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痞夫》 第一章 巴黎,塞纳河畔,远处可见一座拱形石桥,以极优雅的姿态跨越了河的东西,桥的两岸,屋旁是满满的绿树,窗台上种满了花,此刻都被一场十一月突来的雪给染上一层薄薄的银白。 蓝晓希站在十八世纪建筑的一家服装设计公司门前,东方女人的秀丽甜美脸孔,比起一般西方女人还要娇小的身材,再加上她身上比一般巴黎人还要鲜艳的衣服颜色,格外的引人注意。 她微乱的短鬈发下戴着极简的垂坠银针式耳环,一身芥末绿有腰身剪裁的时尚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桃红色大围巾,下半身穿着紧身长裤加靴子,站在飘着雪花的名店大街上,她微仰着脸,用双手捧着飘落在手上的雪花,笑得一脸灿烂,似乎忘了冷意。 那样的笑容,那样的自在,比起为了避雪急匆匆奔走在大街上的路人们,无疑地成为最引人夺目的美丽风景。 夏子昙就是被这一幕给深深吸引住。 从他的方向望去,虽然只瞧得见这小女人的侧脸,但她那在雪花里灿烂如暖阳般的笑、纯真如孩子般的快乐,甚或者还带着一丝小女人的性感,都不禁让他的胸口微微震动着…… 那是一种感动,像是因为她幸福而觉得自己也幸福的一种氛围。 明明是个陌生人,而且他可以肯定她是初来乍到,但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看着这样的画面,他的唇角就不自觉露出微笑。 裹着深咖啡色大衣、黑色长裤,外加一顶毛帽的夏子昙,高大俊挺的身影缓缓朝那女人走去,因为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她站立的门前,而她,几乎可以说是挡住了他的去路。 「找人吗?」夏子昙用日文问道。 听到这好听又迷人的嗓音,蓝晓希转过脸,本来就很灿亮的笑容因为见到他而更加灿烂,她的眼闪闪发光,她的脸也是,那不是一般女人为一个男人着迷的那种笑容,而是纯纯粹粹的喜悦、狂喜。 「夏子昙?」她用中文问,不过,好像根本没打算等他回答,她冲着他又是灿烂一笑。「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以为今天见不到你,那我就完了!天啊,上帝真的有听到我在祈祷,我真是太幸运太开心了!」 是啊,她很开心,看得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是来找他的,他看了一眼她红通通的小鼻头,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果真是冰的。 「这么冷的天气,怎么没戴手套呢?」他也用中文问。「打哪儿来的?台湾?站在这里多久了?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站在门口就是为了等我吧?」 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可是这女人分明是在等他没错。 「是啊。」蓝晓希吐吐小舌,意识到被他拉住的手,赶紧缩回来,在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是s&s服装公司台湾分公司的企划专员,我打过很多次电话,可是一直联络不上你。」 夏子昙勾勾唇,瞄了一眼名片,知道这是一家在亚洲排名前三名的服装品牌代理公司,总公司在日本,台湾台北是子公司,近年来,正积极布局中国大陆的高级客层市场,挑选代理服装的品味独到,在业界算是有口碑。 她联络不上他,是自然的。 他夏子昙可是巴黎时尚界最顶尖的华人服装设计师,名气响叮当不说,光是想签下他服装代理权的公司,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年就多达数十家,更别提是来自亚洲的公司了,可他所设计的衣服一向只行销欧美,这是他多年来的铁则。 「那个……他们说你今天不会来,可是我订的饭店临时出了点问题,也没地方去,所以就想在这里碰碰运气。」 夏子昙挑挑眉,该说她是天真还是傻?她凭什么以为这样莽莽撞撞又千里迢迢的找上门,就可以谈成一笔根本不可能成功的生意?可笑的是,竟然连订饭店都出了问题? 「进来吧。」他说,还转身体贴的帮她提行李,她不好意思的追上去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他却伸手抓住她的手,很理所当然的把她带进门。 不只如此,一进公司大门,他便叫人奉上热牛奶、甜点和饼干,像座美丽小山一样的堆在一个精致的瓷盘里,就放在她面前。 蓝晓希捧着热呼呼的牛奶,喝一口哈一口,满足得就像是在享受大餐的小猫咪,白白净净的脸、黑白分明的大眼、乱翘的短发,和明艳沾不上边,身上的衣着却透着一股很自然风的时尚感,也隐隐透露出她绝佳的色系品味。 夏子昙就坐在她对面,从头到脚打量着她,此刻的他已脱下外套,黑色v领针织毛衣上系着一条墨绿色领巾,衬着他的好身材,简单却又优雅得紧。 「你真的如传言中的优雅又温柔。」她笑咪咪的喝着热牛奶,觉得这男人真是好,早知道夏子昙如此平易近人,她早八百年前就该飞到巴黎来堵人了。 「是吗?」夏子昙依然微笑着。「传言里还包括什么?风流大少?女人一个换一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啧啧啧,我来想想,对了,还有人封我痞子夏这个封号,不过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贬过于褒才对,说我是个时装界的公子哥儿,卖的是一张美丽皮相和我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根本没有真才实学,对吧?」 蓝晓希眨眨眼,安静的喝了一口热牛奶,又一口。 她可以假装不知道那些传言吗? 咳咳咳,突然被牛奶呛到,她捂住嘴咳了好几声。 夏子昙不知何时移到她身后,一只大手轻拍着她的背。 「回去吧。」他直接道,不打算给她任何希望。「我所设计的衣服不适合亚洲人,所以也不会行销到亚洲的任何一个国家去,自然也不可能把亚洲区的代理权签给你。」 她怔住,回头瞅着他,心跳好像停了好几拍。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前一秒还对一个陌生人温柔似水、平易近人到让她无法置信,下一秒却很直截了当,完全不给生机的便摧毁了她的希望? 夏子昙眯着眼笑。「我不会因为你飞十几个小时到这里,又站在门口差点冻昏而改变主意,当然,也不会因为你长得甜美可爱又性感而改变主意,眼泪也没用,如果你下一秒钟决定要在我面前用这招的话,可以免了。」 蓝晓希看着他,唇边还沾着白色牛奶,她舔了舔,望着他的眼澄澈洁净。「你的服装不适合亚洲人,那就设计适合亚洲人的衣服,你不是中日混血儿吗?你自己就是亚洲人,为什么不能设计给亚洲人穿的衣服?」 这点,一直是她不能理解的。 既然要亲赴巴黎拜码头,她当然把这个男人前前后后了解得很仔细,但收集了这几年的报导,不外乎是——这男人儿时就有小梵谷的封号,画得一手好画,从小便一直得奖,可跌破众人眼镜的是,长大之后的他走上最商业化的服装设计之路,而几乎不再作画。 或者是——这男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是日本最大纺织业龙头织田信子的唯一孙子,就算只是外孙,却是织田纺织唯一的继承人,得天独厚的家世背景可以让他在巴黎时装界大玩特玩,作品总是标新立异、出乎意料,跳脱一般人的既定印象,每每带动一股新时尚潮流等等,这样又褒又贬的话。 又或者——他是巴黎时尚界最闪闪发亮的黄金单身汉,今天又跟哪个名人传绯闻,明天又跟哪个女模特儿从饭店走出来等等等这样的八卦。 她听太多看太多,反正对夏子昙的印象就是风流贵公子一个,又痞又花心,但,她却爱极了这男人所设计的衣服,那是一种完全抓不着边际的感觉,大胆鲜艳而且性感,几乎抓到了女人最细微的美,然后用最奔放的设计把女人的美展现给世人。 她可以明白他所说的,关于他的设计不适合亚洲人的理论,因为那样奔放的设计穿在日本或台湾女人身上,的确展现不出他原创下的大方与性感,但,对这个顶尖服装设计师而言,她根本不认为这会是个问题,她对他的信任,或许比她所以为的多更多吧。 夏子昙深邃的眸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这女人……是第一个敢当面问他这种问题的人。 是啊,他自己就是亚洲人,为什么不能设计亚洲人穿的衣服? 问得好,一派理所当然貌,但他就是不想,不行吗?谁规定亚洲人就一定要设计亚洲人穿的衣服?究竟他是设计师还是她是设计师? 夏子昙盘起双手,随兴的坐在沙发扶手上,眼神带着笑。「我当然可以设计亚洲女人穿的衣服,但,你知道设计这种东西是需要灵感的,我身边没有一个东方女人可以激发我的灵感……或者,你可以办得到?譬如脱光衣服当我的模特儿之类的?如果你答应,我倒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可能性,嗯?」 什么?!脱光衣服当他的模特儿? 蓝晓希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她转头瞪着他。「我没想到你是这种男人!夏子昙,你真让我失望!」 夏子昙还是笑,眼却沈了下去。「我是哪种男人?你连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当我模特儿的勇气与决心都没有,我有必要为了你改变我长年以来的游戏规则吗?蓝晓希小姐,凡事没有不劳而获的,如果你办不到,就赶紧打道回府吧,我夏子昙从不是为别人的希望而活的。」 蓝晓希眼眶红红地,虽然觉得被羞辱了,可是又觉得他的话没有错,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起身,拖着行李推开办公室大门,越来越大的风雪吹眯了她的眼,而陡降的温度也让她在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才十一月,见鬼的这究竟是什么鬼天气?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她边走边嘀咕,拖着行李的手都快冻僵了,但满天雪花飞舞的美丽,却还是让蓝晓希冰冷的脸上绽出了一朵笑花。 脚步停下,把行李丢在一边,她在路边仰着脸捧着雪玩,很想忘记几分钟前那男人可恶的提议。 但,真的很难,她可是鼓起最大的勇气才接下公司赋予她的神圣使命,就这样孤身一人飞到巴黎,打算跟这男人长期抗战,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打退堂鼓? 或许刚刚那男人只是为了吓她,才开口提出那种要求? 脱光衣服当他的模特儿……光想就让她羞极恼极!没想到看似如此温文体贴的男人,竟然会说出如此令人闻之色变的话来。 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只要她愿意当他的模特儿,他真的会考虑把代理权交给s&s? 像他这样在巴黎时尚界鼎鼎大名的人物,要她当他的模特儿,应该就是纯粹当模特儿吧?她刚刚的反应会不会太过度了?好像他是个大色狼,摆明着要吃她豆腐似的…… 蓝晓希突然觉得有点丧气,双手把脸抹了又抹,好冰,可是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清醒。 巴黎这个城市好像一点都不适合她,一下机就遇到难得的雪雨,订饭店还出错订到明天,好不容易等到夏大设计师,竟然还跟人家闹脾气,提着行李转身就走,现在可好,今夜她可能要露宿机场,两手空空回去,机票搞不好要自己出,还可能被公司赶出门…… 第二章 不行!绝对不可以!她蓝晓希才不要这么瘪! 想着,蓝晓希拖着行李走回那间办公室门口,小小冰冰的脸上闪着一股坚定的决心—— 「她回来了,可是一直站在门口前的大街上不进来。」夏日服装工作室的助理梅格突然开了口。 她是在提醒从刚刚把人家气走就一直有点坐立不安的夏大设计师,可是,这位仁兄好像不买帐,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便低头继续翻阅这一期刚出刊的巴黎时尚杂志。 「她打算在那里一直站到天亮吗?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制图助理强森也端了一杯热咖啡闲步走到窗前,用法语哇哇哇的乱叫。「看看看,照这样下去,晚上路面就会结霜了,那小姑娘会不会一个人在路上滑倒没人发现,然后就冻死在大街上啊?」 「呸呸呸,说什么鬼话!」梅格接话,也是比毒的。「顶多就是冻昏了被送进医院罢了!是说那小姑娘法语根本不太通,今晚住的地方也没着落,可以住进医院也好,总比在外头被冻死还没人认尸的强。」 「嗯,这样说也没错,希望医院会愿意收留她过一夜。」强森喝了一口热咖啡,没事似的又晃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工作室里有暖气,而且布置得很居家,每个员工都有自己专属的大木桌、大皮椅,和属于自己的靠窗小角落,摆着自己爱的茶几、椅子、花茶杯组,还可以铺上自己爱的桌巾。 与其说这间工作室叫办公室,在这里的员工比较喜欢把它当成家,因为它比家还舒服,一进来就可以闻到咖啡香、茶香或是花香。 夏子昙的办公室在五楼,一整层都是他的空间,要说这是他在巴黎的第二个家也不为过,里头应有尽有,他不是常常待在那里,但那个空间却是绝对私人的。 四楼是另外两名助理设计师的个人空间,三楼是一间很大的图书馆及资料柜,摆满有关服装设计及美学等等的各国图书及杂志等资料,二楼则放置着来自各布厂新花色新材质的布料,一楼则是他们几个小助理及客人来时的会客场所。 重点来了,夏日工作室的员工,连同常跑外务不在办公室里的大卫及老板,只有六个人。 一栋古老的十八世纪建筑,却只让他们六个人独享,天底下哪有一间公司可以做到这点?所以,这间工作室员工的流动率五年来都挂零,所以,这间工作室里的员工讲话也是一个比一个毒,因为他们家的老板夏子昙常常需要一点刺激才可以激发灵感。 就像现在,此刻,要怎么处理一直站在外头被冻得直发抖的姑娘,他们家的主人也是需要一点灵感的。 可是,今天的夏大设计师不知怎么了,竟格外的铁石心肠,任他们在旁边鬼叫半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 「啊!她昏倒了!」 梅格这一声大叫,像是在瞬间唤醒了沉睡中的兽。 听闻一声低咒之后,他们这些小助理终是看见夏大设计师高大的身影像风一样扫过,冲出了大门…… 当一张英俊无比的脸庞陡地在蓝晓希面前放大再放大时,蓝晓希后知后觉地、有些惊吓地、愣愣地望着眼前这张莫名其妙从一片雪白天空中俯下的俊颜。 夏子昙也被她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昏倒,张得大大的眼睛非常明白的证明了这一点。 「你在搞什么鬼东西?」他蓦地对她吼。 「我……」 「你是三岁小孩吗?不知道这样躺在雪地上会死人吗?你一整个下午都待在雪地里玩还不够,现在竟然还躺下来看雪?」他继续吼。 什么温柔绅士、什么风流贵公子、什么巴黎最时尚迷人的黄金单身汉,这些美丽的称号全被他丢到一边去了,此刻的他只想骂人吼人,如果眼前这位是个男人,他可能还会出手揍人家一顿。 他的手高高扬起,却是把这女人从雪地上拉起—— 蓝晓希起身,却站不太稳,另一只大手很快地抱住她的腰,才没让她再次跌进雪地里。 「谢谢……」她仰起脸跟他道谢,看到他还在瞪她,她的头马上低下去。「那个……我不是躺在地上看雪啦……是因为脚冻僵了,有点麻麻地,想说坐一下,没想到就这样跌坐在地上了,又因为很累,所以没马上爬起来……然后你就出现了……」 现在是在怪他太早出现就是了? 夏子昙挑挑眉,气还没消,听见这女人还在说—— 「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躺在地上赏雪……地上很好玩吗?你可以自己躺躺看啊,雪花一直飘到脸上耶,是真的很浪漫,我也想过就这样一直躺下去也不错……」 她不说了,头还是低低的。 她这句想一直这样躺下去也不错的话就定在那里,不上不下地,本来也不关他的事,可却莫名地堵在他心口上,让他觉得气血不通,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夏子昙等着,想让她一次把话全说完,可是她不说了,把句点停在一个不太适合停驻的地方,是故意要让他不安跟愧疚吗?她忘了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他是公认的温柔体贴痞子男,也不会放太多的关心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他是这么想的,但不知为何却心口不一,下一秒钟的他非但不是掉头走人,反而伸出手去抓住她那几乎像是冰棒一样的小手,就这样直接把她跟行李一并拉进工作室里—— 「咦?没昏倒?」强森轻呼了一声。 梅格翻了一个白眼。「昏倒的人怎么可能用走的进来?还有,她如果真的昏倒了,你以为我会没事似的继续在这边练习画我的草图?」 「我不是一样在喝咖啡吗?」 「所以说你冷血无情得不像人,是吸血鬼!」 「你怎么知道吸血鬼就冷血无情?」 「反正就是……」梅格瞪着根本无视他们存在的那两人,眼睁睁看着夏大设计师把人一路带上楼。「啧啧啧,不会吧?他想带她去哪里?」 这会儿换强森翻白眼。「都上楼了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带到夏大的房里,那里有床有浴室还有厨房,对一个今晚无处可去的东方小姑娘来说,那不是最完美的地方吗?」 当然,是最完美的。 只是一个大男人拉着一个小女人去房间,总是很难让人不想歪啊。 在别人眼中或许如此,但对蓝晓希而言,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蓝晓希头低低,乖乖的让他拉着她走,一双眼自始至终都落在拉着她手的那只大手上。 那是一只好看得不得了的手,霸道……却又温暖。 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在这样一个下雪的巴黎的秋季黄昏里,一只温暖又美丽的手,曾经牢牢地牵着自己,把她从寒冷的风雪中带到最温暖的房里…… 超大的床,睡起来软绵绵的枕头,媲美饭店级的床被组,蓝色木格子窗,发亮的柚木地板,白色薄纱窗帘,还有靠窗的英式格子沙发和古典小圆桌,全部都美到不可思议。 蓝晓希睁眼躺在床上,这辈子大概连作梦都不会梦见,她竟然会睡在鼎鼎大名的夏子昙房里的大床上……好吧,或许这称不上是他的房间,而是工作室,但任何一个人来过这里,绝对会承认它真的是一个很美很棒的房间,至于工作间是在靠楼梯口的那一半,几乎可以说是分开的。 老实说,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那个男人不仅收留她,还供吃供住,比饭店提供的服务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她亲口吃了那男人煮的义大利面,简直就是六星级的好吃。 所以,一直到现在,躺在大床上看着水蓝色天花板,她还觉得像是在作梦。 梦境,总有醒来的一天,今天,那男人就会赶她走吧? 想到此,一阵熟悉的铃声陡地在静寂的室内响起—— 蓝晓希接起手机,才喂一声,就被对方声调极高的嗓门给吓了一跳。 「蓝晓希,你究竟住哪一家饭店啊?为什么我打电话到你订的饭店说没有这个客人?」 手机那头,是蓝晓希的直属上司,s&s专案经理卢美琳,这回的任务就是她交付给她的,而且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要不是她本来就很仰慕夏子昙这个人的设计天分、要不是她也很想来巴黎走一走,她绝不会乖乖任由这个空降部队来摆布她的未来。 「报告经理,我的饭店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我现在住……住在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见过夏子昙。」 「什么?你见过他了?真的?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没有,他很坚持——」 「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你都照办就是!」 「可是……」 「不要给我可是!你以为公司钱太多才要你飞一趟巴黎吗?就是因为这个任务很重要,所以才把它交给你啊,你专业素养够,又精通英日文,也懂一点法语,要不我早就自己飞过去了。总之,你一定要努力说服他,这对我们s&s明年的业绩进展很重要,上头很看重夏日工作室的服装,只要可以签下代理权,我们两个人都可以升官发财了,你得加把劲,知道吗?我不能容许失误!听到没?」 「经理……」 「好了,我有个会要开,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一定要谈好这个案子,不然你就别回来了!」 哐一声,对方挂掉电话。 蓝晓希瞪着手机,很想骂脏话。 这女人如此努力逼迫她是怎样?她究竟跟她有何深仇大恨?从那女人进公司开始就很拚命的压迫她,好像不把她赶出去会死不瞑目似的! 才瞪着,手机又响,上头显示的名字是何珉,她赶紧接起,听到对方温温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是我,起床了吗?」 何珉是她的现任男友,s&s的业务部经理,专门拓展服装通路市场,而她则是专案负责开发各国的新品牌服装代理,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可是却是这两个月才开始正式交往,所谓正式,就是口头上说好了下班以后,就以男女朋友的约会形式交往。 老实说,到现在她还不是很习惯两人的新关系,平日吃吃饭、看看电影,拉过手,也相拥过,但还没有进行到任何亲密阶段,可能两个人都还没准备好,也或者是只有她还没准备好,这个答案无解。 