,但令人惊奇的是,他头上的发丝却依然乌黑油亮,仿佛岁月并未在其发丝之上留下太多痕迹。 此刻他正瞪大双眼,怒视着前方,口中还不停地骂骂咧咧,完全没有将站在面前的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子亲王放在眼中。 这句话估计让都察院的那些御史知道,肯定又要上折子参这位已经告老还乡的老将军了。 言语不敬,侮辱圣上! 见钱老将军走出来,李镇笑了笑,躬身行礼道:“晚辈李镇,见过钱老将军!” “少特娘的给老子来这套,老子当不起王爷这大礼~” 钱老将军是完全不吃这一套,将手中的大扫帚往地上一杵,面色不善道:“您是大忙人,怎么能到老头子这里,应该是老头子我去拜访殿下!” “哈哈……” 看着老将军的模样,李镇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嗯?!” 听到李镇的笑声,钱老将军顿时瞪大了如同铜铃一般大小的一双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李镇。 “老将军,晚辈这也是担心老七受伤之事不简单,所以这才先去调查了一下,这不,事情结束之后第一时间就来老将军府上拜访,还望老将军莫要怪罪!” 说着,李镇又深深的行了一礼。 见李镇这般模样,钱老将军这才做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吧唧着嘴。 看到钱老将军那副神情,站在李镇身后的那一众人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但他们脸上的肌肉却因为拼命忍耐着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而不停抽搐着,有些人甚至将手指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之中,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渗出丝丝鲜血来。然而尽管如此,这些人还是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会引起钱老将军的注意和怒火。 谁能想到,这么一位被世人称为疯狗将军的老爷子居然会这么有趣。 第51章 两个老顽童 “外公……我饿了。” 半躺在担架上的李拓哭丧着脸大喊起来。 顿时惹的钱老将军横眉立目,瞪着自己这位外孙子,道:“小兔崽子,就知道吃,真是给你外公我丢人现眼!” “出门打个架能让一群小杂种把腿打断了,不嫌丢人的东西!” “滚进来吧!” 说着,钱老将军转身就往里面走,倒不是他不疼爱自己这位外孙子,只是性格大大咧咧的,心中是十分喜爱的。 他这一生戎马,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呢,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就这么一个孙儿,他自然是极为宠爱的。 只不过糙老爷们,碍于面子,只能是嘴上硬一点,也就是俗称的刀子嘴豆腐心。 因为李拓的事情,跑到军营里,把没有搜到犯人的云州将军郭林豪痛打了一顿,足足抽了二十鞭子。 要不是还保持着一点冷静,怕是已经把云州刺史崔亮活活打死,那样的话估计此时的云州刺史就要换人了。 在李镇的示意下,一众人跟在李镇的身后跟着进了钱府。 钱老将军的府邸并没有多么的豪华,不过还是比起李镇在京都外城的信王府要大上一些。 进了府中,李镇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想来是这位老顽童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在府中等着李镇一行人。 可结果在府中等了几个时辰,一直都没有等来李镇等人,这才一个人生闷气,关了府门,撤了府门外的守卫。 想到这里,李镇心中忍不住的偷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信王的异样,钱老将军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双目圆瞪,怒道:“小兔崽子,你是在笑你爷爷吗?” “晚辈不敢,老将军武功冠绝天下,武勋卓着,晚辈岂敢不敬!” 知道这个老人的性子,这是头顺毛驴,要顺着毛捋,李镇就是一通夸赞,将这位老人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脸庞给夸得快要压住笑意。 “那是,老子我当年那可是三千轻骑大破十万宋军的,那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吗?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 “切!” 原本逐渐变好的局面,突然被一声不屑的声响打破,众人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正是那个一直跟在李镇身旁的老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妙的氛围,半躺在担架上的李拓伸手轻轻拉了拉自己哥哥的衣袖,后者弯下腰后,在后者的耳边轻声问道:“哥,这臭老头谁啊?” 话音落下,就看到那老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伸手指向了李拓,开口威胁道:“小子,爷爷我耳朵好用的很,别以为小声说话,爷爷我就听不到,第一,爷爷我不臭,香的很,第二,你很没礼貌,再敢乱说话,爷爷我让你这辈子都在担架上躺着!” 此话一出,李拓神情也垮了下来,一副求助的模样看向了自己的亲哥哥。 而李镇也只是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回应。 这位老祖宗他可拦不住,一个成名数十年的武道大宗师,又不是他的下属,他可真管不了。 如今护卫在自己身边,也只是靠着自己已逝母亲的余荫。 “哎呀,老兄弟,你很狂呀,也不看看这是哪!” “怎么?还要动手吗?” 跟随在李镇身边的棋圣祁南烛撸了撸自己的粗布衣袖,做好了要随时动手的模样。 这位老祖宗如果真要动手,在场众人里,估计是没有人能拦的下来他。 在李镇一行人之中,除了这位之外,境界最高的也就是李镇自己了,如今也不过是七品上左右的实力。 黑牛精通追踪之术,自身战力不高,看着人高马大的,实际上连红儿都打不过。 还有薛安南,本就是学医的,虽然有些武艺,但是如今也不过是四品上,对武道完全没有兴趣。 剩下的那帮护卫,那就更不用提了,只能说是放在军队里是底层小将的水准。 “不是老夫说大话,就算是你府中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老夫的一合之敌!” “哪来的臭味?哦!原来是你这老东西的口气啊,真大!” 钱老将军嘲讽一番,将手中还没有扔掉的大扫帚挥舞了起来,作为一代勇将,最擅长的便是马上的功夫,自然也就更擅长使用长兵刃。 “来呀,让老子看看,你这么大的口气是怎么来的!” “呵呵……” 面对这位大梁老将军的挑衅,祁南烛不屑的轻笑一声,就在这笑声尚未落下之时,这位棋圣已经是到了钱老将军的身后,抬起腿来,对着这位老将军的屁股就是一脚。 堂堂一位武道大宗师,力度自然是把控的极好的,不轻不重,并未让这位老将军感觉到太多的疼痛,只是摔了一个狗吃屎。 “老爷!” 看到自家老爷莫名其妙的摔倒在地,府中的一帮下人护院连忙跑了过来将其扶了起来。 钱老将军虽然武艺不凡,可终究是年事已高,反应速度自然也是不及年轻时,而且终究是没有内力加持。 更何况,动手的是一位武道大宗师,这种级别的强者,放眼全天下万万人之中,也不过是两位数。 这些都是人中翘楚,在内力的加持下,甚至是不会因为衰老而让功力退步。 两者一正一负,差距自然是极大地。 “哎呀我去,老子真是年纪大了?怎么站都站不稳了。” 钱老将军到站起来之后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摔了个狗吃屎的。 在场众人之中,也就只有李镇勉勉强强的看清楚了,在内力的加持下棋圣前辈的速度快的惊人。 在场的杨晋,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手上青筋暴起,微眯着眼睛盯着这位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强者。 虽然他杨晋算不上是什么顶尖高手,但是感知力却是极强,这一下便看出了,跟随在信王殿下身边的这位,绝对是一位绝世高手。 信王是什么名声? 居然身边会有这种级别的高手追随,他甚至感觉,这种级别的高手,就连最受宠的那位嫡长子秦王殿下,身边都没有。 这真的让他越来越好奇这位信王殿下了。 “奶奶的,重来!” 没有搞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摔倒的钱老将军转过身来再度挥舞着大扫帚冲着祁南烛打了过去。 却见这一次,这位当代棋圣并没有再像刚刚那般,而是站在原地背着手不为所动,一股极为骇人的强大内力自身体之中向四周扩散开来,硬是将挥舞扫帚袭来的钱老将军生生震退数步。 就连离着钱老将军与祁南烛不远的那几位钱府的护院同样是向后退了两步。 包括距离二人还有些距离的云州游击将军杨晋,也是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也正是因为这股内力,掀翻了他刚刚内心中的想法,显然,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老者,境界应该要比他想象的还要高的多。 第52章 人无完人 “老哥哥,来来来,快坐,上座上座!” 被祁南烛连续两次“掀翻”在地钱老将军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般,对前者的称呼也变成了老哥哥,还专门将其请到了上座。 钱老将军早就在府中准备好了酒菜,只不过因为李镇他们耽误了些时间,这些饭菜早就已经凉透了,于是连忙吩咐下人去重新准备。 按照钱老将军原本的打算是就让李镇他们吃这些凉了的饭菜的。 不过被祁南烛这么“两顿痛打”,心中开始极其的佩服这位老哥哥。 作为武将出身钱老将军,自然是非常崇拜和欣赏武艺高强之人。 虽说是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可作为习武之人,更多的恐怕是喜欢那些江湖之中的恩怨情仇,自由且痛快。 得到命令后的下人们迅速行动起来,没过多久,一张摆满各种精致菜肴的大桌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些菜品不仅色香味俱佳,而且种类繁多,让人看了不禁垂涎欲滴。 李拓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前,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地大吃特吃起来。只见他一边大口咀嚼着食物,一边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嗯……好吃!真好吃!” 而李镇和祁南烛等其他人则围坐在一旁,天南地北的聊着天。 就在这时,一名云州军将士走了进来,俯身低声在杨晋耳边说了两句什么,紧跟着就看到后者的眉头皱了起来。 摆手示意那人退下之后,这才面色有些古怪的对李镇说道:“殿下,先前城北的那所民宅突然失火,房主不知所踪。” “嗯!知道了,杨将军,来,再饮一杯。” 李镇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声,不以为然。 “殿下难道就不奇怪,或者说……” 就在杨晋满心狐疑之时,只见李镇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脸上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笑容,轻声说道:“其实当本王拿到那封信时,便已心知肚明,这老家伙必定是那帮神秘人物的一员。否则,凭借何等庞大的势力,才能如此精准地把握本王到来的时间节点?又或在你的属下之中安插了密探?” “这么说来,王爷您早就知晓那封信乃是出自这位老者之手,但为何选择不再追究呢?”杨晋追问道。 李镇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本王自然是想要知道这群人的真实身份。然而,你认为那位老人家会轻易吐露实情吗?”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此人胆敢滞留此地,那些幕后黑手敢让他留下来,显然毫无畏惧我们拿下他。 能够将整件事策划得天衣无缝,连整个云州官场上上下下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难道你还会天真地认为他们是一群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之人?” “这……” 被李镇这一通话说下来,杨晋便缓缓的低下头来思索了起来,过了片刻后起身抱拳行礼道:“殿下,是末将愚钝了。” “非也,非也。” 李镇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随后笑着说道:“杨将军是军人,行事向来磊落,像这种阴晦之事自然是不了解的。”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饭完之后,杨晋便告辞离去。 作为一方手掌兵权的将军,还是尽量和皇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虽然他是一个在军中的粗汉子,可这种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手握兵权和这两位皇子走的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其他皇子想来是不愿意看到的,于是早早便告辞离去。 “你小子不会是打算将杨晋收入麾下吧?!” 杨晋前脚刚刚离开,这位钱老将军便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李镇开口询问。 这位老将军向来性情直爽,此时屋内并无他人,仅有他自府邸中的亲信和李镇及其随从,因此说话也无需顾忌太多、遮遮掩掩。 李镇倒也毫不避讳,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 “早就听拓儿这小崽子说过,你有看面识人的本事,你小子的眼睛够贼的啊!” 钱老将军笑道:“这杨晋可以说是老子这些年在军中见过的最优秀的一批年轻将领之一,若不是现在是太平盛世,恐怕就不止是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了。” “你们这些臭小子啊,这两年争得够狠的,现在连你小子也准备插一脚吗?” 看着和自己外孙关系最好的皇子李镇,钱老将军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先帝还在的话,这群小兔崽子哪还有机会争那储君之位?!” 钱老将军是大梁老臣,在大梁灭第一国,春秋旧宋之时,便已经是正六品的振威校尉了。 春秋九国皆灭之后,经过十几年的大战,老将军一路升至手握七万重兵的从三品云麾将军,到告老还乡时,先帝亲封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 可以说钱老将军这些年在疆场上一直是为先帝打拼,也和先帝的关系最近。 “当年若不是那些该死酸腐文人,如今你便应该是我大梁的太子,也就没有那些小王八蛋争储的机会了。” 作为向来直爽武将出身的钱老将军,这官场上打拼的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帮只会动嘴皮子的酸腐文臣。 虽然感叹着李镇这些年的遭遇,可钱老将军还是开口劝道:“小子,听我这个老人一句劝,千万别学你那些兄弟,咱们大梁付出了数以百万将士和百姓的命,才换来了这太平盛世,这天下可不能再乱了!” 这位老将军看上去粗鲁鲁莽,可实际上心里明白着呢,这天下大义更是懂得。 他更清楚,如今圣上对李镇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也明白,如果李镇想要争夺那储君之位,需要的机会是什么样的。 甚至于,有可能是需要用天下大乱来换。 但是碍于先帝和贤妃的情义,他也不能害李镇,也是只能好言相劝,至于将来如何,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晚辈明白!” 李镇起身恭敬的向这位老前辈行礼,笑着道:“老将军放心,晚辈对那至尊之位毫无兴趣,只是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储君之位我不稀罕,可我母亲的死,要算到他或者是他们的头上。” “只要让我抓到他,我一定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说到最后,李镇的双目逐渐泛起赤红之色,身上散发出近乎疯狂的杀意,一提起这件事情,李镇的情绪开始有些失控。 他从小便都是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当年深受爷爷与父亲的宠爱,却并没有骄躁,反而是处处与人为善,可却有人要害他。 也是因为自己被害,自己的母亲最终郁郁而终,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这件事情藏在心底。 可他李镇终究是人,人的忍耐也终究是有限度的,那件事情积压在心中多年,李镇没有倒下就已经不易。 更何况,人无完人。 见李镇情绪失控,祁南烛皱了皱眉头,旋即起身来到了李镇的身后,手指内力喷涌,如同银针一般,在他的后背上连点数下,紧跟着,李镇身子一软,缓缓坐回凳子上,口中吐出一股浊气,双目之中的红意这才缓缓退去。 “你小子啊,是一点都不随你爹娘!” 感受到李镇那近乎实质一般的杀意,以及言语中的残暴,钱老将军忍不住开口吐槽起来。 当今的圣上虽然看上去威严,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心肠极软之人,最不喜杀戮,虽然称不上圣明之君,却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代仁君。 而李镇的母亲贤妃,更是温婉,就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会出面救下,可见其温柔。 而李镇本人,却是那种人若犯我,十倍还之的性格。 你对我好,我对你更好,你和我无仇我也对你好,可你若害我,那我就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你。 有人会说应以德报怨,可圣人原话却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缓过来的李镇却是笑着说道:“可能是从小跟着皇爷爷长大,随我皇爷爷吧。” “我看也是!” 钱老将军哈哈一笑说说道。 回想当年先帝,说起来性格倒也与如今的李镇有些相似。 当年先帝在位,雄才大略,荡平天下九国,让这天下重归一统,却没有残杀功臣。 对臣子,有功之臣必赏,有过之臣必罚,赏罚分明。 虽然大梁一统天下并不是先帝一人之功,而是大梁数代君王共同励精图治的结果,可被称为雄主的却是先帝。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而李镇自小便跟随在先帝身边,久而久之自然是性格更像是当年的一代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 想到这里,钱老将军不禁感叹,当年雄才大略的先帝,事事都处理的极好,只是没有想到这身后之事。 在他御龙殡天之后,自己的这位宝贝孙子居然被人从九天凌霄给拉了下来,甚至连带着当年的贤妃娘娘都郁郁而终。 不知先帝在九泉之下见到贤妃,会不会自责没有安排好身后之事。 第53章 爱才心起 “杨晋!” 这边杨晋刚走出钱府大门,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却见云州刺史崔亮,长史刘谋灿以及云州将军郭林豪正在不远处的胡同口冲自己招手。 杨晋不禁心中疑惑,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抱拳行礼。 “末将见过刺史大人,长史大人,郭将军!” 崔亮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是郭林豪开的口。 “平朝啊,再去我府上喝点?” 平朝是杨晋的字,平日里倒是很少会有人提起,今日郭林豪开口喊杨晋,是少见的用字。 这不免让杨晋心中的疑惑更是增加了几分。 他这个人脾气对郭林豪等人来说是有些古怪的,所以平日里他和自己的这几位顶头上司的关系可并不亲近。 这郭林豪平日里对他总是以“杨将军”相称,尽显官场礼数。 然而今日,这一声呼唤却透出几分异样,仿佛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般,让人不禁心生警惕。 还没等他来得及回应,郭林豪便与崔亮等人一同拉住他,径直朝着自家府邸而去。 刚至郭府,穿过前院,来到后院,只见湖水中央的亭子内,一张圆桌早已摆好丰盛的酒菜。尽管亭子设于户外,但却感受不到丝毫凉意。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面,带来阵阵清新之气,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拉着杨晋坐下来之后,崔亮冲着长史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开口道:“杨将军,能被信王殿下邀请一起到钱老将军的赴宴,这真是莫大的荣耀啊! 看来殿下是十分的欣赏将军,难道是想要将将军收入门下?” “刘大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听到长史刘谋灿的话,杨晋立刻站起身来,抱拳解释道:“杨某在钱老将军府中只是饮酒闲聊,信王殿下也并无拉拢之意,杨某做的是我大梁的官,绝不是某一个人的官。”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 见杨晋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崔亮连忙打起了圆场,又起身将杨晋按下来,笑着说道:“我大梁就是需要杨将军这种忠心耿耿的臣子。” “说的对!” 郭林豪也开口替刘谋灿辩解道:“平朝啊,你也莫怪老刘说话直,他这也是担心你年轻,一不留神落下把柄。” “你还年轻,不像我们这群老家伙在官场打拼了这么多年,我们终究是经历的比你多,我们这也是担心你走了弯路不是?” “不过,既然信王殿下对你如此赏识,我们也是替你高兴。来,咱们不谈这些,先喝酒,边喝边聊。” 杨晋看着眼前三位满脸笑容、热情洋溢的上司,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但又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推脱,于是缓缓坐下,与他们再度共同举起酒杯。 随着一杯杯美酒下肚,现场的氛围逐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相比于和钱老将军和李镇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一起喝酒,对杨晋来说,还是和这些熟悉的人喝酒更放松一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三位云州的最高官员却开始有意无意的向向杨晋灌输一些对李镇不利的言辞。 或许更准确地说,他们所说的仅仅是一些世人眼中的客观存在的事实罢了。 现在的李镇对绝大多数的官员来说就是那个绝对不能接近的炭火,稍有不慎就会因为李镇被拉下马。 毕竟是目前最不得势的皇子,投靠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能也是喝了点酒,再加上平日里他本身就是一个直肠子。 此时的杨晋心中感激,他觉得这三位上司虽然平日里与他关系不甚亲近,但在这种时候却愿意出言相劝,他举杯向三人敬酒。 …… “杨晋那小子是个好材料,一心一意忠于大梁,只是这小子是个直肠子,恐怕你收服不了。” 钱府中,钱老将军望着这位六皇子开口提醒道。 终究是自家门口的后辈,这位老将军要比李镇看的透彻。 不过后者却只是笑了笑道:“没关系,只要他忠于我大梁,而不是忠于某一个人就足够了。” 李镇的这句话一出口,钱老将军倒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感觉到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你是觉得我大梁要乱?” 李镇摇了摇头,神色平静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这几年老二和老五他们争的狠,还有老四在坐山观虎斗,老十一是嫡长子,还在韬光养晦,如今这天下是真正的天下,不像是当年的梁国了。” 当年的大梁四面环敌,那些宗室的公子无论如何也不敢真的斗的太狠,毕竟稍有不慎便是亡国的危险。 可如今不一样了,天下九国被灭,大梁一统天下,只剩下南方的百越部族联盟,以及北方的辽国。 这两个势力虽然不弱,可对大梁的威胁并不大。 对大梁来说,北边的辽国虽然强悍,可却就像是蚊子一样。 后世有人吹嘘大辽如何的强大,大梁对其毫无办法,可他们又怎么知道,面对大梁,那所谓的辽国只不过就是烦人的蚊子。 大梁并不是打不过,而是打不到罢了。 要不然,如果辽国真的那般强大,为何不入主中原之地?难道是北方苦寒的草原就那般的舒适? 至于南边的百越,有镇南王麾下的二十多万镇南军,那百越的部族联盟根本难以越境分毫。 镇南王对这个由无数小部族组成的部族联盟王国的评价就是,自保尚可。 所以说,如今的大梁几乎是没有外患,那这些皇子争储,就不会像当年的宗室公子一般,出手之时畏畏缩缩。 李镇现在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些兄弟们不管不顾,一心争夺皇位。 虽然如今的大梁没有太过于需要认真对待的外患,可还有内忧。 大梁一统天下不过二十年左右,不过是一代青年人变成一代壮年而已。 天下十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融合在一起,如果这个时候皇室大乱,很有可能会引起一系列不可想象的后果,这天下很有可能重燃战火。 李镇虽然对这皇位没兴趣,可他知道,他们李家历代君王的目标,那也是他爷爷一生所追求的目标。 止戈! 只有大一统的王朝才能够让万世止戈,他不想让皇爷爷的努力化作泡影,所以,他也要留一些后手。 这个杨晋就算是他看上的第一个人。 忠不忠于他不重要,他也不需要,只要他忠于大梁那就足够了。 听完李镇的话,钱老将军低头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李镇说的有道理。 这天下太平了,那这些皇子就有力气用在争储上了。 尽管身处数百里之外的云州,但关于京都发生之事,他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比如说那位惨死在李镇手下的燕来文,最初连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都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其中原委。然而随着刑部展开一连串清查行动后,老将军也终于恍然大悟。 新受册封的李镇王爷,尚未踏出宫门多远,就莫名其妙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把枪。 本欲做个逍遥自在、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怎奈终究还是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这皇家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第54章 钱老将军口中的郡主 李镇倒是并不着急回京,相比于京中对那位郡主的胡乱猜测,从这位钱老将军口中的得知的消息似乎更靠谱一些。 钱老将军在辞官之前曾在南川待过几年,因为曾是镇南王的老部下,所以对张大猛的几个儿女倒是比较了解,尤其是大女儿和二女儿。 据钱老将军所言,这位镇南王的两位爱女皆拥有倾国倾城之貌,堪称绝世佳人。 特别是其二女儿南宫玄月,其美貌更胜一筹,宛如仙子下凡一般,瞧一眼都能令人心醉神迷,被世人评为美人榜第二位,姿色不在榜首之下。 然而,与之相比,大女儿南宫平月虽稍逊一筹,但亦非如外界传闻般不堪。 依钱老将军之言,这位武扬郡主实则性情豪爽,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她的容颜虽缺少了一些传统女子的娇柔婉约,却增添了几分飒爽英姿,别有一番风情。 如此独特的气质,使得南宫平月在他们这些军武之人的眼中更是别具魅力。 这位大女儿据说也是最像当年的镇南王妃南宫玉羊的孩子。 这些年虽然是一直在军中,可却并没变成所谓的糙汉子模样,这些只是这位郡主自己散播出去的谣言罢了。 行军打仗,将军如果是一个大美人的话,恐怕能让对面的敌人增长士气,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这些年在外行军打仗,这位一直都是带着狰狞面具,就像是话本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一位名叫兰陵王的绝代美男一样。 不过对于外表这些东西李镇倒不是很在意,只是听钱老将军说这位大镇南王的大郡主似乎会在将来执掌镇南军的军权。 而那位镇南王世子,虽然在军事上也算是上佳,可和自己的这位姐姐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年,世袭罔替的圣旨就会送到南川的镇南王府。 到那时,镇南王世子将会世袭镇南王的王爵爵位,而武扬长郡主则应该会执掌镇南军权。 这是朝廷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姐姐。 其实无论是朝堂上站立的那些官员还是当今的圣上,实际上心中都不希望未来再出现一个如同镇南王一般手握重兵军权的异姓王。 感情是感情,可理智是理智。 镇南王张大猛有大功于国,忠心无二,可他的儿子可没有那么大的功劳,如果将来能够世袭罔替已经是皇恩浩荡,更别说去掌军权了。 镇南军终究是张大猛带出来的,军中将领都是跟了张大猛几十年的老人,此时朝廷想要横插一脚绝非易事。 而武扬长郡主如今有望嫁入皇家,掌了镇南军的军权,那就相当于是将这军权给了一位皇子。 所以这位皇子是谁就会变得很重要。 “这军权到底会交于何人之手呢?” 李镇在心中喃喃自语。 他深知这军权对于国家稳定和安全的重要性,任何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整个王朝的命运。 在内心深处,李镇不禁开始揣测起皇帝的心思来。或许,圣上也正面临着同样的困境,无法轻易做出决定。毕竟,手握数十万大梁精锐不是一个小事,需要考虑诸多因素,如忠诚度、能力等等。 “也许父皇也没有想好吧。” 李镇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无论哪位皇子掌握兵权,那都会是一个祸患。 虽说大皇子赵王在北方边境手握兵权镇守边疆,可这位赵王实际手中不过也只有两万余人的军权,这些兵权并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而那镇南军可是有二十多万精锐大军,当年的旧蜀和旧宋的军力也不过是二十余万。 如果那位皇子造反…… 另外就是这位长郡主恐怕也不会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这赐婚一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呼……” 李镇想这件事情想的头疼,于是起身带着安南和黑牛一起出门,打算去转一转。 本来他是想带着祁老爷子一起的,可想想,还是算了。 这两天钱老将军是死缠烂打,都快挂在祁南烛的身上了,想从这位当代棋圣的身上学点本事。 对于这件事,李镇对这位老将军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好学。 …… 诚平九年,五月十四日。 云州城中多出了两个很不起眼的人。 一个是白衣的青年带着一个小姑娘,在云州城中闲逛。 云州城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别说是多出两个普通人,就算是多出两个昆仑奴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奇怪。 “无卿哥哥,你看那个糖人好漂亮啊!”那小女孩指着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子,眼中闪烁着渴望的目光。 那白衣青年微微一笑,拉着那小姑娘的手走了过去,买了一只小兔子,递给了小姑娘。 “谢谢无卿哥哥!”小姑娘高兴地接过小糖人,似乎也不是很舍不得那可爱的小兔子,直接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天空中,一只白鸽飞过,那名叫无卿的白衣青年微微抬头,随后伸出一只手指,那白鸽竟然就直接落到了他的手指上。 白鸽的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信桶,他伸手取下信桶放飞了鸽子。 打开信桶取出里面的纸条来,简单的看了一眼之后,便将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了衣袖之中。 “小花,咱们出望江楼吃鱼怎么样?” 无卿的声音温和而平静,仿佛刚才那信鸽带来的消息对他来说不过是寻常小事。 小花,也就是那个小姑娘,听到吃鱼,眼睛顿时一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小花最喜欢吃鱼了!” 两人便朝着望江楼的方向走去。望江楼是云州城中有名的酒楼,坐落在江边,风景秀丽,菜肴更是远近闻名。 这是云州最好的酒楼,最重要的不是菜肴,而是风景。 坐在酒楼上的雅间,刚好能够看到江面的春景。 一路上,小花蹦蹦跳跳,无卿则是微笑着跟在她身后,不时地提醒她小心路上的行人和车辆。 到了望江楼,无卿要了一个靠江边的雅间,窗外便是波光粼粼的江面,江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小花坐在窗边,看着江上的船只来来往往,好奇地问道:“无卿哥哥,那些船上的人都是干什么的呀?” 无卿微微一笑,解释道:“那些船上的人,有的是商人,有的是渔民,还有的是江湖中人,他们各有自己的故事和目的。” 小花听完想了想,又问道:“那无卿哥哥,你的故事是什么呢?” 无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轻轻摸了摸小花的头,说道:“我的故事,就是保护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让你能够无忧无虑地长大。” 小花听了,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相信无卿哥哥的话,因为在她的心中,无卿哥哥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无卿眉头微皱,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来的人正是信王李镇一行人,亲王出行,自然是引来了不少民众的围观。 只不过这种场面其他的皇子经历的还多一些早已经是习以为常,倒是李镇,今日出门倒是没带多少侍卫,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被民众围观的事情。 忽然感觉自己有一种像是路边耍猴人面前的猴子被围观一样的感觉。 楼上无卿的目光在李镇的身上扫过,眼中的神色微动。 第55章 刺杀 “臣,参见信王殿下!” 李镇前脚刚到望江楼。紧跟着一道算是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来人正是云州长史刘谋灿。 “额……刘……刘大人!” 李镇似乎是有点想不起这位云州长史的名字,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想起来这位大人似乎是姓刘。 只不过此时的这位长史一身的酒气。 “刘大人这是在吃酒?” “回殿下的话,今日来了几位友人,臣做东,便在此处饮酒,若是殿下不嫌弃,可否赏脸让臣敬一杯薄酒?” 刘谋灿跪在地上说着,李镇不开口,他是万万不敢起身的。 “这就不必了,刘大人与好友坐宴,本王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说着,拍了拍刘谋灿的肩膀笑道:“行了,起来吧。” 李镇要了一个楼上的雅间,望着窗外的春色江景,脑中的杂乱也暂时被李镇抛之脑后。 喝了一杯云州特色的白壶烧,李镇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笑着感叹道:“真好啊,如果日后能够每天到一个新的地方,看新的风景,品尝新的美食,那这人生才是真的快乐呀。” “殿下羡慕我们前些年在江湖的景色,可有多少人羡慕您的出身,自小锦衣玉食。” “是啊,这天下比我的出身还好的,也就只剩下我那十一弟了。”李镇笑着说道。 这天下出身最好的自然是皇子,而比李镇出身更好的,当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所生的皇嫡长子。 “人啊,还真是够贱的,永远也不知足。” 李镇感叹一声,笑着大喊道:“来,继续喝酒!” 咻……! 一阵破风声在李镇拿起酒壶的那一瞬间响起,他手中的酒壶也应声破碎。 “什么人!?” 李镇的眼神陡然一凝,看向四周。 酒壶破碎的声音响起,并没有在酒楼中引起什么波澜,喝醉之人打碎个杯碗酒壶是常有之事。 可接下来李镇那一声什么人,让在不远处雅间的云州长史刘谋灿一惊,连忙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连滚带爬的惊呼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只听到轰隆一声,如同炸雷一般在望江楼中突然炸响。 紧跟着就看到那漫天的飞屑扬起,一道白袍身影从倒塌的雅间之中直掠而出,紧随其后,三道身影倒飞出去。 顿时整个望江楼的二楼乱作一团,酒客食客们拥挤着往楼下而去,就像是在逃命一般。 刘谋灿只看到一道黑色且壮硕的身体倒飞出去的身体猛地一用力,双脚落在还算是结实的木质地板上,紧跟着一掌拍出,与那白袍身影对了一掌。 随后便听到一道轻微的骨裂声,紧跟着那黑色的身影便急速倒飞出去,撞断了一根酒楼的支柱后又撞碎了木质的墙壁,黑牛被那人一掌轰出了望江楼。 突然倒飞出去的三人,自然是李镇和黑牛安南三个人。 刚刚与那白衣人对了一掌的正是黑牛。 “安南,退!” 黑牛的武道修为相比红儿他们略差一些,可也是六品上的高手,可即便如此,在和那白衣人对了一掌之后便瞬间折了一只手,而安南的武道境界更低,李镇自然不能让他上去冒险。 咻!咻!咻! 连续几道细微的破风声响起,在阳光之下,几根银针闪烁着寒光对着那白袍人影射了出去。 然而这连续的几道银针并没有阻止那人的步伐。 只见那白衣身影硕大的袖袍一挥,那几根银针便被内力牵引着甩到了一旁的墙面上。 “你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李镇将安南护在身后,紧盯着面前的这位白袍青年。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面前的乃是我大梁信王殿下?!竟敢对我朝皇子出手,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不远处的刘谋灿半趴在地上指着那白袍青年怒斥道:“现在束手就擒,或许殿下能饶你死罪!” “真吵!” 白袍青年有些不悦的晃了晃脑袋,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息自他的指尖飞出,落到了还要再开口的刘谋灿的额头之上,砰的一声闷响,后者应声直接昏死了过去。 随后那白袍青年不急不慢的迈步走向李镇,带有歉意的声音开口道:“抱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在下迫不得已,还望阁下多多担待。” “有人想要我的命?出了多少钱?” “死人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吗?” “当然,至少要知道我的命到底值多少钱嘛!” 李镇笑着说道,想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感受到对方的实力,李镇还是有些把握能够逃走的,除非对方已经是九品上的实力。 要不然,自己一心想要走,对方应该拦不住。 而且看对方的模样,这么年轻,他就不信这家伙能和紫儿一样。 当初就连祁南烛这位武道大宗师见到这么年轻的九品上心中都十分震惊,他就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差,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种级别的天才。 只不过自己如果现在逃了,那黑牛和安南怎么办? 他不敢赌,对方会不会放过黑牛和安南来一心就要杀了自己。 终究不是深仇大恨,拿人钱财的事情,应该没必要拼命也要杀了自己。 还有就是祁南烛在云州,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根本不可能瞒过这位武道大宗师。 不过他现在有些担心这个老家伙会不会故意看热闹。 他现在还不想出手,让外人知道自己的武道实力对现在的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不然日后恐怕会有更强的人会来刺杀自己。 藏得越深,藏得越久对自己就越有好处。 李镇一直猜测自己这位二哥可能对自己的一些事情有所察觉,所以才选择拉拢自己为他所用。 就像是想要拉拢李拓一样,因为李拓背后有一位钱老将军,不然也不会冒着结党营私的风险去拉拢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钱老将军虽然已经辞官归乡,可在军中的影响力还在。 尤其是当年三千骑大破十万宋军时活下来的那些人,最后在春秋大战结束之后活下来了九人,而如今这九人都已经成为了大梁手握一方兵权的大将。 而这些人对钱老将军还是有些难以言明的情义在。 所以李镇猜测,李昱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他相信,李昱可以容忍他有些才智,但绝对不会允许他在武道上有太大的建树。 如果自己将来有一天运气好达到了大宗师的境界,或者退一步说自己达到九品上的实力,那李昱就很难控制住他。 因为李镇知道,他这位二哥李昱非常自信,行事作风也是十分谨慎,懂得隐忍的那种人。 应该是自认为比李镇更有能力,所以他并不怕和李镇斗智,可如果李镇是文武双全的话…… 一位九品上的强者,甚至是一位武道大宗师,而且很精明的强者,如果是那样的话,在必要的时候想要除掉李镇就会很麻烦。 还有就是自己的那位五哥,如果知道自己在武道上有些成就的话,估计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自己。 现在自己的羽翼还没有完全丰满,时机未到。 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自己绝对不能动手。 不过今天的情况,恐怕棋圣祁南烛这张武道大宗师的牌要亮出来了。 第56章 重创 “好多好多钱哦,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和好多好看的衣服呢。” 一个娇小玲珑、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如精灵般不知从何处蹦蹦跳跳的冒了出来,她手中握着一朵路边很常见的野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毫不畏惧地走到众人面前,代替那位身着一袭洁白衣裳的青年回答了李镇的问题。 这位突然向李镇发起攻击的人,便是那个名为无卿的白衣青,;而这个小女孩,则无疑是一直跟随在他身旁的小姑娘——小花。 然而,令李镇感到诧异不已的是,面对如此局面,这个小小的女孩竟然毫无惧色,反而是蹦蹦跳跳的面带笑容。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反常,使得李镇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毕竟,如此年幼的孩子,究竟要历经多少次这种场景,才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表现得如此淡定自若? 李镇暗自思忖着,心中充满了不解。 “既然是拿人钱财的事,我给你双倍,放我一条生路如何?”李镇提议道。 无卿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目光如刀一般锐利地盯着李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不仅仅是钱财的问题,这点原则在下还是懂得的。” “那就是没得聊咯?!” 眼看着无卿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逐渐被汹涌澎湃的杀意所覆盖,仿佛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惊涛骇浪一般令人心悸不已!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狂暴内力如旋风般自其体内喷涌而出,并以惊人的速度在其周身疯狂流转着。 这股内力犹如一头凶猛无比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向四周散发着无尽威压,使得无卿身上那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竟在毫无风息吹拂之下猎猎作响。 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李镇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异常。 尽管他事先对此已有一定的心理预期,但却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白衣青年竟然会如此果断决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刹那间,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仿佛只需一丝火花便能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李镇的眼神越发坚定起来。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伸手握住腰间那柄由其兄长赠予的横刀。 随着“锵”的一声脆响,锋利无比的刀刃应声出鞘,闪烁着寒光稳稳地伫立在他身前。 此刻的李镇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沉稳刚毅的气息,似乎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已做好充分准备…… 无卿缓缓的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剑身上泛着淡淡的蓝光,就像是那取人性命的寒芒一般。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在某一刻突然出手,要了对方的性命。 砰! 忽然一声巨响,就看到李镇的身影撞在了一根支柱上,那根支柱完全没有承受住那巨大的撞击力,那根支柱瞬间被撞断,也终于在这一瞬间,这间云州最有名的酒楼,望江楼再也支撑不住,这间屹立了数十年的酒楼在这一瞬间彻底坍塌。 李镇的身躯并未因撞击而停滞,相反,他如同断弦之箭一般,持续向着外侧疾驰而去,只闻“砰”地一声巨响,他的身体狠狠地撞上了一堵民房的石墙,这才终于止住了冲势。 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每一处都传来一阵阵剧痛,仿佛全身的骨骼都已破碎不堪。 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他能察觉到气力正在从身体里飞速流逝。 紧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呕意涌上心头,李镇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吐出猩红的鲜血。 他身下的那片土地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李镇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身体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虽然用尽了全力,可在外人看来却只是微微动了动而已。 刚刚那一瞬间,无卿突然出手,李镇只是迅速的横刀一挡,并没有用内力与之对抗,只是用内力护住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李镇猜测那人刚刚这一招应该至少是用了六成以上的力量,如果换做是一个普通人,此时应该是已经死透了。 凭借感觉,李镇猜测这人的实力应该比自己的巅峰状态会强一些,但是应该不会强太多,大概在八品下左右。 “殿下!” 安南急忙跑到里李镇的身边,将李镇从地上扶了起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李镇靠着墙壁坐着,额头冒着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嘴角挂着鲜血,身上多了许多的灰尘。 此时的李镇和刚刚的亲王模样完全是天差地别。 此时无卿一只手护着那叫小花的小姑娘,另一只手持着那柄泛着蓝光的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缓缓地走向了李镇。 “喂!临死之前不让我留两句遗言吗?!” 李镇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的大声说着,口中的鲜血还是没有停下,满嘴的猩红。 虽然自己的五脏六腑被内力所保护,可终究是受到了一定的创伤。 而面对无卿的再度袭来,黑牛拖着受创的身体和安南一起挡在了李镇的身前。 “没有必要,这里没有会替你传话的人!你的遗言完全没有意义!” 说着,无卿缓缓抬起拿着剑的那只手,另一只手遮住了小花的眼睛,似乎是要出手将李镇处决。 就这个时候,李镇的神色突然发生了变化,在其他人眼中或许是一种释然的感觉,可无卿却是眉头一皱,他感觉李镇的表情似乎是无奈的模样。 紧跟着就听到他无奈的大喊了一声道:“老前辈,热闹看够了没?再晚点我就真的要被人宰了!” “嗯?!” 李镇的声音一响起,无卿一愣,急忙向四周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户民宅的房顶上,那人身穿一身素朴农衫,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来的正是棋圣祁南烛。 此人的出现倒是让原本紧张的黑牛和安南两个人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位前辈镇场子,就算是来一位大宗师,也别想成为取走李镇性命的黑白无常。 “你小子被揍的挺惨嘛。” 祁南烛看了一眼李镇调侃的说笑着,紧跟着又将目光投向了无卿,皱眉说道:“小子,你就不能多揍他一会吗?老头子我这热闹还没看够呢!” “前辈……” 从祁南烛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无卿便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压制力,让他有一种从心底不敢反抗的感觉。 无卿的眉头微皱,他感到了这位粗布衣衫的老者实力深不可测,今日能不能全身而退恐怕都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 他缓缓放下握着手的长剑,对小花说道:“小花,你先到一边去。” 小花一副无措的模样,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住了无卿的衣角,也就在那一瞬间,无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瞬间卸去了一大半。 他轻轻拍了拍小花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转身面对祁南烛,神情凝重。 “前辈,今日之事,无卿自知理亏。但江湖规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卿不得不为。”无卿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尽管面对祁南烛这样的高手,他依旧没有退缩。 “敢问前辈是哪位高人?!” 祁南烛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从房顶上飘然而下,落在无卿面前。回头看了一眼李镇,又看了看无卿,最后目光落在了小花身上。 “安南,别看热闹了,再看下去,我都要凉了!” 被几人护在身后的李镇,突然开口,让原本仙风道骨一般的祁南烛险些就绷不住了。 “殿下,这点小伤死不了人!” 似乎是被李镇说的有些委屈,安南一边解释着,一边转身用银针在李镇的身上扎了几针,暂时为李镇封住了受创的内脏。 “小子,这般年纪有你这种实力实属不易,至于老夫的名字……” “祁南烛!” 祁南烛的话音尚未落下,那拉着无卿衣角的小花忽然开口喊出了祁南烛的名字。 第57章 北燕魔女 “没想到你还活着呢!” 在喊出祁南烛名字的那一瞬间,原本那可爱的小女孩神情陡然一变,就像是一位世外高人一般,眼神之中满是沧桑。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无卿的面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呵呵……” 倒是祁南烛却并没有显得很意外,只是笑了笑,说道:“能知道老夫名字的,应该也死的差不多了,想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装丫头装的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祁南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笑问道:“阁下又是哪位?” 小花,或者应该说是这位奇怪的小女孩,轻轻一笑,那笑容之中透露出一种超脱凡尘的淡然,此时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祁南烛你这个老狐狸,总是喜欢躲在暗处看热闹!” 小花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 此时她说话的声音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变得沧桑苍老,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老夫我只是喜欢看热闹,可不像你,参与了进去……” 说到这里,祁南烛的神情突然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原本满是笑容的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过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北升花!” 骇! 此话一出,李镇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包括黑牛和安南,还有无卿在内的三人皆是面色大变。 北升花这个名字甚至要比祁南烛这个名字更加久远。 虽然大家都知道北升花而不知道祁南烛,那是因为祁南烛以棋道闻名天下,被世人称为棋圣,渐渐的世人就忘记了这位棋圣的本名。 而这位名叫北升花的小姑娘,可是在祁南烛成为棋圣之前就已经响彻天下的存在。 曾经叱咤风云的北燕武道大宗师,魔女北升花。 这位的名声可比棋圣还要响亮的太多,她的武道修为深不可测,行事风格更是神秘莫测,最喜欢的就是玩弄人心,江湖中人对她是十分恐惧。 北升花这个名字也早就在江湖之中成为了一个传说,但是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 要不是她自己暴露身份,就连祁南烛都认不出她来。 祁南烛看着北升花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没有想到比自己还要大几十岁的这位魔女居然还活着,而且还会在这种场合下与他见面。 “北升花,你为何会在这里?”祁南烛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和北升花同样是武道大宗师,可大宗师之中也有高低之分,而他最得意的是棋道而不是武道。 可这位被世人称为魔女的北升花,武道的境界却是高深莫测,一生都精于此道。 在这位面前,保命虽然没有问题,可若是此时那白衣青年再出手,自己没有把握在北升花的手中保下李镇。 北升花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祁南烛,江湖之大,何处不可去?我北升花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你又何必多问。” 祁南烛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他听说过北升花的性格,行事向来随心所欲。 感受到祁南烛的紧张神情,北升花目光移向了李镇,笑着开口问向祁南烛道:“你想救他?” 后者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问道:“你想杀他?” 却见北升花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要杀他!” 说话间,她指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那白衣青年无卿。 祁南烛将目光移向那白衣青年无卿,他明显的从那人的眼神中看到了紧张的神色。 如果眼前的青年和北升花两个人是一伙的,那这人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神情才对。 北升花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而无卿的实力是在李镇之上的,二人如果联手,虽然说要杀掉李镇的可能性并不是十成十,可也没必要如此紧张才对。 这两个人不是一伙的,至少无卿并不认为他们两个人是一伙的。 “不过,我很好奇,一向心高气傲的棋圣,怎么会沦落给大梁皇室做走狗?” “放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队的云州驻军从四处冲了出来,将这四周围的水泄不通,云州将军郭林豪身披甲胄,将一众人包围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刺杀我朝亲王,现在束手就擒,饶尔等灭门之罪!”郭林豪拔出腰间佩刀,指着无卿和北升花两个人大声呵斥。 “真吵啊!” 话音落下,北升花手中的那一朵野花已经飞了起来,眨眼之间便穿透了郭林豪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朵野花。 “额……你……” 郭林豪一脸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却无法将那朵鲜花动弹分毫,最终的遗言只是两个字,随后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代云州将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里。 谁敢想,一位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麾下重兵保卫之下竟然被杀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镇眼眶微动,这一幕是真的在他的预料之外。 云州将军郭林豪死于成名多年的武道大宗师北升花之手。 另外,北升花竟然就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众人面前去杀一位正五品的一州守将。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一言不合便动手杀人,喜怒无常。 这更让李镇悬着的心提高了几分,心中暗悔这趟出门带的人还是少了。 不过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郭林豪死了,那云州将军这个位置便空了出来,那自己就可以把杨晋扶上这个位置。 虽然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可李昱有。 是谁提拔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情是谁给的。 云州将军郭林豪的死,无疑会在朝堂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他必须尽快将此事处理好,以便他能够利用这个机会,将杨晋推上云州将军的位置。 北升花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江湖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她的名字,本就在江湖中如雷贯耳,如今更是以如此霸道的方式再次证明了她的实力和地位。 根本就没有将朝廷放在眼中。 祁南烛看着北升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知道,北升花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今日之事,恐怕也是她一时兴起。 无卿看着北升花,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现在能够了解的。 “今日杀了一位云州将军,这件事情看在我的面子上,到此为止如何?”祁南烛面色阴沉的开口问道。 “你?面子很大吗?” 祁南烛的话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的退步,可北升花似乎并没有打算卖他这个面子。 “这才一条人命,怎么够呢?” 北升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着这样一句话之后,紧跟着一只手化作手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穿过了身侧无卿的身体。 “噗嗤……!” 穿透身体的声音响起,鲜血喷洒而出,溅到北升花那小孩一般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的妖异。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无卿本人最是没有想到,身边这位跟了自己两年的小女孩居然会突然对自己出手,自己虽然有所提防,可没有想到会这么的突然…… 第58章 返老还童?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那白衣青年就这么结束了他那年轻的生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直到最后,他是死在了自己保护了两年的小女孩的手中。 无卿的身体缓缓倒地,渐渐的失去了气息。 直到此刻,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他叫魏无卿…… “杀人的人已经不在了,危机解除了!” 北升花并没有擦掉手上的血迹,而是抬起手来,像是在遮挡刺眼的阳光,又似乎像是在欣赏着那诱人的鲜红色,笑着说道。 “呵呵……” 在祁南烛身后半躺着李镇露出了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心想,在场杀了人的貌似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吧,危机这才刚刚开始才对。 却没想到那如同孩童一般的武道大宗师北升花突然向后一翻,身体轻盈如鸿毛一般,落到了附近的一间民房的房顶上,在落下的那一瞬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众人是这么看到的,可在李镇等一众武道之人眼中却能清楚的看到,北升花的脚看似落下,实则并没有落在瓦片之上,而是悬空而立。 云州军的主将虽然身死,可长史还在,更何况还有杨晋。 原本还有因为李镇在场的原因,杨晋不敢下令动手,可此时北升花突然退开,下一瞬间,数百弓箭手拉弓搭箭,齐齐的瞄准那小女孩模样的武道大宗师。 却见李镇摆了摆手,冲着杨晋朗声喊道:“让弓箭手把弓放下吧!” “这……!” 杨晋显然是不理解李镇的做法,转头看向了后者。 李镇开口解释道:“这位前辈是武道大宗师,就凭你们这点人,伤不了前辈,反倒是让我大梁的将士平白送命。” “可……王爷,她杀了郭将军,杀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 “够了!” 李镇呵斥一声,道:“这件事本王做主了,有什么问题,你等可以上奏章参本王,无论是兵部刑部大理寺还是都察院,甚至是向圣上都可以,尽管参本王,一切责任本王一人承担!” 杨晋闻听此言,脸色骤然变得僵硬,心中暗自思忖:既然王爷如此坚决,倘若自己继续执拗下去,恐怕只会招惹更多的是非。 于是,他紧紧咬住牙关,狠狠心,最终挥动右手,示意那些手持弓箭的士兵们放下手中弓箭。 北升花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士兵的威胁,只是悬空立于民房之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前辈,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如何?” 李镇费力的站起身来,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皇家独有的气势。 “李镇对吧?祁南烛,你们两个欠本座一个人情!” 北升花轻轻一笑,那笑容之中带着一丝玩味,笑道:“李镇,你这小家伙倒是有几分胆色,城府倒也是极深,既然今日欠本座一个人情,希望你日后能为本座做一件事情,当然,你若是敢不认的话,本座有一百种方式要了你的命!” 话音落下,北升花身形一晃,就如同一阵清风一般,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李镇望着北升花消失的方向,心中暗自思忖。 “王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北升花离去,杨晋急忙走到李镇的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镇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先将郭将军的遗体妥善处理,对外宣称郭将军因公殉职。至于北升花,此事暂且放下,待本王回京后,再作打算。” 杨晋点了点头,他知道此事目前也就只能这样处理,便不再多言,开始指挥手下处理善后事宜。 眼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快处理好善后事宜。 李镇转身看向了魏无卿的尸体,倒是莫名有一种伤感的情绪。 被自己一心保护的小女孩亲手杀掉,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前辈,这武道真能让人返老还童吗?\" 李镇突然问出这一个问题,眼神充满好奇与期待地看着眼前这位同样是武道大宗师的祁南烛。 然而,令李镇始料未及的是,他话音刚落,只见祁南烛那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庞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祁南烛怒目圆睁地质问道:\"你觉得我像是返老还童之人吗?\" 面对祁南烛突如其来的质问,李镇不禁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试探着回答道:\"呃......或许是您修炼得还不够精深?\" 听到这话,祁南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抬起脚,也不管李镇的伤势,对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可怜的李镇毫无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差点叫出声来。 \"少废话!\" 祁南烛怒斥道,\"还什么返老还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世间哪有这般神奇之事? 不过......若是勤加修炼武道,倒确实能够延年益寿。比如说那北升花,如今怕是已有一百一十余岁高龄,堪称活了近两个甲子的老怪物咯!\" “啊?!” 李镇自然是听出了北升花是个老太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老太婆了,而是一百一十多岁的老妖婆。 而且这个年纪武道境界丝毫没有跌落,反而是身手依旧矫健,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杀人。 莫说大宗师,即便是九品上的高手,也能延年益寿,青春常驻。 世人都说,入九品者已非凡人。 这倒是让李镇更加向往武道的至高境界。 “那……前辈,那北升花为何是一副……侏儒?” 李镇好奇的询问,下一秒就被祁南烛捂住了嘴巴,眼睛向四周望了望,然后瞪了一眼李镇道:“你别给老子惹事啊,说不定她就在哪里听着呢。” 随后他又继续解释道:“北升花是因为功法特殊的关系,北冥神功,北冥神教听说过吗?” 李镇点了点头。 这个门派他略有耳闻,当然只是对他来说是略有耳闻,可对江湖人来说,却是如雷贯耳。 北冥神教乃是一个极其神秘且行踪飘忽不定的门派,其行事风格诡异莫测,令人难以捉摸。这个教派与江湖上常见的各门各派大相径庭,他们既无固定的宗门圣地作为据点,也不存在所谓的常驻门派弟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北冥神教更像一个结构松散、自由散漫的江湖组织。 然而,每当北冥神教决定采取行动之时,便会有大批身份不明的宗门弟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这些人仿佛隐藏于暗处的幽灵,平日里销声匿迹,但关键时刻总能迅速集结,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和组织纪律性。 北冥神教历经数百载岁月沧桑,一直被视为历朝历代欲除之而后快的邪教异端。尽管历史长河中诸多王朝更迭交替,有的甚至灰飞烟灭,但北冥神教却犹如不死小强般顽强地存活至今。 “北升花曾是北冥神教的圣女,如今是不是教主老夫我不知道,她所练就的北冥神功可以吸食未出阁女子的精血,所以才能保持如此年幼的模样,只不过外表看似年幼,实际上内在已然腐朽,想来也没有几年活头了。” 祁南烛笑着解释道,就在最后一句话落下的那一瞬间,北升花的声音忽然不知从何处响起。 “祁南烛,如果不想死在本座的前面的话,那就管好你的那张嘴!” “……” 然后李镇就给了祁南烛一个“你还好意思说我”的表情。 第59章 两个坡子 “这是怎么搞的?!” 终于,作为云州城真正的老大,钱老将军姗姗来迟,后面还带着依旧在担架上躺着的李拓。 兄弟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顿时生出一股难兄难弟的苦涩无奈感。 钱老将军走上前来,看到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生机,脖子上插了一朵野花的云州将军郭林豪,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用脚踢了踢,发现是真的死了,也只是撇了撇嘴。 “你们这两兄弟真是不让人省心,让你来接拓儿,你倒好,也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让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李镇也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闹得这么大,拆了望江楼,死了一位云州将军,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能走吗?能走赶紧走,别在这里给老子惹麻烦。” 钱老将军虽然说话让人觉得很难听,可实际上也是为了这两兄弟好。 李镇在皇宫被软禁了十几年,哪有什么仇家,会对他并且敢对他动手的,无非就是他的那些兄弟和燕家。 而此时对李镇来说,这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无非就是京都。 天子脚下,谁敢行不法之事,更何况是要杀皇帝的儿子。 即便是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帝的亲生骨肉。 “应该……大概……也许……” “别那么多废话,明日老子让杨晋派一队云州军护送你们两个回京。”钱老将军也不等李镇开口,就直接决定了李镇和李拓回京的行程。 李镇对此也是无奈的摊了摊手。 这一趟出京,先是自己的护卫队长孙凌差点被要了小命,紧跟着又是自己差点被人干掉。 果然,离开京都处处都会危险。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杀我有什么意义呢?!” 李镇小声的自言自语,却被钱老将军厉声呵斥。 “胡说八道什么呢!” 随后他走到李镇的身旁,低声道:“这件事情你有证据证明是你那些兄弟做的吗?没有就不要乱说,要不然陛下就会认为是你在污蔑陷害。” “这云州城虽然与京都相隔甚远,二十四卫并不多,可你能知道你的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的眼线吗?” “老将军教训的是!” 李镇强忍着如潮水般袭来的剧痛,脚步踉跄、缓慢地挪动到杨晋身边,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拍打杨晋的肩膀,压低声音在其耳旁轻声地说道:“杨将军!本王很看好你,如今郭林豪已死,这云州将军之位空缺出来,本王定当全力助你坐上这云州将军之职。” 话毕,李镇甚至没有给杨晋回应的机会,便抬起另一只手挥了一挥。 安南与黑牛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快速上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住李镇,然后慢慢陪着他返回钱老将军的府邸,一路上,李镇因为伤势过重而面色苍白如纸。 回到钱老将军府邸之中,李镇立刻写了一封信和一份奏章,吩咐了自己的一名护卫先一步送往京都。 那封信是送给李昱的,大体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够拉拢云州游击将军杨晋,并告知了郭林豪的死亡消息,让李昱上书将杨晋提到云州将军的位置。 另一份则是奏章,李镇自然是不能完全相信李昱的,所以这份奏章是让护卫交给黄如实,请黄如实转交皇帝,里面的内容大体也是请奏圣上提拔杨晋。 杨晋的为人不错,而且底子干净,这是李镇从他的面相上看出来并且从钱老将军那里得到证实的。 所以,想要让皇帝将杨晋封为云州将军倒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父皇可能不喜自己,可自己这次是秉公直言,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事实也是证明了。 在李镇离开云州之后没过多久,在兵部核查之后,京中便送来了皇帝特旨,封杨晋为云州将军! …… 翌日清晨,一大早钱老将军把李镇和李拓从被窝里给揪了出来,赶到了已经准备好的一架足够两个人躺着的豪华马车之上。 不知道是因为李镇许他云州将军的原因或是什么原因,杨晋竟然安排了一营的队伍护送李镇和李拓回京。 大梁的一营兵力是五百人,五百人的军队在加上李镇和李拓的护卫,还有钱老将军安排几位丫鬟,近六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京都出发。 这回京的一路人马不少,有军队护卫,自然可以毫不避讳的走这官道。 李镇的伤势不算重,虽然是断了几根骨头,可这种伤势在七品高手身上,就不至于像普通人那般的伤筋动骨一百天。 李镇这一行人回京的速度慢了一些,等到入了京都之后,李镇早已经是能够活蹦乱跳。 李拓也是能够勉勉强强走路。 因为二人都有伤在身,所以回京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入宫交旨。 李拓被李镇留在了自己的府上,然后就能在这信王府上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跛子在信王府中来回遛弯。 这大的是被李镇扣下来的永王李拓,另一个小跛子就是被李镇收留的何二甲。 后者在经过安南的治疗之后,在李镇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恢复的倒是还算不错。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李镇回京之后第一件事情并没有入宫,也没有去二皇子鲁王的府中拜见,而是去了代王府。 这代王身份非同小可,并非李镇的手足兄弟,实乃其伯父、当今圣上的皇兄——排行老三的代王殿下! 遥想当年,这位皇子可谓是才华惊世、智谋过人,堪称一代天之骄子,更被视为新君宝座最有力的竞争者。 然而世事难料,最终竟是先帝主动禅位于现今的皇上,如此戏剧性的转折着实出人意料。 自那以后,这位曾经风云一时的代王爷便淡出朝堂,不再过问政事。 随着岁月流转间,他仿佛逐渐从世人眼中销声匿迹一般。 而且这位似乎一直以来与李镇都没有什么来往,李镇这一突然登门拜访,倒是引起京都官员的议论。 “见过代王叔!” “免了吧,受了那么重的伤,就不用这么多虚礼了,坐吧。” 代王坐在太师椅上,双眼紧盯着手中捧着的书籍,似乎完全沉浸其中,并没有因为李镇的到来而分神,只是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李镇闻言倒也没说什么,他迈步向前,来到代王身边的椅子前坐下,目光自然而然地被桌上那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吸引住了。 这杯茶显然是刚刚泡好不久,还冒着缕缕清香。李镇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茶杯,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恰到好处的温度,他心想,代王叔果然厉害,已经算到自己什么时候会来,连茶水的温度都把握得如此精准,实在是让人佩服。 就在这时,代王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来,与李镇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交汇间,仿佛有一种默契在空气中流转。 代王微微一笑,拿起自己身前的茶杯,轻声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李镇点了点头,回答道:“多谢王叔挂念,已无大碍。” 接着,他端起那杯碧螺春,轻嗅茶香,然后慢慢品了一口。顿时,一股醇厚甘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令人陶醉其中。 他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愧是代王叔,连侄儿什么时辰能到都能算的这么清楚。”喝了一口茶的李镇调笑着说道。 “小兔崽子,今天光明正大的来我这就是调侃你三叔我的?” “瞧王叔您说的,侄儿来这是为了什么您还不知道吗?”李镇嘿嘿一笑,也不说明来这的目的。 “是北冥神教还是刺杀一事?” 第60章 游魂组织 “你是疯了吗?!” 京都韩王府中,齐王李浩揪着自己这位三哥的衣领,近乎是咆哮般的怒吼道。 口水都快要喷到李霄的脸上。 “多大点事呀,你这是被父皇吓破胆子了?” 李霄不以为然的一把推开了李浩,十分不屑。 之所以李浩如此生气,原因是他刚刚才得知,自己这个三哥居然买凶刺杀李镇。 而且是在这个档口。 上次自己刺杀李镇这才过了一个多月,结果后者这才刚出京,紧跟着就遇到刺杀,真就不怕圣上一怒之下削去他们的王爵吗? 作为皇子,若是连王爵都被削去,到时候莫说是储君之位,能安稳度过这一生都不容易。 李浩知道自己这位三哥是个极冲动的人,但是没想到居然蠢到这种地步。 所有人都知道他李浩是和韩王乃是一党,李霄干的事情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他不想要这储君之位,自己还想要呢。 自己接二连三的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难保圣上不会拿自己撒气,所以他才会这般愤怒。 最让他愤怒的是,这个蠢货做了这件事居然没有先和自己商量一下,哪怕是先说一声都没有。 若是成功了倒也罢了,自己直接将李霄推出去,将自己撇清干系,可如今倒好,李镇非但没有死,反而还和北冥神教扯上关系,甚至还出来了一个棋圣大宗师。 李镇身边居然有一个武道大宗师做护卫,他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应该庆幸试探出来了这位,还是应该生气嫉妒。 至少如今大梁皇室之中,表面上只有皇帝身边有一位武道大宗师。 “你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一下?我也想他死,可不是这个时候!你这样会惹火烧身的!要不是刘谋灿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居然瞒着我做了这么大的事情!” 李浩被李霄气得原地打转。 他知道,李霄现在一心想着将镇南王的大女儿南宫平月娶到手,为此不惜给自己的王妃降位分,自然是想要解决自己最大的障碍,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在李霄看来,李镇和李拓是自己最大的阻碍,除掉一个自己的胜算便多一分。 而李浩则是知道,娶了南宫平月,那就基本上与储君之位无缘。 所以说,李霄的政治头脑终究是比李浩要差了许多的。 甚至于,连李霄给自己王妃降位分这件事情,李浩事先都是不知道的。 他最初的打算是想让最沉稳,不爱说话的老八来迎娶南宫平月。 八皇子魏王是一个比较闷的人,一直唯齐王李浩马首是瞻,平日里不爱说话,沉稳老实,没有什么主见,遇事基本上都会和李浩商量,也是李浩最信得过的一个兄弟。 结果李霄给自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让自己的计划变成一盘乱沙,本来就心中窝火,结果今日自己又收到一个可以说是爆炸性的消息。 李浩这才终于憋不住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出来。 “你放心!” 李霄将他按在了椅子上,道:“你放心,我请的是游魂的人,这天下还没有人能查到他们,就算父皇知道咱们做的,可没有证据,又能将咱们如何?你说呢?” “游魂?” …… “游魂?!” 另一边,代王府中的李镇同样是喊出了这个名字,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应该是老三对你出手的,这不像老五的行事风格,老三虽然莽撞但也不是蠢货,自然要找最隐蔽的杀手组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老五应该不知道。” 代王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笑望着李镇说道:“这么多年来,二十四卫也抓到过不少游魂的舌头,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所以这个闷亏你只能吃了。” “游魂……游魂……” 李镇一边敲打着椅子,嘴里不停的重复着游魂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这是一个没有固定杀手的组织,形式上倒是有些像北冥神教。 只不过他们像是一个牙人组织,通过各种手段在江湖上联系各种高手强者,赚取中间差价。 之所以李镇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因为红儿曾经就为这个组织刺杀过不少人。 红儿曾经说过,这个组织很奇怪,给他们这些杀手传信的人五花八门,有可能是路边的一个乞丐,也有可能是一个十分平常的路人,也有可能是路边卖菜的大娘。 所以对这个名叫游魂的杀手组织无从下手。 游魂的传信人中以乞丐居多,有一段时间大梁境内的二十四卫曾专门调查过丐帮,可从各种线索来看,丐帮与游魂之间毫无关联。 或许是因为乞丐容易收买的原因。 于是乎,这些年大梁朝堂对游魂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想了,这么多年来,朝廷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你又能如何?” 代王笑着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相比于不懂茶道的李镇,代王显然更享受着极品碧螺春。 “我一直猜测,真正的游魂可能只有几个人,这茫茫天下,生民不计其数,犹如大海捞针啊!” “王叔说的是,这个闷亏侄儿只能忍了。” 一边说着,李镇摆了摆手,话锋一转问道:“那另一场刺杀呢?王叔可猜出是谁做的?” “另一场刺杀?” 代王明显的疑惑起来,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询问道:“仔细说说。” “嗯!” 李镇点了点头,将带着的黑色特制羽箭取了出来,放到桌子上,推到了代王的面前。 “是一群黑衣人,目测有百余人左右,训练有素,如果放在军队中绝对是精兵中的精兵,刺杀失败后,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代王一边听着李镇的叙述,一边打量着手中的黑色羽箭,时不时皱眉,时不时的还嗅一嗅羽箭上的味道。 “百余人,精兵,训练有素……” 不知道是自己喃喃自语还是在对李镇说着。 代王小声嘟囔着:“这种羽箭虽然特殊但却是制式羽箭,除了军队之外不会有任何组织允许制造使用,难道是军中之人?” “除了老大之外,你那些兄弟手中都没有兵权,就算门下有些将领,他们也应该不敢用,可老大没有理由对你出手,难道是老三?” 一边说着,代王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对,老三门下的那些人我都有数,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冲动鲁莽之辈,没一个能练出你说的这种精兵的,难不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代王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了下来。 紧跟着这一老一少,相互对视,异口同声的开口道:“豢养私兵!” 第61章 皇帝登门 在大梁朝中,确实存在一些官员私自豢养死士的现象。 这些死士大多被视为为主人效命、赴汤蹈火甚至牺牲生命的工具,但因为其作用是替主人赴死而已,总数通常并不会太多。 尽管豢养死士属于重罪,但通常只有十几二十人的规模,皇帝往往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同对待贪污受贿行为一样。 这仿佛成为了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因为这些行为恰好给了皇帝掌控臣子的把柄。 自古以来,皇帝最为厌恶的是那些清正廉洁之官。 毕竟作为一国之君,他们需要维护自己的颜面和无上权威。 然而,如果某些官员所拥有的死士数量多达数百人,那么就已不再仅仅是简单地驯养死士问题,而是演变成了豢养私兵! 沾上“兵”这一个字,那就真的是跟造反沾上关系了。 “这是制式羽箭,能制造制式羽箭的,那就是有成规模的军工坊。” 代王掂量着那支黑色的羽箭,笑着问道:“你觉得,多少人的军队才会配置这种制式羽箭?” “这……” 李镇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团字。 大梁的军队编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名。 十人为一队,设正副小队长各一名,百人为一大队,设正都长一名,两名副都长。 五百人为一营,设营长一位,副营长两名。 千人为团,设校尉一名,官居从七品,翊麾校尉,并设总都长两名,参将一名。 李镇写的那一个团字,意思也就是在说,是千人私兵,想要养活一千人的私兵,需要的银两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还要掩人耳目。 可想而知,拥有这支队伍的人究竟是有多大的势力。 然而代王却是摇了摇头,笑道:“一团的兵力,不需要一个兵工厂,我想很有可能是一旅甚至一卫的兵马。” “两三万兵马?!” 这一下李镇的脸色转变成了震惊之色,两三万人的兵马,想要隐藏并且不会被人发现,那是极难的事情,光是军饷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一个朝廷的普通兵卒,一年的饷银只有十贯银钱,好一点的军队士兵一年大概能拿到二十贯,虽然看上去不多,但是也比不少老百姓家里一年不吃不喝要多。 而这种秘密的私兵,自然要给的更多。 两三万人的军队,一年下来单单是军饷,李镇估计就要在六十万到九十万贯银钱。 这样算下来,单单是军饷折合成银子,就要近十万两雪花银。 要知道,他们这些大梁朝没有封地官职的闲散亲王,一年能从内务府领到月钱也不过是五千两。 这五千两白银给任何一个百姓,都能十分潇洒的活一辈子,可在这十万两雪花银之中,那真的就是九牛之一毛,万鸡之一羽了。 而且这还没有算上武器甲胄装备以及这些私兵的一日三餐。 士兵和百姓不同,因为随时可能要作战,所以一日三餐以保证训练和作战时的体力。 而寻常的百姓,基本上就是一日两餐,一般都是上午一顿,下午一顿,因为太阳落山,大家也就早早的睡下了。 这些东西价格都不低,草草算下来,想要养活着这两三万的私兵,至少每年要消耗至少二十万两白银,这还只是至少。 若再算上马匹等一些东西,估计要在二十五万两白银以上。 李镇估测的这个数目还只是普通私兵,若是都像先前李镇遇到的那种的话,恐怕一年的消耗要近四十万两雪花银。 其实这个银子对一些地方的首富或者是一些大的家族来说,倒也不算是无法承受,可问题是,这么大的一笔银子,是怎么瞒过朝廷,瞒过二十四卫的眼睛,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么多的私兵,那就没必要用这种特殊的制式羽箭,大可以直接从军中调取,更利于隐藏。” “这件事情我在帮你多留意一下吧,还有其他的事吗?”代王重新拿起一卷书,言语之中已经有了逐客令的意味。 李镇倒是嘻嘻一笑,没有在意什么,将那杯茶一饮而尽,旋即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笑道:“那侄儿就先告退了。” 行罢,李镇转身离去。 李镇是离开了,可这个时候,代王爷却是将手中的书籍放了下来,又重新拿起那支李镇并没有带走的黑色羽箭。 目光望向了门外那蓝色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手中掂量着那支羽箭,似乎是在等什么。 果不其然,在李镇离开代王府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一个人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进了代王府。 从进代王府的那一刻,就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三哥!” 一道敞亮的大笑声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威严的声音从代王府的前院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坐在太师椅上的代王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小声喃喃道:“果然来了。” 说着便起身走出了客厅,换上一副带着笑容的正式表情,走到前院门口处,见到来人,撩衣便跪,恭恭敬敬的行礼。 “臣,接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三哥,咱们兄弟之间就没必要来这些虚礼了。” 能让李镇的亲伯父行礼的,如今这天下只有一个人,就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来人正是,如今的大梁皇帝,惠安帝。 代王被惠安帝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前者欠身一笑,道:“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君臣之情立于亲情之上,礼不可废!” “陛下亲临寒舍,微臣倍感荣幸,如沐春风,真乃蓬荜生辉啊!” 惠安帝一脸无奈地摆了摆手,心中暗自叹息,面对眼前这三哥,他实在束手无策。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面,停留在代王放在桌子上的那支黑色羽箭上。 惠安帝走了过去,缓缓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羽箭拾起,手指轻轻摩挲着箭身,感受着冰冷的触感,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他凝视着手中的羽箭,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这支羽箭是老六送来的?” “是!” 代王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李镇在前往云州的路上遭遇黑衣人袭击,对方用的就是这种羽箭。” “可看出什么问题?” 惠安帝问了一句,代王则是沉思了片刻后,方才开口道:“臣以为,这种羽箭似乎是特制的制式羽箭,能用制式羽箭,臣以为恐是有人……豢养私兵。” “私兵?豢养私兵?你觉得,是朕的那些儿子吗?” 听到私兵两个字,惠安帝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豢养私兵,这是谋逆大罪! 提到私兵两个字,惠安帝的最先想到的便是自己那些不争气的混账儿子,也就只有他们能够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如今天下一统,大梁国力强盛,有那个大臣会蠢到去豢养私兵,造反吗? 那不叫造反,那叫找死,而且是把祖宗十八代的名声全赔进去了,还有活着的九族亲人。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那些争夺皇位的皇子们,如果有机会,他们这些皇子恐怕都会豢养一批私兵以备不时之需。 “臣不敢妄言,没有真凭实据,臣岂敢议论皇子。”代王欠身低头回应,没有再抬起头来。 “你是他们的亲伯父,是长辈,他们是你的侄儿,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教训他们,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惠安帝有些气愤,更多的是对自己这位三哥的无奈。 心想,别说是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有,自己这位三哥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自从自己登上皇位,自己的这位三哥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几乎是足不出户,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有时连听都懒得听。 于是他轻轻地拍了几下代王宽厚的肩膀,脸上洋溢着亲切而又略带调侃的笑容,轻声说道:“三哥啊,朕可是久闻大名啦!都说这世间最上等、最香醇的碧螺春茶全都藏在你的府邸之中呢。今日朕突然间嘴馋得紧,你难道就不打算请朕品尝一杯吗?” 说罢,他还故意眨了眨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狡黠。 第62章 西北镇国公 代王对至尊之位已经失去了兴趣,本身也不好女色,对钱财更是视如粪土,唯一的爱好就是品茶,而且最喜欢的就是碧螺春。 好的碧螺春,茶芽之细嫩八两干茶需要茶芽三万多个。 炒成后的干茶条索紧结,白毫显露,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产于春季,故名“碧螺春”。 此茶冲泡后杯中白云翻滚,清香袭人,沁人肺腑,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皇帝虽然是九五之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是他的,可事实上,好东西基本上都不会给皇帝享用,除非是皇帝点名去要,而且是连要三次,那些宫中主事的太监寺人才会迫于皇威送上。 这是大梁开国数百年以来的规矩,若是皇帝喜欢上了某一样东西,甚至是更多的东西,难免会劳民伤财。 民间百姓都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可有谁知道,若是皇帝年幼继位,那后宫的三千可就没有一个佳丽咯。 作为皇帝,最忌讳便是好色。 前朝曾有一首诗流传至今,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讲述的就是一代君王为了一个女人,连早朝都不上了。 当年大梁的开国君王也是深谙此道,所以在皇帝选妃上设下了很多的限制,所以登基之后皇帝的妃子,虽然谈不上是歪瓜裂枣,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好看。 由此可见,李镇不愿意做皇帝也是有原因的。 惠安帝在代王府待了许久,而这位代王爷可是装傻充愣的好手,待了半天的光景,惠安帝硬是没有从他的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无奈之下也只能离去。 走出代王府时,宫中已经来了车架,上了马车之后,惠安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这群逆子,真当朕不舍得对他们下手吗?!” 说着,就在宽敞的马车中,猛地一拍扶手,心中怒火彻底压制不住了。 赶车的公公和护卫的禁军都没有抬头,反而是将头低的更低了,生怕引火烧身。 “看来,咱们这位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惠安帝走后,客厅的一扇窗户中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颊,笑望着代王毫不避讳的说道。 “是啊,终究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当然舍不得。”代王也是叹息了一声,对此也是无奈。 皇家之事,少有两全其美啊。 当年要不是先帝在位禅让,恐怕他自己也会对那些兄弟出手,在这种家庭,想要保全自己,往往就需要除掉那些威胁,甚至还有隐藏威胁,这很难避免。 “如今信王殿下正身处这争储旋涡的中心,王爷觉得圣上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周先生一语中的,这小子现在的处境的确很尴尬,老二那边不信任他,老五那边恨不得立刻除掉他,老四看似偏向老五他们,实际上是要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也想利用老五他们除掉一个未来的竞争对手。” 说到这里,代王的眼神一凝,皱眉道:“难道是老四?”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自言自语,那位被他称为周先生的老人却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楚王殿下虽然背后有旧楚遗族支持,可……以这位殿下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实力的,这一点,倒是很像当年的您一样。” “是啊,是我考虑不周了,只可惜这小子身上有楚人血脉,正妃又是楚女,否则,我还真想支持他登上那至尊之位。” “所以说……究竟是谁呢?” 代王轻轻折断了手中的那根黑色的羽箭,脸上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 回到信王府,还没等到夕阳落下,宫中便来了召见的旨意。 李镇和李拓便赶紧换上了朝服,急匆匆的赶往皇城,等二人到了皇城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一道李镇熟悉的身影正在宫门口候着。 “老奴参见六殿下,七殿下!” 那道身影正是惠安帝贴身大太监黄如实,黄公公。 见到两位殿下前来,自然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像黄如实这种在皇帝身边伺候着的人最是精明,最懂得分寸之感。 知道自己无论权利多大,多么的受宠,那都是主子们给他的,能爬到这个位置的,最是知道不能得罪任何一个人,更何况眼前的两位是当朝皇子,贵为亲王。 “有劳黄公公在此等候了。” 李镇倒也是客气,反倒是李拓,虽然腿脚还不是很利索,但是却笑嘻嘻的搭上了黄如实的肩膀,坏笑着道:“老黄啊,最近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呀~” “七殿下,真会说笑……” “咳咳……” 黄如实刚想要笑着回应,却被李镇的咳嗽声制止了,李拓也像只柔顺的小绵羊,乖乖的将搭在黄如实肩膀的手缩了回去。 李镇瞪了他一眼,旋即对黄如实颇为尊敬的笑着说道:“劳烦黄公公带路……” “是!” 黄如实恭恭敬敬的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走在李镇和李拓的侧前方引路。 一边走着,一边小声提醒道:“两位殿下,今日陛下心情不好,待会两位殿下可一定要小心着点说话,千万不要惹恼了陛下。” “黄公公放心。” 李镇嘴上这样说着,可实际上,刚一入上清殿,看到李拓那般模样,原本心中就有一股怒气的皇帝瞬间便忍不住了。 吩咐几个身边的太监搬来一把凳子,让李拓趴在凳子上,扒了裤子,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在屁股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抽打。 只听到整个上清殿中,不停地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以及永王李拓的哀嚎声。 最后大概就是打了一顿又训斥了一顿李拓,对于李镇,则是不追究他欺压良民的事情了。 总之,这两位殿下在皇帝这里并没有落下什么好处。 不过对于他们这两个人来说,只要不是责罚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毕竟这两位都不是让皇帝省心的儿子。 …… 另一边,大梁的西北之地,这里是原本春秋燕国的领土,当年被镇国公苏锦折率军覆灭,自此,在大梁一统天下之后,这西北之地便被先帝交给苏锦折镇守。 这春秋旧燕国与北方的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大辽接壤,这燕国遗民在性格上也很接近,都属于民风十分彪悍的一类。 再加上苏锦折的手段阴狠毒辣,当年对燕国的行为,致使如今西北之地时常会有暴乱造反的事情发生。 还有就是朝廷早已经认定这位苏锦折有造反的心思,索性就直接将其打发到了西北之地,西北之地民风彪悍对这位镇国公的敌意不小,而且这西北西北之地资源贫乏还与大辽接壤,倒是也能限制住这位颇有野心的镇国公。 毕竟是手握三十多万苏家军的大将军,只要不是罪大恶极,没有十足的证据,就算是朝廷也不敢拿他如何。 再者说,这位镇国公有灭天下三国,立下了为大梁开疆拓土的不世之功,换句话来说,只要不是谋反,这位谁也动不了。 即便是皇帝,想要动他也要掂量掂量他手中那三十多万的苏家军。 这三十万苏家军都是当年苏锦折白手起家一手拉起来的,最初并不属于朝廷,直到天下大定之后才被兵部记录在册。 虽然西北大地相对荒凉一些,可在这荒凉的大地上,却有一座相比于南川的镇南王府还要阔气一些的镇国公府。 此时府中书房里,一个相貌俊朗,皮肤白皙且细腻,眼神之中却带着一股甩不掉的阴晦之色的年轻人,正恭恭敬敬的低头站在一个中年的面前。 那中年人手中握着一本兵书,相貌阴柔可身体却是魁梧,皮肤同样白皙细腻。 “龙儿,来找为父何事?” 那中年人没有抬头,言语之中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这位便是镇国公苏锦折,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他的长子,苏文龙。 他平日里在书房读书,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打扰,今日长子忽然来找他,他自然是心中不悦。 但是面对自己最出色的儿子,他也没有太过于表现出来。 “父亲大人,儿子有一事相求。”苏文龙恭恭敬敬的说道。 “说吧,为父知道你的性情,如果不是有大事,你是不会来打扰为父的。” 苏锦折终于将手中的兵书放了下来,正色的看向了自己的长子。 “儿子听闻皇帝似乎想要为南宫平月赐婚,所以……” 第63章 一对变态 “所以……你想娶南宫平月?” 苏锦折的表情突然一变,手中的兵书也突然用力扔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兵书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忘记那个张大猛家的那个丫头吗?!” 这位镇国公少有变化的神情突然变得满是怒气,双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子来,魁梧的身体和不协调的阴柔相貌,此时尽显大将气势。 他的长子苏文龙,此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在苏家,他的父亲苏锦折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其他人没有反驳甚至质疑的权利。 然而就在他极其紧张之际,苏锦折的话风却是陡然间一变,笑了起来。 “不过也好,让张大猛那个老家伙的女儿在我儿子的胯下,哈哈……倒也是解了我这些年的耻辱,啊!听说那老混蛋的两个女儿都有沉鱼落雁之资,若是吾儿与我一起享用,那……哈哈……” 苏锦折的话就像是一个发了疯的变态一般,那阴沉变态的笑声响起,让他的亲生儿子都不禁觉得心底发寒。 即使再愚蠢的人也能看得出来,他对当年坏他好事的张大猛是有多么大的恨意。 竟然不惜要和分享自己儿子喜欢的女人。 “父亲大人所言极是,儿子也是这样想的,那张大猛既然想把女儿嫁到皇室,那咱们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以偿,陛下并没有下旨一定要从皇子之中为他女儿择婿,若这时咱们苏家横插一脚……” “哈哈哈……” 终于,苏锦折的笑容变得正常了起来,走出桌子,拍了拍的自己儿子的肩膀。 “龙儿,刚刚为父的话是不是让你心中不悦?” “孩儿不敢!” “这不重要,为父是希望你能知道,无论什么情况下,女人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甚至连金银都不如。” 说着,苏锦折转过身去透过窗户看向了南边的方向,继续笑着说道:“为父希望你能好好对那小丫头,但是不要把她看的太重。 将来,这个黄毛丫头或许能够继承镇南军啊!” 苏锦折虽然手握三十多万的苏家军,可面对已经十多年没有大规模征战过的镇南军依旧眼热。 虽然十多年没有大规模的征战,可这镇南军的战斗力依旧可以称为大梁之最,战力甚至有了超越南楚握戟军的态势。 这也是为什么大梁朝臣更担心镇南王而不是镇国公的原因。 二十几万的镇南军可比这三十多万的苏家军战力更强。 这也是为什么苏锦折这些年一直隐忍的原因。 他比张大猛年轻很多,他就是要熬到张大猛死的那一天。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张大猛的身体,身在南川,每天都要承受旧伤带来的痛苦,想来这位大梁朝的国之支柱也坚持不了几年了。 “好了,你收拾一下准备明日一早就动身吧,为父会为你准备一份奏章,你一起带着入京。” “多谢父亲!” 随即苏锦折摆了摆手,苏文龙便倒退着出了书房,这规矩,比起皇家还犹有过之。 就连皇子在御书房中,也不过是倒退几步之后就可转身离去。 走出书房后的苏文龙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在父亲面前的乖巧微笑着的模样。 刚走出苏锦折所在的院子,一个和苏文龙模样有六分相似的少年便出现在了苏文龙的面前。 “大哥,你去见父亲了?是不是听到南宫平月那小娘们要被皇帝赐婚,着急了?” “啧!” 苏文龙嘴唇一挑发出了很嫌弃的声音,面前突然出现的是他的胞弟,苏文虎。 可能是因为名字的原因,文龙和文虎两兄弟的关系十分不好。 尤其是作为兄长的苏文龙,十分厌恶自己这个和父亲性格最相像的弟弟。 而偏偏自己这位弟弟也看自己不顺眼,时常过来挑衅。 “如果你还想能走路的话,我奉劝你管好自己的嘴!” 留下这一句话之后,苏文龙甩袖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苏文虎则是露出了十分不屑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混蛋,仗着自己年纪大装什么大哥啊!” 说话间,忽然看到了从一旁刚好经过的一名下人,眼中忽然浮现出了杀意。 于是便摸着自己腰间随身佩戴的一把一尺长的匕首,缓缓走向了那名下人。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那名下人下意识的向四周望去,结果就看到了手持匕首正向自己走过来的苏家二公子。 “公子……公……公……公子饶命啊,公子!” 那名下人被吓的连连后退,结果被脚下的一颗石子绊倒。 可即使摔倒在地,那名下人的视线也不曾离开苏府的这位二公子,只是身体不停地向后倒爬,两只脚拼了命的向后蹬着地面想要和这位二公子拉开距离。 “你的话太多了,吵死了!” 终于,苏文虎加快了脚步,举起手中的匕首扑了过去,对着那人的心脏狠狠的插了下去,顿时鲜血便溅到了他的脸上。 便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呼声响起,苏文虎一刀一刀的插在了那人的胸口上,足足十几刀之后,终于那名下人彻底失去了声响,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苏文虎,失去了气息,后者这才停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苏文虎看着那名下人尸体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顿时心中又升起一阵恼火,旋即又对着那尸体的头狠狠地踢了几脚。 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这一进的院子,吩咐院外惊恐无比的那些下人丫鬟将院子收拾干净,这才扬长而去。 早在门外听到一切的苏文龙露出了一脸厌恶的表情,不过碍于父亲,也只能是摇了摇头也悄然离去,准备收拾东西,启程前往京都。 这是他迈出的第一步,他已经准备好了与众皇子争夺镇南王长女的准备。 吩咐人收拾东西之后,苏文龙独自一人一马,来到了苏府南边的一处小山上,坐在这小山最高处的一块大石上,灌了一口烈酒,望着南方的天空,那里有他惦念了十几年的人啊。 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和那女孩的容貌,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终于要再见面了,你还会认出我来吗?平月……” 第64章 南苑狩猎 第二天一大早,李镇和李拓就被迫早起上早朝。 今日的朝会上,皇帝依旧没有明确下旨要将武扬长郡主南宫平月许配给皇子,只是表示希望能够给南宫平月寻一个好夫婿,当然,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中能够有一个能够获得南宫平月的青睐的。 只不过看着自己这群不成器的儿子,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强行将南宫平月许配给自己的儿子。 所以这一次朝会是商定由谁来担任这一次的接待使。 接待使是朝廷接待番邦使臣的临时职位,一般都是由鸿胪寺卿或是鸿胪寺少卿担任。 虽然只是地方藩王的女儿,但是皇帝却破天荒的给了番邦使臣级别的对待。 虽然有不少朝臣反对,可面对已经决定了的皇帝,少数朝臣的反对也是无济于事。 而这一次的接待使,皇帝却想让皇子之中的一位担任。 虽然不太符合礼制,可这也让鸿胪寺卿刘大人以及少卿宋大人松了一口气。 让他们迎接外邦使臣倒是还好,凡是国家大事都有一定的规章流程,只要按照流程来做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自当今圣上的太爷爷梁武王起,梁国国力大增,作为强国,鸿胪寺的工作就会轻松很多,而且也变得更有油水。 可如果让他们去接待一位藩王的女儿倒是好说,可是以接待外邦使臣的的礼遇去接待一位藩王的女儿…… 若是真的以番邦使臣的礼制,恐怕同朝为官的那些官员会戳死他们的脊梁骨。 若是礼制不到,他们又会担心皇帝一怒之下罢了他们的官。 这块烫手的山芋,还是扔出去的好。 于是鸿胪寺卿刘大人率先走出朝列,对皇帝的提议表示赞成,紧跟着鸿胪寺的少卿宋大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臣等附议!” 最终,皇帝以武扬长郡主善武为理由,要进行一场南苑狩猎,要选出一位狩猎最多的一位皇子作为接待使。 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机会,尤其是三皇子,面露喜色。 李镇文武不成在他们眼中是铁打的事实,而且连续的两场刺杀都已经证明了,李镇的确是不会武的。 这位三皇子虽然同样是文武不成,可因为火爆的性子,至少在武力值这方面要比老七还要好一些。 而且他们这边人多,胜算可要比老二他们多得多。 毕竟李镇身边还有一个腿瘸了的老七。 若是能拿到这个接待使的职司,对争取到南宫平月这个强有力的外援,是有极大地好处的。 想到这里,朝堂上的三皇子忍不住喜色的冲李浩使了一个眼色。 南苑狩猎的日子放在了三日之后,距离武扬长郡主入京的日子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南苑狩猎的消息如同一阵风,迅速在京城内外传开。 几位皇子自然不会是单独上场,这三日里,也都在纷纷挑选善于骑射的护卫,加入自己的狩猎队伍之中。 李镇的运气着实是不太好,这两日李拓还是个跛子,而自己的护卫队长孙凌身上的毒伤还没有痊愈。 自己这边少了两员大将,而且像红儿,虽然已经从刑部的通缉中抹去了,可为了以防万一,红儿还是不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柳剑君那家伙又是一个废柴,剩下可用的人,只能说是勉勉强强组成了一支队伍。 …… 三日后,南苑狩猎如期举行。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狩猎场上,一位位身着华丽服饰的皇子和武将们骑着骏马,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三皇子身穿红色金纹蟒袍,腰悬宝剑,意气风发地骑在他的宝马之上,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李镇的身影。 而李镇则是穿着自己的银青蟒袍,跨在姐姐送给他的流墨宝马上,腰间挂着大皇子送给他的横刀,在蟒袍之外的关节上,李镇刻意加了皮甲,虽然实用并且依旧帅气意气风发,可与其他皇子相比起来,却显得气势低了几分。 李拓有伤在身,自然是参加不了,只能是在一旁加油助威。 还有几位不足十四岁的皇子并没有参与进来。 李镇的目光平静如水,完全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他对这个接待使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一来是李昱希望他能拿下这个接待使的差事,二来接二连三的刺杀,李镇可不相信和老三老五他们没有关系,也是时候应该报复一下了。 既然老三你想要当这个接待使,那我就偏不让你得逞! “呜……” 狩猎的号角响起,皇子们和武将们纷纷策马而出。 马蹄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画面。李镇并未急于出手,而是缓缓策马前行。 他对南苑并不像其他的皇子那般熟悉,所以选择先观察猎场的情况。 南苑猎场一直都是皇家专属,皇帝每年要打四次猎,以此向天下诸国证明大梁的王身体依旧康健,依旧能上马拉弓。 虽然现如今大梁一统天下,可这个传统还是流传了下来。 因为是皇家猎场的原因,这里面倒是不需要考虑那些如老虎野狼一般凶猛的野兽袭击。 这里面一般都是一些梅花鹿和兔子以及一些野鸡什么的,就连野猪这一类体型比较庞大的野兽都很少,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简单的观察一下之后,李镇这才纵马加速,流墨宝马是万里挑一的宝驹,在李镇的小腿一用力的那一瞬间,瞬间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流影一般钻入了树林之中。 直接将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众护卫甩在了身后。 “六哥加油啊!” 场外的李拓放开嗓子肆意的为李镇加油助威。 坐在主位上的惠安帝,看到自己这个儿子的模样,忍不住低头扶额。 实在是没眼看这个傻儿子。 好在这里是皇家猎场,寻常百姓无法靠近,要不然,这皇家的威严何在?! 而在猎场之中的李镇,很快便追赶上了其他几位皇子的脚步,连续几箭射出,李镇精准的射中的几只野兔野鸡。 “老六,大姐送你的这匹马,为兄实在是看的眼热呀!” 被李镇追上的老四楚王,瞥着身旁的李镇,大声笑了起来。 “回头四哥去求求大姐,大姐说不定也会送你一匹。” 李镇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将手中的弓弦拉满,抢在了楚王之前,一支羽箭离弦而出,射穿了一只梅花鹿的脖颈。 “喂!那可是我先看到的!” 见早就被自己顶上的梅花鹿被李镇抢先射杀,楚王李念故作生气的大喊了一声。 “哈哈,四哥,当哥哥的不应该让着点弟弟吗?” 自知理亏的李镇,纵马超过了李念扬长而去,留下了一句甚是无耻的言语。 “你还是小孩子吗?你已经二十了!” 等到李镇的身影逐渐模糊时,李念这才高声喊出了这一句,至于李镇听不听的道,谁也不知道。 第65章 后发先至 在最前面的李镇只负责射杀野兽,后面自然会有护卫帮忙收拾整理。 虽然护卫也可代替主子射杀猎物,可总归要有人收拾,毕竟一位皇子能带的侍卫也就只有十人。 之所以允许带护卫,皇帝的本意也是想看看这些皇子有没有识人用人的本事,想做皇帝哪有那么简单,用人和识人才是王道。 三皇子在狩猎场上的表现尤为抢眼,他的箭术精准,每一次出手都能射中目标。 其次便是二皇子和五皇子,李昱虽然擅文,可却是师从儒学大家,儒家讲究君子六艺,而李昱在这六艺之上都颇有建树,所以在打猎这件事情上,并不弱于其他几位皇子。 至于老五,自小便是文武齐修,在武道虽然没有什么太突出的天赋,却实际上要比老三强。 之所以让老三占据榜首的位置,是他自己刻意藏拙,而且相比于他,老三那家伙更喜欢打猎这项游戏。 在众多皇子之中,估计也就只有这位三殿下对这南苑猎场最为熟悉。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镇虽然打到了不少的猎物,可最终的比试是比的是猎物的重量而不是猎物的多少。 反观李霄那边,单单是梅花鹿便已经打到了六头,而李镇算上从来李念眼前的抢走的那头梅花鹿,他也不过才打到两头。 二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于是李镇开始改变战略,他不再追求数量而是开始侧重于质量,将手下的十名护卫分散出去,只要发现大体型的猎物就会发出信号。 也终于,李镇遇到了五皇子李浩,就在二人面前不远处有一只成年的梅花鹿正不知危险的在低头吃着草。 “六弟,这头鹿,你可抢不走,是我的了!” 李浩转头看一眼李镇,十分自信的笑着说了一声,随即拉弓搭箭,一支羽箭以极快速笔直的飞向了那头浑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的梅花鹿。 咻…… 一阵破风声响起,那头正在低头吃草的梅花鹿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就在它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一支羽箭飞掠而至。 咻…… 可就在即将要穿过它的喉咙之际,又一阵破风声紧随其后的响了起来。 一支羽箭后发先至,四棱的羽箭箭尖将前面的羽箭射穿变成了四瓣。 “噗嗤……!” 一声鲜血泵现的声音响了起来,紧跟着就是梅花鹿的惨叫声,那头梅花鹿应声倒地,四肢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彻底失去的气息。 “嗯?!” 李浩清楚的看到了从自己身旁射出的那支羽箭,旋即转过头去看向了那罪魁祸首,李镇。 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逐渐阴沉了下来。 “六弟,好箭法!” 李浩的声音极其阴沉,虽然感觉是带着笑意,可还是让人清楚的感觉到一股森冷的杀意。 此刻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李镇这家伙给骗了。 还有那个赵实究竟是怎么回事,第一次的刺杀之后得到的消息是李镇并不会武,再从李镇府中出来之后,同样传递的是李镇不会武的消息。 他现在还有些怀疑赵实这个家伙是不是也投靠了李镇,只不过他找不到一个赵实会背叛自己转投李镇的理由。 可李镇刚刚的那一箭,显然并不单单是射箭的本领。 “五哥谬赞了,我也不过只是力气大了一点而已。” 李镇浅浅一笑,问道:“那……六哥,这头鹿,六弟就却之不恭了。” 随后一挥手,一名护卫便翻身下马将那头已经没了气息的梅花鹿拉了回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如何,又一头梅花鹿从草丛之中钻了出来。 发出独属于梅花鹿的叫声。 这一次,李镇没有打招呼,拉弓搭箭,一支羽箭从弓弦之上弹射而出,目标正是那头刚刚冒出头来的梅花鹿。 然而一道身影却从李浩的身边爆射而出,随后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众人这才看到,是李浩身边的一名护卫,拔刀将李镇的那一支羽箭斩断,箭头落地,那头梅花鹿短暂的保住了小命。 “大胆!” 正在往回拖拽梅花鹿的李镇那名护卫见状怒斥一声,道:“王爷的羽箭也敢斩,你好大的胆子!” “哎呀呀,别大惊小怪的。” 见自己的护卫斩了李镇的羽箭,李浩顿时心情大好。 于是摆了摆手笑道:“这本就是一场游戏嘛,不必当真,你争我夺才有意思不是吗?六弟,你以为如何?” “五哥言之有理,一场游戏而已,没必要那么较真。” 直到李镇笑着摆了摆手,自己的那名侍卫这才怒哼一声,将手中的猎物猛地一甩,甩给了骑在马上的同伴。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李浩趁李镇不注意,抬手一箭射了出去,李镇没有机会反应过来,可刚刚的那名护卫却是反应了过来,拔剑便要斩过去。 噗嗤……! “啊!” 一声斩断筋骨的呻吟伴随着惨叫声响了起来,随后李镇便看到了一道血线在空中绽放,一只断臂抛出了一个慢慢的弧线落地。 “许安!” 李镇惊呼一声,紧跟着便有两名护卫翻身下马,赶忙跑了过去。 被斩断手臂的正是刚刚李镇的那名护卫,他是被李浩的护卫一刀斩断了半条手臂的,此刻正无比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臂在地上挣扎,面目狰狞的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声。 即使再强大,心智再坚定的人,被斩断手臂都不可能忍住不发出声响,可这许安却偏偏紧咬着牙,死活不肯发出半点惨叫之声,没一会的功夫,嘴角便渗出了鲜血。 冲过去的另外两名护卫,一个护住了许安另一位则是帮许安止血并捡回了飞出去的断臂。 信王府中有薛安南那位当世神医在,他们自然不用担心许安的手臂,只需要帮他止住鲜血,避免流血过多而亡就好。 而李浩的那名护卫就显的从容的多了,不以为意的擦了擦刀上的血渍,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而端坐在马背上的李浩却并没有发声,虽然样子上似乎是有些微怒的模样,可李镇却感觉到那家伙是在强忍着笑意。 若不是李浩授意,就算是再给那名护卫十个胆子,也不敢当着李镇的面伤他的护卫。 别说是护卫,就算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是人! 李镇挑选的这些护卫都是李镇信得过的人,都是儿时的玩伴,名为主仆,可实际上却都是兄弟。 事实上,李镇身边的护卫都是世代禁军出身。 他们的父辈都是在皇宫之中担任禁军,像是这种禁军,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兵都是六品的官衔在身,可以说是大梁的贵族。 其他的皇子身边的护卫也大多是如此。 所以那名李浩的护卫才敢肆无忌惮的斩断了许安的一条手臂。 “哎呀!真烦人啊!” 就在李镇想要向李浩讨一个说法的时候,一个很是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直跟在李浩身边,懒洋洋的护卫缓缓驱马到了李浩的侧前方,终于是坐直了身子,扣了扣耳朵。 李镇侧头看了过去,那是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瘦弱男人,十分的矮小,在李镇看来,大概五尺多一点,也就是大概一米六左右,这相比起李镇等人来说的确是矮小了些。 尤其是李镇和李浩两兄弟带来的护卫,最矮的应该是李镇和李浩两个兄弟,其他那些护卫,基本上都在一米九左右,所以显得那人格外的瘦小。 不过李镇却并没有轻视这个小矮子。 敢策马走到李浩身前,并且这般懒洋洋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高手的模样。 也就在李镇思索之际却忽然间那人如同一只灵猴一般从马背上跃起,眨眼之间又重新落回了马上。 再回到马上之后,又重新抱着头向后仰着,只不过此时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一把带血的匕首。 第66章 一箭穿透 “许安!” 再回头时,李镇亲眼看到自己的一名护卫正抱着许安发出凄惨夹杂着愤怒的大喊声,正晃动着怀中许安。 “坚持住,坚持住啊!安子!” 可任他怎么晃动和呼喊,怀中的许安都已经没有了反应。 李镇猛地回头,这才看到先前那个矮个子的中年人,手中匕首上沾着血迹。 李镇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混蛋居然杀了许安,紧跟着的反应就是,这混账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也就在想到这的一瞬间,李镇顿时慌了起来。 “殿下!安子没有脉搏了!” “什么?!” 李镇听到那名护卫的悲呼声,心中一惊,紧跟着便是惊呼一声,他这时才发现,那人扁平的匕首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闪烁着一种青黑感的七彩光芒。 “有毒!” 李镇瞬间便想到了毒药。 寻常情况下,就算是普通人在心脏上挨了一刀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失去反应和脉搏。 这么快只有可能是毒,见血便能够要人命的剧毒。 果不其然! 很快,黑色的血液便从许安胸膛上的伤口涌了出来,将整个衣衫都染成了暗红色。 这样的鲜血,要比寻常人的血液黑太多了。 在这一瞬间,李镇第一个想法并不是替许安报仇,而是想到了薛安南,可紧跟着又在心底否决了这个念头。 先不说毒,单单是那一刀的位置,已经断绝了许安的生机,即使薛安南在这里,也不过只是能将他救醒,然后再痛苦的死去罢了。 紧跟着下一个想法就是杀了那个家伙! 于是李镇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却被身旁的黑牛死死的抓住了手腕。 这一次,李镇自己的那一帮人中,李镇只带了擅长追踪的黑牛。 经过近两个月时间的相处,黑牛和许安已经相熟,而且许安是一众护卫之中除了孙凌之外和李镇关系最好,也是最忠心的一位。 黑牛自然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也希望能为他报仇。 