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国,我抢了刘备的皇叔》 第1章 开局从监牢开始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 董卓占据雒阳,废立天子,自拜相国,把持朝政。 一时间雒阳城中,风声鹤唳,暗流涌动。 雒阳城郊一处监狱内。 阳光透过狭小窗户,照在一个少年脸上,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感受到阳光刺眼,他下意识揉揉眼睛。 环顾四周,狭小的空间,石头砌成的墙壁,木制的栅栏,干枯的杂草。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我在哪? 刘隅有点懵。 一大波消息如潮水般涌进他的大脑。刘隅努力消化大量消息。 什么?我穿越了! 刘隅,字云起,颍川郡人士,祖上是光武帝族兄刘赐,曾被封为安平侯,在当时也曾风光无限,传到此时,早已经没落,如今家中只有良田百亩,仆从数人。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盗贼猖獗,在家中朝不保夕。多年前当朝司徒王允隐于民间之时,与他父亲交好,两人可谓是患难之交。 听说王允如今在雒阳身居高位,就想着来投奔,高低混个官身。 谁知刚到雒阳,因为钱财外露,被官兵抓捕,不但随身带的财物被抢了去,就连自己也被说成了反贼,三日后问斩。 家仆黄三,被官兵打晕,扔在街边,生死不明。 三日后问斩?刘隅猛然在脑海中提取了一个重要消息, 系统,刘隅在心中喊道 无人回应。 系统,系统老爷。刘隅有些焦急, 还没有寂静无声。 不会吧,不赋予我神力,让我在这个世界嘎嘎乱杀就算了,出个点子让我逃出监牢不过分吧? 开局就结局? 这真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 想着自己前世,自己不但是有身份证的人,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咳,咳。 前世自己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好歹太平无事。 可如今,穿越到这个时代。直接是系统没到,生死难料。 没办法了。 “冤枉,冤枉啊!” 刘隅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中。 这次和系统不一样,有了回应。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嚷嚷道;“喊什么喊,来到这里面,没有一个不说自己冤枉的,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刘隅一听有人回应,开始拿出自己马屁功夫。 “这位大兄英明神武,一看就不是凡人,大兄那一脸胡须,飘逸灵动,潇洒不羁,妥妥当世美髯公。” “滚滚滚,滚一边去,你小子少在老子面前油嘴滑舌,耽误老子吃酒。” 刘隅没想到自己违心的恭维,不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被嫌弃。 古人不爱这口吗?应该不会啊。 我怎么记得关羽被诸葛亮夸美髯公时,高兴的不行,还把那封信抄写出来,让人四处显摆呢。 马屁不行,刘隅开始套近乎。 “这位大兄,我是司徒王公的亲朋,这次来京城就是找他老人家,不想被抓了这里,误会,都是误会。麻烦这位大兄去通报司徒王公一声,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王允,王司徒?” 刘隅猛地点头,眼神满是期许。 “我还认识董相国呢,可惜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像你这种死到临头,病急乱投医的事,老子见多了,想骗老子,没门,你当老子傻啊。” “我说你小子有完没完,真当老子手中棍棒是泥做的,再敢鼓噪,老子先打你个半死。” 说完,手中棍棒重重敲打两下,发出咚咚闷响。 牢头骂骂咧咧走了。 没办法了,真没法了。 刘隅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浑身力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里吗?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最悲惨的穿越者。 刘隅脑子乱哄哄的,早几天穿越也行啊,自己一定带着这个糊涂蛋,麻溜返回老家。 如今雒阳也不太平啊! 董卓占据雒阳之后,对之前官员还是不错的,不但重用之前的官吏,还封赏了一大批名士。 就算向他拔剑的袁绍也被任命为渤海太守。 董卓能够一步步从西凉走到现在,自然不是愚蠢之辈,他知道自己想要坐稳相国之位,没有这些大臣,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肯定不会成功。 谁知那些世家大族,哪能看起这个西凉来的蛮夷占据京都,反对董卓的声音,从他进入雒阳城之后,就再也没停过。 董卓眼看没办法,为了立威,他决定做汉朝的霍光,废立皇帝。 你们这些王公大臣不是都忠于皇上吗?我现在连皇上都能立,你们还不得乖乖听我的。 董卓的想法很好,可是结局却恰恰相反。 霍光当年受到汉武帝托孤之威,废黜昌邑王时,还需要皇太后的旨意。就算如此,还是有人反对。 董卓不但直接废黜了皇帝,就连太后也毒杀了。 本来就不受待见,再加上这些事,反对董卓的人越来越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董卓见软的不行,于是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这个时候来到雒阳,就好比茅坑里点灯——找死。 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个人比死个鸡都容易,谁会在意。 贿赂狱卒这条路,看样是行不通啊。 除非有人能通知王允,自己才能有一线生机。 在这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找人通知王允,难啊。 刘隅有些着急,突然他听到一声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在牢中响起,一个狱卒领着在头发灰白的中年人来到刘隅面前。 “半个时辰。”狱卒冷冷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家主,您受苦了。” 中年人双目含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老黄,你没死,你没事吧?” “你怎么进来的?”刘隅问道。 “家主被抓走时,我被打的晕了过去,醒来后经过打听,才知道家主被关在了此处,我用仅剩的钱财贿赂看守,才让我才来到此处,看望家主。” 黄三从怀中掏出一个吃食,放在刘隅手中。 “家主吃吧,吃完这顿饭好上路,家主放心,你要去了,黄三我绝不独活。” 什么情况,三天后问斩,难道我一觉睡了两天半? “我还有多长时间?”刘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黄三双目含泪。 “过了午时,家主就要……” “…………” 什么鬼啊,真睡了两天半,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黄三见刘隅愣神,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受不了,他帮刘隅摊开手中的包裹,肉香顺着缝隙飘了出来。 “家主,趁热吃吧。” 搞了半天是来送断头饭的。 这饭谁吃谁有病。多不吉利啊。 刘隅心中说不吃,手却很诚实,接过黄三带过肉,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可能是刘隅饿久了,还别说,这肉吃起来是真香。 去他娘的,先吃饱再说,老子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死,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啊。 第2章 我感觉还能抢救下 刚才光顾吃了,差点忘记还有司徒王公这件事了。 刘隅咽下最后一块肉,看着泪眼婆娑的老黄。 摆手道:“老黄,别哭了,家主我还没死呢。” 黄三止住眼泪。 “还记咱们进京是干什么的吗?咱们是找司徒王允求官的,你快去找司徒王公,就说本公子有难,求他派人来救我。” “言语要谦卑,不要让他感觉到咱们挟恩要求,十万火急,晚一点,家主我可就人头不保了。” 黄三一听还有救,急忙擦干眼泪。听家主说起司徒王允,想起一事。 “家主,司徒府戒备森严,我进不去。” “不瞒家主。来之前我就去过了,被司徒府门口的人用棍棒赶了出来,家主你看,我这胳膊上的伤还是被他们打的。” 说完,黄三就掀起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刘隅瞬间呆住。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件事。 司徒府邸不是说进就能进去的,曹操一个骁骑校尉去拜寿,都被拒之门外,老黄要去的话,能进去才见鬼了。 我还是年轻,不知道封建社会的残酷。 顾不上继续自怨自艾,刘隅重新思索起来。 刘隅沉思片刻。从牢中捡起一个黑色石块,蹲在地上划了两下,两道黑线出现地上,刘隅看着出现在地上的黑色线条,比较满意。 他扯开衣服,用力一撕,一块衣角出现在他的手中。 刘隅悬腕提石,在衣角默默写字。 刘隅写完,又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才放在黄三手中。 “你快持此书,去司徒府求见王司徒,记住,送进此书后,务必在门口等候,如我所料不差,司徒王允看到这些字后,就会出来见你,到时,你再求他来救我。” 黄三看着衣角上那零零散散几行字,狐疑问道:“家主写的可是名刺(拜帖)?” “如今我深陷牢笼之中,名刺(拜帖)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你快去办吧,至于能不能成功就听天由命了。” 名刺原本写在木条上的,用法十分规范,上面有名字,里居,来意等信息。可如今自己身在监牢之中,刘隅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黄三见刘隅说的郑重其事,不敢耽搁,行了一礼,急匆匆向司徒府赶去。 刘隅倚在墙上,口中低声喃喃道:“希望那些关于王允爱才的传言是真的,要不然自己可真要死翘翘了。” …… …… 司徒府内, 司徒王允端坐书房之中,他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名刺暗暗摇头。 自从他身居高位以来,来拜见他的人络绎不绝。 这些人不是故旧就是亲朋,刚开始,他还抽出时间接见几位,谁知对方无一例外,先是一阵吹捧,然后天南地北说个不停,最后图穷匕见,希望能在朝中求个一官半职。 而当王允问对方《七经》可曾读,无不顾左右而言他。 后来见的多了,也就慢慢没了兴致,而是任由那些名刺放在案头。 “官职乃朝廷公器,岂能以老夫好恶远近而授之。” 他自言自语道。 至于那些想通过自己用钱买官的,更是不可能。 灵帝之弊,岂能在老夫身上重演,若非那些卖官鬻爵的人尸位素餐,岂能有今日董贼之祸事。 如今董贼僭居朝堂,就连老夫都要受他摆布。 想到这,王允心中就连连叫苦。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想起还要教导女儿读书时,正要站起身来,却见名刺之中露出一片衣角。 “这又是哪位大贤,竟想通过这种古怪想法,引老夫注意。” 他一边苦笑,一边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自从自己不再见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后,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名刺的形式可谓是多彩多样,五花八门。 对于这种情况。王允也已经见怪不怪,他摇了头,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瞥见衣角上露出一行小字。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他骤然停步,仔细琢磨这其中的含义。 好句,好句,仅仅两句就气象万千。 他从名刺下抽出那片衣角,只见后面还有几行小字。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他来回在书房中踱步,满是皱纹脸上隐见红晕。 荒野有疑贤啊,短短几句就写尽千古英雄,世间沧桑。这份才情,这份心胸气魄,老夫不如也。 不对,不对,诗文好像意犹未尽,没有写完啊! 他急忙翻遍衣角,却发现除了这几行字,再无一句。 他唯恐有遗漏,又在名刺中翻看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是何意?献上这种奇文竟然毫无诉求,不应该啊。 王允自幼喜好典籍,诗文。在后来董卓兵败后,迁都长安时。他首先想到的不是逃命,而是把朝廷内的藏书,档案等重要文件,都收集成册,装入袋子,用马车千里迢迢运到长安。 在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显得尤其可贵。 如今他突然看到这上半阙的词,就像好酒之人,看到一壶美酒放在桌上,当去喝时,却发现只有几口,这让他如何不焦急。 “来人。” 王允向门外着急喊道。 门外侍奉下人快步走入,躬身行礼道:“家主。” 王允举着那边衣角,问道:“这片衣角是何人所送?如今人在何处?” 下人一脸茫然,想不到司徒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段时间来送名刺太多了,下人们按照王允的吩咐,把名刺收进来后,就打发他们离开,回去等消息了。 至于能入了司徒王公眼光的,找到他们肯定易如反掌,对方既然来求官,名字住址,七大姑,八大姨,都写的十分清楚。如果不是怕司徒王公不喜,恐怕连祖宗十八代都要写上。 如今这片衣角上只有短短几句话,其他竟然什么都没有。 接着衣角的下人看一眼,脸色涨红,快成了猪肝色。 在心中一遍叫苦,一遍暗骂。 这是那个无知小儿,整的这一出。这是要害苦老子吗? 下人看着王允脸上的怒气,正要跪地求饶,突然想到一事,急忙行礼道:“家主,如今门外还有几人未走,会不会里面有其中的一位。” 王允一听,眼睛一亮。 “快持此书,去门口询问。” “等等,如今贤才,老夫亲自前去。” 黄三送完那片不知所云的衣角后,一直按照刘隅的吩咐,焦急在门口等待。想着今天午时,公子就要被拉出去斩首示众。黄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想起刘隅父亲临死前的嘱托,他更是后悔万分,悔不该当初听家主来到这京城求官,如果还在清河郡,守着那些良田。虽然屡遭盗匪,并不太平,可总归不像现在丢了性命不是? 家主若死,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眼看着正午将近,司空府门依旧紧闭,黄三再也忍不住。 他跪地长叹。“家主,我对不住你啊,家主若去,我绝不独活。” “家主别怕,我先下去给家主探探路。” “去你妈的贼世道。” 骂完这句话,黄三起身,正要一头撞死在石柱上。 正在这时,司空府大门缓缓打开。 第3章 人生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刘隅站在囚车上。 囚车沿着雒阳城宽阔的街道缓缓向前,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塔塔声音。 “这小子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杀的好啊。”一个壮汉骂道。 “模样都是挺俊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做了贼,真是可惜。”一个妇人叹息道。 街道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人群中对刘隅,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哄笑。 若是在平时,刘隅高低要调侃一番。 帝都人民真强悍,杀人当成马戏看。 刘隅此时早已经没有调侃帝都人民的心情,而是焦急的向四周张望着。他想要寻找一个身影,可这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老黄啊,老黄,你怎么还不过来,再不过来,家主我真要身首异处了。 以前总想着穿越到古代,利用系统在这个世界上装逼。 现在才知道,系统未到屠刀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囚车驶过人群,来到一处法场之上。 刘隅被人押解来到斩台,看到只有在电视上才见过的大刀,刘隅一阵眩晕。 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哪里见到这种阵势,刘隅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此时,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一边诅咒万恶的封建社会,一边祈祷着黄三带着王允快过来。 等刽子手举起那把大刀时,刘隅心中升起了一阵绝望。 此刻他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已经不大,他想说一句豪言壮语。 比如杀头不过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又一条好汉来壮壮胆。 可是他喊不出来,因为他怕死。 他在这一路上,一直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克服恐惧,尽量坦然去面对死亡,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甚至麻木。 当死亡来临时,他才知道,他错了。 隐藏在心底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他的脑海,冲刷着他渐渐崩溃的神经。 冤枉,他张大嘴巴想喊出两个字,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想要昏死过去,不知道是四周人群太喧闹,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始终保持清醒。 当刽子手把刀举在空中。即将落下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刀下留人。” 尽管这个声音苍老沉闷,可刘隅觉得这四个字,是他在这个世上听到最美的声音,没有之一。 “家主。” 黄三的声音也紧跟着传入刘隅的耳中。 听到这个声音,刘隅再也坚持不住,心中一松,晕了过去。 …… …… 当刘隅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灰白的头发。 “家主,你醒了。” 黄三欣喜道。 “家主你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趁着黄三倒水的间隙,刘隅环顾四周,发现他躺在一处房间之内,房间颇大,装饰着时下最流行的云鸟图纹,屋内陈列却十分简单,筳案一副,饮具一套,其他空无一物。 黄三端来茶水,刘隅坐起身子,喝了几口,有点不确定的问道:“王司徒府上?” 老黄点头,把他离开牢房后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刘隅一边听,一边思索。 和自己在牢中想的基本不差,王允看到那半首临江仙,果然引起了他兴趣,进而愿意出面来救下自己。他没想到的是,王允家的拜帖实在是太多了,王允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黄三送进来的诗词。若不是他无意发现那块衣角,自己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家主,不行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雒阳乱哄哄的,我担心还会出事。” 回去。 现在两人身无分文,想回去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了。 就算问王允借些钱财回去,可如今天下盗贼四起,在路上保不齐又会出什么事情。 再说,王允刚把我救出来,我就拍拍屁股拿钱走人,如果王允觉得自己被咱们耍了,咱们两个分分钟大难临头。 既来之,则安之,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去会会王允再做打算吧。 “回去的事先不着急,你忘了咱们这次来雒阳的目的了?” “家主还要求官?”黄三有些吃惊。 看着刘隅肯定的眼神。 黄三压低声音继续道;“家主昏迷时,我从他们下人口中得知,王司徒可不是念旧情的人,他性格严苛,如果没有真才实学,这官职应该是没有希望的。” “多少家的士子都被王司徒拒之门外,我看家主咱们还是算了吧。” 他虽然不识字,在刘隅幼年时,就来到刘隅家中,可以说看着刘隅长大,自然知道刘隅情况。 刘隅从小就不爱读书,在老爷的棍棒下,才勉强认识几个字。老爷在世,在家中还算规矩,自从老爷离世后,刘隅就彻底放飞自我,这几年来,整日呼朋唤友,无恶不作。如今已经十八岁,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他死活不提此事。 黄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虽然受老爷之托,照顾刘隅,可毕竟是个下人,几次三番规劝无果后,也就断了念头。 想着等刘隅再大一些,也就会消停了。谁知听说王允在京城做了大官,他突然心血来潮,嚷嚷着要来雒阳求官。 黄三想着老爷在世时,也曾叮嘱过自己和王允的交情,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老爷和王允都是一介平民,地位相同,如今人家身居高位,自己还是一介平民,这种身份的差异,王司徒还记住这份情吗? 黄三不敢确定,他年少时曾饱经磨难,见惯太多的人情世故,知道世人多是同患难易,共享乐难。落魄时许下的那些承诺,又怎么能当真。 拗不过刘隅坚持,两人就带着包袱,小心翼翼来到京城,这一路上虽然不太平,但好在有惊无险。本以为到了雒阳终于可以安了心来,谁知道财一外露,就摊上这种弥天大灾。 如今虽然度过这次险境,可这次劫难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刘隅自然知道他的担忧,生在乱世,万般皆是无奈,就算是谁也改变不了。 “王司徒,可有什么交代?” 刘隅想起一事,问道。 黄三收回思绪,说道:“王司徒说了,等家主好些了,让家主去书房找他。” 听到这句话,刘隅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刘隅挪动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 黄三赶紧向前,“家主,还是等一段时间,等身子养好了,再去找王司徒吧。” 刘隅站在地上,伸伸懒腰道:“我的身子没什么事,事不迟疑,我就这就去找王司徒。” 第4章 我是水镜先生的学生 刘隅走出房门,在下人的带领下,一路上穿堂过室,来到王允书房外。 进去通报后,刘隅才走了进去。 走进书房,只见一位颌有短须,面容清瘦老者,一身常服坐于案前。 刘隅快走两步,躬身行礼道:“在下刘隅,刘云起,拜见司徒王公,王公活命之恩,刘隅没齿不忘。” 王允轻抚胡须,仔细打量面前少年。 少年面容清秀,双目有神,举止有礼,进退有度,似乎与传言中的有些不一样。 三年前,在刘隅父亲去世时,王允就接到消息,当时因为有要事在身,自己没有赶过去,只派出心腹之人前去。 此去一为奔丧,二是打听下少年品学如何,若是品学兼优,自己顾及当年情谊,定然会向朝廷举荐刘隅。 谁知回来得到的消息,却是大失所望,刘隅不但不学无术,品行顽劣,还在郡内呼朋唤友,恶迹满满。 王允一听,也就打消举荐刘隅的念头。 昨天诗文送到他的案边,让他惊为神作,可他走出院门后,听黄三介绍,才知道竟然是刘隅所作。 莫非是传言有虚,还是少年故作韬晦? 王允不清楚,只能先把他救下再慢慢询问。 当日把刘隅救下后,刘隅就因为惊吓,昏死过去。王允当时就有些失望。 但一想到还有半篇诗文,就先把他带回家中安置。 今日见他清醒过来,就想问问那半篇诗文的事,若这少年毫无才华,就给他些许钱财,让他尽快回清河郡去,也算不负当年那份情谊。 主意打定,王允开门见山道:“云起不必多礼,这都是老夫应做之事。” “云起日前曾让人传书老夫,不知这篇诗文是何人所作?” 刘隅知道王允必有此问,于是不慌不忙答道:“这诗文乃是在下无意中所作,让王公见笑了。” 无意中所作,王允不相信。 “此种格式诗文,老夫闻所未闻,老夫细细琢磨诗文含义,豪放中有含蓄,高亢中有深沉,慷慨悲壮,却又意味无穷,读来荡气回肠,却又平添无数思绪。还有很多滋味,老夫一时也说不清。” “老夫观其意境,像是一位历经沧桑,饱受沉浮老者发出感慨。当真是云起所作?” 刘隅没想到王允短暂时间内,竟然看出这么多含义,还看出这首词作者的身份经历,也不由心中敬佩。 古人智慧不输今人,诚不欺也。 不过刘隅并不紧张,他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毕竟这首临江仙乃是明朝三个才子之一的杨慎所作,在这个时代,他大胆冒认,杨慎也不会穿越过来,宣誓版权。 刘隅目光深邃,行了一礼,应道:“三年前家父离我而去,我年幼无知,日日放浪形骸,而后一日,遇到一位仙风道骨老者,蒙他多日教化,幡然悔悟,这才知道当年自己有多荒唐,想起那些年的荒唐事,如白驹过隙,好不后悔,看江水东流,才偶有所感,得此诗文。” 王允见他言语诚恳,不似作伪,心中想道莫非真是少年得了高人教导,突然间开了灵智,得了此文。 还是那位高人所作,他无意中听来的,记在心中。 “云起可知道,那位老者是何人?王允问道。 “他教导在下多日后,就飘然而去,并没有留下名讳,只说他道号水境先生。” 刘隅不得已,只能搬出这个时期的第一隐士,要不自己从一个无所事事纨绔子弟,转变成现在这种模样,谁会信呢? 水镜先生。 王允心中一震,竟然是他,他虽然没有和水镜先生见过面,却也听说过他的名声。 水镜先生为人清雅,学识渊博,不但通晓五经,还精奇门之术。 朝廷多次想征召他为官,谁知此人一心隐于山林,不愿出仕。 刘隅竟然能得到水镜先生的青睐,也是一份机缘。 “敢问云起,此诗文似乎意犹未尽,可还有下阙?” 刘隅朗声道:“王公慧眼,此诗下阙为,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王允细细听着刘隅朗声诵读,只觉得文意深远,让人意犹未尽。 他唯恐自己记忆有偏差,拿起毛笔,轻沾墨汁,在纸上轻轻写下。 写罢搁笔,又读了数遍,双目微眯,仔细琢磨着其中意境,一时间竟然沉浸其中,过了许久,王允才缓缓回过神来。 “好,好,好。” 此刻他如饮甘露,连说三个好字。 到底是不是此子所作,一会一试便知。老夫如此年纪,竟然得此佳文,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刘隅见王允沉迷这首临江仙,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还记得这首词,要不然光靠父亲当初那份交情,恐怕自己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人还是要靠自己!这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不论在哪个时代同样适用。 刘隅在王允沉醉之时,凭着前世在职场,察言观色总结出的经验,知道王允看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这也难怪,王允这一生历经沉浮。 曾硬刚宦官亲友,也曾诛杀黄巾乱军。 曾风光无限,一时无两;也曾深陷牢狱,险些身死。 如今身居高位,阅人无数,凭自己一首临江仙,几句言语,很难让他彻底相信,这首临江仙,就是自己所写。 考验才刚刚开始, 果然不出刘隅所料,王允沉醉片刻,就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望着刘隅微笑问道:“云起,在家时,都读过什么书?” 刘隅不慌不忙行礼道:“回王公话,七经都已熟读,诸子百家其他文章也曾涉猎,兵书也读过一些。” 七经者,诗经,礼记,尚书,周易,礼记,春秋,论语,孝经。为东汉学子必读儒家经典,听到刘隅熟读七经,王允微微一笑。 经学之道,熟读极易,理解不难。可领悟不易,若能学而用之,那就是大贤了。 “敢问云起,《礼记-大学》中曾有言,格物而后知至,知而后意诚,意诚而心正,心正而身修。这句话何解?” 刘隅沉思片刻,想起前世看过一篇文章。微微一笑。朗声道: “通过对万事万物的认识、研究后才能获得知识;获得知识后意念才能真诚;意念真诚后心志才能端正;心志端正后才能修养身心。” 王允微微点头,看来这少年也不是全无见识,倒也知道理解其中含义。 “如何格物?(认识万物)” 刘隅笑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刘隅此言一出,王允瞬间怔住。 这四句解释,可就不仅仅是理解了。而是已经完全领悟了格物的含义。 好一个“为善去恶是格物”,这句话领悟之深,就算是自己也难望其项背。 刘隅看出王允面上惊奇之色,他面色不变,心中却暗暗得意。 这是明朝大圣人王阳明的心学中的一句话。 阳明心学是对儒家思想的升华和补充。 在后世都被奉为经典,何况是现在。 王允仔细琢磨的其中的含义,越琢磨越觉得涵义深远。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神中露出了震惊之意。 第5章 开始我的表演 那首精彩绝艳的诗文,让王允将信将疑。 刘隅对于刚才那句话的解释,让他觉得面前的年轻人,绝不像自己几年前了解的那般不堪。 是刘隅一直在韬光养晦,自污名声?王允觉得不可能,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对于自己的名声看到极重。 本朝自高祖立国,就以孝治天下。在选拔官员中,建立察举制度,这个制度核心,就是举孝廉。 而孝廉二字,就成了世家大族,读书人的做人标准。 因为关乎自己的前途命运。没有人会不在意,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王允有些想不通。 王允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志不在此,一开始就想着隐居山野,不入官场。他小小年纪,就能看破红尘,王允不相信,而刘隅这个时候,来到雒阳,又证实了他没有隐世之心。 莫非是得到水镜先生点拨后,突然开窍。 王允还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一个不无无术的人,经过别人点化后,就能贯通七经,融会百家。 如果世上真有能点开别人灵智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神仙。 王允从不相信苍天之下会有神仙,如果真有神仙,世间岂会有如此多的灾难。 像董贼这样倒行逆施之人,岂能在雒阳据龙床,乱后宫。 王允目光深邃望着面前的少年。饶是他阅人无数,也有些看不清。 “贤侄,快坐下,咱们二人边吃边谈。” 刘隅知道自己刚才的解释起了作用,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唯”。 “王公,刚才在下解释那句含义,是否有不通之处?还请王公指点。” 王允呵呵一笑道:“想不到贤侄年纪轻轻就已经贯通诸经,令老夫大开眼界。” “贤侄高论,令老夫大为受教,如此高论,当浮一大白。” 说完,端起酒杯吃了一口酒。 “王公谬赞,隅不敢当。” 王允笑道:“贤侄,不必多礼,老夫与你父亲当年是患难之交,你再叫王公就有些生分了,咱们二人叔侄相称即可。” 刘隅听王允这样说,知道自己通过了第一重考验,最起码在王允的心中,自己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少年。 至于能不能被王允重用,恐怕还为时尚早,毕竟选官任员,不是小孩过家家,不可能这么含糊不清。 刘隅行礼道:“世伯。” 王允哈哈大笑。看着刘隅谦虚有礼的样子,想起了年轻时的时光。 “想不到中复兄有子如此了得。和贤侄相比,老夫那几个顽劣犬子,可真成了绣花枕头了。无一人对诗文有兴致,不过老夫倒有一义女,颇爱诗文。你二人倒是可以畅谈一番。” 王允义女,莫非就是传说中四大美女之一,有着闭月之称的貂蝉姑娘。 刘隅笑道:“世伯过谦了,侄儿所学有限,哪里比得上世叔家学渊源。” 王允摆手道:“学问高低,全赖自身,和家学渊源关系不大。” 王允又吃了几口酒,眼珠微转,开口道:“贤侄来的正好,如今朝局刚刚稳定,百废待兴,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计,老夫明日禀报董相国,好好安置你。” 董卓上台后,对王允授予要职,参与机要。 王允沉稳隐忍,对董卓曲意逢迎,可谓深得董卓信任。 在外人看来,王允就是董卓的得力干将。 刘隅从后世穿越过来,自然知道,王允和董卓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在王允心中,董卓废立天子,毒杀太后,是不折不扣祸国害民的奸贼。 刘隅微一沉吟,就明白了王允的用意,看来是要试探我的政治立场,和他是不是一路人。 别看这个老头一脸正气,心中歪点子多着呢。 既然如此,那就看我表演吧。 “敢问世伯,董卓其人如何?” “董相国威猛有谋,在北地多年,斩黄巾乱贼,破羌人叛乱,屡立功勋。” “如今受诏进京,又在北邙救驾,平息祸乱,选贤任能,安定朝局,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啊。” 刘隅猛地站起身来,行礼道:“既然世伯如此认可董卓,请恕侄儿告辞。” 说完,抬身起步,就要向外走去。 王允一怔,急忙起身拉住刘隅。 “贤侄此为何意?” 刘隅怒目圆睁,作气愤状。 “侄儿本以为董卓占据雒阳城后,世伯会心念大汉社稷,和董卓势不两立。” “所以才舍弃家中安逸,来到雒阳之中,设法辅佐。即便是险些丢了性命,侄儿也从不后悔。” “可听到世伯竟然对董卓如此看重,侄儿才知道是自己错了。” “没想到世伯竟然贪恋权势,委身于贼,如此行径,与贼何异?” “我年少时常听父亲说起,世伯为人刚正不阿,忠义无双,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 “父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懊悔不已,他一生尊敬的挚友,竟然是贪图富贵,是非不分的卑劣小人。”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侄儿这就回清河郡,安心耕读,了此残生。” 王允听到刘隅义正言辞的言语,心中暗喜。 明明这少年在骂老夫,老夫心里怎么觉得还挺舒坦。 骂的好啊! 这一句句的全骂到老夫的心坎上。 云起之骂,胜过万千人夸! 原来如此,王允对于刚才的疑惑,突然之间有了答案。 少年虽然满腹经纶,却无意为官,这才在家中自污。 董卓祸乱京城,危及大汉江山时,少年挺身而出,来到京城之中,要助老夫除贼。 身在江湖之远,却心系大汉社稷。 如今行径,如此胸怀,贤才,大贤啊。 王允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畅快之意。 “贤侄,快快入座,快快入座。听老夫细细给你讲来。” 说着,快步上前,拉住刘隅,笑容满面。 刘隅摆手道:“世伯休要再劝,侄儿虽然见识浅薄,也不愿意与他董贼为伍。” “侄儿此次进京也并不是为了权位,而是想为天下除了董卓这个祸国奸贼。” “请容侄儿告辞。” 说完,作势欲走。 王允看刘隅这种表现,心中更喜。 他紧紧拉着刘隅手不放开,口中解释道:“贤侄休怒,老夫刚才戏言耳。” “戏言?” “莫不是为了骗侄儿回去,才如此说。” 刘隅依旧表现的半信半疑。 王允只能赶紧解释道:“老夫自幼苦读圣贤书,岂能不明白是非善恶。“ ”老夫堂堂大汉之臣,怎么会倾心于董贼,贤侄快快入座,听老夫与你细细讲来。” “世伯真不骗我?” “老夫岂能骗你,老夫与董贼势不两立。” 第6章 我与董贼不共戴天 在王允的生拉硬扯下,刘隅才极不情愿的坐回座位。 王允看着一脸正气的刘隅,脸上露出欢愉的笑容。 王允笑着解释道:“董卓为了清除异己,在雒阳大肆杀戮,弄的人心惶惶,敌我难分,所以老夫才出言相试。” “只是没想到贤侄如此正直不阿,不惧权贵,倒显得老夫失礼了。” 刘隅看了王允一眼,问道:“世伯说的是真是假?” 王允笑道:“老夫与你父亲乃是患难之交,岂能害贤侄吗?” 刘隅见王允言辞诚恳。于是借坡下驴。 “侄儿刚才误会世伯了,世伯莫怪。” 王允摆手笑道:“无妨,无妨。正好借此机会,贤侄说说董卓其人。” 刘隅知道,此时王允已经完全相信自己刚才说的话,认定自己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刘隅不慌不忙说道:“既然世伯问侄儿看法,侄儿就直言不讳。” “董贼废立天子,毒杀太后,夜宿龙床,淫乱后宫,纵兵劫掠,草菅人命,所犯罪行,罄竹难书。” “他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侄儿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唯有如此,才能泄侄儿的心头之恨。” “侄儿与董贼不共戴天!” 刘隅化身嘴强王者,侃侃而谈,似乎董卓如果在眼前,他就会抽刀而上,杀贼除奸。 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这句话说的好啊。 短短八字,就道出董卓的真实面目。 如此才情,令人佩服! 王允看着面前少年,脸上的赞誉之色越来越浓。 王允双目微眯,出言赞道:“贤侄此言,深得我心。” “今夜我叔侄二人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秉烛夜谈,可以。 抵足而眠,使不得啊。 我还以为只有刘备有这爱好,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也有这种爱好。 难道东汉末年的人都有这个习惯吗?聊得嗨时就要睡在一起。 不是兄弟之间才会抵足而眠吗?咱们叔侄两人万万使不得。 我还没有和一个老人家抵足而眠的习惯。 刘隅在心中暗暗叫苦,他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日头西沉,就想找个理由赶紧溜走。 正在这时。只听王允道:“不瞒贤侄,老夫本想收买忠勇之士,伺机刺董,可他身边有西凉铁骑随行,更有吕布那样的骁勇之将,贴身保护,老夫苦苦寻觅时机,始终没能如愿。” 刘隅微微一笑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不错,正是此人。”王允道。 谁知刘隅接下来的话,直让他目瞪口呆。 “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王允:…… “贤侄这是何意?” “刺杀董卓这件事,就落在吕布身上。” “落在吕布身上,这怎么可能?董卓对吕布十分信任,并收其为义子,高官厚禄,赏赐不绝。” 刘隅笑道:“世伯忘了丁原的事了,那丁原对吕布也十分器重,同样将他收为义子,最后吕布还不是为了一匹赤兔马,就亲手杀死了丁原。” “吕布既然能为了赤兔马杀死丁原,同样能为了其他东西杀死董卓。” 王允面色凝重,陷入沉思,显然刚才刘隅的话,已经深深打动了他。 是呀,老夫怎么没想到,像吕布这种反复无常之人,有何信义。不过贪恋董卓的权势罢了。 只要有更好的诱惑,让吕布反水完全有可能。 这少年不但文采见识不凡,想不到竟然计谋也如此了得,假以时日,必成朝廷栋梁。 “贤侄高论,可如今吕布在董卓身边,极受重用,董卓对他高官厚禄,赏赐不断,不知有何物,能打动吕布?” “昔年吴王夫差攻破越国,越国生死存亡之际,大夫文种向越王勾践曾献上此计,来麻痹夫差,其后勾践卧薪尝胆,终于灭了吴国,一雪前耻。” 王允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对这段历史知之甚详,一听立即明白刘隅的意思。 “美人计。” “不错,正是美人计。不过这个美人计,还需要有些变化。” 刘隅接下来,就把美人计的详细用法,介绍给了王允。王允听完连连点头。 “贤侄此计甚妙,如此一来,两人必然反目,到时候我们再策反吕布,诛杀董卓如杀一条狗。” “只是这位女子不但要有倾国倾城之姿,报国除贼之志,还要临机应变之智,如此智勇双全的女子,去哪里寻找?” 刘隅自然不能说你家中就有一位,名叫貂蝉。只能劝道:“诛杀董贼,并非一日之功,世伯慢慢筹划便是。” “侄儿听闻世伯与吕布同出并州,这段时间世伯可以与吕布多叙同乡之谊,为将来拉拢吕布做准备。” 王允点头道:“贤侄言之有理,过些日子董卓随天子狩猎,吕布必然跟随,到时候老夫与吕布畅谈一番。” 王允吃了一杯酒,继续笑道:“贤侄,你这次来的正好,再过两日就是老夫六十岁大寿,到时老夫会邀请些与老夫交好的功勋大臣,贤侄到时候一块参加。” “这些大臣都是大汉忠勇之臣,都和董贼势不两立,灭董贼时这些人可为助力。” 王允六十大寿,莫非就是这场寿宴之上,曹操不请自来,嘲讽满朝文武,尽做女儿态,被王允看重。 然后曹操借走七星刀,去刺杀董卓。 刺董失败后,逃出洛阳,拉开了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序幕。 在经历生死后,刘隅知道想在乱世苟全性命并不一件容易的事。 没办法,他只能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没名望,没钱,没人,没地盘。 想到这些,刘隅有些头疼。 目前第一要务是先把自己的名望养起来,而养名望的关键就是要先紧抱着王允的这条大腿。 在他的记忆中,王允在不久的将来除去董卓后,自己也被西凉军队杀死。 好像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刘隅有些头疼。不过一想到,在未来有机会,有机会见到在历史上那些熠熠生辉的人物。 雄才大略的曹操。 仁义坚韧的刘备。 义薄云天的关羽。 智勇无双的赵云。 当然还有神机妙算,智慧化身的诸葛孔明。 ………… 刘隅还是有些小兴奋。 想到刘备,突然他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汉室宗亲。 这个身份自己好像也符合啊。 毕竟汉室宗亲的身份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吃香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和小皇帝的辈分,谁高谁低。如果比皇帝高就好说,比他低的话就有些尴尬。 总不能以后见人,被人称为刘皇侄吧。 不管了,能有机会,见到皇上再说吧,总算是自己有了一个能养名望的身份。 想到自己也是孝景帝之后,刘隅豪情万丈。 既然山腰太拥挤,我就到山顶去看看。 第7章 被误会了 在刘隅和王允谈话之时,司空府的一处房间之内,貂蝉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只见她眉如弯月,眼如点漆,唇若樱桃。 一身淡黄衣衫,阳光摇曳,映照在绝美容颜之上,更添了几分素洁之美。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丫鬟,看着貂蝉安静看书的情景,笑着行礼道:“小姐,都打听清楚了,家主在书房一直没出来,不是家国大事,而是从颍川郡来了一位小君,名叫刘隅。” “多年前,家主从牢中出来后,四处游历时,与他父亲一见如故。家主在他家中住了数日,算起来也算是患难之交。” “如今看家主位居司空,想靠着之前的交情,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 “谁知这位刘君刚到雒阳,就被抓进了监牢,家主听说了,念及当年情谊,把他从刑场救了出来。” 貂蝉轻启樱唇,嗯了一声。 依旧低头看书。 自从父亲身居高位之后,来找到父亲的世家公子络绎不绝。她早已习惯。 求官者有之,求婚者有之。 对于求官者,貂蝉向来不关心,因为他知道父亲的脾气,对于不学无术,毫无才学的之人,不论亲疏,父亲都会婉言相拒。 至于求婚者吗? 貂蝉有着自己的想法。 品行第一,学识第二,至于相貌吗,在这两样的基础上,自然是越英俊越好。 “他二人在书房多久了?” 杏儿道:“杏儿回来时,两人已经谈了一个时辰,如今不知道出来没有,小姐您别着急,家主忙完之后,总会让小姐过去,给小姐讲解书籍,今日也不会例外。小姐耐心等待就是。” 女子若有所思。 “父亲能和他在书房那么久,想必此人有些见识。” 被称为杏儿的丫头说道:“小姐,你可别怪杏儿多嘴,自从家主身居高位之后,这些年来到咱们府上求官的络绎不绝,有几个是真才实学的,都是绣花枕头。” “不过这位刘君,模样倒是挺俊的。说起来,算是好看些的绣花枕头。” 杏儿自从来到王府之后,已经有七八年了,和貂蝉也算是自幼便在一块,感情颇好。 在不知不觉间,杏儿花痴的毛病又犯了。 貂蝉白了杏儿一眼,佯怒道:“你个小丫头花痴病是不是又犯了,我让你去打听父亲什么从书房出来,你打听那位刘君模样好看不好看干什么?” 杏儿听到小姐训斥,小脸红的像熟透的红苹果。 貂蝉看她囧样,笑道:“好了,别在这傻站着了,再去看看吧。” 杏儿行礼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杏儿走后,貂蝉一声轻笑,如玫瑰盛开,娇艳无双。 “傻丫头,一天到晚就爱犯花痴,早晚本小姐把你嫁出去。” 对于杏儿说这位刘公子是绣花枕头,貂蝉还是比较认同。 刚入京城,就被人抓进牢中,还险些被杀头,怎么看都不像是聪明的样子啊。 至于说这个绣花枕头好看不好看,貂蝉丝毫不在意。 她此刻在意的是手中那本书。 她低头看向书籍,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过了半晌,依旧不解其意。她眉头微蹙,低声念道:“孔夫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可是何为思无邪?” 她思索良久,依旧不得其意,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 正是这时,窗外传来脚步声。 房门被轻轻推开,杏儿走了进来。 貂蝉问道:“那位刘君从父亲书房出来了吗?” 杏儿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道:“小姐,杏儿打听清楚了,今天家主应该不会有时间给小姐讲解书籍了。” “家主今天要和这位刘君,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什么?你没听错?” 貂蝉有些不可置信,美丽的眼眸一闪一闪望着杏儿。 杏儿答道:“小姐让杏儿去办的事,杏儿不敢大意,在书房外伺候的府内伙计,是我的同乡,小姐您也是见过他的,别看他平时呆头呆头的,办起事来还是很机灵的。” “当时杏儿也和小姐一样不敢相信,可是他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说是家主亲自吩咐的,让他去准备烛火,不会错的。” 貂蝉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杏儿的话已经完全相信,可是美丽眼眸中疑惑并没有散去,反而愈发重了几分。 貂蝉知道父亲年轻时也曾任侠豪迈,初次为官时,就敢于捕杀祸害全县的宦官党羽。也正因为如此,与那些宦官交恶。 后来在为官镇压黄巾军造反时,发现宦官通敌证据后,反被宦官陷害,下狱治罪,多亏了亲贵相救,才逃出性命。 这一次宦海沉浮,让王允的性格大变,他不再任意而为,而是变得沉稳敢干练起来。 在董卓入洛阳之后,更是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唯恐一不小心,就被董卓抓到把柄。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郡吏,早就消失在往日的时光中。 如今这个刘君刚到了半日,父亲当年的那股劲头又重现了,这怎么可能? 女子有些想不通。 “这位刘君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让父亲如此看重?”貂蝉自言自语道。 如果不是才学,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身份地位,就算父亲也要忌惮几分。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父亲今天如此反常的情况。 “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小君。”杏儿说道,“听说是祖上是什么侯,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到他这一代早就没落了。” “如今刘君家里只有良田百亩,奴婢数人,因家乡盗贼多发,在家中也不安稳,迫于生计,才带着仆人来到京城,投奔家主的。” “杏儿还听说,这位刘君在颍川郡名声可不太好,不学无术不说,还欺男霸女,做了不少恶事。” 貂蝉半信半疑,问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你这丫头,一整天都在房中,这些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 杏儿答道:“前些年,这位刘君的父亲过世时,家主曾派人王伯。前往颍川郡吊丧,顺便打听刘君的品行学问如何,这些消息都是王伯当年打听到的。” “这次刘君被抓入牢中,王伯才知道他来了京城,说起这些事,如今这些事都在府中传遍了。” 貂蝉:“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自己行为不端,倒也怪不得别人。” 杏儿向前走了两步,熟练拿起茶壶,往貂蝉杯中倒入茶水,小心翼翼的道:“杏儿还听说一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姐。” 貂蝉抬起头,看了杏儿一眼,笑道:“这可不像我家杏儿的脾气,有什么该不该的,只管说吧。” 杏儿想了一会,开口说道:“杏儿听说家主和这位刘君相谈甚欢,谈话中提起小姐了,至于说的什么事,杏儿还不清楚。” “看家主对刘君这么重视,该不会是想把小姐许配给刘君吧。” 貂蝉一怔。 “……” 第8章 读书就像建房子 突然听到的消息,让貂蝉有些不知所措,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她已经没有心思再读书,合上竹简,轻轻放在案上。 她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纤长的眉毛轻轻拧着,唇角微动,低头思索。 无数的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 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父亲竟然对刘君如此看重,那么杏儿说的这种可能性,就非常高。 这么多年了,府中的人都了解父亲。 知道他不苟言笑,方正严肃,如此举动,难免会引起这种怀疑。 沉默思索片刻,貂蝉脸上露出羞恼的红晕。 这样一个浪荡郎君,父亲怎么看上他。 她想了片刻,觉得有些不对。 “他二人谈话内容,你都打听到了多少,一字一句说与我听,不要有遗漏。” 杏儿想了片刻,说道:“两人谈话的内容,好像是围绕一篇诗文。” “对了,对了。小姐,就是一篇诗文,这篇诗文是刘君被抓进监牢时,让仆人送进府中,家主看到这篇诗文,大为赞赏,还找来王伯追问。” “后来家主带着这篇诗文,就急匆匆的去救刘君了。” 貂蝉微微点头。看来问题就出现在这篇诗文之上,能让父亲都着急追问的诗文,必然不同凡响。 “这篇诗文内容是什么,你记得吗?” 杏儿想了想,摇头道:“小姐您知道杏儿,大字不识几个,诗文是什么内容,我可记不住。” 貂蝉还是有些不解。 “这篇诗文既然能让父亲看重,说明刘君的文采不凡才对,怎么会有他不学无术的之说呢。” 杏儿想了片刻,似乎也觉得对不上。 “这个杏儿可想不明白,会不会是刘君后来转变过来了,又好好读书,学问大涨,才写出让家主看重的诗文。毕竟王伯从颍川郡回来也有三年了。” 貂蝉摇头,觉得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 一个浪荡的年轻郎君,突然悔悟,于是发奋图强,短短三年,能写出文采斐然的诗文。 这样的事,不论怎么看,可能性不大。 读书不是修禅,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读书如同建房子,首先要夯实地基,架上结构,垒上砖石,粉刷装饰,才会完成。 而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夯实地基,如果没有这一步,那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空无一物。 貂蝉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存在,即便他是传说的身居才运的天才,也需要一步步把基础做好,才会写出精妙无双的诗文。 这个基础的夯实,往往需要很多年。 会不会是因为……。 她想到一种可能,仔细在心中想了一遍。 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他既然来京城求官,必然会有所准备,我想明白了,一定是他为了沽名钓誉,在别处花钱买了一篇诗文,拿出来欺骗父亲。” 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为了前途,不惜重金购买诗文,显于世人。 “小姐,就是聪慧,要是让杏儿想,杏儿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小姐,这么说的话,那么这位刘君,是拿着一篇别人写的诗文,骗了家主。” 貂蝉点头道:“应该是这样,除此之外,这件事根本就不通。” “家主见识广博,也没看清刘君的真面目,小姐你说,这位刘君,是不是也有些学识的。” 貂蝉冷哼一声道:“什么学识,不过是一些花言巧语的手段罢了。” “这样的人读书不行,把心思都用在怎么哄骗人上了。” 杏儿有些焦急道:“小姐说的对,小姐要不要去提醒下家主,别让这个善于花言巧语的刘君说动了家主,真把小姐许配给他,到时候可就晚了。” 貂蝉敲了杏儿一下脑门,嗔道:“你个傻丫头,那有怎么快,你以为本小姐就是嫁不出的老姑娘吗?见到有人来,就着急把我许出去。” 杏儿吐了吐舌头,笑道:“小姐花貌月貌,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哪个男子见到小姐,不想娶回家去。” 貂蝉嗔道:“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的花言巧语的,是不是也想哄骗谁?” 杏儿急道:“小姐,杏儿说的可都是真的,小姐样貌又好,读书也好,就算皇后娘娘也做得,可惜就是咱们这位皇帝年幼,配不上小姐罢了。” 貂蝉笑骂道:“你个傻丫头,又在胡说,这话要是传出去,小心你人头不保。” 杏儿倒也不怕,笑呵呵的道:“杏儿说的都是真的。” “嫁入皇宫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被人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罢了,这样的生活,我可不想过。” 貂蝉说完,目光悠远,眉毛微动。绝美的容颜之上满是感伤。 过了许久,她才缓过神来。 杏儿眉毛一眨,问道:“小姐,你心目中的郎君是什么样子的?” 貂蝉应道:“我心中的郎君应该是……” 随即觉得有些不对,笑骂道:“你个傻丫头,又在套我的话,小心有一天,我先把你嫁出去。” 杏儿急道:“小姐,杏儿哪也不去,这辈子就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两人在房间中调笑两句,房间的气氛也变的慢慢轻松了几分。 杏儿问道:“小姐,您就一点不担心吗?” 貂蝉道:“担心什么?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就算怎么花言巧语,也变不成学识渊博的读书郎。” 杏儿笑道:“小姐说的对,纸包不住火,早晚会马脚。” “小姐是不是有好办法了?” “办法其实很简单,他既然以诗文取悦父亲,只要找个机会,指明题目,让他作诗,岂不是当场就露出马脚。” 貂蝉此时想好对策,显得胸有成竹。脸上满是笑意,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美艳无比。 杏儿抚掌道:“这样一来,这个好看绣花枕头,可就要露馅了。” “小姐可想好的题目?” “题目的事不着急,等我见到父亲,先探探他的口风,再想也不急。” 杏儿望着一脸从容的貂蝉,心中想到这个刘君可能要吃苦头了。 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位刘君到底长的什么样? 真像人说的那样好看吗? 第9章 开窍的公子 第二天清晨,刘隅天一亮就早早起床,这几天的监牢生活,让他身子有了十足疲惫感,他早早起床,来到院中,按照前世记忆的一套的动作,在缓慢舒展身体。 前世时,刘隅在公园遇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打拳,拳法动静有度,虚实相应,像极了小说中的隐士高人。 刘隅一看就有了兴致,就和老人攀谈起来。 两人一路谈天说地,从武术流派说到大众民生。又从大众民生说到国际形势。 老人口若悬河,洋洋洒洒,见识广博,不同凡响。 高手在民间,荒野有疑贤。 聊的兴起。 刘隅就要拜对方为师,谁知对方摆手拒绝。 你我一见如故,自然是平辈论交。 既然有缘,这套拳就传给你了。 高风亮节,古之大贤啊。 世外高人果然不一般,倒是自己久在尘世,变得庸俗了。 这套拳,刘隅给老人学了七天。 自觉学艺有成的刘隅给老人喂拳时,轻轻一拳,就把老人击倒在地上。 正当刘隅暗自得意自己学武的天赋之高时。 仙风道骨的老人喊了一声,打人了。 让刘隅从得意中清醒过来。 当警察叔叔把刘隅从公园带走时,仙风道骨的老人依旧面色痛苦躺在地上。 后来刘隅从派出所出来时,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这套拳。毕竟十万块钱学的,不练就太亏了。 练的多了,刘隅才知道,这他妈就是一个改良版的健身操。 强身健体有可能,与人对拳没机会。 …… …… 昨天聊到晚上,刘隅就借着尿遁逃之夭夭。 想着躲过了与王允的抵足而眠,刘隅心中一阵舒畅。 随着他动作缓缓舒展,他感觉自己身子似乎轻盈了几分。 此时已经到了卯时,下人们也早早忙碌起来。 路过此处时,看到刘隅练拳,总会停下来,低声议论。 刚开始刘隅还有些自恋,觉得他们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帅气动作而好奇。 后来他慢慢发现有些不对,这些人不但议论,怎么还指指点点,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掩饰不住,更有甚者做出吐痰状后转身而走。 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好奇,更像是唾弃。 就像前世自己在看到流氓时的表情差不多。 刘隅脑子发懵,这些人怎么了?不会觉得我这套健身动作有伤风化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花十万大洋学的,实在是强身健体,活血化瘀必备良方。 我怎么记得华佗就是在这个时代发明的五禽戏。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动作。 五禽戏如何练,刘隅并不知道,可是如果把这几种动作,模仿的惟妙惟肖,怎么想也不会太美观。 五禽戏还挺受这个时代欢迎,被有些人视为延年益寿的不二法宝,寒暑不断,昼夜不停进行练习。 莫非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后世的浮躁和轻浮,都喜欢接近自然的真实。 正在这时,黄三醉醺醺走了过来。 看到黄三的模样,再看看众人的目光,无数往事涌上心头。 敲寡妇门,挖绝户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老黄,你,你……” 老黄快步走向前,问道:“家主有什么吩咐?” 刘隅哀叹一声道:“昨天是不是喝酒了。” 黄三点头。 “喝酒后说过什么话还记得吗?” 黄三有点懵,昨天喝酒时刚顾喝了,谁还记得说过什么? 看家主生气的模样,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刘隅看着黄三一脸茫然,心中微微叹气。 看样这老小子昨天是喝爽了,至于说的啥,全忘了。 黄三的毛病他知道,忠心有余,胆量也足,就是有个臭毛病,爱喝酒,且每喝必醉,喝完之后,嘴就不把门,什么都往外说。 在前世时,这类人比比皆是,喝酒前,我是中国的,喝酒后,全世界都是我的。 想想也不能全怪他,谁让刘隅这人劣迹这么多呢。 既然自己继承了他一切,那这些东西自然也不可避免。 “只能自己慢慢扭转吧。”刘隅在心中默默念道。 想到这,刘隅顿时心平气和了几分。 黄三挠头,不明白家主今天怎么了,练着莫名其妙的动作,说着不知所云的话。 “家主,我昨天看你被王司徒请去,一个人在房中有些闷,才喝了几杯,这次我真没喝多,更没有乱说话。” 没喝多,你自己信吗? 反正刘隅不信。 黄三看刘隅满脸质疑,急忙解释道:“司徒府的人送来酒饭之后,就离开了,我一个人,没人说啊。” 原来如此! 刘隅恍然大悟,应该不是老黄的问题。 他停下健身动作,用眼角示意。 “看到那些下人眼神了吗?看到我怎么像看到山大王一样,一个个满是鄙夷。” “我一没偷他们粮,二没扒他家的房,来到司徒府中表现的彬彬有礼,见谁都笑脸相迎,我也招惹他们,他们这是干什么?” “我在颖川郡时是做过一些荒唐事,你没说的话,他们应该不知道才对,来到此处,怎么让我找回在颖川郡时的感觉了。” 黄三听刘隅说起颖川郡的事,满是苦笑。 家主你还知道颖川郡哪些事荒唐啊! 我怎么记得家主不怕这些眼光的。还说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人秀于从,众必毁之。 见刘隅眉头紧蹙,黄三突然想起一事。 他提醒道:“家主还得三年前老爷过世时,王司徒曾派人过去吊丧,想必那时家主的名声,就在这些人中传开了。” 刘隅早就忘了这岔事,听到黄三提醒,才隐约有些印象。 怪不得自己自从进入司徒府中,就觉得他们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黄三则想起一个事情。 “家主,刚才您练那套拳,是什么时候学的?” 刘隅笑道:“闲来无事,在监狱中瞎琢磨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厉害?” 厉害不厉害,黄三不知道,他总觉得面前的家主有些奇怪。 自从进入雒阳以后,黄三就感觉有些不对。 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位家主,似乎和之前认识的有些不一样。 之前家主都叫自己黄三,从监牢出来后就一直叫他老黄。 平时他嚣张跋扈,从监狱出来后彬彬有礼。 还有这套拳,老黄总觉得按照家主的能耐,应该琢磨不出来像模像样的拳法。 还有一件事,更让他觉得奇怪,就是他在牢中带出来的诗文,这首诗文,竟然连王司徒都刮目相看,惊为天人,这篇诗文得有多好啊。 这么好的诗文,怎么会出自家主的手中? 莫非晕过去,莫名开了窍。 黄三咧嘴而笑,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 第10章 练拳的少年郎,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 黄三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他。 黄三觉得可能是老爷在天之灵,让家主突然之间开了窍。 如果是这样,还是有可能的,毕竟老爷在世时也是以聪慧着称于世。 黄三年轻时跟着一位师父学过几天拳,拳法低微,眼光还是有几分的。 “家主这套拳,看着软绵绵的,不像能伤人的拳法。” 刘隅白了他一眼,怎么不能伤人,你是不知道,家主我当年轻轻一拳,就把一位世外高人击倒在地。 不提拳法了,伤自尊。 “你也懂拳?” “算不上懂,年轻时学过几招。” 刘隅双目打量着面前貌不惊人的黄三。 莫非系统老爷看我太可怜了,给我提前安排了一位绝世高手。 精神颓废,两眼无神。 看着不像啊! “练练,让本家主看看。” 黄三尴尬一笑。 “许久没有练,有些记不清招式了。” “练吧,等记得多少练多少,本家主就想看看,咱们两个练的拳谁更厉害。” 黄三想了一会,不再推辞。 双足站定,双拳出动,一招一式在院中练了起来。 刘隅看他招式普通,步伐凌乱。 怎么看也不像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超级牛人。 