「昨天晚上太兴奋一直睡不着,所以到现在还有点困着呢。」她的嗓音带点撒娇。 此刻在巴黎听到何珉的声音,感觉挺奇怪,好像两人的距离比在台北时又亲近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她一个人孤身在外的关系? 「辛苦你了,夏子昙是很不容易搞定的人,可能得多花点时间说服他,如果成功了,你就是我们公司的大功臣,老总会不会叫我把位置让给你啊?」 蓝晓希笑了。「说不定喔……怕吗?」 「不怕,我会以你为荣的。」 哈哈哈,蓝晓希开朗的大笑,那笑声一直传到房外的工作间,让正在准备早餐的夏子昙唇角不禁也勾起一抹笑。 不错呵,还笑得出来。 这是不是表示,当他开口赶她走时,她不会可怜兮兮的哭给他看? 第三章 一桌子热腾腾的早餐,有咖啡、热牛奶、切成三角形的起司蛋三明治,香味四溢的德国香肠和火腿,还有一大碗色彩缤纷的沙拉。 蓝晓希看着眼前夏子昙亲自帮她准备的早餐,再看看英俊迷人又绅士的夏子昙在吧台前忙碌的背影,她的神情很哀怨。 「已经很多了,不要再弄了。」 夏子昙闻声一愣,回头笑看着她。「我知道你可以吃很多,而且早餐很重要,你应该多吃点。」 什么叫「我知道你可以吃很多」?说得好像她跟小猪一样似的。 「我不会走的。」她突然道。她知道他肯定是要赶她走了,才一大早就亲自替她弄这些,他真是个超级温柔体贴的好男人,连拒绝别人都要这么温柔。 夏子昙挑挑眉,走到她对面的位子坐下。「你的意思是想赖在我这里不走?因为床太舒服,还是我做的东西太好吃?」 不好笑。 蓝晓希很认真的看着他。「你说过,只要我愿意当你的模特儿,你就会考虑给我代理权,对吗?」 夏子昙望住她,瞧她此刻那严肃又紧张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姑娘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耗了。 「只是考虑,不是一定,如果你脱光衣服都还不能激发我的灵感,你一样什么都得不到。」他冷酷的提醒。 「我知道。我只想确定一件事——你说的模特儿,就纯粹是模特儿,对吧?我的意思是……」她偷偷的觑了他一眼,才小小声地道:「你不是要那种可以陪你睡觉的模特儿吧?」 室内,寂静到只听得见两人的呼息声。 蓝晓希的心跳得好快,他一直瞪着她看,让她的头越来越低。 奇怪,她的胆子不算小啊,为什么每次这个男人看着她时,她就很气弱的只想着要躲? 「你以为像我这样的男人,需要用这种手段来找女人陪睡吗?」他突然笑了。「就算真要找,也不会找你啊,来之前应该做过功课吧?我的女人每一个都身材好得不得了,至少要三十六d以上的胸部,依我看,你应该不合格。」 「是……不合格。」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忍不住在胸前交叉,抵挡住他不断投射过来的审判目光。 夏子昙好笑的勾勾唇,继续说:「等一下你脱光衣服时我可以再亲眼验证一下,或者我可能猜错了,小看了你也不一定。」 「等一下?」脱光衣服? 她终于把头抬起来。 「嗯,吃完早餐后。」他微笑,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看来今天他 的早餐白准备了,这小姑娘等一下还吃得下多少东西,他真的很怀疑。 「为什么?」一直听到脱光衣服这四个字,害她的脑袋瓜运转得有点不太正常。 「不是说要当我的模特儿吗?我的模特儿通常都没穿衣服的,怕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事实上,他真的在等她打退堂鼓,就算开出条件的人是他,但他从头到尾都不认为这女人办得到。 「我不要……」 「很好,等一下我亲自送你到机场。」 「我是说我不要放弃。」蓝晓希扬高了下巴,坚定地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挂在嘴角。「我一定会努力让你有灵感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专门为东方女人设计出美丽的衣裳,你也一定会把代理权签给我。」 真不知道,她这见鬼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夏子昙冷笑,用叉子叉了一块火腿送进嘴里。 等一下,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会哭的,一定会哭…… 整个五楼空间,就只有夏子昙和蓝晓希两个人。 雪已经停了,窗外还是一片银白,美丽却萧瑟。 一身白的夏子昙以极悠闲的姿态坐在宽大且铺着毛皮的皮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目光直勾勾地望住眼前这个女人。 她没哭,不,应该说她还没有哭,指尖在最后一颗钮扣上停留许久,衬衫底下的粉红色内衣若隐若现,那呼之欲出的雪白丰盈因她不住地颤抖而轻轻晃动着,迫使他的视线不得不被短暂的吸引过去。 目光上移,看见她紧咬住的唇瓣,粉粉嫩嫩的唇都快被她蹂躏成残,渗出一抹不该有的鲜红。 夏子昙眸光微黯,唇边惯常挂着的笑意微敛,连平日爱喝的咖啡都变得有些无味或苦涩。 「放弃吧,你做不到的。」修长的手轻晃着杯子,兜在她脸上的眸子带着一抹淡然的冷意。 「我可以!」她蓝晓希从来都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 「那就快一点,我的耐性有限。」 话方落,就见这女人已把最后一颗钮扣解开,褪去外衣,露出她美好浑圆的酥胸和她平坦性感的小腹,纤细的曲线下带着一丝可以引人遐思的肉感,不像大部分的东方模特儿那样枯瘦如柴,抱起来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他的目光就这样大剌剌地审视着她,蓝晓希觉得极羞极窘,忍不住用双手环胸,遮住他的视线。 「这样的表现离脱光还有一大段距离呢,蓝晓希小姐。」他嘲弄地看着她,有点坏心的提醒着。 蓝晓希的唇咬得更用力了,头低了下去,手伸往背后,打算解开内衣的暗扣,此时,夏子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者,犹豫着该不该接电话,任它在清晨的日光里铃铃直响。 停了。 又再响。 他终于不太情愿的接起,唇边却很快地堆起了笑—— 「哈罗,外婆,正想念着你呢,你就给我打电话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最近好吗?」 「臭小子!我明明叫管家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你,叫你马上回日本来,你都当耳边风吗?我说了我在日本安排好了相亲,你不出现,是要我这个老人家去相吗?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自己帮你挑媳妇,到时候你可不能拒绝。」 「外婆,我说过还不想——」 「你什么都别跟我说,在我踏进棺材之前,我一定要见到你成亲,我这回可是认真的,如果你在三个月之内找不到女人结婚,我所有的财产都会捐出去,一毛都不会留给你,你听见没有?」 夏子昙哀怨的叹气,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还怯生生站在面前的蓝晓希,此刻,她正背对着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望着窗外,天气冷,她有点发抖,双手直搓着光裸的手臂,看起来就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把衣服穿上,蓝晓希。」他捂住手机一端,对她道。怕她冻昏,也在这一瞬间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外婆这么坚持,催婚都催了好几年了,看来所有的耐性都要用罄,再加上酒井管家前几天来的那通电话……如果,外婆的病真如管家所言,那么或许他该尽一点点当孙子的孝心,完成老人家的心愿。 如果是眼前这个女人……应该可以帮到他吧? 既然她如此有求于他,害羞得要命却连衣服都愿意脱了,那么,他想,只要他再使一点力,她会帮他的。 一个念头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在他的脑海中完美成形了…… 就算这么做违背了婚姻的神圣性,但,如果她愿意,似乎也可以两全其美。 「你在跟谁说话?」织田信子在另一头问。 夏子昙哈哈笑,故意暧暧昧昧地道:「一大早在我房里的女人能是谁呢?当然是我的情人。」 蓝晓希穿着衣服的手一顿,愕然的回头看着他。 她是他的情人?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情人了?这男人说谎都不必打草稿的吗? 「外婆,相亲就免了吧,我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要结婚,我也只跟她结……知道了,我会马上带她回去见你的……谁说我没女人?办公室里那几个家伙的话也能信?……她不是一般女人,是我真的爱的女人……」 断断续续地,她听见他对着他外婆说的话。 那个他口里真正爱的女人,是指她吗? 天啊!听不下去了!蓝晓希甩甩头,决定自动把耳朵给封住,不再听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当她穿好衣服,把毛衣重新套上后,夏子昙也刚好结束了他与他外婆的谈话,好整以暇地走到她面前。 他的眸子在闪,亮灿灿的十分逼人,就这样一步步往她靠过来,一直逼她逼到墙角去,直到退无可退为止。 「你想干什么?」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双手不自主的同时伸出,抵在他宽大的胸前,免得他再靠过来。 「蓝晓希……」他低柔的嗓音很性感地唤着她。 「什么?」她觉得他的眼底充满着算计……很可怕,也让她直觉的很不安。 「嫁给我吧。」他笑了,存心迷死人的那种。不管是威迫利诱,他都得让这个女人同意帮他这个大忙,一个看起来有点过分的大忙。 「什么?!嫁……」她嘴巴张得大大的,她一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脑袋昏昏所以听错了,对,一定是这样! 「嫁给我,我就把夏日工作室的亚洲服装代理权签给你……」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这件事! 蓝晓希坐在前往日本的飞机上,飞机才刚起飞,她就有一股想跳机的冲动,整个人在宽敞的商务舱座位上扭来扭去,一整个坐立不安,再加上飞机刚起航时那非常陡的上升角度,让她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呼吸了。 紧紧抓着手把,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她闭上双眼,不住地调整呼吸,可是那怦怦怦的声音还是大得让她觉得更加恐惧。 一只手臂突然横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她惊吓的睁眼,竟撞见一抹带笑的温柔流光。 「后悔了?」夏子昙笑问。 被他抱着的蓝晓希很害羞也很不自在,想挣开,他却搂得更紧。「回答我的话,亲爱的。」 亲爱的?她瞪大眼。他干什么叫她亲爱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抱着我?」她脸红红地看着他。「那个……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虽然我答应当你的临时老婆,陪你演几场戏,可是,不该对我做的事你一件都不可以做……」 「譬如?」他笑笑的看着她。「亲你吻你也算吗?这我很难保证,如果必须让外婆相信你真的是我真心爱的女人,该有的亲密行为就不能少,否则很容易穿帮的,如果穿了帮,那我们的交易就不算数,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早一点习惯我的靠近?你这个样子,让我像个登徒子似的。」 她嘴巴又张得大大的。「亲……吻?」 「还有,你有男朋友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既然答应我的条件,就该把该做的工作、该扮演的角色扮演好,反正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你不会对我心动,事后一切还是会回到原点,你想让你男朋友知道也行,不想让他知道也行,总之,从现在开始,你的男人只有我一个,要记清楚,否则被精明的外婆一问一看就穿帮,你什么也得不到,知道吗?」 「那个……其实,我不太清楚怎么做……」她面有难色地看着他。「我只谈过一次恋爱,就现在这个男朋友,我不太知道情人之间该怎么演才比较像,我的意思是……我没什么经验,如果演得不像……」 第四章 夏子昙以指挑起她的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只要记得我们两个相爱,我是你最爱的男人,这样就够了,其他的我来就可以,你只要乖乖配合我,就任何问题都不会有。」 蓝晓希专注地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可以把这个男人看得更清楚,那飞扬的眉、轻扬的眼角、微勾的、性感不已的唇,还有那双彷佛可以把她整个人给吸纳进去的黑眸…… 她喉头滚动着一股莫名的渴望,粉唇也在微微打着颤,夏子昙的俊脸越来越靠近,挺直的鼻尖都要碰上她的…… 心,在狂跳。 头,很晕。 身子也一整个在发热。 她蓦地紧紧闭上眼,不敢再望住这双眼,却感觉到一股温温热热的触感轻轻擦过她的唇…… 很轻很轻,像微风掠过,让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夏子昙突然轻笑道,伸手拍拍她。「飞机已经安稳升空,不管你刚刚是因为后悔想跳机,还是因为害怕而像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现在都可以安心的睡一会儿觉,嗯?」 说完,他收回搂她的臂膀,戴上耳机,打开前方的视频,专心看他刚刚挑选好的影片。 原来,他知道她在害怕? 蓝晓希愣愣地看着他。 她一个字也没说,他却因为她害怕而故意逗弄她,害她慌乱又失措,根本忘记了要害怕这件事…… 完了…… 她好感动、心好热,头还是晕。 现在她才知道,刚刚的头晕心热根本跟飞机一直往上飞的惧怕无关,而是因为他的靠近、他的吻…… 如果,他刚刚真的有吻她的话。 织田家,大得离谱,光一进又一进的院落就把蓝晓希弄得头昏眼花,更别提每一进的占地还很宽广,处处大屋,大屋里还有小屋小院,简直就像是古代的皇宫,看得令人咋舌。 夏子昙一路牵着蓝晓希的手,来到织田家会客用的大厅,偌大的厅里是古代传统和式建筑,每一道光线从三面的落地格子窗门透进来,连窗外的绿树也成了大屋的自然端景,落入屋内人的眼帘。 蓝晓希跪坐到两脚发麻,才见到一位身形微胖的老奶奶被管家扶了进来,本来想扭动身子让酸麻的脚可以放松些,但一见到连年事已高的老奶奶都非常端正的跪坐在榻榻米上,蓝晓希就动也不敢动一下了。 「外婆,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跟您说的,我的女朋友,蓝晓希。」夏子昙微笑的用日文帮两人介绍。「晓希,这是我伟大的外婆织田信子女士,你跟着我叫外婆就可以了。」 「外婆好,我是蓝晓希,不好意思,前来打扰了。」蓝晓希甜甜的笑着,叫外婆的时候头整个垂到地板上,恭敬到不行。 织田信子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唇角一点笑意也没有,将她一整个从头打量到脚,不过,这孩子恭敬的态度、甜美的笑容和一口流利日语,倒是给了她不错的第一印象。 「哪里人?」 「台湾。」 听到台湾两个字,织田信子极有深意的看了外孙一眼,才又继续问:「家里有什么人?做些什么工作?」 「家里……」蓝晓希为难的看了夏子昙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没想到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夏子昙非但没有帮她,还把眼睛看向别处。 「怎么,这点很难启齿吗?」织田信子瞪了她一眼。「难不成你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是……我是孤儿。」 此言一出,不只老人家变脸,连夏子昙也意外地望住她。 她是孤儿? 这么开朗又积极的女人竟然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织田信子的眼底闪过一抹怜悯,但没有为自己的失言而道歉。「那是谁把你养大的?」 「是孤儿院院长,不过,院长也已经在八年前过世了。」蓝晓希哀伤地道。 「是吗?」织田信子点点头。「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七岁,外婆。」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我们家昙儿哪一点吗?」 嗄?蓝晓希一愣,看向夏子昙。 夏子昙轻咳了几声,笑道:「拜托,外婆,你这样问人家,人家怎么会好意思说?不如问我为什么喜欢晓希好了——」 「你给我闭嘴!我在问晓希话呢!」织田信子轻叱一声。 夏子昙摸摸鼻子,对蓝晓希耸耸肩,表示他已经尽力了。 蓝晓希只好自求多福,侧脸想了想便道:「我想,要喜欢夏先生……」 听她叫他夏先生,夏子昙忙咳了几声提醒她。 蓝晓希马上反应过来,补了一句道:「呃,我是说要喜欢子……昙,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吧?」 织田信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听这头支支吾吾,连叫名字都会脸红,看那头好端端的却老在咳,眸色一沈,冷道:「怎么个容易法?因为他帅,还是因为他有钱?说清楚点!」 蓝晓希紧张的交握双手,又看了夏子昙一眼,他竟也正兴致盎然的等着听,一点紧张的模样都没有。 不行,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如果被老奶奶识破她跟夏子昙的假关系,那她即将到手的代理权不就飞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要怎么说,表情很是认真。「子昙……是个很出色又有才气的男人,设计出来的衣服总是很大胆独特,不畏人言的坚持自己的创作理念,带领着时尚界走向新潮流……人又温柔体贴,在坚持着原则的同时,也会关切到对方的感受,就连拒绝别人时也一样温柔而让人心动,虽然有时候是冷漠了点,但真正藏着的那颗心却是很美好的……我想,这样的男人很难不让人喜欢。」 她慢慢说着,神情带着微微笑意,那是自然流露出来的真心,而不是刻意的锦上添花。 闻之,夏子昙轻勾起唇角,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好。 或者,不能说他好,而是因为这女人很美好,所以在她眼中的自己也变得非常美好,不管他是恶意的还是故意的,在她眼中,全成了一种体贴。 他凝望着她,眼神里带着一股兴味,要不是知道她有男友,要不是知道她是不得不陪他演这出戏,他真的可能会有那么刹那,以为她有点爱上他了呢。 织田信子听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几口。 秋风吹啊吹,吹进淡淡的桂花香,蓝晓希不由得又动了动发麻的脚,虽然不知道刚刚那样说是否可以过关,但她也尽力了。 此时,管家前来通知开饭,老奶奶率先起身,夏子昙也起身,她跟着要起身,结果脚麻得根本没法子站立,脚才要打直就要跌倒,一旁的夏子昙很快地出手扶住了她,她几乎是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脚麻怎么不早说?」夏子昙见状不由轻笑出声,抱着她蹲下身,让她可以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还非常顺手的替她捏起脚来—— 「你不要这样啦……」她低嚷着。脚麻得动不了,她尴尬的伸手抓开他捏她脚的手,刚好老奶奶的眼神往这头扫过来,她脸更红了。「外婆在看呢,你赶快陪外婆先去吃饭。」 「那怎么行?你会迷路的。我当然要等你。」夏子昙笑着拍拍她红红的脸蛋,回头跟他外婆说:「我们等会儿就去,外婆您先走吧,您未来的外孙媳妇不习惯跪坐的姿势,脚正麻着呢,可能要等一会儿。酒井先生,您先送外婆过去吧,我随后就来。」 「好的,小少爷。」管家酒井龙一恭敬道,转身扶着不住摇头叹息的织田信子往餐厅方向走去。 「怎么办?外婆好像很不喜欢我耶。」蓝晓希有点担心的看着他,想收回腿,他却把她的脚按在自己大腿上。 「别乱动,捏一捏比较快好。」 她脸红红,可是没再推拒,因为好舒服,舒服到她根本不想拒绝。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外婆不喜欢我,知道外婆会问东问西的,你事前也没先提点我,没跟我套好招,让我这样笨笨傻傻的被拷问很好玩吗?」 他抬起头来好笑的看她一眼,竟点头。「是啊,还满好玩的。」 什么跟什么啊?蓝晓希瞪了他一眼。 「喂,如果外婆不喜欢我,你不是还要去相亲?你不是因为不想相亲娶别的女人,才把我带来这里假装是你女朋友的?那你至少也得帮帮我的忙,不是吗?」 夏子昙头也没抬地继续帮她捏着小腿。「我一点都不担心外婆不喜欢你啊,所以不必套什么招,这样傻傻的很可爱,外婆看了会更欢喜的。」 「胡说,谁会喜欢娶进门的媳妇儿傻傻的?而且还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她的眼神黯了下去。