但是他清楚的感觉到,他和李镇并不是那人的对手,而且对方还有几名护卫,另外李镇如果冷静的话,应该也不会想在齐王面前展露出自己的武道修为才是。 “殿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拦住了李镇的黑牛凑近李镇,压低声音在耳边提醒道。 被黑牛按住的手已经开始发紫,李镇的双臂颤抖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浩和他身边的那人。 深呼吸了许久之后,终于将自己的情绪勉强平复了下来。 “哎呀呀,六弟,实在是抱歉啊,因为今天的狩猎,五哥我怕输的太难看,所以就请了一位高人,这……高人……呵呵。” 看着李镇的情绪逐渐的平复了下来,李浩便缓缓开口,想要在给李镇的怒气再加一把火。 “五殿下说的极是,还望信王莫要见怪!” 先前斩断许安手臂的那人也是跟着说着,而且还做出一副我不小心的模样和一副我就是故意的动作,将刀扔向了许安的遗体。 这彻底的激怒了李镇。 再看到李浩那一副皮笑肉不笑,令人作呕的表情,李镇心中怒血冲脑却只能是冷笑了一声,道:“是啊,刀剑无眼,人心难测嘛!” 说着,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一支弓箭,拉弓搭箭。 紧跟着一阵破风声响起,先前李浩的那名护卫的眉心多了一个血洞,而后直挺挺的瞪着一双眼睛向后倒了下去。 这是多大的力量,竟然让一支羽箭直接穿过了人的头骨,而且让整支羽箭完全的穿过去。 “实在是抱歉啊五哥,六弟我手滑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李镇调转马头便直接离去。 随着李镇一行人离去,留在原地的李浩坐在马上,一脸阴沉,双拳死死的握着。 “为什么不让我出手杀了他?” 先前出手杀死许安的那中年小个子不以为然的偏过头来,开口询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他身边有一位武道大宗师,你还敢动手吗?”李浩反问了一句。 而等他话音落下那一刻,那人立刻坐直了身子,不以为意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凝重的神色,开口询问道:“武道大宗师?哪一位?” “棋圣,棋仙老人!” “棋圣?!” 那人一愣,旋即喃喃道:“那位已经几十年没有出手了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走吧,别说是棋圣了,就算是棋圣不在他门下,现在我也不能杀他,时机未到,走吧!” 说完之后,便带人离去,而那一具尸体则被李浩留在了原地,没有人会为他收尸。 李浩知道自己的父亲如今心情可不太好,如果这个时候将李镇射杀自己护卫的事情推到父亲的面前,恐怕到时候倒霉的不光是李镇,就连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 有些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走出去很远之后,李镇这才勒马停了下来,面沉如水,神情阴沉的可怕,似乎是因为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李镇的眼角在不停的颤抖着。 “殿下!” 黑牛来到李镇的身边,轻声道:“殿下,逝者已去,照顾好他的家人,找机会再为他报仇吧。” “呼……” 李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用已经变得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那个人的底细给我查清楚了,我一定要让他给许安陪葬!” “放心吧,殿下!” “驾!” …… 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狩猎场的喧嚣也逐渐平息。皇子们和武将们纷纷带着自己的猎物回到了集合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不同的表情。三皇子的猎物装满了数十个麻袋,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将成为狩猎的胜者。 然而,当官员们开始清点猎物,计算重量时,情况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在狩猎结束的一开始,三皇子的猎物重量便远远的领先于其他的几位皇子。 直到李镇的猎物开始称重,渐渐的李镇的猎物重量开始追上了李霄。 三皇子的笑容渐渐的开始凝固在了脸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镇,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 李镇则保持着平静,他的目光平静,仿佛对这个结果丝毫不在意一样。 最终的结果出人意料,李镇最后的猎物居然是猎场中很少见的一头野猪,也是依靠着这一头野猪,李镇的猎物重量超越了李霄。 也正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李镇的名字在一众官员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 “启禀陛下,众皇子南苑狩猎,胜负已分!” 猎物称重的环节,皇帝一直坐在最高处的皇座上,这一幕都被他看到了眼里。 其实,不光是那些朝中的大臣,就连惠安帝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从未想到,李镇的骑射居然会这么好,居然会超过老三。 在众多皇子之中,骑射比老三厉害的,除了那位常年领兵在外的大皇子,也有几人。 然而在他的印象里,李镇应该是对武道没有什么兴趣的才对。 骑射虽然算是儒学,可终究是考验一个人的体能。 小时候的李镇对此最是不屑。 只不过他没有想过,那是七岁时的李镇。 在那个时候,李镇被先帝看重,是作为下一位皇帝进行培养的。 为帝者,最擅长的也是最应该学会的便是帝王之术,也是驭下之术。 只要将帝王之术运用好,什么样的强者都会有,自己又何必去钻研武道,那无疑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罢了。 可自从李镇被送到了六学馆,有那位痴迷武道江湖的大学士,李镇自然而然的就开始对武道一途有了兴趣。 第67章 亲王拉棺 狩猎结束后,皇子们纷纷返回各自的府邸。 狩猎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李镇以微弱的优势胜过了三皇子李霄,成为了这次迎接武扬长郡主入京的接待使。 成为接待使,那李镇就有了先一步见到这位长郡主的机会,比起其他皇子先接触到,总会比其他人更有优势,而且会像是滚雪球一样的优势。 只可惜,李镇现在完完全全没有这个心思。 他第一时间就是将苏琳几人召集了过来。 因为从黑牛那里得到了消息,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柳剑君,此时也是一脸严肃阴沉的表情。 柳剑君平时嬉皮笑脸,所以也是他们这一伙人中和李镇护卫走的最近的一个,尤其是喜欢逗那个平时看上去憨憨的许安。 没想到这一次他跟着殿下出门之后,再回来就变成了缺了半截手臂的尸体。 “去告诉杨慎行,明天一早我就要知道那个矮矬子的所有信息,如果明天我起床看不到的话,他就可以滚出京都了!” 李镇将一帮人召集起来之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直接转身离去。 听到李镇称呼杨慎行的名字,众人就知道,这一次李镇真的动怒了。 想到这里,这几个人忍不住为村长捏了一把冷汗。 给苏琳等人下了死命令之后,李镇跑去了棺材铺为许安挑选了一口棺材。 之后又准备了一辆马车,将许安的遗体放进了棺材中拉上了马车,李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后,拉着马车便往内城走去。 许安家中世代都担任大梁皇宫禁军,在几代之前,许家有一位先祖曾任大内禁军都统,官居正四品。 如今的许家老宅就是他家当年的这位先祖留下来的。 只可惜,如今的许家没落。 许安的父亲许三田是个没什么脾气的老实人,如果不是因为祖上余荫,估计也就只有种田这一条出路。 所以这些年来在同辈的禁军后代中,许安经常会受到排挤,这才会和李镇玩到一起去。 阳光倾洒而下,照亮了内城宽阔而繁忙的街道。 李镇步伐稳健地走着,每一步都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息,他身着华丽的银青蟒袍,身姿挺拔如松,但真正引起人们瞩目的并非仅仅是他那身华美的亲王服饰。 而是他手中马绳牵着的一匹骏马缓缓前行,它后面拉着的马车上躺着一口通体漆黑的棺材。 亲王亲自拉棺,这样的场景实在罕见至极。按照传统习俗,只有世袭罔替的第二代亲王才会为自己的父亲拉棺,表示对先人的敬重和孝道。 在此刻,众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个疑问:这口棺材里究竟躺着谁?竟然能让亲王亲自拉棺。 李镇默默地承受着周围投来的众多目光,他的表情平静如水,似乎并未受到外界干扰。他专注于手中的缰绳,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马匹前进。 而亲王出丧必然是声势浩大,怎么可能会如此悄无声息,再者便是出丧怎么会往内城而来。 对于这些怪异的目光,李镇毫无反应,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并且自己在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尽办法去整理措辞,该怎么去告诉许安的父亲许安离世的消息。 就在李镇走在内城的道路上时,忽然一阵杂乱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中,似乎是吵架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当看清楚其中的一个人的时候,原本就有些难看的脸上就多了几分怒意。 …… “这个钗子是本宫先看中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本宫抢东西!” “你瞎说,明明是我先来的!” 一个显然是达官贵人家大小姐打扮的女子正在高高在上的斥责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女子身着华服头戴金钗,一眼就能看得出是达官贵人家的装扮,而且自称本宫。 这种自称一般都是公主郡主才会用的自称。 随着时间的改变,或者说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郡主一般不会自称本宫,而东宫太子和一些娘娘会这般称呼自己。 因为太子位居东宫,而娘娘贵妃都是有自己的宫殿的,所以才会自称本宫,至于一些会自称本宫的公主,那些都是在皇宫中拥有自己宫殿的公主,换句话说就是一些比较受宠的公主才会自称本宫。 而在那名公主对面的一男一女则是江湖人的打扮。 这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在京都这种地方,甚至于整个天下,除了那些居无定所的个别江湖人之外,应该没有人敢对公主不敬。 包括北方的辽国以及那边的百越。 虽然这些年来大梁对边境被辽国以及百越的骚扰有些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受,但实际上大梁的国力要远超这两个国家。 辽国和百越相似,都是以一个个部落组成的国家,只不过辽国有一位明确并且掌控绝对实权的大汗,而百越则是一个推举出来名义上的大国主。 辽人擅骑射,他们几乎是所有的士兵都是骑兵。 一旦开战,辽国可以在短时间内组成数十万的骑兵军队,这也是因为他们是由部落组成的原因。 辽人是游牧民族,几乎是人人都会骑马,也基本上是骑马放牧。 除了老人和比较小的小孩子之外,就连女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所以辽人的马多,会骑马的人更多。 辽国是没有太多的常备兵力,所以一旦对外开战,辽国的皇帝会向全国各个部落发出征兵的命令,兵器马匹自备。 这也是为什么辽国能够在短时间内组成庞大的骑兵部队的原因。 可即便拥有如此恐怖的骑兵力量,可辽国依旧不是大梁的对手。 要不然,这大梁所占领的中原区域早就成了辽国的囊中之物了。 之所以辽国在边境骚扰大梁对其头疼不已的主要原因就是打是打的过,可追不上。 毕竟对方都是骑兵,而大梁是以步兵方阵为主。 两条腿的怎么可能追得上四条腿的家伙。 至于百越,那里纯粹是因为太过于落后,环境对大规模兵团作战太过不利,所以大梁才会对其束手无策。 即便是这两国的大汗和大国主见到大梁的公主也是要以礼相待的,怎么可能会在路边和一位大梁的公主争吵。 只有在江湖上居无定所的江湖人才有胆气与公主相争。 毕竟得罪了公主,大不了就是浪迹天涯而已,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当然,江湖人一般并不会主动去得罪人,和气最重要。 江湖人也是以理服人,若是都打打杀杀的,这江湖岂不是每天都是血雨腥风,那……这样的江湖可就真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第68章 犟种 “我胡说?呵呵……” 那名公主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店家,冷冰冰充满威胁语气的开口问道:“店家,你自己说,到底是谁先看上的?” 那店家不假思索的赔笑着说道:“当然是殿下先看中的!” 一边说着话,那店家从摊子上取出了一个看成色应该是上等的檀香木盒,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了上去。 这位店家倒是会做人,笑着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草民的东西自然也就都是公主殿下的东西。”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把这钗子送给了这位公主殿下。 除此之外也在偷偷的给那两位江湖少年少女使眼色。 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店家将钗子送给了公主,那自然也就没了买卖,他也是想让这两人赶快走。 在京都里招惹一国公主,这不是不想活了嘛。 谁成想,那江湖小丫头却是不依不饶,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了一锭五两的银锭子拍在了店家的手中。 “先到先得,这个东西我已经看上了,就是我的,你不能拿我的东西送人!” 此言一出,那店家就知道这件事是善了不了了。 这江湖的小丫头也是个聪明人,不是那种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蠢货,只不过性格有点轴,俗称驴脾气。 认准了的事情就不肯松手。 无奈的店家也只能是将那一锭银子放在了摊子上,自己默默的躲到了一旁。 这神仙打架,自己一个凡人还是躲得远一点的好。 将银子按在那店家的手里之后,那江湖丫头竟然直接伸手就要去抢夺那位公主手中的钗子。 “放肆!” 却忽然听到那名公主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暴喝,紧跟着一个身着锦衣壮硕青年突然站在了两女之间,一掌拍向了那江湖丫头。 后者反应到也是极快,但却没有闪躲的意思,反而是伸手化掌气势丝毫不弱的与那位壮硕青年对了一掌。 轰……! 一阵强烈的劲风向四周扩散开来,又有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的壮硕青年出现,挡在了那位公主的身前,为她挡下了这一阵劲风。 对了一掌之后,那名壮硕的青年的人纹丝未动,而那江湖丫头则是在退了两步之后,在身后的江湖青年伸手帮助下停了下来。 这一掌之后,高下立判。 只不过一掌过后,那壮硕青年的面色却变得凝重了几分。 从外貌上看来,那个江湖小丫头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而自己已经年近三十。 虽然这一掌自己占据了上风,可挨打在身上,谁疼谁知道。 他不得不高看那江湖丫头一眼。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当朝公主行凶,给我拿下!” 出手帮那位公主挡下劲风的壮硕青年冷声开口,看那样子,他应该就是这位公主的侍卫队长。 只见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几名侍卫便走上前来,大有要动手的意思。 这边闹了好一会,可周围的民众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一样,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另外,过了这么久,京都府尹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显然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别说是一位公主了,就算是流氓打架,京都府的衙役也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能赶到。 不过,对于京都府尹不作为的这种行为,李镇倒也是能够理解,毕竟这天下最难做的官员中绝对有一个是京都府尹。 在大梁,京都府尹的官职不算太小,有从四品官职。 可在这京都之中,爵位比他高,官职比他高的人比比皆是,不单单是这种人他惹不起,就连这种人的家中亲人和后辈,甚至于那些下人他都不敢惹。 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他这个京都府尹做的还没有一个县令来的舒服。 那些当县令的,天高皇帝远,在一县之地,手握地方政权,军权,财权,那完全就是一个土皇帝。 谁会像他这么憋屈,尤其是在京都内城,自己基本上跟个孙子没什么区别。 多年的经历告诉他,这事不管,最多被皇帝训斥一番,若是管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李镇就在不远处这么看着,对面那里公主的侍卫在一声令下果断出手。 那江湖丫头面对如此场景,竟然毫不示弱,甚至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而在她身旁的那位始终没有开口的江湖青年面不改色,轻轻一步踏出,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双手探出。 “砰!” 一股内力自其掌间喷涌而出,只听到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一阵碰撞声响起,两名皇家护卫被那江湖青年轻轻松松的拍飞了出去。 见状,那名侍卫队长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江湖青年竟然如此厉害,连皇家护卫都不是对手。 “好胆!小子,有两把刷子!” 侍卫队长怒喝一声,身形一动,便要亲自出手。 “刷子自然是有两把的,就是用来扫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渣滓的!” 江湖青年冷笑一声,身体突然加速,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间便来到了那侍卫队长 的面前。 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对着那侍卫队长的脸颊便是一拳。 拳风呼啸中伴随着雷鸣般的声响,蓝紫色的光芒在拳头上闪烁着。 那侍卫队长反应也是极快,身形一晃,想要躲避那一拳,只可惜,那江湖青年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虽然脸颊是躲开了这一拳,可这一拳还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侍卫队长的肩膀上。 只听到“嘭”的一声,紧跟着一声闷哼,那名侍卫队长吃痛后退。 神情变得阴沉了下来。 “苏平,你是废物吗?连个野丫头都拿不下,耽搁本宫的时间,快点把他们给本宫拿下,否则,你这个侍卫队长就不用做了!” 在他身后看着的那位公主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开口呵斥。 “殿下莫急,属下这就将其拿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这位被称为苏平的侍卫队长却心中清楚。 刚刚那一拳的力道他是能够感觉出来的,那江湖青年的实力比自己还要高不少。 而且就在这短短的空隙中,那青年已经出手将那少女身边的几名护卫逼退,这等实力,他估计这青年应该已经入了六品中境。 六品境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苏平在大内护卫中能当上一名小队长,自然也不是弱手,只不过距离六品境,自己还是有些距离的。 一对一应该是打不过,于是苏平便给自己的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他们算是军人,军人最擅长的可不是单打独斗。 在收到队长的眼神指令之后,几名侍卫便合围了过来,几人将那江湖青年围在中间。 “呵呵……” 然而,即便是被几名大内侍卫包围,那青年依旧只是淡然一笑,哦不,是不屑的一笑。 他始终坚信,人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文不值。 他曾听闻江湖上有一剑仙,一剑破甲两千有余,威震天下! 而自己面前不过区区十人而已,若是连面前的这十个人自己都打不过,那自己还怎么去争那天下第一的宝座。 天下习武之人都有同样的一个目标,那便是天下第一的宝座。 那就像是世人眼中的代表着至尊之位的龙椅一般,天下第一的宝座对习武之人有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第69章 范大人的小机灵 咻……! 一阵巨大的破风声在那几名大内侍卫的包围完成的那一瞬间响起,在几名侍卫的震惊之中,那江湖青年已经开始对他们出手了。 破风声尖锐刺耳,如同利箭划破长空,那江湖青年的身影在侍卫们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已经如同鬼魅般穿梭在他们之间。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掌每一拳都蕴含着惊人的内力,每一击都精准无比地打在侍卫们的要害之处。侍卫们虽然训练有素,但在这江湖青年六品境的武道实力面前,却显得笨拙无比,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侍卫队长见状,脸色大变,他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将这江湖青年拿下,自己的颜面将尽失,甚至可能影响到公主的安全,到时候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 他怒吼一声,全身内力爆发,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拦截住江湖青年的攻势。 然而,江湖青年似乎早已预料到侍卫队长的反应,他的身形在空中一转,巧妙地避开了侍卫队长的拦截,同时反手一记重锤,直接砸在了侍卫队长的后背上。 侍卫队长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力袭来,他急忙运转内力护体,但仍旧被震得连连后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围的侍卫见状,纷纷拔剑出鞘,试图以剑阵困住江湖青年。然而,江湖青年似乎早有准备,他的身形如同游龙般在剑阵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让侍卫们措手不及。 这位公主不是傻子,虽然刁蛮了一些,可是却能获准独立开宫,自然是极擅长察言观色之人。 眼见情况不妙,这位公主殿下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忽然大喊道:“范世离!你打算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在这条道路上的民众皆惊。 因为范世离这个名字,正是如今京都府尹的名字。 此话一出,那就说明这位公主殿下早就知道这位京都府尹范大人在这周围看热闹。 再者,无论怎么说,公主在街道上与人发生了这般争斗,作为京都的父母官,怎么能当做不知道,就那么躺在府衙后堂睡大觉? 他不会那么愚蠢,无论如何这位公主有何等优势,他都要在这里等着,避免情况发生变化。 “若是本宫受伤,本宫一定让父皇治你的罪!” 此时正躲在一旁的京都府尹范世离无奈的直抖手。 他在心中一万个祈祷,千万不要出意外,结果没成想,最后还是出了意外,而且他还注意到了,今日在南苑猎场名声大噪的六皇子,信王殿下。 一位亲王,一位公主。 这两位如果合伙整他的话,他还不如直接让皇帝把他的头砍了来的直接呢。 “大人,公主殿下喊您呢!” 一个捕头凑上前去,压低声音小声提醒着这位京都的父母官。 结果气得这位府尹大人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暴怒却尽全力压低声音小声骂道:“你个蠢货当本官是聋子吗?快去把准备的水端过来!” 他轻声地吩咐了一句,那名捕头听到后,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赔着笑脸一路小跑着过去,将府尹大人事先准备好的那一盆水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 \"大人......您这是……?\" 京都府尹范世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然后转过身去压低声音说道:\"往我后背拍水,照着出汗的模样来,动作要快!\" 说话间,范世离还亲自把手伸进盆子里蘸了一下,随后用力地甩动双手,让一些水珠溅到自己的脸颊上。那些捕头和捕快们见状,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还是立刻按照他的要求行动起来。他们纷纷拿起水盆或衣袖,轻轻地拍打在范世离的后背和前心处,尽量做出出汗的效果。 没过多一会,这位京都府尹便成功地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仿佛刚刚在京都城内狂奔了两圈的人,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的模样。 看着自己的杰作,范世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已经达到了理想的状态。 于是,他开始装出一副焦急万分、惊慌失措的模样,急匆匆地从那条比较偏僻幽静的巷子里冲了出去。 “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一边跑,范世离一边大声的喊着,跑起来那急匆匆的模样还有几次险些摔倒,那股着急的模样表演的是淋漓尽致。 要不是李镇察觉他的气息并没有太大波动,还以为这是真的呢。 跟在他身后的衙役和捕头不禁暗挑大拇哥,虽然他们也照着府尹大人的模样装扮着,可论演技,和这位府尹大人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要不说人家能当大官呢。 只不过这些东西还是瞒不过这两位皇家子弟的。 这种欺瞒上司,欺瞒皇帝的手段他们见多了。 至于揭不揭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有些事情一旦揭穿也就没有了意思。 范世离跑到那位公主面前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之后,连忙指着另一边的那一对江湖男女怒斥道:“大胆狂徒!竟敢袭击当朝公主,来人,给我拿下!” 那些衙役接到命令之后也是连忙将其包围了起来。 府尹范世离还在那里对着公主磕头赔罪,解释着自己是刚从城外急匆匆的赶回来一类的话。 尽管他也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完全不会相信他所说的。 范世离的突然出现,让原本紧张的局势出现了一丝转机。 江湖青年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他并不想与朝廷官员发生太大的冲突,尤其是在京都这样的地方。他深知,一旦与朝廷发生冲突,无论胜败,都将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他不害怕麻烦,但是也不想给自己招惹太多的麻烦。 既然连京都府衙都到了,那支钗子肯定是已经拿不到了,与其继续纠缠下去,还不如就此结束。 朝廷是朝廷,皇族是皇族。 得罪一位公主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是不对公主动手,那得罪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倒也没什么,可如今京都府衙来人,两边动起手来难免会有伤亡,到时候海捕文书下来,他们二人可就真的是要浪迹天涯一辈子了。 他身形一晃,避开了衙役们的包围,然后对范世离说道:“府尹大人,今日之事,乃是误会一场。我等无意冒犯公主,只是路过此地,与这些侍卫发生了一些误会。” 范世离闻言,心中一喜,他知道江湖青年这是在给他台阶下,继续下去,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收场。 他连忙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速速离开……” “嗯?!” 话还没说完,范世离就听到另一边一个轻轻的质疑声响起。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却让这位京都府尹如同感受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身体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范世离,本宫说过可以放他们走了吗?!” “殿下恕罪,臣一时失言,还望殿下责罚!” 范世离在心中暗骂这个死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就坡下驴呢! 对方都已经服软了,东西你也拿了,这个时候还不放人家走,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 同时也在心底暗骂李镇,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热闹,难道这两个家伙真的是存心要搞垮自己? 虽然心中暗骂,可表面上范世离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开口道:“如何处置这二人,任凭殿下吩咐。” “哼!” 只见这位公主殿下冷笑一声道:“本宫也不是弑杀之人,给他们点教训也就罢了!” 听到这里,范世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两位应该不会自找麻烦,这件事总算是能过去了。 可谁承想,转过身去后的这位公主语出惊人,让这位府尹大人差点跳起脚来骂娘。 刚刚的一切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江湖青年的实力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就凭他这些连杂兵都算不上衙役,要死多少人才能抓住他,事情非要闹到皇宫那里去不可? 那位公主殿下,转过身去摆了摆手,说了一句。 “斩去手脚,挖掉双眼,割掉舌头,扔到城外去,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造化吧。” 第70章 几个耳光 “这……” 这位府尹大人听到贵人的这句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差点说不出话来。 作为京都的父母官,他对皇亲国戚朝廷大员都是了如指掌,对于这位公主大人,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这位公主殿下的生母是如今最受皇帝宠爱的丽贵妃所生。 因为这位丽贵妃是番邦上供来的美人,相貌十分漂亮,一直以来也是比较受宠的一位妃子,爱屋及乌,所以仗着皇帝的宠爱,这位公主也是比较任性。 但是,时常听说这位公主鞭打和辱骂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和护卫,却从未听说这位手段这般残忍,所以一时间竟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经过片刻的呆滞,很快他也就反应了过来。 这位毕竟是皇族,视人命如草芥也不是什么让人感到惊讶的事情。 莫说是皇族了,这世道就算是那些平民中的富商都是如此。 “怎么?没有听清本宫的话吗?” 就在范世离思考之时,那位公主殿下背对着他的身影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臣……听清楚了!” 范世离无奈的叹息一声,心中感叹这两位江湖人的运气似乎很是不好。 当然,对于一位达官显贵来说,能够在心底感叹一下就已经算是有些良心的人了,他是官员不是什么高僧大德。 应了一声之后,无奈的摆了摆手吩咐手下的衙役动手。 这一切都落入了那江湖青年的耳朵和眼睛,见此情形,他的手缓缓的放到了腰间,面色也终于是凝重了起来。 他倒是不怕这些京都府的衙役,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谁承想这位公主居然这般残忍,竟要打断手脚,挖去双眼。 既然如此,那今日也就只能是大开杀戒了! 在第一个京都府衙役动手时,一柄软剑自那青年腰间拔出,一剑刺出,在那名衙役的眉心留下一寸长的一条血线,下一秒那名衙役便倒地,张大双眼,看着这世间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住手!” 在见那江湖青年出手的那一瞬间,李镇便开口大喊一声,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李镇快跑几步,便到了衙役之间。 “六殿下!?” 看到李镇出现,范世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听到刚刚李镇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拜见王爷!” 范世离喊出了李镇的身份,那些京都府的衙役便纷纷跪倒在地,至于那公主的几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略作迟疑之后,那名侍卫队长率先跪倒在地。 “叩见信王殿下!” “都起来吧!” 李镇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后,径直走向了那位公主殿下。 “九妹,怎么也不向六哥打个招呼啊?” “李镇?!” 那位九公主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兄长。 “疏离,直呼兄长姓名,按我李家家规掌嘴二十!” 疏离并不是这位公主殿下的名字,而是她的封号,疏离公主。 本名李环,是当今圣上的第十七子,第九个女儿。 这位向来是位眼高于顶,刁蛮任性,在李镇被送到六学馆之后,这两位就没少打架。 这位公主自然是不会亲自上手,都是身边的那些侍卫动手。 那个时候李镇虽然习武,可一直不愿暴露,每一次都被揍得很惨,而那些侍卫因为疏离公主的原因,也并没有受到什么责罚。 这也是导致了后来大多数的宫女太监敢对李镇使眼色。 要不是李镇还有黄如实这层关系,恐怕那些太监宫女真就敢对他随意动手了。 皇子看似地位尊崇,可实际上就算是受宠的皇子也要在一些大臣面前低头,更何况是李镇这种从天上掉下来,比原本就不受宠的那些皇子更是不如。 就连自己的妹妹都敢直呼自己的姓名。 “切~” 疏离公主不屑的撇了撇嘴冷笑一声。 结果这位疏离公主刚想要开口嘲讽两句李镇,结果就听到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甩在了这位公主的脸上。 公主那娇嫩如婴儿一般的脸颊什么时候挨过打,眨眼之间,那娇嫩的脸颊上便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众人皆惊! 一位堂堂的宫中贵人居然在大马路上挨了一巴掌。 打人者身穿银青蟒袍,应该是一位亲王。 “李镇!你敢打我!” 疏离公主捂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相信的看着打了自己的李镇,发了疯一样的尖叫。 下一秒,疏离公主的那些侍卫便将李镇给围了起来。 扫视了一圈,李镇笑道:“怎么?你们想要造反吗?!” “这……” 那几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间不知所措。 若是以前,他们倒还真有胆子对李镇动手,那个时候李镇虽然是皇子,可身上没有爵位只是皇帝众多儿子中的一位。 可如今,李镇是朝廷册封的亲王,如今又是武扬长郡主的接待正使。 身负皇命又有爵位在身…… “还等什么呢?给本宫打!把他的双手给本宫打断!” 看着那些侍卫不敢动手的模样,疏离公主胸中怒意更胜了几分,指着李镇发了疯般的尖叫道。 “还望公主殿下息怒!” 他的那名侍卫队长,转过身来对疏离公主拱手欠身劝道:“信王殿下过些日子还要去迎接武扬长郡主,若……” 啪! 疏离公主一巴掌扇在了那名侍卫队长的脸上,怒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狗奴才在这里教本宫做事了?” “父皇本就不愿让他做这接待使,打残了他,刚好让三哥去!给本宫打!” 疏离又踹了他一脚,无奈之下,那名侍卫队长只能咬着牙转身要对李镇动手。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打一顿亲王过过瘾! “给本王滚开!” 就在他刚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李镇一个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顿时将他打的晕头转向。 这位可是五品的高手。 等他反应过来,震惊于李镇刚刚出手的那一瞬间自己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却见此时李镇伸出右手手掌,对着疏离公主道:“钗子拿过来!” “李镇!” “啪!” 又一个巴掌抽在了疏离的脸颊上,随后李镇一把将她手中的钗子抢了过来,随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那江湖少女的面前。 拉起那少女的手,将那支钗子放到了那少女的手中,微笑着说道:“既然是你付了银子,东西自然是你的。” 随后又转身望向范世离,道:“带着你的人,给本王滚蛋!” “五息之内,若本王还能看到你的话,这件事会出现在奏章中放在陛下的御书房中。” “臣这就走!” 范世离顿时如蒙大赦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他恨不得抓紧时间离开这个地方。 在这里,帮谁都不是,谁也不帮也不是! “给我杀了他!他不死,死的就是你们!” 这个时候,疏离公主终于是彻底癫狂了起来,也不管那位京都府尹马不停蹄的离开,指着李镇发了疯似的怒吼。 “真是越来越没有家教了,今日便代父皇教教你该如何做人!” 李镇走到疏离的面前举手便要打,公主身边的几人也已经是做出了真的要对李镇出手的架势。 “信王殿下!” 忽然这个时候,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众人。 李镇眉头一皱,转过身去,来人身着紫色官服,面容苍老,i看模样大概有一甲子左右,看似面带笑容的和蔼模样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正是如今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王忠辅。 “王相!” 见到来人,就算是已经近乎癫狂的疏离公主都冷静了下来,对着来人微微行礼。 王忠辅步履沉稳,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李镇和疏离公主的身上。 “信王殿下,此乃京都,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岂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公主殿下,如此做法有失朝廷颜面皇族威严,还望两位殿下看在老夫的面上,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李镇收回了手,面色阴沉的看向了王忠辅,这位当朝宰辅在朝中地位超然,乃是文官之首, 深受皇帝信任,就连老二和老五都要对其忌惮三分,更何况是他。 疏离公主则是面色一变,她虽然知道王忠辅在朝中的分量,但仍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不甘道:“王相,是李镇先对我无礼的!” 第71章 人生大不幸 “咳咳……” 王忠辅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公主殿下,信王作为殿下的兄长,应尊称为兄长,怎可直呼其名。” 随后又转而对李镇说道:“信王殿下,疏离公主虽行事有错言语不当,但毕竟贵为公主,应当维护皇家颜面,今日还望两位殿下看在老朽的薄面上就此作罢。” 李镇微微颔首,他知道王忠辅的话中已经给了足够的面子,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拉着那辆马车继续往许府而去。 在百官之首的王相面前,疏离公主也只能是带着她的人,灰溜溜地离开了此处。 她就算是再愚蠢那也是不敢与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闹的太过。 望着李镇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王忠辅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心里很清楚,那口棺材里面躺着的人究竟是谁,同时也能猜到李镇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忍不住为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感到无比惋惜。 要知道,在关系错综复杂、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像感情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多余且无用的存在,它不仅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反而还会成为阻碍一个人向前发展进步的绊脚石。 毕竟,这里充满了无数的明争暗斗和利益纠葛,如果不能时刻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以及果断决绝的态度,那么最终必然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悲惨下场! …… 当马车终于停在许府门前时,李镇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眼前那扇紧闭的大门,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与迷茫。 李镇感到自己的思绪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住一般,完全无法集中。 他试图在脑海中构思出合适的话语来表达这份悲痛,但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最终,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许府的大门突然打开,许三田走了出来。 后者出门见到李镇顿时露出了惊喜的模样,刚要准备行礼就看到李镇身后马车上的棺材。 他只感觉到心脏猛地一抽,眼前一阵发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一种不祥的感觉升上心头。 扑通一声,许三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殿……殿下,这……这……这是……” 许三田憨厚的脸上变的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几乎无法完整地说出话来。 李镇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要沉重。他缓缓走到许三田面前,蹲下身子,想要注视着这位老父亲,可他的双眼却是忍不住的闪躲开对方的视线。 “许伯父,许安他……”李镇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击打在许三田的心上,“他走了。” 许三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随即是深深的悲痛。 他的手颤抖着,想要触碰那冰冷的棺材,却又不敢,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 人生三大不幸,少年丧父、中年丧偶和老年丧子。 许三田虽然少年并未丧父,可却是中年丧偶,如今又是晚年丧了独子。 这对老人的打击定然是极大的。 李镇伸出手,轻轻握住许三田的手,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但他知道,此刻的许三田需要的不仅仅是言语上的安慰,更需要的是时间,去慢慢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许伯父,许安……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许安!” 李镇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跪倒在了许三田的面前,道:“从今往后,我就是您儿子,我给您养老。” 许三田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紧紧握住李镇的手,仿佛想要从这位信王殿下的手中寻找到一丝奇迹。 悲伤的他已经忽略了这位信王殿下是跪在自己的面前的。 “殿下,我……”许三田的声音哽咽,“许安他……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他……他……” 李镇点了点头,他能够理解许三田心中的痛苦。 “殿下……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许三田双目泛红的抬起头来看着李镇问道。 “是齐王的部下,一个斩断了许安的手臂,叫郝明立,已经被我射杀了,另外一个是个高手,伯父请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帮许安报仇的!” “谢谢殿下,谢谢……” 许三田很平静的说了一句,然后便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李镇微微欠身道:“殿下,今日多有不便,就不留殿下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许三田便转身走进了府门,原本坚毅的背影如今在李镇的眼中显得那么佝偻,府门没有关…… 或许是不愿意面对,他没有去理会棺材。 李镇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许三田一眼,随后一个人搬起许安的棺椁放到了许府大门内并关上了府门。 李镇站在许府门前,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许三田的背影中藏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奈,而他自己无法逃避这份沉重的责任。 他转身,望向那辆马车,心中默默发誓,要为许安讨回公道,要让那些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李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夜幕降临,京都的灯火渐渐亮起,而李镇的书房中,灯火依旧明亮。他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而在许府,许三田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屋内,他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深深的哀伤和孤独。他抚摸着许安的遗物,心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思念和对未来的迷茫。 许安,这个名字,将会成为许三田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李镇心中永远的责任。 …… 第二天一大早,苏琳便拿着一份卷宗送了过来,卷宗中写的便是那个李镇所称的矮矬子。 那个矮矬子名叫付文文,是个八品中的高手,为人心高气傲,即便是拜在齐王李浩的门下,依旧如此,就连这位齐王有事都不一定能指挥的动他。 曾是江湖门派青酒门的弟子,据说辈分不低,有不少长老都要喊一声师叔。 不过据说因为心眼小,不愿意指导弟子,所以一直没有在宗门担任什么职务,又是有恩不报,有怨必报的人,所以在宗门的口碑极差,最终因为坑害同门后辈,最终被逐出宗门。 刚被逐出宗门那几年在江湖上烧杀抢掠,就连一些山匪都是自叹不如,所以被朝廷通缉,直到投到齐王门下,这才能潇洒的活下来。 看完了这份卷宗,李镇只给了八个字的评语。 实乃恶人,死有余辜! “想办法把他引出城,我要亲手杀了他!” 苏琳今日格外的安静乖巧,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不难,虽然他投入李浩的门下,可这些年来还是背着李浩接了不少杀人的买卖,把他骗出城很简单。” “越快越好!” 李镇说了一句之后,便将卷宗放到了桌子的一旁。 就在这时,黑牛急匆匆的从外面闯了进来,胸膛起伏,气喘吁吁的开口道:“殿下,出大事了!” “什么事?慢慢说!”李镇面无表情的说道。 “昨晚……许家老爷子冲入郝家,将郝家一家老小全部……” “什么!?” 第72章 灭门大案 “你再说一遍!” 李镇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黑牛,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黑牛咽了口唾沫,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李镇,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说了出来:\"许安的父亲......屠杀了郝家满门。\" 李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急切地追问:“那许老爷子现在人呢?!” 黑牛低头轻声回答道:“许安的父亲在杀光郝家人后,浑身沾满鲜血,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郝府府门前。后来被人发现,立刻就报了官。 京都府衙的差役们迅速赶到了现场,将他拿下并送往皇宫交由皇上处置。” 李镇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紧紧握着拳头,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 “我……!” 李镇猛地一跺脚,暗恨自己没有想到许安的父亲会自己去报仇,更没想到老爷子会对郝家下手,平日里这位许老爷子唯唯诺诺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让他忘记了,脾气越好的人发起疯来最是可怕。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宫中的那位。 许安的父亲毕竟是大内侍卫,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无权处置,只能由皇帝定夺。 如今李镇只能硬着头皮去求皇帝网开一面。 “走!进宫!” 李镇起身就准备出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思去换蟒袍官服,穿着这身平日里的衣服便直奔皇宫。 可刚到了自家王府门口,就遇到了二皇子李昱。 “老六!” “二哥,你别拦我!” 这兄弟二人都是聪明人,都明白对方此时是要打算干什么。 所以无需多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老六,你听我说!” 李昱一把扯住了李镇的胳膊,面色凝重的劝道:“许老爷子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如今满城皆知,无论如何父皇都不会饶恕他的,不然没有办法向天下百姓交代!” “你这个时候去向父皇求情,无疑是将自己放在火堆上烤,只会徒增父皇对你的厌恶!此事,听二哥的,万万去不得啊!” 李昱这么说在实际上看来的确是为李镇好,但是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如今二皇子和六皇子是众所周知的一党,就连皇帝都默认了二人的关系,如果这个时候李镇出事,李昱恐是怕连累自己。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许安因我而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父亲再不管不顾。” 李镇一把甩开了李昱的手,今天这个事他不可能不管。 他当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许三田救下来。 若是只杀了一个郝明立的话,许三田尚有一线生机,可如今是杀了郝家满门,十几条人命。 别说是李镇一个区区皇子,就算是皇帝有心想要保他,也没有办法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但此时李镇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哪怕是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希望,他都要去试一试。 走到门口,一名信王府的护卫牵着那匹流墨宝马递给了李镇。 结果后者刚要上马的时候,一顶华丽的轿子落在了李镇面前,随后一位衣着华丽雍容女子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下来!” 那女子站直了身子之后,望着刚刚上马的李镇,一道不容置疑声音响起,让马上的李镇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没有下去。 来人正是李镇最为尊敬的长公主李茹。 若是放在以前,李茹刚刚的两个字就已经让李镇乖乖的下马了,可今日不同往日。 事急从权,李镇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李镇!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李镇的眼神坚定,他知道长公主李茹的威严,但在这个时刻,他无法退缩。 “姐,许安的父亲因我而陷入绝境,我不能坐视不管。”李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决,“我必须去见父皇,此事因我而起,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试一试。” “你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争取镇南王府的支持,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差错,听姐的,下来!” 李茹看着李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李镇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李镇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大姐,我知道风险很大,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许老爷子就这么……许安是我的兄弟,他因我而死,他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不能坐视不理。” 李茹看着李镇,最终叹了口气,她知道李镇的决心已定,无法改变。 这本就是一道难题,若是李镇坐视不理,那样难免寒了身边人的心。 可若是管了这事,非但救不下许三田,反而会影响自己。 李昱和李茹的意思是两者相权取其轻,相比与身边这些人,李镇能娶到镇南王的女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拦你。”李茹转身对身边的侍卫说道,“进宫吧,本宫要陪信王一同入宫面圣。” “多谢大姐!” 李镇十分感激的看了李茹一眼,相比于自己,还是这位长公主在皇帝的面前更有分量。 看着这姐弟二人,李昱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也在思索此时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若是换做平常,自己此时一定会上书,严惩犯人以平民愤。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李昱揉了揉额头感到一阵头痛。 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带人回府,写了一份奏章送进了皇宫御书房。 李镇和李茹一马一轿前后先后到了皇宫丹阳门口。 李镇心急,一路策马疾驰,长公主的轿夫也不敢耽搁,同样是一路小跑,待跑到丹阳门口时,这几人都已经没了小半条命。 再往里,李镇不敢骑马而入,翻身下马,刚好看到了急匆匆从里面走出来的黄公公。 “殿下!殿下!” 黄如实见到李镇时,一副果然被我猜到了的表情,连忙开口道:“殿下,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面圣啊!” 这天底下如今最了解皇帝心思的估计就是这位黄公公了,而且他照顾了李镇十几年,对李镇的性子也是十分了解的。 皇帝不喜李镇,而李镇一定会来为许三田求情。 猜到了李镇的心思,于是黄如实连忙抽空跑到了皇宫正门处,本想等着李镇前来时截住他,没成想,这才勉强在门口碰上。 “我意已决,黄公公,劳烦通禀吧!” 李镇阴沉着脸,完全不给这位黄公公劝解自己的机会。 随后,长公主李茹也走了过来。 “老奴拜见长公主!” 在长公主面前,黄公公是万万不敢造次的,恭恭敬敬的行礼。 “免了吧,咱们啊劝不动他,帮本宫也通禀一声吧。”李茹笑着摆了摆手。 “这……” 黄如实还是有些迟疑,不过思索了片刻也只能点头。 “那……老奴这便去通禀。” 第73章 给您添麻烦了 “长公主,陛下让您进去,至于……六殿下,陛下说不想见您。” 这个结果李镇早就已经猜到了,看着跪在一旁等待皇帝旨意的许三田,心中五味杂陈。 李茹微微颔首,示意李镇在外等候,自己则迈步走进了御书房。 他知道,大姐出面或许能够为许三田争取到一线生机,而自己,则被皇帝拒之门外了。 现在自己能做的,似乎也就是陪着许三田在这里跪着。 想到这里李镇撩起衣服,就在许三田的身边跪了下来,朗声大喊道:“儿臣!求父皇法外开恩!”随后缓缓叩头。 “这……殿下,您……” 李镇这么一来,将出来传话的黄如实一时间不知所措,想要阻拦既不能又不敢,只能是在一旁叹气。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凝重。 李茹行了一礼,轻声说道:“父皇,许三田的事情,儿臣已经听说了。”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儿臣……许家世代任大内侍卫,世代忠良,如今出了这等事……” 李茹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这口。 许三田和儿子许安爷俩相依为命,如今许安身死对前者来说着实可怜,可他却杀了郝家满门。 若只是杀了一个人或许还是可以法外开恩,可这灭门惨案…… 皇帝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茹儿,朕知道你的心思,是想帮老六来替许三田求情的,可如今这事闹得满城皆知,朕断不能饶他。” 李茹心中一紧,她知道父皇的话中已经透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决断。她深知父皇的脾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性格多多少少是和这位皇帝有些相近的。 “父皇,儿臣明白您的难处。”李茹试探着再度开口,“但许三田毕竟是忠心耿耿,他的行为虽然过激,却也是出于晚年丧子的悲痛。儿臣恳请父皇能够从轻发落。” 皇帝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目光深邃,似乎是在心中权衡着什么。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先回去吧。”皇帝似乎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摆了摆手。 “父皇……” “去吧!” 李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皇帝再度摆了摆手打发了回去。 无奈之下,李茹只能是行了一礼。 “儿臣告退!” 李茹退出御书房,看到跪在石阶上的李镇和许三田二人,深呼吸一口气,酥胸起伏,走到李镇身旁蹲下身来,在其耳旁轻声道:“我已经尽力了,看父皇的意思,应该是不会松口的。” “辛苦姐了。” 李镇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然后就没有了其他的反应。 长公主想要伸手去搀扶或者是开口劝解,最后想了想,只能是叹息一声,先行离去。 御书房中的皇帝听到了李镇的那一道喊声,正在头疼之际,又收到了二皇子李昱递上来的奏章。 大体的内容也是帮李镇为许三田说情的。 皇帝沉思良久,决定见一见这个许三田。 “罪人许三田,叩见我主万岁!” 许三田被传唤进御书房,跪在皇帝面前,他的眼神之中没有悔恨与哀求,反而是一种看淡了生死的冷漠。 “许三田,朕知道你的忠心,也知道你儿子的死对你打击很大。”皇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但国法不容私情,朕不能因私废公。” “朕记得你,大内侍卫之中你向来忠厚老实,没想到却……” “哎……” 说到这里,惠安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知道许三田这个人,忠厚老实,向来与人为善,当值时也是恪尽职守。 听到皇帝的那一声叹息,已经几乎麻木了的许三田终于是忍不住,眼泪开始从那皱纹中的双眼中流了出来。 男人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年近甲子的一位老人。 老年丧子,人生大不幸啊。 “万岁!我老许苦啊!” …… 御书房外,跪在石阶上的李镇听到了御书房中传出来的嚎啕哭声,李镇心中一紧。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许三田这才从御书房之中走了出来,眼角还挂着眼泪。 他缓缓走到了李镇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李镇的面前,道:“殿下,我老许给殿下添麻烦了!” 狠狠的磕了一个头之后,许三田突然起身从一旁的禁军手中夺过来一把刀,猛地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抹。 李镇见状,心中一惊,急忙伸手去夺刀,但已经晚了一步。许三田的刀锋已经划过了自己的喉咙,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许三田!”李镇大吼一声,急忙扶住许三田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悲痛。 许三田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声音微弱:“殿下,我……我老许给殿下添麻烦了,只求……只求殿下能……能厚葬我儿……” 话未说完,许三田便闭上了眼睛,身体无力地倒在了李镇的怀中。 李镇紧紧抱着许三田,眼中泪水滚滚而下。 这父子二人,都是因为自己死去的。 皇帝坐在御书房之中,外面的一切他都已经猜到了。 默默地叹息一声,将桌子上的茶杯举起,朝着门外的方向,将茶杯中的茶水缓缓撒在了地上。 偌大的皇宫内院,没有皇帝开口,那些禁军和太监即便是看到这一幕也都无动于衷。 一时间,这石阶之上显得格外的凄凉。 过了许久之后,李镇这才勉强是平复了情绪,一个人抱着许三田的尸体出了皇城。 许家一门就此断绝了。 …… 李镇在城外找了一处僻静的林间将许家父子两人安葬了起来。 李镇一屁股坐在碑前,在面前倒了三杯酒。 “安子,本来答应你照顾你老父亲的,哎,看来还是要你自己照顾了,你说我是不是挺失败的呀。” 说完,又看向了一旁的另一块墓碑,叹道:“老许啊,你说说你,报仇何必自己来呢?你说你杀人全家,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你去了之后跟安子好好替我解释解释,你们在下面等着我,到了下面,这辈子欠你们的我再还给你们!” “喝点吧!” 李镇一个人坐在两块墓碑前自言自语,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又将另外两碗撒在了墓碑前,从地上爬了起来,笑着说道:“回头再找你们爷俩喝酒,还有一个呢,老许,你杀不了,我替你去杀!” 说完转身便走,走时还背对着墓碑摆了摆手,大喊一声道:“等我好消息!” 第74章 滚滚浓烟 大梁南川的镇南王府中,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一场大火可是将整个镇南王府给吓坏了,因为着火的地方是当年镇南王帐下军师公孙无策如今所住的后山半山腰的草楼。 这位可以说的上是镇南王府那些下人的老祖宗。 是相比于镇南王更受下人尊敬的一位,是如今王府二小姐的老师。 王府下人们急匆匆的拎着水桶爬上了半山腰上时,公孙无策正坐在草楼前的空地上骂娘,不对,是骂爹! 因为干了这件事的那位是镇南王府的大小姐,南宫平月。 就算是给这位已经耄耋之年老军师十个胆子,也不敢骂这位大小姐的母亲,镇南王府唯一的那位王妃。 所以也就只能骂骂那位可怜的镇南王大人出出气了。 搞得一群镇南王府下人一时间哭笑不得,虽然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大小姐要烧了这位的房子,不过既然是大小姐做了的,那他们只能……看热闹了。 “你们这群臭小子,还看着干什么?!快救火啊!” “挨千刀的张大傻子,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蛋丫头!” 公孙无策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像个老疯子一样,因为腿脚不便而晚到的镇南王府二小姐南宫玄月坐在轮椅上,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没脸上前去宽慰一番。 谁能想到一个在地上毫不注意形象,撒泼打滚,骂骂咧咧的老人家会是这位被称为天下谋士三甲的老师。 南宫玄月坐在轮椅上,望着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老师,此刻却如同孩童般撒泼,有些无奈。 然而就在她打算悄悄的离开时,一双目光如同实质般注视到了自己的身上,南宫玄月就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南宫玄月!!!” 忽然一声如同杀猪般的叫声响起,让南宫玄月露出了无可奈何又有些心虚的表情。 她大体是猜到了大姐是因为什么原因烧了老师的草楼。 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示意身后人推着自己来到了老师的面前。 公孙无策那愤怒中夹杂着幽怨的表情盯着自己这位宝贝学生。 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死丫头,是你把那件事透露出去的吧?!” “我……” 坐在轮椅上的南宫玄月无奈的摊了摊手,解释道:“老师,您也知道我那大姐的脾气,如果不用点手段,恐怕大姐能跑到京都去骂陛下。” “你用手段就用,将老夫牵扯进来干什么?!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公孙无策指着眼看就要被烧完了的草楼气得嘴巴都快歪了。 他虽然已经是耄耋之年,喜烟酒,可却是身体极好,就这一下,差点将这位谋士气得犯了中风之症。 “老师您说过的,凡事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嘛。” “啊?!” 公孙无策先是一愣,紧跟着心头的怒火更多了几分。 差点将自己给气笑了,道:“为师教你的是得到就要付出代价,付出的是自己的代价,你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把代价嫁接到别人的身上,你真是孝顺啊!” 面对自己这个平日里最疼爱的弟子,不舍得骂也不舍得打,只能是恨恨的用手指在那白皙的额头上狠狠的点了点,也算是出了口气。 想要冲着南宫平月生气,可那个丫头的脾气,他实在是不敢去触霉头。 更何况今日就是南宫平月启程前往京都的日子。 万一这位姑奶奶不开心,不愿再去京都,那自己的罪过或者说麻烦可就大了。 这可是让镇南王府和朝廷绑的更紧的好机会。 若是错过了,那委实是有些可惜。 镇南王府距离在北境的京都路途遥远,近三千里的路,而且南川之地多是山丘密林,若是一人骑马倒是还能快些,而这一次南宫平月是要进京受封,并且还要准备皇帝赐婚的事情,一行人马不少,单单是护卫军便多达千人,这一千兵马是镇南王特准南宫平月自己的部下,还有随行的丫鬟侍者,这样一来,速度就被压了下来。 更何况,哪有让皇帝等着的道理,外臣得天子召见,都是要提前到达。 这一趟按照礼制,镇南王理应陪同一起前往京都的。 但镇南王年事已高,再加上身上又旧疾缠身,路途遥远多有不便,所以这一次是让二郡主南宫玄月陪同前往,也算是有一个照应。 而且南宫玄月性格冷静足智多谋,能在很多时候控制一下这位大郡主的暴躁性情。 还有一点就是这位二郡主掌控着镇南王府的隐秘情报组织,夜莺! 这个组织能够为南宫平月提供足够有用并且准确的情报。 因为烧了公孙无策的草楼,所以南宫平月是先行出发的。 虽然脾气可能是有些……火爆,但她自己是知道对错的,也是有些心虚的悄悄先行离开。 不过烧草楼的这件事也是暗合了镇南王的心意。 自从他张大猛封王前往南川之后,这位镇南军的狗头军师便将自己关在了镇南王内后山上的草楼之中,除了教导这位二郡主之外,再也没有过问王府的任何事情。 这些年来,偌大的镇南王府都是由张大猛和自己的二女儿支撑起来的。 这让本就上了年纪,又满身旧疾的镇南王头疼不已。 “老不死的家伙,这下草楼都给你烧了,我看你还怎么躲着我!” 躲在王府内湖边上喝茶的镇南王张大猛望着远处后山上滚滚升起的浓烟,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 “玄月还没有来吗?” 正在大概离着镇南王府三十里左右的驿站中,正在休息并且等着自己妹妹的南宫平月开口询问身边的副将。 那名副将摇了摇头,道:“虽然三十里不远,可二郡主腿脚不便,可能还需要点时间,校尉还是再等一会吧。” 南宫平月的这些部下,常年跟随这位镇南王府的大小姐,时间久了,更习惯称呼这位为校尉或者是将军。 “嗯!” 南宫平月点了点头,此时一身劲装的她手持七尺长枪在驿站的大院中舞动了起来。 长枪划破空气的声音在院子中,显得那般的有节奏,如同令人心颤的颂曲一般。 那南宫平月身着劲装舞动长枪的模样,着实是让人感觉到帅气,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校尉,夜莺送来的消息!” 一名步卒双手托着一个小拇指大小的信筒走了进来,递到南宫平月的身旁。 后者接过信筒来,抽出里面的信纸将那信筒递了回去。 打开看了之后,南宫平月的神情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哎呦呦,校尉,是什么消息让你这么开心啊,是不是陛下决定将你许配给哪个皇子了?” 平日里,南宫平月十分亲近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卒,所以也就让下面这些人有些没大没小。 那名副将才敢这么调侃这位就连镇南王都不敢招惹的大小姐。 “就你屁话多!” 南宫平月做出一副微怒的样子,作势就要打,而那名副将则是做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样,向后退了两步还做出了一个鬼脸。 南宫平月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笑骂道:“滚蛋,别胡说八道,是北边夜莺传来的消息,说是镇国公长子苏文龙也在入京的路上了。” 说着,南宫平月抬头望向了空中,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弧度,喃喃自语道:“又有机会再见了,都说十年是这个世界上的最远的距离,不知这十几年后的再度相逢,你我还是不是曾经对方眼中的模样……” 第75章 屠村 “老婆子,快点过来帮忙,这天马上就要变了,这些花再不收起来,后天大集上就没法卖了!” “来了!” 这是南川最东边与原属旧商国的密州交界处一个小村子里的花农老夫妇二人。 老夫妇二人无儿无女,相依为命的一起生活了五十年,如今靠着种花,在大集上卖花为生。 虽然收入不多,但也能混一个温饱,每到年关还能留下百文左右的铜钱,生活还算是富足。 因为在县城最边远的地方,所以这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 村子里的青壮都跑到了县城里打工谋生,村子里只剩下了一些没什么手艺的老人,就连孩子都没有几个。 村子的东南边是曾经分割开商国与楚国的三座大山,这三座大山紧靠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山脉,商楚山脉。 在这条山脉中有三家寨子,分别是牧云寨,青阳寨以及势力最为庞大的阳绽寨。 这三家山寨就是那种以烧杀抢掠为生的土匪寨子。 商楚山脉自古便是山匪横行之地,又因为被夹在商国与楚国之间,两国都不敢随便出兵剿匪,生怕造成国家之间的误会,这也让这一片的山匪逐渐强盛起来。 在大梁一统天下之后,这些山匪的人数因为商楚两国不甘国家灭亡的残余势力的加入,曾经一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余万人。 后来,镇南王入主南川,也曾发兵几度征剿,但是已经盘踞在商楚山脉几代人的山匪在地利以及商楚旧臣的帮助下,竟然与镇南军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到了后面,隐隐有压制镇南军的感觉。 南川本就丘陵遍布,地形复杂,而这商楚山脉更是犹有过之,不利于骑兵冲杀以及大规模军团作战。 时间久了,镇南王也就放弃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些年来,两方也就达成了一个默契。 只要那些山匪不出山烧杀抢掠,镇南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渐渐的,这些山匪就逐渐改变了策略,不再烧杀抢掠,反而是充当起了帮派势力的模样,开始向周围的村县收取一定数额的保护费。 因为收取的数额还能在这些百姓的承受范围之内,于是大家也就慢慢的习惯了这种和平相处的模式。 而商楚山脉中的那些山匪也开始逐渐合并,最终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姿态。 直至如今,这三家山寨能够作战的兵力依旧能够维持在五六万人。 而且这五六万是能战之兵,加上士兵的妻儿父母,这商楚山脉中的土匪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 最大的那家阳绽寨,实力曾一度超过了另外两家的总和。 据说阳绽寨中有一位当家的,曾经是旧楚国握戟军的一位小将领,所以这些年将阳绽寨的那些土匪训练的如同正规军队一般。 “驾!” 这一日,商楚山脉西北方向的一处山间小路,陆陆续续出来了许多身着统一黑色皮甲的士卒,骑着一眼看上去就是战马的马匹。 因为小路狭窄的缘故,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小路上的士卒这才没有继续出现。 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一趟下来的,出现的这些骑兵不下于两千多人。 为首的一个粗犷汉子提着一根长长的足有近八尺长的巨大狼牙棒,一脸的络腮胡子,那样子十分的桀骜不驯。 “胡将军,抓紧时间上路吧。” “嗯,出发吧!” 在那粗犷汉子一声令下,二千多人的骑兵部队伴随着铁蹄踏地的巨大声响,浩浩荡荡的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夜幕降临,商楚山脉的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整个山脉。 村庄里的花农老夫妇已经收拾好了花篮,准备这几天的大集。 在离开了商楚山脉没有多远之后,这两千多的铁骑便用棉布包裹住了马匹的蹄子。 黑色的皮甲和无声的铁蹄,让这两千多的骑兵如同夜色中的幽灵一般,很快就来到了村落的附近。 “将军,咱们就在这附近安营扎寨吧,再往前就是前潘村,恐怕会被村民发现。” “嗯?” 这位胡将军似乎对这位副将的话很不满意,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的将士在这寒冷的夜晚住在野外?” 这个月份虽然天气逐渐转暖,可到了夜里,依旧是让人难以忍耐的阴冷。 能做到将领的人都是聪明人,一瞬间就明白了胡将军的意思,面色的微变,试探着开口询问道:“将军,您不会是打算……” 看到胡将军转过来的表情,那名副将脸色惊变,连忙开口劝道:“将军,万万不可啊!若是……恐怕镇南军会再度举兵征剿我阳绽寨。” 胡将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冷冷地扫了副将一眼,沉声道:“镇南军?他们若是敢来,就让他们尝尝我阳绽寨的厉害!” 副将心中一凛,这位胡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性格乖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要不是他做事细心,恐怕这一次的行动也不会让他来率军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个几十人的小村子而已,杀光了就好了,这么大点的一个村子,估计朝廷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副将无奈,只得领命,转身去传达胡将军的命令。 夜色中,铁骑营的骑兵们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村庄。他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准备在胡将军的命令下,展开一场无情的屠杀。 “杀!”那胡将军低喝一声,那阳绽寨的骑兵们如同猛虎下山,冲进了村庄。 村庄中的人们还在沉睡中,突然被山匪的骑兵们惊醒。他们惊慌失措,四处逃散,但那些骑兵们如同死神的使者,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花农老夫妇被惊醒,他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一名山匪骑兵直奔老夫妇的住处。老夫妇看着那骑兵,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然后就在他们的恐惧和绝望之中,被一枪洞穿了身体。 在不甘和惊恐之中结束了清贫的一生。 两千山匪眨眼之间便将村子洗劫一空,吃的喝的能用的以及钱财便被全都搜刮的一干二净。 之后在那胡将军的安排下,那些山匪便被安排进了那些民舍住下。 这些民舍虽然破旧,但是最起码是比郊外多了些许温度。 而那些村民的尸体则被那名副将安排烧掉然后又埋了起来,村子中的血迹也被清洗掉,等到他们第二天离开时,这个村子就像是从来都没有人生活过一样。 在那些山匪离开之后,一个穿着素布衣衫的一个中年人出现在了村子里,望着远去的两千铁骑,又看了看村落中曾经尸体倒地的位置,眼神之中并没有情感的波动。 第76章 截杀消息 一日的时间,南宫姐妹二人汇合,并来到了南川四州之一宝州的莱阳郡。 姐妹二人住到了莱阳郡的驿馆,因为驿馆主要是为军队通讯所设置的,所以在南川四州之地的所有驿馆虽然是在这太平盛世,但却皆受镇南王王府辖制。 换句话说,这些驿馆都是镇南王府的人。 在这种地方歇脚,不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 此时正在院中晒着太阳看书休息的南宫玄月忽然放下手中的书本,抬头望向身侧的天空。 紧接着,天空上传来了鸟儿的叫声和拍打翅膀的声音。 一只白鸽映入眼帘,后者轻轻一抬手,那只白鸽便落在了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上,十分乖巧的晃动了一下脑袋。 也不知道南宫玄月是怎么做到用一根手指轻而易举的托举着大概有一斤八两左右重的信鸽的。 一斤半的信鸽,若是手掌反过来或许还可以,可南宫玄月却是用手指的反面如若无物的托举着。 然而无论是周围的人还是她身后为她推动轮椅的那女子,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她淡然的用另一只手从那只信鸽的腿上取下密信,在放飞了信鸽之后,这才将那封密信打开。 这封密信上的内容她并不担心外人看到,因为上面都是一些古怪的纹路。 这是镇南王府情报组织夜莺内部消息的特殊传递方式,外人是完全看不懂的,其中就包括她的大姐南宫平月。 南宫平月和普通的女子完全不同,对于什么琴艺书画完全没有兴趣,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排斥,那就更别说是针织女红和读书了。 除了在军事上领兵作战以及武道上天赋卓绝之外,其他的是一窍不通。 最初她也学习过夜莺的加密传讯方式,可学习了三个多月,结果还是一个字都搞不明白,最终让十分聪慧的南宫玄月都放弃了。 所以,现在让她看这些东西,都会觉得有些头疼。 “又有传信了?说的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宫平月跑到了自己妹妹的身后,探出了那张充满英气的脸颊笑着问道。 “可能我们会有点麻烦了。” 看完之后的南宫玄月随手将纸条递给了身侧的那名女子,后者接过之后便直接将其烧毁。 这名女子可不是普通人,能一直随侍在镇南王府二小姐身边的又怎么会是寻常侍女。 她便是那个秘密情报组织,夜莺中的三把手,夜莺的副统领之一。 南宫玄月思索了一下之后,而后开口解释道:“貌似有人打算在半路截杀咱们。” “截杀我们?” 南宫平月眼神一凝,思索了片刻,又看了看门外的马匹和来往的将士笑道:“咱们这一行人可有一千多将士,都是我麾下最精锐的兄弟,能来截杀咱们的,旧楚叛军?” 此时她能够想到,并且有能力和理由截杀自己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旧楚那些不甘旧楚灭亡的叛军。 这些年来的旧楚叛军如同野草一般,无论镇南军如何打压践踏,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再度萌生发芽。 也是托这些旧楚叛军的福,这些年南宫平月才有机会能在真正的战场上厮杀。 然而南宫玄月却转过身来,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姐,猜错了哦!” “猜错了?!” 南宫平月少见的皱着眉头嘟起嘴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这副模样也就只有在自家妹妹的面前出现过,除此之外,就连她的亲弟弟和父亲都没有见过。 不过一时间,她还真的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敢在南川地界上对她出手。 看着自己姐姐思索的模样,南宫玄月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大姐,是商楚山脉的阳绽寨。” “阳绽寨?!” 南宫玄月疑惑了一下,紧跟着又道:“对啊,我怎么把商楚山脉上的那群土匪给忘了……也不对呀!” 说到一半,南宫平月又疑惑了起来。 商楚山脉早已经和镇南军达成了一个默契,这十年左右的时间里,商楚山脉的这些山匪,除了内部互相争斗吞并之外,只有一些不成气候的小伙山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敢下山抢掠。 所以这些年来,南宫平月几乎都快忘记了这座山脉上还有土匪了。 可话说回来,她没有想明白,阳绽寨的人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难道是这些年膨胀了吗? 十年的发展壮大,养精蓄锐,就有勇气敢跟大梁最精锐的镇南军掰手腕? 这些年镇南王府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当镇南军收拾不了他们了。 南宫玄月自然是清楚自己的姐姐心中所想,于是笑着说道:“恐怕是京都的某位在商楚山脉豢养的私兵吧。” “还真的有可能!” 南宫平月点了点头,如果真如自己妹妹所说,这阳绽寨是京都某一位在此处豢养的私兵,那此人的心机和胆魄以及野心可都不小。 而且对自己下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可以加以利用,无论是嫁祸还是如何。 可……他就不怕留下活口吗? 不过这样说来的话,自己这趟入京恐怕也不是顺风顺水的事情。 “他们出动了多少人马?”南宫平月一脸严肃的问道。 对方既然敢截杀自己,那想必人数定然不少。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妹妹伸出了两根纤细的手指。 “两万?!够看得起我的呀!” 不知为何,在南宫平月觉得是两万的时候,居然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让她的妹妹有些无奈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一千打两万,虽然镇南军是大梁的精锐,可这种战争比例若是成功的话,那都是建立在对方军队战力十分孱弱的情况下。 而阳绽寨是商楚山脉中的实力最为强大的寨子,更有不少商楚旧臣加入,早就将那些山匪训练成了真正的军队。 当年能够借助地利与镇南军打的有来有回,虽然并没有对镇南军造成什么伤亡,但也足以说明他们的战斗力了。 当年钱老将军的确是以三千人冲杀敌军十万,可那却是震惊天下,几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战果。 而那一战的代价就是,钱老将军麾下三千兵马几乎是百不存一。 真若是对方来了两万兵马,南宫玄月估计他们最多只能够做到突围。 “是两千!如果真的是两万,这么大规模的出山,宋叔叔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的。”南宫玄月白了自己姐姐一眼,无奈的开口道:“估计……应该是从一条外人不知道的小路上偷偷跑出来的,全部都是骑兵,应该都是精锐,不好对付。” 南宫平月蹲下身子,用手指敲打着妹妹的轮椅,发出哒哒的声音。 “也对,毕竟是要进京受封的队伍,总不能折损太多,还有那么多女人,好麻烦呀。” 嘴上说着好麻烦,南宫平月的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 第77章 摇人! “王彦兵!!” 南宫平月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声音大的险些将房梁上的尘土给震落下来。 随着这声呼喊,先前的那名副将如同离弦之箭般冲进屋内。 “校尉大人,有什么吩咐?” 南宫平月并未答话,而是快步走到桌前,迅速铺开一张南川的舆图,并一把拉住王彦兵,将手指向舆图中的某个位置说道:“根据目前的前行速度来看,咱们每日大约能前行四十里路,而阳绽寨派出的两千轻装骑兵速度极快,几乎是我们的近三倍。若无意外发生,预计他们将会......” “等等,您说什么?阳绽寨的两千骑兵?!难道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王彦兵大叫一声,当他听到“阳绽寨”和“两千骑兵”时,双眼瞪得浑圆如铜铃,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脸上缓缓的露出了兴奋且猥琐的表情。 果然,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兵。 这家伙开始眼睛向一边飘去,一只手掐着另一只手,盘算着道:“打完这一仗,我的军功应该就差不多足够去当一个七品致果校尉了……” 结果刚盘算到一半,一个巴掌就突然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怎么?给我当副将委屈你了?!” 南宫平月厉声质问一句,随即道:“别那么多废话,快点过来!” 她揪着王彦兵的耳朵,指着舆图上的一处峡谷道:“我想阳绽寨的那帮家伙应该会在这里提前埋伏我们。” “嗯,这处小峡谷四周的确有利于骑兵隐藏行踪,还可以绕后截住我们的退路。” 王彦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继续开口询问道:“那我们要不要绕过这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南宫玄月却是摇了摇头,表示如果绕过这里,虽然压力会小一些,可如果另一边的骑兵支援过来,反而会造成被两面夹击的不利境地。 如果分兵的话,他们本身兵力便处于弱势,如果再分兵压力反而会更大。 “目前我们只有三百骑兵,剩下的七百都是步卒,无论是各个击破亦或者是分兵出击都对我们不利。” “所以……” 姐妹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个温柔恬静容貌在天下名列第二的少女和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此时脸上的神情竟然都有那么一丝丝的猥琐。 “既然兵力不足,那我们就借兵啊!”姐妹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啊?!” 作为副将的王彦兵听完了之后,下巴险些掉到了地上。 “校尉,二郡主,你们这也太……咱们又不是打不过。” 话还没说完,有一个巴掌落在了王彦兵的脑袋上,南宫平月恨铁不成钢道:“你傻呀,咱们是要进京,打完这一仗,你打算带着一帮伤兵进京让京都的那群家伙看咱们的笑话吗?” “再者说了,孙子兵法没看过吗?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我怎么能带出你这么笨的兵?!” “我……” 听完南宫平月的话,王彦兵竟然无言以对。 南宫平月搬出孙子兵法来就已经堵住了他说的嘴。 《孙子兵法》号称最完整,最强的兵法。 这本兵法被称为在人际交往,国家与国家之间,商业以及战争中都是非常有用的兵书。 虽然简简单单的十三篇,六千零七十五个字,但是其中包含的内容却是极多的。 “那要从哪调兵?怎么调兵?”王彦兵的表情变得有些幽怨起来,像是个怨妇一样。 这人向来如此,一旦开战便如癫狂一般,只顾着身先士卒地向前冲杀,完全不考虑自身安危。 而且他居然还具备一定的统军之能。 日常生活中的他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显眼包,活脱脱就是个引人注目的“活宝”,成为了南宫平月旗下两千余众的欢乐源头。 “也倒确实是个问题。” 南宫玄月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开始思索起了距离那处峡谷最近的部队。 二十多万的镇南军,数量不可谓不多,但若将他们分散部署于南川四州广阔的地域之上,再细化到十几个郡县之中,那么每个地方所能分配到的兵力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因此,在南川各地,除了镇南军外,朝廷还派遣了其他军队驻守各个郡县,不过镇南王府同样拥有对它们的调度之权。 此时此刻,摆在她面前的问题便是:究竟应该调动哪一支或者哪几支军队前去那道峡谷最好。 “二郡主,调兵是要虎符的,那不是咱们镇南军,调来千军万马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王彦兵这句提醒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镇南军二十多万大军的主帅就是镇南王,镇南王掌控镇南军已经几十年了,这支庞大的军队可以说是镇南王一手建立起来的,作为镇南王的亲闺女,一句话还是能调动一部分兵马的,像这种需要剿匪的正常调动,的确就像王彦兵所言,轻轻松松。 “我记得栾阳和新平两郡是有三千兵马的,距离不远,只是两郡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两百多骑兵。” 姐妹二人没有理会王彦兵,只是非常了解南川军队驻扎情况的南宫平月开口说着。 在历朝历代的战争之中,骑兵都可以说是步兵的噩梦。 骑兵的机动性和速度远超步兵,步兵通常相对缓慢,而骑兵可以迅速穿插战场,实施闪电般的袭击。这会使得步兵很难适应快速变化的战场形势。 还有就是强大的冲锋力量,骑兵在冲锋时能够发挥强大的威力。 马匹的速度和冲击力使骑兵能够在撞击中对步兵造成巨大伤害,步兵在正面迎击骑兵冲锋时,往往难以抵挡其猛烈的攻势。 而且像是镇南王麾下的那几千铁浮屠重装骑兵,几乎是可以说是这天下最为强大的一支军队。 在面对同样数量的敌军下,几乎是可以做到没有伤亡。 甚至有人说,如果让铁浮屠替代当年的钱老将军,甚至战果会更加可怕。 还有一点就是骑兵的远程打击配合上强大的机动性,步兵在骑兵面前只能是活靶子。 虽然不知道这两千骑兵是不是阳绽寨的所有骑兵,但实际上大梁的战马数量并不多。 在大梁一百五十万以上的常备兵力中只有不足二十万的骑兵。 这个数量并不少,可实际上分散到各地,再加上和一百多万步卒相比,就显得并不是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大梁一直因为辽国骚扰而头疼的原因。 辽国因为是游牧民族,所以他们的军队大多数都是骑兵,甚至于精锐的部队能够做到一人两匹马。 只不过辽国也因此有些短处,那就是辽国的军队并不擅长攻城。 南宫平月此时是有些担心,那些步卒的伤亡会过大。 虽然加上那三千兵马,她们手中就有了四千兵马,在兵力上占据了优势,可那三千是朝廷的常备兵,对此,姐妹二人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待惯了最精锐的镇南军,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瞧不上那些朝廷的地方军。 “无所谓,他们只要提前到达指定位置之后,修筑陷阱,提前做好埋伏就可以了,主力还要是咱们镇南军。” 不被人理睬的王彦兵再度开口,这一次南宫平月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笑道:“说的对,那就这么定了!” 随后从腰带中取出一枚虎符扔给了王彦兵,道:“姜还是老的辣,我爹早就猜到这一路上不会太平,早早的便将虎符给我了,拿着,这是我爹的虎符,安排人快马加鞭前往栾阳和新平两郡调兵。” “放心吧,狗子那家伙跑的可快了!” 第78章 近水楼台,一碰就散! “啪!” 韩王府中,韩王李霄一个巴掌抽在了韩王侧妃那娇嫩的脸颊上。 虽然在这个时代,这位韩王侧妃的年纪已经算不上小了,可那雪白的肌肤依旧会让人觉得她只是芳龄二八的妙龄少女。 李霄在众多皇子中算是比较擅武的一位,他的一巴掌扇在那般娇嫩的脸颊上,顿时在韩王侧妃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这位韩王侧妃就是被韩王李霄强行降了位分的那一位原韩王正妃。 此时突然挨了一巴掌,那在李霄面前显得格外娇小的身躯毫无迟钝的就摔倒在了地上,捂着红肿的脸颊,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不敢吭声。 “你个丧门星!要不是娶了你,本王需要这么麻烦吗?说不定,父皇早就将那个南宫平月许配给本王了!” 越说心中火气越盛,他抬起脚来对着这位侧王妃便是一脚。 这一脚的力气可不小,直接将那瘦弱的侧妃给踹出了门。 这便是并非皇帝赐婚,又并非豪门世家子孙的悲哀。 她是这一代众多皇子妃中唯一一个被降了位分的皇子妃,在府中也是时常被自己的丈夫殴打,成为了众多皇子妃中最为悲惨的一个。 当年…… 那个时候的她很年轻,遇到了一位相貌堂堂的皇子,她原本以为自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只可惜现实往往都是非常残忍的。 大婚之后并没有过多久,这位皇子便喜欢上了青楼娼馆那种地方,起初她还为此闹过,然而迎接她的却是一次次的拳打脚踢。 直到那时,她才真正的看明白了她嫁给的这个男人。 只可惜,女子的地位终究要低一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是皇子妃,只有被休的份。 时间久了,她也就看开了,至少自己是亲王正妃身份尊贵。 可谁承想,这位皇子因为那什么武扬长郡主,居然动起了降位分的心思。 不过很快,这位韩王侧妃很快便释然了,或者说是已经认命了。 今日之所以李霄发这么大的脾气,无缘无故的殴打侧妃,原因便是在狩猎中输给了李镇,失去了那接待使的位置。 失去了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他怎能不怒。 这群皇子之中最为想要娶到南宫平月的就是这位自认为很聪明的三皇子。 他一直认为,是因为自己先娶了如今的韩王侧妃才导致自己没有机会。 若是自己没有成婚,或者说没有正王妃,那众多皇子之中自己自然是最适合迎娶南宫平月的人。 于是乎,自从传出皇帝有意与镇南王联姻的消息之后,李霄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位可怜的侧王妃的身上。 被一脚踹出房门的侧王妃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王府中的那些下人丫鬟竟无一人敢上前搀扶。 就连这位侧王妃的陪嫁丫鬟都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不过是不想挨打罢了。 最开始的时候作为自家小姐的陪嫁丫鬟,自然是要上前搀扶的,可结果就是连带着她一起,又被这位韩王殿下狠狠的打了一顿。 经历的次数多了之后,这名丫鬟也就只能选择在一旁看着,这样她和自家小姐能少挨点打骂。 “三嫂!” 这时,齐王李浩出现在了韩侧王妃的身后,轻轻将这位侧王妃搀扶了起来。 随后韩王李霄从房中走了出来,面色不善开口问道:“老五,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下人急匆匆的从外院跑了进来,当看到齐王和自家王爷已经见面之后,原本着急的模样上多了几分不知所措的慌张。 李霄的目光在侧王妃和那名下人的身上扫过之后,摆了摆手。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离开,韩王侧妃也在自家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三哥,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这三嫂也是挺不容易的。” 进了屋子,李浩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明知故问的说道。 “你就别在这里明知故问了,还有,她现在已经不是你三嫂了。” 李霄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这一次让李镇做了那接待使,恐怕……” “呵呵……” 李浩喝了一口茶,笑着摆了摆手道:“这不重要。” “这怎么不重要?李镇那小子已经捷足先登,到时候……” 李霄一边十分气愤的说着,可等他转头看向李浩时,发现后者正笑眯眯的喝着茶。 顿时便又怒了起来,索性一摊手,怒道:“好,无所谓了,反正要争那位置的是你又不是我,再说了,和老六最不和的是你,又不是我!” 看着明明已经接近三十岁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发脾气的李霄,李浩内心是十分不屑的,但是表面上却是笑的无比灿烂。 “三哥,别着急,有些东西不是李镇能把握的住的,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 “什么意思?” 李霄不明所以,蹙眉问道。 李浩笑着解释道:“三哥,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假,可这不过是镜花水月,一碰就散。” “先结识武扬郡主可能会先一步争取好感,可也有可能被人家反感不是?” 话音落下,李霄恍然大悟,顿时这兄弟二人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启禀陛下,卫大人到了。”一名宦官从御书房外走了进来,小声对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禀报。 “让他进来吧。”皇帝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 紧跟着一个穿着一身古怪纹路黑色官服的大胖子从门外弯着腰走了进来,那个模样就像是个大黑球一样。 “臣,参见陛下!” 那人来到皇帝的桌前,二话不说便直接跪倒在地上。 “嗯,朕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皇帝始终没有抬头,也没有让那人站起身来,只是以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开口询问道。 “这……” 那人趴在地上的额头不知是紧张还是因为太胖了的缘故,此时已经开始冒出汗珠。 “呼……” 皇帝重重的呼气一声,随即抬起头来将手中的朱笔放下,缓缓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来到了那人的身前。 “卫桓,这件事朕已经给了你五天的时间了吧?难道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吗?” “陛下恕罪!” 那人高呼一声,将脑袋埋的更低,颤声道:“臣已经将京都周围卫众全部集中了起来,从京都向外扩散调查,可在京都为中心的方圆两百里内,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臣无能!臣有罪!还望陛下宽限些时日!” 第79章 二十四卫 在巍峨庄严、金碧辉煌的皇城之中。 装饰典雅、气势恢宏的御书房里,此刻,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身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与之相对而立的,则是一个身穿黑色官服、体型肥胖的男子。 那道白衣身影身形高大挺拔,但身上所着的白袍却异常宽松,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起一般。唯一能够束缚住这件袍子的,便是腰间系着的一根简单至极的丝绦。 然而,正是这样朴素无华的装扮,反而更衬出此人超凡脱俗的气质和地位——因为能够在这皇宫大内如此随意着装之人,除了那位位于万万众人之上、掌控天下苍生命运的皇帝陛下之外,再无他人。 而此时正跪在这位皇帝陛下面前的那个胖子,其真实身份乃是大梁朝最为庞大的谍报组织“二十四卫”的最高指挥——二十四卫都统,卫桓。 此时的他他面色凝重,额头上甚至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心中极为紧张。 眼前之人不仅是自己需要誓死效忠的君主,更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绝对主宰。 “这样啊!” 皇帝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作为跟随皇帝多年的卫桓,立刻便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臣有罪,还请陛下治罪。” 二十四卫本应是监察天下、无孔不入的谍报组织,但如今面对如此重大之事竟然束手无策、一无所获,实在难以向皇上交差。 更何况此事牵涉到皇室贵胄,皇上此刻虽面沉似水看似平静,然而卫桓心里却如明镜一般——皇上现在的心情必定极差。 眼前这位圣上虽然是一代仁君,但若到了关键时刻,也绝对会毫不手软地展现出铁血手腕和杀伐决断之气。 毕竟自小便在军中历练,真如果要动手,那也一样会是血流千里的恐怖。 “卫桓啊,这些年你说究竟是朕的无能导致二十四卫没落了,还是你老了呀?” 皇帝抱着肩膀闭上了眼睛,脸上多了几分愁容。 二十四卫是大梁皇室先祖创立的,一直以来都是大梁最为强大的情报机构,为大梁一统天下做出了仅次于军方的贡献。 可这天下一统之后,二十四卫逐渐的开始走起了下坡路,这些年的情报越来越少。 二十四卫曾经号称天下除了神佛帝三者之外,全部都在二十四卫监视之下。 可皇帝心中也清楚,卫桓从二十七岁正式接手了二十四卫,成为了二十四卫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都统。 如今年近六十的卫桓已经接手二十四卫近三十年,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都说人老精马老滑…… “臣……” 卫桓刚想要开口却被皇帝打断,道:“行了,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在地上跪着了。” “谢……谢陛下!” 卫桓心惊胆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是躬着身,不敢抬头。 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 “上六卫的卫首已经很多年没有变动了吧?”皇帝突然开口询问道。 “是!” 卫桓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毕竟上六卫监察的是皇亲国戚朝廷官员,以及一些进士状元,所以上六卫的卫首不宜时常变换,算起来……最久的上一卫的卫首已经有十一年没有变动了。” “嗯。” 皇帝点了点头,道:“十一年没动的那个是谁?” “回陛下,是官卫卫首,朱峰!” 皇帝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对这位二十四卫的都统十分信任,所以对二十四卫中的官员并不太多的关注,所有二十四卫的官员升迁权利都在卫桓一人的手中。 “该动动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儿子卫阳在卫中任督提是吧,暂时让他接任朱峰的位置,至于这个朱峰,给朕好好查查他!” “臣……领旨,只是犬子尚未及冠,如此重要的职位恐……” “无妨,朕相信他!也相信你,对了,朕让你查的事情,继续给朕查下去,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说完之后,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 “臣告退!” …… 出了皇宫的二十四卫都统卫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上了自家的马车。 卫桓虽然不是常朝官,不需要上朝,而且品级也只是正三品,可在京都的地位却是不输于国公之流,所以卫家的宅子不比国公小。 回到家后,卫桓便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卫桓这一生只有一位妻子,也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将万千宠爱全部都放在了他的儿子身上 。 他的这个儿子卫阳虽然在他的眼中很差劲,可实际上在外人的眼中却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年仅十九岁便做到二十四卫的四把手,卫众督提正四品的高官,地位还要在卫首之上,这可不光是因为他父亲是都统的缘故。 之所以卫桓在皇帝面前称自己这个儿子承担不起官卫卫首的职位,那是因为督提虽然地位尊崇可却没有太多的权利。 督提更多的是监察之权,而卫首却是有实实在在的权利,掌控着一卫卫众的实权,并且像官卫还掌控着官员的调查职权。 “父亲,陛下又宣您进宫了?” 卫桓的儿子卫阳和他父亲不同,是一个很瘦的人,父子两个人站在一起会有一个鲜明的对比。 一根竹竿和一个……水缸。 “怎么?又想从你爹这里打听什么消息?” 卫桓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自己觉得没出息的儿子说道。 “你小子,你爹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少跟那些皇子来往,还想从老子这里打听消息给那些皇子?” 一边说着,卫桓习惯性的举手便准备抽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而这卫阳似乎早就已经习惯,身影一晃,瞬间便后退了十几步。 “小兔崽子!” 卫桓见状只能笑骂一声,就看这二人的身形也能猜到,这个当爹的肯定是追不上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了。 不过也看得出来,卫阳这人也没少被自己亲爹抽嘴巴,都已经变成下意识的反应。 “过来,有正事跟你说!” 卫桓招了招手,卫阳想了好一会这才试探着往前挪了两步,气得卫桓脱下靴子就朝着自己这个儿子丢了过去。 卫阳躲了过去之后,这才捡起靴子讪讪跑了过去,将靴子给自己的老爹递了过去,结果脑袋上就挨了自己老爹的一巴掌。 躲来躲去,最后还是没有躲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卫阳当时就坐到了地上,捂着脑袋开始痛苦的哀嚎起来。 “装你大爷呢!” 看着自己儿子的浮夸演技,卫桓一脚踹在了卫阳的身上,笑骂了一句。 “嘿嘿,爹,我有没有大爷您还不知道吗?” “滚你的蛋,跟你说正事,陛下让你暂代官卫卫首的职位。” “啊?!” 自己老爹的话音刚落,卫阳顿时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我任官卫卫首,那朱峰朱大人他……” 说到正事,这爷俩的神色逐渐变的凝重了起来,卫桓开口道:“朱峰在官卫卫首这个位置上待得太久了,而且陛下的意思是……查!” “陛下要对朱峰动手?!”卫阳面色大惊。 “嗯!” 卫桓点了点头,冷笑道:“这个朱峰这些年来做事越来越过分,要不是看在他是二十四卫老人的份上,老子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卫桓虽然完完全全的掌控着整个二十四卫的生杀大权,可实际上,他想要善终的话,那就不能真的肆无忌惮。 就像是这个朱峰,卫桓早就想要除掉这个二十四卫的毒瘤,但只能等到皇帝开口。 监视百官的权利,位高权重! “如今既然陛下开口了,那就怪不得老子了,这件事情就由你去办吧,办的漂亮点。” 第80章 官卫变动 二十四卫总部衙门是在京都内城的兴安大道上。 这所衙门光明正大的摆在道路的北边,虽然是大梁最为隐秘和可怕的谍报力量,可它的总部衙门就那般寻常,就像是京都之中各种寻常的衙门一样,只是略微大了一些,却并不显眼。 甚至于,衙门门口的来往之人还不如寻常的衙门人多,这样一来,反而是更加的不起眼。 二十四卫的二十四位卫首平日里大多数都在这个不起眼的衙门之中办公。 此时官卫卫首朱峰正在他的卫属中办公。 吱……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朱峰眉头一皱,低着头依旧在批阅公文,声音低沉质问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 过了片刻之后,见对方没有回话,朱峰正在批阅公文的神情阴沉了下来。 “砰!” 猛地一拍桌子,朱峰猛然站起身来,怒视门口的方向,当看清门口站着的那人之后,神情这才稍有缓和。 “你小子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二十四卫都统卫桓的独子,二十四卫督提卫阳。 督提虽然手中实权不如卫首,可地位却丝毫不在众卫首之下,再加上有都统这个亲爹,就算朱峰仗着自己是卫中老人,也不敢过多怠慢。 “快坐吧!” 朱峰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座位,说了一声之后,自己便先坐了下来,继续开始批阅公文。 “坐就不必了,陛下口谕!” “嗯?!” 听到皇帝口谕四个字,朱峰内心一惊,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平日里,即使是皇帝下达口谕,也通常是由宫廷中的宦官太监前来传话,而今天居然是卫阳。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朱峰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站起身来,迅速绕过桌案,然后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伏倒在地。 \"陛下口谕:官卫卫首一职,暂且交由督提卫阳接替。原卫首朱峰需全力协助卫阳调查,在此期间未得陛下旨意,不得擅自离京!\" 卫阳的话语刚落,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朱峰耳畔。他的眼睛瞬间瞪大,宛如两只铜铃,满脸惊愕之色,整个人都呆住了,甚至一时之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做了十几年的官卫卫首,竟然就这么被…… “难道是东窗事发了?!” 朱峰心中这样想着,一时间跪在地上不知该做何反应。 看着跪在地上的低着头一时间没有反应的朱峰,卫阳笑着问道:“怎么?朱大人觉得侄儿是在假传陛下口谕?若是如此,朱大人尽管入宫核实。” 放在平时,这二人见面时,卫阳都会喊一声朱叔,而这一次,则是变成了朱大人。 “啊!” 卫阳这一声将在浑浑之中的朱峰惊醒,后者惊呼一声,身体顿时向后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来人!\" 随着卫阳的一声高呼,门外应声走进几位身着官卫服饰的侍卫。 卫阳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手臂一挥,沉声道:\"把朱大人送回府去,要好生照料,如果有丝毫怠慢之处,本都督定会严惩不贷,小心尔等项上人头!\" 这简短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深意却不言而喻——要将朱峰软禁在家中。如此安排也算是给了朱峰几分颜面,没有直接打入大牢。 \"遵命!\" 那几名侍卫齐声应答后,迅速上前将瘫倒在地的朱峰扶起。 他们动作轻柔,但朱峰似乎已失去站立的力气,整个人软绵绵的,几乎全靠侍卫们的搀扶才能勉强起身。 随后,一名侍卫做出个\"请\"的手势,引导着朱峰缓缓走出房间,就这样,朱峰如木偶般被人抬着离开了现场。 随后卫阳再度挥手,门外一众卫众便涌了进来,将朱峰官属中的全部宗卷全部搬走,又将官属翻了一个底朝天这才肯罢休。 刚被送到一处由二十四卫控制的院子中的朱峰,进到屋子之后略微反应了一会,原本呆滞的神情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 站起身走到门口,从缝隙之中往外看了几眼,这才发现,院子里已经布满了二十四卫的卫众看管,而且都是内卫的卫众,没有一个是他的老部下。 看到这里,朱峰在心底暗骂,这是出了大麻烦。 这内卫是专门监察二十四卫内部的部门,没有卫首,直接受都统控制。 回到房间的座位上,朱峰陷入了沉思。 他清楚,皇帝这个人是一代仁君,如果自己没有露出蛛丝马迹,这位陛下是不会这般对自己堂而皇之的动手的。 而且还让卫阳来调查自己,想来自己已经是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接下来,只能是暂时逃出京都再寻出路,而且那位贵人应该也不会放任自己就这么被抓。 只是这京都高手如云,虽然自己清楚二十四卫在京都的布置,可京都这种地方,除了二十四卫之外,还有不少高手。 就比如宫中还有一位武道大宗师。 朱峰轻轻敲打着桌子,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陷入了沉思。 直到夜幕降临,他都没有想出一条完美的路子。 这一切都显得有些突然,让他还没有时间动用早已经准备好的后手。 也就在这时,忽然门外响起了乒乒乓乓的铁器碰撞的声音,紧随其后的便是身体倒地时发出的声音。 朱峰心头一喜,紧跟着便是心慌之色,有些担忧。 他猜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又有些担心对方会来杀人灭口,于是紧紧的靠在房间墙壁上,万分谨慎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之后,声音逐渐消失,就在他万般紧张,随时都打算出手之时,却听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朱大人,我等奉主人之命前来解救大人出京!” “哦?” 听到门外声音,朱峰并没有立刻开门,反而是靠在一旁的墙面的轻声问道:“那后面的事呢?” “主人说了,京都的后事他会处理干净,朱大人只管离开京都便可,出京路线已经安排妥当,离京之后,大人只管改头换面,直奔南边即可。” “嗯……” 就在朱峰还在思索之时,门外声音再度开口,催促道:“大人,事不宜迟,二十四卫的眼线说不定很快就会发现。” 吱…… 没有时间再度思索的朱峰终于是打开了房门。 门外院子中是数十名古怪黑衣人,短短的时间里,院子已经被打扫干净,血水被黄土掩盖,而尸体都没了,估计是扔到了院中的那口水井之中。 看到朱峰走了出来,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挥了挥手,立刻就有几个身着黑衣的人快步上前,紧紧地把朱峰保护在中间。 紧接着,这群黑衣人簇拥着朱峰走出了院子。在朦胧的月光下,他们沿着早已规划好的路线,迅速向西城门的方向而去。 “朱大人,这三更半夜的,您这是打算去哪遛弯啊?” 然而,当他们快要抵达西城门时,本应空无一人的大道中央,竟然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人。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似的。 那人背着手,笑着问了一句,却让远远望了一眼的朱峰面色一变。 “卫阳!?” 第81章 卫首出逃 “朱大人,您这是打算去哪遛弯啊?” 独自一人堵在道路上的卫阳,面对数十名黑衣人和原官卫卫首的朱峰,神态镇静自若,不急不慢的开口问道。 “陛下口谕,未得圣旨朱大人不得离京,朱大人既然要出京,那就将陛下的旨意请出来,容本官查验吧!” “哼!” 还没等朱峰来得及开口说话,站在最前面那个身穿黑衣的首领便冷冷地哼了一声。只见他手臂一挥,下达命令让手下人动手。 收到指令后的四名黑衣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几乎同时向前翻滚,并顺势从背后取下弓弩。 紧接着,只听“嗖嗖嗖”四声破空之声响起,四根散发着浓烈腥臭味儿的弩箭如闪电般朝着卫阳疾驰而去! “小心!他是六品下的高手!” 朱峰开口想要提醒一声那几名黑衣人,可为时已晚。 卫阳瘦弱,可轻功了得,一个眨眼之间便到了那四名黑衣人之间,袖中甩出一柄匕首,不到眨眼之间,那四名黑衣人的脖子便已经被匕首划破。 “呵呵……” 卫阳轻轻一笑,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个小铁球,道:“跟我比玩毒,你们还差得远呢!” 说完,他手中的那个黑色的小铁球已经飞离卫阳的手心,铁球落到黑衣人当中后,爆炸开来,顿时三色的浓烟四散开来,纵然是立刻捂上口鼻,那些黑衣人也是在不到三个数的时间尽数倒地。 最后还能够站立的只剩下了黑衣人的首领以及朱峰和卫阳二人。 朱峰心头一怒旋即猛地一挥手,一阵狂风不知从何处突然袭来,将那股毒烟吹散。 “好小子,早就听闻你尽得你父亲真传,果不其然!” “不过,就凭这点毒烟,还伤不了我!” “那是自然,毕竟朱大人也是七品中的强者,这点毒烟在大人眼中过不是小玩物罢了。” 卫阳不急不恼的拍了拍手,拍去了手中的尘土。 “哼!” 那名黑衣人首领冷哼一声,身上黑袍震荡,旋即飞身而起,与那卫阳对了一掌,这一掌让二人同时后退了两步,两种内力相撞产生的余波将周围的民舍房顶掀飞。 “朱大人先行离开,我在这里拖住他!” 那黑衣人大喊一声,旋即再度冲向了卫阳。 黑衣人首领自腰间拔出长刀,一道凌厉的刀芒斩过地面,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留了一道狰狞的口子,刀芒划过地面径直劈向了卫阳。 后者自然是不甘示弱,手中匕首反握,双手交叉向前,刀身顶在了那刀芒之上。 清脆的撞击声在这黑夜之中响起。 卫阳的匕首与黑衣人首领的长刀相撞,在这夜色之中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他的身形在刀芒的冲击下微微一晃,但很快便稳住了身形。 卫阳知道,面前的黑衣人首领绝非等闲之辈,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深厚的内力。 估计大概有六品中的实力。 朱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今日之事,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是徒增危险。 此时想来是已经惊动了禁军,若是再迟片刻,禁军到了,他就真的要直接被推到午门问斩了。 黑衣人首领见朱峰离去,松了一口气,更加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只有朱峰安全了,他才能够安全,若是任务失败,自己的下场恐怕要比朱峰还要惨。 卫阳与黑衣人首领在黑夜中交手数招,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刀光与匕影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就在这时,卫阳突然身形一转,避开了黑衣人首领的长刀,紧接着一个回旋踢,踢向了黑衣人首领的胸口。 后者连退数步,然而卫阳便趁机加快了攻势,各种毒镖毒针犹如潮水般汹涌,让对方应接不暇。 最终,在一次凌厉的攻势下,黑衣人首领终于露出了破绽。卫阳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匕首直指黑衣人首领的咽喉。黑衣人首领无奈之下,只得扔下长刀,举手投降。 卫阳收起匕首,冷冷地看着黑衣人首领,道:“说,你们背后究竟是谁?” “是谁?你能查的到吗?真以为你们二十四卫就能手眼通天不成?”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既然朱峰已经走了,那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首领突然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卫阳眉头一皱,上前查看,却发现黑衣人首领已经气绝身亡。显然,他是在关键时刻服毒自尽,不愿泄露背后的秘密。 那黑衣人首领也看出来了,虽然卫阳的武道境界比自己略微低了一些,可那些暗招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此人的轻功本事不俗,自己想抽身怕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真是够狠的呀,自尽都这么痛快。”卫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慨道:“你说说你,谁告诉你朱峰能跑了的。” 话音刚落,卫阳只感受到自己胸膛一热。 “噗嗤……!” 一口鲜血从卫阳的口中喷了出来,随后腿脚一软便单膝跪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他大爷的,这狗东西的功法够古怪的呀,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一边说着,一边揭下了那黑衣人首领的面具。 面具下的脸很普通,就是那种扔在大街上都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表情。 看到这张脸,卫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不管了!” 卫阳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指伸进嘴里发出了一声特殊的哨声,紧跟着数十名穿着二十四卫官服的人影从四周冒了出来。 “大人,您没事吧?” 卫阳摆了摆手,道:“无碍,把这些尸体都收拾好了,带回衙门,好生看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吩咐好事情之后,卫阳转身凌空而起,三两步便跨越了七丈高的京都城墙,站在城墙之上。 随后便看到朱峰与二十四卫卫众打斗在一起的场面,朱峰每一次出手都犹如雷鸣一般。 信王府后院河边,正与祁南烛在凉亭下棋的李镇皱了皱眉头,望向了西城门的方向。 “发现了?” 落子之后,祁南烛抬头笑望着李镇开口询问道。 “看来前辈早就已经发现了?”李镇亦是落子后笑着说道。 “嗯!” 祁南烛笑着点了点头,道:“两个六品,一个七品和一群……还有一位藏着的八品上,有意思的是,那名六品中的小家伙被一个六品下的小子给干掉了。” “还是前辈厉害,我要不是隐隐听到那一声声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恐怕到现在都不会发现,而且……” “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祁南烛没有兴趣听李镇拍马屁,打断了后者的话,笑着开口询问道。 随后就看到李镇那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 第82章 吃瓜群众 卫阳蹲在城墙的城垛上,看了一眼城墙下激战在一起的一众人,于是轻笑一声,便跨步而下,如同俯冲而下的猎鹰一般,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朱大人,束手就擒吧!” 朱峰的战力虽然远超那些二十四卫的卫众,可好虎架不住群狼,没过多久,朱峰的气息便逐渐不稳 。 也就在这个时候,卫阳从天而降,负手而立,笑眯眯的望着逐渐吃力的朱峰。 放眼天下,二十四卫何止数万,单单是京都之中,二十四卫便有近万人,莫说是一个七品强者,就算是大宗师来了也能活活耗死。 也就在这个时候,祁南烛与李镇已经跨越长空,落在了城楼顶上。 前者倒是还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站在城楼顶上负手而立,夜晚的微风吹动了他鬓角的灰发。 而反观那信王李镇则是蹲在祁南烛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两个桃子正吃着呢。 要不是他不喜欢吃西瓜,他真就成了一位吃瓜群众了。 “是二十四卫的人啊,不对,怎么围杀的是朱峰?” “朱峰是谁?有什么问题吗?” 李镇和祁南烛这二人的眼力自然是极好的,在茫茫夜色之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朱峰是二十四卫官卫的卫首,我只是有些奇怪,卫阳这家伙怎么对……” 说到一半,李镇忽然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祁南烛,问道:“前辈,你刚刚说这附近还有一位八品上的高手是吧?” 祁南烛点了点头,笑着指了指城外的某处,笑道:“就在那藏着呢。” “那我就明白了。” 李镇三两口吃完了桃子,站起身来笑道:“看来是卫桓对朱峰下手了,这个老毒物玩阴的玩习惯了,大晚上的还躲躲藏藏。” “卫桓?是二十四卫的那个都统?他有这么大的权利?” 卫桓此人在大梁境内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就算是一些武道大宗师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只不过名声并不是很好,都说他是大梁皇室的一条猪狗。 