白高兴了,系统老爷还是一如往常,坚持底线。 黄三收拳。气息微乱。 “许久没练了,生疏的很,不瞒家主说,我年少学这套拳时,教拳师父说我天赋不错,可惜后来因为没饭吃,没有坚持。” 黄三眼神悠悠,似乎又回到他年少学拳的那段时光。 对于黄三的话,刘隅并没有反驳。 黄三身形高大,肩宽背厚,妥妥的练武好苗子。 在这个吃饱饭都难的年代,学武和读书一样,对于穷人来说的确有些不现实。 顾不上黄三的感慨,刘隅有自己的想法。 “改天我去问问王司徒,府上有没有武艺卓绝的高手。” 黄三问道:“公子想学武?” 刘隅点头,作为一个现代人,看着电视上飞檐走壁的武林高人,年少时谁没有一个武侠梦。 有一句歌词唱的好,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谁不想学些武功剑法。 再说在乱世之中,有这个技能傍身,出门都觉有底气。 “家主想学武是好事,家主现在底子太弱了,目前还不适合练武,等身子养好了再说吧。” 这一点,刘隅何尝不知道,要不是拖着这具酒色掏空的身体,自己能一大早,就来练这个操蛋的健身操。 被窝他不香吗? 相对于刘隅想练拳,黄三关注的更加实际。 “家主昨日和司徒王公吃酒,席间他可曾许诺让家主做什么官?” 刘隅微一沉吟道:“不曾许诺。” 黄三有些担心。 “不会看老爷如今不在人世,就不准备偿还那份恩情了吧,我可听老爷说过,当年他被人陷害,走投无路,投奔老爷,老爷可不曾亏待他,这段恩情,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老黄有些愤愤不平,若没有老爷那段时间相助,哪有王司徒的今天。 刘隅笑着安慰道:“老黄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 老黄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提醒道:“家主抽空再问问王司徒,如果他不愿给家主官职,咱们两人扭头就走,绝不会说王司徒的坏话。” “我们踏踏实实回去,守着那些良田,也能活下去。” 黄三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在这乱糟糟的世间,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黄三对于王允的人品并无认同,这个从小饱受富家大户欺负的人,对他们有着天然的敌对心理。 他自然不理解,阶级矛盾这个概念,可是他知道这种矛盾的不可调和性。 他见过太多饿死在富家大户门前的人,或老或幼,或男或女。 明白其中存在一个看不见,跨不过的鸿沟。 刘隅摆摆手,笑道:“放心吧,王司徒不是这样的人,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等两天就是王司徒的六十大寿,咱们还要准备一份寿礼。” 黄三摸着比脸还干净的袖袋,一脸苦笑。 “不是钱的事,王司徒位高权重,家中随便拿出一样,咱们就买不起。” “家主是不是想好寿礼了?” “想出了一个大概,还有两天时间,我再想想,总会让王司徒满意的。” 看着刘隅自信的笑容,黄三心中莫名觉得有些踏实。 他直勾勾看着刘隅,咧嘴而笑,露出几颗大黄牙。 刘隅还不太习惯被一个男人盯着看,他摆摆手,让黄三离开。 黄三也不犹豫,行礼后快步向远处走去。 没有了黄三在旁边傻笑,刘隅重新打起精神,开始练习健身操。 刘隅一遍练一遍抱怨,这身子骨得有多弱啊。刚练两遍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没办法,只能找个台阶坐下,望着即将升起的红日喘着粗气。 周围围观的人群,带着鄙夷的神色,渐渐散去。 刘隅在心中一阵苦笑。 他理解劳苦人民朴素的情感价值观。虽然贫穷却保持着心底真善美。 对世间的邪恶保持着天然的鄙视心理。 可是他并不认同。特别是这种鄙视行为出现在他身上的时候。 感觉歇的差不多了,刘隅重新开始练习。 这套健身操经过改良后,也有了一些武功的路数。 这一点让刘隅有些高兴,他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想,那位公园打拳的老大爷也不是一无是处,说不定真有武艺傍身,要不然这好好的健身操怎么会有武功的路数。 想到这,刘隅心里莫名好受了几分,感觉十万块大洋花的也不是太冤枉。 刘隅一招一式,练的很认真。以至于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来到他的面前,他都没有发现。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像极了熟透的红苹果。 她清澈的眼眸中,没有其他人带着那种鄙夷,反而有几分笑意。 旭日下的可爱姑娘,望着一丝不苟的少年。 如同一幅迷人的画卷。 练拳的少年郎,身边还站着个小姑娘。 第11章 思无邪 杏儿一大早就起床,准备去小姐房间伺候。 路过长廊时,一眼就看到刘隅在练拳。 拳法她自然不懂,节奏和变化却略懂一些。 动作舒展,体态优美。 杏儿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像什么呢? 像小姐闲暇时跳的舞蹈。 刘隅一阵动作下来,额头微微冒汗。他正要喊声不行了,真累时。 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意味难明看着他。 刘隅男人该死的胜负欲涌上心头。 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说不行,哪怕对方是个小姑娘。 “我叫杏儿,是府中的丫头,小郎君打的这是什么拳?” 见小姑娘先开了口,刘隅笑道:“是我在家乡学的一套拳,名字叫健身……,叫太极拳。” “太极拳,杏儿没听说过,这套拳还挺好看的。” 刘隅心道,没听说过就对了,毕竟真正的太极拳的出世,还要等元末明初的张真人创立。 听到杏儿夸赞,刘隅心中一阵得意。 古人也不全是毫无见识,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就很有眼光。 “杏儿姑娘找在下有事?” 相貌英俊,彬彬有礼,不像之前传言中说的那样,怪不得能得到老爷的青睐。 不知道学问如何,让我先替小姐试试他。 “小郎君可是读过书?” “读过一些,算不得多出众。” 不错,还挺谦虚。 杏儿笑着问道:“有一句话,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这思无邪,是什么意思?” 刘隅有些好奇,没想到面前姑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杏儿姑娘,也读诗经?” 杏儿白了刘隅一眼, “小郎君休要取笑小女子了,像我这样的丫鬟,哪有读书识字的机会,是我家小姐读书时,看她不解,杏儿才记住了这句。” “小郎君你会不会解?” 刘隅看着有些呆萌可爱的少女,笑道:“这句,我刚好知道,可是你可以让你小姐来问啊,你又不读书,给你讲,你也不懂。” “你小姐闺名?” 刘隅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位小姑娘的小姐是不是貂蝉。 果然是个登徒子,上来就问我小姐的名字。 杏儿白了一眼道:“小姐的名字,我可不能告诉你,要不小姐又该骂杏儿不懂事了。” “那句话的意思,你到底会不会解?” “如果不会解的话,杏儿就回去了。” 刘隅看了面前这个年龄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有些可爱。 笑着解释道:思乃心中所想,心中所愿,秉心端正,…… 杏儿摇头道:“停停停,一个字,就有这么多意思,杏儿我哪能记得住,小郎君你还是写在纸上面吧,到时候,我拿给小姐看,就知道,小郎君解释的对错了。” 刘隅看了杏儿一眼,笑道:“杏儿姑娘可带有纸笔?” 杏儿小脸一红,满是尴尬,心想,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 刘隅看他模样,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笑呵呵道:“我正好练的差不多,咱们一块去取纸笔吧。” 杏儿红着脸点头。 刘隅带着杏儿,回到房间,让黄三准备好纸笔。 刘隅提笔悬腕,几行秀美的小隶就跃然纸上。 刘隅安静在纸上写着这句话的意思,杏儿双目看着不断出现的文字。心中暗道;“字倒是写的挺端正,看样不像个不学无术的人啊。” 刘隅写完,轻轻吹开墨迹,才递给杏儿道:“写好了,告诉你家小姐,如果她觉得意思不对,就让她一笑置之。” 这人模样好看,字写的也好看,说话也这么和气。 杏儿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听说小郎君家是颍川郡人士?” 刘隅点头问道:“杏儿姑娘去过颍川郡?” 杏儿眼神湿润。 “杏儿也是颍川郡人士,前几年颍川郡那场灾荒之后,杏儿一家没有办法,才从颍川郡一路上来到雒阳。” 刘隅对杏儿说的那场灾荒并没有多少印象,当时他还年幼,父亲健在,整天被关在书房中,苦读圣贤书。 书没读多少,蟋蟀蝈蝈却养了不少。因为贪玩,刘隅年少时也没少挨鞭子。 “你家人现在何处?” 只听杏儿泪眼朦胧,断断续续说道:“我一家人逃难途中,父母和弟弟就饿死了,我因为被家主收留才活了下来。” “父母本来留下一顿豆饭,是给弟弟留的,可是被我偷偷吃了,我当时实在是饿坏了,才会偷吃那顿豆饭的。” “现在想想,是我害死了弟弟,若不是我贪吃,也许弟弟就能活下来了。” 看着小姑娘,泪眼婆娑,刘隅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哭鼻子。 唉,人间多少苦难事! 过了片刻,正当刘隅犹豫要不要去出言安慰时。杏儿止住了眼泪,向刘隅行礼道:“听小郎君也是颍川郡人士,想起了一些旧事,一时没忍住,请小郎君莫怪。” “思念父母亲人,乃是人之常情,杏儿姑娘至情至性,我敬佩还来不及的,又怎么会怪罪。” “小郎君敬佩我?” 杏儿打量着刘隅,看他眼神真诚,不像是作伪。 她嫣然一笑道:“小郎君真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她向刘隅行礼,转身离去。 刘隅见杏儿离去,转头看向黄三,却见他眼圈微红,微微抽泣。 看来是刚才杏儿的一番话,勾起了他的共鸣。 八尺多的汉子过了好一会,才恢复常态。 看着刘隅问道:“公子家主,这位杏儿姑娘是谁?家主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应该是府中小姐身边的丫头,我也是刚刚在练拳时,才认识的。” 黄三欲言又止,脸色有些奇怪。 刘隅有些不解。 想起之前那些荒唐事,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老黄,不要再用老眼光看本家主,家主我已经改了。不会去祸害别人了,你知道吗?”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我把你眼珠挖出来,扔出去喂狗。” 黄三听到刘隅的骂声,不知怎的,心中觉得莫名的舒坦,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大黄牙。 第12章 貂蝉:我觉得他是个骗子 杏儿怀揣着那张纸,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脚步轻快向房间走去。 他回忆起刚才的情形,觉得小郎君人不错。 只是不知道学问怎么样? 就算小郎君学识不行,我也要在小姐面前说些他的好话。 杏儿拿定主意,笑容更浓。 刚到貂蝉房中,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貂蝉问道:“杏儿,你可算来了,父亲刚才派人传话,此时正要有闲暇,我们快过去吧。” 杏儿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貂蝉带着向王允书房走去。 两人穿廊过院,一会功夫,就来到了书房之中。 两人刚行完礼,就听到王允笑道:“貂蝉,为父这两日遇到一位奇才。你快来看看,他作的这首诗文,真可谓千古奇文。” 貂蝉正好奇到底是何种诗文,竟然让父亲如此推崇,应了一声,走到案前,只见平整的纸张纸上,几行熟悉的字迹。 貂蝉轻启朱唇,低声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她对诗文颇有研究,刚念两句,就呆呆的怔在原地。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雄文,刚读了短短两句,就让她心中汹涌澎湃,不能自已。 怪不得父亲对这诗文如此推崇,单这两句,就足以传世。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貂蝉继续向下念去。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貂蝉读到此处,目光流露出几分抑制不住的狂热。 平复这种狂热,读完这首诗。貂蝉心中再也不能平静。 到底是何种境界的人,何种经历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精彩绝艳的诗文。 她细细品读其中的意味,只觉得如饮琼露,沉醉其中。 过了片刻,她才缓过神来。 这时,王允笑道:“貂蝉,你觉得此诗文如何?” 貂蝉应道:“这诗文女儿读了一遍,只觉得气势磅礴,犹如那长江之水,东流入海,往事千年,是非成败,都荡漾在这江水之中,真是好诗。” 王允笑道:“不错,不错,你从小就酷爱此道,府上也只有你才能品出诗中滋味。” “你那几位大兄,整日忙于俗世,就没有这份雅兴了。” 貂蝉应道:“大兄们忙于政务,不像女儿这般无所事事。” 王允笑道:“他们都是俗人,不提了,这首诗,你若喜欢,抄录一份,回去细细研读。” 貂蝉点头,思绪却并没有停止,她越看此诗气象万千,不同凡响。越觉得这首诗不是刘隅所作。 这样的诗文,必然是一位历经红尘,初心不改的高雅之士所作,怎么可能出自一个恶名昭着的少年之手。 他小小年纪,能读几本书,历几件事,就敢说自己看破红尘,说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种话语。 貂蝉看父亲依旧沉醉诗文的喜悦中,佯装不知,故意问道:“不知这首诗文,是何人所作?年纪几何?” 王允笑道:“是为父昔故友之子,刘隅刘云起所作。” “他今年不过十八,却才智不凡,聪慧敏捷。真是让老夫都不得不倾心拜服。” “如此少年才俊,就算媲美古人当不为过。” “她比你年长不了几岁,你喜欢此诗,为父一会就让他过来,让他给你细细讲解。” 细细讲解。貂蝉一怔,知道刘隅已经深得父亲信任。 这也难怪,父亲一向爱惜贤才,骤然见到此诗,已被深深折服。 能做出如此诗文者,才华之高,不可想象。 可是父亲忘了一点,这样的有深度的一首诗,怎么会是一位年轻小郎君所作? “父亲,请恕女儿多言,这首诗恐怕并非那位刘君所作。” 貂蝉直言不讳,说出心中答案。 王允疑问道:“貂蝉何以见得?” 貂蝉也不迟疑,直接道:“这首诗,除气势磅礴外,还有对于兴衰过往的深思,若非亲身经历,怎么能有如此感悟。” “刘君,小小年纪,又能经过多少世事,怎么可能有如此深的感悟。” “女儿以为,这首诗,当是一位历经宦海沉浮,历经沧桑的长者所作,这才合适。” 王允听貂蝉这样说,那日的疑问又涌入心头。 首诗的意境境界,饱含沧桑。 这份感悟,这份学识,若说是一位少年所作,确实有些牵强。 他本以为是古之大贤所作,被刘隅拿来使用。 在刘隅昏迷时,就曾连夜翻遍古籍,查找此诗。 结果显而易见,不但没有找到只字片语,就连这种形式的诗文也没有见到。 他怀着半信半疑的想法,和刘隅攀谈。 一番考究后,才知道刘隅学识不凡,对于诸子百家的理解远超常人。 更难得的是,此子不但学识见识不凡,善恶之心更是昭昭明月。明镜不染。 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些传言,重新找来家中老仆询问当时的情景。 老仆看出王允对刘隅的喜欢。回答的似是而非。 当时并没有与刘隅交谈,不知其学识深浅。只是打听街坊四邻得出此论。 以讹传讹,难免有些夸大。 王允听到这些话,才慢慢打消了这首诗的心中疑惑。 此时听到貂蝉也这样说,沉思片刻后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为父之前也有此疑问。” “与云起说起当年之事,才知道他曾受到水镜先生教导,学问精进。” “又有感于自己年少轻狂,心中懊悔,一日见江水东流,偶有所感,才得此诗。” “水境先生是何人?” “水镜先生是当世大贤,只不过他当年隐于山林之中,不愿出仕,所以他的名声才在世间不显,为父也是早年间在外游历时,曾听说他的名字,可惜无缘相见。” 看破红尘的隐士,又是大贤,这就对了,想必这首诗,是水镜先生所作,知道父亲喜爱此道,刘隅为了仕途前程故意拿出来,显示自己才华,父亲爱才,果然中计。 好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貂蝉在心中暗道。 “小女认为这首诗,有可能真是那位水镜先生所作,父亲你想啊,水镜先生学识过人,隐于山林之间,自然是看破世间凡俗,如果是这首诗,是水镜先生所作,是不是就合情合理了。” 第13章 还是个大奸似忠的骗子 王允听了貂蝉的话,沉思不语。 貂蝉见王允沉思不语,看出了父亲对刘隅的回护之意。 她斟酌语句,小心劝道:“父亲不必忧心,想必是这位刘君为了前途,才用这首诗取悦于您。” “父亲既然念及故人之情,不忍重责。给他些钱财,让他自行离去就行了,这样既能全父亲之义,也能让人说不出什么话。” 杏儿一直在一旁静静凝听,听到小姐要把刘隅打发走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不知怎的,她竟然有些莫名的慌乱起来。 她鼓足勇气,想顶着家主的责骂,也要替刘隅说上几句好话。正要开口。却听见王允说道: “貂蝉你说的话虽有道理,可据老夫所知,水镜先生虽然才学颇高,却并不以诗文见长。” “老夫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他有诗文传世,若说这首诗是水镜先生所作,不太可能。” 貂蝉早想好了说辞,开口说道:“既是隐士,必然不想名显于世,有些诗文没有传出,也有可能。” “父亲你想,这首诗其中分明有看破红尘之意,若真是刘君所作,那是不是说他已经看破红尘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来到京城之中,求取功名。” 貂蝉说完这些话,暗自得意,刘隅此番行径,与诗中的隐世之意,无论如何也对不上。 逻辑上说不通啊。 她本以为这番话一出口,王允必然能识破刘隅的为人。 谁知结果却让她目瞪口呆。 王允听到微微一笑道:“貂蝉有所不知,云起本有隐士之心,只不过为了报国尽忠,才来到京城,找到父亲。” “他拳拳报国之情,为父十分了解,不可因这首诗的意境深远,就否定是他所作。” 那些世家公子来求官,哪个不是信誓旦旦要救国救民? 就算是当年找灵帝买官的人,也会含蓄的说。此生愿为国尽忠,为民请命。 可真到了官职上,为国为民的话早已经抛之脑后,先把自己花钱买官的银子挣回来,才是正道。 貂蝉虽是王允义女,可王允对其十分宠爱。 他不愿其为朝局之事烦心,自然也没有把刘隅当日骂董卓的话说出来。 如果你知道云起对国贼董卓之恨,你就会明白云起的为人。 肝胆之心可昭日月。衮衮诸公,碌碌汉臣,多枯木败草,有几人能有云起之骨气。 貂蝉没想到父亲对于刘隅的认可这么深,按照之前对于父亲的认知,发现有人哄骗于他,恐怕就已经派人乱棍打出了。 “至于这首诗,是不是云起所作,为父再慢慢详查吧。” 貂蝉行了一礼道:“父亲可曾想过,若是他拿着别人作的诗,来哄骗父亲,那就说明这人品行不端。这样品行不端正的人,如果在朝堂为官,岂不是国之大害。” “昨日为父和他谈了许久,知道他颇有见识,绝非沽名钓誉不学无术之辈。” 貂蝉又劝道:“自古以来,大奸者似大忠,王莽未篡位时。四海之内无不称赞,谁又能想到,他会有如此野心。” 王允沉思片刻,说道:“貂蝉说的有些道理,这件事容为父慢慢想来。” “父亲,女儿有一计,即可试出刘君的真假。” 王允哦了一声看着貂蝉问道:“不知是何计,你说说看吧。” 貂蝉见王允语气平淡,显然已经认定这首诗就是刘隅所作。貂蝉十分不解,父亲的学识远胜自己,怎么会看不出诗中蕴含的含义。 想来定然是刘隅花言巧语已经深得父亲信任,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流言传出。 本小姐不揭穿你的真面目,誓不罢休。 貂蝉沉思片刻,把自己事先想好的想法说了出来。 “父亲你想啊,这件事其实也简单,能写着此诗的人,必然是身负大才,父亲可命他再作一首,岂不是一试便知。” 王允想了一会,慢慢说道:“云起大才,为父是亲眼见到的。” 貂蝉道:“是否大才,父亲一试就知。若真是大才,父亲也可放心任用。” 王允沉思片刻又道:“既然如此,就让云起再作一首吧,这样既可以证明那首诗是不是云起所作,也可以打消对他的质疑。” “命题诗?为父看你胸有成竹,想必已经有了题目。” 貂蝉说道:“父亲慧眼,小女确实已经想好了题目。” “说来听听,不可刁钻孤僻,以妨云起骤然之间想不出来。” 貂蝉道:“此题既不孤僻,也不刁钻,如果他不能当时作出,也无妨,只需要一日之后,拿出来即可。” 王允点头道:“如此最好。不知是何题?” 貂蝉道:“再过两日,就是父亲的六十大寿,父亲可以以此为题,让刘君写下一首,这样既能应景,又不会让刘君显得突兀,父亲以为如何?” 王允笑道:“如此甚好,这样既可以试出云起才华,也可以让他为老夫写上一首寿词,若是云起再出妙句,也是一段佳话,说不定为父还能因此流传后世。” 貂蝉怔怔不语,心想父亲来这里是测试刘隅的才华,分明是看好他能写出名句,留芳后世。 不过总算父亲答应了自己想法,自己就能看他到时如何出丑了。 王允笑道:“此事等一会再作计较。最近读书读的怎么样,可有什么疑惑?” 貂蝉应道:“近日女儿读诗经,诗经中有一句,女子苦思不得其解,正好请父亲为我解惑。” 王允笑问道:“不是是何句?” “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敝之,曰思无邪。不知这思无邪是何意?” 王允沉思片刻,笑道:“思无邪乃思想纯正,毫无作假之意。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诗经三百首,所表达的情感都是真实的,思想纯正的。” 杏儿一听,家主所说,似乎和自己之前所说的有些不一样,她年纪尚幼,又不通文墨,自然不能分别优劣高低。 但想起刘隅信心十足的样子,似乎也不是满口胡诌。 这种场合,她自然不敢把那张纸拿出来示人,想着等一会回去,让小姐看看,就知道刘隅解释的是对是错。 小姐学问又好,人又聪明,一定能一眼看出小郎君说的是对是错。 第14章 七步成诗(一) 杏儿胡思乱想间,王允给貂蝉已经讲解完疑难。 直到看到王允派人请刘隅,杏儿才从回过神来 等刘隅来到书房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只见她眉眼如画,秀美动人。 水晶般晶莹透亮的皮肤。弹指可破。 清丽脱俗的气质,宛如天生的仙子 杏儿站在那位女子身后,脸色平常,眼神中似乎透着一点担忧。 刘隅正要行礼,却听王允笑着招呼道:“贤侄,快快过来,这就是老夫和你提起过的小女,名叫貂蝉,自幼喜好诗文,你二人可以攀谈一番。” 刘隅一怔,没想到面前之人真是传说中的貂蝉。 怪不得如此惊艳。 这外貌,这气质,若是在后世,秒杀一众大明星啊! 董卓专权误国,飞扬跋扈,满朝文武对此无计可施,只能垂泪对饮时,她一个女子挺身而出,以一弱质红裙,挽救了国家的命运。 让人可歌可泣。 在四大美女中,她可能不是最美的,但却是最有智慧和胆识的。 不知怎得,刘隅看到貂蝉站在自己面前,突然觉得那日给王允献的美人计,有些羞愧。 大汉这么多男儿,竟然无一人挺身而出,除掉国贼? 我既然来到此间,就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刘隅心中想着,不觉间看貂蝉的眼神中有了几分有些怜惜。 这份怜惜落在貂蝉眼中,就有些孟浪了。 果然是登徒子! 貂蝉心中微微生气。 过了片刻,刘隅才回过神来,对着貂蝉行礼道: “在下刘隅,刘云起,见过貂蝉小姐。” 貂蝉对刘隅有些厌烦,可父亲在旁,礼数上也不敢怠慢。 “妾身貂蝉,见过刘君。” 声音如莺啼鸟鸣,悦耳动听。 刘隅微微一笑,看向王允,不知道王允要来哪一出。 王允呵呵一笑道:“贤侄,那篇诗文刚才小女也看了,也震惊贤侄的学问见识,特地过来向你请教一番。” 请教,看貂蝉眼神有些不像啊。 这眼神比之前那些下人还离谱。 就差把骗子二字写脸上了。 “岂敢,世叔过誉了,那首诗文乃是侄儿无意所得,当不起世伯如此赞誉。” 王允笑道:“贤侄不必过谦,你们二人平辈交谈,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刘隅行礼答应一声。 “刘君那首诗,小女子看了,文采飞扬,气势磅礴,令小女子大开眼界,不知刘君除了此首之外,可还有佳作?” “不曾有。” 貂蝉心中暗喜,果然如同她猜想的一般,那首诗是他从别处买的,除了那首之外,更无其他诗作,若能写出那样的诗文,岂能只有这一首。 貂蝉问道:“小女子颇爱此道,见刘君所做,大为欢喜,还请刘君再作一首,让小女子日日观摩。” 日日观摩,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啊。 一定是貂蝉看自己说的那首诗,不相信是自己写的,来考教自己来了。 刘隅转头看了王允一眼,只见他笑意玩味,一言不发。 原来这王老头也知道啊。 “诗文小道也,云起不善此道,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 不善此道,骗鬼呢,写出哪首诗的人会不善诗道。 貂蝉看刘隅推辞,知道她先前的猜测已经完全正确。 对方果然是用这首诗,来哄骗父亲。 既然看清了刘隅的嘴脸,貂蝉也不再客气。 “刘君一再推辞,莫非那首诗,并不是刘君所作?” 你这个姑娘,长的挺漂亮,没想到眼光也……,也这么好。 一眼就看出那首诗不是自己所作。 刘隅此时没想到一首诗,会引出这么多的麻烦。 早知如此,当初就低调点了。 “貂蝉小姐,你怎知那首诗不是在下所作?” 貂蝉冷笑道:“那首诗立意独特,沧桑悠远,诗中分明有种看透尘世的释然,刘君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见识。” 原来是说我年幼,不该有如此见识,这话倒也不假,可是你也没证据说我抄袭啊。毕竟在这个时代,这首诗还没有出现,谁也不会跑过来现场维权。 刘隅笑道:“原来貂蝉小姐看在下年幼,就说那首诗不是我所作,是不是有些武断。岂不闻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年。甘罗十二岁官拜丞相,白发老翁古稀之年依旧一事无成,难道可以说因为甘罗年幼,就说他官拜丞相是谣传吗?” 想揭穿我,没门,这两天没事的时候,我早就想好的说辞,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一个念头,这首诗就是我所作,谁能拿出证据。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年。 好句啊! 貂蝉看他言辞犀利,一时之间竟怔怔无言。 这人果然善于言辞,三言两语,竟然把年幼这个理由直接驳倒。怪不得父亲也会被他说动。 幸好貂蝉也想好了办法,片刻失神后,就缓缓说道:“刘君所言有理,如此说来,当是小女子失礼了。” 说完,微微低眉,行了一礼。 刘隅看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子服软,心情愉悦,笑道:“貂蝉小姐不必如此,刚才世伯说了,你我年纪相若,此番也是纯属交流学问,并无失礼之说。” 貂蝉又道:“刘君才华横溢,让小女子深感敬佩,此次适逢家父寿辰,小女子特向刘君求诗一首,为父亲贺,万望刘君不要推辞。” 寿辰,求诗。 这…… 小女子心机够深啊,说了半天还是不相信那首诗是我所作,出个题目又来试探我。 不愧是能周旋于董卓和吕布两个狠人之间的女子,智谋果然不一般。 幸亏这两日自己在思索王允生日之事,想了许多东西,比如精盐之法,兵戈之法,农具之法等等,都觉得不合时宜。 诗词也在刘隅的考虑之中,他暗自想好了几首祝寿诗。正在权衡用哪一首。 没想到,今日就来这一出。 刚想睡觉,就递过来一个枕头。 没办法,活该自己人前显圣。 但也不能太得瑟,该谦虚还要谦虚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谦虚不但是一种美德,还是世人考评品德的重要标准之一。 “世伯寿辰,侄儿只拿出一首诗相贺,这礼物是不是有些轻了?” 貂蝉看他推辞,笑意盈盈,觉得他定然是因为腹中空空,才会这般推辞。 “刘君文采斐然,出口即为千古名句,这份礼物可不轻。若父亲寿辰能得刘君诗文,必成后世一段佳话。” 这捧杀,有水平啊,说的自己不作首诗都不行。 此时此刻,刘隅很想来一句,京城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转头看向王允,只见这老头脸上露出说不清的笑容。 活脱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表情。 王允看此情景,微微一笑道:“贤侄,老夫寿诞还有一日,你也不必此时就回复,你回去之后,慢慢思索就是,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对于王允这种说法,貂蝉也没有多言,毕竟作诗,不是写字,需要字斟句酌,字字珠玑。 刘隅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在房间中,缓缓踱步。 “刚才侄儿偶得一首诗,献于世伯,也请貂蝉小姐指正。” 此言一出,几人一惊。 刘隅则不慌不忙朗声念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第15章 七步成诗(二) 刘隅缓缓念出这几句,书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王允,貂蝉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震惊。 七步成诗。 这…… 刘隅思索再三,还是拿出了曹操的《龟虽寿》。 这首《龟虽寿》的创作背景,是曹操击败袁绍后,其子逃到乌桓。和乌桓贵族勾结多次袭扰曹操后方。 曹操为了稳定后方,带领轻骑,一战告捷,回师时所作。 原文还有共有七句,刘隅掐头去尾,取其中四句拿出来使用。 当时曹操已经五十三岁,只比此时王允小几岁。 两人都是位高权重,壮心不已。 想来这首诗,应该符合王允此时的心境。 果然不出刘隅所料,王允在听到自己念出这几句诗后,就彻底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王允才回过神来,脸上的震惊之意依旧没有散去。 云起大才啊。这几句诗形容老夫目前的状况真是太贴切了。 老夫就如同那千里马一样,虽然到暮年,依旧壮心不已,志在千里。 人的寿命也不都在于天,只要调养得当,就可益寿延年,颐养天年。 王允看刘隅的眼神越来越热烈,如果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还让他有一丝怀疑,刘隅这首诗一出,王允心中的疑惑早已经一扫而空。 “好啊,云起此诗,甚得吾心。” “贤侄之才,古今罕见,短短七步之内,即成此诗,如此才情,恐怕要空前绝后了。” 七步成诗。 自己还真没有注意。 他知道从古至今,只有独占八斗的曹子建,才有如此才情。 自己自然跟曹子建没法比,人家那是真才实学,短短七步之内,就留下千古名句。 自己这种只能算是背诵。 貂蝉一脸震惊一直没有消散,她没想刘隅短时间内真写了出来,关键还写的如此文采斐然,贴切恰当。 这首诗,即便和当时那些大儒的诗文依然毫不逊色。 她出的命题诗,她实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结局。 她想到刘隅会推辞,推辞不过后会找机会溜走。甚至装病装晕这种伎俩,貂蝉都觉得刘隅会用到,谁知他竟然短短七步之内,就作成一首诗。 这首诗以千里马开头,写出了年老后仍有驰骋千里的豪情壮志,老当益壮、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 这种情况不正是父亲目前的现状吗? 貂蝉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想不通,看不透。 莫非真是自己看错了,他竟然有如此才思敏捷,七步之内,竟然出口成诗。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翻遍史书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存在啊。 不知怎得,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不知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怪,还是其他。 在三人之中,最淡定的就数杏儿了,自从听到刘隅解释那句思无邪后,她就隐隐觉得这位公子,和传言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一个欺男霸女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小丫头和颜悦色,满脸笑意。 她不懂诗文,可看到老爷和小姐脸上露出的震惊之色,杏儿就知道刘隅写的这首诗太好了。 望着刘隅淡然潇洒的侧脸。杏儿心中欢喜,脸上也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 我果然没有看错,他真是小姐良配。 貂蝉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怅然若失。 在貂蝉的恍惚中,王允的声音再次响起。 “贤侄此诗可想到名字?” 刘隅行礼道:“不曾想到,既然是为世伯寿辰所贺,就请世伯取个名字吧。” 王允双手抚须,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既然如此,老夫就却之不恭了,老夫表字子师,这首诗也是为老夫寿辰所作,不如就叫为子师寿辰贺,贤侄觉得如何?” 为子师寿辰贺,这名字有些怪啊。 “但凭世伯做主。” 王允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欢愉。 “既然贤侄无异议,就这样定了。刘隅这首诗文足以传世,到时老夫凭这首诗,就可名喻千古。实在是人生幸事。” 流传千古,原来如此,怪不得把自己的名字留上,这老头为了留名,脸皮直接这么厚了。 这份操作直接让刘隅懵逼。 刘隅一时间怔怔无言。 貂蝉听到王允这番话,目瞪口呆,直接呆立原地。 父亲什么时候变得如此……。 王允看着那首诗,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更浓。 “老夫要把这首诗传抄数份,等老夫寿辰之日,遍示宾客。让他们见识下贤侄的文采。” 说完再也不理几人,俯首低头,奋笔疾书。 刘隅看着王允这一番操作,终于明白当年李白的第一大粉丝汪伦的想法了。 自己花些钱,请偶像吃个饭,让偶像吃好喝好,偶像一高兴,留下一首诗作,自己就跟着千古留名了。 这份买卖怎么算也不亏啊。 如果没有那首《赠汪伦》,谁会知道在大唐盛世有一个人叫汪伦啊。 她偷偷看向刘隅,却见刘隅正目不斜视,望着书房一角。 貂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金色刀架之上,正安安静静放着一把短刀,云纹图案布满整个刀鞘。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七星刀,据说在其刀身上有金,银,车渠,琉璃,水精,珊瑚和琥珀七种材料,按照北斗七星顺序依次排列,刀刃削铁如泥。 当年曹操就是借的这把刀,借献刀之名,去刺杀董卓,失败后,假装献刀,才逃过一劫。 董卓死后,这把刀落入吕布之手,后来吕布在下邳城被曹操攻破,他也在白门楼被杀,这把七星刀就落入了曹操之手。当然落入曹操之手不只是七星刀,还有面前这位娇艳如花的美人,貂蝉。 王允抄写好诗文,见刘隅目光停留在七星刀之上。 微微一笑道:“贤侄识得此刀否?” 刘隅行礼答道:“传闻世叔家有一把七星宝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乃是刀中魁首,不知是此刀否?” 王允笑道:“贤侄所言不差,正是此刀。贤侄若是喜欢,可上前一观。” 刘隅闻言,快步向前,拿起那把七星刀细细观摩起来。 貂蝉让刘隅前来,本意是让他露出马脚,没想到他才思敏捷,七步成诗。 这时见两人话题转移到七星刀之上,也就没了兴致。 向两人行礼后,转身离去。 第16章 骄傲的王越 刘隅拿在手中,拔出短刀,见刀身明亮如镜,刀身镶嵌有纹饰。 “贤侄看此刀如何?” 刘隅把这把刀拿在手中,细细观看,只觉得这把刀有些华而不实,他想起前世看过的某些片段,说道:“世伯,此刀确是好刀,恐怕并非七星宝刀。” 王允饶有兴致看着刘隅道:“贤侄何出此言?” 刘隅笑道:“此刀表面看极为华丽,此刀既然为刀,首先它应该是一把兵器,兵器的主要功能,就是杀戮,而这把兵器如果太过华丽,必然影响它的主要功能。” 王允满意笑道:“贤侄所言极是,世间奇宝往往不在其表。” “这把的确不是七星宝刀。” 看来电视剧也不全是骗人的。 王允从书案一角,拿出那柄样式普通的七星刀。递给刘隅。 “贤侄再看看这把刀。” 刘隅拔出短刀。此刀一尺有余,通体漆黑,刀身之上并无繁杂莫名的图案,寒光深深,锋利异常,刀身上下都隐隐透出一丝阴冷之意。 “手持此刀就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寒气,果然绝世宝刀!” 王允看刘隅对七星刀十分喜欢,笑着问道:“贤侄如此爱刀,不知武艺如何?” 刘隅尴尬一笑道:“年少时侄儿贪玩,对于武艺一窍不通。如今想学些武艺防身。正想问问世伯,可认识京城精通武艺者?” 王允笑道:“贤侄想学武?” 刘隅应道:“如今身逢乱世,朝不保夕,就想学些武艺,一来可以上阵杀敌,二来也可强身健体。” 王允道:“贤侄所言甚是,府中正好暂住着一位剑法卓绝的剑客。贤侄如果要学,老夫倒可以替你问问他,至于他答不答应传授你武艺,老夫可不敢保证。” 刘隅一听,大喜。 “多谢世伯。” 王允摆了摆手道:“咱们叔侄二人不必如此客气。” …… …… 刘隅从王允书房离开后,他书房中就来了一位白发老者。 老者身材矮小,面容严肃,一头白发飘洒背后。 王允笑道:“王将军,快请坐,在老夫府上住的还习惯否?” 那人行礼道:“越蒙王公收留,感激在心,在府中一切都习惯。” “越早已不是什么将军,王公直呼越名讳即可。” 王允道:“王将军不必过谦,将军曾是先帝御前虎贲将军,只因董卓乱政,将军不愿意同流合污,才去职离去,如此忠心,老夫岂敢直呼将军名讳。” 王越行礼道:“王公唤越前来所为何事,是不是刺杀董卓这件事有进展了?” 王允摇头道:“自从德瑜上次刺杀他失败以后,董卓如今防范甚严,吕布寸步不离左右,想要刺杀他,还要慢慢筹划。” “这两日老夫正在想,也许过些日子的天子狩猎是个机会,可以一试。” 王越道:“天子狩猎,董贼在外围必然会重兵把守,到时候怎能进去?” 王允沉思道:“这个事老夫已经想好,此次天子围猎,在雒阳万安山,这座山鸟兽众多,草木匆匆,极易藏人。只需要王将军带领壮士,提前在隐秘好,到时候,由老夫来拖住吕布,王将军觉得如何?” “只要除去董贼,王将军就是中兴大汉第一功臣,到时候老夫一定表奏天子,高官厚禄,赏赐不断。” 王越沉默不语,似在思索。 见王越没有表态,王允转换了话题。 “此事还尚早,我们慢慢筹划便是,这次请王将军过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王越看着王允问道:“王公何事?但说无妨。” “老夫有一个故人之子,酷爱剑法,他想给你学些剑法,不知王将军意下如何?” 王越一怔,没想到王允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 “武学之道,极重天赋,越还要看一看令侄的天赋如何,才能决定。” 王允呵呵一笑,道:“这是自然,我这就让他来见你。” 王越摆手道:“王公不用如此麻烦,王公只需要告诉我姓谁名谁,住在何处,越自己过去就行。” 王允笑道:“此子名叫刘隅字云起,两日前来到府中,与王将军一样,就住在西院之中。” 王越今天一早,听到有人议论,起身就看到一个少年正在那里打拳,那拳法打的稀松平常,毫无章法,莫非就是那人。 问明了刘隅的形貌住处后,王越行礼后推门而出,一路上直奔西院而去。 来到西院之中,看到刘隅正在呆坐出神。 王越看其相貌,容貌颇为俊秀,可眉宇之间隐隐透过几分疲态。 王越暗暗摇头,这少年明显资质太普通。 想起王允的托付,王越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刘隅,刘云起?” 刘隅听到有人喊他,回过神来,看着一位老者站在自己面前。 问道:“老先生是喊在下吗?” 王越点头说道:“你要学剑?” 刘隅一怔,莫非这位老者就是王允给自己找的师傅。 刘隅不敢大意,行礼道:“正是,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王越淡淡说道:“我叫王越。是名剑客。” 王越,剑客,刘隅心中一阵狂喜。 野史中剑法第一人的王越。 刘隅一听,急忙行礼道:“原来是王剑神,久仰剑神前辈大名,只是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然风采卓绝,超凡脱俗。” 剑神,剑中之神,这个说法有些意思。 “你听说过我?” 刘隅急忙点头。 “剑神前辈,西北羌人侵扰我大汉边境,杀我百姓。” “前辈听到后,单枪匹马潜入贺兰山的羌人牧场。趁夜色闯入了羌族首领的大帐,斩下其首级,最终毫发无损的归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辈当年不过十八岁。 王越想不到面前这个少年,竟然还记得自己年轻时事,不由得觉得少年顺眼了几分。 “在下听闻前辈的事迹后,只恨父母把我晚生了几十年,要不然定然跟着前辈一起,杀尽羌人,还大汉北方一片乐土。” 基质太普通,侠义之心倒是有几分。 刘隅察言观色,看王越面色平静,刚才这一番马屁似乎没起什么用处。 不应该啊! 古人都这样高冷吗?若是换成二十一世纪,自己一番马屁下来,对方高低给个笑脸。 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继续拍了。 “在下还听说,有天下第一猛将之称的吕布,曾找前辈比试,被前辈两三招击败。” “人都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依在下看来,前辈才是人中之龙,吕布小儿在前辈面前那是不堪一击。” 听到这番话,王越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吕布之勇,不同凡响。” “我二人是较量过一番,不过是在酒宴之间,短兵器相交,我才侥幸胜了一招。” “若真是生死相搏,或是马上交战,我也不是吕布的对手,你真以为他那柄方天画戟是吃素的。” 刘隅一听,原来这些传言是真的。王越果然和吕布单挑过,还胜了吕布一招。 虽然是宴席之间的短兵器相交,有局限性。 那也足以证明面前这个老头剑法之高。 在虎牢关前,吕布可是硬抗刘关张三人的存在。 可见吕布的战力有多么恐怖。 若真能拜王越为师,自己还不得直接飞起。 “前辈战胜吕布之后,还如此谦虚,真是让在下敬佩。” 王越道:“和谦虚无关,吕布的武艺,我十分佩服。” 莫非这就是英雄相惜。刘隅不太懂,但他看出了王越对吕布的敬重。 于是转变话题道:“前辈,在下想拜前辈为师,跟前辈学习剑法,不知前辈……” 刘隅还没有说完,只听王越淡淡道:“你底子太弱,我的剑法你学不了。” “在下可以练,等底子练好了,前辈再教我剑法就行。” 王越摇头。 “这可不是两三月就能练成的,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我还有要事在身,可等不了你这么长时间。” 需要这么久,刘隅心中有些懵。 难道学武之途没有捷径,比如什么秘籍之类的。 完了,看这情形应该是没戏了。 “资质差点,不过侠义之心尚可,这样吧,我传你一套拳法,算不上厉害,但适合你此时练习,你只要勤加苦练,一段时间后,相信会有些成就。” 王越说完。 只见他双手成拳,向前踏出一步,一套拳法在刘隅面前缓缓施展开来。 拳法并不快,刘隅知道这是王越让自己看清拳法的招式故意如此。 拳法虽慢,拳上的劲力却十分充足。 不愧是长期习武之人,一招一式间隐藏着劲力,就连脚下的青石板都吱吱作响。 一套拳法下来,王越面不红,气不喘,看着刘隅问道:“都看清了吗?” 刘隅点头。 王越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第17章 娇羞的貂蝉 貂蝉带着杏儿回到房间。 貂蝉喝了一口茶水道:“不知怎得,我总觉得这有些怪怪的。” 杏儿问道:“小姐,哪里怪了?” 貂蝉想了一会道:“我总觉那首诗,并不是刘君所作。” 杏儿有些不解。 “怎么会啊小姐,上次那首诗咱们没看到,这次咱们可是亲眼看见了,刘君七步成诗,就连老爷都夸赞他是古今少有的人才啊。” “正是这七步成诗,才让我觉得有些怀疑,这天下怎会有如此才思敏捷之人。” 杏儿对刘隅有信心。 “我看刘君就是这样的人。” “他长的好看,人又和气,还那么有才。小姐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貂蝉有些不喜,看了杏儿一眼道:“你这个丫头,这么快就忘了他颍川郡的名声了,他在颍川郡坏事做得那么多,来到京城以后,就突然转了性子,变成一个谦谦君子了,你信吗?” “这件事,杏儿也说不清楚,小姐你说,会不会是刘君故意如此?” 故意藏拙。 貂蝉不相信。 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双手支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静静出神。 杏儿知道每次小姐有疑难问题时,总会这般模样。 她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站在小姐身后,想着刚才书房中发生的事情。 刘隅那出口成章的风采,已经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她不知道这种印记,代表着什么,只觉得每次脑海中出现那个身影,她就觉得心跳加速。 她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想把脑海中这个身影挥去,却发现那个身影又清晰了几分。她有点无奈,吐了吐舌头,显得有些可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貂蝉终于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有了,我想明白了。” 杏儿看着脸上有些笑意的貂蝉,问道:“小姐,你明白什么了?” 貂蝉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瞬间让天地失去了颜色。 “我想到刘君,在颍川和在雒阳有差异的原因了?” 杏儿摸了摸脑袋,眼神中满是迷茫。 “为什么啊?” “他既然来雒阳找父亲求官,岂能没有准备。” “他赶在父亲寿辰前进京,并让人提前写好贺寿诗。本来准备在父亲寿辰当日拿出来,谁知道我正好以贺寿为题,让他提前拿了出来。” “他太有心机了,连我都着他的道了。” 貂蝉这个想法,很有道理,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刘隅身体里住着一个未来的人。 杏儿满脸呆滞,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不会吧,小姐,这也太复杂了,我听着都头晕。” 貂蝉用手点了点杏儿的脑袋,笑道:“你这个小脑瓜,从来就不想事,不晕才怪。” 杏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杏儿觉得刘君不是这样的人,你看啊,刘君笑起来多真诚啊,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有心机的人呢。“ “这世上的人为了求官,什么事做不出来。” “人心难测,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杏儿不明白小姐对刘君为什么还有偏见。 “杏儿是不懂这些,不过,杏儿觉得刘君的才学不像是假的。” 小姑娘目光坚毅,一脸笃定。 貂蝉看了杏儿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才学不像是假的?” 杏儿想了一会,慢慢说道:“不瞒小姐,杏儿一大早就见到刘君了。” “他在练一种很奇怪的拳,杏儿也分不清那套拳的好坏,不过看他拳打的挺好看的,就像小姐您跳的舞一样,好看极了。” “杏儿走过去问刘君他打的什么拳,她说是太极拳,杏儿可没听说什么太极拳,刘君还说了很多,解释这套拳,杏儿可不懂。小姐你听说过没有?” 貂蝉一怔,有些不确定的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杏儿笑道:“刘君可没说这么多,他就是说了我也不懂,要是小姐今天早上也在的话,这些话,刘君应该会说。” “杏儿当时就说我家小姐最聪明了,肯定能明白刘君说的,果然如此。” 貂蝉一听,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只要读过《易经》的人,这些话,谁都知道啊。 正要劝杏儿两句,却见杏儿从袖中掏出一张薄纸。 “杏儿见刘君挺随和,就和他说了一会话。” “正好之前听小姐说过有句话的意思不通,杏儿就想着顺便问问刘君,看他知道不知道。杏儿又怕记不全,就让刘君就把这句话的意思写到了这张纸上。” 貂蝉接着薄纸,问道:“哪句话?” “就是小姐问老爷那句话,小姐你看看刘君说的对不对。刘君还说了,如果小姐觉得不对,让小姐不要怪他。” “他对我这样的下人都很和气,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说起以前的事,他不但不怪我,还安慰我,小姐你说,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是骗子呢?” “他都说了什么?” 杏儿慢慢把当时的情况,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貂蝉听完,眼神中的质疑之意也淡了几分。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将信将疑打开了手中那张薄纸。 首先映入眼帘是几行俊秀飘逸的隶书。 只见上面写道: 何为思无邪? 思乃是心中所想,心中所愿,秉心端正,志意无邪,若敢示人,便是思无邪。 凡诗之言,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其用归于使人,得其惰性之正而已。 貂蝉怔怔看着这几行小字。心中喃喃道。 秉心端正,志意无邪,这不正是古之君子的作风吗, 孔子所说的君子,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使善者善心,使恶者自惩。 这才是孔子整理诗经的本意啊。 没想到他竟然把这诗经理解这么深刻。 这份理解,这份见识,别说父亲,恐怕已经直追当世大儒蔡伯喈(jie)了。 这样的一个有见识的人,怎么会拿着别人的诗文来哄骗父亲呢。 看着端正秀美的文字,想着之前对刘隅的误解。 貂蝉脸上露出羞赧之意。 第18章 失意的曹操 司徒府前,前来的拜寿的人络绎不绝。 王允在门外满脸带笑,与众人打着招呼。 刘隅则是站在王允身后,看着一个个高官面带笑意前来。 天色渐晚,王允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人数。对着下人吩咐道:“关闭大门,熄灭灯笼。防止有人打扰。” 说完,就带着刘隅回到府上。 和府门外的一片漆黑不同,府内的大堂之上。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恭祝王公寿诞。”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王允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些许苦涩。 “诸位,请满饮此杯。” 众人喝了几杯酒。 气氛开始热络起来。 刘隅安静坐在未位,环顾四周,发现与他相对的末座,坐着一人,细眼长髯,面色黝黑,身形矮小,目光有神。 只见他也同样看了一眼众人,低头吃酒。 “好酒,果然是好酒。” “曹某今日不虚此行。” 刘隅看他相貌,听到言语,莫非此人就是曹操,曹孟德。 刘隅细细打量,正好看他也投来目光,两人四目相对。 刘隅拱手为礼。 那人也行了一礼后问道:“在下曹操,小兄弟有些眼生,敢问小兄弟姓名,如今官居何职?” 刘隅一听,果然是曹操,怪不得满脸英雄气。 “原来是骁骑校尉曹公,在下刘隅刘云起,无官无职,只因家父和王公交好,特来投奔。” 曹操恍然大悟,原来是王允亲朋。 早听说这段时间,王公门庭若市,来此处拜见的络绎不绝。 可大都是不学无术之辈,看这位少年年纪不大,学问应该不高。 既然能在宴席之上有一处位置,想必两家关系匪浅。 “云起也知道我曹操?” 刘隅呵呵笑道:“曹公大名,早有耳闻,昔年桥公曾对人言,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曹操听到这番话,想起当年的情景。 当年他正值年少,听到桥玄对他的评语后,可谓是意气风发,立志要成就一番事业。 他初为北都尉,就设立五色棒,不必避权贵,使雒阳城人人守法,。 后来他讨伐黄巾乱党,也算屡立战功。 本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建立功勋时,谁知屡次遭到权贵的打压,不得已隐居起来。 后来汉灵帝设立八都尉,曹操又来到雒阳城。 董卓进京后,他被任命为骁骑校尉,虽然听着官职尚可,可曹操知道,如今这个时代,校尉早就烂大街了。 加上他虽有校尉之名,手下却没有兵马统领,可谓有名无权。 当年桥公说的话,真能实现吗? 曹操不知道,目前这种情况,他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在自我怀疑中度过。 曹操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桥公之言,犹在昨日,操却没有这个才能,恐怕这次是桥公看错了。” 说完,一声长叹。 英雄也有落魄时。 刘隅看着曹操的郁闷和苦恼,也明白他现在的处境。 “曹公不要妄自菲薄,眼下天下将乱,正是曹公大展身手之之际,岂能因暂时郁郁不得志,而丧失信心。” “岂不闻,故天将降大任于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曹公胸有大志,又身居济世之才,万不可因暂时受挫,而郁郁不振。” 好一个天将降大任于是(斯)人也,自己也是苦读圣贤书,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惭愧,惭愧啊。 曹操看着刘隅的眼神多了几分神采,这少年见识不凡,想必也不全是因为和王公亲近,才来到宴席之上。 曹操一阵沉默,陷入了思考之中,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迷茫的眼神中,焕发出熠熠生辉的神采。 他举起酒杯,向云起说道:“云起一番话,如晨钟暮鼓,发人深省,操受教了。” “来,操敬你一杯。” “曹公,言重了,隅不敢当。” 刘隅端起酒杯,两人吃了一杯酒。 正要开口说话。只听王允声音声音在堂前响起。 “诸位同僚,老夫得一首祝寿诗,老夫觉得极为绝妙,请诸位与老夫共赏。” 说完,他大手一挥。 下人就把抄写好的诗句,放到每个桌案之上。 众人低头看去,为子师寿辰贺。名字有些直白,甚至是普通。 但读到两句时,众人才不禁心中赞叹起来。 众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当然能看出这首诗的好坏。 果然过了片刻,尚书杨瓒缓缓说道:“好诗,好诗,这诗中所写的人物不正是王公吗?” 尚书仆射士孙瑞附和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八字,除了王公,谁能当的起这份赞誉。” 听到两位同僚说话,众人纷纷附和。 “是啊,王公身负大汉社稷,当有此誉。” 曹操坐在角落处一言不发,他素来喜爱诗文,他看着手中的这首诗,暗自赞叹,这首诗短短几句,就写出一个壮心不已的老者形象。 好文采,真是好文采。 他正在疑惑这首诗,是何人所写时,尚书仆射士孙瑞问道:“好诗,好诗,这首诗文采飞扬,天下谁人能作出,莫非蔡侍中所献。” 曹操听到此话,暗自点头。 这份文采,当今除了此人,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有这份文采了。 谁知王允摆摆手道:“伯喈(蔡邕字)如今深受相国信任,公务繁忙,怎会有空跟老夫写祝寿诗。” 众人都久在官场,哪能听不出这句话其中的含义。 不是蔡邕,那谁有如此才华? 众人面露不解,尚书仆射士孙瑞问道:“敢问王公,这首诗是何人所写?” 王允微微一笑道:“此人虽然年幼,可文采不在伯喈之下。” “天下竟然还有如此俊才,请王公把他请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 王允呵呵一笑,不再卖关子,他微笑站起身来,缓步向前走出。 众人随着他的脚步慢慢移动,直到见他在一个面貌俊雅的年轻人面前停下脚步。 “诸位请见,那首诗就是他所作。刘隅,刘云起,老夫当年和他父亲乃是生死之交。 这…… 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不会是王公为了和蔡邕较劲,故意拉出一个少年来吧。 第19章 喝酒也能出神作 王允何等老练,一眼就看出了众人脸上稍显即逝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看着刘隅继续说道:“老夫当年虽与他父亲是生死之交,可学问这种事终究做不得假。” “今日老夫寿辰,老夫有一提议,诸位出题,让云起现场作一首,以此助兴,诸位以为如何?” 当场作诗。 使不得啊!刘隅心中暗暗叫苦。 若是随口背诵,刘隅可不怕,毕竟此时他是站在那些天才的肩膀上。 得益于那些年的教育,无论唐诗,宋词,元曲,他都能随口吟上几首。 可这是当场出题,命题诗啊! 要是那个不长眼的出个难题,自己一时间想不出古诗来对应,那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了。 刘隅行礼道:“世叔谬赞了,小侄也是偶有所感,才有此作,当不起世叔如此夸赞。” 王允呵呵一笑道:“贤侄之才,老夫是见识过的,不必自谦。” 刘隅见推辞不过,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看着诸公。 此时刘隅有恍然间有种回到前世,现场考试的仪式感。 众人都看着刘隅的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心里也都没有底气。 看得出少年应该是有些诗才的,王允这一番操作也是为了给少年扬名,顺便压一压蔡邕的气势。 可这个题目却不好出,若是出的好了,少年口出佳篇,众人都皆大欢喜。 若是稍有不慎,出个题目,少年答不出,打的可不仅是少年的脸。 场上短暂的沉默后,尚书杨瓒呵呵一笑,首先说道:“王公所言,我等无不信服,令侄相貌不凡,出口成章,一看就是身负才学之人。” 他话一出口,几人附和道:“是啊,是啊,王公有侄如此,实在让人羡慕。” 刘隅听到众人的吹捧,心中已经明了。 这和前世自己在职场一样,在摸不清领导意图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冒险测试。 既然都不敢尝试,那顺着领导的说话,肯定不会错的。 这样也好,自己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他正要借坡下驴,说几句场面话。 谁知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节奏。 “七步成诗,操闻所未闻,愿意出题一试。” 这谁啊?领导吃菜你转桌,领导开门你上车…… 刘隅转头望去,只见曹操已经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面不改色。 原来是魏武帝,那没事了。 曹操刚才一直在观察刘隅,看他面对众人赞誉时,脸上没有一丝得意之色,不禁暗暗敬佩。 他这次站起身来,倒不是真怀疑刘隅没有才学,而是觉得王允说的七步成诗实在匪夷所思。 另外他也想看一看,明明坐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观之不透的少年才华到底有多深。 王允转头看向曹操,敛了笑容道:“原来是孟德,不知孟德准备以何物为题?” 众人见王允笑容散去,不禁在心中暗自庆幸,辛亏自己没有冒险相试,若是因为此事惹的王公不喜,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刘隅知道王允敛去笑容,并不是因为他向自己提出问题,若是因为曹操和董卓关系过近,令王允不喜。 不愧是曹孟德,面对场上突然的情绪变化,他脸上神色丝毫不变,而是端起酒杯应道:““今天适逢王公寿宴,如此美酒,如此盛宴,就以酒宴为题,不知可否?” 王允不说话,他慢慢走回案前,坐下,看着刘隅问道:“贤侄觉得孟德提议如何?” 刘隅知道目前这种情况,若是推脱,自己在王允心中刚建立起的形象,必然会大打折扣,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刘隅唯一沉吟道:“就依曹公之言。” 王允微微点头。 众人见刘隅毫不犹豫就应承下这道题目,都目不转睛看着刘隅。 莫非这少年真能七步成诗? 酒宴为题,古人写酒的诗不少,可要说与今日气氛吻合的,刘隅还是要思量一番。 无数的酒宴诗在他脑海中浮现,过了片刻,他眼神中突然明朗起来。 有了! 刘隅躬身为礼。 “隅偶得一首,请诸位指点。” 说完,端起案上酒杯,一饮而尽,慢慢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王世叔,孟德公,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念到此处,刘隅闭口不言。 后面是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陈王说的就是曹操之子曹植,封地被封在陈郡,被后世称为陈王。 因为曹植也喜好饮酒,李白才在诗中说起这件事。 现在蹦出来一个陈王,自己没法解释。 原句的岑夫子,丹丘生,这二人是李白酒桌上的朋友。 他也改成了,王世叔,孟德公,虽然和原文相比,失了不少乐趣,但总体意境不差。 李白这首将进酒,大气磅礴,字字经典,可以说是酒宴诗第一。 一个俗不可耐喝酒场面,竟然被他说的豪气干云,气度万千。 真不愧为诗仙! 这首诗一出,想必能应付当下的场面了。 果然如刘隅所料,刘隅念完这首将进酒之后,酒宴之上顿时哑口无言。 众人看刘隅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鬼。 一个个面露震惊之色。 虽然没有七步成诗,短短时间内就能出如此佳作,实在是世所罕见。 过了片刻,众人才回过神来。 有人懊恼自己太过保守,要不这讨好王公的事情,怎么也要落在自己头上。 唉,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这般有才,唯一沉吟,就出口成章。 还有人心中妒忌曹操的,他随便问了一句话,竟然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诗中,这诗意境非凡,必然会留芳千古,那曹孟德还不得跟着留名后世。 曹操端起酒杯,看着刘隅道:“操本以为云起七步成诗有些夸大,没想到云起才华如此了解,失敬了。” 说完喝完杯中酒,坐了下去。 口中念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如今佳句,当浮一大白。” 说完,自顾自喝了起来,口中念道:“痛快,痛快啊!” 曹操话音刚落,酒宴之上就响起了赞誉声。 “如此才情,当不输蔡侍中。” “岂止不输蔡侍中,就算蔡侍中也没有这般才华。” “天下才气共一石,云起独占八斗,蔡侍中得一斗,我等俗人共占一斗。惭愧,惭愧啊!” “如此才学,竟然如此年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老夫观其相貌,英武不凡,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王公得侄如此,真是令人羡慕。” 王允听着众人的夸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一句,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好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一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这几句诗,句句珠玑,随便拿出一句就可留芳千古。 有这几句好句衬托,那一句王世叔,孟德公,岂不同样会家喻户晓。 想到这,王允脸上的笑意更深。 只是便宜了曹孟德,简单一问,竟然也出现在诗中。 这首诗,比之之前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又多了几分洒脱和超然。 