「对不起,这一点是我疏忽了,我应该先告诉你我的状况的,因为我没相过亲,所以不太清楚长辈们会问什么……不管怎么样,我都该想到没有人会喜欢娶个孤儿……」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整个人被夏子昙打横抱起,下意识地,她伸手紧紧圈住他的颈项,有点惊吓的看着他。 「我也是孤儿。」他冲着她一笑。 嗄?蓝晓希愣愣地看着他。 「我家世显赫的妈不顾一切的跟着我穷苦的爸到台湾生活,然后生下我,两个人感情虽然很好,但命运捉弄人,在我十五岁时,我父母在一场车祸意外里身亡,只留下我一个,后来外婆才把我带回日本。」他轻描淡写道,低头看了她一眼。「所以,孤儿娶孤儿,不是天生绝配吗?」 他的眼,闪亮亮地,就像夜里的星光那样迷人。 说得好像他是真心要娶她似的…… 可是,他的安慰却很有用,让她孤单的心像是在瞬间找到了依偎,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彷佛很轻易的被了解了、被抚慰了,像在一片汪洋大海里终于找到了明灯,那样的狂喜。 她别开了眼。「我是真的孤儿,爸妈都不要的那种孤儿,除了名字,他们什么也没给我的那种。」 「可是你却活得很好,那样美、那样善良、那样乐观,遇到事情都不会轻易放弃,人见人爱,所以,你很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正爱你的人,然后一辈子幸福的。」 一辈子幸福……多美好的梦呵。 那是她的梦想,平安幸福的度过每一天,和自己所爱的男人生几个孩子,平平凡凡过一生就好。 这样的话从夏子昙口中说出来,她好像得到救赎。 「你真是个神奇的人,有魔力。」可以让人心安的魔力。才短短两天,她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好近好近,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远在天边的人。 「是吗?」他微笑的对她眨眨眼,抱起她往餐厅走。「我们得去吃饭了,这个家的规矩是全部的人都到齐了才能用餐,不能让外婆等太久。」 什么? 「你怎么不早说?」她伸手拍他。 他扬扬眉。「我说了你就马上能跑吗?」 闻言,蓝晓希才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抱着,羞得挣扎要下来。「我的脚好了啦,快放我下来。」 「我抱你走比较快。」 「夏子昙!你这样我很丢脸耶!」她红着脸嚷。 第五章 「不会比你刚刚起身时,脚麻得摔进我怀里丢脸,蓝晓希小姐。」他嘲笑她,还笑得十分开怀。 「我怎么知道你们家都是用跪坐的……人家没经验,又不是故意的……」真的很丢脸没错啦,说着,她不好意思的把脸别开,看天空、看地板、看自己的手臂,就是不看他。 「看来你要嫁给我,还得多上点日本传统礼仪课程才行。」 她的头马上转回来。「真的假的?不会是那种要把厚厚一本书顶在头上走路的那种课程吧?」 他点点头。「差不多。」 天啊…… 「我不嫁了!」她小时候玩过那种游戏,那是酷刑,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当淑女的料。 「就为了这种小事?」他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那是大事!」 夏子昙憋住笑,因为快到餐厅了,但胸膛还是不住地抖动着,还在他怀里的蓝晓希当然知道他在笑她,而且是狂笑。 「放我下来啦。讨厌鬼!」 这次,他很听话的弯身把她放下,她一落地,双脚就在地上跳啊跳的,就怕之前那一跪,双脚就再也不能动似的,真的……有趣极了。 夏子昙伸手去拉她的手。 「走吧,我们进去吃饭了。」 她瞪着那只握住她的大手。「不必一直手拉手吧?这样很……怪。」每次他碰到她,她就会全身发热……真的怪极了。 「我们要更努力的表现出相亲相爱的样子才行,不然照你之前的表现,很快就会穿帮的。」他低低地附在她耳畔道。 很痒,她躲开,一张脸红到不行。 瞅着那张像是染上红霞的脸,夏子昙的眸子闪了闪又随即敛去,拉着她进餐厅,外婆已经在等他们,而且还摆着一张臭脸。 「对不起,外婆,真的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一进门,蓝晓希就一直鞠躬,满脸都是歉意。 织田信子好笑的看她一眼,却故意冷声道:「不要再罗嗦了,我已经很饿了,快过来坐下吧。」 「是,外婆。」蓝晓希乖乖应着,才要找位子坐下,又发现自己得再跪坐着吃饭。 天啊、地啊,究竟谁可以来救救她的腿? 要不是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需要用跪坐的榻榻米的话,蓝晓希相信自己会非常喜爱这里的生活,光大屋内的小院落都充满着秋的气息,飘落的枫、不时飞来的麻雀,把这里的天空点缀得十分诗意。 一大早,她便爬起床跑到厨房里帮厨子伯伯张罗早餐,刚煮好的荞麦面、刚包好的饭团、一碗豆腐汤、一小碟青菜,全都用托盘装好,一人一份,精致小巧又可口。 她帮忙煮面、包饭团,不是一边学着弄一边哈哈笑,就是一边惊呼一边像孩子一样的拍拍手,开心又快乐得不得了。 「原来是这样弄的……」她嘀嘀咕咕,鼻头还沾了米粒,却根本没注意到,始终低头研究着手上的饭团。 织田信子路过时,瞧见的就是她这副孩子样,刚刚哈哈大笑的声音实在吵,把她给引到厨房来。 厨子看见她正要打招呼,却看到她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悄悄地又移动步伐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厨房内的早餐终于全部准备完毕,正要把早餐端上桌,酒井管家走进来,说老夫人吩咐今天的早餐移到另一头的餐厅去用。 「织田家有几个餐厅啊?伯伯。」蓝晓希开口问,忙着把东西放进餐车里。 厨子微笑道:「小的有三个,大的有两个,分成西式和日式两种,不过,老夫人很少在西式餐厅用餐,除非家里要宴请重要人士,没想到今天会突然作这个决定,我想应该是因为小姐的关系。」 「小姐?谁?」 「当然是小姐您啊。」 咦?蓝晓希一愣,忙笑着挥挥手。「我才不是什么小姐呢,伯伯爱说笑!」 「小的从来不说笑的,小姐。」厨子微笑的看了她一眼,把最后几道菜都弄上餐车。「看来老夫人很喜欢小姐呢。」 外婆喜欢她?呵,呵呵,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好吗? 蓝晓希也不跟他辩,推着餐车就走。「出发喽,伯伯,不过可能得请你带一下路,否则外婆可能一个小时之后都还吃不到早餐呢。」 厨子笑出声,她也跟着笑,大大的织田家,已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活泼又热闹的氛围。 后来,蓝晓希才明白厨子所说的喜欢是为什么,因为那间餐厅是用坐的,而不是用跪的吃饭…… 所以,外婆是因为她的关系,才把吃饭的地点改在西式餐厅的吗? 一直到坐在大桌子上吃着她自己帮忙做的饭团,蓝晓希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一双眼老是狐疑地往外婆脸上飘啊飘。 「怎么?才一夜之间,你就变心爱上外婆不爱我了吗?怎么老盯着外婆瞧?」夏子昙突然间出声。 这一出口,害两个人差点喷饭,一个是蓝晓希,一个是始终端着冷脸的织田信子,就连一旁的管家也差点笑出声,而厨子则是赶紧背过身去偷笑。 「昙儿!」织田信子的脸更臭了。 「是,外婆。」夏子昙乖巧的应声。 「你这几年在外头就只学些花言巧语回来吗?胡说八道什么!」 「孙儿不敢。」夏子昙装乖的低下头。「只是孙儿的未来媳妇从今天早上到现在,连一眼都不看孙儿,所以孙儿才会开个小玩笑,请外婆见谅。」 天啊…… 这男人是故意要让她丢脸丢到外婆家吗? 蓝晓希垂下头,咬牙切齿的想骂人。 「喂,脸都快要碰到汤了。」夏子昙好笑的伸手把她的脸给捞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终于愿意瞧我一眼了,昨夜睡得好吗?」 厚,他一定要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吗?很羞人耶! 「我睡得很好。」她小小声的回答,看都不敢看外婆那边一眼。 「应该是不好,否则就不会一大早跑到厨房里鬼吼鬼叫的把我吵醒了。」织田信子在旁没好气地说。 嗄?她的笑声把外婆吵醒了吗?蓝晓希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是吗?你一大早就到厨房帮忙弄早餐啊?难怪鼻子上沾了饭粒。」夏子昙根本不以为意,亲密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头,把米粒给弄掉。「好玩吗?告诉我,你摔掉几个碗、烧坏几个锅子呢?」 她哪有? 蓝晓希瞪他,夏子昙却突然俯下脸来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小口—— 她呆住了,完完全全忘记该怎么呼吸。 「等会儿带你出去玩,多吃点,嗯?」他开心的看着她呆呆的模样,挟起面,很自然的喂进她嘴里。 她一口一口吃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有多亲密。 只是脸红红、心狂跳,脑袋一片空白…… 日本京都,庙宇枫红是最美的景致。 长长的大街,两旁都是枫,大街的尽头是数千个石阶,石阶上是一间大庙,蓝晓希一会儿单脚跳着走,一会儿在大街上转圈圈,完完全全被眼前的美景给眩惑了,乐不可支。 今年二十七岁?他看她根本就是十七岁。 「小心点,不要摔着了。」夏子昙两手插在裤袋里,很悠闲的走在后头,看着前面的那女人,偶尔像蝴蝶一样飞啊飞,偶尔又像是蟋蟀一样乱乱跳,眼都要花了。 但,有多久了?像这样毫无目的地信步走在街头,单单纯纯的感受到一个季节的美丽?单单纯纯的享受这种喜悦?要不是为了带这个女人来逛京都,这些地方他可能不会再来,或到老了才会来。 对他而言,日本充满着不好的印记,当初母亲几乎是和织田家断绝关系,跟老爸私奔到台湾的,在他母亲过世之前,他根本没见过外婆,而外婆把他接回日本之后,虽然对他极好,却完全无法抹平他的丧父丧母之痛,而在这个当初对他而言纯然陌生的国度里,他始终找不到落叶归根的感觉,也感受不到家的味道。 在这个地方,他感觉被遗弃,因为被遗弃了,所以才会被带来这里,因此在他可以选择的时候,他便到美国和法国去留学,住过旧金山,然后定居巴黎,回日本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这样悠闲的赏枫逛庙宇了。 「这里好漂亮啊。」她完完全全沉浸在这片古典幽静的美丽中。 夏子昙看着她,轻轻勾起唇角笑。「对你而言,每个国家都很美吧,有不喜欢的国家吗?我可以带你去。」 什么跟什么?这男人根本就是在嘲笑她。 蓝晓希眯眼一笑。「你真的要带我去喔?」 「嗯哼。」他点头。「说吧,哪里?」 她歪头想了想,想要想出一个她更想去的国家,然后故意说成不喜欢,叫他带她去,结果,还没想出来,手机却响了。 她掏出手机接起,那头传来她家卢经理噼哩啪啦的一串话—— 「你在邮件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以为公司是旅行社啊,专门提供你去巴黎免费吃住兼玩乐吗?究竟事情搞定了没?为什么要一个月?」 手机里的嗓音很吵,蓝晓希把手机拿远一点。「一个月只是暂定,因为我不知道究竟要多久,事情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话说到一半,她这才意识到夏子昙正站在身旁,忙对他尴尬一笑,背过身去。「经理,我现在不方便说话……」 「不行!除非你可以肯定一个月之后,绝对可以把代理权拿到手,否则我不可能让你去那边一个月!还有,为什么要一个月?如果他已经明确拒绝你,你有什么把握一个月内他就会改变主意?」 「经理,如果没有差错,应该没问题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去争取,我保证不是在这边玩……」蓝晓希越说越小声,因为她有点心虚,她现在不正在玩吗?在逛京都大庙和大街……唉。 突然,她手上正在讲的手机被一只手给夺走—— 「喂,我是夏子昙。」 蓝晓希瞪着夏子昙,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机给抢回来。 「夏子昙?」 她听见她家的卢经理大大的嗓门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显然是被吓到了,如果是她也会吓到吧?堂堂法国顶尖设计师竟然跟她这个小助理在一起!说出去大概没人会相信。 「不好意思,因为我和蓝小姐达成协议,只要她帮我一个忙,我便会很慎重的考虑代理权的事,这需要一点时间,还是……贵公司连这一点时间都不愿意付出?如果是这样,我会送蓝小姐到机场,让她今天就飞回台湾……不是这样?你们愿意全力配合?是吗?不好意思,说来这还是我个人的私事……没关系?是这样……好,我会转告她的,再见。」 夏子昙说完,微笑的把手机交到一直看着他说话的蓝晓希手上。「半个月之内她应该都不会打电话来吵你了。」 蓝晓希笑了笑,把手机丢进包包里。「谢谢。」 「谢什么?谢我利用我的身分地位,去帮你打压贵公司主管?」 蓝晓希又笑,却没说什么,一直往上走进了庙宇,虔诚不已地双手合掌跪着祈求,好半晌才起身,见夏子昙只是倚在庙门边看着她,根本没进来,她遂走了出去。 「求什么?」他问。 「不能说,说了就不会灵。」 「如果是代理权这件事,你该求的是我,不是神。」 「我不是求这个,是别的。」她笑咪咪,眼里闪烁着星星,那是一份企盼情人的小女儿情状。 第六章 是啊,天底下哪一个女人不是在求爱情求婚姻? 怪的是,他的心里竟莫名的不是滋味。 蓦地,他伸手过去拉她,很顺势的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外衣口袋里。 蓝晓希一脸莫名的看他,脸上全是问号,想把手抽回来,他却不放。 「我们得建立点感情,这样才不会穿帮。」他很认真的瞅着她,轻挑起一道眉。「你得学着不要我一靠近就躲开,我一拉你的手你就想抽走,还有,如果必要,当我需要吻你的时候,你也不能逃,知道吗?」 他温柔如水的凝着她瞧,性感的唇畔吐出的却是很让人脸红心跳的字句,温柔却迫人。 「吻?为什么要吻我?」蓝晓希红了脸,想也没想的便往后退了一步。「你不可以吻我!」 这女人……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多少女人企求他夏子昙的吻呵,她却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当真是气煞人也。 他没好气的抬抬眉。「我是说有必要的时候。」 「譬如?」 「譬如你的表现太差劲,可能在外婆面前穿帮的时候。」俊颜突然凑近她,细目微眯。「你有见过论及婚嫁的男女朋友没接过吻的吗?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上床都很普遍了……对吧?」 上床?! 一把火烧上蓝晓希的脸,她死命甩掉夏子昙的手,又羞又恼的往前跑。 什么跟什么啊,上床?这个色男人!太过分了!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耶,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可恶透顶…… 夏子昙没有追上去,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始终没有停过。 真的是……太好玩了! 她就像是一个有生命的洋娃娃,反应就跟设定好的程式一样,只要他这头轻轻逗弄一下,她就会急慌慌地跳起来,有趣得不得了。 他慢慢走着,第一次觉得日本的古道竟然这么美,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不再那么讨厌这里,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仰望着蓝蓝的天空,正要闭上眼感受一下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耳尖的他却听见远处的一声哀鸣—— 蓦地睁眼,他下意识地往前方跑去,目光在那一层层的阶梯上搜寻着,果然在尽头处看见跌倒在地的蓝晓希,他微皱起眉,快步的朝她奔去,还没蹲下身就看见她裙下那雪白的膝盖上沾着灰尘和血。 「啧,你还真会找地方跌倒。」水泥地上不跌,偏偏跌到碎石子地上去。 夏子昙蹲下身,把她受伤的那只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把上头的灰尘先吹掉,再掏出身上的丝质手帕,想把她膝上的血及脏污给抹去,一只手却赶忙伸过来阻止他—— 「这样手帕会脏掉啦!这只不过是小伤,回家再处理就可以了!」蓝晓希完全不敢想像他手上那条名牌手帕沾满沙子和血的样子。 夏子昙没好气地看她一眼。「现在是担心一条手帕的时候吗?」 说着,低头便要替她擦去脚上的血迹—— 「喂,这条手帕很贵耶,我不会赔你喔。」她再次抓住他的手。 他失笑,甩掉她的手,轻轻地替她擦拭着膝上的血,温柔又专注。 蓝晓希看着他,一张脸不自觉地越来越红也越来越热,来来往往的游客们不时地盯着这边瞧,几名日本女学生更叽叽喳喳的朝她这边指指点点,笑得一脸暧昧又羡慕的样子。 是吧,在别人眼中,有一个这样温柔体贴的男友的确是令人羡慕的,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只不过是表象罢了,这男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而对女人温柔是这男人的本性,根本就不必想太多。 可啊可,在这一秒这一刻,她却有点心动了,她怔怔地望住他专注温柔的侧脸,是感动,也觉得幸福,就像那一日在雪地上,他拉起她的手,把她从冰冷带到温暖的屋里的那一刻;就像昨日,他抱着脚麻的她一路走到餐厅的那一刻。 夏子昙抬起头来,刚好看见她望着他的一脸呆样,她被他突然抬起的脸吓一跳,忙不迭别开眼去。 「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帅,可是身为一个女人,这样大剌剌地看着一个男人,说什么都会让人误会的,知道吗?」 真是……这男人就不会假装没看见她在看他吗? 蓝晓希用手扇着热热红红的脸,回过头对他叫。「我只是觉得那条手帕很无辜……我是在看手帕,不是看你……你不要这么自恋!」 夏子昙轻笑一声,没反驳她,反而站起身转身背对她。 「上来吧,我背你。」 她吓得很想跑开。「不要!我干什么要让你背?只是流了一点血,脚又没断掉,你不要这样……对女人好也是有限度的好吗?」 啧。他转过身来瞪她,完全无法理解这女人的脑袋瓜子是怎么转的。 「男人对你好,你说声谢谢就可以了,不要罗罗嗦嗦的。」这辈子,他还真没遇过不喜欢男人对她好的女人。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他对她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这么好,如果她不小心爱上他了怎么办?她才不要爱上一个根本不会爱自己的男人! 「那你喜欢怎么样?我对你冷言冷语?看你跌倒受伤也不理你?还在旁边拍拍手说你跌得真好,这样吗?」真是把他搞得很火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知道他好像在生气,蓝晓希尴尬的伸手拉拉裙子,又摸摸短短的头发,偷瞧了他一眼,见他在瞪她,赶紧又把眼神移开。「我是说,我没那么脆弱,可以自己走啦。」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脚还可以正常运作,蓝晓希用手使力把自己撑起,不太稳的站起来,膝上一阵疼,可是她咬牙忍住。 其实她很怕痛的,每次不小心碰撞到瘀青都会叫得很大声,打针也是,还没打就先叫,可是现在,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毕竟她刚刚把话说得很大声,再痛也要自己走回去。 她率先往前走,而且走路像在飞,也不知在逃什么,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她,走了一段路停下来,在路旁小小声的吱吱叫。 夏子昙在她后头边笑边摇头,在她再次停下来痛得吱吱叫时,几个跨步上前追上了她,再次蹲下身把自己宽大的美背给送上—— 「上来。」 「我说我不……」 「这是命令,上来。」 命令?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你不上来让我背,那我等一下就叫司机送你到机场,你回台湾吧,一个连背都不让我背的女人,教我怎么说服别人说我想把你娶回家?」 卑鄙…… 就只会用这个威胁她…… 蓝晓希对着他的美背吐舌头,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上了他的背。 夏子昙将她背起,仰起脸微笑。 枫树下,秋风里,她一路枕着他的心跳,心也跟着狂跳。 一路无言。 但好像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 织田家来了一个美丽的访客,是织田家世交饭岛家族的千金,优雅迷人的大家闺秀——饭岛茉子。 她在客厅和织田老奶奶聊了好几个小时,才等到夏子昙进门,背上还背着一个睡着的女人,那女人的睫毛很长,皮肤白皙,睡着时还带着笑意,甜美又单纯得像是无邪的天使。 织田信子一眼便瞧见蓝晓希膝上的伤,忍不住念道:「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会跌倒吗?真是……」 夏子昙笑了笑,看见饭岛茉子,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你来啦?