李镇点了点头,解释道:“卫桓此人深受先帝与陛下的信任,在二十四卫中有绝对的话语权,官员任免也不在话下,只不过今天貌似起了杀心。” “你打算下去插手?”祁南烛的转头问了一句。 李镇闻言摇了摇头,道:“算了吧,这几天没心思插手这些破事。” “那就看看热闹吧,忘记拿两把马扎了。” …… 城墙之下,被众人围攻许久的朱峰此时已经接近力竭。 “朱大人,今天不会有人来了,您啊,还是少费些力气才是。” 一旁的卫阳看着被围攻的朱峰,自己则是默默的在修复体内伤势,恢复内力。 “卫阳!” 被逼入绝境的朱峰终于陷入了癫狂之中,从天上到地下不过一天的时间。 朱峰发了疯一般的怒吼,道:“卫阳,今日你若放我离去尚且好说,若是不肯,今日你必死!” 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卫首,这么多年来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不肯服软。 “哦?” 卫阳指了指周围的卫众,大笑问道:“朱大人,我其实也觉得活着没什么滋味,可……我这也死不了呀!” “哼!卫阳,你刚刚和那人交手,我就不信你没受伤,我先杀了你!” 朱峰暴怒一声,以一个十分古怪的姿势绕过两名卫众的防守,伸手成爪直取卫阳的脖颈。 后者却并未反抗,任由前者抓住自己的脖颈。 朱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一举制服卫阳。 只要控制住这位督提大人,他就有了离开京州的保护伞。 然而,就在他的手爪即将触及卫阳的脖颈之时,卫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卫阳的身体突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这股内力如同狂风暴雨般汹涌而出,直接将朱峰震退数步。朱峰面色大变,他没想到卫阳竟然还有余力反击,而且力量如此之强。 卫阳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淡淡地说道:“朱大人,您啊太小看我了吧。我卫阳虽然年轻,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再说了,朱大人是七品境的高手,您觉得我会托大吗?” 被卫阳这么一提醒,朱峰这才想起卫阳和他爹这两个家伙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今天这一天的变化太大,一时间竟然让他将这些事情给忽略,只顾着逃命了。 朱峰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今日若是落到卫桓卫阳父子二人的手中,到时候想杀自己的可就不是一波人了。 真到那个时候,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死路一条。 “卫桓,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 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捋清楚思绪,立刻便意识到了卫桓一定就在这附近,于是朗声大喊出声。 “别藏了,我就不信你舍得让你这唯一的儿子在这里冒险,别以为我现在杀不了他!” 躲在暗处的大胖子卫桓伸出手指扣了扣耳朵,随后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大摇大摆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朱峰啊,不愧是我二十四卫的老人了。” 卫桓揉着自己的老腰,道:“既然我都来了,老朱啊,束手就擒吧!” “老实交代,咱们这位陛下仁慈,十有八九能放你一条生路。” “呵呵……” 听到卫桓的话,朱峰忍不住的露出了讥讽之意。 “卫桓,你就别忽悠我了,我一旦进了二十四卫的卫牢,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今天放我离开,咱们什么都好说,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 卫桓如今是胜券在握,自然是不怕朱峰,只不过他并不认为朱峰没有后手。 朱峰在二十四卫权力名列前茅的官卫担任了十一年的卫首,若是一点底牌都没有,那就真是他卫桓眼瞎了。 “那咱们就看看,到最后究竟是鹿死谁手!” 下面一秒,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把城楼顶上的李镇看的一愣一愣的。 “我的老天呀,这是个什么玩意?!” 李镇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家伙,那人身高起码有近九尺,体型极其壮硕,不过身上绑着许多的铁链,甚至有些铁链头部的钉子钉在了那人的身体上。 不过看那模样,似乎不是中原人,长长头发肆意的披散着带着不少弧度,满脸的络腮胡子有些发红。 虽然距离有些远,不过李镇还是能够远远的看到几分,九尺大汉的一双眼睛竟然与普通人的有所不同,竟然是暗红色的。 “好像是辽国的纳什布族之人!” 第83章 被发现了 “辽人?!” 辽国人和大梁人以及百越人是非常容易分辨的。 辽人因为生活习性的原因,普遍是比较高大壮硕,而且毛发一般都是有些卷曲。 而百越人则是相对而言要比梁人矮一点,瘦弱一些,最重要的是皮肤黝黑,很容易从外貌上分辨。 所以,在看到这不知怎样从天而降的壮硕大汉时,卫家父子二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个辽人。 卫阳还略微高一些,大概有个五尺八寸左右的样子,约莫着就是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 卫桓就要更矮一些,约莫着有个五尺三寸,而从天而降的这大汉站立卫桓的面前,简直有一种两个卫桓高的感觉,身高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卫桓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个蹴鞠的鞠球一样,感觉只有挨踢的份。 不过看发色,卫桓还是一眼便辨认出来了此人的身份来历。 “纳什布族人?” 纳什布族,辽国疆域下的一个部族,并不是辽人的契丹族人,这个部族虽然算不上大,但也有数万的族人。 这个民族最大的特点就是毛发是棕红色,眼瞳则是暗红色的,一双眼睛比一般人要大的多,而且上肢十分健硕。 虽然部族人数不算太多,但是却各个能征善战。 只要是纳什布族人入辽军,大多都能直接得到一个不小的官职。 所以无论是在大梁还是辽国亦或者是百越,纳什布族人都有很大的名声。 纳什布人在辽国的地位待遇虽然是极好,可辽国对其的管控却也不松懈。 所以这些年能在江湖上走动的纳什布人屈指可数,而且此人展现出来的气息,估计有八品上的水准。 这样的一位好手,可不会是无名之辈。 “祁老,那人打扮这般古怪,应该不简单吧。” 站在城楼顶上的李镇摸着下巴,开口询问道。 “不简单,让老夫想想……年纪大了,这记性啊……” 祁南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的笑了笑,在心中开始思索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想起来了,墩木觇!” “墩木觇?这名字……”李镇咧了咧嘴,觉的这名字很奇怪,甚至比辽国契丹人的名字还奇怪。 “嗯,墩木觇,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是纳什布族族长的胞弟,许多年前就已经是八品境的高手了,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祁南烛说出墩木觇的名字时,大概离着百余丈左右的二十四卫卫阳卫桓两父子以及朱峰便注意到了这边。 “哎呀,看来咱们被发现了。” 站在城楼顶上的察觉到几人投来的目光,祁南烛无奈的摊了摊手。 “两位前辈,在下二十四卫都统卫桓,在此追捕我卫叛徒,还望二位不要插手。” 卫桓抱拳拱手,对着高处的李镇和祁南烛高喊。 高处的李镇也是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糟老头子。 “都被人发现了,送我下去呗!” 祁南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随即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李镇整个人猛地跃起,脚下升起一阵白光,眨眼之间,李镇便落到了众人的面前。 “哎呦我滴妈呀!” 落地之后,李镇还故意做出了一个差点摔倒的模样。 “六殿下?!” 看到来人,卫桓神色一凝,紧跟着赶忙躬身行礼。 “臣卫桓……” “臣卫阳……” “见过信王殿下!” 就在卫桓卫阳父子二人对李镇行礼之际,那辽国纳什布族的墩木觇突然暴起发难,举起真有砂锅大的拳头对着卫桓的后背猛的砸了过去。 单凭墩木觇的那高大的体型以及渗人的外貌,早就将大部分的二十四卫卫众给吓住了,此时突然暴起发难,出手极快,根本不给那些卫众反应的机会。 “好胆!” 忽然一声苍老的暴喝,紧跟着就看到一道比黑夜更加浓郁漆黑的两团黑光突然凭空出现,直接砸在了墩木觇的脑袋上。 “哼!” 一声厚重的闷哼声从后者的口中发出,紧跟着便被摁在了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李镇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当然知道既然他们露面了,那祁老先生就不会坐视不管。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卫桓! 做了几十年的二十四卫都统,卫桓可以说是在整个大梁的官场都属于极其精明的一位。 刚刚他探查过楼上那两个人的气息,都没有探查清楚,结果发现其中一位居然是信王。 信王的年纪摆在这里,就算是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比自己还要强,自己可已经是八品的高手,更何况自己可从未听说信王习武的事。 能够遮蔽自己并且和另外一个人气息的,那绝对是比自己要强的多的人。 而且早就有消息说过,在云州的时候,李镇身边有一位武道大宗师,要不是猜到了这位陪着信王,他这位当朝权臣可不会放任一位纳什布族的八品上高手不管,去给这位不受宠的信王行礼。 他是牢牢掌控二十四卫的权臣,莫要说是李镇,就算是身为皇嫡长子的秦王见到他时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卫大人。 这大梁朝,除了皇帝之外,他谁的面子也敢不给。 李镇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暗骂这个卫桓真是个老狐狸。 “两位大人无需多礼,本王……只是来看看热闹的,你们继续忙你们的,不用在意本王,呵呵……” 李镇打了一个哈哈,冲着刚刚落地的祁南烛使了一个眼色,二人退到了一旁,李镇还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卫家父子倒是心中松了一口气,有大宗师控制住那纳什布族人,信王又不过多插手,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这却让朱峰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能一招将墩木觇按在地上, 显然那人至少也是九品上的实力,甚至是小宗师境界,最可恨的是,他早就听闻李镇身边有一位大宗师了。 “看来今天是死路一条了!” 一股难言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刚从地上爬了起来的墩木觇。 “朱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还有,刚刚城里的那些黑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看那模样可像是精锐私兵啊!” “朱峰,别说我没给你一条活路!” 卫阳突然的开口,让站在一旁打算继续看热闹的李镇神色陡然一凝。 “黑衣人?精锐私兵?” 李镇心头转动,这说的怎么那么像当初在前往云州路上截杀自己的那伙人。 难不成这朱峰和那帮人有所瓜葛? 李镇心中这样想着,耳边传来了祁南烛的声音,是将声音压制成了线丝一般送入了李镇的耳朵里。 “这墩木觇有些古怪,双目无神,似乎是被人控制了神智。” 李镇听闻,眉头轻轻一皱,随即迈步走出。 “卫大人,本王突然觉得毕竟身为皇子,理应为朝廷做点什么。”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朱峰,面露微笑,道:“朱大人,还是束手就擒吧!” 第84章 人质 “我……跟你们拼了!” “拼了?” 听到朱峰那话,李镇直接是笑出了声音来。 他们这边近百名卫众,一名六品境高手,一名八品境高手,另外还有一名武道大宗师。 拼命?朱峰他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是任人宰割。 有祁南烛这个武道大宗师在,就算是他想自杀都是难之又难的事情。 “你当老夫是摆设吗?!” 似乎是感觉到被无视,祁南烛冷哼一声,旋即一步踏出,两道漆黑如墨的黑团再度压在了那可怜的墩木觇的身上,再度将后者压在了地上。 起初这纳什布族的壮汉试图反抗一二,可最后却完全被祁南烛按在了地上。 李镇冲着已经几乎是认命了的朱峰摊了摊手,开口调侃道:“朱大人,如果你有信心在卫大人和棋圣前辈手中逃脱或者是自尽的话,尽管一试!” “我……” 绝望了的朱峰闭上双眼,缓缓的瘫坐在地上,似乎是认命了。 “拿下!” 卫桓挥了挥手,下令周围的卫众拿下朱峰,然而那朱峰突然暴起,手刃了两名卫众之后,冲向了李镇,一把匕首架在了后者的脖子上。 “朱峰!你找死!” 卫家父子见状顿时爆呵一声,眼下这个局面是卫桓没有想到的。 朱峰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包括卫阳和卫桓。他们都没有想到,朱峰竟然会如此疯狂,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挟持信王李镇。 在场众人之中可是站着一位武道大宗师,虽然他心思谨慎,可也没有想到这个朱峰居然敢在大宗师的面前对信王出手。 武道大宗师,那是已经超脱凡人束缚的存在,在凡人眼中已经与天上的谪仙无异了。 谁敢在大宗师的面前的耍花招? 至少,就连他卫桓也不敢在大宗师面前动武。 “我找死?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才是真的找死!” 朱峰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藏在了李镇的身后,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笑道:“我知道,这个信王不受皇帝宠爱,可说到底也是陛下的儿子不是,血浓于水啊。” …… “王爷,信王殿下被人劫持了,要不要我出手?” “出个屁,用得着你吗?人家身边有一位棋圣了,走吧,今晚这热闹没意思了。” …… “哎呀,难怪这些年二十四卫越来越废物了,居然让这样的人当了十几年的官卫卫首。” 李镇一边说笑着,一边伸了一个懒腰。 “别动!” 朱峰架在李镇脖子上的匕首更紧了几分,在后者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一抹鲜血顺着匕首缓缓流了下来,让李镇有些吃痛的呲了呲牙。 卫阳眉头紧锁,他知道朱峰已经走投无路,但这样的举动无疑会将他推向更深的深渊。他转头看向卫桓,眼中闪过一丝询问。 卫桓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棘手。朱峰挟持了信王,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风波。他必须谨慎行事。 “朱峰,你这是何苦?”卫桓沉声说道,“你这样做,只会让你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朱峰冷笑一声,他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卫桓,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吗?但至少,我现在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我手中还有信王,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卫阳看着朱峰,心中暗自叹息。他知道朱峰已经失去了理智,现在只能尽量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朱峰,你放了信王,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卫阳试图说服朱峰。 朱峰却只是冷笑,他又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手中的信王。 “别跟我说没用的,今天李镇他必须跟我走!” “走!” 朱峰扯着李镇的衣领,倒退着离开,李镇在他身前,悄悄的摆了摆手,向众人示意不要管,顺便还对祁南烛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悄悄点了点头,在李镇离开之后,径直走到墩木觇的身前,双指并拢,一抹黑光在指尖绽放,随后重重的落在墩木觇那不肯落下的眉心处。 嘟…… 一道如同石入河水一般的声音,一阵黑色的涟漪凭空出现,紧跟着噗通一声,那浑身布满铁链的壮硕汉子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估计是江湖上最可怜的一位八品上的高手之一了。 面对一位武道大宗师,连一次出手都没有便被连续镇压两次,最后还被一指点晕过去。 “把这个人送到信王府上去!” 留着这句话之后,祁南烛的身影便如同一缕清风般消失在原地。 听到这话,卫家父子互相对视一眼,卫阳问道:“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这人送到信王府吧,至于信王殿下,有棋圣前辈在,应该出不了什么意外,咱们帮不上什么忙。” 卫桓无奈的摆了摆手道:“安排人给我把朱峰这狗东西给我盯死了!信王殿下如果少了一根寒毛,他们就准备棺材吧!” 卫桓感觉到一阵头疼,心中不明白这个信王殿下究竟要做什么,难道这些皇子就只知道给别人添麻烦吗? “干他娘的,撤!” 这个时候留在这里也已经没什么意义,卫桓挥手示意众人撤退。 回到二十四卫衙门,怒极的卫桓差点将整个衙门给拆了。 …… 李镇和朱峰就保持着一前一后倒退着走,走了不知道多久,李镇估摸着有四五里路了,朱峰脚上的靴子估计都快被自己给踩烂了,毕竟这个姿势走路,实在是太难受,太古怪。 “差不多了吧,你脚指头不疼,本王的脚后跟还嫌疼呢。” “李镇,你当我傻呀,现在四周必然全是二十四卫的眼线,还有棋圣那位大宗师在,松开你,我恐怕就要立毙当场了。” 朱峰冷笑一声,跟了卫桓数十年,就他那些招数他自然是门清。 只不过,那些二十四卫的暗哨正在一个接一个的被放倒在地。 就在朱峰挟持着李镇离开五里地多的位置之后,祁南烛这才总算是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之中。 “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让他给我陪葬!” “切~” 听到这话的李镇,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道:“朱峰,本王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束手,本王保证能给你一条活路。” 第85章 出手拿下 “嗯?!哈哈哈……” 李镇的这一句话差点给朱峰给说笑了。 这话如果换做是祁南烛来说,那他真的就笑不出来了,甚至是卫桓和卫阳父子说出这话来都能让他心中紧张。 可一个狗屁不是的李镇说出这种话来,真是让他发自肺腑的想笑。 “笑什么?你觉得能在老夫面前逃走吗?” 祁南烛就那般站在朱峰的面前,双手附后,十分平静的开口。 那模样,似乎是在说,如果我想动手,就算是捎带着李镇一起杀了又何妨的感觉。 这副模样,让朱峰心中开始打颤。 “哈哈哈……老祁,怎么这么大的火气,给在下一个面子如何?” 黑夜如墨,突然间,一阵阴森隐晦的声音划破夜空,传入祁南烛耳中。他不禁脸色一变,露出几分怪异之色,循着声源望去。 一旁的李镇注意到祁南烛的异常神情,心中涌起一丝好奇。究竟是谁来了呢?难道是北升花不成?但听这嗓音分明是个男子,与北升花大相径庭。 李镇悄然侧身瞥去,只见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一颗光溜溜的大脑袋。此人身材矮小,略微发胖,皮肤黝黑,颇似百越人。 他脖颈间悬挂着一串佛珠,身着一袭灰色布质棉麻圣衣。 待看清来人长相后,李镇眉头微蹙。 眼前这人虽作僧侣装扮,但不知为何,却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猥琐气息,令人心生不适。 尤其是李镇,坚信相由心生,能从人之外貌看出此人品性如何,看到来人,他最是感到不适。 江湖事李镇并不熟悉,自然是认不出眼前这人。 不过李镇看祁南烛的表情就感觉这个人不简单。 “入梦僧?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称为入梦僧的那大光头双手合十微微行礼,笑道:“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吃喝二字嘛,有贵人潜心修佛,贫僧自然要为我佛门之人讲解佛法。” “啧!” 听到那人的话,祁南烛是满脸的嫌弃表情,十分鄙夷的开口。 “入梦僧,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你以为剃个光头,穿件僧衣喊个阿弥陀佛就是和尚了?真是臭不要脸。” “还给你个面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在老夫这里有面子吗?赶紧滚蛋!” 这个反应落到那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大老爷们的耳朵里让二人皆是一惊。 李镇是奇怪祁南烛的话语,这话语和刚刚的表情显然有些对不上。 而朱峰则是知道这位入梦僧的武道境界,他不敢相信,这位棋圣居然这般瞧不上这个大光头。 听到祁南烛如此难听的话语,那大光头非但不恼,反而是微笑着轻轻点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贫僧就先告辞了。”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了月色之下的黑夜之中。 “不是……啊……这……啊?” 留在原地的朱峰都傻眼了,这都什么事啊,这就走了?你最起码打一架啊,打不过再走,这怎么连打一架都不打? 朱峰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解,他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武道较量,却没想到入梦僧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离开了。他转头看向祁南烛,试图从这位棋圣的脸上找到答案。 祁南烛则是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似乎是对入梦僧的离开完全没有感到意外。 瞪了一眼朱峰,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老头啊!” “麻溜把手上的匕首放下,要不然小心你的手!” “切……” 朱峰冷笑一声,他虽然肯定不是一位武道大宗师的对手,而且此时也没了气力,可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大宗师出手,他也有自信带着李镇一起死。 “殿下,都清理干净了。” 黑夜之中再度出现了几个人,开口那人正是信王府的苏琳。 在她身后还有红儿黑牛等人,就连那个混子柳剑君都来了。 红儿双手握着的匕首上还在往下滴血,显然这附近除了二十四卫之外,还有其他人。 “柳剑君,你没事大半夜的出来溜达什么?!” 李镇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手无缚鸡之力的,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死,万一被什么波及就尴尬了。 “嘿嘿,有热闹不看王八蛋嘛,您这也不是半夜出来溜达的。” 柳剑君嘿嘿一笑,两个人就像没事人一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这让本就将心提在嗓子眼上的朱峰额头冷汗直冒,他不明白,李镇究竟为什么这么平静。 就算是有大宗师在身边还有一群护卫,可就算是如此,毕竟刀架在脖子上呢。 额头的汗水忍不住的冒出来,这个月份的天,半夜还是有些清冷的,汗水还在不停的往外冒。 朱峰的额头上汗水涔涔,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他不明白,为什么李镇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甚至还有心情与柳剑君开玩笑。他不知道李镇的底气从何而来。 祁南烛看着朱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知道朱峰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他也明白,朱峰的内心仍然在挣扎,试图找到一线生机。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是骨头被打断的声音。 “啊!” 紧跟着一声凄惨的痛呼声和兵器落在石子上声音。 是李镇突然出手,握住了李峰抓着匕首的手腕猛地用力,硬生生的将朱峰的手腕掰断。 那痛呼声响起,李镇顺势转过身来,从地上将那匕首捡了起来。 “你……你……” “我什么我啊?要不是打算留你一个活口,本王早就宰了你了。” 一下子失去力气的朱峰瘫坐在地上,握着已经断了骨头的手腕,惊恐的看着捡起匕首的李镇,不敢相信这位名声极差的信王殿下居然有这般力气。 武道一途,聚天地之气入体是为内力,灵气先入肌肤血肉,再入五脏六腑,最后依附于骨骼之中。 他们这些高手的骨头常年被内力滋润,自然是比寻常人的骨骼要坚硬太多。 能够如此轻易掰断自己的手腕,除非天生神力或者是武道高手。 他可从未听说过这位信王殿下天生神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信王,你藏得好深啊!” 却见李镇冷笑一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匕首,道:“朱大人,咱们两个人呀,彼此彼此,谁也说不上谁。”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若是老实交代那帮黑衣人是谁,你又在为谁效力,今日本王可以放你离去,若是不说……” 还不等李镇说完话,那朱峰瞬间仿佛认命了一般,大笑出声。 “李镇,你当我朱峰是傻子吗?若是此时我全都交代了,恐怕才真是我的死期。” “哎呀!” 李镇一拍手,皱眉感慨道:“都说跟聪明人打交道轻松,要我看啊,跟聪明人打交道才最难受。” 感慨一声后吩咐苏琳等人。 “把他带回王府地牢里去,刚好赵实走了地牢还空着呢,他就算是充数的了,另外再找一具差不多的尸体,这些事你们应该比我懂,处理干净点。” 吩咐完之后,李镇活动了一下身体,因为被朱峰挟持的原因,身子都僵硬了。 一边活动着,一边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朱峰听的。 “真期待啊,但愿这家伙能多撑几天。” 第86章 大宗师之耻 苏琳和黑牛两个人押着朱峰回城,柳剑君被李镇留在了城外处理尾巴。 朱峰进城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柳剑君这个活废物肯定是不行的。 走在回城的路上,李镇突然来了兴趣,问向身旁的祁南烛。 “祁老,那个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似乎您不太喜欢他,那和尚不简单吧?” “什么和尚,那就是个假和尚。” 祁南烛开口解释道:“那家伙啊,被称为大宗师之耻!” “啊?” 李镇一脸的表情都在告诉对方自己完全不明白,不过很快在祁南烛的解释下明白了其中缘由。 那位脑袋光溜溜、油亮反光的和尚,由于其所修炼的独门秘法,故而得了个“入梦僧”的名号。 这入梦僧可是名副其实的武道大宗师! 然而,之所以说他是大宗师里的耻辱,原因就在于他这独特的修行法门和为人处世。 尽管他的确已臻至大宗师的境界,但论起真实战力来,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别说是那些已至九品之巅的小宗师了,哪怕是九品下的高手,都能够与之一战。 要是碰上些实力超群的八品强者,他都有可能只剩下逃跑的份。 好在这家伙的轻功本事不俗,这天下能追得上他的差不多也就只有一只手的数。 所以,遇到一些九品境界的强者,他撒腿逃跑倒是少有人追得上。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境界和实力没有十成十的关联,但之所以被称为大宗师之耻。 之所以祁南烛那般鄙视此人是因为这家伙的修炼法门太过古怪,而且为人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太过猥琐。 这入梦僧修行的是独创的入梦诀,自称是睡梦罗汉转世临凡。 他这功法独特就独特在能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隐秘法门入了被施法者的梦境,在梦境之中他便是能如天神一般,言出法随。 若是在梦境之中被他斩杀,那被施法者这一辈子就是活死人,与死人无异。 若是再梦境之中被控制住,那被施法者便会失去神智,变成被其操控的傀儡。 这般法门的威力不弱,几乎没有破解之法,而且对被施法者没有任何的境界限制。 他因为入梦僧的行事作风再加上战斗力太弱了,所行功法又是阴招,所以令同道中人所不齿。 至于说他是个假和尚,也是因为这家伙太不要脸面了。 因为自称是睡梦罗汉转世临凡,所以这人就硬生生的往佛门上靠,最初是入了西青州,也就是旧齐国属地的一个名叫千陀寺的寺院。 最初是让他做一个俗家弟子,可这入梦僧不情愿,非要做一个真正的和尚。 成天缠着寺庙方丈,再加上装模作样,最终方丈是为他剃度。 要给他烧戒疤时,却因为怕疼,死活是不肯。 再后来没过多久,这入梦僧便受不了佛门的粗茶淡饭戒荤腥,就开始在寺院里偷偷吃肉。 再后来,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坑骗那些前来上香的女施主,对其行不轨之事。 这种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时间久了被老方丈发现,便将其逐出了寺门。 出了庙门之后,这入梦僧还是自称是千陀寺的僧人,自称是出门云游,而且还将自己的辈分提了两辈,算起来比那千陀寺的方丈还要高尚一辈。 这可把千陀寺的那些僧人给气得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还有就是这家伙是个出了名的墙头草,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那种人,久而久之,在这江湖上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大街。 祁南烛只是没有想到,这入梦僧居然出现在京都,而且看模样他应该是投靠了到了京都某位贵人的门下。 “这家伙这么不是个玩意儿啊,那祁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李镇把玩着朱峰的那柄匕首把玩着问道。 “这个……这家伙没人瞧得上他,谁在乎他叫什么啊,好像是姓刘,叫刘志浩……等一下!” 想了一会的祁南烛刚说出入梦僧的本名,忽然注意到了李镇手中的匕首,忽然惊呼一声,连忙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哎哎哎,干嘛呀,吓我一跳,你要是喜欢给你就是了。” “喜欢个屁!” 祁南烛骂了一声,打量着从李镇手中抢过来的匕首,打量了一圈之后,举起匕首指着匕首一面上一个标记,问道:“这匕首在朱峰手中时有这个记号吗?” “这……” 这一问让李镇也迷糊了起来,他也没有注意这些东西,于是疑惑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我刚刚也没有在意这些东西。” 却见祁南烛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面色阴沉的盯着那柄匕首。 过了许久这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麻烦了!” “到底怎么回事?”李镇十分不解。 “我刚刚跟你说过,入梦僧这家伙的修行法门古怪,能够入人的梦境,我看着标记似乎就像是入梦僧的法门标记。” “啊?!” 此话一出,可着实是将李镇吓了一大跳,这才注意到入梦僧的修行法门是入人梦境。 “我就说呢,这个狗东西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让一位大宗师出面,肯定不是为了暴露实力进行威慑的。”祁南烛一时没有理会李镇在那喃喃自语的琢磨着。 “祁老,那我岂不是以后都不能睡觉了?” 祁南烛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李镇,道:“不睡觉,用不了几天你就疯了,就算是神仙他也要睡觉啊。” “那怎么办啊?” 李镇一时间多少还是有些慌了神的。 梦这个东西李镇自然是做过的,在梦境之中从来都不能控制任何东西,就像是身处那皮影戏一般。 刚刚祁南烛说了,入梦僧便是入你的梦中,在梦里入梦僧几乎就是无敌的,就像是在人世间那传说中的那两位一样。 “你也先别着急,天下哪有无敌的法门,如果真无可破解之法,那入梦僧也就不是大宗师之耻了,而且他的坟前草早就长成参天大树了。” 祁南烛笑着安慰。 道理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如果真无法破解入梦僧这入梦之法门,那这普天之下的所有人都会想杀了他。 毕竟他的修行法门太过于诡异,而且难以防范,再加上肉身战力不足,这种人不可能活得长久,也没有人会允许他活着。 “你别急,有三个办法可破解入梦僧的入梦法门。” “哎呀,祁老您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您快点说吧,我这本来就有点犯困了。” 李镇指着天上的月亮焦急的说着,看天上的月亮,已经是过了子时。 “这第一个办法就是不睡觉!简单直接还粗暴!” 第87章 办法 听完祁南烛的话,李镇然刚刚燃起希望的表情一瞬间就垮了下来。 “您给我其他两个办法就好,谢谢!” “那另外两个办法就有点麻烦了。”祁南烛转了转眼睛,继续说道:“第二个办法就是你能保证你睡着了不做梦。” “废话,这玩意儿的我能控制的了吗?!” 听完祁南烛那不像人话的话,李镇当场就跳起来不乐意了。 看着李镇气急败坏的样子,祁南烛却并不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掰着手指头说道:“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如果你能够学会控制自己的梦境,那么在你自己的梦境当中,难道还会被别人欺负吗?” “好主意啊!我在梦里把他弄死?!” 李镇拍手大笑,紧跟着甩下脸来开口道:“那您给我展示一个呗!” “你听我……” “听个屁啊,说到底倒成了也就第一个办法靠谱点!” 李镇被祁南烛气得直翻白眼,也不理会这位老前辈继续要说的话,转身就继续往城中而去。 “你这臭小子!” 祁南烛倒也是不恼,跟在李镇的身后闲庭信步的溜达着,像极了吃完晚饭之后闲来没事遛食的普通老大爷。 李镇是从西门外被朱峰劫持的,但是他的府邸距离东门更近一些。 走到距离京都东城门大概有两里地左右的时候,映入李镇眼帘的是从此处绵延到城墙底下,从南至北看不到尽头的人。 四处还有不少已经没了气息,十分干瘦散发着尸臭气味的尸体。 虽然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可这个时间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嘈杂声响,只是时不时响起一些轻微的呻吟声,听样子是因为饥饿,没有太多气力发出的难受声响。 想来是因为腹内饥饿亦或者是充饥之物难以消化,难受的晚上睡不着。 方圆四周原本应该已经萌生出新芽的树木此刻却不见一丝绿色,仿佛春天已经将它们遗忘。 土地上也是一片荒芜,毫无生机可言,就连树皮也几乎被扒光了。 在这些难民眼中,眼前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他们生存下去的食物来源,即使是泥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会成为他们用来充饥的果实。 望着眼前的一幕,李镇的脚步逐渐变得沉重,最终缓缓停下。 他瞪大眼睛,凝视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是从青州逃过来的难民啊……\" 李镇轻声呢喃道,声音中充满了感慨和怜悯。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发现这周围竟然聚集了将近一万名难民! 这个数字听起来似乎并不多,但要知道,从青州到京都的路途异常遥远,而且这些人几乎是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一路步行而来。 他们能够一路走到这里,已经是一个奇迹。可以想象,当初从青州出发的难民恐怕至少有十几万人,但经过漫长的跋涉和种种艰难险阻,最终存活下来的却只有寥寥无几。 而这还仅仅是城外的情况,估计此时外城区的难民数量可能也有数千人之多。 李镇闭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继续迈步向前而去。 大梁经数代君王之余烈,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开启一统之战。 付出数以百万生命的代价,为的就是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可如今…… 李镇此时也只能感叹做好一位皇帝不容易,这天底下的所有人都琢磨着怎么蒙骗皇帝呢。 青州饥荒,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在朝堂上从未有人提起过。 长长的舒了几口气之后,李镇迈步穿过了那些灾民的聚集地。 走过之后,李镇这才发现,躺在这里的灾民十之八九都是青壮男人。 李镇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那出现在圣贤书上的易子而食这一词已经出现在了这大梁的天下。 在灾区无粮可吃的时候,就会出现一种米肉铺,这种米肉铺一般是一些朝廷的官员或者是一些大世族以及一些大财主开的营生。 真到没有能吃的东西的时候,那些灾民就会用家里的亲人去换肉吃。 一般最开始都是家里的媳妇,毕竟这个时代一家之中,地位最低就是媳妇,媳妇没了才是孩子,也是先女儿再儿子,毕竟壮年男人更容易活下去。 一个大活人换回来几十斤肉,没人敢也没人愿意去往下想。 而一些老人则是死在了逃难的路上。 可他们逃出来又能如何? 无非是在京都附近乞讨,可在京都富人的眼中这些灾民可不是人,甚至连个畜生都不如,又有几人愿意施舍。 所以其实到最后,等待他们的依旧只是死亡而已。 看完这些之后,李镇并没有停下来,留下些银子或者是什么的。 再者他也没有带那么多银子,若是此时留下一锭银子或者一张银票,估计这近万人能拼命,反而会害死不少人。 “哈哈……哈哈……” 就在他即将到达城门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十分亢奋的大笑声,转头望去,是一个灾民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抽搐手舞足蹈,双目无神的仰天大笑。 跟在李镇身旁的祁南烛眉头一簇面露不解之色,刚想要开口,紧跟着就看到那人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整个人也就在那一瞬间失去的气息,直挺挺的向后仰去。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吃了人肉的后遗症,必死无疑。”李镇平静的解释一声。 祁南烛听后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什么,李镇身边有一位神医,知道这些东西倒是不足为奇。 随后二人叫开了城门,李镇身为亲王又做了一番解释,将今晚的事情讲过之后,守城的将军这才打开城门的一条缝隙将李镇二人放了进去。 至于带着朱峰的苏琳等人,此时估计已经在王府中准备睡下了。 回到王府之中,李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那个朱峰,只是让苏琳他们将其关到了地牢,并用束元针束缚了其经脉。 又让苏琳给自己沏了一杯浓到发齁的浓茶,一边喝着浓茶一边和祁南烛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就那么待着。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啊,办法都跟你说了,你不用那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 祁南烛很无奈,于是提议道:“要不这样,你睡一会,等你睡着了马上让苏琳把你喊起来怎么样,这么快的时间,应该还来不及做梦。” “好办法啊!” 李镇冲着祁南烛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生无可恋的笑问道:“那请问前辈,在下是犯了大罪,居然要承受这般生不如死的酷刑?” 第88章 在我梦里,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你小子别太欺负人啊!” 这一下祁南烛是彻底不干了,拍着桌子有些生气道:“别仗着老夫守信用就在这里得寸进尺!” 说着,一巴掌就拍在了李镇的后脑勺上,怒道:“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不老夫一巴掌拍晕你,那样应该不会做梦,要不然就做清醒梦。 不过至于是不是清醒梦,那要等你睡着了才能知道,像老夫这样的高手一般都是做清醒梦,这样那入梦僧刘志浩也就不敢再对我们出手了,因为我们能在梦里任意蹂躏他。 在你的梦中,那就是你的主场,即便是那入梦僧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你的梦中打败你,即便他是大宗师。” 吃痛的李镇自然也不能对这位护身符乱发脾气,气势顿时就萎靡了下来,有些幽怨的问道:“祁老,你说的轻松,清醒梦哪有那么容易做的。” “最简单的办法,不断重复的想着自己要做一个清醒梦。” 听到祁南烛的话,李镇嘴角抽动了几下,试探着问道:“祁老,成功的把握有多少?” “五成,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快睡吧。” “我……” 说完还不等李镇再度开口,祁南烛留下一句话之后便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只留下了李镇一个人在夜晚中忐忑。 李镇平日里不喜欢喝热水,就便是在冬天也要喝凉水,所以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喝茶,今晚又让苏琳给他沏了一杯浓茶,这一下,李镇是一点都不困了。 不过与其心惊胆战,还不如早点结束来的要好。 李镇褪去衣衫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躺好之后,瞪着眼睛看着房顶,心中一直默念“我要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逐渐泛起了鱼肚白,李镇那双瞪得像铜铃眼睛才渐渐的有了要闭上的意思。 李镇只感到自己眼睛一闭一睁,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之中,眼前有一块光幕一样的东西,一幅幅画面在上面闪动,那是他很小时候的画面,画面之中还有他的母亲在给小时的他讲故事。 李镇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看着光幕中一幅又一幅画面的闪动愣神。 “终于睡下了吗?” 不知是在京都某处的入梦僧忽然睁开了双眼,,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下一刻立马盘腿坐了下来,双手结印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渐渐地晃动的脑袋垂了下去。 在李镇的梦境之中,入梦僧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李镇身体的不远处,望着那看着光幕发呆的李镇面露戏谑的神色。 “信王啊信王,您说说您何苦要知道那么多事情呢,踏踏实实的当一位闲散王爷有什么不好的,这真是何苦来哉,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对着李镇弯腰喊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举起手来,单手成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对着李镇便是一掌拍了出去。 这一次他完全不敢托大。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猥琐和谨慎。 这若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爷,他倒也不会不至于这么小心谨慎,只不过这李镇身边有一个祁南烛,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不敢说这个江湖上的江湖人都了解自己的法门,可这几十位武道大宗师还是清楚的。 保不定祁南烛会用什么招数,所以还是下手为强的好。 李镇在梦境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他本能地想要躲避,但身体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他心中一惊,知道这是入梦僧的手段,他必须尽快摆脱这种状态。 就在这时,李镇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祁南烛的声音:“李镇,集中精神,不要被外界干扰,记住,这是你的梦境,你才是主宰。” 李镇心中一震,他立刻按照祁南烛的指示,集中精神,努力摆脱入梦僧的控制。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缓缓地睁开,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此时他眼睛微动,侧眼看到了一个正在飞向自己的硕大金色手掌。 不知为何,可能是在自己梦中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信,李镇非但不怕,反而是升起了玩闹之心。 反正在梦里嘛,清醒梦可以猥琐……不是为所欲为,当然要好好的玩一下了。 唰! 李镇与面前的光幕的位置突然一变,那金色的掌印便从李镇的身边掠过。 “嗯?!” 入梦僧眉头一皱,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晃动了几下,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显然这种情况他曾经见过这种场景,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此刻他在抉择是不是要继续出手,万一是这李镇故意而为之…… “不管了,反正就算是失败,大不了就是损失点元气,如果不杀他……” 下定决心,这一次入梦僧的阵仗可是弄得不小。 “大日如来!” 那入梦僧暴喝一声,只见在这梦境之中的天空上突然发出极为刺眼金光,晃得李镇睁不开眼睛,嘴里直骂娘。 好在这时的李镇背对着那入梦僧,这才没有被入梦僧发现。 随后便是充斥着整片空间的梵音声,声音不断的涌入李镇的耳中,莫名的让他感觉到有些烦躁。 随后李镇便看到了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缓缓从口中落下,散发出耀眼的佛光。 “啧,还真把自己当成得道高僧了,还在这里请上神了!” 李镇吐了一口口水,这场戏他有点演不下去了。 于是缓缓转过身来,一挥手,心念一动,那尊从天而降的半尊佛像突然停了下来,随即缓缓消失。 那入梦僧反应也是极快,顿时便意识到李镇是清醒的,立刻转身就要离开。 “在我的梦里,还能让你小子给欺负了?!” 李镇大骂一声,一挥手,那座巨大的牢笼便从天而降,将刘志浩困在了原地。 “你?!” 入梦僧先是一愣,紧跟着便恢复了先前那般自若神情。 对这般情形他倒是早有准备,这一次原本也就没有想要一次得手,虽然付出了一点代价。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虽然这暗箭也未必能奏效,可若是多了,总有几次会射中的。 “李镇,这是在梦里,即便是你能留住我又能如何,等到你睡醒之后,贫僧一样能脱困。” “切……” 李镇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不用一晚上,只要给自己一两个时辰,自己保证能让对方终生难忘。 另外,他也从祁南烛那里得知,如果在梦境中自己死了,那自己就会变成活死人,如果在梦中干掉入梦僧,对方最多也不过是损失一些元气而已。 第89章 身临其境的感觉 第二天大概到了中午,接近午时的时候李镇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有些睡眼惺忪,不过这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点反胃的感觉。 “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再不醒的话,安南就要用银针扎您的人中咯。” 刚一走出房门,刚好碰上了打算过来喊李镇起床吃饭的苏琳,看到走出房门的李镇,前者不禁调侃一番。 “哎,还不如让安南来给我扎一针呢,昨晚是玩过头了。”李镇面色难看的揉了揉额头,苦笑着说道。 “呵呵,殿下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漱漱口准备吃饭吧。” 苏琳贴心的将准备好的漱口水递了过去。 一听吃饭,李镇的脸色变得孤寡了起来,就像是嘴里进了个虫子一样,像极了喝多时要吐的模样。 李镇一把抢过了苏琳手中的漱口水,然后摆了摆手,转身就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后,门外的苏琳就听到房间中传来一阵阵的干呕的声音,过了一会就听到李镇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道:“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我现在没胃口。” “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不用管我。” 也不知道昨晚的梦里李镇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亦或者是做了什么,竟然把自己都给恶心坏了,可想而知那入梦僧刘志浩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 另一边,京都外城边缘的一处房屋之中,盘坐在床上的入梦僧突然醒了过来,睁开的双眼之中竟然泛着浑浊之色。 这可是一位大宗师,即便是大宗师之耻,可那也是货真价实的武道大宗师境界,这种人已经远非常人,甚至有传言,这些大宗师都是地仙。 这种级别的存在,少说也能活两百年,即便是临死之际也能轻易捏死一个凡人的存在,双眼本应该是清亮的,可此时入梦僧却是双目浑浊,面色铁青。 “怎么样了?” 在入梦僧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衫身形消瘦,脸上还戴着一个青铜鬼面具的男人,见前者睁开眼睛,于是淡淡的开口询问。 “太……太……噗嗤!” 入梦僧想要说话,可下一秒一口鲜血从口中,整个人从地上翻了下来跪倒在地上,吐完口中淤血之后,非但没有站起身来,反而是不停的呕吐起来。 面戴青铜鬼面具的男子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上前查看入梦僧的状况,发现他的气息紊乱,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男子语气焦急地问道。 入梦僧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他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让那男子不禁感觉有些疑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够让一位大宗师如此的恐惧。 按常理来讲,入梦僧时常出入各种人的梦境,梦境之中太多不合理亦或是奇怪可怕的东西了,刘志浩应该见怪不怪才对,今日怎么会出现这般情况。 而且看刘志浩这副模样,似乎那东西或者说是那场面应该还十分令人作呕。 入梦僧一连吐了十几天,根本吃不下饭去,好在是大宗师级别的体魄,换做是普通人十几天只出不进,估计已经躺板板了。 直到他缓过劲来之后,这才诉说出当初在李镇梦境中的经历。 听入梦僧说完这些之后,那青铜面具人就有些后悔听到这个消息了。 因为这个消息让他连续两天连口水都喝不下去,这个该死的入梦僧讲述的太过于详细了。 整个事情大概就是李镇在梦中逼迫着刘志浩在粪坑中大快朵颐,而且还提供了各种不同类型动物的粪便,强行往刘志浩的嘴里灌,还有就是李镇变出了各种穿着女装的彪形大汉在其面前热舞,梦里的感觉,比如味觉嗅觉可是和现实一模一样的,那场面,也就难怪李镇自己都觉得反胃了。 也是因为刘志浩连很微小的细节都描述的非常非常详细,让那青铜面具男人莫名的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所以这家伙就被狠狠的暴打了一顿,让他受伤的身体又雪上加霜。 入梦僧因为伤了元气的原因,短时间内的境界已经是跌落到了八品巅峰,这段时间应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而那青铜面具男人也无奈的只能吃下这个从天而降的闷亏。 …… 另一边,阳绽寨的两千人马已经到了先前南宫姐妹二人猜测的那处小峡谷附近。 “将军,是不是要在这峡谷附近设下埋伏?” 阳绽寨的那名首领胡将军骑在马上扛着自己狼牙棒,瞥了一眼开口的副将,冷笑着说道:“连你都能想出来的事情,你觉得那两个姓南宫的小娘们会猜不到?” “别忘了她们两个,一个是身经百战的常胜女将军,另一位则是被称为天下谋士三甲,虽然在军事上不太擅长,可也绝对简单不了。” “那我们怎么办?” 那名副将再度开口问道:“虽然咱们有两千兵马,可南宫平月手下的那一千镇南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不提前做好埋伏的话,即便咱们能赢,恐怕也是惨胜。” “所以说,本将军将埋伏的地点改了。” 胡将军伸手遥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接着说道,“看到前面那座山丘了吗?等会儿你带领五百人埋伏在那里。一旦进京的队伍靠近,记得露出一点破绽,要让他们认为咱们在峡谷中做了埋伏。 其他人跟我一起,藏在山丘前面的树林里,要让对方在放松警惕时一举杀出,到时你我率兵前后夹击,一举击溃镇南军。” 一边说着,那名胡将军转过头来,冲着麾下的两千人马肆意大笑道:“记住,南宫玄月那娘们可不能杀了,也不能把她毁容咯,虽然是个残废,可那也是美人榜上名列第二的大美人,大家伙留着一起玩,至于那个青面獠牙的南宫平月,谁要是能杀了她,爷我赏娘们三个!” “嗷!” “嗷!” 一听到娘们,那帮看似是兵实际上就是一帮土匪的两千骑兵顿时嗷嗷叫了起来。 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土匪,那都是常年见不到女人的买卖,尤其是这帮土匪,看到城里的姑娘,那都是管不住裤裆里的那二两贱肉。 此时听到将军说是要把天下排名第二的大美人分享给大家伙,那帮人自然是极其兴奋的,估计战斗力都能够提升一到两成。 “这群家伙在那瞎叫唤什么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截杀郡主的是吧。” 第90章 不走寻常路 “二小姐,栾阳和新平两郡传来消息,两郡部队已提前就位,阳绽寨的两千骑兵也已经到了,在峡谷前兵分两路,五百人到了峡谷两侧,另外一千五百人进入到了峡谷前的树林中。” 南宫玄月身旁的夜莺副统领在前者的耳旁轻声汇报着情况。 “看来他们这是打定了我们认为他们会在峡谷中埋伏,所以准备在峡谷前我军松懈之际前后夹击,典型的自作聪明。”一旁的南宫平月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没错,这群家伙在军事上也就只懂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却不知道情报才是战争中最有利的刀剑。” 南宫玄月微微笑了笑,随即问道:“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咱们还有一天的路程才能到,先让栾阳和新平两方收缩包围圈,切记不要暴露,也不要让他们逃了,等我们到了再发动总攻。” “听到了吧。” 南宫玄月侧头对身旁的夜莺副统领说了一句,后者点了点头,便离开去传递消息。 南宫平月注视着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确实热衷于战争,但她也深知每场战斗都伴随着死亡。她原本期望能平安无事地抵达京都,然而现实却常常与她的愿望背道而驰。 夜幕降临,南宫平月独自站在营帐外,静静地望着星空。她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为何,她对这一次入京总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样,马上就要开启某样东西。 第二天清晨,南宫平月带领着军队抵达了峡谷前方八里左右的位置,马上就要开战,她轻轻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个闪耀着银光的獠牙面具缓缓的戴在了脸上,遮住了她那原本十分出众的相貌。 两名穿着甲胄的中年壮汉刚好在这个时候策马而来。 见到戴着银色獠牙面具的南宫平月迅速从马上跳了下来,单膝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末将栾阳校尉赵怀!” “末将新平校尉李焕奎!” “拜见南宫郡主!” “都起来吧,大家都是同品同僚,哪有跪我的道理。”南宫平月端坐在战马上,声音似乎是用内力改变的有些浑厚,听起来极像是一个壮年汉子的声音。 面对这般高高在上模样的南宫平月,那两位郡城的校尉却完全没有任何不满的感觉,虽然在心中嘀咕这位南平郡主的确是如同传闻一般比男人还男人,就连声音都般粗犷浑厚,不敢想象其面具下的容貌究竟有多吓人。 他们这些当将领的,就是以武力为尊,这位南宫郡主是南川的不败战神,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的致果校尉,却让同为七品的校尉心甘情愿对其膜拜。 所以,他们这一跪是发自内心的。 从地上起来之后,便听到南宫平月询问这边的情况。 栾阳致果校尉赵怀开口道:“回郡主的话,包围已经完成,初步估算大概有两千零七十六人,另外主副将分别是旧楚握戟军遗兵胡万阳和原商楚山脉山匪头领之一的王欢,目前除了被我军扣押的六名探子之外无一人逃离,随时可以对其展开攻势。” “那就好。” 南宫平月微微一笑,颔首示意后,紧接着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只见她稳坐马背之上,突然高声呼喊道:“胡万阳,休要再躲藏了!本姑奶奶已然将尔等重重包围!现给你一次机会,堂堂正正与我一战,且看尔等是否尚有逃脱之机!” 此时此刻,正在等待南宫平月入京队伍的胡万阳刚刚吞下最后一口食物,正欲下达命令之际,猛然间听闻了南宫平月的呼喊声。 那声音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内力,远远传播开来,清澈而响亮。 胡万阳惊愕不已,一时间竟是当场愣在了原地。就在他发愣的瞬间,其麾下的一千五百名骑兵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都给我安静点,有什么好怕的?!” 嘴上这样大喊着,可实际上他自己心中也犯嘀咕,毕竟要交手的是号称南川不败战神的南宫平月和她麾下的镇南军精锐。 而且对方说是已经包围,显然已经调集了不少的兵力,远不只是那一千镇南军。 他穿好战甲提起那根狼牙棒上了战马,看了看身后的一千多弟兄,在心中为自己打气,这些弟兄们都是原商楚两国不甘灭国的军人,实际上原本那些商楚山脉的土匪早就在各个寨子自相残杀之时死的差不多了。 “弟兄们咱们是军人,连家国都没了,还怕死吗?!” 扫视众人的胡万阳朗声道:“距离此处没有什么镇南军,只有栾阳和新平有不足四千府兵,那些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兄弟们,随我活捉那南宫玄月!” “杀!杀!杀!” 外面的南宫平月听到这一声声震天的喊杀声不禁笑出了声音来,过了没一会,王欢率领的五百人马和胡万阳的一千五百人马汇合,出现在了南宫平月的面前。 紧跟着,栾阳校尉与新平校尉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向身边亲兵要来弓箭。 两支响箭被射向天空,那刺耳的声音响彻在这一片大地上。 这是包围圈收缩的信号。 几千兵马听上去似乎不是很多,可实际上在人的面前依旧是恐怖的人海。 如果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即便是面对百十人的战斗都会觉得身临战场,就更不要说是数千人的阵仗了。 很快,左右两翼的栾阳和新平两方的府兵便也出现在了南宫平月的视线之中,这样的包围之下,阳绽寨的那些骑兵几乎已经是陷入了死地。 “将军,看来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要伏击的计划,咱们现在怎么办?” 那名名叫王欢的副将有些担忧的说道:“虽然我们已经是无家的游魂不怕再死一次,可阳绽寨中必然是有镇南王府的细作,至少我们要在死之前,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此时王欢已经认定了在阳绽寨中有镇南王府的细作,而且是这个细作将他们的计划泄露出去的。 “嗯!” 对于王欢的这个猜测胡万阳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那人知道这个计划,那一定是高层,咱们这些人死了倒是无妨,不过是贱命一条,可绝对不能让那一件事有任何闪失。” 说完,两人对视着点了点头。 而后,那胡万阳便转身对着身后的两千多阳绽寨骑兵朗声大喊道:“各位弟兄们,咱们都是亡了国的人,在这世上也不过是一个鬼魂罢了,家都没了,国也灭了,咱们还怕死吗?!” “死没什么好怕的,可阳绽寨里藏着镇南王府的奸细,他会将我们的复国大计给捣毁,兄弟们,我们现在冲锋,无论是谁逃回去,一定要告诉山上的兄弟们有内奸的事!” 第91章 连挑二将 “那家拿着狼牙棒的傻大个在哪喊什么呢?!” 不远处,端坐在马背上戴着面具的南宫平月看着那个傻大个,不自觉的心中起了嘲笑的玩味。 心想自己那么早便调集了栾阳和新平的三千府兵是来看热闹的吗?还是调查消息的,难道夜莺不可以吗? 那么早调集来三千府兵当然是为了彻底围剿这些阳绽寨的这些说是山匪也好,说成叛军也好的家伙,所以在方圆二十里内早已经布满了各种陷马坑,这些骑兵一个都不会逃掉的。 而且就算是他们逃掉又能如何? 阳绽寨哪里来的什么镇南王府的奸细,明明就是他们自己的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被推测出他们的计划罢了。 “哒哒哒……” 这时,南宫平月身后的马车上传来哒哒哒的敲打声,于是她略微一抬手,示意那两名将军先不要轻举妄动,而后策马来到马车的车窗旁。 “姐,记得放走两个人。” “啊……?啊!明白了。” 南宫平月先是一愣,紧跟着便明白了自己妹妹的心思,于是便点了点头,吩咐了自己的副将王彦兵一声,后者也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张家的那个丑娘们,在哪里嘀咕什么呢,有种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可不是床上的那种!老子可不喜欢和丑八怪滚床单!” 胡万阳举着自己那根狼牙棒,十分嚣张的侮辱着对面的南宫平月。 对此,南宫平月实际上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这些年在战场上自己以青面獠牙的形象示人,本身就并不在意外人对自己的目光,而这些年来自己经历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家伙在字里行间都在侮辱女人这让她觉的很不爽。 这个时代的女人地位的确要低于男人。 可她从小便被父亲张大猛捧在手心中长大,又是南川四州之地的大郡主,男孩子能做的事情她从小都能做,所以她相比于那些生来便认为应该听父亲的话,听丈夫的话的那些女人不同。 什么女人比男人就低一等。 凭什么女人就要被这些满身臭汗味的粗鲁恶心的男人侮辱。 南宫平月心中越想越气,那并不算多么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鼓了起来,随后整个人猛地一踏马镫,一身劲装并未披甲,带着面具的南宫平月腾空而起,手中长枪对着胡万阳便刺了下去。 南宫平月如从天而降的巨石一般扑向胡万阳,枪尖直取其咽喉,一身八品内力在半空中绽放开来,让胡万阳大吃一惊,连忙举起狼牙棒招架。 然而那一枪突然调转过来,在南宫平月手中一转,抡起来就像是夜空中的圆月一般,重重的砸在了那根狼牙棒上,顿时内力翻涌扩散开来,惊的周围的战马仰起前蹄发出嘶鸣声。 “八品!” 一招之后,胡万阳胯下战马当场口吐鲜血躺到在了地上,而他的身体也被震退了出去,他紧握着狼牙棒的双手虎口崩裂,鲜血止不住的流到狼牙棒上,心中忍不住的生出恐惧之意。 八品的武道修士,那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屹立在武道巅峰的存在,更何况这南宫平月今年不过才不足二十岁而已。 一个武道修为极高的军事将领,要比一个单纯的军事将领和一个武道高手加起来还要恐怖的太多了。 这种人绝对不能留! 南宫平月一击落下之后,身后的坐骑便刚好来到了她的身下,她的身体如同飘荡在空中的羽毛一样,缓缓的落在了马背上,手中长枪指向了胡万阳。 “祸从口出,今天你就算是不死,也保不住你的舌头!” “今天到底是谁死还说不准呢!弟兄们!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杀!” 胡万阳几乎是咆哮的下达了最后进攻的指令,也就这样这一刻,副将王欢手持大刀突然冲了过来,对着南宫平月胯下的马腿斩了过去。 “叮!” 南宫平月将手中长枪插入地面,叮的一声清脆响声,王欢手中的大刀便撞在了那枪杆之上,前者随即反手一枪刺向王欢,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王欢大惊失色,急忙挥舞大刀进行抵挡。但南宫平月的枪法犹如疾风骤雨,让他应接不暇。 仅仅两招过后,南宫平月瞅准时机,猛然发力,枪尖刺穿了王欢的胸口,竟然硬生生的将其给挑飞了起来。 王欢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啊!” 这个时候,那些山匪骑兵也只顾着冲出去逃命,几千人的混战已经开始,虽然阳绽寨在骑兵上占领着一定的优势,可这优势很快便化成了劣势。 这些阳绽寨的山匪骑兵这个时候可都是为了逃命,自然不会向着镇南军的方向冲锋,更何况在那个方向的最前方还站着一位两招便能将王副将斩杀的恐怖女人。 想要逃命自然是向更加容易突破的府兵方向,然而在那些方向等待他们的是数之不尽的陷马坑和类似于猎户所挖的捕熊洞一样的陷阱,还有许许多多的捕兽夹。 所以这些骑兵的下场可想而知。 估计如果不是南宫玄月让放掉一两个人回去,恐怕他们这些人一个都不会逃掉。 “臭娘们!老子跟你拼了!” 看到王欢被斩于马下,胡万阳双目开始充血准备要和南宫平月拼命了。 他是楚国的握戟军,他们曾经名震天下令诸国胆寒,他从来都不怕死,如果不是那一战自己重伤昏迷过去,如今也就没有了阳绽寨的胡万阳,他只是害怕失败,他亲耳听到了楚王拔剑自刎的消息。 他亲耳听到就在楚王第一次要拔剑自刎时,张大猛忽然撤军的羞辱消息。 那一次他错过了,这一次,他要以身殉国! 他自己清楚,自己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是起码还知道自己的家国是大楚。 “陛下!握戟军震雷营都长胡万阳进忠了!” “啊……!” 这个时候的胡万阳已经是彻底忘了什么叫做疼痛,用满是鲜血手握紧了那根狼牙棒,咬着牙冲向了南宫平月。 “螳臂当车!” 南宫平月眼神一冷,手中长枪如龙,直直地朝着胡万阳刺去。胡万阳拼死抵抗,但他的实力与南宫平月相差太大。 几招过后,胡万阳的狼牙棒被击飞,他本人也身受重伤。然而,他并没有放弃,依然挣扎着向前爬去,想要抓住南宫平月的脚。 “真是个疯子,只知道愚忠的疯子!”南宫平月皱眉道。 下一刻,长枪穿透了大楚一代忠臣的心脏。 第92章 单挑八品境 “殿下,付文文已经接了那个任务,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嗯。” 李镇将头靠到了椅子的靠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幻想着应该怎么干掉这个混蛋。 “任务的地点是在城外三十里的福林别院是吧?” “是,按照殿下的吩咐,村长已经将那所院子买下来了。”黑牛恭恭敬敬的回应着。 “嗯,我知道了。” 李镇轻轻的回了一句,随即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吩咐道:“这件事就先不要告诉祁前辈了,毕竟他现在太显眼了,不要打草惊蛇,另外除了紫儿之外,你们暂时就埋伏在别院周围五里之外,别让他跑了。” “是!” 对于李镇的安排,黑牛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有紫儿一个人在李镇的身边,只要不是大宗师级别的强者出现,李镇的生命就不会受到威胁。 事实上,他原本只知道紫儿的实力要在自己之上,具体境界他也不清楚,直到祁南烛的出现,和这位老前辈关系混熟了之后,这才从后者口中得知,紫儿的境界已经是九品上,距离小宗师也仅仅只是半步之遥,距离大宗师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紫儿才多少岁,二十二岁吧。 有时候黑牛都觉得这一位冰冷帅气还漂亮的紫儿就像是小说话本里的主角一样。 “算时间的话,明天他就会出城,今晚咱们就先去别院等着他吧。” 直到夜幕降临下来,李镇带着紫儿,两个人便来到了这所别院中。 福林别院虽然不大但是依山傍水,是个适合夏季避暑的好地方,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到夏天,而且又是在山林上,所以今晚的别院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这个场景让紫儿感觉十分的不适,不悦的开口埋怨道:“非要今天晚上来吗?连觉都睡不好了。” “忍一忍吧,谁也不知道那个狗杂种是什么时候会来,这次结束之后让柳剑君给你当牛做马三天怎么样?” “成交!” 一听到让柳剑君给自己当牛做马,紫儿想都没有多想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每每看到那个贱兮兮的家伙,紫儿都会有一种想要暴揍那家伙一顿的冲动,不过碍于算是同僚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下手,这一下有了李镇的承诺,那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收拾一下那个家伙了。 …… 这一夜李镇都没有睡,一夜都在开着门的客厅中,坐在蒲团上擦拭着赵王送给自己的那柄横刀。 他准备就用这把横刀替许安斩下那个狗杂碎的脑袋,亲手! 第二日清晨,紫儿在院子里找了一处地方藏了起来,只留下李镇一个人在院子中等着付文文那个家伙。 李镇在心中想着,除了这算是报仇之外,算不算的上为民除害。 付文文的底细他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是那种典型的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死活,甚至可以说为了自己,就算是将外人的全家大卸八块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宗门除名却还不知羞耻的侮辱宗门。 这些年来为了钱,没少杀一些无辜之人。 就像是许安,完全没有得罪他,却也成了他刀下的一个亡魂,而且那貌似不是李浩的意思。 李浩应该还没有蠢到这么直接的向李镇宣战。 他还没有蠢到没有摸清楚李镇的底牌就敢直接向后者宣战,那是连老三那个蠢货都不会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付文文杀了许安这件事情他很乐见其成。 吱…… 就在李镇想着怎么处理这个家伙的时候,别院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响了起来,李镇缓缓望去,只见那个身材矮小,头发十分稀疏的身影笑呵呵的推门走进了院子。 “嗯?!” “李镇?” 看到正对着大门的客厅里坐在蒲团上的李镇,付文文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太多感觉到意外,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后,居然笑了起来,张口问道:“殿下这是打算给那个什么……不重要了,总之要帮他报仇吗?” “没错,你说的很对,而且本王要亲手为他报仇。” 一边说着,李镇用到那把横刀杵地缓缓站起身来,手中横刀刀尖缓缓抬起指向了付文文。 “啊?哈哈……” 让听者李镇的话,看着他的动作,付文文先是一愣,紧跟着便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换做是另一位八品境的高手同样也会笑得出来。 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居然叫嚣着要杀掉一位八品境的武道高手,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我尊敬的信王殿下啊,您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呢还是让驴给踢了呀。”付文文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一个懒腰,问道:“这周围可就只有你一个人,一个废物居然想杀一个八品高手,看来这次的任务是你发布的咯?” “也好,提着你的脑袋回去,齐王至少也要赏我万两黄金吧,你的脑袋能值这个价格吗?” 话音刚刚落下,下一刻付文文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李镇的身后,然而就在他刚想要在调侃一下,可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刀光闪过让他面色一惊。 “叮——!” 清脆的铁器碰撞声响起,吓得付文文额头在一瞬间冒出了冷汗来。 他在心中暗叫幸亏自己反应够快,要不然还真就中了这个小子的圈套了,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信王殿下原来隐藏的这么深。 “七品上?信王殿下不简单啊!” 仅仅一招,付文文便看透了李镇的境界实力,不禁冷笑着问道:“以殿下的年纪能够达到如此境界真可谓是天赋异禀,只可惜,殿下难道以为就凭这区区七品上的实力就能杀的了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镇冷笑一声,道:“既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你觉得你今天还走的了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付文文冷笑一声,他双手握着黑色的匕首十分自信。 这两把匕首都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别说是七品境界的李镇了,就算是八品强者来了又能如何,没有人敢保证能在他的手下不受伤。 只要被他的匕首划出一个小口子,那他就赢定了。 “哼!” 今天替许安报仇是一件事情,另外他也打算顺便用付文文来给自己练手,虽然自己是七品境,可这些年来他从未与人真正对敌,紫儿曾说过,他的境界有七品,可真正的实际战力也就只有六品中。 还有就是他已经困在七品上有一段时间了,想要突破如今只能借助外来力量。 李镇身形一退与付文文拉开了距离,紧跟着举刀落下,原本明亮的天空陡然阴沉了下来,一阵阵闷雷声在别院中响了起来。 第93章 龙犬相争 轰隆~ 随着李镇手中那柄横刀的刀尖落下,一道惊雷竟然从天而降,径直的劈向了付文文的头顶。 然而后者眼疾手快同样是向后一跃,在那几乎是千钧一发的瞬间,那道雷霆砸在了地上,在地上撞击出了一个颇深的黑坑。 看到地面上的那个坑,付文文脸上的神情不禁变得严肃了起来。 改变天象,进而利用天象惊雷发动攻击,这可不是一个七品境修为的人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就连他都很难做到。 没想到这刚一交手,李镇便用出了这种大招。 付文文心中暗自思忖,这家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七品境的实力。他定了定神,决定全力以赴应对这场战斗。 只见付文文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泛起一层银黑色的光芒。片刻后,他大喝一声:“重天幕!” 一道银黑色光幕应声而出,挡在他身前。与此同时,李镇再次挥动横刀,引来第二道天雷。这次的雷光比之前更甚,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狠狠地砸向那所谓的天幕。 两者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那道银黑色光幕剧烈颤抖,却始终坚持不倒。付文文趁机欺身而上,使出一套凌厉的刀法,攻向李镇。 李镇侧身躲过,手中横刀如疾风般挥舞,与付文文展开近身搏斗...... 短暂的近身交手之后,二人再度分开时,李镇的手臂上已经是多了一道伤口,腥臭的黑血缓缓从伤口中流了出来。 付文文身材矮小体型消瘦,而且擅使一对匕首,显然就是那种十分擅长近身肉搏并且十分灵活的高手,所以这一次交锋,李镇吃了不小的亏。 “呵呵,信王殿下,我这匕首上可是淬炼了剧毒,要我说,您还是乖乖受死吧,免得平添苦痛,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留一个全尸如何?” 看到李镇右臂受创,付文文顿时便笑了起来。 他的匕首上淬着剧毒,李镇受伤之后他便认为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然而李镇却露出了一抹冷厉的笑容,伸手在头上摸了摸,紧跟着便从头发中抽出了一根银针扎在了右臂的肩膀上,封住了毒血的去路。 紧跟着,就在李镇喘息之时的那一会的功夫,他的右臂已经是青筋暴起,所有的毒血都被堵在了原地,不过那种感觉却让李镇的右臂力量不减反增,而且还感觉不到绝大部分的痛感。 “再来呀!” 李镇爆呵一声,右手举刀,一道紫色的天雷落下劈在了刀身之上,霎时间刀身紫色的雷光浮现,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在刀上响起。 咻……! 大步迈出,一刀斩向了面前的付文文,然而后者极其的灵活,立刻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一刀落空,原本付文文身后的大门被隔空一刀斩成了两节成了四瓣,紧跟着轰隆哗啦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扇大门和墙壁便成了一堆废墟。 付文文脸色一惊,他没想到李镇竟然还有如此手段。 李镇步步紧逼,不给前者丝毫喘息的机会。 付文文疲于应对,一个不留神,被李镇一脚踢中肚子,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你……”付文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已不听使唤。 李镇走到他面前,举起横刀,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付文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李镇眉头微皱,意识到不妙,这付文文给他的感觉像极了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果不其然! 当李镇反应过来之时,左臂已经是传来了一阵痛感,迫使李镇只能是往后退去,低头看向左臂,果然,左臂再次被付文文划出来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后者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紧跟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的得意,笑道:“李镇,挨了我这两刀就算是棋圣来了也救不了你,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呵呵,别高兴的太早,有个词叫乐极生悲。” 李镇冷笑一声,再度取出一根银针封住了左臂的经脉,此时李镇的右臂已经被黑色的腥臭血液浸透。 他不禁感慨,眼前这个矮矬子还真是够猥琐的,短时间之内这么多血已经变成了毒血,可见其毒性之强。 只见李镇此时面色苍白起来,嘴唇已经是毫无血色。 他突然感觉到嗓子有些发痒想要咳嗽一声,然而这一咳却从他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一位堂堂的亲王,此时却显得狼狈不堪。 “哈哈……!” 就看着李镇那凄惨的模样,付文文忍不住再度笑出了声音。 付文文从交手到现在几乎没有受伤,只是腹部受了李镇的一脚,在衣服上留下了一个脚印,这时二人一对比,显得格外的鲜明。 李镇只感觉自己的眼前发黑,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好在有手中的那把刀撑着,否则的话,估计现在已经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其实两人的实力差距并没有此时的那般巨大,真能让李镇这般狼狈的是那付文文的猥琐,那一双用剧毒淬炼过的匕首。 否则的话,别说是八品的付文文,就算是八品境的老虎,李镇拼起命来也能掰下他两颗牙来。 “实在扛不住那就别硬撑着了!您看看您,堂堂一个皇子亲王,身份何等尊崇,何时遭受过如此折磨和苦难啊!听我一句劝吧,您只需要闭上眼睛,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我保证这一刀下去干净利落,绝对不会让您感到丝毫痛苦。这样一来,您也不用再继续忍受折磨,可以免受更多罪不是吗?” 见李镇有些支撑不住了,手持一双匕首把玩着的付文文笑着开口调侃。 这种在手下败将面前击溃对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感觉是他最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够感觉到极大的满足和享受。 “呵呵……” 李镇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有些凄惨模样的笑容,嘴角还流着血沫,笑道:“矮矬子,今日咱们是不死不休……不到最后一刻,本王绝不停手!” 他的声音渐渐从平静变成了咆哮,仿佛借助这咆哮的声音传来的力量站起身来,一脚猛地踏地,原本插在地上的那柄横刀陡然飞了起来,在半悬空上飞了一圈之后,如离弦之箭一般,径直的对着李镇身前的付文文刺了过去。 “以内力运刀,你以为只有你会吗?!” 见状,后者冷笑了一声,一双匕首被他抛飞出去,紧跟着双手双指一并拢,猛地一喝。 那一双匕首就如同有了灵智一般撞向了李镇的那横刀。 而后就看到院中人面对面站着谁也不动,却能够看到半空中有两把匕首与一柄横刀在不断地撞击纠缠在一起,伴随着天空中传来的一阵阵雷鸣声,发出乒乒乓乓的碰撞声响与一阵阵火花。 这场景让在一旁偷偷看着的紫儿都有些犯困,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 这两位打架,在一位天赋异禀的九品上强者面前,简直就是有点过家家的意思,实在是看的无趣。 “砰——!” “噗嗤……!” 横刀忽然被一柄匕首抓住机会击飞了出去,整把刀身几乎是完全插进了李镇身后的墙壁上,而后者此时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整个人仿佛遭受到了重击一般,倒飞了出去将身后的两根柱子撞断,再度吐出了一口血水。 “呼……呼……” 另一边,虽然稳稳占据了上风,可实际上付文文也不轻松,连续舒了几口浊气,这才缓过劲来,不禁感慨道:“没想到,信王殿下御刀的功夫才是强项,差一点在下就输了。” “行了,就到这里吧,再玩下去,恐怕今日就要湿了鞋了。” 说着,两柄匕首重新回到了付文文的手中,而后一步一步逼近李镇准备结束后者的生命。 然而此时躺在地上的李镇,却突然笑了起来,朗声大笑道:“付文文,我有一刀乃是我这十年的感悟,你若是能接下,今日便是我输了!” 第94章 比你强的后辈罢了 躺在地上的李镇手掌一翻,原本被打入墙内那柄横刀重新飞回到他的手中。 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憋着一口气站起来后,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面露吃力的表情,望着缓步而来的付文文,李镇开口道:“我这一刀起名为咫尺天涯。” “那年我与母亲一墙之隔却不得相见,那一天,我和许安一步之遥却没能救下他,我今日就用这一刀,斩你!” 话音落下,李镇抬起头来,凄惨的神情仿佛要落泪一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手中横刀猛地一挥,气势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让缓缓踏步而来的付文文神情一震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就在李镇挥舞那横刀的那一瞬间,他便感觉到生命仿佛受到威胁的感觉。 越是强者,这种感觉便越是精准。 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正视面前这个不过区区七品境的小皇子。 付文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李镇竟然能够在这般境地之下,还能够展现出这般恐怖的气势。 “咫尺天涯吗……?” 付文文低声念着李镇那一刀的名字,似乎感觉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刀武技,更多的是心中那挥之不去的遗憾。 夹杂着这种力量的武技往往威能会出乎人们的预料。 付文文立马调动体内内力运转,做好了十一分的准备。 “呼……” 李镇缓缓吐了一口气,终于开始挥刀,也就在这一刻,付文文的警惕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一刀挥舞的极其缓慢,但却又极快,仿佛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刀光闪烁,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天空上的乌云仿佛也在这一刻凝固了起来,就连雷声都停留在原地。 然而就是这极其缓慢的一刀,付文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李镇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缓缓收刀。 付文文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缓缓转头看向李镇。 也就是在这一刻,天上的乌云重新开始盘旋,雷声再度爆发出响彻天地的雷鸣声。 紧跟着一滴滴雨水终于在乌云中徘徊许久后落向了地面。 “这一刀之后,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李镇费力的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说了一句之后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躺在地上望着雨水落下的天空,即使是雨水滴入了眼中他也没有眨眼。 噗嗤——! 噗嗤——! 紧跟着两声血液喷洒而出的声音,李镇的左右双臂上的血管几乎是同时爆裂,黑色的毒血喷洒的到处都是,然而已经麻木了的李镇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望着天空。 “噗嗤——!” 转过头来的付文文忽然感觉到身体似乎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低下头一看,他的一大半的左手手臂已经落在了地上,伤口处不断地往下滴着鲜血。 在左边的胸口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已经隐隐能够看到不停跳动的心脏。 如果再深一点,恐怕他真就要栽在李镇这家伙的手里了。 “额……啊!” 回过神来的付文文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紧跟着发出极其痛苦的咆哮。 不知是后怕还是因为剧烈的疼痛,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打颤。 “李镇!你该死!” 付文文咆哮一声,失去了一条手臂,对使用双匕首的他来说,日后即便是恢复伤势,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付文文的咆哮声在雨中回荡,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场战斗中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他的左手手臂已经不复存在,胸口上的伤口更是让他痛不欲生。 李镇躺在地上,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但他仍然能够感觉到付文文的愤怒。他知道,自己这一刀虽然没有直接杀死付文文,但已经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雨水打在李镇的脸上,他感到一丝丝的凉意。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但他的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平静。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无愧于心。 不过这还不够! 今天付文文必须死! 发了疯的付文文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握着那柄匕首扑向了李镇,想要在李镇的胸膛上补那最后一刀。 咻……! 就在他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一颗石子突然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给打飞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哀嚎。 现在的他连一口气都不敢喘,每一次呼吸都是极大地折磨。 “什么人!?” 突遭重击的付文文心中一慌,自始至终他可是一直观察着院子周围的情况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现在可是打算杀一位当朝皇子亲王,如果传出去,那这天下可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可就是这样,却突然有人出手。 那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境界一定在自己之上,无论这个人是早就藏身别院还是刚刚前来。 最可怕的是,这让他想起了李浩曾经跟他提起过,这个李镇的身边有一位大宗师。 这一刻,他是真的慌了,已经动了想要逃走的心。 可如今自身的情况,面对一个境界比自己更高的人,估计想跑是难了。 所以只能是拼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朗声道:“敢问是哪位前辈,还望前辈赏脸,现身一见。” “哪来的什么前辈,只不过是比你强的后辈而已。” 紫儿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她便双臂环于胸前,十分散漫的从一旁溜达了出来,面露不屑的神情瞥了付文文一眼。 随后转头看向躺在地上装死的李镇,有些无奈的开口问道:“要死的要活的?” “活的,我要亲手杀了他给许安和许老爷子报仇。” 躺在地上的李镇回了一声,刚想要闭眼休息一下,可转念一想,以紫儿的实力想要拿下一个重伤的付文文,估计连一个呼吸的功夫都用不上。 见到来者不是李浩所说的那位大宗师,付文文完全没有松了那一口气,反而是更紧张了起来。 如果是那位大宗师,或许只是保护李镇并不为其所用。 可眼前这女人虽然在态度上并不客气,可那句话却是在询问李镇的意思,这显然就是李镇的部下。 “且慢!” 听到李镇和紫儿的对话,付文文心中一惊,连忙举起仅剩的右臂连忙道:“这位女侠,李镇给了你什么?只要他能给你的,齐王殿下也能给你,只要你和我一起投靠齐王殿下,你得到的只会更多。” 事到如今,付文文也就只能用这种低级的利诱手段来尝试保住自己的性命。 第95章 付文文的下场 “哦!” 紫儿听完之后顿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一拍手,点了点头后转头看向了李镇的方向道:“王爷,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呀,我呢,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要不要再加价?” 看着紫儿的模样,付文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继续道:“有什么好问的,信王哪有什么能力和齐王争?” “行了,紫儿,别闹了!” 躺在地上李镇无奈的白了一眼,举起手来摆了摆,催促道:“快点吧,在磨蹭下去,我的小命就没了。” “好了,知道!” 紫儿听到李镇的话,连忙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她知道李镇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见此情形,付文文顿感不妙,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然而重伤之躯又怎么可能在紫儿的手中逃离。 付文文转身一跃而起,单手撑着墙壁就要翻墙逃离,却见紫儿的嘴角流露出讥讽之意。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紫儿冷笑一声,紧接着身影一闪便已经出现在墙外,刚好是落在付文文的对面。 “别跑了,如果让你跑了,本姑奶奶的脸可就丢尽了!” 话音落下,紫儿可没有打算等着付文文他自己束手就擒,一个闪身便抓起了他仅剩的那只手一用力便将其折断。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血沫从付文文的口中涌出。 可这还不算完,砰砰两脚紫儿又踢断了付文文的双腿。 原本八品的顶级高手,嚣张无比的付文文,此时就如同是一条将死的野狗一般被紫儿提起来。 “放过我,放过我,我求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已经不知道几十岁的付文文,此时就像是一个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普通人一样,大哭大叫的求饶。 如果不明实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还会觉得他极为的可怜。 可是可怜之人啊,他必有可恨之处。 今日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也是这些年他欠下的孽债。 苍天是有眼的,做错了事情,那就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 付文文的脑袋被李镇亲手给砍了下来,放在了许安父子二人的坟前,没有丝毫的掩饰。 他就是要让那些人明白,动了自己的人就要付出代价,八品境的高手又当如何,还不是一样被李镇斩下了头颅。 李镇的伤势不轻,因为透支内力的缘故,毒性渗入了双臂骨髓,要不是薛安南及时赶到,他这两条手臂恐怕就废了。 另外让李镇感到有些可惜的就是,这么拼命的打了一架,可自己丝毫没有要突破的意思。 两日之后,内城齐王府中,齐王李浩面色阴沉不定。 “查到了吗?付文文这个混蛋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说!” 他盯着下面一众齐王府门人冷声质问。 “这……” 这些人都知道,这个付文文目中无人,时常偷偷的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杀手勾当。 可寻常都是当日便归,最晚也不过是次日清晨便能回来,可这一次,足足三日没有见到人影。 “殿下,想来是……是……接了杀手任务,可能明日就能回来吧。” “混蛋,本王是缺他吃喝了吗?这个狗东西,本王非要把他的狗腿打断不可!霍刚!” 气急的李浩一巴掌拍烂了一张桌子,大喊了一声,紧跟着先前在信王府出现过的那名年轻壮汉走了出来。 “殿下!” 他刚想要吩咐什么,却见一名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放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天还没塌下来!” 李浩怒斥一声,那下人立刻便冷静了下来,轻轻的走到李浩的身前,恭恭敬敬的禀报道:“殿下恕罪,是有付客卿的下落有消息了。” “哦,他在哪?快说!” “付……付……” 看那下人支支吾吾的模样,李浩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了过去,将那下人踹翻在地,怒斥道:“付什么付,支支吾吾的,再不说,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那下人赶忙跪了下来去,一个劲的磕头,道:“付……付客卿在信王护卫许安以及许安父亲的坟前。” “许安……?” 李浩想了好一会这才想起了这个叫许安的护卫,毕竟在他的眼里,这种小角色并不足以在他的脑海中占据一席之地。 此时李浩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开口吩咐道:“他在那里干什么?让他赶紧回来,这段日子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殿下,付客卿恐怕已经回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 齐王府中,那名下人已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只能是带着齐王李浩到了许安父子的墓前。 当李浩带着一众人来到许家父子二人的墓前时便看到了一颗头颅就摆在这父子墓前的正中央。 看着那并非秃顶却十分稀疏的头发一眼便能够认出这是付文文的头颅。 毕竟这种发型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 “付文文死了?” 李浩皱了皱眉头,其实他早就已经猜测到李镇会对付文文下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看来是老六下套让他往里面钻啊,这个蠢货!” 他骂了已经成为死鬼的付文文,随后蹲下身拿起后者仅剩的脑袋,打量了一番,面色逐渐发生了变化。 “王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难道这不是付文文?” 一名客卿见李浩脸色变化于是开口询问道。 然而李浩却是摇了摇头,解释道:“你们想,付文文是八品境界的武道高手,李镇如果是让棋仙老人出手的话,那这家伙应该很轻易的就被拿下才对。” 一边说着,李浩伸手指了指付文文脑袋上的伤势,道:“擦伤拳伤,嘴角的血迹,显然是经历过势均力敌的战斗的。” 说到这里,李浩的缓缓站起身来,神情缓缓凝重起来。 “看来老六身边可不光是一个武道大宗师啊,估计还有七品八品的高手,如果是七品的话,恐怕还是不止一位。” 想到这里,李浩感觉一阵头疼,明明是一个养在深宫的皇子,这才出宫多久,居然就收服了这么多强者追随。 “呼……” 李浩长舒了一口气,将胸口那股堵塞的淤气给吐了出去。 “传本王令,从今日起不得本王令,全府上下不得招惹信王府任何人,就连家奴院工也不行。” “王爷,您难不成是怕……” “闭嘴!” 李浩身旁的一名门人下意识的开口,紧跟着就挨了李浩的一记耳光,怒斥道:“如今敌人在暗我在明,不要轻易招惹麻烦,本王需要时间来好好查一查这个信王府。” 李浩不是李霄那种没有脑子的家伙,这种时候他懂得蛰伏起来,也能够蛰伏起来。 “那……王爷,付客卿的头颅……” “扔在这吧,这都是他自找的,谁也怪不了!” 说着,李浩像是掂量一个球一样掂量了几下付文文的脑袋,随后便直接扔在了地上,冷笑一声。 “依老六的性格,还是别动的比较好。” 第96章 刘公子,腰力极佳 蜀国公府内,刘家的一对父子正在书房中品茗对弈。 这一对父子大智若愚,平日里装疯卖傻。 当爹的唯唯诺诺,当儿子的每日流连于青楼妓坊。 起初也有人曾经疑惑过这位蜀国公幼子是装的,毕竟青楼妓坊做的主要不是皮肉生意,想要装出个模样来并非难事,也不会被那些自诩清高的文人说是脏了身子。 而这件事被刘毅听说了之后,当天晚上就去了京都内城最大的一家娼馆。 娼馆不同于青楼妓坊。 后面两者虽然也有做皮肉生意的最低级的娼女,但是大多数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这种女子一般都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以说每一个放在外面那都是天之骄女一般的存在。 除非是遇到了真正倾心之人能成为入幕之宾,否则只卖艺不卖身。 去那里玩的,主要是图一个乐呵,唱唱小曲,吟诗作对,喝酒投壶,做做游戏那是一种享受的境界。 而前者,那可就是单纯的皮肉生意了。 据说那天夜里,蜀国公府的小少爷一次找了三名娼女,第二日离开之时是被家里的管家给背回去的,走路都走不了了。 从那家娼馆的老鸨子口中所传出来的话,其中有两个姑娘第二天都下不来床了,另外一个姑娘倒是还好一点。 下床是能下床,可每走一步这两条腿就不听使唤,不停的打哆嗦,若是站立不动,那就更严重了。 而蜀国公府中也是传出消息,说是这位刘毅公子胯骨疼了好几天,躺在床上大骂那些娼馆是折磨人的魔窟,以后再也不去了。 不过,说归说,还是有人传出说是曾看到这位蜀国公的刘毅公子半夜偷偷摸摸的去娼馆。 次数多了,时间久了,那些疑虑便也渐渐的消失了。 这位蜀国公的小公子也就真成了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 “最近这些大梁的皇子们因为镇南王嫡长女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这件事你怎么看?” 坐在刘毅对面的蜀国公刘汉缓缓开口问向自己的宝贝儿子。 刘汉一共有三个儿子,刘毅是第三子,另外两个儿子则是真正文不成武不就的碌碌无能之辈。 所以,这些年刘汉最看重的就是这第三子。 刘毅也不负父亲的看重,这些年来分析大梁朝中的局势一向准确。 “不过是陛下的一些手段罢了。” 刘毅拿着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着,笑道:“从信王封王开始,皇子之间的争斗便上升了一个程度,现在恐怕是陛下想要试探这些皇子们的阵营。” “除此之外,恐怕越是这位陛下想要利用镇南王府的势力来保护这场储君之争中最危险的一位甚至是几位皇子,啧啧……作为皇帝,心肠太软的话要么就是下场凄惨,要么就是操心太多变成短命鬼啊!” 刚说到这里,刘毅手中把玩着的棋子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貌似是连自己老子也给说了进去,吐了吐舌头,抬头看了一眼面色逐渐阴沉下来的老父亲,有些惺惺然的模样。 “啪!” 蜀国公猛然站起身来,对着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连你老子都一起给咒了。” “哎呀,就事论事嘛!” 刘毅揉了揉挨了打的脑袋,继续说道:“爹,您还别说,咱们这位陛下呀,虽然文采和武道不如他的这些儿子,可这手段却是把他这些儿子玩的团团转。” “啧……” 听着自己小儿子的分析,蜀国公刘汉不禁皱了皱眉头,缓缓开口说道:“有时候我在庆幸,幸亏你那两位兄长只是寻常人,也庆幸咱们已然不是皇族,要不然啊,恐怕也是手足相残咯。” “我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的,手足相残只会让父亲厌恶,如果换做是我,非但不能杀反而还要好好重用,这样天下才会称为我为仁德不是?” “你呀!” 听完他的话,刘汉伸手点了点他,感叹了起来道:“若是我大蜀多出两位你这样的君王,恐怕这一统天下的就是我刘家了。” 大梁一统天下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数代君王励精图治,让一个四面环敌的国家一统天下那是何等的困难。 而若是换做是当年的蜀国,占据一定的地理优势,只要先拿下蜀地门户的普阳城,那一统天下所要付出的代价那就要比大梁要少的太多了。 只可惜啊…… 信王府中,何二甲那小子的身体已经薛安南调养的差不多了。 而且这小子还被祁南烛给看上了,说是天赋异禀,而且心性坚韧是个难得的习武材料。 虽然可惜的是缺少了一份气运,可若是日后能截取一分天道气运,这小子未来的道路或许有些许机会步入大宗师之列。 只不过这天道气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只能说是看这小子的命了。 本来打算收回来给自己当持刀童子,也给他一条活路,结果这一下成了祁南烛的宝贝徒弟。 好在何二甲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自己的新生是李镇给的,倒是不顾老师的训斥,还愿意主动伺候着这位王爷。 “王爷!” 这两天李镇的伤势还没有好,在后院凉亭中乘凉。 想和祁南烛下棋解闷,可双手的伤势让他抬手都费劲。 这两天就连吃饭都是苏琳来喂的,害的这几天他吃了不少枸杞饭。 所以只能坐在那里吹吹小风,欣赏欣赏那条小河里的游动的鱼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实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喊了一声王爷。 “老五那边去过许家墓前了?” 李镇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的开口问了一句。 “是,已经去过了,付文文的首级也看到了。”赵实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嗯,那他什么反应?” “回王爷的话,齐王下令从今日起齐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不得招惹王爷府中之人,应该是怕了。” 当他收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心中也是无比惊讶,他震惊于齐王居然在与眼前这位在地位上并不起眼的争斗中居然认怂了。 “怕?他一直都怕孤,可你看他,也没少对孤出手,他只是暂时蛰伏起来罢了,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正找机会打算给孤致命一击呢。” 李镇想摆摆手,可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还不能动,于是只能是转过身来看着一副谨慎模样的赵实,不屑的冷笑道:“你的这个老主子呀,就是这个脾气,越怕什么就越想毁掉什么。” 说罢,李镇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和腿,道:“行了,下去吧,有什么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苏琳他们。” “是!” 赵实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再度行礼后这才离开。 望着赵实离开的身影,李镇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老五终于能老实一阵了,算算日子,南宫平月也快要进京了,有的忙咯。” “希望接下来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第97章 粘人的刘公子 眼看着距离夏至越来越近了,鸿胪寺卿亲自拜访信王,与李镇聊了一下,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接待长郡主的流程。 其实在朝廷之中,所有的大事都是有固定流程的,所以李镇只需要出面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多管,而且也管不了。 这是礼制,若是随意更改,恐怕礼部的那帮官员就先来信王府大闹一通了。 用李镇的话来说,礼部的那帮官老爷可都是一群老顽固,据说从上到下,最年轻的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头。 当年先帝要册封李镇为太孙,最大的阻力就是这个礼部。 当时那帮老顽固,每天上朝的第一句话就是“大梁若无了礼制,老夫便一头撞死在这金銮大殿之上,以死明志。” 这也让当年的梁帝头疼不已。 总不能真的放任这帮老头撞死在大殿之上吧。 自第一次先帝提出册封李镇为太孙之时起,到先帝禅让帝位,每一次先帝见到这群礼部的老顽固那都是绕着走。 谁能想象到,一统天下的一代雄主,居然会怕一群老头。 总之,鸿胪寺那边的意思就是,让李镇提前出京迎接,一路护送长郡主南宫平月入京,之后就没了李镇的事情,后面的行程皆由鸿胪寺与礼部安排。 说白了,李镇就是一个吉祥物。 出一位皇子亲王只是为了表示对来人的重视。 对此李镇倒是也乐得这样,每天和这帮兄弟斗智斗勇的,实在是心累的不愿再给自己增加负担。 夏至之日是六月二十一日,按照鸿泸寺卿的意思,李镇需要提前几天到京都外八十里的天台县准备迎接这位长郡主。 原本他还以为只需要在京都外城城门口处迎接一下就行了的。 “这位镇南王的大闺女架子可真大呀,我当初去云州都没这阵势。” 李镇虽然在心中吐槽,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安排一下,原本打算带着苏琳和紫儿以及祁南烛前往。 结果柳剑君那家伙非要哭着喊着一同前往,对此,李镇也是没有办法,也就只能带着他一起前往天台县。 …… 这一日,李镇一行人刚出门,刚好遇到蜀国公三公子刘毅。 “唉,信王殿下,刚打算去找你,就让我碰上,怎么?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看着一行人骑着马刘毅装的傻乎乎的模样开口询问道。 他心中自然是明白李镇今日出城是要前往城外准备迎接镇南王府进京的使团。 “怎么了刘公子,找我何事?”看到是刘毅,李镇下了马开口询问道。 “也没什么,上次殿下送我回家,我爹呢,让我来向殿下道谢,我想来想去,想到殿下自小便在宫中长大,肯定是没有见过这京都的繁华,所以就打算带殿下去见识见识这青楼的红尘之乐!” 刘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可一点都没有压下来,此时正是晌午,道路上人可不少,这话是一点都没有避着人。 此话一出,李镇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心想这位少公爷真是一点都不知羞耻,而且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带着一位皇子去逛青楼。 这事如果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估计要挨上三十大板了。 当然了,就算是真的带着李镇去了那青楼也无妨,看在蜀国公的面子上,最多也就只是一番训斥罢了。 “咳咳!放肆!” 李镇故意咳嗽了一声,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随后呵斥一声,道:“本王今日就要去前往天台县准备迎接武扬长郡主,再者,本王何曾去过那藏污纳垢的污秽之地,本王也不屑于去!” “至于那次人情,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李镇是想树立一个自己无德好色的形象,可那也是想在朝堂之上树立的,这今天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不知为何,李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嗷~” 看着李镇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刘毅像个小孩子一样露出了一副你不打自招了的表情。 “滚蛋滚蛋,本王现在没空搭理你!” 李镇有些羞愤的摆了摆手驱赶刘毅,然而这后者却非但不走,反而是跳上了李镇的马匹,坐在了李镇的身后搂住了李镇的腰。 “我……你干什么?!” 李镇被他一惊,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的坐在马上,一个还搂着另一个人的腰,这个场景让男人看了十分的难受,更何况李镇还是当事人。 “一起去嘛,我也好久没出京城了,我听户部侍郎肖大人的公子说天台县最近来了一名新花魁,你让我出去尝个鲜不成吗?” “我这次出去是有正事的,没时间陪你胡闹。” “哎呀,顺路,顺路!” 最终,李镇还是没有摆脱刘毅这个粘在身上的麦芽糖,只能是无奈的带着这个家伙前往天台县。 在前往天台县之前,李镇先去了城西的赤虎营调兵。 这是迎接番邦使臣的规矩,通常是由赤虎营担当使团护卫的任务,当然也是为了提防番邦玩什么阴招,还有一点就是为了以壮声势。 赤虎营是皇城禁军下的一支独立军队,虽然以营为名,可这支赤虎营可不是只有五百人,而是一支万人的精锐,而主将的官职也非统兵一万的昭武校尉,而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 “来人止步!” 李镇等人来到赤虎营营门口被卫兵拦住了去路。 “孤乃信王,赤虎营定远将军唐虎何在?!” “见过信王殿下,唐将军正在营中,请殿下稍候,末将这便去请!” 赤虎营听到李镇的名号立刻行礼,没有丝毫的犹豫,由此也能够看得出来,这支军队令行禁止,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过没一会,一名身穿暗红色虎头铠甲的魁梧男子从赤虎营驻地中走了出来。 来到李镇身前后,抱拳弯腰,用十分浑厚的声音恭敬开口道:“末将唐虎,见过信王殿下!” “不知信王殿下到此有何贵干?” 一礼之后,唐虎便立刻开口询问李镇到此的缘由。 “本王奉皇命,前往天台县迎接镇南王长女南宫平月入京受封,按礼制,领三千赤虎营前往护送!” 唐虎也是一个爽朗性子,而且这件事情他也是早有所闻,并没太多的废话,而是直接开口向李镇讨要能够调动兵马的虎符。 “既然如此,请殿下请出调兵虎符!” 没有虎符,除非皇帝亲至,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调动一兵一卒。 第98章 天台迎花楼 李镇从怀中取出一半虎符,唐虎接过之后从自己的怀中也取出了另一块虎符,二者配对无误之后,后者将那块虎符递了回去。 再度恭敬行礼之后,亲自前往军营点了一名副将和三千赤虎营兵士。 按大梁礼制,除非番邦之王亲至或是圣上旨意,否则赤虎营主将不得离京。 所以这一次,陪同李镇前往的是赤虎营副将杨克胜。 这位杨将军也是一位魁梧大汉,同样也是面无表情的冷厉汉子。 都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什么样的主将带出什么样的兵,这赤虎营从上到下都是那种不苟言笑,无条件服从上司命令的人。 李镇带着赤虎营三千兵马出了京都西门,临走之时,他又跟唐虎好说歹说多求了一匹马给了刘毅。 两个男人共乘一骑实在是太不雅观。 天台县是在京都的东南方向,所以李镇率军先是从西门出而后绕过南门到东门方向再往南边而去。 等到了东门附近,便远远的看到了有人在无数的灾民之中建了几个施粥的棚子,正在施粥。 隐约看到无数破破烂烂的身影之中夹杂着一个光鲜亮丽身影,鲜艳的大红色蟒袍。 看到那个身影,李镇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六哥!” 李镇远远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喊自己,随后那鲜红蟒袍之人跑了过来,正是七皇子永王李拓。 李镇翻身下马,拍了拍李拓的肩膀,笑道:“老七,干的不错!” 说完之后,李镇扫视一圈,凑近了李拓的耳旁,压低声音偷偷说道:“不过还不够,你是穿的够鲜艳的了,可其他人还不行,你要把事情闹大,要让那些官员压不住青州受灾的事情,要让父皇知道,明白吗?” “放心吧六哥,我别的本事没有,把事情闹大我的强项,您就瞧好吧!” 李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十分自信的说道。 “如此最好,我先去一趟天台县,五日内便归。” 再度翻身上马,李镇笑着摆了摆手,策马而去。 天台县距离京都只有八十里的路程,如果是除了生火做饭之外不做停歇的话,李镇一行人一日便可到达。 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李镇只能是选择不做停歇,在当天晚上便到达了天台县。 …… 天台县县令孙亚超,是一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汉子,身高足有六尺三寸有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军营之中的领军将领。 那模样可一点都不比李镇身边的杨克胜将军像文人。 那一个胳膊估计都比一些小娘子的大腿都粗了。 可他却偏偏就是一个文人,诚平六年的进士。 此刻正带着天台县府衙的一众官员在县外等候着,参拜这位从京都而来的亲王。 “天台县县令孙亚超,叩见信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远远看到李镇骑在马上,天台县县令孙亚超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嘴里高呼着千岁。 看到周围围观的民众不禁汗然,心想如果王驾千岁走的慢点,估计他们这位县令都能把自己给磕死在这里。 “孙县令,免礼,起来吧。” 李镇翻身下马,将这位身材魁梧不输武将的县令搀扶了起来。 “谢王驾千岁,千岁,赤虎营的营寨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就请殿下屈尊下榻天台县府衙。” 李镇点了点头,开口道:“好了,孙大人去忙吧,不用围在本王的身边了,有时间就多为百姓做点事吧。” 随后李镇又对杨克胜吩咐了一声,赤虎营就暂时的驻扎在了天台县城外。 李镇只是带着自己府中之人入了县城府衙。 刚走进府衙中,刘毅就开始不消停了起来,再加上还有柳剑君这个没有正形的家伙,两个人就想要拉着李镇一起去青楼,看看那刚入天台县的新花魁。 对此,紫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副鄙夷的神情站在那里看着这三个家伙。 她心想,李镇绝对是抵挡不住诱惑,当然,最后事实的确如此。 而苏琳则是面色幽怨,心想自己的容貌身挑都是极佳,可一点都不比那些什么狗屁花魁要差,这殿下怎么就灯下黑了呢,就偏偏瞧不见自己,真是可气可恨! 李镇看着刘毅和柳剑君那副猴急的模样,不禁摇头苦笑。他知道这两人一旦有了兴致,就很难打消他们的念头。 他是皇室亲王,在这天台县内所行所做都是代表着皇家的颜面。 不过…… 在天台县的夜晚,李镇换了一身素朴的装扮,在刘毅和柳剑君的陪同下,来到了天台县当地的一家最好的青楼。 这家青楼名为迎花楼,是天台县最好的一家青楼,那位新来的花魁便是入了此楼。 这家迎花楼在刘毅这种京都青楼常客眼中自然是要差了一些。 虽然是差了一点,可终究是有些新鲜感的。 再说了,他们是来看新花魁的,环境不重要,美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这不,三人刚一进这迎花楼的大门,迎面一位龟公便迎了上来。 “三位大爷,真是稀客稀客,快快里面请。” 紧跟着又转头高声呼喊道:“姑娘们,还等什么呢,还不快点来伺候这三位大爷!” “来了!” 楼内传来几声女子的声音,紧跟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今日的迎花楼并没有刘毅想象的那般热闹,虽然也是有不少人,楼内也传来不少莺莺燕燕的笑声,可终究不算太热闹。 “不对呀,这来了一个新花魁,据说是能歌善舞,美若天仙,按道理不应该是人满为患嘛,今日这……难道都上工去了?”刘毅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柳剑君却是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管那么多干什么?人少更好,咱们还能少花点银子。” 说完这句话之后,柳剑君便张开双臂大笑道:“美人,爷来了!” 就柳剑君这口音,顿时引来了楼内所有人的目光,让李镇不禁的遮住了自己的脸。 实在是太丢人了。 随着三人进了迎花楼,出来了六名衣着暴露的青楼女妓便围上了三人。 李镇有些怯场,面容有些不自然的尴尬尽可能躲避两名女妓的身体接触。 而刘毅之中花丛老手,看到这几位面貌娇丽的女妓却是有些嫌弃,毕竟是乡下地方,终究是和京城那种姑娘没法比。 反倒是柳剑君,仿佛是堕入了温柔乡一般,整个人的身子都软了,恨不得和那两位姑娘融为一体,完完全全是一个色鬼模样。 再加上口音太有趣,惹得那两位姑娘不停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去去去,什么货色也敢拿出来糊弄老子!” 终于,刘毅开口了,像是赶苍蝇一般将身边以及李镇身边的四个姑娘赶走。 “哎呦,这是怎么了?这位大爷,别生气嘛,您来咱们楼子就是为了开心不是,要是哪位姑娘怠慢了您,您尽管告诉我,看我不抽死她!” 就在那名龟公想要开口时,从楼上走下来一名扇着扇子,体态丰盈,徐娘半老年纪的妇人,那真是风韵犹存,胸前的两抹光彩可不是那些小丫头能比的。 一看就是这迎花楼的老鸨子。 那妇人走到那四名姑娘身旁,用手中扇子狠狠地敲了敲其中一位姑娘的脑袋,恨恨道:“没用的小婊子,白吃了妈妈我这么多年的饭,居然把大爷惹生气了,看回头妈妈我怎么收拾你!” 样子做完之后,那位妇人轻轻摇折扇来到了刘毅的身前,满脸堆笑的问道:“这位大爷,这是哪不满意啊?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咱们迎花楼都有,只要您开口,马上给您送过来。” “切,少拿这些胭脂俗粉糊弄大爷我,听说你们这来了一个天姿国色的新花魁,大爷我是专门从京都过来看她的,赶紧把她给大爷喊过来。” “哎呦,大爷,真是不巧,今日汀兰姑娘身体不适这……”那妇人故作难色道。 刘毅在青楼里玩了多少年,岂能不知道这老鸨子在想什么。 于是开口道:“少他娘的给大爷我扯淡,不就是钱嘛,大爷我有的是!” 第99章 汀兰姑娘 这些青楼的老鸨子一个个的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眼里就只有钱,两句话里就有一句是抬高身价的话。 刘毅也是不客气,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拿在手中晃动。 这些银票是他从家里偷得,还有就是从李镇那里“借”来的。 另外还专门去了票号,将李镇的那几千两的银票全部都换成了一百两的银票。 这样银票就变成了厚厚的一沓,这样一沓拿在手中抖动,那妇人顿时便眉开眼笑了起来。 “哎呦,不愧是从京城来的贵公子,真是腰缠万贯啊!” 一边说着,那妇人便凑到了刘毅的身边,揽住了后者的手臂,生怕他跑了似的。 眼睛不眨的盯着刘毅手中的那一沓银票,心想今天一定要把这一沓银票全都揣进自己的兜里。 她当然看得出这是百两的银票,可这一沓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 他们这天台县虽说距离京都很近,算得上是富裕的地方,可这几千两银子那也是极大的一笔财富。 “哎呦,这三……两位公子,楼上雅间请!” 原本妇人还想喊上柳剑君那家伙,可等到三人转过头去看向他时,这小子已经坐在大厅的一张桌子上和两位姑娘喝起了酒来。 看着那刚喝了两口酒便已经开始醉生梦死的傻子,老鸨子和李镇刘毅三人非常默契的放弃了这家伙。 二人跟着妇人上了二楼的雅间,刚一进屋没一会,瓜果酒水点心便立刻有人送了上来。 “两位公子稍候,妾身这就去请汀兰姑娘过来。” 说完之后,这位妈妈轻轻退出房间,顺带着将房门关上。 这个房间按照刘毅的说法,应该是这迎花楼最好的一个雅间了。 在主位以及两旁总共有十几个小桌子,中间有一块足够十几位舞女起舞的空间。 想象一下十几位好友一同饮酒作乐,欣赏十几位妙龄舞女在面前起舞的模样,李镇的心中莫名的有些小激动呢。 …… 这些老鸨子都是人精,在去请汀兰姑娘之前先去找来了这迎花楼除了新来的汀兰之外的四位头牌来伺候着。 她可是打算今天就将这两个人的钱包彻底掏空才行。 这四位头牌姑娘就比他们刚进门时来的那几位姑娘要好了许多。 在汀兰姑娘来之前,李镇就和刘毅两个人一人身边两个姑娘,喝酒吃菜,闲聊一些有的没的。 刘毅倒是很自然,一双手不老实的到处乱蹭。 李镇却是有些尴尬,面对两个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手都已经不知道往哪里放。 虽然之前一直承受着苏琳的诱惑,可后者终究是有些主仆之别,略有收敛,可这两个姑娘却没有,正相反那是尽一切可能的诱惑这两个人,尤其是后者,怎么看都像是个雏。 此时李镇的心中是痛苦并快乐着的。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房门被轻轻叩响,随后一位抱着琵琶的貌美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这名女子想来便是这迎花楼的新花魁,汀兰姑娘。 作为迎花楼的花魁,能够吸引无数京都达官显贵屈尊前往的姑娘,她的相貌和气质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她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瓷器,五官精致而和谐,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她的皮肤白皙如雪,透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玉。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乌黑而光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更添了几分妩媚。 她的穿着打扮更是讲究,每一件衣物都是精心挑选的,性感而美丽却又不是那么的露骨。 汀兰的妆容也是恰到好处,她的眉如远山含翠,唇如樱桃般红润,脸上施着淡淡的妆,既不过分浓艳,也不失其自然之美。她的整体造型既符合她的身份,又不失其个人的独特魅力。 无一不显示出她作为顶级花魁的非凡气质和品味,她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她的高贵和优雅,让人一见难忘。 汀兰姑娘的到来,让整个雅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旖旎。她的美貌与才艺,无疑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色彩。李镇和刘毅的目光都被这位新来的姑娘所吸引,而那四位头牌姑娘也识趣地退到了一旁,让汀兰姑娘成为了焦点。 汀兰姑娘轻盈地走到房间中央,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优雅与从容。她对李镇二人微微欠身行礼,随后轻轻坐下,开始弹奏起手中的琵琶,那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李镇和刘毅静静地聆听着,他们的心随着音乐的起伏而波动。汀兰姑娘的琵琶声中似乎蕴含着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忘却烦恼,沉醉于她的音乐之中。 