大起大落,如大河奔流,有气势,亦有曲折,纵横捭阖,力能扛鼎,如此奇文,老夫闻所未闻。 第20章 满堂大丈夫,尽作女儿态 曹操刚才一直在观察刘隅,看他面对众人赞誉时,脸上没有一丝得意之色,不禁暗暗敬佩。 没想到云起年纪轻轻,竟然能够宠辱不惊,果然是大才。 如此人物,假以时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众人又喝了一阵,渐渐都有了醉意,谈话的内容也从刚才的诗文转到政治上。 尚书仆射士孙瑞喝完一口酒,说道:“云起那首诗说得太对了,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瑞想长醉不醒,也不愿看董卓祸乱朝政。” 此言一出,众人酒都醒了大半。 这段时间,董卓在雒阳城中烧杀抢掠,可谓无恶不作,不少王公大臣因为反对他,死在他手中。 众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董卓的屠刀会指向自己。 这时听到尚书仆射士孙瑞这般说,有人附和道:“董卓欺人太深,胆大包天,他竟然敢逼死皇后,嗜杀少帝,如今行径,真不怕天怒人怨吗?” 又有人附和道:“还不止于此,他还夜宿皇宫,奸淫嫔妃,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我大汉四百年江山,眼看就要倾倒,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都想到如履薄冰的日子,一个个痛哭起来。 刘隅喝酒喝的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听到众人的哭声。 哭声挺大,感情也挺悲切,看样不像是装的。 他有些不明白,这些人也是饱读诗书,位居高官,也算是见多识广,怎么说哭就哭啊! 书上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也不全无道理。 如果哭有用的话,董卓恐怕早就死过千百回了。 在这宴席之上,除了刘隅之外。还有一个人正冷冷看着众人,这个人正是曹操。 他逐一扫过众人,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 如此朝臣在朝,大汉如何不危如累卵。 想我大汉永元年间,忠勇之上,遍布朝堂,这才过了多少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眼光扫到刘隅时,脸上的表情,才慢慢变了模样。 云起果然是大丈夫。 曹操端起酒杯又喝完一口酒,大笑起来。 笑声洪亮有力,在一阵哭声中显得尤为刺耳。 众人被这声笑,都止住哭声。 随着笑声看去,只见曹操满脸笑意,眼神中却透出一丝鄙夷。 “孟德何故发笑?” 杨瓒看着曹操怒斥道。 “是啊,曹孟德你是何意?” “别以为我等不知道,自从董卓占据雒阳后,你曹孟德侍奉董卓,就像侍奉你的父亲,就差拜董卓为义父了。” “曹孟德就算是在殷勤,在董卓眼中也不过是一条狗。” 曹操在众人的喝骂声中,依旧安之若泰,面不改色,一口一口喝着酒,好像这些人说的人和他无关。 刘隅在心中也是暗自敬佩,不愧是历史上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光这份气度,有几人能做到。 众人骂了一阵,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曹操喝了一口酒,这才笑道:“我笑满堂大丈夫,为何尽作女儿态。” “你们哭哭啼啼,就能把董卓哭死了,真是可笑。” 王允怒道:“曹孟德你世代食汉禄,不思报国,反而笑满朝诸公,是何道理?” 曹操笑道:“我笑诸公无一计可杀董卓,操虽不才,杀董卓如杀一条狗,我这就去把董卓的首级拿来,悬于雒阳城之上,让诸公看看。” 杨瓒怒道:“曹孟德你好大口气,我看你不像是能杀董卓的,都像是替董卓打探消息的。” 说完向王允拱手一礼又道:“王公,请把这狂徒撵出去。” 撵出去。 撵出去。 王允微一沉吟,点头道:“叉出去。” 下人看到王允吩咐,架起曹操就往外走。 曹操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 嘴中嘟囔道:“慢点,慢点,别弄撒了我的酒。” 刘隅向王允看了一眼,只见他果然在目视自己,心中已经明白他意思。 他借着不胜酒力,告罪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王允看刘隅出去后,在心中赞叹一声。 转头对众人道:“诸公,别让曹孟德扫了雅兴,来,来,来,请满饮此杯。” 刘隅走出门后,疾走几步,就看到两个下人架着曹操。 他急忙追上去,温言让两人放下,自己会带曹操出去。 下人看是刘隅,又都知道王允对的喜爱,也不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后,继续去酒宴上伺候。 曹操一看刘隅,呵呵笑道:“云起啊,我早就知道你会出来,满堂的朝臣,没有一个人入得了曹某的眼,只有云起你,是个大才,绝对的大才。” 刘隅谦虚道:“曹公谬赞了,我也奉王公之命,特意来留曹公的。” “王公?”曹操诧异,过了片刻随即醒悟道:“看来王公也不是全无见识,倒是曹某刚才失言了。” 刘隅笑道:“曹公这边请。” 曹操笑道:“去可以,不过刚才那桌上的酒,可得给操拿两壶。” “放心吧,王公必有安排,曹公请跟我来。” 刘隅带着曹操穿过两处庭院,就来到了王允书房门前。 果然见门口有一下人早已经等候多日。 两人走进书房之中,低案之上早已经摆满酒菜。 曹操一看大喜,不由得笑出声来。 两人分宾主坐定。 两人喝了几杯酒。 曹操笑着问道:“云起,刚才我说杀董卓如杀一条狗,你就不好奇,我有何计杀他?” “愿听曹公高见。” 曹操笑道:“操这一段委身侍贼,就是为了杀他,如今我已经完全得到董卓的信任,出入相府无人查问。如此方便,杀董卓是不是就像杀一条狗。” “曹公虽能近身,可在下听闻,董卓先前被人刺杀过,岂能没有防备,再加上他身边有吕布保护,曹公若贸然行刺,恐怕难以成功。” 曹操呵呵一笑道:“吕布虽然董卓身边,也不是时时都在,总会找到机会。” “操所担心的是,董卓身上穿着一身宝甲,寻常刀剑没有作用。” “操曾听蔡伯喈说过,王公府上有一把祖传的七星刀,这把刀削铁如泥,操用它刺杀董卓必然能建功。” 刘隅微微一笑:“隅以为,曹公刺杀董卓之举,不但不会建功,还会把自己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再说,曹公身负经世之才, 报国之志,为何要去做一刺客耳。” 曹操还没有答话,只见王允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曹操笑道:“孟德好胆识,刚才是老夫失礼了。” 第21章 我让要中华民族一直屹立在世界之巅 曹操看王允进来,急忙行礼。 王允示意不必多礼,径直走向书案,拿起七星刀,递到曹操手中道:“孟德,请收好此刀。” 曹操看着七星刀样子普通,疑惑问道:“这真是七星刀?” 王允笑道:“如假包换,孟德一试便知。” 曹操拔出七星刀,只见刀身之上寒气逼人。 他手起刀落,轻轻一下,就把案角削掉。 曹操细看断裂处,只见平整异常,如同水面一般。 不禁赞道:“好刀,果然是好刀。” 王允笑道:“孟德此去,务必建功。到时候,孟德可就是扶汉除贼的大英雄,高官厚禄,赏赐不断。孟德之名也必会留芳千古。” 曹操把七星刀收入怀中,喝了一口酒说道:“王公府中酒真不错,事成之后,能否让曹某再过来多饮几杯。” 王允笑道:“孟德说笑了,区区酒水,何足挂齿,到时孟德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曹操豪迈一笑道:“王公,这可是你说的,云起可为见证。” 王允笑道:“孟德此去乃是英雄义举,老夫岂能相戏。” 曹操呵呵一笑道:“如此甚好,王公就能曹某的好消息吧。” 说完,又喝了一杯酒,躬身为礼,转身而去。 刘隅看曹操神色平常,潇洒而去,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 曹操果然是当世英雄。 勇武善断,做事毫不拖泥带水。 曹操走后,王允沉思片刻,看着刘隅问道:“贤侄,你觉得孟德此去会建功吗?” 刘隅思索片刻,还是实言相告。 “小侄觉得难以建功。” 王允不解道:“孟德深得董卓信任,能近左右,如今又有七星刀相助,怎会不建功?” 刘隅看了一眼曹操远去的背影道:“董卓机警,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唯一相信的,只有那些西凉部曲,曹操新投,董卓必有防备。” “董卓身边,吕布时时在侧,曹公想要建功,很难觅得时机。” 王允沉思片刻道:“贤侄说的有些道理,可老夫觉得就算董卓日日防备,也必有疏忽。 “孟德既然能近得他身,必然会找到机会。” “老夫这把七星刀,锋利无比,只要近身,董卓就断无活命机会。” 刘隅很理解此时王允的心情,他们这些人时代读圣贤书,奋斗多年才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位。 董卓何其人,不过是一个县尉之后,出身寒门,目不识丁。 如今却僭越朝堂之上,作威作福。怎能让他们怎能心服。 大义上说,杀了董卓,是杀贼救大汉于水火。 实际上是,只有杀了董卓,国家的权力才能重新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 只有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国家才能重新恢复之前秩序。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是董卓死后,国家也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了。 董卓的出现,已经吹响乱世将至,纷争不断的号角。 在这个乱世之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乱世英雄四方起,有枪就是草头王。 在这个乱世,终究会经过一番血雨腥风,才会重新回到正规。 不过看到王允近乎笃定的自信,刘隅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过了片刻,他想到一事,问道:“世伯,侄儿来雒阳已有几日,整日在府中,还没有出去过,明天我想带黄三去城外看看。” 王允倒也没有多想,笑道:“如今正逢春日,贤侄想去踏春只管去,明日老夫派人架着马车带着你出去。” 刘隅应道:“府中事忙,倒也不派人,只用一辆马车即可,黄三驾车也是一把好手。” 王允笑着应承下来。 第二天一早,刘隅就带着黄三出去。 这是刘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雒阳这座雄城。 在这个时代,这座雄城是规模最大,人口最多城市,没有之一。 它长期屹立在世界东方,成为经济政治文化中心。 鳞次栉比的建筑,雕梁画栋的建筑,川流不息的人流,烟火生腾的饭馆。 无不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辉煌。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刘隅心中莫名有了一丝酸楚。 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董卓兵败,迁都长安时,会把这座古老的城市洗劫一空,无数的百姓被杀害,董卓驱赶着百万人口西迁长安,并一把火焚烧掉了这座古城。 在迁徙中,无数的百姓被董军车骑踩踏而死去,使得去长安的路上,积尸铺路。 积尸铺路,史书上的短短四个字,就让刘隅这个后来人无法想象。 刘隅知道,这次灾难只是雒阳这座古城苦难的前奏。 在不久的将来。这座古老的城池将会再一次遭受浩劫,而这次才是苦难的真正开始。 胡人会骑着马匹,拿着刀枪。攻破雒阳的大门,会让这座城市,再一次变成空城。 如果说上一次空城是因为迁徙,而这一次则是因为杀戮。 彻底的杀戮。 中华民族最黑暗的时代,即将来临。 五胡乱华。 后世有无数观点说五胡乱华是历史的进步,它促进了民族间的融和。奠定了后世隋唐大一统的王朝的基础。 对于此种观点,刘隅总是嗤之以鼻。 因为他们看不见,那些死在胡人刀下白发老翁,苦苦哀求; 看不见马蹄下的稚子小儿,声声啼哭; 看不见胡人身下的女子,凄厉惨叫; 在胡人眼中,汉人并不是人,而是待宰的“两脚羊”。 是它们的食物,可以边行边吃。 五胡乱华期间,北方汉人从两千万被杀的只剩四百万。 整整一千六百万人被杀。 汉人还也差一点被灭族。 汉人死去的尸骨可以使江水断流,天地变色。 如果这是历史的进步,刘隅认为,历史最好永远不要进步。 听着小贩的叫卖声。 刘隅心中腾起一股热血,心中有无数念头闪过。 他在一刻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既然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就让我来守护他们吧! 我要让天下百姓人人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 我要让人人耕者有其田! 我让人人有活着有尊严! 我要让胡人看到汉人就胆寒! 我让要中华民族一直屹立在世界之巅! 第22章 竖义旗,杀董卓 马车穿过人群,驶出东门,在一处山林中停了下来。 郁郁葱葱的树枝沐浴在晨光中,微风吹过,晶莹的露珠随着树枝摇晃,有几滴落在草地之上。 刘隅看了一眼青色的天,绿色的草,晶莹的露珠。呼吸着没有任何化学污染的新鲜空气,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刘隅低声道:“果然来了。” 他走出密林,看到一匹马急促狂奔,马上之人还不断抽打皮鞭,看模样还是嫌马跑的慢了。 马上之人身形黑瘦,形貌英武,正是曹操,曹孟德。 刘隅高声喊道:“曹公慢走。” 曹操听见有人喊他,猛地一惊,待看清来人是刘隅时,才稍微放下警惕之心,可是他并没有下马。 而是疑惑看着刘隅问道:“云起来此何为?” “专为等曹公而来。” 曹操有些着急。 “如云起所料,曹某刺杀董卓失败,如今恐怕已经被董卓知晓,他定会派出吕布追杀于我,我需要速速逃命,云起如有话,改日有缘再说。” 说完,拍马欲走。 刘隅道:“曹公既知身后有吕布,那就更不能走了。” 曹操瞬间警觉,手扶腰间。 莫非是王司徒怕自己受到牵连,安排刘隅在此拦截自己。 曹操双目环视四周,见林中鸟儿低鸣,悦耳动听,不像是有伏兵的情况,才稍稍放松的警惕。 “云起何意?” 刘隅自然看出曹操的警惕,不禁心中暗道。 世人都说曹操多疑,今日所见,果然如此,自己明明来救他,他却始终没有放下戒心。 “敢问曹公,是吕布的赤兔马快,还是曹公的马快?”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自然是的赤兔马快。” “既然如此,曹公拍马向前,过不了多久,必被吕布所擒。” 曹操一听,觉得有理,看刘隅胸有成竹,想必也有了计策,他急忙下马,拱手为礼。 “请云起救我。” “曹公,请快随我来。” 说完,领着曹操向密林中走去。 两人在林子深处停下。曹操才明白过来。 “云起是想让我在此处躲避一时,等吕布的追兵过去再走,” 刘隅也不隐瞒。 “正是。” 曹操也是极有智谋之人,只不过刚才在慌乱之中,乱了阵脚。 此时他冷静下来,瞬间就明白了刘隅的用意。 “云起妙计,吕布定会以为某会仓皇逃命,必然不会觉得我会留在此处。”、 “曹公此去有何打算?” 曹操思索片刻道:“悔不该听云起之言,致使自己身陷险地,如今只能找山林躲避一时,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 刘隅摇头。 “云起觉得不妥?” 刘隅点头道:“如今董卓乱政,大汉江山危如累卵,此时正是英雄雄起之时,如曹公这般英雄,怎能避于山林。” “董卓势大,曹某该何去何从,请云起教我?” 刘隅望着透进密林中的斑斑阳光,沉默片刻后道:“董卓把控天子,致使天子蒙难,社稷倾覆。曹公当回乡招兵买马,号召天下英雄,入宫勤王。” “曹公只要竖起义旗,天下英雄必然会云集响应。到时候一个董卓何足道在。” 曹操低头沉思,显然被刚才刘隅说的话起了作用。 妙啊,这样一来,我不但不用四处逃命,说不定还能聚齐一帮人,成就一番事业。 刘隅如此年轻,竟然如此见识,若能得到他的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云起之言,甚合吾心,不知云起可愿随我一起,共襄盛举。” 果然是曹操,这么快就知道拉拢人了。 “隅在京城,还有要事要办,不能随曹公一起了。” 曹操听到刘隅拒绝的话。有些失望。 “敢问云起,留在京城可是为了对付董卓?” 刘隅苦笑一声,目前以自己的情况,说是对付董卓恐怕为时尚早,自己目前首要任务,是把自己的名望养起来。 “董卓势大,非隅所能敌,只不过是在京城苟延残喘,静观其变罢了。” 曹操听刘隅这番话,知道他还有言外之意,正要再追问一番,却听到官道之上。马蹄声阵阵,由远及近。转瞬之间已经到了近处。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威严喊道。 “快追,别让曹操跑了。” “拿着曹操,相国重重有赏。” “唯” 众人轰然应答。 吕布,曹操心中一惊,这么快就追来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声音,曹操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刘隅,只见他一脸平静。显得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今日若不是遇到云起,自己这条命可就要交代了。 想不到这少年不但才华横溢,就连智谋也如此了得。 “云起救了曹某一命,请收曹某一拜。” 说完就要行礼。 刘隅扶住曹操,温言笑道:“曹公折杀我了。” “曹公先忍耐半日,吕布追不上曹公,必定回京城,到时曹公再走不迟。” 曹操微微点头。 “就依云起之言。” 刘隅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躬身为礼。 “既如此,隅先行一步,曹公保重。” 曹操急忙还礼。 刘隅不再多言,带着黄三向林外走出。 曹操望着刘隅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少年如此多智,竟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实在是一大憾事。 若不能同路,必然为敌。 曹操隐隐觉得这少年会是自己成功路上的大敌。 刘隅自己不知道曹操转瞬之间,就有了这么多的想法。 他坐上黄三的马车,缓缓向京城而去。 马车上官道不久,黄三就轻声说道:“家主,我看曹公最后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家主若再遇到此人,不可不防。” 刘隅一怔,才想起刚才拒绝曹操的事来。 不至于,这个时期的曹操还是很有容人之量的。 他明知刘备是英雄,也没有听从程昱的建议,把刘备杀掉。 而是听从郭嘉的建议,杀一人而绝天下之望,智者不为。 不过黄三的话,也给刘隅提了醒。在这乱世之中,自己武艺稀松,身边只有黄三一人,若真是遇到情况,恐怕很难活下来。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战力不俗的护卫。 可是自己一无钱,二无官,寄人篱下,貌似有点困难。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古今都一样啊! 第23章 都是才高惹的祸 “诸位,昨天曹操行刺咱家的事,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曹操这人可恶啊,咱家对他不错,他竟然不思回报,还行刺咱家,这与畜生何异?” 朝堂之上,董卓愤怒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 “奉先,咱家让你发的海捕文书,都发下去了吗?” 人群中走出高大威猛的将军,躬身行礼。正是吕布吕奉先。 “启禀相国,已经画影图型,连同文书,快马发往州县,凡拿住曹操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好,好,好。” 董卓连说的了三个好,这才停下下来。 他环顾众人,冷冷道:“咱家为大汉殚精竭虑,还是得不到某些人的认同,难道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咱家知道,你们之中必有曹操同党,等抓住曹操之后,就把你们扒皮抽筋,才能泄咱家心头之恨。” 在董卓脚下,一帮大汉重臣,低头俯首,不发一言。 见众人没有接口,董卓也觉得索然无味。 他看了一眼端坐于上的皇帝,摆摆手道:“既然如此,诸位都回去吧。” 众人高呼万岁,正要鱼贯而出。只听董卓又道:“王司徒留下,咱家有事问你。” 王允听到这句话,心中暗惊,莫非自己和曹操密谋行刺董卓的事,让他知道了。 他素来知道董卓的手段,若真是让他知道,自己不但要身死,恐怕家族也要不保。 王允强自镇定,唯恐自己把持不住,瘫倒在地。 等众人退去。 “咱家听说昨天曹操去了你司徒府,不知此事可真?” 王允知道董卓已经怀疑他了,心中如同惊涛骇浪,翻腾不止。 “此事为真,昨日老夫寿宴,曹操过去祝寿,席间喝了几杯酒,就走了。” “原来如此,曹操这人奸猾的很,王司徒可千万别让他骗了。” “相国说笑了,昨日曹操去我府上,也仅仅是同僚之谊。” 董卓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董卓说完顿了顿,又道: “咱家今日听到一句话,说什么天下才气共一担,刘云起独占八斗,伯喈占一斗,你们共分一斗。你们分不分咱家不管,咱家就想知道,这个刘云起到底是谁?他有什么才学,竟然敢在伯喈之上。” 王允一听这话,心中稍定。 蔡邕,蔡伯喈深得董卓信任,看这架势,是替蔡邕打抱不平呢。 “回相国话,刘云起乃是老夫当年一个故交之子,他有些诗才,至于说云起独占八斗,伯喈占一斗的话,乃是酒后戏言,请相国不必当真。” “戏言?” 董卓哈哈大笑。 “你说是戏言,就是戏言了,这句话恐怕已经传遍整个雒阳城了,今天整个雒阳都知道了,那明天恐怕整个天下都知道了,王司徒一句戏言,这件事就过去了?” 王允心中暗暗叫苦。 只听董卓又道:“这样吧,你让到咱家府上,咱家要亲自试试他的才学,若是传言不符,咱家必定治罪。” 王允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刘隅的才学,王允还是知道的。 “谨遵相国之命!” …… …… 刘隅站刚来到相国门前,就看到一个相貌伟岸的男人站在门口。 刘隅行礼问道:“莫非是吕奉先吕将军?” 男人淡淡道:“正是吕布,相国让吕某在此等候你。” 真是吕布,果然英武非常。 “在下常听人说,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今日一见吕将军,才知道传言有虚。” 吕布微怔,心中有些不悦。 “云起何意?” 刘隅不慌不忙道:“吕将军英武非凡,岂是人间凡人所比拟,在下觉得吕将军必然是天神下凡,才能如此卓尔不群,英气逼人。” 吕布哈哈一笑,觉得面前的少年顿时顺眼了几分。 “云起过誉了,相国正在等候,请随我来吧。” 走进相国府,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杨柳依依,莺啼鸟鸣。如果不知道,刘隅还以为走进了江南水乡。 董卓果然善于享受啊。 正在刘隅沉思间,只听见吕布声音响了起来。 “义父,云起已带到。” 董卓微微一笑:“好,奉先吾儿快把他带进来,让咱家和伯喈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有如此大的口气。” 刘隅跟着走进堂内,只见正中坐着一位矮胖老者,脸上赘肉横生,一双眼睛倒是十分有神。必是董卓无疑了。 此时的董卓虽然残暴,还没有失去进取之心,他招揽文臣武将为自己所用,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眼前另外一人蔡邕,就是被他强征过来。 蔡邕,这个时期着名的文学大家。 诗文,词赋,音律,书法无一不精。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论全才,可能只有后世东坡先生能胜他一头。 就是这样一个文学大家,官场却不得志, 以直言敢谏,被下狱。出狱后。隐世不出,专心着作。 董卓当权后,听说他的名声,征召他。蔡邕不愿来。 董卓直接要灭他三族,没办法,在隐居和出仕之间,蔡邕还是选择在后者。 蔡邕来到董卓身边之后,董卓对他也是很器重,一天之内就连升三级。 后来董卓身死,蔡邕因为叹了一口气,被王允下狱而死。 刘隅躬身行礼道:“刘隅刘云起拜见相国,拜见蔡侍中。” 董卓站在身来,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走到刘隅面前,四下打量,又围着刘隅转了一圈,才淡淡道:“咱家还以为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是个小娃儿,说说吧,你有什么才能,也敢称才高八斗?” “才高八斗,实不敢当,不过是酒后戏言耳。” “戏言,这话咱家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咱家想想,对了,先前王司徒在朝堂之上,都已经说过,咱家不相信啊。” “如今你也说是戏言,咱家还告诉你了,今天要是发现你没有真才实学,非治你的罪不可。” “相国息怒,那首将进酒我看了,句句珠玑,可谓千古佳作,若是云起所做,说明此人才学不凡。” 董卓见蔡邕说话,态度缓和了几分。 “伯喈,你就是心肠太好,他一个小娃娃,能读多几本书,那首将进酒怎么可能是他所作,分明是有人借这个小娃娃,欺侮与你,你怎么还替他说起话来了?” 蔡邕应道:“邕岂能不知相国回护之意,不过据我观察,云起目光沉稳,姿容俊秀,应该不是不学无术之辈。” 姿容俊秀就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这……,刘隅有些不理解,难不成学问还和长相有关系。 不过看蔡邕这样回护自己,刘隅也是报以微笑。 听了蔡邕了话,董卓又看了刘隅几眼。 “看模样,应该读过几天书,伯喈你是一斗,他是八斗,说出来你信吗?反正咱家是不信。” “那首将进酒文风雄奇,不拘一格,乃是千古奇文,不瞒相国,邕可作不出。” 董卓冷哼一声。 “你老实说,那首将进酒是不是你所作?” “酒后胡言,让相国见笑了。” “好啊,既然你承认了,那咱家今天是考考你们两个,看到底谁才是才高八斗。” 第24章 董卓紧揪住我不放 董卓自幼喜武,读书不多,只能算勉强认识几个字。 真让他出题了,他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自持身份,不愿意在两人面前露怯,只能在堂内来回踱步,装着正在思索的模样。 可之乎者也一途,实在不是自己所长。沉思片刻,依旧是毫无头绪。 正在他一筹莫展时,门外走来一人。面色消瘦,两眼冷冽,正是他手下第一谋士李儒。 董卓一看,心中已有了计较。 “文优,你来的正好,咱家正准备出题试试这两人的才学,你正好做个见证。” 李儒和董卓见礼后,又和蔡邕见礼,简单询问下,才知道面前小郎君就是被人称作才高八斗的刘隅。 他跟着董卓日久,自然知道文学并非董卓所长。当下微微一笑道:“禀相国,刚才儒过来时,看院中一处景致颇为雅致,不如以此为题,让两人分别作诗,相国居中评判,不知可否?” 董卓假装沉吟片刻后道:“就依文优之言。” 刘隅见李儒来到之后,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董卓囧境,不禁在心中是暗暗称赞。 他粗知三国,自然知道李儒的厉害。 他是董卓麾下第一智囊,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就算是算尽人心的贾文和也逊他半筹。 废立汉帝,迁都长安,鸠杀少帝,收服吕布。这桩桩件件都是他的谋划。 曹操刺杀未成,改为献刀,董卓还在犹疑间,李儒三言两语就指出了问题关键。 “操无妻小在京,只独居寓所,今差人往召,如彼无疑而便来,则是献刀;如推脱不来,则必是行刺,便可擒而问也。” 事情也果如李儒所料,曹操出了相府之后,就一溜烟逃命去了。 后来迁居长安时,为了应付关东军袭扰,李儒在荥阳设下埋伏。后来曹操果然孤军深入,被埋伏的徐荣杀的大败,曹操本人差点身死,让其他诸侯不敢再来追赶。 就算后面王允使用美人计时,也被他识破,他劝董卓将貂蝉送于吕布,以安其心,可惜董卓不听,这才有了后面吕布和王允联合杀董卓。 可以说如果董卓事事都听李儒,胜负之数还未可知。 要知道,当时董卓身居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钱粮充足,有函谷要塞,还有吕布这样的勇将领兵。可谓实力雄厚。 董卓领着几人,很快就来到了李儒说的那处景致。 刘隅抬眼望去,只见远处假山怪石,近处小桥流水,绿树红花,花鸟虫鱼,无一不有。水中鱼儿徜徉,鸳鸯戏水,好一幅春日鸳鸯戏水图。 董卓看到此景,也是十分满意,他笑着看向两人道:“此处景致最好,两人就依此处赋诗一首,让咱家看看谁高谁低。” 刘隅那敢多言,只能眼巴巴的看向蔡邕。见蔡邕微微一笑,知道他对此处景致也十分满意。 刘隅微微一笑道:“蔡侍中请。” 蔡邕也不推辞,看着只翠鸟沉思片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微微一笑。口中念道: “庭陬有若榴,绿叶含丹荣。 翠鸟时来集,振翼修容形。 回顾生碧色,动摇扬缥青。 幸脱虞人机,得亲君子庭。 驯心托君素,雌雄保百龄。” 念完,目视刘隅,单手抚须。淡然而笑。 好一副文人风范,说不尽的风流写意。 刘隅暗自琢磨其中的含义。 景色中的石榴树,翠鸟,绿树红花,都写了出来,然后还能借翠鸟喻人,升华整个主题,把身处乱离之世,希望平和安逸的想法也融合的此诗之中。 好诗,果然是好诗! 蔡邕刚一念完,董卓就问道:“文优觉得此诗如何?” 李儒微一沉吟道:“蔡侍中此诗,以鸟喻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董卓哈哈一笑道: “伯喈的才学,咱家是知道的。既然是佳作,必然会传之后世。” 蔡邕谦虚道:“相国过誉了。” 董卓摆手道:“咱家可不是过誉,是确实这样想的,伯喈,不要太谦逊,好,就是好。” 说完看向刘隅道:“你也来说说,伯喈这首诗怎么样?” 刘隅行礼后,微微一笑道:“蔡侍中这首诗,文字优美,立意深远,果然是好诗,正如相国所言。单凭此诗,蔡公就能明喻千古。” 你们读书人夸人是真有一套,这小嘴就像摸了蜜。 听他言语,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自诩才高八斗。 李儒冷冷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眼神里满是戏谑之意。 蔡邕这首翠鸟诗,立意之高,绝不是普通诗文能企及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少年就要出一篇诗作,还要超过蔡邕,李儒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果然不出李儒所料,相国还没让他作诗,就见刘隅直接服了软。 “禀相国,隅对蔡公佩服不已。” “这场比试就算了吧。” “算了。”董卓还沉浸在众人对蔡邕的赞美中,这时听刘隅这么说,瞬间醒悟,“你还没作诗,岂能就这样算了。竖子太过奸滑,差点没把咱家绕进去,你们读书人啊,就是心眼多。” 刘隅想着命题诗就有些头疼,别人穿越都是随便背几首诗,就卡卡乱杀了,怎么轮到自己,除了命题诗还是命题诗。 唉,命苦啊! 越是着急脑海中越是空空如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讨饶。 “隅甘愿认输,蔡侍中才是才高八斗。” 董卓冷笑道:“事到如今,想要认输了,那可不行。” “咱家还告诉你,你今天若做不出,咱家非要治你一个妄言之罪。” 妄言之罪,这万万使不得啊! 蔡邕看出刘隅的推脱之意,他心知写诗须字斟句酌,倒也不是每次都能出口成章。 他素来喜爱青年才俊,每次见到有才学的年轻人就会与之交往,助其扬名。上一个让他在心中如此喜爱的人,名叫曹操。 他看过那首将近酒,对刘隅的才学十分赞赏,自然也不愿意为难他。 “相国,吟诗作赋本就是小道,算不得真的。” “再说,云起年幼,才高八斗之说也并不是出自他之口。” “邕看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董卓在堂外拖着肥胖的身体来回踱步,“正因为不是出自他之口,这样事才不能这般草草了事。” “伯喈,你看不出来吗?分明是有人借这个年轻人故意打压你的名声。” 刘隅心中暗暗叫苦,说了半天。在董卓心中。自己是被人利用一杆枪,怪不得他紧揪住自己不放。 第25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眼看讨饶不过,刘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写景诗?写景诗? 刘隅搜空脑袋再想自己背诵过的唐诗三百首。 依旧毫无头绪。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真是太对了。 突然之间,他看到远处飞来两只燕子,落在枝头之上低声鸣叫。 燕子,鸳鸯,有了。 刘隅脑海中猛然蹦出一首诗,他又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发现和眼前的景象比较贴切,心中暗喜。 “既然如此,那隅献丑了。”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四句诗一出口。 董卓一脸茫然,他听不出这诗的好坏,不过听起来,通俗易懂,应该不会太高明。 他转头看向蔡邕,正想再夸蔡邕几句。却见他如痴如醉,低声呢喃。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好,好啊。 动静相间,相映成趣。 描摹景物,清丽工致,浑然无迹,自然流畅,毫不雕琢。 意境明丽悠远,格调清新。 关键还对仗工整。 短短几句,就把眼前的景象勾勒的如此生动。 过了半天,蔡邕才会过神来,他向刘隅躬身行礼道:“云起大才,邕不如啊!” 这什么情况?董卓有些茫然。 不会吧,一向在学问上自视甚高蔡伯喈,竟然向一个少年行礼,关键还恭恭敬敬,要不是他亲眼所见,说破天他都不信。 “伯喈,这是何意?会不会弄错了?” 在董卓看来,蔡邕那首诗比刘隅这首高明多了,你看那首词语深奥,他都有些看不懂。你们文人不都是这样吧,越是看不懂越高深。 再看刘隅这首诗,词语简单,平淡无味,就算自己这种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都能理解这首诗的意思,这样简单的一首诗,能值得你蔡伯喈如此敬服? “相国,邕自幼就研习此道,距今已有四十多年,断然不会看错的,云起之才,远胜与我。说他才高八斗,毫不为过。” 董卓还是不太明白,他转头看向李儒,李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禀相国,这首诗,和这方景致颇为贴切,算得上不可多得的佳作。” 听蔡邕和李儒都这样说,董卓也明白了,刘隅确实有些才华,看来也不能说有人故意打压蔡邕。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刘隅可以走了。 刘隅心中大喜,向众人行礼后转身离去。 刚走了不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喊道:“云起,留步。” 刘隅回过头来,只见蔡邕三步并作两步走,快步跟了出来。 两人边走边聊。 “云起诗才,邕十分佩服,等云起有闲暇时,务必到寒舍一坐,我二人好好畅谈诗文。” 刘隅应道:“蔡公所邀,荣幸之至,改日必到府上叨扰。” 蔡邕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欢愉。 …… …… 在蔡刘二人走后,董卓带着李儒也回到堂内,在外面待了半日,他有些疲累,一屁股坐在软榻之上,看着李儒问道:“文优,你觉得这个刘隅如何?” 李儒沉思片刻道:“才学倒是有一些。其余倒也看不出什么。” “对于他才高八斗的传言,你怎么看?” “如今看来,也并不是有人借他之名来打压伯喈,映射相国,不过是那些文人喝多了,互相吹捧罢了。” “那便好,别看他们一个个装的满腹经纶,其实成不了什么事,真正能成事,还得是这个。” 说着,董卓扬起拳头。在李儒面前晃了晃。 李儒笑道:“相国高见。” “只要西凉铁骑在我们手中,相国便能掌控朝局,执大汉天下之牛耳。” 董卓哈哈大笑。 “文优此言,甚得吾心。” 过了片刻,董卓敛去笑容,看着李儒问道: “文优此来,可有要事?” 李儒行礼道:“正有要事要禀告相国,儒今日打探到,王司徒家有一个祖传宝刀,名曰七星刀,据说此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七星宝刀。”董卓喃喃自语,一时间没有明白李,儒突然说出这件事,是何用意。 李儒继续说道:“儒再想,王司徒家中的那把七星宝刀,会不会就是曹操刺杀相国的这一把。” 董卓听到此言,一屁股坐了起来,眼珠转了片刻,怒道: “想不到,王允竟然哄骗咱家,曹操去王允家不是参加宴会,而是借刀,借这把七星刀,他要用这把刀刺杀咱家。” 董卓越想越气,平时看这个王允和颜悦色的,对自己是百依百顺,本以为他是忠臣,没想到他竟然包藏祸心,串通曹操来行刺咱家。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呢。对了。 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咱家差一点都被他骗了。 董卓越想越气。 向着门口喊道:“奉先吾儿。” 吕布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义父,有何吩咐?” “你速带领甲士,封锁司徒府,把王允抓过来见咱家,其他家眷全部收监,等咱家问完王允再一并处置。” 吕布应了一声,正要去点兵去司徒府拿人。 只听李儒劝阻道:“相国且慢。” 董卓问道:“文优还有何高见?” 李儒沉思片刻道:“光凭这把刀,还不足证明王允就是同谋。” “相国你想啊,世间宝刀并不是只有王司徒家有,若这把刀是孟德从别处寻来,岂不是冤枉了王司徒。” 董卓一听有理啊。 若是这把刀是曹操从别处所得,那就和王允无关了。 咱家也就冤枉他了。 他虽然不怕冤枉人,可是对于王允这样的重臣,他心中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毕竟自己要在朝廷上站稳脚跟,也需要这些王公大臣,贡献一份力量。 可是怎么证明呢? 有了。 “奉先吾儿,速来甲士封锁司徒府,你进去搜查,若是在他甲找到那把七星宝刀,说明这件事和王允无关,若是找不到七星刀,直接拿人。” 吕布领命而去。走出门外,点齐甲士, 他全身铠甲,腰挂宝剑,手持方天画戟,骑上赤兔马,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出发。” 第26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司徒府内。 王允听完刘隅在相国府的情况后。 有些后怕道:“幸亏贤侄才智过人,才逃过一劫。” “贤侄那日所说不错,曹操果然没有成功,老夫也是悔不该听你之言,如今非但没有成功,就连老夫也受到董卓的怀疑。” 刘隅正要说话,却听门外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下人。 “家主,家主,不好了……” 看着下人如此失态,王允微怒。 “慌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下人好不容易平复呼吸,说道:“吕布带领甲士把府门全封了,如今正在府外叫门。” 王允一听,险些昏了过去。 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 “董卓定然知道了刺杀与老夫有关,派吕布来捉拿老夫。云起,你快快带着老夫家眷,从后门逃出去。” 刘隅还没有回答。只听下人又道:“家主,后门也封了。” 王允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休矣,万事休矣。” 说完,老泪纵横。 刘隅沉思片刻后劝道:“世伯刚才不是说了吗?董卓只是怀疑世伯,并没有证据。” 王允回过神来。 “贤侄所言有理,那吕布此来为何?” 刘隅应道:“想必是跟那把七星刀有关。” “七星刀,那也不行,吕布一来查看,岂不是就知道了。” 刘隅不慌不忙,指着案上那把短刀道:“世伯请看,七星刀不是好好在这吗?” “贤侄,你的意思是以假乱真?” “不错。” “那吕布可是兵器行家,恐怕难以瞒过他的双眼。” 刘隅笑道:“世伯不必担心,侄儿自有办法,世伯可先行回避,让侄儿去会会吕布。” 王允看着刘隅淡定自若的表情,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平稳一些。 他迈着颤抖脚步,在下人搀扶下,回房休息。 刘隅则是大步流星向府门外走出。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猛烈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就别怪老子闯进去了。” 刘隅示意下人把门打开。 下人战战兢兢打开大门,就涌进一群甲士。 看到面对盔甲,凶神恶煞一般的西凉兵,下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透过甲士,刘隅看正中一人,一身银白铠甲,在日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显的颇为不凡,正是吕布吕奉先。 “吕将军,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吕布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在刘隅门前慢慢停下。 刘隅直觉一股威压迎面而来。 他感受着这股威压,强自镇定。 不愧是从沙场磨练出气度,还真是不一样。 这压迫感,真是十足。 实在很难想象,在战场之上,做为吕布的对手,会承受怎样的压迫感。 “奉相国之命,来司徒府查找七星刀。” 果然如此。 刘隅佯装不知问道:“司徒府中确实有一把七星刀,不知吕将军带着甲士来找七星刀,是为何事?” 吕布之前和刘隅见过一面,他对面对的这位年轻人,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 “曹操手持一把宝刀行刺相国,相国怀疑那把刀,就是司徒府上的七星刀,特命布来查证。” “原来如此,刘隅微微一笑道,“七星刀我知道,吕将军请随我来。” 吕布一听,莫非七星刀还在司徒府,那是不是说明王允不是曹操的同谋。 若是如此,那王允还是司徒。他与王允有同乡之谊,倒也不愿意太难看。 他环顾左右,高声道:“尔等在此等候,我自去查看。” 甲士轰然领命。 刘隅带着吕布向前走出。 刘隅回身笑道:“早听闻吕将军不但勇武非凡,治军更是严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将军令行禁止,就算项羽复生也不够如此。 吕布听刘隅把他比作项羽,吕布心中喜悦。 他自负勇武,当世无人能敌。就算是古之名将,他也只服气那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 刘隅看吕布面露喜色,就知道自己这一顿马屁算是拍着了。 他并不知道吕布的偶像是谁,不过看吕布这么勇猛,古之名将也只有项羽能与之匹敌了。 “云起过誉了。”吕布谦虚道。 刘隅微微一笑,说道:“吕将军,不必过谦,当今天下,虽然英雄辈出,可谁能和吕将军有一战之力。” 刘隅这话倒也没有说慌,民间不是有句顺口溜吗?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这中间除了吕布,其余人都还是寂寂无名。 赵云还在家乡务农。 典韦还在家乡私斗。 马超还在家中习武。 关羽,张飞还是马步弓弓手。 吕布对于这一点也颇为自信,天下英雄谁人能是他手中方天画戟之敌。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书房之中。 刘隅拿起案上那把七星刀,说道:“吕将军,请看,这把刀就是王公的家的祖传宝刀,七星刀。” 吕布看着这柄刀装饰华丽,有些不喜。 他接过七星刀,拨出刀鞘,只见刀身之上也有宝石镶嵌,脸上露出几分讥笑:“此刀也能杀敌?” 刘隅应道:“王公世代书香之家,断没有用这把刀去杀敌的道理,不过是家族的传承罢了,自然比不得将军手上的宝剑锋利。” 吕布心中讥笑。 读书人总喜欢华而不实,一把好好的刀,非要画蛇添足,添上些无用的纹饰,须知刀的作用,就是杀敌。 刀口染血,血溅三步之内。 如此才能称为好刀。 刘隅看吕布拿着七星刀一直查看,唯恐他看出破绽。 “吕将军若是喜欢这把刀,隅这就去请命王公,把这把刀送给吕将军。” 吕布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把刀还给了刘隅。 “此刀虽好,可布并不喜欢。” 刘隅收回七星刀,放在案上,微微一笑道:“吕将军威武非常,自然不是寻常宝刀能配的上的。” “和云起讲话,真是让人舒服。” 好话人人爱听。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能不舒服吗? “得吕将军一赞,胜过千金。” 吕布呵呵大笑。 “吕将军可愿与隅小酌几杯,畅谈一番。” “今天有军务在身,就不叨扰了。” 刘隅作遗憾状。 “不能和当世英雄把酒言欢,真是一大憾事。” 吕布呵呵大笑,然后转身离去。 第27章 谁言大汉无英雄 深夜,无风。 天空如同被墨汁浸染一般,漆黑一片。 此时早已经入春,冬天的寒气也被温暖的春风所代替。 可王允觉得很冷,遍体生寒的那种冷。 他望着漆黑的夜色,看了许久,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这两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曹操借走七星刀刺杀董卓。 失败后,把七星刀献给董卓后逃走。 朝堂上,董卓询问自己曹操来府上的情况。 吕布的突然围住了司徒府,来查找七星刀。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无不表明,董卓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他太清楚董卓的手段,被董卓怀疑的人,到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他虽然不怕死,可一想到董卓那些生不如死的手段,他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刘隅的美人计虽好,时间却太长。 他害怕自己来不及,他不能再等,他要提前行动。 他如一座石像般,坐在窗口,也不知过了好长时间,他终于下定决心。苍老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坚毅。 “那件事不能再等了,去请王将军。” 门外阴影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影,躬身行礼后离开。 等王越来到后,王允直接开门见山道:“王将军,董卓不除,天下不宁,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王越目光炯炯,问道:“王公已有妙计?” “上次给王将军提过,等一段时间,陛下要去九安山春猎,那里山高林深,草木茂盛,乃是绝佳之地。” “只要董卓离开甲士,前去打猎,身边人手必然不足,这就是除去他的最好机会。” “至于吕布,王将军放心。老夫会设法拖住他。” 王越沉思道:“如今人手不足,恐怕难以成事。” 王允看了一眼漆黑的夜,慢慢说道:“袁本初已经派出人手,安插在甲士之中,到时候会助将军一臂之力。” “渤海太守,袁本初?” “正是此人。袁本初虽然不在京城,可除贼护国之心,与我等相同。” “袁本初敢向董卓拔剑,也算是个英雄。” “王将军所言甚是,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得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王越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越这就联络众兄弟,到时候我等一齐诛灭董卓。” 王允躬身而拜。 “王将军除去董卓,便是中兴大汉的第一功臣。到时候加官进爵,拜将封侯都不在话下。” “全凭王公做主。” “好说,好说,只要除去董卓,一切都好说。” 王越不再多言,行礼后转身离开。 他趁着夜色走出府门,沿着宽阔的青石板向东而去。 此时已到了黑夜,路上早已经没有行人。 只能听到更夫的打更声和巡逻甲士的脚步声。 此时,已经到了宵禁时间,闲杂人等不得出现在大街之上。 宵禁从汉初就比较严格,除了正月十五,其余时间不得逛于街道。违反者,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 董卓进入雒阳后,为了维持稳定,发现违反宵禁者,一律就地正法。 王越身形矫健,如同野猫一般悄无声息。 一会功夫,就穿过两条街,来到一处院子外面。 这处院子极为普通,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王越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开始有节奏的敲击院门。 一会功夫,院门打开,一个彪形大汉开口喊道:“王将军。” 王越微微点头,跟着彪形大汉走进了一处屋内。 屋内油灯还正亮,围坐着十几位体型威武的汉子。 见王越前来,都站起身来,行礼道:“王将军。” 王越点头,示意大家坐下说话。 “王将军,你召我等前来,是否诛杀董卓的事有了进展。” 王越点头道:“正是,过一段时间,天子春猎,就是诛杀董卓的好时机。” 先前给王越开门的汉子,名叫张四郎,只见他张口问道:“王将军可是有了计划。” 王越沉思片刻后说道:“此次春猎袁本初会派出人手,混在甲士之中,到时他们会先行发起攻击,制造混乱。” “我与与众兄弟,要先行一步,藏匿在万安山中,只等混乱时,诛杀董卓。” 张四郎道:“好啊,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我这就去联络其他兄弟。” 王越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片刻,他用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虽然这次有袁本初相助,可诛杀董卓,依然是九死一生的事,如果有谁不愿意参加,可以直接离开,越在此起誓,绝不阻拦。如有违誓,天诛地灭。” 张四郎沉声道:“先帝临终时,曾遗言立少帝为君,董卓来了之后,不但废除少帝,还毒杀了他。我等都受过先帝大恩,此仇不报,有何颜面见先帝于九泉之下。” 又一个大汉接口道:“是啊,我等皆愿往万安山,诛杀董卓,为少帝报仇。” “我愿往。” “我也愿往。”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不诛此贼,我生不如死。” “请将军让我随行。” “请将军让我随行。” “请将军让我随行。” …… …… 一个个低沉却坚定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好,好,诸位兄弟,诛杀董卓,在此一役,就让我等好好战他一场。” 众人轰然应诺。 他们脸上没有悲凉,没有愤怒,只有肆意无忌的笑。 洒脱豪迈,桀骜不驯。 王越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端坐在地上,笑的极为狂放。 他们都曾是大汉朝最精锐的甲士; 都曾持刀护卫天子身后; 都曾为大汉朝立下过赫赫战功; 他们都曾狂热; 都曾凌厉; 都曾热血。 他们都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 谁的丈夫?谁的兄弟? 他们都有家有室,有儿有女。 可面对董卓乱国时,他们都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为了曾经有恩于自己的天子,也为了被鸠杀的少帝, 为了被逼自缢的太后,也为了天下的百姓。 他们要讨这个公道。 谁言大汉无英雄。 匹夫有志震碧空! 王越眼神微微湿润,恍惚间,他似乎回到那年的贺兰山上。 他一身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 手起剑落,就把羌族首领斩于马下。 他傲然立于山坡之上,羌族兵将皆震其威,无一人敢上前。 他大笑三声,纵马离去。 他记得那年也是春天,风吹动他鬓角的长发,有些寒。 第28章 喝茶并非只听曲 从秦朝开始,国家就给高官配备府邸,到了此时已经成了定式。不但在京的高官有府邸,就连各郡也有府邸在京城,府邸设守邸者一人,称为守邸丞。 侍中一职,本隶属九卿之一少府之下,多为官宦子弟和名儒担任。虽然职责不重,也是清贵之职。自然也有府邸配备。 府邸内奴婢仆从齐备,就连一切生活起居用品,均由国家出钱置买。 刘隅来到蔡邕府前,看着气派非凡的府邸,暗暗称赞。 他走下马车,递上名刺(拜帖)。 侍中府内。 蔡邕在竹林之外,正在拨弄琴弦。 手指微动,一阵清音从琴弦之上缓缓传出。 在不远处案上,茶水正沸。 一名身着素装的女子,缓缓走到蔡邕身前,行礼道:“父亲,这么早,就起来煮茶,可是有贵客临门。” 蔡邕笑道:“昭姬,你说的不错,这个人比你还小两岁,学识过人,就算为父也不得不佩服。 “父亲说的,可是那个才高八斗的刘云起?” 蔡邕一怔,问道:“你也知道此人?” “京城如今都传遍了,说什么天下才气共一担,他刘云起独占八斗,父亲您占一斗,天下文人共分一斗。” “女儿总觉着这话,太言过其实,那刘云起就算有些才学,也不至于说什么才高八斗吧,别忘了,父亲在这里面才占一斗,他比父亲学问还高?” “那首将进酒,你看了吗?” “女儿看了,那首诗倒是写的飘逸灵动,潇洒不羁,可算得上一篇佳作。” 蔡邕听出了女儿言语中不服之意,呵呵一笑道:“岂止是佳作,那首诗写的大气磅礴,超凡脱俗,可谓千古第一奇文。” 蔡昭姬有些不服道:“光诗文一途,就能证明他比父亲厉害这么多,君子六艺,音律可懂,书法可精,算数可知?射御可通乎?” “等一会他过来,女儿一定要问问他。” “昭姬,不可失礼。” 蔡昭姬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不会让他太难看的。” 蔡邕正要说话,就听到下人前来递上刘隅名刺。 蔡邕接过名刺,看了一眼,名刺上的字迹让他眼前一亮。 “好字。” 说完,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去门口去迎刘隅。 蔡昭姬见到蔡邕满口赞誉刘隅的字,微微一怔,接着名刺,细细品看。 她父亲蔡邕都是当今的书法大家,在隶 书的基础上,创立草篆。 因画笔中有的似鸟头燕尾,又似鸟头凤尾,横竖笔画丝丝露白,飞笔断白,燥润相宜,似枯笔做成,又被称作飞白书。 飞白书在此时风靡一时,就连宫中的一些匾额之上也是这种字体。 蔡昭姬自幼就跟着蔡邕学习书法。书法造诣颇深,她看到刘隅所书之后,也不禁赞道:“这字方正质朴,有大家之风,怪不得父亲交口称赞。” 刘隅站在门口,看着高耸的大门。正在怔怔出神时,侍中府门已缓缓打开。 蔡邕身材飞扬,脸带笑意,出现在刘隅面前。 刘隅急忙行礼道:“拜见蔡侍中。” 蔡邕呵呵一笑:“云起,今日家中饮宴,不必如此客气,直呼老夫名讳即可,快快请进。” 刘隅道:“蔡公面前,岂敢造次。” 蔡邕哈哈一笑,带着刘隅走进院子。 刘隅四处打量,看院子颇大,难得还十分幽静。 亭台,小桥,流水,还有一片竹林。竹林旁站着一位女子,约莫二十芳华,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与美景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蔡邕呵呵笑道:“云起,这是小女,蔡琰,蔡昭姬。 昭姬?刘隅微微一怔,过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这个时期的蔡文姬就是叫蔡昭姬,直到西晋时为了避讳司马昭的字,才被人改为蔡文姬。(蔡文姬这个名字都熟悉,后文都称为蔡文姬。) 她博学多才,擅长文学,书法,音乐。是古代四大才女之一。 她在后世的名声可比蔡邕大的多。 可这个名气却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才气,而是她凄惨的身世。 她第一任丈夫去世后,她回到娘家,此时中原大乱,她被匈奴王所掳,在匈奴生活了十二年之久,才被曹操花重金把她赎了回来。 这个故事,也被后人称为文姬归汉,被编入戏曲,话本,成了家喻户晓的存在。 “早听闻蔡公家有一女,文才不凡,不输须眉,今天得见,荣幸之至。” 蔡邕笑道:“她那些才学,和云起相比,那是繁星比作皓月,小溪比作沧海,不可同日而语。” 刘隅行礼道:“蔡公过誉了。” 蔡邕呵呵一笑道:“老夫并非虚言。云起不必过谦。” 刘隅还没说话,只听蔡文姬嗔怪道:“父亲,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吗?” 蔡邕笑道:“你平时都被我宠坏了,不知道这世间藏龙卧虎,才华横溢者,不可胜数。” 蔡文姬不服道:“那女儿今日就要见识见识,才高八斗的刘云起。 刘隅一听,暗暗叫苦。 不是说好的,今日只是来喝茶听曲吗? 顺便互相吹捧一番。 然后皆大欢喜回家。 怎么又成了这般模样了。 “不敢,都是蔡公谬赞,小姐可千万别当真。” 看不出,这人倒是挺谦虚,倒也没恃才傲物。 蔡邕笑道:“云起快坐,咱们坐下说话。” 三人落座。 蔡文姬把案上茶水,分别给两人倒满后,说道:“刘公子,先尝尝这茶如何?” 刘隅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入口苦涩,像极了后世自己吃的苦瓜。 可苦瓜还有一丝回甜,这茶是只有苦啊。 这也难怪,此时的茶叶不仅没有后世琳琅满目,就连茶的功能,也仅仅是为了解毒,和增加营养。 就算如此,也只是高门大户,世家大族,高官权贵,才有此物。 普通人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饮茶了。 三人饮了几杯。 蔡邕笑道:“云起,老夫新的一首曲子,正好请云起来品鉴品鉴。” 刘隅行礼道:“正好听听蔡公雅音。” 音律,刘隅可不懂。 在前世时,自己虽然不能算是五音不全的废人,也差不多。 就算自己在前世会唱几句流行音乐,可这个音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除了专业学院的高材生,谁懂音律这玩意。 蔡邕走到古琴前,盘腿坐下。 “云起可识得此琴否?” 刘隅细细观看这把琴,只见七弦在上,制作华美,唯有琴尾处,有一处灼痕,刘隅心中一动。 “此琴莫非是焦尾琴?” 蔡邕呵呵一笑道:“云起慧眼,正是此琴。” 真是焦尾琴,这把琴和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并称四大名琴。 此琴是蔡邕在吴地时,有个人烧桐木做饭,蔡邕听到火烧木材发出的巨大声响,知道这是一把好木材,就要过来做了这把琴。 蔡邕不再多说,双手放在琴弦之上,开始弹琴。 刘隅对弹琴一无所知,不过觉得琴声悠远灵动,非常好听。 一曲弹罢。 刘隅只觉得耳边似有声音回响。 古人这琴艺不得了,自己虽然不懂琴,也觉得非常好听,比前世听到某些不知所云的流行歌曲,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云起,此曲如何?” “隅不懂音律,可听到蔡公琴声,也觉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这三日还是太少,还是孔夫子说的三月不知肉味,更贴切些。” 蔡邕双目含笑。 云起此言,深得我心,这少年果然是吾知己。 第29章 我真的不懂乐啊 趁着刘隅夸赞蔡邕的功夫,蔡文姬又煮好了一壶茶。 她为两人倒上一杯茶,笑盈盈看着刘隅笑道:“刘君尝尝此茶。” 刘隅端起来喝了一口,苦味比之前略淡,其余的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感受着心中苦涩的味道。心中也不禁暗自腹诽。 尝惯了前世色香味俱佳的茶叶,刘隅对这个时代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刘隅喝了两口,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所幸蔡文姬的关注点不在此处,倒也没有询问此茶如何的话语,要不然刘隅还得违心信口胡诌一番。 她又看了一眼蔡邕,见蔡邕并没有阻止之意。笑道:“昨日妾身就听闻刘君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非常。” 刘隅听她这般说,就知道她话里有话,果然不出所料。蔡文姬微微一顿后又道:“今日得见刘君,实乃幸事,还望刘君不吝赐教。” “小姐言重了,隅不敢当。” 若是诗词,刘隅倒也不怕,毕竟在这个时代,论诗词所会之多,谁也不能望其项背。 谁知蔡文姬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刚喝的茶水又吐出来。 “刘君如此才高,君子六艺想必也是深有研究吧。 君子六艺,这…… 刘隅定了定神,在脑海中整理自己对于君子六艺的认识。 君子六艺。本是起源于周,是贵族教育的重要部分。 西汉初年,汉武帝独尊儒术后,把君子六艺也传承下来,成为读书人修身齐家的重要学习内容。 六艺分为礼、乐、书、射、御、算六科。 这里面内容繁杂,各项都有标准,并不像表面说的那般简单。 就以射、御为例。 射为射箭标准,分为,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白矢即箭穿过鹄的,要用力适当,恰中目标,刚刚露出白色箭头。 参连即先发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中的,看上去像是一根箭。 剡注即箭射出,箭尾高箭头低,徐徐行进的样子。 襄尺的襄读让,臣与君射,不与君并立,应退让一尺。 井仪即连中四矢,射在鹄的上的位置,要上下左右排列像个井字。 御即驾车的技巧,包括: “鸣和鸾”、 “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鸾、 鸣都是车上的铃铛,车走动时,挂在车上的铃铛要响得协调。 逐水曲即驾车经过曲折的水道不致坠入水中。 过君表即驾车要能通过竖立的标竿中间的空隙而不碰倒标竿。 舞交衢即驾车在交道上旋转时,要合乎节拍,有如舞蹈。 逐禽左即在田猎追逐野兽时,要把猎物驱向左边,以便坐在车左边的主人射击。 既要精准,还要求美观,这标准,让刘隅不由得想到后世的奥运规则。 刘隅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自己虽有两世记忆,恐怕也只有“算”这一项还有些优势,毕竟在这个时代,勾股定理都是难题的存在。 其余几科,书、礼自己还勉强能应付。若是射、御、乐三科,刘隅只能举手投降了。 看着蔡文姬一脸古怪的模样,刘隅只能暗暗苦笑。 这哪是来喝茶听曲,直接变成大型考试现场了。 “小姐看错了,君子六艺,隅并不精通。” 蔡文姬微微一怔,她似乎没想到刘隅会说的如此干脆。 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感觉有点无处用力。 蔡邕单手抚须,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两人,他也想见识见识,刘隅除了诗才之外,其他方面怎么样。 “云起,今日我等在此闲坐,坐而论文,乃是雅事,不必拘束。” 刘隅有些不适应,毕竟在前世,大家坐在一块不论喝茶喝酒,要么互相吹捧,要么自我吹牛。 谁要敢说要不然咱们来的赛诗会,恐怕会直接被板砖拍晕。 蔡文姬接口道:“父亲所言不错,刘君不必如此谦虚。” 父女二人一唱一和,瞬间刚才刘隅的话给顶了回去。 果然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至理名言啊。 刘隅环顾四周,并无弓马箭弩,心中暗暗平静了几分。 总不至于为了雅事,直接赶过来一辆马车,让我现场表演。又或者让人拿来弓箭,安上箭靶,让我现场表演射箭,刘隅在心中思量再三,觉得这种事的可能性很小。 “小姐言重了,既然如此,请小姐出题吧。” 蔡文姬双目含笑,沉思片刻后道: “射、御二科不够文雅,礼、书二科太过枯燥,” “妾身想要刘君请教一番乐、算两科。” 果然没有射、御,自己猜对了,可是有“乐”啊! “隅对音律一窍不通,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 “刘君如此才高,岂能不通音律?” 她用手指了指焦尾琴,笑道: “请刘君弹上一曲,让妾身听听刘君雅音。” 眼看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道: “有蔡公珠玉在前,隅怎敢在班门弄斧。” “隅在家乡时,曾唱过一些乡村野调,唱给两位听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下宫阙,今夕是何年? ………… …………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刘隅唱完,躬身为礼。 “隅献丑了。” 蔡邕自幼喜欢音律,这些年收集各地音律,编纂成册,可谓是见多识广。 