我得先把我背上的女人背到房里——」 「我醒了啦,放我下来!」蓝晓希小小声地在他耳边道,说完,不好意思的看着外婆和眼前这美丽的女人,尴尬的笑了笑。 「醒了?」夏子昙回头瞧了她一眼,弯下身让她下来,一只手伸出去扶住她。「小心点,先坐好。」 「对不起,我竟然睡着了,我很重吧?你应该先叫醒我的……」 夏子昙突然凑上前去亲了她一下,蓝晓希马上呆住,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 织田信子见状,不悦的咳了好几声。「没看见有客人在吗?这样成何体统!」 饭岛茉子闻言,尴尬不已的把头给低下去。 「茉子就像我妹妹一样,说不上是客人。」夏子昙笑答,还上前拉拉茉子的手。「来,跟你介绍,我的女朋友蓝晓希,晓希,这位是我的朋友饭岛茉子,我们曾经一起念高中。」 「你应该顺便介绍一下对方还是你的未婚妻。」织田信子冷冷地补了一句。她故意把茉子请过来,要的可不是这种效果。 不管她这个精明能干的孙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真药还是假药,茉子的出现都会让很多事更为明朗化…… 老实说,她虽然喜欢晓希这女娃,可是也不讨厌茉子,不管事情到最后如何发展,她最终目的应该都可以达成。 未婚妻? 蓝晓希愕然的望住夏子昙和眼前这位非常美丽的茉子小姐,一颗心不知为什么,在此时揪了一下又一下。 「外婆,那个陈年笑话就不必再提了吧?」夏子昙笑了笑,回身把蓝晓希搂进怀中。「这样晓希会误会的,我花名在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说服晓希跟我在一起呢,我可不想再把她吓跑。」 织田信子轻哼了一声。「茉子今晚要住下来,你要帮我多招呼她。」 「没问题,外婆,这是应该的,我跟她也好久没叙旧了。」 饭岛茉子幽然的瞅着夏子昙,唇角轻轻的勾起一抹笑,转向蓝晓希。「可以吧?晓希小姐,夏哥哥就借我一晚?」 「当然……」蓝晓希非常灿烂的笑着。「你要借几晚就几晚,我没关系的……」 说得他好像是随时可以被送出的货物似的。 夏子昙斜了她一眼。 老实说,她脸上那笑容实实在在是太碍眼了,灿烂到竟让人感到有点忧伤…… 是他的错觉吧? 一定是。 忧伤,这样的感觉太奇异。 蓝晓希睡了一个午觉之后爬起来,已经是下午四点,这样的感觉却始终萦绕于心,莫名的让她觉得烦闷,所以不顾脚伤,她打开门走了出去,一个人慢慢的走慢慢的逛,不想跟人说话,她刻意的看到远方有人就闪,然后逛了一座花园、两个水池,到现在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她迷路了。 蓝晓希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因为她已经把东西南北的路都走了一遍,却一直找不到回房间的路,不过,她也不急,索性放弃去找路,反正她人一定还在织田家的范围里,怎么走也不会遇到老虎猛兽,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她没想到会遇见眼前这种状况…… 一男一女正在接吻…… 那个高大的背影她最近看得很熟了,不必看到脸也知道那男人是夏子昙,而那女的正是说要跟她借一个晚上男人的饭岛茉子。 她看着,没有移动脚步,该走开的,毕竟非礼勿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却好像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也不能动,就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吻得忘我,互相拥抱。 什么跟什么…… 不是说,他跟她是未婚夫妻的事是陈年笑话吗?那么,眼前这样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胸口好闷,像被一颗大石给压住,就快透不过气来了。 蓝晓希不自觉地环紧双臂,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她蹲了下去,膝盖因为她蹲下的动作而微微发疼,不过她不以为意。 第七章 这里,大树刚好可以隐藏住她的身影,她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可是一句也听不清楚,因为她的脑袋嗡嗡嗡叫着嚷着,吵成一团。 只是,她为什么要躲? 她应该走出去,叫他带她回房间去,因为她迷路了。 唉。她究竟为什么要躲? 为什么人家接吻拥抱,她会觉得心痛胸闷又眼睛发酸发疼? 「吃晚饭了……」织田家的一名女佣找到了她,惊诧的叫出声。「晓希小姐,你怎么蹲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 「嘘……」蓝晓希想制止已经来不及,因为她已经听到脚步声朝她这头奔了过来—— 夏子昙看见了她。 真的很糗。 这顿晚餐,蓝晓希吃得食不知味,可是她的筷子没停过,一直把食物往嘴里塞,笑容也始终灿烂,可回到房里,她就一脸埋进被子里,决定今天晚上要早早睡觉,不要再见人。 手机却响,她懒懒的捞到耳朵旁听,听见何珉的声音,她整个人从榻榻米上爬起来—— 「电话接得那么快,午餐吃了吗?」 「嗄?午餐?啊,嗯,是啊。」她都忘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人还在巴黎,以现在的时间,巴黎那头应该是中午左右。 「我听卢经理说了,你可能拿到代理权的事,是真的吗?」 「是……如果中间没出错的话,应该可以拿到……」可是,她一点都不确定这中间会不会出了什么错,譬如,她不小心爱上夏子昙? 「他叫你帮什么忙?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嗄?蓝晓希白了脸,呵呵的傻笑几声。「你说有可能吗?他是夏子昙耶,又不缺女人……」 话刚说完,她房间的和室门便被拉开,夏子昙走了进来,很自动自发的坐下,直勾勾的眸望着她。 看着他就这样走进来,关上门坐在她面前,她紧张得舌头都快要打结。「那个……何珉,我今天很累了,想睡了……对不起……我再打给你……掰。」 她按掉手机,放在一旁,这才抬起头来看夏子昙。 「有……事吗?」她作贼心虚,眼神闪啊闪地。 他挑挑眉,问:「何珉?你男朋友?我刚刚好像听见你提代理权的事,他不会刚好也跟你一样在s&s工作吧?」 一连串问题问得她一愣愣地。 真是犀利呵,这男人偷听人家讲电话还这样理直气壮的询问对方,真是世间少有的人种,还有,他的耳朵会不会太尖了一点?随便听两句就可以自己把所有事件连结在一块? 「……是。」虽然有点不甘愿,但她还是乖乖回答。 他有点不悦的挑挑眉。「听好了,在这里,你不准接他电话、不准打电话给他,还有,你刚刚应该回答我说不是,你男朋友是我夏子昙,你忘了?」 什么啊? 蓝晓希愣愣的看着他,本来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好像不是,他看起来很认真,而且有点生气。 「知道了。」她头低下去。摸摸鼻子认了。 「没问题要问我吗?」 她心一跳,摇头。 夏子昙伸手挑起她的脸,修长的指尖轻轻地画过她的唇瓣,唇似笑非笑的勾起。「刚刚在园子里……你都看见了?」 「没有。」小脸儿热烘烘。她真的不太懂得怎么说谎,很心虚。 「那你躲起来做什么?」 「我……脚疼,不是在躲你们。」 他笑了。「我们?我不记得我有提到别人,还说你没看见?」 她咬唇不语,把脸侧到一旁,很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夏子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温柔的唤她:「喂,蓝晓希。」 她干脆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她。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他突然问道。 闻言,蓝晓希大惊失色,一颗心猛跳,身体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真的不小心泄漏出什么。 这个连她自己都不敢认真想的问题,突然从这男人口中冒出来,真的让她很受惊吓。 「怎么可能?」她伸手抚着怦怦乱跳的胸口。「我有男朋友,你忘了吗?我爱我的男朋友,很爱的。」 这些话说出口,听起来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因为她突然发现,那些曾经在电影中小说里看到的爱情症状,心动、心痛、心跳加速、身子发热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全发生在她对夏子昙身上,相比较之下,她不得不发现,何珉的存在对她而言竟是可有可无…… 太可怕了!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夏子昙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一只手臂横过她的肩,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不只如此,他还把头轻靠在她肩上,亲密得就像他们是真正的情人。 她僵住了,心都快要跳出来,身子更是热得发烫。 「夏子昙……」她颤抖着叫他的名。 「嗯?」他轻应了声,温暖的鼻息轻拂着她的耳窝,惹得怀中的女子轻喘了一声,他想笑,更加靠近她,直到他的鼻轻触上她的耳垂,像只猫咪似的在搔弄着她。「什么?」 「你不可以这样抱我……」她抗议着。 「为什么?」 「因为我有……」 「因为你有男朋友了?还是因为你很爱你男朋友?」 「这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 他亲吻上她的颈,她颤抖着,全身好热好热,她想躲,他却把她扣得紧紧的,让她无路可逃。 「如果你很爱他,就不该会对我心动;如果你不爱他,那么,就算他是男朋友又如何?」 「我没有对你心动!」她闭上眼,轻轻地否认。 她说谎,可是听在夏子昙的耳里,却莫名惹恼了他。 「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抱着她,她身上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官,他不相信她没有对他心动,因为她的身体及她对他拥抱的反应,早已彻彻底底出卖了她。 虽是如此,可不知为何,当他听见她说爱那个男人,当他听见她亲口否认对他心动时,却莫名想发火。 「放开我。」 「我不要。」 「夏子昙……你忘了我们只是在演戏吗?」蓝晓希也火了,想到先前在园子里所看见的,她的心就苦苦涩涩的难以自持。「你爱的是茉子,为什么不娶她?何必开出这样的条件来为难我?何必故意这样逗弄我?就算我的身体对你心动了又怎样?你是调情圣手,我什么都不懂,就算被你挑逗了也很正常,你为什么非得要破坏我跟何珉的感情?说我不爱他?」 真是见鬼了!她对他吼,却好像是在吼自己! 她想哭,可是不想在他面前哭,她死命挣扎着,他却始终抱得紧紧的,不管她拳打脚踢还手来口来,他就是不放。 这真的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他夏子昙打小就有女人缘,哪有一个女人不爱他?好吧,曾经有一个,可是那是因为她先爱上的是他的死党严莫臣,所以他自动自发的保持距离,从头到尾都没有真心要勾引她。 可现在怀里这个…… 他就是很不爽听见她一直提那个男朋友,还不只一次的说她爱他…… 或许,是嫉妒? 啧,他已经很久都不知道那两个字要怎么写了。 「我没有爱茉子。」他进来就是为了要跟她说这件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画面,反正事实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实上是,茉子突然上前吻住他,他基于绅士的礼仪,不想让淑女感到太难堪而没有马上把她给推开而已,但,也基于这样的绅士礼仪及风度,他不想在她面前陈述这样的事实。 他说,没有爱茉子。 是吗? 为什么她听到这话会感到一阵狂喜又觉得莫名的委屈? 蓝晓希不动了,看着他手臂上被她狠狠咬出的齿痕,很想伸手帮他抹掉,而她也真的那么做了,动作很轻,可是很执着。 「很痛。」他装可怜。 一滴泪却不期然的滴到他的手臂上。 她哭了,一滴又一滴的泪滑下她的脸颊。 夏子昙一愕,将身子挪到她面前,把她的头给抬起。「喂,你咬痛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她把他的手扯开,低下头去继续哭。 「蓝晓希……」他轻叹。 她这样,教他拿她怎么办?她口口声声有男朋友,却可怜兮兮的在他面前哭,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吗? 「……」 「我是个百分之两百的男人你知道吧?」 嗄?她不懂他在说什么,抬起一双泪眼瞅他。 鼻头红红、眼睛红红,唇瓣也红红,她很不经意的模样无端端地便挑惹着他的心,乱成一团。 蓦地,他倾身吻住了她—— 她错愕又慌乱,唇上的湿热与柔软带着浓浓的霸气,迫得她沉浸在他绝对男性的气息里,晕头转向…… 「今天晚上,我要睡在这里。」他说。 轻轻将她推倒在榻榻米上,在她还来不及意会他这句话的真正意图时,他再次俯下身吻住了她…… 做坏事一定会被发现,是在这间屋子里必定的法则,因为日式房子隔音效果差,做什么事都没隐私,如果遇到有心人或壁角鬼,那就真的什么坏事都藏不住啦。 所以,夏子昙才会一大早就跪坐在这里,被他亲爱的外婆板着一张臭脸瞪半天。 老实说,要不是老管家亲口告诉他外婆得了癌症,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看起来还中气十足的老奶奶生了病且不久人世。 「你马上娶茉子。」瞪了孙子半晌,织田信子这才缓缓地开了口。 夏子昙看着她,扯扯唇。「外婆,我以为你很喜欢晓希呢。」 他以为?他凭什么以为?织田信子没好气的又瞪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跑到人家家里住,还这么不检点的女人?」她故意凶他。 「晓希哪里不检点了?」夏子昙故意问,然后才恍然大悟道:「外婆指的不会是我昨天晚上睡在她房里这件事吧?」 她哼了一声。 夏子昙憋住笑,道:「外婆,那怎么会是晓希的错呢?是孙子硬要跟她挤在一起睡,她力气小,又推不开我,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在反抗我了,可是孙儿力气大,她打不过我,所以才会让我睡那儿的……外婆不会真的不知道吧?晓希有多单纯又可爱?」 他笑得很贼,明摆着知道外婆一直在监视他和晓希,不过却始终没点破。 「反正,你马上给我娶茉子!」她再一次吼。 真快被她唯一的外孙给气死…… 他就不能笨一点或老实一点吗?什么伎俩用到他头上,好像都占不了上风。 「恐怕不行耶,外婆。」 「为什么不行?茉子是你未婚妻——」 「她从来都不是我未婚妻,至少,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一直都是你们几个大人在瞎起哄,难道,要我为一个玩笑话负责吗?」 织田信子瞪着他半晌,突然挑了挑眉,试探性的询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娶晓希?」 夏子昙看着她。「嗯……事实上,我们已经在拉斯维加斯公证了,所以,我昨天睡在她房里是天经地义的事,外婆。」 什么?织田信子瞪大眼。 「你们已经结婚了?」真是过分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对啊。」 不,不对……这小子一定是骗她的!为了不让她把织田家的财产捐出去,因为他知道她非要他娶妻不可,所以才这样诓她…… 第八章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只是怕把外婆吓坏了。」 「证书呢?」 「我放在巴黎,需要我回去拿吗?」 「不用了。」织田信子冷冷地看着他。「既然公证了,就马上补办婚礼吧,我不可能容许我唯一的孙子结个婚却连宴客都没有,我会马上派人去办,十天后举行正式的婚礼……」 一直到现在,太阳都快要晒屁股了,蓝晓希都还不确定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夏子昙竟然吻了她,不只一次…… 昨夜,他说要留下来睡,也真的留下来了,却是他睡他的、她睡她的,那个大声嚷嚷要留下来睡的男人,除了先前吻过她,后来什么事都没有对她做,害她一个晚上都心神不宁,到快天亮才因太累而睡着。 「是梦吗?」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在头上敲了敲。「到底是真的还是在作梦?」 她真的搞混了,不是很确定昨夜夏子昙是不是真的有进来过,而且很热情的吻了她? 完了…… 她这么年轻就得了老人痴呆症? 还有,现在已经早上十点四十分了,怎么没人来叫醒她去用早餐?外婆应该很生气吧?气她这个女人没规矩,到人家家里住还赖床赖到快中午! 想着,蓝晓希赶紧起身,抓了一件外套,便穿着运动休闲衣裤踏出房门,没想到和式的门才一拉开,就看见老管家不知何时已守在外头。 她赶紧朝他鞠躬。「早安,酒井先生。」 老管家也朝她一鞠躬。「您早,晓希小姐,老夫人交代,您一起来就要马上请您去用早膳。」 「是……对不起,您应该早一点把我叫醒的。」她汗颜的又是一鞠躬。睡这么晚还让一个老爷爷等在外头,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呵,真的好丢脸。 「小少爷说,怕您昨晚太累,所以特别交代小的们不可以吵醒小姐。」 嗄?怕她昨晚太累? 蓝晓希听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那个……对不起,我先去用早膳了。」 「小姐这边请。老夫人也正等着您呢,说有话要跟您说。」 「外婆吗?不知道是要跟我谈什么事?」老实说,每次面对夏子昙的外婆,她都有点怕怕的。 「是有关婚礼的准备细节,小姐不必担忧,织田家是个大家族,绝对会让小姐您与小少爷的婚礼盛大风光的举办。」 蓝晓希顿住了脚步,愕然的看着老管家。 她没听错吧?老管家说外婆要帮她办一个盛大又风光的……婚礼? 这怎么成?她和夏子昙要结婚的事又不是真的! 「酒井先生,您知道夏……我是说小少爷现在人在哪里?」 「回小姐的话,小少爷正在前头院子里……」 「是吗?谢谢你,酒井先生,我先去找他再去用早膳和见外婆。」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冲太快、冲太过,当蓝晓希边叫着夏子昙的名字边找人时,却刚好撞见茉子偎在夏子昙怀里哭泣的画面。 哭的人来不及起身擦乾眼泪,安慰的人也来不及收回轻拍在人家背上的大手,冲过来的人更来不及把腿跟身体都缩回去躲好,就这样……三个人顿时面面相觑,院子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得一直落,刚好落在蓝晓希的发上、脸上、身上,搞得她一身狼狈。 茉子从夏子昙的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瞅着她,害她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坏女人,是个很讨人厌的第三者。 说不出蓦地涌上心头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叫什么,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出现,也第一次如此讨厌自己的莽撞。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她头一低,转身想走。 「你站住,蓝晓希!」夏子昙下意识地叫住她。 闻言,蓝晓希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跑开。 他想追上去,一只手却拉住了他。 他望向那只手的主人,饭岛茉子正祈求的望住他。「不要丢下我,子昙,至少现在这一刻不要,拜托……」 夏子昙低眸轻叹,想要拉开她的手。 「茉子,你何苦?」 她不依,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你连这一点点面子都不给我吗?你非得要让我在这个女人面前变得如此不堪吗?你可以不爱我,但一向温柔的你,不会忍心这样把我扔下吧?」 是啊,他不会。 茉子一向了解他。 可,望着那跑得越来越远的娇小身影,他却第一次厌恶起自己对女人那始终如一的温柔…… 她,真的爱上他了吧? 否则,为什么她每次遇见这对男女,不是急着要躲就是忙着要逃? 她是傻子、是笨蛋、是白痴,才会爱上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 蓝晓希跑了一段路之后便慢慢用走的,她好喘、心好疼,眼睛也很酸很痛很刺很难过。 实在是莫名其妙,这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快太诡异,为什么过去二十七个年头,她都没碰过像夏子昙这样老是让她心跳变快的男人,却在她刚刚才决定和何珉交往后的现在,让她对一个别的女人喜欢的男人心动又心痛? 不该的…… 她有何珉了不是吗?就算何珉从来没有让她心跳失速,握住她手的时候不会让她全身发热,离开他时也不会一直思念,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但,他毕竟现在还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吗? 她却对夏子昙心动了。 她却爱上了夏子昙。 或许,她并不是真的爱上了他,而是因为她处在另一个国度,所以产生了一种过于梦幻的错觉? 