一曲终了,汀兰姑娘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与李镇相遇,那是一种含蓄而深邃的眼神。李镇的心中不禁一颤。 “汀兰姑娘的琵琶弹得真是好,不知可否再赏脸弹奏一曲?”李镇微笑着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 汀兰微微一笑,目光转到了刘毅的身上,四目相对片刻,前者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变化。 随后轻声开口道:“漫漫长夜只听小曲多无趣,妾身在来到天台县之前学会了一段剑舞,不知两位公子是否愿意一观,为妾身指正一二?” 这位花魁一开口,是标准的大梁官话,可听到声音的刘毅,目光之中却显出一些古怪。 随即一笑,抬手道:“那自然是我兄弟二人之荣幸,还请……” 还不等刘毅说完,那汀兰姑娘便欠身施了一个万福礼,轻笑道:“只是这剑舞有些……” 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扫过了另外那四名姑娘。 那四位姑娘顿时心领神会,也不愿多计较些什么,起身便要走。 “慢着!” 见那四名姑娘起身要走,刘毅抬手拦了下来,随手从怀中那一沓银票中抽出了四张递了过去。 看的李镇是直心疼,就差掉眼泪了。 心想这个刘毅还真是个败家子,那一张可就是一百两银子啊。 他一年才能从内务府领几两银子? “谢公子赏!” 领到银子的几名姑娘面露喜色,连忙道谢。 之后一名姑娘又折返回来,送来一把剑。 “君子剑,尚未开锋,请两位公子一观!” 拿到剑的汀兰姑娘缓缓将长剑拔出鞘,送到了李镇和刘毅的面前检查。 李镇只是一眼看过,倒是刘毅,看了看那柄长剑,又看了看汀兰,笑问道:“听姑娘口音,是蜀人?” 第100章 佛门法王 “这位公子玩笑了,妾身是梁人,还从未有人说过妾身有西蜀口音。” 汀兰笑了笑继续道:“倒是公子,应该是蜀人吧。” 虽然刘毅就是出生在梁都,可家里人都是蜀人,这嘴里的蜀音是没有去掉,虽然说的是大梁官话,可是个人都能听出蜀音来。 “蜀人……算是吧。” 刘毅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推了推那柄长剑未开封的刀刃,笑道:“那就请姑娘开始吧。” “呵呵……” 汀兰露出一个笑容,倒退着出去几步,随后一转身,身体一斜,外面那层薄纱缓缓褪下,紧接着一个下腰,双臂展开那层薄纱彻底褪下,李镇二人还凑巧看到了一抹春光。 “咳咳……” 一个没留神,李镇被酒水给呛了一下,这景色确实是好看。 长剑一挑那薄薄的纱衣,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最后落在了李镇的头上。 一阵清香瞬间便涌入了李镇的鼻子,那不是胭脂的味道。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李镇一时间竟然没有忍住,深呼吸了几口,那味道瞬间充斥自己的大脑。 等到回过神来后,李镇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变态了,连忙伸手扯下那薄纱扔给了刘毅。 后者可没有李镇这么多的负罪感,一边欣赏着汀兰姑娘的剑舞,一边看了看薄纱又嗅了嗅。 可李镇无意之中却发现,刘毅这个小子可完全没有陶醉的模样,反而双目之中有隐藏不住警惕神色。 察觉到这,李镇心中便想起了先前刘毅说这女子有蜀地口音。 于是李镇在心中也提起了几分警惕。 果不其然! 忽然灯光照射在剑身之上,刺眼的光芒一闪,刚好同时照射在李镇和刘毅的眼上。 二人都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躲避那刺眼的光芒。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李镇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是铁片掉到地上的声音。 李镇顿感不妙,连忙从面前餐盘里拿起一颗花生米。 就在那道光芒略过之后,李镇便看到那汀兰左手一拍右手握着的剑柄,那把长剑便飞射而出。 那柄长剑的目标直指李镇身旁的刘毅而去。 就在李镇眼神一凝,屈指准备将手中的花生米弹出之际,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叮…… 飞在半空中的长剑应声而断,变成两节的长剑落在了地上,在场三人神情各有不同。 李镇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刚刚他并没有出手,而且看样子应该也不是刘毅,柳剑君那家伙还在下面和妹子喝酒呢,再者说了,就柳剑君细胳膊细腿的,哪有这个本事。 而作为出剑人的汀兰,原本有些狠辣模样的神情变成了惊骇。 倒是作为目标的刘毅吗,脸色如常,李镇没有看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感觉。 不过他倒是看看到刘毅放在桌子下手可是还在抖着呢。 “你们……!” 汀兰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道如幻般的女子声响。 “贫尼路经此地结一份善缘,善缘结善果!” 咻! 李镇没有理会那个汀兰,后者虽然有些许的武艺,可在李镇看来,估计连一品武境的门槛都没摸到,自然是不需要担心。 只见他一个翻身便来到了窗前,急忙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这……” 李镇便看到一个身着西域僧衣服饰的女子,赤脚而行,露在外面的皮肤雪白,双脚虽然沾地却没有粘上任何的灰尘脏污。 身背后还有九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凭空旋转。 当李镇推开窗户,望过去时,那女子缓缓转回头来,那面容近妖的相貌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微微点头致意。 看到那人,李镇的愣在了原地,就那么直挺挺的看着那人缓缓迈步离去。 砰! 一个暴栗扣在了李镇的头上,差点将这位信王爷给捶出了窗外。 “小兔崽子,还看呢?再看下去就要走火入魔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李镇转过头看到来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坏笑了起来。 “祁老,您这一把年纪了还逛青楼啊?” “老夫一把年纪怎么了?又不是逛娼馆,逛青楼怎么了?!” “啊呸!” 来人正是祁南烛,等他发现被李镇绕进去的时候话都说完了,连忙开口解释道:“老夫是感受到了万法菩萨的气息,怕你小子出事这才赶过来的。” “要不然,以老夫的本事,这天底下有多少姑娘往老夫身上凑,还需要逛青楼?” “是是是!” 李镇也不敢反驳什么只能是一脸坏笑的点头称是。 他是真的怕祁南烛恼羞成怒的真动手揍他。 不过回过神来,李镇有些好奇的伸手指向窗外那赤脚女人离去的方向,开口问道:“万法菩萨,刚才那个女人?” “女人?” 祁南烛瞪大了眼睛转了好几圈,坏笑着反问道:“谁告诉你他是女人了?” “啊?!” 李镇的神色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试探着开口询问道:“他……是个……男的?!” “不可能啊!” 李镇连连摆手,想了半天自己给自己解释了起来。 “她长得那么好看,而且……”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胸口前比划了几下道:“这总假不了吧!” 祁南烛翻了一个白眼望向房顶,神情古怪的说道:“不好说,反正这天底下没人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再者说了,他今年起码也快四十岁了吧。” “四十啊?!” 李镇缩了缩脖子,在脑海中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阿姨和刚刚的那张脸放在了一起。 这个年头,寻常百姓家四十岁的女人估计都能当奶奶了,这整整比自己大上一轮啊。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心想这难道又是一个修炼邪功的北冥神教圣女北升花? 祁南烛似乎是猜出了李镇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人家是西域正统的佛门法王。” “法王?大宗师?” 李镇瞪大了眼睛,想了想那面容近妖的西域女法王,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子。 “祁老,都是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您看看您……再看看人家。” “滚!” 祁南烛没好脸色的踹了李镇一脚。 “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是被他迷住了吧你!” 李镇侧身躲过,转头就看到被祁南烛放倒在地,已经昏死过去的迎花楼花魁汀兰。 “祁老,你把她弄晕过去干嘛?一个连一品门槛都没摸着的姑娘有必要吗?” “我这不是……” 不等祁南烛说完,李镇就坏笑的指着前者道:“您是不是就是想趁机吃点豆腐啊,你老牛吃嫩……啊呀!” 第101章 旧蜀人 李镇拿祁南烛开玩笑,结果被后者当着刘毅的面一顿毒打。 等祁南烛出完了气,这才解释起这位西域大宗师。 这位大宗师是男是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孤儿,被一位西域的喇嘛在山中捡到,送到了西域的尼姑庵中长大。 据说是很年轻便成就大宗师之境,只不过心中有魔种,于是在佛祖神像前立誓,要走遍这天下广结善缘,种万善缘结万善果,只为佛法大道成就佛陀金身。 只不过这位万法菩萨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走到何处究竟是魔还是佛难以揣测,所以一感受到万法菩萨的气息,祁南烛便第一时间来到李镇身边,生怕李镇出事。 “这家伙有锁骨菩萨的传承在身,所以看久了心中会升起淫祸之意,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你小子呀,以后还是小心点吧!” “这也不怪我呀,人家那……太好看了。”李镇有些无奈的说道。 回想起那位万法菩萨的容貌,顿时都觉得躺在地上的这位迎花楼的花魁什么都不是了。 “小兔崽子你又想挨揍了是吧!” 李镇的话顿时气得祁南烛吹胡子瞪眼的。 “别别别,祁老,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天底下大宗师就这么不值钱吗?怎么走到哪都能碰上一个?” “碰巧罢了,这天底下万万人,大宗师总共就这么几十位。”祁南烛摆了摆手解释道。 几十位大宗师听着倒的确是不少,可这分散到天下万万人之中,那可真是一缸米里扔几粒沙子一样,根本看不出来。 “哦!” “那我换个问题。”李镇露出了一个欠揍的表情,开口询问起来,道:“万法菩萨您老不会也打不过吧?咱们就说说,这大宗师里除了那个吃粪的入梦僧刘志浩之外,您还能打得过谁呀?” “我……” 祁南烛顿时气结,话说过来,李镇这说的倒是也没错,祁南烛虽然是大宗师,可武道实力确实是大宗之中垫底的。 他武道天赋的确是天赋异禀,只可惜的是,他相比于武道,更爱棋道。 要不然,这天下宗师战力前十之中至少要有他一位。 以前他倒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最近照顾李镇的安全,这才发现,这大宗师是一个接一个的,除了那个吃粪的刘志浩之外,他的确是一个也打不过。 只可惜这个年纪这个境界,再想将基础打实已经晚了。 活了几十年的祁南烛,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脸上无光。 “去去去,小兔崽子,等你那天把老夫气走了,随便来个九品高手都能杀了你!” “切,我还有紫儿呢,除非大宗师,否则……反正和您的效果一样,略略略……” 李镇吐了吐舌头,双手抱着脑袋,迈步走向躺在地上已经被刘毅五花大绑起来的迎花楼花魁。 伸出脚踢了踢她。 “嘿嘿嘿,醒醒,别在这装死了,你以为让你晕多久我们会没数吗?” 听到李镇的话之后,汀兰原本紧闭的双眼,这才慢慢地、微微地张开。 她那美丽而深邃的眼眸之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冷漠与恨意,宛如寒夜中的繁星一般冰冷而璀璨。她的目光如刀似剑,毫不留情地瞥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李镇和刘毅二人。 后者缓缓蹲下身来,望着汀兰的那副满是恨意的美眸,面无表情的开口询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应该跟你无仇无怨吧?” “我呸!” 汀兰呸了一声,冷笑着说道:“刘毅,无仇无怨?!你们刘家全都该死!一群卖国贼!” “哦,果然是蜀人啊!” 站在一旁抱着脑袋的李镇张着嘴点了点头,心中不禁佩服刘毅,这家伙就是在大梁国都出生的,居然能听出汀兰有蜀人口音。 他听到汀兰开口时可是觉得这汀兰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梁人。 “不过……这何来卖国贼一说?” 李镇也蹲下身来,道:“春秋天下烽烟四起,大梁一统天下乃是大势所趋,经历春秋乱战,各国百姓无不死伤惨重,燕国近三百万户被镇国公苏锦折屠戮到十不存一的地步,就连当年的燕君都是被活生生饿死的,燕都武阳城当年被围困两年有余,打开城门时,那武阳城中一个活物都没有,你知道那种场景吗?” “天下一统已经二十多年了,你知道这些春秋旧国恢复了多少元气吗? 你要知道,蜀地百姓没有经历战乱之苦,人口不减反增,这些年来大梁是如何对待蜀地百姓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李镇的眼神逐渐冰冷了下来,他不太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很累,但他更不喜欢和愚蠢的家伙打交道,因为他实在是接受不了愚蠢的家伙。 于是说着说着语气中就开始夹杂起了怒意。 “难道你非要让蜀地百姓死伤殆尽就开心了?为了你们所谓的家国情怀?一己私欲?仅仅为了这些就要拉着数百万百姓和你们一起殉国?这天下本就是一家!你以为蜀国公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投降我大梁的?” “难道不是吗?” 汀兰冷笑一声,不屑道:“现在刘汉那家伙贵为大梁的蜀国公,銮驾出行,虽然不是国主,可却是这整座天下的蜀国公!” “啧!” 这姑娘的话气得李镇是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先一巴掌拍死这个家伙就算了。 “汀兰……汀兰……丁兰,春申伯丁毅的小女儿,原来是你啊。” 蹲在地上盯着汀兰看了半天的刘毅忽然笑出声了声音来。 随后喃喃自语了起来,道:“当年的春申伯因为我父亲在朝堂上宣布降梁而撞柱而亡,原来他的后人还活着呀。” “活着?哈哈……活着?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原本冷笑着的汀兰突然变得癫狂了起来,像是一个女疯子一样,破口大骂。 “我父亲死了,我母亲也带着我的两个哥哥以身殉国,是姐姐偷偷带着刚出生的我跑了出来,可十五年前……我姐姐被梁国的一个县令看上强行收为了妾室,我姐姐不肯,便上吊自尽,自此之后我便被卖进了青楼。 你们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都是因为你们刘家,我就是为了你们刘家才来的这天台县,你们让我家破人亡,我就要让你们刘家全都死在我的剑下!” 汀兰内心几乎已经是崩溃,一边癫狂的怒骂着,一边流泪,这般模样还不如京城城外的那些难民。 “原来是个老姑娘啊,看着十几岁的模样,刘毅既然是你们蜀人,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可就不管了!” 李镇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他听着这汀兰的哭声实在是觉得心烦意乱。 “哎,你别呀,她万一等会再对我动手怎么办?” “没事,她就是一个会点剑舞的普通姑娘,打不过你的。” 李镇头都没有回的摆了摆手拉开房门往楼下走去。 第102章 碰上黑窑子了 “喂,就算是个普通姑娘她也会耍剑啊!” 李镇没有再理会他,下了楼就看到在大厅里已经飘飘然的柳剑君,心想这家伙还没干嘛呢就已经这样了。 这如果是再进个娼馆那还得了? 李镇上前两步,一把揪起他的耳朵就往外面走。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楼梯处传来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和哒哒哒的声音。 转头望了过去,就看到刘毅那家伙拖着被他五花大绑的汀兰姑娘吃力的往楼梯下走。 “哎哎哎,这是干嘛呢?!” 刘毅下楼的动静可不小,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尤其是在大厅里的老鸨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连忙跑了过去,挥舞着手里的扇子和手帕,喊了起来:“哎呦呦,这是干什么呢?这位公子,我家汀兰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你这……哎呦,赶紧给松开啊!” “松开?松开你大爷,把她松开了,她拿剑砍死我算谁的?!” 咣当! 刘毅骂了一句,然后咣当一声,一松手就将汀兰扔在了地上,转身上楼回了房间拿起了先前汀兰用来刺杀他的那把剑丢给了那名老鸨子吓得后者尖叫一声后退了两步差点滚下楼梯。 “看看!看看!” 刘毅一脸气愤的指着那柄落在楼梯上的剑怒道:“开锋的剑,要不是遇到好人了,爷我的小命就没了知道吗?” “一命换一命,这臭娘们的人归我了!” “哎呦,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人这……您如果要……也不是不行,那咱们就按赎身的价来,她刺杀您那是她的问题,这件事可和我们迎花楼无关,这个责任可不能让我们来承担不是?” “这……” 刘毅心里一琢磨这自己没事,一命换一命的确是过分了点,这赎一个花魁也就几千两银子也不是不行。 如果刘毅这个想法让李镇知道了,估计能大嘴巴子抽他。 几千两银子,他爹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银子? “行,爷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说个数,爷我给了便是了!” “哈哈,那也好!” 紧跟着那老鸨子伸出了一个拳头比划了比划。 “这是……?” “十万两!” “十万两?!你喝了吧你!” 听到那老鸨子喊出一个十万两来,刘毅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这年头,赎一个青楼女子便宜的几十两银子,贵点的三千两银子,再好点的花魁,撑死也就万两白银。 这十万两雪花银,别说是赎身了,买着迎花楼都够买好几座的了。 听到这声音,正往外走的李镇也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 “这是狮子大开口还是想要保下汀兰?”李镇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呵呵……” 却见那老鸨子突然面色一改,冷笑出声,道:“没钱?没钱就给老娘滚,人给我留下,还有今晚花费的银子,一共五千三百两银子,不拿出来,就让你们去牢里过下半辈子。” “啊?” “哎呦!” “这事稀奇了哈!” 李镇几人对视一眼,心想这事碰上黑店了,还让他们在牢里过下半辈子,这话有意思,合着这是官商勾结呗。 “我们今天如果就是非要走呢?你拦得住我们吗?”李镇笑了起来。 “呵呵,你当我们迎花楼是干什么的?” 那个翻了脸的老鸨子也是不客气,拍了拍手,紧跟着就冒出了二十几个手持棍子的壮汉将几人给围了起来。 其中还有两个壮汉走上楼梯将刘毅像个小鸡仔一样给提溜了下来。 这一闹腾,原本在大厅里的那些客人竟然没有什么骚乱的样子,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哎呦嘿,还有打手呢?” 李镇十分谦逊的笑了笑,随后拍了拍身旁祁老的肩膀笑着说道:“腿都打断,别弄死。” “小兔崽子,我这还真成了你的打手了?” 祁南烛有些无奈的瞪了一眼李镇,可手上可没有丝毫的留情,屈指连弹几下。 “砰砰砰——!” 连续几声撞击声加上几声哀嚎,围在周围的几名迎花楼打手便一个个的都躺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膝盖哀嚎起来。 大宗师就是大宗师,那力道把握的极好,那些打手伤的不重可也不轻,最起码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能在青楼当打手的,没有什么强者,这二十几号人里一共也就七个一品境的小喽啰,剩下的都是些空有力气的莽汉而已。 看到这一幕场景的老鸨子倒是也不慌,反而是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 “哎呦喂!没天理了嘿!” 突然那老鸨子开始尖叫出声音来,大喊着:“哪来的畜生啊,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没天理了呀!” 听着老鸨子的声音,那些坐在大厅里的……嫖客纷纷将目光瞟向了大门的方向。 这么明显的场景李镇自然是注意到了,连脑子都不需要动一下就知道,那里恐怕马上就会出现官府的人。 果不其然! 随着那迎花楼老鸨子的声音落下,李镇便听到身后有一阵阵脚步声传来,似乎还有刀和棍棒的碰撞的声音。 李镇没有转头,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怎么?出什么事了?!” 为首的一个捕头腰间挂着官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拿着棍棒的捕头。 在大梁朝,只有捕头是能佩戴官刀的,寻常的捕快只能持棍棒。 早些年间因为捕快佩刀的缘故,没少让朝廷与江湖之间产生摩擦,更有不少老百姓死于非命。 所以很早之前,大梁朝便设下了这条规定。 捕快佩刀属于僭越之罪,受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寻常人挨了,那可是能活活打死人的。 然而即便如此,这些年来各个郡县还是出现了不少老百姓被捕快用棍棒打杀的事情。 “哎呦,官爷,您来的可太及时了,您瞧瞧,这四个人来我这白吃白喝还白摸姑娘,还打人,最可气的是他们还打算抢人,您几位可要为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做主啊!” 见那几名官差走进来,那老鸨子顿时换了一副模样,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那模样真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啧啧啧……” 李镇都忍不住想给他们鼓掌了,这官商勾结还愿意走个过场,不容易。 还知道顾及观众的看法。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开口笑问道:“官爷?这年头连捕快这种阿猫阿狗都能算是当官的了?” 第103章 娼妓之子 在大梁朝,一个县城里的官员最低的是从九品官职。 一般是仓吏,巡检等官职。 而像是众所周知的师爷,那些都是县太爷自己请的,虽然在县里地位颇高,可却是没有官职在身的闲散人。 像是这些捕头捕快,那都是县太爷给发银子。 最初这些人都是当地百姓选出来辅佐当地县太爷的,渐渐的变成了像是世袭罔替的子承父业,所以这些捕头捕快也就变得蛮横了起来。 再加上有县太爷撑腰,手里有些许的权力,自然也就没人敢招惹。 可说到底,那也不是朝廷的人,甚至连兵都算不上。 呵! 李镇的话让那些捕快的脸上覆盖上了一层冷意。 不过他们倒也没说什么,为首的那名捕头伸手指了指李镇的背影,开口问道:“是他们几个吗?” “对!就是他们几个!” 那名捕头点了点头,随后望着李镇几人的背影道:“几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俗话说得好啊:“衙门里六扇门,有理无钱莫进来”! 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假呀!无论是谁,只要是进了这衙门,那就等着掏钱吧! 谁管你有理没理,只要没有钱,那你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这衙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不停地吞噬着人们的钱财和精力。进去容易出来难啊! 千里为官只为财,不把自己喂饱了,谁有那闲心思管别人啊。 这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多的圣人。 “去哪啊?”李镇笑着问了一声。 “当然是衙门口了,不过今晚天色不早了,恐怕要委屈几位在牢里待一夜了。” 刚说完这句话,这位捕头就有些后悔了,他越听这个声音越是熟悉,但就是想不起究竟是谁来。 “好啊!” 等到这两个字说出来之后,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那么熟悉了。 李镇缓缓转过身来,笑吟吟的望着这位捕头。 噗通…… 接连的几道声音响起,这不是跪下的声音,而是直接摔倒在地,就差口吐白沫。 “信……信……信王!” “怎么了?不是让本王去牢里过夜吗?怎么都躺下了?走吧!”李镇背着手,身上逐渐散发出上位者的气势,压的那些捕头捕快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信王?!王爷?!” 当老鸨子的那妇人是多精明。 这些捕头和捕快今天都跟着县令去迎接过六皇子,这就是今天的事情,他们不可能看错。 她顿时心中便升起了一份寒意,今天的事恐怕……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我不知深浅,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殿下饶命啊!” 噗通一声,那位妈妈直接跪在李镇的身后一个接一个的大嘴巴抽在自己的脸上,可是一点都没留手。 自己抽自己的时候还不忘给身旁的龟公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连忙往后院跑。 过了没一会的功夫,那名龟公便小跑着回来,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沓银票偷偷递给了老鸨子。 这期间,李镇没有理会那老鸨子,后者那手也就没停下来,这一会的功夫,原本风韵犹存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看的祁南烛直摇头。 多好的一个美妇人啊,这就算是破了相了。 接过银票来,那老鸨子跪在地上前行,绕到李镇的身旁恭恭敬敬的双手托起那一沓银票,道:“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个老鸨子计较,这五万两银票,还望王爷笑纳。” “五万两?!” 李镇转过头来,看着托举着银票跪在地上的老鸨子,瞥了一眼,忍不住开口。 五万两,这足足是自己十年的月钱。 一个正七品的县令,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五十两银子,这五万两,足足够一个县令赚一千年了。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这天台县的几万百姓,除了个别的富商之外,加在一起也凑不出五万两白银啊。 李镇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笑了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这年头,还是开个青楼赚钱啊,五万两雪花银,就是这么坑蒙拐骗,官商勾结赚来的吧?” 给自己就是五万两,那她究竟赚了多少啊。 “哼!” 他冷哼一声,一把抓过那一沓银票,转身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指着那些捕快道:“去把你们县令,孙亚超给本王喊来,本王要好好跟他讨教讨教。” 他晃动着手里的一沓银票哗啦作响,冷声道:“五万两银子,这可是本王十年的月钱。” 李镇开口,那些捕快可没有胆子不听。 那捕头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迎花楼,不到两盏茶的功夫,这位叫孙亚超的县令便到了这迎花楼。 刚一进门,这孙亚超便直接是跪在了地上,几乎是爬着到了李镇的面前,一个劲的磕头。 “殿下恕罪,是下官治域不严,上负皇恩,下对不起黎民百姓,还望殿下恕罪,给下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行了行了,这些话鬼都不信!” 孙亚超抬起头,看到李镇的手中此时不光是有一沓银票,还有一封密信。 李镇冷笑着说了一声,打断了孙亚超的自辩,旋即将手中的书信扔到了后者的身前,冷声道:“孙大人,你以为你的这些事能瞒得过朝廷吗?自己看看吧!” 孙亚超额头的冷汗已经开始往下流淌,颤颤巍巍的拿起那封书信,打开之后只是看了一行,他便已经知道这封信的内容。 这封信里是他的生平,而且是从他出生之前,从他母亲怀上他的那一刻开始的。 刚刚李镇看完了孙亚超的大致生平之后,心中也是出现了一抹莫名的意味。 这孙亚超的母亲是一名在青楼卖身的红倌人,至于父亲是谁,那恐怕连他的母亲都不知道。 怀上孩子的红倌人在这天下都不多,而孙亚超的母亲却是其中愿意生下孩子的一位。 好在那些年孙亚超的母亲为那家青楼赚了不少钱,而且无论是客缘和人缘都是不错,要不然,这位孙大县令恐怕当年就要胎死腹中了。 不过这个年头,一个母亲想要单独抚养一个孩子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个卖身之人。 孙亚超母亲在生下他之后没过几年便过世了,虽然这些年用身体换来了不少银子,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所以这些年来,孙亚超是被青楼的老鸨子和一些青红倌人给养大的。 这小子倒是也争气,在那种环境里念书,最后竟然考取了一个功名,抚养他长大的老鸨子又花银子给他托关系补了一个实缺,就是这天台县的知县。 官职虽然不大,可也是一方的父母官。 现在这个世道,任何官员都要看背景,像他这种娼妓所生的孩子,在其他官员眼中连穷苦人家的孩子都还不如,更何况他连自己的亲爹都不知道是谁,所以这些事情,整个朝堂之上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李镇看完之后神色才会那般复杂。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而这迎花楼就是当年孙亚超母亲所在的青楼,而如今这位妈妈是当年那位老鸨子的女儿。 孙亚超这些年就是和这家迎花楼相互勾结,赚了不少银子。 而且他还用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银子贿赂这些百姓,这也让他在天台县连了两任知县。 地方官三年一任,三年一到除非百姓强留,否则不能在一个地方连任两届。 而且这些年来,孙亚超在吏部的官声不错,已经准备将他调到其他地方做知府了。 第104章 满身肌肉的文官 吏部那里是挺看好这个孙知县的,可二十四卫那里却是早就盯上这位了。 这位也是一位高手,从百姓身上刮下十两银子来,然后再用一两银子买自己的官声。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真的算不上什么太高明,只能说是一些小聪明。 只不过这种手段放在其他的那些自视甚高的贪官身上,根本就瞧不上眼。 那些人玩的是让百姓看不出来的手段。 “孙大人,你让本王怎么说你好啊?” 李镇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这些年来,你用这迎花楼赚取了不下三十万两银子啊。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这六年知县可比知府赚的还多啊!” 呼——呼——! 孙亚超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是恐惧,是紧张。 “王爷,殿下,我再也不敢了,还望殿下赎罪啊!这些钱,我一定一分不留的全部交给殿下,只求殿下能饶我一命!” 砰砰砰…… 孙亚超一个劲的在地上磕头,两三下之后,他额头上便开始渗出血色。 “孙县令贪污三十万两银子,为了点钱倒也也好说,可逼良为娼,草菅人命的事……按大梁律法如何处置就不需要我跟你说了吧?” 李镇也是叹了一口气,对这位出身不是很好的县令大人感到惋惜。 可就在李镇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原本还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孙亚超猛地抬起了头来,一双目光如同惊芒一般盯上了李镇。 “王爷,按照大梁律法,你可没有权利处置我这一方知县。” 孙亚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凶悍的狠厉之色,缓缓的站起了身来。 “哎呦,从您改成你了?怎么?打算杀人灭口吗?” 察觉的面前这个壮汉的气势变化,李镇不由得摇头苦笑了起来。 心想着,果不其然,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王八蛋急了就打算杀人灭口。 “呵呵……” 孙亚超并没有否认,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显得有些残忍的笑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和不屑,仿佛在嘲笑对方的无知。 \"信王爷,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孙亚超冷笑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接着,他又补充道:\"哦,也对,像你这样出了名的废物皇子,怎么可能懂得这些呢?你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能知道些什么呀!\" 孙亚超的话语之中杀意越加的凶狠,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么我也就只能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了。我会让你永远地闭上嘴巴!\" 在场众人皆惊,谋害当朝皇子,那是死无全尸的大罪呀,好在这位孙县令没有九族,要不然…… 这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一旁的那位迎花楼的老鸨子想要提醒一声孙亚超那边还有一个高人,却迟了一步。 这位孙大人已经将官帽给扔了,身上的官服伸手直接扒了下来,露出了黑亮黑亮的膀子,身上满是肌肉纹理,猛地一握拳发力,那一身的青筋暴起。 这哪里是一个文官,简直就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顶级战将。 “呦呵,五品境的高手啊,孙县令可真是藏得够深的,就凭这身本事,在军队里最起码也能混到六品的官职吧。” 站在李镇对面,孙亚超身后的祁南烛冷不丁的开口笑着说道。 “哈哈……” 面对在自己面前秀肌肉的孙亚超,李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解释道:“祁老,贪财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怕死的,虽然现在天下一统,可也不是没仗打,西北和南川时常还是会有叛乱,您看他有那个上战场的胆量吗?” 那大秀肌肉的孙亚超倒也是不恼,冷笑一声,道:“没有上战场的胆量,可我有杀你的本事!” 说话间,孙亚超伸出那蒲扇大的巴掌抓向了李镇的脖子。 看到这一幕,那位迎花楼的老鸨子再也看不下去了,默默的扭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果然现实就像是这位老鸨子在心中所想象的一样。 就在孙亚超的大手即将触碰到李镇脖子的那一瞬间,祁南烛的身影便瞬间来到了前者的身后,手掌抓住了那满是肌肉的肩膀,孙亚超的手掌顿时便停在半空之中。 任凭他再如何用力,那身体都难以再动分毫。 “小家伙,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杀不了他!” 祁南烛轻笑了一声,随即单手一用力,便将这彪形大汉直接甩飞了出去,五品境的武人,在大宗师面前简直就像是个小鸡崽一样。 被扔出去的那一瞬间,孙亚超感觉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疯狂的在脑海中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一个五品境的武道高手,居然被人像个小鸡崽一样给扔了出去。 那…… 高手!绝对的高手! 一瞬间,孙亚超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被扔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的他一时间竟然忘了从地上爬起来。 刺杀亲王,贪污,逼良为娼等等,这每一条都是死罪,要不是自己是孤儿的话,估计就是抄家灭门的下场。 还好,自己这下只是一个斩立决。 李镇缓缓站起身来走向了趴在地上的孙亚超,弯下身来望着趴在地上的精壮汉子,缓缓开口。 “孙大人,现在本王有权利处置你了吧?” 一边说着,李镇伸手拍了拍他满是肌肉的身体,笑了笑,调侃道:“哎呀,身上的肌肉还蛮结实的嘛!” 笑了笑之后,李镇转头看向了天台县的那几个捕快。 “别说本王没给你们机会,现在去抄孙县令的家,算你们戴罪立功,别怪本王没提醒你们,孙县令到底贪了多少,本王这里有数,去吧。” “谢王爷!多谢王爷饶命!我等绝对不会辜负王爷的好意!” 那些捕快连连磕头,再一次的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迎花楼。 转头又看向了在一旁全身打颤的老鸨子,当后者感受到李镇的目光,腿脚顿时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至于你,罪不至死,流放北地吧!” 听到流放两个字,那老鸨子瞬间松了一口气。 见状,一旁的刘毅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位妈妈是对流放没什么概念呀,这是把流放当成公费旅游了? 这个世道,能活着走到流放之地的都是十不存一,更何况一个女人了。 他在心中也不禁暗叹,这位信王爷还真是够狠的。 最后是这位趴在地上装死的孙大县令,李镇想了想,转身对祁南烛道:“祁老,把他送进大牢吧,明天送给赤虎营的杨将军祭旗吧。” 说完之后李镇就打算离开,走到门口时这才想了起来,停下了脚步转头对柳剑君道:“辛苦你跑一趟,把这里的事去通知一下王相和刑部尚书张大人。” “啊?!” 听到这话,柳剑君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殿下,这……我现在回去,都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别那么多废话,你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敢让你永远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李镇瞪了他一眼。 “我……不!可能不去呀!” 说完之后,柳剑君撒腿就跑…… 就在众人哈哈大笑的时候,祁南烛面色陡然一变,看向城东的方向,大叫了一声坏了之后,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第105章 天地对弈! 天台县城外,祁南烛的身形陡然出现在了空地之上。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男人,赤裸着上半身,黑色的纹路从小腹部一直蔓延到脸上,他赤裸着双脚悬浮在半空之中,披头散发,身后九个骷髅头在他的后背盘旋着,一双眸子除了漆黑色之外没有其他的一点颜色。 那般模样让人不寒而栗,宛如是天魔降世一般。 “果不其然,老夫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啊!” 祁南烛面露难色,一副头疼的模样摇头苦笑着。 面前这家伙,是大宗师之中战力排名前几的高手,而看这家伙的状态,今天这场架不打是不行了。 留在迎花楼里的李镇愣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周围,思索片刻后道:“你们别打算逃,赤虎营就在城外,谁也跑不了!” 话音落下,李镇也是快步走出了迎花楼,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脚尖点地,身体顿时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城外而去。 在城外赤虎营的驻地,朗声道:“传本王令,封锁天台县,没有本王许可任何人不得出城,胆敢逃离者一概杀无赦!” 留下这句话之后,李镇调转方向直奔城东而去。 在军帐中,刚打算卸甲休息的赤虎营副将杨克胜,在听到李镇的声音之后没有任何迟疑急忙走出营帐开始调兵,将天台县的几个城门以及四周城墙封锁了起来。 …… 另一边,李镇出现在了城东之外祁南烛的身旁。 “祁老,发生什么事情了?” 后者偏过头有些无奈的看了李镇一眼,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开口道:“你仔细看看,这位是不是你说的那位非常漂亮的西域姑娘啊?” “啊?!万法菩萨……?” 李镇心中莫名的有一种激动的感觉,顺着祁南烛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可那道身影刚一入李镇的眼帘,后者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哪里是刚刚仅仅看一眼便能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的万法菩萨,这明明就是一个造型奇葩的老爷们啊。 而且还光着膀子,虽然说胸肌比李镇发达一些,可还是到不了女人的那种级别。 “他……他……男人?!” “难说,除非你现在去把他的裤子扒了。” 祁南烛挑了挑已经是灰白的眉毛,开了一个玩笑,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不远处的那道身影突然动了一下。 前者没有回头却是陡然一凝,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李镇身上,将后者送了出去,紧跟着身体猛然爆退。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阵音爆声和拳锋碰撞的声音,让倒飞出去的李镇听的是心惊胆战。 站在远处,李镇只能看到一团灰白的光芒和一团暗紫色的光团不停的碰撞。 虽然李镇看不清两个人交手的细节,毕竟是两位大宗师级别的强者全力交手,速度之快,根本不是李镇一个七品上境武夫能够看得出端倪的。 但是他却也能够看得出来,化作灰白光团的祁南烛似乎是被对方压着打。 “天地对弈,爆!” 处于劣势的祁南烛双手一合,一声暴喝之后,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光团,散发出无尽的威压,而在那暗紫色的身影脚下,又出现了厚重的黑色光团。 只见他双手猛然一合,天空之上的那团白色光团陡然砸了下来。 那万法菩萨脚底下的那团黑色光芒缓缓提升,竟然是穿过了前者的身体与那从天而降的白色光团接触在一起。 紧接着,宛如天空炸雷一般的声音响彻云霄,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如同那地龙翻身一般。 在一旁看着的李镇只能感受到两个字,震撼! 这就是大宗师的全力出手,就连天地都在颤抖。 李镇站在远处,目睹了两位大宗师之间的激烈交锋,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敬畏。 祁南烛和万法菩萨的对决,如同天地间的之战,随随便便的一拳都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祁南烛化作的灰白光团与万法菩萨所化作的暗紫色光团在空中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李镇虽然无法看清交手的细节,但他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冲击波,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心神为之震动。 祁南烛的“天地对弈”一招,更是让李镇感受到了大宗师的真正实力。天空中的白色光团和地面上的黑色光团,仿佛是天地间的棋盘,两位大宗师在其中对弈,每一招每一式都牵动着天地之力。 而那万法菩萨似乎更加惊人,处于爆炸中心的他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在尘烟散去之后,万法菩萨那诡异的面孔重新出现在李镇的视线之内,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他赤裸着的上半身在经历如此响彻云霄的爆炸之后竟然丝毫没有受创的样子。 反而是再度暴起,一拳刚好轰击在了祁南烛的肩膀上,后者一个没留神,硬吃了这一拳。 紧跟着身体便在空中旋转了两圈,飞出去数丈的距离这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也多出了一抹猩红。 “老头貌似打不过那个家伙。” 不知道什么时候,紫儿和苏琳出现在了李镇的身旁,前者语气十分平淡的缓缓开口。 随后苏琳和李镇都有些面色古怪的看向了开口的紫儿。 然后李镇缓缓开口试探着询问道:“那咱们三个也上?能行吗?” “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话音落下,根本不给李镇思考的机会,紫儿身体之中的内力已然爆发,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冲了过去。 一个闪身来到了万法菩萨的身后,毫不客气的就是一记鞭腿。 却不料后者仿佛像是背后有着一双眼睛一般,猛然转身,伸出手臂只听到砰的一声,那一记鞭腿正中那万法菩萨的小臂。 一记鞭腿之后,紫儿仿佛像是一脚踢在了钢板上的感觉,短暂的接触之后借力在半空之中转了两圈,抽身后退。 而那万法菩萨的表情依旧是平静无波,仿佛毫不在意多了一个九品上的高手。 李镇和苏琳也是连忙来到了祁南烛的身旁。 “祁老,你这也不行啊,这才几招就让人打吐血了?” 第106章 你冲我来干嘛?! “小兔崽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入魔的万法菩萨在大宗师里可是名列前茅的强者,你以为都像刘志浩那个废物一样吗?” 祁南烛瞪了一眼李镇骂了一声,解释道:“这万法菩萨平时的战斗力并不算强的离谱,可一旦入了魔道,那战斗力可就是直线飙升,大宗师里能稳稳压制住他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那怎么办?咱们四个加在一起能压制住他吗?”李镇皱眉问道。 他先前那话完全就是在调侃祁南烛,那万法菩萨的战斗力他是看在眼中的,的确是强大的离谱。 祁南烛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苦笑着说道:“很难,不过万法菩萨入魔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据说在他体内两个灵魂在不停地争斗,我们只要拖到他变回来就行了。” “要多久?” “嗯……” 祁南烛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道:“这我不知道,也许几刻钟也许几个时辰,也许……几天吧。” “哦,告辞!” 听完这话,李镇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几个时辰?几天? 让他们和一个入魔的大宗师交手,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就算是不被打死,也能活活累死。 这位就算是在武道巅峰的大宗师之中战斗力也是排名前几的存在,跟这种人交手,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数量能够解决问题的。 这里又不是有几万大军,就凭他们四个人,还是早点跑路为妙。 “回来!” 结果就在李镇刚刚转过身去,祁南烛开口喊了一声回来,下一秒突然一阵如同炮仗爆炸发出声响的破风声在李镇的耳旁响起。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做出防御姿势。 “砰——!” 紧随其后是砰的一声,只见李镇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径直的飞了出去,直到在城墙上撞出一个巨大的凹痕这才算是停了下来。 从墙上掉了下来后,一口鲜血从李镇的口中喷了出来。 此时的他捂着自己的左臂肩膀五官都快要扭曲到了一起,再看向自己先前的位置,此时站在那里的正是赤裸着上半身已然入魔的万法菩萨。 “你大爷的,什么仇什么冤啊!” 李镇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能在接了大宗师没有任何留手的一拳之后还能自己爬起来,这足以说明李镇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毕竟是十年如一日的修炼,这些时间总算是没有白费。 回过头来他这才发现,这位万法菩萨是绕开了苏琳和紫儿的阻拦,直奔自己而来的。 李镇这边话音刚刚落下,抬起头便看到万法菩萨那漆黑到令人心颤的眸子看向了自己这边。 “不是吧!大哥……” 事实没有出乎李镇的预料,那万法菩萨缓缓转动身体,再度冲着李镇的方向爆射而出。 “我尼玛,老子不玩了!” 李镇也是骂了一声,转身撒腿便跑,他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煞神居然就盯上了自己。 “万法,还是跟老夫切磋一下吧,别去欺负小辈!” 祁南烛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镇被追杀。 而且以李镇七品境的速度,眨眼之间便会被追上。 一个闪身来到李镇的背后,一白一黑的光芒闪烁,双拳陡然包轰而出,将正扑向李镇的万法菩萨。 “大天魔拳!” 阴沉沙哑且毫无感情波动的嗓音从万法菩萨的嘴中悠悠传出,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索命梵音。与此同时,他那双钵盂大的拳头如流星般砸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与祁南烛狠狠撞击在一起。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轰然响起,震耳欲聋,犹如一把尖锐刺耳的尖刀,直刺李镇的耳膜,让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几乎要被撕裂开来。 紧接着,一道耀眼夺目的炸裂花火冲天而起,绚烂夺目,照亮了整片天地。 在爆炸产生的熊熊火焰逐渐消散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 这一次,祁南烛竟然成功抵挡住了万法菩萨的凶猛攻击,两人在火光之中僵持不下。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李镇当机立断,迅速改变身形方向,伸手握住腰间的佩刀,猛地抽出,然后毫不犹豫地挥刀斩向万法菩萨的后背。 这一刀快如闪电,凌厉无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决心,誓要给那家伙致命一击。 “这一刀算是还你那一拳!” 刀刃划过空气发出的破风声响起,凌厉的刀气对着那万法菩萨赤裸着的光滑后背劈了下去。 砰——! 就在这一刀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却见那万法菩萨陡然化拳为爪,两只手抓住了祁南烛的拳头,将后者整个人都拎了起来,被当成武器甩到了李镇的身上将两个人甩飞了出去。 在两个人落地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哎呦喂,疼死我了,祁老,这都是大宗师,怎么这武力值差距就这么大呢?” 祁南烛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自己的老腰道:“小子,老夫奉劝你现在说话客气点,现在万法那家伙盯上你了,老夫如果现在走了的话,可就没人能保下你小子了。” 虽然接连受挫,可实际上祁南烛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势,只是显得有些狼狈而已。 虽然嘴角处还挂着一抹红色,可这就像是寻常人蹭破了点皮一样的程度罢了。 “你威胁我?” 李镇瞪大了眼睛看着祁南烛,随即脸一变,笑道:“您老看人真准,小子我就怕威胁。” 两个人说笑间,万法菩萨周身散发出恐怖的冲天魔气,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再度冲向李镇二人的方向。 “滚开!” 忽然一声清脆的爆呵声响起,一道紫色的纤细身影一闪而过,挡在了李镇二人的面前,一拳轰出,爆裂的内力爆发而出。 拳波汹涌,掀起了地上的泥土,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沟壑。 轰…… 砰——! 滚雷般的内力奔涌,轰在了万法菩萨那布满了古怪黑色纹路的手臂上。 硬生生的将这位天魔般的万法菩萨给轰退了数步。 这战绩,不禁让李镇瞥了一眼身旁的祁南烛。 紫儿的这拳头似乎威力比祁南烛还要强上一些。 可这也不对。 当初在信王府后院时,紫儿全力进攻之下,祁南烛皆是轻易的接了下来,怎么如今换做是比他更强的万法菩萨,居然还后退了半步。 难不成这段时间,紫儿已经迈入了大宗师的境界? 可李镇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紫儿的气息没有太大的变化,应该还是在九品上的境界。 似乎是看出了李镇的疑惑,祁南烛轻轻眯眼看向万法菩萨。 “看样子,万法菩萨快要清醒过来了。” 第107章 象征着单纯的鼻血 几人定睛看去,只见那万法菩萨身上的黑色纹路犹如夏夜中的萤火虫般闪烁不定。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其体内争斗。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随着这两股力量的波动,万法菩萨那男性化的身躯竟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女性独有的特征时隐时现。 “这不是好事嘛?咱们再帮帮他!” 李镇大笑了一声,说着就便要再度出手,却被祁南烛给拦了下来。 “小子,如果不想被万法菩萨追杀到天涯海角,我劝你咱们还是先走吧,尤其是咱们两个!” “啊?什么意思?” 李镇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的看向了万法菩萨的方向,看到那不断起伏的胸膛,顿时恍然大悟。 “啊!” 恍然大悟的李镇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那个笑容莫名的有些猥琐。 两个大老爷们对视一眼,随即李镇转过头来,笑着对紫儿和手持长剑的苏琳,大笑了一声道:“紫儿,苏琳,你们两个先撑住啊,我和祁老就先撤了。” 说完之后,两个人转身就走。 “哎!殿下……太无情了吧,就这么把我和紫儿扔下了?” 在苏琳目瞪口呆之下,李镇和祁南烛二人转身就往城外逃去。 看光了一个女人的身子,人家能不跟自己拼命嘛,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菩萨。 鬼知道这位女菩萨是个什么性子,万一十分记仇怎么办。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下算是真的知道这位万法菩萨究竟是男是女了。 只不过,他们二人想走,可那入了魔的万法菩萨似乎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二人,或者应该说是没有打算放过李镇。 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丝狰狞之色,周身上下魔气环绕,脚掌猛然踏地,再度冲着李镇的方向爆射而去。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气息,李镇面色一沉,猛然转身,挥刀劈砍! “天堑!” 一刀斩下,如同天河倒灌一般,白色的刀光仿佛像是天河一般重重落下,对着追赶而来万法菩萨的脑袋砸了过去。 这一刀闪过之后,整个天台县的天空都仿佛是被白天残留的阳光再度照射了一遍一样,在那一瞬间如同白昼一般,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依旧令人感到恐怖。 抬手间,偷天换日,如此手段已非凡人! “大天魔掌!” 四个字从万法菩萨的口中发出,只不过这区区四个字却是用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说出来的。 一个如同神圣梵音的女人声音,听完之后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另一个则是如同那来自地狱的魔音一般,是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这短短的四个字,两个声音发出来却让人感觉到十分的古怪难受。 紧跟着,一个紫色的巨大的手印如同是从地狱探出了巨大紫色魔掌一般,自下而上对上了李镇那一刀白光天河。 两者在半空之上碰撞在一起,伴随着响彻云霄的轰鸣声,两者僵持在了一起,虽然那条白色的天河略显下风,可依旧是顶住了那巨大的紫色魔掌。 看这模样,似乎是万法菩萨越发的清醒起来,魔气被压制,否则的话也不会和李镇打的有来有回。 好在是天台县有赤虎营和当地的少量府军在维持县城的秩序,要不然,城外不远处这么大的动静,恐怕这天台县里早就乱作一团了。 “他的攻势越来越弱了,你们快点过来拦着他呀,等会他变回来,那就麻烦了!” 出刀拦住了万法菩萨之后,李镇急忙冲着紫儿和苏琳的方向大喊着。 “殿下,我来了!” 苏琳急忙应了一声,紧跟着一道凌厉的剑气刺破空气自万法菩萨的身后袭来。 她可不想李镇看光了这个什么万法菩萨,回头再被这个万法菩萨给缠上。 李镇是她的,她就算做不成大房也要做老二,她可不想多一个竞争对手。 虽然她不知道这位万法菩萨的模样究竟怎么样,可她这些年在江湖上也曾听说过,这位女菩萨的相貌惊为天人,虽然未入美人榜,可那是世人不敢对其有丝毫的亵渎。 而且这位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战力还犹在棋仙老人之上。 如果……那岂不是成了殿下的最强助力? 除了年纪大点,相貌和能力都比自己强,这绝对不行! “晚了!” 就在那道凌厉的剑光就要斩在万法菩萨那黑纹即将消失的后背时,那略显古铜色的坚实后背上的黑色古怪纹路陡然间是消失不见,转而变的白皙光滑,腰也渐渐的纤细了下来。 下一刻,那道剑光停在了距离万法菩萨后背两寸大的位置,随后逐渐消散。 急忙而来的苏琳愣了一下,急忙停下了脚步。 祁南烛背对着李镇低着头闭着眼,仿佛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只剩下了李镇和万法菩萨大眼瞪小眼的僵持在一起,那巨大的暗紫色魔掌和白色的天河也渐渐消失。 作为一个保持着童子之身的二十岁大小伙子,李镇流出了象征着单纯的鼻血。 而正看着他的万法菩萨则是张了张嘴巴,眼角自己在颤抖,一抹绯红迅速从脸颊蔓延至全身。 “啪!”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巴掌抽在了李镇的脸上,而呆住的李镇哪怕是在挨了一巴掌之后也愣是没有回过神来,也没有觉得疼。 这一个巴掌自然是万法菩萨赏给他的。 这些年来看过万法菩萨身子的也有几个,可是还活着的,目前应该只有李镇一个人。 一巴掌过后,万法菩萨迅速将挂于腰间的衣衫穿上,遮住了自己那已经透着粉色的躯体,随后狠狠的看了一眼李镇,紧跟着身体化作一道流光,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李镇的视线之中。 直到万法菩萨的身影消失不见,感应不到其气息之后,祁南烛这才慢悠悠的回过了头来,神情古怪的上下打量着李镇,随后手在鼻子上晃动了一下,示意李镇先擦擦自己的鼻血。 随后又看了看李镇脸颊上的巴掌印,不禁感叹道:“还行,没用内力,要不然你这几颗牙估计是保不住了,还别说,这万法菩萨的手指还挺细长的嘛。” 李镇有些无奈的白了这个糟老头子一眼,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神不宁,有些不知所措。 “完喽,之前几个看光了这位的老家伙,现在坟头草都比人高咯。” 第108章 提前继承家产的张世子 “陛下,王相求见。” 随着内侍总管李公公尖锐奸细的嗓音响起,打破了清晨皇宫大内的静谧祥和之气。 此刻天边才泛起鱼肚白,距离早朝时间尚有一段时辰,但如今的百官之首,宰相王忠辅却已早早地来到了大内御书房外。 “怎么这么早就来御书房了?宣!” 正在御书房内整理政务、准备上朝的惠安帝听到李公公的禀报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心中暗自思忖道:“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否则王忠辅岂会如此急切地求见?” 想到此处,他挥手示意李公公将王忠辅宣进书房。 “老臣叩见陛下!” 王忠辅走入御书房之后撩衣拜倒。 “王相,这么早来见朕,是出什么大事吗?” 惠安帝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龙袍,一边笑着开口询问道。 “这,陛下操心国事,老臣由衷钦佩,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这件事情不宜在朝堂之上言明,另外就是有点赶时间。” “哦?说来听听。” “是六殿下的管家到刑部和吏部传话……” 王忠辅将柳剑君从天台县带回来的消息以及李镇的意思一五一十的传达给了皇帝。 随后继续道:“这孙亚超虽然官职不大,可毕竟也算是京州官员,而且这官商勾结逼良为娼草菅人命的事情……实在是有辱朝廷颜面,另外这孙亚超乃是娼妓之子,其中种种……而且此事是六殿下上报,恐还需陛下亲自定夺。” “哼哼,好啊,太好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居然贪墨敛财四十余万两,官商勾结,逼良为娼,居然还搞出了胁迫去青楼的事情,哈哈……” 听完了王忠辅的话,惠安帝都被气笑了。 原本二十四卫的密报是三十万两白银,结果那几名捕快为了戴罪立功,硬是将孙亚超的官邸给翻了一个底朝天,愣是从原本的三十万两银子搜出了四十余万两。 就连待在天台县的李镇听闻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就按老六说的办吧,不杀他才是对不起这朝廷的脸面!对了,让老六将这个孙亚超移交给赤虎营,就地问斩,至于其他人……让京都府尹派人去处理吧。” “遵旨!” 王忠辅点了点头,再度行礼道:“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言罢,在惠安帝摆了摆手的示意下,后者倒退着缓缓出了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之后,王忠辅的眼神动了动,旋即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感叹,心想这位皇帝陛下是一点都不信任他的这位儿子呀。 …… 在前往天台县的路上,南川镇南王府的一行车驾正在缓缓前行着。 坐在马车中的南宫玄月掀开车帘,与在马背上的南宫平月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用手中长枪敲了敲马车,笑着开口道:“出来吧,藏了一路了,也不嫌累。” 话音落下,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镇南军的将士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警惕的看向四周。 而在马车中有一个夹层,此时一个如同粉刁玉琢般小姑娘正在啃着手中的一块干粮。 突然间,一阵清脆的敲打马车声打破了宁静。 小姑娘像是被惊扰的小兔子一样,猛地抬起头来,那双如同黑玉一般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浑圆,充满了警惕和灵动。 待确定周围并没有异样后,小姑娘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缓缓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啃起干粮来。 她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简直可爱得让人无法抗拒。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恐怕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将这个小家伙抱进怀中,然后在她那粉嫩的肉嘟嘟脸颊上狠狠地亲上两口。 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不仅令女性心动不已,就算是男性也会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望。 然而听到后面那句话之后,那双如同黑玉一般的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不出来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咯。” “嗯?!” 马车夹层里的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带着怀疑的神色先是停顿了一会,随即又自信的摇了摇头,在自己的心中表示不信。 不过,她倒是没有出声。 结果下一刻,只听到砰的一声,紧跟着就是咔嚓的声音响起,躲在夹层里小姑娘感觉到了一阵劲风,下一刻,一束阳光便照射在了她的脸上。 原本还有点窃喜的表情陡然一变,可爱的脸颊僵在了那里。 紧跟着一杆长枪,探了进来,枪尖轻轻挑起了她的衣领,在她那生无可恋的表情中将她提了出去。 “三小姐?!” 小姑娘被南宫平月用长枪挑了出来,那些望过来的镇南军兵卒皆是大惊。 这小女孩便是镇南王的小女儿,镇南王府三小姐,张满月,也是唯一一个跟了镇南王张大猛姓的女儿。 今年只有八岁,虽然年龄只有八岁,可是却非常聪明激灵,而且很调皮,据说是比小时候的张新月还能调皮捣蛋。 不过调皮归调皮,可这可爱的模样,却深受镇南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喜爱。 而且,这小丫头喜欢调皮捣蛋却从来不闯祸,只是性格上有些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是个既善良又可爱的丫头。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原因,恐怕那位镇南王侧妃到现在还要时不时的饿一饿肚子。 可算是回过神来的张满月,露出了一个刚做完坏事被发现后的尴尬笑容,冲着一众人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嘿嘿……大姐,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张满月露出一个十分可爱的笑容,憨憨的开口询问道。 这个时候,马车之中的南宫玄月掀起了车窗的窗帘,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 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模样就像是象征着美丽的女神从天而降一般。 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道:“你以为你的两个姐姐是傻子还是瞎子?马车内外差了一尺半,以为我们看不到啊?” “哎呀,你们都知道了还不告诉我,害我在里面忍了这么久,很难受的唉!” 得知自己的两个姐姐早就知道自己偷偷藏在了车队里,居然还装不知道,害得自己偷偷摸摸这么久,顿时就委屈了起来,皱着眉头嘟着嘴,原本就十分可爱的模样这一下,更是让人心化了。 “啊!不开心!” 悬在半空中的张满月气呼呼的插着腰,心中想的却是,想要趁此要挟自己这两个姐姐去京都一定要带上自己。 从小到大都在南川,那里她早就已经玩够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南川,而且去的还是京都,她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南宫玄月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于是板起脸来,故意说道:“呦,小满月还有脾气了?那……” “王彦兵!” “末将在,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听到有人喊自己,南宫平月的副将王彦兵立刻策马过来,来到马车旁,笑着开口问道。 “带三百人,送三小姐回南川。” “啊?!” “啊?!” 两道惊呼声响起,一个是王彦兵发出的,另一个当然是这件事情的主角,张满月。 “二姐~” 一听到要把自己送回家,张满月当场就蔫了起来,自己好不容易混到了京州,眼看着就要到京都了,这个时候回去,那这一路而来遭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是用出自己的必杀技,撒娇! 这一招对南宫平月最是有效。 从小到大,最宠张满月的就是她的大姐,平日里只要她一撒娇,往往她的这位大姐都会心软。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在短暂的软磨硬泡之下,南宫平月也只能是宠溺的瞪了她一眼,将她抱到自己的身前,笑着说道:“别听你二姐吓你,如果不打算带着你的话,早就在王府门口就把你送回去。” …… 此时的镇南王府,世子张新月站在王府中一脸茫然的环视四周。 过了片刻之后…… 仰天大喊道:“人呢?怎么一个都没有啊?我这是提前继承家产了吗?!” 第109章 镇南王入京 “陛下,镇南王已经到了,正在后花园等候陛下召见。” 黄如实迈着细碎的脚步走进了御书房。 “哦?镇南王叔已经到了?走,快带朕前往。” 能让一朝帝主亲自前往面见,镇南王张大猛的面子可以说是这天底下最大的一位了。 此时的镇南王正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中把玩着石桌上的黑白棋子。 “陛下驾到!” 随着黄如实的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御花园内的数十名太监和宫女纷纷跪下,脸贴在地上不敢抬头。 他们只敢用余光去看那双从自己身前走过的黄色龙纹靴子。 听到声音响起,原本有些无聊的镇南王神情微微一变,变得正色起来,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 等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时,便要跪地行礼。 “王叔无需多礼!” 见镇南王作势要下跪,那明黄色身影连忙快走了几步,伸手搀扶,道:“从前是王叔教朕做事,这些年来是王叔替我大梁镇守边疆,朕岂敢受王叔大礼。” “君是君,臣是臣,不能乱了规矩。” “这里没有外人,朕……命令你不准跪,今日就陪朕下盘棋吧,不准输!” “老臣……领旨!” 说话间,两人坐了下来,开始对弈。 二人连续下了二十几手,见张大猛一直不开口,惠安帝有些无奈的轻声开口问道:“王叔这是对朕赐婚的事情有些怨气?” 这整个天下都知道,这位马上王爷是个女儿奴,这下将他最疼爱的大女儿给嫁出去,难保这位心中不会有些怨言。 然而这位异姓王却是摇了摇头。 叹息了一声,落子之后感叹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平月也到了年纪了,也该嫁出去了,说起来到也要感谢陛下,要不然这丫头,估计再等几年也不愿嫁人,好事,好事。” “哈哈,王叔能这般想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王叔对未来女婿的人选……” 听到关于未来女婿的事情,张大猛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孩子自己的事情,当爹的还是少掺和的好,您说呢?陛下!” “嗯!” 听到张大猛的话,惠安帝也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情,自己也不会过多的插手。 不过他心中也想知道,自己这位王叔希望自家女儿和哪位喜结连理。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一局棋局结束,这位镇南王忽然开口笑道:“陛下果然是棋高一筹,看来是老臣输了……六子。” …… 另一边,天台县那边从京都回来的不是柳剑君而是何二甲。 薛安南不愧是被称为神医,这么短的时间里何二甲的身体已经几乎是和正常人相差无几。 而且这段时间里,祁南烛也传授给了他修行法门,虽然还未达到一品武夫的境界,可从他原本那副身体到如今,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怎么是你来的?柳剑君那个家伙呢?” 看着匆忙而来,满头大汗的何二甲,李镇多多少少是有些心疼的。 这么大的孩子,身体好不容易才调理好,又这么折腾,李镇是真的有点担心这个小子的身体再出现什么问题。 另外也担心何二甲身体出问题,祁老爷子会把柳剑君这家伙打个半死。 “柳先生出门去了,薛大夫说是村长那里有事,另外还让我给殿下带个消息过来。” 何二甲完全没有关心自己头上的汗水,憨憨的说着。 “哦?什么事?” 李镇问了一句,却看到何二甲虎头虎脑的看了看四周,而后凑近了两步,贴在李镇的耳旁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何二甲具体说了什么,只有李镇自己知道,身边的祁南烛等人都没有听到,但是李镇的脸色却变得阴沉了下来。 过了好片刻,这才恢复过来,冷笑一声,从位置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刑部和吏部那边是什么意思?” “这……” 听到李镇提到朝廷的事情,何二甲顿时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的开口道:“对不起,殿下,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京都的什么尹……姓大米饭的大人来了。” “哈哈……” 看着何二甲那憨憨的模样,李镇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那是京都府尹,范世离范大人,带我去见他吧。” “是,殿下!” 感受到李镇手掌的温度,何二甲也是傻乐了起来。 自从进了信王府,何二甲终于感受到了时隔许久的家庭的温暖,信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对他很好。 有些时候甚至让他十分不好意思。 天台县西门,京都府尹范世离已经举着圣旨在城门处等了半个时辰。 手臂已经酸疼了,可还是那么举着。 直到看到李镇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这才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眼中都开始泛起泪花了。 “可算是看到亲人了!再这样下去,这条胳膊可就真的废了!”范世离眼泪汪汪的望着渐行渐近的李镇,在心里哭诉着。 “抱歉,让范大人久等了!” 来到范世离面前,李镇先是抱拳打了一声招呼,随即便跪倒在地迎接皇帝圣旨。 “儿臣,恭请陛下圣安!” “圣躬安!” 范世离宣读完圣旨,将李镇从地上搀扶起来。 圣旨里大概的意思就是皇帝对王忠辅所说。 天台县知县孙亚超移交赤虎营,就地处决,斩首示众! 迎花楼的老鸨子以及一众青楼护卫移交京都府衙,发配边境半年。 虽然仅仅只是发配半年,可在这个世道,能活着到边境都是不容易,实际上说白了,就是死缓,最后的结局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至于从孙亚超府中抄出来几十万两白银,全部收归国库。 宣读完圣旨之后,李镇接过圣旨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 对此,他也只能是轻叹一声。 也好,反正对于看人被斩首他也没有什么兴趣。 若是有兴趣,那才是变态。 第110章 郡主有喉结 很快,天台县知县孙亚超即将被处决的消息如野火般迅速蔓延至整个天台县城。 普通百姓对此并无过多反响,既无人鼓掌欢呼,亦无人为之惋惜。 倒是这天台县里的一些富商和乡绅却流露出欣喜若狂之色,纷纷簇拥而来观看这位知县大人被公开处刑。 这些百姓往往记性不佳,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只要稍加恩惠,他们便会轻易地将恶人视为善人。 而那些富商和乡绅则不然,他们不知被这位知县搜刮去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但得到的回报却微不足道,仅有区区几两碎银而已。 可惜的是,那些被掠夺的财富最终都归入了国库,与他们再无任何瓜葛。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心中的愤恨和无奈更是难以言表,只能是跑到刑场怒骂那即将被斩首的县令孙亚超乃娼妓之子,以此来发泄心中怨气。 李镇没有去管被问斩的孙亚超,而是带人去南门准备迎接马上就要到的南川入京队伍。 …… “看时辰,应该到了吧。” 皇帝口谕,让李镇提前到南门迎接南宫平月。 结果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孙亚超的脑袋都已经在天台县转了两圈了,南川的队伍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李镇已经开始在心里骂娘了。 当然,这话可不敢说出来,南宫平月的母亲在大梁的声望尤在镇南王之上,他心里的那些想法如果让镇南军知道,估计能拼着造反的罪名一路从南川奔袭过来拔了他的舌头。 而且……恐怕最先弄死他的就是自己的亲爹。 “报……!” 赤虎营的一名斥候策马而来,不等马匹停稳便匆匆从马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在李镇面前抱拳汇报道:“启禀殿下,武扬长郡主队伍已至天台县外十五里。” “嗯,让将士们准备吧!” “是!” 随后在杨将军的一声令下,赤虎营摆出迎接的阵容,数千人的队伍步伐齐整。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的样,一支庞大的队伍缓缓进入了他的眼帘。 这支队伍人数众多,足有上千人之多。 虽然听起来人数并不算太多,但实际上,当他们行军时,却给人一种浩浩荡荡、气势磅礴的感觉。 李镇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他仔细观察着这支逐渐靠近的队伍,只见他们步伐整齐划一,旗帜飘扬,军容严整,每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威严和肃穆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等到队伍缓缓停下来后,一道身着华丽衣裙的身影缓缓走下马车,来到李镇的身前,缓缓欠身,做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万福礼。 “武扬长郡主无需多礼。” 见到女子低头行礼,李镇则为微微抬手。 从这个队伍之中率先走出来,而且身着华服的,自然是镇南王府的大小姐。 毕竟镇南王的三个女儿,二女儿腿脚不便,小女儿年纪又太小,李镇实在是很难猜不出来。 可就在这位身着华丽的“女子”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李镇的嘴角抽搐的一下。 这人面容并不白皙,而是一种古铜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最重要的是这人的嘴边略显发青,显然是有胡子的前兆。 而且这人在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李镇清楚的看到了他喉咙处的喉结。 “这……” 李镇此时真的很想吐槽,不过还是忍住了嘴。 只不过在心底将云州的钱老将军好好的问候了一遍。 不过这些想法都是极其短暂的,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位长郡主,八成是找人假扮的。 既然如此,自己也就没打算拆穿对方。 微微欠身回礼,道:“孤乃信王,奉陛下旨意,为此次长郡主入京受封接待使,今日天色不早,还请长郡主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入京。”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这位“武扬长郡主”一开口,那略显粗犷的声音让李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音来。 “听闻,王府二小姐此次也来京了?” 李镇连忙开口转移话题,话音刚刚落下,一名镇南军将士便上前打开了最前方马车的车门,马车之中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人望向李镇,微微欠身,缓缓开口道:“见过信王殿下,玄月身体不便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岂敢!” 当看到那道面容之后,李镇的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这女子,面容可以说是倾国倾城,即便说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 “二小姐叫我李镇便好。” 李镇微微一笑,赞叹道:“早就听闻二小姐沉鱼落雁之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殿下过誉了!” 南宫玄月微微一笑,紧跟着身旁的那个小丫头,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李镇,十分可爱又傲气的开口问道:“你就是信王李镇?!你也想要做我姐夫?!” “啊?!” 如此直白的质问,让李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顿时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是满月吧?嗯……谁做你姐夫,恐怕还是要陛下点头才行,我说的可不算。” 李镇一边笑着回答,一边上前几步,将手伸进车厢之中,揉了揉那个小可爱的脑袋。 “哎呀!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李镇的手在张满月的脑袋上揉了几下之后,张满月这个小妮子顿时就不高兴了,伸出还有些婴儿肥的小手将李镇的手扒拉开,对着后者张牙舞爪。 那般模样实在煞是可爱,令李镇的心头有些动容。 这一幕也让南宫玄月和南宫平月这姐妹二人有些诧然。 这个小妮子,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摸她的头。 她从小就想要快快长大,想要和自己的两位姐姐一样长得又高又漂亮,总觉得被人摸头会让自己长得慢,所以这些年来,摸过她头的人,轻则被她坑过,重则……总之挺惨的。 没想到,今日这般模样,似乎并不是特别的介意,这张牙舞爪的模样更像是在撒娇。 见状,李镇倒是微微一笑,哄孩子一样开口道:“呵呵,小丫头,长高长大是需要时间的。” 说完之后,又伸手,十分宠溺的捏了捏这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颊。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往往就是一眼。 一眼过后,就能知道自己和对方能不能合得来,这一见钟情可不一定非要是男女之情。 “入城吧,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就先委屈一下了诸位了。” 李镇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转头是看到了在马车一旁,骑在战马之上的银甲身影,那人面覆银色面具,只露出了一双淡然的眸子。 见到那人,李镇嘴角略微的勾起一抹弧度。 这点手段在他看来有些像是过家家一样,实在是没有什么深度。 只不过他有些奇怪的是,南宫玄月被称为天下谋士可入三甲,怎么会用出这么浅显的手段。 难道……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露出来的破绽? 第111章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 城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道令李镇有些头疼的声音。 蜀国公小儿子,刘毅! 这家伙晚上不睡白天不起,今日一早李镇便去找过他。 原本想着毕竟是蜀国公的儿子,既然都来了天台县,那总归是和南宫平月见一面的好。 可结果今日一早,李镇去敲他房门,敲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害怕这家伙凉了,李镇破门而入,结果这家伙光着屁股在床上呼呼大睡。 喊了几声没有反应之后,李镇也就没有再搭理他。 谁承想,这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 这种事情,要么来,要么不来,这迟到……反而会让人诟病。 这就像是那些送礼的官员一样,要么送,要么不送,送几文钱是什么意思?简直就是在侮辱人。 “早就听六殿下说武扬长郡主英姿飒爽,相貌倾国倾……城……城……城……” 原本还在夸着的刘毅,当他看到那个身着华服的女子之后,顿时结巴了起来,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他可以夸一些长得一般的女子如花似玉,但是眼前这女子的模样,他实在是难以下口。 “咳咳……” 李镇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连忙转身,瞪了一眼刘毅,道:“你是猪吗?这么晚才来!” 随即对南宫平月介绍道:“长郡主,这位是蜀国公三公子刘毅,别见怪,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 李镇微微一笑,随即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嘟囔道:“是和女人睡觉。” 为了避免刚刚的话题,李镇连忙开口道说道:“天色不早了,就请三位入城休息吧。” “好!” 张家的这三个女儿皆是点了点头,南宫平月和南宫玄月姐妹二人同时看向了马车一旁那身披银甲的将军一眼。 那身披银甲的将军点了点头,便轻轻夹了一下马腹驱马向前。 然而,那战马刚走了两步便被李镇抬手拦了下来。 “抱歉,按照规矩,除京州军之外,没有陛下旨意,凡身披甲胄者,京州之内不得入城!” 说完之后,对着南宫平月歉意一笑。 “还望长郡主见谅,有些规矩不能破。” “殿下言重了,规矩自然是不能破!” 身着华服的南宫平月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 却见那银甲将军,二话没说,坐在马背上便开始卸甲,片刻之后,只剩下了战靴和护腕以及脸上的银色面具。 将手中长枪扔给了身后的一名兵卒,随即这才开口问道:“信王殿下,现在我可以进城了吧。” 那戴着面具的将军用有些沙哑的男人声音毫无感情的缓缓开口问道。 “自然!” 李镇点了点头,对着赤虎营的杨副将道:“带镇南军的弟兄们去营地吧。” “末将领命!” “请吧……” 李镇招呼张家的三姐妹进城,一行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在这期间,李镇一直在观察这位镇南王府的大小姐。 这位的步子可是有些虎虎生风,举手投足之间倒是让李镇感觉有些雌雄难辨的样子。 而一直跟在一旁的覆面人也同样是如此。 一时间李镇都有些迷糊了起来。 搞不明白这位镇南王的大小姐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是十分相信钱老将军话的,而且那位老将军也没有必要骗自己,这种事又瞒不了人。 有那么一瞬间,李镇是真的想冲上去把那个覆面人的面具给扒下来。 看看那面具之下是不是长着一张不逊色于南宫玄月多少的容颜。 “六殿下,不知今晚能否一起……” “一起吃饭!大姐,你这是看上六殿下了?说话怎么磨磨蹭蹭的?” 见自己大姐少见的说话扭捏起来,那个小丫头张满月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替自己大姐把话说全了,捎带着还调侃了一下自己的姐姐。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南宫玄月轻轻的在身旁的那个小丫头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恭敬不如从命!” …… “哎呦,可算是熬到头了!” 刚一到李镇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那覆面人便一屁股坐到了院子里的地上,伸手取下了戴在脸上的银色面具。 “王彦兵,谁让你把面具摘下来的?!” 看着那人将面具摘了下来,南宫平月也不顾自己身上的华服,抬起腿来便是一脚踹在了那人的后背上。 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正是南宫平月的副将王彦兵。 “那我继续带着?校尉,您还别说,你这面具上的香味还挺……” 王彦兵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南宫平月,故意撅起嘴来做出一副要对着面具狠狠嘬一口的模样。 他们这些镇南军的人,尤其是就在南宫平月麾下的,每一个都或多或少都对这位有点意思。 只不过身份相差太多,自然也就只能在心底想想。 “你个死变态,还给我!” 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差点没有把王彦兵给一脚踹死。 伸手抢过自己的面具,瞪了他一眼,吩咐道:“晚上你就在房间里不用出来,但是要让他清楚的察觉到,你在偷偷的观察他。” “哎呦,我说校尉啊,有必要搞的这么麻烦吗?您不嫌累我这还嫌累呢!” “别那么多废话!” …… 另一边,李镇坐在客厅的主座上,翘着二郎腿,脑海里不停地在思索着这位南宫郡主究竟想做什么。 “殿下是怀疑长郡主和那人换了身份?” 无声无息间,苏琳绕到了李镇的身后,伸手搂住了后者的脖子,和李镇脸贴脸的凑在了一起,笑着说道:“要我看,没有换,那女子就是长郡主不会错的,那个覆面人是个男人,这是女人的直觉!” “那……她的容貌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可是连喉结都有。” 这一次李镇倒是没有推开的苏琳的头,任由她占自己的便宜。 “人皮面具呗,这东西一般人弄不出来,有一种人皮面具叫瞒天,这种人皮面具变出来一个喉结很正常。” “还真有这东西啊!” 李镇一愣,他一直认为人皮面具都是小说话本里虚构的东西,从未想过这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一边嘀咕着,一边不声不响的将苏琳给推开了。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心中气愤的苏琳也只能是气得直跺脚。 “殿下,照这么说的话,那南宫平月还真是个大美人?那我今天这……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这个时候,刘毅的脑袋探了过来,神情略显猥琐的开口问了一句。 “你没戏了,想都不要想了!”李镇白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我去赴宴咯!” 第112章 就怕流氓有文化 从苏琳那里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人皮面具这一说,李镇再看到这位长着喉结还有些胡茬的郡主莫名的有种想笑的感觉。 他有点不明白这位马上就要有正式封号的长郡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不希望这些皇子是因为她的相貌而…… 那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吧。 或者说可能是喜欢这种比较古怪的调调? 李镇是想不明白,但是他清楚此时看着眼前的这位郡主,憋笑是有多不容易。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南宫玄月察觉到了这一点。 “殿下,这是有什么喜事吗?看殿下的样子似乎很开心。” “啊……那个,刚刚来此之前,我……在路边看到两只猫打架,觉得挺有意思的。” 被南宫平月突然这么一发问,李镇脑子里只顾着在想南宫平月的事情,一时间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只能是随便找出来一个理由,可听到这个理由的南宫玄月却是笑了笑。 在房间里坐在窗边的王彦兵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就这理由,傻子都不信!” “是吗?在哪?” 南宫平月语出惊人,四个字一出口,南宫玄月也是一脸古怪的看向自己的大姐。 心想平日里自己的大姐看上去挺聪明的呀。 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南川的常胜将军,可此时此刻可不像彼时彼刻。 感觉有点傻。 房间里的王彦兵听到也是下意识的吐出了一句国粹,有些懵逼的转过头来,虽然有窗纸隔档,谁也看不到谁,可他还是给这位竖了一个大拇指。 倒是老三张满月像是早就看穿了一切的模样,毫不避讳鸡腿上的油会滴到衣服上,两只手抓着鸡腿在那里啃着。 南宫玄月知道,自己这位小妹是个小机灵鬼。 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就连她这个做姐姐的都是自叹不如。 那就像是天生的能力一般。 这丫头,估计看一眼就能看出南宫平月的心思。 李镇心中也是感觉到有些扯淡,心想这位不会是…… 一见钟情? 这天底下没这么巧的事情吧。 然而就在离着内心里琢磨着,却见对面坐着的南宫平月突然神色一变,用手撑着下巴,丢给了李镇一个妩媚的眼神。 “噗嗤……” 这一次,李镇是真的绷不住了,噗嗤的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不行了不行了,郡主,您要不还是把人皮面具摘下来吧,要不然您这……太跳戏了,哈哈……” 可算是放开了的李镇,这一时间是笑的前仰后合,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则是挥了挥。 此话一出,就连张满月都停下了嘴上的动作,用原本机灵和此时有些呆呆混在一起的表情看向了李镇。 房间内的王彦兵也是下意识的站起了身来。 迈步走到了房间门口,看向了李镇,冷声道:“殿下,你这是在侮辱大小姐吗?!” “行了,都被看穿了,没意思!” 南宫平月忽然换上了淡然的表情,摆了摆手,随即伸手从自己领口处一揭起来一块皮肤。 随即一张人脸被扔到了地上,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与南宫玄月相貌有几分相似,但是却多了几分后者没有的英气。 “信王殿下,你为什么不会觉的那家伙才是我?” 露出真实面容的南宫平月冲着李镇笑了笑,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方向的王彦兵开口问道。 当看到南宫平月真实相貌之后,李镇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加快了几分。 “哇欧!” 就在李镇还在自我冷静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破风声响起,李镇亲眼看到那从房间之中走出来的覆面人随手拿起门口的一把长枪对着院子外掷了出去。 “救……命啊!” 砰! 一道大喊救命的声音,紧跟着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李镇没来得及解释,连忙起身冲出院子。 当他看到发出声音的那家伙的面貌时,原本警惕的神情立刻变得无奈了起来。 镇南王府的三姐妹和覆面人也跟着走出了院子。 当看到那人之后神情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古怪。 张满月撇了撇嘴,嘟着嘴十分可爱的嘀咕了一声。 “老流氓!” “我……你……你们……不是那样的!” 来这里爬墙头的自然是被李镇“抛弃”的刘毅。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见色起意,一路尾随着李镇来到了这里。 他应该庆幸镇南军被安排在了城外,要不然,刚刚迎接他的就不是那杆长枪了,而是一片箭雨了。 李镇瞪了他一眼,随即道:“满月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 说完之后,李镇也是面色古怪的看了刘毅一眼之后,也没有去管他,重新进了院子。 “喂,殿下,你这也太薄情寡义了点吧,见色忘义啊!” 众人重新回到院子里,刘毅捂着自己的屁股表情痛苦且销魂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瘸一拐的跟着众人进了院子。 “少胡说八道,我跟你不一样!” 李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摆了摆手道:“来都来了,一起坐下吃点吧。” “嘿嘿,我不饿,两位南宫郡主如此秀色可餐,只是看一眼就饱了。” “喂,你要不要这么肉麻呀!” 刘毅的话让李镇顿时听的头皮发麻,这种话打死他都不可能说得出口,只是想想都让自己感到…… 然而前者完全没有理会李镇,而是瞪着一双满是桃花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对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两位郡主真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一大串下来,还没两句的时候,李镇便已经是扶额低头,实在是看不下去。 南宫姐妹二人也是面色尴尬,笑的十分勉强。 虽然听着很恶心,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夸自己,也不好意思去说什么。 倒是那个小不点张满月噘着嘴在一旁嘟囔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哦!” 第113章 城门拦路 直到夜里很晚李镇和刘毅才离开,宴席期间李镇和南宫平月倒是聊了很多,两个人貌似是很投缘。 离开的一路上,刘毅都在喋喋不休,对镇南王府的那对姐妹花是念念不忘。 回去的路上,李镇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在走出去很远之后,李镇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那喋喋不休嘟囔着的刘毅。 “你满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李镇的话让还在喋喋不休的刘毅一愣,眼睛转了转,随后摊了摊手,嬉笑着说道:“我家这个情况,殿下您说,除了做个纨绔还能干嘛?” “呵呵……” 见状,李镇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刘毅的肩膀道:“这天底下,比你们爷两个聪明的人,可真没有多少了。” …… 翌日清晨。 赤虎营和镇南军早早的便在城外集结待命。 今日是南宫平月入京的日子。 既然已经摊牌了,南宫平月便换上了一身劲装入京。 京都南门此刻城门大开,已经被禁军封锁,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 鸿胪寺卿和少卿两位大人以及礼部的一些官员一大早便在南门等候镇南王府入京的队伍。 “听说了吗?六殿下刚到天台县就抄了一家青楼,斩了一名县令。” “早就听说了,我看呀,咱们这位六殿下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话糙理不糙,这段时间还是小心点好。” 在等待南川入京队伍时,鸿胪寺的这两位大人便闲聊了起来。 自从天台县的消息在京都不胫而走后,如今众多官员皆已如惊弓之鸟般战战兢兢、人人自危起来。 于这些官员而言,那位长久以来一直被半幽禁着的信王简直就像是一条挣脱束缚的疯狗一般,逮谁咬谁,四处树敌。 随着一阵阵铜锣开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些官员纷纷开始整理自己的官服。 镇南王的两个女儿,他们自然是要认真对待。 随着铜锣开道的声音越来越近,在队伍最前方并排而行的两人正是李镇和南宫平月。 当那些鸿胪寺官员和礼部官员看清这一幕时,皆是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显然,能够在这种场合下与李镇并排而行的,自然就是镇南王的那位大女儿。 不过此时众人皆是震惊于这位被传得青面獠牙的女将军,此时的相貌居然如此出尘脱俗,眉清目秀的模样还夹杂着几分英气。 这种气质,虽然不像那些柔弱女子讨读书人喜欢,可也是能吸引无数的眼球。 这些官员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又在心中想着:这两位的关系进展似乎是有点太快了吧。 难不成,这一次能娶到镇南王长女的会是信王? 那这风口可就有了不小的变化,三殿下那边可是一直紧盯着这位郡主的。 这样一来,恐怕这几个皇子党派要争的更加厉害了。 另一边,瓮城内城门内,打扮成小厮模样的疏离公主有些可爱的召集了数十个穿着露骨的妇人汇聚在城门旁的一栋民房中。 “听清楚了吗?等会看到穿着银青蟒袍的那个青年就给本宫扑上去,就把教你们的话都给本宫大声说出来,本宫保你们无事,事成之后,每人赏银百两!” 疏离交代了一声,那些妇人纷纷点了点头。 百两赏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为了钱,牺牲一下清誉也无所谓了,更何况,她们这群人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娼馆的娼女。 贞洁这种东西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当李镇和南宫平月到达京都城门时,那些官员纷纷行礼。 “见过信王殿下,南宫郡主!” “诸位大人辛苦!” 李镇与南宫平月对视一笑,前者轻轻抬手笑道。 “殿下辛苦,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鸿泸寺卿微微欠身一笑,转身又对南宫平月道:“南宫郡主初入朝堂,还有许多礼仪要学习,今天可能要辛苦一些。” “辛苦倒是没什么,倒是要麻烦诸位大人了。” 南宫平月笑了笑,扭头看向李镇,问道:“六殿下这是要回去了?” “嗯!” 李镇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虽然很想继续陪着郡主,不过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郡主还有很多事情,不过……如果郡主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再陪郡主走一会,就到……瓮城内城门那吧。” “那就再走一会吧。” 南宫平月微微一笑,随即又对鸿胪寺少卿歉意一笑。 随即二人驱马在众官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向瓮城内的城门而去。 这段距离不远,两个人也走的很慢,两人坐在马上有说有笑。 “坏了,这位南宫郡主不会真的看上六殿下了吧?!” 这是这些鸿胪寺和礼部官员此时心中共同的想法。 他们都在想,都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就算如此,那也是水中月啊,难道六殿下真把天上的月亮给拽下来了? 想到这里,那些官员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天空。 他们就是想要看看天上的那个是不是水中月,不过他们貌似忘记了这是白天! 等他们回过神来,再低下头来时,又刚好看到一个仙姿玉色的女人正被关在一辆刑车中,抱着琵琶一副决然赴死的模样。 而在刑车前,是蜀国公府的三公子刘毅正大模大样的骑在马上,目光时不时的向后瞟两眼。 “这不是天台县迎花楼的汀兰姑娘嘛?刘三公子这是把人给抢过来了?!” “造孽呀!” 这帮京都的官员,听说天台县来了一位新花魁,早就一个个的都跑去撒银子了。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位迎花楼的花魁。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今李镇和南宫平月貌似走的很近,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个王府和官员府邸之中。 李镇等人刚走到瓮城内门时,他还在与南宫平月闲聊时,忽然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起,紧跟着便是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突然冲了出来,甚至还有几个抱着孩子的。 “殿下,殿下您不能不管我啊!” “王爷,你说过会给我一个名分的,您怎么能去……” “我的孩子,殿下,我为了您不顾家里反对,十月怀胎给您生下一个儿子,您不能就这么抛弃我啊!” 数十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嘈杂到让李镇感到到头疼。 南宫平月也是一脸古怪的看着这位六殿下。 “你们是……?” 李镇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那些女子纷纷大喊自己生是李镇的人,死是李镇的鬼。 “呵呵……” 对此,李镇只是冷笑一声,笑道:“既然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那本王就成全你们!” 随即招了招手,道:“杨将军,这群妇人阻挠郡主入京,都杀了吧!” 第114章 王相登门 “这……” 赤虎营的杨副将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一挥手,身后的赤虎营跑出了百余名兵卒,将那些妇人都给围了起来。 见此情形,那些妇人顿时慌乱了起来。 这阵势,别说是一群妇人了,就算是那些上过战场的普通士卒都会愣一会。 估计不怕这种场面的,也就只剩下那些尚不记事的顽童了。 噗通…… 噗通…… 一声声因为腿软而跪倒在地的声音响起,那些妇人一个接一个的在李镇等人的面前瘫软在地。 “信王殿下倒是够狠的呀,打算连那几个骨肉也一并杀了?” 在李镇身旁的南宫平月转过头来开口问了一句,那般神情像极了正房遇到小三的模样,戏谑中带着些许的嘲讽玩味以及一丝丝的醋意。 对此李镇倒是毫不在意,轻轻一笑,道:“郡主,她们既然说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那当然要成全她们,她们死了孩子也很难活下去不是?” “嘶……” 听到李镇的话,那南宫平月故意做出一个倒吸凉气的模样。 “果不其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哟~” 南宫平月心中自然明白得很,这些个妇人跟李镇肯定没啥关联。 若真有关联,哪能这么凑巧就在此时此地冒出来呢? 难不成那些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吏都是蠢货?亦或是那些京城禁卫军全都是睁眼瞎? 这分明就是有意要给这位殿下抹黑啊! 这些妇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时机如此巧合,很难让人不怀疑她们的动机。 而那些负责管理外交事务和礼仪的官员们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实在是失职。更令人气愤的是,京城禁卫军居然也对此视而不见,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让人想到有人在背后操纵,企图将这盆脏水推到李镇身上。 只不过这种手段未免也太低级下作了点。 “殿下恕罪!殿下饶命啊!” 听到要亲王要杀人,那些为银钱而来的妇人顿时便慌张了起来。 前些时日李镇一刀杀人的传闻可还尚在坊间流传。 这个世道,勋贵子弟杀点人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当朝皇子,朝廷册封的亲王。 她们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阻碍藩王长女,朝廷即将正式册封的长郡主入京。 若不是财迷心窍加之公主撑腰,她们可不敢这么做。 但面对刀兵相向,即便是再多的银钱摆在面前,那也要有命拿才是。 “姐妹们,不要怕,即便他是亲王又能如何,咱们聚众喊冤,难不成他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违?” “哦?” 李镇坐在马上看向了开口说话的那人,那人是最后还站着的四名妇人之中的一个。 而且还是相貌最好,最是年轻的四人之一。 李镇微微一笑,一挥手吩咐了一声:“把那四个人给本王抓起来。” “是!” 赤虎营的将士倒是也不含糊,走出八名步卒将那四名女子轻松拿下。 在那四名女子被拿下之后,李镇面沉似水地伸出手指,直直指向那群跪倒在地的妇人,语气冰冷地道:“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否则……死!” 最后一个“死”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下,赤虎营众将士瞬间抽出腰间利刃,一时间刀光闪烁,伴随着阵阵凌厉的刀鸣之声,直吓得那群妇人面色惨白如纸。 “我们说,我们说!”其中一名妇人率先开口,声音颤抖得厉害,“是有人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来的,但他究竟是谁,小妇人真的不晓得呀!还望王爷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其余妇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王爷,是我们财迷心窍,猪油蒙了心,求您饶过我们吧……” 李镇见状,只是微微颔首。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赤虎营的步卒们便迅速收刀入鞘,整齐有序地撤回原地。 眼看着赤虎营的人离开,那群妇人如蒙大赦般连连叩头道谢,然后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在闹剧算是结束之后,李镇将目光落在了被赤虎营控制住的那四名女子。 他指着其中一人,有些疑惑的问道:“本王看你有些眼熟啊,你是宫里的宫女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想瞒着殿下,就算是能瞒得了殿下,你也瞒不过我的眼睛。” 紫儿缓缓走了出来,盯着那名女子笑道:“我记不错的,你们四个都是宫里的宫女。” 李镇也不再理会几人的解释,伸手指着其中的一个人,道:“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让她亲自到本王府上来领人!” 说完之后,礼部和鸿胪寺的人也跟了上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声韩王驾到的声音响起,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从城内行驶而来。 一道颇为壮硕的身影缓缓走下了马车,一身大红色的蟒袍站立在了李镇的对面。 见到来人,李镇和南宫平月几乎是同时翻身下马,上前几步拱手。 “见过三哥(三殿下)!” “无需多礼,六弟你我本就是兄弟,平月郡主日后也会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 在府中殴打肆意殴打女子的韩王李霄,此时却显得彬彬有礼,十分的谦逊。 “既然三哥来了,那接下来就劳烦三哥陪同郡主吧,六弟府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先告辞了!” 明眼人都可以瞧出李霄心里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 之前早就已经说好了要跟南宫平月一起走到这个地方,而且他本身也并不想在南宫平月的面前和李霄发生任何争执,否则那就实在是太掉价了。 于是他朝着李霄还有南宫平月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紧接着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放走了那名宫女之后,李镇带着剩下的那三名宫女回了信王府。 另一边,得知计划被破坏,疏离公主气得直跺脚,看着那唯一一个回来报信的宫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旋即便是两个巴掌抽在了那名宫女的脸上。 “废物!” “本宫是让你们去引导那帮贱女人的,不是让你们给本宫惹麻烦的!” 疏离越说越气,紧跟着又是两个巴掌抽了过去。 “废物!事情没办好,还给本宫添乱,要你们有什么用!” 那名宫女只是低着头,挨了几记耳光也不吭声。 她是宫中老人了,最是清楚,这种时候说得越多错的越多,这耳光也就越多。 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说话,不要解释,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都怪三哥,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 李镇这边刚回到王府没多久,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便听到护卫通禀,说是王相登门拜访。 “快请!” 虽然心中疑惑王忠辅为何会登门,可李镇还是第一时间将其请了进来。 王忠辅在宰相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待了十几年了,地位稳固,向来不与皇子亲王亲近,今日这突然的登门有些奇怪。 而且,貌似是掐准了自己回府的时间。 自己这才刚回府,这王相便已经到了,这是提前得知消息,往这里赶了呀。 第115章 有辱门风 “小王见过王相,王相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李镇匆匆忙忙地换了一身衣服后,便着急忙慌地赶往前厅去见王忠辅。 “让王相等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王刚刚才回到府上,换了一身衣服,希望王相不要介意呀。” 李镇一边说着,一边向王忠辅抱拳欠身,表示自己的尊重。 “呵呵……” 王忠辅微微一笑,脸上虽然挂着习惯性的笑容,可李镇却似乎是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隐藏的怒意。 李镇不清楚这位相爷怎么会有怒意,不过能让这位生气的,恐怕不是一件小事。 可自己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 难道是那个妓女之子的天台县知县孙亚超是他的门下? 那不太可能,毕竟这位县令的出身实在是太过于难看,必然会让这位儒学大家所不耻。 难道是汀兰? 这王相这么大年纪了,难不成…… 想到这里,李镇不禁的暗自抽了抽嘴角,心想这位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可那汀兰现在早就被刘毅那家伙带回蜀国公府了呀,怎么能跑到自己这里来要人,这是战略大迂回?想让自己去替他要人? “王相,快快请坐。” 邀请王忠辅坐下之后,又为他上了一杯从代王府顺来的极品碧螺春。 “王相此次前来,想必是有要事吧?小王愚笨,还请相爷直言。” 李镇和这位相爷没有什么交集,实在是想不出这位相爷究竟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而且貌似还是自己得罪了对方。 对于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李镇是万万不想与之为敌。 “嗯……” 王忠辅缓缓闭目,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睁开双眼,这才缓缓开口问道:“听闻……殿下府上有一位管家姓柳?” “柳剑君?!” 李镇闻言眉头一皱,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心中暗骂,自己就知道,这信王府上上下下最能给自己惹事的肯定是柳剑君这个家伙。 不过话说回来,柳剑君究竟是做了什么事,竟然能让向来平静无波的王相动怒。 “妈……的!” 李镇忽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官场和学术界的事情,以柳剑君的身份和地位,他自然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冒犯到这个位高权重、权倾朝野的老家伙。 就在这时,李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非常糟糕的猜测。 宰相王忠辅有一个小孙女,今年恰好二八年华,青春年少,花容月貌…… “难道……难道……” 李镇想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王相,难不成是……” 正当李镇准备开口询问时,只见王忠辅突然冷哼一声,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正是这个柳剑君,既然他是六殿下府上之人,那就请殿下给老夫一个交代吧!” “得!” 李镇在心底直抖手,在心中将柳剑君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 虽然此时李镇心中如同是火山喷发一般,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微笑,试探着开口询问。 “不知……剑君他何处得罪了王相,无论是何事,我信王府和柳剑君必会承担责任,给王相一个交代。” “哼!不知羞耻!” 越是询问其缘由,这位相爷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似乎是酝酿了许久,王忠辅这才开口道:“那……那柳剑君竟将老夫侄女给……老夫那侄女如今已有身孕。” “啊?!” 听完王忠辅的话,李镇顿时愣在了当场,此时真不知道是应该在心里给这家伙竖一个大拇指还是乱刀砍死。 难怪王忠辅这个老家伙会这般生气,如此败坏门风不知羞耻之事,在这位最注重礼义廉耻的宰相眼中自然是极其丢人的事情。 不过好在这似乎是比李镇预想的结果要好一些。 但是这亲侄女也…… “混账东西!来人!去把柳剑君这家伙给本王绑来!” 前厅中的李镇“气得”早已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前厅之中来回踱步。 双手掐腰,将柳剑君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两三遍。 听着前厅之中骂骂咧咧的声音,门外的苏琳看向了红儿。 然后便听到衣衫随风而动的猎猎作响声,红儿的身影一闪,便来到了另一处房顶,从腰间掏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开始磨了起来。 苏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说话。 跟这丫头,有些话实在是讲不通。 “安南……” 苏琳又转头看向了薛安南,刚喊了名字,后者立马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喃喃道:“我这还有一些药材没切呢。” “黑牛……” 无奈之下,苏琳只能是又将目光放到了黑牛的身上。 别看这黑牛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可他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进去。 现在这情况,谁进去谁倒霉。 听到苏琳喊自己,第一反应也是转身就打算溜走,却被苏琳一把抓住肩膀。 “黑牛~你要是敢跑,那以后都别再想跟我说话了!” 黑牛喜欢苏琳的事情那是大家默认的小秘密,眼见苏琳要拿这事来威胁自己,这信王府块头最大的黑牛瞬间就怂了。 “苏琳……这个时候……殿下最心疼你了……” “滚!” 苏琳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上次因为那事,殿下那眼神差点杀了我,我不管,这次你去。” …… “人呢?都他娘的干嘛去了!” 李镇还在前厅里已经骂了半天,王忠辅都已经连带着李镇的那杯茶都已经喝完了。 就在尿意来袭之时,这才看到一个大黑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露出了一个即欠揍又好笑的笑容。 “殿下……?” “给我滚进来!” 看到来人,李镇瞪了他一眼,后者这才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柳剑君那小子呢?!” “回殿下的话,柳剑君从天台县回来之后就出去了,说是有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什么?!” 李镇顺手抄起一旁的一把椅子对着黑牛扔了过去。 当然,肯定不能是真的对着黑牛扔。 “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我信王府就这么没规矩吗?!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镇的模样吓了黑牛一大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镇这副模样。 “呼……” 连续深呼吸了几次,李镇换了一副笑容,转身看向王忠辅歉意一笑。 “让王相见笑了,还望王相宽限几天,等小王将那个混账找回来,一定亲自登门赔罪,这件事情小王一定尽全力处理好,给王相一个交代。” “那既然如此,老夫便在府中等候殿下大驾光临了。” 王忠辅倒是没有拖沓,缓缓起身,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的说了一声,便迈步走出了前厅。 主要是还憋着一泡尿,这种情况下说自己要去如厕,貌似不太符合气氛。 他也是相信,李镇在这件事情上不敢耍什么花招,他回相府等着便好,李镇若是真敢将此事就此揭过,他有很多办法能让这位信王,永世不得翻身! 第116章 官卫卫首,犟种时淼 “村长,这事你得儿帮我啊!” 在信王府消失不见踪迹的柳剑君此时此刻正身处京都内城一处院子的密室之中。 他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未曾合眼,深深的黑眼眶透露出疲惫与困倦,刚刚冒头的胡茬以及凌乱不堪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憔悴且邋遢。 然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白发苍苍、胡须皆白的老者。 这名老者正悠闲地躺在一张摇椅上,微微眯起一双虽然苍老但却清澈明亮的眼睛,专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卷,仿佛完全沉浸其中,完全不理会那个在一旁叽叽歪歪的家伙。 “哎呦喂,村长!人命关天啊!” 站在那里的柳剑君抓耳挠腮的,已经是急的不知所措。 “你不管我是吧?那我去找殿下,就说是你让我干的!” 说着,柳剑君转身便要走。 “放肆!” 只听到书卷猛地一敲扶手,一声呵斥,顿时吓得柳剑君停下了脚步。 那老人缓缓站起身来,一双苍老的眸子却显得异常清亮。 “混小子,老夫让你去与王相府中女子结识,谁让你把人家侄女的肚子给搞大的?!” “幸亏不是王忠辅那老家伙的亲孙女,要不然……你的脑袋就不用要了!” “那村长,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估计这一会,王忠辅那老顽固都从信王府回来了。” “没事,把那个姑娘娶了不就成了嘛,不过要抓紧时间啊,这等她肚子大了可就不好看了,这些名门望族最看重的就是颜面,对了,这婚事必须要搞得天下皆知,越大越好。” …… 信王府这边,李镇送走了王忠辅,将黑牛给喊了进来。 “柳剑君这小子真不见了?” “额……” 黑牛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回道:“殿下,这个倒是真的,不过我猜他应该是躲到村长那里去了。” “哎……” 李镇重新坐回太师椅,伸手扶住额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心中恨不得将柳剑君这家伙大卸八块,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此事实际上处理起来倒的确不难,李镇的想法和杨老头一样,直接娶了便是。 成人之美,还能掩盖家丑自然是极好的。 “去杨老头那把这家伙给我带回来,让他马上给我去相府提亲,他如果不肯回来的话,就跟他说下次就是紫儿去请他。” 吩咐了一声之后,黑牛转身出了信王府,另一边李镇刚要起身,回房间休息,便收到了另一个坏消息。 二十四卫,官卫卫首,朱峰死在了地牢里! 这个家伙嘴是真的硬,李镇连续审过几日,可这家伙可比赵实的嘴硬的太多。 赵实有妻儿在,有不少牵挂。 而这朱峰虽然也有妻儿老小,可李镇却拿他的家人没办法。 就在朱峰出事的那一日,朱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就连丫鬟下人也在内,所有人都消失了。 消失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朱峰自己也是想明白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活下去了,但是只要他咬死了不开口,或许家人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李镇从朱峰的口中什么都没有得到。 李镇确定他身上没有藏毒药,难道是自己府中出了奸细? “去看看!” 等到李镇到了地牢时,祁南烛已经到了。 连忙走到其身旁,开口问道:“前辈已经查看过了?怎么样?” “没有外伤,小神医也看过了没有中毒,这个手法应该是入梦僧那家伙干的,想来应该是早就在他身上种了印记,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又是这个狗杂种!” 李镇怒骂了一声,原本想要从朱峰的口中撬出点有用的消息,可结果…… 骂了一句之后,李镇叹息一声,蹲下身来间的检查了一下朱峰的尸体。 “看来这朱峰有不少那人的秘密啊,可惜了。” 重新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躺在朱峰尸体一旁的墩木觇,此时这个大家伙瞪着一双大眼睛,双目无神的盯着顶棚,只剩下了呼吸。 似乎是猜到了李镇的心思,祁南烛解释道:“他的灵智已经被入梦僧给抹杀了,已经是个活死人,救不过来了。” “哎,八品高手啊,留在身边也是一大助力……给他个痛快吧。” 吩咐一声之后,李镇又让红儿去通知杨老头,在京都之内大力搜查入梦僧的行踪。 这个入梦僧委实是令人防不胜防,若不处理掉,自己身边这帮人恐怕都会有危险。 好在的是,这家伙的形象实在是……太过于显眼。 矮黑胖,还顶着一个大光头,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家伙会用人皮面具靠近自己身边的人。 “都处理了吧,处理的干净点。” 吩咐一声之后,李镇刚欲离开,便看到一名护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的李镇是直抖手。 还不等那名护卫开口,李镇便已经是苦叹着喊道:“今天这些事是没完了是吧,又有什么事?!” “殿下是二十四卫的宗卫卫首时淼大人来了。” “时淼?!” 听到这个名字,李镇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宗卫,是二十四卫中专门负责监视大梁宗室以及皇亲国戚的部门,地位超然特殊。 因为监察的是皇亲国戚和大梁宗亲,所以可以说是权势滔天。 