他细细品味其中韵味,觉得有些吴中水乡的民间小调,又有些像北方燕地苍劲大歌,两种都有,却还有几种变化,像是京城的曲调。 沉思片刻,他也没有想透彻。 “云起此曲老夫闻所未闻,有些曲调连老夫也说不清楚,真是令老夫大开眼界,老夫受教了。” 说完,躬身一礼。 刘隅眼看蔡邕如此说,知道自己唱的这首歌,符合“乐”的要求,心中也暗自庆幸,他不懂音律,自然也说不清古今音律的区别在哪。 “隅班门弄斧,当不起蔡公如此赞誉。” 蔡邕哈哈笑道:“这首曲目,词意超然,古今罕有,曲调更是新颖别致,博采百家,岂能当不起老夫一赞。” 蔡文姬美丽的容颜之上,变幻不定。这曲子从没听过,虽然谈不上高深,还是挺好听的。 这词是真好,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感受这词中的含义,想着世事无常,美丽的眼眸中透出几颗泪珠。 过了片刻,蔡文姬也回过神来,行礼道:“刘君曲调新颖,词藻非凡,妾身佩服。” 第30章 算数 看着蔡文姬躬身行礼,刘隅也赶紧谦虚了几句。 从目前的情况看,他唱的那一首《明月几时有》,明显高于预期。 还没等刘隅高兴片刻,蔡文姬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调整过来。 “刘君多才,妾身还想向刘君请教算数。” 刘隅一脸淡然。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蔡文姬行礼后开口问道: “今有堤下广二丈,上广八尺,高四尺,袤一十二丈七尺。问积几何?” “七千一百一十二尺。” “今有令一人、吏五人、从者一十人,食鸡一十; 令一十人、吏一人、从者五人,食鸡八; 令五人、吏一十人、从者一人,食鸡六。 问令、吏、从者食鸡各几何?” “令一人食一百二十二分鸡之四十五, 吏一人食鸡一百二十二分鸡之四十一, 从者一人食一百二十二分鸡之九十七。” “勾股定理可知?” “勾三股四弦五。” “九宫格可会解?” “戴九履一, 左三右七, 二四有肩, 八六为足, 五居中央。“ 接连几个问题,蔡文姬脸上露出几分赞誉之色。 这少年不愧是父亲看重的人,果然多才。 谁知刘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既知道九宫格,可知十六宫,三十二宫” “十六宫,三十二宫,那是何物?” 刘隅微微一笑,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一会功夫,十六宫,三十二宫已成。 蔡文姬看着地上出现的字迹,早已经失了往日的冷静。 她身子前倾,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自负多才,尤其精于算术,可也从没听说过十六宫,三十二宫。 她苦苦思索,过了半天,才有些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直到此时,她才相信,蔡邕所言非虚。 这少年才学远胜于我,当真是我坐井观天了。 蔡邕听说十六宫,三十二宫,也是微微一怔。 他眯着眼睛看向图案,沉思片刻,已明其意。 果然精妙,想不到九宫之外还有诸般变化,自己竟然不知道。 刚开始他只以为刘隅只有诗才无双,现在才知道,这少年其他方面也如此了得。 他回忆自己遇到的年轻俊彦,觉得无一人能望其项背。 大才,大才啊! 蔡文姬回过神来,看刘隅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仰慕。 “刘君大才,刚才是妾身无状了。” 刘隅急忙回礼。 蔡邕呵呵笑道:“为父早就说过,你那些学问和云起相比,就是井底之蛙,你还不信。” 蔡文姬脸颊微红,美丽的眼眸中却满是笑意。 几人又喝了几杯茶,笑谈了几句。 蔡邕对这个少年,有了十足的兴趣。 蔡邕问道:“云起学识如此渊博,不知是何出身?” 刘隅道:“隅乃是景皇帝之后。” 蔡邕笑道:“云起乃汉室宗亲,倒是老夫失礼了。” 刘隅摆手道:“都是祖上荣光,传到隅时,也只有薄田数亩,勉强度日了。” 蔡邕笑道:“云起大才,此时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想必用不了多久,云起必被朝廷重用。” 说完他又想起一事,开口问道:“目前朝局都是董相国一言而决,明日老夫便向相国举荐云起。” 刘隅摆手道:“蔡公善意,隅多谢了。可是隅贪玩成性,恐怕难以胜任。” 蔡邕观其脸色,态度恳切,显然并非谦词,微一沉吟,已明其义。 蔡邕笑道:“云起不必虚言,想来你也是看相国不能成事,才温言拒绝。” 刘隅一怔,没想到蔡邕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他恐怕蔡邕相试,正想夸董卓几句,只听蔡邕又道:“云起想法和老夫不谋而合,老夫也很想离去,和从弟商议后,他说我相貌异于常人,恐怕走到哪里,都能找到我,老夫这才作罢。”[1] 刘隅不解道:‘蔡公何出此言。据隅所知,董相国对你极为看重。” 蔡邕叹道:“云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董相国确实挺器重老夫,每次宴会都让我处理公务,可是董相国刚愎自用,老夫每次谏言,他都不会采纳。” 刘隅听蔡邕这样说,心中明了。 蔡邕乃是当代大儒,持身正直,心系万民。若董卓听他之言,岂会做出这么多荒唐之事。 “目下,老夫也很少谏言。一心放在教导陛下上。” 刘隅一听,这才知道蔡邕竟然是天子刘协的老师,不由得心中暗喜。 他是汉室宗亲,说破天也是自我说辞,影响力有限。 若是蔡邕能在天子面前,替自己谏言几句,自己就有机会得到天子认可。 若是得到天子认可,自己这个汉室宗亲的身份可就大不相同了。 想想刘备,被天子认证前是大耳贼,认证后就是刘皇叔。 “蔡公原来还为帝王师,隅失敬了,隅听闻,陛下虽然年幼,可聪慧无比,得蔡公教导后,必成一代明君。” 蔡邕微微一叹。 “云起说的不错,天子是聪慧,若是在盛世必有所成,可如今身逢乱世,要成为一代明君还需要一些时日。” 对于这些刘隅岂能不知,他又道:“不知目前陛下都读些什么书?” 蔡邕道:“《急就章》陛下已经基本掌握,这两日老夫正想着教些五经上的学问,又恐陛下年幼,不能得其真意。还怕陛下因此起了厌倦之意。正为此烦愁。” “正好云起,你给老夫出出主意。” 《急就章》刘隅自然知道,是这个时代的儿童启蒙读物,由三言七言,押韵而成,内容涵盖广泛。 听蔡邕正为天子学问的困惑,刘隅心中一喜。 “隅在家乡时,为了记忆,曾写一首《三字经》,蔡公听听,不知可否用于启蒙之学?” 蔡邕有些好奇。 “云起还有如此雅事,快说说,老夫洗耳恭听。” 刘隅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 …… 刘隅一边背诵《三字经》,一边思索《三字经》中,还没有出现的人物的事件,唯恐一不小心。把那些内容也一股脑说出来,到时候蔡邕问起。自己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刘隅小心翼翼把自己改良版的《三字经》背完后,蔡邕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这首《三字经》,三字一句,短小精悍,朗朗上口,天文地理,人论义理,忠孝节义,都暗含其中。实在是儿童启蒙的绝佳之作。 [1]<后汉书>蔡邕传 卓重邕才学,厚相遇待,每集宴,辄令邕鼓琴赞事,邕亦每存匡益。然卓多自佷用,邕恨其言少从,谓从弟谷曰:“董公性刚而遂非,终难济也。吾欲东奔兖州,若道远难达,且遁逃山东以待之,何如?”谷曰:“君状异恒人,每行观者盈集。以此自匿,不亦难乎?”邕乃止。 第31章 刚被认作皇叔,就被董卓盯上了 雒阳。 皇宫。 九岁的天子刘协,端坐案前,望着蔡邕,问道:“蔡卿,《急就章》朕已经熟识,接下学习那些内容?” 蔡邕从怀中掏出一物,行礼道:“陛下请看,此册名曰《三字经》,这一段时间,陛下就温习此经。” “《三字经》是何经?朕从来没听说过。” 刘协自幼就有名师教导,虽然受限于年龄,经学内容不知道,可是四书五经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可他在脑海中搜索片刻,从来没有听说《三字经》这个名字。 蔡邕笑道:“这本《三字经》不属于任何儒家经典,不瞒陛下,臣也是昨日才听说,可是臣觉得此经易学易记,且涵义深厚,正好适合陛下此时学习。” 刘协有些好奇,歪着小脑袋看着蔡邕。 “蔡卿也是昨日才听过?” 蔡邕点了点头,看着刘协,笑着把昨天《三字经》的事讲了一遍。 刘协听完,更是好奇。 “蔡卿说的,可是那个才高八斗的刘云起?” 蔡邕喜道:“陛下知道此人?” 刘协想了一会,说道:“日前朝堂之上,朕听见董相国曾向王司徒问过此人。说此人才高八斗,朕还有些不相信。” 蔡邕笑道:“正是此人,此人才气之高,臣也是生平仅见,倒也当得起才高八斗之名。” “此人有多大年纪?” 蔡邕应道:“年不过十八。” “还不到十八岁,就有如此才华,听蔡卿说的,朕都想见见他了。” 蔡邕笑道:“此人还和陛下有些渊源。” 刘协有些不解。 “和朕有何渊源?” “他乃是景皇帝之后,乃是汉室宗亲。” 汉室宗亲。 刘协一听兴致更浓。 “朕的宗亲竟然出了个如此有才华之人,朕非见见他不可。” “快传旨意,让刘隅速来皇宫见朕。” 宦官在一旁领旨,出宫去传刘隅。 受刚才那件事的影响,刘协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才能用眼睛瞄向窗外,想看看才高八斗的汉室宗亲来了没有。 蔡邕堪堪讲完课,就听宦官进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刘隅已带到,正在门口等候。” 刘协心中一阵欢喜,终于来了。 “传他进来。” 等刘隅走进屋内,刘协仔细打量着刘隅。 觉得他相貌端正,俊雅不凡,像是汉室宗亲。 刘隅行礼后,刘协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卿祖何人?” 刘隅应道:“隅乃文景皇帝之后,白牛侯之玄孙,刘辰之孙,刘元之子也。” 刘协笑道:“真是汉室宗亲,快拿族谱查看。” 不一会,宗正带着族谱宣读道。 景皇帝生长沙定王刘发。 发生舂陵节侯刘买; 买生舂陵孝侯刘熊渠; 熊渠生苍梧太守刘利; 利生安成孝侯刘赐; 赐生安成侯刘闵; 闵生白牛侯刘商; 商生白牛侯刘昌; 昌生县丞刘元; 元不仕,刘隅乃刘元之子也。 刘协查看族谱,喜道:“卿乃朕之皇叔。” 刘隅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自己这个汉室宗亲的身份,终于得到了官方认证。 过不了几日,自己的皇叔之名,就会传遍这片土地。到时候他再招揽人才,为己所用,就事半功倍了。 还没等刘隅反应过来,天子刘协又道:“传旨,封刘隅为左将军,阳城亭侯,赐府邸一座,银千两,布百匹。” 汉朝封侯分为三种,县侯,乡侯,亭侯。 亭侯就是食邑一亭,一亭为十里。 历史上,高祖刘邦就曾为亭长。 刘备和关羽都曾被封为宜城亭侯,汉寿亭侯。 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这些又被人称为四方将军,属于三等将军,位于九卿之下。 历史的刘备就曾担任过左将军。 刘隅昨日写出《三字经》的本意,就是想让蔡邕把自己引荐给皇帝,可是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如此顺利,三言两语,自己就从一个庶民成为左将军,阳城亭侯。 刘隅谢恩。 蔡邕相贺道:“想不到云起乃是陛下之皇叔,是邕失礼了。” 刘隅谦虚两句。 刘协吩咐宦官准备饮宴。 “朕要与皇叔饮上几杯。” 三人刚入席不久,董卓就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 他向刘协行礼后,就看刘隅道:“陛下,臣听说陛下,要封赏刘云起,不知可有此事?” 九岁的天子,或许是见惯太多的生死悲欢,脸上已经很少见到青涩和幼稚,反而有一种说出的沉稳和淡定。 “云起乃朕之皇叔,如此有才,可为国家栋梁,朕岂能不封赏。” 董卓又道:“陛下,请恕臣直言,刘云起虽为汉室宗亲,可是没有为朝廷立下寸功,如此封赏恐绝天下之望。” “臣请陛下暂时收回成命,等云起有功于社稷时,再行封赏不迟。” 刘隅看场上形势,知道今日封赏已经无望,他有些担心天子年幼稳不住局势,就起身行礼道:“陛下,臣以为董相国言之有理,请陛下收回成命,等臣为大汉天下立下功勋时,再封赏也不迟。” 刘协沉思良久,慢慢道:“既然相国和皇叔都这样说,那就暂依相国之言,左将军,阳城亭侯暂不封赏,等皇叔为朝廷建功后,再行封赏。不过府邸,银,布不可短缺。” 董卓见刘协作出妥协,倒也没说什么。 他看了一眼刘隅,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漠。 行礼后,转身离去。 刘隅自然也看到了董卓对自己表情,他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是暗暗心惊。 刚被天子认作皇叔的喜悦,瞬间被压抑所替代。 如今董卓把控朝廷,皇帝虽为天下之主,可是明眼人谁不知道,天子就是他手中提线木偶。 天下大事,董卓一言而绝。 自己被董卓盯上,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看董卓表情只是对自己不喜,还没到杀人泄愤的地步。 可即便是如此,刘隅还是有些后怕。董卓残暴,说不定哪天他不高兴,要拿自己开刀,到时候后悔就完了。 他为刀俎,我为鱼肉。 唉,这感觉也太不好了。 看来自己离开雒阳城的计划,要提前了。 几人又饮了一会酒,蔡邕,刘隅告辞而去时。 刘协刘拉着刘隅的手道:“皇叔,朕听闻,你才高八斗,闲暇时来宫中教导朕学问。” “臣谨记,等臣安顿好府上之事,就会进宫来看望陛下。” 刘协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 第32章 陈到 刘隅的府邸很快就赏赐下来。 虽然他官职被董卓取消了,府邸还是按照左将军的规格。府邸很大。以至于刘隅在府邸内转了几圈,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光赏赐财物了,没赏赐些奴仆,偌大的府邸就他和黄三两个人,显得特别冷清。 黄三看着满屋赏赐,眼中含泪。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财,他双手摩挲着银钱。感受着钱的触感和碰撞发出的声音,沉浸其中。 刘隅用手拍了拍黄三,把他从沉浸中拍醒。 “明天我们一块买些奴仆回来。” 黄三抬起头,听到这话,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是不是皇帝忘了,家主要不要再去问问。” 刘隅摆摆手,指了指钱和布。 有这么多东西在,还要啥自行车。 这个时期的奴婢分为两大类,一种是官奴,一种是私人奴婢。 官奴就是官府的奴婢,这个来源比较广泛,比较常见的家人获罪,而被收入奴婢。 虽然史书中提到过置奴婢于市,与牛马同栏。可是在这个时期奴婢的地位并不低,他们首先是活生生的人,享受人的权利。 汉光武帝就曾规定,贵族敢灼伤奴婢者,论如律,免所灼伤者为庶人。 在史料中也不止一次的提起,伤奴被罚的事件。 这个时代的婚姻形式自由,奴婢也可以与其他阶层的人结婚。 赵飞燕就曾是一名官奴,后来也成为皇后。 汉律还规定,奴婢衣食供应必须充足,否则主事者就会受到处置。 刘隅自己来的西城市场,就是来买私人奴婢,在这个市场内,一种是自卖为奴,另一种是人贩子贩卖奴婢。 如今战乱频发,人口流离失所,奴婢产业在雒阳城中,已经有了一种完整的产业链。 有专门的人贩子去附近搜罗各地破落的流民,来到这里卖给富家大户。 当然也有来到此处自卖为奴的。 相对各地来说,雒阳城毕竟是帝国都城,有着雄厚的基础。 来到此处的流民大都年轻力壮。 刘隅刚到,就被几个人贩子围了上来,纷纷介绍自己手中奴婢,有多优秀。 刘隅听来听去,像极了前世自己逛集市时,各种推销,也都是些陈词滥调。 正感叹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时,他被一个少年的眼睛所吸引。 那双眼睛特别沉稳,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争先恐后向前拥去。 而是坐在地上冷冷看着前方,身前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陈到,十九岁,善使枪,月薪三贯,可为护院。 陈道,莫非是刘备麾下亲卫,忠勇不下赵云的陈到。 陈到,陈叔至, 他深得刘备信任,统帅刘备麾下最精锐的部队白耳军。 可是我记得他是豫州汝南人。怎么跑到雒阳来了。 带着着这些疑惑,刘隅继续问道:“那里人氏?可有字?” “豫州汝南人,字叔至。” 还真是他。 “因何来到此处?” “到家中本有良田数亩,因连年兵祸而荒废,来雒阳投奔伯叔,想让伯叔引荐到去投军,谁知伯叔搬去冀州。如今身无分文,只能找挣些钱,再说其他。” 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就随我去吧。” 陈到看着刘隅年轻,有些不确定道:“郎君看清了,到是要每月三贯钱。” 原来是怕我付不起他工钱。 “看清了,像你这种壮士,三贯不算贵。” 陈到拱手道:“多谢郎君,还有一事,到须先言明,一但攒够钱,到就会离去。” 刘隅看了一眼陈到笑道:“你准备挣多少盘缠?” “六贯。” 那就是两个月,看来自己要在这两个月内,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可。” 陈到道:“多谢郎君。两月之内,到必尽全力。 黄三走向前,看着刘隅道:“家主,这个价格能买两个青壮的汉子,买一个他就太贵了,” 刘隅看了黄三一眼。 黄三下意识再劝道:“家主,要不咱们再看看。” “给钱。” 贵了,他可是武艺不下于赵云的陈到,别说三贯钱,如果能留下他,就是三百贯也值。 看刘隅没有再说话,黄三只好把银钱付给陈到。 陈到接过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和陈到说了大半天。刘隅有些饿了,带着两人直接向东城而去。 黄三疑惑问道:“家主,就要这一个吗?这人如此年轻,看家护院行不行啊?。” 刘隅笑道:“无妨。” 脚下却不停步,来到一处酒馆外,才停下脚步。 三人找座位坐下,吩咐掌柜上来酒肉。 不一会功夫,酒肉端上桌。 刘隅抓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嘴中嘟囔道:“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到看了桌上的酒肉,咽了咽口水道:“到去隔壁桌,上一碗豆饭就可。” 刘隅一块羊肉已经吃完,他抹了抹嘴角的油渍,笑着问道:“羊肉不合口味?还是就爱吃豆饭?” 陈到又看了一眼羊肉道:“护院不能和家主一个桌子吃饭。” 刘隅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刘隅笑道:“谁说的?以后我吃啥,你就吃啥。” “老黄,你也愣着干什么?赶紧吃,一会凉了。” 黄三露出一口黄牙,拿起一块羊肉放在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刘隅看了一眼陈到,催促道:“快吃啊,一会我们吃完了,你想吃可就吃不上了。” 陈道又看了一看刘隅,看他言语真诚,不似作伪,拿起一块羊肉大口吃了起来。 或是饿极了,一大盘羊肉被他吃了大半盘,还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 刘隅笑呵呵让掌柜又上了一盘。 黄三看着狼吞虎咽的陈道,在心中暗自腹诽。 家主买的这个竖子,可太不值了,瘦骨嶙峋,没有几两肉,看家护院肯定没戏。 关键还这么贵,饭量还不低,整整两大盘羊肉。除了刘隅和黄三吃了两块外,其余都进了陈道的肚子。 刘隅看着空空两盘羊肉,问道:“吃饱了吗?” 陈道点头。 刘隅哈哈一笑,吩咐黄三付钱,出门就带着陈道进了一家裁缝铺。 从裁缝铺出来,陈到就像变了一个人,精神抖擞,双目有神。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不假。 第33章 想和吕布战一场 陈到看着精神抖擞的陈到,脸上满是笑意。这钱花的值啊! 黄三看着陈到身上的华美衣服,有点心疼。 这衣服要三百钱。 三百钱可不是小数目,能买糙米一石,一石糙米能让四口之家吃上一个月。 再说了,家主也没有义务给一个护院买衣服,关键还买这么好的衣服。 等两个月这人就走了。那这身衣服岂不是太浪费了。 家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过日子。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物资匮乏。 很多庶民都是衣不遮体,一家人有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一已经不错了。 这件衣服一家人必定保管极好,谁出门谁穿。 有人去世,衣服有时候也要写会遗产里。 刘隅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最多会感慨一番,这衣服该买还是得买。 毕竟他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要找一个护卫来保护自己,陈到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武功高强,忠勇无双,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做梦都能笑醒。 黄三看着刘隅离去方向不再是西城。就问道:“家主,奴仆还没买呢。” 刘隅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买奴仆的。 刚才一饿,光顾吃饭了,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你去吧,挑几个顺眼奴仆回来。” 黄三倒也没说什么,行礼后向西城走去。 刘隅则是带着陈到直接回到了府邸。 陈到站在府邸门口,看着颇为气派的大门,有些震惊。 莫非是自己看错了,这人竟然是个有爵位的官宦子弟。 走进院子,看着亭台楼阁,绿树花草,陈到眼中也露出了几分羡慕之色。 两人来到一处空地上,刘隅看着陈到笑道:“你不是善枪吗?练练让我看看。” 陈到点头答应,从背上接下长枪。在院门站定。 只见他突然起势,枪如一道惊鸿刺出。紧接身形一动,身形就隐在枪影之下。 刘隅看着陈到的身影在枪影中若隐若现,激动的差一点没有跳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武将的枪法。当真是皎若游龙,动若脱兔,动静虚实相间,相得益彰。 这枪法要是耍起来,十步之内,密不透风,还真是几个人都难以近身。 若是再加上骏马加持,在战场之上,冲锋陷阵,谁人能敌? 怪不得这个时代的大将都被称为万人敌。 一套枪法练完,陈到稳住身形。 刘隅赞道:“好枪法。” 陈到脸不红心不跳,神情平淡,看着刘隅问道: “郎君也懂武功?” 刘隅自从被王越教过一套拳法后,每日苦练,自觉得比之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是今日见到陈到枪法,才知道这中间的差距有多大。 自己一个小学生对阵大学生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看这样子,自己恐怕再练十年,也不是陈到的对手。 刘隅有些气馁,自己在这个时代成为绝世高手的梦想,有点不太现实啊。 见陈到问自己,刘隅有些尴尬。 “略懂。” 陈到听到刘隅也懂武功,顿时来了兴致。 “郎君咱们来切磋切磋。” 切磋,我怕你打死我。 看陈到模样,想必此人极爱习武,要不然也不能一听自己会武功,就要和自己切磋。 “隅这套拳,是强身健体之用,与人对敌非我之长。” 陈到明显有些失望,他想了一会。 “郎君可否练一下,让到看看。” 让我在你面前打拳,这不是孔夫子面前做文章,鲁班面前耍大斧吗? 刘隅正要摇头拒绝。 只听陈到又道:“郎君有所不知,到自幼好武,一听到武功就想见识一番,若是郎君肯展示一番,到可以每月少要一贯钱。” 真是个武痴,少要一贯钱,也要看自己这套拳。 这就意味着他要在自己身边多待一个月。 有他在身边,自己安全感十足,这生意划算。 “不用每月少一贯,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多待一个月,每月还按照三贯钱计算,你可愿意。” “就依郎君之言。” 刘隅微微一笑,在场中站定。 开始展示王越教给自己拳法。 刘隅一套拳下来。 陈到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这套拳拳架严谨,动静皆宜,不像是一般的拳架。 郎君一看就是底子太弱,才没有发挥出这套拳的威力。 “郎君这套拳,拳架严谨,动静不俗,是一个不错的拳法。” 刘隅笑道:“拳是好拳,可是对于我来说,只能算是强身健体之用。” “这套拳不知是何人所授?” 刘隅淡淡笑道:“王越。” 陈到更是吃惊。 他早就听闻王越此人,先帝在时,他在皇帝身边,教其学剑,可谓帝王之师。 “郎君是王公的弟子?” “算不上弟子,他嫌我底子太弱,只传我这套拳法。” 陈到眼神中满是羡慕,底子差还能得到王越传授拳法,要是底子好,那还不得…… 这人什么身份,竟然能让王越教他拳法。 “郎君,到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陈到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如果说出口。 刘隅两世为人,何等精明,早已经看出陈到的想法。 不过是遇到高手,有些技痒,想找王越切磋切磋。 这事刘隅有经验,前世他喜爱象棋,在公园中遇到老人下棋就想和人下上两局。 对方越是棋艺高超,自己反而越兴奋, “王越在哪?我也不知道,你如果想找人对战,我这有一个人选。” 陈到问道:“郎君说的是谁?” “吕布。” 马中赤兔,人中吕布。 天下第一的武将吕布,吕奉先。 “郎君认识吕布?” 一吕二赵三典韦。 吕布和赵云没有机会交手。谁高谁低一直有争议。 陈到作为历史上勇不下于赵云的存在,如果能让他们两个较量一番,必成一段佳话。 “认识,吕布这样勇将,你敢不敢和他较量一番?” 陈到猛地点头,心中腾起一股豪气。 我也曾遍访名师,受尽冷眼; 我也曾日夜苦练,不分寒暑; 我也曾立志从军,杀敌建功; 虽然他是天下第一的猛将,到有何惧? 第34章 五子棋 看到陈到信心十足,刘隅露出的一丝微笑。 不论胜负如何,这种不服输的气势不能丢。 在后世有位名人说过,狭路相逢,哪怕对手是第一剑客,也要亮出宝剑,倒在他的剑下不丢人,那叫虽败犹荣。 “下次遇到吕布时,我会告诉他。” “郎君既认识王越,又认识吕布,你到底是谁?” 刘隅想了一会道: “当今天子皇叔,别人都叫我刘皇叔。” 刘皇叔。 陈到张大嘴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 真是皇亲国戚啊。 怪不得这般有气度。 “刘皇叔,到失礼了。” “皇叔名气只能吓唬一般人,叔至是英雄。不必如此,我名刘隅,字云起,你我年纪相若,直呼名字即可。” 刘隅这般说辞,本以为会拉近和陈到的距离,谁知陈到听到刘隅的名字后。低头行礼,更是恭敬。 刘隅有些不解。 “叔至何意?” “皇叔可是才高八斗的刘云起。” “虚名而已。” “真是皇叔啊,皇叔那首《将进酒》潇洒不羁,震聋欲耳,到每次读来都热血沸腾,振奋不已。” “特别是那句“天生我才必有用”,真是精妙,时时激励着我。请受到一拜。” 说完,纳头就拜。 刘隅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这么响,有些吃惊,更多的是得意。 他一手拉起陈到笑道:“叔至,不必多礼,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年纪相若,称呼名字即可。” 陈到站起身来,说道:“岂敢直呼皇叔名讳,到听闻董卓曾有意授皇叔官位,被皇叔拒绝?” 刘隅笑道:“以讹传讹罢了。” “皇叔观董卓如何?” “董卓祸国害民,隅早晚必诛之。” “董卓握有雄兵,占据雒阳,皇叔如何诛之?可是已经有了计划?” 刘隅暂时还谈不上计划,不过他知道,各路诸侯即将拉起讨董的大旗。 “等这边安顿好了,隅便离开雒阳,召唤天下英雄来雒阳勤王。” 陈到一听,目光满是敬服。 他纳头再拜。 “皇叔果然是当世英雄,若皇叔不弃,到愿奉皇叔为主公,从此身前效命,万死不改,” 刘隅一听大喜,没想到自己收服陈到这件事这么顺利。 他拉着陈到的手笑道:“有叔至相助,胜过精兵十万。” “快快进屋,你我二人今日要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 …… 过了几日,刘隅终于把府上的安排妥当,这才进宫去见天子。 许是董卓早有交代,刘隅说出名字后,甲士并没有阻拦。 远远看到刘协,刘隅疾走两步,赶上去行礼。 刘协看到刘隅前来也很喜悦,他看着刘隅笑道:“皇叔,自家人,不必多礼。” “这几日,蔡侍中进宫,把皇叔诗作,都抄录下来,朕虽然不懂诗文,也觉得皇叔诗文,句句精妙。真乃天授也。” 刘隅笑道:“陛下过誉了。不过是臣偶然为之,当不得真的。” 刘协笑道:“皇叔不必过谦,今日前来,能否教导朕如何作诗?” 刘隅摇头道:“诗文乃是消遣之道,臣并不打算教于陛下。” “陛下乃天子,身系万民,应该学真正的治国之道。” 刘协应道:“皇叔说的有理,治国之道,朕日日学习,可总觉年幼,不得尽得其意。” 刘隅劝道:“为君者,只要心怀万民,就必成明君,陛下年幼,慢慢学习必有进益。” “心怀万民。”刘协喃喃道,“皇叔说的不错,朕要将这四字悬于卧榻之侧,以便日日温习。” “陛下得蒙大儒相教,臣并没有什么能教导陛下的。” “臣有一物,可供陛下闲暇时调养身心。”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 刘隅把一张布帛放在案上,打开布帛,只见上面已经画满的纵横交错的线条。 刘隅又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有黑白两种棋子若干。 刘协看着稀奇,问道:“皇叔,这是围棋?朕年幼,围棋可下不了。” 刘隅笑道:“此棋名曰五子棋,陛下闲暇时,可用来修养身心。” “五子棋?”刘协一听来了兴致,“皇叔快给朕说说,这五子棋是如何下的?” 刘隅微微一笑道:“下法极其简单,只要五子连珠,即为胜利。” 说完,从黑白两子中各拿出数子,详细讲述了五子棋的下法和规则。 刘协虽然早熟,到底还是小孩习性,听到五子棋如此简单好玩时,忍不住拍手称赞。 两人下了数局,都是以刘协的失败而告终,刘协不但没有气馁,反而越来兴致越大。 刘隅看了一眼天色,就要出宫。 刘协正在兴头上,心中万般不舍,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刘隅闲暇时再进宫。 在往后的一个月里,刘隅一有时间就去皇宫下五子棋,随着日子渐长,两人感情日厚。 刘隅也对刘协有了更深的了解,别看他平时把自己装成小大人。其实骨子里十分害怕。 这也难怪,毕竟是个九岁的孩子,见识过董卓鸠杀少帝和皇后,他怎能不胆怯。 他也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步少帝的后尘,以至于见到自己这个汉皇后裔之后,就倍感亲切。 …… …… 相国府内,董卓在听到下人汇报后,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下棋,陛下年幼,怎会下棋?你胆子不小,竟敢欺瞒咱家。” 下人急忙行礼道:“怎敢欺瞒相国,此棋名为五子棋。” 五子棋。 董卓面露不解,看向李儒,见李儒脸上同样露出不解之色。 “五子棋是何物?” 下人急忙把那天刘隅所讲的规则下法,详细说与董卓听。 董卓听完,脸色稍霁。 “你确定二人日日在下五子棋,再没有其他什么?” “不敢欺瞒相国,的确如此。” 董卓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下人如释重负,行礼后退了出去。 董卓看了一眼坐下下首的李儒,问道:“文优,此事你怎么看?” “想必是刘隅为了得到陛下认可,挖空心思讨陛下欢心,这才摆弄出五子棋来,既然他想陪着陛下玩乐,就由他去吧。” 董卓点头。 “再过十日,就是天子春猎,这件事,准备如何了?” 李儒应道:“数日前,就把万安山的闲杂人等,全部驱离,派甲士封锁了万安山,只等那日相国大展身手了。” 董卓挪动微微发福的身体,笑道:“许久没动了,身子都快生疏了。” 李儒也笑道:“相国身手,儒是见识过了。左右开弓,百发百中。” 董卓年少时,就以善射闻名天下,他力大无比,擅长佩戴两副箭囊,骑马飞驰时能左右射击,在当年也是极富盛名的存在。 不过这些年,董卓身居高位,又在雒阳的温柔乡中,骑射技术肯定大不如前。 李儒自然也知道这种情况,继续笑道:“相国就算不展示身手,也无妨。吕将军之勇,世无匹敌,加上西凉铁骑,足以震慑天下。” 董卓笑道:“文优言之有理。咱家有吕布在侧,又有何惧?” 第35章 袁绍的阴谋 渤海。 袁绍府。 相貌英伟的袁绍坐在案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看着郭图问道:“公则,这两日王司徒,可有消息传来?” 郭图应道:“禀主公,王公已经说服王越,他会带人趁乱刺杀董卓。” 袁绍又喝了一口酒,过了片刻,才慢慢说道:“咱们的人都安插进来了?” 郭图道:“主公放心,早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几日后,天子春猎,便可以实现计划。” 郭图笑道:“只要杀了董卓,主公就是除贼兴汉的第一功臣,到时候主公入驻雒阳,辅佐天子,可就顺理成章了。” 郭图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袁绍的神色,只见他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主公可还有疑虑?” 袁绍沉默片刻道:“吕布神勇,常跟在董卓身侧,某怕王越不能成功。” 郭图低头吃了一口菜,才慢慢说道:“主公别忘了,若是王越不能成功,我们还有第二种方案。” 袁绍的眼神在灯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虎贲侯联络好了吗?” 郭图笑道:“已经又派人去说了,天子一旦崩逝,到时候大汉无主,不由得虎贲侯不同意。” “只要虎贲侯同意,到时候主公拥立之功,一样可以挟天子以令不臣,执大汉之牛耳。” 袁绍还有些犹豫。 “若是虎贲侯不同意,该当如何?” 郭图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又道:“至尊之位,谁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某听闻虎贲侯忠义,怕他不肯受天子之位。” 郭图微微一笑道:“必然不会,主公你想啊,到时天子崩逝,大汉江山无主,虎贲侯既然忠心,岂能眼看大汉江山倾覆,定然会接受天子大位。” 袁绍沉思片刻后道:“公则言之有理。” “事已密成,王允这边一定要安排好,不能走漏半点消息。” “公主放心,派出和王允联络的人,全为口信,并无书信为凭,就算王允一口咬定是主公所为,可是空口无凭,谁会相信。 “主公别忘了,我们还传出去的命令,一但杀死天子,王允也会死在刺杀之中。” “天子都死了,再死些王公大臣,不会被人怀疑的。” 袁绍点了点头。 “多派斥候,某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些情报。” 郭图拱手道:“主公放心,斥候早已经派出,董卓身死,主公即刻带甲士进入雒阳。若是天子崩逝,公主就拥立虎贲侯为帝,讨伐董卓。” “不论结果如何,主公都稳操胜券。” 袁绍沉默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一拍桌案道:“公则此计大妙,若此计功成,这天下就是我的了。” 说完,呵呵大笑。 “公则,你可谓首功,到时候加官进爵必然不会少。” 郭图急忙行礼谢恩。 袁绍此时心情极好,似乎下一刻自己的筹划就会实现,他就坐在天子身旁,发号施令,指点江山。 “公则,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多礼,快快起身,你我饮了这杯酒。” 郭图站起身来,两人又喝了几杯酒。 郭图又道:“公主想过没有,主公入主雒阳之后,该能如何?” 袁绍一怔,沉思片刻后道:“请公则教我。” 郭图胸有成竹,缓缓说道:“主公当以天子为凭,发号施令,发兵剿灭天下诸侯。” 袁绍有些兴奋。 “好啊。到时候,某就是中兴大汉的第一功臣,恐怕就算霍光也要排在某的身后。” 郭图笑道:“主公之志小了?” “小了?”袁绍一愣,有些不知道,郭图话中含义。 “公则何意?” 郭图呵呵笑道:“汉室已过四百年,气数已尽,主公难道只想做一个像霍光一样的名臣?” “到时公主应该继天子位,成为汉高祖一样的人物,千万万代,岂不美哉。” 袁绍听到此话,手一抖,手中酒杯落在地上,发出一阵碎裂的声音。 门外甲士听到响声,以为发生的什么事情,急忙冲了进来。 袁绍从从震惊缓缓回过神来,看着满屋的甲士,怒道:“全部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三十步之内,不准任何人进入,违令者,立斩不赦。” “唯!” 甲士退去。 大殿之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公则,你喝醉了,我袁家世受国恩,食汉禄,岂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郭图缓缓道:“商四百年亡于周,周八百年亡于秦,秦二世而亡于汉,汉如今已经四百年,外有诸侯割据,内有董卓乱政,常有祸乱,民不聊生。这说明汉气数已尽,主公承天命,继大位,乃是顺天承命,怎能说是大逆不道?” “当年周本为商之属臣,秦为周之小臣,高祖为秦之亭长,这三者后来都开基立业,主公想想后世之人,有谁会说他们是大逆不道。” “姬发称武王,嬴政称皇帝,至于高祖,游手好闲,目不识丁,创立大汉后,谁人不称赞他宽仁大度、古今罕有。” 是啊,古书上说的好,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只要我能成就帝业,后世之人一样会称赞自己英明神武。谁还会说,是我谋权篡位,夺了汉家的天下。 袁绍听着郭图的话,思索片刻后,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郭图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说了袁绍的心坎上。 在这个乱世中,哪路诸侯又能抵挡住天子之位的诱惑。 他们虽然把这个想法隐藏的很深,可是终究在心中埋下了种子,只要这颗种子在,自己就会成为水滴,让这颗种子发芽,开花,成为参天大树。 袁绍若真能称帝成功,自己就算是从龙之臣,到时候位及人臣,千古留名。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袁绍从盘中抓起一块肉,放在嘴中,慢慢咀嚼。 “公则,某真能成就大业,居天子位吗?” “主公带甲数十万,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主公若是不能继天子位,那么谁人能继?” 袁绍把羊肉咽入腹中,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若真能成就大业,公则就是第一功臣。” 第36章 春猎(1)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三月初三,到了天子春猎的日子, 天子春猎在古代有着严格的规定, 要围三缺一。 还只能捕杀没有怀孕的飞禽走兽,如果怀孕的不可猎杀。 围三缺一,刘隅能理解,无非就是彰显天子仁德。 不能猎杀怀孕的动物,刘隅也知道,无非就是后世说的可持续发展。有一点,刘隅理解不了,怀孕不怀孕的动物如何区分,这可是技术活。难不成这个时代还有专门鉴定人员? 春猎流程也比较繁多。分为春猎,饮宴,祭祀等等。 此时皇帝年幼,原本是不会春猎的,可是董卓劝说皇帝,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彰显武德之时。天子听董卓这般说,也只能答应。 明眼人都知道,这次春猎的重头戏就是董卓,是他想借着此次春猎彰显他的威仪。 春猎的队伍,缓缓驶出雒阳城,往万安山而去。 董卓今日没有穿朝服,没有坐马车。而是一身铠甲骑在骏马之上,看起来也颇有几分气度。 在董卓身后,吕布一身银白铠甲,手中方天画戟,缓缓而行,眼神冷傲而警惕。 再往后,是无数的西凉铁骑,整个队伍,肃静严肃,没有一丝声音,甚至连一丝马鸣都没有。 刘隅从马上探出脑袋,看着整齐雄壮的西凉铁骑,暗暗赞叹。 不愧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铁骑之一。 威武雄壮,军纪严明。 出发时,蔡邕邀请刘隅和他同坐一辆马车。 刘隅笑着答应。 蔡邕看着刘隅一直望着西凉铁骑沉默不语。 他笑着问道:“皇叔也知兵否?” 对于这个称呼,刘隅已经给蔡邕说过几次,喊自己名字即可。可是蔡邕不同意,说天子之叔,邕岂敢托大。刘隅劝了几次,眼见没有效果,也就只能随他了。 刘隅摇头笑道:“隅不知兵,不过是见到西凉军雄壮,多看几眼罢了。” 蔡邕虽是文人,可这些年在各地游走,见识不浅。 “北方多马,西凉兵多自幼学习骑马,马上功夫十分了得。 “这支西凉军曾是我北方屏障,多次击退羌族,平定叛乱,为大汉立过不少赫赫战功。” 对于这一点,刘隅不否认,董卓的军功就是靠着这支西凉铁骑建立起来的。 他只是有点可惜,当年北方屏障终成大患。 出了雒阳城后,马车就快了几分,饶是如此,到了万安山也已经过了日暮。 营寨早已经扎好,众人生火造饭,吃完后,就各自安寝。 第二天,天一亮,营寨内就响起了响亮的号角。 刘协在众人的簇拥下,立在最前方。 在刘协身侧,董卓一身铠甲,手持长弓。 董卓身后,永远站着一个一身银白铠甲的武将,吕布,吕奉先。 在董卓身后,还有两人,未穿铠甲,显然不是武将。 一人刘隅是见过的,正是董卓手下第一谋士,李儒,李文优。 还有一人,面色枯槁,面上微须,一双眼睛如同极为有神。 莫非这人就是董卓帐下的另一谋士,人称毒士的贾诩,贾文和。 刘隅对这个人物,极有兴趣。 这人在他后世的记忆中,可谓算尽人心,有些人甚至认为他比神机妙算的孔明先生还要厉害几分。 他出场不多,可是每一计都十分成功,且他用计从来不顾及百姓存活,也被人们冠以毒士之名。 王允站在董卓身后,苍老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心中却早已经波涛汹涌。 他一直在想,一会狩猎时,自己怎么才能留住吕布。 本来是天子骑马带着众人骑射,可是天子年幼,只让刘协象征性用弓射出一箭,早有准备好的中箭猎物,送到御前。 “彩。” 众人齐声喊道。 随着董卓一声令下,武将们都骑上骏马,挽上猎弓准备去打猎。 董卓大喊一声。 “出发。” 双腿一夹,胯下宝马如同一支离弦短箭,急速驶出。 吕布骑着赤兔马紧其后,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密林中。 王允还想叫吕布,可哪里还来得及。 想着自己没能拖出吕布,王允脸上满是汗水。 刘隅看出王允异样,有些好奇,他快步走过去。 “世伯,可是身体有恙?” 王允轻咳两声道:“贤侄,老夫身子无恙,只是刚才那匹马突然窜入,让老夫吓了一跳。” 刘隅被天子认成皇叔后,刘隅曾专门去司徒府拜见过王允。 王允听说刘隅竟然是天子皇叔,也是一怔,他与刘隅之父相交,可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们是汉室宗亲。 如今见天子已经认下这个皇叔,他也不敢乱了礼数,见了刘隅就口称皇叔。 刘隅劝阻,王允说他可不敢称天子之叔为侄。 刘隅再劝,言辞恳切,王允这才答应私下的称呼不变。 刘隅知道王允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怎么会被一匹马惊吓到,他疑惑不解,却也没有头绪,又和王允寒暄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这时武将早已经进入密林之中,在营帐之内,只有天子和一帮文臣。 刘隅正要回到帐内休息,却见宦官一路小跑过来。行礼道。 “刘皇叔,陛下有请。” 刘隅应了一声,跟着宦官向天子营帐内走去。 天子营帐位于正中,四周有甲士林立。 刘隅刚走进天子营帐,正要行礼,只听刘协笑道:“皇叔不必多礼,朕觉得这段时间,自己五子棋大有长进,咱们两人对弈一盘。” 刘隅看着案上早已经摆好的五子棋,微微一笑。 自从他教给刘协五子棋的玩法之后,两人这一段时间,没少对弈,可是刘协一盘没赢。 这也难怪,毕竟在前世时,刘隅也是此中高手,再说和一个刚入门的九岁孩童对弈,自己如果输了,那才是见了鬼。 刘协不但不气馁,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一有空闲就研究五子棋。 两人又下了几盘,毫无意外,都是以刘协的失败而告终。 刘协摸了摸了脑袋。 “朕本以为最近棋艺大进,就算不能赢下全部,最少也能赢上两局,谁知道,竟然还不知皇叔之敌。” 刘隅笑道:“陛下棋艺长进不少,臣要不是全力应对,恐怕就要输了。” 刘协笑道:“皇叔不必宽慰朕,朕知道自己和皇叔的差距,朕一定会勤加研习,总有一天会胜过皇叔。” 刘隅笑道:“陛下是如此心志,乃是汉室之幸运,百姓之福。” 刘协正要再和刘隅对弈几句,突然营外跑进来一个宦官,满脸惊慌。 “陛下,不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刘协毕竟年幼,脸上也露出了惊慌之色。 刘隅沉声道:“不要慌,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第37章 春猎(2) 宦官缓过气来。 “陛下,有刺客。” 刘隅听到这两个字,也是暗暗吃惊,天子春猎,这是何等大事,怎么会有刺客呢。 刘协听到刺客二字,彻底慌了神。 刘隅虽然吃惊,但还是稳住心神。 “刺客在何处?” 宦官应道:“在山林之中,已经和董相国身边的甲士交上手了。” “刚才一个甲士快马前来,调集此处的甲士,向董相国处集结。” 刘协听到这里,心中稍定。 “董相国身边有吕将军,必然无恙。” 刘隅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可疑。 天子春猎,此处早已经被甲士巡查过,即便是有刺客。也绝不可能有大规模的刺客。 董卓身边带着的甲士不少,又有吕布相护,即使遇刺,也不会有实际危险,怎么会再从此处调兵。 他急忙走出营帐之外,只见大营外的人手,已经被调走了大半。 之前随处可见的甲士,只剩下寥寥数人。 刘隅越看越觉得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调虎离山。 不好,这些人目标极有可能是皇上, 这种念头一出,他就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 要不然怎么会把这边的甲士调走。 他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刺杀天子,可是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脱困,其他的事只能等一会再说了。 刘隅环顾营内,看着还在一旁跪着的宦官,心中有了主意。 过了不久,只听见营帐周围有人一声凄厉的喊声。 “有刺客,保护皇上。” 然后就是刀剑碰撞和喊杀声。 文臣听到喊杀声,个个躲在营帐之中,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王允听着帐外的刀剑声,走出帐外,只见有许多甲士向着天子的营帐冲去。 他们一个手持大刀,和皇帝营帐前的甲士战成一团。 王允险些瘫倒在地。 脑海中如同海水冲岸,翻腾不已。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刺杀董卓吗? 怎么向天子的营帐冲去了。 莫非他们以为董卓在天子营中。 这个念头一出,就被王允马上否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董卓骑着骏马出去,众人都看见了,岂能认错。 他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最后只留下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 他瘫坐于地,口中呢喃道:“袁绍大胆,竟敢弑君。” “竖子误我啊。” 此时天子帐前的甲士已经死伤大半,只有几人也已经满身伤痕。 一个身形高大的魁梧汉子看着这几人至死不退,脸上也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魁梧大汉冷冷道:“速速退去,某饶你们不死。” 一名中年将军模样的人,冷笑一声。持刀立于身前。鲜血从刀身之上缓缓流下。 此时他全身已经满是血迹,可眼睛的表情却越来越亮。 “兄弟们,可愿退去?” 身后几名甲士齐声道:“誓死不退!” 中年将军脸上露出满意笑意。 “好,那就让我们痛痛快快战上一场。” “愿随将军死战。” 中年将军哈哈大笑,笑声响亮。 “众兄弟随我杀贼。” 身后的甲士也齐声大笑,笑容没有悲壮,只有坦然。 “杀贼。” “杀贼。” …… …… 魁梧大汉冷笑道:“既然不退,那就去死吧。” 说完,手持长刀纵身而上,一刀劈出。 两队人马重新战成一团。 一时间,到处都是刀锋和骨头碰撞的声音。 魁梧大汉的加入,让这一方的力量倍增, 只一会功夫,天子营帐前的甲士,除了中年将军,都被屠杀殆尽。 中年将军此时如同血人,已经无法站立,他用刀驻地,艰难站起身来。 看着中年将军这副模样,魁梧大汉眼神也露出一丝敬佩之色。 “某说话算话,此刻让开,还饶你不死。” 中年将军此时眼神中没有的笑意,只有平静。 他用力握住手中长刀,用尽全身的力量奋力击出,魁梧大汉微微一惊,似乎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中年将军还有这样惊人的爆发力。 他毕竟身经百战,虽惊不乱,他后退两步,躲开致命一击,手中长刀顺势劈出。一刀把中年将军劈翻在地。 中年将军口中大量鲜血涌出,弥留之际。口中依旧呢喃道:“杀贼,杀贼。” 中年将军眼神悠远。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一个静雅小院,院内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张罗着饭菜,两个孩子正在玩闹嬉戏。 魁梧大汉,看着中年将军闭上眼睛后,撩开营帐,带着甲士走了进去。 刚进去,他就瞳孔急缩。 只见营帐内除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宦官,竟然再无人影。 “天子去哪了?” 他把长刀架在宦官脖颈之上。 宦官此时看着满是血迹的长刀,险些昏过去。 “陛下,被,被,皇,皇叔,带,带走了。” 魁梧大汉听到这句话,脑海中闪现出不久前的画面,似乎是有一个宦官领着一个年轻人走出营帐。 他本以为只是闲杂人等,并没有在意,可没想到竟然是天子。 “快搜,他们跑不远。” “唯” 王允看着天子营帐前的甲士一个死去,魁梧大汉领着甲士走进营帐。 他一口气上不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老夫愧对天子,愧对大汉,愧对先帝,愧对王家列祖列宗。 我本想除贼,却不想害了天子,老夫又何面目活在这世间。 想到这,他又一口鲜血喷出,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魁梧大汉领着甲士,在营帐中已经找了一遍,可是依旧没有找到天子的身影。 他一气之下,杀了几个大臣,可是依旧于事无补。 天子失踪了。 他们又能跑哪里去。 他环顾四周,最后确认了一个方向。 所有的营帐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逃向了山上。 魁梧大汉脸上的杀意,逐渐退去。 他冷冷看着身边的甲士, “往山上追。” 魁梧大汉脸上的杀意逐渐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戏谑的表情。 山中林木密集,便于躲藏,可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就是猎户出身,他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熟悉山林。 即便在狡猾的猎物,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在他眼里,对方连猎物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追上他们。 他甚至能够想到在他的刀下,瑟瑟发抖的天子匍匐在地上的情景。 从他妻儿被官军无情的屠杀后,在他眼中就没有的尊卑。 他只相信手中这把刀,只有这把刀握在手中时,他才会感到踏实。 他还记得那年春天,地宝将军死在屠刀之下,他被官兵追杀,仓惶而逃,最后躲在了山林之中。 在山林中他整整躲了一年,直到风头过去后,才从山林中出来。 然后他来到冀州从军,因为骁勇而被提拔为校尉。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生存,他并不喜欢在褐红色旗帜下。 他觉得红色旗帜下的人腐朽堕落,毫无生气。 他还是喜欢在黄色的军旗之下。那面旗帜下的人生动真实,充满斗志。 在那面旗帜下,他曾听到过在这世上最美妙的口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第38章 春猎(3) 董卓眼神阴冷看着面前黑衣人,他神情肃杀,虽然在春日,却如同最冷冽的寒风,冰冷刺骨。 手臂的伤早已经被随行的军医包扎好,可董卓心底的伤,无论什么灵丹妙药都无法治愈。 天子春猎本来是他震慑天下的手段,可如今这个手段直接让他成了笑柄。 在他追逐一个麋鹿、穿越密林时,无数的黑衣人,如同幽灵一般突然出现他的面前。 他虽然吃惊,却并不慌乱。 他纵横北境,胯下长弓射穿过无数的心脏,手中的长刀砍下无数的头颅。 他身经百战,遇到过太多凶险,哪一次不是逢凶化吉。 这些年他身居高位,位极人臣,看似刀剑生疏,热血已凝。 可面对危险时,他的血如同烟花一般瞬间绽放。 他就是一个狮子,一头偶尔打盹的狮子,即便是打盹的狮子,也不是这些小山羊能够触碰的。 再说了,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有无数西凉铁骑正在跟来,还有驰骋天下无敌手的吕奉先。 董卓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一丝轻蔑的笑意。 四周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说明西凉甲士离自己也越来越近。 为首的黑衣人也听到了马蹄声,他没有给董卓任何机会,甚么连话都没说,见到董卓之后,就眼神通红,拿起长刀就向董卓杀来。 董卓拍马跃起,胯下骏马正要腾空而起,越过这群黑衣人。谁知突然之间一道黑影在他身前闪过,长剑出鞘。那匹骏马就直接倒在地上。 董卓一个踉跄从马背上落下,那柄长剑如电般来到了他的面前。 董卓翻身向后,还是没躲过这凌厉一击,长剑划破他的手臂。有一股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董卓看到没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而是握紧手中的长刀。 刚才的那一次交手,让董卓明白,黑衣人的剑法在他之上。 看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拖住他。 黑衣人长剑又一次攻到,董卓后退两步,手中长刀顺势一挡。 刀剑相交,碰撞出一道道火星。 董卓手臂微麻,他没想到这名黑衣人个头不大,劲力却不小。 自己这把长刀险些脱手飞出。 黑衣人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长剑一抖,又一次攻到董卓身前。 董卓又退了两步,额头上也隐隐多了几滴汗水。 黑衣人腾空而起,长剑向董卓当头劈下。 董卓暗暗心惊,他已经看出这一招杀意十足,自己用足力量或许能挡住这一招。 即使不死,也要受伤。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贼人,休伤了相国。” 董卓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的吃惊瞬间消失不见。 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能击败他。 来人一身银白铠甲,胯下一匹赤兔马,面容威严,手持方天画戟,正是吕布吕奉先。 吕布人未到,手中的方天画戟就已经疾射而出。 黑衣人见方天画戟来势凶猛,急退两步,才躲过这一击。 他手中长剑正要再出击。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已经站在了董卓身前。 无数甲士从四面八方涌来。 “有刺客,保护相国。” “有刺客,保护相国。” 声音在密林中响起。 黑衣人知道刚才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眼神中出现几分懊悔之意。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能手刃董卓,为天下除掉这个祸害。 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董卓的甲士已经全部围了上来,更重要的是,吕布也来了。 对于黑衣人来说,此时寻找薄弱地方突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他们手握长剑,发出一阵怒吼,竟然向吕布攻去。 他们的目标依旧是董卓。无论谁站在身前,这个目标从来没有改变过。 “杀。” 喊声不大,却异常坚定。 刀剑交织,喊声震天。 随着西凉甲士的不断倒下,黑衣人也越来越少。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站在董卓身前。 冷眼看着其中一名黑衣人。 这名黑衣人身形如电,剑法超群,刚开始就是他的闪电一击,把相国击伤,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在相国身前,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甲士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倒下的黑衣人,也越来越少。 到最后只剩下一名黑衣人。 这名黑衣人身材不高,可浑身散发的杀意却让西凉甲士止步。 吕布见这群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却没有一个人后退一步,心中也不禁暗暗称赞。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竟然如此的视死如归。 军医来到董卓身边,小心翼翼的查看伤口,刀口颇深,却没有伤筋动骨,也算万幸。 军医熟练的包扎着伤口。感受着董卓眼神中杀意,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他觉得董卓才是那只最残忍的老虎。 董卓看到最后一名黑衣人。感受着太医在伤口处的处理。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 “抓活的,咱家让用他的血佐酒,要生啖其肉,吸干他的骨髓,只有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相图有令,抓活的。” 西凉甲士轰然应命。 然后如潮水般涌上去。 黑衣人长剑如电,在他剑下,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他身上的黑衣早已经被鲜血染透。变成红黑色。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扎眼。 在黑衣人面前,西凉甲士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眼看越来越多的甲士倒下,还是没有捉住这名黑衣人。董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正要命令吕布攻过去。 却见有人骑马奔来。人还没到,声音却已经传来。 “相国。不好了,陛下遇刺,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这怎么可能? 天子身在营帐,四周甲士林立,怎会下落不明? 没有天子召见,谁人接近他的身体。 董卓眼神骤然紧缩。眼神中的平静之色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他们真实的目标是陛下。 为了刺杀陛下,竟然用自己为饵。 调虎离山,不好,中计了。 他再也顾不上黑衣人。 “奉先,速带甲士随我会营。” “唯。” 董卓骑上一匹黑马,气势汹汹向营帐而去。 第39章 天子失踪了 等董卓带着甲士到营帐时,他透露的眼神足以杀死所有人。 他扭动着肥胖的身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宦官。 冷冷问道:“陛下安在?” 宦官面面相觑,叛乱一开始,他们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有的直接晕死过去,有的躲在营帐角落中瑟瑟发抖,哪里还知道陛下在哪? 董卓冷冷道:“身为陛下近侍,陛下生死不明,尔等竟然一问三不知,要你们何用。” “来人,全部坑杀。” “唯。” “相国饶命。” “相国饶命。” …… 求饶的声音如同浪花一般。传入董卓耳中。 董卓冷冷一笑,脸上没有一丝动容,而是把目光看向一群大臣。 “诸公,你们有谁知道陛下的下落吗?” 大臣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文官,在刚才那场厮杀中,并没有比那些宦官好多少。倒也有几位大臣拿起刀剑冲向天子营帐,想保护天子,可此时都已经变成了地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我等不知。” “不知?” 董卓干笑两声,笑声中满是愤怒。 “那咱家再问你们一个问题,想必诸公应该有人知道吧。” “刺杀陛下和咱家的人是谁?” 王公大臣听到这句问话,脑海中瞬间如同炸裂一般。 “相国,那些贼人是谁?我等岂会知晓。” 董卓看着这些人,脸上出现了几丝嘲弄。 “不知晓,你们撇的倒是干净,自然你们都忘了,那就让咱家提醒提醒你们。” “上次曹操刺杀咱家,咱家就说过,你们中间必有曹操的同谋。” “咱家还没有把同谋找出来,你们就又找人刺杀咱家。” “找人刺杀咱家也就算了,毕竟你们恨,你们恨咱家抢了你们的荣华富贵。今天咱家要问问你们,天子担惊受怕,流落在外时,你们在哪?” “是咱家千里而来,救陛下于北邙之中,又是咱家诛灭朝廷奸党,迎陛下回朝,是咱家任贤使能,安稳朝局。” “你们想想,没有咱家,你们说不定早就曝尸荒野,还能像如今一样,身居高位,每日美酒美妾相伴左右。” “咱家本以为你们只是怨恨咱家,没想到你们胆大包天,竟然要谋害陛下,你们平时不是一个个以大汉忠臣自居,如今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既然你们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咱家了。” 董卓用手一指,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 “杀。” 甲士们上前,就要把人拖出去杀掉。 只听一个声音在场中响起。 “相国,不可。” 董卓看了一眼蔡邕,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几分。 “伯喈,你不知道,这些个王公大臣有多可恶。仗着自己是朝中老臣,就不把咱家放在眼中,如今更是谋刺咱家,谋害陛下,这群无君无父,猪狗不如的东西留他们何用。” 蔡邕看着一群浑身颤抖的朝廷众臣,开口开口劝道:“相国,他们都是朝廷重臣,若把他们随意处置,朝中大局,恐怕不稳。” 董卓望了一眼身边的甲士,冷冷一笑。 “伯喈,朝中大局稳不稳,可不是靠他们。” “相国此言差矣,相国难道忘了陆贾劝高祖之事。” 董卓沉默不语。这个事他自然听过。 楚人陆贾是着名的辩士,曾随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此后仍随侍刘邦。他常喜欢在刘邦前谈论《诗》《书》。高祖厌恶道:“我靠骑马打仗得天下,哪用得着什么《诗》《书》?” 陆贾道:“您可骑在马上得天下,但可骑在马上治天下么?文武并用,才是长治久安之策。” 据说高祖听到这句话后,都有些羞愧。 蔡邕见董卓不说话,知道他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他正要再劝。 只见李儒正大步向董卓走来。 “相国,已经把所有的尸体查验完毕,其中并没有陛下,儒也从一名重伤的甲士口中获取了一些消息。这个消息,儒判断很有可能和陛下的行踪有关。 董卓问道:“什么消息,文优速速讲来。” “他晕死前,曾听到贼人说了一句。往山上追,这四个字,儒猜想,他们既然往山上追,说明陛下并没有遇害。” 董卓有些不相信。 “陛下虽然聪慧,可毕竟只有九岁,怎能识破贼人奸计,提前躲入山林之中?” 