想着,蓝晓希掏出手机,找出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地被对方接起,她却只是抓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对方的声音,一句话也没有说。 「喂,晓希吗?是不是晓希?为什么不说话?」 她掉了泪,然后用手抹去。 「晓希?你在哭吗?为什么哭?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泪掉得更凶了,觉得对不起,觉得愧疚、觉得无奈、却完完全全不是因为思念。 怎么办?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念何珉。 怎么办?她真的好像一点都不爱何珉。 「到底是不是你?晓希?回答我!」 「是我。」蓝晓希笑着,却一直掉泪。「对不起……我只是……太想你了。」 她说谎,天大的谎。 可站在她身后,不知何时追上来的夏子昙却把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也把她的哭泣、不断落下的泪,当成了她对她男朋友的澎湃思念。 或许,他真的过于自信了,以为她对他的心有着爱。 好久好久没有再感到被人背弃的感觉,现在却有了。 不是她的错,但,他的胸口上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那巨大的痛感这几年他已经越来越陌生,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静静的在后头看着她半晌,夏子昙终是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开—— 坐上织田家司机开的车,他随即打了一通电话给近年因为娶了个台湾姑娘,大部分时间都落脚台湾的国中死党宋明熙。 「子昙?什么风吹到你了?大白天的打电话给我?」 「你现在在台湾吗?」夏子昙也不罗嗦,直接切入重点。 「是啊,老婆刚生第二个,得多陪陪她。」宋明熙的声音,听起来就如沐春风,一副幸福得不得了的样子。 老实说,竟意外的让他感到有点羡慕。 这个宋明熙是他们三个死党里最早结婚的人,孩子都两个了,而另外一个死党严莫臣,也在最近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开开心心当起现成的爸,还因此把多年前的一夜情人娶回家,只有他还单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长了几岁,这一、两年他思春的机率变小了,现在还开始学着人家思婚? 「喂,打越洋电话给我还在发呆啊?」宋明熙在另一头久久没听到声音,不禁笑道:「可别跟我说你夏大设计师最近在思春,你身边可从来都不缺女人的,快说吧,找我干什么?我还要去帮我儿子换尿布。」 换尿布?哈,夏子昙微微变了脸,终于有一点点感到当单身汉的幸福了。 「我要请你帮我查一个人,在s&s服装公司工作,叫何珉……」 黄昏时,蓝晓希在织田大宅的底端,一间漆成蓝色屋顶白色屋身的木屋里,找到了一整日不见踪影的夏子昙。 上了短短的阶梯,还没到顶,她就透过一整面水蓝色半开的格子落地窗看见了那男人在作画的迷人身影,大大的画布架在半空中,他优雅的坐在一张高脚椅上,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拿着调色盘,在落日余晖里,这样的他本身就是一幅美丽得令人赞叹的画。 她知道这男人打小就有小梵谷的美誉,是个画界奇才,但,除了小时候的一幅画,他的画作从来就不曾在世人面前公开过,而经过十几年快二十年的光景,大家只知道他是个名服装设计师,而不会称他为画家。 她以为,他不再画画了。 蓝晓希缓缓朝他走近,夏子昙也在落日里看见了她,手一顿,眼微眯,在下一瞬间,他手中的画笔继续在画布上轻移,彷佛完全不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访客而被打扰。 她不敢再上前吵他,转身在木阶上坐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暗下,她才听到身后夏子昙在唤她—— 「在等我吗?」他笑问。 她赶忙起身,双手在裙子上搓了搓。「嗯。」 「什么事?」 「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他靠在木屋外头的栏杆上,温柔的看着她。 蓝晓希动了动唇,才道:「我听说外婆要帮我们办婚礼,而且是很盛大的那种,夏子昙……我们是假结婚不是吗?这样大张旗鼓的办婚礼,以后怎么办?马上结婚又马上离婚吗?我们要怎么跟人家解释?」 他斜了她一眼。「马上结婚又马上离婚?谁跟你说我们会这样的?你没想过我们会恩爱相守一辈子吗?」 蓝晓希愣住了,傻傻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我说,也许这个婚礼是你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现在是假的,以后可能是真的,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实在是……太玄了,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假结婚就是假结婚,怎么会变真的呢? 夏子昙突然一个转身,把她困在他的胸膛和栏杆之间,上半身几乎要贴上她,倾身在她耳畔道:「没想过要跟我过一辈子吗?真的……一点都不为我动心吗?你到现在,心里爱着的男人只有何珉?就没有……一丁点的爱我?」 他试探性的问着,明明是有点逗弄的语气,他的身体却很紧绷。 他在紧张…… 见鬼的! 打从他亲耳听见这个女人对着话筒那一端的男人说她很想他,他就一整个失控到不行…… 第一次,他对女人有种近乎执着的渴望,出乎他意料之外,却又似乎很平心静气的接受了。 但,她却是别的男人的女人……想到此,他的眸不禁沈下,一抹极淡的阴霾浮上他的眼。 夏子昙靠得太近,害蓝晓希全身的毛细孔都因为紧张不安而张扬。 第九章 他看出什么了吗?看出她爱上他了?看出她对茉子的嫉妒?看出她的魂不守舍? 蓝晓希慌乱不已的看着他。「你究竟在说什么?当初说好帮你这个忙,你就会把代理权给我,所以我才答应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有……为什么不能是茉子呢?既然只是为了安外婆的心而假结婚,谁都可以的,不是吗?茉子她爱你吧?你可以娶她——」 「就是因为她爱我,所以我不可能娶她,连假结婚都不行。」夏子昙淡淡地打断她,眸子挂上笑。「我不爱她,我说过了吧?我怎么可能娶一个很爱我,我却不爱她的女人呢?那会伤了她的心,也会造成日后我的麻烦,要分分不掉、要离离不成,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 找一个愿意跟他交易谈条件的女人假结婚,一切都会简单方便许多。 蓝晓希笑了,眼底却藏着闪闪泪光。 所以,她不能爱上他。 若让他知道她爱上了他,他也不会跟她交易了,她不只拿不到代理权,也没法子像现在这样待在他身边,理所当然的跟他在一起。 「我知道了,我们的婚姻关系在外婆往生之后就消失,是这样吧?」她非常明白这场交易的起源就在外婆的病。 夏子昙深深地看着她,竟没有马上给她答覆。 「你是第一个会这样如此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我的女人,真是有够伤我的心呵,蓝晓希。」 「我们还得先立婚前协议书。」蓝晓希笑笑的提醒他。 此刻,她的外表装得很理智,内心却在偷偷哭泣。 「真是狠啊,你这女人,比我想像的精明多了。」夏子昙伸手捏捏她的小脸,取笑她。 蓝晓希没有躲开,乖乖承受这样的亲密氛围。 暂时就先这样吧,当他的女人,跟他结婚,然后,把这次的婚礼偷偷当成她真正的婚礼,也把他,偷偷当成她真正的丈夫。 这是她漫漫人生里的一次出轨……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极出色不凡的男人。 婚礼,如期举行,盛大隆重却不过于奢华,举办的地点就在京都一间如诗如画的教堂里,虽是一间默默无闻的教堂,却是外婆当初和外公结婚的地方,对织田家具有非常神圣的意义。 夏子昙一身剪裁俐落的白色西装配红色领带,天生的衣架子让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非常耀眼夺目,四处摆满的玫瑰,衬着他的俊美挺拔,有一种让人误闯仙境的错觉。 蓝晓希着迷不已地望住他,一颗心胀得好满好满。 她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了…… 在离开台湾之前,她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竟会嫁给仰慕已久的名服装设计师夏子昙呢?就算作梦也不曾梦过的事,却在现实中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呵!她到现在都还无法相信。 夏子昙走向一身白纱的蓝晓希,伸手执起她的手,望着她的一双眼闪闪发亮,赞叹的神情很明白的彰显在脸上。 「你好美,我的新娘。」他由衷赞叹着。没有告诉她,她身上这件白纱是他亲手为她设计、请人连夜赶工订制的,怕她有负担,怕她以为他居心不良,竟如此认真的对待这桩交易,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他说,我的新娘。 就算是假,蓝晓希听了心里还是甜蜜蜜。「谢谢……你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迷人的新郎。」 他笑着,拉着她的手静静的站在神坛之前,感觉上方有一道光束照下来,把他和蓝晓希团团包围住。 是天神吗?他勾起唇角、眯起眼,仰头承受这道光。 结婚仪式开始了,就像每一对要踏入结婚礼堂的新人一样,程序固定而没有一点新鲜感。 除了……新郎可以亲吻新娘这一句,让他期待。 倾身,夏子昙深深地吻住了蓝晓希,在众人的见证与掌声之下,完成了这场神圣的仪式。 老实说,这辈子他本来是不打算结婚的,他是不羁的风,只能流浪再流浪,不相信自己会有停泊在某女子身边的一天。 可是,此时此刻,当他拉着她的手站在神圣的教堂里,当他低头吻住这女人的唇,感受到女人的娇羞与甜美,他竟在那一刹那间觉得,他好像找到了愿意停靠的港湾,懒得再去流浪。 教堂的婚礼结束后,结婚晚宴就在织田家举行。 在夏子昙的坚持下,晚宴采日式、西式并行,有露天调酒吧及琳琅满目的自助式餐饮,也有六星级饭店的日式外烩及现场乐团演奏,几乎可以说是把六星级饭店大厅的软硬体设备全拷贝过来,还多增添一抹自然风味及亲切感。 织田家这张喜帖发得太晚,几乎所有宾客都是匆匆赶来的,很多甚至得推掉重要约会才可以前来参加,包括夏子昙的国中死党严莫臣和宋明熙。 「没听你说坠入爱河就赶忙结婚了,怎么回事?」宋明熙取笑的一拳挥了过去。「你这家伙真不够意思,每次来去都像阵风,连结婚也一样,放眼望去没看见任何一个巴黎名人,你的帖子不会只发给我跟莫臣吧?」 「是啊。」夏子昙笑着点点头。 宋明熙瞪大了眼。「不会吧?你真的只通知我们?」 一旁始终沉默的高大男子严莫臣,此刻也勾起唇角,加入话题。「你这婚不会是结假的吧?这么低调,是怕以后要离婚了很难看吗?」 天啊……这两个人又来了! 宋明熙长手一扬,捂住了严莫臣的嘴。「喂,我以为你们已经和好如初了,你怎么就改不了习惯,在人家的婚礼上还咒人家啊?」 严莫臣扯下宋明熙的手,冷哼了一声。「我跟他的仇,一辈子也算不完。」 闻言,夏子昙哈哈大笑。「怎么,你第二个老婆也很思念我吗?还是你到现在都还很不甘心,你儿子跟我比较好?」 说起他跟严莫臣的渊源啊,真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戏呢。 不过,对他而言,戏早就演完很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可对这个伟大的饭店业钜子而言,恐怕是一辈子都会记住的伤痛吧? 「我儿子没有跟你比较好。」严莫臣很认真的否认,却只字不提杜丝曼,虽然他非常明白夏子昙这个人绝不会碰他的东西,但,对于某些事他很难不介意,或多或少都会把不良的情绪转移到夏子昙身上。 夏子昙举起手望望东边望望西边,再低头瞧瞧严莫臣的后头。「怪了,你故意不带沅儿和丝曼来参加我的婚礼吗?不会吧!这样小鼻子小眼睛的,怎么称得上是堂堂大丈夫?」 又在胡扯了…… 宋明熙在心里哀叹,马上往两人中间一站。「我也没带老婆孩子,子昙,怎么不问问我?」 闻言,夏子昙瞪大了眼,很认真的挑眉问道:「不会吧?宋明熙,你的老婆也爱上我了?」 真是有够欠扁的……宋明熙气得牙痒痒。 「你这个新郎,怎么一点很幸福的样子都没有啊?老找碴!」就算他宋明熙为人一向随和好相处,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让人对他亲亲老婆说三道四的男人,要不是对象是夏子昙,真会一拳扁过去。 严莫臣冷睨了他一眼。「不就跟你说了,这个婚恐怕是结假的,不然就是……」 「奉子成婚?」宋明熙接着道,眉挑得老高。 夏子昙勾勾唇,举起酒杯敬两位老友。「如果可以这样,我也很想啊。来,喝吧,难得来一趟日本,难得参加本少爷的婚礼,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严莫臣若有所思的看着夏子昙。 这家伙,看来真的有心事,不过,酒量超好的他,要喝到醉,那他们这些旁边的人可能早就倒地不起了。 新婚之夜,夏子昙是被人给扶进房的,满身的酒气,却还是一脸迷死人的笑意,老说没醉,长手却过来抓住她的手,一直放在嘴边亲啊亲地。 蓝晓希见他一直抓领带,不由得上前伸出双手帮他把领带拿下,再打开他的两颗上衣钮扣,让他可以舒服一点,没想到躺着的这男人却伸手把她揽进怀,大手在她的俏臀上和纤细的腰间热切的抚触。 「夏子昙,你放开我……」她小声抗议着,柔软的胸部因两人的贴近与她的扭动,而在他的胸前上下摩擦着。 「你好美,晓希……」夏子昙微笑,半眯着一双醉眼睨着她,说有多惑人就有多惑人。「我想吻你,可以吗?」 「不行……」她虚弱不已的回答,从胸口上开始有一把火一直烧向她的臀,和她敏感的小腹与腰际,让她的身子因为欲念而滚烫。 她说不,却没有很认真的推开他,甚至微微仰望着他那好看又性感的唇,听到自己的心在强烈的怦跳。 他一身酒气,却又混杂着淡淡的古龙水香,完全不讨人厌,还有一股魅惑人的男人味。 如果,他真的要勾引她,再容易不过了,她根本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我要吻,给我吻……」他突然翻过身把她压在他身下,迫人的男性气息漫天漫地的罩住了她,他试探性的用湿热柔软的唇扫向她的,她轻喘,红着脸,幽幽怨怨地瞅着他。 他炙人的眸子再次锁住她的唇,伸出舌尖温柔绵密地滑过她微启的小嘴,就只是这样,她的身子已不住的颤抖,像朵惹人怜的小花。 「夏子昙……」她娇弱无比的唤着他的名。 因为他的挑惹,那藏在睡袍之下的蓓蕾早已挺立胀痛,她的身体火热而紧绷,像支包裹着火球几乎要一触即发的箭,绷得她难受至极。 她的这声娇柔轻唤,对他是一种百分之百的催情剂。 夏子昙的唇终是密密覆盖上她的唇,大手探进她的睡袍之内,抚摸上她的大腿内侧,那朵绝对娇羞的花。 「啊……」 她受不住的娇吟出声,上半身不住地拱起,他扯去她的睡袍内衣,舔吻上她雪白的丰盈与柔软,他搂住她像水蛇一样纤细性感的腰,让她可以更贴近他的火热欲望,试探性的磨合着彼此…… 那是一种折磨。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游走在边缘,挑战着擦枪走火前的那种快感,绝对是个酷刑。 他只是希望让她的身体更温热一点,好承受得了他,她却因欲火躁热难当,而不住地扭动着她水蛇一样的腰,在他的身下妄动,完全不知这样的她搞得一向优雅的他也都快抓狂…… 「乖,晓希,不要乱动。」他哄着,怕自己的急进会让她痛。 她却哭出来,双手紧紧抱住他宽大的背,努力的想要消除那紧张的窒闷,想要痛快的解脱…… 他,终是不得不依了她,要不,真要欲火焚身而亡。 倾身,他将自己深深的埋入那股深幽的柔软之中—— 「啊……」她叫喊出声,极尽所能的包容他,同时也落下了泪。 「对不起……」还是弄痛了她。 他的眸带着一股歉意,却半点也没有悔意。 他想要拥有她…… 对于真心想要拥有一个女人这样的事,他夏子昙从来都不会后悔。 那是一场极狂野激情的欢爱。 隔天醒来时,蓝晓希全身酸痛得像是做了十天的苦力,好几次睁眼又疲惫的睡去,一直到太阳光透进屋里,一直到她足够清醒到听见窗外院子里来来去去的杂音与交谈声,她才惊觉的赶忙从床上爬起来。 身旁,已见不到夏子昙的身影。 墙上的钟,指着十点二十五分。 第十章 今天是她新婚的第一个早上,她该一早先去跟外婆请安,甚至该一早便展现媳妇的美德,去厨房里帮忙张罗外婆及丈夫的早膳,就算这些都没做,那么,至少她该起来和大家一起用早餐,她却全缺席了,还没有人来叫她。 想到又有可能是外婆下的令,她就非常的无地自容。 在这偌大的日式屋子内,蓝晓希想都不敢想,昨夜她那样的叫喊申吟,究竟会不会传到屋里的每个人的耳里……铁定是会的……那一扇又一扇纸做的门能有什么隔音效果? 喔,天,真是没脸见人了。现在的她,连踏出房门的勇气都没有。 想起昨夜,她的脸再次泛红,羞得她把脸整个埋进被子里。 都是醉酒惹的祸…… 明明是假结婚,她却跟这男人上了床…… 现在她该怎么面对他? 好尴尬。好羞人。好错乱。她真的很想就这样偷偷溜掉,让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到也找不到她。 门,轻轻地被拉开了。 埋在被子里的蓝晓希蓦地抬起头来,刚好对上夏子昙一双带笑的桃花眼。 今早,他穿的是一件紫色线衫和白长裤,清爽俊雅,迷人至极,光看着就让她心动。 「很累吧?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他伸手抚向她的脸。 她因他的碰触而轻颤,羞得低下了头。 「对不起。」他说。「昨晚,我酒喝多了。」 「我不会要你负责的。」她说,想想又觉得不妥,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因为昨夜的意外就缠着你不放,我们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昨夜……只是一场意外,我们都忘了吧,这没什么的,不是吗?」 她知道,昨夜只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她不会因此而希冀永远。 「你是处子之身。」 嗄?蓝晓希红了脸。「那个……不是你的错……」 「你应该把我推开,或直接用脚把我踹出去、大叫,怎么都行,昨夜的我真的醉昏了。」他故意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十分困扰地看着她。 「你力气太大,我推不开。」她心虚地道。事实上是,她对他的拥抱与亲吻根本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可是她不会告诉他。 「男朋友那边怎么办?」 「他不会知道的……我跟他的关系还没到这个地步……」说着,蓝晓希咬住唇。「我们可以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吗?反正,你不必担心我因为这个就缠住你就是了,把昨晚的事忘了吧。」 她不会,可是,他会。 她都把第一次给了他,他怎能不缠?或者反过来说,他故意把她变成自己的,为的就是一辈子缠住她? 是……他居心不良,是个坏男人,人家说披着羊皮的狼,就是指他这种。 对于她这种好像占到便宜的人是她的表现,他也没什么不满意。 就让她以为是那样好了,毕竟他一点损失都没有,反而比较介意的是,她把昨夜的一切不当一回事。 「饿了吧?老管家还备着一桌子的餐点等你去享用呢。换好衣服就出来,嗯?啊,对了,我们还得去度蜜月呢,吃完早餐就把行李准备一下,飞机就订在今天晚上。」 度蜜月?蓝晓希眼睛眨啊眨地,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我们这样……也可以去度蜜月吗?」她从来都不敢奢望,这男人会把这场婚姻当成很正式的那种,毕竟随便一句很忙就可以唬哢过去的话,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去实现吗? 夏子昙好笑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行?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你呢,你忘了?」 「夏子昙……」她感动地望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这样会让我很想扑上去吃了你。」说完,他上前亲吻了她一记。 她脸又红。「你不要乱开玩笑。」 怎么,这男人经过昨夜之后,好像亲她亲得很习惯似的? 「还痛吗?」他突然问。 「嗄?」她愣愣地看着他。 夏子昙看她听不懂,勾起唇角,笑得有点无奈。「我是问你的身体还会痛吗?昨天晚上……咳咳,会不会不舒服?」 蓝晓希终于听懂他在问她什么了,本来就红红的脸一整个热了起来,赶忙低下头去用双手捂住。 「你出去啦,我要换衣服了。」她羞恼着开口赶人。 他背过身去。「我不会偷看的,快换吧。」 「不要……你先出去。」 他笑着,简直不知该拿这样害羞的女人如何是好,她全身上下都被他看过摸过了,还怕在他面前换衣服吗? 「晓希。」 「嗯?」 「以后要叫我子昙或昙,不可以连名带姓的叫,知道吗?」 「喔。」她迟疑的应了声。 「叫一声来听听。」 「……」 「还是你想叫老公?」 「昙……叫昙好了。」她赶忙回道。 