他们这些亲王皇子,最怕的便是这位宗卫的卫首,时淼大人登门。 这位,可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若是没有什么证据或者是事情,这位可是从来都不会到这些皇亲国戚的府中拜访的。 所以,只要是这位登门拜访,那便几乎是等同于已经犯事了。 “他怎么来了?” 李镇在脑海中飞速的思索着,他这些年一直身处皇宫六学馆,倒是从未和宗卫打过交道,更别说是时淼了。 不过他在卷宗上倒是看过这时淼的生平。 这时淼是从二十四卫的底层一路升上来的,家境并不算好,家中就一个老娘前些年也已经仙逝了,自己这一生又没娶妻,膝下也是无儿无女,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所以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被卫桓一路提拔到了宗卫这个最不好干的位置上来。 这些年来,也正是因为这位的性子,虽然二十四卫之中诸多卫组皆是大不如从前,却只有这宗卫却是越来越好。 这也让这些大梁的宗室以及皇亲国戚大为头疼。 于是这位时淼大人,也就被冠上了一个时倔驴的诨号。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带我去见他吧。” 此刻宗卫卫首时淼正在大门处等候,虽然负责监察宗室权势滔天,可这位却是从不越界。 这时淼生的并不算高大,也不壮硕,倒是像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只是这位的脸上比寻常庄稼汉多写了一个犟种的犟字。 这是李镇初次见到这位时大人时给的评价。 站在门口的时淼,看到不远处急匆匆而来的李镇,微微欠身行礼,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道:“臣时淼,见过信王殿下。” “时大人无需多礼,都说时大人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本王也是个直肠子,时大人来本王这府上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见李镇如此开口,那时淼倒是也不客气,直接了当的开口道:“臣接到密报,说是二十四卫钦犯,原官卫卫首朱峰朱大人在殿下府上,臣依大梁律,前来搜查!” 第117章 阳绽寨 南方商楚山脉,这里算是一座拥有久远“土匪文化”的山脉。 这里曾经在最巅峰的时刻拥有大大小小的土匪寨子多达八百余个,是让曾经的商楚百姓闻风丧胆地方。 商楚山脉是朝廷记录在册的名字,而老百姓曾经称呼这里为死亡山脉。 因为只要进入这里,那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 当然了,在这里女人或许会活得更久一些,只不过……那个下场或许还不如直接死了的痛快,很痛苦,生不如死! 时过境迁,几百年之后的今时今日,商楚山脉的寨子不断地合并,基本上只剩下了三家最大的寨子。 血虎寨,魔云寨以及势力最为庞大的阳绽寨。 当然,除了这三家寨子之外,还有着一些很小的寨子依旧勉强在这三所寨子的夹缝之中生存。 而这些小寨子,与其说是土匪,不如说是被这些土匪逼到走投无路的百姓。 这些所谓的小土匪,实际上更像是猎户,聚众抱团,在这商楚山脉之中靠打猎为生。 此时,这商楚山脉之中最大的势力阳绽寨中,寨子的议事厅中,阳绽寨的所有头目都被大寨主召集在了一起。 “大将军,此时召集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阳绽寨的大寨主,自封复兴大将军,所以在这寨子里,所有人都称呼他为大将军,至于他的名字,似乎只有这阳绽寨的军师知道。 这位自封的大将军端坐在首位之上,面色十分阴沉。 站立在其身旁的一身白衣的中年儒生,煽动了几下手中的折扇,神情严肃的开口道:“老胡和王欢死了。” “老胡?!” 此话一出,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十几道身影猛然站了起来。 胡万阳是旧楚握戟军的小将领,在这阳绽寨中本就有些名望,而且这阳绽寨中还有不少当年国战幸存下来的同僚。 此时听到胡万阳的死讯,不少楚国遗将站了起来。 “冷静点,虽然对于老胡的死讯我也很痛心,但是复国大业有所损伤在所难免。” 坐在首位上的那位复兴大将军缓缓开口,虽然此刻面色阴沉,可眼神深处却并没有太多的伤感之情,有的只是阴冷的杀意。 “现在最重要的是,老胡和王欢临死前让下面的兄弟送回来的消息,这次的行动被人泄露了。” “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数十名阳绽寨的高层首领纷纷坐不住了,尤其是排位在最前方的十几人下意识的看向了周围的其他人。 这次的任务虽然有传出去一些风声,可具体的行动计划,只有他们这十几个人知道。 如果有奸细将计划透露出去,那必然是他们十几个人之中的一个。 坐在首位上的那位大统领面沉如水的扫视着每一个人的神情变化。 在扫视一圈之后,他没有开口,而是一旁站着的那名中年儒生轻轻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坐下。 “大家切莫惊慌,虽然就目前的推测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是为了复国大业的忠义之士,岂能为大梁走狗。” 说到这里,这位阳绽寨的狗头军师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众人的神情变化,随后继续说道:“此次计划被走漏,也许是其他两家寨子注意到了我们的兵马调动。 也有可能是这商楚山脉里的那些打猎的。 总之,我们要完成复兴大业,接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整合所有寨子,将商楚山脉牢牢的掌控在我们的手中!” 那名狗头军师的声音刚刚落下,议事厅里顿时乱了起来。 “早就应该这么干了,我手中的大刀早已经是饥渴难耐了!” “难耐个屁!你也就是五秒的真男人,要我说,这件事就应该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就凭咱们的实力,就算是同时与那两家山寨一起开战那也是优势在我!” “愚蠢!就算是胜那也是惨胜,只会让张大猛那个老王八高兴。” “你说谁蠢?!” “说的就是你?怎么了?要打一架吗?” “打就打,我还怕你?!” 整个议事厅之中乱作一团,各个首领之间争论不休,有不少差点要动起手来。 “够了!” 坐在首座上的大首领呵斥一声,手掌在身旁的桌子上猛地一拍,整个议事厅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这便是身为大首领的威严! 当然,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恐惧。 这位大首领不是阳绽寨原本的山匪,至于是不是楚国人也不好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可这阳绽寨发展到如今的地位却是这位大首领的手笔。 他以强硬的铁腕控制住了当时还处于阳绽寨原本势力与楚国外来势力内斗中的阳绽寨。 随后便是血腥的扩张,他亲手拧下了十几家山寨大头目的脑袋,自此之后整个商楚山脉便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与其为敌。 虽然另外两家寨子依旧有些能力与之抗衡,可这些年来只不过是联合防守的状态,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 所以,在这阳绽寨之中,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商楚山脉中不能再有其他的势力了,老胡和王欢的结局就是前车之鉴。” 说着,这位大首领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从今日开始,阳绽寨全面进入备战状态,传本将军令,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开战! 至于什么狗屁的奸细,那都是张大猛那个老王八蛋的小手段,在场的诸位,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若是让我知道再有人提起此事,视为叛徒,本将军会亲自拧下他的脑袋!” “尊令!” 在这位大首领的一声令下,这些阳绽寨的首领纷纷起身抱拳领命。 在那些首领离去调兵之后,阳绽寨的狗头军师迟疑了一会,随后还是开口问道:“你真打算这么做了?若是主上怪罪下来,恐怕免不了责罚!” “嗯……我知道。” 那位大首领坐在座位上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道:“虽然主上英明神武,可这件事情必须要这么做,不能再出现老胡这样的前车之鉴了,你放心,如果主上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便是。” 第118章 兵临城下 魔云寨! 商楚山脉三大山寨之一,这也是唯一一个完全由原本商楚山脉内的山贼势力组成的寨子。 这家寨子原本就是商楚山脉之中最大的寨子之一,其首领也是曾经商楚山脉最强的山贼。 被称为商楚山脉的山贼王! 后来在山脉源源不断涌入商楚两国遗民之后,这位魔云寨主趁着山脉之中大乱疯狂扩张,最终将这魔云寨变成了如今三大山寨之一。 虽然是三大山寨之中实力垫底的一个,可麾下依旧拥有数万弟兄。 “报……大王,出大事了!” 在魔云寨那宽敞的议事堂主位之上,坐着一个身形魁梧、肌肉线条分明的男子。 他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息。这个男子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坚硬如铁的肌肉,每一道伤痕都见证了他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激烈战斗。 此刻,他的左右手臂紧紧地拥抱着两名容貌娇艳欲滴、风姿绰约的女子。 这两位女子身着华丽服饰,妆容精致,一颦一笑间散发着迷人魅力。 她们宛如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动人,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在这位壮汉身旁,她们却显得如此娇小柔弱,仿佛只有依靠他才能生存下去。 “混账,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见到手下喽啰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魔云寨主宋三呵斥一声,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放缓。 下方跪着的那名小喽啰对此也不敢出声,更不敢抬头看去。 还记得上一次有人敢这么做,那下场就是被那汉子打断了四肢,挖去双眼,扔到了山谷之中喂了野狗。 “说话呀!什么事!” 宋三再度怒斥一声,想到自己有这么愚蠢的手下,手上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力气。 “是!是……血虎寨和阳绽寨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向我魔云寨而来”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宋三总算是舍得站起身来。 “来了多少人马?!” “双方恐各有五万人马。” 那小喽啰话音落下,下一秒宋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喽啰的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紧跟着便怒斥道:“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事情不早说!” 说着,便披上了外套向外走去。 “给本王鸣金钟,聚将!” duang~duang~duang~ 连续三声金钟响起,魔云寨迎来了最为危险的时刻! …… “大哥,阳绽寨最近的情况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出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正看着一本兵书在沙盘上进行推演,不以为意的开口询问。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不着急啊!阳绽寨那帮家伙最近厉兵秣马,那架势可不像是小打小闹。”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操心的东西太多了。” 身着铠甲的那人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兵书,转过头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就行了,阳绽寨就算是有大规模行动那也是冲着魔云寨去的。”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指了指沙盘,道:“咱们三家寨子从南到北,坐落在商楚山脉的三座大山上,你觉得阳绽寨那个家伙会绕过魔云寨直扑我血虎寨?你可别忘了,至少名义上,咱们和魔云寨可是联盟。” “所以阳绽寨那家伙准备对宋三出手了?” 那身披甲胄之人点了点头,解释道:“前一段时间阳绽寨出动了两千兵马去截杀南宫平月,结果胡万阳和王欢被杀,那两千兵马几乎是全军覆没,只逃回了两人。” 对此,那人微微一滞,旋即眼神一变,惊呼道:“是因为消息走漏,所以阳绽寨打算统一商楚山脉?” “好在那家伙没有那么蠢,没有中了南宫平月的离间计。” “可……唇亡齿寒啊大哥!” “嗯,说的有道理。” 只见那身着铠甲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传我命令,擂鼓聚将!” “既然打起来了,那咱们3……血虎寨一定要帮帮场子!” 这身披甲胄的中年人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 “尊令!” 随后在血虎寨聚将鼓的声响下,聚集了几乎是全部兵力,整整五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向南边而去。 在略有些崎岖的山路上,血虎寨的寨主欧阳离骑在战马之上,肩膀上扛着一杆比起寻常长枪更大的长枪。 “大哥,咱们就这么出发,不事先通知一下宋三?” “通知?为什么要通知?咱们是去干掉他的,难道还要提醒他?” 身穿铠甲的欧阳离笑了一声,还不待那人开口,便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并笑道:“虎子,主上传来密令,让咱们联合阳绽寨吞并宋三。” “这是什么意思?” “不重要,我们要做的就是服从主上的安排!” …… 魔云寨的宋三此刻正面色阴沉的站在魔云寨的城墙之上。 数年的发展,这三家寨子早就已经不是像那些普通的山寨一样的木质寨子,而是依据山脉建成了如同普通城镇一般的石墙。 此时居高临下,望着远处安营扎寨的阳绽寨和血虎寨军队,面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来。 不过好在魔云寨的城墙足够坚固,而且寨子里的粮食武器储备很充足。 还有,守城方永远比攻城方的伤亡要小的多,攻城方至少需要五倍的兵力,这也是为何这些年来三大寨子能保持平衡的重要原因。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坐在马上,缓缓出现在了宋三的视线之中。 “欧阳离!” 看到那人影,宋三的神色愈发的阴沉,咬牙切齿的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这些年来,魔云寨和血虎寨一直是同盟的关系,而今天…… 这种被同盟背叛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甚至于超过了那个阳绽寨的什么狗屁复兴大将军。 “商楚数百年的恩怨,你就甘心给阳绽寨的那帮家伙当狗?!” 阳绽寨是众所周知的旧楚遗民所建立的寨子,而这血虎寨则是旧商遗民创建的。 而如今的寨主欧阳离,正是昔日商国血虎卫的主将。 “宋三,别说的那么难听!” 这时阳绽寨的大首领也缓缓驱马出现在了欧阳离的身旁,抬头冷笑着看向宋三开口道:“如今商楚已然亡国,只有我等携手共进,摒弃前嫌方才有复国之希望,还望宋寨主敞开城门加入我等。” “待得复国之后,大楚可许镇边王!” 第119章 殊死一搏 “我大商亦可许商楚王,日后这商楚山脉便是你的封地,两国王爵,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欧阳离再度抛出了一个十分让人眼热的许诺。 两国王爵,真就如同欧阳离所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荣耀。 这很难让人不动心。 事实也的确如此,宋三是心动的。 只不过,这大饼画的的确是有些大的,宋三也不是傻子。 现在的大梁国力正如日中天、蒸蒸日上,镇南军的战斗力依然举世无双、无可匹敌。 商楚能否复国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就算他真有本事复国成功了,但对方会不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也未可知! 毕竟宋三既不是商人也不是楚人,而是土生土长的梁人,所以对这些事情必须要小心谨慎、严加提防才行。 今天欧阳离就能翻脸无情,谁又敢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宋三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同不同意在心中不断地碰撞着。 “给我点时间,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沉默了许久之后,宋三缓缓开口。 “考虑?没问题,我们可以给你一夜的时间。” 放下这句话之后,欧阳离和阳绽寨的大首领对视一眼之后,前者便冷笑着给了宋三一个时间。 “什么!?” 砰的一声,宋三双手猛然拍在了石墙之上,眼中杀意愈发的浓郁起来。 一夜的时间,这哪里是在给时间考虑,这就是下达最后的通牒。 宋三的内心波澜起伏,他深知这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抉择。 他不是没有野心,但更不是没有头脑。 大梁的强盛,镇南军的威名,以及商楚复国的不确定性,这些因素都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宋三,你这是不相信我们的诚意吗?”阳绽寨的大首领沉声问道。 宋三摇了摇头,“我宋三不是质疑,而是要确保自己的安全。我需要知道,如果我答应了你们,我将如何确保自己的地位和安全?” 欧阳离微微一笑,“宋三,你是个聪明人。我们既然能提出这样的条件,自然能够给你,至于如何确保,你只需要相信我们就好。” 欧阳离和阳绽寨大首领二人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起来。 两国王爵,给这一个只知道趴在女人肚皮上的家伙,这怎么可能。 只要宋三答应,那必然是活不过三天的。 他们所要的是商楚山脉绝对的统一,不会留下宋三这个定时炸弹。 也是在今日,阳绽寨的大首领和血虎寨的欧阳离两人才知道,他们拥有着一位共同的主上。 魔云寨覆灭之后,这商楚山脉依旧会有两大山寨,可却只有一个主人。 宋三没有立即回应,他需要时间来思考,来权衡。 他知道,一旦他做出了决定,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明日一早,我就会给你们答案!” 留下这句话之后,宋三转身离开,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 夜色渐深,宋三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思绪万千。 终于,他喊来了山寨的二当家,自己的生死兄弟。 “准备一下吧,这短短的一夜之后,这商楚山脉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哥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随着圆月西移,大概在寅时左右,魔云寨的后门缓缓敞开,大批的人影井然有序的从魔云寨之中涌出,他们将兵器咬在嘴里,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就连最前方的骑兵都在马蹄上都包上了棉布。 这是宋三的计划,趁着夜色突袭阳绽寨和血虎寨联军营地。 如果投靠二人,日后自己的生死便要被这二人所控制。 他推测,恐怕以这两个人性格,在自己交出兵权的第二天就会身首异处。 既然不能合作,那便只能是战了! 可一味守城终究不是取胜之道,而且还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所以他便决定放手一搏,趁夜偷袭两寨的联军营地。 寅时正是睡的最香的时候,这个时候对方的防守一定是最为羸弱之时。 宋三这次直接是直接将他的魔云寨给搬空了,三万八千的兵卒加上五万多的妇女老幼。 这些妇女老幼即便是不能作战,也要扛着大量的火油和拒马。 近四万的魔云寨兵卒在夜色与树木草丛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完成了对两寨联军的包围。 望着夜幕之下,仅仅只剩下两三处火堆的联军营地。 他取下了自己的长弓,将缠着棉布的羽箭浸泡火油之后,用火把点燃,随后拉弓搭箭,瞄准了联军营地的营帐。 只听到咻的一声,一道火光伴随着破风声在夜晚的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紧跟着,下一刻无数道伴随着破风声的火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了联军的营帐。 那个场面,既美丽又壮观。 伴随着连续几遍的火箭射向营地,宋三拔刀上马。 “弟兄们,随我杀!” 随着一声怒吼声响起,近四万的魔云寨士卒从四面八方的草丛中随着宋三的声响冲杀而出。 宋三冲锋在前,一把大刀凌空挥舞,属实乃一员猛将。 然而刚冲出没有多少距离,他便感受到心头莫名的一阵心慌,可箭在弦上,早已经不是他说停便能够停下来的。 魔云寨三万八千士卒一路冲杀进来,然而这足以容纳近十万人马的营地此刻除了噼里啪啦木头爆裂的声音以及火光之外,什么都没有。 “坏了,中埋伏了!” 在这一瞬间,宋三的心凉了一半,刚想要撤军回到魔云寨,便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宋三哥,既然来都来了,就留下吧,让兄弟们也休息休息。” 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欧阳离端坐在马上,一杆特殊的长枪横放在身前,正优哉游哉的望着宋三。 周围数之不尽的血虎寨打扮的兵卒正用刀兵押着魔云寨的那些妇女老幼向中心汇聚。 近九万的步卒以及妇女老幼,这几乎是魔云寨所有的力量。 此时还留在寨子里的,只有三千兵卒,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一些实在是无法出城的伤病之人。 “欧阳离!你们早就猜到了?!” 开口之时,宋三咬牙切齿,后槽牙几乎是快要被咬碎了。 马上的欧阳离像是若有所思一样,想了好一会这才开口回答道:“猜,我反正是没有猜。” “哼!阳绽寨的那个大首领呢?” 宋三冷哼一声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开口问了一声。 如果阳绽寨的人不在,那他和血虎寨尚有一拼之力。 只是…… 刚想到这里,宋三便立刻意识到什么不对劲,阳绽寨不会无缘无故退兵,既然不在此处,那么…… 也就在这时,魔云寨寨子的方向突然一道响箭射出。 欧阳离顺着声音张望了过去,而后看向宋三,又指了指魔云寨的方向,笑问道:“现在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第120章 背后之剑 就在宋三率军离开老巢魔云寨的同时,阳绽寨三万精锐便摸到了魔云寨的城墙之下。 虽然此时此刻乃是关乎于魔云寨生死存亡的时刻。 可宋三带着几乎是全寨的力量趁着夜色去偷袭两寨联军,此时留守在寨子中的三千兵卒自然是有所松懈。 所以这阳绽寨的三万兵力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趁着夜色拿下来宋三的老巢。 被围困住的宋三意识到这个问题,心脏骤然一缩,顿时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眩晕,险些从马上摔了下去。 老家都被人给偷了,如今还真是没了退路。 不过他还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还有机会。 破釜沉舟,殊死一搏! “弟兄们!他们要绝了我们的生路,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殊死一搏!兄弟们,随我杀……” 杀字刚从宋三的口中的蹦出来,下一刻便面色巨变,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那里有一把沾染着鲜血的利刃穿破了自己的身体,等他回过头去,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正手握着那柄刺穿他身体的长剑剑柄。 宋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最信任的兄弟,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共同面对无数风浪的战友,竟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背叛他。 “为什么?我宋三自认待你不薄!” 宋三的声音颤抖着,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和心灵上的。 “很简单,因为我是楚人!” 作为背叛者,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冷酷所取代。 对面的欧阳离立刻举起双手来,一副写满了嘲讽的无辜表情,装作无辜的语气说道:“这可跟我没关系,我是商人……” 宋三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异常平静。 人之将死其心向善。 宋三的身体缓缓倒下,随着他的身体坠落马下,一声声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 主心骨被杀,二当家的叛变,魔云寨的这群人瞬间失去了战斗的欲望,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再负隅顽抗,只不过是会白白丢了性命罢了。 自此之后,商楚山脉从三足鼎立变成了两股势力对立。 原本的三大势力之一的魔云寨被阳绽寨所吞并,其势力几乎是膨胀了一倍。 当这个惊天的消息传出商楚山脉之后,驻守在商楚山脉周围的镇南军便进入了一级戒备,随时准备与势力突然暴增的阳绽寨开战。 不过好在吞并了魔云寨之后,阳绽寨并没有再有什么动作,而是安静的蛰伏起来。 这让不少磨拳擦掌的镇南军在心中……哦不,是直接破口大骂那阳绽寨是一群怂包。 虽然实力大增,可阳绽寨的那位大首领可没愚蠢到直接与镇南军开战。 …… 商楚山脉这边的事情已经通过传信传到了京都的大将军府。 这座大将军府是曾经镇南王张大猛尚未封王时在京都官邸。 匾额上的‘大将军府’四个大字是当年先帝亲题。 这一次南宫平月姐妹三人便是被安排回了这座她们父亲和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府邸。 这是她们三姐妹第一次入京,更是第一次走进这座不小于任何一座王府的府邸。 当然比起现如今皇帝最宠爱的那位十一皇子的秦王府,还是要小上一些。 平月玄月姐妹二人打算逛一逛曾经父亲和母亲生活过的地方,至于小妹张满月也被迫和这两位姐姐一起逛起了这座大将军府。 直到逛到后院,姐妹三人忽然看到在后院的凉亭里,正有一个衣冠不整的大汉在一边抠着脚一边喝着酒吃着花生米。 那个形象落在姐妹三人之中,原本带着笑容的脸颊便瞬间垮了下来。 “老爹?!” 三姐妹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那道身影连忙穿上靴子,转过了头来,嘿嘿一笑,道:“哎呦,爹爹的三个宝贝女儿都来了!” “爹!” 张满月惊喜的大叫一声,快跑几步扑进了那人的怀中。 那人自然是大梁唯一的一位异姓藩王,镇南王张大猛。 后者一把搂住了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揉了揉后者的小脑袋,随后又在她的小脑袋瓜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张大猛最疼爱的就是他这三个女儿,而这三个女儿之中和他最亲近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毕竟这大女儿呢,性格更偏向男孩子一些。 而且心性独立,从未见过她与任何人过于亲近,除了两个妹妹是例外。 至于这二女儿,看上去柔弱可实际上却心思深沉,而且骨子里十分要强。 再者,女大避父,如果还像小时候那般过于亲近,到时好说不好听。 “爹,你怎么也跑到京都来了?” 另外两姐妹也走上前来,尤其是老大,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老爹。 “你说说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全身上下都是旧伤,还能跑到我们的前边来。” 嘴上的话像是刀子一样,可实际上,南宫平月却是十分担心自己父亲的身体。 自己父亲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她这个当女儿的最是清楚。 “这次进京关乎我女儿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当爹的能不来吗?” 张大猛将张满月抱在怀中,笑嘻嘻的说道:“再者说了,多少年没回京都了,这次回来顺便看看能不能也给老二寻一个合适的夫婿。” 此话一出,南宫玄月的脸上瞬间涌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之色。 “爹,你还是顾好大姐吧,我这一个废人,谁能看得上我呀。” “这叫什么话,闺女,这满京都的人你随便挑,看上谁了就跟爹说,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就算是皇子,咱都敢打断他的腿!” 张大猛这话说的是霸气十足,只不过不知道如果皇帝听到这话会不会气得掀桌子。 一个臣子,居然扬言敢打断皇子的腿,而且还是任何一个。 这天底下,千百年来哪有这样的臣子。 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这叫目无君上! 第121章 我很坦诚的 “爹,这是在京都不是在南川,您嘴上还是留点把门的吧!” 南宫玄月瞪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提醒了一声。 这种话,落到别人的耳中必然会参他一本。 现在这个太平时期,一位异姓藩王手中握着兵马大权,即使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也会让人感到忌惮和畏惧。 更何况是这位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镇南王。 他被文官集团敌视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就先不说这个了,南边传来消息,魔云寨被阳绽寨吞并了。” “什么?!” 张大猛话锋一转,将刚刚收到的情报告诉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老大面色一变,惊呼出声,倒是老二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是想的更深一些。 魔云寨是商楚山脉的三大势力之一,虽然相比阳绽寨和血虎寨要略差一筹,可差距却并不大。 阳绽寨想要吞并它绝非易事。 “爹,这消息可靠吗?”南宫玄月沉声问道。 “千真万确。”张大猛点了点头,“这个阳绽寨非但是轻松的拿下了魔云寨,而且是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彻底的吃下了魔云寨的势力。” 南宫玄月,素来以冷静着称,她轻声说道:“阳绽寨吞并魔云寨,倒是并没有超出我的预料。 血虎寨毕竟是商国遗民的势力,虽然表面上和魔云寨联合抗衡阳绽寨,可实际上却和后者有共同的目标。 只不过阳绽寨吞并了整个魔云寨,多多少少是让我感觉到有些意外的。” “是吗?” 对于自己二女儿的话,张大猛却是微微一笑。 看到那满是皱纹的脸颊,南宫玄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好吧,我并不感到意外。” 南宫玄月微微一笑,继续道:“这阳绽寨和魔云寨应该是有一个共同的贵人扶持。” “说得对,八成是哪个狗屁皇子。” “那爹,咱们怎么办?就这么放任阳绽寨做大?” 对于自己这个大女儿,张大猛是太了解了。 擅长打仗,也最喜欢打仗。 三两句话之间,就是想要挑唆张大猛对商楚山脉开战。 “放任他们又如何?就算是他们再壮大又能如何?只要我镇南军还在,他们就走不出商楚山脉半步!” 张大猛这句话说的可真的称得上是豪气万丈。 南川二十余万镇南军,号称无敌铁军,天下谁人不为之胆寒。 “你现在的任务是找个好夫婿,别一天天的只想着打仗。” “爹,我看大姐估计是已经挑好咯!” 被张大猛抱在怀里的张满月晃动了一下小脑袋瓜,一双灵动的眸子,眨了眨,露出了一个十分可爱的笑容。 “哦?” 张大猛听了这话,微微一顿,刚低下头打算开口再问一句,却见南宫平月快步走上前,伸出双手揪住了小丫头的小耳朵,轻轻用力一扯。 “小丫头片子,少说两句变不成哑巴!” “啊……” 轻微的痛感便让张满月这小丫头片子皱眉乱叫。 “爹!大姐欺负我!” 张大猛本想着开口,可看到自己大女儿那不怀好意的脸色,也只能是转过头去,像是没听到一样。 “对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在京都先转转吧,陛下可能要晚点召见你。” “为什么?” 南宫平月有些不解的开口问了一声。 入京受封的日子是早已经定了好的,一般来讲,除非有大事发生,否则的话一般是不会更改的。 “好像是因为青州受灾的事情,龙颜大怒,恐怕要先处理灾情的事情,这段时间你们姐妹三人就好好在京城转转吧。” …… 另一边,二十四卫的宗卫的卫所中,李镇被带到了一处审讯室。 时淼带着宗卫卫众毫不费力的便从信王府搜出原官卫卫首朱峰以及纳什布族人墩木觇的尸体。 自然而然的,李镇便被时淼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卫首带到了审讯室。 皇子插手二十四卫的事情,本身就是犯了禁忌。 再加上朱峰不明不白的暴毙于信王府,这可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毕竟没人能证明是入梦僧下的手。 不过这也让李镇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信王府里有奸细。 要不然,朱峰在自己府上的事情不可能会传出去。 审讯室中,昏暗的灯光下,李镇坐在一张木椅上,四周的墙壁上光秃秃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毕竟是审讯皇室宗亲,一般用不上,更何况都是皇室宗亲,他们即便是有天大的权利也不敢对皇室之人动刑。 自然不像是大牢里挂着各种刑具,显得那么阴森而恐怖。 时淼此刻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如刀,审视着这位信王殿下。 “信王殿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时淼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李镇的心上。 李镇不以为然的摊了摊手,道:“本王承认,是本王截了朱峰,但本王没有打算杀人,杀他的应该是江湖上的大宗师,入梦僧。” 一边说着,李镇左腿搭在了右腿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镇定自若。 “如果时大人不相信的话,相信仵作的尸格会给大人一个答案,无中毒和内外伤的痕迹,能做到这一步的,天下没几个人。” 时淼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李镇。 他知道,这件事情李镇是做不了假的,朱峰的死的确是有蹊跷。 “这下官倒是相信殿下,只不过……殿下是不是应该告诉下官,朱峰为何会出现在信王殿下的府中。” 对此,李镇倒是也没有打算瞒着,直接摊开了说道:“本王无意之间听到卫桓说起有黑衣人想要救出朱峰,先前本王奉皇命前往云州时半路遇歹人截杀。 本王觉得朱峰与此事有关,所以便趁机截下了他,想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 “那……套出来了吗?” 时淼问了一句。 李镇摇了摇头,回答道:“可惜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殿下,你太坦诚了,让我不敢相信殿下。” 时淼微微一笑,刚准备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审讯室外走进来一名卫众。 “大人,代王来了!” 第122章 两碗烂肉面 时淼心头一动,眉头微微皱起。 他深知自己这宗卫卫所向来鲜少有皇亲国戚会主动踏足,更别提这位代王了。 这位代王多年来一直淡出尘世,对世事几乎不闻不问,如今却突然现身于此,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听到代王驾临的消息,时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对这位王爷的了解可谓深刻至极——作为当年距离皇位最近的那个人,代王麾下门生无数,其心思缜密、城府深沉,令人难以捉摸。 面对这样一个人物,时淼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深知与代王打交道需要格外小心谨慎,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思索了片刻,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将这位给请了进来。 “既然如此,那便请进来吧。” 随后一道消瘦的身影迈步走进了审讯室里。 “见过代王殿下,您今日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时淼微微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谨慎。 代王微微一笑,目光如炬,扫过时淼,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 “时大人,本王今日前来,是为了信王而来。” “为了信王?”时淼心中一紧,他深知代王与李镇有所联系。 当初信王从云州回京都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了代王府,拜见这位皇叔。 当初为了这件事情,时淼紧急调动了不少卫所力量加强了对两座王府的管控。 两代的亲王若是联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尤其是这两位都是曾经距离皇位仅仅一步之遥的人物。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代王爷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跑到了宗卫卫所来,而且直言是为了李镇而来。 这一张明牌直接是将时淼打的措手不及。 “代王爷这是何意?臣不解。” 对此,代王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官卫卫首朱峰涉嫌谋害皇子,此事乃陛下密旨,准许六皇子,信王李镇自行调查,时大人,放人吧!” 听到此话,时淼面色一凝,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李镇,又看向代王,开口道:“代王爷,宗卫负责的便是监察皇室宗亲,事情究竟是如何,我宗卫自会清查,想要下官放人,除非陛下圣旨!” “嗯!” 代王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时淼的肩膀,笑道:“很好,二十四卫有时大人这样的官,非常好。” 说完之后,代王将手伸进了袖袍之中,随后便拿出了一卷比寻常圣旨略微小一些的圣旨。 “陛下圣旨!” 代王喊了一声,时淼没有丝毫犹豫便要下跪领旨,却被代王另一只手拖住。 随即将手中圣旨递了过去,笑道:“无需大礼了,你自己看,人我就带走了。” 说完便对李镇偏了偏头,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走吧,还真打算住在这了?” “得嘞!” 李镇没有理会那双手托着圣旨的时淼,应了一声之后,便起身径直的和代王一起走出宗卫。 一路走出宗卫,他们二人并没有遭到什么阻拦。 时淼相信,代王和信王两位亲王,一个是皇帝的兄弟,一个是皇帝的亲儿子,这两个人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假传圣旨。 走出宗卫的卫所,李镇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两位亲王在街头并排而走。 “辛苦皇叔跑一趟了。” “你不用谢我,还是谢谢你父皇吧。” “嗯?” 李镇微微转过头去,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这位向来没有什么神情变化的皇叔。 而后者却是猜出了李镇的心思,于是开口解释道:“你在去云州路上遭遇截杀的事情陛下知道了,那天在你走后那位就来我府上了。” “好吧,这根本不重要。” 李镇摊了摊手,对这些事情并不太上心。 然而代王却是开口道:“你父皇对这件事情还是看的很重,不过卫阳那老小子却傻乎乎的在京都附近调查。” “难道不是在京都?” “最新收到的消息,南宫平月进京的队伍遭到过截杀,是商楚山脉的阳绽寨所为。” 李镇闻言一皱眉,双手抱在脑袋后面,不以为意道:“皇叔的意思是,那些私兵实际上是阳绽寨的土匪叛军?那我这位兄弟的手笔可是够大的。” “你看上去可一点都不担心。” “当然,那里山高水远的,他还能把几万的军队全都拉到京都来呀!” 李镇嘿嘿一笑,而代王也是少见的笑了笑。 “要不要到我府上吃饭?” 李镇摇了摇头,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笑道:“今天心情不错,想吃碗烂肉面,皇叔要不要尝尝?” “烂肉面?那是什么?” “尝尝就知道了!” 李镇也不管自己这位皇叔答不答应,拉着他直奔外城而去。 烂肉面这种东西,是寻常百姓肉食的主要来源之一。 在什么二荤铺,路边摊还有茶馆里都有的卖,主要特点就是便宜,做起来方便。 下一碗面,把提前做好的卤子浇上就行了。 这卤子里都是一些肉摊的边角料,里面的肉很碎,但是却很香。 自从李镇出了宫,吃了一碗烂肉面之后,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一口。 “老板,来两碗烂肉面!” “好嘞!” 谁能想到大梁朝的两位亲王,居然会在路边的面摊上吃烂肉面。 要不是李镇是熟客,这面摊老板还真不敢接待代王这位身穿华服之人。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苏锦折的长子苏文龙已经入京了。” “苏文龙?关我什么事?” 李镇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刚好这时摊主将面给端了过来。 接过面之后,李镇迫不及待的拿了双筷子,将面给搅匀,反观代王,则是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碗面,实在是下不了筷子。 堂堂一位皇子,当年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这些平民的东西别说吃了,看都没看过。 看着碗里的那些碎肉实在是提不起胃口。 看着大快朵颐,没事还往嘴里扔瓣蒜的李镇,纠结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动筷子。 “当然有关系,苏锦折这家伙早就盯上了镇南军了,这次苏文龙进京十成十是为了南宫平月而来。” 说到这里,代王正色的望着李镇,沉声道:“苏锦折这老东西早就有了不臣之心,他手底下的苏家军几乎是他一个人拉出来,简直就是他的私兵。 这些年要不是有镇南王和镇南军威慑,恐怕他早就反了。 咱们大梁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一统天下,绝对不能再乱了,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保证苏文龙和南宫平月扯不上关系!” “还有,子瑜也进京。” 第123章 天神落脚! 黄子瑜,中靖侯之女,嘉阳县主。 当年中靖侯还在京都为官时,这位嘉阳县主和李镇算的上是青梅竹马。 她比李镇小一岁,从小便天天跟在李镇的身后当一个跟屁虫。 那个时候天天喊着以后长大到了要嫁给李镇,当初随着父亲离开京都时哭的死去活来。 “算起来,十几年没有见到那个小丫头了。” 想起了这个当年的小丫头,李镇忍不住的感慨起来。 这一别便是十几年,真不知道当年还流鼻涕的鼻涕虫长成什么样子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 当年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又瘦又黑的,实在是不好看。 虽然李镇这样觉得,可平日里却很疼爱这个小丫头,比起自己的那些亲妹妹,关系要近很多。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这小丫头这一次可不是来京都故地重游的。” 听到代王这话,李镇愣了一下。 反问道:“不是故地重游,还能是干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南宫平月来的?” 说到这里,李镇的脑海里似乎是钻进了什么不太干净的画面。 察觉到不对,他连忙甩了甩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甩了出去。 察觉到李镇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代王也是一滞,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开口道:“别在这里装傻了,那妮子为何而来你能不知道?总之,你自己看着办。” “好了,你自己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罢,代王起身便直接离去。 留下的那句话,让李镇顿感头大。 他当然知道那个小妮子的性子,恐怕这一次进京是要给自己惹乱子了。 看着代王离去的身影,李镇将自己碗中的面吃完之后,直接拿过了对面的那一碗。 “皇叔啊,你登不上那至尊之位不是因为命啊。” 李镇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声之后,将那一碗面也是吃的干干净净,随后打了一个饱嗝。 李镇这话说的倒是一针见血。 代王爷从小到大那是锦衣玉食,哪里过过苦日子,虽然城府极深手段也是极多,可没过过苦日子,那终究不算是见过世面。 身为一朝人王帝主,无法与百姓连心,那终究是成不了一代明君。 反观如今的惠安帝,当年那是和最底层的兵卒睡在一垛稻草之上,一个帐篷里,同吃过一口锅里稀饭。 所以,当年先帝选择了如今的惠安帝而不是代王,并不是代王的运气不好。 吃饱喝足,付了银子之后,李镇便直接回了信王府。 自己一个人在路上闲逛,自然而然的开始思考最近的一件接一件的事情。 “哎,想搭上镇南王府的关系,可真不容易啊。 苏文龙和子瑜这小妮子两个人同时进京,一个接一个的麻烦。” 就在李镇心中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时,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信王府。 …… 此时,京都城外出现了一个赤脚而行的西域比丘尼。 因为此人的出现,在京都城外引起了一片不小的骚乱。 只因为这位女子穿着在中原这里显得有些特别,再加上这女子那任谁看了都是极为舒服且倾国倾城的容貌。 而就在她出现在京都城外的那一刻,皇宫大内之中,一个极为消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御书房中。 对此,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章的惠安帝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是低着头,轻声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那人面对当今天底下权势最高的皇帝,并没有跪地行礼,只是微微欠身拱手,低声道:“陛下,有大宗师到了京都,从气息来看,像是西域佛门之人。” “能猜出是哪位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猜不出来,恐怕要见一见才能知道。” “嗯……” 此时,惠安帝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来,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最近京都真是越来越乱了,先是棋仙老人,又是入梦僧,现在连西域佛门都要来掺一脚了,去看看吧,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 那人应了一声,随后身体就如同烟雾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时城外的那西域比丘尼望着京都的城墙,一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够洞穿城墙一般。 “#¥%……” 她口出梵音,原本明亮的眸子逐渐出现了如同金色火焰般的光芒。 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仿佛化作那怒目金刚一般。 那纤细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微微转动,仿佛是在透过城墙扫视过整个京都一般。 直到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京都的某个方向。 “哼!” 随后,冷哼一声,紧接着脚掌猛然一踏,紧接着京都之内的百姓便看到天空之上的白云陡然旋转凝聚起来。 片刻之后,便看到那天空之上的白云竟然逐渐凝聚成了一只无比巨大的玉足。 在那白云凝聚而成的玉足脚踝处,还佩戴着九颗玉珠模样的东西。 那白云凝聚而成的玉足仅仅只是在半空之中停留了片刻,随后便猛然落下。 宛若是天神落脚一般,那玉足对着京都外城的某处院子踩了下去。 也有人注意到,被那玉足一踏而下的正是坐落在京都外城的信王府。 刚刚回府的李镇也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得有些茫然。 不过还是下意识的一脚向天空踹了过去。 砰——! 李镇的脚掌与自天空落下的玉足碰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间,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 “快跑啊!地龙翻身了!” “快逃啊!” 这一脚的碰撞,让整个京都的百姓都为之恐慌,皆是以为地龙翻身,纷纷开始收拾行李逃命。 就连此刻身处皇城的惠安帝感受到这般动静,都不由的面色一沉。 而作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之一的李镇,在碰撞的那一瞬间,便在心中骂了一句该死。 仅仅一个瞬间的碰撞,李镇便已经感觉不到自己那条抬起来的腿的存在了。 一个碰撞便让自己的一条腿失去知觉,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道。 不过从碰撞之中发出的声响听来,李镇知道,自己这条腿是断了。 第124章 棋圣暴怒 李镇的脚和那由白云凝聚而成的玉足相比,简直就像是荧光与皓月一般的大小对比。 一脚踹向天际,李镇这一脚仅仅只是持续了极为短暂的瞬间。 片刻之后,李镇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被那强大的劲力给轰飞了出去。 “砰!” 不算太大的信王府后院之中,随着一声如同雷鸣般的爆响,李镇的身体嵌入了地面之中。 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数尺之深的坑洞,而李镇的身体正在其中。 好在这一脚是自上而下的,不然此刻李镇的身体还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 只不过,虽然没飞出信王府,可李镇此时的状态可谓是相当凄惨。 向天踹去的那只脚透过靴子露出了森然白骨,整条右腿都已经变形,仿佛是一滩烂肉一般。 身体被嵌在坑中,身上的骨头估计碎了十之三四,此刻是七窍流血,口中不停的吐出血沫,想来恐怕是伤到了内脏。 “不愧是大宗师,这一脚还真是够狠的呀!” 虽然身受重创,可李镇还是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苦笑着说了一声。 从他看到那只脚出现的那一瞬间,李镇便知道对他动手的人是谁了。 大宗师出其不意的全力一击,李镇以七品上的实力能与之硬碰一下,已然是不弱。 如此偷袭,放在其他七品高手身上,恐怕此时早已经是一摊烂肉了。 这一脚的碰撞时间是极短的,只不过是眨眼之间。 当意识到事情不妙时,祁南烛和紫儿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后院。 可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们看到深坑之中李镇那凄惨模样时,脸色皆是阴沉了下来。 “万法!你也太过分了吧!” 祁南烛怒喝一声,隔空怒斥道:“堂堂一代武道大宗师,居然对一个小辈出手偷袭,你还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这一次,祁南烛是真的怒了。 若不是李镇本身实力不弱,恐怕这一脚下来,后者已经变成一滩烂泥了。 他没有想到过,李镇居然几乎就是在自己的面前遇到这般惊险场景。 他曾答应过李镇的母亲,要护他周全。 万法菩萨的这一脚险些让他失信于人。 旋即只见棋仙老人脚掌猛然一踏地面,整个人的身体腾空而起。 在半空之上,每一步踏出,脚底之下便会出现白色或是黑色的光团撑起他在半空之中,踏空而行。 看似是正常行走的一步距离,可实际上,仅仅是两三步,祁南烛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京都城外。 “万法!” 看到城外的那道倩影,祁南烛眼皮抖动,苍老的脸颊上少见的出现了怒火。 “棋仙老人,你应该知道的!” 察觉到冲着自己而来的气息,万法菩萨内力收回,那悬浮在京都外城之上的白云玉足缓缓消散。 “我知道,可这也不至于要了一个人的命!”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而且……就凭你还管不了!” “那就试试!” 这一次,祁南烛是真的怒了,话音落下之后,一记掌印便是猛地拍向了万法菩萨。 见此,后者眉头微微一蹙,同样是一掌拍了出去。 两道掌印碰撞在一起,宛如雷鸣般的爆炸声响彻天际,突然出手的二人皆是向后退了一步。 这让原本便是眉头微皱的万法菩萨面色变得逐渐难看了起来。 棋仙老人虽然已经多年未在人前出手,可他的实力在大宗师之中虽然不算是最弱的,可也是在倒数的那几个。 而那万法菩萨,自幼修行,虽然天天喊着结善因,可那一身武道修为,至少在大宗师之中是属于中流甚至偏上的。 看似这些大宗师都是一个境界之中,可实力之间的差距,依旧是不小。 最典型的例子,应该就是那个入梦僧刘志浩了。 如果是正面交手,估计就算是紫儿一只手都能把他打个半死。 “你变强了!” “是吗?既然如此,那老夫今日便好好让你长长记性!” 祁南烛自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万法菩萨留下来,可在她身上留点伤,或许还可以试一试。 “天地对弈!” 双手陡然上下一拍,黑白双色的巨大棋盘陡然出现在万法菩萨的身体上下。 黑白棋盘在祁南烛双手一拍之下陡然碰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的能量波动可比前几日在天台县城外那一次更强烈,爆炸声更加震耳欲聋。 上一次,他只是想要拖住入魔的万法,可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大梵音金钟!” 一道如同梵音洗耳般的声音,从那爆炸之中传出,紧跟着便能够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穿透了爆炸所产生的的火光和烟尘。 紧随其后便是阵阵钟鸣之声响起。 待到尘烟火光散去之后,只见那万法菩萨身处金色虚幻大钟之中。 只不过此时那虚幻大钟上布满了如蛛网般的裂缝。 身处大钟之内的万法菩萨面色难看起来。 虽然之前那时已然入魔,可当时的情景她却是知道的。 同样的一招,今天的威力却是强了不知多少。 她这大梵音金钟居然险些被破。 这可和她所知道的棋仙老人有些许的不同。 “很强,可还差着一……” 金色大钟炸裂陡然炸裂开来,万法菩萨的声音响起。 可话刚说到一半,便被突如其来祁南烛的一脚给打断。 此时怒火中烧的他,哪里会理会万法菩萨的话。 毕竟年纪大了,火气不能憋着,要不然容易生病。 还是发泄了的好! 一记鞭腿带起刺耳的音爆声在万法的耳旁响起,使得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地方。 砰——! 一声巨响,后者的小臂顿时遭到重击,这一脚硬是让那万法菩萨横移了数丈的距离,在地面的泥土地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直线。 “你想伤我,这些还不够。” 万法菩萨平淡的声音缓缓响起,继续开口道:“我可以让你出气,可那李镇必须死,你拦不住。” “那再加上我呢?”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消瘦的身影陡然凭空出现在了万法菩萨的面前。 第125章 孙凌,你跑什么啊! 突然出现的身影就算是祁南烛都是一愣,更不要说万法菩萨了。 一直云淡风轻的她此刻的面色终于是凝重了起来。 “你居然还活着!” “呵呵……虽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可老夫还能再活几年。” 来人微微一笑,倒是丝毫不在乎万法菩萨言语中的不客气。 在他的面前,别说是万法菩萨了,就连已经是古稀之年的祁南烛也不过是后辈而已。 “乌前辈?” 看到那道身影,祁南烛迟疑了片刻之后,方才想起这位的身份,于是微微拱手。 “哈哈,已经几十年没露面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这个老东西。”那人微微一笑。 “乌庆年前辈当年纵横天下,谁人不知!” 乌庆年,几乎可以说是如今这天下大宗师之中最老的一辈宗师。 实力在大宗师之中也是名列前茅。 虽然他能够稳稳压住万法菩萨,可却不可能将其永远留下,可若加上祁南烛,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也要拦我?” 万法菩萨眼皮轻轻抖动,这一次,恐怕是轮到她动怒了。 “李镇乃我大梁亲王,贵为皇子,岂是你说杀便能杀的?!” 乌庆年本就是梁人,后被收入皇宫大内,从先帝起便是皇帝的贴身护卫,也是大梁皇室明面上的唯一一位大宗师。 就在这三位大宗师交谈之际,京都城门口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响以及兵铁碰撞和整齐的脚步声。 京都守备将军率领三千多禁军从城内急匆匆的赶了出来,将这三位大宗师包围了起来。 “见过棋仙前辈。” 来到大宗师身旁,京都守备将军翻身下马,冲着祁南烛抱拳,微微欠身。 棋仙老人投入信王门下的消息早已经是在京都传开,近些日子一直跟随在李镇的身边,所以他知道这位的容貌倒也并不奇怪。 随即,这位京都守备将军转头又看向了乌庆年。 “您是……?” 对于这位大宗师,他的印象就有些模糊了。 这位虽然是皇帝的贴身护卫,可毕竟常年不露面。 “乌大人!” 这位守备将军想了片刻之后,可算是响起这位的的名号来了,于是连忙行礼。 这一下,他们的目标便明确了。 三位大宗师,一位是信王门下,一位是皇帝近卫,那闹事的自然就是剩下的这位了。 相比于另外两位,剩下的这位名头可就大多了。 万法菩萨! 这些年来行走天下,称是种善因结善果。 可这些年来,入魔之后惹得乱子也不少。 所以这一位,几乎是可以说是大宗师之中名声最大的一位。 “这位大人,此处乃是我大梁京都,可不是你西域百城,还轮不到你在此放肆!” 京都守备转过身来看向了剩下的那位万法菩萨,语气生冷的开口。 西域并不在大梁的版图之内。 虽然号称是西域百城,可实际上大大小小也就有几十座城池。 这几十座城池各自为政,好在西域尚武,每一座城池皆是强者如云,要不然,这西域百城早就被诸国给瓜分了。 万法菩萨轻轻挑眉看了一眼,随即冷笑道:“就凭你这区区三千兵马?” 三千兵马,想要拿下一个大宗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年一位号称剑仙的大宗师,一剑破敌两千有余,仅仅只是一剑! 虽然万法菩萨做不到这种地步,可一人杀光这三千兵马,她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那自然是不能,这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两万禁军,而且还有两位大宗师在此,拿下你,不成问题!” 原本平静的面庞上,终于变得阴沉了下来,一双玉手悄然紧握。 似是在心底挣扎了许久,最后阴沉的眼神扫视一圈,看了一眼祁南烛,又看了一眼京都城内信王府的方向。 “这件事……我不会就此罢休!” 说完之后,万法菩萨脚下猛然一点,那曼妙的身姿陡然向天而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在万法菩萨的气息彻底消失在两位宗师的感知之内后,乌庆年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了祁南烛。 “六殿下那里怎么样了?” “身受重创,不过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嗯!我去看看!” 乌庆年点了点头,紧跟着身影如烟尘一般消失在了禁军的视线之中,让的那些兵卒无不骇然。 这便是大宗师,一位腾空而起,另一位原地消失。 此等本事,已非凡人! 可能是危机解除已然解除的缘故,这些禁军的视线纷纷转到了祁南烛的身上。 他们似乎想要看看这一位大宗师是怎么离开的。 这一下就让祁南烛的好胜心燃了起来。 这场面事可不能输! “咳咳……” 祁南烛轻轻咳嗽了两声,双手负于背后傲然而立。 身体之中内力暴涌,脚下白茫闪动,一枚巨大的白色棋子缓缓在其脚下升腾,将其身体缓缓托举了起来。 随后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城中而去…… 此时被巨力嵌入坑里的李镇已经被挖了出来。 此时此刻李镇的伤势极重,用薛安南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伤势再重一些,李镇就算是不死,恐怕也要变成废人一个。 好在有薛安南这个神医在,还有上次三皇子李霄送来的天蟾丹。 虽然这天蟾丹的功效没有传言那般夸张,可也能让李镇在极短的时间之中恢复伤势。 李镇躺在床上,身上被包裹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纱布之中还渗出些许的鲜红之色。 “啧啧啧……我的天呐,这也太惨了点吧。” 眼见李镇无事,紫儿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后便开始调侃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话,这是你的失职,护驾不利!” 脖子是已经动不了了,李镇只能是斜眼瞪了一下紫儿。 “怪我咯?我是侍女,又不是护卫,你要怪就怪孙凌……你跑什么啊孙凌!” 紫儿刚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转眼便看到房间外的孙凌偷偷摸摸的想要离开,尤其是听到紫儿提到他名字的时候,更是撒腿就跑。 这件事情他有莫大的失职,在刚知道李镇受创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吓死。 在前去查看李镇伤势时,心中更是一个劲的求列祖列宗显灵,让祖宗们将地底下的所有关系全都动用了,千万别把信王带走。 第126章 后手 “信王殿下,老夫乌庆年求见!” 房间外,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让脑袋还能运转的李镇一愣。 一双大眼在纱布的包围之外转动了一下,这个声音和名字格外的让他觉得耳熟。 想了片刻之后硬是没有想起来,只能是缓缓开口将人请了进来。 当那道苍老的黑袍身影走进房间之时,紫儿的神色陡然凝重了起来。 能让她都感觉到危险的,只有大宗师。 “你能走近些吗?本王这记性自小便不太好,这许久不见,只听声音和名字,小王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李镇平躺在床上脖子动弹不得,那一双凤眼能看到的距离实在是有限,只能是尴尬开口。 “刚好,老夫也刚好看看信王殿下的伤势。” 乌庆年走到李镇的身边,苍老的脸颊上皱纹堆垒,那皱纹之中的笑容却是掩盖不住。 当那道满是皱纹的面庞总算是映入了李镇的眼帘之中。 当看清来人,李镇顿时大喜。 “乌爷爷!多年未见,身体一向可好?!” “哈哈……六殿下有心了,老头子我这身板还能再挺几年。” 乌庆年很早便追随先帝,而李镇又是先帝一手带大的,这自然是认识的,而且很熟悉。 只不过这位的使命是保护陛下,所以自从李镇入了六学馆之后,二人便再也没了交集。 乌庆年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床侧,伸手搭上了李镇的手腕查看其伤势。 “老夫来晚了一步,让殿下受苦了。” 略作检查之后,乌庆年歉意一笑,将李镇的手臂放回了被褥当中。 “殿下应该是服用了天蟾丹吧,虽然身受重创,但想来不日便能恢复,既然如此,那老头子便先行回宫复命了。” 说完之后,乌庆年起身告退。 很快,信王身受重创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都。 毕竟那惊天的一脚,实在是很难封锁消息。 而另一个让人感到震撼的消息,镇南王的三个女儿登门探望受伤的信王,这在京都,尤其是皇子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得到这个消息的三皇子李霄第一时间便去了齐王府。 “废物,什么狗屁的大宗师,连个老六都杀不了!” 原本南宫平月进京那日,李霄为博得好感亲自前往城门迎接,可结果…… 白跑了一趟。 这让李霄心中一直憋着一股火气,加上今天的消息,更是直接在齐王府拍桌子骂娘了。 “我的好三哥哎,您就消停点吧,急什么?” 齐王李浩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这位暴躁三哥。 这几天他的心情倒是不错,尤其是听说李镇身受重创的事情,更是让他中午多喝了两杯。 他从未想过李镇会这么轻易的死,不过能听到李镇受重创的消息,他就很开心了。 “急什么?你倒是不急,让老六那家伙给吓得,见着信王府的人都绕着走!” 李霄冷笑一声,言语之中有些不屑。 “啧……” 李浩闻言倒是未恼,只是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别着急,这段时间老七在城外赈济灾民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父皇的耳中,到时咱们就举荐老六前往青州赈灾,把他支走不就行了嘛。” “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霄闻言恍然大悟,笑了起来。 傻子都知道老七为李镇马首是瞻,赈济灾民还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自然是李镇的意思。 这灾民一事,便是李浩早就给李镇准备好的后手。 任你天大的本事,都不在京都了,你又能如何? “只是可惜了,这小子受伤,一时半刻走不了。” …… “郡主殿下,你来探望我,不带礼物就算了,怎么还自己吃上了?你倒是给我来一个啊!” 躺在床上的李镇听着咔嚓咔嚓的啃桃子的声音,有些无奈的开口。 这镇南王的三个女儿,进了信王府和李镇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张满月就带着自己的二姐去后院的小溪里抓鱼去了,只留下了南宫平月和躺在床上的李镇闲聊。 不过看南宫平月的状态,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没什么话和李镇聊。 只是一个人坐在桌前啃着一个桃子。 无奈的李镇也只能是没话找话。 “想吃自己拿呀,我又没拦着你。” “我……” 也就是李镇此刻在床上动不了,否则让南宫平月看到他那忧郁的小眼神,估计也会有些尴尬。 “你看我能动吗?” “不能动你吃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你给我来个桑葚也行啊!” “事真多!” 南宫平月随手抓了一把桑葚塞进来李镇的嘴里。 “呜呜……呸呸呸……” 这一把桑葚进了嘴里,差点将李镇给噎死。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看到南宫平月神情的李镇将桑葚咽了下去,开口问了一声。 “唉……多年未见的老相识进京了,心中难免有些茫然。” “彼此彼此。” 李镇闻言也是叹息了一声,真不知道子瑜那丫头怎么样了。 话音落下,房间之中再度陷入了沉寂。 过了片刻,轻轻地敲门声响起,一名护卫推开房门。 微微行礼,低声道:“王爷,嘉阳郡主来了。” “既然来客人了,那我也应该去见见我的老相识了。” 说罢,南宫平月起身对着李镇微微点头后便直接走出了房门。 看到这一幕的那名侍卫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轻声对着李镇试探着道:“殿下我是不是……我去送郡主!” 不等李镇骂他,他便先溜了。 李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下一刻便意识到了不对。 “来人!” “殿下,有什么吩咐?”黑牛迈步走了进来,低声问道。 李镇眼睛转了转,道:“把门关上,过来!” “是!” 黑牛把门关好之后走到了李镇的身边蹲下身来。 “殿下吩咐。” “让苏琳马上去杨老头那里把柳剑君那家伙带回来,让他们两个人暗中将赵实的妻儿送到云州钱老将军那里。 顺便也让柳剑君出去躲一段时间,等王相消气了再去登门致歉吧。 至于赵实那边……先不用让他知道,别慌了神再露出破绽。” 第127章 古灵精怪 “怎么了?我刚看黑牛那小子急匆匆跑出去了,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在乌庆年走后没多久,祁南烛也从房间外走了进来,看着急匆匆离开的黑牛,开口问道。 “祁老回来了?没什么太大的事,我就是担心习武的事情瞒不过乌老和南宫平月,若是传出去,恐怕会牵扯赵实,所以就让他们先把赵实的妻儿送出京都。” “嗯,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祁南烛点了点头,道:“你瞒得住别人,可大宗师却未必能瞒得住,小心一些总归是有好处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习武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那齐王还不吓死?到时候狗急跳墙,你可有了应对之策?”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反正应对之策都在心中。” 另一边,一个身材有些纤细高挑的少女十分活泼的蹦蹦跳跳的从信王府外走了进来。 刚好和离开信王府的镇南王府三姐妹打了一个照面。 原本已经迈过门槛儿的脚突然又收了回来,倒退了了两步,侧头看向了身旁的三姐妹。 这一连套的动作给几人都给看愣了,完全不明所以。 结果这位少女,忽然开口喊出了声音,道:“哇偶!两位姐姐好漂亮啊!这位小妹妹也好可爱!” 说着,还伸手去摸了摸张满月的小脑袋,却被后者伸手扒拉开,一副萌凶萌凶的表情,冲着前者做了一个鬼脸。 最让人感觉到有趣的是,这位少女倒也是不甘示弱,也冲着张满月那小丫头做了一个鬼脸,随后这才蹦蹦跳跳的继续往府中走去。 有些不明所以的平月和玄月姐妹二人相视一眼,无奈一笑。 心想这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嘉阳县主,这边请!” 一名信王府的护卫前来迎接上来,然而这位少女却是摆了摆手,有些不耐道:“去去去,不用你带路,我想多在六哥哥家里转转不行啊!” 一边说着,一边又感叹道:“这信王府也太小了点吧,还没我家前院大呢。” “咳咳,县主慎言!” 这位嘉阳县主的话顿时吓得那名侍卫咳嗽了两声,连忙开口提醒。 这天下百官的府邸除了圣上赏赐的之外,所有府邸都有根据官职所设的规矩,大到府邸院子的大小,小到门上的门钉都是有规矩的。 信王府的院子的确是小了些,可你家一个侯府的前院比信王府都大,那你这侯府要多大? 这如果让那帮御史知道,还不参她父亲一个僭越之罪。 好在这是信王府,这位护卫是真的担心这位县主出去乱说。 这是在京都,随便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听去。 他们这些信王的玩伴,自然也是打小便认识这位县主。 “怕什么?虎子,你就是一个胆小鬼!略略……哼!” 嘉阳郡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那名护卫,顿时是气得后者想给她的后脑勺来一巴掌。 这妮子,小时候还管自己叫虎哥哥,现在倒好,直接叫虎子了。 没大没小! “哎呀,没意思!” 看了一会,这位嘉阳县主便觉得无聊起来,转过头看向了那名护卫,一双大眼灵动的转了转,然后露出了一个可爱且带着坏坏的笑容。 “虎哥哥,要不还是直接带我去见六哥哥吧。” 嘉阳县主坏笑一声,横挪了两步,伸手揽住了那护卫的胳膊,十分亲密的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眼睛。 “拿你没办法!” 二人前往后院,遇到那条小溪之时,那少女又忍不住的去玩了一会。 连脚上的靴子都脱了,也不在乎有些许湿润的泥土会沾到衣裙之上,就那么坐下,将一双雪白的玉足泡在了溪水之中。 房间之中,祁南烛已经离开去教导何二甲武道。 李镇一个人在床上等着子瑜那丫头过来,可等了半天,这小妮子还没来,无聊当中,李镇渐渐地睡了过去。 “啊!” 忽然一阵剧痛,让李镇瞬间便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转过头来,刚好便看到一个身着黄白色衣裙,相貌灵动的丫头正一屁股坐在李镇那缠着绷带的手掌上。 “哎呦,你个死丫头,就没觉得有点硌屁股啊!快起开!” 李镇是疼的龇牙咧嘴,那种感觉可比起当时被万法菩萨踩了那一脚还要疼的厉害。 “啊!不好意思啊六哥哥,我给你揉揉。” 那小妮子听到他的痛呼声响起,连忙跳了起来,可在那用力的时候,算是又给了李镇一重击。 后者此时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心想这丫头是不是故意来害自己的? 还揉揉! 自己单单是这只右手上便断了七块骨头,剩下的几块骨头也多多少少有些许的裂痕。 这个时候…… “哎哎哎……疼疼疼……!” 黄子瑜这丫头倒也也不客气,抓起李镇的右手便开始揉……蹂躏了起来。 这绝对就是蹂躏,李镇想死的心都有了。 “行了行了,说说吧,突然入京,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嘿嘿……” 提到正事,这位嘉阳县主可算是舍得放过李镇。 蹲在地上,双手放在床沿上,精致的下巴便放在手上。 一双有几分灵动的大眼睛转动了,仿佛是会说话一般。 唉…… 李镇叹了一口气,从那一双仿佛会说话般眨动的眼睛之中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听说陛下想要为南宫郡主赐婚,我爹跟我说,南宫郡主贵为亲王长女,又是陛下要册封的长郡主,自然不能够嫁给寻常之人,可能会在皇子之中选一个。” 这话顿时让躺在床上的李镇变成了大小眼。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可此时却依旧有些古怪的感觉。 “所以呢?你也想学她?”李镇语气古怪的开口问道。 “嗯……算是吧,不过我只是不想做小,所以……六哥哥,我这次进京是为了和你成亲的!” “我擦!” 李镇下意识的脏话出口,任谁被自己从小视为妹妹的丫头求婚恐怕都会是这种反应。 虽然不是血亲,甚至说是几乎没有血缘关系,可…… 李镇总是有一种近亲的感觉。 这绝对是心理上的有近亲的感觉,不是太熟了不好意思脱她的衣服。 第128章 宣战?! 另一边,乌庆年回了皇宫大内的御书房。 不等前者开口,大梁惠安帝便开口问道:“走了?” 一边开口,一边抬起头来,看到回来的额乌庆年气息平稳,似乎并没有交过手的模样。 有些疑惑的盯着这位大宗师。 后者也是心领神会,拱手欠身,回禀:“回陛下,万法菩萨已然离开,只是……信王殿下身受重伤,不过并无性命之忧,殿下服用了天蟾丹,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下床……” “嗯!” 惠安帝点了点头,却发现这位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乌庆年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老臣……替殿下把过脉了,殿下似乎……有内力在身。” “内力?” 惠安帝眉头一皱,思索着喃喃自语:“他什么时候习武了?难怪会硬接万法菩萨一招而不死,这小崽子到底想干什么?!” “来人!传兵部尚书卢国胜来见朕!” 不一会,兵部尚书卢国胜便到了御书房外。 兵部尚书统御天下兵马,负责各地驻军的粮草调动,甚至是军队将领的调动任命,权力不可谓之不大。 而且这位兵部尚书,头上还顶着从一品的辅国大将军的头衔。 “臣,卢胜国叩见陛下!” 卢胜国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迈步走进了御书房。 “卢卿,无需多礼,起来吧!”惠安帝随意一抬手。 “谢陛下!” 站起身后,卢国胜又向站在一旁的乌庆年微微行礼。 大宗师虽然在这个世上有几十位,可依旧是地位极其超然,任何人都不愿轻易得罪。 “不知陛下这时召臣来,是有何旨意?” “驻扎在西域边境上的,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钟子狂吧?” “是,钟子狂虽然年轻,却很是沉稳老辣,这些年镇守西域边境,倒是震慑西域百城不敢寸进,实为我大梁良将。”卢国胜恭恭敬敬的回应道。 惠安帝点了点头,道:“那就请卢尚书亲自跑一趟西域边境吧,命!钟子狂率军前压三十里,同时传话清心庵的上清师太,让她到京都来,给朕也给朕的儿子一个交代!” “另外,自传话之日起,上清师太一日不入京,边军便前进三里,准战不准退!凡敢向我朝大军发一箭者,皆视为与我大梁宣战。” “这……” 这道旨意一下,卢国胜便愣在原地迟迟不敢接旨。 前压三十里,已经几乎是踩在了边境线上,每日再进三里……从西域百城到大梁的京都,即便是再快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样算下来,边军起码要越过边境近百里。 钟子狂麾下三十万边军,越过边境百里,这无疑是在向西域百城宣战,这动静可是有点太大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这边一旦西域百城翻脸,北边的大辽以及南边的百越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动作,甚至于还有各地的叛军。 还有西北之地的镇国公苏锦折,那家伙早就有了不臣之心。 若真是和西域交战,恐怕稍有不慎便是会天下大乱。 大梁数代君主的付出便是会功亏一篑! 这样的决定不该出现在惠安帝的口中。 “怎么?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见卢国胜迟迟不肯接旨,惠安帝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臣不敢!” 见惠安帝再次动怒,卢国胜立刻跪了下来。 “只是……如此举动臣恐天下动荡,到时遭殃的还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啊!还望陛下三思!” 卢国胜大声进谏,随即便伏地不起,不敢与这位帝王相对视。 帝王终究是帝王,即便是再仁慈的君主,那也是有无上的帝王之气,帝王威仪! 那种上位者的气势,如同实质一般! 砰——! 只见惠安帝猛地一拍桌案,发出的声响落入卢国胜耳中如同是雷鸣一般。 天威一怒,宛若雷霆! “朕现在只是一个父亲!儿子被人打成重伤,难道当父亲的还不能为其讨回一个公道不成!?” “可陛下乃是天下之主!更是我大梁的皇帝!” 这位兵部尚书也算是少见的硬气了一回。 此事事关重大,关系着天下生民。 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受数代大梁先王的感染,自然是不希望这天下再次大乱。 所以今日今时,卢国胜是铁了心的抗旨,哪怕这顶乌纱帽他不要了,哪怕这条命搭在这。 “朕知道!” 惠安帝走近了几步,在卢国胜的身前蹲了下来。 压低声音,尽可能的平静开口道:“卢国胜啊,朕就是看好你这一点,才让你在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待这么久,但今日这旨,你必须接!” “陛下!” 卢国胜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位帝王。 然而后者却是抬起手压了压,示意前者先不要激动。 “李镇乃是我大梁信王,是皇子,是朕的亲生儿子,若是让他国之人给欺负了,我大梁连句话都不说,那我梁人的骨气就泄了!” 骇! 听闻此言,卢国胜愣在了原地,想了好一会这才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 卢国胜刚要开口,却被惠安帝给拦了下来。 大梁的皇子差点被人杀了,若是大梁没有任何反应,那么接下来无论是西域百城还是北边的大梁和南边的百越都会开始得寸进尺。 一步一步的越过大梁的底线。 俗话叫……蹬鼻子上脸! 真到那个时候,大梁终究会有忍不了的一天,那这天下终究会有一战。 而这个时候,若是杀一儆百,反而会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要让那西域,北疆和南方百越知道,大梁的骨头还硬着,谁敢欺负大梁,那就要承受大梁的惊天之怒! 再者说了,这本就是万法菩萨一人行事,西域百城未必能团结一心。 即便是团结一致,那也未必敢与大梁一战。 此时出兵对西域施加压力,正正相反,很有可能不战而威压四方! 这样算来,此时出兵非但没有坏处,反而是大大的好事。 想到这里,卢国胜不得不开始佩服这位大梁的帝王了。 既替儿子出了一口气,又能让大梁的更加太平安稳。 难怪当年先帝力排众议,让这位登上皇位。 “臣,领旨!” 卢国胜再度叩拜,随即语气坚定道:“此事臣定当办好。” “嗯,记住,此行越强硬越好,天塌了,朕给你顶着!” 第129章 双重折磨 在李镇休养的这段时间,黄子瑜这丫头便直接住在了信王府。 虽然是不合礼制,但一位亲王一位县主,倒是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李镇的噩梦。 一边是黄子瑜一边是苏琳,有这两位的“照料”那简直就是在地狱里受刑一样。 而且还是身体和心灵上的两种折磨。 原本依靠着天蟾丹,两三天就能够下床,结果被这两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搞到足足五天方才勉强下床。 虽然拖延到了五天,可依旧不妨碍李镇称赞这天蟾丹的药效,简直就是神药。 寻常人伤筋动骨都要修养百日,他这么重的伤势却只是五天,至少是为他节省了二十倍的时间。 这让李镇忍不住想要再从李霄那里搞几粒天蟾丹存着。 至于黄子瑜那丫头的求婚,被李镇给直接拒绝了。 不过这丫头也是不恼,就这么天天粘着李镇。 苏琳这家伙算是遇到知己了,两个人合伙,仅仅五天便是将李镇折磨的痛不欲生。 活着比死了可怕,这句话绕了一个大圈算是落到了李镇自己的头上。 他这边被折磨的不轻,另一边的三皇子李霄也好不到哪里去。 据说是镇国公长子苏锦折入京之后,南宫平月第一时间便去了京都的旧苏府。 据说是这一待便是大半日,直到夜幕降临,在苏府用过了晚饭之后这才离开的苏府。 紧跟着便有小道消息在京都传开。 据说这两位小时候便在京都见过,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而且都是领兵打仗的天才。 那自然是有许许多多的话说,兴趣相投。 而且两人站在一起也可以说是郎才女貌。 所以也有不少人传言,说是这二人早就互相生了情愫。 这次皇帝有为南宫平月赐婚之意,而恰巧在这个时候苏文龙入京,这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什么。 更是有传言说是这位入京是带着镇国公的奏章,里面就是为苏文龙求赐婚一事。 镇国公那是何许人也! 手握边疆三十余万苏家军军权的存在,权势丝毫不在南边的那位镇南王之下,虽然爵位上有些差距,可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这二位在一起,倒的确是合适。 这便让那位韩王殿下又在王府之中发起了脾气,遭殃的还是那位韩王侧妃。 对于此事,李镇倒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股脑的扎进了后院的厨房里。 忙活了小半天的功夫,李镇这才从后院的厨房里跑了出来,似乎是拿了两个碗,还用布给包着,有点一路小跑的意思,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之中跑出了信王府。 伤势刚有些痊愈,李镇就开始一路快步而行,直奔大将军府而去。 “王爷,信王殿下求见……见,信王,你怎么进来了?!” 大将军府的守卫刚跑进来禀报,结果就感觉到身旁有一阵风吹过,转过头来便看到李镇已经是跟了进来。 “我这东西不能等!” 李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对着椅子上的镇南王微微欠身。 “李镇见过镇南王。” “殿下不必多礼!” 张大猛挥了挥手,示意那名护卫退下,随后这才站起身来,仔细的打量起了面前之人。 这转了两圈之后,这位镇南王这才缓缓开口道:“像!太像了!你小子和你娘是真的像!” 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还不待李镇开口,这位不拘小节的镇南王便直接伸手掀开了李镇手上那盖着的布。 布下是两个比巴掌略微大点的青瓷大碗互相对扣着。 “什么好东西还藏的一层接一层的!” 张大猛嘟囔了一句,随手将那块布扔到了李镇的头上,双手端起了上面的那个青瓷大碗。 打开之后,这才看到,是一碗晶莹透亮的冰沙,这是李镇一点一点用刀切出来的。 冰沙上放了一些切好洗好的水果,只不过这水果和冰下面有一些棕色的液体,散发出阵阵茶香。 “此为何物?” 张大猛鼻子嗅了嗅,随后开口询问道。 “哎,这可不是给您的!” 见张大猛准备伸手去接了,李镇连忙将那一碗冰沙给放到了身后。 李镇第一次面对这位被称为屠夫的马上亲王竟是毫不怯场。 “你个小兔崽子!” 那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了李镇一眼,随即道:“是给老大送来的?她在后院。” “多谢王爷!” “滚滚滚!” 张大猛笑骂了一声,抬起脚还在李镇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若是李镇全盛时期,以这位的这一脚,估计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可如今……李镇的尾巴骨可还疼着呢。 这一脚虽然没用力,可李镇的屁股却是疼的要命。 疼得他是呲牙咧嘴。 张了张嘴,骂骂咧咧的往后院而去,当然了,他可不敢发出声音。 “这小兔崽子,我还在帮他说话,这小子倒好,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分我点,小白眼狼。” 看着李镇离开的背影,张大猛嘴里嘟囔了两句。 这天底下敢这么说皇子的,也就只有这一位了。 李镇顺着亭廊刚走到后院便见到一身紫色劲装的南宫平月在院中练武。 “好!漂亮!” 见那身形瘦弱,却是英姿飒爽,挥舞着那杆长枪更是虎虎生风,一阵阵破风之声在院中响起。 李镇见此不由得拍手叫好。 当然,前提是先将那一大碗冰沙放到了一旁的栏杆上。 听到叫好声的南宫平月停下了手中动作,转过了身来有些惊异。 “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东西!” 李镇微微一笑,旋即端起一旁的那碗冰沙。 “这是刚从天山运回来的冰块,还用了你们南川的红茶,西域上供的精糖和奶牛牛乳,我自己琢磨的,尝尝?” “好啊!” 过了夏至的天气逐渐开始转热。 在阴凉之中,两个人坐在了台阶上,李镇就那么看着南宫平月一勺一勺的吃。 一勺下去,甜甜的红茶牛乳加上些许冰沙以及水果。 这种天气来上这么一口,可谓之享受。 “好吃,你不吃点吗?” “吃过了!” 李镇侧头就那么看着南宫平月,微笑着,竟然有些宠溺的模样。 “听说你前几天去见了苏文龙,和他还聊了挺久的?” 第130章 家宴 “嗯,本来就是老相识了,所以在兵法上多聊了一些,怎么了?” 南宫平月点了点头,忽然又开口问道:“怎么?吃醋了?” “切,我……我吃什么醋,他姓苏,你终究是要嫁给皇子的,哪怕不是皇子,也不可能是他呀。” 李镇笑了笑。 这话说的倒的确是没错,镇南王和镇国公成了亲家,那大梁皇室可真就是寝食难安了。 若是南宫平月真的铁了心要嫁给苏文龙,那想来……皇帝恐怕宁可和镇南王府撕破脸。 “我想嫁给谁,这天底下还没人管得了!”南宫平月不以为意的吃了一口冰沙。 “你这张嘴啊,还是少说两句吧,一看就知道你是你爹亲生的,真敢说!” 李镇白了她一眼。 “本来就是,我呢……未来的相公最起码也要能打,而不是文弱书生,毕竟我是习武之人。” 南宫平月少见的转过了头,看着李镇眨了眨眼睛,居然有些少见的可爱。 “我啊,可以的!咳咳……” 李镇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伤势尚未痊愈,这一拍倒是让自己咳嗽了起来。 “噗嗤……呵呵……哈哈。” 看着李镇那样子,南宫平月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来,调侃道:“你就算了吧,都偻了!” “你这叫什么话,偻了的人能抗下大宗师全力偷袭的一招而不死吗?!” “切,挨打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作为我的相公,总要保护我吧?难道还能看着我挨欺负吗?” 南宫平月撇了撇嘴,不过说的倒是有理有据。 女人嘛,总归是觉得应该有一个强大的臂弯才是。 一个男人小鸟依人……那画面委实是有些辣眼睛。 “粗浅,保护不一定非要使用暴力。” 李镇伸出手指晃动了一下,旋即又开口问道:“你这是打算比武招亲?” “嗯!” 南宫平月点了点,应了一声,淡淡开口:“先来一场武比吧。” 刚巧是在她话音落下之际,一名宫中寺人缓步走进了后院,见到李镇和南宫平月之后躬身行礼。 “信王殿下也在啊……刚巧老奴是来传圣上口谕的。” 闻言,李镇与南宫平月便起身整理衣冠,跪倒在地。 “圣上口谕,今日辰时于寒凉殿开设家宴,诸位皇子与三位郡主一同赴宴。” “领旨,谢陛下隆恩!” 送走了这位寺人之后,李镇是一脸的苦涩。 “看到了吧,我的亲爹唉,压根就不管我这重伤之人,这万一寒气入骨……” 有些吃痛的从地上慢慢的起身,一旁的南宫平月有些看不下去,伸手将前者给搀扶了起来。 “走了走了……” 勉强起身之后,李镇便摆了摆手要走。 “喂,走之前先把这个教给我家厨子啊!” 南宫平月端着那只已经空了的大碗,望着李镇的背影嬉笑着喊了一声。 而后者已经是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后院。 原本的伤势还未好,再加上一路小跑,如今这又是跪了一下,原本伤势最重的便是右腿,此时更是疼的厉害。 …… 寒凉殿,皇宫度暑的宫殿,即便是在那炎炎夏日,殿中依旧是清凉无比。 三伏天里,这可是宫中寺人和宫女争抢的宝地。 据说是在那三伏天,在这寒凉殿中都要多穿点衣服,要不然,容易着了风寒。 当然,这多少是有些夸大的成分。 不过可想而知,在这过了夏至的日子,在这寒凉殿里喝一杯清酒,那是有多舒服。 知道李镇腿脚不便,二皇子李昱便安排自己的马车,自己亲自来接李镇一同入宫。 进了宫门,又有黄如实安排的寺人太监搀扶。 李镇算是没有遭太多的罪。 倒是因为腿脚的问题,真是走得早,来的也就早了些。 寒凉殿之中还只是刚刚将座位排好,李镇倒也不客气的坐在了他应该坐的地方。 随后便是其他的一些皇子陆续的赶到,最后到的是李拓。 这还是李镇专门吩咐黄如实,让一名寺人去他的府中给揪来的。 要是这位不来,恐怕圣上又要训斥一番,一晚上的雅兴估计就要损失不少了。 而且李镇知道,这段时间城外难民的事情已经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之中。 所以,现如今这位皇帝陛下可是心中烦着呢。 这种时候可不能触霉头,更何况李拓这小子,现在在皇帝的眼中可是一个好儿子。 这种时候,自然要再继续表现下去。 按照李镇的想法,这一次青州的灾情闹得如此之大,恐怕皇帝会让一位非常有重量的人去监督青州赈灾一事。 李镇手底下没什么人,有重量的那更是没有。 他想救青州的灾民百姓,所以李拓只能是他唯一的选择。 这个小子,虽然没什么正形,但至少还有一颗良善之心,而且听自己的话,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他是想要自己前往的,一来是想要亲自监督赈灾,另外也是想去青州转转,看看这天下。 他也相信,老三和老五那边恨不得自己和老七一起前往青州。 只是皇帝那边想来是不会让自己前往青州去主持赈灾这么重要的大事的。 作为客人的南宫家三姐妹来的最晚,毕竟要等主人家。 只不过,最后这三姐妹只来了两人。 李镇倒是早已经料到,这镇南王一家可是真能做出不把皇室放在眼中的事情。 张满月这小丫头肯定是不喜这种场合的。 今日,南宫平月身着一身深红色的修体长裙,缓缓推着自家妹妹走进了大殿。 这二位刚一走进大殿,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注视,虽然早有耳闻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见过这兄妹二人。 今日这一间,果不其然,天姿国色。 南宫玄月不愧是能在美人榜上排名第二的女子,而其大姐南宫平月估计也能排在前十之列。 见两位郡主入殿,两名宫女连忙上前,将二人请到了最靠近皇帝的下首位置。 这般殊荣,可是不简单。 这个位置,原本应该是长公主和秦王的。 前者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虽然是一位女子,可地位奇高,这种场合也是会出席的,而后者则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在身份地位上尤在今日在场的二皇子之上。 在这年头,嫡子可比庶子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嫡长子去世,父母可是要服丧的。 而今日,南宫两姐妹的位置还在其之上,这足以说明惠安帝对镇南王的重视。 不过这位置只留了两个,倒是让李镇险些笑出来。 看来自己这位父皇是对这镇南王一家十分了解。 第131章 苏文龙求见 “陛下驾到!” 随着一道李镇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大殿之中的一众皇子纷纷起身,而那些宫女寺人则是跪倒在地。 随后一道身着淡蓝色袍服的中年人缓步走进了大殿之中。 当走到李镇身边时,那中年男人停了下来。 没有转头看李镇,只是目光直视前方,淡淡的开口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面对此人的询问,李镇是有些受宠若惊的,这是十几年来这位的第一次关心。 “劳烦父皇记挂,儿臣命大,再有就是三哥所赠天蟾丹,伤势已无大碍。” 能让众多皇子起身相迎的,自然是当今大梁的天子,惠安帝。 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在南宫平月和南宫玄月这两姐妹面前时,方才再度停了下来。 这一次却是满面堆笑,打量了一下这两姐妹,笑道:“朕就知道,你们家那小丫头不喜欢这种场合。” “朕就说嘛,镇南王叔的模样生不出漂亮丫头,你瞧,还真是随了玉羊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臣女见过陛下!” 二女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万福礼。 对于这位陛下和自家的关系,她们二人是知道的。 当年这位陛下尚在潜龙之时,在如今的镇南军中跟随在张大猛的身边。 张大猛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而且本身年纪也比他大上十几岁,因此当时的惠安帝就称他为叔。 而其夫人,也就是南宫平月的母亲,镇南王府唯一的王妃,年纪略微小一点,而且相貌丝毫不比如今的南宫玄月差,所以惠安帝便喊了姐姐。 虽然是差了辈分,可这么多年来却是一直这样喊过来的。 而且南宫玉羊与如今的惠安帝更是如母如姐,一直照顾着后者。 那个情分可不简单。 “行了,你们两个在朕的面前就不用客气了,随意点就行,坐吧。” 看着南宫平月那有些生疏的万福,惠安帝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息:“这孩子……”他无奈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宠溺和感慨。 眼前的南宫平月,虽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与一般的女子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坚韧、果敢的气质,仿佛她经历过无数的风雨,磨砺出了一副坚毅的外表。 惠安帝知道,这个丫头从小就与众不同。她出生在一个将门之家,父亲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南宫平月,自幼便是耳濡目染,使得她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女将军。 如今,看到南宫平月那有些生疏的万福礼,惠安帝心中明白,这孩子在军队里待久了,早已习惯了军人的生活方式和礼仪规范。 对于那些宫廷中的繁文缛节,她或许并不熟悉,甚至可能会感到有些别扭。 想到这里,惠安帝忍不住在心中轻笑:“这丫头啊,再不嫁人真就要变成男孩子了!” 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落座,随后便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在皇帝落座之后,众皇子这才纷纷跪倒在地,齐呼万岁。 “皇后娘娘驾到!” 随后又是一道尖锐的声响,一位身着极其华丽衣裙的妇人缓缓从殿外迈步走了进来。 她步伐优雅,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与庄重。 妇人的面容姣好,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如丝,仿佛岁月从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她的眉眼如画,鼻梁挺直,嘴唇涂着淡淡的口红,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让人感到亲切而又不失威严。 她的头发梳成一个精致的发髻,上面插满了各种珍贵的发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的裙摆如同一片绚丽多彩的云彩,拖曳在地,随着她的脚步飘动,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看相貌大概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和长公主看上去就像是亲姐妹一样。 可实际上,这位大梁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今年已经是五十多岁了。 等到皇后坐到皇帝身旁后,众皇子再度行礼。 “儿臣,叩见母后!” 皇后母仪天下,乃天下之母,这些皇子按礼制皆应该称其为母。 哪怕日后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继承大统,那她也是母后皇太后。 “今日是家宴,无需多礼!” 皇后轻轻挥动了一下白嫩如少女般的纤细玉手,随即笑了笑,目光移向了坐在位置靠外的李镇身上。 “小六,咱们娘俩可是有些日子没有见了吧?” 见皇后看向自己,李镇也是连忙起身,迈步走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回母后,儿臣出宫之后事情多了起来,这也是受苦的命,这身上的伤就一直没断过,没时间去给母后请安,还望母后赐罪。” “唉,你这可怜的孩子……哀家也听说了,那什么万法菩萨也太过分了!” 皇后叹息了一声,旋即目光移向了身旁的惠安帝。 “你说说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儿子让人欺负了,连句话都没有吗?!” “啧!” 惠安帝无奈的瞪了皇后一眼,对这个几十年的发妻也是无可奈何。 “行了行了,你呀就别冲朕喊了,朕已经让卢国胜去西边边境了。” 这句话一出,便让众人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兵部尚书前往边境,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也就在众人猜测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名寺人急急忙忙的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中靖侯之女,嘉阳县主在殿外吵着要进来。” 闻言,惠安帝都是感觉一阵头大,东边火还未灭,西边又起火了。 心想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皇宫大内都敢随便乱闯。 一众皇子也是有些疑惑,今日算是家宴,莫说是一个县主了,就算是皇帝自家人里也是只有成年的皇子才能参加。 就连那些公主都没资格,也就只有一位长公主因为地位超然所以才来的。 至于南宫二姐妹,其实这顿饭就是为请这两位。 这位突然要来,这算怎么一回事? 结果还不等惠安帝吩咐,一道青色倩影便已经是闯了进来。 见到大殿主位上的皇帝,那小丫头可算是老实了一些,可还是蹦蹦跳跳的走上前,对着惠安帝和皇后行了一礼。 “子瑜见过皇帝伯伯,皇后伯母!” 黄子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那个模样硬是让这位大梁的天子心中提不起什么怒气来。 对于她的称呼,倒是也没人说什么,皇后倒是欣喜的,十分慈祥的笑了笑。 “小丫头几年没见越来越水灵了,要不要给哀家当儿媳妇啊!” 旋即招了招手,道:“快过来,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紧跟着又吩咐身边的宫女,在自己身边多设一个席位。 “不用了皇后伯母!” 黄子瑜蹲在皇后的身旁,扯着后者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人家想和六哥哥坐在一起嘛。” “你这丫头,真拿你没办法。” 另一边惠安帝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那名寺人,开口问道:“你还跪在那干什么?” 却见那名寺人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回陛下的话,镇国公长子苏文龙在殿外求见。” 此言一出,可是在大殿之内引起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 黄子瑜的父亲在京都为官时便与当今圣上十分交好,而且又是皇后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也没少在宫中行走。 这份关系在这里,参加皇家的家宴虽然不合礼数,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苏文龙来便是真的不像话了。 连个近臣都算不上,他难道不知道他爹有造反的心思?还以为这天下人不知道? 李镇在脑海之中想了想,随即微微侧头,对一旁的李拓小声道:“八成是苏家这小子蹿腾子瑜来的,他若是去找你,记得躲着点他,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第132章 灾区的狗就胖了 “啊?哦!” 李拓倒是真的听李镇的话,至于后者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多问,只是乖乖听他的话。 对于苏文龙突然入宫求见这件事情,这些皇子倒是同时的保持了沉默。 傻子都能看的出来这家伙是奔着南宫平月来的。 原本李霄还想起身说话的,却被一旁的李浩给按了下来。 这两个人的心思一样,李霄因为前段日子的废妃一事本就被皇帝厌恶,此时开口就连李拓都能猜得出来他想要说什么。 说起来,他倒是真的应该感谢一下李浩。 这些年来有些事如果不是李浩拦着,恐怕这位的王爵早就被废了。 惠安帝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宣!” 也就在这个时候,两名寺人已经抬着一张桌子放到了李镇的一旁,和后者的桌子凑到了一起。 而黄子瑜也是蹦蹦跳跳的坐到了李镇的身旁,在看了一眼南宫平月之后,有些挑衅模样的噘着嘴伸手揽住了李镇的手臂。 那个模样,煞是可爱。 坐在上方的皇后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喜欢李镇的事情,那是众所周知。 见黄子瑜似乎是在挑衅自己,南宫平月有些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她对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也就是在这时,苏文龙从殿外走了进来,待走到大殿中央时,十分恭敬的跪地行礼磕头,让人挑不出一点问题来。 恐怕就算是礼部的那些老人来了,都未必能够做的比他好。 这是李镇第一次见到苏文龙,不得不说,这苏文龙的相貌倒是有几分俊朗,皮肤白皙,一身文人素衣,倒是有些书卷气。 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马上持枪的武将。 虽然他卖相不错,可还是让李镇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感。 说是不像好人可又不像是发自内心,可若是说他是个好人…… 饶是以李镇的眼力,也是没有从他的面相上看出太多东西。 不过貌似惠安帝对他的观感还算是不错。 轻轻一挥手,便让这位国公之子站了起来,起身之后,这位苏公子也是低着头。 “苏文龙,今日乃是朕的家宴,你今日前来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别怪朕罚你了!” “额……呵呵……” 听到惠安帝的话,苏文龙倒是笑了笑。 他从前者的语气之中听得出来,这是句玩笑话,故意在吓唬他。 他毕竟是苏锦折的长子,就算是惠安帝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杀他。 “陛下恕罪,臣……这还真没有什么大事。” 苏文龙再度躬身行礼,笑道:“臣这是第二次进京,上一次还是小时候,这京都里也没什么熟人,这不想来凑凑热闹嘛。” 此话一出,惠安帝的脸色略微有些阴沉了下来。 这句话就不是一个臣子应该说出来的话。 君是君,臣是臣。 你一个臣子居然要到皇帝的家宴上凑热闹,这不是要造反吗? 李霄和九皇子此时已经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对此苏文龙却是如若未闻,只是静静的等待惠安帝的答复。 “哈哈……” 片刻的沉默之后,惠安帝突然笑出了声音。 “罢了罢了,说不好日后还真能变成一家人。” 随即一招手,让寺人又加了一张桌子,而这家伙却是得寸进尺的要坐到南宫姐妹二人之间。 不知不觉之间,李霄的桌子上便多了几双折断了的筷子。 而看着聊的不亦乐乎的南宫平月和苏文龙二人,李镇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李拓那小子在他耳旁挑唆起来。 “别那么多废话,吃饭!” 这宴席上惠安帝倒是只聊家事,主要是将自己的这些儿子,尤其是没有正妃的几个皇子介绍给南宫平月认识。 简直就是一场皇家专属的相亲会。 南宫平月刚想要起身说话之时,却见李浩先一步站起身来。 “父皇!儿臣有一事还请父皇定夺!” “嗯?” 这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位一抬屁股,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能猜出这位想要拉什么屎。 “今日乃是家宴,国事留到明日朝会上再说吧。” “儿臣等不到明日了!” 皇帝开口,却见李浩不依不饶,迈步走了出来,跪在了大殿的正中央。 “儿臣近日听闻京都城外有灾民一事,儿臣是夜不能寐,所以想为这灾民请命!” 说完,李浩一个头磕了下去,说的那是声泪俱下。 也不给惠安帝开口的机会,李霄也走了出来。 “儿臣附议,请父皇查处京都守备,再派一位贤能之士,以解灾民之困。”李霄的声音铿锵有力。 这兄弟二人一唱一和的,还真有点那什么贤臣的模样。 惠安帝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请命感到意外。 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皇子们,目光最终落在了李浩和李霄的身上。 片刻的沉思后,他缓缓开口:“你们二人的心意朕已知晓。灾民之事,朕自会处理。至于京都守备,朕会派人调查,若有失职,定不轻饶。” 李浩和李霄对视一眼,心中明白,父皇的这番话的意思。 “儿臣有一人选,可担救灾之大任!”李霄却在此时不肯松口。 李霄这一开口,李镇算是看明白了,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场众人之中,能让李霄这么着急的推出来的,也就自己和老七了。 这个老小子就是憋着把自己早点支走,不过李镇现在有些期待起了他会怎么对付另外一个位……算是情敌的家伙。 想到这里,李镇的目光看向了南宫平月身旁的苏文龙。 南宫平月似乎是以为李镇是在看他,于是回了一个有些深意的调侃眼神,搞得李镇是一头的雾水。 “唉……” 惠安帝叹息了一声,旋即将手中的酒杯缓缓放下。 “老三,你想举荐谁去赈灾?” “儿臣举荐七弟!” 此言一出,几乎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老七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这整个京都都是清楚的很。 不惹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居然还打算让他去赈灾。 恐怕到时候灾民全都饿死了,灾区的狗全都养胖了。 第133章 赈灾人选 “老七?” 惠安帝的目光落到了李拓的身上,这家伙刚想起身,便听到前者忽然开口。 “这小兔崽子,别灾没救了,再把狗给养肥了!” “哎……父皇……” 李拓是单纯了点,可也不是真傻子,好赖话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刚想要辩解却被惠安帝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父皇,虽说七弟行事莽撞,可心性单纯善良,不如让六弟陪他一同前往灾区赈灾。” 这时李浩忽然笑着开口说道:“六弟在京都多年少有出京,倒不妨让六弟出去转转,一举两得也是好事。” 闻言,李镇和李拓对视了一眼,心想可算是到了自己身上了。 没想到这是打算将自己兄弟两个人一起打包送到青州灾区呀。 惠安帝的目光在李浩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李拓,他那锐利的眼神似乎能洞察人心。 “老七,你这性子,朕是知道的。你若真想为灾民做点什么,朕不拦你。但你得记住,赈灾不是儿戏。” “这些日子你在城外做的事情,朕都知道,可灾区不像是在京都。 那里的官员总会有一些贪官狗官什么的,不在是在朕的脚下,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李拓听到父皇的话,心中一暖,他知道父皇还是疼爱他的。 “父皇,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将那些贪官狗官杀干净?” 这个时候十一皇子,秦王李琦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这位十一皇子虽然还未成年,但是作为嫡长子,今日也是参加了这场所谓的家宴之中。 他这一开口便被他的亲生母亲,皇后给一眼瞪了回去。 不过,十三岁的年纪终究还是孩子,问出一些在其他兄长眼中有些幼稚的的问题倒也没什么。 对此惠安帝只是笑了笑,便开口解释。 “琦儿,这天底下不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在权力面前,绝大多数的人很难保持本心。 难道就因为他们贪财就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那我大梁的疆土由谁来管理?难道就靠皇帝一个人和寥寥无几的清官? 有时候,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很过分,就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惠安帝的话似乎是在教导这位秦王殿下帝王之学。 这很难不让其他的几位皇子多想,纷纷的将视线有意无意的投向了这位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身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若不是这李琦还小,又是嫡长子,深受皇帝宠爱,恐怕老二和老五早就对他下手了。 最重要的,是这位的亲姐姐是长公主,有后者庇护,没人敢对他动手。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长公主几乎可以说是在大梁手眼通天,权势甚至不弱于那位异姓王。 “儿臣受教了!” 李琦倒是十分的乖巧谦逊,起身恭敬行礼,脸上倒是写满了认真二字。 能让惠安帝如此喜爱,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他的嫡长子身份。 惠安帝欣慰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目光转向了一直闷头吃喝的四皇子李念。 “咳咳,老四,还没吃饱吗?” 从开宴到现在也近半个时辰了,这家伙不停地吃喝,居然硬是没吃饱。 听到皇帝喊自己,李念这才是急匆匆的擦了擦嘴,走了出来。 “父皇恕罪,儿臣是贪吃了些。” 看着李念那胆战心惊的模样,惠安帝无奈的摆了摆手,感叹道:“贪吃不是罪,总比嗜杀的要好。” 说到嗜杀之时,惠安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瞥了李镇一眼。 后者察觉之时,眉头不禁微蹙。 “说说你的看法吧。” “这……” 李念迟疑了起来,看了看惠安帝又看了看李浩李霄以及李昱和李镇。 看哪个样子,似乎是哪一方他都不想得罪。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李霄和李浩二人想要将竞争者踢出局。 “儿……儿臣……儿臣以为,让六弟和和七弟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父皇,儿臣愿与七弟一同前往青州,为灾民尽一份力。” 李镇突然走了出来沉声说道,他知道自己不能让李拓独自面对可能这些。 而且自己也想去看看这大梁的山河。 李镇的突然表态,让在场的皇子们都有些意外。 他们知道李镇不愿意掺和朝廷的事情,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意图。 但这次他却主动请缨,愿意与李拓一同前往青州赈灾。 此时离京,恐怕会错失与南宫平月的缘分。 恐怕此时心中火气最重的就是二皇子李昱了。 这一趟前往青州,虽然不远,可也有大几百里的路程,只是来回就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再加上赈灾,至少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 半年的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黄花大姑娘都快当妈了! “父皇,儿臣以为不妥!” 终于,李昱坐不住了,迈步走了出来,道:“六弟有伤在身,又与万法菩萨结怨,此时若离开京都恐有危险。 再说……赈灾一事,六弟和七弟没有经验,赈灾之事人命关天。 儿臣以为,三弟监察户部,倒是可用之选!” “嗯……” 惠安帝再度陷入沉吟之中,对于这个人选,他倒是真的一时间拿不准了。 李昱说的不无道理,李镇身上还有伤又得罪了大宗师。 若是此时前往灾区赈灾,倒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仅仅只靠一位棋仙老人,可挡不住那位。 而且还要防备的那些灾区的贪官狗急跳墙。 这个时候,李镇将目光投向了皇帝身旁的皇后。 眼神之中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感受到李镇投来的目光,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感受李镇那坚定的目光,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转头看向了惠安帝,轻声道:“陛下,还是让小六去吧,从小到大都在宫里长大,让他出去看看吧,长长见识不是坏事。” “可……” 惠安帝权衡利弊之后,是希望李镇和李拓二人前往的,只不过那个万法菩萨倒的确是一个麻烦。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无论如何生厌,那也不会希望自己的被杀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南宫平月却突然走了出来。 “臣女请旨,愿同六殿下和七殿下前往灾区赈灾。” 第134章 先搞定岳丈 说是家宴的一场宴会,最终还是变成了讨论国事的小朝会。 在皇后的周旋和南宫平月的提议下,李镇算是得到了这个离开京都的机会。 李镇算是得偿所愿,可李霄却是气得生生将一个酒杯给捏碎。 计划是成功了,可这其中的变数却是极为致命。 情敌是走了,可姑娘也跟着人家跑了,他们这些皇子还不能随便离京,到头来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浩原本那风轻云淡的模样,此刻也是变得阴沉无比。 只不过碍于皇帝面前,也不好发作。 宴席散去之时,李镇原本是想要送南宫平月回去的,可后者在看到挽着李镇手臂十分亲昵的黄子瑜之后,一个眼神将李镇给瞪了回去。 在苏文龙的陪同下,推着自家妹妹回了大将军府。 “为什么要陪着李镇李拓兄弟两个去青州?” 三人并没有坐马车,而是打算散步回去。 走在路上,苏文龙突然转头问了一句。 “陪他们?” 南宫平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喃喃道:“我只是也想去看看,想去看看这天下的风景。” “哦,对了!这里是京都,还是收敛点吧,直呼皇子之名,不好!” 南宫平月小声的提醒了一声。 “好吧!” 苏文龙点了点头,随即刚要开口却被南宫平月给打断。 “你就乖乖待在京都吧,做你要做的事情,没必要跟着我去青州。” 也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道路上安静了片刻,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随着夜空中的夜莺叫声,苏文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是一本郑重的转过了身来,看着南宫平月,正色道:“平月,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纤细玉手突然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之间。 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开口之人自然是此时很难独自离开的南宫玄月。 “我这个时候是不是离开比较好?” 这一瞬间,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苏文龙看了看轮椅上的南宫玄月,又看了看南宫平月,最后的那些话憋了半天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看了是不用了,走吧!苏大哥,就送到这里吧。” 南宫平月笑了笑,推着自己的妹妹迈步离去,在走了几步之后,再度停下了脚步,笑道:“苏大哥的心意平月清楚,只不过……有人告诉我,老虎和狮子不能在一起,否则……” 留下这一句话之后,这姐妹二人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留在原地望着远去消失的南宫平月,苏文龙愣了许久,最后只能是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听清最后半句话,可他却知道是什么。 伸手缓缓抓向了这夜晚唯一的发光点,天空之中挂着的明月。 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了下来。 “是我的,一定是我的!其他的我可以不要,但你一定是我的!” 随着自言自语,苏文龙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他的父亲和弟弟都是疯子,他实际上和他的父亲一样,只不过他更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本性而已。 这些年来他处处忍让,很多时候都做出了让步,时间久了,一旦让他动怒,那种被他压制在最深处的本性还是能够爆发出来一些。 “走!” 苏文龙转身便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他阴沉着脸喃喃自语。 “李镇,希望你不要逼我动手,无论是是谁,触之者死!” 他的双眼之中似是有一阵红芒闪现,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意如同实质一般。 马车前的马匹似乎是感受到了一样,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嘶鸣,居然陡然加速,将那赶车的马夫吓得不知所措。 “该死的畜生!” 马车之中苏文龙心中压抑的情绪终于是爆发了出去。 怒斥一声,顺手将马车之中的一柄刀给拔了出来,一个飞身冲出了车厢,横刀一斩,竟然一刀将那匹宝马的脑袋给切了下来。 血光瞬间四溅,马车翻滚而出,鲜血染红了半条街道。 而苏文龙则是一个翻身,稳定的落到了十数丈之前。 一脸阴沉的提着那柄带血的大刀,盯着那翻滚而来的马车,刚好停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从马车之中钻出来的车夫,这才将手中的血刀扔到了一旁的。 “收拾干净了,这是京都!” 吩咐了一声之后,苏文龙转身便径直离去。 留下了马夫与随从在原地收拾烂摊子。 月色如水,洒向大地,给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享受这份宁静与美好,有些人注定要失眠。 例如三皇子李霄,他出宫后并未归家,而是径直前往李浩的府邸,同行的还有八皇子和九皇子。 离开皇宫的他异常冷静,没有丝毫往日的暴躁,这种反常的表现让其他几位皇子心生疑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霄坐在太师椅上叹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拿起茶杯就像是喝酒一样,一饮而尽。 “这个南宫平月是脑子坏掉了吗?!她还真看上了老六了?!” 这一次发怒的反倒是成了老五李浩,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南宫平月会和李镇一起去青州。 他是真的不敢想象,南宫平月会看上李镇。 而且,就算是看上李镇,那只要是有脑子也不能真的选他。 “五弟,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李霄叹息了一声,喃喃道:“老六他们这一去少说四五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肚子都可能搞大了!” “到时候李镇先斩后奏,咱们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听了李霄的话,原本就因为喝了不少酒而感到头痛的脑袋更疼了。 “南宫平月啊南宫平月,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李浩在心底咬牙切齿的怒骂。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就只能改变一下方向。” 李浩眼神一凝,转头看向了九皇子,道:“老九,给青州传信,让他们盯好了老六和南宫平月,全力帮助他们赈灾,将他们来回的时间缩短。” 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李霄,道:“要不然就转变一下方向……” 闻言,后者面色一凝,试探着问道:“你不会……镇南王!屠夫!一双手上几百万人的血,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张大猛的威名响彻天下,不熟悉他的人听道他的名号自然是极为害怕。饶是以李霄的性子,也是为之胆寒。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先搞定岳丈吧!” 第135章 王家家法 赈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户部那边要筹集银粮,赈灾的银粮可不是一个小数字,需要的时日自然是也不短。 而且这一次青州那边是旱灾,要改造河道,需要工部那边配合,与李镇一统前往青州测量河道和路线。 在这段时间里,苏琳和柳剑君也从云州赶了回来。 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被李镇拉着前往相府登门赔罪。 王相的侄女的肚子已经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肚子大了恐怕就藏不住了。 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抓紧时间成亲。 当然,成亲这件事情王相王忠辅能不能同意还是一个问题。 李镇深知,王相王忠辅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这些年来王忠辅这个老东西从不参与皇子之间的党争。 这次如果因为这事得罪了这个老家伙,自己日后恐怕是步步难行。 当然了,李镇也不至于为了自己便逼着柳剑君去娶一个女人。 当然,有些事情做了自然是要负责的。 李镇的意思是,如果喜欢那姑娘便娶为正妻,如果不喜欢那就让那女孩吃点亏,当个偏房。 总之,李镇是绝对不会答应柳剑君做出抛妻弃子的畜生事来。 好在柳剑君很喜欢那个姑娘,也同意娶为正妻。 当时就是因为喝了点酒,真情流露,一时间没把持住,所以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李镇和柳剑君来到相府门口,只见那朱红大门紧闭,门前石狮威严,仿佛在无声地审视着每一个来访者。 二人对视一眼,李镇冲着他使了一个眼神。 柳剑君紧抿着嘴唇,一只手紧握着剑鞘,因为紧张不停地发出铁器晃动的声音。 伸出一只手,颤抖的扣响了那沉重的门环。 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位老管家的面容,他目光如炬,审视着来人。 宰相门前七品官! 柳剑君微微颔首,递上拜帖,老管家接过后打量了一下二人,转身入内通报。 不多时,老管家回转,引领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相府的正厅。 厅内陈设古朴,四壁挂满了名家字画,正中一张紫檀木长桌,王忠辅端坐其上,面容严肃。 