李儒应道:“这一点,儒也有疑问,儒又再次询问才得知,陛下今日曾召见刘皇叔,皇叔多智,儒猜想,定然是皇叔识破贼人,带着陛下躲入山林之中。” “皇叔?”董卓想了一会,“你说的是刘隅。” 李儒道:“正是。” 董卓点头。 “刘隅到是有些才华,可他为什么没有陛下去找咱家,而是带着陛下躲林山林?” 李儒道:“相国和陛下同时遇刺。且贼人隐藏在甲士之中,敌我难分,皇叔不敢去找相国是老成之举。毕竟谁也不知道一路上遇到的人是敌是友。” 董卓想了片刻,觉得有理。 李儒看了一眼郁郁葱葱的山林,继续说道:“在这片山林之中,那些贼人正在追杀陛下。当务之急,是抢先一步,找到陛下,把陛下救出来。” 董卓闻言,沉声道:“奉先,速带甲士进入林中去救陛下,记住,一草一木,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把陛下救出来。” 吕布领命,带着甲士片刻间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看着吕布消失在山林中,董卓也回过神来,看着跪在地上得大臣问道:“文优,你觉得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李儒沉思道:“儒以为可暂时将他们看管,等找到陛下之后,再做打算。” 董卓一听,觉得有理。那就暂时留下这些人的性命。 若是陛下安然无恙的被救了出来,这些人,查明忠奸后再行任用。 若是陛下救不出来,那就没办法,只好请他们这些人相伴陛下于地下了。 “就依文优之言。把他们押下去,小心看管。” 四周甲士听到命令,带着大臣回到了营帐之中。 大臣们险些身死,一个个面色惨白。 他们都经历朝堂,如果不明白董卓最后的意思。事到如今,也知道在营帐中,暗暗祈求刘皇叔大展神威,救天子于水火之中。 第40章 深藏不露的贾诩 董卓处置完大臣后,一言不发向天子营帐走去。 他迈过横七竖八的尸体,走进了天子营帐。 营帐内还有一具宦官尸体,被脱去外衣,一刀封喉,连脸上带着恐惧之色,也没有消散。 董卓蹲下去,看着宦官脖颈上的刀痕,冷冷道:“一刀毙命,必是军中老卒。” 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李儒,问道: “文优,这些贼人的来历可曾查明?” 李儒应道:“黑衣人的身份,儒已经有了头绪,其中一人乃是先帝身前虎贲卫,张四郎。” “虎贲卫?”,董卓有些不相信,“文优可查清楚了?” 李儒道:“张四郎任虎贲卫的时间不短,如今军中认识他的人不少,这件事,绝不会有错。” “其他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李儒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道: “还没有具体确认,儒觉得其他人的身份很有可能都是虎贲卫。” “还有一事,正要禀告相国,刺伤相国那名剑客,儒怀疑是虎贲卫首王越。” “王越?”董卓有些不能理解,“咱家虽然没见过他,可也听说他,他曾和奉先有过交手。据说还胜了奉先一招。” “胜过奉先一招,怎么可能?咱家可不相信。” 李儒道:“当时,儒和奉先在一起,见过两人切磋,王越确实略胜一筹。” 董卓一怔。 “真有此事?” 李儒道:“到时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实乃酒间相戏,当不得真的。如果儒没有看错。若是生死对决,王越绝无一丝胜算。” 董卓微微点头,这事他丝毫不怀疑。 “我们回到营帐的时间也不短了,想必此时他要么被擒,要么被杀。他是不是王越,一会便知。” 李儒点头。 正在这时,从营帐外走过来一人,面色清瘦,双目走神。正是贾诩,贾文和。 “禀相国,刚才甲士来报,说刚才那名黑衣刺客逃出去了。” 董卓一听,怒气冲天。 “什么?跑了?”“这么多人围着他,他怎么跑的?” 贾诩行礼道:“据甲士所说,黑衣人十分奸滑。他先假装中剑身死,趁着众人不备时,突然腾空而起,夺下一名校尉马匹冲出了包围。” 董卓怒极反笑。 “传令,校尉抓敌不利,枭其首,传至诸军。” 门口甲士应声而去。 董卓继续说道:“发布海捕公文,捉拿王越。” 李儒一听,已明其意。 不管此人是不是王越。捉拿回来一看便知。 若不是王越,王越必然坦然不惧,若是王越。他必然遁逃。 董卓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显得十分愤怒。 过了半天,他才缓过神来。 看着他身边最优秀的两名谋士问道:“虎贲卫历来忠于天子,他们怎么会刺杀陛下?” 李儒答道:“不瞒相国。这一点儒也百思不得其解。虎贲卫历来以忠勇着称于世,断然没有刺杀陛下的理由。” 贾诩沉思片刻,说道:“莫非是两路人?” 两路人,此言一出。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李儒道:“看他们配合默契,显然事先就有联络。如果虎贲卫知道他们要刺杀陛下,除非……” 李儒说到此处,顿了顿。在脑海中暗自盘算。他看了一眼贾诩,见他面色平静,显然成竹在胸。 “文和也想到了?” 贾诩点头道:“李公,诩也是推敲了许久,觉得只有这种可能,除此之外,诩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 李儒道:“确实如此。” 董卓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两人就不要考教学问了。” 李儒行礼道:“除非虎贲卫不知道他们是要刺杀陛下。” 董卓一听,觉得有理。 只有这样,他们之间的合作才有可能。 “那两位说说刺杀天子的人是谁?” 贾诩似乎没有听到董卓的话,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李儒看贾诩模样,已经知道了贾诩的意图,他虽然极富智谋,却深藏不露,什么话到他的口中,总是说一半藏一半。 “文和,既然相国询问,你就不要推辞了,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吧。” 贾诩又何尝不明白李儒的意思,他推辞不过,只能淡淡一笑。 “具体是谁?还不能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是诸侯中的一位。” “诩觉得此人实力必然十分雄厚,天子一旦身死,他就有机会角逐天下。所以才会出此奸计。” 李儒见贾诩依旧不愿明言,也不继续逼迫他,他接口道:“如今天下实力最强的几人,渤海袁绍,南阳袁术,徐州陶谦,荆州刘表,益州刘焉。” “陶谦昏弱无能,刘表胸无大志。刘焉内乱不至,儒觉得,刺杀陛下者,必然是袁氏兄弟中的一人。” 两人不愧是董卓手下最强的的谋士。(也是这个时代最强的谋士之一。)三言两语,就把本来复杂的情况推演的十分清楚。 “好个袁氏兄弟,咱家对两人不薄啊,袁氏世食汉禄,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真是让咱家觉得可笑。” 如今天下英雄都知道,天子是董卓手中最大的依仗,若是天子身死,董卓手中的依仗也会失去。到时候,他不但不能占据雒阳,还会被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 若真到了那一天,刚稳定下来的朝局将重新混乱。 董卓心中满是怒火,他不停的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李儒和贾诩跟在他身边日久,都了解的脾气,知道这个时候,是董卓怒火最盛之时,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杀。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董卓终于停下的脚步。 他一屁股坐在案前。看着两人说道:“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天子。若是天子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在雒阳也就待不住了。” 李儒谏言道:“相国言之有理,儒以为当务之急,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 “那就是即刻派人封锁虎牢关,不可让任何人进出。” 董卓想了一会道:“文优是怕有人此时进犯?” 李儒行礼道:“相国,此事不可不防,若真有人趁天子失踪,借机生事,那就不妙了。” 董卓点头。 “来人,传华雄。” 一会功夫,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将进入了营帐中。 “拜见相国。” 华雄声音如同战鼓,在众人耳边作响。 “你速去虎牢关镇守,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立斩。” “唯。” 华雄领命而去。 李儒看着董卓脸上阴沉表情,劝慰道:“华将军亲赴虎牢关,可保雒阳无虞。” 第41章 算计 董卓在营帐之内踱步,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怒中缓过心神。 “袁氏兄弟,会不会有下一步行动?” 李儒想了一会道:“陛下没有找到,短时间内,他们必然不敢行动。 “传令,封锁此间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天子失踪之事。” 李儒摇头道:“相国,此时已经晚了,他们既然敢谋划这等大事,岂能会不派出斥候,我们打猎遇刺,已经耽误半日。儒如果所料不错,此时的消息早已经传出。过不了今日,他们就会知道天子失踪的消息。” 董卓眉头紧蹙。 李儒继续道:“相国不必担心,目前情况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天子毕竟只是失踪,儒料定他们不敢贸然起兵。” “何以见得?”董卓问道。 “若贸然起兵,天子无恙归来,这种行径可就等同于造反了,到时候,只要相国让天子下一道诏命,不用相国出手,他们就会被天下人共诛之。” 贾诩接口道:“李公所言极是,此事的关键还是要尽快找到陛下行踪,只有找到陛下,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董卓点头。 说来说去,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刘隅身上,若是他能顺利救回陛下,那这些所有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可他一个文弱读书人,带着一个九岁的天子,真能躲过后面精锐士卒的追杀吗。 董卓没有什么信心。 他有些不太确定问道:“陛下真能躲过此难吗?” 李儒二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贾诩并没有见过刘隅,只听他他诗才很高,有才高八斗之美誉。 就连蔡邕也对他颇为赏识,没过多久,他从一介庶民,成了天子皇叔。 自从刘隅成了刘皇叔之后,贾诩就专门对刘隅的信息进行了收集、推演。 他觉得刘隅从监牢中出来后,这一路走来,以诗为名,名望不断提高,到最后竟然成了天子皇叔。 从贾诩的直觉判断,此人不简单。 这一步步走来,似乎都在算计之中。若真是这样,刘隅就太可怕了。 李儒倒是见过刘隅,不知怎的,他对刘隅的印象并不好,觉得此人才华有余,勇武不足。 或许他常年和甲士打交道,养成了他独有的识人观念,他觉得刘隅没有多少这个时代特有的文人风范,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这样的人,如果在军中,必然不会被重视,因为他怕死,他会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他觉得如果遇到生死情况,刘隅一定第一个逃走。 等他猜想到是刘隅带着天子逃走时,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按照他对刘隅的了解,生死关头,应该是自己逃命才对。 李儒想不通,只能用刘隅觉得天子是他的富贵前程,来解释这一切。 李儒沉思片刻道:“儒觉得很难,皇叔虽然聪慧,可毕竟年幼,加上又无武略,在山林中之中,活命都难,哪里还能躲过那些精锐士卒的追杀。如今只能希望他们能多藏一会,奉先能及时赶到把他们救出来。” 董卓见李儒这般说,沉默了很长时间。到最后还是无奈长叹。 “如果天子不幸遇刺,我等只能离开雒阳,退回西凉了。” 退回西凉,贾诩听到这句话,心中暗惊,如今众人身在雒阳,有天子为凭,天下诸侯才不敢兴兵讨伐,若是离开此地,用不了多久,西凉众人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 事涉自身安危,贾诩不再藏拙。 “相国,退回西凉此事万万不可。” 董卓问道:“文和有何妙策?” 贾诩道:“天子身死,我等若退出京城,失去了虎牢屏障,到时候随便一个诸侯,就可以攻破我们。” “如天子身死,诩觉得相国不但不能走,还要另立皇室宗亲为天子,昭告天下,出兵讨逆。如此这般,相国才能保持主动。” 另立天子,这事董卓虽然不惧怕,可毕竟先帝无子,若立一个天子,恐怕名不正言不顺。 董卓看着李儒问道:“文优觉得此计如何?” 李儒应道:“文和言之有理,天子若身死,天下必然动荡,相国只能以虎牢关为屏障,静观其变?” 董卓问道:“雒阳是四战之地,三川谷地无险可守,若是敌人占据了三川谷地,顺流而下,雒阳将是一马平川。” 李儒又道:“若真到了那一步,相国只能退居长安。关东有沃野千里,函谷为凭。” “闭关足以自守,开关则可并争天下。” “昔年秦曾凭借着函谷关,抵挡着六国雄师,若是没有函谷关,秦早已族灭,那还有后来的始皇帝,横扫天下,统一六国。” 董卓听到李儒的话,沉思片刻后问道:“关中地势险要,原本是霸业之资,可自从光武帝建都雒阳后,已经有了近两百年。长安残破,人口稀少,恐怕难以维持大业。” 李儒又道:“相国,这有何难,雒阳繁华,人口众多,只需要将雒阳人口迁入长安,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董卓一听,觉得有理,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文优此计甚妙,如此一来,咱家就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李儒继续说道:“相国,当务之急,还有一事,不可不查。” “文优只管说。” “刺杀陛下的人混在甲士之中,如今虽然事发,可甲士中还有没有刺客,这件事不可不查。” 董卓一听,确实棘手。 “文优有何妙计。” 李儒说道:“当初相国进入雒阳城中,除了西凉铁骑外,还收编了大将军(何进)甲士,何苗的部曲和丁原的军队。” “西凉铁骑绝对忠于相国,这点无疑,丁原军有吕将军在,也可无忧,大将军和何苗的部曲,人员混杂,可重点查验。” 董卓点头道:“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不知文优准备如何查验?” 李儒道:“儒觉得就应该从袁氏故吏开始查起,凡袁氏故吏在军中任职的,务必严查,若发现和袁氏勾结者,立刻军法从事。若和此次事件无涉,相国只需要将他们明升暗降,调离军中要职,这样一来,这些人就再也翻不起任何浪花了。” 董卓心中大赞。 “文优妙计。既然如此,这件事你觉得交给谁去办,最为合适?” 李儒呵呵一笑,他心中早有人选。 “文和,此事就劳驾你去办,不是可否?” 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自然都明白彼此的用意。 贾诩心中无奈长叹,自己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这个老狐狸,他怕自己左右观望,故意用这件事,把自己牢牢绑在董卓的战车之上。 只要自己把奸细查出来,必然会遭到袁氏兄弟记恨,到时候,自己就算要另寻明主,也只能无奈放弃。 “李公所命,诩岂敢不从。” “既如此,务必要严查,绝不可放过一个疑点。” “唯。” 第42章 逃亡的刘隅 第二日过午,王允才悠悠醒来。 他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尚书杨瓒,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 杨瓒关切问道:“王公,你终于醒了。陛下他……” 杨瓒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王允就嚎啕大哭。 看王允哭的如此情真意切,杨瓒忍不住心中暗赞。 王公不愧是大汉栋梁之臣,果然忠心。 他心忧天子安稳,竟然如丧考妣,这份忠君之心,老夫不如矣。 可王允接下来的话语,让他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陛下啊,老臣对不住你,让你死在奸人之手。” “王公。” 王允涕泗横流。 “陛下啊,陛下既去,臣也绝不独生。” 说完,正要挣扎起身。 杨瓒敬佩道:“王公忠君之心,可照日月,瓒不如远矣。” “等陛下无恙归来,瓒定然向陛下禀告王公的拳拳忠君之心。” 王允也觉得有些奇怪。杨瓒怎么说陛下归来,莫非天子未死,而是被掳走了。 王允支柱泪水,问道:“陛下没有被贼人所害?” 杨瓒急忙道:“陛下只是不见的踪迹,并未身死。” 王允止住了哭声。 “没死,这怎么可能,老夫可是亲眼看到那些贼人冲进陛下的营帐。莫非那些人把陛下掳走了?” 杨瓒摆手道:“都不是,陛下被刘皇叔带着,逃往山林中去了。” 刘皇叔。 “刘云起?” 杨瓒应道:“正是。” 王允听到这句话,直接坐了起来。 杨瓒急道:“王公刚醒过来,还是躺下休息为好?” 王允示意自己不要紧。 “到底发生了何事?细细讲来。” 杨瓒就把李儒调查的结果,详细说与王允听。刘隅提前发现的阴谋,让皇帝换上的太监的衣服,带着他藏进山林之中。 王允听到有些不可相信,这么说,云起在动乱之前就已经发现的端倪。 这怎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袁绍的真实想法,他是怎么猜到的。 他又想到一事。 “相国可无恙?” 杨瓒道:“相国无恙。” 王允刚松下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上来。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刺杀竟然没有杀死董卓。 不知王越他们如何,是否落入了董卓手中。 “刺客可曾抓到活口?” “不曾抓到活口,除了一人逃走外,其余全部被杀。” “逃走一人?” 杨瓒应道:“不错,听说那人剑法不俗,他刺中相国,最后被吕布拦了下来,那人最后虽然被甲士所伤,可还是逃了出去。” 王允听到杨瓒的讲述,已经知道逃走那人就是王越。 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说完这句话,杨瓒看了一眼营帐门口站立的甲士,低声说道:“ 王公可知道刺杀相国的那些人是何人?” 王允听到这话,差一点又昏了过去。 杨瓒急忙用手扶着王允,低声又道:“他们都是先帝身前虎贲之士。” 王允缓过神来,故意问道:“竟有此事?” 杨瓒道:“绝不会假,他们刺杀董卓,我能理解,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刺杀陛下?我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都是以忠勇着称。” 王允道:“他们都是忠勇之士,绝不会刺杀陛下。” 杨瓒不解道:“王公为何如此肯定?昨日那些杀入陛下营帐之中,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若不是皇叔多智,恐怕陛下已经被他们所害。” 王允无言以对,他知道这件没法解释,若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必须把袁绍也说出来,那样的话,自己也牵扯其中,况且还是口说无凭。 王允不想在这个问题,太过纠缠,他问道: “如今可有陛下的消息?” “还没有他们的消息,皇叔带着陛下走后,那帮贼人也追了过去,董相国回来后,派吕布带领甲士已经跟过去了,已经一天了,还没有陛下的消息。” 王允看着营帐前的甲士问道:“门口甲士是怎么回事?” 杨瓒面如死灰道:“王公你还不知道,相国怀疑我们中间有人和刺客勾结,已经发下严令,若是陛下找不到,或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等要全部坑杀。” 王允脸色巨变。 “竟有此事。” 杨瓒道:“这关系到我等身家性命,怎敢在王公面前妄言。” “为了此事,伯喈已经去见了相国三次,想劝相国查出真相后再处置,可是相国不听。还说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王公如今之事,我等该如何?” 王允听到这些话,一时间呆立原地。 杨瓒继续说道:“如今王公醒了,要不要去见见相国,让他饶了众位大臣性命,我等身死不要紧,可是大汉江山恐怕真要倾覆了。” 王允知道董卓的脾气,他虽然身居高位,可是他也知道,这帮大汉朝臣,他最信任蔡邕,如今蔡邕去求情都没有效果,自己过去恐怕也于事无补。 “既然相国命令已下,恐怕很难改变,除非……” 杨瓒问道:“除非什么?请王公明言。” “除非云起能带着陛下逃过此劫,我等才有生还的希望。” 杨瓒一听,身子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他急忙稳住身形。过了半天才慢慢说道:“皇叔虽然多智,可是他不善武,瓒怕他不是那些贼人的对手。 王允没有接话,他何尝不知道杨瓒说的这些事情。 不但刘隅不善武,他身边还来着一个九岁的天子。 天子虽然尊崇,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一个不善武的刘隅带着一个九岁的孩子,在山林中躲避贼人的追杀,怎么说都没有什么胜算。 杨瓒看王允不说话,他还想再劝。 只见王允说道:”多说无益,为今之计,只能让慢慢等了。” 杨瓒看了王允两眼,也知道再劝说无益。 “王公保重。” 说完,转身出了营帐。 王允缓缓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到营帐门口,向外望去,只见营帐外围密密麻麻的站满的西凉甲士。 王允望着漆黑的夜空,叹了一口气。 “云起,如今我等安危,全系你一人之身。” 说完这句话,他在营帐中缓缓踱步,脸色恢复平静,可眼神中的焦灼之意却越来越浓。 …… …… 刘隅带着刘协已经在密林中躲了三天,这三天来刘隅无时无刻,不在警惕和紧张。 他没想到好好的一次春猎,竟然变成这个模样。 当他慌里慌张来着刘协来到密林时,他本想着躲避一时,等到董卓回来之后,就开始来到刘协出去。进来之后,才发现事情远远比自己想的复杂的多。 从进入树林开始, 刘隅就一直思索,这场针对天子的刺杀,不可能是董卓,如今刘协是董卓的最大倚仗,董卓绝不会对刘协有这样的想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这样麻烦。 所以刘隅在等待,在等待董卓或吕布的回军,只要这两人有任何一人回来,这场灾厄,就躲了过去。 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刘隅的推测,董卓不但迟迟没有回军,那些不明来历的甲士,还钻进密林之中,开始寻找。 刘隅一看, 哪还敢停留,拉着刘协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万安山作为皇家狩猎场,即便是闲暇时,也鲜有人至,树木繁盛,没有任何砍伐的痕迹。 刘隅走进厚厚的落叶上,一脚下去就会有一个深深的脚印。 看着树林中留下的脚印,刘隅在心中陷入了深思。这哪是脚印,分明是导航系统啊。 若是自己这样走下去,很快就会被发现。 刘协刚开始的慌乱,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感受着刘隅手中的温度, 心中莫名的感到非常踏实。 这种感觉很奇妙,刘协有些说不清。 自从他记事开始, 他就没在任何人身上找到一个找到感觉,这种无条件信任的感觉 。 他在皇宫中,无时无刻不需要保持警惕,即便是身边的人,也不能完全相信。 无情最是帝王家。 他一声不吭的跟在刘隅身后, 过了许久。刘隅在心中盘算着距离,停下脚步, 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刘协小脸上一片涨红,这一段时间的山路,让刘协有些气喘吁吁。 刘隅看着一脸平静的刘协,心中也不禁对他暗暗赞叹。 像刘协这种年纪,如果是前世,还是无忧无虑的上学,哪里会像刘协一样四处惊吓。 皇帝真不是人当的。 不得不说, 如果是在盛世,刘协所表现出的气度, 沉稳、冷静、雍容,贵气。绝对有明君的潜质,可惜他生错了时代,终其一生,都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刘隅坐在一会, 看到不远处的几颗野果,他走向前,仔细辨认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来这是哪种果实,他确认色泽气味,应该是无毒,才小心翼翼摘下一颗,轻轻咬了一小口,入口微甜,其余在无任何异味。 刘隅把野果拿在口中,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感受到异常,从树上摘下几颗野果,放在刘协手中。嘴里含混不清道: “陛下快吃,贼人很快就会追过来,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这三天来,两人都是用野果充饥,刘协也适应了刘隅的谨慎,他拿起野果大口吃了起来,两人跑了半天,早已经饿了。大口吃了起来,这些野果刘协吃在口中,虽然比不上平时他吃的山珍海味,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吃完之后,刘隅把果核掩埋。这才站起身来,带着刘协继续向前走去。 再往上,沿着坚硬的石头行走,两人的脚印也就消失不见了。 第43章 谁是真英雄 渤海。 袁绍府邸。 袁绍端坐在上,脸上有些着急。 “公则,天子可有消息传来。” 郭图应道:“天子依旧下落不明。” “公则,某有些担心,如今已经过了七日,还没有消息传来,是不是说明天子已经被救。” 郭图低头沉思道:“绝无可能,若是天子获救,董卓必然会打开虎牢关,如今虎牢关依旧关闭,说明天子还是下落不明。” 袁绍道:“迟则生变,某最近忧思难眠。” 郭图道:“主公勿忧,从目前的情况看,天子并没获救,还在那片山林之中。主公你想啊,天子年仅九岁,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般苦,说不定……” 郭图住口不言,可眼下之意,却十分明显,这么久,说不定天子早已经死在那片山林中,只不过还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袁绍担心道:“公则别忘了,天子身边还有一个刘隅,某听闻他颇有才学,有才高八斗之称,不可小觑。” 郭图笑道:“从第一次得到消息。图就让人去查了刘隅的底细,如今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袁绍问道:“消息怎么说?” “刘隅在颖川郡的名声之坏,出乎意料。” “他自小都不爱读书,整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主公你想这样的人,怎能带着天子逃脱。” 袁绍有些不理解,才高八斗的刘隅,怎么就成了无恶不作的竖子。 “公则,消息可有误?那首传唱极广的《将进酒》,你我都看了。写的真是大气磅礴,卓尔不群。这样的人又怎会不爱读书。” 郭图道:“这件事绝不会错的,至于那首《将进酒》是怎么回事,图一时也说不清楚。” “图听闻他父亲与王公相交莫逆,会不会王公故意为他扬名,才故意在宴会之上,表演了这一出戏。” 袁绍思索片刻道:“某听闻,蔡伯喈都十分推崇他,想来那些才名是不会错的,别人不知道,伯喈这个人我还是了解,学识渊博,持身正派,断不会无中生有。” 郭图听袁绍这般说,也有点想不明白。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在乡下时,他是不学无术少年郎,怎么进入雒阳之后,就成了才高八斗的刘皇叔了。 两人呆坐一会,谁都没有说话。 袁绍回过神来,想着自己精心筹谋的计划,被刘隅打乱,气就不打一处来。 “竖子,坏我好事,某早晚取他性命。” 过了片刻,郭图才慢慢道:“主公勿忧,就算他有些才华,可毕竟只是诗才,在林中并无多少用处,为了这次行动,咱们派出的死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还有一些是精通山林作战的,他们被找到,只是迟早的事。” 袁绍微微点头,觉得有理。 “这两日,我已经整备三军,只要天子消息传来,便可拥立虎贲侯,传檄天下,出兵讨董。” 郭图行礼道:“主公英明,到时隐藏在董卓军中的袁氏门生故吏,也会趁机起兵,内外夹攻,不愁董卓不灭。” 袁绍哈哈大笑。 他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正要再说两句,突然有一个甲士走了进来,带着一份名刺(拜帖)走进来。行礼道:“禀主公,门外有一人,自称曹操,来拜见主公。” 说完,躬身向前,呈上名刺。 袁绍看着上面有些熟悉的字迹,微微一怔。 曹操,他来干什么?不会是刺杀董卓失败,无处躲藏,来投奔自己的吧。 袁绍沉思片刻,觉得还是要见见这个从小都认识的玩伴。 “快请。” 甲士行礼后,躬身离去,不一会功夫,就有一个黑矮大汉走了过来,正是曹操,曹孟德。 在曹操身后,还有一名大汉,黑脸浓眉,身材魁梧。 曹操行礼道:“袁公,别来无恙,雒阳一别,一晃已有年余,袁公还是风采依旧。” 袁绍行礼道:“孟德,你我自幼相交,不必如此客气,快快入座。” 几人纷纷见礼,袁绍才知道曹操的身后大汉是曹操本族兄弟,曹仁。 几人落座后,袁绍吩咐重开酒宴。 几人喝了几杯酒,气氛活络起来。 袁绍开始切入正题。 “孟德,前些天听说,你在雒阳只身刺董,让某好生敬佩。” 曹操微微一笑道:“袁公过誉了。曹某和当日袁公相比还是差了许久。袁公敢当场和董卓拔剑对峙,才是真英雄。” 袁绍呵呵大笑。 “孟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曹操开门见山。 “来和袁公相约,出兵讨伐董卓。” 袁绍一听,微微一怔。 “不知孟德如今有多少部曲?” 曹操应道:“操如今麾下有精兵二万,上将百名。” 在曹操身旁的曹仁,正在吃酒,听曹操这番话,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 他强行忍住,转眼看向几人,只见袁绍和郭图都在沉思,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曹操如今什么情况,曹仁最清楚,人马不过三千。战将不过自己,曹洪、夏侯惇、夏侯渊、乐进,李典数人而已。 曹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稳大气,低头喝酒,又撕下一口羊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袁绍和郭图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倒不是曹操说出兵马数量而吃惊。毕竟此时袁绍兵强马壮,曹操区区二万人马,他还没有放在眼中。 他只是有些惊异,曹操为什么突然提出来要攻打董卓。 不会是自己的计划泄露了吧。 他目视郭图,见郭图缓缓摇头,才平静下心神。 “孟德何出此言?” 曹操自然不知道袁绍这一会功夫,心里转过这么多的弯弯。 他一直在想怎么说动袁绍出兵讨董,救天子于水火之中。听见袁绍问话,他放下酒杯。 “如今董卓占据雒阳,倒行逆施,让天子成为他掌上玩物,如今行径,人神共弃。身为汉臣,岂能不动于衷,此时正是救天子于火火,扶大汉于将倾之时,袁公兵多将广,如今重任正好落在袁公肩上。” “如袁公愿意出兵,操愿为先锋。” 袁绍一听,知道曹操并不知道自己的事,心中稍定。他有自己的计划,自然不愿意此时让曹操来分一杯羹。 “孟德所言极是,非某不愿出兵,只是董卓有西凉铁骑,吕布为将,还有虎牢险关,凭你我之力,断难取胜。 曹操何等人物,自然也听出了袁绍口中的推脱之意。 ”凭袁公威望,只要登高振臂一呼,天下英雄必云集而景从。到时候何惧一个区区董卓。” 第44章 曹操杯酒说英雄 袁绍喝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郭图接口道:“曹公有所不知,前些天主公出兵剿灭匪患,刚刚回来,正在休整。” “如今冀州城中军粮储备不多,军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要储备足够军粮,最早也要等到夏收之后了。” 袁绍接口道:“孟德,公则所言都是冀州实情,如今人困粮少,就算某有心也无力啊。” 曹操有些失望。 他虽然知道袁绍会犹豫,可他相信自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定然能说动袁绍,谁知自己说了半天,他依旧不为所动,还拿出这些理由来搪塞自己。 来之前,曹操早已经探查过袁绍的底细。袁绍自诩带甲百万,肯定有些夸大,可手下精兵应该不下于十数万,这些精兵虽身经百战,可谓真正百战之卒。 “袁公当真愿意见天子受困于董卓手中,日日受贼人欺负,而无动于衷。” 袁绍继续打太极。 “孟德言重了,董卓虽然跋扈了些,可也是大汉朝臣。也有忠君之心,断然不会欺辱陛下。再说了,朝廷之上,还有衮衮诸公,他们可都是大汉朝的肱骨之臣,岂能看着董卓欺辱陛下。” 曹操有些生气。 “袁公,依操看来,满朝王公大臣,无一人能解陛下之忧。也无一人可称得上英雄两字。” 见曹操还是之前那般眼高于顶,袁绍暗暗想笑。 “孟德,此言差矣,衮衮诸公,都是大汉脊柱,岂能无一人可称得上英雄。” 曹操端起酒杯喝酒,并没有回答袁绍的问话。 几人都看的出。曹操不回答,只顾吃酒,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袁绍有些不服,继续说道:“那依孟德所言,衮衮诸公都是碌碌无为之辈,那整个雒阳难道就没有英雄了?” 曹操脑海中浮现出他在雒阳城中的点点滴滴。 “袁公,刚才是操失言了,在雒阳还真有一位英雄。” 曹操说完这句话,自顾自喝了酒来。 郭图见曹操说王公大臣都不是英雄,微一沉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既然曹公认为大汉诸公没有英雄。那雒阳城中谁是英雄,曹公不会是觉得董卓是英雄吧?” 曹操冷冷道:“董卓性格残暴。胸无大志,虽暂时身居高位。可操观他早晚必败,怎能称作英雄。” 郭图有些不服气,再问道:“莫非曹公认为天下第一的吕布是英雄?” 曹操依旧冷冷道:“吕布一介武夫。空有勇力,毫无智谋,不过是一看门之犬耳,算哪门子的英雄。” 郭图再问:“李儒为董卓手下第一谋士,智谋过人,董卓之策,多出于他之手,莫非孟德认为他是英雄。” 曹操轻蔑笑道:“李儒虽多智,可都是祸国害民之智,算不得英雄。” 袁绍见郭图说了半天,也没有猜到曹操说的英雄是谁,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一人。 “孟德,伯喈博学多才,为当世大儒,可是孟德刚才说的哪位英雄?” 曹操收了冷笑。正色道:“蔡公博学多识,胸怀正气,对操多加提携,在曹某心中,他和操亦师亦友,可若说他就是英雄,还有些勉强。” 袁绍和郭图挖空心思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雒阳城中还有什么出色的人物。 “孟德,不知你心中所说的哪位英雄是何人?” 谁知曹操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瞬间怔住。 “整个雒阳城,操只见到过一个英雄,那人就是刘隅刘云起。” 刘隅的名字一出口,袁绍郭图两人眼中同时出现了一丝惊慌,在他们刚才的判断下,刘隅不过是有些诗才,并不是了不起的人物。若是像曹操所说,整个雒阳就刘隅一个英雄,那么天子在他手中,岂不是很有可能被他所救。 郭图明知故问。 “曹公说的可是刘皇叔?” 刘皇叔,曹操微微一怔。 “皇叔之名,从何说起?” 这一段时间他逃回家乡后,散尽家财,招募兵士。好不容易招募到三千部曲。 可这三千部曲,多是庶民,别说上战场了,就连最基本的步伐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以来,他专心练兵,终于把部曲练得有些起色了。这才来到冀州找袁绍。 至于雒阳城中发生的种种事情,曹操没有消息来源,还真不知道。 郭图见曹操这般说,已经猜到答案,他微微一笑道:“曹公有所不知,刘隅原本是汉室宗亲,天子如今已经认亲,尊称他为皇叔。今后在大汉天下,他就是公认的大汉皇叔。” 曹操听到这个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如此了得,原来是汉室宗亲。” 郭图笑道:“曹公,汉室宗亲只是血缘,和本事无碍的,刘皇叔如此年轻,纵然是有些诗才,又怎么当得起曹公英雄之赞。” 曹操沉默片刻,往事种种如同瞬间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他文采斐然,七步之内就可成诗; 他洞若观火,一眼就看出刺董的结局; 他未卜先知,算定吕布会派出追兵; 他见识卓绝,一语就点醒自己未来。 若这样的人不是英雄,那天下还有谁能称的上英雄。 曹操拱手道:“袁公,并非操虚言,皇叔可不仅是诗才了得,他还足智多谋,见识远博,乃操平生仅见。” 袁绍听到这句话,刚入口的肥美羊肉,如嚼草屑,瞬间就没了滋味。 郭图面如死灰,难道自己苦苦谋划的计策,真会被刘隅破坏吗? 袁绍没想到曹操对刘隅这般看重。他自幼就和曹操相识,可以说对他知道颇深,别看曹操此时说话挺谦和,其实他眼光极高,这世上能入他眼光的少之又少,能让他真心倾服的,更是寥寥无几。 听曹操言语,刘隅不但文采非凡,智谋也非常了得,若真是这样,那这步棋就彻底成了死局,再无回旋的希望。 他看向郭图,这个他手下的顶级谋士同样满错愕,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日夜的苦苦筹划,真的让刘隅给破坏了吗? 郭图不甘心,他还是抱有一丝的希望。 “敢问曹公,不知皇叔有何能耐。竟然让曹公认为他是英雄?” 曹操沉思片刻,就从王允酒宴之上遇到刘隅起。到最后在山林中分别,这些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末了还说了一句说话。 “他足智多谋。料事如神。操自从离开雒阳后,就一直在想,这样的人最好为友,若是为敌,恐怕会败的一塌涂地。” 袁绍面目有些狰狞,在曹操的讲述下,刘隅何止是足智多谋,简直是妖孽般的存在啊。 他强忍住情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孟德所言不虚?” 曹操笑道:“岂能欺瞒袁公,操所说句句属实。” 第45章 削木成鹊 董卓站在营帐内,满脸阴沉,火光照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幽暗。 在他身前,站着一个青衫儒士,面容清瘦,眼神冷冽。 还有一人,一身银白铠甲,身形高大,银白铠甲在火光下,闪闪发光,更添几分神采。 他面容英武不凡,可眼神之中隐隐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倦意。 董卓开口道:“奉先,找寻天子之事,你细细说与文优听。” 吕布行礼道:“是,义父,这七日内,布带着手下近万甲士,已经找遍了这片山林,还是一无所获,天子和皇叔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董卓已经知道这个结果,听到吕布这般说,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是李儒听到这番话,有些疑惑。 “奉先,那些刺杀陛下的贼人,可都找到?” 吕布应道:“林中发现三百六十二名贼人,全部诛杀。” “这些贼人十分顽固,一心求死,布没有捉住一个活口。” 对于这个问题,李儒并没有过多询问,他们既然敢来做出行刺天子的这般大事,必然已经抱有死志,岂能会让吕布抓到活口。 他问这个问题,自然不是想知道那些人是何人所派,毕竟那日推演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些人大致来历。 “那些贼人是何人所派,并不重要。儒想知道。他们找到陛下了吗?” 吕布思索片刻道:“从布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和布一样,同样一无所获。” 李儒更加疑惑。 皇叔和陛下两人明明进入的山林之中,如今竟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凭空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李儒沉思半晌。依旧觉得毫无头绪。他跟着董卓日久。以善谋明断而着称,这么多年下来,还没有他看不透的事情。 就算当年他一步步让董卓从西凉进入雒阳城,成为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人之一,他也没有像如今这么为难。 好好的两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相信这中间还有某些细节,自己没有注意到,可到底是什么细节,他却没有头绪。 董卓见李儒沉思不语,知道他也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奉先,可还有隐蔽之处,没有巡查到。” 吕布应道:“义父,绝不可能,数万兵马进入其中,一草一木,都查验仔细,不会有任何遗漏。” 董卓满身肥肉,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抽搐。 李儒也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眼神冷冽,闪过一丝寒芒。 “奉先,在山上可曾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吕布想了许久道:“一路之上,基本没有什么踪迹,只见山顶处,发现有树枝被人为切断的痕迹。” “切断。”李儒低声问道,“可看的出是何种兵器所为?” 吕布应道:“不像是刀剑,像是某种钝器,所以布才觉得有些可疑。” 李儒说道:“奉先说的不错,那些贼人都带着长刀,若是需要砍伐树木,根本不必使用钝器,这么说,这些钝器极有可能是皇叔和陛下二人所为。” 吕布道:“当时布也这般想,布曾带人仔细搜查,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有没有可能,他们靠着树枝,下山去了。” “绝无可能,山顶处一处绝壁,如仙人用剑劈开一般,平整如镜,别说是人,就算是猿猴,也难以从此处下山。” “若想下山,除非……” 董卓着急道:“除非什么,奉先快说。” 吕布说道:“除非他们都长了翅膀,否则不可能从山顶下山。” 董卓一听,刚打起的精神,瞬间失去。 人又不是飞鸟,又怎么会长出翅膀。 李儒问道:“绝壁之下,可曾派人去查看?” 吕布道:“布发现这种情况下,就立马绕道下去,去绝壁下查看,没有发现任何踪迹,甚至连树枝都没有发现。” 李儒脑海中一直在思索这件事,目前为止,他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现在唯一知道的消息,皇叔和陛下两人在山顶,用钝器切割树枝,可是他们切割树枝到底有什么用? 难道还能借着这些树枝让自己从山顶飞下去。 突然之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奉先,他们切割了有多少根树枝?长短粗细如何?” 吕布想了一会,说道:“有十几根,长短不一,粗粗差不多都有如同这根长枪。” 吕布用手指了指,董卓营帐放的那杆长枪。 李儒脑中飞快转动。 “可发现绳索?” 吕布想了一会,开口道:“不曾发现。” 李儒继续问道:“可发现树树皮草屑?” “不曾发现。” “可发现布匹碎屑?” 吕布沉思片刻道:“山顶确实有一些碎布。” 李儒阴沉的目光突然之间似乎被注入了火光,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吕布有些不理解,李儒问这些细枝末节,有什么用? 董卓同样一脸茫然。不过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对李儒有着很深的依赖感。他知道李儒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问题。 “文优,可是有发现。” 李儒缓缓开口道:“相国,如果儒所料不错,陛下二人已经出了这片山林。” 董卓和吕布一头雾水,脸上写满了问号。 “文优,到底是怎么回事,细细讲来。” 李儒道:“相国,可曾听过“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这句话?\" 董卓一脸茫然。 李儒继续解释道:“这句话是我公输班曾用竹木做成一只木鹊,飞在天上,三日没有下来,儒猜想,他二人是以树为干,衣服为绳,制作出了此物,为了躲避贼人追杀,从断崖处飞了下来。” 吕布听到这句话,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身经百战,战场上也多是矫健之士,可若是有人告诉他,有人能从天而降,他一定第一时间把对方斩首示众。妖言惑众,扰乱军心,不杀留之何用? 董卓虽然对李儒信任有加,可还是觉得对方这番话,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借助外物飞行,这怎么可能? “文优,此事甚大,不可妄言?” 李儒微微一笑道:“相国,儒可以肯定,必是如此。” 董卓还是不信。 “这世上真有人能借助外物,如鸟般飞行?” 李儒道:“飞行算不上,如果制作得到,从山崖之上而降,还是有可能的。” 董卓又道:“这么说,陛下没死?” 李儒道:“如果操作得当,他二人必然无恙。” 董卓大喜。 “如今陛下在何处?” 李儒仔细思索这其中的距离。 “他二人若是今日而下,可让奉先带人在此山十里外进行搜索。” 十里外,怪不得投入这么多人,苦苦搜索,竟然一无所获,原来他们已经跑到了十里之外。 第46章 人不是飞鸟 吕布按照董卓的吩咐出发了。可在他心中还是觉得这件事根本不可能。 人毕竟不是飞鸟,能借着几根树枝就能从山崖之上一跃而下,还能活下来? 吕布心中虽有怀疑。行动上却没有半点犹豫。他胯下赤兔马一声长嘶,带着西凉铁骑奇快无比的向营外赶去。 董卓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他相信李儒。 在吕布走后,李儒脸上的凝重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凝重。 董卓坐在软榻之上,想着天子依旧健在,脸上的忧虑之色依然不减,眼神间隐有几分喜悦。 “文优,学识渊博啊,就凭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看出事情关键。” “等奉先找到天子,咱家要给文优记首功。” 李儒听到董卓夸赞,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反而越来越凝重。 董卓有些疑惑。 “文优,莫非还有疑惑?” 李儒道:“儒在想另外一件事。” “文优所虑何事?” 李儒慢慢说道:“儒觉得自己看错了刘云起。儒本以为他只是有些诗才,胆子怯懦,不足为惧。到今日才知道,此人见识不凡,坚韧果敢,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回到雒阳城后,相国要想办法把他收为己用。” “如果此人不能为相国所用,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董卓有些不以为然。 “文优,是不是有些夸大,就凭他能掀起什么大浪。别看他现在是什么天子皇叔,可是你别忘了,就算是天子也不过是咱们的笼中雀,惹恼了咱家,咱家自己做天子也未尝不可。天子尚且如此,刘隅空一个皇叔之名,又能成什么气候。” 李儒道:“相国,切不可大意,如今汉室虽然衰落,可毕竟经历了近四百年,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短时间内相国还要维持汉室这杆大旗,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相国,你想啊,若非如此,袁氏兄弟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派人来刺杀天子,儒若所料不错,天子这次如果真的崩逝,他们必然会拥立一位大汉宗室为天子,就算咱们再立天子,一个大汉天下,两个天子,到底哪位天子为尊,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董卓闻言,点头道:“文优所言有理。文优之意,是让咱家收服刘隅吗?” 李儒道:“若能收服,自然是最好,儒刚才细细回忆刘隅过往,恐怕要让他诚心归服,恐怕有些困难。” “那日在相国府上,他和伯喈比试诗文,当时伯喈对他大加赞赏,我等皆在眼前,若他想要投身相国,那时就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他转头就走,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 董卓冷笑道:“他若不能归服,也很简单,咱家直接一刀下去,就让他人头落地。” 李儒劝道:“此事万万不可,若陛下和他安然归来,刘隅就有救驾之功。相国若是杀了他,恐怕会绝天下之望。” “杀一人而绝天下之望,智者不为。” 董卓问道:“文优,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这件事也简单。相国只需要高官厚禄赏赐即可。” “当然官职上还是有讲究的,位高权薄。让他多虚名而无实权。” 董卓点头,这事他是行家。 “就依文优之言。” 李儒继续说道:“从此以后,还要专门派人监视,不可让他离开雒阳一步。” 董卓闻言有些错愕。 “文优,刘隅一个少年。就算有些才学,又有多大能耐,是不是有些过虑了。” 李儒正色道:“不瞒相国,儒越想就觉得这人有些可怕,若是让他出了雒阳,儒怕他是鱼入大海,再无踪迹了。” 一个人带着一个九岁的天子能在追兵下说安然无恙,顺利逃脱,这其中绝不是勇武两个字能够概括的。 需要精准的判断,才能第一时间躲进密林之中; 需要无尽的勇气,才能在密林中从容进退。 需要渊博的学识,才能知道的公输子削木为鹊的做法; 需要无畏的决断,才能在绝壁之上,一跃而下。 在生命随时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能表现的如此沉着冷静,拥有这种心志的人,岂不是太可怕。 想到此处,李儒还想起贾诩曾经给他提过刘隅的事,贾诩曾和他说过,刘隅此人不简单,绝不可小觑。自己当时还觉得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此人胆怯,纵然有些才华,也不会有大的作为。 谁知道这次发生的事,证明了贾诩的判断。 李儒不禁在心中暗暗长叹,若论明谋断事,自己还能在文和之上。若是论识人看人,吾不如文和远甚。 董卓听了李儒的话,说道:“鱼入大海他还是鱼,凭他刘隅能翻起多大浪花。” 说完这句话,董卓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桀骜和不屑。 作为如今这座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董卓绝对有这种资格。他手下有天下前三的谋士,有天下第一的武将,有天下第一的铁骑,有雄关在前,有天子在后,试问天下谁人能挡? 李儒看出了董卓眼中的骄傲,他在心中暗暗长叹。进入雒阳后的董卓,被繁华世界迷惑了双眼。 他似乎不再是李儒心中聪明睿智,深谋远虑的边境豪侠。而是变得狂傲冷酷,不可一世的死胖子。 若按照这样下去,恐怕相国最终也会败亡。想到这,他心底瞬间升起一种无力感。可他一想到自己出身寒门,报国无门之时,是董卓把他收入麾下,对他言听计从。他就忍不住心中腾起一阵热血,就算你不再是当年那个董仲颖,可是我还是当年那个李文优。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儒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董卓时的情景,那是一个秋日,万物萧条,毫无生机。胡人部落为了生存,纵马劫掳。董卓带领部曲骑马飞奔而来。只见他人还没到,已经挽弓搭箭,左右飞射,便有数个胡人应声落马。 胡人见董卓如此神勇,仓皇而逃。 当地百姓纷纷高呼,迎接这个凯旋的英雄。 李儒和董卓一见如故。两人相谈甚欢。立志携手要在这个时代闯出一片天地。 李儒也用一个个精妙的计谋,把董卓从一个边境小吏变成了一个大汉相国,把董卓送上了权力的顶峰。 第47章 我以天下为棋局(一) 看着董卓志得意满的神情,李儒忧心忡忡。 他微微一叹道:“相国,儒句句发自肺腑,断不可儿戏。” 董卓笑道:“文优,你心思咱家岂能不知。你不必长刘隅的威风,灭我等的志气。他就算有些才学,还不是被文优一眼识破,这天下,还有谁人之智,能胜过文优你啊。” “等奉先找到天子之后,咱们回到雒阳之后,就以文优之言,派出一人监视刘隅。” 李儒观察董卓神色,知道他虽然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监视刘隅,可是眼神中透出的轻视之色,也十分明显。 在李儒心中,刘隅虽然需要监视,可是他更想让董卓收起狂傲之心,以天下为志,如此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李儒还想就其中的细节,和董卓在细细论说。这时从营帐外走来一人,面色微白,颌下有须,正是贾诩,贾文和。 贾诩脸上带有几分喜色,进入营帐中向董卓行了一礼。 “禀相国,从雒阳来了几名虎贲卫,说是奉陛下口谕,传相国回都。” 陛下口谕。董卓带着笑意的脸上一凝。他有些不可相信,自己刚派出吕布去寻找陛下,陛下竟然已经回到了宫中。 “文和,陛下何时回宫的?可曾受伤?” 贾诩应道:“陛下今日正午就已经到了皇城之内,据虎贲卫说,陛下并没有受伤,只是连日来一直在山林之中,风餐露宿,陛下身体有些微恙。” “身体微恙?”董卓一惊。 “相国勿忧,诩已经细细问过,陛下是微有伤寒,并无大碍,如今太医已经看过了,开了几副药,陛下已经安睡。” “好,好啊。”董着脸上的笑意越浓,他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咱家这就集合军队,拔营回都。” 说完这句话,董卓自顾自走出营帐,开始部署回京事宜。 董卓已走,营帐内只有贾诩和李儒两人。 贾诩看李儒面有忧色,有些不解,微微行礼道:“李公,陛下无恙,乃是喜事,李公为何满脸忧虑。” 李儒叹道:“陛下无恙,儒自然是喜,文和可知道,陛下为何会安然无恙?” 贾诩道:“诩已经问过了,陛下乃是刘隅所救?” 李儒继续道:“文和可知,他在后有追兵,前有绝壁的情况下,用什么方法救下的陛下?” 贾诩笑道:“至于何种方法,甲士并不知情,只能回京城后才能知晓。” 李儒轻轻一叹,就把吕布带回来的情况,和自己推演,仔细给贾诩说了一遍。 贾诩听到这番话,脸上不变。 李儒问道:“文和,就一点都不惊奇?” 贾诩道:“不瞒李公,诩真没想到刘隅会用这种方法救出陛下。诩之前就给李公说过,刘隅明慧决断,恐怕不是池中一物。” 李儒叹道:“当初文和曾和儒说此事时,儒还觉得文和有些言过,到今日才知,文和慧眼识人,儒不如耳。” 贾诩行礼道:“李公多谋善断,乃相国手下第一强助,何出此言?” 李儒又道:“文和,觉得此人应该如何应对?” 贾诩阴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冷酷。 “此人断不可留,诩觉得回到京城后,就以他劫持天子之罪,直接斩杀此人。只有这样,才能永除后患。” 贾诩不愧有毒士之名,一出手,就要致刘隅于死地。 李儒问道:“文和,直接杀人,恐怕不妥。刘隅刚救出天子,就杀了他,会不会引起动荡?此人既然如此英雄,有没有办法,让他为相国所用?” 贾诩想了一会道:“诩观此人,虽然年轻,却胸有大志,断然不会为相国所用,至于能不能引起动荡,诩觉得雒阳固若金汤,谁又能掀起动荡?” “那些王公大臣手无刀兵,就算对相国有些不满,也不过是躲在阴沟中老鼠一样,不敢显露出来。 “现在唯一所虑者,不过在军中任职的袁氏门生故吏,这些人诩已经查清,再过些日子,就能分辨出忠奸,到时候雒阳城将再无一丝破绽。” 李儒听到贾诩的话,暗自在心中盘算这其中利弊得失。 说天子被刘隅挟持,绝对会引起质疑。 在这场刺杀事件,刘隅救走天子早已经不是秘密。 若回京之后,强行诛杀刘隅,肯定会引起动荡,不过这些动荡的后果,有多大罢了。 贾诩笑道:“李公爱才,是不舍得诛杀此人?” 李儒道:此人如果不能为相国所用,越是才高,就越是麻烦。儒回京后,会试试此人,若是此人真不能为相国所用,儒会谏言,劝相国杀了此人。” 贾诩笑道:“李公明断,诩十分钦佩,不过诩有些担心,相国不会把此人放在眼中,从而让他逃过此难。” 李儒道:“文和也看出相国之意。” 贾诩直言不讳。 “相国入主雒阳之后,被繁华盛景迷惑了双眼,失去了往日的警觉。诩担心,李公以刘隅是个英雄,来劝说相国。会适得其反。如今在相国眼中,除了他自己,又有谁能称的上英雄二字?” 李儒默然,显然贾诩的一番话,直接说出董卓的现状。 “文和慧眼,比起刘隅,儒更担心相国。若相国不能重新做回自己,我等苦心谋划的大事,恐怕也不会长久。” 李儒眼神中满是忧色,看着贾诩继续说道:“文和,可有妙计,能让相国警醒?” 贾诩笑道:“李公,恕诩直言,人一旦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若想要谏言,劝回相国,恐怕难如登天。” 贾诩微微一顿后,继续说道:“如想让相国做回自己,恐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失败。” “失败?”李儒听到这两个字,微一沉吟,已明其意。“文和所言不错,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不但要失败,还是要一场大败。” 贾诩笑道:“李公,当年你以雒阳为棋局,助相国入主雒阳。如今可是想以天下为棋局,让相国做回自己,从而夺取天下。\" 李儒目光闪烁,眼神中透过一道冷冽。 当年我能以雒阳为棋,助相国坐稳雒阳,如今我还要以天下为棋,请相国入局。 第48章 我以天下为棋局(2) 李儒说完这句话,董卓麾下两个最顶尖的谋士,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贾诩笑意中带着几分阴沉,李儒笑意中带着几分狠辣。 笑声过后,李儒故意问道:“看文和目光沉稳,想必已经腹有良谋。” 贾诩呵呵一笑道:“李公之智,远胜于我,又何必相试?” 李儒笑道:“文和不必过谦,你且说说如何以天下为棋局,让相国有一场大败?” 贾诩笑道:“相国既然不想杀了刘隅,这场大败多半会应在他身上。” 李儒笑而不语,望着贾诩。 贾诩无奈,继续说道:“如今雒阳城稳固异常,即便是有些动荡,也无法改变相国心境,那么这个敌人就只能来于外部。” 李儒依旧不说话,看着贾诩。 贾诩叹道:“如今相国身于雒阳,位列尊位。各方势力虽然眼红,可无不畏惧。原因有二,其一,相国有天子在侧,大义在手。其二,相国势大,唯恐不敌。” “若非如此,袁氏世受汉恩,岂会使出谋杀天子的伎俩。” 李儒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想动而不敢动,那就只能助他们一臂之力了。” 贾诩行礼道:“李公所言极是,既然他们需要大义,就给他大义,既然怕不敌相国,就给他信心。” 李儒哈哈大笑。 “与文和谈论如饮甘汁,真是让儒心醉。” 李儒向前两步,拉着贾诩的手笑道:“文和,此等妙事,岂能无酒,来,到儒营帐之中,我二人边饮边聊。” 说完,拉着贾诩的手,出了董卓营帐。 李儒营帐就在这座营帐旁边,两人走了几步,就来到的营帐之内。 李儒吩咐亲随,端上酒菜,两人坐在软榻之上,对饮了几杯。 李儒笑说问道:“文和,快把你的妙计说出来,让儒听一听。” 贾诩又喝了一杯酒,才慢慢说道:“李公心如明镜,何需诩在此饶舌?” 李儒笑道:“兹事体大,儒心中虽有盘算,唯恐有遗漏,正好和文和印证一番。” 贾诩行礼道:“既如此,诩就抛砖引玉了。” “愿闻其详。” “把一份天子蒙难天子诏书,送到刘隅手中,他必然会带着这份诏书东出雒阳,只要他有所行动,这天下英雄是不是就有了大义。” 李儒笑道:“他有皇叔之名,又有天子诏书在手,天下英雄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时候他振臂一呼,各路势力岂能错过这个机会,必然会随刘隅入京勤王。” “天下英雄若群起而攻之,相国安能不大败。大败之后,我等正好劝说相国奋发图强,派出精兵猛将,剿灭天下群雄,到时侯这天下就是相国的了。” 李儒抚掌笑道:“文和之策,正和吾心。” “文和觉得天子诏一出,他们会集结多少兵马?” 贾诩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袁氏势力最强,袁绍雄踞冀州,虽号称百万,诩觉得他精兵多不过十数万,袁术居于南阳,手下可用之兵和袁绍相若,他们还有大片疆土要守,两人调出的兵马估计共计不超过十万。 “荆州刘表虽有雄兵十余万,可此人根基未稳,固步自守,诩觉得他必然会坐观成败,不敢出兵。其余如公孙瓒、陶谦、马腾之流,手下兵马有限,能调出两万精兵已经不容易。就算他们能召集其十几路人马,诩估计,兵马也不会超过五十万。” “五十万兵马看着势大,可这些人为利而聚,前期若败,众人必然团结,可若是有小胜,必然为了利益,分崩离析。到时候相国击败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李儒暗自盘算后,微微笑道:“不错,文和所言,和儒心中所算,大致不差。雒阳有函谷关在前,他们不足为虑。儒担心,雒阳后方会不会有什么异动? 贾诩笑道:“李公所虑者,可是益州?” 李儒点头。 “当年高祖就是凭着此地,任用韩信为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举夺取的长安之地,若刘焉趁着前方战争焦灼,调集精兵,攻取长安,再东出函谷关,雒阳无险可守,前后夹攻,雒阳可就岌岌可危了。” 贾诩微微一笑道:“李公勿虑,想当年韩信是何等人物,战必胜,攻必取,连西楚霸王都败他的十面埋伏之下。如今刘焉手下哪有怎么人物,且他诸子都在雒阳,他岂敢异动。” 李儒思虑片刻,还是觉得有些冒险。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文和忘了,昔年高祖之父被项羽捉着后,要烹杀太公之事,高祖可是要分一杯羹的。” 贾诩心中暗笑。 高祖何止要分他父亲一杯羹。他当年为了逃命,曾三次把儿女踢下车。 那个被踢下车的儿子,就是后来的汉惠帝刘盈。 若不是夏侯婴誓死相护,恐怕大汉的历史就要改写了。 像高祖这般不要脸之人,古往今来都有几人? “李公若有顾虑,益州到关中,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大道攻取陈仓,李公若有顾虑,可派一支精兵驻守陈仓,只要陈仓不失,关中就无忧。 “另外一路就是攻取长安,可这条道路,多为山路,运粮极其不便,只需要在这一路,多布疑兵,多派斥候,刘焉必然不敢前来。” 李儒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得意神色。他端起一杯酒,笑道:“文和妙论,当浮一大白。” 贾诩笑着谦虚两句,举起酒杯,两人饮了一杯酒。 李儒问道:“还有一事,天子诏书让谁送到刘隅手中,文和心中可有人选?” 贾诩想了一会道:“此事还需要在谋划,此人既要深得刘隅信任,还要是天子亲近之人。” 李儒直接问道:“若这份诏书从天子手中直接送到刘隅手中,文和觉得如何?” 贾诩笑道:“如此最好,可陛下年幼,常年居于宫中,真能想到送诏书让刘隅勤王这件事吗?” 李儒微微一笑,笑容满是阴冷。 “天子自然是想不到,可那些大汉忠臣想得到,咱们只需如此,此计必成。” 说完,把自己的想法,给贾诩说了一遍。 贾诩笑着端起一杯酒道:“李公妙计,诩敬李公一杯。” 李儒端起酒杯饮下一杯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我以天下为棋局,以万民为棋子,请相国入局。 第49章 自古从来无好宴 雒阳。 皇宫大殿。 天子端坐于上,接受众臣朝拜。 众人礼毕。 刘协看着众人慢慢说道:“此次春猎,朕被贼人所追杀,幸祖宗庇佑,皇叔相护,朕才逃过此劫。现欲封皇叔为左将军,阳城亭侯。诸公以为如何?” 王允率先接口道:“陛下圣明,刘皇叔救驾有功,当得此功。” 又有几人接口道:“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董卓脸上带着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看着站在下首的刘隅。 左将军,虽然位高,可手下无兵无将,终究还是虚职。 对于此,董卓并不在意,他只是想起李儒曾经提醒自己,此人不可小觑,要小心防范。 既然能得到文优如此看重,那一会就让咱家试试他。 刘协看了一圈,见众人都齐声附和,只有董卓没有说话,不禁心中没底。 刘协犹豫片刻,看着董卓问道:“相国,之前朕欲封赏皇叔,相国说等到皇叔为国家立下功劳后,再行封赏,如今皇叔救朕于危难,此时封赏,相国觉得如何?” 董卓笑道:“陛下,皇叔救下陛下,立下大功,此时封赏是合适。” 刘协听董卓这般说,心中一阵喜悦。忙令人颁下旨意。 刘协封赏完刘隅后,董卓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呈递过去。 “陛下,此次春猎除了皇叔之外,还有一众忠臣,都为陛下立下功勋。求陛下一同封赏。” 刘隅不看名单,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董卓亲信。 如今董卓把持朝政,大小事都是他一言而决,所谓呈递天子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众人都心知肚明,谁也没有发出异议。 朝会结束后,众人正要散去,只听董卓哈哈一笑道:“诸公慢走,咱家久没和诸公宴饮,正要趁着今日,请诸公到我府中一聚。” 刘隅看着董卓人畜无害的笑容,心道:“自古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董卓这时候提出宴饮,恐怕不是好事。” 这些大臣都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自然比刘隅看的明白。 当下就有几人开口婉拒。 有说自己身体有恙的; 有说自己家人有病的; 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真实性,有人抚胸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有人泪流满面,如丧考妣。 总之就是为了逃避宴饮,各人使出浑身解数。 刘隅看着满朝老臣一个个化作表演艺术家,也不禁在心中暗叹。 真是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董卓一脸淡然,看着众人停止了动作,才冷冷说道:“既然诸公有恙,咱家也不强求,来人,快传太医,为诸公诊治。” 装病几人一听这句话,从垂垂老态,一下子变成了生龙活虎。 “相国相邀,我等虽有恙,也不敢不去。” 董卓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说完,当先而行,向着相府而去。 众人无奈,只能紧随其后。 刘隅看着身后诸公,大都是是上次在王允府上见过的旧臣。心中更惊。 董卓让众人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不会是遇刺的事,让他恼羞成怒,要杀这些人泄愤吧。 在他暗自思索间,众人已经来到相国府邸。 这是刘隅第二次来到此间,第一次是和蔡邕比诗。 上一次有吕布相迎,气氛虽不热烈,可还算平静。 这一次却是气氛压抑,让他感觉到心中烦闷。 众人来到前厅,见案上空空如也,并无任何酒菜,一时不知道董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董卓见众人坐定,微微一笑道:“诸公,都是朝廷旧臣,今日能来咱家府上,咱家真是高兴,岂能不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招待诸公。” “来人,押上来。” 门外一会功夫,就押上来十几名汉子。 门前走来一人,面容清瘦,一身长衫,正是贾诩,贾文和。 “奉相国之命,已经查明,此次参与刺杀事件还有十九人,已经全部带到,请相国处置。” 董卓脸上笑意浓郁。 “乱臣贼子,留之何用,杀。” “唯。” 门外早有甲士躬身领命,一会功夫,十几名汉子全部人头落地。 刘隅看着这血腥一幕,险些昏过去。 十几名鲜活的汉子,转瞬之间,就成了冰冷的尸体,这让他一个现代人,如何能接受。 他刚强忍住心中的呕吐之意,只见有人把饮具和盘子端了上来。 酒具之中鲜红的血有热气升腾,尚有余温。 圆盘之内鲜肉已经被切成若干小块,一片血红。 刘隅看到这一幕,顿时不明白董卓的用意,他为了震慑众人。让大家吃人肉喝人血啊。 看着鲜血顺着酒具缓缓流下,流在案上,又顺着低案落在地上,发出几声嘀嗒的响声。 如雨滴落入石板,发出几声嘀嗒的声响。 这些轻微的声响,落在刘隅心中,如同根根巨刺,直刺他的心口。 心口莫名的出现的疼痛。瞬间占据的刘隅的身体。 众人面色惨白,有人已经忍不住就要呕吐出来。 王允忍不住,行礼道:“相国,这是何意?” 董卓脸带笑意。拿起面前的一块肉,放在嘴中,慢慢咀嚼,脸上带着笑意,他似乎不是在吃人肉,而是在吃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王公,我等皆是大汉忠臣,这些奸臣贼子之血肉,正好拿着佐酒。岂不是人间美味。” 王允还要再说,只见董卓摆摆手,示意王允不必再说。 见众人半天没反应,董卓笑道:“诸公若是不肯食奸贼之肉,饮奸贼之血,莫非是和这些人有勾连?” 王允应道:“相国言重了,我等皆为大汉忠臣,岂能和奸贼有什么勾连。” 说完,用枯槁的手,拿起一块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肉一入口,王允就险些吐出,可是他不敢如此,只能强自忍耐。 等一块肉下肚,王允脸上虽然平静,可心中早已经千疮百孔。 他心里的恨啊。 他恨自己无能,不能手刃奸贼; 他恨自己错信袁绍,置天子与危难; 他更恨自己贪生怕死,口吃忠臣之肉。 董卓心中有些得意,他转头看向刘隅,只见坐在案前,一动不动。 董卓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笑意。 “皇叔为何不吃?” 刘隅看着董卓脸上的微笑,像极了看着小红帽的狼外婆。 第50章 诡谲的贾诩 看着董卓嘴角隐隐还带着鲜血,刘隅心中一阵作呕。 案上的鲜血在这一刻,似乎更加刺眼了几分。 董卓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笑意。他端起酒杯,饮下一杯,表情随意,云淡风轻。 看着董卓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刘隅在心中也暗自赞叹。 董卓不愧是当世枭雄,食人肉饮人血都能如此淡然,他能在这个时代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绝非偶然。 刘隅再把目光转向王允,只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端坐案前,似乎眼前的事都和他无关。能在朝堂之上,纵横几十年,果然也是个狠人。 可刘隅却下不去口,独属于后世的灵魂对这件事,产生了天然的排斥。 他脑海中飞速旋转,决定先试试董卓的反应,若董卓不同意再做计较。 他假装去伸手去拿。手到半途就颤抖不停。 “相国,隅觉得食乱臣贼子之肉,非大英雄不能为之。隅年幼识浅,实在不敢为。” “不敢为?”董卓讥笑道,“皇叔,难道竟然惧怕此物?” “鲜血活肉,安能不惧。” 董卓嘿嘿一笑。 刘隅见董卓没有咄咄相逼,心定了几分。 “世人都称相国英勇,自己得见,果然不凡,有相国这等英雄,大汉必然中兴。” 刘隅话一出口。 一群人在下面附和道;“皇叔所言有理,唯相国这等英雄才能有此气魄,我等岂敢和相国相提并论。” 这句话一出口,堂上马屁之声顿时不绝于耳。 众人为了不吃人肉,一个个都言辞华美,极限阿谀之词。 正当刘隅觉得这些词太过肉麻时,却见董卓竟然十分受用,脸上笑容越来越得意。 正当刘隅以为这顿马屁之后,自己会逃过此劫时,一个声音在堂中响起。 “皇叔不必过谦,你只身在贼人手中救出陛下,这份胆识、魄力,足可称的上英雄二字。” 刘隅一听,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 这谁啊,这个时候说我是英雄,这比骂我祖宗十八代,还招人恨啊。 转头看向那人,正是刚才进来向董卓禀告之人。 那日天子春猎时,刘隅就见到过这人,他和李儒站在董卓身后。 当时刘隅就猜想此人有可能是董卓麾下另一谋士,贾诩贾文和。 还没等刘隅询问,只见贾诩笑道:“在下贾诩,字文和,见过皇叔。” 果然是他,怪不得一出口,就把自己逼入绝境。 “早就听闻贾公足智多谋,奇计百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贾诩笑道:“和皇叔救陛下之勇相比,诩乃是小道耳。” 刘隅无奈,只能谦虚道:“救陛下乃是一时孤勇,现在回想起来,还后怕不已,当不上贾公称赞。” 贾诩不依不饶。 “皇叔不必谦虚,你救陛下是忠,只身逃出乃是勇,似皇叔这等忠勇之人,饮这奸贼之血,正好合适。” 刘隅见贾诩紧抓住自己不放,在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贾诩走向前,端起酒杯走到刘隅面前,说道:“皇叔少年英雄,诩十分敬佩,来,你我饮下此杯。” 刘隅没想到贾诩竟然如此这般,他还要推脱,斜眼看着董卓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笑意,而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刘隅心中念头百转而过。 董卓此举,肯定是为了震慑众人。自己如果强自饮下此杯,虽然能应付贾诩,可必然被董卓所忌。 若是被董卓所忌,自己的生命可要进入了倒计时了。 主意打定,刘隅决定继续藏拙。 他声音微颤道:“贾公,隅看到此物,就有些干呕,实在饮不下,请贾公恕罪。” 贾诩端起酒杯,放在刘隅手中,笑道:“皇叔,不必如此,来饮下此杯。” 刘隅双手打颤,鲜血从杯中溢出,流在他的手上。他脸上煞白,如同敷上一层白面。 贾诩眼神深沉看着刘隅,眼神意味难明。 刘隅余光瞥见董卓,只见他看着自己这副模样,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笑意。 刘隅不再犹豫,手一颤,酒杯重重落在低案之上。 随着一声脆响,鲜血在黑色的案上,像一幅阴森的水墨画。 刘隅一屁股瘫坐于地,眼神惊恐,像极了董卓在山林中追逐的麋鹿。 贾诩看着一脸惊恐的刘隅,轻声唤道:“皇叔,可无碍否?” 刘隅慢慢回过神来,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惊恐。 “隅看到此血,肝胆俱裂,实在饮不下,失礼了。” 贾诩蹲下身子,扶起刘隅说道:“皇叔不必如此。” 刘隅坐直身子,看着董卓脸上的笑意,行礼道:“饮宴之上失仪,请相国治罪。” 董卓嘿嘿一声,笑容带着些许讥讽。 “云起是当世英雄,又是天子皇叔,咱家岂能轻易治罪。” 刘隅再行礼道:“谢相国赎罪,相国虎威在上,逆贼血肉在前,隅已经肝胆俱裂,再也不敢枯坐,请相国让隅先回去。” 董卓微微思索,觉得刘隅胆量有限,难有作为。就淡淡说道:“好,皇叔请回。” 刘隅急忙行礼,转身向外走去。 他快走几步,心想终于逃了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皇叔慢行。” 刘隅回过头来,只见贾诩正快步赶来。 刘隅一惊,莫非是董卓改变的主意,让自己回去。 正在刘隅患得患失间,贾诩已经到了刘隅面前。 “诩送送皇叔。” 听说贾诩来送自己,刘隅心头一松。 “不敢劳贾公相送。” 贾诩不接话,直接说道:“皇叔请。” 说完,当先而行。刘隅一看,这架势不让他送还不行,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出了相国府。 又向前走了数十步,贾诩行礼道:“皇叔,诩就送到此处,皇叔慢行。” “多谢贾公相送。” 刘隅心中长舒一口气,心道终于出了相国府。谁知接下的贾诩的一句话,差点让他一口气上不来。 “皇叔乃当世英雄,何必藏拙。” 说完这句话,不等刘隅回答,转身而走。 刘隅怔怔的看着贾诩的背影走进了董卓府邸,心中莫名又升起了一丝寒意。 看来自己的表演,并没有是逃过贾诩的目光,可是他为什么当场没有向董卓拆穿自己。 刘隅有点想不通,面对在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谋士,刘隅感觉像光着身子站在大街上,想捂住要害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是谁说穿越之后,智慧就能碾压古人的,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第51章 莫名其妙出现的天子诏书 刘隅回到府上,看见陈到后,那颗悬着的心,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慢慢放松下来。 陈到见刘隅面上神色有些不对,有些不理解,主公不是去接受天子封赏了吗?。 “主公,天子封赏,主公为何不喜?” 刘隅心道,如果你被人逼着饮血吃肉,恐怕也会如此。 他把从皇宫出来的事和陈到说了一遍。 陈到满脸愤慨。 “董卓侮辱主公,到将来逼手刃此贼,为主公复仇。” 刘隅微微一笑,难得他有此心。他拍拍陈到肩膀以示鼓励。 现在说报仇的话,还为时尚早,如今在这雒阳城之中,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 当务之急是能够保住性命,才能再说其他。 “交待你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刘隅前两日已经回到雒阳,天子有了风寒,他在皇宫之中,直到深夜才回,回到家觉得骨头就像散架了一般,直接睡去。还没来得及细细询问春猎出发前,让陈到做的事情。 “按照主公的吩咐,已经招了百人。都是年轻力壮,会些功夫的。还有三十人是从过军的,弓马骑射都精通,只不过咱们现在没有马。” 百人,这么多,刘隅本想让陈到招五十名,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到了百人。 “人多了,会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陈到说道:“主公放心,到已经打听清楚了,官宦之家都有护院,家丁,数量不等,只要有钱粮,人数上千都很平常,并且护甲马匹,弓箭刀枪,样样齐备。没有人会在意的。” “既然这样,你也去取些钱,买些战马回来。” 陈到欲言又止。 刘隅看他神色,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一定是他找黄三取过钱了,估计黄三心疼钱,没有给他。 “等我见到黄三,会告知他。” 陈到大喜,急忙行礼。 “多谢主公。” 刘隅摆摆手。 “这些人练的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的已经初见成效,若是真遇到贼人,以一当百不敢说,以一当十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隅点了点头,这些人虽然少,可是毕竟都是战力,若真是训练得当,也能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陈到带着刘隅来到训练场,只见百名大汉,一个斗志昂扬,正是紧张操练,关键还队伍整齐,似乎不乱。 别看陈到年纪不大,练兵还是有一套的。 只见陈到,令旗一挥,众人一起向刘隅行礼道:“主公。” 刘隅挥手,示意继续。 接下来的十几天,刘隅天天待在府中,没有踏出府门一步。每天早上起来打拳,中午看看陈到操练,日子倒也惬意。 直到有一天,王允突然来到府上,他才知道这些天雒阳发生了这件大事。 原来董卓那日宴饮完之后,董卓就以陛下身体有恙,拒绝任何人前来觐见。 王允心念陛下,进入宫中三次,也没有见到陛下,在第三次出来的时候,天子贴身宦官暗中给了王允一份诏书,王允回去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天子诏书上写着他被董卓软禁,危在旦夕。要王允拿着这份诏书,号召天下英雄起兵勤王。 王允拿着诏书,思虑再三,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唯有刘隅能担当此任。 起兵勤王。 刘隅瞬间有些懵。 王允把诏书放在刘隅手中,语重心长说道:“云起,天子安危就全系于你一人了。” 刘隅拿着诏书,沉甸甸的,有些茫然。 在他的记忆中,是袁绍联络十八路诸侯,出兵讨伐董卓。这其中自始至终只出现了一份曹操伪造的诏书。这莫名其妙出现天子诏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这一段和刘协的相处中, 刘隅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刘协的想法,董卓将他扶上帝位。 虽然跋扈,可对刘协也算礼遇。 至于权力在谁的手中,对于九岁的天子而言,其中并不比今天玩了什么,吃了什么重要。 再说平时天子就身居宫中,从来不会外出,软禁天子,实在没什么必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二人目前阶段,还是利益的共同体。 董卓需要天子来维持他的大汉地位,刘协需要董卓维持他的天子之位。 如果历史按照这个阶段平稳无波的发展下去,他们出现矛盾的节点,应该是刘协成年,明白权力的滋味之后。 刘隅沉思半天,说道:“世伯,隅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天子年幼,怎么想到发出勤王诏书?” 王允唯一沉吟。 “想来是近些日子,董卓逼迫日紧,天子无奈,才有此诏。” 刘协喝了一杯茶,慢慢说道:“世伯,董卓为何要逼迫陛下?” 王允一时语塞,过了片刻。才说道:“董卓此人连少帝和太后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王允的这句话,当然对,当利益出现冲突时,以董卓的性格,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可是此时,完全不是那个时候,天子年幼,正好控制。 除非他想当皇帝,刘隅心中念头一闪,又觉得不对。 如今汉室虽然衰微,可依旧有着强大的影响力。董卓虽然势大,可占据的地盘终究有限。 后来曹操可是统一的整个北方,势力比如今的董卓还大,到最后还是没敢称帝。 董卓虽然不是当世第一流明主,可他并不糊涂,再加上他身边还有李儒、贾诩这样的顶尖谋士。 刘隅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王允有些着急。 “贤侄,乃是汉室宗亲,岂能忍心看着陛下受困而不救助?” 刘隅安慰道:“世伯莫慌,兹事体大,需要从长计议。” 王允听刘隅这般说, 也不好再催促,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刘隅问道:“世伯,宫中那位宦官是何身份?可值得信任?” 王允想了一会道:“此人名叫毕华,乃是当年毕岚之弟,张让、毕岚等投河自尽时,仅留下数名小宦官侍奉少帝和陛下,其中一人就有毕华。” “他大兄被董卓逼死,他和董卓有如此大仇,断然不会投靠董卓。” 第52章 慌乱的王允 刘隅听到王允这般说,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王允继续劝道:“云起,事关大汉社稷,万不可犹豫。” 刘隅点头道:“世伯,侄儿知道轻重,若真是天子有难,侄儿必然粉身碎骨,也会舍命相救。” 王允听出刘隅话中隐藏的含义。 “贤侄,莫非还不相信这诏书是天子所发?” “侄儿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王允饮了一杯茶。 “不瞒贤侄,诏书从宫中带出后,老夫已经细细研读无数遍,断不会有假。天子虽然年幼,却是聪慧之人,能看清董卓的面目,发出此诏,完全可能。” “贤侄你想啊,如今天子被困在宫中,除了身边近侍,任何人都见不到陛下,除了天子自己,谁又能发出诏书?” 刘隅细细查看勤王诏书,玉玺清楚,断然不会有假。正如王允所说的那样,除了天子,谁又能发出诏书,总不会是董卓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今董卓大权在握,在雒阳的温柔乡中,早已经沉醉。 大权在握,美人在怀,曾经的西凉的雄狮乐不意凉,怎么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世伯言之有理。这件事侄儿细细筹划一下,如今侄儿虽有诏书,却无兵无将。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实力强、威望高的诸侯。侄儿心中有一个人选。此人就是冀州袁绍,他实力雄厚,威望也高。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此事必成。” 冀州,袁绍。 王允听到这两字,脸上一怔。他又不好说出袁绍的野心,只能委婉说道: “贤侄,袁绍此人,虽然势大,老夫却担心他明哲保身,不会来救陛下,老夫觉得你出雒阳后,去找南阳袁术,他是袁氏嫡子,威望和势力都不弱于袁绍,如果得到他得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刘隅有些不解,在的印象中,这个时期的袁绍凭着一句硬刚董卓的话,在朝野上下威望极高,后来十八路诸侯,盟主之位,也是由袁绍担任。 而袁术相比袁绍,还差了好几个档次。 担任盟军粮草官之时,扣发孙坚的粮草,致使孙坚在虎牢关大败,他的大将祖茂战死。可以说如果不是袁术小人行径,那一次孙坚就有可能攻破虎牢关,直扑雒阳。 如果一战能到雒阳城下,这段历史极有可能会改写。董卓西迁长安,焚烧雒阳的也许就不会发生,汉朝的命运也许还会存续。 后来他拿着一块玉玺,就觉得是天命所归,直接称帝。被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身死业消,成为天下的笑柄。对于这个一个既无见识、又无肚量、偏偏野心还大的人,刘隅实在不看好。 “袁术虚有其表,断不能担当此任。” 王允继续说道:“云起,老夫心中还有一人,定然能担此大任。” “世伯请说。” “此人和云起一样,也是汉室宗亲,他单枪匹马入荆州,平匪患。仅仅年余,就使得荆州万里肃清、群民悦服,如今手下精兵数十万。” “刘表,刘景升。” 王允微微一笑道:“云起既然听闻过此人,觉得此人如何?” “刘景升刚入荆州不久,匪患虽除,可根基未稳,再加上此人性格保守,侄儿觉得他必然不会冒险参与讨董。” 刘隅思来想去,如今最靠谱的人,还是袁绍,历史上此人虽然在官渡之战上败给了曹操,可根基未伤,若不是他后来病死,诸子之间争权夺利。他和曹操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 可听王允的意思,似乎对袁绍颇为不喜,这让刘隅觉得有些反常。 “世伯,请恕侄儿妄言,世伯可是与袁绍有隙?” 王允闻言,尴尬一笑:“云起何出此言,老夫怎么和他有隙。” “没有,绝对没有。” 刘隅一直在观察王允的神色,只见他神色之间有隐藏不住的丝丝惊慌。 王允略显慌乱的表情。让刘隅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仔细思考着和王允见面的瞬间,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对了,天子春猎。董卓带着吕布出发时,王允也出现这种表情,自己还跑过去,关心询问,王允说自己是被马匹所惊。 当时刘隅也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王允显然是在说谎。别看此时看王允年老体衰,弱不禁风。年少时那双手也是挽过劲弓,骑过烈马的,这样的人物,岂能被小小的马匹惊吓。 “世伯,有一事,侄儿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世伯既然在,侄儿就斗胆问问世伯,天子春猎遇刺,到底是不是跟世伯有关?” 王允显然没想到,刘隅突然这样问。 脸上带着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抖,杯中茶水溢出少许。 “贤侄,何出此言?老夫怎会和天子遇刺有关?” 刘隅不动声色,把王允茶杯斟满。 “世伯,如今这堂内,只有你我二人,出世伯之口,入侄儿之耳,世伯何不实言?” 王允此时早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贤侄,老夫已经言明,莫非贤侄信不过老夫。” 刘隅慢慢道:“春猎天子和董卓同时遇刺,刺杀董卓那一队据说是先帝虎贲卫,王越曾任虎贲将军,此人侄儿曾在世伯府上见过。” “那日世伯失态,世伯推说因马受惊,若侄儿所料不错,世伯当时是想留下吕布,好让王越能顺利刺董。两队人马动手,显然早有默契。侄儿一直想不通,虎贲卫以忠心着称,怎会刺杀陛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一开始的目标都是董卓,只不过最后对方换了目标。” “能够在董卓不知道的情况下,渗入到随行甲士。能做到的并不多。这天下除了袁术,袁绍,侄儿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这句话绝非戏言。” “袁术空有大志,却无谋略,侄儿猜测这人必然是袁绍。能让王越带领的虎贲卫和袁绍合作,这天下除世伯还能是谁?” 第53章 风雨欲来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让王允面目扭曲。他强忍自己心中的惊骇,打量刘隅。 刘隅这番推理,把上次发生的事情,推演十分清楚,如同亲见,丝丝入扣。 王允心中一阵惊骇,内心如波涛汹涌,翻腾不息。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终于在心中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此子心智如妖,老夫不如矣! 他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叹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贤侄的眼睛,老夫是受到袁绍蒙蔽,才犯下此次大错,差点致使天子受难,若非云起勇武,救天下于危难,老夫就算百死,也难逃其罪。” 这番话,刘隅肯定相信,要说他想刺杀董卓,肯定是真的,若说他想要弑君,刘隅并不相信。 在这个时代,世家大族的读书人,都想着如何中兴汉室,光耀门楣。 除贼护国,他们肯定尽力,可若说要弑君,在他们心中还存在天然的恐惧。 就算袁绍谋划,也见不得天日,也是想把弑君的罪名,栽赃到董卓身上。 毕竟像司马家那样的无耻之徒,并不多见。 “世伯一心护国,断然不是会弑君之人,这一点侄儿深信不疑。” 王允抬起头,眼眶微红。 “贤侄,老夫羞愧啊,事后老夫本想以死谢罪,又恐天子孤立无缘,受到董卓欺负。老夫留下残躯,只为有朝一日能除去董贼。董贼除去之日,老夫必然坦然受戮,如此才能弥补老夫所犯之罪。” 刘隅闻言,已明其意。 刺杀天子,视同谋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如今在自己强势追问下,王允不得不承认。他担心啊,担心自己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他言语相试,就是想看看自己如何反应。 “世伯,何出此言,你是大汉股肱之臣,将来若是除去董卓,这大汉天下还指望你辅助天子,中兴大汉呢。” “我父亲与世伯是生死之交,我两家本就应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言一出,王允心中大定。 他拉着刘隅的手说道:“贤侄此言,老夫铭感五内。” 刘隅道:“世伯,袁绍弑君未成,董卓必然警觉,前些日子宴饮时,董卓当众诛杀的那些人,想必都是袁氏故旧。” “贤侄慧眼,确实如此。” 刘隅慢慢说道:“袁绍这一次损失不小,他隐藏在京中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以后在京城再难有作为。” “袁绍若还想和董卓争雄,只能和董卓正面交锋了,可他师出无名,不敢轻动,我此时来着天子诏书去找他,必然能说动他出兵勤王。” 王允一怔。 “袁绍包藏祸心,谋杀天子,人神共诛,此等竖子,云起为何还要找他?” “世伯,并非侄儿一定要找袁绍,是当今天下算来算去,只有他最合适。”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古往今来,中西内外,概莫能外。 董卓一口气清除了袁绍在京中的势力,自然也猜想到了春猎刺杀一事,是袁绍所为。如果刘隅估计不错,此时袁绍必然很难受。 几代人的积累的人脉,毁于一旦,搁在谁身上,谁不肉疼啊? “云起难道不怕,就算击败的董卓,袁绍也会成为第二个董卓吗?” “侄儿现在所虑的,是战败董卓后,董卓会放弃雒阳,西迁长安,到时候雒阳这座大汉近二百年的都城恐怕会遭受灭顶之灾。” 王允大惊。 “董卓他当真会这样吗?” “还不止如此,长安人口稀少,他很有可能会把雒阳的人口都迁往长安,然后一把火把雒阳付之一炬。” 在刘隅的记忆中,以袁绍为首的关东联军,攻打董卓,董卓害怕,西迁长安,不但迁光雒阳的人口,一口气焚毁了雒阳,就连雒阳大大小小陵墓都没能幸免。 在西迁的路上,董卓不顾民力,致使雒阳民众积尸盈路。 积尸盈路,历史书上短短的四个字,却是无数百姓的血泪史。 白发老翁,无奈哀嚎。 青丝妇女,痛苦求救。 幼稚孩童,惊慌失措。 无数人妻离子散,无家可归。 王允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董卓岂敢如此?” 这句话一出口,王允心中都有了答案,就像他刚才自己说的,董卓连少帝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刘隅这些天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他想保住雒阳,保住这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 “侄儿心中已有计较,此事还需要世伯在京中助力,如此才能既除去董卓,保住雒阳。又能挡住袁绍。” 王允大喜。 “贤侄有何妙计,快说与老夫听听。” 刘隅不急不慢把自己走后,在京城中谋划细细说于王允听。王允听的面色潮红,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兴奋。 “妙啊,如今一来,这座古城就算保住了,无数人也因此活命,云起大才,请受老夫一拜。” 说完,就要行礼。 刘隅赶忙起身,双手扶住王允。 “世伯,使不得。如今只是谋划,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 王允笑道:“贤侄,能有此心,就足当得起老夫一拜。” “老夫这一拜不为其他,只拜贤侄爱民护民之心。” 刘隅无奈,急忙行礼。 刘隅继续说道:“侄儿离开京城之后,世伯要保重身体,不可轻动,需要世伯助力时,侄儿会派人通知世伯。” 王允笑道:“好啊,为国为民,老夫必尽全力。” 两人又闲聊的片刻,王允这才转身离去。 刘隅送王允到门口。见王允远去。才转身回府。 他把天子诏书在隐蔽处藏好,又饮了几杯茶。才慢慢向训练场走去。 陈到看到刘隅前来,急忙行礼。 刘隅笑着问道:“叔至,之前我曾答应你,让你和吕布较量一番,如今你还有没有胆量?” 陈到一听,满脸桀骜。 “他吕布是人,我也是人,怕他做甚?” 刘隅赞赏道:“好啊,有志气,走吧,今天就带你去会会吕布。” 陈到一脸兴奋,满口答应。 刘隅带着陈到向门外走去,抬头看向天空,见乌云密布,遮蔽天空,风雨欲来。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保住雒阳城的计划,就从吕奉先比试开始吧。 第54章 高顺 刘隅带着陈到出了府门,没有乘坐马车,沿着街巷慢慢向前走去。 这一带建筑都是官宦之家,街道规整,青砖铺路。对于见过后世多样建筑的刘隅来说,这个时代的建筑实在谈不上有多少美感,古朴厚重,装饰简单。墙体颜色多为灰白,单调乏味,看的多了,就像看一幅幅没有颜色的枯笔画。唯一的一处红褐色则是来自大门。 走了一会,刘隅在一处红色门口停下,让陈到递上名刺。 正在府内端坐的吕布,看着刘隅的名刺也微微一怔。他和刘隅的交集并不多,总共见过几次面,真正说上话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在相国府,另一次是在司徒府。 这两次的交谈,让吕布对刘隅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这个读书人不是一个读死书的人,说起话来,让人觉得挺舒服。 后来他成了汉室宗亲,变成天子皇叔,两人就再也没有了交集。 吕布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此,谈不上有交情,更谈不上喜欢。 至于如今在京城谈论最多的,刘隅只身救天子之事,吕布也并没有多大兴趣。 如果当时自己在场,根本就不会这样麻烦,他会用手中的方天画戟,把一个个逆贼杀戮干净。 甲士见吕布拿着名刺沉默不语。 “将军,要不要让他们离去?” 吕布回过神来,说道:“毕竟是天子皇叔,请进来。” 甲士一怔,才知道门前身形消瘦的年轻人竟然是最近京城中盛传的刘皇叔。他不敢怠慢,快步走向府门。 当刘隅跟着甲士走到吕布身前时, 刘隅行礼笑道:“ 冒昧打扰将军,将军勿怪。” 吕布行礼道:“皇叔言重了,皇叔来到鄙处,可是有什么事?” 刘隅笑道:“隅最近收了一个护院,他听闻将军武艺天下第一,想来讨教一番。” 讨教,这两个字一出口,吕布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一个护院就想向本将军讨教,岂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刘隅自然看到吕布眼中的神色,他视而不见,用眼角示意了陈到。 陈到心领神会。他上前踏出一步。 “吕将军,在下陈到,字叔至,请指教。” 吕布没有说话,上下打量陈到几眼,见陈到目光沉稳,身形健硕。看得出应该习过武艺的。 看出陈到习过武艺,吕布也没有下场,如今这座天下能让他出手的人并不多。 “皇叔,实在不巧,这两天布身体有恙,不能动武。既然皇叔来到府上,布让人与叔至切磋一番,可好?” 刘隅见吕布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哪里半点生病的样子?他也不点破,微微一笑,道:“既然将军有恙,自然不敢让将军出手,将军手下猛将如云,能讨教一番也是好的。” 吕布点头,吩咐甲士道:“让伯平过来。” 甲士领命而去,不一会功夫,就见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迎面快步走来。 他走到吕布身前,躬身行礼道:“将军,唤顺来所为何事?” 吕布慢慢道:“伯平,快来见过刘皇叔。” 铠甲将军看着刘隅微微一怔,似乎也没有想到,京城传颂的刘皇叔如此年轻。 “末将高顺,高伯平,见过刘皇叔。” 刘隅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铠甲将军,面容黝黑,双目有神,原来他就是吕布麾下第一猛将,高顺。 此人在吕布的麾下是个异类,或者说在这个时代都是个异类。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军队军纪涣散,比盗贼好不了多少。没有军粮时,烧杀抢夺是家常便饭。 有军粮时,则是饮酒车成风,欺辱妇女,耽于享乐。这也难怪,每天晚上睡去,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放松发泄也成了常见之事。 可高顺却没有这些坏毛病,为人正派,有威严,从不饮酒。率领吕布麾下最精锐的陷阵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不知道什么缘故,吕布知其忠而不用。每次作战之后,都会把陷阵营的兵权收回来,直到战争开始才会让高顺继续统领,即便是这样,高顺却对吕布从无怨言,最后为了进忠,拒绝投降曹操,被杀。 他本可以在这个乱世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却因为跟错了主公而被杀身死,这也成了后世很多三国迷心中的意难平。 “原来是高将军,失敬失敬。” 高顺明显不善言辞,向刘隅躬身行礼后,就没有再说话。 吕布看了高顺一眼说道:“伯平,这次让你来,是想让你和皇叔手下护院切磋一番。” 护院,切磋。高顺一怔,显然没想到吕布让自己来竟然为了这个。 他倒不是看不起陈到护院的身份,只是觉得切磋功夫实在是浪费时间。 有这时间。去练兵他不香啊! 既然吕布有命,高顺倒也没有说什么,他和陈到互通了姓名之后,就在殿外站定。 陈到看吕布推脱没有出手,心中就微微有气,和高顺站定之后,才觉得这个对手也很强,这才平复心情。 两人站了片刻,高顺自持身份,没有先出手。 陈到身形向前两步,身子腾空跃起,率先出拳,轰向高顺。 高顺没想到陈到年纪轻轻,拳法竟如此凌厉,身子后退两步,才接着这一招。 陈到落地后动作丝毫不停,一拳又击向高顺胸口。 高顺伸出一拳格挡,两人瞬间战到一团。 两人都拳法都以刚猛为主。战至数十招,高顺就感受到对方攻势越来越猛。 他有些惊异,这从哪冒出来的竖子,竟然如此勇猛。 吕布眼睛微眯,看着两人比试,他想着陈到虽然会些武艺。想必不会太高,自己不屑于出手,又不想直接驳了刘隅的面子,就以自己身子有恙,让高顺打发他,谁知陈到武艺如此之高。 看来高顺不是他的对手,不出数招,必然败下阵来。 果然不出吕布所料,又过了数招,陈到一拳击中高顺胸口,高顺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高顺也不纠缠,微一行礼道:“叔至武艺高强,顺不敌也。” 第55章 对战 刘隅见高顺被击败之后,面色平和,目光沉静,不禁暗暗赞叹。 胜不骄,败不馁,高顺有古名将之风。 吕布看陈到武艺之强,也有些技痒,想下场和陈到较量一番。 谁知此时,刘隅站起身来,向吕布行礼道:“将军安心养病,等病愈后,再向将军请教。” 说完,又行高顺行礼示意,带着陈到向着府外走去。 吕布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两人走的如此干脆。 走出府门,陈到不解问道:“主公,吕布明明没病,刚才到和高将军比试后,他就要下场比试,主公为何走了?” 刘隅笑道:“叔至,不要着急,先回去养足精神,三日后我们再来。” 三日后,吕布在府中看着刘隅递过来的名刺,说道:“快请。” 刘隅见吕布一身劲装,行礼道:“将军,身子可无恙乎?” 吕布道:“布已经康健,劳皇叔挂心了。” 陈到道:“今日想和将军讨教几招,不知将军有没有闲暇?” 这三日来,吕布一直都在等陈到,高顺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败高顺,说明这个年轻人实力不俗。 吕布毫不犹豫,只说了一个字。 “请。” 两人瞬间拳脚战在一起。 吕布一出手,陈到就感觉到明显的压力,可是他丝毫不示弱,刚猛无比的拳法从他手中快速递出。 刘隅看着两个高手交战,心中大呼过瘾。 只见场上拳影如风,身形交错,一时间难分上下。 吕布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勇将,拳拳如风,过了几十招,就把陈到罩住。 陈到虽然处于劣势,却丝毫不乱,一套拳把全身守的密不透风。 吕布显然没想到陈到的拳法如此了得。两人过了百招,陈到败象一露,又过了十几招,吕布大喝一声,双拳如飞,把陈到击倒在地。 陈到站起身来,沮丧之色布满脸上。 “将军神勇,到败了。” 吕布一脸淡然,脸上并没有多少多余的表情。 “叔至如此年轻,武艺能有这样的成就,已属不易。” 刘隅知道吕布这番话虽然说的淡然,却是不假。 在虎牢关前,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可是硬抗刘、关、张三人的存在。 刘备暂且不提,关羽、张飞可都是当世万人敌。单人和吕布对战百招后都落入下风。陈到能和吕布对战百招,武艺可谓精湛,不愧是能和赵云并称的人物。 刘隅笑道:“吕将军果然武艺精湛,据我所知,拳脚功夫并非叔至所长,他最擅长的还是兵器上的较量。” 吕布听刘隅言下之意。似乎对这场比试有些不服气,还要进行兵器上的较量。 吕布淡淡一笑,拳脚不行,更擅兵器上的较量,这似乎是我的词啊。 若说起兵器,自己手中的方天画戟,那可是无敌的存在。目前所遇到的对手中,还没有人能在方天画戟下撑过十几个回合。 “皇叔之意,还要在兵器上较量一番,好,布奉陪,来人,取本将军的方天画戟来。” “唯。” 身旁甲士闻声领命,就要去取吕布的兵器。 只见刘隅不慌不忙道:“将军且慢,今日已经战过一百多回合,不宜再战,等三日后,再来向将军讨教。” 说完,行了一礼。带着陈到向外走去。 吕布:“……” 两人来到府外,陈到问道:“主公,吕将军确实英勇,就算是兵器,到也恐非他之敌。” 陈到微微叹气。他本以为就算吕布再强,自己也有获胜的可能,如今比试一场才知道,吕布武艺之高,就算自己再练数年,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刘隅拍了拍陈到肩膀道:“叔至,不必灰心。你能和吕布战这么多回合,已非等闲之辈。” “回去好好练练兵器,三日后再和吕布较量。” 陈到有些不解。 “主公,为何不今日就比试,要等到三日后?” 刘隅笑道:“ 养足精神,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三日后。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威武不凡。 陈到拿着一杆银枪,气势逼人。 陈到那日跟刘隅回去后,就一直演习吕布的路数,觉得和吕布对战后期偏于保守,才让吕布迅速压制自己,如果自己能加强攻势,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今日一上来,他长枪如龙,就迅猛向吕布攻去。 吕布不慌不忙,并没有回身格挡,方天画戟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向着陈到攻去。 两人一上来,就全力攻击,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刘隅在场外看的是目瞪口呆,连连摇头,这攻击力,要是自己下场是被瞬秒的节奏啊。这个时代武将的战力,就连自己这种键盘侠也都不得不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两人交手过百招,陈到渐渐显露颓势。又过了数招,陈到毫无意外的又败下阵来。 陈到躬身为礼。 “将军手中的方天画戟,果然厉害,到不如也。” 吕布还礼。 “叔至这杆长枪也是不凡。” 刘隅笑道:“拳脚,兵器都败于将军手下,可叔至的箭法也是一绝,必然能胜过将军一筹。” 箭法。吕布心中想笑。 “来人,取本将军弓箭来。” “唯。” 刘隅阻拦。 “且慢,今日已经比试过兵器,三日后,再来向将军讨教。” 说完行礼后带着陈到离去。留下吕布自己在风中凌乱。 吕布府门外。 “主公,箭法非我所长,恐怕不是吕将军的对手。” 刘隅看着陈到微微一笑。 如果在这个时代比试武器,还有人能和他战上百十回合,如果比试箭法,恐怕没有人能是吕布的一合之敌。 辕门射戟,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直接吓退袁术数万精兵,就连一向嘴硬的张翼德也不得说句,吕布这厮真是厉害。 “没关系,正要这几日,回去练习练习。” 三日后,训练场。 吕布一百五十步开外,三箭射出,都正中靶心。 一百五十步,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这个时代的武将,能射一百二十步,已经是相当恐怖的存在了。 陈到看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箭无虚发,无奈认输。 “将军神勇,远胜于到。” 第56章 真的是去比武了 乌云遮蔽的天空,暴雨倾盆而下。 冬日早已经远去,李儒还觉得身上有股刺骨的寒意。 他端起温好的酒,喝了两杯,才觉得身上暖和了少许。 在他身边的案旁,还有一盘酒菜正在温,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李儒在等人。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寂静无声。过了许久,有脚步声在院内响起,由远及近,很快来到门外。 “家主,贾公已请到。” “快请进来。” 门被推开,有风雨顺着门缝飘进屋内,灯光闪烁,飘忽不定。 风微寒、雨微湿。 门外走进一人,面色消瘦,目光如炬。 门重新关住,隔绝的风雨,也隔绝了天地。 贾诩行礼道:“李公,深夜唤诩来,所为何事?” 李儒示意贾诩坐下说话。 贾诩入座后,两人饮了几杯酒。 李儒开口道:“你我设计,把天子诏书送到王允手中,王允第二天就去了刘隅府上,两人谈论许久,王允出来后,神色如释重负,想必天子诏书,已经送到刘隅之手。” “好啊,如今只等刘隅东出雒阳,拿着天子诏,联络诸雄,入京勤王,到时候相国醒悟。一举荡平诸雄,定鼎天下。” 李儒饮了一口酒。 “文和,你可知刘隅拿到天子诏书后,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贾诩沉思片刻。 “想必是购买物资,准备东出雒阳?” 李儒摇头。 “那就是按兵不动,观察京中局势。” 李儒继续摇头。 “莫非是在京城中联络王公大臣,收集力量?李公勿忧,哪些大臣手无寸兵,不足为虑。 李儒依旧摇头。 “那诩就猜不到,请李公明示。” 李儒叹道:“怪就怪在这里。这些事情他全都没干,这些天要么闭门在府,足不出户,要不就直奔奉先府邸。” 贾诩微微一怔,并不觉得可疑。 “李公可知他去吕将军府上所为何事?” “刘隅新收了一个护院,去找奉先切磋武艺了。” 贾诩微微一笑。 “想必是这个护院不知天高地厚,闻吕将军威名。想去见识一番,这也是寻常之事,李公何必忧虑。” 李儒悠悠一叹。 “儒也知道,奉先好武,武艺切磋也很常见,可是刘隅却因为比武,一连去了四次。” 护院,连续四次找吕布切磋武艺。 吕奉先何等武艺,贾诩十分清楚,他武艺高强,眼高于顶,视天下武将如无物。目前所遇到武将中,能抵挡奉先几十招的都没有遇到,这护院有何能耐,能让吕奉先出手四次。 这确实有些反常,怪不得李儒显得有些焦急。 “李公,这些消息会不会有误?” “不会有错,所以儒才觉得有些忧心,让文和过来商议一番。” “李公是怕刘隅带着天子诏去策反吕将军?” 李儒面露忧色。 “儒的确有此担心,我二人谋划此计时,奉先在其中的作用可谓重中之重,将来消灭天下诸侯的重任必然会落在他身上,若奉先出现变故,大事休矣。” 贾诩沉思片刻。 “吕将军深得相国信任,断然不会做出背叛相国之事。” 李儒说道:“奉先忠诚儒自然知晓,刘隅多智,儒唯恐奉先被他所迷惑。” 贾诩沉默,显然他已经明白的李儒的担心。 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之中。 相国入主雒阳之后,见少帝昏聩,欲立陈留王为帝。遭到时任荆州刺史丁原反对。相国大怒,欲杀丁原,却见其身后一人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持方天画戟,怒目而视。李儒见情况不对,急忙劝阻,丁原骑马带着吕布而去。 第二日,丁原就带领军队,进攻相国。吕布当先杀出,如入无人之境,相国大败。 后用赤兔马和高官去劝说吕布,吕布答应归降,当夜就斩杀丁原,带着其首级来投奔相国。 见到相国后,俯身而拜。“公若不弃,布请拜为义父。” 相国大喜,收下吕布这个义子。从此以后,相国在雒阳城的地位才彻底稳固。 吕布当年为了一匹赤兔马,杀掉丁原,投降相国。也有可能为了更大的利益投降他人。 贾诩在心中暗自思索。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李公,据诩推测,吕将军必然不会有异心。” “何以见得?” 贾诩说道:“吕将军投奔相国之后,相国对其恩赏有加,封其为骑都尉、中郎将、都亭侯。如今这个官位仅仅在三公之下。是武将之最。” “刘隅如果去招揽吕将军,除非让他位列三公。 李公也知道,吕将军不喜繁文缛节,最喜兵事,恐怕很难用官位说服他。” “如今相国大权独揽,吕将军就算有异心,也不一定能成功。冒大险得小利。智者不为。” “吕将军懂得趋利避害,如果刘隅拿出天子诏书。如诩所料不错,刘隅的首级恐怕已经放在相国案上了。” “如诩所料不错,刘隅这些天去找吕将军,真的是去比武了。” 李儒细细思索贾诩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虽然也不相信吕布会背叛相国,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原因无非就是当年吕布背叛丁原的事,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丁原是吕布义父,两人情谊深厚,可当一匹赤兔马出现在吕布面前时。他直接割下丁原的首级,没有一丝犹豫。这也让李儒知道对于吕布这种人,只能许之利。不可动之义。 如今听到贾诩的分析,李儒仔细思索一番,也渐渐放下心来。 “文和,所言有理。只要奉先无恙,这天下早晚都是相国的,天气微寒。你我饮上几杯。” 贾诩微微一笑,两人饮了几杯。 “李公,诩推测,过不了多久,刘隅必然会东出雒阳,到时候这些好戏才真正开始。” 李儒呵呵大笑,胸中的烦闷之气一扫而空,他神情冷峻,面色阴冷。 “文和,那就让你我和这天下的谋士对决一番,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贾诩哈哈大笑,笑声满是桀骜。我自幼贫寒,尝尽世间冷暖,可也让看懂了人心,看透了人性。 既然让我掌握的这项本领,那我就用人性会会这个世界。 第57章 离京 从吕布府回来以后,刘隅也开始了出雒阳前的准备。 他虽没有实职,可也有官身。离京也不能说走g就走。 他向天子上表一封。要离开雒阳,回乡祭祖。 东汉上奏都有固定的形式,一共分四种。 “章”、“奏”、“表”、“议”。 “章以谢恩,奏以按劾,表以陈情,议以执异。” 内容不同,形式各异。 这份表毫无疑问会被送到董卓案头。刘隅不知道董卓会不会同意,如果不同意再想其他的办法。 出乎他的意料。上表不久,很快就有了结果。 被赐万钱以助此行。 刘隅自然不知道这一切结果都是董卓的轻视,和李儒暗中的助力。 接下来事情就变得极为简单。准备物资。 干粮是必不可少。这个时期的干粮是黍米为主,混合某些不知名的蔬菜,做成干饼。刘隅吃过,味道是一言难尽。 在这个时代。这些干饼,已经是极为稀罕的食物,寻常百姓想吃也吃不上。 这个时期的马很是宝贵,吃也是此物。想必在这个时代,一定不少人会仰天长叹,活得还不如一匹马。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他去拜访了王允和蔡邕。他来雒阳城的时间不长,能称得上熟识的,也就是这两人。 来到司徒府,看着高大庄严的大门,刘隅莫名生出些许感慨。 名刺送进去后,一会功夫,王允就满脸含笑走出府门。 两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来到了王允书房。 两人饮了几杯茶,刘隅就准备告辞而去。 王允低声说道:“贤侄,老夫为贤侄准备一份大礼。” 刘隅诧异询问。 王允故作是神秘。 “到时自见分晓。” 见王允不肯说,刘隅也就没说再说什么,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去。 拜访蔡邕时,蔡邕还有些吃惊。待听到回乡祭祖后,也没有多言,只是询问了回来的时间。 刘隅回答模棱两可。蔡邕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追问,两人又喝了半天茶。蔡文姬听闻刘隅回乡祭祖也是有些吃惊。 刘隅笑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蔡文姬笑着说,刘隅不像目光如此短浅的人。 蔡文姬抚琴一首为刘隅送行。 琴声袅袅,动人心扉。 一切就绪后,刘隅就准备出发。 黄三絮絮叨叨,有些不放心。 “家主,你一个人出远门,我实在是不放心。” 刘隅转头看了看,跟着自己身后的三十骑。笑道:“后面这么多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除陈到外,刘隅带走三十人,并不是他不愿意多带,而是目前府上只有这么多马匹,如果再带着步卒出行,速度必然会大打折扣。 如今这个世道,匪患丛生,并不太平。刘隅这次来的人虽少,可都是善于骑射的精锐。如果遇到少股贼人,可以击败他们,如果遇到大队人马。逃命还是没问题的。 “我交待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黄三点头。 “家主放心,这些我都记得,七天后,家中的仆从会全部发放钱财,让他们离开,我和护院也会转移到城西的那座小院。” 刘隅点点头。这样的话,自己就放心了,如果自己勤王的消息,传回京城。董卓一定会第一时间包围这座府邸。如果不撤离,这些人恐怕不会活命。 “安全转移之后,就把我交给你的那些话,偷偷散播出去,一定不能让人查出是你传播的。” 黄三咧嘴而笑。 “家主放心,这京城中人多嘴杂,不会有人注意的。” 刘隅一想也对,是自己太谨慎了,毕竟在吃条鱼都能吃出“陈胜王”的时代,转播几条谶语,还是十分容易的。 刘隅又想了一遍,确认并无遗漏,才对陈到说道:“出发。” “唯。” 陈到一马当先,离开了府邸,沿着青石板街道,缓缓向城东而去。 此时天刚亮,雒阳城却已经十分热闹。 呼喊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出了东城门,刘隅策马扬鞭,飞奔而行。在高坡处驻马停留。转头回望宫阙,烟雾升腾,人流攒动,虽处乱世,仍有说不出的繁华盛景。 刘隅转过头去,正要策马扬鞭,有风起于林间,风过处,一人一马持剑而立。 满脸的胡须在脸上肆意生长,像极了路边无人修剪的杂草。 陈到见有人拦路,正要纵马上前,却被刘隅挥手阻止。 刘隅心道,莫非这就是王允给自己准备的礼物?他纵马向前,行礼问道:“王师,为何在此?” 王越喝了一口酒,眼神如海,无尽深邃。 “越得了王公消息,特地在此等皇叔,皇叔可愿让越同行?” 刘隅大喜,得此强助,何乐而不为。 “求之不得。王师对隅有教导之恩,是隅的一拳之师,直呼隅名讳即可。” 王越点头。王允说的果然不错,此人虽位居皇叔,却没有丝毫骄纵之气。 “既如此,越有一个条件,要说与云起听。” “但说无妨?” “此行不可无酒。” 刘隅笑道:“王师随行,岂能无酒。” 王越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豪迈。 低声对刘隅说了一声稍后,他纵马入林,在一处空地上停下。 空地上有几十处新坟。坟前木碑乃是树木削皮所做,字体为长剑所刻。 王越解下身上的酒葫芦,打开壶塞,然后把酒倒入坟前。 “兄弟们,饮下此杯,越就不能再守护你们了,越要继承众位兄弟的遗志。去诛杀董贼,等越诛杀董贼之后,再来和众兄弟把酒畅饮。” 说完,喝了一口酒,躬身行了一礼。 风从林间呼啸而过,似无数幽冥低声呢喃。天人相隔,似乎在这刻被打破。王越恍惚间,似乎看到无数身穿铠甲的壮士,站在他身前。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脸上都带着笑意。 躬身行礼。将军保重。 王越一声长啸,与林中呜咽之声,高声相和。 林中有无数飞鸟惊起,盘旋天际,久久不散。 啸声停止,王越再不停留,翻身上马。 众人沿着长道,纵马前行,离身后雄城越来越远。 王越回身望向林间,看着腾空飞鸟,似有泉涌,朦胧了双眼。 第58章 平原县遇刘备(1) 刘隅离开雒阳后,刚开始每天日行一百里,后来刘隅实在有些吃不消,改成日行八十里。饶是如此,也让刘隅这个新手,折磨的够呛。 在雒阳时,刘隅还没有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残酷,出来三天,刘隅才真正感受到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句话的含义。 道路两旁见到最多的不是清脆的树木,而是倒在地上的尸体。 刚入冀州时,就遇到一群老幼,奄奄一息。刘隅吩咐把食物分给他们,谁知灾民越聚越多,而自己带的食物眼看就要见底,这才作罢。 后来因为分发粮食的事,还引来一队盗贼。 细细打量盗贼,同样是骨瘦如柴,并不比这些难民好多少。 他们看刘隅一个个甲胄在身,弓弦上箭,哪里还敢动手,在陈到的驱赶下,一哄而散。 王越这一路出奇的平静,几乎不说话,跟在刘隅身后,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唯一不离手的就是那个酒葫芦。 陈到看出王越不简单,问出他的姓名后,吃惊之余,更多是惊喜。现在没事就跟在王越身旁,要和他切磋武艺。王越看着这个胡须都没长全的少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眼看软磨硬泡不行,陈到开始在刘隅身上打主意,想让刘隅替他说说情,让王越动手给他比试。刘隅看出了王越的想法,哪里会说这件事,只丢下一句,自己想办法,就向前而去。 几人又走了几日,远远看到一处县城,从城内走出来的人,面色红润,笑容满脸。并不像之前遇到面黄肌瘦的模样,询问后,才知道这座县城名叫平原县。 平原县,刘隅听到这三个字,本来还萎靡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此时刘备因为剿灭黄巾军有功,被他的同学公孙瓒保举,正在这座县城做县令。 太好了,进城。 一行人走了城门口,刚准备进城,只听见惊雷般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尔等何人?来平原县城作甚?” 刘隅看向声音处,只见城门处立着一个大汉,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莫非此人就是张飞,张翼德。 刘隅下马行礼。 “在下刘隅,刘云起,从雒阳而来,路过此处,见县城民丰富足,心中欣喜。能将治理的井井有条,想必县令必是贤才,隅心中仰慕,特来拜会。不知县令尊姓大名?” 刘隅没有敢贸然询问,只恐和自己记忆的有差异,弄出误会,就不好了。 黑脸大汉,听到刘隅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具体在他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过看这人年纪不大,眼光都是不错的,一眼就看出的俺大哥是个大才。 “县令就是俺大哥,姓刘名备,字玄德。” 真是刘备,刘隅一阵欣喜,不用说,这人肯定是张飞了。 “莫非这位将军是张翼德?” 黑脸大汉一脸不可思议,他仔细搜寻记忆,心中想到,俺没见过他啊。 “你怎知道俺的姓名?” 刘隅不慌不忙道:“隅曾听说之前黄巾作乱时,有三位义士,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三人曾在破黄巾中立下功勋,大哥名叫刘备、字玄德,二哥关羽、关云长,三弟张飞、字翼德。想必就是你们三兄弟吧?” 张飞咧嘴而笑,没想到自己的名声都传到雒阳城了。 “正是俺三兄弟。” 刘隅哈哈大笑,穿越到这个时代,终于见到真人了。 “原来真是张将军,隅失敬了。”说完行了一礼。 张飞见刘隅相貌不俗,举止有礼,像个读书人,不由得心中又多了几分喜悦。 “俺大哥如今正在县衙之内,既然要见他,那就随俺来吧。” 说完,当先前行。平原县城不大,一会功夫,就来到县衙门口。 张飞说道:“刘君稍侯,俺先进去看看,大哥公务处理完了没有。” 刘隅点头道:“理应如此,张将军请。” 县衙内一处房间内。刘备正在查看钱粮簿,这时张飞走了进来。 “大哥,刚才俺在城门口见到一行人,说是从雒阳来的,要来拜会大哥。” 刘备放下手中钱粮簿,面露不解。 “我在京城并无故交,怎么会有人从雒阳来拜会我,三弟可问清楚了?” 张飞说道:“大哥,不会错的,他说出咱们三人桃园结义的事,听他言语对大哥是慕名以久。” 刘备心中好奇,他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三弟,可问清了来人姓谁名谁?” 张飞答道:“大哥,都问清了。此人名叫刘隅,字云起。” 刘备一听这三个字,惊呼一声。 “刘皇叔也知道平原刘备。” 言语中满是惊喜和不可思议。 “三弟,快去把你二哥喊来,我三人都去门口迎接。” 张飞罕见刘备有些失态。有些不解。 “大哥,此人是谁?值得你如此重视。” 刘备说道:“三弟,忘了之前,大哥给你说过天子春猎遇刺,是谁只身把天子救出危难的。” 张飞这才想起,前一段大哥确实给自己讲过这件事,说的此人那是天上有,地上无,只身一人就救天子于危难当中。不过看此人年纪轻轻,瘦骨嶙峋的,怎么也不像能只身救出天子的人啊。 “大哥,会不会弄错了,俺看此人年纪轻轻,没多少武功,他真能只身救出天子?” 刘备着急道:“三弟,岂不闻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休要多言,快去让你二哥过来,我三兄弟一同前往门口迎接。” 张飞看刘备有些着急,不再多言,急忙去院内寻找关羽。 走出不远处,只见关羽正在手持青龙偃月刀,练习武艺。 张飞喊道:“二哥,二哥,别练了,大哥让俺来找你,让你我和他同去迎接刘皇叔。” 关羽守住刀势。 “三弟说的是谁?” 张飞继续说道:“二哥你忘了,大哥给咱们讲过,只身救天子危难的刘皇叔。” 关羽一脸傲气。 “当日大哥讲时,某就觉得不可能,既然他来了,正好让关某领教领教他的武艺。” 说完,提起青龙偃月刀就向外走去。 第59章 平原县遇刘备(2) 张飞跟着关羽,见到刘备,刘备正在整理衣服、 听见两人脚步,还没有抬头,就张口说道:“二弟、三弟快随我去迎接刘皇叔。” 抬起头,看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脸上显露出几分傲气。 “二弟,为何带兵器?” “上次听大哥说此人十分厉害,关某正要请教一番。” 刘备苦笑,他这个二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傲气。 “二弟,不可无礼。快快收起兵器,随我出去。” 关羽无奈,只能收起兵器,跟着刘备向外走去。 三人快步走到门外,只见最前方站着一个少年,一身长衫,面色俊雅,正饶有兴致的四处打量,在他的身后,一位白发老者,微眯双眼,拿着酒葫芦一口口喝着酒,在往后,三十多骑,一个个铠甲在身,弓箭在手,英武不凡。 刘隅正在四处打量县衙布置,听见县衙内脚步声响起。 只见三名大汉正在快步向自己走来。为首一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长臂大耳,不是刘备是谁? 在刘备身后紧跟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不正是关二爷吗?关羽身旁跟着一个黑脸大汉,正是刚才见过的张飞。 刘隅看见这三人同时出现,心中一阵喜悦。毕竟在后世,这三人家喻户晓,知名度太高了。 正在愣神间,刘备三人已经来到门口,躬身行礼道:“敢问那位是刘皇叔?” 刘隅急忙行礼道:“在下就是刘隅,拜见玄德公。” 刘备行礼道:“让皇叔久侯,失礼了。” 说完,又介绍身后关羽、张飞。 刘隅急忙行礼。 “早听闻关、张二位将军武艺超群,乃是万人敌,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张飞呵呵大笑,心中大赞这人真识货,这么认同自己兄弟三人。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刘隅正要介绍王越,谁知道他率先开口。 “老朽无名,蒙云起收留,如今在他身边混杯酒喝。” 刘隅看他不愿意流露姓名,只能理解他是高人行径,倒也没说什么。 他拉起陈到。介绍了一番,几人又寒暄几句。 刘备急忙请刘隅等人入内,吩咐下人准备两处酒宴,请众人入席。 堂内,几人分宾主坐定。 刘备开口道:“日前就听闻皇叔只身救天子于危难,备十分佩服,不想今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刘隅谦虚道:“玄德公直呼在下名讳即可,不必如此。” 刘备正要答话,却听见关羽开口道:“关某这些天听大哥说皇叔只身救天子,耳朵都快起茧了,皇叔既然能救出天子,想必武艺不俗,今日有幸见到,关某正好请教一番。” 向我请教,刘隅在心中直摇头,此时酒宴刚上,酒也刚温,不会想来个温酒斩刘隅吧。 “关将军说笑了,关将军神勇,隅岂是将军一合之敌。” 关羽继续说道:“关某听闻你在贼军中七进七出,斩杀贼人无数,才把天子救出,这般神勇,皇叔何必过谦。” 七进七出,这都是谁说的?真以为我是常山赵子龙啊,看着关羽眼神凌厉,刘隅在心中不禁哀叹,流言蜚语害死人啊! “七进七出,乃是谣传,关将军岂能当真,今日难得见诸位英雄,你我共饮一杯,岂非美事,何必动刀到枪。” 关羽还没说话,只听张飞大声道:“共饮一杯,好啊,俺早就想喝一杯了。” 说完,端起酒杯,就要和众人喝了起来。 众人饮了几杯,关羽犹不死心。 “皇叔,酒宴比剑乃是雅事,要不我二人比试一番如何?” 雅事,说得好听,那还不是要和我比试。 刘隅面露苦笑,还没有说话,只听陈到接口道:“主公,既然关将军想比剑,不如就让到,陪关将军比试一番如何?” 他见关羽一直催促,看这架势,不比试不肯罢休,于是站出来,挡下此阵。 刘隅知道陈到武艺,他武艺高强,和吕布都能战上一百回合,足是关羽之敌。 “关将军,既然想比剑。让叔至陪你可好?” 关羽在门口时,就已经注意了陈到,见他身形矫健,目光灼灼,精通武艺,应该是个劲敌。既然他出口应战,自己岂能不迎战之理,正要开口答应。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云起,这些日子老夫喝了你不少酒。也该付些酒钱了,既然关将军,要比试一番,不必叔至出手,就让老夫陪他过几招吧。” 刘隅知道王越的本事,若论在战场之上杀敌,天下还真有几人在他之上,可若短兵器相交,那是无敌的存在,强如吕布,也败下阵来。 刘隅点头答应。 王越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陈到,微微一笑。 “叔至,你且安坐,让老夫和关将军切磋几招,老夫若不敌,你再出手不迟。” 陈到见刘隅已经点头,王越也这般说,哪里还敢说什么。他也正想见识见识王越的武功,当下拱手一礼道:“前辈请。” 王越微微一笑,喝了一口酒,看着关羽道:“关将军请吧,让老夫陪你过几招。” 王越自从坐在酒宴间。就自顾自的喝酒,他满脸沧桑,胡须如同野草在脸上肆意生长,眼神微眯,似醉非醉。关羽并没有看出他会武功,他本以为这人是刘隅身边的谋士,也没有在意。