夏子昙满意了,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出门,要替她拉上门前,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炙热无比,就像昨夜他把她压在身下,用目光膜拜着她的身体时那样的……赤裸裸的占有…… 蓝晓希的身子被定住了,着了慌,像是在他的目光下被脱得一丝不挂般,如此惊心动魄。 时间像是停止了,她的心跳一直猛跳猛跳着,终于,她受不了了,冲上前当着他的面把门给拉上—— 所谓撞了一鼻子灰,应该就是形容他此刻的处境吧? 夏子昙摸摸鼻子,摇头苦笑的离开。 午后,下了点微雨,滴滴答答的雨声可以助眠,也可以扰人,端看各人的心境如何。 织田信子躺着,夏子昙在一旁跪坐着,一老一孙,气氛显得诡谲异常。 「近日,我就会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转移给你。」 夏子昙挑挑眉,微笑。「感谢您,外婆,不过,这件事不急,等您走了再给我就行,我最近也不缺钱,你也还可以长命百岁,只要写好遗书交给我保管,让我确定你的财产不会被捐出去,这样就行了。」 「长命百岁?」织田信子皱皱眉。「就跟你说我得癌快死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几天前不小心听见你和老管家在说悄悄话就知道了。」 几天前?那就是婚礼前喽? 织田信子诡异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还乖乖听话的去结婚?」 「这个问题很奇怪,外婆,我不是也跟您说了,我跟晓希已经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了,既然已经结婚,多办一个婚礼而已,我为什么不赞成?」 「是吗?」织田信子也学他挑起眉头。「你以为我真会相信你那随口胡诌的鬼话?」 他眯起眼。「喔?那外婆又为何答应我娶晓希?」 织田信子瞥了孙儿一眼。「她是个好女人,配得起你,又是你自己带回来的,我为什么要反对?我只要看见你成婚,目的达到了就好。」 「所以……你是故意找茉子来激我踏进结婚礼堂的?」 织田信子咳了好几声,摆明着心虚。 「外婆,你真的很奸诈。」他微笑的下了结论。果真是只老狐狸啊,他夏子昙算是甘拜下风了。 不过,这件事要是让蓝晓希知情了,可就不好玩了。 如果她知道外婆还会长命百岁,她还愿意乖乖的待在现在的位置上,当他夏某人的娇妻吗? 这一点,他完全没有把握。 「我们来个协议吧,外婆。」夏子昙轻轻地开了口。「你得在晓希面前继续保保守这个秘密……」 蓝晓希真的没想到,夏子昙口中所谓的蜜月旅行,竟是陪她飞回台湾。 莫名其妙冒出来好几大箱的行李,连她都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他竟说还不止这些,其他的会空运来台,晚一点到达。 「你住哪里?」 她愣一下,说了一个大约的地址。 夏子昙微笑的拍拍计程车司机的肩。「先生,就开到那里吧。」 「你要去我家?」 他侧脸看着她。「我是你丈夫,去你家有什么不对?难道你要我去睡路边或是公园?」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要住我家?」 「老婆,你这样一直问,让为夫我很没面子呢,你看,连计程车司机都在前面偷笑我了。」 闻言,蓝晓希看了前方的后视镜一眼,司机果然在偷笑,还在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新婚夫妻在闹别扭啊?」司机问。 夏子昙很用力的点点头,夸张道:「是啊,我人穷,连个家都没准备给她就逼她跟我结婚了,是我的错。」 司机先生哈哈大笑。「没关系,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合,钱不是最重要的事啦,不必想太多,太太,你说对不对?」 对个头…… 这男人根本有钱到好几辈子都花不完好不好? 「我住的地方很小,连你那几大箱行李都塞不下。」 「没关系,行李可以放饭店。」 蓝晓希瞪大眼睛看着他,这男人真的很有病耶。「那你为什么不去住饭店?要挤在我家?」 夏子昙好笑的看她一眼。「我只是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你不会是在家里藏着情夫吧?这么紧张?」 「是,还好几个,所以挤不下你了,最好赶快把车开到饭店去,我家藏的情夫都很壮,要打架你也打不过人家,为免自讨苦吃,你最好马上放弃去我家跟我挤一张单人床的念头!」 她说了一串,他都好像没听见,只有听见这一句——单人床。 呵,真好,为了这张单人床,他说什么也该坚持去她家睡一晚。 袖珍小巧的家,却难得有一面落地窗,望出去是一处长长的河堤和远山,河堤上种了很多花花草草,一边是巷弄马路,一边该是河的却没有水,反而被辟建成篮球场和脚踏车道。 粉红色的家,完完全全是他在巴黎时初见这女人的style,充满着纯真无邪与浪漫。 夏子昙高大的身影优雅地走向房里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头还挂着床幔,在微风轻送中,像在海里翻飞的浪,他坐了下来,还躺了下来,舒舒服服的伸个大懒腰,就这样很理所当然的占据了她的床。 蓝晓希看着他。「你今晚真的要睡这里?」 「嗯。」他头也没抬。 「可是我没有多的被子和枕头,也没有睡袋,不能让你打地铺。」 「谁说我要打地铺睡觉的?」夏子昙从床上爬起来,好笑的看着她。「我比较喜欢床,虽然很小,不过还算舒服。」 「你睡床?那我睡哪里?」这男人不会打算要她打地铺吧?这是她家耶!何况她是个女人,他不是对女人很温柔体贴的吗?总不会打这样无耻的算盘吧? 夏子昙拍拍床。「当然是这里,我们一起睡。」 嗄?那怎么行? 「夏子昙,你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虽然她是跟他睡过了,但,那是因为他喝醉了,完全不是在理智下进行的活动。 「我没在开玩笑,只是一晚而已,而且天也快亮了,就将就一点,过来。」他又拍拍床。 「算了,我睡沙发。」她抱着她的外套跑去沙发上躺下来,把外套盖在身上。「你睡吧,我很累了,晚安。」 「真的不跟我一起睡床?」 「不。」 「你在害羞?还是怕我吃了你?」夏子昙淡笑着。「如果是后者就不必担心了,我对女人那方面的性趣并没有你想像中的大,不会每次抱着女人就一定要做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 第十一章 厚~~蓝晓希红了脸,把外套盖住头,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不会还在耿耿于怀吧?关于新婚之夜的事?你该知道,关于这件事我也很无辜,不过,怎么说都还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天啊,他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 他一定要再提那一夜吗?是啊,他真的很无辜,如果不是喝醉了酒,像他这样的男人铁定不会对她怎么样吧?毕竟之前有一次他也是这样抱着她一觉到天亮,啥事也没发生…… 对,都忘了他是一个君子了。 他今天说要跟她一起睡一张床,铁定也没抱着什么色色的念头,是她,全是她的错,因为打从那一夜之后,每次看见他,他亲她抱她抚摸她挑逗她的每一个画面都会跃上脑海,让她心狂跳,身子直发热又发颤,一整个就像得了病似的。 她怎么可以跟他挤一张单人床? 睡着了的她可能会朝那堵宽大结实的胸膛扑上去…… 睡吧、快睡吧,她紧紧闭着眼,催眠着自己。未料,这努力想要催眠自己的咒语都还念不到三次,她的身子突然被人凌空抱起—— 「啊。」她吓坏了,像只受惊的小兔。 夏子昙低笑出声,把她抱上床,还替她盖好被子。「快睡吧,你当真以为我会抢你的床睡吗?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你公司,把代理权的事谈一谈。」 代理权?是啊,她差一点就忘了她跟他假结婚的真正目的了。 「那你睡哪?」 「当然是沙发啊。」 蓝晓希从床上爬起来。「还是你睡床,我睡沙发吧,你那么高大,那沙发太小了——」 他阻止她。「我说了,我不会让你睡沙发。」 「可是……」 「那就一起睡?」他微笑的提议。 她看着他一会儿,把身子往里边挪了些,伸手拍拍另一半的床,支吾地道:「就……一起睡吧,反正,也不是没睡过……」 一股笑闷在胸口,面对她,夏子昙却还在撑。「我不想为难你,快睡吧,不必担心我。」 说着,他转身,一只小手却从身后扯住他的衣服—— 「就一起睡吧,你睡沙发,明天一定会腰酸背痛,虽然这是你自找的,不过,我还是会觉得过意不去,既然来都来了,我也得尽尽地主之谊,不算为难……你就上来吧。」 夏子昙背对着她,肩膀轻轻动了动,他在笑,偷笑,实在不笑出来会得内伤,所以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偷笑。 这个小女人,真的好可爱,这么容易被诱拐…… 「真的?」 「真的真的,你上来睡吧。」她脸红红的说,越说身子退得越里头。 夏子昙上了床躺下,就算她已经快缩成一团肉球了,高大如他也很难避免碰触到她。 「你可以躺在我身上,这样睡比较舒服。」 「不……用了。」蓝晓希宁可整个人贴上墙,也不会真的把脸贴上他的胸,这太危险了。 「我没关系的,你真的可以躺在我身上睡——」 「你不要再吵了,我想睡了,晚安。」拿背对着他,蓝晓希整个人蜷在靠墙的床边装睡。 身旁,传来他身上特有的古龙水香。 还有,他的呼息与心跳。 她静静听着、偷偷闻着,一整夜难以成眠…… 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刚下车,蓝晓希就一脸错愕的看着s&s公司门口大大的迎接招牌—— 「欢迎巴黎名服装设计师夏子昙先生及其夫人蓝晓希小姐莅邻s&s!」 不只如此,那数十面迎风飘扬的欢迎旗帜,从门外一直排到门内的鲜花,和那乍看之下,几乎可以跟鲜花数量相比的欢迎人潮及媒体记者和摄影机,简直就是在恭迎巨星入场。 夏子昙一手搂着她的腰,一边微笑的朝众人挥挥手,相对于她的呆愣,一向习惯站在镁光灯下的他怡然自得得很,完全没有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到。 「放轻松点,晓希。」他在她的耳畔低语。 「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我们结婚了?」她一脸的迷惑。 蓝晓希从来没有想过,她和夏子昙的婚事会从远远的日本京都,短短几天就传回了台湾台北。 她当然知道现在科技发达,她也知道她嫁的老公在巴黎时尚界有多么出名,但,他们两个明明是在日本结婚的,不是吗?那天没看见什么国际媒体记者啊,夏子昙也没发帖子给巴黎的任何人,来的全都是织田家的亲朋好友,为什么都已经如此低调了,还可以搞得人尽皆知? 「纸包不住火,何况你老公是何人?」 蓝晓希没反驳,还看见s&s的大老板都亲自跑出来迎接,一走上前便拉着夏子昙的手不放,像是多年好友似的。 「欢迎欢迎啊,夏先生、夏夫人。」老板亲切非常,只差没跟她直接鞠躬了。 害她也只好不住的跟他弯腰微笑。 今天,蓝晓希穿着一身桃红色七分袖雪纺纱短洋装,胸前的一克拉钻坠在镁光灯下散射出最璀璨的光芒,不只如此,早上出门时夏子昙还交代她把婚戒也戴在手上,包括她身上的小洋装和香奈儿宴会包,也是他要她穿戴上的。 或许,夏子昙早知道今天会面对这一切? 想着,蓝晓希侧脸若有所思地看了夏子昙一眼。 「怎么了?」虽然他很忙,要卖笑要挥手还要和人家握手,但他一直都有在注意身边的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事。」 「不喜欢面对镜头的话,可以躲在我身后。」他轻声交代着。 「嗯。」她乖乖的躲在他后面,听话得就像是个乖巧小娇妻。 就在此时,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何珉,他正一脸冷漠的瞅着她,像是在控诉她的背叛,眼神也充满着不屑。 她愣住了,心整个一缩。 天啊,她都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了——她的还在任男友何珉。 她该先告诉他一声她要回来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也是到机场才知道夏子昙要带她回台湾的。 当然,她要跟何珉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她和夏子昙的婚事……但,这样的事教她怎么开口?本来打算回台湾后再亲口跟他说的,说她和夏子昙结婚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可如今……很多事又都变了,最重要的是,变的是她的心,她已经无法和何珉走下去了,说什么都变成了藉口。 趁老板和夏子昙在谈公事,蓝晓希佯称要去洗手间而偷溜了出来,没想到何珉就站在不远处,像是在那儿守株待兔了很久。 咬着唇,她鼓起勇气朝他走去,何珉像是等不及她慢慢走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便往旁边的楼梯间走去—— 楼梯间很安静,和办公室也隔着一扇厚厚的安全门,他把她拉到上下两层楼梯交接处的平台才放开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权利知道吧?」何珉双手盘胸,不冷不热的看着眼前的蓝晓希。 她,变美也变性感了。 虽然以前的她也还不错,甜美又爱笑,但离性感还有一段距离,可眼前的她,却是真的很美,带着小女人的娇和成熟女人的性感。 看着,何珉竟觉得有一股想要她的冲动——这几乎是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欲望,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当初开口要和她交往,是因为他觉得这女人总是给人欢乐坚强又不屈不挠的感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舒服,觉得人生很明朗又开阔,他知道他始终对她没有爱的感觉,她应该也没有,说明白点,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才刚开始,而在这之前,他们当朋友同事的成分还多更多。 「怎么不说话?难道,真如我所听见所看见的,你和夏子昙一见钟情,然后两人很火速的结了婚?」 蓝晓希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 「还记得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吗?只要我帮夏子昙一个大忙,我就可以拿到代理权那件事?」 「嗯。」 「那件事……就是和他结婚。」 闻言,何珉一愣。「所以,你跟他结婚是为了拿到夏日工作室的服装代理权?你为了代理权就出卖自己的未来?」 「也不是这样……是假的啦,因为他需要一个女人结婚,所以请我帮他一个忙,我和夏子昙不是那种关系。」她越说越小声,因为心虚。 她没有说谎,她跟夏子昙的确不是那种真的可以结婚的关系,也不是那种出卖rou体换取代理权的关系,虽然她跟他还是上了床,但那是个意外……不过,她毕竟还是对不起何珉,不心虚才怪。 「所以,你跟他是假结婚?」 「是。」 「所以,他没有爱上你,也没碰你?」 咦?啊?蓝晓希愣愣地看着何珉,对他如此犀利的问题有点承受不了。 她不善于说谎,但她又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就只能说谎,因此她点点头,点得很用力。 何珉微眯起眼,突然伸手把她拉入怀里—— 「何珉……你干什么?」蓝晓希惊慌不已的看着他,不安的在他怀里动了动,想把他推开又觉不妥,所以就整个人僵直在他怀里。 「我很想你,你难道不想我吗?」 嗄?蓝晓希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连话都说不好了。 「当然……我当然想你……」她边说边紧张地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何珉,你不要这样……我会怕。」 事实上她根本没在想他,还差点忘了他,是,都是她的错,就算被他恨死怨死也是活该。 「怕什么?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吻你吗?」 「何珉……这是公司……」她害怕得直想逃,却找不到很好的藉口。 他笑了,将脸贴上她的,在她耳边说着话。「没办法,你变漂亮了,让我情不自禁。」 「你不要这样……我不想……」 「不想什么?让我吻?」何珉沈下眼。「怎么,你爱上夏子昙了?你忘了你现任男朋友是我吗?男朋友不能吻女朋友,说出去像话吗?」 说着,何珉低头亲吻上她的嘴,大手从大腿往上摸,一路摸到裙子底下去—— 「不要!何珉!你不可以这样……唔……放开我!」蓝晓希挣扎着、扭动着,急着想从他怀中逃开。 「乖一点,当人家女朋友要有女朋友的样子……不让我碰,你想让谁碰?」何珉的情欲被她一再的妄动给轻易挑起了,两腿之间烧灼紧绷着,就算不能在这里要她,至少也得止止他的渴。 「不……」她咬他,伸脚踢他。 他把她压在墙面上,吻得更热烈。 突然间,一声巨响,是安全门被推开又猛地被关上的声音。 何珉一愣,转身—— 夏子昙正站在楼梯的顶端处,两手闲适的摆在裤袋里,像是带着笑意的眼神直勾勾地望住他们。 那笑,是个伪装,潜藏在眼底下的风暴隐然成形。 不过,很少人看得出来。 「请问,两位现在在做什么?」他有礼貌的问着,一双眸落向一身狼狈的蓝晓希,他精心设计的洋装被扯得有点变形了,本来该在肩头上的衣带横在肩下,她盘在头上的发乱了,唇,也微肿。 很明显地,她刚刚正被这男人欺负,而且还欺负得很激烈…… 第十二章 一股恼怒从脚底直窜到心口,他简直有一股冲动想把何珉直接殴飞出去…… 「看不出来吗?」何珉也扯扯唇,笑了笑。「你该知道晓希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也知道你们之所以结婚的原因,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不必作戏了吧?」 嗯哼,还把他出卖得真快呵。 夏子昙眉眼往蓝晓希脸上一扫,她却始终苍白着一张脸,看都不看他这头一眼。 是因为他的出现打断了她和她男人的好事,所以正怨着他吗? 该死的…… 为什么现在他的胸口上好像有把大火在烧,而且越烧越旺? 「戏还是要作的,至少在她还是我老婆期间,你都不该动她,这破坏我和她的约定,我也随时可以改变与s&s的口头约定,当然,我会和贵公司的老板说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何珉经理之故,你觉得如何?」 「你在威胁我?」 夏子昙笑了笑,点头。「是啊。」 「不怕传出去坏了你夏大设计师的名声?」 「我怕什么?我堂堂夏子昙威胁一个小小的服装公司业务经理?说出去你以为有人信吗?」 何珉咬牙,愤愤不平地瞪着他。「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呵,原来夏子昙只不过是这等小人。」 「你也不差啊。」 「你——」 「够了!你们别吵了!」蓝晓希蓦地朝他们大叫。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就把她蓝晓希当空气是吧?他们一个把她当所有物,不顾她意愿的对她乱来;一个把她当交易谈判的筹码,开口闭口都是代理权,她蓝晓希就这么样不被尊重吗? 「要吵你们在这里慢慢吵!」蓝晓希气呼呼的往下跑,不想看见夏子昙,也不想再看见何珉。 她跑得很急,泪流得更急,脚上的高跟鞋差点让她拐到脚,她索性把鞋子脱下来跑,一路拎着鞋从十九楼跑到一楼,然后冲出去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没想到她才刚坐进去,一个高大的男人也马上挤进来—— 「天爵饭店,谢谢。」夏子昙微笑的对前面的司机说。 蓝晓希的泪眼瞅着他,见到他的笑,她转到另一边去看窗外的景色。 她不跟他说话,看来是真的在生气。 她可能不知道,他比她还要生气,尤其在他刚刚很清楚的看见了她被吻得红肿的双唇和被扯开的领口时。 他很想将她唇上别的男人的印记给彻底抹去…… 如果是别的女人,他可能早就那么做了,可是,面对她,他竟然有点退怯……很可笑,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一个人像在乎她那样,高傲尊贵的自尊心一再地被撕扯和践踏。 明明是别的男人的女人,他在乎个什么鬼? 明明是爱着别的男人的女人,他还是不想放手,为的又是什么鬼? 火呵、气呵、恼呵,他怀疑自己的耐性还有多少? 「我要回家。」她突然道。 夏子昙看她一眼,冷道:「好啊,等你把身上的洋装脱下来给我,你就可以回家去,在这之前恐怕不行。」 脱下身上的洋装? 她一愕,回过头来看着他。「为什么?如果你那么在乎这件你买来送给我的衣服,我大可以回去洗干净再还你。」 「这可不行,你不知道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我尚未公开发表的明年度春装吗?这是商业机密,除非在我眼下,否则没有人可以把它带走或穿走。」 他……设计的尚未公开的衣服? 蓝晓希愣愣的,想也没想过身上的这件衣服是他亲自所设计的,而且还是没公开发表过的春装? 太让人意外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天大的荣幸,可以第一个穿到他所设计的新衣!但,不对啊…… 「你不是从来都不设计亚洲女人所穿的衣服?」他还亲口告诉她,他的衣服只销往欧美,不会销往亚洲。 夏子昙睨了她一眼,性感的唇扯出一抹冷笑。「你忘了我已经答应你,要把我所设计服装的亚洲代理权交给贵公司了吗?」 「可是……」 「难道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引进那些我专门为西方女性所设计的衣服,而不是重新为东方女人设计出专属于她们的衣服?