李镇和柳剑君行礼如仪,王相微微点头,示意二人坐下。 李镇坐了下来,身旁的柳剑君刚要坐下,前者突然开口:“你好意思坐吗?” “那我站着?” “跪着也行!” 李镇和王忠辅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之后,相互对视一眼,很是认同对方。 闻言,柳剑君也只能是面色难看的跪在了王忠辅的面前。 糟蹋了人家的侄女,给人家伯父跪一个不过分。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镇缓缓开口道:“相爷,关于那件事情,小王以为不如成人之美,倒也比这事情传出去好。” 这些读书人,最是看重脸面。 像是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轻则逐出家门,重则……很难说。 别说是嫁给李镇的门下,就算是路边一个乞丐,也只是心中一横的事情。 “而且……事已至此,宜早不宜迟啊。”李镇将手放在小腹处轻轻说了一声。 王忠辅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六殿下,您知道,我王家的名誉至关重要。 婚事我可以替我那兄弟做主,不过既然娶了我王家之人,那也是半个我王家人。 做错了事,那就要为错事负责!” “请家法!” 王忠辅话音刚落,便有家丁应声而入,手持家法,肃立于柳剑君面侧。 柳剑君面色陡然间变得苍白。 家丁手中的所谓家法,乃是一根长棍,棍子上刻有龙纹,这是皇帝御赐王家家法! 柳剑君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已经准备等死了。 这么棍子,打在他的身上,估计用不了几下他就要死了。 看着那身板不怎么结实的柳剑君,李镇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王忠辅,却见后者面无表情的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看到这里,李镇心想还是闭上嘴巴。 “剑君啊,王相应该不至于打死你。”李镇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啪!” “啊……!” 长鞭破空之声响起,柳剑君的身体猛然一颤,凄惨的叫声从他的嗓子里发了出来。 “柳剑君知错,愿以余生赎罪啊!” 王忠辅点了点头,示意家丁退下,然后对柳剑君道:“既然你愿意负责,那我王家也不会为难你。婚事我会安排好,但你必须真心对待我那侄女。” 柳剑君闻言,心中一激动,知道家法这件事有了转机。 结果他刚要起身行礼时,却听到王忠辅再度开口道:“让你起来了吗?今天的十棍家法,你给我吃完了!” 骇! 听到王相的话,刚刚从地上勉强爬起来的柳剑君直接傻眼,险些昏死过去。 见状,李镇倒是没说什么,有薛安南在只要不是立毙杖下就死不了。 而王忠辅也是偷偷给那名下人递了一个下手轻点的眼神。 “相爷,小王有赈灾一事想向相爷请教一二。” “嗯,这里太吵,咱们换个地方聊。” 王忠辅起身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爷!殿下!” 见二人要走,柳剑君冲着李镇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而后者却是如同未闻一样,径直与王忠辅走出了房门。 “像赈灾这种大事,都是有固定流程的,按照规矩来就不会出错,分发钱粮,防疫,播种,主要是这三件事情做好了,那赈灾一事便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王忠辅边走边向李镇解释着赈灾的流程,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李镇则是认真聆听。 二人穿过回廊,来到了相府的书房。书房内陈设简洁,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桌摆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显得格外宁静。 “赈灾之事,我会尽力而为,户部和工部必然会全力配合。 至于青州的河道改造一事,我会亲自督促,确保工程顺利进行。”王忠辅坐下后,继续说道。 “多谢相爷!” 李镇深施一礼! “大婚之后,殿下与我王家也算是……姻亲,这些小事无须在意,倒是青州官场上,恐怕你要小心一些。” 第136章 新婚 青州地大物博,原属春秋时期齐国属地,几乎是占据了齐国当初近一半的国土。 大梁一统天下之后,青州被一分为二,分为了东青州和西青州。 可即使是被一分为二,这东西青州的面积也比普通的州城大上许多。 齐国富饶,青州更是其中翘楚,只不过后来青州被一分为二,东边临海的东青州富饶,西青州则相对贫穷了一些。 齐国之人擅长经商,当年齐国战败,国君投降之后,很快便融入了大梁之中。 几乎是目前,整个大梁境内除了大梁本土之外最为平静的疆域。 这些年来也无战事,所以朝廷对其的管控力还是很强的。 “相爷的意思是说……青州那边官场……” 王忠辅笑了笑,解释道:“六殿下久居深宫,不清楚倒也正常,整个西青州的官员几乎都是齐王的门下。” 李镇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 “相爷,此事非同小可,若西青州官员皆为齐王门下,那赈灾之事岂不是……”李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 王忠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这倒也未必,六殿下大可不必过于担心。” “此话何意?” “呵呵……” 王忠辅朗声大笑,伸手点了点李镇,笑道:“这一次殿下拐走了武扬郡主,想来三殿下那边该着急了,如果老夫所料不错,恰恰相反,青州那边会竭尽一切帮助殿下赈灾,让殿下尽快回京。” 李镇心头微微一滞,转念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 随即打了一个哈哈,哭笑不得:“看来三哥惦记武扬郡主已经是众所周知了呀。” 王忠辅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三殿下对武扬郡主的倾慕,朝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殿下您这……呵呵,无疑是在三殿下心上插了一刀。 虽然这一次他会助你尽快返京,但殿下还是要小心些,难保三殿下和五殿下不会暗中使一些小手段。” 对此,李镇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小手段什么的他倒是不怕,只要能够尽快赈灾,吃点亏也无妨。 在书房里,二人聊了许久之后,这才回到正厅。 此时的柳剑君已经是趴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眼神迷离,屁股上还有些血迹。 这已经是有所留手了,要不然,以柳剑君的小身板,估计第五棍的时候便已经昏死过去了。 “王爷!救命啊!都打成这样了,还怎么成亲啊!” 柳剑君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哭诉着,挨了这十板子,十天半月他是下不了床了。 李镇瞥了一眼他,淡然道:“放心,就是给你一枚天蟾丹,你也得儿给我乖乖的把婚结了。” 随即转身对王忠辅恭敬一礼,笑道:“还要劳烦相爷将人送到小王府上。” 李镇离开之后,柳剑君也被相府的下人给抬回了信王府。 相府之中,一位五十多岁模样的老人走了出来。 “相爷,这是打算与六殿下结盟?” 却见王忠辅冷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作为臣子,就要有臣子的样子,老夫只忠于陛下,忠于大梁,谁登上那至尊之位,老夫便忠于谁,不过话说回来,想来以老夫的年纪,恐怕无缘三朝元老咯……” …… 十日之后,内城相府挂上了大红灯笼,整座相府都是喜气洋洋的。 外城的信王府也同样是热闹非凡,谁也没有想到,最先成亲的居然会是最没有正形的柳剑君。 此时就连内城门上都挂满了红色的绢花。 这就是相府和信王府的权势,无论如何也不是普通百姓可以相比的。 即便是王相的一个侄女,信王府的一个管家。 柳剑君的婚礼,虽然仓促,却也办得风风光光。 王忠辅的侄女,王氏虽然只是庞大的王家中的一员,出身并非显赫,可终究是王相侄女。 在信王府的喜堂上,红绸飘扬,喜烛高照。柳剑君身着大红喜服,虽然行动不便,但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站在喜堂中央,等待着新娘的到来。 虽然苏琳等人这几天不停地给这个快高兴到起飞的家伙白眼,可心底还是祝福的。 终于,王氏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喜堂。 她身着大红喜服,头戴金玉满头,面容虽被红纱遮掩,可隐约可见的模样还是让人吐槽一颗白菜被猪给拱了。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王氏步履轻盈,来到了柳剑君的身边。 今日大婚,王忠辅却并没有来,来的是王氏的父亲,王忠辅的堂弟。 原本李镇是希望将柳剑君抚养长大的杨老头请来的。 可却是被后者拒绝,因为种种关系,他还不能在此时露面。 随着司仪的高声唱礼,二人拜堂成亲。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之后。柳剑君与王氏正式结为夫妻,喜宴上,宾客们举杯相庆,祝福这对新人。 柳剑君的婚事告一段落,户部那边筹集的粮草也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要尽快出发前往青州赈灾。 这几日,信王府里的这一对新婚小夫妻整天的黏在一起,看的另外一群单身狗一个脑袋两个大,纷纷找李镇告状。 “你们放心,这一次去青州,全府上下全都要去,不过我觉得王氏刚嫁过来,总不能让人家跟着咱们去灾区受罪不是。” 李镇也只能是用这句带着坏笑的话安慰众人。 …… 小暑,户部钱粮已经凑齐了七七八八,兵部调虎威卫一万兵卒,加上南宫平月麾下的一千镇南军护送赈灾钱粮前往青州。 在临行之前,李镇召集了信王府的所有护卫。 册封之时,只是赏赐了十名护卫,前些日子许安牺牲,如今府中并没有补添新护卫。 李镇看着眼前的九个人许久,方才开口道:“没有人想说点什么吗?” 此言一出,几个人的神情各有变化。 “殿下,啥啊?说点啥?殿下想聊天了?” 孙凌这家伙就像是没脑子一样傻乎乎的开口问了一声。 “你给我滚一边去!” 李镇瞪了他一眼,旋即目光扫视剩下的八个人,缓缓开口,道:“朱峰在府上的事情是谁说出去的?” 第137章 背叛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给我一边待着去,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李镇一脸无奈的指着开口孙凌训斥一声。 孙凌这家伙现在算是信王府的护卫队长,这家伙向来都是一根筋,直肠子而且还护短。 对于后者,李镇是十分相信的。 事实上,至于究竟是谁出卖了自己,李镇早就已经猜到是谁了。 这天底下,还没有不透风的墙。 噗通! 忽然,几名护卫之中有一人双膝跪在了地上。 这一道声响,就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般,瞬间打破了现场紧张凝重的气氛,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那名突然跪地的护卫身上,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璐璐?!” 跪在地上的这位,也是李镇小时候的玩伴之一。 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可名字却是叫做宋璐璐,像个小姑娘一样。 这家伙可以说是李镇这帮玩伴里家庭最好的一位,所以长得也是白白胖胖的,略微有些肥头大耳,可本身却是不胖。 不过从小他的嘴倒不是说毒,而是损人损的特别厉害,阴阳怪气的,两三句话就能把人气死。 骂他吧,他的话还挑不出什么毛病,不骂吧,这家伙是真气人。 这些年来,这就是这帮兄弟能忍着他。 当然了,这家伙的嘴是挺让人讨厌的,可兄弟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 看着宋璐璐突然跪下,众人瞬间便明白了其中之意,可却不愿意相信。 他们这些弟兄都不是那种见钱眼开或是攀附权势之人。 要不然,也不会追随在李镇身边。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宋璐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家的条件不错,在这富人遍地走的京都也算得上是富贵家庭,自然不会是为了钱。 如果是为了权势,那更是不可能。 在他们的印象里,璐璐这家伙是个不喜欢操心的家伙,从小就被他爹说是没上进心。 “璐璐,真是你做的?!你到底图个什么?!” “璐璐,为什么?!” 一众护卫瞬间便围了上来,纷纷开口质问。 而且却见李镇忽然摆了摆手,望着宋璐璐,缓缓开口道:“璐璐啊,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了吧,我也不怪你,也不为难你,你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看在你没有将我习武的事情传出去,我知道你有苦衷。 不过……自今日起,咱们割袍断义,兄弟缘分算是到头了!” 说完之后,李镇拔出随身带着的横刀,掀起自己的衣袍用刀割下了一块衣袍。 做完这一些之后,李镇便没有多说什么,径直的走了出去。 “这……” 另外的那些兄弟,互相看了看,皆是对着宋璐璐叹息了一声。 今日是李镇前往青州赈灾的日子,他们也没有时间和宋璐璐说什么。 后者在所有人离开之后,也是一脸茫然失神的离开了信王府。 他此时心中的情绪很复杂,多年兄弟……难免有些难以言喻的悲凉。 可更多的还是无奈,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他也只是一颗棋子。 在李镇在青州赈灾的那段时间,宋璐璐的尸体被发现在城外,是被人一剑封喉。 没有人知道是谁动的手,只知道他们一家人,几乎是一夜之间败落。 在青州听闻这个消息的李镇愣在了当场。 这件事是谁做的,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他做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整个信王府倾巢而出,只留下了柳剑君的新婚妻子王氏。 这对算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分别时的那般模样呀,柳剑君鼻涕眼泪横流,看得人想要暴揍他一顿。 李镇倒是担心王氏一个人和陪嫁丫鬟在王府不安全,便安排人将这姐妹二人送回了相府。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哭哭唧唧的,搞得像是生死别离一样,烦不烦人!” 本就因为宋璐璐的事情有些烦躁的李镇,一脚踹在那家伙的屁股上。 训斥了一声,旋即上了马车,临进马车之前他吩咐道:“让孙凌带人按户部送来的明细再清查一遍。” “是!” 马车之中,李镇闭目养神。 终究是凡人,被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背叛,李镇若是心中无感,那真就成了怪物了。 哪怕是天上的谪仙也不能没了七情六欲。 “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带人清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孙凌在马车外禀报。 李镇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嗯,盯着点,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马车开始缓缓前行,虎威卫押运着钱粮跟在后面。 南宫平月的镇南军在城外等着。 这段时间李镇跑大将军府变得越来越频繁,李拓这家伙也是跟在屁股后面,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今天也是跟在南宫平月的身边,原本是打算带着张满月那个小丫头一起去青州的。 可那丫头一听说是去灾区便抱着柱子不撒手,死活不肯去。 哭着喊着说自己已经够瘦的了,不想再去灾区减肥了。 两边人马在城外汇合之后,听闻满月那丫头的反应,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那丫头的年纪还小,恐怕也是心中有对灾区惨状的恐惧。 “不去就不去吧,那么大点的小孩子去干嘛。” 李镇轻轻一笑,看着南宫平月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有点像是一个老父亲对孩子的一样。 “不上马车吗?” 换了一身劲装,骑在战马上的南宫平月挑了挑眉毛,笑问道:“你说呢?” “来嘛,马上多硌屁股呀!马车上舒服些。” 李镇冲着前者抛了一个媚眼,顺手还拍了拍马车里的凳子。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镇南王的面子上,这一次出行的马车可不是一般的大,在马车里几乎可以放一张床。 “哎呀,我这伤势还没好利索呢,哎呀,疼!你说这万一在路上遇到了万法菩萨偷袭我咋办?” “有老夫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祁南烛冒了出来,一边开口一边迈步便准备上马车。 “停!” 见此情形,李镇急忙伸手将这位给拦了下来。 “祁老,您干嘛?” “保护你啊,有老夫,万法至少杀不了你!” “我……” 李镇想了想后,开口道:“我觉得吧,男男授受不亲,要不还是……” “行,你个小兔崽子,喜欢姑娘是吧?我去把紫儿给你喊过来。” 第138章 厚颜无耻 “呼……” 李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想打人的冲动。 当然,此时此刻能让他忍住不打人的主要原因是打不过,要不然,他还真想打一顿这个没有眼力价的糟老头子。 “不用了,谢谢!请您老回去休息吧!” 李镇白了他一眼,随后狠狠的关上了马车的车门,一个人躲在马车之中生闷气。 在心底暗骂,这年头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自己这个主子就是当的太好说话了,再这样下去都快镇不住场子了。 祁南烛也是在外面收回那条迈出去的腿。 小声嘀咕道:“你娘说的还真没错,这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啊,都早晚都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哦。” …… 从京都前往西青州的路线是,先出了京州,然后进入冀州地界。 在经过冀州一段不算太远的路程后,再出冀州就进入了西青州的地界。 而京都是位于京州偏南一点的位置,所以从京都走官道到达京州和冀州交界的地方距离不远,因为押运钱粮的缘故他们的行进速度有些慢,按照李镇他们队伍的速度来计算,这一段路也需要将近五天的时间才能走完。 这几天里,李镇在马车上是除了修行吐纳就是埋头睡觉,几乎都不下车。 就在队伍刚出京州时,李镇马车上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道身影闪身坐到了李镇的身前,伸手戳了戳后者。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你这是得了痴呆了?” “嗯?!” 听到一声清脆的嗓音,李镇的眼皮一动,随即猛地睁开了眼睛,身子都没有胳膊支撑便猛然的坐了起来。 那般模样,就像是时光倒流一样,行云流水。 “你怎么进来?不是喜欢骑马吗?” 李镇开口,嘴中是调侃,可那一双眼睛之中却是闪烁着喜意。 来人正是一身劲装的南宫平月,武扬郡主。 “怎么?不欢迎啊?前两天还非要让我上来呢,你如果不愿意,那我就走咯!” 说着,南宫平月眉头一挑,可没打算给李镇面子,转身就要走。 李镇见状,急忙伸手拉住南宫平月的玉手,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别别别呀,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您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南宫平月被抓住了纤细的玉手倒是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年头,沾衣裸袖便为失节! 有不少运气好的家伙就是因为多看了一眼大家闺秀的手腕胳膊便做了入赘女婿的,自此是吃喝不愁。 所以,那些大家闺女出门可是将自己给裹的严严实实的。 天热的时候都不敢出门,这些官宦人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冬天出门的会多一些。 对此,这位自幼便是男孩子气的武扬郡主却是毫不在意。 转过身,看着李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哼,算你识相。不过,你这马车里也太闷了,能不能开个窗透透气?” “得嘞!您说的算!” 李镇嘻嘻一笑,伸手推开了车窗,一股清新的空气立刻涌了进来,让人心旷神怡。 最近这段时间的天气逐渐开始热了起来,不开窗户的确是有些闷得慌。 “再忍忍,等到了下一个县城,应该就能弄点冰块什么的消消暑了。” “说正事,你胆子也太大了点吧,赈灾一事原本不是非要你去的。” 南宫平月看着李镇的双眼一本正经的问道。 还不等李镇开口,南宫平月便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此时的那只玉手正被李镇的一只手抓着,从上马车到现在,这家伙的手就没有松开。 而且这家伙的手还在不停的捏。 “你捏够了吗?” “还没。” 李镇倒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连一点脸红的迹象都没有,多多少少是和厚颜无耻沾点边的。 “我小时候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厚颜无耻呢?!” 南宫平月咬牙切齿,费劲的将手从李镇手中抽出来。 “废话,就那么两眼你能看出什么来?你要真看出来了,那你就成仙了。” 李镇白了她一眼,旋即忽然开口问道:“话说回来,当年我怎么查都查不到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连巅峰时期的二十四卫都查不到你。” “那你就要问玄月了。” 南宫平月抿嘴坏笑一声,解释道:“玄月掌管着我们镇南王府的谍报组织‘夜莺’,不过当年的事情是她的老师公孙无策先生处理的,案卷应该还在,玄月应该看过,她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事你也跟我说?!” 李镇微微一愣,臣子私设情报组织,虽然大梁律上没有这条,可怎么看都是重罪。 而且,一个臣子的谍报组织居然能够瞒过二十四卫探查。 这不是明摆着造反嘛! “怕什么?你有证据吗?”南宫平月微微一笑,道:“夜莺它就是一个代号,是由我镇南军的精锐斥候组成的谍报组织,负责集中调查南川叛军军情,有问题吗?” 闻言,李镇也只能是默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殿下,刚刚末将打了几只野兔,今晚就请殿下和郡主吃烤兔如何?” 马车的车窗突然窜出了一个带着头盔的脑袋,手里还拎着几只刚刚打到的野兔。 “好啊,今晚就在前面安营扎寨吧,晚上吃烤兔!” “得嘞!殿下!” 那人刚应了一声,旋即便被李镇给拦了回来。 “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要一声不吭的冒出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吗?万一我和郡主……对吧!” 话还没说完,一个打耳光便从李镇的后脑勺袭来,竟然带起了一阵破风之声。 这一巴掌可谓是力道十足,直接将李镇给抽飞了出去,脑袋撞到了马车车厢上。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南宫平月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李镇,轻斥了一声,抬起手来还打算再来一巴掌。 “噗嗤……” 见到这一幕,这位虎威卫的游击将军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来。 可能也是李镇太过随和,短短的几天里,这位游击将军也是渐渐的和李镇熟络了起来。 这位将军倒也是个爽快的汉子,不像其他人一样动不动就恭恭敬敬的。 “笑你大爷!去去去,烤你的兔子去吧!” 第139章 捏花指 “惨咯,我看咱们这些六殿下日后成婚恐怕要惧内啊!” 那名从李镇马车处离开的虎威卫游击将军,很快就喊来几名兵卒,让他们帮忙处理野兔。他自己则在一旁看着,偶尔会指点一下,教这些年轻的士兵如何更好地处理猎物。 同时,这名将军还不忘小声吐槽几句:“这兔子真是太肥了,肉一定很鲜美!” 虎威卫自上而下似乎都是如此亲近的模样,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隔阂和距离感。 在非战时,大家更像是一家人,彼此之间相处得非常融洽。 平日里,他们也没有严格的上下级之分,而是以兄弟相称。 因此,在这种氛围下,大家说话也就比较随意,甚至可以互相调侃和吐槽,也就变得什么都敢说! 虎威卫是拱卫京师的四大卫军之一,与虎啸卫,左右龙武卫齐名,是京都禁军之外京师第一道防线,平日驻扎在京都外三十里的四处大营,在四个方向拱卫京都。 相比较于那些很少参与战争、更多时间都在京城中养尊处优的禁军而言,这几大卫军的战斗力可谓是人尽皆知的强大。 他们共计十二万兵马,皆是极为精锐的军队,每一支卫军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之师。 事实上,负责保卫京师安全的卫军一共有六支,而这六支卫军又被分为了三组,每组两支卫军。 这些卫军需要轮流前往边境地区,经历真实的战斗和血腥的厮杀。 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可以保持自己的战斗力,并不断提升自身的实力。 一组三年,也就是说,每隔六年他们便要去疆场上厮杀,能活下来的都是生死之交,自然之间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 尤其是他们虎威卫,想当年在与辽国的西风重骑军交手时,几乎是被打残了建制。 一支卫军三万兵力的建制,一战过后仅剩四千余人。 这位郭将军原名郭许宁,就是从当年那场大战之中存活下来的。 当年他重伤落马,是军中的老弟兄将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这才保下了一条命,几乎是虎威卫中唯一一位活下来的高级将领。 “郭将军,您如果是个哑巴,您估计就是咱们虎威卫的主帅了。” 一名普通的兵卒一边处理着野兔,一边调侃。 他这话可算是说到这位郭将军的心坎上了。 这位虎威卫的游击将军郭许宁,一身的伤,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爷们中的爷们! 可就是一个毛病,喜欢串闲话! 没有不能传的,没有不能说的,也没有不敢传的,好在是不添油加醋,要不然,早就被那帮老弟兄给打死了。 “嘿!你个小兔崽子,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刚刚那是没看到殿下在郡主面前的那个样子,一巴掌下去,殿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打住!打住!” 另一名兵卒连忙摆手,开口劝道:“郭将军,你说归说,你别连累我们,前面两个得罪这位殿下的,已经被抹脖子了!” 一边说着,这兵卒还用手在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 这说的自然是刑部的那位总捕头燕来文和那位天台县的县令,妓女之子孙亚超。 传言这东西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旦飞出去就会越飞越远,越来越离谱。 时间一久,流传得更广之后,这两人的死竟然变成了他们招惹了信王,导致信王恼羞成怒,一剑将他们斩杀。 更有甚者,传言中还出现了李镇被皇帝责令闭门思过、杖责等一系列惩罚措施,算是实锤了这位殿下杀人的事情。 总之,这些传言变得稀奇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经过不断的传播和夸大,李镇的形象也被扭曲得面目全非,成为了一个赤面獠牙、喜怒无常的人,只要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 …… “咻!” 一阵破风声陡然响起,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刻意去听很难察觉,但这阵轻微的破风声却被马车内的李镇捕捉到了,他耳朵一动,在听到那细微之极的声响时,眉头微微一皱。 作为一名武者,通过破风声来判断飞射而来的武器是什么,是绝大多数武者的早就学会了的技能。 即便是实力再差的武者,也能根据破风声分辨出物体的大小和大概的形状。 可这一次,李镇却是紧皱着眉头,实在是听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只不过这东西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李镇的双眼微眯了起来。 噌! 刀剑出鞘的声音在马车之中响起,下一秒,破风声便到了近前来,清脆的声音响起,李镇便看到在马车的车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穿透了。 一束微弱扁平的光芒透过那道口子照在刀身上,闪烁出有些刺眼的光芒。 也就是在这一刻,李镇方才看清飞射而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片花瓣! 仅仅是一片花瓣,便能飞越数里之遥,让李镇感觉到心悸。 这是什么花瓣?竟然如此恐怖! 就在这时,那片花瓣如同闪电一般,瞬间便撞到了李镇手中的刀身之上。 一阵清脆的声音在二人的耳边响起,紧跟着便是马车炸裂的声音,无数木屑向着四周激射而去。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从马车之中倒射而出,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 砰! 一声闷响之后便是一阵阵战马的嘶鸣之声。 此时此地突然传来的一阵声音,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负责押送赈灾钱粮的虎啸卫将士们本来就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的状态,此时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就像是平地惊雷一般。 刹那间,数百名虎啸卫的兵卒迅速集结并包围了过来。 “王爷?!” 当他们看到那道身影时,下巴险些惊掉。 而从地上爬起来的李镇,此时此刻的面色也是极其的难看。 “你没事吧?!” 南宫平月一个飞身来到李镇身旁将其搀扶了起来,有些担忧的问道。 然而,当她看到李镇手中横刀时,眼中的惊诧之意也变得浓郁了起来。 只见一片淡粉色的花瓣竟然嵌入了刀身之中。 虽然没有完全洞穿,可依旧是插在刀身之上,巍然不动,而刀身的一面已经布满了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痕。 “少林的捏花指!?” 捏花指,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 为软功外壮,属阴柔之劲,专练指头拈劲之一种功夫。 练时内外同修阴柔兼阳刚之劲。 功成之后,三指拈物,无论如何坚实之石,都能应指而碎。 伤人于无形之中,此等绝技乃是少林不传之绝学。 这普天之下,据她所知,除了少林中极个别的高手之外,只有西域的那位万法菩萨会此等手段。 如果不是这位万法菩萨成就大宗师,自幼修佛又有锁骨菩萨的传承在身,恐怕少林那边也不会将这等绝学传于外人。 这个时候会对李镇出手的,自然是后者。 想到这里,南宫平月在心中暗骂,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本就担心这一趟离京远行,会遭遇万法菩萨的截杀,果不其然的来了。 “平月团!列阵!” 平月团,南宫平月麾下的那一千镇南军将士。 随着后者的一声暴喝,一千镇南军也是迅速的围了过来,将李镇护在了中间。 在处理兔子的郭许宁听到动静回到营中时,也是直接下令抽调了绝大部分的虎威卫将士赶了过来。 这种时候一位皇子和长郡主可比这些钱粮重要多了。 更何况他也不是尽数抽调,再者说这赈灾的钱粮在这京州附近应该还没有人有胆子下手。 第140章 万法再度截杀 “何人胆敢行刺当朝皇子!” 郭许宁一个翻身上了战马,他身着重甲,手中握着一把沉重的鎏金镋,那锋利的刃口闪烁着寒光,令人胆寒。 他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充满了威严和霸气。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有力,仿佛能够震慑整个战场。 颇有几分世间猛将的感觉! 就在喝声落下之后,这树林之间忽然响起了阵阵梵音。 呜哩哇啦的,在场的万余人没一个能听懂的。 虽然听不懂,可李镇是却是知道,伴随着这阵阵梵音,那位美的惊人比丘尼恐怕就要现身了。 想到这里,李镇便是一阵头疼,不就是看了两眼她儿子的饭碗嘛,多大点事。 这位倒好,不依不饶的追杀,甚至都敢在京都动手。 梵音响起,天地间仿佛都充斥着一种肃穆的气息。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将整个树林笼罩在内。 金光之中,一座莲台缓缓升起。 只见一位西域打扮的比丘尼赤脚站在上面,其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如丝,即便与那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南宫玄月相比,也毫不逊色。 她的容貌堪称举世无双,犹如仙人降临凡间一般。 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绝世容颜深深吸引,不论男女无不为之动容。 像是南宫平月、郭许宁这些人倒还好些,他们见多识广,虽然心中也有些惊讶,但却还能保持冷静和镇定。 可是下面那些普通的兵卒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手中的武器不知不觉间便松了下来,有些人更是连自己的兵器都拿不住了,直接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弥陀佛。”比丘尼檀口轻启,梵音再度响起。 紧随其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兵器落地的声音。 “万法!你没完了是吧!” 已经站在李镇身边的祁南烛见到来人,心中是怒火中烧。 再一再二不再三,他似乎是感受到万法的挑衅。 看了一个女人的身子,尤其还是一位出家人,无论如何都的确是会让当事人心中生出杀意。 事关女子贞洁,又是佛门之人,倒也能让人理解。 可这件事情也怪不到李镇,而且李镇被其一招打成重伤,险些死在其手中,也算是让她出了口气,可这位却依旧是不依不饶。 “原来你就是万法菩萨啊!” 骑在战马之上的郭许宁看着自己手下那帮兵一个接一个的扔在地上的兵器,有些气愤。 心中暗骂这帮不争气的玩意。 不过想到这是位有锁骨菩萨传承的大宗师,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郭许宁的话音刚落,万法菩萨便将目光投向了他。 “正是本座。” 万法菩萨的声音依旧空灵,却带着一股空灵之感,其中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听说你在京都守备将军面前曾言三千禁军拦不住你!那你要不要试试我虎威卫?!” 郭许宁冷笑一声,手中鎏金镋举起,怒斥一声道:“虎威卫所属!给本将拿起你们的武器!别丢了我虎威卫的脸面!”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虎威卫不愧是军中精锐,很快那些士卒便回过了神来,纷纷重新捡起兵刃。 “杀!” “杀!” “杀!” 一道道喊杀声震天而起,这些虎威卫的将士纷纷给自己打起了精神。 郭许宁舞动手中的鎏金镋,如一头下山猛虎般冲向万法菩萨,周围的虎威卫也紧随其后,手中长枪战戟齐齐刺向那金光莲台。 尘土飞扬,喊杀震天。 万法菩萨双手结印,口中诵念梵咒,金光莲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众人的攻击尽数抵挡在外。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从万法菩萨口中吐出,化作一道道佛光,冲击着冲来的虎威卫。 万法菩萨虽然没有当年那位剑仙的本事,可无论如何也是一位实打实的大宗师,这一招若是落在那些将士之中,必然会有所折损。 “万法,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要得寸进尺!” 祁南烛冷哼一声,陡然出手。 一手探出一道竖着的正方形光幕陡然出现,随后黑色纹路笔直的出现在光幕之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轰鸣声响彻不断,佛光闪烁撞击在那巨大的光幕棋盘之上。 万法菩萨目光一凝,旋即冷哼一声,莲台之上金光大盛,一道道金色匹练破空而出,缠绕在光幕之上。 两大宗室交手,顿时天地色变。 “投矛!” 郭许宁怒喝一声,数百支长矛顿时化作一片箭雨一般,对着那万法菩萨射了过去。 然而后者却是冷笑一声,挥手之间便将那数百只投射而来的长矛掀飞。 些许飞矛倒飞而回,有几名虎威卫的将士瞬间被刺穿了身体。 这一下,数名兵卒当场阵亡,十几名将士重伤,数十名将士轻伤。 这便是大宗师的威能,挥手之间,便能取人性命。 虎威卫的将士虽然英勇,可奈何他们的攻击根本伤不到万法菩萨本分。 祁南烛与万法菩萨交手,棋盘纹路不断闪烁,形成一道道光影,纵横交错,将漫天佛光尽数抵消。 前者的战力虽然不强,可这防御的手段倒也不弱。 即便是万法菩萨,想要突破他的防守那也是绝非易事。 可这样下去,万法菩萨要突破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此处地势有不适合大军冲杀,虎威卫虽然有万人大军在,可施展不开阵型,无法冲杀也只能是成为大宗师面前的活靶子。 “龙战于野!” 忽然一道炽热的劲风在山林之中呼啸而起,将这周围的温度硬生生的拔高了几度。 随后便看见一条火龙自空中一掠而过,径直的轰向了那微微悬空的万法菩萨。 火龙呼啸而来,万法菩萨眉头微皱,莲台之上金光大盛,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幕瞬间升起,将火龙牢牢挡住。 然而,火龙势如破竹,金光光幕在火龙的冲击下不断颤抖,发出阵阵闷响。 见此情形,万法菩萨柳眉未蹙,轻咦了一声。 “这手段,有些意思!” 随即看向了出手之人,那是一道身着劲装,手持长枪的倩影。 突然出手之人正是南宫平月。 后者怎么说也是八品境的实力,作为镇南王府的大小姐,手段自然是层出不穷。 实力也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也是在这个时候,紫儿苏琳还有红儿等人也纷纷出现在周围,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万法菩萨。 “万法,收手吧,我们这么多人在,你是不可能的得逞的!退走吧!” “退?!” 忽然在这时,手握长枪笔直而立的紫儿却是一声冷笑。 第141章 留下吧! 南宫平月冷笑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动了手,想走便走吗?哪有那么容易! 今日放你走,日后若是稍有再度偷袭出手……一位大宗师,我们可防不住,所以,今天你便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此言一出,举目皆惊! 谁能想到,这位姑奶奶居然扬言要将这位大宗师留下! 此言可是如同惊天之雷一般,可比两位大宗师交手动静更让人感到震惊。 那可是大宗师,已非凡人! 你或许可以依靠人多的优势抵挡住甚至是打败大宗师,可打败不等同于击杀! 就像是行军作战,击溃不代表全歼! 想要留下一位大宗师,可要比打败一名大宗师要难得太多了。 但南宫平月却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闻言,万法菩萨却是冷笑一声。 “这位女施主,口气位面也太大了一点吧!” “试过便知!” 万法菩萨话音刚落,南宫平月便径直掠出,长枪直刺而出。 周身上下的内力从体内爆发而出,化作无数银丝,如同蜘蛛网一般弥漫在半空之中。 随后一道惊鸿匹练便对着万法菩萨砸了过去。 面对一个小小的八品境高手,后者自然是不会将其放在眼中。 即便她懂得狮子搏兔的道理。 可八品境和大宗师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后者双手掌印翻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闪烁,化作一道佛印,破开那道惊鸿匹练,直逼南宫平月面门。 二人出手皆是快如闪电,简简单单碰撞都足以震荡天地。 场中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南宫平月实力之强竟然远超他们的想象,竟能与大宗师正面交锋。 虽然肯定是吃亏的,可能交上手,已经算是八品强者之中的顶尖存在。 金光佛印在南宫平月身前炸裂,强大的冲击波将她震退数十米。 饶是如此,南宫平月也不过是受了点轻伤,并未伤到筋骨。 “厉害!不愧是大宗师!” 南宫平月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中战意反而愈加的浓郁起来。 “再来!” 话落,她再次冲向万法菩萨。 见这位大小姐再度出手,祁南烛也是在一旁陡然出手。 至于红儿和苏琳等人则是将目光投向了李镇。 他们可不像紫儿或者是祁南烛一样,李镇不发话,他们可不敢随便出手。 李镇也不是傻子,这万法菩萨是冲着他来的。 若是让这位大宗师离去,难免日后是夜不能寐。 祁南烛等人终究不能时时刻刻的护在他的身边。 如果有机会的,李镇倒的确想要将这万法菩萨除掉,而且自然是越早越好。 今天貌似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一万虎威卫和一千镇南军,一名大宗师一名九品高手,两名八品高手和一位七品高手,即便是李镇不出手,想要拿下万法菩萨,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感受到苏琳等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后,略作思量,便点了点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见李镇点头,苏琳和红儿也是同时出手。 原本护在李镇身边的苏琳与红儿瞬间掠出,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直逼万法菩萨而去。 一时间,场上局势大变。 南宫平月、苏琳、红儿三人联手,再加上祁南烛的牵制,万法菩萨顿时陷入困境。 “千手观音!” 万法菩萨双手合十口念佛号,体内内力暴涌,周身上下佛光大盛,旋即身体竟然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拔高了数丈,宛若一尊真佛入凡。 散发着无尽的威能! 伴随着佛光的暴涨,万法菩萨的身后显现出千只金色的光影手臂,每一条手臂都足有半米粗细,宛若千手观音一般。 每一只手臂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让人心惊肉跳。 千只光影手臂同时挥动,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匹练,铺天盖地的朝南宫平月等人涌去。 后者等人面色大变,急忙出手抵挡。 但是他们的攻击在这些光影手臂面前显得是有些无力,短暂的接触之后便是被尽数轰碎。 南宫平月破开数十道手臂之后,还是被两条光影手臂悄然缠住,长枪脱手而出,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苏琳和红儿更是被几十条光影手臂围攻,险象环生。 祁南烛也是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的衣服都被撕裂了几道口子。 “李镇!去死吧!” 轰退了南宫平月几人之后,万法菩萨将目光落到了李镇的身上。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出手杀了李镇。 几乎是轰鸣般的声音响起,一个巨大的光影手印便径直的对着李镇轰了过来。 此时众人却是来不及救援。 不过在场最能打的几个人都知道,李镇可不是没有内力的凡人。 李镇眼神一眯,心一横,手中横刀猛然挥去! “天堑!” 随着李镇一刀挥出,一道白色的刀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如同是天河倒灌一般,迎着那金色大掌劈了过去。 两者在半空中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周围的地面都在剧烈的颤抖,仿佛地震一般。 万法菩萨自然是知道李镇境界并不低,可此刻眼神之中依旧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她没想到李镇居然能够挡住她的千手观音! 要知道,她这千手观音可是她的绝技之一,即便是寻常的九品高手也未必能够挡得住。 然而就在她心惊之时,下一刻,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后众人便看到李镇手中的那柄横刀忽然碎成了十几块碎片。 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鸣,那巨大的手印直接拍在了李镇的身上。 一条血线自后者的的口中喷出,整个人也是倒飞了出去。 好运的是,那一掌的威能已经被李镇抵去大半,要不然,这一掌落在他的身上,不死也要蜕层皮。 但饶是如此,李镇还是受到了不轻的伤势,五脏六腑一阵疼痛,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幕,看得在场众人心惊肉跳。 尤其是苏琳和红儿,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殿下!” “我没事,就是可惜了大哥送给我的那把刀了!” 李镇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众人摆了摆手。 “没想到啊,你居然能够挡住我一击,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了吗?” 话音刚落,万法菩萨的身后的千只金色光影手臂,每一只手臂都散发着恐怖的力量。 这些光影手臂再度朝着李镇抓了过去,想要将他撕成碎片。 第142章 龙牙 在李镇不远处,感受到那硕大光影手臂在半空之中一掠而过。 坐在轮椅上的南宫玄月见到这种情形却是面色寻常,腿上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盒,神色淡漠的看着半空之上的万法菩萨。 此时的后者可并没有先前那般普度众生的菩萨模样,反而是一副要拉着众人下地狱的态势。 一边看着万法菩萨,南宫玄月的玉手轻轻在盒子上摸过。 “玄月,要不咱们还是躲躲吧,我感觉这……有点危险啊!” 跟在她身旁的是李拓,此时看着这场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瑟瑟发抖的。 毕竟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场面,难免会有些紧张,更何况,他刚刚居然看到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出手,那威势可不像是寻常武夫。 “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呢,她就算是大宗师,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南宫玄月似乎是司空见惯了一般,只是轻轻一笑。 随即抬头望向正傲然而立与万法菩萨短暂对峙的姐姐,南宫平月。 “大姐,六殿下的兵刃断了,要不将这个先借给殿下用?” 南宫玄月忽然对着那道傲然修长的身影开口,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敲了敲腿上的木盒。 “嗯?” 南宫平月轻轻侧头,只是短暂的迟疑了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道:“给他吧。” 这一路从南川到京都路途遥远,她们姐妹二人自然是耐不住心中好奇,早就已经打开看过了。 那是他们的母亲,镇南王妃留给两个女儿的嫁妆,还有儿子的聘礼。 当然,可怜的镇南王世子的聘礼已经被镇南王私自给了自家老四,小满月当嫁妆了。 这嫁妆是三把刀,每个女儿一把。 据说是当年王妃南宫玉羊偶然得到几块上古三大邪刀的碎片,融合了天外陨铁所锻造而成的三把刀。 因为上古三大邪刀已经被毁,所以这三把刀便也起名为龙牙、虎翼和犬神。 虽然是邪物所铸造,可也绝对是世间少有的神兵利刃。 而属于南宫平月的,也就是南宫玄月腿上的这一把,便是龙牙! 在得到大姐的回应之后,南宫玄月这才是缓缓将那木盒给打开。 嗡! 就在木盒被打开的一瞬间,半空之上的万法菩萨心脏猛然一颤,如同雷击了一般,手上的攻势也是一缓。 这也是给了郭许宁一个出手救援李镇的机会。 不过李镇先前的出手确实是让这位郭将军愣了一下。 他才不过是堪堪达到六品巅峰的实力,而刚刚这位信王殿下所展现出来的那一刀,他看不透。 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那一刀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就算是不死恐怕也是要废。 好在是万法菩萨刚刚的攻势减缓,要不然,他连出手救援李镇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万法菩萨杀向李镇,郭许宁手持鎏金镋一个箭步冲出,拦在李镇身前。 “找死!” 万法菩萨冷哼一声,巨大的金色光影手臂齐齐轰向郭许宁等人。 郭许宁举起鎏金镋,浑身内力灌注其中,狠狠地砸向那些金色光影手臂。 内力狂涌,吹的他披风猎猎作响。 然而,他的攻击在这些光影手臂面前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便被轰飞了出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万法菩萨的巨大金色光影手臂狠狠轰在了郭许宁的身上。 郭许宁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 这倒并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连李镇八品境界的实力都无法拦下来,更别说他了。 不过察觉到李镇这边出事,那些虎威卫的将士可是一点都不怂,一个接一个拼尽全力朝着李镇的方向而去。 哪怕是用命换,也要换下这位皇子殿下! 只可惜,他们基本上都是凡人,两条腿再如何也不可能赶得上。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柄龙牙刀已经被南宫玄月扔到了李镇手中。 这柄龙牙的刀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很普通的银黑色,刀柄也同样很简单,只是略长了一些,上面缠着厚厚的布条。 在李镇握住那刀鞘的一瞬间,一阵阴冷的感觉瞬间传入了李镇的手掌之中,让他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顺势直接拔出了那柄龙牙刀。 一道黑光在李镇眼前一闪而过,再度冲着自己袭来硕大手印在那黑光面前竟然被一刀斩断,随后化作黑雾消失。 “吼~” 随后一阵龙啸之声响起,李镇的面色一变,他清楚的感受到有一股力量似乎在和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再看那刀身,明明是带着些许龙形纹路的银色刀身上却闪烁着亮黑的光芒。 这柄刀,简单却透露着诡异。 紧握着那柄刀的那只手也在不停的颤抖。 他握着刀,同样也在抵抗着那把刀。 宝刀自然是有些灵气的,更何况这柄刀中还掺杂着上古三大邪刀之一龙牙的碎片。 换句话说,如今的这柄龙牙更像是那柄上古邪刀的孩子一样。 也就是在这柄龙牙刀现世的一瞬间,万法菩萨如同遭受雷击一般,那些神通手段也是逐渐的消失,身形变了回来,也已经是赤脚落地。 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两张脸庞不断的在闪烁,万法菩萨似乎很痛苦,而且那双眼睛也一直在盯着李镇手中的那把刀,似乎很惧怕。 也就在这时,失去了对手的众人围了上来,一个个的都喘着粗气。 祁南烛也是没有想到,这万法菩萨发起疯来的战斗力居然强的这么可怕。 要不说呢,打败大宗师容易,想杀掉一位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一个大宗师一旦发起疯来,那可真受不了。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些脱力,就是红儿那丫头太莽了一些,受了点伤。 红儿那丫头就是这个性子,只要李镇发话了,就算是天上的谪仙他都敢上去揪下几根胡子来。 “好重的魔气啊!” 祁南烛忽然皱眉,微微侧头看向了李镇的方向,当看到他手中那柄刀的时候,这才转回头去道:“这把刀的魔气太重了,引动了万法心头的那颗魔种!” “趁现在拿下他!以免夜长梦多!要不然等会她就跑了!” 第143章 你混蛋! 就在祁南烛话音落下之时,勉强维持清醒的万法菩萨陡然转身,脚掌猛然踏地,身形暴掠而出。 速度瞬间暴涨至最快,完全没有打算给李镇等人机会。 “追!” 南宫平月面色阴沉了下来,口中吐出一个字,随后便也是追了上去。 众人见状,连忙跟上。 万法菩萨的速度不知怎的,奇快无比,仅仅几个闪身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原本几人想继续追的,可见万法菩萨的身影消失,也只能是停下了脚步。 “该死!这个老尼姑怎么跑的这么快?!” 李镇站在一棵大树树顶之上,望着万法菩萨消失的地方动了动眼角。 “你们先回去,我去追她!” “什么?” 李镇忽然开口让的众人一愣。 “不行,这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一旦万法菩萨再度入魔,战力还会再度大涨,到那个时候,别说是你一个人了,咱们这么多人都未必能拦得住她!” 听到李镇的话,祁南烛二话不说便直接拒绝了李镇的想法。 李镇身上也有伤,以他的实力去追万法菩萨太危险了。 “我不是要去杀她,只是想和她谈谈,没事的。” 李镇摆了摆手,旋即又开口道:“只是这把刀引动了她的魔种而已,以她修为应该能压下去,只不过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说完之后,李镇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对,脚尖一点树枝,身影飞射而出。 “哎,这……” 祁南烛见李镇去意已决,心中焦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 “祁老,现在怎么办?” 南宫平月等人也是脸色凝重,万法菩萨的实力之强,他们今天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如果李镇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这事可就大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回去等着了,以那小子的头脑,不会轻易出事的,再说了,当年的事情还没有查清,他不会舍得死的。”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只能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大部队的方向折返而去。 …… 另一边,李镇紧追着万法菩萨而去。 以万法菩萨的速度,李镇肯定是追不上的,只不过此时前者的大情况特殊,想来应该是在甩掉李镇等人之后找一个安静隐蔽的地方静心。 所以李镇倒是也不着急,想要静心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静下来的。 李镇沿着万法菩萨的气息一路追了下去,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便来到了一座荒山之中。 “这老尼姑,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看着周围荒凉的山景,李镇有些无语的嘟囔了一声。 随后便是收敛气息,小心翼翼的朝着山上摸索而去。 半山腰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树林之后,万法菩萨盘坐在一小块空地之上,闭目凝神,身体不停地在颤抖,。 躲在一旁的李镇亲眼看到其身体周围不断的有紫雾升腾而后又消失,转而变成一阵阵金色佛光。 二者之间不断地变换,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每一次紫色雾气的升腾都变得弱了起来。 “看来是魔种被压下去了呀!” 见状,李镇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和入魔之后的万法菩萨交手,那样自己打不过不说,说不准跑都跑不了。 而且自己原本就是打算用这把充满妖气的龙牙刀威胁对方的。 待到紫色雾气不再出现之后,李镇方才迈步走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万法菩萨紧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死死的盯着迈步而来的李镇。 “别激动,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大了,好好聊聊不行吗?” 见那道满是杀意的目光投射而来,李镇微微一笑。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咱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万法菩萨阴沉着脸,身上气息再度开始波动,一副随时会动手的样子。 这一下,李镇也只能是默默的将那柄龙牙刀放在了身前。 “你!” 见状,万法菩萨气得是咬牙切齿,想动手却又不敢。 那种魔气她要尽可能的减少爆发的次数,因为每一次的爆发都会让魔种的力量愈加壮大。 如果魔气爆发的太过频繁,终有一天她会完全的堕入魔道。 李镇见状,心中明白,万法菩萨虽然愤怒,但她的理智仍在,她清楚自己不能再次入魔。 他缓缓开口,语气尽量保持平和:“万法菩萨,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你我之间并非没有和解的可能。” 万法菩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李镇,你看光了我的身子,就这么想过去?” “啧!” 李镇皱了皱眉,有些憋屈的叹了一口气,尽可能压制着自己心中的火气,伸出手指,道:“第一,那次是你自己跑过来的,不是我上去扒你的衣服! 第二,大宗师已非凡人,看看又能怎么样?我又没上手不是!” 结果还不等李镇说完,万法菩萨猛地站起身来,一个闪身来到了李镇的面前,不等后者反应,只听到“啪”的一声,一记耳光便抽在了李镇的脸上。 这一巴掌将李镇直接是抽懵了。 “你混蛋!” 万法菩萨骂了一句旋即又赏给李镇一个大嘴巴。 就在前者再度抬起手来时,李镇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停!停!停!” 李镇捂着自己的脸颊连连摆手,道:“差不多的了,你这手劲太大了,牙根都松了。” 一边说着,李镇再抬头望过去,却见这位大宗师那满是杀意的眼睛中居然多了些许的雾气。 “你眼睛流汗了?” 李镇笑着打趣,原本是想要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结果呢? 正在气头上的万法菩萨根本不买他的账,旋即便是一记手印对着李镇轰了过来。 见状,李镇握刀的那只手的大拇指轻轻一顶,刀身微微出鞘半寸,一股魔气顿暴涌而出。 如同一条鱼线一般,直奔万法菩萨的心口而去。 仅仅片刻的功夫,李镇便将那刀身重新按压了回去。 可也仅仅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刚刚打出手印的便在半空之中消散,神情变得痛苦了起来。 “李镇,你混蛋!” 万法菩萨面露痛苦之色,拼尽全力的和体内魔种抗争。 孤男寡女在深山老林之中,女人对着面前的男人大喊混蛋……这难免会让人想歪。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放开那个女人!” 第144章 雪剑山庄少庄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李镇心中一惊,这周围有人他居然没发现。 其实他没有发现倒也没有什么,毕竟他不过才刚刚突破八品境,同为八品或是九品高手想要瞒过他,倒也实属正常。 可这里还有一个万法菩萨,这位可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即便是刚刚状态紊乱,可依旧是大宗师级别的感知能力,能够瞒过这位的感知,这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几个人了。 按祁老的意思,这天下能稳稳的瞒过大宗师的,也就是那两位超越了大宗师,号称北剑南妖的两位。 想到这里,李镇不由的心头一凉。 超越大宗师的存在,那自己可真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镇眼角跳动,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一道身着雪白长衣的青年,手持一把如同出水莲花般的洁白剑鞘的长剑,此刻正立于参天大树的一根细枝之上。 那根细枝还没一根手指粗,不可能承受的住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可见此人的实力有多恐怖。 而且李镇看到那人的面容时更是一惊,没想到那人的相貌如此的年轻。 那清秀的面庞上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看上去就像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但是又有些不凡。 身上的那股高贵的侠义气质,不得不让李镇侧目。 这更加让他确定了眼中之人的不俗。 “敢问这位……前辈,怎么称呼?” 李镇思考了一下,心中已经是十之八九确定了眼中之人便是那位传说中的大梁至强者,甚至可以说是天下两个至强者之一的北剑。 所以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称呼一声前辈。 虽然面前之人的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 “哼!一个人宵小之徒也配知道我的名字!不知死活!” 树枝之上的白衣青年冷笑一声,白色的鞋尖微动,身形一动便落到了李镇的身前,将万法菩萨挡在了身后。 那白衣青年怒目圆瞪,瞪着李镇厉声怒斥道:“无耻之徒,连出家人都不放过,何其的耻辱,忘八端(八端指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之人,登徒子! 我观你也是一个读书之人,那些圣贤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的一顿臭骂,李镇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要受这么大的侮辱。 什么叫连出家人都不放过?明明是出家人不放过他! 忽然,李镇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的张开了嘴巴。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心也太脏了吧!你到底谁啊!”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李镇也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猜错了。 这家伙这是听到万法菩萨骂自己混蛋,想歪了。 北剑南妖,那是超越了大宗师,号称随时可以原地飞升成仙的人。 这种人心中或许会有些杂念,可也不会龌龊到这种地步,听到混蛋两个字就以为是奸淫之事。 这还真不是事不干净,而是这家伙心太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说……!” 李镇紧了紧手中的刀鞘,眼中杀意横生,一副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神色,火药味在此刻散发出来。 “我是谁?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那白衣青年傲然双手环臂,一副老子背景天下第一的模样,就连李镇有皇帝当爹都不敢这么嚣张。 “听好了,我乃天下第一剑修门派,雪剑山庄庄主之子,少庄主公门良才是也!” “雪剑山庄,公门良才啊!” 听到之后,李镇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这小子倒是没有夸大的成分,雪剑山庄的确是天下第一剑修门派,只不过和一般的门派有所不同。 这雪剑山庄是公门家世代剑修,传至一个名叫公门雪剑的公门家先祖时,这位名叫公门雪剑的老怪物以一手雪剑打遍天下,当年号称天下三甲,几乎是无人能敌! 也正是这位老祖创建了如今的雪剑山庄。 自那时起,这雪剑山庄变成了剑修圣地,虽然最强的剑修未必在雪剑山庄,可雪剑山庄却始终是最强的剑修门派。 而且这雪剑山庄一直以来都是家族传承,而且入了雪剑山庄的弟子也不像是其他门派一般。 他们更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一样,不停地吸纳着新的家族成员。 雪剑山庄弟子不多,贵精不贵多。 加入了雪剑山庄那就不存在离开这一个说法,生是雪剑山庄的人,死是雪剑山庄的鬼,这比起其他宗门来要严格的太多太多。 不过这雪剑山庄倒是称得上名门正派,与武当山武当关系不错。 据说当年武当山老祖天下荡魔一甲子,似乎还欠了雪剑山庄一个人情。 “怎么样?怕了吧!乖乖给这位师太道歉,否则的话……” 见李镇楞在了那里,那公门良才还以为李镇是被吓蒙了,于是开口提醒一声,结果却见到李镇笑了起来。 “一个江湖门派的少庄主就这么嚣张啊,我爹是皇帝,我家是大梁第一家族我都没你这么嚣张!” 李镇也没有跟他绕弯子,明摆着告诉他自己是皇子。 “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一下你身后的那位了!” 李镇又伸手指了指公门良才身后的万法菩萨。 坏笑着说道:“这位是西域大宗师,万法菩萨,想来你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 这两个人的身份一亮出来,这位雪剑山庄的少庄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身体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十分僵硬别扭的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位尼姑。 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倒不是因为万法菩萨的那惊为天人的额容貌,而是那传说深不可测的实力。 此时他的心里只想着,完了。 尼姑谁都能假扮,可这种容貌的尼姑可真不多。 他早就听闻万法菩萨的容貌是真正的倾国倾城,想要假扮这位,可不简单。 所以只是短暂的疑惑后便相信了李镇所言。 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起来,他小时候听闻万法菩萨容貌如仙子一般,号称放言要一亲芳泽呢。 如今真的面对面……背对面了,胆子一下小了一大半。 心中也在暗骂,这刚刚出门历练便得罪了一位皇子和大宗师,自己这命怎么就这么惨啊。 “不对啊,一个大宗师和一个皇子,孤男寡女的……这事……唉……有点大呀!” 第145章 一年之约 虽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吃到了一个大瓜,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紧接着的反应就是自己要完蛋了。 事关皇子和大宗师的事情,说小了是私情,那说大了…… 话说回来,公门良才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肯定是要被杀人灭口了。 心想这一下算是完了。 他心里暗自嘀咕:“我怎么这么倒霉?这种事情都能让我碰到!”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要不说他老爹不让他自己一个人出来历练呢。 这才刚出门没多远,刚打算见义勇为一次,结果就遇上这种事情了。 此时的他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懊悔,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自己能够平安无事,如果这次能够幸运地逃过一劫,那么他一定会乖乖地回到家中,再也不敢不听老爹的话了。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本王这里还有正事……” “得嘞!拜拜了您呐!” 还不等李镇话音落下,那雪剑山庄的公门良才转身便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消失在了远方,仿佛生怕被什么东西追上似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就连一旁的李镇也不禁愣住了。 只不过……没过多久,李镇便为放走了这家伙而感到后悔。 在公门良才逃脱李镇魔掌之后,这家伙一路向东北方向而去,回了雪剑山庄。 而这家伙在回了雪剑山庄之后,山庄之人也好奇他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这小子倒是也没藏着掖着的,就将自己见到李镇和万法菩萨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谣言这东西往往都是越传越离谱,最后甚至传出了万法菩萨和李镇连孩子都有了两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看着那原本还多少有些仙气的公门良才,此时却是显得有些狼狈,撒腿便逃。 李镇这才转过头来重新看向了万法菩萨。 “还要动手吗?” 望着那一双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眼睛,李镇无奈的摊了摊手,苦涩道:“差不多的了,要不我脱光了也让你看一遍?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无耻!登徒子!” 如果不是忌惮他手中的那柄带有魔气的刀会引动自己的魔种,自己早就将这个混小子千刀万剐了。 还能让这小子在自己面前这么调戏自己?!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李镇听到万法菩萨的称呼,也就想明白了这位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在是仗着自己手中的这把刀,李镇才有机会和这位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于是连忙开口解释道:“我只是想心平气和和你好好的谈一谈,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嘛。” “这样,你说,你来说好吧,让我做什么你才能放过我!” 李镇也是被这位驴脾气的万法菩萨给弄怕了。 他觉得,这万法菩萨不应该叫万法,应该驴菩萨。 人生在世皆有所图,他相信万法菩萨还没有真正到达无欲无求的地步。 他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欲无求的人存在。 就算是那些所谓的得道高僧,那还不是为了去所谓的极乐世界。 “想和我做交易?你能做什么?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 万法菩萨冷笑一声,有些不屑的开口。 “不过……出家人慈悲为怀,想要机会,我可以给你一个,我给你一年的时间,想办法取出我心中的魔种,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万法菩萨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美眸轻轻转动,倒是给了李镇一个机会。 不过…… 与其说是给了一个机会,倒不如说是给了李镇一年的生路。 万法菩萨心中的魔种是自幼便在其身体之中,能用的办法她早就便都用过了。 她之所以行走天下,为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解除她心头的魔种。 所谓的种善因结善果,这善果便是求的解除魔种。 所以说,给李镇一年的时间,她实际上没有抱太大希望。 只不过是想要多给自己一个希望罢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至于李镇,眉头皱了皱,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想要解除万法菩萨魔种的难度,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试一试。 至少自己能有一年的时间可以睡安稳觉了。 至于一年之后,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成交!” 李镇笑着应了下来,随即道:“不过说好了,这一年之内,你可不能再打扰我了。” “放心,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吗?”万法菩萨冷哼了一声,再度开口提醒道:“别想着逃,这天下虽大,可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落下,后者猛地伸手抓住了李镇的胳膊,随后李镇便感觉到胳膊上传来了一阵热流有些发烫。 等到万法菩萨松手之后,李镇掀开衣袖,看到在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个金色佛纹在微微闪动着微弱的光芒,就如同是会呼吸一样。 “这是……?” 李镇一脸惊奇的看着手腕上的佛纹,感觉到了自己体内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独门追踪术,放眼这天下无人能破,只要它还在你的身上,别说是你的位置了,就连你是死是活我都能一清二楚。” 万法菩萨冷冷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李镇无奈的耸了耸肩,他没想到万法菩萨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可没说一年期满就死在万法的手中。 他们的协议只是说一年之内不再对李镇动手,一年之后能动手了仅此而已。 “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万法菩萨摆了摆手,示意李镇可以离开了。 “那好,一年之后再见。” 李镇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万法菩萨。 李镇走出了很远,刚巧遇到了有些不放心的苏琳等人。 “殿下,您没事吧?”南宫平月关切的问道。 “没事,已经没事了。”李镇摆了摆手,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和众人说了一遍。 众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万法菩萨已经答应一年之内不动手,那他们也可以放心了。 要不然,被一位大宗师天天盯着,估计能被逼疯。 “可以啊,八品境的实力,藏得可够深的嘛。” 众人走在回驻地的路上,南宫平月突然凑近,将手臂搭在了李镇的肩膀上笑着调侃起来。 “这个……说起来也是托了万法的那一脚的福,破而后立,趁机入了八品。” 第146章 临近青州 回到驻地后,李镇没有片刻停留,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径直走向马车,然后毫不犹豫地爬上了车厢。 进入车内后,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地趴在柔软的褥子上。 这场战斗虽然没有给他带来太过严重的伤势,但高强度的奔波和与万法菩萨紧张对峙所带来的压力,已经让他的身心都感到极度的疲惫。 此刻,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让自己从疲惫中恢复过来。 “你这小身板也太差了点了吧,这就累了?” 南宫平月随后上车,看着趴在那里的李镇忍不住开口笑了笑。 谁承想,李镇却是一把抓住了略有些冰凉的小手,将她也拉了下来,两个人一起趴在马车里的褥子上。 “啊!” 后者几乎是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声音中还夹杂着一抹笑意。 这让刚打算过来和李镇聊聊的郭许宁一愣,古怪的笑容逐渐浮现。 “去去去,躲远点!这是你们能听的东西吗?!” 看到向马车方向靠近的几名兵卒连忙开口驱赶。 自己则是立在马车不远处,算是在给李镇和南宫平月放哨,至少他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他们这些当兵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武林高手,喜欢能打的人,而且李镇还那般懂得隐忍,所以这郭许宁在看到李镇出手的那一瞬间,便开始有些佩服这位信王殿下了。 马车之中……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藏了这么久,这一次在虎威卫这么多人面前露了出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没事,你不是打算比武招亲嘛,反正早晚要露出来,再说了,这帮人暂时也回不了京都,消息暂时也传不出去。” 李镇笑了笑,这个时候倒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东西。 好在提前一步将赵实的妻儿送出了京都,哪怕此时消息传回京都,那也无伤大雅。 说完之后,李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随后将左手的那柄龙牙刀放到了头顶上,他实在是懒得翻身了。 “你的刀还给你。” “不用了,这把刀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看你现在的实力,你的那些兄弟应该没有打得过你的,反正早晚都是你的。” “得嘞,既然早晚都是我的,那要不先嘴一个?” “去你的!” 这两个人在车厢里嬉闹,这可把外面“看门的”郭许宁嘴角疯狂的翘起又压下,来回的波动。 “郭将军,麻烦去将本王的管家柳剑君叫过来。” 李镇忽然从车窗里探出头喊了一声,可是将正在听好戏的前者给吓了一大跳。 “啊!好好好。” 略微愣了一下之后,郭许宁便应了一声连忙去将柳剑君给喊了过来。 只不过看着郭许宁的模样,李镇在心中嘟囔道:“这家伙在想什么呢,乐成这样了。” 没过一会,柳剑君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刚打算上马车却被里面的李镇一脚给踹了出去。 “在外面说就行!” 李镇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冲着柳剑君招了招手,叫到近前来,道:“马上飞鸽传信赵实,让他立刻离开京都和咱们汇合。” “殿下,您让他来干嘛?”柳剑君有些憨憨的问道。 这赵实算是半路跟的李镇,而且更多的是受到了李镇的胁迫,所以众人自然是不信任他。 虽然能从他嘴里得到齐王那边的情报,可难保自己这边的情报不会被他卖给齐王。 因此,信王府这帮人对赵实一直保持警惕和怀疑,尽可能地避免与他接触或交流。 他们担心赵实可能会将从信王府这里打听到的消息反过来再卖给齐王。 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了保持距离,并采取各种措施来防止自己的情报泄露给赵实。 这个时候把他招过来,柳剑君不太明白李镇的用意。 “毕竟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总不能让他白白丢了性命不是,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去办吧。” 李镇摆了摆手,示意柳剑君去办事。 后者只能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转身便准备离开。 “慢着!” 车厢里的南宫平月微微拉开了车帘,一只葱白般的手伸了出来。 “你认识字吗?” 南宫平月的声音缓缓传出。 “啥?” 柳剑君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脑袋一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便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随后耳边便响起了南宫平月那银铃一般的笑声。 这让李镇和柳剑君二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明白这南宫平月是什么意思。 李镇甚至觉得这位的脑袋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就这样,柳剑君戴着南宫平月突然扣到他头上的一个头盔便离开了。 那般模样,实在是有几分滑稽。 …… 赈灾的队伍继续向青州方向行进。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镇一行人离青州也越来越近。 随着逐渐靠近青州,李镇等人也感受到了越来越严重的旱灾影响。 就连冀州境内原本应该是沿途绿树成荫的水乡小镇,此时已是一片枯黄。 到处都是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景象。 看着沿途的惨状,李镇心中越发沉重。 随着赈灾队伍的前行,青州的灾情也逐渐清晰起来。 一路上,李镇和南宫平月不断地与一些官员和百姓交流,了解灾情的严重程度和百姓的情况。 当越来越接近灾区后,李镇这才发现,现实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尽管他已经尽力的去想象灾区的可怕性。 青州灾民向京都逃荒必然是要经过冀州的,而冀州的官员为了冀州百姓和自己,必然是会驱赶那些灾民。 而那些灾民的下场可想而知。 青州闹灾,冀州却是到处燃起焚尸的火光。 越往青州去,李镇的压力便感觉越来越大。 这一日,队伍行至冀州到青州边境最后一座小城。 队伍行过树林之际,忽然一道黑影从丛林之中一闪而过,随后竟然直接进入了李镇所在的马车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皆是一惊。 郭许宁立刻高声大呼! “警戒!” 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内,距离最近的数十名虎威卫骑兵便将李镇的马车给围了起来。 数十根马槊齐齐的指着马车。 “没事,都退下吧。” 马车之中响起李镇十分淡然的声音,众人略作迟疑之后,便也撤了下去。 而车厢之中,一道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坐在李镇的面前,一副贱兮兮的表情笑看着面前之人。 “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就不怕被人看到传出去啊。” 李镇斜靠在车窗旁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贱兮兮的家伙。 “怕什么?就我这轻功,我爹都比不上我,上个马车而已,保证他们连胖瘦都没看出来。” 那人影咧了咧嘴,嘿嘿坏笑。 “那你就不怕我这马车上还有别人?!” 听完那家伙的话,李镇猛地翻了一阵白眼,伸手指了指那人的身后,道:“你要不要先回头看看啊!” 第147章 幕后之人! “后面有啥?” 那道黑衣身影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微笑的绝美容颜正在对着他摆手打招呼。 “哇!好漂亮的姑娘啊!” 那黑衣身影嘿嘿一笑,下意识的夸了一声,露出一个有些猥琐的笑容。 回过头来,对着李镇又是一笑,下一刻,猛然转身,一记手刀便反手对着那姑娘的脖子劈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只见南宫平月纤细的玉手已经将那记手刀给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哎呀,没看出来呀,这位美人的身手不凡啊!” 黑衣身影再度挥起另一只手,却再度被拦了下来。 “行了,你小子打不过她。” 看着被控制住的黑衣身影,李镇有些无奈的提醒了一声。 “嘿,你瞧不起谁呢!” 看着那黑衣身影不服气的表情,李镇只能是再度开口提醒道:“她比我能打!” “好的,那没事了。” 以他的能力,李镇都打不过,更别说一个比李镇更强的人,虽然是个姑娘。 这小子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进退能认怂。 自己都说,打不过就认输,不丢人。 “介绍一下,南宫平月,武扬长郡主,镇南王长女,镇南军致果校尉。应该是……八品境的高手。” 随后李镇又指了指那黑衣身影,笑着介绍道:“卫阳,二十四卫都统卫桓大人的独子,现任二十四卫督提,暂代官卫卫首。” “嘶……” “嗯……?” 两道奇怪的声音在车厢之内响了起来。 卫阳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信王和郡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还是带被子和褥子的那种…… 这很难不会让卫阳给想歪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位居然能搞到一起去,而且还这么快。 至于另一个轻轻疑惑声则是南宫平月发出来的。 只见后者此时正瞪大了双眼,一脸疑惑的盯着李镇。 二十四卫都统卫桓的独子,而且还担任着二十四卫督提。 李镇居然和这种人走的这般近,这几乎是相当于控制了大半个二十四卫。 这样一来,她才发现李镇手中的力量已经是强的可怕了。 单单是一个二十四卫,这普天之下便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拦得住李镇的脚步。 也几乎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李镇的耳目。 她真的好奇,李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李镇自小便被幽禁在深宫之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控制大半个二十四卫,这种手段……若是登基为帝,恐怕最害怕的应该是北辽和百越了。 李镇已经是从她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其心中所想,于是无奈的笑了笑。 “你别想太多,卫桓大人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我和卫阳只能说是发小而已,私交,纯属私交!” “哦!” 南宫平月点了点头,但是那个表情显然是不相信李镇说的话。 “原来是武扬长郡主!” 卫阳冲着南宫平月拱了拱手,嘿嘿一笑,道:“在下卫阳,失礼了!” “行了行了,别在这废话了。” 李镇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对着卫阳道:“你小子突然过来这是打算干什么?也不怕传出什么消息去。” “怪我咯!我这是奉命前往青州,陛下亲自下令,一是让我盯着点你,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二来也是帮帮你们两兄弟。” 话音一落,卫阳冲着李镇使了一个眼神,随后又悄悄的看了一眼南宫平月。 见状,李镇轻轻摆了摆手,道:“没事,都是自己人,不用避着她。” “说的也对,都睡在一起……” 卫阳点了点头,刚嘟囔了两声想要调侃一下这两人,可结果话音未落,一个巴掌便直接摔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一下钻进了李镇的怀里。 他抬起头来,与李镇四目相对之时,那场景,多少有些…… “咳咳……有事就说事,别乱嚼舌头,下次小心她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说正事,说正事!” 卫阳从李镇怀中钻出来,那场景多多少少是有些尴尬的。 轻轻的咳了几声之后,这才一脸正色说道:“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确定了。” 嗡…… 李镇的大脑在一瞬间陷入了空白之中,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 他知道卫阳说的是什么,甚至说……实际上他已经是猜到了卫阳口中那尚未说出口的名字。 李镇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 卫阳和南宫平月二人见状也是选择沉默。 过了许久之后,李镇这才抬起头来,轻声开口问道:“是李昱?” 卫阳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点头,道:“是!” “我就知道!” 李镇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手中猛然抓起了放在一旁的龙牙刀,巨大的力量将那柄龙牙刀捏的吱吱乱响。 刀鞘之中的刀身颤抖,发出一阵阵刀吟之声,宛若恶龙因为恐惧所发出的低低龙吟之声。 李镇喘着粗气,身上的杀意仿佛实质一般。 就如同南方梅雨季时,房间之中的湿气,几乎要化作水滴落下。 “我找到了曾在付先儒家中做下人的的一个人,据他所说,他曾无意间在窗外听到付先儒酒后自语时说漏嘴过,就连付先儒自己都不知道曾经说漏过嘴。” 卫阳继续说道:“按他的说法,这件事情是二殿下暗中授意,只不过具体的计划过程他不清楚。” 说着,还将一封密信递给了李镇。 后者接过后取出,皱了皱眉。 这封密信是卫阳从那名付先儒家曾经那名下人的口中撬出来的口供。 “这个人呢?”李镇反问了一声。 说到这里,卫阳有些尴尬的扣了扣手,道:“这……怪我,是我失算了,那人已经被灭口了。” “想来二十四卫之中还是有二殿下的人,等我回去一定把他们都揪出去。” “先把他们查出来,但别动他们,现在还不是敲山震虎的时候。” 李镇眼睛转了转,皱眉道:“你还是多跟你爹学学吧,如果换做是你爹的话,那个人就不会死。” 第148章 西青州 赈灾的队伍终于是进入了青州境内。 在进入青州地界之后,映入李镇眼帘的场景要比在冀州之内的更加可怕。 道路两旁,白骨累累,触目惊心。有些白骨还未完全腐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地上还有一些开始腐烂的尸体,苍蝇嗡嗡作响,让人毛骨悚然。 这里的情况显然已经失控,人们无法及时处理这些尸体,瘟疫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 李镇心中一沉,他知道,现在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如果不能尽快采取措施,后果不堪设想。 李镇不敢再看向窗外的场景。 队伍一路行至西青州的州府龙池郡城。 此时,西青州上至刺史下至各地知县都已经在龙池城外等候李镇和李拓两位赈灾使的到来。 此时的龙池郡城外的已经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毕竟是州府所在,为了迎接两位亲王,早已经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当李镇下了马车的那一刻,心中的怒气忍不住上升了几分。 这里和青州其他的地方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李镇和李拓迈步上前。 西青州刺史李承宪也是上前拱手一拜,道:“下官西青州刺史李承宪,携西青州全体官员,拜见信王永王两位殿下。” 随后抬头又见到走过来的南宫平月两姐妹,再度行礼。 “拜见武扬长郡主,玄月郡主!” “李刺史,青州灾情如何?”李镇脸上古井无波,并没有示意众人起身,只是淡淡开口问道。 “回禀殿下,青州旱灾已经持续数月,百姓流离失所,难以为继,眼下我西青州已经危在旦夕,还望两位殿下主持救灾大局,救西青州百姓于水火!” “说的倒是可怜兮兮的,那我问你,你个老王八为什么不上报?!” 李拓可没有李镇那般的客气隐忍,张口便是直接怒斥老王八。 可面对亲王,李承宪即便心中有气,也只能是憋在心中,脸上还要挂着卑微的笑容。 “永王殿下明鉴,卑职早早便递上了奏折,而且接连递了三份,只是……如石沉大海,毫无波澜啊!” “殿下明鉴,青州旱情持续,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下官也是无能为力,实属无奈之举啊。”李承宪一脸苦涩,连忙解释道。 “哼!” 闻言,李镇冷哼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起身。 随后道:“带我进城吧!” 李承宪闻言,连忙躬身在前面带路。 龙池郡内,虽然称不上繁华景象,可相比于其他地方的尸横遍野,却要好的太多太多了。 街道整洁干净,路边还有少量的人在街道上来往。 最让李镇感觉到可怕的是,街边的粮行居然此刻还开着门,门口有小二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舒服的不行。 这哪里像是在灾区能够看到的场景? 很快,李镇等人便来到了州府衙门。 州府衙门内,下人倒是没有几个,看上去倒是有些清正廉明的模样。 “几位殿下,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就在这府中用膳吧。” 对此李镇倒是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声谢。 在李承宪走后,一名下人过来上了几杯茶之后, 整个会客厅之中便只剩下了李镇等一众自己人了。 “玄月,听说世人称你为天下谋士可入三甲,那你说……李承宪接下来会怎么做?” 李镇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看书的南宫玄月,开口询问道。 “呵呵……” 南宫玄月轻轻一笑,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双腿之上。 “据我所知,西青州的官员十之七八都是三殿下和齐王的门下。 三殿下现在很想娶我姐姐,想要借助我镇南王府的势力助他入主东宫,恨不得我姐今天就回京。 我猜这个时候,三殿下应该正缠着我爹呢。 为了让我姐尽快回京,三殿下和齐王自然是下令让西青州官员全力配合,只不过…… 千里为官只为财,人心本就是贪婪的,三殿下他们让这些官员尽力配合,可这些官员,想来也不会多配合。” 听完南宫平月的话,李镇笑了笑,道:“只要不添乱就可以了。” “哥,要我说,就这些贪官,一个个的都咔嚓了得了,还省的闹心。” “胡说八道!” 听到李拓突然开口,李镇一个巴掌直接拍在了前者的脑门上,训斥道:“这些官员都杀光了,那这西青州谁来治理?三年一次的科举,难道要让这西青州的百姓等三年?那还不乱套了!” 说完,李镇迟疑了一下,随即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话说回来,想要赈灾,这些官员必须要用,要么把他们喂饱了,要么把他们吓住了,你们觉得……应该用哪一种办法?” “这些当官的都是贱骨头,在南川,我爹一般都是恩威并施。” 李镇身旁的南宫平月一只手托着下巴,身体倾向李镇,笑着说起镇南王在南川是如何驾驭那些官员的。 “这些当官的甜头给的太多就会蹬鼻子……得寸进尺,如果下手太狠,反而会让这些官员心生怨气。” “嗯,有道理!” 李镇点了点头,笑着感叹道:“还是岳父大人坏心眼多啊!” “去你的!”南宫平月轻斥一声。 李镇和南宫平月相视一笑,治理官员,就如同驾驭烈马,需要的是恰到好处的手段。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礼后兵吧。”李镇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先给他们一些甜头,让他们知道朝廷的恩典,然后再给他们一些警告,让他们明白朝廷的威严。” 李镇随即吩咐下去,让黑牛等人准备一份财物,算是比对西青州官员这段时间辛苦赈灾的奖励。 当然,这奖励只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 同时,他也让柳剑君去准备一份名单,调查一下西青州灾情期间,那些官员做的太过分了。 杀鸡儆猴,那自然是要先抓几只鸡。 吩咐完之后,刚好西青州刺史李承宪也来请李镇赴宴。 迎接李镇时官员不少,可真到吃饭的时候,实际上有资格和李镇等人坐在一桌的,只有刺史李承宪。 只不过,李承宪还是让长史和西青州司马也就是西青州将军,一同陪李镇吃饭。 可等到李镇到了之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之后,眉头微微一动。 这一桌子,李镇不得不夸它们,是真的够绿的呀。 第149章 同流合污 李镇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他依然一言不发地慢慢坐在主位上。 这一桌饭菜看起来很奇特,要说它丰盛吧,整桌都是素菜,连点荤腥都看不到,菜里面几乎没有一滴油。 可要说是不丰盛呢,桌上却摆着满满的二十几道菜肴。 这种情况让人感到有些矛盾和困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顿饭。。 李镇心中刚刚压制下去的火气再度升腾了起来。 连街上看店的小厮都嗑着瓜子,可这堂堂的刺史府中,居然连几滴油都没有。 李镇明白,这群家伙是在自己面前装穷呢。 心中冷笑一声,等到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李镇却是猛地一拍桌子。 “李承宪!你什么意思?!” 李镇猛然站起身来,伸出手指指着李承宪的鼻子开口怒斥。 “怎么?是你家主子告诉你本王不受宠的?你就拿这些东西给本王吃?你当本王是什么?兔子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李承宪先是一愣,紧跟着便赔上了笑脸,眼神深处一抹诧异一闪而过,紧跟着便是闪过一抹喜意。 似乎结果比他预料当中的要更好一些。 李拓似乎也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不过却是被坐在其身旁的南宫玄月伸手拦了下来。 见到后者轻轻摇了摇头,李拓这才是乖乖坐好。 李承宪见状,脸上的笑容更甚。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李承宪连忙起身,赔着笑脸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啊!这西青州旱灾数年,百姓无粮,臣等身受恩命,自然不敢铺张浪费。” “本州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卑职又岂敢奢侈,这些菜肴已经是州府之中最好的食材了,殿下若是不嫌弃,便将就一些吧。” 李承宪拱手行了一礼,言语中充满了无奈和委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哼!”李镇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殿下,这菜虽然是素了一点,可我这的大厨手艺还不错,要不两位殿下和郡主先尝一尝?” 李承宪说着,便端起酒杯敬了李镇一杯。 后者面色并不太好,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随后便将酒杯放在了桌案之上,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随即尝了一口桌子上的菜。 “不错!确实不错!本王从未吃过如此……清淡的菜肴。”李镇放下酒杯,淡淡的说道。 “殿下喜欢就好。”李承宪赔笑道。 “喜欢?我喜欢的很啊!” 李镇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李承宪,本王也懒得跟你来这些虚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座的三位大人,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清官吧?” 李镇冷笑一声,却是让西青州权力最大的三位官员心头猛地一缩。 皆是面色不善的抬头,眼神之中闪烁着不安的杀意,盯着李镇,一时间,这宴席之上的氛围陡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李承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开口道:“殿下此言差矣,我等身受皇恩,岂敢贪赃枉法?” “是吗?!” 李镇忽然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几位大人,本王也不跟你们弯弯绕,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陛下不喜欢孤,孤也没有什么野心,这一生运气好当个闲散王爷,若是运气不好…… 当王爷一年的月钱不过几千两白银,还不如做个富家翁,几位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承宪闻言,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李镇居然会如此直接。 只不过李镇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现在可不敢确定,万一李镇是想要套他们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这些能做到封疆大吏的家伙,那可都是人精。 不到十成把握,这种事情他们可不敢松口。 “殿下,您这……这是何意啊?”李承宪故作不明的问道。 “不承认是吧!” 李镇笑了笑,旋即道:“既然这样,那可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就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先斩首再抄家,本王可以拿性命做担保,保证没有一个冤假错案!” “这……殿下,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李承宪脸色一变,连忙否认道。 “血口喷人?” 李镇冷笑一声,不屑道:“那你们经得住查吗?别说本王不给你们机会,今天聊开了,咱们就什么啥都好说…… 当然,本王也不介意,先把你们都宰了,然后再……” 话音落下,一直跟在李镇身旁的郭许宁猛然站起身来,左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佩剑之上。 那模样,似乎是在说只要李镇一声令下,他就能直接将这几个人拿下。 虽然不明白李镇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从李镇展现出实力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愿意为其效力了。 而且,一路上的相处,他相信李镇绝对不是为了贪污而来的。 李承宪见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暗骂李镇狡猾。 李镇这话让他们有些为难,若是不承认,李镇真要抄他们的家,还真和李镇说的一样,先砍头再抄家,没一个冤假错案。 这些当官的,有哪一个没贪墨点银两。 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便收不住手,这三位,谁家没个几十万两银子。 可若是同意,那便是自投罗网。 “殿下,您这是强人所难啊!”李承宪一脸为难的说道。 “呵呵,强人所难?孤与永王是这一次的赈灾使,想要赚些银子,恐怕还是要经过孤的手。”李镇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道。 闻言,李承宪三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贪婪之色。 三人迟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李承宪哈哈一笑,挥手招来下人,吩咐后厨重新准备饭菜。 这一个举动也是在告诉李镇,他们愿意服软。 “如此甚好!” 此时李镇这方才是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新的饭菜上桌,这一次可算是换成了大鱼大肉。 李镇的手掌不小,他的一拃大概有个一尺,这上桌的新鲜大虾可不止他这一拃长。 上桌的螃蟹比他一只手都大。 这个日子,距离中秋还早着呢,螃蟹都能吃上这么肥的,李镇不禁在心中感叹,还是这群贪官会享受生活啊。 外面的百姓饿殍遍野,城中的官员却是这种生活。 “李大人,我看今天来的官员似乎缺几个吧?” 正剥着大虾的李镇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第150章 给人吃麸糠?! “额……回禀殿下,确实是有几名官员抽不开身,尤其是……汶上县县令,目无尊上,下官令他迎接殿下入青州,可那汶上县令沙文成居然抗命不尊。” 听到这个名字,李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不过是对方的一个小把戏罢了。 对方显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他的反应和态度,同时也试图借助他的力量来清除那些对其不利的人。 据他所知,这个汶上县的县令是西青州少数没有拜入三皇子和五皇子门下的官员,这使得他成为了一个异类,不被其他官员所接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十八岁便高中并补了实缺的沙大人,虽然才华横溢,但在官场却一直备受冷落。 十二年来,他先后担任了四处县令,却始终没有得到晋升的机会。 在这个权力斗争激烈、人情关系复杂的官场中,没有后台支持的人往往难以立足。 而这位沙大人,尽管行事光明磊落,清正廉洁,却因为不愿巴结权贵,不愿意卷入皇子之间的争斗,不肯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若不是他自身能力出众,为人正直,恐怕早就被那些心怀叵测的官员们排挤成了九品的芝麻小官了。 不过李镇听说这沙文成为官倒是不错,清正廉明,颇受百姓爱戴。 此次来青州,李镇原本也是想要去见一见此人,如果此人真如传言那般,李镇倒是不介意将其扶起,日后用以制衡自己的那些兄弟。 而沙文成这样的人,正是李镇需要的,他相信只要给予适当的支持和引导,沙文成一定会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剑。 此时李承宪递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引子,自己倒是可以趁着这机会,去见见这位所谓的清官。 “哦?有何证据证明此人抗命不尊?”李镇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顺势将刚刚剥好的虾递给了南宫平月。 李承宪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回禀殿下,汶上县县丞陈晨可以作证。” 说完,他便吩咐下人去将陈晨叫过来。 不一会儿,陈晨便匆匆赶来。 “下官陈晨,拜见殿下!”陈晨躬身行礼道。 见状李镇心中微微一动,心想这是李承宪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坑啊。 连人证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免礼。”李镇微微颔首,问道:“听说汶上县令沙文成抗命不尊,你能为此事作证?” 陈晨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回禀殿下,确有其事,不光如此,沙文成他还贪污赈灾粮草,将人吃的粮食都换成了畜生吃的麸糠,简直就是草菅人命,还请两位殿下为我汶上百姓主持公道!” 闻言,李镇轻轻的动了动眉毛,还没来开口,身旁的李拓忽然小声问道:“六哥,麸糠是什么东西啊?好吃吗?” 李拓终究是皇子,可以说是这天下最厉害的富二代,官二代。 最好的东西自然是见过用过,可这最差的东西…… 皇家的牲畜吃的东西,想来都比普通百姓要吃的好,这是必然的事情。 皇家富有天下,而百姓苦苦挣扎,这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哪怕是皇家散尽天下之财,可用不了多少年依旧还是会变回来。 李镇有些无奈的低声回答道:“麸糠,那是百姓用来喂牲畜的东西。” “什么!?” 听到麸糠是喂牲畜的时候,李拓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怒斥道:“这王八蛋把人当牲畜喂,你们知道却不管?!你们不管,我管!” 说话间,李拓转身就要走,却被李镇一把给抓了回来。 “哥!” “咳咳……” 李拓看着李镇的眼睛还不肯坐下,直到南宫玄月轻轻的咳嗽声响起,前者这才是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沙文成身为汶上县令,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可恶!只是……下官虽然是一州刺史,可地方官员的任免,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李承宪在一旁义愤填膺地说道。 “李大人,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李镇瞥了李承宪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用不着你操心。” 李承宪被李镇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他原本打算借李镇的手除去沙文成,以此来讨好三皇子和五皇子,没想到李镇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李镇没有理会李承宪的反应,他的目光落在了陈晨身上,语气平静地问道:“陈县丞,你身为汶上县的县丞,一直以来都是在沙大人手下做事。然而,你既不关心百姓,也不劝谏沙文成,却与上官勾结,企图通过不正当手段升官发财。如果让这样的人得逞,将来恐怕就连本王都无法安心入睡了吧。” 陈晨听到这话,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额头冒出冷汗,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没想到李镇竟然会如此直接地指责他。他急忙辩解道:“殿下,下官绝无此意,下官只是……” 李镇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只是什么?只是想借本王的手除掉沙文成,然后自己坐上县令的位置?你也配!?” 李镇看着陈晨,心中冷笑。他知道,像陈晨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同僚,日后定然也会不惜牺牲百姓的利益。 这种人,如果有机会,李镇定然会除掉,若是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滚吧!” 李镇冷哼一声,便有几名虎威卫的将士将其给拖了出去。 随即他转过头来,眼神冷漠地看着李承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和警告:“李大人,汶上县的事情本王会出面解决的,但是,本王不希望这种人上来,因为早晚会惹出大麻烦。” 说话间,李镇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李承宪,眼中的杀意如同实质一般,令得后者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仿佛是只要他现在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他便是会身首异处。 李承宪被李镇的目光所震慑。 李承宪看着李镇,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殿下,下官明白了。”李承宪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再有丝毫的侥幸。 李镇点了点头,他转而看向南宫平月,微笑着开口道:“平月,看来我们得去一趟汶上县看看了。” 南宫平月微微一笑,她知道李镇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好,我陪你去。” “嘶……” 看到这一幕的李承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到他们二人如此亲密的状态,李承宪不禁暗自揣测:“这两人的关系似乎不简单,难道他们在路上就已经……”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去招惹这位活阎王。 紧接着他才又有了另一个想法——必须把这个消息尽快传达给远在京都的齐王。 “等一下!” 李承宪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突然感到永王和镇南王府的二郡主似乎是有一种眉来眼去的感觉。 “难不成……?” 李承宪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要炸开一般。 这两位关系最好的皇子,居然同时和镇南王府的两位郡主勾搭上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这两位郡主一文一武,才华横溢,实力非凡,堪称是未来镇南王府的两大顶梁柱。 李承宪越想越害怕,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不禁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转投李镇门下! 有了镇南王府做靠山,李镇和李拓兄弟二人的势力会达到一个极端恐怖的地步,甚至于未来可能左右朝堂的走向。 但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他迅速否定了。毕竟,他是齐王殿下的心腹,一旦背叛,必将遭到齐王的报复。 而且……李镇也未必能接受自己。 到时候自己两边不是人才是最惨的。 第151章 麸糠之事 汶上县隶属任城郡取汶水之上之意,故称汶上,与奉高郡交界,算得上是富饶之地。 当年曾是北方的佛教圣地,特产鲁西黄牛和汶上芦花鸡。 汶上县本就是水源极其贫乏,此次大旱更是让这汶上县雪上加霜。 李镇一行人在龙池郡城中待了一晚,第二天便出发前往了汶上县。 原本李承宪想要随李镇前往,可却被后者拒绝。 并且将李拓和南宫玄月留了下来。 一夜的接触之后,最让这位西青州刺史头疼的就是这一对人物。 这也是李镇将他们留在龙池郡的原因。 南宫玄月的威名这普天之下是人尽皆知,被称为天下谋士可入三甲,就凭李承宪肚子里的那些小九九,可不会是这位的对手。 这位可不是什么在山野之间隐居的世外之人。 他父亲是南川之地的土皇帝,南川那些官员的小九九可比这位李大人多得多,还不是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镇南王本就不擅长这些东西,自从军师公孙无策隐退之后,几乎整个南川的官场都是南宫玄月一个人在把控着。 这也是为什么南宫玄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够名声在外。 南川那可是四州之地,原本是整个楚国的疆域,那就是一个国家。 这足以看出南宫玄月的手腕究竟有多厉害。 至于李拓嘛。 这小子的性子直来直去,而且眼睛里不揉沙子。 如果李承宪真敢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以李拓的脾气少说也是要暴打一顿的。 毕竟这位的背景可不像李镇,只是一个单纯的皇子。 他的亲外公可是一位立下赫赫战功的钱老将军。 如果南宫玄月点头,他就算是将这李承宪给杀了,后者最好的下场也只能是得到一个不错的谥号。 当然了,李拓可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小子,这么大了连只鸡都不敢杀,嘴上打打杀杀的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不过抽两个巴掌他还是能做的出来的。 有这两位在龙池郡镇场子,想来赈灾一事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只不过这倒是苦了南宫玄月,既要看住李拓,还要负责西青州的赈灾工作。 李镇几乎是将整个虎威卫都留给了二人,只是带走了郭许宁和一支他的亲卫大队。 另外李镇还带着很少离身的紫儿以及大宗师祁南烛。 薛安南则是被李镇留在了龙池郡。 龙池郡毕竟是西青州的州府,在这里能够得到最新的消息。 如今西青州的情况,随时都可能爆发大规模的瘟疫,有这位神医坐镇李镇会更安心一些。 至于其他人,李镇原本是都想要留在龙池的,可南宫平月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带上柳剑君那个奇葩。 不过李镇想要拒绝却拗不过她。 汶上县距离龙池郡城不近,在驿站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才到的汶上县。 李镇一行人抵达汶上县时,正值正午时分。阳光炽烈,照耀在显得干涸的土地上,映出一片荒凉。 县内街道上行人稀少,令李镇感到惊讶的是,在这汶上县居然能够听到牲畜的叫声。 按理来说,在灾区这种已经没有东西吃的情况下,最先倒霉的就是这些牲畜。 饿疯了的灾民可就像是蝗虫一样,所过之处,连树皮都能啃光,更别说这些牲畜了。 李镇一行人带着心中疑惑直接前往县衙。 县令沙文成早已得知消息,正站在衙门口迎接。 这位沙县令身材瘦削,面容憔悴,显然这段时间的旱灾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下官汶上县令沙文成,拜见信王殿下。”沙文成跪地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李镇微微颔首,示意沙文成不必多礼,随即问道:“沙县令,汶上县的旱情如何?” 沙文成叹了口气,回答道:“殿下,汶上县的旱情十分严重,百姓们的生活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朝廷又迟迟拨不下赈灾物资,下官虽尽力调拨物资,可依旧是杯水车薪,难以解决根本问题。” “原来如此,可为何本王听闻沙县令让百姓吃麸糠啊?!” 留下这句话之后,李镇径直的走进了县衙,坐到了县太爷的位置之上。 猛地一拍惊堂木,冷声怒道:“沙文成,你可知罪!?” 沙文成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跑了进了县衙大堂, 跪倒在地上解释道:“殿下,民无粮可食,下官不得已才让百姓吃麸糠,下官与民同食何罪之有!” 李镇目光如炬,厉声喝道:“身为一方父母,你完全向朝廷上书,向周边买粮,哪怕是借粮又能如何?麸糠乃牲畜之食,怎能给百姓吃?你这分明就是草菅人命!” “殿下,下官冤枉啊!” 沙文成大叫冤枉,紧跟着急声道:“大旱已有数月,田地之中颗粒无收,官仓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就算是有钱,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沙文成苦心解释道:“殿下这年头,百姓们有口吃的就很满足了,人是有惰性的,若是一直施粥放粮那这一县百姓谁还种田?他们一日不种田,朝廷便养他们一日?” “下官也曾想过其他办法,往粥中掺沙,可大多数的寻常百姓将沙土挑出之后一样会吃下去,施粥绝非长久之计啊!” 李镇眉头紧锁,他一路走来自然是看到了那些灾民的惨状。 也明白沙文成所言非虚,这些百姓有口吃的自然也就懒得回去劳作。 见李镇有了反应,沙文成连忙补充道:“殿下明鉴,卑职用一石粮食可以换四石麸糠,将粮食和麸糠按比例调和,既能养活了这群百姓,也不至于吃死人。” “而且这种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这也能让这一方百姓愿意下田劳作。” 李镇闻言,心中一震,他没想到沙文成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残忍,但在这个特殊时期,或许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李镇点了点头,他能够感受到沙文成的无奈和焦虑。 “沙县令,你起来吧。本王知道你也是出于无奈,本王不会怪罪于你。” 沙文成站起身来,见李镇脸色舒缓下来,这才轻声开口询问道:“敢问殿下……从何得知麸糠一事?” 第152章 钱粮不足 “沙大人应该是个聪明人,想来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李镇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绷着脸,轻轻一笑,从堂上走下来,轻轻拍了拍沙文成的肩膀。 “文大人,跟本王说说汶上县如今的情况吧。” 沙文成见李镇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心中更觉忐忑不安。 只能是如实禀报。 “禀殿下,汶上县原百姓三万两千余户,因灾情缘故,现存大概三万户不足,目前全在境内,无人逃亡。” 听到此话,在场李镇一行人皆是心中一惊。 大灾之年,有些老人和身体不佳之人死亡再正常不过了。 可即便如此,汶上县活下来的还有十之八九,并且无人逃往外地,如此政绩不得不让人感叹。 啪啪啪…… 听完沙文成的回答,李镇忍不住的拍了拍手。 “沙大人,你可是我大梁的大功臣啊!” 沙文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过誉了,下官只是尽了本分而已。汶上县能够有今日,全赖百姓们坚韧不拔。” “如今已经重新播种,只要坚持过去,很快汶上县便能够回归正轨。” 李镇微微颔首,他深知沙文成的谦逊,并非虚言。 汶上县能够在如此严重的旱灾中,保持如此高的存活率,实属不易。这背后,定有沙文成的苦心经营和百姓的共同努力。 “沙大人,你做得很好,此事过后本王一定力保你升迁。” “这倒不必,为官一任为百姓为朝廷做些事情本就是应该的。” 沙文成的意思很明显,他以为李镇是想要将其拉拢到门下,而他则是直接拒绝了。 紧跟着又转移话题,道:“殿下,下官已经将县内的情况整理成册,稍后便呈给殿下过目。” 李镇点了点头,他需要详细了解汶上县的灾情。 “沙大人,本王这一次过来也是带了一些物资,你先去安排一下,尽快向百姓分发下去。”李镇吩咐道。 沙文成领命而去,李镇则是开始着手调查,毕竟此事也不能听信沙文成的一面之词。 有卫阳这家伙在,调查这些事情自然是小事一桩,根本不需要李镇去操心什么。 于是李镇便在沙文成离开之后,传唤了县衙之中的其他官员和衙役。 经过分开盘问,从这些官员和衙役口中得知,沙文成是个有能力的清官,但是与陈晨不合,后者这些年一直想要拜入三皇子和五皇子的门下,只不过职位太低,一直没有机会。 这一次终于是找到了一个机会,于是便企图通过麸糠一事陷害沙文成。 于是李镇便下令对陈晨进行彻底的调查。 结果卫阳给他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这个陈晨还真没怎么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个县丞,有沙文成压制着实在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和一些流氓团伙有所勾结,捞点钱,欺负欺负老实人,就连强抢民女的这种事情都没做过。 这死罪是无论怎么样都够不着了。 最终李镇也只能是夺了他的官身贬为平民永不录用。 从官到民,虽然留下了一条命,可实际上未来的生活估计能让他生不如死。 而且他日后也只能是离开汶上县,甚至离开西青州。 在这里为官多年,没有些仇人才是怪事。 平民老百姓那里没什么油水可捞,可汶上县的那几家地主乡绅那里,他可是没少捞钱。 那几位可是对其恨之入骨。 原本李镇还打算让陈晨离开之前,利用他从那些地主乡绅那里抠出些钱粮的。 可心中一想,以陈晨样子,如果对这些日后会给他带来麻烦的地主乡绅下手,恐怕这些富商不死于非命都已经是命大的了。 这一次赈灾从京都带来的钱粮实际上也不可能完全撑过这次大灾。 赈灾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无底洞,有多少王朝就是亡在了天灾之上。 所以说,李镇便将目光落在了西青州这些富商的身上。 为富不仁说的便是这些家伙。 正经做生意的人,富又能富多少?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那些真能够富可敌国的家伙,十之八九都是发国难财,甚至是战争财又或是敛万千百姓钱财入自身的。 而这些灾区的富商向来如此。 他们自家存粮自然是足够的,大灾之时他们便能够开肉铺,又或是以几石粮食换取苦难百姓的房子田地。 虽然大灾之年的粮食格外珍贵,可只要是能够熬过去,那便是稳赚不赔。 而没了田地的那些百姓,如果能够熬过大灾之年,他们也只能是给这些富商土豪当佃户继续承受着富商土豪的压榨。 自此之后便会形成恶性循环,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所以李镇是有心想对这些富人下手,只不过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朝廷的赈灾钱粮不足,总要找些其他的办法来解决不是? 这些为富不仁的富商趁机哄抬粮价也是李镇不能够容忍的原因之一。 泱泱大国,不过是一州之地旱灾而已,要不是这些商人抬高粮价,这西青州也不至于如此。 李镇心中已有定计,他决定以赈灾为名,向这些富商征用粮食和银两。 当然,强行征用定会引起这些富商的不满和反抗,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问题。 所以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找一个合适的人去替他做这件事情。 毕竟作为朝廷的赈灾使,皇子亲王, 亲自下场有损皇家和朝廷颜面。 在汶上县的这几天里,李镇也是询问过了沙文成。 后者对此也是对其无可奈何。 这沙大人清官,正直还有能力,可为人多少有些倔。 做这些事,几乎都是按大梁律来,这些商人个个都是人精,能够尽可能的利用大梁律的漏洞来行事赚钱。 相比于沙文成,这些商人还是技高一筹。 “殿下想对这些商人地主动手?”沙文成站在李镇的身旁小声问道。 李镇对此笑了笑,反问道:“你们吃糠人家吃肉,看着不想弄死他们吗?” 说完,李镇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拍了拍沙文成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本王会按大梁律办事的,只不过……他们要先出一些问题才行!” 第153章 晒太阳的老大爷 “九夫人,您就听老黄我一句劝吧,您呀还是多少吃点吧,再这样下去,恐怕……” “你拿走,我说过了,我不吃!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们黄家的东西!” 在一间布置得异常华贵的房间里,有一个相貌可以说是十分吸引人且清纯的姑娘正安静地坐在那里。 她身着一件朴素的粗布衣衫,衣服显得有些破旧,与周围奢华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姑娘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尽管穿着寒酸,但她的脸上和手上却非常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污垢或尘土。 只不过她的身体显得略微消瘦,两侧的脸颊有些凹陷,脸色也有些呈现出不健康的蜡黄色。 “唉!” 那自称老黄管家打扮的老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劝道:“九夫人,您别忘了老爷是从哪里把您救出来的。 