没想到,此时,他突然挺身而出,要和自己比试。 听他言语,似乎陈到的武功还在他之上。关羽傲气顿生。真把关某当成软柿子了,派一个老者上场。关键还是最弱的。也罢,就让尔等见识见识关某的武艺。 “既然如此,关某奉陪。来人,取两把剑来。” 门外甲士领命,一会功夫,两把剑已经送到案前。 王越拿起一把剑,在手上掂了掂了分量,感觉太轻,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又喝了一杯酒。才站起身来。 两人在场中站定。 刘备知道关羽武艺,好心开口提醒道:“二弟,宴前切磋,本是助兴,切记切记。” 关羽自然知道刘备的意思。 “大哥放心。某知道分寸,不会伤到老人家。” 此言一出,酒宴之上一个桀骜不驯的笑声响起,笑声久久方停。 “老夫久在京城,竟然不知天下英雄如此之多,关将军只管全力施展。老夫倒想看看,你如何伤到老夫。” 第60章 平原县遇刘备(3) 王越这句话说完,只见他微眯的目光,猛然睁开。瞬间从一个醉醺醺的老头,变成了天下第一的剑客。 他长剑在手,遥指关羽。脸上犹自带着几分笑容。 关羽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岂能看不出这些变化,本来他还有些轻视,再看到王越的变化后,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两人同时出剑,长剑瞬间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堂内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堂上坐着的人,除了刘隅,都是精通武艺,看着两人比试都是暗暗佩服。 刘备看关羽剑招虽然凌厉,可总是攻不到老者身前,就觉得有些麻烦。果然两人交手几十招,关羽已经被刘隅完全罩住。 张飞看关羽落入下风,心中着急,他没想到以二哥的武艺,和老人交锋竟然这么快就落于下风。 陈到看的如痴如醉,大呼过瘾,能见这两位高手对战,不虚此行啊。 刘隅不懂武功,自然看不出场上的局势如何,不过他对王越有信心,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显得云淡风轻。 这份从容被刘备看在眼中,还以为刘隅胸有成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称赞。 此人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气度,不愧是能只身救出天子之人。 两人又过了数十招,只听一声脆响,关羽长剑被王越打落在地。 关羽楞在原地,因为本来就脸红,倒也看不出什么。 “前辈剑法高强,关某败了。” 说完,躬身行礼。 王越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欢愉。 “痛快,痛快啊,云长武艺不俗,当到起万人敌之美誉。” 说完,回到案前,坐下连饮了几杯酒。 刘备举起酒杯,说道:“前辈剑法高强,备十分佩服,备敬前辈一杯。” 王越举起酒杯,两人喝了一杯酒。 刘备回过头来,对关羽说道:“二弟,以后切记,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 关羽行礼。 “大哥说的极是,关某记下了。” 刘隅听关羽答应的爽快,心中也很怀疑,毕竟在刘隅记忆中,关羽眼高于顶。视天下英雄于无物。特别是吕布死后,看谁都是插标卖首。 刘隅笑道:“玄德公,宴间比试,乃是助兴,玄德公不必如此。” 刘备点头,在心中暗暗赞叹,此人手下人获胜,脸上却没有一丝骄色,光这份气度,不知要胜过多少人。 张飞和陈到见王越出招,都暗自揣摩,自己如果和王越比剑,也会败于他的剑下。 张飞暗自心惊,这个老者是何人?剑法竟然如此高强。听他言语,陈到的武功似乎更高,这让本来还想跃跃欲试的张飞,顿时泄了气。 几人又饮了几杯酒,刘备开口道:“皇叔手下人才辈出,备十分佩服。” 刘隅谦虚道:“玄德公不必对隅皇叔相称,直呼在下名讳即可。” 刘备摆手道:“皇叔说笑了,岂敢如此。” 刘隅笑道:“隅曾听闻,玄德公也是汉室宗亲,不知此事可真?” 刘备说道:“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之玄孙。” 刘备细细说起自己家谱,刘隅早就知道他的辈分也是天子之叔,倒也没有仔细盘算,待刘备说完。 刘隅笑道:“玄德公,你我本是一家,刚才听公说起家谱,我二人乃是平辈,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说完,把自己的家谱也说了一遍。 刘备细细算来,果然是平辈,心中喜不自胜。 “既然如此,备敢不从命。” 刘备年长为兄,刘隅年幼为弟。 刘隅也是心中喜悦,站起身来,又对刘备行了一礼,刘备急忙还礼。 几人又饮了几杯酒。 刘备开口问道:“贤弟来到平原县,不知所为何事?” 刘隅说道:“不瞒兄长,弟本欲去渤海郡去找袁绍,正好路过此地。” 袁绍如今为渤海太守,属于冀州名下,冀州牧韩腹,本就是袁氏提拔,也是袁氏的门生故吏。 袁绍在他的麾下,行事不受约束。这些年又以剿匪为名,不断扩充势力。 刘备张口道:“袁绍最近一直在招兵买马,势力不小,贤弟找他何事?” 刘隅没有直接回答。 “敢问兄长,对于雒阳城的形势如何看?” 刘备想了一会道:“备久在此处,远离京城,消息多是道听途说,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刘隅直接问道:“兄长,觉得董卓其人如何?” 刘备说道:“世人皆传董相国跋扈,他废立皇帝,毒杀太后,在朝中肆意横行,不知这些事可为真?” 刘隅答道:“兄长所言不错,如今更是大逆不道,囚禁天子。他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啊。” 刘备微怒。 “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跋扈。备只恨自己力弱,否则必然会杀上京城,诛杀此贼。”“贤弟,此去渤海莫非是为了董卓。” 刘隅答道:“正是如此,如今大汉天下危如累卵。弟此次出京,就是奉天子诏,召集天下英雄勤王。” 说完,从怀中掏出天子诏书。 刘备见天子诏书,急忙行礼。 礼毕,才看向刘隅手中天子诏书。 看完后,刘备瞬间大怒。 “董卓竟然如此欺负天子,备必杀此贼,为大汉除贼。” 刘隅心中暗赞,刘备果然忠心,一听天子有难,就义愤填膺。 “兄长勿怒,弟早闻袁绍兵强马壮,势力雄厚,这才想着去找袁绍,说动他相助。然后号令天下英雄起兵勤王。” 刘备赞道:“贤弟此计甚妙,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若能得到他相助,号令天下英雄,必事此成。” “不知贤弟准备何时动身去找袁绍?” 刘隅说道:“明日就启程。” 刘备想了一会说道:“贤弟,可否延后两日?容我本这县中俗务处理一下。就和贤弟同去渤海。” 刘隅一听大喜,在他记忆中,刘备是公孙瓒路出此处。跟在公孙瓒的队伍中去会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能得到兄长相助,可抵十万雄兵。” 刘备笑着对关羽、张飞说道:“二弟、三弟,明日点齐部曲,准备粮草,随时准备出发。” 第61章 关羽擒颜良 接下来的两日里,刘隅就住在平原县。 王越又恢复了眼睛微眯的状态,整日拿着酒葫芦喝酒。 经过上次酒宴,关,张都见识过他的剑法,自然也就收起了轻视之心。 关张二人聚拢部曲,收集粮食,忙的不亦乐乎。 张飞最终没能压制着心中的好奇,他忙中偷闲,和陈到进行了一场比试,比试的结果,没人知道。只知道,张飞遇人就说,陈到武艺高强是个真英雄。 刘备整理后钱粮账簿,各类资料,把东西都交给了县丞,又写了一封辞书,就准备和刘隅一起离去。 刚走出县衙,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竟然有一众父老来和刘备送行。 一位老者,言辞恳切,语气伤感,说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刘备温言和众人说了半天,才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平原县。 刘隅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暗暗称赞,刘备以仁着称,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平原县距离袁绍治所南皮虽然只有二百多里,可从平原县带出有两千人,绝大部分都是步卒,速度自然没有之前刘隅率领的骑兵快。众人每天行军六十里。 经过三四日,才入了南皮境内。又行了半日,远远看着一座古城,就是南皮城。 刘备笑着给刘隅介绍道:“贤弟,南皮也算是一座古城,当年姜太公曾在此处垂钓,齐桓公救燕北伐山戎至此,筑城制皮革,称为皮城,由于在它北面的章武有一座“北皮亭”,所以称此城为“南皮”。” 刘隅自然不知道南皮的来历,不过从离开平原县后,他就一直在观察,发现的此地虽然比不过平原县富足,也比自己刚离开雒阳时好了不少。 此地少有大规模的战乱,人口稠密,民风彪悍。倒也是个不错的立身之所,怪不得大魔法师在这片土地之上,短短数年,就奠定了帝王的功业。 袁绍也在这片土地上发展壮大,成了东汉后期最强的诸侯之一。 一行人刚逼近南皮城,城中一队骑兵疾驰而出,为首之人身着铠甲,宝剑挂于腰间,手持一把长刀,脸上的胡须密密麻麻和张飞有一拼。此将在数步外,驻马立足,声如惊雷。 “来者何人?安犯我南皮,报上名来,我颜良不斩无名之卒。” 刘隅看着气势威武的将军,自报名号,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颜良,河北四庭柱之一。见到颜良,他就忍不住看向关羽,只见关羽一脸傲气,双手已经握紧了青龙偃月刀,刘隅很害怕关羽一时忍不住颜良的叫嚣,当场就来一个斩颜良。他喊了一声,叔至。 陈到纵马而出,抱拳行礼。 “颜将军,不要误会。天子皇叔刘隅,刘云起,从雒阳而来,要拜见袁公。” “什么天子皇叔,颜某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家主公不见客,速速离去,要不然可别怪我手中长刀,不留情面。” 陈到见此人如此无礼,心中微怒,可他知道刘隅此行的目的,继续温言说道。 “颜将军,我家主公名刺在此,要拜会袁公,麻烦将军通传一声。” 颜良鼻孔朝天,自从上次刺杀失败后,隐藏在雒阳城中的势力被董卓清除后,袁绍就猜到董卓已经怀疑自己了。这一段时间,他严令诸将,要加强防御,以免敌兵来袭。 要不是袁绍的这个命令,就凭你们这点人手,也用颜某亲自出马。 “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家主公不见客,你要再敢聒噪,我必将你斩于马下。” 张飞在刘隅身后,听到颜良这番话,气的玩哇哇直叫。 “这厮好不讲道理,大哥,俺去取下他的头颅。” 刘备闻言,开口说道:“三弟不可妄动。” 转头看向刘隅。 “贤弟,此事该当如何?” 刘隅见陈到和颜良说了半天,此人依旧油盐不进,看来若想进南皮城,不动刀枪是不行了。 他知道颜良勇武不凡,若是一招制不住他,必起波澜。他沉思片刻,低声对关羽、张飞说了几句。 关羽脸上露出不屑。 “擒住此人,何需用计?” 刘隅笑道:“此人是袁绍帐下名将,若不能一招制服他。两军冲突起来,必有损伤。我们虽然不惧他,可云长别忘了,我们此行目的是结盟,不是结仇。” 刘备说道:“二弟,不可违命。” “唯。” 关羽纵马而出,口中喊道:“叔至,皇叔有命,速速……” 陈到见关羽骑马而来,听他说话的意思。像是主公对自己有交待,可具体是什么交待,自己并没有听清楚。 他回身见关羽口中张口不发声。正觉得怪异间,关羽马匹突然加速,越过自己,直奔颜良而去。 颜良正在煞有介事听关羽说话的内容,谁知突然见关羽骑马向自己冲来。他心中一惊,正想举起长刀应对,那柄冰冷的青龙偃月刀,已经架在他的脖颈。冰冷的刀身,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颜良身后甲士,见他突然被制住,微微一怔后,正要催马上前,只见旁边又有一个黑脸大汉纵马冲出,手持丈八长矛,一声暴喝。 “我乃燕人张翼德,谁敢上来送死。” 声如雷鸣,响彻天地。 刘隅只觉得耳鸣阵阵,不愧是喝退曹操大军的张翼德,这一声暴喝虽然没有那一声气势,却足以让袁绍三千骑兵驻马停步。 趁着甲士愣神的功夫。 刘隅和刘备纵马上前来到颜良身旁,说道:“颜将军,让甲士停止向前,要不然,你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颜良气的七窍生烟,一张黑脸之上都涨成了黑紫色。 “你们不讲武德,偷袭,算什么本事?” 刘隅笑道:“我等好言好语说于将军,可将军不听,一时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颜良见刘隅虽然脸上笑容和睦,可关羽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却越来越重,看着还想跃跃欲上的部曲,不得已他高声喊道:“全部停下,不得上前。” 众甲士都驻马不前。 刘隅继续说道:“颜将军,劳烦你派人将名刺送给袁公,等袁公出来。就会放了将军。” 颜良犹自嘴硬。 “阵前羞辱之仇,某记下了,改日必报。” 关羽脸上傲气十足。 “此事过后,若将军想报仇,关某随时奉陪。” 第62章 拜会还是会猎? 冀州。 南皮。 袁绍府邸。 袁绍坐在软榻之上,一边喝水,一边扼腕痛惜。多年之功,毁于一旦啊。 这次刺杀,自己损失太大了,京城所有的力量被董卓一举拔出。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一想起来,自己还是会觉得肉疼。 正当他懊恼之际,门外有甲士飞身来报。 “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绍看甲士如此失态,怒道:“慌什么?什么事慢慢说?” “城外来了一队人马,颜将军出城迎战,不到一个回合就被擒住了。” 袁绍听到这句话,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全吐出来。 不到一合就被擒住,颜良可是自己麾下的万人敌,怎么可能不到一个回合就被擒住?莫非来人是吕布?一个念头在袁绍心中响起,不对啊,就算是吕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擒住颜良。 “到底什么情况,细细给我说来?” 甲士禀告道:“颜将军正在城内值守,见一队人马向城门靠近,就带着骑兵上前拦截,对方一员小将正和颜将军说话,谁知突然冲出一个红脸的大汉,直接把将军擒住。小人一看势头不对,急忙飞马来禀告主公。” “可曾听见谈的什么?” “小人离的远,听的不甚真切,只隐约听到皇叔两字。” 皇叔,袁绍一惊,莫非来人是刘隅,他想起曹操之前给他说过,此人乃是京城中他敬佩的唯一英雄。谁要与他为敌,必定失败。 最近此人又在万安山,七进七出,硬是带着天子冲出了自己死士的包围圈,莫非这个红脸的大汉就是当今皇叔,此人竟然这般勇武,怪不得能只身救出天子。 他既然带兵来到此处,想必是自己刺杀天子的事情暴露了。 想到这,袁绍心中一惊。 “快传将令,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入城,所有将士,随我上城墙迎敌。” “唯。” 袁绍一身铠甲,带着将士刚到城门之上,却见从远处过来一名骑兵。 “快开城门,我要去见主公。” 袁绍从楼上细看此人,确实是自己麾下部曲。 “吾在此,你有何事?” 甲士抬头,见袁绍立在城门间,急忙行礼道:“禀主公,天子皇叔名刺,说要来此间拜会主公。” 说完,举起手中名刺。 袁绍这话,心中犹疑不定。拜会两字何解?不是会猎之意吧? 袁绍正在犹豫间,只听他身边一个声音响起。 “主公勿慌,攸观对方骑兵不足百骑,步卒不过数千,就算他在神勇,也攻不下南皮城。” 袁绍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儒雅文士,面有微须。面色从容,乃是自己麾下谋士,许攸、许子远。 “那依子远之意,敢当如何?” 许攸说道:“打开城门一角,放甲士进来,先看看名刺内容,再做决定。” 袁绍沉思片刻,觉得有理,于是传命开城门。 甲士进城,呈上名刺。 袁绍接过名刺,先看到一个名字,刘隅刘云起。只见他言辞谦和,不像动武之意。他心中稍定,他思思查看名刺,只见上面还有一个名字,刘备,刘玄德,平原县令,汉室宗亲,这谁啊,没听说过? 如今大汉天下已经过了近四百年,从汉武帝实行推恩令以来,原本汉初那些诸侯王的子孙,遍地都是。若说汉室宗亲,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汉室宗亲的名头,对于庶民还有些威慑力,对于袁绍这种名门望族,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这个时代,有田、有粮、有兵、有枪才是硬道理。 他把名刺递给许攸,许攸看了片刻。 “主公,如攸所料不错,刘皇叔此次应该是来拜会主公的。” 袁绍有些怀疑。 “既然是来拜会我,为何擒住颜良?” 许攸笑道:“恐怕是颜将军奉主公将令,不准他们进来,才引发这场冲突。” 袁绍还是有些不放心。 “某听孟德说,此人多智,不会是他使用此计,要赚开城门吧。” 许攸想了片刻,说道:“主公,攸先出城,去看一看皇叔来意,若无敌意,再开城门也不迟。” 袁绍大喜。 “如此就有劳子远了。” …… …… 张飞眼见名刺送进去半天,袁绍不但没有出现,反而关闭城门,兵甲阵阵,心中微怒。 “袁绍这厮好不知抬举,皇叔和俺大哥同时来拜访他,他竟然这么久不开城门,真惹闹了俺,俺这就带兵杀过去,把袁绍捉过来。” 关羽阻止道:“三弟,不可鲁莽,南皮城墙坚固,城内有雄兵数万,想攻破哪有那么容易。” 张飞怒道:“怕他作甚,二哥,俺和叔至先冲锋,你和老先生随后跟上,俺还不信了,就凭咱们四人,就算他有数万精兵,照样把他擒来。” 王越在马上依旧喝着酒,眼睛微眯,听张飞这般说,他突然有了兴致,开口说道:“老夫喝酒可以,在军阵上冲杀就算了,你们三个去吧,老夫在这守着云起。” 张飞嘴角微动。 “老先生,之前咱俩喝酒时,你可不是这样说,当年你可是单枪匹马杀入羌人营帐,斩杀羌人首领的英雄啊!” 王越白了张飞一眼。 “你傻啊,醉话你也信啊。要不是你存着几坛好酒,老夫可不会给你说这么多。” 张飞嘴角抽搐。敢情你是为了骗酒喝啊。白白让俺激动了好些天,张飞觉得自己被戏耍,有些生气,却不敢发作,只能在心中暗示自己,算了,他剑法高他有理。 王越喝了一口酒,又看了看逐渐狂躁的张飞,说道:“真准备冲杀过去,去抓袁绍啊。” 张飞一听,王越这般问,还以为他转变主意了。 “老先生,是不是也觉得俺的办法不错?” 王越嘿嘿一笑。 “你能不能抓到袁绍,我不知道,不过你肯定回不来了。” 张飞有些不屑。 “就凭袁绍这些兵士,也能困着俺张飞。” 王越调笑道:“我是怕你回来被你大哥打死。你忘了,我们是来找袁绍干什么的了。若是因为抓了袁绍,召集不了天下英雄,救不出天子,你猜你大哥会不会打死你。” 张飞闻言,瞬间就像皮球泄了气。 百无聊赖之余,他看向城门口,远远看见城门打开,从城中出来一骑。 “快看,有人出来了。” 第63章 许攸 张飞此言一出,众人都一齐看向城门处,只见一骑正快马向这边赶来。 只一会功夫,马上之人已经来到近前,只见那人一身儒衫,显然是个文士。儒杉文士高声问道:“不知那位是刘皇叔?袁公帐下许攸、许子远拜见。” 许攸,许子远,原来是他,对于历史上的此人,刘隅有些印象,此人在官渡之战中劝说袁绍攻取许昌,袁绍不听。后来又因为家人违法获罪,他一气之下投降了曹操。曹操赤脚相迎,他让曹操轻骑直袭袁绍粮草乌巢,使官渡之战,最终以曹操的胜利而结束。 后来,曹操入主冀州,他不知犯了什么疯,自恃功高,屡次轻慢曹操,每次出席,不分场合,都直呼曹操小名曹阿瞒。曹操是表面笑嘻嘻,心里mmp。得罪了曹操,岂能活的长久,果然过了不久,他就被许褚所杀。 刘隅一听是他,拍马向前。 “在下就是刘隅,刘云起,久闻袁公帐下有一谋士,乃是袁公的奔走之交,足智多谋, 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许攸见刘隅年纪轻轻,身居皇叔之尊,却言语谦和,心中不由得一声赞叹。 怪不得孟德前些日过来时,说此人是个英雄,单论这份气度,这天下有几人能及。 许攸急忙下马行礼道:“皇叔一赞,胜过千金。” 刘隅下马。走到许攸面前,扶住许攸笑道:“子远乃是国士,不必拘于俗礼。” 许攸呵呵一笑问道;“皇叔,此来南皮为何事?” 刘隅开门见山说道:“董卓专权误国,囚禁天子,隅特持天子诏书,请袁公出兵铲除董贼,救天子于水火。” 许攸闻言,沉吟片刻。 “皇叔来的正好,董卓专权误国,我家主公早想除之,可惜没有明诏,不敢起兵。” 刘隅微微一笑道:“子远此言,恐怕不尽然吧,隅来此已有半日,先是颜将军带兵阻挡,不准我等拜见袁公。出于无奈,制住颜将军,将名刺送给袁公,袁公非但让我们进城,还关闭四门,严加防范,看情形,袁公是不欢迎我等啊。” 许攸解释道:“皇叔误会啊,我家主公见皇叔与颜将军发生冲突,还以为是敌兵来袭,这才关闭城门,小心防备。若是知道皇叔奉天子诏书,来此商议大事,岂敢不出城迎接。” 刘隅呵呵大笑。 “世人都传许子远才华横溢,能担大事,今日一见,果非虚言。” 许攸谦虚道:“皇叔谬赞,攸才华和皇叔相比,那是烛火比皓月,皇叔有才高八斗之美誉,攸实难望其项背。” 刘隅笑道:“才高八斗不过是误传,子远不必当真。” 许攸道:“皇叔此言,攸不认同,皇叔才气就算蔡伯喈都交口称赞,岂是误传。再者皇叔大作,攸也细细研读,大气磅礴,才华横溢,当得起才高八斗之誉。” 两人互相吹捧一番,气氛变得熟络起来。 刘隅拉着许攸的手,笑道:“与子远交谈,与饮甘霖,子远乃是当世人杰,隅这正好有几人,都是当世英雄,对子远仰慕已久,正要给子远认识一番。” 许攸一听,连说不敢。 刘隅带着许攸,向后走了几步,然后把刘备等人一一介绍给许攸。 几人互相含蓄一番,许攸在心中暗暗称赞,刘隅身边人数虽然不多,可都不简单啊。 大耳刘备也是汉室宗亲,面色平和,气度非凡; 年轻小将陈到,一杆长枪,目光炯炯,英武非常; 黑脸张飞,手持蛇矛,威猛无比,相必武艺不弱; 红脸关羽,一柄长刀还死死放在颜良脖颈处,这柄长刀看这样式,少说也有几十斤,他能持此刀一招就制住颜良,虽说是偷袭,必然也是武艺超群; 再看后面那个白发老者,一口一口喝着酒,看模样像是人畜无害,许攸总觉得此人不简单,要不然黑脸张飞看他眼神怎会有点奇怪。 刘隅又和许攸笑谈几句,许攸看了一眼天色,行礼道:“皇叔稍候,攸这就回去禀报我家主公。” 刘隅点头。 “既然如此,子远把颜将军也带回去吧。” 说完,对着关羽说道:“云长,放了颜将军。” 关羽收回颜良颈上长刀,颜良眼神中满是愤恨。他翻身上马,拿起手中长刀就要冲杀关羽,只听许攸阻止道:“颜将军,皇叔在此,不可无礼,我等速速回城,误了主公的大事,你我都担不了干系。” 颜良听许攸说的慎重,又听见天子诏书之类的话,他真怕耽误了袁绍的大事,倒也不敢再向关羽发难。当着手下三千甲士,若直接就走,脸上无光。 “偷袭本将军的小人,你给某记住了,此仇颜某必报。” 说完,也不等关羽回答,转马回身,向着南皮城奔去。 三千骑兵紧跟颜良身后,一时间烟尘四起,声势惊人。 许攸又向刘隅行了一礼,这才翻身上马,回转南皮。 刘备看着关羽说道:“二弟,以后再遇到此人,务必小心。” 关羽一脸倨傲。 “插标卖首之徒,关某何惧。” 刘隅道:“颜良虽勇,绝不是云长的对手,但此人性格促狭,倒也不可不妨。” 张飞上前一步。 “咋的,他还敢动武不成,若真要动武,不劳二哥动手,俺手中长矛先戳他几个透明窟窿。” 刘隅笑道:“翼德神勇。入了南皮城,我等也需要小心行事,需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张飞可不管明的暗的,他相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他手中丈八蛇矛,二哥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天下那个是敌手。 刘备开口道:“三弟。此乃老成之言,不可不听。” 张飞点头答应,内心的想法,却一点不变。 刘隅微微一笑道:“兄长,觉得子远如何?” 刘备笑道:“此人谈吐不俗,见识不凡。贤弟拉拢此人,想来必有深意。” 刘隅道:“袁绍多谋却寡断,说服袁绍出兵,多半还需要此人助力。” 第64章 袁绍的顾虑 许攸来到城墙之上,向袁绍禀明刘隅来意。 袁绍沉吟片刻。 “子远,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许攸道:“主公,刘隅有皇叔之名,不可怠慢。为今之计,应先把他迎进城来。再做计较。” 袁绍点头,传令打开城门。他带领人马,向着刘隅迎去。 袁绍一马当先,顺着许攸的指引,来到刘隅面前,行礼道:“渤海太守袁绍,拜见刘皇叔。” 刘隅急忙还礼。 “隅见过袁公。” “绍见皇叔部曲与颜良冲突,误以为有人进犯,才多加防备,皇叔莫怪。” 刘隅笑道:“袁公有守土之责,何错之有。” “请皇叔随绍入城。” 刘隅点头,随袁绍当先而行,袁绍部曲紧随其后。刘隅见袁绍部曲,军容整齐,士气高涨,人马虽多,却丝毫不乱,也不禁在心中暗赞,袁绍能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绝非偶然。 刘隅走进南皮城,见城池不大,却墙高沟深,防守严密,也算是一座坚城。 刘隅随袁绍进入堂内,几人坐定。 刘隅率先说道:“袁公,当今天子被董卓囚禁,隅奉天子诏书,号召天下英雄入京勤王,隅离京之后,唯恐辜负陛下所托,思虑再三,当今天下能号令天下英雄者,非袁公莫属。” 说完,从怀中拿出天子诏书。 众人一见诏书,又急忙行礼。 礼毕,袁绍细细看诏书上的内容,言简意赅,和皇叔说的大致不差,诏书上加盖玉玺,上写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袁绍细细查看此印记,发现印玺图案一角,隐隐有些瑕疵,他心中大定,果然是天子宝印。 对于玉玺的来历,袁绍十分清楚。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命丞相李斯在和氏璧之上刻下这八个大字。后来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祖率领军队,先一步攻入咸阳。秦王子婴,系颈以组,白马素车,向高祖奉天子玺符。 高祖击拜项羽登基称帝,便继续使用此印。王莽篡汉时,皇帝刘婴年仅两岁,玺由孝元太后掌管。王莽命安阳侯王舜逼太后交出玉玺,遭太后怒斥。太后怒中掷玉玺于地时,玉玺被摔掉一角,后以金补之,从此留下瑕痕。 看到天子诏书内容,袁绍有些犹豫,自从自己隐藏雒阳的势力,被董卓连根拔掉后,袁绍就一直忧心忡忡。如今自己的势力,虽然不弱,可如果没有内应,正面进攻董卓,很难成功,董卓有虎牢之险,吕布之勇,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袁绍面露难色,沉吟片刻后说道:“皇叔谬赞了,兹事体大,还需要从长计议。”刘隅看袁绍脸色,已明其意。 “陛下安危都系于袁公,请袁公不要犹疑。” “皇叔有所不知,董卓势大,若贸然进攻,恐难获胜。” 刘隅还没有说话,只听张飞开口道:“莫非袁公是怕了董卓,袁公若是害怕,给俺一万精兵,俺直接取董卓的首级过来。” 袁绍抬眼看去,只见刘备身后,一个黑脸大汉,面带怒色,正在夸夸其谈。 他见张飞如此狂妄,心中不喜。 “此人是谁?现居何职?” 刘备从容答道:“此乃备三弟张飞,张翼德,目前在备手下,担任步弓手。” 袁绍嗤笑一声。 “小小步弓手,也敢口出狂言,若非皇叔在此,定然把你叉出去。” 张飞脸色一黑,正要再言语,只听刘隅说道:“袁公,既然要考虑,隅就等袁公两日可好?” 袁绍沉吟片刻后,说道:“皇叔通情达理,绍拜服,两日后,必给皇叔结果。” 刘隅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我等先行告退。” 袁绍行礼后,吩咐甲士,带刘隅等人前去安歇。 张飞一路上愤愤不平,只觉得袁绍看着势大,可真不是英雄,竟然因为自己说了一句话,就险些把自己叉出去。 刘备看着张飞说道:“袁绍四世三公,家世显赫,他这般做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必介怀。” 张飞心中虽然埋怨,但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可不是英雄不问出身,而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若是没有地位,想要出头,那真是难上加难。 不要以为寒门子弟,就是平民百姓,其实不然,他们也是地主阶级,祖上也曾是权贵,只不过到如今落魄了而已。 刘备问道:“贤弟,你觉得袁绍会不会出兵?” 刘隅道:“他顾虑太多,恐怕还难下定决心。” 刘备问道:“他顾虑董卓势大,不敢轻易与董卓冲突?” 刘隅说道:“这只是其一,袁绍还有一层顾虑。” “贤弟说来听听。” 刘隅慢慢道:“如今弟手持天子诏书,袁绍害怕,如若胜利,他不能得利。名声尽在我这里。如果失败,他必然实力受损。” 刘备沉吟道:“事关天子安危,大汉社稷,袁本初竟然如此算计,不是英雄,贤弟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应对。” 刘隅笑道:“此事说来容易,如今知道天子诏书不过寥寥数人,我等只需要对外宣称,天子诏书,是专门下给袁绍的, 弟不过是个传信之人,此事就可以解决。” 刘备闻言,开口赞道:“贤弟心系社稷,不计名利,让兄十分佩服。如此一来,袁绍总该讨伐董卓了吧。” 刘隅摇头道:“袁绍手下共有冀州、南阳、颍川三派,冀州派实力最强,以颜良、文丑为首,他们都是袁绍麾下万人敌。南阳以许攸为尊,实力居中。颍川派以郭图为主,势力最弱。如弟所料不错,用冀州之兵,去攻打董卓,冀州派必然反对。颍川郭图必然会支持袁绍讨董,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用武之地。南阳派出兵不出兵在两可之间,我们现在重点要争取的就是南阳许攸。” 刘备听完刘隅分析,心中暗自赞叹。贤弟多才,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贤弟今日拉拢许攸,意在此举。如得许攸相助,袁绍出兵就多了几分胜算。” 刘隅担忧道:“弟怕两派联手,也难占据上风。” “如两派不能取胜,贤弟可有应对之策?” 刘隅笑道:“弟确实有一策,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第65章 盟主之位 刘隅走后,袁绍一人正在堂内安坐,郭图从堂外走了过来。 他躬身行礼道:“主公,图听说刘隅来南皮了?” 袁绍点头道:“不错,他手持天子诏书,让我出兵讨董,你来的正好,说说这件事,该当如何?” 郭图问道:“听主公之意,是准备起兵吗?主公难道忘了,上次就是他坏了主公大事。” 袁绍闻言,沉思片刻道:“那件事,我岂能忘记,可此一时彼一时,难道咱们还能杀了他不成?” 郭图冷哼一声道:“那有何不可,这是在南皮城,主公若想让他消失,不管他是不是皇叔都一样。” 袁绍沉思道:“不可,他手下兵马虽少,可都是勇将,再说了。他毕竟是奉天子之名前来,我若杀他,必然会引起共愤,乃不智也。” 郭图听袁绍这般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慢慢冷静下来,细细思索这件事,也觉得自己刚才意气用事,有些失态了。 他正恍惚间,只见许攸走了进来。许攸见郭图也在,也明白了袁绍的意思,必然是皇叔进南皮城这件事。 许攸行完礼后,站立一旁。 袁绍见手下的两大谋士齐聚,开口问道:“多日前,孟德来到此处,说起皇叔,对他赞誉有加,称他为雒阳城中唯一英雄,你二人觉得此人如何?” 许攸说道:“此人气度非凡,胸怀若谷,倒也当得起英雄之誉。” 郭图还对上次自己谋划刺杀天子的事,被刘隅破坏耿耿于怀。他言语之间毫不客气。 “主公,不过是一少年,有多少能耐,恐怕传言有虚,以图观之,他难当英雄之名。” 许攸笑着问道:“以公则看,何人可称英雄?” 郭图道:“若说英雄,当今天下图只觉得只有一人是英雄。” “愿闻其详?” 郭图慢慢说道:“他在雒阳城中不惧董卓威慑,孤身一人就敢拔剑相向,是为勇,来到渤海后,迅速平定匪患,安定地方,只为仁,招揽贤才,礼贤下士是为智。如此人物岂能不是英雄。” 许许攸微微一怔,没想到郭图竟然如此滑头。把马屁拍的如此清丽脱俗。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公则所言不错,主公自然是英雄。” 好话人人爱听,袁绍虽然知道这两人有拍马屁之嫌,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郭图虽言句句都是实情,自己身怀勇,仁,智,还不是英雄,这天下还有谁可称英雄? 袁绍大笑过后,想起召集两人来商议之事。 “刘皇叔奉天子诏书,让我出兵讨董,这件事敢当如何?你们都说说吧。” 郭图开口道:“讨董之事,万不可为,主公你想啊,此事若成,天下必然会传颂皇叔之名,若是不成,主公损兵折将,实力必然大损。” 袁绍点头。 “公则言之有理。” 许攸说道:“主公,攸觉得此事可行,皇叔奉天子诏书,此乃大义,若主公不顾大义,攸恐主公绝天下之望。” 郭图呵呵大笑。 “敢问子远,若主公出兵,这盟主之位,是皇叔还是主公?” 许攸沉思道:“此事可慢慢商议。” 郭图又道:“刘隅身居皇叔之位,又有才高八斗之名,论名声,与主公不相上下,这事如何商议?” 许攸听郭图这般说,微微摇笑,公则奸猾,名不虚传。刘皇叔如今名头之盛,早已经超过主公了,才高八斗之名刚传遍这片大地,人们还没在吃惊中反应过来,他又七进七出,救天子于危难之中,这又让人们对这个大汉皇叔,再一次震惊起来。 可他名声虽响,底蕴却不足,无地盘,兵马也就区区两千多人,若他真虎踞一地,养兵数万,手持天子诏书,何需来找主公啊。 “那以公则之意,此事敢当如何?” 郭图说道:“若想让主公出兵,除非他愿意放弃盟主之位,这件事才有谈下去的可能,若他不愿意,这件事就不用在商议了。主公只需要派一甲士,把他请出南皮城即可。” 许攸见袁绍点头,已经明白了郭图之意,正合他的心意。 “主公,不如让攸去见见皇叔,探探他的口风,再商议如何?” 袁绍沉思道:“好,子远去吧,此事等你回来,我们再议。” 许攸行了一礼,转身去找刘隅。 袁绍看着郭图问道:“公则,你觉得子远此去,有多少把握?” 郭图笑道:“图觉得他毫无胜算,主公你想啊,刘隅千里而来,岂能轻易放弃盟主之位,如图所料不错,子远必然会碰一鼻子灰回来,而刘隅多半也会拂袖而去。” 郭图很自信,这世上有谁不想要博取名望,若是刘隅不想要名望,他岂会在雒阳城,留下一首首诗作;若是他不重视名望,又岂能和天子论亲,成了大汉皇叔;若他不要虚名,又岂能奋不顾身救天子于危难。 这样一个在意名望的人,岂能放弃这次号令天下群雄的机会,又岂能被许攸三言两语说动。 “拂袖而去,他会去哪?” 郭图笑道:“主公不同意,他自然要去找其他人,可天下又有谁有主公的实力和威望,最后结果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袁绍道:“公则别忘了,还有一人?” 郭图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嘲弄。 “图岂能忘了此人,他和主公是兄弟,主公应该比图更了解他,他历来重利,岂能没有条件就会起兵。” 袁绍微微一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个趾高气昂的身影,他凭借袁家嫡出身份,目空一切,就算自己,他也不放在眼中。如今他占据南阳,贪婪成性,不修法度,为了囤积物资,在南阳城中纵兵抢夺,致使百姓恐慌,出逃者无数。 好好的一个南阳郡,竟然让他折腾成这般模样,那可是天下第一大郡,人口百万,若是自己在那里任职,何需四处剿匪扩充势力。 “公则所言不错,这天下除了我,谁能担当起如此重任。” 说完,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豪迈之意。 第66章 可怕的城府 许攸拜别袁绍,直奔刘隅住处。 刚进入院内,只见屋门敞开,刘隅站在门口,正笑容满脸看着许攸。 许攸一见这种情况,疾走两步,来到刘隅面前,行礼道:“许攸拜见皇叔,皇叔为何不在屋内歇息,而是门口站立?” 刘隅呵呵大笑。 “隅在此等候子远多时,来,快快进屋,屋内酒已经温好。” 许攸一脸吃惊。 “皇叔知道攸会来?” 刘隅不答,拉着许攸就往屋内走去。 两人进入屋内,许攸果然见到两个案上,酒正温,肉正沸。 两人坐定,刘隅端起一杯酒,笑道:“子远,虽已经到了春日,可风依旧微寒,来,你我饮上几杯,暖暖身子。” 许攸带着疑惑饮上几杯酒后,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叔为何知道许攸会过来?” 刘隅微微一笑道:“出兵讨董,耗费钱粮兵马无数,袁公岂能不顾虑,虽说大义在此,可若没有回报,袁公岂能出兵。” “袁公所虑者,不过四个字而已。” 见许攸不说话,刘隅继续说道:“盟主之位。” 许攸点头。 “皇叔料事如神,攸十分敬佩。” 刘隅从怀中掏出天子诏书,放在案上。 “子远,请把天子诏书带回交给袁公,顺便替隅传一句话,只要能救出陛下,隅愿为袁公帐前小卒。” 他有些不可思议。 “皇叔当真愿意放弃盟主之位?” 刘隅笑道:“隅年幼识浅,怎能担起如此大任,当今天下除了袁公,无人能担此任。” 许攸眼神炽热,此人料定自己会来,不等自己开口,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这是何等的智谋。被世人视作珍宝的天子诏书,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拿了出来,这又是何等的豁达。 “皇叔心系大汉,不计名利,攸十分敬佩。” 刘隅呵呵一笑道:“子远过誉了,隅也是一俗人,当不起子远这般称赞。” “子远乃是帐下第一谋士,出兵讨董一事,还需要子远多多相助。” 许攸沉吟片刻道:“不瞒皇叔,我家主公帐下将士多是本地人,这些人的态度最为关键,我家主公得了天子诏书,唯一忧虑的就是帐下将士了。” 刘隅点头道:“本地人安于现状,目光浅薄,看不清天下大势,不愿离乡征战也是人之常情。子远乃当世英杰,岂能看不明白?” 许攸行礼道:“皇叔如此坦诚,那攸就直言不讳了。” “酒间笑谈,子远何必拘束,但说无妨。” 许攸行了一礼道:“自黄巾之乱起,汉室衰微,纷争不断,如今急需要一个强劲力量来中兴汉室,董卓入主雒阳后,他本有机会,担此重任,可是他骄奢淫逸,倒行逆施,飞扬跋扈,囚禁天子。我家主公若是奉天子诏,讨董成功,必然会因为救天子之功,位居人臣,到时候,就可入主雒阳,协助天子,匡扶汉室,成就不世之功业。” 刘隅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子远慧眼,一言就看出问题关键,子远说的不错,汉室倾微,非袁公这样英雄不能中兴,隅也盼着那一天,能在袁公帐下听命,为中兴汉室尽些绵薄之力。” “皇叔才智过人,不是池中之物,岂会甘心在我家主公之下。” 刘隅笑道:“隅虽有些诗才,可对于救国帮助稍微,要是做诗能救出天子,隅何需奔波千里,来到此处。” 刘隅这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低调,却也不假,遍观历史那些诗文的大才,若真要说治国安邦,还真没出过几个大才。 许攸自然见刘隅言语谦和,态度诚恳,一时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得到皇叔相助,我家主公中兴大汉的志向必成。” 刘隅笑着应和了几句。两人又饮了一杯酒,许攸还急着给袁绍复命,就没有多做停留,讨饶一声,带着天子诏书。行礼后起身离去。 郭图和袁绍刚谈了几句,许攸就从刘隅处走了过来。 郭图见许攸这么快回来,心中暗自得意。果然和我所料丝毫不差,刘隅执于名望,不把盟主之位,让于主公,想必许攸刚把想法说出来,就被轰了出来。若我所料不错,刘隅此时已经开始召集部曲,准备离开了。 “子远,回来这么快,想必是刘皇叔不愿意,把你请出来了吧。” 袁绍闻言,面色一沉。 “既然他不愿让出盟主之位,这件事也就没有什么好再议的了。派人过去直接让他离开就行了。” 郭图接口道:“主公,不劳主公派人,如图所料不错,此时刘隅必然恼羞成怒,召集部曲,准备离开此处。” 许攸见自己还没有说话,郭图就说个不停,不禁在心中冷笑。见识浅薄,还自命不凡,说的就是你郭公则吧。 见郭图说完,许攸行了一礼,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天子诏,送到袁绍手中。 “主公,幸不辱使命。” 袁绍拿着天子诏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立原地,怔怔无语。 郭图见这种情况,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此时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脑海中布满疑惑,这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许攸竟然说通了刘隅,还把天子诏书,直接拿了回来。 “子远,这……” 许攸看了郭图一眼,转头对袁绍说道:“主公,皇叔不但心甘情愿让出盟主之位,还有一言,让攸带给主公。” “皇叔有何言?” “只要能救出陛下,隅愿为袁公帐前小卒。” 郭图不信道:“他真有此言。” “一字不差。” 郭图没想着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一时间也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他思索半天,才在脑海中蹦出以一个词,大奸。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顺着这个想法思索下去,越思索越觉得有道理。 “主公,此人城府之深,令人害怕,主公不可不防啊。” 许攸问道:“公则何出此言?” 郭图回答道:“你想啊,天子诏书是何等重要之物,他竟然说让就让,这样的城府难道不可怕吗?” 第67章 十败十胜 许攸有些无奈,他有些不明白郭图为何对刘隅如此抗拒,按照他对郭图的认识,刘隅带着天子诏,让袁绍出兵讨董,郭图肯定会第一时间支持。 郭图为代表的颍川派作为袁绍麾下的后来者,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一直给袁绍出谋划策,让袁绍出渤海,争雄天下。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更大机会得到更大的利益。 他和郭图之间相处并不融洽,他对郭图的才学也多少有点鄙夷,可这么明显的利益关系,郭图不可能看不到。 “以攸看来,刘皇叔为谦谦君子,并不像公则说的这样。” “谦谦君子?”郭图冷冷笑道,“子远别忘了,上一个大忠似奸的谦谦君子,他的头颅至今还放在庙堂之上,被世代唾弃。” “如果图没有记错,他也是天子的长辈。” 许攸心中冷笑,刘皇叔让出一份天子诏书,竟然让你联想出这样多东西,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公则可是与皇叔有隙?” 郭图一愣,显然没想到许攸会如此问。 “他在京城,图在渤海,之前从没有见面,怎么会有隙,图不过是为了主公计,避免主公被此人设计。” 许攸笑了笑,看着一直拿着天子诏书的袁绍道:“主公,如今天子诏书已在手中,下一步我等是否要派出甲士,去联络四方豪杰,出兵讨董。” “如若能讨董成功,主公就可以,入主雒阳,到时候主公匡扶汉室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袁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他沉思片刻,说道:“此事我等再细细商议一番。” 说完,对着门口甲士喊道:“速传颜良,让他来堂内议事。” 门外甲士领命而去,一会功夫,一个黑大汉,就来到堂内。 只见他声音洪亮,声如惊雷。 “颜良拜见主公,不知主公召良来,所为何事?” 袁绍笑道:“公骥,暂且安坐,饮上几杯酒,我们再详谈。” 颜良行礼,坐在软榻之上,一连喝了几杯酒。 袁绍才慢慢道:“公骥,如今天子被董卓围困,发出天子诏,令我出兵讨董,不知此事你怎么看?” 颜良沉声道:“主公,出兵讨董,万万不可。” 袁绍问道:“公骥说说理由?” 颜良道:“主公,如今境内匪患刚平,将士疲惫,正该休整,实在不宜再起刀兵,再者,董卓麾下西凉铁骑,战力不俗,贸然起兵恐难有胜算啊。” 袁绍沉思半天,觉得颜良说的有些道理,若是三军将士不能用命,一战而败,那么所有的设想都将化为泡影。 许攸说道:“颜将军此言差矣,三军刚刚征讨过匪患,士气正盛,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许公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三军也是人,岂能不休息,一战再战。” “讨董还需要些时日,到时候三军必然可以休整完成。” “许公话说的轻巧,接连作战,士气低落,若是不能战胜董卓,这责任谁能担得起。” 颜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一个,三军疲惫,讨董很难取胜。 两人争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袁绍看着两方争执不下,一时也没有了主意,正在这时,门外甲士进来禀告说,皇叔前来拜见。 袁绍沉思半天。 “请皇叔进来。” 刘隅大踏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众人见礼后,刘隅见袁绍文武都在,开门见山道:“袁公出兵之事,可有决断?” 袁绍犹豫片刻。 “董卓势大,吕布骁勇,又有虎牢险关,西凉铁骑,恐不能取胜,一时难下决断。” 刘隅呵呵大笑,笑容带着些许讥讽。 “隅尝闻冀州多慷慨悲歌之士,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有虚。” 颜良闻言,脸上怒容顿现。 “皇叔地位虽尊,也不可小觑了冀州甲兵。” 刘隅不理他,继续说道:“此次讨董,袁公有十胜,董卓有十败,胜败之势已定,袁公何必犹豫。” “愿闻皇叔高见。” 董卓倒行逆施,囚禁天子,祸乱大汉天下,而袁公手持天子诏书,乃是奉陛下名义出兵讨董卓。此乃义胜; 董卓纵兵劫掠,军纪涣散,而袁公治军严明,深得民心,此乃治胜; 董卓为人凶狠残暴,杀戮无度,而袁公宽任大量,礼贤下士,此乃德胜。 董卓不恤民力,纵兵害民,而袁公体恤老幼,爱民如子,此乃仁胜。 董卓不分是非,颠倒黑白,而袁公进之有礼,正之以法,此乃文胜; 董卓沉醉雒阳繁华,雄心早泯。而袁公一心匡扶汉室,壮心不已,此乃志胜。 董卓失道寡助,孤立无援,而袁公得道多助,四方襄助,此乃道胜; 董卓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而袁公宽容大度,胸怀如谷,此乃度胜; 董卓不知兵法,不通谋略,而袁公研习兵法,深明韬略,此乃武胜; 董卓大臣多心向汉室,离心离得,而袁公御下以道,浸润不行,此乃明胜。 袁公有此十胜,董卓有十败,袁公安能不胜。” 刘隅这番话一出口,堂上几人瞬间呆住。 许攸心中暗自叹服,早就听说此人才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这十胜论,几乎涵盖兵法的各个方面,切中要害,言简意赅,博大精深,古今罕有啊。 郭图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他虽然对上次刘隅破坏他的计谋的事耿耿于怀,可听了刘隅的十胜论后,也不得不佩服,此人才智远胜于我,怪不得能识破我的计谋,他如此年轻,就有如此见识,假以时日,必成主公大患。等此事过了,我必然要让主公小心防范此人。 颜良粗懂兵法,自被关羽擒住之事,心中气恼,听到这十胜论之后,也是心惊。此人心计如此了得,若是斗智,自己很难有胜算。我若想报被擒之仇,看样只能动武了。 袁绍听了这十胜论,如饮甘露,好,说的好,听刘隅这样一分析,此战必胜。此人如此年轻,竟然有如此见识,怪不得孟德叹服,说此人是英雄。 第68章 颜良要放火 听了刘隅的分析,袁绍终于下定决心。 他抽出腰间宝剑,拿在手中,朗声说道:“吾意已决,奉天子诏书,联络天下英雄起兵讨董。” 许攸赞道:“主公英明。” 袁绍继续发布命令。 “整备军队,筹集粮草,准备起兵。” “派出甲士,联络四方英雄。” 一道道命令从袁绍的口中发出,瞬间整个南皮就动了起来,四处城门同时驶出几十骑,手中文书,联络人手。 一面赶制旗帜,打出讨董的大旗。 刘隅从袁绍府出来后,也回到了住处,看着沸腾的场景,他知道十八路诸侯讨董,这一幕终于要来了。 等回到住处,刘隅把这个消息,告诉众人,刘备欣喜若狂,看得出来,这一段时间,刘备有些焦虑。他忧心袁绍迟迟不肯出兵,那么他们这几天的努力将会付之东流。他都想好了,如果袁绍不同意,他就带着刘隅去找公孙瓒,他相信公孙瓒一定会听从他的建议,出兵讨董。可问题在于公孙瓒出身有些问题,因为长的帅气,才逐渐发兴起,威望这一块,和袁绍相比,差距不小,若让他挑起讨董的大旗,聚拢的人马必然会大打折扣。 关羽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内心却已经如同一座火苗燃起来,这次讨董,一定要建功,让天下英雄从此不敢小觑自己手中的青龙偃月刀。 张飞哈哈直笑,他的想法,和关羽差不多,都是要建功立业。 “太好了,等遇到董卓,俺一定要捅他几个大窟窿。” 王越看着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一口一口喝着酒,其实内心和张飞的想法一样,遇到董卓,老夫还要把他的头颅砍下来,祭奠死去的弟兄呢。 刘隅则是在担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颜良,从袁绍做决定那一刻起,颜良眼神中就透露一种杀意,这股杀意虽然一闪而逝,可刘隅依旧觉得有些可怕。刘隅一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颜良虽然反对袁绍出兵,可这份杀意,他却不敢对准袁绍,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 他回到院内,就给陈到交待了几句,让陈到尽快去办。 几人又谈论了半天,天渐渐黑了下来。正在这时,陈到推门走了进来。 张飞见陈到进来,呵呵一笑。 “叔至,你去哪了,今天可以有大喜事,袁绍答应出兵了。” 张飞还想再说,却发现陈到的表情有几分严肃,顿时停了口。 陈到向众人行了一礼,走到刘隅面前说道:“主公,你所料不错,颜良果然把袁绍出兵的决定,都怪到主公身上,他准备明晚三更派人来此处放火。” 刘隅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让自己猜对了,他果然要对付自己,他以为只要杀了自己,袁绍就会取消讨董了决定。其实他错了,如今天子诏书已经在袁绍手中,就算自己死去,袁绍为了利益,也不可能会停下脚步。 张飞刚端起一碗酒,听到这话,把碗重重摔在案上。 “颜良这厮,竟然如此大胆,敢行刺皇叔,俺这就去把他抓过来。” 说完,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去。 “翼德且慢。”刘隅伸手示意张飞坐下,“此时过去,就算翼德抓住颜良,他也不会承认,到时候我等没有证据,反而会被他诬陷。” 张飞一屁股坐在软榻之上。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看他来此处放火不成?” 刘备开口道:“三弟,稍安勿躁,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较。” 陈到接口道:“到回来时,颜良已经派出部曲,让他们多取引火之物,务必一击必中。” 刘备不解道:“颜良竟然如此大胆,难道就不怕事后,袁绍治罪吗?” 刘隅苦笑,袁绍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 说好听点是宽仁,不好听就是妇人之仁。加上他刚占据冀州不久,就算颜良有此举动,袁绍最多会小惩大戒,不会真拿颜良怎么样。再说了,颜良也不会傻到明火执仗,带人来此处放火,只需要派出些心腹,把这件事偷偷做了,事后就算有人怀疑,可是死无对证,到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兄长,袁绍要站稳此处,还需要靠颜良等人,必然不会真拿他治罪。”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刘隅想了一会道:“兄长,咱们这次带的可有引火之物?” 刘备一时没明白,刘隅问引火之物干什么。 “此物乃是军中常备。” 刘隅笑道:“如此就好,既然他要放火,那我们就随了他的意。” 众人一时没明白,刘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隅喝了一口酒,才慢慢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众人听。 刘备一听。赞道:“贤弟,此计大妙,如此一来,袁绍必然会震怒,到时候追查下来,就算不能治颜良的罪,也够颜良难受的。” 刘隅继续说道:“云长,翼德,叔至你们三人,明晚外松内紧,小心戒备,同时要多备引火之物,只要见这边火起,就按照计划行事。” “唯。” 几人又说了几句,见已经夜深,都渐渐散去。 陈到见众人都走了,有些不放心道:“主公,明晚让到守在主公身边吧,要不然到不放心。” 刘隅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是怕我被火烧死,还是被他们派的人杀死?” 陈到也说不出所以然,可是他总觉自己不在刘隅身边,就有些不放心。 刘隅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温言道:“放心吧,他们的计划,你也听到了,他们不敢派出大队人马,只敢派出少许人手,就这点人手,能进来几个,你忘了,还有那位前辈在呢,谁能近我身,你还真把我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了,我也是会拳法的。” 陈到这才想起还有王越守在这里,心中大定,至于主公那套拳法吗?算了,不提了。 刘隅见陈到眼中闪过了笑意,已经明白了他意思,在陈到走后,他在嘴中嘟囔着。 会武功了不起啊,主公还会双截棍呢,你会吗?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第69章 黑夜,放火 当太阳最后一丝余辉消失之后,黑夜就逐渐占领了这个世界。 院内站着几十名大汉,他们全身被黑衣包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见颜良出来,众人一齐行礼。 颜良冷冷看着一个方向,面沉似水。昨夜该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完毕,此时他并并没有再陈述,只是从牙缝中冷冷蹦出两个字。 “出发。” “唯。” 转眼之间,黑衣人就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黑夜中。 颜良眼中的愤恨之色,没有丝毫平息。 这群人,先是在南皮城外侮辱自己,后有鼓动主公出兵讨董,这些行为,在他眼中,毫无疑问都是取死之道。什么天子有难,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他清醒的记得,当自己一家遭受大旱时,四处逃难时,天子在哪?当自己一家被匪患欺负时,痛哭求饶时,天子又在哪? 无数的念头,在他心中划过,如同一块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然后,他看到一处火光冲天而起,他心中压着的巨石,似乎瞬间被大火融化,他脸上的愤恨之色,也渐渐散去,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在他心中,只要刘隅身死,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袁绍师出无名,必然不会出征,这样的话,自己和辛苦带出的甲士,就不会远离故土,去为了一个傀儡天子去拼死拼活。 火光越来越亮,似乎要照亮整个苍穹,他隐隐约约间听到呼喊声,求救声,这些声音在他耳中,就是最美丽的音符。 自从他在盗匪面前求饶无果后,他就在自己心中暗暗发誓,这种声音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口中。 可等他学成武艺后, 他发现自己莫名喜欢了这种声音,当这种声音从对手口中说出之后,就会让他莫名有了一种快感。 他目光望着火光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突然之间,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火光的范围越来越大,似乎已经超过了他刚限定的范围。 他转头看了一眼,在身后站立的甲士,吩咐道:“去看这火是怎么回事?” 甲士应了一声,快步出门,只一会功夫,这名甲士就已经快步奔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火烧到主公府邸了。” 颜良眼神急缩。 “主公府邸,这怎么可能,驿馆离主公府邸还隔着两条街,火怎么会烧到那里?” 甲士也是一脸茫然,他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件事事先经过周密谋划,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火烧到袁绍府啊。他刚出门还走多远,就一眼确定了位置,这个位置他太熟悉了,他曾随着颜良无数次去过那里,不会有错。他远远的听到人声沸腾,正在奔走救火。 “会不会是风借火势?”甲士小心翼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颜良看着腾起的火光,怒道:“这那里有什么风,就算有些风,也是东风,别忘了,主公府邸是在驿馆的东边。” 甲士神色尴尬,心中忐忑,是啊,就算是有一些风,也不可能把这些风,吹到主公府邸,就完全没有道理啊。 颜良刚才舒缓的心头,又重新有了一丝气闷。他挥挥手,示意甲士退下。甲士心头一松,小心翼翼退到一旁。 颜良把目光重新汇聚到驿馆处,那里的火光已经小了下来,很显然自己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如果不出自己所料,很快都会有好消息传来。虽然这一次遇到突发情况,只要能除掉刘隅,这些情况他完全可以接受。 主公府邸虽然被烧,可是他府内甲士林立,生命必然无虞,唯一可以预见到就是他一定会大发雷霆,派人追查这件火灾的起因,所有的人都会死去,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死无对证,就算有人怀疑自己,没有证据,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颜良觉得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脸上又一次的露出笑意。 正在这时,从外面奔过来黑衣人,他浑身是血,脸上带着些许惊恐,脚步踉跄的来到颜良面前。 “那些人除掉了吗?” “将军,他们早有防备,设置好的陷阱,专等我们进去,冲进去的兄弟,全部被杀,小人也是拼了性命才逃了出来,给将军报信。” 颜良瞳孔之中满是震惊,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这怎么可能?这个计划是昨晚才想出来的,今晚就采取的行动,参加的人都是长期跟着自己的部曲,忠诚度不会有任何问题。 除非刘隅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否则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计划。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他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突然间一个念头,涌进了他的脑海。 “既然他们早有防备,岂能让你单独逃出来。”颜良眼神中似乎要喷出火焰,“你暴露位置了。” 黑衣人刚刚平静眼神满是惊骇。然后他就看到一道剑影,这道剑影在夜空中,如同一道火光,照亮他眼神中的死寂。 颜良把长剑收入鞘中,望着面前冰冷的尸体,沉默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李校尉,私聚甲士,密谋行刺皇叔,已被本将军诛杀。” 站在颜良身后的甲士,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湿透,额头之上也隐隐渗出一丝冷汗,他尽量平复心情,用颤抖的声音低声应道。 “唯。” “集合甲士,去主公府邸救火。” “唯。”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颜良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淡然。他对着那具尸体,喃喃说道:“安心去吧,汝妻女吾养之。” 颜良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的平和一些,他慢慢走到府外,推开府门,向着府外走去,沉闷的脚步声在街巷中响起,刘隅这人智谋过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他现在要先去救火。然后再去拜访一个人,在昨日的讨论中,他清楚感受到另外一个人,对刘隅也有很深的敌意,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敌意来自哪里。动脑筋这种事情,自己实在是不太擅长。既然如此,只有去拉拢别人了。 \/ 第70章 多智近妖 袁绍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平时威严有加的袁本初,看着面前冲天的火光显得有些狼狈。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火?” “好像是从驿馆烧过来的。”有人小心翼翼回答道。 “驿馆?”袁绍一惊,“快去看看皇叔?” “唯。” “调集人手,救火。” 从驿馆探听的消息,很快就回来了。 “主公,驿馆内,皇叔无碍,有数十具尸体,是有人为了谋害皇叔故意放的火。” 袁绍一听,怪不得这火烧的这么诡异,原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虽然府中都常备灭火之物,可火势太大,直到天明才彻底扑灭。 这场火烧的十分诡异,从驿馆开始,隔着两条街,直接烧到袁绍府邸。 这中间并没有平民居住,只有两个官署,所以这场火虽大,却并没有有人在火光中丧生。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样火势,虽大,其实就烧了四个地方,驿馆,两间官署,袁绍府邸。 刘隅看着满地的尸体,眼神中有些疲惫。 陈到有些不解。 “主公,最后一个人,为什么放他走?” 刘隅淡淡一笑,笑容满是苦涩。 “没办法,此时我们身在南皮城,算是寄人篱下,真把颜良惹急了,他调集大军过来,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就这点人手,怎么应对?” 颜良毕竟是袁绍麾下的第一大将,手中掌握数万大军,他要孤注一掷,这些人虽然勇武,恐怕也难逃被杀的厄运。经此一事,颜良就算能成功脱罪,也会被袁绍所忌讳,这次的事件也许会让他消停一段时间吧。 如果刘隅所料不错,这一段时间内,十八路诸侯也会有回信,去酸枣会盟日子也就不远了,只要这些人能够安全离开此地,也就脱离的冀州这个范围内,到那个时候,这些人才能真正安全。 天刚刚亮,袁绍就带人来到驿馆,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袁绍冷冷说道:“去查查这些人的身份,看到底谁怎么大胆,竟然敢行刺皇叔。” 身后有人躬身领命,一会功夫,就把这些黑衣人清理完毕。 袁绍快步进入驿馆,见一片断壁残垣处立着一个年轻人,正是刘隅。 袁绍疾走两步,行礼道:“皇叔受惊了,绍死罪啊。” 刘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一些宵小之徒,袁公何罪之有?” 袁绍摸不清刘隅心中所想,有些担心,虽然此时刘隅并没有多少实权,可毕竟是天子皇叔,身份地位放在那里,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难脱干系。 “皇叔放心,绍一定会查出凶手,给皇叔一个交待。” 刘隅淡淡道:“如此就有劳袁公了。” 袁绍行礼道:“这本就是绍份内之事,岂敢称劳驾二字。” “皇叔,驿馆被烧,已经不能居住,绍在东城还有一处别院,环境清幽,皇叔暂住那处可好?” 刘隅看着残垣断壁。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来人。送皇叔过去。” 有人应声来到身前,行礼道:“皇叔请。” 刘隅看了一眼身后众人。说道:“走吧。” 送走刘隅后,袁绍眼中满是寒光,他慢慢回到自己的府邸,看着同样的残垣断壁,心中莫名有些糟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甲士回到他身边,把自己调查的结果,详细的讲给袁绍听。 原来是李校尉,听说主公出兵讨董,都以为是受了皇叔的蛊惑,他不愿意手下弟兄去雒阳,就谋划了这次行动。行动失败后,他逃到颜将军府上,还想让颜将军出兵相助,惹恼的颜将军,被颜将军一刀毙命。 