你当我在巴黎对你说的那些话是胡诌的吗?难道我因为要多赚一些钱,就把本来不是为东方女性所设计的衣服,给完完整整的从欧美的设计上复制过来?难道在你眼中,我夏子昙就仅仅只是这样的人而已?」 一连串的问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蓝晓希的唇动了动,不敢说是,也没说不是,因为他有一半是说对了,她完全没想过他真的认为他之前所设计的衣服根本不适合东方女子,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为了拒绝她而故意找碴罢了。 她再一次低眸看着自己身上穿的桃红色雪纺纱洋装,简单优雅却又在重点部位做出极大胆的设计,风格真的和他以前所设计的衣服不太一样,难怪她没有一眼就认出来。 或者,说明白点,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亲手为她设计衣服,而且是在她根本不知道的空档里偷偷完成的…… 她偷觑了他一眼,他正盘着手等着她的答覆。 他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很感动很激动又很愧疚,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虽然她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车内变得很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车子停在天爵饭店的大门口,夏子昙给完车资率先下了车,蓝晓希慢慢地跟在他身后,就像是个可怜兮兮的小媳妇。 高大的他一直往前走,把她远远地抛在后边,像是跟她没关系似的。 夏子昙到柜台拿了房间钥匙,柜台的小姐显然知道他是何方神圣,起身亲自引领他到电梯门口,弯身微笑的对他道:「夏先生,您的vip私人管家已把您从日本运送过来的行李都整理妥当,并按照您的吩咐把它们都放在该放的地方了,请您放心。」 夏子昙轻点了一下头,温柔的对她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是我们该做的。」柜台小姐微微红了脸,将他们两位送上电梯后才离去。 电梯停在饭店的顶楼,一整个楼层就只有一间房——总统套房。 他打开门走进去,蓝晓希却站在外头。 「你想站在那里脱衣服?」夏子昙撇撇唇,抬起头来看了天花板的几个角落一眼,提醒道:「外头都是摄影机,你不介意的话,我是无所谓。」 蓝晓希咬住唇,瞪了他一眼,然后突然像风一样的越过他冲进房,结果,一冲进房她就愣住了,因为这间房根本不像是给人住的,因为里头的假人比他们这两位真人还要多,整整二十尊假人模特儿或蹲或坐或站的,每个都穿着非常漂亮的衣服矗立在她面前。 「这是……」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些都是你设计的衣服?专门为东方女性设计的衣服?」 真的好漂亮呵!设计是以湖水绿和嫩黄及粉红为基调,每一件衣服的色彩都让人感到温暖、自然和浪漫,还有衣服上头的图案,全都是让人眼睛一亮的独特设计,独一无二的…… 夏子昙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眸,几乎要喜极而泣的神情,唇角不自主地勾了勾。「喜欢吗?」 「喜欢、好喜欢。」她走上前,一件一件的触摸着它们,想像着它们穿在她身上的模样。她真的每一件都好喜欢。 「这些,全都是为你设计的。」 蓝晓希手一顿,愣在当下,脑袋突然乱哄哄地,脸也热烘烘的。 他在说什么?她没听错吧?她该怎么意会他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才对呢?他这样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回过头,夏子昙目光灼灼地望住她。 「是因为你,我才设计得出这些专属于东方女人的衣服,你,是我的灵感之泉。知道吧?创作者最迫切最渴望拥有的,就是灵感之泉。」 蓝晓希的脑袋更晕了…… 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吸附进他的身体里一样,让她不自禁的打颤。 「你想……干什么?」 夏子昙一步步朝她走近,然后停在她面前,在她根本还呆呆的搞不清楚他在讲什么之前,伸手执起她的下颚—— 他,俯身吻了她。 这吻,细密绵长,像是过了一世纪,时间停止了,空间彷佛也不存在了,蓝晓希睁眼,差一点就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心,剧烈的狂跳,她愣愣地望住他,他的长指轻画过她的脸,深邃的眸定定的落在她脸上。 「你为什么吻我?」这一刻,太震撼,也太莫名。 这一次,他没喝酒也没醉不是吗?还是,他太无聊了又想戏弄她? 夏子昙带笑的眸深深地凝着她。「你说呢?一个男人吻一个女人是为什么?怎么样?我的吻和何珉的吻,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对于在楼梯间那一幕,他一直耿耿于怀呵。 想把另一个男人的存在感全部洗去,他霸道的想占有她的一切,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属于自己。 蓝晓希原本怔愣的神情转为薄怒,她把他自嘲的笑当成戏弄她的玩笑,方才沉浸在他温柔吻中的她,显得如此可笑又可鄙。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吻我?」她真的快要疯掉了!「是因为想要炫耀你的吻有多么迷人?该死的……我为什么要拿你跟何珉的吻做比较?你把我蓝晓希当成什么人了?随便就可以抓来吻的女人吗?随便就会为你动心的女人吗?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夏子昙凝着眼瞅她。 她气呼呼得整个人几乎快要跳起来扑向他,很有趣。 可,那哀伤的眼,却又触动他心底某个最深最深的柔软角落。 他的吻,伤了她的心吗? 她,真的不爱他?连一点点的心动也没有吗? 除了他吻她抱她,害得她不得不对他意乱情迷的时候,除此之外,他对她而言是个很不必要的存在吗? 真是……太令人挫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在情场上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他,会可笑的败在眼前这位纯真又稚嫩的女人手上。 「真的,一点都没对我动心吗?」他笑望着她,淡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惆怅。 「没有!」她想也不想地回答,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犹豫的空间与时间。 她不要再被这个男人戏弄了,不想当他无聊时拿来逗弄的玩具,就算她真的爱他,她也不要这样被他耍着玩。 「真是伤我的心啊,怎么人长得这么甜,说话却可以这么狠呢?说什么也都成了夫妻,啧,却一点情义都没有。」夏子昙半开玩笑的摇摇头,眸色却在瞬间转为黯沈,优雅的走到窗边背对着她。 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咬着唇,不知为何,明明受伤的人该是她,她却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开心,而不开心的原因还是因为她。 「你走吧。如果需要夫妻共同出现的场合,我再叫你。」 他的嗓音很冷,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一颗心有点难受的揪着。 「夏子昙……」 他回头,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不是说要叫昙的吗?忘了?还有,别忘了我们最近是在度蜜月,你该跟公司请婚假,趁这个机会好好在家休息几天,想去哪儿玩都可以告诉我,知道吧?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我,在外人眼中我们得恩恩爱爱的,免得传到外婆那里坏了我的事,嗯?」 「知道了。」她应了声,对他吐吐舌,才嘴巴嘟嘟的转身离开。 第十三章 看来她是多虑了,这男人哪有一点被伤到心的样子?开口闭口都是那场交易…… 她一定是哪根神经接错了才会一下子恍神,以为他会被她刚刚那句话给伤到,真是见鬼了! 蓝晓希到公司人事处补请婚假,每个同事一见到她就笑咪咪的谢谢她送的饼,后来她才晓得今天一大早,一大箱一大箱的喜饼就被人特地送过来,想也知道是一向细心又体贴的夏子昙的杰作。 她一直笑一直笑,心却很虚,明明是假结婚,却弄得这么高调,以后离婚时她铁定会死得很难看,结果一堆同事还说要帮她和夏子昙办个新婚庆祝派对,时间就订在明天晚上,在一家高级酒吧里。 据说,老板还亲自赞助一大笔钱让他们可以玩得尽兴,想也知道这全都是看在夏子昙这位名设计师的面子上。 s&s为了争取夏子昙的服装代理权,花了好几年的时间都屡试不过,这一次竟然被蓝晓希这位专员小兵立大功,还麻雀变凤凰的嫁给了夏子昙,说什么都是公司之光啊,不庆祝怎么行? 蓝晓希静静的接受众人的祝福,暗自庆幸她和何珉交往的时间不长,公司里根本没人知道她和何珉的关系,否则,她现在可能不是在接受祝福,而是在饱受批判了,但,就算如此,她还是对不起何珉,所以在中午休息时间前,她找上了何珉,两个人一起出去找了间安静的餐厅吃饭。 这间餐厅他们来过几次,离公司有点小远,所以遇不到熟人。 两个人似乎都没什么胃口,因此都只点了个简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你想跟我说什么?」何珉直接开口问了。虽然他和她交往没多久,但认识很久了,她有话想说的样子他不会看不出来。 蓝晓希拿纸巾擦擦嘴,喝了一口果汁,才鼓起了勇气,抬眼对他说:「我们分手吧,何珉。」 「分手?」何珉笑了出来,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为什么?因为你挑到了一个比我更好的金龟婿?」 蓝晓希很抱歉的望着他。「不是这样的,何珉,你听我说……」 「你以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真的爱上你?你傻啦?脑袋钝啦?你以为你真坐上了夏夫人的位置?不是交易一场吗?难道你以为你可以真的当他老婆?他身边一堆美女巴着他,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你以为他看得上你?他碰你了,对吧?就算是这样,他对你也只是玩玩而已,你难道当真?」 蓝晓希咬着唇,一句话也没反驳。 何珉的一字一句都在烧灼着她的心,他说得狠,却不能说那不是事实。 「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是,我要跟你分手并不是因为他。」 「那是什么?」 「我只是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应该说,我发现我不爱你,好像……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知道这么说很过分,很抱歉我发觉得这么晚,我以为男女之间的交往只要有心就可以做到的,如果我没有遇见真的爱情的话,我想我是可以做到的,可是……他出现了,也让我明白真的爱上一个人时是怎么一回事……何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何珉瞪着她,被抛弃的怒火高扬。「从来就只有我抛弃女人,没有女人抛弃过我!」 「对不起。」她始终低着头。他要怎么怨她气她报复她,她也无话可说,只能认了。 「你这么做,会付出代价!」 「真的对不起。」她再三地道歉。「是我的错。」 何珉起身。「帐单你付!」 说完,他气冲冲地离开了餐厅。 蓝晓希看着眼前的帐单,觉得啼笑皆非,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很成熟又适合当老公呢? 不过,好像也不能怪他,毕竟是她错在先,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他如此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起身,付了帐,蓝晓希推开餐厅大门走到大街上,迎面而来的风冷得让她微微打了个冷颤。 这样做,是对的吧? 就算夏子昙不爱她,但她却已经爱上他,就不能再跟何珉在一起。 爱情路,不管怎么走,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心,这样才能无悔。 是吧? 这一夜,蓝晓希睡得一点都不好。 她一直在想夏子昙,昨天他让她走时的那眼神、那语气,一直像颗大石一样压在她胸口上,想到今天晚上有公司同事们帮他们办的新婚庆祝派对,她得揽着夏子昙的手假装恩爱甜蜜,她就不太自在。 她起床刷牙洗脸,没听到外头的手机一直响,等到她走出浴室听见手机响时,已经有十几通未接来电,正想瞧瞧是谁打来的,手机又响,竟然是她的顶头上司卢经理。 她赶忙接起—— 「喂,我是晓希。」 「你马上到公司来一趟!马上!」卢美琳一说完就挂上电话。 蓝晓希瞪着手机,眼皮有点不安的跳动着,很想不去,可是为了保住她可爱的饭碗,她还是决定要乖乖听话。 可她不免感到奇怪,毕竟现在她的身分还是夏夫人,卢经理照理来说应该不敢再这样命令她才对。 事情有点诡异,而且一大早的,她还在放婚假耶。 不过,答案很快就见分晓了,当蓝晓希一脚踏进s&s办公室时,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及私底下议论纷纷的模样,让她不得不知道,有某件有关她的事正在这间办公室里流传中。 她打开卢经理办公室的门,还没坐下来,一份报纸就丢到她面前,斗大的字体很快地映入眼帘—— 世纪大骗局! 小助理为争取代理权卖身,晋身名服装设计师夫人! 夏大设计师为了日本织田家遗产,不得不乖乖套上婚戒? 蓝晓希愣愣地盯着报纸娱乐版头条,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逆势的往上冲……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蓝晓希!我有叫你为了代理权就爬上人家的床吗?我还在想你怎么这么行啊,原来是用这种假结婚的手段来争取代理权?!这样就算了,竟然还让消息上报?你教我们公司怎么对外发言啊?明明是一桩好事,却被你给搞得丢脸丢到家了,上头说要把你开除,你有什么话要说?」 丢脸?是啊,真的很丢脸!没有人会比她更丢脸了! 本来是人人称羡的凤凰女,一夕之间变成了卖身卖肉的心机女,啧,真是有够戏剧化的…… 「蓝晓希,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卢美琳大声吼,高跟鞋在地上磨啊磨地。害她还好生羡慕了这女人一阵子,现在可好,被她抓到把柄了,不给她在头上踩几下,如何消她心头之恨? 昨天,何珉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了她,还跟她说他一定会报仇。 她真的没想到何珉那家伙会为了眼前这女人,宁可弄到玉石俱焚的境地,甘愿把消息报给媒体,也不管她这个顶头上司可能因此失去抢到代理权的功劳,不管这样的做法可能会激怒夏子昙,就这么一意孤行的做了,为的就是这女人昨天把他给甩了。 原来,何珉其实是爱着蓝晓希的?那她算什么? 「听见了。」蓝晓希终于应声。 卢美琳挑挑眉。「所以,你愿意接受公司的命令马上离职?」 「好。」蓝晓希点点头,虽然对这个工作很不舍,但事已至此,她再留恋也没有用,不是吗? 现在,她比较担心的是,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披露后,外婆会不会也看见了报导而气到住院?夏子昙又会不会因此失去了他的继承权?如果会,那么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她不但什么忙也没帮上,还因为她而害了他。 所以,人真的不能做坏事…… 蓝晓希转身离开,才打开门,就看见何珉一脸的冷笑。 她幽幽地看着他。「是你吧?」 何珉不否认。「我说过,你得付出代价,这样身败名裂的感受如何?你从此不但声名扫地,以后也别想在这一行立足。」 「是啊。」蓝晓希唇角勾起笑,眼底却漾着泪雾。「我付出代价了,因为我背叛了你,是个坏女人,我不会怪你的。」 「你不会怪他,可我会。」柔柔低嗓,像风一样飘过来。 一身米白色风衣、优雅有品味的夏子昙,像王子一样的伫立在他们身后,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蓝晓希愣愣地回头,看见他,那浓浓的委屈刹那间一涌而上,猝不及防。 「过来,老婆。」夏子昙对她温柔一笑,唤她老婆就像每天吃早餐一样的自然。 她低下头,一滴泪就这样滴到地板上,悄无声息,却没逃过夏子昙的那双眼。 他走向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将她一把揽入怀—— 「你这丫头,哭什么?难道报纸写什么你都要信?难道你真以为我娶你是因为要继承外婆的遗产?不知道我爱上你了吗?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了,你却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报导而选择放弃我吗?」 夏子昙轻轻地对她说着,却让办公室里的每一双耳朵都同时听见。 「这世上,谁敢说我不爱你?我爱你,蓝晓希,我的老婆,这辈子我只爱你,有外婆为我作证……」 一字一句,温柔如水。 一言一语,情深意重。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蓝晓希动容的闭上眼,乖巧的偎在他怀中。 她知道,他是亲自来为她解围的,所以说了这么一大串感人肺腑的情话。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会把他的话当真,她也不会。 可是,她还是感动不已。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做一件事,你不可以阻止我,也不要吓到,因为我忍不住了……就算破坏我千年道行,我也得去做……」 什么跟什么? 蓝晓希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倾身在她唇上一吻。「闭上眼。」 她还是看着他。 「乖,听话,闭五秒钟就好,嗯?」他优雅的对她笑着。 所以,她闭上眼了,就在她闭上眼的同时,她陡地感到颊边拳风扫过,听到一声闷哼,然后是好几声哀号痛叫…… 不对! 蓝晓希睁开眼,只见身后的何珉已经被撂倒在地上,唇角渗出了血,痛得脸部扭曲…… 她愕然的望向夏子昙—— 「不是我。」他睁眼说瞎话,一边猛对着自己的手吹气。 真是见鬼了…… 为什么揍人的他,好像比躺在地上哀号的那个人还要痛? 他这设计师的名贵之手,好像扭到了…… 「不要哭。」 蓝晓希边帮他冰敷着手边掉泪,看得夏子昙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你是笨蛋吗?是傻瓜吗?你这只手是用来设计漂亮衣服的,不是用来打人的,如果伤到了怎么办?你想让下一季的产品开天窗吗?还有,他会告你的,你的名誉可能毁于一旦,你会更出名,出恶名,都是因为我。」 「他欠揍。」他夏子昙,这辈子好像还没出手打过人。「没想到打人这么痛,早知道应该找代打的,不过,这样就不像英雄救美了。」 她瞪他。「你还在开玩笑?」 手都肿起来了,真是的,明明就是一只性感优雅又迷人的手,现在却为了她弄成这样,教她怎么不心痛? 第十四章 「笨蛋!」她还在骂。「为什么非动手不可?那是我欠他的,是因为我说要跟他分手,他才气到做出这样的事,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他会这么做,我根本也不能怪他,你犯不着为了我去打他,这样我好像又欠他了。」 「你没有欠他!也没有对不起他!」夏子昙没好气地说。 这个笨丫头,人家在背后偷偷搞劈腿,她都不知道,还微笑的去帮人家出外打拚赚钱!想到就呕,不打他一顿消气怎么成? 「有!我对不起他!我……跟你结婚了就是对不起他……我还跟他提分手……都是我的错……」 等等—— 夏子昙突然瞪大着眼瞧她,恍然之间才想到刚刚似乎在她的言语中遗漏了什么。 「你说,你跟他提分手?」 「嗯……」 「什么时候?」 「……昨天。」 「为什么?」他又问。喉咙有些乾哑,因为期待某个答案,而让他整个人异常紧绷。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告诉我,晓希,我想知道答案。」 她摇头再摇头。「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耽误他……就算是假结婚,可是时间可能拖很长,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才提分手的……你真的不要误会,我并没有爱上你……」 奇观。 从来没出手打过人的人,为了一个女人,当众破坏形象的揍了人,还因此扭伤了手。 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到俱乐部或酒吧买醉过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喝个烂醉,嘴里一直嚷着一句:「她说她不爱我!该死的她说她不爱我……可我爱她啊,怎么办?我爱她啊……」 还能怎么办?