进了那种地方无论是死是活,那都是从阎王殿溜达过一圈的小鬼了。 都死过一次了,您还没看开吗? 再者说了,您是怎么进的那种地方您自己还不清楚吗?那是什么地方,把您送进那地方意味着什么,您其实心里也是清楚的,这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哼!” 那姑娘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家米肉铺子就是黄老本开的!想让我从了他,除非我死!” 所谓的米肉铺,说白了就是人肉铺子,将人送到那里去的,那都是家里揭不开锅的穷苦人家,没有办法了,只能是卖儿卖女换些吃的。 这米肉铺子更是直接换肉吃,被送到了那里的人,十之八九也都是被家人所抛弃的苦命人。 “好!好好好!” 忽然一个人略显尖锐的声音自房间之外响了起来。 “砰”地一声,门被一脚踹开。随后一个十分瘦弱的中年男子一脸怒意的走了进来。 他大约有六尺高,但身材并不魁梧,反而显得格外消瘦。他的胳膊甚至比那个女孩还要纤细,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 配上他脸上的八字胡和那副猥琐的面容,让人感觉有些难以直视。 然而,尽管他的长相不尽如人意,但即便是不看他的穿着,却也依旧可以明显看出他身上带有一丝富贵之气。 “骨头硬是吧,好,爷我就喜欢骨头硬的,有种就一直硬下去!” 那中年人不知是气得还是原本就有的毛病,指着那姑娘的手不停的颤抖。 “来人,给老爷我好好收拾收拾她!教教她咱们黄府的规矩!” 中年人怒斥一声,身后便走进来了几名丫鬟。 这姑娘本就瘦弱,身体状况不佳,再加上几天不吃不喝,身体虚弱到极点,已经没有多少反抗之力。 所以,根本不需要动用那些强壮的彪形大汉,几个吃饱喝足、精力充沛的丫鬟就能轻易地将她控制起来。 而且,对于这位权贵来说,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个姑娘弄到自己的府邸,自然不会舍得轻易将她打死。 他更希望通过各种手段来折磨和驯服这个倔强的女子,让她屈服于自己的淫威之下。 “老爷,您这是……”老黄管家见状,急忙上前想要劝解,却被黄老爷挥手制止。 “老黄,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黄老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厉。 他目光如刀般盯着那姑娘,语气中带着威胁:“顾念,你可要想清楚了,进了我黄家的门,就是我黄家的人。你要是乖乖听话,爷我自然会好好待你;但你要是不识好歹,我黄家的手段,爷我就让你好好的见识见识。” 被称为顾念的姑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坚决的直视着黄老爷,毫不退缩。 见状,那像个瘦猴子一样的黄老爷只能是无奈的挥了挥手。 那几名丫鬟便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将其摁在了床上。 名叫顾念的姑娘虽然拼命挣扎,可终究是力弱。她的双手被紧紧抓住,双腿也被压制住,无法动弹。 黄老爷并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放开我!” “啊!”顾念惊恐地尖叫起来,但紧接着,那声尖叫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一根细长的银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身体里,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每一针都让她痛苦不堪,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当第二十多根银针深深扎入她的身体后,她终于无力再发出任何声音。她只能微微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此时,黄老本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丫鬟们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顾念,心中涌起一股快感。 “顾念,好好考虑考虑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留下这句话之后,黄老本便转身离去,他身后跟着一群人,鱼贯而出,最后一个人离开时顺手将门锁上。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名叫顾念的姑娘独自一人,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一般,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昏迷过去。 而在不远处的桌上,摆放着一桌丰盛的饭菜,但却没有被动过一口,显得格外冷清。 …… 另一边 汶上县赈灾的事情有沙文成在顶着,而且李镇目前就是想要看一看汶上县的灾情,所以便和南宫平月在汶上县四处闲逛。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西青州这种地方,路边上居然还有老大爷躺在摇椅晒太阳。 李镇感到有些好奇,于是便走了过去。 “大爷,您这是晒太阳呢?” “嗯?” 似乎是已经睡过去老大爷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哎呦,年纪大了,这一不留神就睡过去了。”那位老大爷自嘲的笑了笑,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镇二人。 “这位公子和小姐应该是外地来的吧?” 老大爷想要起身,可想了想,便收回了双手,歉意一笑,解释道:“两位抱歉了,我这老家伙已经下不了地了,就不动弹浪费气力了,少动弹一下,也能少吃点粮食。” “无妨,就是想和大爷聊聊天。” 李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略微提了提衣衫,蹲了下来,笑问道:“大爷,我这一路从京州而来,挺好奇的,这汶上县明明是灾区,怎么看上去日子过的比冀州那边还好啊。” “嗐,别提了,这要不是上面克扣钱粮,咱们这汶上啊日子恐怕还要更好。” 提起这个,这位老爷子显然是有了几分火气。 “州府和京都的那些狗官,如果有沙大人一半的良心,这天下早就好了!” 说着,老大爷略微挺了挺身子,轻轻压了压声音继续说道:“也不怕告诉你们,这沙大人和那些贪官不合群,所以这旱灾一开始,那些官员便处处给沙大人下绊子,逼的沙大人没办法只能用县里的存粮去换麸糠。” “那……能吃吗?” 南宫平月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虽然南宫平月这些年一直在军中,和将士们几乎是同吃同住,可她身后有镇南王府,战场更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自然也就还没有经历过弹尽粮绝的境地。 所以很难想象那些本应该是喂牲口的麸糠吃到嘴里的感觉。 虽然听着没有什么感觉的,可真见到了这些人,还是会忍不住的开口去问。 “吃是能吃,就是不好吃,不能吃多了,所以咱们这啊都掺着吃,种子已经下地了,只要能熬过去这几个月,这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唉!” 闻言,李镇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感慨。 这汶上县的百姓还有些盼头,可其他郡县的百姓连个盼头都没有。 第154章 天下震惊 大梁诚平九年,六月十七,大暑! 这一日,整个天下为之震惊! 大梁西方边军在主帅钟子狂的带领下,向前推进了三十里,直接停在了边境线上。 三十万边军士气高昂,杀意盎然,一副随时可以冲杀的阵势,让西域百城的人们陷入了恐慌之中。 西域百城的各个城主纷纷聚集到西域最大的城镇——向佛城,商讨应对之策。 他们深知大梁边军的强大,如果真的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如此紧张的局势,这些城主们忧心忡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大梁边军这边,却是一片肃穆。 士兵们整齐列队,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敌国的方向。 主帅钟子狂站在高处,俯瞰着自己的军队,心中充满了自信,他麾下这支边军是大梁的精锐,只要有命令下达,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向敌人将其粉碎。 而此时,大梁使臣、兵部尚书卢国胜已带着大梁皇帝的圣旨抵达边境。 这位年纪已然不小的兵部尚书,手托着那道黄绫圣旨,独自一人一马,越过边境线,踏入了西域百城的领土。 一路上,他高声呼喊着:“西域百城万法菩萨于京都对我大梁皇子出手,我朝皇帝令上清师太速入我大梁京都对此事给出交代,圣旨入西域百城之日起!上清师太一日不入我大梁京都,我大梁边军便前进三里,期间凡敢向我朝大军发一箭者,皆视为与我大梁宣战!” 卢国胜的声音响彻整个西域百城,引得众人侧目。 他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和威严,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大梁皇帝的旨意不容置疑。 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西域百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议论纷纷,对于大梁皇帝的这一举动感到震惊和不解。 然而,更多的人则开始担心起未来的局势,害怕战争会降临到这片土地上。 与此同时,大梁军队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严阵以待,等待着命令的下达。只要主帅钟子狂一声令下,他们就将发动如同奔雷一般的冲锋。 这场紧张的对峙让整个西域百城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人们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此事一出,天下皆惊! 任谁也没有想到,那位以仁慈着称、堪称大梁数代君王之中最具仁君风范的帝王,这次竟然会表现得如此强势,如此果断!他的态度之强硬,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意外。 而与此同时,得到大梁西线三十万边军前压到边境线的消息后,北方的大辽以及南方的百越也是蠢蠢欲动。 这两方都在等着大梁与西域百城开战,自己趁机能够捞一些便宜。 大梁这些年虽然国内到处都有春秋旧国遗民发动的叛乱,可整体来说国力依旧是蒸蒸日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在此时对大梁出手。 而此时如果西域百城与大梁开战,便是这两方最好的机会。 既能够削弱另外几方的实力,又能够增强本国实力,自然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梁北方边军全面进入战备状态。 而作为北方统兵战将之一的大皇子,此时也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大干一场。 当他听闻自己的弟弟竟然在京都时遭到大宗师袭杀,作为长兄的大皇子便曾主动请缨,调去西方边境。 如果不是兵部尚书卢国胜传信,让其镇守北方大辽为西方边军增加底气的话,恐怕此时的大皇子已经单枪匹马到了西方边境了。 至于南方的百越,虽然此时镇南军的主帅镇南王张大猛身在京都,可镇南王府还有军师公孙无策在,这位军师可是当年张大猛灭数国时的左膀右臂,镇南军稳稳的二把手,以他的能力自然也不会让百越国趁机兴风作浪。 这位军师在第一时间抽调了镇南军的最为精锐的重骑兵铁浮屠,两万镇南军精锐骑兵和四万步卒以及四州之地凑出的两万府军开赴南方边境。 加上原本镇守南方边境线的七万镇南军边军,整整十五万重兵镇守在边境线上威慑百越。 十三万大梁最为精锐的镇南军,配合两万府军,将百越的大首领震慑的犹豫不决。 若不是还要震慑商楚山脉的两座寨子,以公孙无策的性格,肯定在第一时间将整个镇南军拉到边境,并且越过边境线。 那样的震慑才是最为可怕的。 尤其是百越国的大首领,本身便是一个谨小慎微之人,如果镇南军越过边境,他反而不敢有所动作。 这个时间段,商楚山脉的两所寨子也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 若是大梁与西域百城开战,北方的大辽与南边的百越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止如此,大梁境内各处春秋遗民的复国叛军自然也会趁此时机揭竿而起。 真到那个时候,他们阳绽寨和血虎寨或许有机会崛起。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与镇南军相比或许不足与之为敌,可放在其他地方绝对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近十万大军…… 放眼天下,谁人愿意屈居人下? 这帮人也有野心,如果有机会,他们自然要搏一搏,必要的时候,他们或许可以放弃商楚山脉,离开南川寻找机会。 毕竟这些人的目的是复国,而不是愿意给人当狗。 只不过,对于这些人的心思,作为他们主子的某个人自然是也是清楚这些人的心思。 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十分的骨感。 这西域百城非但没有与大梁撕破脸,反而是收缩各城兵力,做出退让态势,各个城主下令,所有人不得向大梁边军发一箭,违者满门尽灭。 同时上清师太也是在第一时间宣布自己会立刻启程前往大梁京都面见大梁皇帝,为自己弟子做出的事情给予一个交代。 这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感到失望。 …… 大梁京都的大将军府之中,正在与镇南王品茗对弈的大梁皇帝在收到这一消息之后是朗声大笑。 “王叔,不愧是你啊,老谋深算!” 这一次的边军压境的幕后主导者便是有镇南王张大猛。 是他放言大梁铁骑压境,西域百城绝不敢与大梁开战,正是因为张大猛的话,也才是坚定的惠安帝的想法。 张大猛笑了两声,解释道:“陛下大可放心,如今我大梁国力如日中天,没有人会蠢到与我大梁开战。” “王叔就不用自谦了,我大梁如今能够震慑四夷,全是仰仗王叔的威名。” 惠安帝此话倒是没有什么错,莫要看如今的镇南王不在镇南军中,也不插手南川官场,可这位的镇南王只要活着,就没人敢对大梁出手。 最显然的一个例子,身在西北之地的镇国公苏锦折。 此人手握三十余万精锐铁骑,其不臣之心早已是昭然若揭,可为何这些年依旧不敢真的做出什么。 只是因为在南方有一双苍老无力却满是杀意的眼睛在无形之中死死的盯着他,让这位自以为是龙的家伙乖乖的盘在地上。 张大猛一日不死,他苏锦折便一日不敢反! 张大猛仰头爽朗一笑,道:“陛下,老臣没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是为我大梁出这一膀子力气罢了,倒是您,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我这个糟老头子 吧。” “王叔这是何意!?” 惠安帝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顺势给这位大梁最有权势的王爷倒了一杯清酒。 而后者却是不吃这一套,一副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一言不发的看着惠安帝。 这可给后者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是无奈的摊牌。 “你家老二的事……嘿嘿……” 明明是一朝人王地主,此时却是像一个有些憨厚的傻小子做了亏心事一般嘿嘿傻笑。 惠安帝在面对这位王叔时就像是一个晚辈一样,尴尬的搓了搓手。 开口解释道:“你家老二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看出来的,再说了,我家老七也不差是吧?” “王叔,你还别说,我是真的挺喜欢你家这老二的,长得漂亮,文静,知书达理的,真是个好孩子啊!” 第155章 黄老本 汶上县里,李镇正蹲在地上和一个老大爷闲聊。 从老大爷的口中得知,沙文成这些年的县令做的是兢兢业业,赈灾时也展现出了自己的一些能力。 也就是在闲聊之时,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叫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别跑!回来!” “站住!” “再跑就打死你!” 急促的呼吸声进入李镇的耳朵之中,而且越来越近。 直到听到噗通一声,摔倒的声音响起,李镇这才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女子趴在了地上。 明明是重重的摔倒在地,可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痛苦之色,只是满脸的慌张回头张望。 只可惜,很快一帮家仆打扮的人手持棍棒的追了上来,将其围了起来。 “跑?!你倒是跑啊!臭娘们,想死是吧,爷我今天就满足你!给我打!” 随后一名瘦杆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骂了几声之后便挥手示意手下之人动手。 这些下人也是不含糊,举起棍棒便对着地上的女子打了过去。 这些下人个个五大三粗的,手持棍棒对一个瘦弱的女子下手。 估计用不了片刻的功夫,这位姑娘便会被活活打死。 听到那棍棒落在其身上发出的砰砰声,便能够听出这些下人并没有手下留情。 “住手!” 很快,站在李镇身旁的南宫平月便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 “谁他娘的找死啊!多管闲事……” 为首的那人一边怒骂着一边转头,当他看到南宫平月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些下人手中的的棍棒也停了下来。 咕噜…… 那瘦高的身影的喉结滚动,一双略微有些凸出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南宫平月。 “这位公子,赶紧带着这位小姐走吧,这人是汶上县的富商黄老本,向来是贪财好色,而且手段狠辣,是个吃人不吐骨的角色。”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那名老大爷连忙直起身子来在李镇的耳旁轻声提醒,连忙催促二人离开。 这黄老本的名声可以说是在整个西青州都有不小的名气,身后的背景不小,要不然沙文成也不至于放任其道这种地步。 李镇只是微微一笑,示意老大爷不用担心,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叫黄老本的家伙要做什么。 “这位小娘子……生的可真是……”一边说着,这黄老本一边舔了舔嘴唇,道:“生的可真是国色天香,这若是收为第九房妾室,可是比这个顾念要好太多了!” 黄老本的话音刚落,李镇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来,目光如刀般盯着黄老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你这是在找死。” 黄老本一愣,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竟然敢如此对他说话。他冷笑一声,道:“哼,你又是谁?敢在汶上县对我黄老本说这种话?” “我是谁不重要。”李镇淡淡地说道,“重要的是,你刚才的话,我听得很清楚。” 黄老本闻言,脸色一变,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不是普通人。 黄老本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虽然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祖上福荫,可自己本身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如果平日里一味的嚣张跋扈,恐怕如今的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所以在感受到李镇言语上的强硬之时,第一时间选择的退让,生怕踢到铁板。 黄老本眯起了眼睛,脸色阴沉的上下开始打量起了李镇。 当他冷静下来仔细的观察一遍李镇之后,便察觉到了李镇的不凡。 那一身的上位者气势,竟然让他不寒而栗。 “这位大人器宇不凡,是在下眼拙,刚刚若是有不当言语,还望两位莫要怪罪,在下也是一时间猪油蒙了心。” 感受到气氛不对,这黄老本也是能屈能伸,第一时间便放下了姿态,卑躬屈膝起来。 这也是黄老本的生存之道。 这些年来,黄老本遇到事情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认怂,在他看来这并不丢人。 黄老本的反应让李镇的眉头轻轻一皱,眼神之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 就在刚刚老大爷说起这黄老本是本地富商之时,一个想法便出现在了李镇的脑海之中。 原本希望这个黄老本能够硬气一些,趁机可以对其下手,可没想到这家伙转变的居然如此之快。 李镇心中明白,黄老本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看上去低三下四,实则内心狡猾,善于见风使舵。 他之所以能够成为汶上县的富商,绝非运气那般简单。 不过事已至此,李镇也只能是顺势将其放了,日后再寻机会。 赈灾一事不是一朝一夕,时间还有! “黄老本,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好好记住。”李镇淡淡地说道,“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若再敢有半点……哼!” 随即李镇冷哼一声,摆了摆手,道:“滚吧!” “多谢大人!” 如释重负的黄老本连忙拱手,随即转身冲着手下人挥了挥手。 那些下人便伸手抓住了趴在地上那姑娘的衣服,打算将人一起带走。 “慢着!” 就在那帮黄府的人要离开之际,李镇忽然开口,道:“你们可以走,那个姑娘留下!” 黄老本闻言脸色再度一变,不过还是勉强的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极其难看的笑容,道:“这位大人,这就有些过分吧,这女子是我府上的逃奴,您这……不太合适吧!” “公子救我……” 趴在地上的女子顾念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伸出已经有些许淤青的手臂向李镇求救。 黄老本听到顾念的话,脸色一沉,扭头看向后者的眼中满是杀意。 “好啊,既然是家奴,那我出银子买了便是,反正你带回去恐怕她也活不了了,不如换些银子,作为商人,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闻言,黄老本是哈哈大笑。 此时他心中对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杀意是越来越重。 当初他为了将这顾念收入府中,可是付出了不少的气力。 这顾念家中原本也是汶上县富贵人家,虽然算不上家财万贯,可家中也是有丫鬟下人的。 可就是被这黄老本盯上之后,趁着这西青州大灾,处处给顾家下套,最终导致顾家破产。 让一个有些财力的家族破产,那可是让黄老本付出了不少,此时若是将其送出去,他是心有不甘啊! 第156章 宝相寺 “一百两银子,人归我!” 李镇将手伸进袖子里摸索了一阵后,从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来,他走到黄老本面前,将银票递过去并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这个年头,想要购买一个丫鬟的话,只需要花费几两银子就足够了,就算是最昂贵的那种,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两银子。 然而,李镇竟然直接拿出了整整一百两银子! 在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眼里,他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冤大头。 这样的价格,谁会不愿意卖掉? 毕竟,没有人愿意当傻瓜不去接受这么好的买卖。 然而,尽管如此,黄老本内心深处却清楚地明白,当初为了获得顾念这个人,他所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这微不足道的一百两银子。 此刻,他的脸色阴沉,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满。 在心底,他其实并不愿意答应对方提出的条件。 哪怕是这顾念宁死都不屈服于自己,自己就算是亲手将其杀掉也不愿意让给别人。 这区区一百两银子,还入不了他的眼。 这位可是在一州之内都是都是有些威名的富商,恐怕一顿饭都要几十两银子甚至是上百两,还会在意这点钱? “抱歉,这位大人,这人我不想卖!” “卖不卖不是你说的算的!”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语气中充满了冷漠和不屑。 紧接着,一只纤细玉手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肩膀上,看似轻柔的动作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这只手宛如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稍稍一用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制住,无法动弹分毫。 “啊!” 紧跟着便是一阵惨叫声! 从小就生活在富贵家庭中的黄老本,一直过着衣食无忧、娇生惯养的日子。 他从未经历过任何苦难和挫折,更别提像现在这样遭受身体上的折磨了,在那一瞬间,他内心觉得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见自家主人被打,那些下人家丁自然是不敢袖手旁观,毕竟他们都是靠黄家吃饭,如果黄家倒了,他们也会失去生计。 而且如今西青州的大灾之年,食物短缺,工作机会稀少,若被黄老本赶出黄府,那下场就算是黄老本不报复,都有可能活活饿死,那就更不要说黄老本时候报复了。 然而,就在这些家丁下人挥舞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南宫平月的时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见南宫平月一手紧紧抓住黄老本,另一只脚却如同闪电般迅速踢出,每一脚都精准无比地踢在了家丁们的身上。 这一脚的力量极大,家丁们根本无法承受,纷纷被打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以至于周围的人甚至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就已经看到十几名家丁倒在地上。 在场的众人无不惊愕万分,谁能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一个姑娘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和巨大的力量。 尤其是那些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家丁们,此时更是吓得面色苍白,不敢再轻易上前。 看到这一幕,黄老本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心中暗叫不好,没想到自己竟然惹到了这样一个狠角色!他急忙挥手示意手下人赶紧退下,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这位姑奶奶,我……我错了,我这就放人,银子我也不要了!以后我也绝对不找她的麻烦。” 黄老本颤抖着声音说道,他现在只想尽快摆脱这个局面。 南宫平月松开了黄老本,冷冷地说道:“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黄老本连连点头,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挥手示意手下人将顾念放开,然后自己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那一百两的银票也被他还给了南宫平月。 离开的黄老本刚转过一条巷子,脚下的步伐便慢了下来,脸上阴沉的都仿佛要滴下水来一样。 “去给我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一定要让他们死!!啊!” 黄老本拼了命的压低自己的声音,同时又拼了命的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发泄自己的近乎要疯狂的情绪。 另一边,南宫平月上前将地上的顾念搀扶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 顾念摇了摇头,她虽然身体虚弱,她感激地看着李镇和南宫平月。 “多谢两位恩人。”顾念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充满了感激。 “你先别说话了,先跟我们走,好好休息一下。” 李镇没有上前,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还当着南宫平月的面。 想来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 “哎呦喂,两位,得罪了黄老本,听老头子我一句劝,赶快离开西青州吧,越远越好!” “多谢老先生关心了。” 李镇微微欠身,也刚巧是在这个时候,沙文成急急忙忙的带着一帮衙役赶了过来。 “殿下,您没事吧?” 当他听说李镇和南宫平月二人独自出门闲逛便预料恐怕要出事。 若是有虎威卫的士卒护卫,这天下可都没几个人敢招惹这两位,然而这两位独自出行,难保不会遇到不开眼的家伙。 所以在知道李镇离开后,沙文成立刻带着县衙的一帮捕快衙役赶了过来。 “没事,遇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挺有趣的。” 李镇点头笑着,随后指了指被南宫平月抱在怀中的顾念,道:“把这位姑娘先带回县衙找个大夫给她看一下。” “是!” 沙文成应了一声,紧接着转过头去便看到了南宫平月怀中的那女子,面色陡然一变。 “顾念?!” 看到这女子,沙文成的眼睛转了一转便意识到,恐怕黄老本那家伙已经是跟六殿下产生冲突了。 “沙大人认识?” 沙文成尴尬一笑,答道:“顾家大小姐嘛,当初也是这汶上县大多数少年的梦中情人,只可惜啊……” 说到最后,沙文成也是叹息的摇了摇头,有些惋惜。 这顾家老爷当年也算是个善人,只可惜是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偏偏被黄老本给盯上了,运气不好,又遇上了大灾之年。 当初虽然是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了米肉铺,可实际上心里知道,那是黄老本开的。 心里也清楚,这黄老本就是想要自家闺女。 虽然心中很不情愿,可送到黄府,起码还是条活路。 这件事情沙文成是知道的,有心想要帮忙,可黄老本那边下了血本,即便是自己出手也是无济于事。 只能看着顾家一家老小被迫离开汶上,最后似乎是在离开西青州的路上,被山匪所杀。 顾家一家老小,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顾念一个人,也是可怜。 “殿下是……” 沙文成试探着想要开口询问,却见李镇点了点头,笑道:“没什么事,或者说……也是个好事。” “好,那就好!”沙文成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可眼神之中似乎又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开口道:“殿下,宝相寺主持惠德法师说是想要见一见殿下。” “惠德法师?” 李镇略微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宝相寺初建于南北乱战时期,原名飞空寺,先唐永露元年皇帝赐名宝相寺。 至今已经数百年的历史。 龙池郡本就是北方佛门圣地,佛道兴盛,而宝相寺曾经被誉为东土第一道场。 这汶上县的宝相寺李镇早就有所耳闻,说是这位宝相寺住持乃是一位得道高僧。 原本就算是惠德法师不请,李镇也是想要去看一看的。 第157章 惠德法师 宝相寺占地面积约为四十亩,门口摆放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它们似乎在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进入寺内,可以看到禅堂、钟鼓楼、东西庑、关帝庙、火神庙、佛殿以及白奶奶庙等众多建筑,这些建筑加起来足有六七十间之多。 整个建筑群规模宏大,布局合理,错落有致,给人一种庄严而又神秘的感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座七楹悬山式的佛殿,它气势恢宏,内部供奉着如来佛、弥勒佛和十八罗汉等佛像,令人心生敬畏之情。 关于这座寺庙还有一个传说,据说宝相寺最初建成时,寺庙内共有七十二尊全神,这无疑增添了寺庙的神秘色彩。 李镇并没有让沙文成跟着自己,他选择了独自前往寺庙。 人们常说“一人不逛庙”,但李镇对此并不在意。 他心想,那些害怕独自一人去寺庙的人,无非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愧,面对庙中庄严的神佛时会感到心虚。 然而,他自觉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难道还怕天上的神佛下来杀了自己亦或者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 南宫平月坚决不同意李镇单独前往,非要跟着。 至于原因嘛,她只是简单地表示:“一人不逛庙。” 可是,李镇总觉得她真正的担忧并非如此,而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可能会遭遇什么不测。这种感觉让他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 “这妮子,就是属鸭子的,煮熟了还嘴硬呢!” 李镇心中是这样想的,虽然的确是有些自恋。 宝相寺的住持惠德法师早已是身披袈裟带着一众寺庙的僧人在门口等着李镇的到来。 惠德法师身高并不突出,大约只有五尺多一点,如果放在后世,可能也就是一米六多不到一米七的样子。 他的身材略微发胖,但这种胖并非那种富态的胖,而是一种给人以亲切之感的胖。 从外表来看,他的年纪似乎已经接近七十岁了,长长的眉毛和胡须已然是洁白的没有一丝黑色,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双眼却异常明亮,闪烁着智慧和深邃的光芒。那张脸上总是洋溢着慈祥的笑容,让人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 只不过仅仅一个照面,李镇便觉得这位惠德法师恐怕不简单。 眼前的惠德法师却让他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气息。 令李镇惊讶的是,当他仔细观察时,他有些模糊地感觉到,空气在这位住持的周围似乎变得异常宁静和祥和。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影响着周围的环境。 李镇不禁心中暗自揣测,这位法师恐怕不仅仅是一位普通的佛教高僧,他在武道上的修为或许也相当高深莫测。 虽然李镇不信佛,可见到惠德法师时,他还是双手合十微微欠身。 “晚辈李镇,见过惠德法师。” “信王殿下客气了,请!” 惠德法师微微欠身,随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而行,入了宝相寺之后,最先进入李镇双目之中的便是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位于寺院的中心位置,气势恢宏,庄严肃穆。 它不仅是整个寺院的核心建筑,更是僧众们每日早晚集中修行的圣地。这座殿堂内供奉着佛门至圣——释迦牟尼佛,他的法像庄严而慈祥,给人以无尽的宁静与安心。 李镇早早便听说在大雄宝殿之外,可以看到围栏是采用了上等的三尺白汉白玉作为材料。 这种珍贵的石材质地坚硬细腻,色泽洁白如雪,散发出一种高雅的气息,围栏上精心雕刻着各种精美绝伦的图案,包括宝相花、如意和缠枝纹等,这些图案线条流畅自然,工艺精湛。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如今的大雄宝殿外已不见汉白玉石的踪迹。 仔细观察周围的痕迹,可以发现它们似乎是在近期才被拆除的。原本精美的围栏如今只剩下残缺不全的部分,让人不禁心生遗憾。 “惠德法师,这是……?” 看着李镇伸手指向大雄宝殿外,原本应该是围栏的地方,微微欠身,口尊佛号,解释道:“汶上大灾,西方我佛受百姓香火供奉,自然也要为百姓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善!” 李镇微微一笑,随即开口问道:“不知大师今日邀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然而惠德法师却是笑而不语,微微一笑,再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镇倒是也没有追问,只是跟着惠德法师走进了大雄宝殿之中。 南宫平月是百无聊赖,这两个人说的什么自己也听不懂也不想听,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无聊! 走进大雄宝殿之后,李镇和南宫平月二人抬头看着那庄严的佛像,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 两人没有跪,只是站在佛像之前双手合十深深欠身,许久之后方才起身。 前者倒是还好,后者则是完全一直是在偷瞄李镇,跟随着后者走一个过场。 随后在惠德法师的带领下绕到了大雄宝殿的后面,三人围坐在一张简单的木桌旁坐了下来。 惠德法师泡了一壶清茶,动作缓慢,缓缓的为两个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 三人久坐不语…… 终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坐在一旁的南宫平月再也忍不住了,她悄悄地伸出手来,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李镇的大腿。 李镇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心中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微微转过头去,与南宫平月对视一眼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 这方才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惠德法师缓缓开口问道:“惠德法师,今日邀晚辈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后者轻轻点头,轻轻挥了挥手,周围的其他僧人自觉退了出去,此处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惠德法师将目光在移到了南宫平月的身上,笑而不语,一双慈祥的目光还是让南宫平月感到有些尴尬。 “这是晚辈的未婚妻,不是外人,大师但讲无妨。” “啧!” 李镇话音刚落,南宫平月便一皱眉,伸手在李镇的大腿上狠狠一掐,顿时是疼的后者呲牙咧嘴。 “谁是你未婚妻?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还早着呢!” 看着这一对年轻人,这位惠德法师也是微微一笑,他从凳子上站起身子,慢慢地走到前殿取来两个福袋和笔墨纸砚。 当他回到木桌旁时,他轻轻地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两句诗:“鸳鸯并宿好姻缘,两情相悦两心欢。” 写完后,他又拿起另一张纸,继续写道:“但愿同心到永远,莫负良缘此生安。” 他将这两句诗分别写在两张纸条上,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入两个福袋中。 然后,他将两个福袋放在手中,默默地握住它们片刻,随后这才是伸手同时递给了二人。 “这算是老衲额外送给两位的东西吧,请二位收下。” 对此,南宫平月还有些羞涩的模样,倒是李镇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接过福袋之后,李镇笑着打趣道:“听主持的意思,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 “哈哈,老了,这都藏不住话了,一不留神啊就说漏嘴了。” 惠德法师哈哈一笑,随即道:“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那老衲也就不瞒着了,的确是有一份礼物想要送给殿下。” “仔细算来,这份礼物已经在老衲这里存放了几十年了吧,别不相信,出家人不打诳语。 老衲自幼便在这宝相寺长大,老衲是孤儿,是先师收养的,虽然从记事起便在寺中,可老衲还是有一个俗世名字:黄龙觉!” “这也是老衲的使命!” 话音落下,惠德法师陡然起身! 身上袈裟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长长的雪白须发也跟着飞扬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吹拂着,身体周围隐隐间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如同佛陀临世一般。 惠德法师的动作之快,简直超乎想象。 他如同闪电一般,李镇与南宫平月两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惠德法师已经出手了,只见他右手双指并拢,陡然点在了南宫平月的眉心处。 后者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一下,双眼紧闭,直接昏死了过去。 谁能想到,刚刚还慈眉善目眉开眼笑的一代佛门高僧居然会突然出手。 李镇在南宫平月刚刚晕过去的一瞬间立刻反应,可屁股刚离开凳子半寸,惠德法师的双手大拇指便按在了李镇的眉毛之上。 duang~ 在一瞬间,李镇的灵魂如同一瞬间坠入了汪洋大海一般,那种昏沉且凉爽的让人清醒的感觉很舒服。 可意识到什么的李镇,强行睁开了双眼,透过淡蓝色的海水,刚好看到了凌空而立的惠德法师正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 第158章 圆寂?! 此时的李镇,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尽的深海,但又并非真正的海洋,周围的海水如同果冻般柔软,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他试图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连一丝气泡都无法产生。 更奇怪的是,尽管身处水中,他却并未感到任何窒息感。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令他下意识的心生恐惧。 面对这诡异的场景,李镇完全不知所措。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某种力量禁锢住一般,无法动弹。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水面之上凌空而立的惠德法师。 只见惠德法师面带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张开嘴巴,声音如春雷一般在李镇耳边响起。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下一刻,惠德法师的言语仿佛像是言出法随一般,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海浪翻涌,如同无数头凶猛的野兽扑向岸边。 与此同时,原本湛蓝的海水骤然变得翻腾咆哮,巨浪冲天而起,犹如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海龙在争夺龙珠一般。 海水的颜色也由蓝色变成了深沉的黑色,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危险。海面上泛起的泡沫,像是龙涎一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李镇惊骇欲绝,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 惠德法师仿佛天地之间唯一的主宰,挥手间便能翻江倒海,呼风唤雨。 突然,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李镇身体传来。 他视线下移,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光滑的皮肤开始长出坚硬而闪亮的鳞片,覆盖全身。双臂逐渐变形,化为锋利的龙爪,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而在他的背后,一对巨大的羽翼缓缓浮现,展开后足有数十米长,仿佛能够遮天蔽日。 随着龙躯的逐渐成形,李镇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涌起。 这种力量让他热血沸腾,充满自信和勇气。 他不再畏惧那深不可测的大海,反而渴望与风浪搏击,展示自己的威严。 下一刻,李镇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撕裂天空。 他双翅一展,用力一拍,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冲向高空。 在这一刻,他成为了真正的飞龙,翱翔于天际,俯瞰着下方的海洋。 此刻的李镇已经化身为一条金色巨龙,仅仅是一个念头便将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变得风平浪静。 他低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海面,发现水中倒映出自己现在的模样。 “金龙?五爪?为什么会有羽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镇心中不禁感到惊讶和疑惑。 “蟠龙无翼之龙也,有翼则为飞龙,乃天子之像!” 李镇的耳边突然传来惠德法师的声音,他不禁心头一震。 “惠德法师,你这是何意?”李镇惊讶地问道。 随着海面渐渐恢复平静,惠德法师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半空中。 他微笑着看着已经变成巨大怪物的李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 此刻,惠德法师的身形与李镇相比简直微不足道,甚至连他的一个眼睛都比不上。 这种极致的身高差异让人感到一种滑稽。 惠德法师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仿佛能看透人心。 “信王殿下,你今日化龙,非偶然也,飞龙天子之相,殿下身负飞龙之气运,却受孽龙压制,今日老衲便助殿下打开这气运!” 李镇心中一震,他虽然对权力并无太大野心,但身为皇族,对于皇位的争夺和权力的斗争并不陌生。 惠德法师的话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 “孽龙?传说之中兴水为害、作恶造孽之龙?” 在历史的长河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每一个王朝的覆灭都与一条孽龙的转生有关。 这条孽龙会化身为帝王,带来无尽的灾难和混乱。 当孽龙降临时,天下必然陷入巨大的灾祸之中,洪水、旱灾、饥荒等接踵而至。 然而,更可怕的是,这些灾难过后,往往伴随着狼烟四起,战火纷飞,社会动荡不安,人民生活困苦不堪,这种景象往往成为一个国家走向灭亡的标志。 传说中的孽龙,被认为是一种邪恶的象征,它的出现预示着王朝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 人们相信,孽龙的存在是上天对朝廷的惩罚,当孽龙转生为帝王时,他会以暴政、昏庸无道的统治来摧毁这个国家,让百姓们遭受苦难。 想到这里,李镇的眉头紧锁。 “惠德法师的意思是……我大梁气数将尽?!” 巨大的龙口出声时断断续续,李镇自己都不相信。 如今的大梁国力强盛,犹如一轮初升的太阳,蒸蒸日上。 尽管全国各地偶尔会发生一些灾情,但这些小问题对于庞大的大梁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瑕疵,并未对其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至于那些春秋遗民的叛乱,更是成为了锻炼大梁军队的机会,让他们时刻保持着最强的战斗力。 不仅如此,如今的大梁皇帝以仁德治国,深得民心,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快要亡国了的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世事无常,这创业容易守业难。 这一个国家亡国似乎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就像是前朝大秦,一统天下不过十余年的时间便亡了国,这谁又能够想的到。 只是这孽龙…… 究竟会是谁呢? 李镇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二哥,据卫阳调查所言,二哥李昱便是当年自己失宠的罪魁祸首……之一。 倒的确有可能是孽龙,可孽龙也有可能是在气运之上,并非如今出手对自己动手的人。 “非也,非也!” 巨大龙睛前显得格外渺小的惠德法师摇了摇头,笑道:“飞龙气运降世,大梁当兴!” 话音落下,惠德法师身化七道金色的光华,飞入了李镇的七窍之中。 “龙行天下,风云变幻,信王殿下,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惠德法师身影消散,只留下了最后这一句话。 化作巨龙的李镇身上忽然金光大盛,一股难以言说的舒适感让他忍不住仰天一吼。 嘹亮的龙吟之声顿时响彻整片天地。 随着龙吟之声的回荡,李镇感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地增强,那股金光仿佛是将他与天地间的某种神秘力量连接在了一起。 他感到自己与这片天地更加亲近,仿佛能够感受到每一丝风的流动,每一道水的波动。 李镇的龙吟之声渐渐平息,他缓缓地降落在海面上,巨大的龙躯逐渐缩小,直至恢复成人的形态。 他赤脚站在波涛之上,海风拂过,衣袂飘飘,宛如神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原本的鳞片已经消失不见。 就在下一瞬间,李镇的身体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再度抬起头来时,眼前坐着的是惠德法师,自己已经回到了宝相寺的大雄宝殿之中。 南宫平月就在自己的身旁趴在桌子上,细微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李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又将目光落到了惠德法师的身上,他还有很多问题想从后者口中得到答案。 可他却感受到了一丝的不寻常。 只见惠德法师双目含笑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李镇。 “住持大师?!惠德法师?!” 李镇在两人之间挥动了一下手,却见前者笑出了声音道:“殿下,老衲还看得见。” 见惠德法师无恙,李镇在才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开口却听前者轻轻开口:“都进来吧,时辰差不多了。”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四名身着灰色僧衣的僧人缓缓走进房间,他们的步伐轻盈而有节奏,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他们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庄重的神情,仿佛在默默地祈祷着什么。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这宁静的氛围。 “阿弥陀佛!” 惠德法师双手合十,口中念着佛号,对着李镇深深一躬,带着歉意说道:“殿下,请恕罪,老衲要失陪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庄重。 说完这句话后,惠德法师不再理会李镇的回应,自顾自地双腿弯曲,盘坐在凳子上。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姿势。 与此同时,那四名灰衣僧人似乎并不在意李镇的反应,他们迅速蹲下身子,每人抓住一条凳子腿,四个人齐心协力将凳子连同惠德法师一同抬了起来。 然后,他们稳步走出房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李镇不禁感到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心中暗自纳闷,这些和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奇怪? 他没有将南宫平月喊起来,而是自己一个人跟了上去。 他看到几名和尚将惠德法师抬到了大雄宝殿的门外,然后缓缓放下。 此刻,仿佛整个宝相寺的僧人都聚集到了大雄宝殿之前。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之感悄然蔓延开来,弥漫在空气中。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没有悲伤欲绝的眼泪,这些僧人脸上带着和往常一样的平静与祥和,宛如平常日子一般静静地站立着,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 “惠德师兄,圆寂了!” 一名老和尚缓缓开口说道,声音平静而低沉,却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惋惜。 周围的僧侣们纷纷合十鞠躬,脸上并没有露出悲痛的神情,也没有哭泣或落泪。 他们的目光中透露出对逝去者的尊重和怀念之情,但却没有丝毫的哀伤之色。 第159章 气运之争 惠德法师圆寂,有些出乎李镇的预料,又有些预料之内。 虽然不太理解前者究竟做了什么,可李镇依稀觉得,这位高僧似乎是做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情。 或许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又或许是使命完成坐地飞升。 无论如何,都算是离开了人间界,生死之事无人能够插手,李镇对此只能感到惋惜。 高僧圆寂之后,寺庙中的僧人通常会为其诵读经文。 然而,由于佛教宗派众多,每个宗派所诵读的经文也各不相同。 宝相寺众僧为这位圆寂的住持诵读的是《涅盘经》,他们将每日诵读七次,连续诵读七日,共计四十九遍。 除了诵经之外,还有一些传统的仪式需要完成。 其中之一就是“坐缸”,即把高僧的遗体盘坐在一个特制的陶缸之中,并在周围填满木炭、石灰和香料等物品。 这些材料有助于保持遗体的干燥和防止腐烂。 然后是“封缸”和“开缸”。如果高僧的遗体在缸内保存良好,便会为其铸成金身法相。 只不过惠德法师似乎早有遗愿,希望自己能够火化。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有些高僧根据个人意愿,会对身后事做出特别的安排。 火化是一种常见的处理方式,可以让身体回归自然,同时也符合某些佛教教义的理解。 李镇虽然不信佛,可还是为惠德法师念了几天涅盘经。 似乎是感觉惠德法师的圆寂和自己有些关系,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虽然念起来有些生疏磕巴,可李镇还是念了足足四十九遍。 最后目送着惠德法师的肉身火化,就在惠德法师肉身在被火焰吞噬的那一瞬间,一股无形的气流从其体内飘散出来。 就在那股气流随风飘荡之际,忽然那股气流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宛如有了灵性一般的模样,像是在拼命的挣扎。 “气运这种东西也是你能抢的吗?!” 突然,祁南烛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李镇的耳畔炸响,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祁南烛的大手猛地一挥,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紧接着,他伸出手,朝着半空中那股无形的气流狠狠抓去。 明明是无形的气流,可却偏偏被一个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给牢牢抓住。 “祁南烛!你敢跟本座抢东西?!” 虚空之中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喝骂声。 “本座?连脸都不敢露出来,还好意思自称本座?放眼这天下,除了那两位之外,老夫谁不敢抢?!” 祁南烛冷笑一声,手臂上陡然发力。 他与那股无形的气流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角力,双方都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占据上风。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紧张到极点。 在这场僵持不下的较量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祁南烛逐渐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不断滑落。 然而,尽管他竭尽全力,但渐渐地,他开始感到吃力,力量逐渐被消耗殆尽。 祁南烛开始渐渐处于下风。 对方至今尚未露出真面目,其本体究竟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也许远在千里之外! 见此情形,李镇皱起了眉头。 他这时才想起,祁南烛曾经说过,如果二甲运气好,能得一份天地气运,或许有望跻身大宗师境界。 想到这里,李镇紧了紧手中的龙牙刀。 如果这便是那份天地气运,李镇倒真的想帮二甲抢来这份气运,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利益。 何二甲是个可怜的孩子,如果未来能够在武道一途上登峰造极,那自然是极好的,而且那小家伙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日后武道登顶,也能为自己所用。 当然,李镇并不是特别在意后面这个理由。 “祁南烛,这么多年了,看来你还是在原地踏步啊!哈哈……” 那不见身影的家伙朗声大笑,道:“这份气运,本座便拿走了!” 话音未落! 李镇手中的龙牙已然是出了剑鞘! “想从本王这里抢东西,你的胆子倒也是不小!” 李镇冷笑一声,挥刀而出,黑色近乎实质的刀光对着那份气运的上方斩了过去。 李镇出手的速度极快,黑色刀光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直直劈向那份气运的上方。 “竖子!好胆!” 只听闻一声暴喝如同是实质音波一般,自那份气运周围陡然扩散开来。 刀光斩上去,只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竟无法将其破开。 李镇冷哼一声,刀身猛地震颤起来,一道道黑色刀气从刀身中涌出,如同无数条黑龙一般,疯狂地撕咬着那音波涟漪。 这一次,那音波涟漪在黑龙的撕咬下眼看便要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那不见身影的家伙再度开口。 “李镇,这份气运与本座有缘,本座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哦?” 李镇冷笑了一声,道:“这气运本就是天下的,你说和你有缘,那本王还说是和本王有缘呢!” “哼!区区初入八品境的黄毛小儿,你好大的口气啊!你莫不要以为有祁南烛在你身旁就能护得住你!” 那不见身影的家伙嘲讽道:“本座可不是万法菩萨,连个祁南烛都收拾不了!” “哦?你是在说我吗?” 就在这时,宝相寺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道绝美的身影。 她赤着脚,如同菩萨下凡一般,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她静静地站在空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李镇他们所在的方向。 她的眼神冷漠而深邃,仿佛能够穿透一切,她的出现让整个宝相寺都变得安静了片刻。 来人自然便是万法菩萨。 只不过她的出场让李镇等人感到意外,尤其是李镇。 本以为两人暂时的和解总算是消停了一段日子,谁承想,这家伙居然一直跟在自己周围。 这位如果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倒的确是连祁南烛都难以察觉。 “不是吧大姐,说好一年的时间不对我动手的,你这是打算一直跟着我,卡准日期和时间杀我吗?” “哼!” 对李镇的话万法菩萨是嗤之以鼻,不予理会。 转头将目光投向了那气运的方向,冷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既然你比我强,那就露面比一比!” 话音刚刚落下,万法菩萨的的眉头忽然轻轻一皱,随即目光便锁定在了李镇手中的龙牙刀上。 “把刀给我收起来!”万法菩萨怒斥一声。 李镇被她这一声给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龙牙收回了刀鞘之中。 好在是这几天李镇一直都在宝相寺之中,又每日诵读佛经,虽然自己念得不好,可寺中还有许多的僧人,倒是将这龙牙的魔气给压下去不少。 要不然,李镇想要将龙牙送回刀鞘都不容易。 “以后在我面前,少拔出你那柄破刀!” 万法菩萨又补了一句之后,这才将目光落回先前的方向。 她注意到了站在李镇身旁的南宫平月,后者那不善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至于为何南宫平月的眼神那般不善,那就要说到雪剑山庄的那位少庄主公门良才的大嘴巴了。 雪剑山庄作为天下公认的第一剑修门派,吸引了众多来自五湖四海、各式各样的剑修人士前来一试身手,试图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然而,尽管前往雪剑山庄的人数众多,但真正能够进入其中的却寥寥无几。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前往,离开的人也不在少数,于是,关于当朝皇子李镇与西域万法菩萨之间的私情也就从这些离开的剑修口中逐渐传播了开来。 这些剑修似乎都是一心一意修炼剑道的直性子,对雪剑山庄所言深信不疑,甚至还出现了一些误传和夸大其词的情况。 这也是李镇首次在江湖上声名大噪。 至于传出来的私情便是…… 李镇与万法菩萨有私情,后者甚至是为前者生下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更有甚者,说这万法菩萨为李镇生的儿子已经都会背三字经了! 这件事情如今在江湖上是传的沸沸扬扬,如同一道平地惊雷一般,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 这自然是瞒不过镇南王府的谍报组织。 所以便轻而易举落入了这位镇南王府的大小姐耳中。 这才有了南宫平月那不善的眼神。 第160章 帮手 “怎么?哑巴了?” 万法菩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冷冷地说道。她的目光看向那个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挑衅。 这似乎让那人的面子很挂不住。 “万法,你莫要太嚣张!若不是本座抽不开身,一定要让你见识见识本座的手段!” 那人的声音再度传出,随后便肉眼可见的看到那股气运被那人的无形大手给拉扯走。 “臭老头,你的年纪看来真的是大了!” 看到逐渐不敌的祁南烛,万法菩萨有些不屑的抽动了一下嘴角,随后陡然出手。 伸手抓住了祁南烛的衣领手臂陡然发力。 “额……咳咳……轻……轻点,快勒死了!” “少废话!想要气运就忍着点!” 万法菩萨可不管祁南烛的死活,就那般用力,硬是将那份气运扯回来许多。 “万法!你当真要与本座为敌不成!” 这一次,那个一直隐藏起来、未曾露面的神秘存在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咆哮起来。 对于祁南烛,他或许并不以为意,但现在又多了一个万法菩萨,这让他感到压力倍增。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使得原本看似简单的局面变得复杂而棘手,面对祁南烛和万法菩萨的联手,他需要更加谨慎地应对。 “为敌又如何?你不是瞧不上我吗?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万法菩萨冷笑一声,她最不怕的就是什么威胁报复,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京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位当朝皇子下杀手。 “怕?就凭你们?!” 那人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冷声道:“莫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有帮手!”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气息突然从远处袭来,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战场。 “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果然不行,好在大人有先见之明,要不然,这份气运可就要被你弄丢了!” “是谁?!” 万法菩萨怒喝一声,目光如电般扫向气息来源的方向。 “万法,早就听说过你,听说你很嚣张嘛!” 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紧跟着,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人一身黑袍,脸上戴着一个诡异的面具,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都让人看不出来。 “你又是什么人?” 万法菩萨眼神之中杀意逐渐浓郁起来,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是谁很重要吗?重要的是……松手吧,那份气运你们拿不走的!” 黑袍人说着,缓缓抬起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掌心凝聚。 “好大的口气!” 万法菩萨冷哼一声,随即将内力汇聚于掌中猛地对着那人拍了过去。 后者自然也不可能是坐等这一掌拍过来,掌心之中的强大力量也是被他推了出去。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空间都似乎在震动。 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仿佛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冲击。 “哇!” 这场景让李镇的不禁叫好,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两位大宗师交手。 毕竟上一次他亲眼看到的时候是祁老被入魔了的万法菩萨单方面“殴打”。 这一次,二人交手之间的阵势可是要帅气多了。 “差不多就行了,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这个时候李镇突然开口,一双带着杀意的目光落在了那戴着面具的诡异男子身上。 那语气就像是上位者对部下的命令一样,不给对方一点拒绝的余地。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亲王罢了,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的?” 那人与万法菩萨对了一掌之后略微后退了一步,扭过头,一双阴冷随意的目光看向了开口的李镇。 随后脚尖轻轻一点,身形落到了寺内的一面墙上缓缓蹲了下来。 “我知道你,你是李镇,别以为身边有两个大宗师就可以对大宗师指手画脚。 莫说是你,就算是你爹对我们也要客气有加。 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这个看不到模样的大宗师似乎脾气不错。 不过刚刚与万法菩萨交手,这名大宗师的实力似乎要比前者略微强上一丝。 “哼!我的舌头怎么有点痒了,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倒是来呀!” 李镇不屑的冷笑一声,话语之中挑衅意味十足。 随后便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名大宗师的手掌开始发力,手背上的青筋开始鼓起来。 显然是心中暴怒,强忍着自己要杀人的冲动。 如果不是今天的目的是那份惠德法师的气运,他真想动手,哪怕杀不了李镇,也要给他一些足够的教训! “我现在没时间搭理你!” 那名大宗师冷哼一声,显然并不想在此时与李镇纠缠。 他收回了目光,重新聚焦于万法菩萨,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万法菩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内力凝聚于掌心。 两人再次交手,这一次的战斗比之前更加激烈。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们的力量所扭曲,每一次对掌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祁南烛他还在与另外那名始终未现真身的大宗师僵持着,只不过一直是处于劣势。 另一边,万法菩萨与那人的缠斗还在继续,只不过似乎是一直被压制。 这也难怪,敢在这个时候出手,自然是极其厉害的角色。 若是到了保命的地步,恐怕这位哪怕是在祁南烛和万法菩萨联手的情况下都有能力全身而退。 终于,那黑袍大宗师抓住了一个万法菩萨的一个破绽,一掌拍在了其肩膀上。 后者吃痛倒退出去,嘴角流出了一抹细微的血迹。 “万法,你败了!”那名黑袍大宗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绝大多数的大宗师之间的大差距是十分渺小的。 那黑袍大宗师虽然要比万法菩萨还要强,可仅限于强一些,而想要打败后者,也需要消耗极大地气力。 万法菩萨艰难地站起身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万法菩萨虽然败了,但她的威胁并未完全消除。他必须小心应对,以免将来再起风波。 他的任务只是拖住其他人,至于祁南烛那边,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平月,去帮帮万法,必要的时候……拦住她!!” 第161章 小宗师 “拦住她?” 南宫平月先是一愣,不过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 李镇这是打算动手了。 他手上的那柄龙牙刀是南宫平月的母亲,南宫玉羊得到上古邪刀的碎片铸造而成的横刀。 因为有上古邪刀碎片,所以这柄刀的魔气很重。 这股强大的魔气能够引动万法菩萨心头的魔种,使其入魔。 这位现在算是在帮李镇他们,可一旦入魔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需要有人在必要的时候出手拖住他。 “她一个人未必够,加上我吧!” 直到这时,紫儿这才是姗姗来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缓缓的走了出来。 李镇没有回头,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好多年了,每天都能听到,想认错都难。 “你怎么才来?黄花菜都快凉了。”李镇背对着紫儿无奈的说道。 “没晚就行了呗,我这不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了嘛。” 说着,紫儿迈步走上前,冲着南宫平月笑了笑,道:“我们家未来的王妃,联一次手吧。” “我可不如紫儿姐,都已经是九境高手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突破。” 南宫平月有些撒娇般的嘟了嘟嘴。 她和紫儿相识之后很快便发展成了极其要好的闺中密友。 南宫平月自己活的像个汉子一样,也喜欢一些武力值高的家伙,而紫儿,作为算是同龄人又都是女人,武力值又高,自然而然的两个人关系也就越来越好。 紫儿喊南宫平月王妃,后者喊前者姐。 “不要急,你可比我小几岁呢!” 紫儿微微一笑,随即脚尖猛然点地,身影凌空一闪,竟然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小宗师?!” 当紫儿立于半空之中后,身上的气势完全爆发开来后,竟然引得众人惊呼出声。 尤其是祁南烛,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一不小心手中的气运又被对方抢过去几分。 二十二岁的九品上武道高手已经被祁南烛说成了世间独一份了,如今更是跻身小宗师境界。 原本的世间独一份或许还只是有些夸大的成分,可如今的小宗师境界估计真的是世间独一份了。 小宗师是大宗师之下的境界,严格来讲依旧是属于九品的境界,为九品大圆满。 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已经是可以脚踏虚空,在寻常人眼中已经是仙人一样的存在了。 九品大圆满,距离大宗师仅仅只差了半步。 这个境界几乎是卡在了九品上与大宗师之间的一个微妙的境界。 其实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寻常的九品上高手,所以便在九品和大宗师之间加了上了这一个小宗师的称谓。 二十二岁的小宗师,距离那武道大宗师的境界只差那临门一脚。 这让那些大宗师们知道,估计都能活活气死。 他们修习武道大几十年才勉强爬到了大宗师的境界,这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居然只差一步。 虽然看不到那黑袍之人的表情,不过看到他那一双死死盯着紫儿的眼睛之中能看的出来,他很震惊。 “喂!你藏得也太深了吧?什么时候入的小宗师啊!” 这一幕也是让李镇忍不住的开口吐槽。 “就这几天。” 半空之中,紫儿双手手指交叉,活动了一下手腕,自言自语的笑道:“刚刚突破,还没有在这个境界挑战过大宗师呢!” 说完,伸手冲着那名黑袍大宗师勾了勾手指,挑衅意味十足! “好胆!” 那黑袍大宗师显然是被紫儿给激怒了。 一个刚刚跻身小宗师境界的人,还真以为能够和他们这些成名多年的老家伙相比了? 这还没有真正迈进大宗师的境界呢! 紧跟着李镇忽然听到耳边脚步声响起,余光扫过,便看到南宫平月快跑几步,随后一脚踢在了地上的一根木棍上。 力道刚刚好,这根木棍便落到了她的手中。 她的那杆长枪没有随身带着,她又最擅长枪法,只能就地取材。 二话没说,先一步迈出,手中长棍横扫过去,直逼那刚欲出手的黑袍大宗师。 “哼!” 那黑袍大宗师冷哼一声,不屑道:“这年头,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现在连一个八品的小喽啰都敢对我出手了?!” 黑袍大宗师的轻蔑并未让南宫平月有丝毫退缩,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 她可不是一个能被大宗师一两句话便能够吓退的人。 “阿猫阿狗?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上的仙人了?!” 南宫平月一声怒喝,手中木棍如同游龙般舞动,枪影重重,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深厚的内力。 紫儿见状,也不再等待,身形如同轻盈的燕子,从空中俯冲而下。 “哼,两个小辈,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黑袍大宗师终于动了真怒,他不再保留,一股磅礴的气劲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南宫平月和紫儿的攻势尽数挡下。 “还有我呢!” 万法菩萨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面对一个大宗师级别的强者。 即便是这位大宗师已经被她消耗的很多,可依旧不可能是一名小宗师和八品高手能应对的了的。 万法菩萨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她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加入了战局。 有了万法菩萨的加入,这场战斗的天平便开始向他们三人倾斜。 “哼,真以为人多势众就能赢吗?!”黑袍大宗师虽然嘴硬,但心中已知形势不妙。 万法菩萨攻势如潮,一旁的紫儿和南宫平月在一旁配合,一时间竟让黑袍大宗师陷入了极大的劣势。 黑袍大宗师虽然强大,但面对三人的联手,也只能是勉强招架罢了。 “魔鲲,抓紧时间!” “我知道!” 那始终没有露面的大宗师也看出了那黑袍人吃力的模样,手中的力度陡然加大了几分。 “够了!这份气运,你们拿不走!” 站在地上的李镇陡然开口,手中的龙牙刀被他缓缓推了出来。 一道漆黑的气息从刀身上蔓延出来,在半空之中形成了大概有小臂粗大的黑龙隐隐在咆哮。 也就是在龙牙刀出鞘的那一刻,半空之中的万法菩萨出手的瞬间都是一顿,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紫儿和南宫平月在联手轰退了那黑袍大宗师之后,皆是下意识的用余光扫向了万法菩萨。 “我没事……” 一边说着,万法菩萨将目光投向李镇。 只见后者手中的龙牙刀已经完全拔了出来,黑色的气息弥漫出来围绕在李镇的身边。 宛若是一条巨大的黑龙盘在李镇的身体周围一样。 越是看向李镇,万法菩萨便越是感觉自己心头的那颗魔种颤抖的越是厉害。 “把气运给我留下来!” 一声厉喝,随后一刀斩向了那半空之上的无形大手。 “哼!” 紧接着便是一声暴怒声,那人的力道似乎是陡然增大,将祁南烛拉了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便是黑芒一闪而过,刚好斩在了那份气运之上。 谁也没有想到,那天一份气运居然会被李镇一刀斩断! 第162章 深藏不露 气运就像是河水一样,绝大多数的时候清澈的难以察觉。 当伸手探入小溪之中后才会发现它的存在,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可手中的刀剑却无法将他斩断。 气运同样是如此,真正的强者能够看到它并且抓到它,可不能够改变它! 可以想象,李镇这一刀斩断了那份气运究竟有多让人感到震惊。 也就是在李镇一刀斩断那道气运的刹那间,在场众人皆是停下了手上动作。 “啊!该死!你该死啊!” 回过神来,那从未露面的大宗师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李镇这一刀将那份气运斩成两份,大概是三七分左右的样子,那未露面的大宗师手中只是抓住了三分气运。 他本想着抓起那份气运,趁此躲过李镇的那一刀,可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李镇的一刀居然将其斩断。 暴怒之下,一个巨大的手印从虚空之中探了出来,对着李镇的头顶便拍了过去。 “离着十万八千里,你个大宗师算个屁啊!” 李镇望着那从天而降的硕大手掌冷笑了一声。 别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了,当初就算是万法菩萨在京城时一脚,李镇都敢硬刚。 更何况这小小的一记掌印! 李镇的冷笑中带着一丝不屑,这一刀斩断了气运,那也意味着这位大宗师的计划破产,盛怒之下对自己动手不足为奇。 面对那从天而降的巨大手印,李镇并未慌乱。 他手中的龙牙刀再次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股魔气从刀身中涌出。 李镇身形一晃,脚下生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闪避了那巨大的手印。 他的动作矫健而迅速,仿佛与风合为一体,让人难以捕捉。 “大宗师又如何?气运被斩,你又能奈我何?”李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 “哼,你这蝼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宗师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一丝怒意。 李镇这一刀不仅斩断了气运,更是斩断了大宗师的计划。 李镇躲开了那巨大的手印,随即一个看上去有些华丽的转身,一刀斩出。 黑色的刀光化作一只巨大的龙爪对着半空上手掌出没的地方斩了过去。 “李镇,你这是自寻死路!”大宗师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威胁。 “魔鲲,算了,先撤吧!” 另外那名黑袍大宗师见祁南烛将那份气运收入怀中,又看到万法菩萨的面色变的诡异起来,黑色的纹路已经开始从脖颈处向上蔓延开来。 寻常情况下的万法他倒是没有放在眼中,可入了魔…… 就像是祁南烛一样,当初在京城之外勉强还能够和万法交手几次,虽然并没有对万法造成什么伤害。 可当初在天台县外的交手,祁南烛可是被单方面“殴打”,相比较起来,入魔前后的万法菩萨完全是两个战力级别。 祁南烛曾经说过,入魔后的万法菩萨战力在大宗师之中都是顶尖的级别。 那黑袍大宗师有信心能力压万法一筹,可让他面对完全入魔的万法菩萨,他可没有那个信心。 当然,这说不上是害怕。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被入魔的万法菩萨缠上。 “哼!” 显然被称为魔鲲的家伙并不想就此罢手,只不过在思考片刻之后,只能是怒哼一声选择了撤退。 在那三分气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后,那黑袍人也是第一时间身上衣袍微动,身体便消失在了原地。 也就是在这一刻,紫儿和南宫平月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陡然出手,居然同时转身向万法菩萨抓去。 砰! 砰! 连续两声内力的闷爆声响起,紫儿和南宫平月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各抓住了万法的两条胳膊,将其死死的控制起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 算是被制服万法菩萨有些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转头看了看两个人,并没有反抗。 察觉到有些异样的二人几乎是同时看向了万法菩萨的脖颈处。 在看到后者的脖颈处并没有黑色纹路后,二人对视一眼后,南宫平月的眼珠转了转,竟然直接伸手扯住了万法的衣领,踮起脚尖向里面看去。 “哇偶!” 看向衣服里面的南宫平月惊呼一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随后又抬头看向了对面的紫儿,后者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故意装作不经意的看向了自己的胸脯。 “没想到啊,万法菩萨,深藏不露啊!虽然不是很……但是好漂亮啊!” 南宫平月挑了挑眉头,随后给了紫儿一个没有问题眼神,两个人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再看向李镇时,后者手中的龙牙刀已经回了刀鞘。 后者十分无奈的开口道:“喂喂喂,你们注意点好吧!” 刚刚的一切都落入了李镇的眼中,他的表情很无奈。 只不过心底之中却是对南宫平月的话表示认可。 当初就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两行鼻血的教训至今记忆犹新。 李镇刚刚那一刀斩的很快,收的同样也很快,好在是在这佛门圣地之中,万法菩萨心中的魔种被佛门气息所压制。 这才能让万法菩萨没有入魔,只不过李镇等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我先把这份气运拿去给二甲。” 祁南烛向李镇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 而被松开的万法菩萨,嘴角掀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故意开口道:“你们小两口都喜欢看别人的身子吗?” 此话一出,犹如惊雷一般在南宫平月耳旁炸响。 后者面色一滞,紧跟着便有种咬牙切齿却又强颜欢笑的表情看向了李镇,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问道:“怎么?你也有幸看过万法前辈的身子?好看吗?!” 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咳咳……” 李镇面色尴尬,看向南宫平月和万法菩萨方向时有些不自然。 “不跟你们玩了,我还要去一趟燕州。” “燕州?你去哪干嘛?”李镇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声,问完之后便有些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这位煞神爱干嘛干嘛去,关心她干什么? 给自己找麻烦吗? “问你家的郡主吧,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第163章 新的大宗师 大梁京都,位于皇城的东南方向,有一座高耸入云的楼阁矗立在那里。这座楼阁甚至比皇城的城墙还要高出些许,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里便是被李镇说是一群老神棍的观星阁。 也是唯一一处敢比皇宫还要高的建筑。 同时,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和礼部比一比年纪的地方。 观星阁之中几乎全都是一些占星师,还有几名龙虎山天师府的道士,个顶个的都是白胡子老头。 此刻,观星阁的首席占星师正是龙虎山天师府张天师的师弟——马启元。 他可是龙虎山的武道小宗师,年已九十有余,但精神矍铄,宛如仙人下凡。 他一头白发如银,胡须亦如雪般洁白,身着一袭清雅素衣,手中轻握拂尘,尽显仙风道骨之姿。 尽管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满脸皱纹,但他的双眼却明亮清澈,毫无浑浊之色。 天师府作为正一道的祖庭,通常会佩戴九梁巾,然而这位天师府的真人却有些与众不同,随意地将头发披散开来,更显洒脱不羁。 马启元虽然武道一途上不如他的几位师兄,可对天文星象的研究却是极为高深。 观星阁的内部装饰古朴而神秘,墙上挂满了星图和各种奇异的天文仪器。 在阁楼的最高层,有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星盘,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符号和线条,这是马启元平日里推演天机的地方。 马启元站在星盘前,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正在仔细地研究和调整着星盘上的某个位置。 他的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启元兄,你又在看什么呢?”一个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马启元闻声抬头,看清楚了来人后微微一笑。 来人是如今的礼部尚书大人,陆和安! 也是少数与马启元关系较好的朝廷官员,毕竟观星阁和礼部在各种事情上有不少的交际。 “和安兄,你来的刚好!”马启元放下了手中银针,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二人来到了观星阁的观星台。 “这些日子来贫道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哦?此话怎讲?” 就在陆和安开口询问之际,忽然,马启元猛地抬起了头。 “紫微星动!” 马启元猛地瞪大了双眼,随即低下头开始掐诀,一双清亮的眼睛不停的晃动。 “紫微星动,大梁当兴!” 八个字从马启元的口中吐出,下一刻,他便看向了西北方向。 一团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明亮的光点出现在马启元的视线之中。 “天地气节,又有大宗师出世了。” “大宗师啊,夺天地之气运,忤逆天运啊!” 礼部尚书陆和安听闻又有大宗师出世,遥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情。 对于普通人来说,能活到百岁已属不易,但对于大宗师们而言,岁月似乎对他们格外宽容。 有些大宗师甚至能活过四五百年,见证着世间无数次的风云变幻。 而北剑南妖那两位更是传奇中的传奇。 他们的存在早已超越了时间的限制,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神仙。 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们到底活了多久,只知道与他们同时代的那些老人们都已相继离世。 他们如同两颗璀璨的星辰,永远高悬于天际,散发着无尽的光芒。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世界里,大宗师们宛如一座座巍峨的高山,让人心生敬仰。 “新的大宗师在西北……” 马启元口中喃喃,眉头轻轻动了动,随后低下头再次掐诀,过了片刻之后面色终于是大变,猛地抬起头来。 他转过身来,伸手抓住了陆和安的肩膀,道:“新入大宗师的人是镇国公……苏锦折!” “什么?!” 听到最后的那个名字,陆和安一双苍老的眼睛陡然瞪大,有些不敢置信。 “我……我这便进宫面圣!进宫面圣!” 一时间,陆和安有些语无伦次,脚下的步子都有些乱了。 镇国公苏锦折入了大宗师之境,这件事绝对是一件能够轰动大梁朝堂的事情。 这也难怪陆和安会那般慌张。 …… “唉,王叔,这些日子苏家那小子盯着西青州那边可紧着啊。” 身为大梁皇帝的惠安皇帝此时正坐在镇南王的面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奈。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疲惫和忧虑,仿佛整个世界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但又找不到答案。 谁能想象得到,这位一朝的人王帝主竟然会有如此无奈的表情。 他本应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犯,可此刻却像是一个普通人,被无数的压力所困扰。 “那小子,老子……老臣早就看出来对我闺女心怀不轨了。” “朕正是因为此事犯愁啊,王叔你说,他看上谁不行,这下倒好,你家闺女让我家老六给勾搭走了。” 镇国公苏锦折之心朝堂尽知,这些年朝廷自然没有放松对其的监查。 苏锦折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次子苏文虎,另一个便是如今正在京都的长子苏文龙。 因为父亲是一个有些冷血无情的人,母亲又偏心弟弟,所以苏文龙对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太多的情感,也不像他的父母那般如疯子般的样子。 对朝廷也没有太多的厌恶或者是敌对心思。 所以这些年来,惠安帝是有心想要扶持苏文龙继承苏锦折的爵位和苏家军的。 可这苏文龙又偏偏看上了镇南王的大女儿,好在后者没看上他,要不然自己就要做一个棒打鸳鸯的坏人了。 无论自家老六会不会和南宫平月走到一起,这苏文龙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可现在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难保这苏文龙不会对李镇甚至是朝廷有所怨气。 “王叔,你说……朕不如招他做朕的女婿?” 就在这个时候,惠安帝余光扫到了刚刚走到廊道口处的一位老者。 于是大笑一声问道:“王相,你觉得如何?” 这位老者正是如今在大梁的朝堂之上权势滔天的宰相王忠辅! 听到皇帝问话,王忠辅的身影不易察觉的一顿。 随后恭声道:“陛下恕罪,老臣这年纪大了,耳朵可不灵光了。” 惠安帝哈哈一笑,伸手点了点王忠辅,笑道:“这个老狐狸啊!” 第164章 他藏得可太深了 “坐吧。” 惠安帝调侃了一声王忠辅后,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凳子。 “臣……不敢!” 王忠辅始终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十分小心的臣子模样。 这位可和前朝一些敢在朝堂之上指着皇帝鼻子骂街的宰相差得太多了。 事事拘谨,可也是如同一棵参天大树一般,牢牢地钉在朝堂这块大地之上。 “朕让你坐你就坐!” 惠安帝瞪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那个凳子,随后又招了招手,一名宦官便在桌子上放上了茶杯并倒上茶水。 “臣,谢陛下隆恩!” 王忠辅再度行礼,这才是坐了下来。 可坐是坐着,依旧是臣子坐,只是屁股勉强沾着点凳子,身体前倾,这样的坐姿可是一点都不好受,而那模样也与坐在惠安帝对面的张大猛形成一个格外明显的对比。 后者虽然不至于翘着二郎腿,可也是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坐的随意。 “你来的刚好,这苏文龙跑了一趟京都,总不能让他空着手回去吧?” “是,苏家二子之中苏文龙的确是最好控制的一位,只是……额……若是乱点鸳鸯谱恐生逆心啊。” “嗯,有理!” 闻言,惠安帝不禁点头。 王忠辅此话说的的确是极对的,像苏文龙这种拿走他喜欢的再塞给他一个他不想要的,反而会激起其叛逆之心。 “哈哈,不愧是王相爷啊,这要不不吱声,这一开口啊,直击要害,厉害,佩服啊佩服!” 王忠辅话音刚落,张大猛已经是拍手大笑。 “王爷谬赞了。” “那此事王相以为如何?”惠安帝开口询问道。 王忠辅沉默了片刻,眼睛左右晃动了一下,左手的大拇指在右手的大拇指上摸了摸,随后便开口:“陛下,请恕臣大不敬之罪!” “无妨!” “谢陛下!” 在得到皇帝的准许之后,王忠辅这才说道:“臣以为将所有适龄的公主请出让苏文龙自己做选择,另外加官进爵,封侯爵。” 此话一出口,在周围伺候的几名寺人眼睛都转了起来。 这也难怪王忠辅请皇帝恕罪,让公主出来让臣子挑选,说轻了叫做大不敬之罪,说严重了简直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是皇帝的女儿,让臣子挑选,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还要加官进爵,封万户侯! 不过说出此话的乃是当朝的宰相,两朝的元老人物,就连那些皇子公主都要客气对待的,这些寺人也是只能继续低下头。 “他就一定会选一位?”张大猛道:“这个苏家的小崽子可是个执拗的性子。” “苏文龙是个聪明人,只要不是铁了心的与朝廷翻脸,必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王爷无需担心。”王忠辅微微笑着回应。 这位相爷是百官之首,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可在这位镇南王面前就像是一个臣子一般。 其他的儒家文臣可能不懂,可他王忠辅是看着这位是如何从一名马前卒成为了如今的镇南王的。 镇南王之心他王忠辅深知! 这普天之下谁都会造反,就连皇帝的亲生儿子都会造反,可他张大猛不会! “嗯,那就这么办吧。” 虽然心中不愿自己的女儿要被一个臣子挑来挑去,可为了天下的太平,大梁的江山,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 “王相,听说你的侄女嫁给了老六的门人?可有此事?” 不知惠安帝是有意还是无心,突然的发问让这位年过七十的老宰相心中一惊。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往小了说那不是事,可往大了说,这是结党之嫌啊。 不过对此,王忠辅心中早早便有了对策,缓缓站起身来,跪倒在地。 “陛下明鉴,是老臣的那侄女……老臣担心有辱门风,亦是成人之美,还望陛下恕罪!” “朕只是随口问问,王相何至如此!” 惠安帝见状连忙伸手搀扶,前者这才是重新回到了座位之上。 “不过这事还真是挺巧的,王叔,你说会不会是老六这小崽子自己下的套啊?”惠安帝摸着茶杯笑问向了镇南王。 后者却是连想都没想,直接摆了摆蒲扇般的大手,语气坚定地说道:“不可能,那小子有这个本事可做不出这种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件事情的否定态度。 “但愿吧。” 惠安帝的神色一变,语气有些生硬的喃喃道:“毕竟这小子藏得那么深,武道一途都已经入了八品了,似乎连万法菩萨都为他所用了!” 闻言,宰相王忠辅与镇南王张大猛的面色都是微微的一变。 这两位如今或多或少都与李镇有些关系,从这点出发,像王忠辅自然是在不伤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会帮李镇。 至于后者,那李镇未来是他张大猛的女婿,哪怕是损害了自身的利益,必要的时候张大猛一样会出手。 “呵呵,陛下多虑了,那万法菩萨可不是等闲之辈,想来是与六殿下暂时达成了某种协议,亦或者巧合。” “哼,你个老狐狸就不知道避避嫌吗?还在这里替他说话。” 惠安帝冷哼了一声扫了一眼开口的王忠辅,嘴上说着,可心底也明白,万法菩萨这种级别的大宗师,不会像祁南烛一样。 后者当年是输给了李镇的生母,如今护在李镇的身边那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 而前者呢? 一言不合便敢在大梁京都对皇子动手的家伙,岂能为李镇所用? 虽然惠安帝心中明白,可还是不自觉的去想,或许这万法菩萨真的有可能会被李镇收入麾下。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年险些被立为太孙太子的。 李镇的几个哥哥有擅文的,有擅武的,尤其是老大老二,在皇帝和先帝的眼中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 可为何两位皇帝偏偏中意李镇? 能力和个人魅力,李镇最起码也是占有一样的,而且运气也不会差。 运气这个东西很难讲,前朝献帝胎时,其生母服堕胎药,前者于胎中安稳不动。 果不其然,日后成为了一朝的人王帝主。 而李镇的运气似乎也很不错。 就在惠安帝心中思绪万千之际,一个慌乱的脚步声在三人的耳边响起,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紧跟着便看到礼部尚书陆和安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的脚步踉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恐。 他那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显得有些凌乱,灰白的发丝随风飘动着,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与庄重。 礼部尚书,作为整个朝堂最是在乎礼义廉耻的人,此刻却在皇宫之中如此失态,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一阵诧异。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位一向注重礼仪的大人如此惊慌失措。 而惠安帝则皱起眉头,心中有一股不祥的感觉缓缓升起。 “陛下!出大事了!” 第165章 世袭罔替 “陆大人,你身为礼部尚书,何事能让你如此慌张?” 虽然心中有些不安,可惠安帝还是微微一笑,随后指了指王忠辅与张大猛二人,玩笑道:“天塌了,还有这两位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撑着呢不是?” “陛下!观星阁元成真人观测,西北方向有新入大宗师,入大宗师之人是……是……镇国公,苏锦折!” “什么?!” 当苏锦折的名字出现在几人的耳中之时,三人的面色皆是大变,久久无言…… 如今的大梁天下,实际上最大的威胁便是镇国公苏锦折。 苏锦折比起张大猛略微年轻几岁,虽然看上去要比张大猛年轻太多,可今年也有五十多岁。 有张大猛震慑,苏锦折不敢有什么动作,原本大梁朝廷的想法便是用张大猛牵制着他。 人总有死的一天,朝廷就是打算用镇南王府耗死这个苏锦折,而后扶持苏文龙继承家业。 二人的年纪差几岁,可同是凡人的寿命,就算张大猛耗不死他,也能将其熬成一个老头,那也就没几年能蹦跶的日子了。 到那个时候,一个眼瞅着就要埋进黄土的老头子,也就翻不起太大的浪花了。 更何况,张大猛的一对随了母亲姓的女儿,一文一武,堪称世间不可多得的良才。 可如今苏锦折入了武道大宗师的境界,那就代表着其寿命已非常人,再想耗死这位,自然是已经不太现实,这也是打乱了朝廷的安排和布局。 沉默了许久之后,镇南王张大猛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惠安帝深深一拜,随后缓缓跪倒,朗声道:“老臣恳请陛下,恩赐世袭罔替!” 世袭罔替这个词其实是由两个词组成的,分别是世袭和罔替。 所谓世袭,就是指子孙可以继承先辈的爵位和官职,但一般来说,这种继承往往仅限于爵位,而非官职。 然而,这种世袭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每次都会降一级,直到最后没有爵位可降为止。 例如,如果父亲是公爵,那么儿子就只能继承伯爵,孙子则只能继承子爵,以此类推。 而罔替则意味着不更替、不废除。 这也是世袭罔替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有了它才能确保镇南王世子张新月在未来继承镇南王的爵位时,将保持亲王的地位,而不是降级为郡王。 此时张大猛开口请赐世袭罔替,若惠安帝应允,那就代表着日后这镇南王府,这南川四州便彻底成为了张家的地盘了。 这是天大的事情,镇南王可是手握兵权的实权藩王,可不是其他那些亲王一样可有可无。 此事事关大梁江山未来的走向! “放肆!张匹夫,你居然在此时落井下石,讨要什么世袭罔替,老匹夫,你是何居心!” 张大猛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另一边站着的陆和安便开口怒骂。 指着鼻子怒骂张大猛是老匹夫,全天下都没几个人敢这么做。 平日里,陆和安还有所顾忌,可今日不同往日,这位礼部尚书也是急糊涂了。 苏锦折入了大宗师打乱了朝廷的布置,而张大猛此时却又突然讨要世袭罔替。 这分明是在趁机要挟皇室! 而身为宰相的王忠辅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王相,您倒是说句话呀!这老匹夫分明便是与那苏锦折为一丘之貉!” 见几人都没有理会他,陆和安便将目标转向了一旁的王忠辅。 “陆大人,你过了!” 王忠辅低沉的声音响起,言语却是让这位尚书大人一愣。 前者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的落在了陆和安的脸上。 轻声道:“此事陛下自有主张,还轮不到你我来多嘴。” “我……” 陆和安张了张嘴,旋即将嘴闭上不再多言。 在场这三位,随便一位都是能挥挥手便将他从尚书位置上踹下去的。 “准了!” “陛下!” 过了许久之后,惠安帝回复了两个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关乎着大梁百年社稷。 陆和安心中大急! 这两个字,彻底的将张家钉在了南川,将其变成了大梁的第二个朝廷。 “老臣叩谢陛下天恩!” 张大猛郑重拜首之后,这才是缓缓起身。 “世袭罔替如果传到苏锦折耳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派兵去南川了。”一旁的王忠辅此刻也是笑着开口。 相比于陆和安,王忠辅便太明白此时此刻皇帝和镇南王心中的想法了。 在场之人,也就是一个陆和安还被蒙在鼓里了。 “别说,这样一来,老头子我还真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这……不是……陛下,王相?” “哈哈……” 终于,伴随着惠安帝的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消散,三个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在一起嘲笑这位礼部尚书陆大人。 “陆大人啊,苏锦折入大宗师寿命增加了不少,而能牵制住苏家军的只有镇南军和镇南王府。”王忠辅笑道。 随即张大猛又开口解释道:“我呀,不过是六品武夫的境界,百年是不敢想了,能活个八十岁就不容易,肯定是耗不过苏锦折那废物了。” 能这般称呼苏锦折的,普天之下,也就张大猛这独一份。 随后惠安帝又开口玩笑道:“生老病死在所难免,镇南王叔百年之后,朕总要找一个能替代只王叔的人。 王叔大女儿和二女儿一文一武,完全能够辅佐新月那小子,不世袭罔替,要不你来当这个镇南王?” “臣不敢!” 他当然不敢! 有些人,就算是把他捧上天,可一旦松手紧接着他便会再落到地上,而且会摔的格外的凄惨。 没有那金刚钻,千万不能揽那瓷器活! 就像他陆和安,再让他多活一辈子,他也没有那本事去做那镇守南疆的一任藩王。 他在朝堂上是站在张大猛的对立面不假,可同样心中也是佩服这位一代猛将。 不过一是一二是二,他钦佩张大猛的能力,可南川尾大不掉也是事实。 “行了,此事就此盖棺定论了!” 惠安帝摆了摆手,随即道:“传朕旨意,昭告天下,镇南王爵世袭罔替!” 第166章 恨意 在那两名大宗师离开之后,万法菩萨也是先一步离开。 李镇等人则是在将惠德法师的尸身火化之后离开了宝相寺。 在离开之前,惠德法师的师弟,宝相寺的新任住持给了李镇两个锦囊。 其中一个锦囊之中用一张纸条写着,希望李镇日后若是登基为帝,替他建造寺庙四百八十座。 第二个锦囊里装着的是惠德法师肉身火化后留下的一颗舍利。 按宝相寺新住持的话讲,这颗舍利或许会在日后对李镇有大帮助。 回到住处,南宫平月的一副要吃人的眼神就没有从李镇的脸上挪开过。 李镇有些无奈,刚巧这个时候卫阳从外面走了进来。 “嫂子,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卫阳刚嬉皮笑脸的刚问了两句,紧跟着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张了张嘴,默默的走到了李镇的身旁。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李镇瞪了一眼卫阳,没好气的质问道。 后者尴尬的一笑,小声回道:“也不算瞒着,这不是忘跟你说了嘛。” 嘿嘿一笑,随即便趴在了李镇的耳旁小声将雪剑山庄传出来的关于他和万法菩萨的谣言说了一个遍。 后者听完之后差点跳起脚来骂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李镇,二十岁的大小伙子,正是最好的青春年华,万法菩萨漂亮是漂亮,可都什么年纪了,奔四甚至奔五的年纪。 当他妈都绰绰有余的,居然还能闹出来绯闻! 总算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的李镇简直是一脸大写的无语。 随后看向了还是一脸不善的南宫平月,无奈道:“差不多得了,这种谣言你也信?” “那也说不准哦,鬼知道上一次你单独追出去是不是去和人家私会去了。” “去你的!” 李镇笑骂了一声,心中也就清楚了,南宫平月压根也不相信这种谣言,只不过是找到一个理由和他逗着玩罢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人在调查你的身份,我和商卫那边打了个招呼,编了一个身份糊弄了过去。” 卫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提了一嘴。 也是因为这一嘴,李镇这才想起来想起了还有一个黄老本。 李镇这记性一直都挺奇怪的。 说记性好吧,有些事情转眼便忘,上一瞬将东西放好,下一瞬便忘记了放在了哪里。 哪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是这样。 说记性不好吧,小时候爷爷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甚至于连画面和语气都记得清清楚楚,宛如就在眼前一样。 一时间忘记了这个黄老本也倒是不足为奇。 “想起来了,黄老本嘛,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李镇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商卫回报的是没有,你放心,商卫那边我没有透露你的身份。” “哼!” 李镇冷笑一声,满是不屑。 这二十四卫之中如今最乱,最为不值得信任的便是商卫,这一点,他拿屁股想想都是如此。 商卫属于下九卫,与官卫亦或是他的卫所不一样。 商卫监察的是天下的商人,这些商人连员外都算不上,员外还有功名在身,而商人只不过是一群唯利是图之人罢了。 不过值得夸赞的是,这些商人都是极其聪明之人。 所以李镇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些年商卫想来是已经被这些商人渗透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他并不相信这些商卫,不过事实证明了,李镇的怀疑并没有错。 另一边,在得到了卫阳的指示之后,一名商卫的底层小官员便去找了这个黄老本。 “黄老板,许久未见,身体一向可好啊?” “沈大人?还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今日怎么有空登门了?” 原本还在客厅里生闷气的黄老本,当看到来人之后,顿时变得笑脸相迎,虽然心中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这就是一个商人最基本的能力。 二十四卫每一卫的最高掌权者是是卫首,其次便是每一州的负责人,再往下便是郡县。 而这位沈大人便是商卫在汶上县的最高负责人,虽然只是八品的官位,可就连汶上县的县太爷沙文成也要对其客气有加。 商卫的沈大人可一点都不像个当官的,反而像是个商人一样,当然不像是黄老本这样,而是白胖白胖的。 这两位面对面站着,像极了卫桓卫阳父子两人那般。 “我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大人往里面一走,黄老本便连忙让座。 心中却是暗骂这个沈胖子又来他这捞银子。 这些年这个死胖子没少在他这里捞银子,少说也有万两雪花银了。 现在每一次黄老本看到这个胖子,都会感到身上一阵肉疼,就如同那胖子身上的肉原本都是他的一样。 一听到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有些心疼的从袖中抽出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这沈胖子倒也是不客气,轻轻的瞄了一眼之后便毫不客气的收入了怀中,随即笑道:“黄老爷,这钱我也不是白拿你的,有个消息告诉你。 你不是想查一个人吗?人我是查到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人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黄老本下意识的一愣,紧跟着又从另一只袖子抽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那句话的意思,放在以前那就是钱不够的意思,可他不知道这一次还真是字面意思。 这一次,这个沈胖子少见的实在了一次,伸手将黄老本拿着银票的手推了回去。 “黄老板,这一次我是真的提醒你,那人你得罪不起,太原王氏,那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太原王氏,天下第二大姓的两大家族之一,这个家族极其庞大,无数的分支,可以想象其力量究竟有多么可怕。 而且太原本就是大梁的境内,太原王氏与大梁皇室关系一直极佳,为大梁一统天下出力不少,所以这太原王氏自然是多多少少有些许的特权。 至少大梁皇室那边会拉偏架。 “你若是动了太原王氏的人,太原王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届时朝廷也会严查,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啊!是!是!多谢沈大人提醒!” “嗯,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留了,告辞!” 沈胖子告辞离开之后,可黄老本却并没有领其少有的好意,反而是破口大骂。 “我不管他是谁!他一定要死!死!死!” 第167章 蜻蜓点水 卫阳也是没有想到这个汶上县的土财主的胆子会那般的大。 原本他也是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在隐瞒李镇身份的同时,给李镇编造了一个不小的背景。 太原王氏,在天底下算是顶大的势力,一般没有深仇大恨的,就算是一些王公贵族有些过节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谁承想,总有一些不开眼的家伙。 卫阳向来都是一个心思比较细的,虽然给李镇编造了一个假身份,可还是绕过了商卫,派了几个人盯着那黄老本。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镇就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慵懒地伸展着身体,仿佛一只刚刚苏醒的猫。 李镇洗漱过后来到大堂,见郭许宁已经是在大堂等着自己,于是连忙快步走到郭许宁面前,笑着说道:“郭将军回来啦?辛苦啦!” 郭许宁一见李镇,脸上顿时露出恭敬之色,随即单膝跪地,低头行礼道:“末将拜见信王殿下!”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对李镇的敬重之情。 通常情况下,将领们见到王爷时,大多只会用“见过”二字来表示问候,并微微躬身行礼。 在这个时代,政权往往与军权紧密相连,尤其是皇子,更需要与将领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像郭许宁这样直接使用“拜见”二字,已经是落人口舌,如果这件事被上头知晓,最轻的惩罚恐怕也是一顿严厉的训斥。 不过他郭许宁不在乎这些,他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位敢立马横刀于大宗师面前,甚至敢悍然出手的信王殿下。 原本他最敬佩的是那位在北境沙场上的大皇子,认为除了大皇子之外,其他的皇子不过是寻常之皇子,吃吃喝喝享受生活的无能之辈。 谁能想到,名声最是不显的六皇子,居然有这般实力。 “老郭,太客气了吧!” 郭许宁不把他当外人,他自然也就不能端着,张口闭口老郭老郭的喊着,连忙上前将其搀扶了起来。 招呼后者坐下之后,李镇便开口问道:“打听的怎么样了?” 这几天李镇打发郭许宁去汶上县四处走访,打听关于沙文成赈灾一事。 赈灾一事人命关天,李镇不可能查都不查的便将赈灾事务交给沙文成。 “都打听过了,将带来的兄弟都分下去,汶上县各个乡村都跑了一个遍,不得不说,这位沙县令倒是的确有些本事。” 这几天的时间里,郭许宁带着百十号弟兄把整个汶上县跑了一个遍,汶上的情况几乎都是他亲眼所见。 “相比其他的郡县地方,汶上的百姓过的日子和往常一样,只不过是稍微苦了一点,但话又说回来在大灾之年能有口饭吃,和其他郡县的百姓相比,他们哪里是吃苦?分明就是在享福。” “嗯。” 闻言李镇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个沙文成倒的确是一个可用之人。” “决定好了?真打算用他?” 这个时候,刚刚洗漱好的南宫平月走了出来,听到了李镇的话,于是开口问道,顺便也算是提醒一下李镇要三思而后行。 “还有其他人可用吗?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赌一把了。” “殿下……” 郭许宁突然插嘴。 “有一事末将觉得还是应该知会殿下一声。” 郭许宁的话让李镇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家伙别看是一个汉子,一个能横刀立马,纵横疆场的大将军,可虎威卫下面的将士早就给李镇通风报信了。 说是这郭许宁就是个棉裤腰,喜欢传闲话,能让他说话这么有话说不出的,想来不是小事。 “说,在我面前你尽管畅所欲言。” “嗯……这几日末将走遍了汶上, 虽说沙县令将汶上治理的很好,可……汶上县自大灾开始便许出不许进,外县人一律不管死活,听说还闹出过几条人命。” 李镇听到之后,眼睛瞟向一侧,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喃喃自语。 “难怪,难怪进了汶上以后,一直没有看到当地驻军,这种事还瞒着我,看来日后也许是个酷吏啊,要防着他点了。” 随后站起了身来,道:“赌一把,赌赢了,我好交差,他做这西青州的刺史,赌输了,他死,我挨罚,亏不了太多!” “老郭,辛苦你再跑一趟,去把沙文成请过来吧,也该好好说道说道了!” “末将领命!” 郭许宁领命之后转身便离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后,南宫平与而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李镇。 “真的决定好了?赈灾一事若是失败了对你的声望会影响很大,更何况这沙文成是个酷吏。” “酷吏能办实事,再说了,就我现在的名声还有臭下去的余地吗?” 李镇忽然话锋一转,说笑道:“怎么?是不是怕我给你丢人啊?” 说着,还伸出手在南宫平月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沙文成没看到,却看到了郭许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口喘息道:“殿下,嘉阳县主来了!” “嘉阳?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嘉阳县主黄子瑜是李镇的儿时玩伴,青梅竹马,对这个自己当成妹妹的丫头,还是有些在意的。 本身黄子瑜又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很是讨喜,所以李镇自然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的。 这一路上山高路远危险重重,饿疯了落草为寇的也不在少数。 李镇心想这小丫头实在是胆子太大了,不过万幸已经到了,心中也就松了一口气。 “带她过来吧,这小妮子真是无法无天了!看我怎么骂她!” 李镇这边刚开口,郭许宁那边便已开口打断,喘了口气道:“嘉阳县主恐怕是过不来了,已经染了瘟疫了!” “瘟疫?!” 听到这里,南宫平月也站了起来,柳眉微蹙。 瘟疫这个东西在历朝历代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如说大灾饿死一成的百姓,那瘟疫便可能带走三到五成的生命,活下来的人也有很多会留下后遗症,所以相比于大灾,百姓们更害怕的是疫病。 大灾之后亦或是大战之后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瘟疫,原本李镇还有些侥幸,可没想到这瘟疫终究还是来了。 “带我去见她!” 听闻嘉阳县主染病李镇心中立刻便着急了起来,连忙就要去探望。 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向跟着自己的南宫平月,道:“你就别跟着了,别再让你染上瘟疫。” 说完,李镇会心一笑,可紧跟着眼珠忽然转了转,身形一闪,如蜻蜓点水一般,嘴唇在南宫平月的额头上一点,而后转身撒腿便跑。 一边跑还拉着郭许宁,后者一脸的苦涩。 他刚从外面跑回来,气还没喘平和下来,这又被拉着跑出去。 看着李镇连蹦带跑离开的模样,南宫平月无奈的摇头笑了起来,伸出那白皙纤细的玉手在额头上轻轻摸了摸,自言自语道:“不让去就不让去呗,还占我便宜!哼!” 脸上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明明难掩笑意却非要板起脸来。 那般模样煞是可爱,只可惜李镇溜的太早,没有那个一饱眼福的福气。 “练枪去了,回来看我怎么打烂你的屁股!” 第168章 青州起瘟疫 看着床榻之上面色蜡黄,脸上布满红色疹子的黄子瑜,李镇的面色微沉。 “她怎么样了?”李镇问向了一旁的一名大夫。 后者面色为难的摇了摇头,回道:“回殿下的话,已经给县主喂下汤药,可草民所学医术不过皮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这个答案李镇早已经猜到了,随即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大夫退下。 他走上前去伸出两指在黄子瑜的额头上轻轻一触。 “好烫。” 轻喃了一声后,李镇连忙走出房间,招来郭许宁,吩咐道:“老郭,帮我办件事!” “殿下但请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郭许宁抱拳听命,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李镇笑着摆了摆手,将郭许宁的拳头摁了下去,随即道:“不至于,只是请你带人把嘉阳送去龙池,其他人我不放心。” “这……” 郭许宁略作迟疑,转念一想,自己在这里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只能是点头答应。 “嗯,将她送到龙池,让薛安南给她治病,我稍晚几日便回。” “遵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即便已经是早已想到的结果,可李镇心中还是堵得慌。 就是因为考虑到瘟疫,所以李镇才要将薛安南带在身边。 安排好黄子瑜之后,李镇便直接去找了沙文成。 “沙文成,本王今日来只为一件事!” 到了沙文成这里,李镇连坐都没有坐,便直接与沙文成摊牌。 今时不同往日,瘟疫已起已经没时间给李镇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沙文成说的一个愣神,一时间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本王让你统领西青州赈灾一事,这个位置你敢坐吗?” “这……” 沙文成有些迟疑,这个位置打心底,他是真的不敢坐。 这赈灾的正副使是永王和信王两位,这赈灾使的位置自然是不会让给他,所以让他统领赈灾一事,只不过是一个虚职。 这赈灾之时还有些权利,可赈灾之后自己又会变成这一县之令。 赈灾怎么可能不得罪上面的那些官员,不得罪官员干不出活来,得罪了那些人,自己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他沙文成虽然想做一任青史留名的清官,可也不想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太难熬。 见他有些犹豫,李镇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开口道:“这样,咱们赌一把如何?” “殿下要赌什么?” 李镇一笑,道:“就赌这次赈灾一事,事情办好了,这西青州一州刺史的职位便是你,如果办不好,那也别怪本王心狠,别说官了,你的命都要交代了!” 李镇的话音落下,沙文成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担心害怕,反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的冲动。 李镇的意思显然是打算对三皇子和五皇子门下的那些官员下手。 既然可以对他们动手,那这差事自己倒也不是不能做,诱惑力似乎很大。 不过他还在故作迟疑。 有时候沉默或许能够带来一些出乎预料的惊喜。 李镇自然是看得穿他的这些心思,于是冷声开口提醒道:“沙文成,少在本王这里动你那些歪心思! 好好做你的事情,本王自然是亏待不了你的。 所以……告诉本王,你的选择!” 话音落下,李镇手中的龙牙刀鞘落在了地砖上,地砖应声破碎。 这沙文成不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必然是要给些震慑的。 哪怕日后,也是要时常敲打,否则的话,有可能反过来弑主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我……愿意!”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关键时刻不赌一把,那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是当个小小的县令了。 他自认为自己不可能一生庸碌,绝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只能做一个区区的县令。 “那就好,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你将汶上县安顿好,另外……这一次赈灾款不太够……” “钱倒是好解决,这黄老本这些年没少干缺德的事,顾姑娘就是一个例子,一家老小就剩下这一个人了,所以……” 沙文成忽然将目标转到了黄老本的身上。 这个黄老本身后有州郡的靠山,这些年沙文成一直不敢动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以他的性子,若是这黄老本背景不够大的话,早就让他把家给抄了。 如今有了李镇做靠山,他自然是想在临走之前把事情做了,黄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可以说是家财万贯。 如今西青州文一开始爆发,无论是钱还是药材,都是如今西青州极为需要的。 这个时候若是能够抄了黄家,接下来他的赈灾也会轻松很多。 “只是……这师出无名。” 实际上这个心思,李镇心中也是早早的便有了。 “这个不是问题,这几天之内,本王给你一个抄他家的借口!” 这黄老本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缺德事也干了不少,而且以此人的性格,恐怕偷税漏税是常有之事。 不需要别的手段,只是查查账,就能让黄老本赔个倾家荡产。 按大梁律,逃税一百文,不算杖刑,单单是罚款便是两千文。 按照这个比例,如果真的要查账,这大梁至少五成的商人要赔个倾家荡产。 不过李镇并不打算查账,因为黄老本那边正惦记着弄死自己呢。 谋杀皇子,怎么样也能落一个满门抄斩的罪过。 …… 李镇自己一个人离开了沙文成的家,从昨天开始,李镇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想都不用想,李镇便知道是黄老本的人。 他故意的走到了一处少有人出没的巷弄还假装撒尿,果不其然,很快便出现了七个人从巷弄两边的出口走了进来,将李镇堵在了其中。 “呦呵,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们半天了。” 李镇提了提裤子,转过身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左右看了看。 “黄老本让你们来杀我的吧?他自己来了吗?不看着自己恨的人被杀,能解气吗?”李镇完全没当回事,想着开口问道。 “死到临头了,废话还这么多?!你小子胆子挺大的嘛!” 第169章 铁虎帮 “不否认,那就是黄家的人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马上就是一个死人了,需要知道那么多吗?” 其中一个人似乎是个领头的,身上穿的算不上光鲜亮丽,可也比一般百姓家穿的要好上不少。 只不过,虽然穿的不错,可那人却是一副难以掩饰的奴才相。 “不过话说回来,反正都要死了,多告诉你一些又能怎么样?” “打住,打住!” 在那名下人模样准备夸夸其谈,正准备好好嘚瑟一下时,却被李镇给挥手打断。 提醒道:“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上次我记得你跟着黄老本打过顾念,有了你在,就知道是黄老本干的。” 随即又摇了摇头,有些嘲讽的意味,道:“你们家老爷疑心够重的呀,这种事能让自己人来嘛,真的是蠢得要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黄老爷,黄老本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显然被李镇说中了尺寸。 他虽然极力否认,但他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 “没事,不重要,再说了,我这一个眼看着快要死了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看着那名黄家下人慌张的模样,李镇居然是出口安抚,完全没将另外那六个人放在眼中。 对啊! 这名下人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次可是带了几名铁虎帮的高手。 铁虎帮是汶上县的一个江湖门派,虽然名字听上去像是几个混混乱起的名字,可这铁虎帮却是实实在在的江湖武道宗门。 不过这铁虎帮最初的确是几个地头的混混组建的一个专门收取保护费的小势力。 不过后来据说是这铁虎帮的头目无意间捡到了一本武功秘籍,这才是开宗立派。 只不过因为这文化有限,而且又是混混出身,自觉地铁虎帮这个名字十分的霸气,所以便一直沿用了下来。 而这铁虎帮的帮众弟子们也像是那种混混一样,没少做一些收保护费,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勾当。 江湖上也都是在说这铁虎帮还真是名副其实。 听说这铁虎帮如今可是有一名七品境界的强者,三名六品境强者,在周边的几个郡县也算是不弱的势力了。 这一次,为了除掉李镇,黄老本可是下了血本。 从铁虎帮找来了一名五品高手和五名四品高手。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李镇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开口催促道。 “哎呀,你小子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你这么诚恳的要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满足你,几位劳驾了!” 那名黄家的下人冷笑一声,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那些铁虎帮的高手可以动手了。 六名铁虎帮高手将李镇围在中间。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而李镇却是面不改色,手中龙牙刀缓缓被他推出刀鞘,明明是大白天,阳光正是最刺眼的时候,可在龙牙刀出窍的那一刻,整个巷弄瞬间暗沉了几分。 嘶…… 那几名铁虎帮的高手脚下顿了一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一起上吧,免得浪费时间。”李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 铁虎帮的高手们闻言,心中皆是怒火中烧,他们虽然在江湖上算不上是顶尖的高手,可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他们自认为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是在这一瞬间,那股不祥的预感被他们抛之脑后。 当战斗真正开始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五品和四品境界的高手,在李镇的面前还是不够瞧的。 三下五除二,每一击都落在要害之上,却又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几个呼吸的时间,铁虎帮的那几个所谓的高手便已经是一个接一个的躺在地上哀嚎。 “就这点本事还好意思出来给人当杀手!”刀归鞘,李镇愣愣的扫过地上的这群家伙。 这一幕让原本还很是嚣张的那名黄家的下人此刻已经是开始腿脚发软,一个劲的打哆嗦。 噗通! 那名下人跪倒在了地上,开始给李镇磕头。 “您饶了我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没断奶的孩子啊!我也不容易啊!” “八十岁老母?” 闻言,李镇差点笑出了声音来,反问道:“你今年有二十岁吗?八十岁的老母,你母亲也是挺能个儿啊!” “都抓了吧!” 李镇摆了摆手,轻轻喊了一声,随即巷弄两边便出现了沙文成带着的几名捕快,手里拿着铁链将那些铁虎帮的几个茬子给锁了起来。 放在平时,就算是给这些捕快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绑这些铁虎帮的高手。 今天也就是有李镇这位大人物坐镇,又将几人打倒在地,他们这才有胆子干这种事情。 “走吧,去黄家串串门!” 李镇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轻轻拍了拍那名下人的肩膀,可在对方眼中,李镇的笑容就像是地狱的恶魔一样。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那领头的家丁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 “我们老爷可是有靠山的,你敢动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那家丁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靠山?”李镇轻蔑一笑,“我倒要看看,谁敢为你们撑腰。” 李镇堂堂一个亲王,难不成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土豪? “带走!” 李镇也是不客气,挥了挥手,直接带着这几个人直奔黄府。 此时黄老本正在家中喝酒,几名舞女在客厅之中翩翩起舞,而前者则是喝的醉生梦死。 正在他喊着接着奏乐接着舞,可府门却忽然让人给撞开。 那些黄府的家丁护院手持棍棒刀枪一直在向后退,一直退到了客厅的门口。 “怎么回事?!” 察觉到异样的黄老本大喊一声,刚起身欲要怒斥,却看到有两名家丁护院被一脚踹进了客厅之中,引起了一阵舞女的尖叫声。 “大事啊,黄老板,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第170章 假冒亲王 沙文成率先迈步走进了客厅之中,双手负于身后,面带笑容的看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黄老本。 “黄老板,许久不见啊!”沙文成面带笑容的向黄老本打了一个招呼。 而后者则是面色阴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沙大人?您这突然到访也不打一声招呼,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黄老本从头至尾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在理性的情况下,绝对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要不然,祖上留下的这些家底早就被他给败光了。 “打招呼?难道是提前通知你,让你逃跑?” 沙文成可是毫不客气,冷笑一声,言语之中有些得意之色。 黄老本并不是一个蠢货,当初沙文成刚来到汶上县任职之时他自然也是有所孝敬。 可沙文成却是一个一心想要做青史留名的清官,自然是不肯收那些财物,甚至还对其破口大骂言语侮辱。 起初黄老本也是不愿与其交恶,虽然心中愤恨,可还是联系了自己的后台,那位后台也尝试从侧面劝一劝这位“清官”。 可谁承想,这位又把那黄老本的后台给怒斥了一通,而且捎带着后者又是一通侮辱。 自此之后,这两个人便是彻底翻了脸。 沙文成是想要成为青史留名的清官的,对自己的要求自然是要高上不少,所以那位后台始终也是没有抓到他的什么把柄,只能是暗中使绊子。 所以这些年来,沙文成的日子并不好过,心中对自然是对黄老本积怨已久。 如今眼看着黄老本要被抄家,心中自然是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这也难怪李镇会说他有成为酷吏的潜质。 酷吏,无论是贪是清,说到底都是在为了自己。 他们是那种很矛盾的人,尤其是像沙文成这种人,他们既能很自律,可同时又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伤害甚至是牺牲别人。 就像是现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想杀死黄老本,可却又不想毁了自己的一世清名。 今天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心中自然是极为兴奋,嘴角总是难以控制的翘起。 “沙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突然闯入我家,我还没跟你要刑部的文书呢!” 一方县令虽然手握当地的政权,军权,甚至是法律和赋税。 不过他们在人命上的权利并不是特别的大,如果要处斩犯人,往往都是要将人犯押送到郡城,再由刺史过目批准之后才会被处斩。 如果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万不得已,一定要在县城问斩,那便要请州府刺史衙门的龙斩剑。 像一些平民老百姓,他们这些县令说闯也就闯了,虽然不符合大梁律法,可律法这东西是用来维护秩序和规则的,正义和公平都是附加属性。 可像是黄家这种大家大业的富商,身后又有背景,想要闯入或者是搜查,那便需要刑部的批文,否则便是私闯民宅。 这个把柄已经足够黄老本背后之人扳倒沙文成了。 黄老本却不明白,如此简单直接的道理,难道沙文成不懂?还是说突然吃错药了? “刑部文书?本王在此,还需要那个东西吗?” 李镇微笑着走进了客厅,沙文成以及几名捕快为其让开了一条道路。 “本王?!” 听到这个自称的黄老本眼瞳猛然一缩,这个称谓只有当朝的亲王和郡王才能使用。 如今大梁的郡王并不多,而且大多都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在西青州内并没有常住的亲王郡王。 而他也听说了,州府来了两位皇子,一位是六皇子信王,一位是七皇子永王。 也就是说,此刻来到这里的十有八九便是其中之一。 心中的想法是下意识的想法,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等他抬起头看向来人时,却是脚下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身后有桌子撑了一下。 “是……是……是你?!” 当那张有些像女人的面容映入他的眼中之时,他的大脑中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从未有过的安静。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他对其有些恨意的脸。 “不可能!你不会……你是假的!我早就托人打听过你了,你是太原王氏族人,居然敢冒充当朝亲王,你大的胆子啊!” 回过神来的黄老本很快便想起了当初那位商卫的那位沈大人向他透露的消息。 二十四卫,大梁最为强大的谍报组织,他不相信二十四卫的情报不准确,也不相信拿了自己那么多好处的沈大人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 想到这里,黄老本立刻换上了一副得意的表情,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沙文成,笑道:“沙大人,您为了害我还真是下了不小的本钱呀,居然找人冒充亲王,这可是砍头的罪过! 沙大人,知法犯法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嗯?!” 看着黄老本那副十分确定的表情,沙文成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李镇。 如果不是有虎威卫护送,沙文成恐怕还真就有些怀疑这位王爷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沙文成实在是搞不明白,这黄老本为什么这么笃定李镇是假的。 “是沈大人告诉你的吧?” 李镇上前一步微笑的看着黄老本,十分平和的轻声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本王故意透露给你的呢?呵呵……哈哈……” 随着李镇的笑声,黄老本的脸色逐渐垮了下来,一股寒意从背后直钻天灵盖。 随后便看到李镇招了招手,几名捕快便带着先前那名黄家的下人走进了客厅之中。 “黄老板,这个人你认识吗?”李镇微微一笑,道:“先别着急否认,我可是在您的身边见过这个人。” “有人重金请人刺杀当朝亲王,黄老板,你说是他呢?还是他的主子呢?” “是他!” 黄老本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完全没有经过大脑便说了出来。 “黄老板的这口锅甩的倒是很快嘛! 不过……一个下人,哪来的那么多钱买凶杀人啊!” 第171章 抄家 随即,李镇再度招了招手,那几名铁虎帮的杀手便被带了进来。 他们被按倒在地,李镇也蹲了下来,面带笑容的看着几人。 这几人在被抓了之后这才知道,黄老本花钱让他们杀的人居然是当朝皇子,信王! 此时的这六个铁虎帮的杀手身子打颤,他们已经不对活下去抱有什么希望了。 对一个亲王下手,不灭他们满门他们就已经可以谢天谢地了,怎么还敢祈求活命。 “说说吧,他花了多少银子让你们来杀我的?” 李镇蹲在地上,微笑的指着那名黄府下人,问向了那几名铁虎帮的杀手。 “说实话,本王或许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此话一出,其中的一名大汉连忙磕头,开口回道:“我们只知道他给了我们帮主不少银子,也有人说是金子,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帮主给我们一人二百两银子,那位三百两银子,其余的事情,我们就真的不知道了。” “一共一千三百两银子,黄老板,你说这只是这一千多两银子,你家的这名下人能拿的出来吗?更何况远远不止这些。” 随后李镇又拍了拍那名黄府下人的肩膀,轻声开口提醒道:“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刺杀皇子,按大梁律主谋夷三族,从犯按罪责重则满门抄斩,轻则发配充军。 本王看你也应该是一个有家室的人, 别让你的妻儿陪着你共赴黄泉!” 话音落下,李镇便转过了头去,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名黄府下人额头上迅速渗出来的汗水。 俗话说临事方知一死难,更何况还有一家的妻儿老小,带着父母妻儿一起死。 枉为人子!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名下人额头的汗水便顺着下巴滴落在了石板地上。 在这世间有了牵挂,哪里会有愿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啊。 李镇看出了此人心中的摇摆不定,于是背对着他再度开口,补上了最后一刀。 “说实话!本王保你妻儿无恙,至于你……也能留一条活路!” 此言一出,那名黄府的下人终于是忍不住了,猛地跪下磕头,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我说!我说!” “是我家老爷给了我一千五百两金子,让我去找铁虎帮来刺杀王爷的!” “你胡说八道!” 那名黄府下人说出实话的那一瞬间,黄老本顿时暴怒,几乎是跑了起来,举起手掌,那样子分明是打算上去抽那人一巴掌。 可李镇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悄然转身,一脚踹在了黄老本的小腹部。 李镇已经很收着力道了,可谁承想黄老本从小养尊处优,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点。 李镇的这一脚,竟然直接让他倒飞了出去,撞倒了桌子和椅子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等到摔在地上的时候,黄老本口中渗出血迹,已经是昏死了过去。 “啧!身体真够差劲的!” 李镇吐槽了一句,随后摆了摆手正色道:“黄老本买凶杀人,刺杀当朝皇子,按律当夷三族,然如今西青州灾情严重,资金紧张,本王特赦其死罪,抄没家产以充国库赈济灾民!抄家!” 随着李镇的一声令下,沙文成便带人开始抄黄老本的家。 等到抄家结果出来的时候,李镇都没有想到,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居然这么有钱。 足足八十多万两白银,足够自己活到两百多岁的月钱了。 这还没有算上黄家仓库的那些药材和他家的宅子,如果换成银子的话,估计黄老本的身价能够达到一百多万两白银。 把这些换成粮食的话,赈灾……绰绰有余! 李镇也是没有想到,宰个肥羊居然会这么爽! 等到李镇看着黄老本那八房小妾和二十几个同房丫鬟的时候,这才是忍不住感慨道:“难怪身子这么弱,三十多个姑娘,日子比皇帝过的都好!” 等到将黄府的财物运走之后,黄老本已经瘫坐在自家大门口,双目失神,口中呢喃着胡言乱语。 临走之前,李镇没有转身,笑着摆了摆手道:“黄老本,抓紧时间去找个住处吧,这个宅子说不定哪天就要易主了!” 话音落下,黄老本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眼角却留下了一滴滴泪水。 “殿下,为何不杀了他?” 在离开黄府一段距离之后,沙文成这才低声在李镇耳旁试探着开口询问道。 李镇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开口敲打道:“这种事情你不应该问,要么自己想,要么憋在肚子里!” 一路无言…… 等到众人回到县衙,李镇还没来得及坐下,南宫平月便找了过来。 “来得刚好,我刚好有事找你!” 后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开口道:“说吧,我呀,就是你的一个工具。” 李镇嘿嘿一笑,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赔笑道:“咱们俩嘛,谁跟谁啊。” “调动你的那一千镇南军,去将从黄府拿回来的现银运回龙池,汶上县的这帮人我不相信。” “知道了!” 镇南军自然是会有自己独特的联系方式,而且李镇也相信,南宫平月很容易就能联系上自己的部队。 “对了,你救回来的那个叫……顾念的姑娘想要见你。” 李镇只是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了点头。 这位名叫顾念的姑娘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加上殴打以及情感上的压力,身体非常的虚弱。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即便是一直在养伤,可依旧还是很难随意走动。 当看到李镇迈步走进了房间之时,那躺在床上的顾念有些略微艰难的爬了起来想要给李镇行礼。 “免了吧,你身体还没有调养好,本王不在意这些虚礼。” 李镇微笑着上前扶着对方,示意对方不用在意自己。 “王爷大恩,顾念永世不敢忘,大恩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侍奉王爷左右。” 实际上,最开始顾念想的是以身相遇,这也是绝大多数小说话本之中的情节。 而且嫁给一名皇子亲王,对她来说无疑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即便是个妾室那也是有许多的好处的。 只不过,当她注意到那名名叫南宫平月的姑娘对李镇的态度时,改变了想法,或许应该说是改变了策略。 第172章 阻拦者!死! “不用了,本王身边的人够用,救你只不过是顺手之事,而且……你也算是报答过我了。” 李镇笑着摆手拒绝。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本王便先走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李镇歉意一笑,转身便走。 “等一下,王爷这是要离开汶上了吗?” “嗯,毕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汶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就要离开了。” 李镇转过身来笑道:“好好休息,本王先走了。” 在李镇走后,顾念的神色发生了一些变化。 …… “聊完了?都聊什么了?说来听听呗!” 李镇这边刚出了房门,靠在柱子上的南宫平月便露出了头来,一副审视的模样在前者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喂,别一副捉奸的模样好吗?还没成婚呢,就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李镇调侃了一声,随即解释道:“也没说什么,就说要给我为奴为婢,我没答应。” “对了,镇南军调过来了吗?”李镇忽然话锋一转,开口询问道。 南宫平月点了点头,回应道:“已经通知过去了,最晚明天晚上就能到汶上。” 她平静回应了一声,随后不依不饶的问道:“为什么不答应?这位顾姑娘可是个美人胚子,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又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这样的人给你做个通房丫鬟还不满意啊。” 听到这话,李镇的目光变得深邃,望向远方。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平月,顾姑娘虽好,但本王志在四方,岂能制于一时之欢?” “我李镇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岂会趁人之危?顾姑娘虽然有心报恩,但我并非……不过话说回来,顾念似乎比你更有女人味哎!” “去你的!” “哈哈……” 二人就像是平常人家的青梅竹马一样,打闹嬉戏的离开了这个院子。 另一边,三天的时间沙文成已经将汶上县安排的差不多了,他的位置暂时由原本汶上县的师爷来暂代。 看着那个略微有些肥胖的师爷,李镇挑了挑眉头。 那白胖白胖的肥头大耳,一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比沙文成还像是个县太爷,而且还是个富县的。 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李镇也就只能点头,让其暂代县令这个位置。 “你叫什么名字?” 李镇开口一问,那名师爷便立刻跪倒在地,也不顾膝盖下的石子,重重的给李镇磕了三个响头。 “小人李金宝,叩见信王殿下!” 看着这位师爷那谄媚的模样,李镇的面色变的愈发的难看。 目光下意识的朝沙文成看去,只见后者面色也是有些尴尬,只能是小声的解释道:“殿下,李金宝还是靠的住的。” 李镇叹息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师爷站起身来。 这才开口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暂任汶上县的县令一职,做好了,你便正式成为一县父母,如果做不好……你的下场或许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说到这里,李镇和李金宝二人几乎是同时看向了一旁的沙文成。 而李镇看得出来,李金宝完全是下意识的,而且眼神之中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是隐藏不了。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李镇对沙文成的看法。 看似温和,实际上是个很容易成为酷吏的人。 当沙文成感受到注视过来的目光而转过头来时,李金宝立刻收回了视线,一个劲的点头。 “明白!属下明白!” 看李金宝这般模样,李镇也就清楚这位是见识过沙文成的手段了。 “好好干,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 李镇再度拍了拍那李金宝的肩膀,随即翻身上马。 “出发!” 李镇一声令下,一千镇南军精锐便押运着从黄老本家中抄出来的两百多个箱子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两百个箱子只是装了二十几万两白银,至于其他的都是银票被李镇装在了身上。 还有黄家仓库里的一些药材,都已经被县衙封锁,有汶上县的捕快衙役看守,李镇自有安排。 随着队伍缓缓的行进,李镇等人便也驱马前行。 在离开了汶上县县城之后,押送银子的镇南军在十里亭停了下来。 “前面怎么回事?” 骑在战马之上的南宫平月,一身黑色绣花劲衣,英姿飒爽,当她看到队伍停了下来之后,立刻开口询问。 她的部队,没有上峰的命令是绝对不会贸然停止行动的。 “校尉,前方……有人拦路!” 这个时候王彦兵从队伍的最前方驱马过来,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李镇,随后才向南宫平月禀报。 “什么人?!”后者柳眉微蹙,喝问道。 别看南宫平月平日里没什么正形,可在战马之上却是十分干练和威严。 “是顾念!” 李镇替王彦兵回了一声,随即便策马加速,向队伍的最前方而去。 从王彦兵刚刚下意识举动中,李镇便已经猜到了。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无论是于情于理,哪怕是装装样子,顾念都应该来送一送这位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而且这位还是当朝皇子,朝廷册封的亲王,没人会愿意得罪。 事实上,在城内没有看到顾念出现时,李镇便已经猜到了现在这个情形。 心中也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果不其然! 等到李镇策马来到队伍的最前方,顾念正跪在队伍的前方,面前摆着一个木质的托盘,里面放着一张纸和一把匕首。 李镇没有下马,只是坐在马背上,平静的开口问道:“顾姑娘,你这是何意?” 见到李镇过来,顾念忽然冲着李镇磕了一个头,就那么趴在地上。 “信王殿下!顾念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如今我在这汶上县已经没有亲人了,还望殿下收留,为奴为婢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 “本王说过了,不用!你可以回去了。” 李镇面无表情,摆了摆手,言罢轻轻拨转马头,还未来得及走,便听到顾念再度开口。 “顾念在这世上已无亲人,若是殿下不肯收留,顾念也就只能去九泉之下陪家人了。” “随意!别来挡本王的路!” 李镇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样,冷冰冰的开口说了一声,随即挥了挥手,对镇南军下令。 “继续前进,阻拦者,死!” 第173章 你看我像你夫人吗 “慢着!” 南宫平月麾下的镇南军倒是对李镇的命令没有违背。 这些兵都是南宫平月的亲兵,说是同吃同住也不过分,都是兄弟,再加上王彦兵这家伙的嘴。 这些兵已经默认了李镇是他们校尉未来的夫婿,这算是老板娘的命令他们怎么会不听。 只不过南宫平月此时却突然出现在了李镇的身旁,一声冷喝,刚打算前进的镇南军便停了下来。 “李镇,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多好的一个姑娘,死了怪可惜的。” 南宫平月有些漫不经心的轻轻瞥了一眼李镇,随后翻身下马,来到了顾念的身前,轻轻弯腰看了一眼后者头顶上的托盘。 那把刀她当然看得出来,而那张纸是一张卖身契。 她二话没说,伸手将那张卖身契和一旁的印泥,转回身来,在李镇疑惑的目光之下径直的走了过去。 在李镇震惊目光之下,替他沾了印泥,在卖身契上按了一个手印。 “行了,别跪着了,手印按完了,还不过来见过你家老爷?” 南宫平月说了一声之后,将手中的卖身契折了几下后塞进了李镇的怀中,随后翻身上马。 看着南宫平月这副样子,李镇无奈的拍了拍额头,叹了一口气。 “最后的那辆货车上还有空位置,去那里吧。” 他们这一趟只有镇南军和李镇几人,除了紫儿之外都骑马,自然也就没有准备马车,只能是让她去和紫儿挤一挤了。 “多谢殿下,多谢郡主!” 顾念起身退到了一边,队伍再度正常行进。 “你留下她干什么?” 二人并排前行,李镇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又是从面相上看出来什么了?” 李镇白了她一眼,道:“相由心生,你以为这只是一个成语那么简单吗? 虽然不可能把每个人都看清,但是你没有发现吗? 很多性格相近的人,相貌都很接近,就比如夫妻相。 就像是那些地痞流氓,一提到这种人我相信你的脑海中会不自觉的出现一个形象,这并不是刻板印象,而是因为他们长得都很像。” “所以呢?你是觉得这个顾念有什么问题吗?”南宫平月反问道。 “很难说,这种人经历过重大的人生变故,短时间内很难从面相上看出什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排斥她的感觉。” “那就留在身边,总比让她出去祸害人好,另外,说不定你还可以感化她。” …… 因为带着二十多车现银的原因,队伍的行进速度减缓了很多,第三天才到达了西青州的州府,龙池郡城。 刚回到龙池郡的第一件事,李镇便是将西青州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召集了过来。 李镇来到西青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在龙池郡仅仅只待了一夜便去了汶上县。 所以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在面对李镇时依旧十分拘谨,根本摸不到这位的脉。 而且李镇的名声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生怕一个不留神便得罪了这位在他们眼中说是魔头也丝毫不过分的人物。。 来的最晚的是西青州的刺史李承宪。 “李大人,怎么来的这么晚……” 李镇刚抬起头来,话没有说完,眼神一凝。 “你这是怎么搞的?!” 此时此刻的李承宪脸上有几块淤青,看上去有些狼狈。 大梁共有数十个州,虽然每一个州的最高官员都是刺史,可这些州的大小不一,所以刺史的品阶也有所不同。 一般的刺史都是正三品的品阶,而一些小州的刺史则是从三品。 西青州因为是整个大梁最大的两个州之一,所以西青州的刺史比起其他州的刺史品阶还要再高一些,是从二品。 从二品的官员在整个大梁都是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京官,而像西青州刺史的这种封疆大吏可比这些京官要舒服的多。 这种品级的一州之父母谁敢殴打? “难道是尊夫人……?” “啊?啊!对,贱内是武学世家出身,性格略有些泼辣,下官不过一介酸腐文人,自然不是其对手,夫纲不振,哈哈……惭愧,惭愧。” “惭愧个屁啊!” 李承宪话音刚落下,李拓便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前者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老混蛋,脸上的伤明明是我打的,王爷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人了?你看我像你夫人吗?啊!?” “还敢骗我六哥,你的胆子不小啊!” 一边说着,李拓一边走近李承宪,手上还一边挽着袖子。 那个模样分明就是要动手的模样,看的李承宪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喉结也是动了两下。 见此情形,那些西青州的官员纷纷起身。 李承宪毕竟是他们的上司,哪怕是面对永王,他们也要上前拦上一拦。 “老七,你想干什么?” 此时李镇也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拦住了李拓。 “揍他啊!六哥,他骗你。” 李镇眉头微蹙,他清楚李拓的脾气,也大抵能够猜得出来李承宪心中所想。 他抬手示意李拓稍安勿躁,然后目光转向了李承宪,脸上的表情带着微笑,可语气上却带着一丝不悦。 “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蒙骗本王?” “这……额……” 李承宪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连忙拱手道:“殿下明鉴,下官绝无此意,只是……是七殿下……下官不敢。” 在从李承宪口中确定得知是老七动的手后,李镇只是略微的停顿之后,忽然伸手揪住了李拓的耳朵。 “哎哎哎,六哥,六哥,你揪我耳朵干嘛。” 李镇的手上的力道可是丝毫收力,顿时疼的李拓是咧嘴怪叫。 “李大人是朝廷命官,是你说打就能打的吗?” “哎呦,六哥那天我看到他在刺史府里和一个马夫嘀嘀咕咕的,还递给了那人一封信,我一看就知道他没干好事,所以就打了他!” 一边说着,李拓将手伸进了怀中取出了一封没有封上的信件。 “你看,这就是从他手里抢过来的信。” 第174章 赈抚司 李镇将信件接了过来,松开了揪着李拓耳朵的手,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是提醒黄老本,李镇和南宫平月要前往汶上县,让他小心一些,千万不要得罪了这些个大人物。 可惜的是李承宪都没有想到,就因为这封无关痛痒的信件,竟然被李拓痛打一顿。 李拓下手没轻没重,这封信件是李镇离开当天时李承宪打算寄出的。 也就是那天,李承宪被李拓殴打,直到前两天这才勉强能够下床。 在看完信件之后,李镇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道:“信中并没有什么机密,至于通风报信嘛,本王完全能够理解,谁还没有个朋友了,不算什么。” 李镇的豁达让在场的官员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原本担心李镇会因为这封信而对李承宪产生不满,甚至引发更大的风波。然而,李镇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李大人,虽然本王可以理解你,但作为一州父母,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为所有的百姓考虑,而不是为了某一个百姓考虑。” 李镇的话锋一转,目光变得严肃了起来。 李承宪闻言,心头一个激灵,于是连忙点头称是。 “殿下教训的是,下官一定谨遵殿下教诲,铭记于心!” 李镇转头看向了李拓,语气之中有些责备。 “至于你,老七,你下手太没轻没重了,李大人是朝廷命官,你这样胡来这不是在打朝廷的脸吗?” 说完,李镇一脚踹在了李拓的屁股上。 “回去待着去,继续给我惹祸就行了!” 李拓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傻笑。 李镇摇了摇头,知道李拓的性子,也不再多说。 在将李承宪搀扶到位子之后,他坐到主位之上,转向在场的官员们。 “诸位,本王这次召集大家火来,是为了灾情一事。 西青州作为我大梁重要的州府,绝对不能乱,本王在这里希望诸位能够同心协力,赈济灾民。” 官员们纷纷点头称是,毕竟上面的意思也是让他们全力协助李镇。 “本王刚从汶上县,没想到的是,沙文成沙大人居然将汶上县治理的就像是龙池一样,一点都不像是灾区。”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镇的那个笑容和笑声让那些官员面色有些尴尬。 这话里有话可是太过于明显了一些。 “诸位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李承宪大人我相信他的能力,事实也证明了他的能力,就比如龙池这里,可李大人日理万机,想必是忙不过来,要不然以李大人的能力,我想这西青州早就太平了。 所以本王觉得应该给李大人找个帮手才是。 汶上县的沙大人就很合适嘛,虽然相比李承宪大人还差得远,不过本王认为可用。 毕竟本王和七弟自幼便成长在皇室,对百姓的生活不了解,也从未当过官,所以这赈灾的正副使不过是个头衔而已。 本王提议,西青州暂设赈抚司衙门,,负责整个西青州的赈灾事宜,直接向李大人和本王汇报,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这……?”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众西青州官员面面相觑。 谁也不敢先一步同意,同样,也没有人敢当那个拒绝的出头鸟。 直到李承宪悄悄的给某位官员递了一个眼神。 这才有人站了出来,对着李镇微微欠身,轻声试探着道:“王爷,这……是不是有些不合礼制啊?” 说完之后,那人便将头给埋了下去。 李镇轻轻挑了挑眼皮,看那人的穿的官服便能够看得出来,五品的官服。 李镇得到记忆力不是很好,所以略微想了一会,这才想起来,这位是西青州的司马,主要负责一州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冯……平,冯大人是吧。” 李镇呵呵一笑,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这位从五品的一州司马大人打了一个哆嗦。 “王爷能……能记住卑职的贱名,真乃卑职的荣幸。” 李镇轻轻点头微笑,道:“冯大人,本王认为呢,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这赈抚司是暂时设立,是为了百姓,也是为了给在座的诸位大人减轻压力不是?” 说着,李镇扭头看向了李承宪。笑问道:“李大人,此事您以为如何?” 李承宪以为自己刚刚的小动作李镇没有发现,可实际上,李镇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他。 所以李镇也算是看明白了,这西青州终究是李承宪的,没有他的点头授意,就连李镇也要寸步难行。 所以,李镇只能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李承宪。 “这……下官以为,殿下所言极是,下官能力有限,愧对西青州百姓,的确应该选一个有能力的人取而代之。” “哈哈,李大人言重了。” 李镇摆了摆手,笑道:“本王的确是看你日夜操劳,心中不忍,有人替你分担终究是好事不是。 当然了,若是李大人有更好的选择的话,但讲无妨。” 李承宪听闻李镇的话,心中一紧,大家都是聪明人,他明白李镇这是在逼他。 这个时候他若是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反对的话,那便代表着他要在明面上与李镇为敌。 到时候,恐怕不光是得罪了李镇和二皇子,同时恐怕自家的主子也会问责。 尤其是自家的那位三殿下,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 若自己真的明面上与李镇为敌,恐怕到时候,自己的后台没了不说,还要被信王永王还有二殿下鲁王所敌视。 他没有那个胆子,也同样没有那个本事。 “王爷英明,下官确实需要有人分担,沙文成大人在汶上县的治理有目共睹,下官相信他能够胜任赈抚司的职务。”李承宪恭敬地回答。 李镇点了点头,对李承宪的态度表示满意。 “很好,既然李大人也这么认为,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赈抚司衙门即刻成立,沙文成大人任赈抚司正使,负责西青州的赈灾事宜。 至于副使……本王的意思是暂时让本王门下的薛安南出任。 此人在医术上颇有建树,如今瘟疫四起乃重中之重。” 此言一出,在场的官员有些坐不住了。 让沙文成来担任正使他们不说什么,终究是官身,而且汶上县的赈灾却是处理的很好。 可这薛安南算怎么一回事?一个平头老百姓,仗着是信王的门下就要骑到他们的脖子上拉屎?! 然而,不等那些人说话,李镇便敲了敲桌子,发出了咚咚的声响。 随后冷声道:“这个副使的人选,本王是通知,不是和你们商量!” 第175章 偷偷摸摸的鸡贼样 话音落下,李镇双目之中的杀意横生。 那般模样仿佛是在说,谁敢反对,他就敢把谁当场砍了。 “砰!” 刀鞘落地,砰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凹痕,裂缝像蛛网般向外蔓延。 看到李镇这副模样,那些西青州的官员忍不住的打哆嗦。 没想到这位殿下发起怒来居然这么狠。 所以,李镇的“提议”自然是没有人敢有异议。 “行了,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今天我就不留大家吃饭了。” 说完,李镇坐在椅子上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些官员便急急忙忙的离开。 和这位喜怒无常的亲王待在一起,每一刻都是极度紧张的。 更何况,这位王爷还是他们主子的死对头。 谁也不知道这位活阎王会在什么时候对他们下手,对他们其中的哪一个动手。 将这些官员打发走了之后,薛安南那一帮人方才是从后面走了出来。 “嘉阳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脉象也已经平稳了下来,只不过暂时还没有醒,殿下放心,已经没有大碍了。”薛安南恭敬的回应道。 闻言,李镇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从现在开始,安南担任赈抚司副使,当前首要的任务是要控制住疫情,从现在起,西青州境内所有的药材大夫全部由你辖制。” 说完,又将目光落到了沙文成的身上,开口道:“这件事你要全力配合,赈灾事宜全部归你辖制,权利本王给你了,你要还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案,至于度……本王相信你心中有数。” 说完,李镇起身要离开时,停下了脚步,轻声道:“沙文成,其实你应该明白的,在这座庙堂中,如果没有背景的话,路会很难走。” 说完便离开了,沙文成则是站在原地发呆。 这个道理沙文成自然是明白的,可他不想这么做,在他看来,一旦投奔了某一个党派,那他就要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他要的是青史留名,而党派之争会污染自己。 李镇的话让他犹豫了起来。 当他自己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时候他会很坚定,可当一个人在一旁劝他的时候,他便会开始动摇起来。 此时的他想要抓住机会成为一州刺史,可这就代表着他拜入了李镇,或者说是二皇子鲁王的门下。 可若是拒绝,那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只是个小小的县令。 这样的一个县令,他的名字恐怕就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他不甘心! 回到后院之后,李镇喊来了郭许宁。 “郭将军,还是要辛苦你再跑一趟了。” “王爷尽管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李镇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后者无需多礼。 “请郭将军亲率虎威卫,再去一趟汶上县,将汶上县的那个铁虎帮铲除掉。 铁虎帮势力不小,也有数百帮众,其中有不少在武道上有些造诣的江湖人士。 不过想来,应该还入不了郭将军的眼吧。” “哈哈……” 郭许宁哈哈一笑,豪迈道:“不过区区几百毛贼罢了,五百虎威卫足矣!” 这倒不是郭许宁有些托大,而是他对自己的麾下有绝对的信心。 他麾下的虎威卫是拱卫京都的精锐,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到边境最为凶险的战场厮杀。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或许武道境界并不高,可却比起寻常的三品以下武夫要更擅长杀人。 更擅长大规模的作战,比起那些江湖武夫,他们更懂得配合,也更相信站在自己身边的兄弟。 都是一些连阎王爷看了都直摇头的铁血汉子,五百人足够了。 “本王自然是相信虎威卫的实力,不过……郭将军还是谨慎些好,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之策,五百人可镇不住他们,多带一些吧。” “末将领命!” 郭许宁只是略微的迟疑,并没有多说什么,恭敬的领命。 他郭许宁可不是傻子,李镇这是在为虎威卫的将士考虑。 对他们这些打仗的人来说,有一个能为将士们考虑的上司是十分难得的。 郭许宁领命离去,调走了三千虎威卫,赶赴汶上县。 那个铁虎帮,李镇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一个给些钱财便能够替人杀人的江湖门派,就连太原王氏这种超级大氏族的人都敢杀,那些平民便更不用说了。 恐怕在他们的眼中,那些平民百姓就像是蝼蚁一般。 当然,那些自诩仙家门派的宗门也同样如此,可绝大多数的宗门远离世俗,不屑与世俗之人来往。 这铁虎帮会对平民百姓下手,所以李镇不会留着他们。 虽然有些公报私仇的味道,可李镇还真没有将这个铁虎帮放在眼中。 一个七品武夫和三名六品武夫以及一群乌合之众,都不够李镇一个人打的。 郭许宁离开之后,李镇便和一众人向黄子瑜暂住的房间而去。 一边走,身边的南宫平月却突然开口问道:“李镇,你藏了这么多年,突然不藏了,就不怕你那些兄弟对你下杀手?” “太累了,武道也已经暴露,再隐瞒下去也没意思。” 李镇笑着背过了手去,轻轻抬头望天,有些得意的笑道:“有你和你爹给我撑腰我怕什么的? 再说了,你我成婚之后,我倒插门去南川,他们能奈我何?” “成婚?打过我先啊!” 听到李镇的话,南宫平月也是难掩笑意,却又不想让李镇看到,扭过头去偷笑,嘴上却不肯松口。 李镇自然是猜得到南宫平月偏过头去在做着什么样的表情,于是扫视了一圈。 薛安南等人皆是默默的将头埋下,一旁的李拓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被柳剑君伸手摁下了脑袋。 “七殿下,这个时候还是低下头比较好,乖,听话。” “去你的!” 李拓伸手拍掉了柳剑君的手,低声斥道:“你当我傻啊,他俩不就是谈情说爱嘛。” “你瞅我六哥那鸡贼的样,想抱又不敢抱的,笑死我了!” 第176章 拜入门下 李镇迈步走进了黄子瑜所在的房间。 黄子瑜如今依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只不过脸上的鲜红斑点已经淡了很多,几乎看不出来。 李镇又伸手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烧已经退去了。 “这么长时间还没醒,这次的瘟疫看来挺严重的。” 李镇眉头微皱,可话音刚刚落下,床上的黄子瑜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六哥哥……” 缓缓睁开双眸的黄子瑜,首先进入视线的便是李镇。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怨和无助,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惹人怜爱。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李镇身上,然后慢慢地伸出了她那纤细的玉手,那只小手在空中轻轻挥舞着,似乎在寻找着李镇的手。 李镇看着黄子瑜的举动,他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南宫平月。 然而,就在这时,黄子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黄子瑜的嘴巴瞬间撅得更高了,脸上满是不悦。她不再等待李镇的回应,径直伸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掌,生怕他会逃走似的。 “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病还没有痊愈,力气倒是不小。” 李镇对此只能是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开口劝道:“你这丫头,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六哥哥,你不会这就打算走吧?” 听到李镇的话,黄子瑜顿时可怜巴巴的开口,那模样的确是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你个死丫头,少给我耍这些歪心思,留在这里等着你把瘟疫传染给我啊!想都不要想,你这个丫头是越来越坏了!” 可李镇似乎是完全不吃她这一套,伸出食指在那小丫头的额头上点了点,开了个玩笑。 这两个人当然不是这样想的,这只是一个玩笑话。 不过李镇还是先行离开了,临走之际还笑着对薛安南道:“安南,把药弄得苦一点,嘉阳这丫头就是喜欢喝苦的。” “啊?是!殿下!” “是个屁!” 黄子瑜娇骂了一声,随即拿起一个软枕便对着李镇丢了过去,嘴里还骂着:“死李镇!臭李镇!坏李镇!” 李镇转身伸手抓住了飞来的软枕,然后又冲着黄子瑜做了一个鬼脸后,这才是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边刚出门,便又撞上了前来兴师问罪的苏琳。 见来者面色不善,李镇一声不吭的额转身便走,搞得跟在身边的薛安南等人一时间硬是没有回过神来。 只有南宫平月眨眼之间便猜测出来苏琳的来意,在一旁偷笑。 略微迟了片刻,黑牛安南几人便笑了出来,心中不禁给李镇竖了一个大拇指。 “殿下不愧是殿下,反应就是比咱们快!” “就是,要不然人家是殿下呢!咱们这些下属的心思,人家一看便知。” 李镇此时也顾不上训斥这几个说风凉话的家伙,脚下步子如乘风一般。 “殿下!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是我苏珊伺候不好你?还是我和红儿两个不够?还要再弄回来一个!你给我说清楚了!” 最后的一个字,苏琳是叉着腰拉了很长的音,就像是村巷之中的泼妇一般。 只不过苏琳比起那些市井妇人要美艳上太多。 可李镇哪里会听她的,这个时候停下来还不要被苏琳活活烦死。 见李镇脚下步子非但不停,反而是越来越快,气的大喊道:“你再不停下,我就把那姑娘给宰了!” “哎呀!” 听到这话,李镇只能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停下来脚下的步子,瞬间卸去了七八成的气力,就连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就苏琳的性子,真把她惹急了,除了像李镇这种个别的几个人之外,谁她不敢杀。 真到那个时候,李镇可真没有多大的把握从她手中救人。 “差不多得了,你以为我愿意把她带回来吗?那都是……” 李镇无奈的指向了南宫平月,却被后者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紧跟着又看到了顾念走了出来。 这两个女人硬是将李镇的嘴给堵得死死的。 “是奴家给殿下添麻烦了,奴家这便离开。” 不知是她听到了什么,亦或是察觉到了什么诡异的氛围。 只见顾念微微施了一个万福,眼泪便像是不要钱的一般,说流便流了下来。 一时间搞得李镇不知所措。 而苏琳冷哼了一声还在因为顾念和李镇置气,哪里肯会去安慰她。 “离开什么?卖身契都签了,想走?没门!” 这个时候南宫平月双手环抱走到了顾念的身前,轻轻一笑,道:“有我在,你走不了!” 说话之间,南宫平月还有些挑衅意味的眼神看向了苏琳。 随后便带着顾念离开了这进院子,气得苏琳在院子里发了疯似的跺脚,就好似南宫平月和那顾念就在脚下一样。 对顾念她敢发脾气,可这南宫平月将会是未来的女主人,当家主母。 而且看自家殿下的这个状态,恐怕一家之主……难咯。 他苏琳也只能是心中有气只能冲着地上发去。 “行了行了,人都走了,发脾气给谁看呀!” 这个场景莫名的让李镇觉得好笑,悄悄的走上前去,拍了拍苏琳的肩膀,有些调侃的说道。 “殿下!” 苏琳气得直跺脚。 李镇悄悄看了看南宫平月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把她留下啊,这不都是长郡主的意思嘛,我这也没办法,忍了吧。” 说完李镇便直接离开,结果刚走到门口,迎面便看到沙文成走了过来。 后者在看到李镇后,连忙快走了几步,跪倒在了李镇的面前。 “下官沙文成,愿拜入信王门下,万望殿下成全!” 说完之后,沙文成伏地磕头行了大礼。 而李镇则立于原地,嘴角缓缓勾起。 他没有伸手搀扶,反而是背过手去,缓缓开口,道:“沙文成,你错了,大错而特错。” 闻言,沙文成猛然抬起头来,有些不明所以。 看着他那副目光,李镇不禁笑道:“你是要找一个靠山,而不是本王。” 话音落下,李镇看到沙文成那副不解的模样,只能是开口解释道:“本王不受陛下信赖,就连本王也只是为鲁王马首是瞻,你明白了吗?” “下官明白了,还望殿下为下官做见证,下官沙文成,愿入鲁王门下!” 第177章 小童 几日之后,李镇便收到了汶上县传来的捷报。 虎威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铁虎帮尽数剿灭。 江湖门派本就无法与朝廷铁骑相提并论,更别说是铁虎帮这种带着些混混样子的县中的小帮派了。 虽然帮中有几名高手,可皆是一些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之辈。 当知道郭许宁率领三千虎威卫大军到了汶上县要对他们铁虎帮动手的时候,其帮主,也就是铁虎帮唯一的那一位七品境的帮主和那两位六品高手便在第一时间脚底抹油,跑了! 剩下的那些所谓的帮众也是树倒猢狲散,一听到是三千拱卫京师的虎威卫大军,别说是帮主逃了,就算是在这他们也不敢动手。 结果,三千虎威卫到了铁虎帮所在山门根本就没有发生厮杀,而是变成了抓猪。 铁虎帮帮众四散而逃,抓起来可要比交战麻烦的多。 而且这些铁虎帮的帮众大多数都是本地人,他们更熟悉地形,让虎威卫的将士头疼不已。 甚至还有几名虎威卫的将士因为那些铁虎帮帮众的小算计和陷阱吃了点亏,受了一些伤。 郭许宁也是第一时间便给李镇递来了书信,说是恐怕要晚一段时间才能回龙池了。 原本李镇和郭许宁算的时间,大概在汶上县最多三天的时间,便能将铁虎帮的山门攻破。 没想到如今却是漫山遍野的抓人,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对此李镇也是无奈。 这铁虎帮的根本是一群地痞流氓,致使门风也如那般,所以这帮人需要好好的劳动改造一下方可。 更何况,这些年来铁虎帮没少干这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 所以这铁虎帮不少人的手上可都还沾着血,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另一边,赈抚司在这几日里也在沙文成的监督之下已成规模。 在见识到沙文成的手腕之后,饶是李镇都不禁赞叹,这位的手段的确不简单。 最初那些西青州的官员全部唯刺史李承宪马首是瞻,而且本身也瞧不起这个不合群的小小知县,这些官员没少给他使绊子。 这沙文成倒是个狠角色,似乎是抓到了那些官员的把柄,到最后是被沙文成玩的团团转。 沙文成的虽然为人心狠了些,可办事效率的确是高。 这没有几天的功夫,西青州各地的郎中医师便都被他聚集到了龙池郡。 这是李镇的意思。 若是瘟疫散播极快,薛安南不可能跑到西青州各地去医治,只能是将各地的郎中医师召集到一起,教授治疗瘟疫之法之后再行返回各地。 同时李镇按照薛安南的提议,下令各地封锁,百姓不得随意出入家门,而且是死命令。 对于此事,沙文成倒是落实的十分干脆,不允许有任何的偏差。 杨宁县的县令,在这件事情上做得不够彻底,已经是被沙文成砍了脑袋。 原本李镇还有些不忍,可思来想去,还是狠了狠心。 这种时候必须是要杀鸡儆猴,决不能从轻发落,有那妇人之仁! 否则的话,那便是再一再二,整个西青州谁还乖乖办事,这西青州还不乱了套? 李镇自幼便跟随自己的爷爷身边,做事风格自然也就更像先帝一般。 对于一些事情,他的选择往往会和他的爷爷一样。 就像是杀九十九人而救百人,先帝会毫不犹豫的下令诛杀那九十九人。 而李镇则是会迟疑,犹豫之后,同样会下令杀人。 此乃王者之道! 侠者,会为了救每一个人而拼尽全力。 王者,则是会选择牺牲。 这或许很残酷,甚至会有一些善良之人,或是侠者鄙夷,可世间之事多难两全。 就像是人的一生,终究是要抛弃掉一些什么东西的。 “殿下,门外有一小童要见殿下,要不要见?” 李镇正在后院看书,一旁顾念自告奋勇的端着水果在伺候着,孙凌走了过来抱拳禀报。 “不过是一小童而已?给些银两打发了便是,何必打扰殿下读书?” 李镇刚刚放下手中的书卷思索,一旁的顾念却是开口。 前者不解,一个小童为何要来见自己。 而且顾念所言倒也是有理,一个小童,给些银钱打发走便是,没理由过来询问自己。 莫说是西青州,单单是一个龙池郡便有十几万百姓,难不成每一个来他都要见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想来平白无故孙凌也不会打扰自己。 孙凌瞥了一眼顾念,并没有理会后者,而是静静的等着李镇开口。 后者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此言一出,原本只是眼神因为孙凌的目光有些变化的顾念,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不过李孙二人并没有理会她。 没过一会,一个身着朴素,甚至可以说是只比乞丐干净一些的小童便被孙凌带了进来。 小童看上去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还挂着泪痕,左脸上还有一个不小的巴掌印,脸颊已经是肿了。 李镇眉头一皱,看向了领着小童走进来的沙文成,问道:“这是……?” 孙凌连忙摆手,开口否认道:“这可不是咱们的人干的,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看样子我以为是来喊冤的,就让他去当地报官,可他就是不肯走,无奈之下,我这才来通禀殿下的。” 说完,孙凌便看向那小童并指向李镇开口道:“小童,这位便是信王殿下,你应该就是来找他的吧? 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听到孙凌的话,那小童噗通一声便在李镇面前跪了下来,猛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下可是连李镇都是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孩子也太实在了。 刚想伸手搀扶,没想到那孩子却先开了口,道:“王爷大爷,还请您给小的父子二人做主啊!” “王爷大爷?” 这一个称呼给李镇和孙凌弄的是哭笑不得。 “小家伙,你先起来,小童在本王面前用不到这么多礼数,直接叫哥哥就好。” 李镇起身将其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微笑着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冤为何不向当地的官府报官?” 第178章 前因后果 “回王爷哥哥的话,小的要告的是我们东家!我们县太爷是东家的侄女婿,小的不敢告。 乡亲们都说官官相护,不让小的到大官那里告,小的爹跟小的说过,王爷不算官,可却比官还要大很多很多,所以小的就来找王爷哥哥了。” 有些会令人发笑的称呼此时却并没让李镇笑出来,而是脸色一凝。 “你们县太爷平日里也会偏袒你们东家?”一旁的孙凌莫名的有些火气,开口询问道。 看着小童的模样,想来应该普通的庄稼人,嘴里的东家应该就是当地的地主,而这小童及其父亲应该是当地的佃户。 那小童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开口回到:“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也没听说过县太爷偏袒过东家,倒是有两次还打了东家的板子,罚了东家的银锭子,好多好多呢。” 小童比划了一下多少银子,随后又压低了声音,似是有些心虚的小声道:“可乡亲们都说……宁什么有什么的。” “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李镇笑着揉了揉那小童的有些脏乱的脑袋提醒了一声。 “啊,好……像是吧。” 那小童似懂似不懂的表情再度引得李孙二人哈哈大笑。 “本王已经明白了你来找本王的目的了,但是你要跟本王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敢添油加醋胡说一通的话,小心本王打烂你的屁股!” 这小童就是寻常人家的小童,面对当朝亲王自是不敢胡言乱语,只是有些磕磕巴巴的将事情的原委诉说出口。 李镇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事情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小到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普天之下再寻常不过。 西青州旱灾,各地收成减去十之八九,小童所在的上知县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西青州之中的重灾区,有不少人家几乎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而这小童没有大名,只有一个小名叫三牛,家中是给上知县最大的地主家当佃户的。 放在往常每丁每年要向朝廷交纳粟二石,而剩下的粮食则是每亩地交给东家六斗,一亩地大概也就是产粮一石左右,上交六斗也就是六四分的意思。 三牛的父亲有些腿疾,所以家中并没有耕种多少田地,一天算下来,差不多也只能是勉强够这父子二人吃喝而已。 然而今年大旱,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可这家地主非但没有暂缓收租,反倒是增加了租子。 其他的一些佃户这些年种的地多,多多少少攒下了一些铜钱,倒是勉强能交上,亦或者逃离本地,拿着积攒下来的铜钱到别处另谋出路。 可这小童父子二人不过种了区区几亩地,一年到头只能说是饿不死。 今天大灾,本就没了活路,东家又临时加租,这让三牛的父亲十分头疼。 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儿子前往东家府中求情,顺便还想借一些粮食,想要以此度过大灾之年。 可谁承想,这东家非但没有同意,反而是出言侮辱,无奈之下,只能是走了歪路。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这句话绝对不是用来侮辱穷人的。 人真的穷到活不起了,亦或者是到了被逼无奈的时候,只要能活命,歪心思总是会动的。 为了活命而偷盗抢劫者,倒是能够让人理解。 这三牛的父亲便是走上了一条歪路,无奈之下只能是潜入了东家家中的粮仓,想要盗取些粮食。 可谁承想却被发现,他又身有腿疾,哪里能跑到过那些年轻力壮的家丁,结果便被人打的半死送进了县衙的牢狱之中。 听完之后,李镇也是有些犯愁。 按这小童的说法,这当地县令和地主的做法似乎并没有什么错。 虽说那地主擅动私刑,可任谁家被偷,恐怕都会动手才是。 虽有错处,可终究是人之常情。 李镇虽然有些心疼这孩子,可着实是不好插手。 他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方才示意顾念取来笔墨纸砚。 随手写下一封书信,随后又从孙凌那里接过二两碎银子一并递给了那小童。 “拿着这些银子买些瓜果糕点去你东家府上赔礼道歉,剩下的你就留下吧,另外这封信你交给你们县令,就说是本王的,接下来的事情本王都写在信中,你们县令应该知道怎么做。” 三牛接过那封信和那些碎银子,有些明白却又有些不明白。 李镇笑了笑,揉了揉那小童的脑袋,扭头向孙凌吩咐道:“找个兄弟陪这小家伙走一趟吧。” “是!殿下!” 孙凌应了一声,随后便选了李镇亲卫之中的一个兄弟护送小童回上知县。 上知县直属龙池郡,从龙池郡城入上知县官道不过七十余里。 李镇的亲卫欧阳华带着那小童,一人一马当日便能到。 欧阳华是李镇的儿时玩伴之一,一帮兄弟里面就属他最懂事最会办事,最讨长辈们欢心。 所以这小子,在离开龙池郡之前,在城中提前买好了一些龙池特色的糕点。 至于水果,一路颠簸怕坏了,而且这种东西到了上知县买也是一样的。 一路上,马背虽然颠簸了一些,可一路之上,欧阳华还是不停的在教三牛到了东家府上应该怎么说。 三牛也是乖乖的在努力的记着。 等到了上知县之后,二人便直奔三牛所说的东家府上。 这家地主姓娄,其祖父当年曾在当年的东齐为官,官至四品,留下了大量田产。 大梁一统天下之后,他便放弃了仕途,在这上知县做了一个富家翁。 而他的叔叔那一支则是继续走仕途,只可惜如今那一脉尽皆早亡,只剩下了这娄地主的一个侄女,也就是如今上知县的县令之妻。 所以这娄家在上知县倒是无人敢惹。 欧阳华带着小童三牛轻轻叩打大门。 随着大门打开,一个下人的脑袋从门缝中探了出来。 “什么人?找谁啊!” 欧阳华带着小童三牛,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开口回道:“在下信王近卫,求见娄员外。” 第179章 娄员外的小心思 “信王近卫?” 那名娄府下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欧阳华,后者的模样气质以及穿着,那下人并没有怀疑。 点了点头,开口道:“小的不敢私自做主,还请大人稍等片刻,容小的禀报一声。” “多谢。”欧阳华抱拳道谢。 那娄府下人稍点了点头,刚要收回脑袋,却看到了欧阳华身旁带着的三牛,略微思索了一下,过了片刻似乎才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后迅速收回脑袋,重新关上了大门。 过了好半晌,大门这才重新打开,先前的那名下人带着另外几人簇拥着一位不高,身形略有些肥胖的老人走了出来。 来人年纪大概已过古稀,须发并未全白,黑白相间有些灰色的感觉。 圆滚滚的脸上五官不大,尤其是一双细眼,在笑容之下已经是眯成了一条缝。 开门后见到欧阳华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 在下人的搀扶下对欧阳华微微欠身,笑问道:“这大人是信王近卫,敢问尊姓大名?来此所为何事?” “不敢,在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华字,此番前来是受殿下所命,带这一小童登门致歉。” 欧阳华抱拳还礼,随后拍了拍身边那个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的小童三牛,笑着解释道:“这小童和其父似乎是和娄员外有些误会,所以前来登门道歉。” 那员外听到这话,神情陡然一变,虽然眼睛宛如一道缝一般,可此时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既有狠辣又有些担忧。 当看到那小童出现在欧阳华身边之际,这位娄员外便已经猜到了他来此的目的。 只是他心中不解,为何堂堂信王会插手这区区小事。 难不成这佃户一家还跟当朝皇室有关系不成? 他可不相信这个身有腿疾的佃户会有那般关系。 可真当信王近卫说出这句话来,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紧跟着后面脱口而出的致歉二字却又让他不解。 欧阳华何等聪明,一眼便看穿了此人的心思,于是伸手拍了拍身边三牛的后背,示意后者开口。 三牛几乎是被他推到身前的,一时间太过紧张有些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能是低下头,将手中的糕点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则拎着一筐新鲜的水果。 “东家,我们错了,我代我爹和我自己向您道歉,求您放过我爹吧!” 话说了出来,三牛的眼泪便止不住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上落,脚下一软便跪在了那娄员外的面前。 看着这孩子的模样,欧阳华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于是开口道:“娄员外,此事殿下已知,还请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啊,这……既然殿下已经发话了,草民哪敢不从啊!” 娄员外连忙行礼赔笑道:“此事就此揭过,草民绝不再提!” “这孩子,快快起来。”娄员外连忙将三牛从地上扶了起来,笑道:“这些糕点水果我就不收了,你这孩子还在长身体,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之后,又将目光投向欧阳华,身体向一边一让,让出了道路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欧阳大人先在寒舍喝杯清茶如何?老夫这便差人去县衙撤了那诉状。” “不劳烦员外,在下走一趟便可。”欧阳华摆了摆手拒绝了娄员外的好意。 可后者的似乎有些心慌,连忙伸手扯住了欧阳华的手臂,笑道:“不着急,上官一路劳顿,还是先到府中歇歇脚吧。” 一边说着,一边给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悄悄的向后退了两步走出了府门,随后便是撒腿便跑。 欧阳华向来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娄员外和娄府下人的一举一动尽数被他收入眼中。 心中偷偷一笑,轻轻伸手推开了娄员外抓着自己的手,行礼赔笑道:“多谢员外款待,可欧阳身负重责,殿下所托不敢耽搁,告辞!” 说完,欧阳华根本就不给娄员外再度挽留的机会,或者应该说是拖延。 他笑着拍了拍三牛的后背,笑着让他将水果和点心留下,随后转身便走。 “欧阳哥哥,东家说让我把糕点自己留着的。” 闻言,欧阳华一笑,示意三牛上自己的后背,并开口笑道:“记住了,人家无论是否是真心的,都要把东西给人家留下,带到别人家的东西可不能再带走了,当然,至交好友就另说了。” 说完之后,将三牛背了起来,提醒后者抱紧了,随后一跃而起,脚踏四处的民宅竟没有半点声响,就仿佛是并未踩到砖瓦一般,如同一阵疾风一般直奔上知县县衙而去。 那般速度,不过几息之间的功夫,便到了县衙大门之前。 刚刚好落在了娄家那下人的面前。 欧阳华屈膝将三牛给刚下,随后转身,笑着对那下人道:“不劳烦兄台了,我自己来便好,请回吧!” “啊……!好,好。” 见到欧阳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名娄府下人一时间被吓得不知如何言语,只能是点头称是转头离去。 从刚刚的娄员外的眼神之中,欧阳华便意识到此事有古怪。 这下人是来县衙通风报信的。 打发走那娄府下人之后,欧阳华便叩打县衙大门,随即朗声高喊道:“信王使者,欧阳华,求见上知县令大人!” 声音刚落下没一会,县衙大门便被打开,两名捕快打扮的人打开了大门。 大门内在欧阳华正对面,一位正在整理官服束带的之人,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二人对视一眼,欧阳华先一步躬身行礼道:“信王近卫欧阳华,见过县令大人。” “信王近卫?来我上知县所为何事?” 那名上知县县令并没有回礼,只是开口询问。 欧阳华性格很好,所以并没有在意,只是从怀中取出了李镇的手书呈上。 “殿下亲笔手书,县令大人亲启。” 那县令有些疑惑,走出大门接过那封信,顺手打开。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明了情况,大概意思就是让这位县令放人。 “这……不合适吧?” 第180章 态度强硬 “这样不合适吧?” 那上知县县令剑眉一挑,面露不善之意。 闻言,那欧阳华也同样是面露不悦。 不过是一个偷粮食的贼,罪本就不大,偷东西,最多是打一顿板子关几天的罪过而已,而且又已得失主谅解,难不成堂堂信王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一个小小的知县竟然敢驳了一位信王的面子。 “县令大人,不过是一个偷粮贼罢了,有什么不合适的?”欧阳华缓缓站起了身子,目光隐隐有些杀意。 脾气好可从来不代表没有脾气。 “偷粮贼?欧阳大人,你说的倒是轻巧,娄府可是丢了两颗夜明珠!” 上知县冷笑一声,继续道:“失主谅解?想必是信王爷以权势压人吧?” “夜明珠?!” 这三个字让欧阳华脸色陡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小童三牛。 后者亦是一时间愣了神,一脸茫然的扭过了头来,二人对视。 欧阳华从三牛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后者根本不知此事。 “哈哈……” 忽然,欧阳华轻声笑了起来,他总算是明白先前那娄家员外为何会那般紧张了。 原来是将偷粮贼变成了盗取夜明珠这等重宝。 夜明珠在这大梁的天底下倒是不罕见,可却依旧不妨碍它那极高的价格。 最为寻常的夜明珠都能卖出数千两的高价。 盗窃数千两甚至上万两的宝物,寻常人家,十有八九要被判斩立决。 只是欧阳华不明白,三牛的父亲只不过是寻常佃户,甚至还有些腿疾,娄员外为何咄咄逼人,甚至不惜栽赃陷害。 “欧阳华,你因何发笑?!” 欧阳华并没有理会那县令,而是蹲下身来揉着三牛的头,柔声询问道:“三牛,之前一段时间你们东家有什么古怪的行为吗?” 三牛还是一脸的茫然的摇了摇头。 欧阳华也只能是无奈一叹,心想这终究是个孩子,恐怕具体原因只能从其父亲口中得知了。 随即起身,对着那县令抱拳道:“县令大人,究竟是偷了什么,将娄员外请来对质便是,很简单啊。” 这也就是信王近卫说此言,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旁人,恐怕两边的捕快早就言语呵斥,甚至已经动手了。 谁不知道这位县令乃是娄员外的侄女婿。 县令夫人自幼丧父,是她的大伯,也就是娄员外一手拉扯大,并为其觅得一个好夫婿。 所以早就将其视为生父,而其丈夫,也是将其视为岳父。 让女婿去抓岳父,哪怕是不惧内的人恐怕都不会做的。 “欧阳华,我敬你是信王近卫,可你也莫要太过分了,让失主前来对质?什么时候我大梁开始相信起盗贼了?!” 上知县令冷哼一声,继续道:“娄员外家中的确有两颗夜明珠,而且也的确是在王黑偷盗之后丢失的,这一点,本县令可以为证。” “那县令大人的意思就是说要让殿下亲自过来要人了?” 欧阳华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冷声开口质问。 “哼!就算是殿下亲至本县令也不可能放人,大梁律法什么时候多了一条亲王可随意处置犯人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上知县令竟然如此强硬。 在那一瞬间,欧阳华心中起疑,心想这位难道是仗着其他几位皇子撑腰? 可即便是西青州刺史李承宪在三皇子和五皇子一党中地位不低,可也不敢在李镇面这般狂妄。 “县令大人,你可知道,你今日的决定,将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欧阳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本县从不畏惧威胁!” “县令大人,既然如此,我便只有请信王亲自来一趟,相信殿下亲自出面,定能还其一个清白。” “哼,信王若真要来,本县令自当恭迎。但在此之前,本县令仍需依法办事。”上知县令依旧面不改色的开口说道,语气一如之前那般强硬。 欧阳华见状,知道再争论无益,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上知县令突然出声阻止,“欧阳大人,你若要走,本县令也不拦你,但这个偷粮贼,必须留下。” 这县令所指的正是欧阳华身边的小童三牛,吓得后者往前者身上直靠。 欧阳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一双夹杂着怒气的双目盯着那上知县令,沉默了许久,欧阳华暂时的退让了。 蹲下了身子安慰了三牛几句之后,方才开口道:“请大人照顾好他们父子,在殿下到来之前,最好不要出什么意外。” 说完之后,欧阳华冲着三牛笑了笑以作安慰,随即转身便走。 重新到娄府外找到马匹,连夜赶回了龙池郡。 回到龙池后,将前因后果一字不落的向李镇禀报。 李镇闻听此事,眉头紧锁。 他还未开口,一旁的贴身跟随的苏琳却是面色一变,厉声呵斥道:“太放肆了!一个区区县令,竟敢藐视殿下,我这就把他抓来!” “回来!” 结果苏琳刚走了两步便被李镇开口制止。 还不等李镇开口,一旁的顾念却是开口道:“虽说县令官职不高,可终究是朝廷命官,怎能随意对其出手。” 顾念一开口,大堂所有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每一个眼神都各有不同,但所有的目光皆是不善。 李镇偶尔有些心软,加之顾念的确面容较好。 他便开口转移了话题,沉声吩咐道:“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上知县。” 这一大早,李镇便带着苏琳等人和孙凌等近卫,十几人快马加鞭一路直奔上知县。 这一下,就连一直强硬的上知县令面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信王居然真的因为一个盗粮案亲自来上知县。 他没想到李镇竟会如此重视此事,或者说,任谁其实都难以理解此事。 …… 昨日夜里,娄员外深夜拜访县令。 “什么?撤销诉状?!” 待娄员外说出此行目的之后,上知县令面色大变,皱眉怒斥道:“你当这是什么?过家家吗?诉状说撤便扯?!” 第181章 信王亲临 “此时已经惊动了王爷,启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了吧!” 娄员外急的脚下步子不停,来回的踱步,双手也在身前不停的摆动。 “算了?!” 上知县县令,姓林名乐字启悦,此时眼神变得古怪了起来。 目光审视着自己的这位半个岳父。 “两颗夜明珠,价值万两白银,就这么算了?” 林乐似乎是已经猜到了娄员外心中所想,于是开口道:“那王黑偷盗价值万两白银的宝物,触犯大梁律法,您有理有据,哪怕天子来此又能如何?” “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 林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娄员外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没想到林乐竟然会如此坚持。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和林乐的关系,可以轻易摆平此事,却没想到林乐会如此不给面子。 娄员外见状,知道再争执下去也无济于事,他狠狠地瞪了林乐一眼,拂袖而去。 但是此事绝对不能任其自由发展,若是继续下去,恐他娄家的名声也可能因此受损。 于是在离开县衙之后,娄员外直奔上知县大狱而去。 给了牢头几两碎银子之后便进了大牢之中。 在牢头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王黑所在的牢房门口。 因为王黑所盗宝物价值极其贵重而且至今尚未找到,所以给了他一个专门的牢房,甚至于周边几间牢房都没有犯人居住。 生怕这王黑胡言乱语,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东家!东家!我老黑一时糊涂,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还求东家开恩啊,我儿就我这一个亲人了,他还小,我若是……他该怎么办啊!” 半躺在牢房之中的王黑一看到娄员外出现,如脱笼之兔一般,跪到了娄员外面前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娄员外眼睛转了转,转过身,又递给了牢头一枚银锭,笑着使了一个眼神。 后者在狱中管事多年,这些事情他自然是懂得的,于是收下了银锭,默默转身离去。 只留下了王黑和娄员外二人在此。 待牢头消失在视线之内后,娄员外这才回过头来,深深行了一礼。 这一礼可着实是将王黑给吓了一跳,连忙又磕了几个头,道:“东家这是作甚,真是折煞小子了。” “王黑啊,老夫这是有事相求啊!” 娄员外叹息一声,将信王插手此事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东家的意思是……?” 娄员外从袖中取出两个紫檀木盒,递了过去,随后道:“王黑,这件事算老夫求你,将这两颗夜明珠收下,待到公堂之上,你承认这两颗夜明珠是你偷走的。” “这……” 一时间王黑有些摸不清头脑。 当初带他上公堂便被指认是盗窃了娄府的两颗夜明珠,他自然是死都不肯认的。 哪怕是上了刑罚他都未肯认罪。 当官的最常用的办法便是上刑,这是在这个时代无可避免的事情。 上知县县令林乐好在是一个不喜刑罚的官,只是对王黑动了一些不轻不重的刑罚。 如若不然,恐怕王黑此时此刻不死恐也就剩了一口气了。 现如今,娄员外居然将那两颗应该已经丢失的夜明珠拿了出来,让他承认自己盗取夜明珠。 这让他一个庄稼汉一时间脑袋转不过来弯来。 “你放心,待到公堂之上你只需要承认你盗取了这两颗夜明珠,然后将其交还给老夫,老夫便在公堂之上承诺不追究你的罪责。” 娄员外安慰道:“虽然即便老夫不追究你的罪责,县令依旧会给你定罪,不过罪责会轻许多,想来也就是一顿板子,关上一段时间。 你放心,待你出狱后,许你一头黄牛,十亩耕地,只要老夫还活着,日后这租子便免了!” “这……” 一头黄牛,十亩田地而且还免了日后的租子,这对一个佃户来说是天大的诱惑。 尤其是像王黑这样的,除了朝廷税收之外,每年的粮食大头都要交给东家。 每年攒下的粮食,只勉强足够自己吃喝。 如果免了租子,那他家日后的日子可就舒服的多了。 这让他不免有些心动。 心想着,这板子挨便挨了吧,关几日换来下半辈子的丰衣足食,似乎值得。 心中犹豫了短短片刻之后,便将那两个装有夜明珠的紫檀木盒接了过来。 “王黑,你是个聪明人,老夫许诺你的事情,绝不食言!” 交代完之后,娄员外便离开了上知县大狱。 第二日,在夕阳西下之际,信王李镇便到了上知县的县衙大堂。 后者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公堂之上,侍卫和苏琳等人站立在两边,随后李镇猛地一拍桌案上的惊堂木,大喝道:“上知县知县林乐何在!速速来见本王!” 后院正准备歇息林乐听到了李镇的呼喊,立刻重新整理好衣冠,从后堂走出。 他面无表情,步伐沉稳,他心中知道李镇来此的目的,也证明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 他向李镇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下官上知县县令林乐,见过信王殿下。” 李镇目光如电,扫过了林乐,声音有些不善的开口问道:“林县令,本王听闻你上知县发生了一桩不小的盗窃案,说是偷了两颗价值万两白银的夜明珠,可有此事?” 林乐点头称是:“确有此事,殿下。不过,案情复杂,目前尚在审理之中。” “哦?既然林县令对此事颇为头疼,不如让本王来助你如何?” 李镇嘿嘿一笑,随即再拍惊堂木,道:“来人,去将涉案之人尽数带到大堂,本王要亲自审问!” “还不快去!” 傍晚时分,县衙中的捕快早就回了家中,平常这个时间,县衙里也就没什么人了。 结果孙凌从大堂侧边的一个房间里揪出了两个正在喝酒的老捕快。 这两个老捕快五十多岁,头发已经灰白,在这个年头的普通人之中已经算是高龄老者。 孙凌对着两人一人一脚踹在屁股上,力道把握的极好,不痛却将二人给踹了出去。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连连称是,满是醉意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随即转身跑着离开县衙大堂,分别前往娄府和上知大狱。 第182章 断案 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娄员外和王黑以及王黑的儿子三牛便被带到了县衙的公堂上。 一见到坐在上方的李镇,这位已经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便立刻跪了下来。 “草民娄世芳叩见信王千岁!” 见连娄员外都跪倒在地了,王黑也拉着自己的儿子跪了下来,他跪在地上,有些瑟瑟发抖。 李镇并没有开口让几人站起来,而是目光如炬的直视王黑:“王黑,你真的偷了娄府的夜明珠?” 王黑抬头看了一眼娄员外,又看了看李镇,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回殿下的话,是小人偷的。” 此言一出,孙凌的人面色一变,尤其是欧阳华,面色变的古怪了起来。 “王黑!你竟然敢欺骗殿下!你该当何罪!” 苏琳的脾气可不是很好,立刻迈步走了出来,指着王黑怒斥道:“三牛为了你,一路跑到了龙池,而你倒好,居然真的偷了夜明珠,你对得起三牛吗?!” “我……” 一时间王黑口中难言,低下头,羞愧不已。 李镇心中冷笑,他看得出王黑的犹豫,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他转向娄世芳,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讽刺,笑问道:“据本王所知,王黑行窃之时是被娄员外当场抓住的,可是如此?” 娄世芳心中一惊,紧跟着便强装镇定,回应道:“回殿下,的确如此。” “呵呵,那本王就奇怪了,当日抓到的怎么没有在他身上搜出那两颗夜明珠啊!” 李镇一边笑着一边从上面走了下来,待走到王黑的身前时,他弯下身子,随手便从后者的怀中取出了两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 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笑道:“吆,光是这紫檀木的盒子可就价值千两白银啊。” 一边说着,一边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上知县令林乐,问道:“林大人,王黑入大牢之前,没搜身吗?” 林乐闻言,面色一紧,他清楚信王李镇的言下之意。 他作为县令,对于入狱之人搜身是基本的程序,他是明白的。 如今正值天气炎热,王黑身上拢共就穿了两件衣服,有没有藏东西,一眼便能看出,根本就不需要搜身。 可就是这样,王黑身上居然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两个紫檀木盒。 “殿下,搜身是有的,但当时并未发现夜明珠。”林乐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谨慎。 李镇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立即责怪林乐,而是继续追问:“那王黑入狱后,可有人探视过他?” 林乐想了想,然后回答:“回殿下,王黑入狱后,并无他人探视。” “你确定?” 李镇微微一笑,转头吩咐道:“孙凌,去将上知狱的牢头给本王带过来。” “遵命!” 不多时,孙凌便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牢头来到了大堂之上。 “不用跪了,本王只问你一个问题,有谁探视过王黑,你只有一次机会,回答对了生,回答错了,那也就别怪本王心狠了!” 那牢头刚要跪地行礼之时,李镇却开口制止了下来,随即又开口补充道:“本王的名声,想来你们也应该听说过一些吧。” 李镇咧了咧嘴,可在那牢头的眼中却像是个恶鬼裂开了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将他生吞了一般。 那牢头脚下一软,不让跪也跪了下来。 嘴唇苍白,看了一眼一旁的娄世芳。 在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这才是缓缓开口道:“回千岁的话,只有县令大人和娄员外去见过他。” “娄员外也去过?此事本县怎么不知道?” 林乐忽然皱眉,有人要见牢中的人犯,他这位县令居然不知道。 “太爷恕罪,千岁饶命,小的也是一时糊涂,收了员外的银子,饶命啊!” 听到林乐的话,那牢头连忙磕头求饶。 一边磕头,一边将先前娄世芳送给他的两块银锭放到了身前。 钱是好东西,可也要有命花才行。 “行了,本王刚刚说了,回答对了便是你的生路,这两块银锭既然是娄员外赏你的,那你便留下吧。” 话音落下,李镇便将目光投向了娄世芳,后者心中一凉,没有想到这牢头居然这就招了。 此时他清楚,死不承认已经没用了。 “回殿下,草民确实探视过王黑。”娄世芳不得不承认。 李镇冷笑一声,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娄员外,你探视王黑,难道是为了确认他是否偷了你的夜明珠?” “殿下,草民……草民只是想确认一下。” “只是确认一下?”李镇的声音中带着讽刺,“娄员外,你探视王黑,恐怕不只是为了确认吧?” 娄世芳沉默不语。 李镇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王黑身上:“王黑,你老实说,这两颗夜明珠是如何到你手中的?” “紫檀木盒加上夜明珠,价值万两白银,哪怕算是你主动交出来的……你的两条腿恐怕也保不住了。”李镇开口提醒。 “这……” 王黑知道,李镇所说的两条腿保不住是挨板子,生生将那两条腿打的下半辈子都没有知觉。 一咬牙,王黑缓缓开口道:“殿下,我说实话,是昨天夜里,娄员外在大牢里给我的,真不是我偷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娄世芳脸色苍白,他没想到王黑竟然会说出真相。 “娄员外,你还有什么话说?”李镇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 “草民知罪,草民只是……” 李镇懒得去听娄世芳解释,转过身来看向林乐,道:“林县令,这是你上知县的事情,还是你来判案吧。” 说着,李镇走到了一旁师爷应该在的位置坐了下来,将那主位让给了林乐。 林乐见状,心中一凛,便明白了李镇的心思。 林乐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主位上坐下。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娄世芳身上。 “娄世芳,你身为大梁的子民,却干扰司法公正,企图通过欺骗和贿赂来逃避罪责,你可知罪?”林乐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第183章 判罚 “草民知罪,还求殿下,太爷饶命啊!” 娄世芳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得低头认罪。 林乐和李镇都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前者将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王黑:“王黑,你虽说是被娄世芳所陷害,但偷窃一事确是事实,并且串通娄世芳妄图蒙蔽殿下和本官,幸迷途知返。 本官罚你三十大板,你可愿受?” “草民知罪,谢千岁爷和太爷恩典!” 王黑虽然是个庄稼汉,可对大梁律法略知一二。 犯偷盗者,最轻也要三十大板,更何况他居然真的帮娄世芳藏了两颗夜明珠。 如果不是李镇先一步将此事挑明,算是打了林乐的脸不说,更是将自己给折了进去。 三十大板绝对是最轻的处罚,的确算是林乐开恩了。 林乐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这王黑,难不成真以为归还偷窃财物就能够免除罪责? 孔孟之乡的百姓都是这般的无知,那就更不要说其他地方的百姓了。 在一瞬间,李镇忍不住心中感叹。 三十大板听上去不多,可绝对是不好受的。 水火无情棍落在身上,寻常人只要挨上一下便会呲牙咧嘴,三四棍下去定然会是皮开肉绽。 三十大板,若是全力打够数的话,恐怕这位下辈子是别想再从床上起来了。 林乐沉吟片刻,然后说道:“王黑,本县酌情考虑不追究你儿三牛的过错。” “草民多谢太爷,多谢太爷啊!”王黑听后,感激涕零,连连叩头。 最后,林乐这才将目光放到了娄世芳的身上。 这毕竟是他的伯岳父,处理起来颇为为难。 轻罚说不过去,也让自己良心难安,可重罚……自家的那位如虎豹豺狼一般的夫人…… 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林乐便是头痛不已。 “至于你……”林乐深吸一口气。 “娄世芳,你身为一地之员外,本应为百姓表率,却行此不义之事,败坏法纪,本官若不严惩,何以正视听?”林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娄世芳闻言,脸色苍白如纸,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但心中仍存一丝侥幸,希望林乐能看在亲戚的份上,从轻发落。 “本官罚你杖责五十,且替你名下所有佃户缴纳二十年赋税,七日之内交到衙门。”林乐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 娄世芳听后,面如死灰,这二十年的赋税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字,可这五十杖下去,自己能否活命都是个问题。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只能盼望着林乐能够看在亲戚和这些年自己对他的帮助的份上下手轻一点。 林乐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从家中赶来的衙役将娄世芳和王黑二人带下去执行杖责。 李镇在一旁看着,微微点头。他看得出林乐在处理此事上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坚持了公正,没有因为私情而枉法。 李镇心中对林乐的评价也高了几分。 “林县令,你做得不错。”李镇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去。 望着李镇离去的背影,林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此事他问心无愧,可面对一位亲王,而且还是此次的赈灾的副使,手中握着不小的权力。 他若是心中一点都不害怕才是假的。 李镇离开之后,轻轻侧头,问向身后的孙凌。 “你觉得这个林乐怎么样?” 孙凌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可他却是个极聪明的人,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当上李镇的侍卫队长。 他想了想,随后说道:“这个林县令倒是公正,再加上欧阳的形容,应该是个好官。” 说完,他又嘿嘿一笑,问道:“殿下,凭您那识人的本事,想必已经看出来了吧?” 李镇轻轻一笑,道:“的确是看出来了一些,比起沙文成,这个林乐更爱民,可能力却不足。” “只可惜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如果二人的长处在一人的身上那就好了!”李镇只能是无奈的仰天感叹一声可惜。 李镇的感叹,孙凌听在耳中,心中也是一番思量。 一个地方官吏,若能兼具爱民如子之心与治世之能,那自然是百姓之福,朝廷之幸。 然而,世事往往难以两全,能有一样已是难得。 “殿下,或许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弥补。”孙凌提议道。 李镇点了点头,略作思索:“咱们倒是可以给林乐点帮助,不如就将他调到沙文成身边做事,学习一下。” “若是在咱们离开西青州时他还不足以担当重任,那就调他担任西青州长史,监视和制约沙文成。” 一边琢磨着这些事情,李镇等一行人逐渐远离了县衙。 可县衙之内的林乐此时却是快乐不起来。 打了伯岳父五十大板,就算是那些衙役识趣没有狠手,可娄世芳终究是富贵之人,更何况已过古稀之年,一板子都受不了。 挨完了第十五板子时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好在是没下重手,就是这样也已经是要在床上休养个把月。 想来自家的那位夫人恐怕要折腾死自己了。 “对了,找个人在上知县多待些日子……” 李镇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却忽然发现欧阳华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 他不禁摇头苦笑,随即又疑惑道:“还真是奇怪,娄世芳家底殷实,是上知县数一数二的大地主,怎么会无端陷害一个小小的佃户?” “的确是有些奇怪,要不我去查查?” 柳剑君的头突然搭在了李镇的肩膀上,惹得后者一脸的嫌弃。 “去吧,少在这里烦我!” 这一打听才知道,这娄世芳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 甚至于不能说是喜欢,而是应该说嗜酒如命。 曾有传言说过,这娄世芳当年斥万两白银只为从酿酒仙那里换来一杯仙匠酿。 万两白银只为区区一小杯酒水,这可不只是家大业大的人会做的出来的事情。 若传言是真,那娄世芳这爱酒如命的事情倒是真的。 这样一来,恐怕能让他屈尊去陷害一名佃户的理由,恐怕就是这王黑家中有不可多得的美酒。 可事情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连李镇都觉得有些不愿相信。 第184章 巡察御史 时间就像是呼吸一样,不知不觉之中便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在不经意之间,金秋已然落幕,白绒出现在了这片大地上。 欧阳华在上知县待了许久,李镇插手了那件事情之后娄世芳果然是老实了许多,再也没有找王黑父子两个的麻烦。 三牛那个小子这段时间里时常来看望李镇,可能是因为年纪小原因,他并不是特别惧怕这位在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信王殿下。 而且三牛似乎是因为名字和二甲一样都带着数字的原因,因为时常来往的原因,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很好。 西青州的疫情在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便被薛安南压了下来。 沙文成的确是个干将,他用他的铁腕将西青州的灾情稳定了下来,秋收过后,西青州的百姓足以自给自足。 李镇裹着皮裘站在院子里,伸手试着去抓那从天而降的几乎不可见的细雪。 轻声呢喃道:“差不多也应该回京交差了。” “舍得吗?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看到这样的景色。” 南宫平月身披这雪白的白狐皮裘走到了李镇的身边笑问着。 “你可付出了不少,真舍得回去和你那些兄弟勾心斗角?” 李镇轻轻一笑,反问:“怎么?你不舍得了?几个月没见你爹了,不想他?” “你!” 南宫平月瞪了他一眼,可转念一想,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他一脚这才罢休。 母亲早亡,南宫平月作为张大猛最大的孩子,自然便成了弟弟妹妹们的依靠,而她的依靠就只有父亲一个人了。 所以对张大猛,别看平日里南宫平月有些嚣张的样子,可实际上,兄弟姐妹几个之中,她和父亲的关系最好。 几个月不见,说是不想那肯定是假的。 “不说你想不想,恐怕再拖上一段时间,你爹就要跑过来找你了,这段日子他可没少受我那三哥的摧残。” 一想起这个,李镇便忍不住的笑出声音来。 这都不需要京都传来消息,李镇拿屁股想都知道,老三和老五的那些小九九也就这些了。 “不过话说回来,京都那个地方,我是真的不太想回去了。” 想到这里,李镇也是耐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南宫平月似乎是想要抬起手来安慰一下,可手刚抬起一半,便见黑牛走进院子,于是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相比于柳剑君他们,黑牛就没有什么眼力了。 径直的走了过来,低下头道:“殿下,京都传来消息陛下为疏离公主赐婚了。” “疏离?!” 这个消息可真是着实将李镇吓了一大跳。 疏离是惠安帝最喜欢的女儿,同时也是性格最为不好的公主。 李镇此时心中想的是,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要这么害人家。 “这是谁又得罪我家老爷子了?这么害人家。” 李镇不禁开口调笑,随即抬手打断了刚打算开口解开谜底的黑牛笑道:“让我猜猜……” 结果没等李镇开口,一旁的南宫平月却是翻了一个白眼,道:“不就是苏文龙嘛,有什么好猜的。” “吆,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首先,我从来都不笨,只是懒得动脑子而已。 其次,这天底下能让陛下舍得将自己最喜欢的闺女嫁人的就那么几个人,而此时此刻能让陛下主动赐婚的京都只有一个人,镇国公长子,苏文龙!” 李镇默默的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南宫平月当然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能在南川多年从无败绩,又怎么可能是个愚蠢的人。 “啧啧啧,造的什么孽啊!” 李镇不禁也为苏文龙感到惋惜,他对后者实际上的印象还算不错。 只可惜了,皇帝赐婚而且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恐怕就连功高盖世的镇南王张大猛也不太好拒绝,更别说其他人了。 想来苏文龙即便再不情愿,恐怕这门婚事是推脱不掉的。 自己最喜欢的人被别人得到了不说,这又被强行安排了一个自己不喜欢而且貌似性格也不是温婉的大家闺秀。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李镇都觉得憋屈,更别说那位当事人了。 “你是在嘲笑他吗?” 看着李镇那强行憋笑的古怪表情,南宫平月有些不解。 李镇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笑道:“如果你了解我那九妹的话,你就会知道,我这不是在嘲笑他,而是在可怜他。” 李镇摇了摇头,又问向了黑牛。 “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后者点了点头,道:“的确还有一件事,卫阳那边传来消息,巡察御史已经进了西青州的地界了。 二殿下那边的意思是希望您在西青州在多留一段时间。 这位巡察御史,似乎是长公主的人。” “既然是大姐的人,那我还有必要等到他离开之后再回京吗?” 李镇明白李昱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够伺候好了这位巡察御史。 巡察御史官职虽然不高,可手中权力不小。 奉旨巡查各地,有直奏天子的权利,这也是各地方官员最为害怕的一项特权。 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无端死在了那一纸奏章下。 就连老三老五,甚至是老二等人都怕这些御史。 这些御史,如果真较起真了,陈年烂谷子,芝麻大点的事都能拿出来参你一本。 真若是被其缠上,就算不死也要被活活烦死。 堂堂亲王之尊,居然要伺候一个小小的巡察御史。 “卫阳的消息说,这次来的巡察御史名叫荆文,字元来,是个出了名的小心眼,据说还有个小本本,将得罪过他的人全都记下来。 而且是那种不死不休的,若是被他惦记上,恐怕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回京之后,这家伙在都察院里还不盯死您啊。” 若是寻常的巡察御史,恐怕黑牛也不会放在眼中,可想到这荆文是个有名的小心眼,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劝谏。 闻言李镇便有些心烦,随意的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你和剑君去处理吧,他喜欢点什么就给他点什么好了。” “殿下不见他?”黑牛试探着问道。 李镇冷笑一声转身便走,只留下了一声:“我讨厌这种人,我怕见到他会忍不住动手。” 第185章 小本本 荆文,字元来,东青州人士。 自出仕以来,一直在都察院出任御史。 他并非科举出身,而是举孝廉入仕,他的父亲是东青州一郡的郡守,在朝中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和情分。 要不然,以这位那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性子,恐怕早就让人给弄死了。 这位的那张嘴,一旦开口别说当事人了,就连周围的吃瓜群众听了都不是滋味。 所以这些年来,这位在官场上的口碑着实是一般,也没什么朋友。 不过据说都察院的那位左都御史似乎很欣赏他,所以这荆文才有巡察御史这种肥差。 既能游历各地,欣赏不一样的风景,受各地官员的款待,而且还能捞不少银子。 荆文一路从东南北上,最终进入了西青州境内。 原本他是应该直接回京述职的,可惠安帝却密旨让他转道去西青州。 毕竟李镇和李拓这两个在他看来最不靠谱的兄弟二人在西青州赈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惠安帝并不放心,所以便让荆文转道去看一眼。 “西青州终于到了。” 荆文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无奈叹气道:“都说巡察御史是个美差,可又有几人知道,这长途跋涉是有多痛苦。” 荆文今年已然是四十有八,因为皮肤黝黑加上一头黑发,所以倒是很难让人看出准确的年纪来。 此时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却会让人产生一些恐惧或者是厌恶的负面感觉。 而他的车夫是一个有些圆润的大光头,白白胖胖的,正一脸陪笑道:“大人所言极是,他人怎能明白大人为国不辞辛劳呢。” 听到车夫的话,荆文不禁笑出了声音来。 不愧是他的车夫,果然是能尿到一个壶里。 “于波啊,有时间就多读点书,春闱之际只要你能榜上有名,我一定能保你为官!”荆文笑了笑,拍了拍那车夫的肩膀。 这车夫名叫于波,正因为性情与荆文接近,所以被后者收为了仆人。 虽说这荆文像个村妇一般心眼极小,哪怕是屁大点小事,他都会记得一清二楚,可他对待自己人倒是的确不错。 于波这些年跟着荆文虽说辛苦,可获得的好处也的确是不少。 而且荆文也的确是真的想要将于波提拔起来,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春闱科举能入榜者,一般在三百多人。 共分为三甲,头甲自然是众所周知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三人。 二甲则是进士,通常在五十一人左右。 一般能做官的,都是进士出身。 至于三甲,也是人数最多的,一般有两百到三百人左右,皇帝会赐同进士出身。 这些人有做官的资格,可往往没有机会做官。 毕竟这天下就这么大,需要的官员只有这些,而每三年一届的科举三甲共三百余人。 即便是二甲进士都有相当一部分人只能做一辈子的进士,无缘官职。 可荆文居然说,只要于波在榜上有名,那便能够让他做官,可见荆文在这朝堂之上还是有一些分量的。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荆文暂时到了一处管家驿馆住了下来。 直到第二日临近中午之际,一个又黑又高的大块头以及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 “信王府管家柳剑君携信王门下黑牛,代殿下特来拜见巡察御史荆大人。” 柳剑君和黑牛十分谦逊的站在驿馆的大院中等待着这位巡察御史。 至于后者,似乎对李镇没有亲自来见自己有些意见,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而是在房间里写一些公文。 “大人,毕竟是信王殿下的人,就这么晾着,不太好吧。” 那于波还是比较谨慎的,于是开口提醒自家主人。 毕竟门外的那两人是信王门下,宰相门前还称得上是七品官呢,更何况是一位亲王的门下。 初到西青州,就这样无视两位亲王门下,这无疑是不给信王面子。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走!” 荆文冷着脸,完全没有理会于波的话,而是起身径直的向门外走去,对此后者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走了出去。 门外二人见房间门被打开,立刻整理衣冠行礼。 可从房间中走出来的荆文和于波二人却宛如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一样,转身向着驿馆的大堂走去。 “啧!区区一个巡察御史,不过是从六品的小官,这也太嚣张了点吧!” 在荆文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后,柳剑君忍不住的小声嘟囔了起来。 巡察御史在设立初期只是从八品的官职,这是在后来一点一点的提上来的。 毕竟就连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也不过才是三品的官职。 “少说两句吧,毕竟是代天子巡狩地方的巡察御史,又是长公主的人。” 黑牛的性格还是要好一些,拍了拍柳剑君的肩膀,示意后者暂时先忍一忍。 就这样,两个人在院子里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这才被于波请进了房间。 “抱歉了两位,本官代天子巡狩地方,公务实在繁多,还请两位见谅,毕竟为官者当以公职为先。” 将柳剑君和黑牛迎进来之后,给这两人让了座之后,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寒暄。 “那是自然,荆大人以社稷为先,令在下佩服。” 柳剑君那古怪的口音让荆文不禁皱眉。 随即,柳剑君又开口解释道:“信王殿下这段时间操心灾情,以至于身体日渐虚弱,最近更是病倒,所以便遣我二人陪同大人一游这西青州。” 自从李镇封王以来,荆文一直在东南巡察。 虽然没有见过李镇,可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有书信往来,对这位信王殿下还是有些许的了解。 说他为民所累,积劳成疾,他可一点都不相信。 不过场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他总不能直接去找到信王将其揪出来吧。 只能是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有劳两位带本官游历西青州了。” 只不过此时荆文脸上的笑意十分古怪,他已经将信王李镇的名字记到了他的那册小本本上了。 第186章 心绪不宁 可能是在西青州待的时间有些久了,总之李镇除了比较认可西青州的一些吃食之外并没有觉得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虽然西青州还有几个郡县临海,可相比于东青州,这边的一些码头就要逊色太多。 甚至还因为东青州的海运发达的缘故,西青州的这些码头行情更惨淡了一些。 甚至还不如那些内陆的郡县繁华富庶。 而且又是冬季,除了能看到在南方少见的大雪之外,在李镇看来,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柳剑君和黑牛也不知应该带这位去哪里玩,只能是让荆文自己挑地方,他们做向导。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里,西青州各个州县几乎是转了一个遍。 “殿下,巡察御史荆文已经到了上知县,想来后天就能到龙池,您这都称病一个多月了,再不见一见,恐怕不合适吧?” 这段时间,李镇倒是过的舒服,一边和南宫平月谈情说爱,一边交手切磋,同时也在默默的观察着南宫玄月和李拓的关系。 尤其是后面这件事,简直就是这段时间两个人最大的乐趣。 这也快让李镇忘记了还有荆文这个巡察御史的存在。 李镇最大的缺点……之一,就是记性不太好。 有些小事情,可能是两三岁的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有些事情,即便是再重要的,都有可能转眼就忘。 好在是顾念在一旁提醒了一声,李镇还真就想不起来了。 “需要你多嘴吗?这件事殿下自有主张。” 自从顾念来到李镇的身边,苏琳便一直看她不顺眼,即便是前者逆来顺受,可一点都没有改变苏琳对她的看法。 只要她一开口,不管是对是错,苏琳是必定回怼,一点都不客气。 虽然渐渐的顾念很少开口,尤其是在苏琳的面前开口,可有时候这种事情还是很难避免。 每当这种时候,都是李镇最为头痛的时候。 虽然他知道顾念心中有自己的小算计,而且自己也的确不喜欢,可顾念所言往往都是对自己有利或者是提醒自己的话。 这也很难让李镇拉偏架。 很为难啊! “那个什么,顾念倒的确是提醒我了,我还真差点把这个荆文给忘了。” 李镇尴尬的挠了挠头,继续道:“见一下吧,毕竟是大姐的人,冷落了总归不好。” …… “这段时间转下来,本官这才发现,这信王殿下果然是厉害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将这偌大一个西青州从旱灾中治理成如今这番模样,不愧是陛下血脉。” 到了上知县后,荆文不禁感叹,这绕了西青州一圈之后竟然发现,西青州已经几乎回到了受灾之前的模样。 听到荆文的话,柳剑君不禁偷偷的给这位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夸人都捎带着连当今圣上一起夸了,真的是马屁精中精啊! 马屁拍的可不是一般的响啊,一个从六品的官职实在是太委屈他了,就凭他这拍马屁的功夫,至少也应该是三品以上皇帝的亲信才对。 “荆大人所言极是,西青州能有今日焕发新生自然是仰仗陛下天恩。” 柳剑君这些日子算是摸明白了这位巡察御史的脉象了,顺着他的方向说话做事就好。 这也让这位荆大人对柳剑君的印象不错,甚至动了想要从李镇手中抢人的心思。 荆文刚入上知县,伤势刚好的娄员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荆文前来上知县的风声,竟然一大清早便在城门口处迎接。 “草民上知县娄世芳,见过御史大人!” 娄世芳怎么说曾经也是官僚世家,自然知道虽然这巡察御史只是从六品的官职,比起县令大不了多少。 但他在荆文面前的姿态要低的太多了,正是因为他知道,巡察御史的权力之大,他才会这么做。 这小心眼的人,在人面前往往会装出一副大气的模样,也就在当着一众上知县官员和百姓面前与那娄世芳攀谈了几句。 结果这一聊便停不下来了,最后便直接跟着娄世芳住到了后者的府中。 这让知道娄世芳那件事情的柳剑君和黑牛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几个月前, 因为信王的介入,挨了板子的娄世芳,鬼都知道后者一定会想办法报复。 若是换做其他的亲王或许他连敢都不敢,可一个信王,单单是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可以招惹的主。 虽然明面上没几个人敢招惹,可私底下做点什么,就凭一个信王,他能知道是谁干的嘛! 这不免让柳剑君和黑牛有所担忧,于是也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方便开口亦或是什么原因,娄世芳并没有拒绝两个人住进娄府,反而是将其安排在了距离荆文最近的房间。 住进娄府的当天夜里,柳剑君便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这是十分少见的正色模样。 “我怎么总是有一种心绪不宁的感觉,黑牛,要不要让殿下过来一趟,殿下不在我心不安啊。” 黑牛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我也有种不祥的感觉,可咱们不能将什么事都让殿下亲力亲为吧,那殿下要咱们是干嘛的。” “可万一我们搞砸了怎么办?那不就给殿下添麻烦了嘛。” 那种心慌的感觉让两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这一晚上出不了什么乱子,明天咱们盯紧一些,有什么问题,立刻通知殿下。” 黑牛的提议没有什么问题,一夜的时间的确是出不了什么乱子,可正是因为这短短一夜的时间,第二日却引来了不小的乱子。 第187章 千年酿 “顾小姐,您这是抱着一坛什么啊。” 顾念从门外抱着一个用泥封口的古朴坛子走了进来。 顾念面色如常,微微一笑道:“有人给殿下送了一坛美酒,我给殿下送过去。” 最近一段时间,顾念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她的面色不再是那种蜡黄,而是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如同初升的太阳般温暖。 原本略显干燥的嘴唇如今也变得水润丰盈,透出一抹自然的红色。 不仅如此,顾念的皮肤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曾经有些粗糙和暗沉的肌肤现在变得细腻光滑。 随着身体的恢复,顾念的气质也发生了显着的提升。 她的举止优雅大方,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仿佛经过精心训练一般。 这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从她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哦?美酒?”李镇不知从何处蹦了出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年头,还有人会给我送美酒?” 顾念轻轻将那坛子放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泥封。 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我滴妈呀!这是什么酒啊!这也太香了吧。” 哪怕是在这宽敞的院子里,那酒香也能够充斥的满满当当,将院子里不少酒鬼都给引了过来。 某些酒量一般的人已经是醉了过去。 “这酒香……绝世好酒啊,可惜了,就不应该打开的。”李镇微微一笑,他能感受到这酒的非凡,“看来送酒之人,定是知我者。” “殿下,这酒名为‘醉仙酿’,据说是用千年寒冰融化滴落而下水滴酿造,这单单是收集千年寒冰的水便需要数十年的时间,再加上各种最好的材料以及最好的工艺才得此佳酿,据说是千年陈酿,不可多得的宝物。”顾念解释道。 李镇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醉仙酿?这个名字倒是贴切,是谁送来的?” “就是之前那个佃户家的孩子三牛,只是说了这些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刚拿起酒杯来的李镇忽然愣住了,三牛家里居然有这种宝物。 紧跟着他突然意识到,娄世芳喜欢酒,为了区区一口酒便舍得万两白银。 那这一坛醉仙酿足够让娄世芳铤而走险。 李镇端起酒杯,看着酒杯中酒液的流动,喃喃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没想到三牛家居然有这样的好酒。” “不对,王黑当初死都不肯交出来,今日怎么会突然交给我?!” 李镇没有将那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是皱眉思索了起来。 想到这里,李镇有些头疼没了喝酒的兴致,索性将那杯酒重新倒了回去。 随即站起身来,吩咐道:“将酒封起来吧,去上知县,顺道见一见那个荆文。” 一种难以说明的感觉催促着李镇前往上知县。 这一趟,就连南宫平月和郭许宁等人也都跟了上来。 没有马车,有的只是在龙池前往上知县官道上飞驰而过的几道身影。 “吁!” 几道驾马的身影在官道上相遇,迎面而来的正是又高又黑的大块头黑牛,他骑在马上的模样委实是有些古怪。 “殿下?” “黑牛?你这是急匆匆的干什么去?” 迎面遇上黑牛,李镇一脸的疑惑。 “殿下,我这就是打算去找您,出事了!” 黑牛面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下水来一样,缓缓开口道:“王黑一家……被巡察御史……杀了。” “什么!?” 黑牛的话音落下,李镇面色大变。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明白了!” 黑牛尽可能将事情的简洁并且清楚的向李镇解释上知县发生的一切。 荆文和娄世芳相谈甚欢,聊天之际便提起了前些日子李镇插手的那件事情,便说出了自己当初那么做的原因。 就是因为王黑家祖上传下来的一坛美酒。 据说王黑家祖上是给一位酿酒大家做仆人的。 那位酿酒大家无儿无女,死后的遗产便都留给了王黑的先祖,那大家的金银遗产并不多,没过几代便被王家消耗殆尽。 最后也就只有这坛醉仙酿留了下来,这一留便是几十代人,这坛醉仙酿便也成了他们王家的传家宝。 酿酒大家酿造的最高作品,而且又是千年陈酿,这消息落到了娄世芳的耳朵里,自然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后,娄世芳先是许以好处,随后又是重金求购,可这王黑是个犟脾气,死活不肯卖。 所以娄世芳便增加租子想要逼迫王黑将那坛酒卖给自己,可这家伙却宁可去偷也不肯卖那传家的酒。 不过这也刚好正中下怀,娄世芳借机威胁对方,可王黑却觉得偷点粮食而已,最多挨几板子所以就不肯答应。 可他没想到的是,娄世芳为了那一坛好酒竟然诬陷他偷了自家的两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好在最后是李镇插手了这件事,这才算是结束。 可这件事情好不容易才算是结束了,结果娄世芳这么一提起来,荆文倒是来了兴趣。 别看这荆文官职不高,可却是出了名的收重礼的家伙,最喜欢收集各种宝物,对酒更是喜爱。 于是……他便也动了歪心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结果第二日,荆文便强行要求娄世芳带自己去见一见这个王黑。 所为的,自然便是那坛千年陈酿。 这荆文作为巡察御史,所到之地,莫说是百姓了,就算是官员,下到九品芝麻小官,上到一州刺史,哪一个不是对他客气有加。 习惯了高高在上,自然也就认为那王黑会恭恭敬敬的将那坛千年陈酿送给自己。 可没想到,今日他却未能得偿所愿。 这王黑是死活不肯给,甚至还搬出了信王李镇,最后更是让自己的儿子将那坛酒送给了信王。 这让已经习惯被人客气以待的荆文勃然大怒,出口怒骂王黑,当着一众乡亲百姓,县衙的县令县丞以及一众捕快的面。 言辞可谓是侮辱至极,完全不像是一个读书人说出来的话。 字字句句都带着污秽之词,任何一句话写在书本之上恐怕都要被封禁。 就连天天嘴上骂娘的庄稼汉子听了都觉得牙碜。 可想而知,这荆文骂的是有多难听。 最终,王黑没能忍住,开口还了嘴,结果便是被定下了辱官之罪。 这个罪倒不是什么死罪或是充军,但却是九十大板。 这九十大板,实打实的落在身上,把人活活打死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最后……王黑的结局便是被活活打死! 第188章 长公主也保不住他! 朝廷定下的律法一般都是三十大板起步。 实际上这个刑罚的轻重全在官员的一念之间,甚至是行刑捕快的一念之间。 三十大板,如果官员愿意,可以轻轻松松将人打残,年纪太大或是太小的人甚至能立毙杖下。 而九十大板,除了武道境界不低的人之外,死亡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题罢了。 至于三牛,在赶回家后,听说自己的父亲被活活打死,自然是不可能忍气吞声。 于是便拿着家中的菜刀去找那荆文报仇。 一个屁大点的小孩子,下场可想而知。 刚到门口便被娄家的下人按倒在地,最终被判了斩立决。 上知县林乐自然是看穿了荆文的心思,所以表面上答应下来,却要按照礼法,等到第二年的秋后问斩。 可荆文怎么可能没有猜出林乐的心思。 等到明年秋后,而自己却不可能在西青州久待,等到自己离开之后,随便找个由头将其放掉。 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他荆文可是懂得。 于是在荆文的施压下,林乐便再退一步,要第二日午时三刻处斩。 这样一来,便给了信王赶来的时间。 此事也只能寄希望于当初插手过三牛家一事的信王李镇身上。 可往往事与愿违,荆文根本没有给三牛一丝的退路。 就在当天,当时! 找来了刽子手,就在娄府的门口,就在抓住三牛不到半个时辰,一个十几岁的小童便被一刀斩下头颅曝尸于街道。 “他……!该死!” 听完黑牛的叙述,李镇陡然暴怒,一口银牙咬的是咔咔作响。 紧跟着,猛然翻身,脚尖一点胯下宝驹的马背,身影顿时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上知县而去。 “殿下!不可啊!” 黑牛在李镇飞身而出的那一瞬间便意识到了后者想要做什么,可理智的黑牛知道,这荆文绝对不能有事。 因为后者在除掉王黑和三牛时都是用了合理合法的手段,根本挑不出任何的瑕疵来。 如果非要说,只能说是他一个当朝官员放下身段辱骂一个区区佃户有失朝廷官员的风度,有失读书人的风骨。 可俗话说得好,气死人可不偿命。 这个世道往往会有一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 当官的骂你,你只能忍着,一旦还嘴,那便是辱骂当朝命官,就要挨板子。 王黑便是死在了一时没忍住上,毕竟那荆文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就连旁边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的捏紧了拳头。 在王黑还没有被打死之前,心中想的都是:如果骂的是自己,那自己一定要打死他。 可这也只能是想想。 谁能想到,王黑父子二人熬过了瘟疫熬过了灾情,却死在了这个时候。 “快!快去上知县!”黑牛立刻调转马头,狂奔回上知县。 “你们尽量快点往回赶,我先去拦住他!” 马上的南宫平月大喊一声,随后身体也如同李镇那般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上知县,追逐李镇而去。 李镇的怒火如同狂风暴雨,他心中的怒意几乎要将理智淹没。 三牛的遭遇,王黑的死,荆文的手段,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忍受。 南宫平月紧随其后,她知道李镇此刻的愤怒,也明白他心中的痛楚。 她的心中同样燃烧着怒火,但她更清楚,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上知县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却无人知晓即将发生的事情。 刽子手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三牛的尸体被丢弃在地,无人问津,也没人敢去替他们父子两个收尸。 李镇的身影如同一阵风般掠过人群,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指娄府。 此时此刻,荆文还仿若无事人一般在娄府和娄世芳喝着茶。 可此时的后者心中却是慌得很,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荆文居然下手如此狠辣。 那王黑父子二人可是和信王有些交情的。 你是巡察御史,信王不会为了两个平头老百姓对你出手,可到时候气都撒到自己的身上,那自己可就完了。 李镇到了娄府后直接飞跃而近,在荆文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张大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脸上,整个人被那个手掌直接推飞了出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荆文的身体应声落地,砸在地上之后尘烟四起。 一旁还在给荆文倒茶的娄世芳愣在原地,桌上的茶杯里的茶水早已经溢了出来。 待得遮挡视线的灰尘落下后,娄世芳手中的茶壶落地摔的粉粉碎,而他本人也是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看到李镇面露怒容一只手将荆文的脑袋按在地上,至于后者此时是否还活着,他不知道。 他只看到了一个女人紧随其后赶到,将李镇拽到了一旁。 当李镇的手掌从荆文脸上拿开的时候,娄世芳看到的是后者已经翻了白眼昏死过去。 “李镇!你给我冷静一点!” 南宫平月拼尽全力的控制住李镇,道:“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又是长公主的人!” “大姐的人又能如何?!这个人他该死!”李镇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好在南宫平月的出现,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动静的于波跑了过来,看到自家主人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立刻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挡在了自家主人的身前,指着李镇二人朗声质问。 于波的质问声中带着一丝颤抖,他虽然忠心耿耿,但面对气势汹汹的李镇,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畏惧。 “于……于兄,这位是信王殿下!”娄世芳坐在一旁的地上好心提醒。 “信……信王殿下?!” 听到这名号,于波腿上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信王的名号对一些品阶高的官员或是一些身后有背景的官员来说没什么威慑,可对他一个小小的家仆来说,这足够将他的胆子给吓破了。 “殿下,荆文大人是长公主的人,您这样……”于波倒是聪明,试图以长公主的名头来震慑住李镇。 他虽然是个家仆,可却也知道李镇与长公主的关系极好。 “哼,别说是我大姐的人了,就算是我大姐今天在这里,也保不住他!”李镇冷哼一声,打断了于波的话,“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陛下的人,本王也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