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好把罪魁祸首找来,不管是用骗用拐还是威胁利诱,谁教他们是夏子昙的死党呢? rose俱乐部里,宋明熙看了严莫臣一眼,再看看醉昏在一旁的夏子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好吗?把人家骗来这里……」 严莫臣冷眸一扫。「骗?有吗?她老公的的确确是醉倒在这里了,我刚刚电话里说的哪一句是谎言?」 「没有,不过,我们两个大男人就可以把他弄回饭店去,叫她来这里做什么?」宋明熙摸摸鼻子,有点搞不懂严莫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严莫臣斜了他一眼。「号称人家死党的你,总要搞清楚你死党的老婆究竟爱不爱他吧?一个新婚的男人像个醉鬼一样的赖在俱乐部喝酒,不回家抱老婆,你可以袖手旁观?」 喔喔,看起来,严莫臣是真的很关心夏子昙呢,连这种三姑六婆才会做的鸡婆事,严大总裁竟然会想插手? 宋明熙诡谲不已地看着他,严莫臣假装没接收到他探索的眼神。 「之前他叫你调查的那个男人,叫何珉的,究竟爱不爱蓝晓希?」 「如果爱,就不会搞劈腿了吧?」 「这小子刚刚不是说蓝晓希很爱那家伙?」 「嗯嗯,可怜的夏大少,在情场上打遍天下无敌手,风流出了名的,但每次想要付出真心的女人,怎么都刚好是别的男人的女人?」宋明熙很替他哀叹。 闻言,严莫臣冷冷的瞪了宋明熙一眼。「说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想把我好不容易对他产生的同情心都化为乌有吗?」 宋明熙哈哈大笑。「你现在很幸福,莫臣,太幸福了,要不是有那段过去,你也不会如此珍惜现在手中所拥有的,不是吗?可是我们子昙啊,就可怜了,每次都爱上一个先爱上别的男人的女人,还要故作潇洒故作无恙,其实心里头苦得要死,活得真是累呵。」 其实,他很了夏子昙,这家伙根本就不花心,谣传在外的那些风流韵事全都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形象,想让人觉得他对感情不会太执着太在意,藉此来掩饰他那极度脆弱的真心。 夏大少,不容易爱上人,但,一旦爱上了,很难不一生一世,如果各方面情况都允许的话。 只可惜,这夏大少情路坎坷,爱上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严莫臣死去的前妻,没想到快十年过去,他爱上的第二个女人竟又是别的男人的女人,可不同的是,这回他不打算让,尤其在得知那个何珉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后,他的决心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如果不是夏大少这一回真是醉后吐真言,他根本就还没搞清楚他要调查的那个男人跟他老婆蓝晓希是情人的关系,他们根本也不会知道,原来他跟蓝晓希的婚姻真的如报载所言,是出自一场交易。 「那是他自找的。」严莫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椅座上。 「喂……」 「不是吗?老爱当君子。」 宋明熙挑挑眉。「你希望他当小人?当年把你老婆抢过去?」 长腿一扬,严莫臣朝他踢过去。「你找死吗?」 宋明熙动作迅速的躲开了这一脚。「等等人来了你要跟人家说什么?快想想!你总不会直接问她爱不爱夏子昙吧?」 「眼睛是用来干什么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一个人爱不爱另一个人,用眼睛看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蓝晓希一踏进rose俱乐部,表明身分后便被引领到夏子昙的专属包厢,她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躺在地上的夏子昙。 她慌忙的奔过去将夏子昙扶起,力气却不够大到把他拉上沙发椅,抬头,却看见两个男人跷脚坐在一旁看着她,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你们是……」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她对夏子昙身边的人其实都不熟,因为是假结婚,夏子昙也没刻意为她介绍过谁,就算在婚礼上见过,她也很难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他朋友。」 「那为什么不扶他到椅子上?却让他躺在地上?」真是奇怪的朋友。在她看来,他们好像比较像是夏子昙的敌人,或者,是……敌视她的人?因为他们一直瞪着她看,她实在不能不往那方面联想。 「因为这小子一直发酒疯,每次把他拉上来他又躺回去,说地上比较舒服,所以就不管他了。」 「那也不可以这样,醉了的人说的话能依吗?我叫好车在外头等着,你们可以帮我扶他上车吗?」蓝晓希询问地看着他们两人。 他们竟然……对她摇摇头?! 有没有搞错啊?眼前这两位衣冠楚楚的男人,连出手帮这点小忙都不愿意?难道要她一个小女人搬动一个大男人? 真是……见鬼了。 搬就搬!反正她力气在女人世界里也不算小! 蓝晓希用自己的身体撑起夏子昙,很努力的把人给撑起来,但人太沈,她走没两步路就差一点跌倒,不过她还是硬撑着他走。 严莫臣开口了。「他说你不爱他,喝醉了在哭呢。」 宋明熙也开口了。「我们认识他十几年,第一次看见他为一个女人醉成这样,还为一个女人流泪。」 「你爱他吧?蓝晓希小姐。」严莫臣直接问了。还是得承认,光眼睛看还不够,用嘴巴问还是必要的。 「说不爱他,是骗他的吧?」宋明熙自认已经很用力在用眼睛看了,可是,实在看不出这样的她,对他们家子昙究竟是爱不爱啊。 这两个人…… 蓝晓希愣愣地看着他们,脸热热地。「你们究竟要说什么?」 「他爱你。」严莫臣直接道。 「很爱。」宋明熙在旁边补充。 「我想……你们弄错了,他并不爱我,我们是……」 「他真的爱你。」严莫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像鹦鹉一样,帮那个醉死了的男人说爱,可是他还是说了,而且还连说了两次。 「真的很爱。」宋明熙再次帮腔。「他亲口说了一次又一次,我们刚刚有请服务生过来录音,你要不要自己听听看?」 录音? 严莫臣莫名其妙的看了宋明熙一眼,宋明熙对他眨眨眼。 蓝晓希的唇动了动,不语。 「你爱他的话,就要让他知道,爱一个人没什么好羞于启齿的,先爱的那个也不会比后爱的那个让人少爱一些,如果两人相爱的话。」 「是啊,如果两个人明明爱着对方,却又因为不敢承认爱上了而分手,那不是很冤枉吗?这点,这位严莫臣大总裁可以帮你作证。」 严莫臣的冷眼扫向宋明熙,倒是没吭声也没反驳。 蓝晓希看着他们,觉得夏子昙的身子越来越沈,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他了。 这两个人是故意的吧?这样折磨她来帮他们死党报仇吗? 「你们两个如果是男人的话,就赶快过来帮我扶住他吧,他如果不小心被我摔伤了,不是更冤枉?」 严莫臣和宋明熙对视一眼,终于起身一左一右的架住好友。 这女人……还真有点趣味,他们两个说了这么一大串,她回他们的话就只有这一句? 「走吧。」蓝晓希对他们两位甜甜一笑,率先走在前头。 她的脚步无比轻快,比过去的二十七年来的每一天。 你,是我的灵感之泉。知道吧? 创作者最迫切最渴望拥有的,就是灵感之泉。 原来,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爱她,他,迫切的渴望着她? 蓝晓希脸红红地坐在床边,看着还在醉梦中的夏子昙。 不敢相信呵,这男人真的爱她,像作梦一样,她好怕梦醒,然后发现真的是一场梦而已。 所以,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守着他,想到新婚之夜他的拥抱,想到昨日他那深情的吻,想到他问她谁的吻她比较爱,想到她亲口说她一丁点都不爱他,喜悦、心动、懊恼、悔恨……所有的情绪都涌上。 「对不起,夏子昙。」她俯下身,轻轻地亲吻他的脸颊。「我骗了你,我其实早就爱上你了,却怕让你知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吧?我怕你嘲笑我自不量力啊,我也怕你以为我是个容易变心的女人。 「就算,我真的真的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爱过何珉,也不能这样对你说,因为这显得我很笨又很蠢,连自己爱不爱一个人都不明白……可是,最重要的是,我怕让你知道了,就无法好好面对你,因为,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永永远远都不会爱上我……」 她说着,笑着哭了。 泪水滴在夏子昙的颊面上,引发一道极细微的轻叹,她没发现,还是继续掉泪,唇角却始终带着笑。 「昙、昙、昙……很抱歉我让你这么伤心……可是,我真的没想过我可以这样幸福,幸福到好像快要死掉一样,如果我现在就这样死了应该也会很快乐的,虽然,我根本没听见你亲口对我说你爱我……」 「我爱你。」一道低嗓,轻扬在她耳畔。 她愣住了,看着依然闭着眼的夏子昙。 刚刚……是幻听吗? 真是……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就在蓝晓希眨眼又眨眼间,一只手突然扬起将她揽进怀,紧紧紧紧地抱着—— 夏子昙缓缓地睁开眸,带笑地瞅着她。「我爱你,蓝晓希。」 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他的和着她的,像乐鼓奏鸣,震撼着彼此。 「你……装死?」她脸红得不像话,却没忘了指控他的小人行径。 第十五章 夏子昙的眸子闪啊闪,不想承认,自己听见她说爱,根本就舍不得太早醒来。 「不是装死,是刚醒。」他纠正她,笑着啄她的唇。 「你全都听见了?」 「嗯。」他笑得很得意也很满意,宿醉的头疼都让他给忍下了。 早知道喝醉酒醒来就可以听到他想听的,他想他一定会早一点把自己给灌醉,求取同情票。 当然,他想他该感谢的是他那两名深藏不露的好友,竟然可以帮他示爱示得这么彻底……是,他都听见了,虽然他真的醉了,醉到头都快抬不起来,但他真的还没到醉死醉昏的地步…… 卑鄙吗? 哈,这样说也行,反正从遇见这女人开始,他就一路卑鄙得很彻底,逼她跟他假结婚,诱惑她爱上他,明知外婆根本没病却没告诉她,依然跟她订下一生的约定,接着,新婚之夜他又藉酒装疯要了她,把她硬是变成他的女人,又怕她不爱他,所以又用交易啊婚约啊一些无聊的规定,束缚她听他的,到了最后,他还靠两位好友替他示爱,才终于听见了她的真心话…… 好像真的挺卑鄙的。 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蓝晓希伸出手摸上他的脸。「头痛吗?」 「嗯,很痛。」 她笑了,又把手伸过去摸他的手。「手还痛吗?」 「嗯,很痛。」 她又笑,一双晶灿的眸凝在他那张无比美丽的俊颜上,突然,觉得他像只爱撒娇爱撒赖的猫,让她好想宠他。 这样的念头真的很好笑,明明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大男人,她却觉得他像猫咪一样……啊,这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他如果知道了,会高仰起他美丽的下巴冷着眼看她吧? 「你想什么一直在偷笑?」夏子昙眯起眼瞅她。 「没……我只是很开心。」 「因为你很爱我,所以很开心?」他故意把话说反。 「是啊,我很爱你。」她不跟他计较,大方的承认她爱他,反正,她已经知道他很爱她了,所以在嘴巴上输一下没关系。 果然,这男人吃这一套,她一说,他的心就软了,傲气全缩了回去。 他吻她、亲她,她笑着躲来躲去。 「等一下,我有问题!」她举手想发言,手心却被他的嘴啄了去。 「说。」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吻停了,他睨着她瞧。 「拜托,我想知道……可以吗?」她可怜兮兮地盯着他。 「不行。」俊颜有些微红,他拒绝告诉她,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居心不良已经很久了。 「昙……」她用软软的声音,希望可以唤起他一点良知。 「这样叫我,让我很想抱你。」夏子昙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灼热的刚硬密密地抵住她的柔软。 她红了脸。 她又不是要这个…… 「我想抱你。」太想了,现在他整个身体都疼痛着,和上次新婚之夜藉酒装疯的小人心径大不相同,这一回,他想要彻彻底底的爱她一次。 他吻上她的耳窝,她敏感的瑟缩了一下。 她被他炽热的眼,看得都快融化了。 「你已经在抱了。」她轻轻控诉着,柔软的身子不自主地蜷在他怀里,悸动着、企盼着。 「不是这样抱,我想要更多更多,说好。」他逗着她、等着她、迫着她,看似温柔的眼眸,却带着男人的霸气。 「好……」她终于说。 他满意的笑了,密密地封吻住她的小嘴,伸手往身下的柔软探去…… 至于他何时爱上她的那个问题,答案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终曲 【终曲】 六星级饭店里正举办着一场极盛大的服装发表会,展出的是巴黎最顶尖服装设计师夏子昙,特地为东方女子所设计的春装。 多达三十套的展演里,出自夏子昙之手的就高达二十五套,每一套都是经典中的经典,让人眼睛一亮不说,那大胆独特的设计风格搭配上鲜艳的色彩图案,却又针对东方女人的体型及温婉典雅的气质所做的设计,让前来观赏的专业评论家及媒体记者们,纷纷都给予最热烈的掌声与最美好的评语。 夏子昙挽着蓝晓希的手一起出现在舞台上鞠躬谢幕,高大英俊、风度翩翩又总是优雅迷人的夏子昙,在镁光灯下闪闪发亮一如往昔,而他身旁显得有些娇羞的甜姐儿却显得很害羞,头总是低低的。 「今天展出在各位眼前的夏日工作室最新春装,全都是我亲自为我的夫人所设计的,因为她,灵感之泉不断的来敲我的门;因为她,我第一次突破心防,针对东方女人设计她们专属的衣裳;也因为她,我才会站在这里,决定将我的事业从今天起推到全亚洲,让全亚洲的女人都可以穿上我所设计的衣服,让全亚洲的女人都变成今年春天最美丽的甜姐儿,就像我的夫人一样,那样让身为男人的我心动不已,甘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话还没说完,全场就报以最疯狂热烈的掌声—— 「这小子真是会甜言蜜语。」台下贵宾席里,一名头发斑白的老奶奶轻哼了一声,目光却瞬也不瞬地望着台上的外孙和外孙媳妇。 织田家的管家酒井龙一陪侍一侧,淡笑着。「不管怎么样,他终于跨出了这一步,在失去他至爱母亲的伤痛中,找到了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几乎没有人知道,夏子昙之所以不设计东方女人穿的衣服,是因为对他母亲的过于思念,每次提笔,就会想起他母亲那温柔婉约的笑容和典雅的举止,他无法设计东方女子的衣服,因为怕触景伤情。 如今,却因为蓝晓希这个女人而克服了,不但克服了心理障碍,还跨出好大的一步,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设计出二十五套春装,真是可喜可贺之事呵,也因此织田老夫人才说什么都要前来台湾,亲自参与这场服装秀盛会。 「是啊,这样我死也瞑目了。」织田信子微微一笑,眼眶含着喜悦的泪。「也总算对得起我女儿了。」 「老夫人……」 「酒井,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抱曾孙啊?我应该撑得到那时候吧?」 「当然可以,老夫人,连医生都说您老当益壮呢。」 「是啊。」织田信子笑呵呵,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的全是笑意。 台上,一直低着头的蓝晓希看见了织田信子,本来娇羞的面容转为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她忘了自己还在台上备受注目,忙朝着台下的外婆直挥手,害得摄影师也跟着慌忙找焦点,台下突然乱哄哄。 「是外婆,昙。外婆来了!你真棒!连外婆都飞过来捧场!」 蓝晓希笑得好开心,甜美又阳光的笑容,就像他在巴黎街头第一次看见她时一样,纯真而美好到不可思议。 「唉,我真是嫉妒外婆啊,你好像喜欢她胜过我耶。」夏子昙酸酸地低声在她耳畔道。 「我哪有?」 「还说没有?刚刚站在我旁边一副怨妇的样子,看到外婆笑到嘴巴都快裂开了,看来我们假结婚的新闻短时间是澄清不了了,因为你一点都不配合。」 现在,哀怨的人好像变成他了。 蓝晓希很想笑,因为她想过要把这男人当猫咪宠,现在的他就一副很该被宠的样子,让她不得不宠他一下。 踮起脚尖,蓝晓希趁着大家都把镁光灯移到台下的外婆身上时,偷偷在他唇角亲吻了一记—— 「我爱你,昙。」她的唇角漾着笑,很甜很甜的那种笑。 夏子昙眸光一敛,深深地凝视着她。 「这样够配合了吧?」她害羞地迎视着他的眼,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嗯,如果再让我回吻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与她的手交握,修长的指挑逗似的搔痒她掌心。 「在台上?」他疯了? 「嗯。」他炽热的眼直勾勾地盯住她。 「不要……」她吓坏了,像受惊的小兔慌忙奔下台。 夏子昙大笑,眸中的宠溺承载得好满好满,这样的神情在摄影机的镜头下分外清晰而令人动容。 某家电视台的摄影记者幸运捕捉到这个镜头,之后播出时下了一个标题—— 爱情中的男人最耀眼。 p.s.:这张照片也让夏大设计师在三个月后荣登时尚界最迷人的老公票选排行榜第一名。 注:关于美国饭店业传奇公子严莫臣跟爱妻杜丝曼的浪漫爱情故事,请看《一夜拐到夫》。 后记 【后记 宋雨桐】 大家好,我是宋雨桐。感谢在豆豆小说网阅读我的作品。 这本书,是桐的第一百零一本书宝宝,写的是《一夜拐到夫》书中夏子昙的爱情故事,这样的男人,温柔体贴细心又看似多情,但多情的背后其实情路坎坷,爱他的他不爱,他爱的却不见得爱他。 很多戏中,这样的男人通常是配角,或是第二男主角,但不知道为什么,桐就是爱这种男人,常常看着都会为他们心疼又心动,所以,基本上,桐还挺喜欢写这种男人,这种男人让桐很有fu,虽然桐的读者朋友们好像比较习惯桐写那种霸气又冷漠的男人,但桐知道,这两种男人的粉丝其实都很多,为了一直爱戴桐的死忠书迷们,所以桐也不会偏心,都会让他们抱得美人归^^!(不让他们抱好像也不行,因为言小界没有那种无言的结局,哈!) 话说回来,这本书是难得让桐一个月来几乎天天坐在电脑前面,连晚上、假日都拿来用功的一部作品,认识桐的都知道,桐是那种晚上不写稿,放假也不写稿的标准作者,非常有原则的那种,那为什么这本书会让桐这么拼呢? 啊……真的是被迫的…… 桐真的也很不想……(所以现在才跑来哀怨一下!) 反正,结果还是很美好的,因为桐真的如期完成它了,虽然现在已经快累垮了,但只要想到接下来可以开始放大假,桐就忍不住要仰天长笑……最想做的事,是连续看几天韩剧,然后连续去吃几天大餐,再然后是连续睡几天大头觉,再然后是连续发几天的呆,让脑袋空空…… 帅吧? 桐可期待咧。(所以这阵子请大家不要吵桐……知道吗?) 聊一点别的事…… 桐有一个朋友,结婚没几年,小孩刚生下没几个月,老公就外遇,而且这一遇不得了,一点没有惭愧之意,还摆明着告诉老婆——我爱上别的女人了,但我会回到你们身边,可是那是因为孩子。 桐很想骂人,深为这女人感到不值,桐不知道该有多大的肚量与多么伟大的爱,才可以包容自己深爱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还能继续接纳他?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男人,一个连外遇都没有对老婆抱有一点愧疚之心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就算愿意回到自己身边又如何? 傻女人,放弃吧。 痛苦一定会过去的。 被深深刺一刀快死了,总比每天被人剐好几刀,会痛却又不会死来得好,刺一刀快死了而没死,伤总会治好的,就算有疤,还是可以拥有健康美丽的人生,但,如果把那种男人留在身边每天剐自己几刀,每天痛一点痛一点,虽然不会死,可是伤口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溃烂,终到见不得人的境地。 桐是这样心疼着这位朋友,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我们不能代她痛,那么,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也只能由她自己作决定。 所谓的丈夫,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呢? 一个没有那张证书就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男人,究竟我们凭什么以为可以天长地久、此情不渝? 所以,当我们沉浸在爱情的美好里昏头转向时,也不要忘了,这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永远该是你自己。当我们以为婚姻就是保障自己未来一切美好的证书时,也不要忘了,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不变。 终是要用心的。 爱情,要用心呵护。婚姻,要用心维护。 当一切的努力我们都做了,它还是离我们远去,那么,聪明又爱自己的女人就该懂得放手。 深秋了,是桐最爱的季节。 下本书见喽~~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