这些黑衣人都称查清楚了,都是李校尉的部曲。甲士还在李校尉的书房内搜到了书信。 袁绍看着甲士呈上来的书信,内容清晰,和甲士所报的内容没有丝毫差异。 袁绍看了一眼甲士,问道:“颜良事前知道这件事吗?” 甲士应道:“颜将军并不知知情,所以颜将军听说后,才会勃然大怒,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袁绍继续问道:“颜良在何处?” “颜良正站在府门外,等着主公治罪。” 袁绍冷冷问道:“颜良诛杀此贼,不但无错,还有功,为何要请罪?” “颜将军说,李校尉毕竟是他下属,下属出了这样的事,他有御下不严之罪。” 袁绍神情幽暗,看不出是喜是忧。 “难得颜良如此识大体,既然如此,就罚他在府中幽闭一个月,没有命令不得出门。” “唯。” 甲士领命,然后快步去传令。 袁绍眼神闪过一丝冷冽。他冷冷看着手中的书信,随手撕碎,就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废墟中。 袁绍面沉似水,他慢慢在前走去,身在此处,就算是他也会有些身不由己。 不远处,许攸正站在那里,如同一个雕像,安静的没有说一句。 “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子远觉得我处理是否公正?” “主公英明,既然皇叔无碍,如今处理再妥当不过了。” 袁绍冷笑道:“当年我在朝中为官时,曾觉得三互法实在是巧妙,直到来到此处,才知道当年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许攸行礼道:“主公,这次就是个机会,只要我们一举诛灭董卓,主公就可以入主雒阳,到时候,主公就会觉得三互法其实还不错。” 袁绍闻言,微微一笑。 “子远说的有理。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就算我等击败董卓,也难入主雒阳。” “主公何出此言?” “皇叔多智近妖,我实在有些担心。”袁绍回忆刚才见到刘隅时的情景,继续说道,“ 这次对他的刺杀,事出突然,他竟然没有折损一兵一卒,就把这些人全部斩杀,岂不可怕。” 许攸沉思片刻道:“皇叔的确是个英雄,可他这个英雄,实力太弱,无地,无粮,难有用武之地。” 袁绍面色稍和,是啊,一个没有用武之地的英雄,影响力终究有限。 “公则何在?”袁绍问道。 “攸过来时。见他在门外和颜将军叙话。” 第71章 心照不宣 郭图听了颜良的话,觉得有些烦躁,他虽然也很想让刘隅死在此处,可是他却不敢私自行动,因为他不是颜良,他没有颜良的底蕴和实力,且不说他勇武过人,军中诸将都对他比较拜服,他还有一个好兄弟,同样领兵数万,同样勇武过人,就凭这一条,谁不得忌惮几分。如果让袁绍知道了违背他的意愿,私下行动,等待自己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郭图面色凝重,眼神闪躲。 “颜将军,恐怕误会了,图对皇叔的确有些意见,可都是为了主公的大业,和皇叔个人无涉,更谈不上谋害皇叔性命。” 颜良没想到郭图拒绝的如此干脆,他清楚的记得那日在堂内议事,郭图态度严厉,对刘隅有很深的成见,难道这一切自己看错了,他冷冷道:“公则所言乃是肺腑之言?” 郭图应道:“句句属实。” 颜良一声冷笑。 “既然如此,就当颜某从没开过口,告辞。” “将军且慢。” 颜良回过头, “公则还有何事?” 郭图说道:“颜将军,请听图一言,经此一事,主公必然会派出甲士防御,若再想取皇叔性命,根本就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请公则明言。” “除非他离开此处。” 颜良一听有理,只要他离开此处,自己率领兵士,把他围住,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在等主公出兵讨董,岂能单独离开此处?” 郭图叹道:“如果他不离开,那就只能等机会了?” 颜良不甘问道:“还有什么机会?” 郭图说道:“此人志向远大,不是池中之物,一旦讨董成功,此人必然会成为主公的心腹大患,到时候,将军想要报仇,还不是易如反掌。” 颜良想了片刻,也知道如此了,自己幽禁在府,实在不适合再生事端,若真惹的主公不喜,自己想要保住今日的局面,恐怕有些困难。 如今他和主公利益相合,自己才不敢兴师动众,若真到了他和主公反目的那一天,自己一定会亲率大军,把他擒来,用他的项上人头,来祭奠这些死去的兄弟。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多活几天,多谢公则直言相告。颜某再次谢过。” 说完,向郭图行了一礼,郭图急忙还礼。 “将军言重了。” 郭图送走颜良后,才快步走进府中,见袁绍和许攸两人正在交谈,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主公,可无碍乎?” “无碍,公则为何姗姗来迟?” 郭图老实回答道:“在府外正要遇到颜将军,和他闲聊了几句。” 袁绍笑道:“颜良都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郭图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倒也没说什么,图觉得这火烧的实在诡异,就询问了颜将军几句。” 袁绍笑道:“他可告诉你,这把火是何人所放?” 郭图应道:“他说是他帐下李校尉为了对付皇叔所放,谁知火借风势,火竟然烧到了主公的府邸。” “可图觉得这火烧的十分可疑,夜里东风,就算有风,也不能烧到主公府邸。” 袁绍一听,瞬间明白过来,火借风势,这都听过,可火逆风势,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子远觉得我府上这把火是谁放的?” 许攸沉思片刻。 “此事太过诡异,攸一时也说不清楚,李校尉虽然狂悖,量他也不敢来到主公府邸放火。” 袁绍点头,觉得许攸说的有理,这把火,对自己毫无杀伤力,若他们真想谋害自己,断断不会只放一把火,这样简单。这把火唯一的目的,似乎就是引起的自己的注意,他们行此密事,根本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几人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 袁绍说道:“子远,你去拜见皇叔,把纵火行凶之事,详细禀告给皇叔。” 许攸躬身领命,出了府门,一路向东而去。 一路上,许攸还在思索到底谁放的这把火,直到走到那座庭院门口,许攸心中才莫名出现一个念头,这把火莫非是皇叔所放? 若真是这样,皇叔就太可怕了,他竟然提前说出了李校尉会去防火,提前布置的方案,让这件事有足够的影响,而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他瞬间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乱,直到见到刘隅行礼后,才清醒过来,他把李校尉放火以及伏诛的事,原原本本说于皇叔听。本以为刘隅会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最后的主谋绝不是他。谁知刘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让许攸更加疑惑,以皇叔之智,显然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他却选择微笑接受。莫非是一开始就猜到这个结局,所以才会如此坦然。 “皇叔,莫非早就知道了结果?”许攸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刘隅笑道:“颜良乃是袁公的手下大将,岂能因为我的问题,让他们失和。” 他果然一早就知道了答案。 “攸有一事不解,还请皇叔解惑?” “何事?子远但说无妨。” “这把火隔着两条街,怎会烧到我家主公府邸?” 刘隅笑道:“放火之人既然是李校尉,子远还是去问问他比较好。” 许攸见刘隅不愿说,倒也不敢再追问,行了一礼后,正准备离开。 只听刘隅笑道:“子远多智,隅十分佩服。” 许攸行礼道:“攸之才,和皇叔相比,乃是烛火比做皓月,攸即便是在奋力追赶,也难望其项背。”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两人又笑谈了几句,许攸才行礼后离去。 刘隅望着许攸的背影,暗自赞叹,此人见识不凡,历史上的袁绍要用他的计谋,怎么会败给曹操? 一路上,许攸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此人未卜先知,料事于先,这样的人物,实在是自己平生仅见。可笑颜良匹夫之勇,竟然要和皇叔斗智,他岂能不败。 幸亏此人实力弱小,若真让他鱼入大海,这天下又谁能和他匹敌? 第72章 曹操:盟主之位非皇叔不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果然如刘隅所料,风平浪静,再也没起波澜。 又过了十几天,陆续有人传来消息,已经有十几路人马响应,约定下月初在酸枣会盟。 接下的几天时间,众人磨拳擦掌,磨刀霍霍,单等着在讨董行动上斩获大功。 刘备在听到会盟的名单有公孙瓒时,也是心中欣喜。从这一段和刘隅的相处中,刘备对刘隅的才学十分敬佩,他也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不但学识渊博,而且还智谋过人,看来中兴汉室的重担,多半要落在此人身上。 转眼间到了月底,大军从南皮出发,开往酸枣。五万大军,蜿蜒十里。这场面也颇为壮观。 本来袁绍给刘隅准备了马车出行,被刘隅自己拒绝了,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多练练自己的骑术,以便在能够更好的适应这个时代。 刚走了三天,刘隅就有点后悔,他胯下那匹战马虽然温顺,可一坐上就是几个小时,还是让刘隅觉得很疲惫,一路上都是精神萎靡,提不起精神。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马背之上,长途奔袭后,还能挥舞兵器,杀敌是如何做到的。 等让看到张飞时,刘隅才找到答案,那一匹战马在他胯下,一会快一会慢,纵横驰骋,说不出的潇洒随意。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看着张飞潇洒随意的模样,刘隅还真有点羡慕。 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刘隅顾不上仪态优美,直接躺在地上,望着天空,舒展着身体。 陈到一直守在刘隅身边,眼神满是警惕。 刘隅看着他的模样,安慰道:“叔至放轻松,不用那么紧张。” “颜良虽然没来,可保不齐他手下有人心生歹意,到还是小心点好。” 刘隅笑道:“就算颜良来了,他还敢当着这么人面,来找麻烦吗?” 陈到点头,可脸上的警惕之色却丝毫不减,刘隅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这一次的行程出奇的平静,就连平时见的最多的流民,也没见几个,这也难怪,流民出来是为了讨口饭吃,可不是想变成食物,毕竟在这个时代,用人肉做军粮也不算天下奇闻。 短暂的休息让刘隅恢复了些许精神,他坐在身来,远远看着三人正骑马向这边奔来。 这三人的马上的技术虽然没有张飞娴熟,明显也不弱。 走到近处,刘隅才看清了最前方的那个黑矮汉子的面容。 曹操。 他不去酸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刘隅满腹疑问。 距离还有三十步时,曹操从马上一跃而下,一路小跑过来,黝黑的脸上满是喜悦, 在他身后,还是两个大汉,面色也不怎么白,三个黑大汉向着刘隅一路狂奔。这场面喜感十足。 “曹操拜见皇叔。” “曹仁拜见皇叔。” “曹洪拜见皇叔。” 刘隅笑道:“诸位无需多礼,雒阳一别,已有数月,孟德别来无恙。” 曹操笑道:“多谢皇叔活命之恩,若非皇叔洞察先机,操早已经死在吕布手中。” 刘隅笑着谦虚两句,问道:“孟德不去酸枣,怎么来了此处?” 曹操笑道:“不瞒皇叔,操这次是特意为皇叔而来。” 曹操把这些天的情况,说给刘隅听,刘隅这才知道,在曹操刚出雒阳不久,他就来说动袁绍,让他出兵讨董。谁知袁绍根本不理会,他才回到乡里,继续招兵买马,训练士卒。前些天,突然听说,袁绍奉天子诏书,出兵讨董。他还以为消息不实,仔细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刘隅带着天子诏书来到袁绍府上,说动袁绍出兵。 曹操把这些事情介绍完之后,行礼说道:“若非皇叔多才,恐怕说不动袁本初。” 刘隅笑道:“孟德言重了,袁本初心系天子,隅不过说了几句话,可不敢居功。” 曹操是何等聪明之人,岂能不明其意。他见刘隅说的坦然,不由得心中暗赞。皇叔行此大事,却不居功,实在是我辈楷模。 “皇叔,此次会盟,以操看,盟主之位,非皇叔莫属。” 刘隅摆手道:“隅手下兵少将寡,恐担当不起这份重任。” 曹操说道:“皇叔地位尊崇,才高大斗,智谋过人,除了皇叔,这天下还有谁能担当此任?” 刘隅笑道:“袁本初四世三公,这次带领雄兵数万,实力雄厚,盟主之位,有他担当最为合适。” 对于刘隅的说法,曹操却不认同,袁绍兵马虽强,可此人和他自幼相识,对于袁绍的为人知道很详细。概括起来就这一句话,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这样的人,怎可为帅? “请恕操直言,袁本初虽然忠武,恐怕并非盟主人选,盟主之位,事关重大,讨董能否成功,全在此节,皇叔又何必推辞?” 刘隅心中苦笑,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自己空有皇叔之名,实力却很弱。就算自己居盟主之位,恐怕有难让众人信服。 这次会盟看着是讨董,解救天子。可刘隅知道,除了曹操,孙坚,刘备寥寥数人外,真心讨董外。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们为了保存实力,日日在营门高歌,这才让董卓得以西逃长安,若真是众人一心,董卓必然会束手就擒。 可是让众人一心,说到底就两个字,利益。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就算刘隅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袁绍能来的首要条件,不就是这个盟主之位吗? 刘隅虽然没有办法改变这些,他同时也有自己谋划,只要当让董卓胆寒,再配上自己的计划,除董绝非天方夜谭。 “此事我已经和袁本初商议完毕,孟德不必再劝。” 曹操有些吃惊,不过看刘隅的样子不像违心之语,他如今年轻竟然已经看淡名利,虚怀若谷了吗? 曹操有些不太相信,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愿意枯坐山林,闭门不出的毕竟是少数。 曹操还想再说,只听刘隅转移话题道:“孟德你来的正好,隅这里正好有几个英雄和孟德认识认识。” 第73章 公孙瓒赠兵 刘隅说完,招呼刘关张和曹操见礼。 刘备说道:“早闻孟德单刀刺董,天下传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曹操呵呵一笑道:“玄德过誉了,说来惭愧,若非皇叔相救,操早已经死在雒阳城外,哪还能在此和玄德谈论。” 说完,把自己刺董的前后给刘备等人讲了一遍。 刘备听完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不由得对刘隅的智谋更加敬佩。 曹操笑道:“董卓是西凉匹夫,不足为惧,唯有他麾下的吕布,倒是个难缠的角色。” 张飞冷笑道:“吕布何足惧也,等俺见到他,就让他见识下俺手中的丈八蛇矛的厉害。” 曹操笑道:“翼德好气魄。可吕布骁勇,不可轻敌。” 张飞有些不服。 “二哥,等见了吕布,二哥不可出手,让俺先试试他。” 关羽点了点头,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他脸上的表情满是冷冽。 刘隅两人还没见吕布,就被曹操激的火冒三丈,不由得心中微叹。 世都传曹操多诈,果然如此,刚见面就开始试探关张两人的实力。 刘隅也不点破,乐呵呵的看着几人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得曹操虽然对刘备有礼,和张飞说的话最多,可还是更喜欢一直冷脸的关羽。 接下来的几天,曹操就跟着这个队伍,一起前进,曹操把自己讨伐董卓的想法,说给刘隅听,想听听刘隅对这件事的看法,不得不说,曹操不愧是自己能编写兵法的人,军事见解不俗,若是按照他几路大军攻董的想法,董卓必败。可是这有个前提,就是这几路大军要协同作战,配合默契。 可现实毕竟是现实,等盟军聚拢后,盟军的人数让袁绍超过董卓,让他觉得硬实力碾压,也同样能够战胜董卓。 袁绍的见解,倒也不能算是错的,若是三军用命,同样有机会战胜董卓。 “孟德想法虽好,可实行起来却不容易。” 曹操有些不解。 “皇叔还请明言?” 刘隅笑道:“各路诸侯虽然前来讨董,想法却是各异,需要精妙配合,协同作战,这件事就很难办。” 曹操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在他目前的认知中,天子蒙难,正是我等用命之时,岂能不全力以赴。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曹操的愿望还是一心要匡扶汉室,建功立业的,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欲望都是随着实力不断增加的。 刘备的想法同样如此,如今他虽然汉室宗亲,却没有皇家认证,空有报国之志,却郁郁不得志。本以为黄巾之乱是个机会,就自募兵卒投入镇压黄巾军的战斗中,黄巾之乱平息后,被任命成了平原县县令。如今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已经属于“大龄”了。刘隅相信,在平原县的无数夜晚,刘备都会上演哀叹、失落,然后到自我鼓励,重拾信心。 又过了两天,大军终于到了酸枣,于是吩咐安营扎寨。曹操跟众人行了一礼,带着曹仁,曹洪回到自己的军队当中。 营帐扎好了,就开始生火做饭,忙的不亦乐乎。正等众人正要吃饭时,公孙瓒带兵赶到。 刘备急忙迎出去见礼。公孙瓒拉着刘备的手道:“我路过平原县时,本想找贤弟一同前来会盟,一问之下,才知道,你已经跟着皇叔离开了。我听闻皇叔智勇双全,曾救天子于危难,贤弟跟着皇叔,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刘备笑道:“有劳兄长挂念了。” 公孙瓒笑道:“皇叔何在?贤弟带着前去拜见。” 刘备带着公孙瓒来到刘隅面前,行礼道:“北平太守公孙瓒拜见皇叔。” 刘隅起身还礼,招呼两人坐下,一同进食。 刘隅细细打量刘备这个同学,身形高大,面容俊朗,这身形,这颜值,要是在后世,就算明星也不过如此 ,怪不得能够凭借着一张脸,就能得到他人的赏识。这也让刘隅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现在还是后世,长得好看,真得能当饭吃啊。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交谈。酒半酣。公孙瓒见刘隅谈吐不凡,见识广博,关键还没有一丝架子,对刘备视为兄长,亲密有加,不由得心中欢喜,人皆传此人之才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玄德跟着他,自己无忧了。 刘隅和公孙瓒交谈,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常山赵子龙,如今他应该已经跟着公孙瓒为将,不知道他来了没有,自己有没有办法,能从公孙瓒手中把赵云骗过来,咳咳,请过来。 抬眼看了一眼帐外两人,都是黑粗大汉,应该不是赵云,他有些不好意思,见面就问他要人,只能慢慢看了,总会有机会的。 公孙瓒道:“皇叔,此次会盟,皇叔带了多少人马?” 聊到兵马,刘隅就有点心虚,他现在哪有什么人马,自己从雒阳带着三十多骑,加上刘备的二千人,就这就是目前刘隅能调动的全部兵力。 刘隅呵呵一笑,指了指营外人马道:“将军应该看到了,眼下只有这些人马。” 公孙瓒进来之前,就打量了此营的人马,心中早已经有了大致数字,见刘隅直言其弱,心中喜悦,此人坦诚稳重,有君子之风。 “皇叔威名满天下,如此少的人手,不足以壮其色。舍弟玄德既然跟随皇叔,瓒就从本部抽调骑兵三百,步卒三千人,交给皇叔,以壮皇叔形色。” 大气啊,出手就给了这么多,还有三百骑兵,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骑兵可是非常珍稀的。 刘隅自然也知道,公孙瓒出手如此阔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刘备,不得不说,刘备这个同学,对刘备是真不错。 “多谢将军,早听闻将军麾下白马义从,战力惊人,若能得到将军相助,何愁董卓不除。” 公孙瓒麾下有一群骑兵,清一色的白马,在马匹如今宝贵的情况下,公孙瓒的还选用清一色的白马,对于这种行为,刘隅只能解释为帅哥的强迫症,还有就是真土豪。 这支白马义从可谓这个时代,轻骑兵的巅峰,他们来去如风,骁勇驰骋,威震塞外,无人可挡。 刘备也行礼道:“兄长高义,弟心领了。” 公孙瓒呵呵一笑,谦虚了几句,几人聊的兴起,直到深夜方散。 第74章 常山赵子龙 第二天一早,公孙瓒就把昨日说的三千多人调拨过来。 刘隅带着几人出去查看。 不愧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部队,铠甲鲜明,军威整齐。 人人带甲,公孙瓒果然是土豪啊,这个时代的铠甲样式开始多样化,但还是以铁甲为主,由于生产能力有限,不光马匹是稀罕物,铠甲同样也是。就说刘备带出来的那两千人,还真没有几个带甲的。 《三国志-魏延传》中就曾记载,建兴八年,在诸葛亮第四次北伐中,魏延大破魏军,获甲首三千级,这里说的就是身穿铠甲的就有三千人,其他不带铠甲的不可计数。 看着一下子多了这么军士,众人都十分高兴。 正在这时,从中走出一个白袍小将,年纪不大,脸上却是英武之气十足。 他走到刘隅面前躬身行礼道:“赵云拜见皇叔。” 赵云,赵子龙。 刘隅正想赵云呢,公孙瓒就把他送了过来,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可是常山赵子龙?” 赵云一怔,显然没想到,皇叔竟然说出了自己籍贯字号。 见众人面露疑问,刘隅才回过过神来,此时的赵云可不像后世那样闻名,他刚加入公孙瓒的队伍不久,战功不显,在公孙瓒的队伍中可是说并没有多少名气。 公孙瓒自然也不知道,这位牛人武力值仅次于吕布,凭一杆长枪和阿斗合力,就能在曹营七进七出,杀的天翻地覆。 若知道赵云这样英勇,公孙瓒算就再大方,也不可能把赵云送过来。 公刘隅笑道:“昨夜和公孙将军喝到半夜,曾听他提起过子龙名号。” 原来如此是公孙将军所言,赵云回过神来,躬身行礼道:“正是末将。” 刘备有些懵,昨夜几人喝了半夜,在他印象中,并没有听公孙瓒说起过此人,莫非是自己昨夜一高兴,喝多了,以至于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记住。 刘备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像昨晚那样贪杯了。如果误了大事就不好了。 刘隅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就让刘备这样的警示自己。他此时沉浸在得到赵云的喜悦中,他拉着赵云的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子龙是当世英雄,子龙相助,可抵十万雄兵。” 得,还是这句话,这句话他给陈到,刘备都说过,按他的算法,手下这些人,最少可以抵挡雄兵三十万了,若他真有雄兵三十万,何需在千里迢迢,远赴南皮去求袁绍出兵。 赵云见刘隅如此亲切,心中大喜,听公孙将军说此人谦和有礼,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刘隅拉着赵云的手,分别给众人介绍,言语之间赞美之词,不绝于耳。说了半天, 见张飞,关羽脸色有些不善,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夸的有些过火了。 他急忙转移话题,笑着问刘备道:“兄长,这些人马该如何分配?” 刘备微一沉吟,说道:“步卒三千,可使分为二部,和之前两千步卒合并,仍有云长、翼德统领,子龙领中骑兵三百,以为机动。” 关于军事,无论前世今生,刘隅都没有什么经验,最多也就是酒酣耳热之际,说说谁的陆军牛逼,谁的海军厉害,谁的空军无敌。刘隅自然知道,这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人家赵括纸上谈兵,好歹也是自幼便熟读兵书。自己自幼学的啥,刘隅大都还给了他的老师,有些记不清。可又一样,刘隅记得非常清楚,肯定没学过兵书。 刘备却不一样,他颇知军事,纵然不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几个人,也是第二梯队中的佼佼者。要不然不可能在这个乱世脱颖而出,而且后来统兵七十万,进攻东吴,虽然被一把火烧到大败,可能统兵七十万就已经非常厉害。毕竟在汉初就有一个牛人说过,以高祖刘邦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人才,也只能统兵十万。至于曹参、樊哙之流,更不用提了。 王越不愧是老江湖,虽然一直喝着酒,半醉半醒间,一眼就看出的赵云不简单。此人气态之稳,老夫只在吕布身上见过。莫非此人之勇不下于吕布? 他用手示意刘隅,暗示此人不凡。刘隅没想到王越的眼睛这般毒辣,笑呵呵说道:“安排酒宴,为子龙接风。” 酒宴之上,刘隅看着眼前的豪华阵容,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就这个阵容,就算吕布来单挑,照样能把他打的落荒而逃。咳、咳,前提自然我们一起单挑他一个。 “来,来,来,诸位满饮此杯,为子龙接风。” 张飞最开心两个时刻,一个是训练士卒,一个就是喝酒,而今天酒入喉之后,却不像往日那般顺口。看着面前这个被刘隅极尽语言夸奖的年轻人,张飞心中就有一种想不通,皇叔今天有点反常啊,这小将如此年轻,真有他说的这么好,说的好像天上有,地上无的。 “子龙。俺敬你一杯。” 赵云连忙举杯。 “多谢翼德。” “看子龙英武不凡,想必也是经久战阵?” “说来惭愧,云加入公孙将军的时间不长,并没有参加过像样的战斗。” 原来如此,张飞心中有了数,原来是个刚从军不久的雏儿,武艺再高能高到哪去?想到此节,张飞瞬间觉得杯中酒又好喝了几分。 张飞一开头,众人都挨个向赵云敬酒,刘隅看到这种场面,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前世的酒桌之上,一群人端起酒杯,口中满是阿谀之词。 在众人喊声中,刘隅才回过神来,他端起一杯酒,走到赵云面前笑道:“子龙乃当世英雄,早晚必建功业,来,你我二人满饮此杯。” 说完,两人喝了一杯。 刘隅又倒下一杯酒,继续说道:“有子龙相助,此次讨董必成。这一杯为子龙贺,诸位一起满饮此杯。” 诸位将领一个个端起酒杯向他敬酒,皇叔亲自来向他敬酒,这阵势,要是在公孙瓒的麾下,他想也不敢想,赵云本来还为了离开公孙瓒有一点失落,此时早已经被喜悦完全冲散。 他端起酒杯向刘隅说道:“承蒙皇叔厚爱,云感激不尽。” 第75章 总要试试看 诸侯会盟的日子越来越近,各路诸侯也都陆续到了酸枣。 期间有诸侯陆续前来拜见刘隅,刘隅和他们微笑见礼,态度温和,没有架子,一时间皇叔礼贤下士的名声在诸侯内被传开。 今日刘隅的酒桌之上,就坐着一人,北海太守孔融。 孔融乃是孔子的第二十代孙,和其他恭维不同,孔融一开口,就让刘隅大吃一惊。 “天下纷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皇叔觉得是什么原因?” 刘隅一怔,显然没想到,这人一上来就放大招,别人拜见,都是一番吹棒,皇叔才高八斗、智谋过人、相貌俊雅、勇武不凡,总之就是一句话,怎么好听怎么来。 都是久在官场的老狐狸,谁看不出来,若是讨董成功,这位年轻的皇叔。和天子感情深厚,必然会受到重用,这时候有机会相见,不上来吹捧一番怎么行? 相比于其他人,孔融就有点不按套路出牌了。一上来,好话一句没有,直接犀利提问。 这个问题从表面来看是外戚和宦官争权,造成政治上的内耗,政治混乱,最终让董卓趁着大乱之际,进入京城。可是刘隅知道,真正的原因绝不至此,在前世时,刘隅就曾看过一篇文章,封建社会的问题,最终归结到还是吃饭问题,要解决吃饭的问题先解决土地问题。 从光武帝兴汉距今已经近二百年,土地兼并严重,世家大族掌握大片的土地,粮食。当失去土地的人越来越多,所有的问题都会集中爆发起来。 黄巾军正是在这种形势下发展起来的,他们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短短数年,人数就达到几十万,势力更是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要知道大汉总共才十三州,这已经占据大汉天下的三分之二,虽然被最终被剿灭,可他也敲响了这个时代的丧钟。 “富者阡陌千里,贫者无立锥之地,岂能不乱?” “对于董卓之乱,皇叔又如何看?” “政治昏暗,卖官鬻爵,争权夺利,有这些事情在前,董卓之乱也就成了必然,就算没有董卓,也有其他人作乱。” 刘隅的这番话,牵扯出一个英雄史观和人民史观的争论,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根本就不存在人民史观这种说法,在他们眼中,历史是英雄人物创造的,这一点从司马迁的史记中就能看出端倪,整部《史记》可以说就是王侯将相的传记,根本没有人民的影子。 “皇叔一言,融不肯苟同,若非董卓暗藏野心,岂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董卓不过西凉一匹夫,若非时势,他岂能如此。” “愿听皇叔高论。” “董卓当年风采不凡,在北境立下不少功勋,试问如果文帝在世,会不会有今日之祸? 隅还有一问,当年何进为了和宦官争权,密诏董卓进京,若董卓没有进京,何进会不会让其他人进京,若是其他人进京,面对雒阳繁华盛景,主少国弱的局面,就会坦然离去吗?” 刘隅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孔融的心中响起。是啊,如果文帝在世,政治清明,董卓到死也不过是一个边吏,哪有机会进入雒阳,身卧龙床,囚禁天子。 如果董卓不来,其他人面对那样的大好局面,同样难以把持住。 孔融陷入的深思中,显然刘隅说的话,已经超过了他认知的范畴。 刘隅没有再说话,而是自顾自喝着酒,从刚才和孔融交谈的印象来看,此时的孔融早就不是那个四岁就知道让梨的谦让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这位遍读诗书的人,变得骄傲、固执,甚至有些自以为是。 骄傲和固执,就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特有的习性,他们长期位于社会的上层,很难避免这种习气。 孔融想了半天,终于收起了心中的傲慢之色,他躬身为礼。转身离去,走之前,孔融这个有点倔强的老头,留下一句话。 “皇叔才高八斗之名,果然非虚,怪不得伯喈给老夫来信,对皇叔称赞有加。” 搞了半天,原来是不相信蔡邕的话,故意来考教自己的。 刘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他和蔡邕历史上是知己,在蔡邕死后,孔融见到一个和蔡邕长的很像的人,每次喝酒,都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刘隅缓缓站起身来,刚走出门外,只见陈到来到了面前。 “主公,兄弟们已经准备完毕。” 刘隅点头。 “出发吧,进入雒阳后按照计划行事。” 陈到躬身行礼。 “主公放心,到必然不辱使命。只是……” 陈到欲言又止。 刘隅笑道:“我的安危你不用担心,放心去吧。” 如今参身边有刘、关、张、赵四人,再加上王越,天下谁人能近得了身,还是那句话,就算是吕布来了,都得含着泪离开,关健赤兔马还得给关羽留下当坐骑。 王越不知道何时来了身边,他喝着口酒, 眼睛罕见的没有微眯。 “有什么不放心的,别忘了我手中长剑可不吃素的,别的不敢说,就算是万军丛中,我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把他带出来的。” 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刘隅总觉得这话有些吹牛,不过看王越信心满满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拆穿他。 陈到见王越这般说,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没有再说什么,行完礼,看着身前的三十甲士。 “出发。” “唯。” 众人高声应命,声如洪钟,直冲云霄。 刘隅静静地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中腾起了几分豪情,他知道,这一切终于要来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涌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激动。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想起了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能不能改变雒阳这座雄城的命运。 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否则,他会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至于能不能成功,谁知道呢? 第76章 诸侯会盟 日子过了很快,诸侯聚会的日子很快到来。 刘隅走进偌大的营帐时,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见到刘隅到来,都一齐行礼。 众人行礼完之后,一番寒暄。袁绍率先开口说道;“我等奉天子诏,来此会盟,接下如何行动,众位有何见解。” 河内太守王匡说道:“我能虽然奉天子诏,出兵讨董,可若不能统一号令,战力必然受损,匡觉得应该设立盟主,统一号令。这样才能战胜董卓。” 此言一出,众人齐声附和。 “王太守说的有理。”孔融站出来说道,“皇叔才高八斗,这盟主之位,非皇叔莫属。” 公孙瓒呵呵大笑道:“孔北海言之有理,皇叔地位尊崇,才智过人,正好担当此任。” 接着又有几人开头附和。 “此言有理,皇叔年少有为,正好担当此任。” 袁术没有说话,袁绍眼神闪过一丝尴尬,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 刘隅推辞笑道:“隅年幼识浅,实在当不起盟主之位。” 公孙瓒笑道:“皇叔何必自谦,天下谁不知道皇叔才名。若皇叔担当盟主,我等尽皆信服。” 不得不说,公孙瓒此人是真够朋友,不但送人送马,在这种场合下还力挺自己。 “多谢诸位美意,隅实在不能担当,隅推举一人,袁本初大度博雅,久经战阵,才是这次盟主的合适人选。” 公孙瓒还想再劝,只听刘隅继续说道:“我意已决,诸公不必再劝。” 众人见刘隅固辞,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 “皇叔为了大汉社稷,不计名利,不虑得失,实在让我辈汗颜。” “皇叔高风亮节,主动谦让盟主之位,真是高人风范。佩服,佩服。” “早听闻皇叔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 …… 刘隅自然不知道他们都在心中赞叹自己,就算他知道,他也会装作云淡风轻,微微一笑。不为其他,要的就这个范。 他走到袁绍面前,笑道:“请袁本初担当盟主大任。” 众人见刘隅一再坚持。都一起附和。 “请袁公担当盟主大任。” 袁绍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心中却是欣喜无比。他本想就谦让几句,谁知刘隅拉着他的手,走到人群中央笑道:“盟主之位能者居之,本初不必推辞,来,诸公拜见盟主。” “拜见盟主。” 袁绍见刘隅态度诚恳,众人力挺,也不再推辞。 “承蒙皇叔力荐,诸公认可,绍就居盟主之位。在这之前,绍还有一提议,盟军设一副盟主,请皇叔屈尊,担任此职,诸公以为如何?” 众人齐声叫好。 袁绍把人情世故,玩的是明明白白,滴水不漏,再算是刘隅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啊。 看众人反应,刘隅也不好再推辞,再推辞就不是大度,有点虚伪了。 很多事过犹不及,说的正是此理。 众人见刘隅答应,又一起向他行礼。 门外甲士筑起高台。袁绍登上高台,焚香告之。众人歃血为盟,盟曰: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袁绍走下高台,回到营帐之中,众人坐定。 袁绍说道:“承蒙诸公推举绍为盟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众人躬身应命。 接下来,袁绍又任命袁术为总粮草官,负责提调各营粮草。 袁术躬身领命。 刘隅仔细观看袁术,发现此人个头不高,相貌普通,远不如袁绍英武。明显不是大贵之相,怪不得最后称帝被杀。 相貌在这个时代非常重要,后来曹操成为魏王之后,接见匈奴使者,因为自己相貌不雅,特意让崔琰代替自己(崔琰身材魁梧,眉清目秀,说起话来声音洪亮,而且一把长须一直拖到腹部。比美髯公还美髯公。),他自己扮作捉刀人,站在身后。使者见完后,曹操派人去询问,使者回答道:“魏王雅量非常,然床头捉刀人,乃是真英雄。”曹操一听,大惊,此人竟然有如此见识,那还了得,急忙派人去拦截。 当然以貌取人,也不是这个时代才开始的,孔融的祖先孔老夫子,门下有两个弟子,一个叫子羽,一个叫宰予,子羽长得很丑,宰予长得很英俊。孔子对他俩的态度截然不同。 子羽因为长得很难看,所以孔子第一次见到他时对他的印象就很不好。孔子心中想:“这个人长得像个丑八怪,一定没有什么才气。” 因此,他对子羽的态度十分冷淡,子羽见老师如此冷淡,说也说不过,打更打不过,没办法,只能退学,回去自已钻研学问。 而宰予因为长得仪表堂堂,很有风度,加上他口才好,能说会道,因此孔子很喜欢他,认为这个学生将来一定很有出息。 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孔子的意料。子羽是一个热爱学问和喜欢独立思考的人,他在离开孔子后,更加发奋努力学习钻研,成为一个很有名的学者,很多青年因此而慕名到他门下求学,他的名声也在诸侯之间传开了。相反,宰予却非常懒惰。尽管孔子非常认真地教,可是他的学习成绩极差,孔子曾再三地劝导他,但他都不听,有时甚至天已大亮了,他还在床上睡懒觉,气得孔子说出那句名言,朽木不可雕也。可见关于相貌这一块,就算他老人家都没能免俗。 袁绍看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我等大军齐聚,明日就进攻雒阳,如今需要先锋一名,不知诸位谁愿担当。” 长沙太守孙坚,站起身来行礼道:“袁盟主,坚愿为先锋。” 袁绍笑道:“好,文台勇烈,足当此任,令你为先锋,整顿本部兵马,明日进攻虎牢关。” 第77章 论战 孙坚整顿完兵马后,忽然听到甲士通报,刘隅在营外求见。 孙坚一怔,显然没想到刘隅会来,他今日才到酸枣,并没有去刘隅营帐内拜见,不过从今天会盟的情况看,此人不慕名利,倒也个人物。他急忙率领手下的四名大将,前去迎接。 几人快步走到营门外,只见刘隅身后,跟着一个白袍小将,再也没有他人,也不禁暗自赞叹,此人如此不摆排场,仅仅带着一人就来到自己营帐,真是坦荡啊。 “孙坚拜见皇叔,不知皇叔驾到,有失远迎,望皇叔恕罪。” 身后四将齐声道:“拜见皇叔。” 刘隅见身后四将,虽然老幼不一,眼中都炯炯有神,显然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诸位不必多礼,隅正要回营时,路过此处,正好过来看看。” 孙坚笑道:“皇叔,里面请。” 刘隅点头,随孙坚进入营帐之内,见甲士林立,整齐有序。不禁赞道:“久闻江东多英雄,文台将军又治军严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江东偏远之地,那及中原人物风采,皇叔过誉了。”孙坚谦虚道。 刘隅笑道:“文台将军不必过谦,想当年西楚霸王随领三千子弟,就横扫天下,推翻暴秦,足可见江东子弟骁勇,乃是由来已久。” 在这个时代,楚霸王的名字虽不是忌讳,可当众夸赞却不多见。当年楚霸王在鸿门宴上让刘邦受尽屈辱,借着尿遁,才逃了出去。后来楚汉战争爆发,项羽更是在战争中把刘邦按在地上,死死蹂躏。不仅多次把刘邦打的大败,狼狈逃窜,甚至为了逃命,多次把子女推入车下。还有一次,项羽抓住了刘邦的父亲要烹杀,刘邦更是说出了那句让他德行扫地的话。若不是韩信太过妖孽,刘邦早就成了项羽的阶下囚,被烹杀了。 众人见刘隅这般肯定江东子弟,不惜拿出楚霸王的事迹来印证,脸上欣喜之色越来越浓。 几人进入营帐内,孙坚命人排上酒宴,众人喝了几杯酒。刘隅笑道:“文台将军,此次进攻虎牢关,准备如何应战。” 孙坚行礼道:“皇叔放心,我部将士早已经做好准备,此次必然会血战到底,拿下此关。” 刘隅笑道:“虎牢关险要,非一日可攻下,后期若是粮草不济,且不可恋战,应该回兵休整,徐图再战。” 孙坚本以为刘隅问起虎牢关战事,是怕自己不尽全力,特意来督促自己,没想到听他的意思,显然不是如此。 至于说粮草不济,孙坚觉得不可能,盟军刚刚会盟,正是粮草粮草充足之时,怎会粮草不济。 “如今粮草充足,请皇叔勿忧。” 关于袁术后期克扣粮草一事,刘隅自然也没办法明说,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随着他的出现,发生改变。 刘隅说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若真是粮草供应不上,文台当早有对策?” 孙坚想了一会。 “坚一面坚守营帐,一边派出轻骑出营催粮。” “若此时敌军探听营中缺粮,派兵偷袭,文台如何应对?” “皇叔放心,坚手下将士都是身经百战之士,就算他来偷袭,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孙坚这句话倒也不假,若是粮草充足,士气高涨,营帐内必然防备森严,即便是夜袭,对于坚如磐石的营帐,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可坏就坏在粮草上,如果刘隅记忆没有错误,孙坚营中因为缺粮,军心大乱,才让华雄派兵偷袭成功。 刘隅默然,端起一杯酒,饮了一杯。 孙坚见状,问道:“皇叔,坚的应对,可有不妥之处?” 刘隅说道:“文台这般应对,此战必败。” 孙坚不解。 “愿听皇叔高论。” “若隅所料不错,此战董卓必然会派出他帐下大将华雄迎战,此人骁勇虽不及吕布,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万不可轻敌。若是粮草紧缺,军心必乱,军心一乱,又遇偷袭,岂能不败。” 孙坚有些犹豫。 “蒙皇叔和袁盟主信任,授坚先锋之职,若虎牢关还没攻下,坚就轻易退兵,岂不是辜负重任。” “虎牢关可谓天险,易守难攻,文台不必急于一时,若你退走,隅料定华雄立功心切,必然会追赶,到时候,你只需要在两侧埋伏,击败华雄又有何难?” 孙坚行礼道:“皇叔叮嘱,坚记下了。” 刘隅又喝了几杯酒,起身离去,孙坚送出刘隅后,心中犹豫不定。 他看着座下下首四位将军问道:“皇叔之言,你们都听到了,不知有何想法?” 祖茂行礼道:“主公,我等万里而来,是为了救出天子,建功立业,此番正好为前锋,如此良机,岂能失去,就算进攻稍有不顺利,也万不可退兵。” “只要我们拿下虎牢关,就是立了首功。当时候加官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黄盖说道:“主公,大荣所言有理,大丈夫行事,岂能遇难就退,此战无论如何要拿下虎牢关,到时候,我等青史留名,就算身死,又有何憾。” 程普赞道:“壮哉公覆。闻此言当饮一杯。说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韩当说道:“主公,皇叔所言,虽是善意,可毕竟都是猜测,若是我等退兵,华雄不派兵来追,我军就会在盟军中落下怯战之名。” 孙坚看着跟着自己征战沙场的老将,战意盎然,心中一丝犹疑,也彻底抛之脑后。 他哈哈大笑。 “公覆所言甚和吾心,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提三尺剑立万世功勋,就算身死,又有何惧。” “此战,一鼓作气拿下虎牢关,扬江东子弟的威风。” 众人躬身领命。 刘隅带着赵云出了营帐。刘隅微微叹气。 赵云问道:“皇叔,是担心此战孙将军会战败?” 刘隅说道:“我观孙坚虽然表面答应,可并没有完全信服,恐怕不会听我之言,若他不肯退兵,此战必败。” “子龙。到时你带着飞骑前去接应,沿途林中多布疑兵,若华雄来追,只需要杀退他,救出公台即可。万不可恋战。” “唯。” 第78章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次日,孙坚率领兵马,直扑虎牢关,在虎牢关叫阵,虎牢关守将见状,连忙飞骑去往雒阳,报予董卓。 当战报传到李儒的手中时,李儒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甚至脸上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终于来了,刘隅果然是个人才,没有让自己失望,短短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聚齐了这么多人马。 李儒无声而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狂野。 在他眼中,虎牢关将成为一座熔炉、一处坟墓,关东联军的坟墓。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座天下都是相国的。 李儒自信不是没有理由,这个时代的董卓,绝对有一举消灭盟军,一统天下的实力。 他手下西凉铁骑,可以说这座天下最强大的骑兵部队,就算公孙瓒的白马义丛也难以和他匹敌, 这支骑兵部队,装备精良,战力惊人,可以说是这个时代重甲骑兵的巅峰。 后来吕布在这些骑兵的基础上,组建了陷阵营,虽然只有八百骑,可在后来的战争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一切对手。 如果精良的骑兵部队是李儒自信的基础,那么吕布的出现,让他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了升华。 那柄方天画戟闪过寒光的画面,就像一道流星闪过天际。在这柄长戟之下,对方眼神中那一丝绝望,深深印在李儒心头。有吕布在相国身侧,天下英雄只能绝望无助,痛苦呐喊,吕布太强大了,他如同一座高山矗立在这个时代面前,无人能挡。 别忘了,相国还坐拥富甲天下的雒阳城,这座城市已经成为天下的中心近二百年,人口鼎盛,富甲天下,钱粮丰富,无论是四通八达的荆州城,还是天府之国的成都,都难望其项背。 李儒带着那份战报来到董卓府邸。 一路上穿堂过廊,来到一处屋外,还没有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莺莺燕燕的喧闹声,李儒微微皱眉,相国自从进入雒阳以后,已经被这繁华世界迷惑了双眼,如今万事皆备,只等相国重新振作了。 李儒走了进去,见董卓身旁坐着两个风韵妖娆的女子,衣衫不整,正和董卓嬉闹。 董卓见李儒进来,坐直自己肥胖的身子,笑道:“文优,此时前来,可是有事?” 李儒行礼道:“正是有事要禀告相国。” 董卓正玩的起劲,见李儒一本正经的神态,缓了缓神,伸手示意两名女子退下。 等两人走出屋内,李儒才说道:“相国,刘隅矫天子诏书,组成关东联军,来讨伐相国。” 董卓一怔,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有多少人?” 李儒道:“如今他们已经派出前锋,在虎牢关前挑战,共有十九路诸侯,兵马号称五十万。” 董卓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站起身来。在堂内缓缓挪动肥胖的身子。 “刘隅这厮,太过可恶,咱家先前小看了他。” “速速派人,围住刘隅府邸,府中不论老幼,统统拿来,咱家要用他们来祭旗。” 甲士走后,李儒说道:“相国,如果儒所料不错,刘隅府中早已经空无一人。” 董卓一听,大怒,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骂道:“竖子,原来早就算好了,若是让我抓着他,咱家定要把他扒皮抽筋,如此才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 “相国何必动怒。”李儒劝道,“联军虽然势大,可终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相国有奉先在侧,消灭他们还不是早晚之事。” 董卓闻言,笑道:“文优说的有理, 咱家有奉先在侧,又何惧天下英雄。” 两人正在谈论间,甲士回来复命。 “禀相国,刘隅府上空无一人。” 董卓一听,果然如此。 他挥手示意甲士退下,只见甲士行礼道:“小人在刘隅府上搜到一封信。信封之上写着让相国亲启。请相国过目。” “呈上来。” 甲士呈上信件,小心翼翼退出。 董卓见这封信用火漆密封完好,他慢慢打开火漆,抽出一张薄纸,只见薄纸上只有短短四句话。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董卓看到前两两句时,心中一怔,原来是夸奉先的。竖子留下一封信,夸奉先是何意? 待往下看时,瞬间怔住,只见下面还有两句话。 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董卓:…… 他细细琢磨这四句话。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董卓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丁原当年在朝堂之上,当众顶撞自己,自己本想把他直接拿下,谁知吕布威风凛凛站在他的他身后。看到吕布的第一印象,董卓就心中一震,饶是他久经沙场,像这样威猛的将士,还是头一次见到。 后来和丁原的战争中,吕布也验证他的猜想,只见吕布只身一人,杀入阵中,自己引以为傲的西凉铁骑,在吕布的面前,成了他随手砍掉的青菜。 太残暴了。董卓看着阵中的吕布,发出一声无助的哀叹。 当下人劝说自己劝降吕布时,他虽然同意,心中却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他知道,像吕布这样的悍将,绝不会这么容易被劝降。谁知接下来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吕布当晚就带着丁原的首级,前来投奔。 他当看到丁原首级的那一刻,他是喜悦的,这次不仅杀了丁原还得了吕布这样的悍将,可在他心底深处,一丝恐惧同样悄然而生。 此人出手之狠辣,世所罕见,他心中没有任何恩义,只有利益,这世上叛主的有,可亲手杀害自己义父的却并不多。 汉自高祖立国以来,就以孝治天下。无数人不惜杀妻埋子,只为博得孝的名声。可吕布心中显然没有这样的负担,他心中没有礼仪廉耻,没有忠孝节义,只有利益。当绝对的利益放在他面前时,他会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当空劈下,就像那砍下丁原的首级一样。 这样的人,岂能不让人心生胆寒。 第79章 反间计 董卓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回过神来,他把信封递给李儒,李儒接过纸张一看,看到信上的几行字,瞬间就明白了刘隅意思,好一招反间计,釜底抽薪啊,自己苦心孤诣的谋划,吕布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一环,他之勇天下无敌,没有吕布在身边,很难击败天下英雄。 刘隅此人也是多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他在府中提前写好的给相国的信,就是为了离间两人,好啊,好个刘隅,够智谋,若是这一招奏效,自己这些谋划,就会毁于一旦。 “相国,这封信明显是刘隅的反间计,相国不可轻信,奉先对相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断然不会做出那般行为。” 董卓愣了半晌,才慢慢说道:“咱家怎会不知道这是刘隅的反间计,可是咱家一想到当年那件事,还是心有余悸。” 李儒心中闪过那些画面。吕布出招之狠,没有一丝犹豫。 当时觉得那件事是快意至极,可如今想起来,董卓觉得后颈发凉,似乎下一刻,那把方天画戟,就会来自己的面前。 李儒见状,只能继续劝道:“ 相国,奉先对相国忠心耿耿,绝不二心,请相国万勿起疑。” 董卓在堂内缓慢踱步,心中的犹豫之色依旧没有散去。 李儒见董卓犹疑不定,知道刘隅的计策已经起了作用,他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自己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刘隅在这件事做文章。 若真是让他的奸计成功,自己筹谋的计划,将不可能再实现,真是那样的话,则万事休矣。 “相国,奉先是有些重利,可也是明白事理之人,相国如今对吕布恩赏有加,在这天下之中,还有谁给的恩赏能超过相国。” 董卓听了这句话,心中稍定,李儒说的话不错,这天下除了自己,确实没有人能给吕布比这还大的恩赏。 他缓缓停下脚步,犹豫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 “传令,召文武起来议事。” 一会功夫,董卓帐下文武齐聚。 等董卓说完情况后,吕布闪身而出。 “义父吾虑,关东诸侯,布视之为草芥,布愿意提虎狼之师,尽斩其首,悬于都门。” 董卓见吕布态度坚决,英姿焕发,哈哈大笑。 “吾有奉先,即便有再多的人进攻,咱家又有何忧虑。” 他正要传下军令,却见董卓身后闪过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相国,杀鸡焉用牛刀,不劳温侯出马,吾斩下众诸侯的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董卓见是华雄,心中一阵喜悦,此人跟随自己时间很长,虽然没有吕布骁勇,武艺也是不俗,让他先去关东联军深浅,也是可以的,他目视李儒,见李儒缓缓点头,他传下将令,拨出精兵五万,让华雄带着李素,胡轸,星夜前往虎劳关迎敌。 安排妥当后,李儒和贾诩一块走出。 贾诩见李儒面有忧色。有些不解。 “目前形势都是按照李公所谋进行,李公为何还有忧虑?” 李儒长叹一声,把刘隅在府中留给相国那四句话说了出来。 贾诩心中一震,他也没有想到,刘隅竟然来了这一招,把藏在相国心中的恐惧,直接翻上他出来。 他善识人心,知道人心中有一根种子种下,一旦有水分土壤,必然会不断发芽,成为参天大树。 刘隅如今已经把这颗种子种下,他必然会留有后手,给这颗种子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 “李公,光凭这几句话,不足以让相国对吕将军起疑,当务之急,是防止刘隅再出离间之计。” 李儒默认点头,他心中明白,刘隅既然出了手,接下的手段必然会层出不穷,看来自己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才能让相国无虞。 “文和,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应对?” 贾诩沉吟道:“如诩所料不错,刘隅必然会在雒阳城中散布谣言,让这几句话发挥出他的最大效应,李公可多派出人手,暗中打探消息,争取一举把刘隅留给雒阳城中的人手,一网打尽。” 李儒点头,派出人手四下打探消息。 过了不久,就有消息传来。城西有人吃鱼时在鱼肚中发现几行字,内容和李儒刚才看到一模一样。 李儒心中冷笑,鱼腹中藏字,真把自己当成陈胜吴广了。 城西的消息刚过去不久,城南、城北、城东,四个方向同时有消息传来,内容还是在这般无二。 李儒正想嘲讽两句,突然觉得此事有些不妙。 这些字条虽然被人取了回来,流言必然会满天飞,那些愚民可不知道有人故意为之。他们会认为这是谶语。 如果真像这样,那么这句话就会像瘟疫一般,迅速传遍整个雒阳。 他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向吕布府邸赶去。 吕布坐在府中,脸色阴沉,双目之中闪过无尽杀意,高顺跟随吕布的时间虽长,却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么重的杀意,如今这时候,吕布全力一击,自己恐怕一招之内,就被斩下头颅。 “这些消息是何人所发?” 高顺摇头。 “顺是听人议论,才知道此事,具体是何人所发。还不清楚,顺以为,很有可能和关东联军有关。” “关东联军。”吕布冷笑,“这些鼠辈,不敢和我正面交锋,竟然使出这等伎俩,真是让我不齿,总有一天,布会把他们的头颅全部砍下,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相国府中可有消息传来?” “并无消息,将军放心,相国对将军信任有加,断然不会因为这几句对将军起疑。” 吕布面色稍和,心中却是犹疑不定。董卓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残忍嗜杀,冷酷无情,若是让他对自己的起了疑心,他必然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两人虽然有义父之名,可他知道,这种薄弱的关系,并不足维持他的地位。想要他的地位稳固,必然是自己有价值,一旦这种价值消失,所谓的父子关系,也会随时烟消云散。 长期混迹于市井之间,让吕布对利益看的格外重要,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一切,无数的痛苦经历,无数次的残忍厮杀,才成就他如今的地位,他就像一头独行在树林中的狼,眼中只要看到食物,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正在吕布沉思间,突然有人前来禀告。李儒前来拜见。吕布刚放松的神经,猛地一惊。 他来干什么? 第80章 虎牢关鏖战 吕布沉思片刻,已经明白李儒的来意,应该是为了雒阳城中那几句传言。他自从投靠董卓以来,和李儒相见的时候不少,可两人几乎并没有多少交集,董卓虽然对他信任有加,可吕布心里清楚,和李儒在董卓心中的地位,自己根本不值一提。 李儒是相国手下第一谋士,董卓对他的计谋言听计从。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董卓的女婿,自己的义子身份,无论如何也比不过这个身份。 他知道此人智谋过人,奇谋不绝,为人更是阴诡难测,他虽然知道李儒是为那件事而来,却并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莫非是听信传言,前来兴师问罪? “请进来。” 甲士领命而去,一会功夫,李儒就来到吕布面前,两人行礼寒暄后。李儒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那些传闻,奉先想必已经听说了吧?” 吕布也不否认,点头回应。 “不错,布已经听说了。” “这都是刘隅的诡计,目的就是让相国和你离心,奉先千万不可上当。” 吕布闻言,已经明白李儒的目的。 “请文优转告相国,布绝无二心。” 李儒笑道:“相国岂能不知奉先忠勇,就是他让儒来到此处,告知奉先,切莫多想,相国视奉先为子,这一点从无犹疑。 吕布笑道:“义父如此信任,布安敢不效死命。” 吕布的为人李儒看的十分清楚,若是论骁勇,这世间没有人能胜过他,可若是说起心机,吕布的水准,在这个时代当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立足之处,他向来喜形于色,不善于隐藏自己脸上的情绪,爱恨情仇,全写在脸上。 李儒暗中观察吕布神态,眼神清澈,不似作伪,心中稍定。 “相国得吕布相助,安能不胜,等击退关东联军,在这个天下,相国再也在没有敌手,到时候,奉先跟着相国建功立业,必成一段佳话。” “文优之言,正合吾意。” …… …… 虎牢关。 华雄看着在城门前的不断叫嚣的孙坚甲士,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来之前本以为关东联军不堪一击,来到城门之上,才发现孙坚军容齐整,斗志昂扬,一看就是百战之卒,倒也不容小觑。 正在华雄沉思间,副将胡轸说道:“将军,敌兵甚是可恶,让轸带兵前去迎战,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华雄沉思片刻后说道:“也好,着你精兵五千,前去迎敌。” 孙坚带着众将在城门下叫嚣的半天,还是不见一个人影,不禁心中有些着急。 程普开口道:“主公,贼人胆怯,不敢应战,不如让我带着兵士冲杀过去。直接取下虎牢关。” “德谋,暂不要着急,再等等看,若是他们还不应战,再强攻不迟。” 程普还想再劝,这时城门大开,从中飞马出来一将,正是胡轸。 程普一见有人出来,瞬间来了精神。 “你们都不能跟我抢,这人是我的。” 说完,不等几人回答,纵马向前,和胡轸站在一处。 几个回合,程普一个长矛就把胡轸刺于马下,孙坚眼见程普获胜,指挥兵马一哄而上,五千兵士死伤大半,其余退入关内,关闭城门,孙坚还要强攻,关上箭矢滚石如同雨下,孙坚只能带着甲士退回营帐。 这一战,对孙坚来说,可谓小胜,孙坚命人安排酒宴,另外派出飞骑把这份喜讯,报于盟军大帐。 接下来的几日,孙坚带兵屡次在虎牢关前叫战,华雄一直按兵不动,渐渐军中粮草将尽,孙坚急忙派人去袁术处催粮。 催粮兵士回报说,袁术答应马上发粮,可过了两日,粮草还没有发过来,孙坚有些着急。 他想起先前出发前,刘隅对他的交待,若粮草不济,可缓缓退兵,在途中埋伏,引华雄来攻。 今日粮草虽然还能支撑一日,若今日袁术不把粮草给自己送过来,自己军中就会面临着缺粮的局面,到那时,就真和皇叔说的情况一般无二了。 他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退兵,却见祖茂谏言道:“主公,想来是袁本初因事耽搁了,只需再派人去催粮即可,我军刚刚获胜,正是气势高涨之时,此时,正要一鼓作气,拿下虎牢关。万不可退兵。” 孙坚听闻,派出兵士向袁术催粮,过了两日,袁术粮草还没有到,军中缺粮,一时间军心涣散,孙坚想起刘隅之言,害怕华雄派兵来袭营,正要传令退兵,突然听见营帐外,杀声震天。 孙坚暗道一声不好,急忙穿好铠甲,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只见此时已经战成一团,一时间火光冲天。兵士败走。 孙坚正要大喊一声,止住退兵。 只见华雄已经杀了自己身前,孙坚抖擞精神,和华雄战上几个回合,就已经知道不敌,华雄那一柄长刀,攻势凌厉,杀意十足,眼看长刀当空劈下,就要把孙坚劈于马下,孙坚暗叫一声不好,正在这时,祖茂从旁边杀出,挡住华雄。 “主公快走。” 孙坚急忙拍马就走,华雄自然不会让孙坚轻易逃走,他急攻两招,杀的祖茂连连后退,祖茂见华雄骁勇,卖了破绽,急忙跟着孙坚身后,向外逃去。 华雄在后里急追不舍,追到一处树林处,孙坚躲不过去,只能重新迎战,三人战了几个回合,祖茂就被华雄一刀劈于马下,生死不知。 孙坚心中着急,大喊一声,催马上前,两个回合,就被华雄一脚踢翻在地。 华雄哈哈大笑。 “孙坚,你的死期到了。” 孙坚此时后悔不已,后悔没有听刘隅之言,及早退兵,若是早点退兵。哪里会有自己的惨败。祖茂生死不知,自己也快要性命不保。 华雄缓缓拍马向前,他长刀在手,并没有着急砍下去,他有些享受此时的状态。 他就像一个猎人,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突然有了几分戏耍的心态。 “孙坚,若是你叫我两声大父,吾可以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些。” “呸,匹夫,要杀就杀,乃父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英雄。” 华雄脸上的笑意更浓,孙坚死到临头,倒也是十分硬气,他能坐稳长沙太守之位,也不是虚有其表。见孙坚如此,华雄也就没有再继续捉弄孙坚的兴致。 他把长刀缓缓举起,向着孙坚脖颈处当空劈下。 第81章 输血救人 孙坚看着华雄长刀劈下,脸上显出绝望之色,正在这时,远处一道箭矢带着破空声如电般射来。 华雄听见这柄箭来到凶猛,急忙收刀,挡住那柄羽箭,刀箭相交,发出一道刺耳的嘶鸣。 树林中一个白马小将正快马驰来。 “常山赵子龙在此,休伤孙将军性命。” 常山赵子龙,谁啊?华雄有些懵,没听说过,不过刚才那一箭倒是力道十足,想必是有些本事。 华雄正要长刀迎上去,只见赵子龙身后,马蹄震震,似乎有百骑正向这边赶来。 本来华雄还想把赵云斩杀,再杀孙坚,见骑兵源源不断的过来,担心他们一拥而上,当下调转马头,向着虎牢关而去。 赵云也不追赶,翻身下马,扶起孙坚。 “孙将军,可无恙乎?” 孙坚面露愧色。 “多谢子龙救命之恩,孙某无恙。” 说完,就去看倒在地上的祖茂,只见祖茂浑身是血,一道狭长的刀痕处流血不止。赵云帮祖茂包扎好伤口,见他呼吸微弱,显然命在旦夕。 “子龙将军为何在此?” “奉皇叔之命,特在此接应将军。” 孙坚一听,脸上愧色更重,原来皇叔早就告诉自己,自己粮草短缺时,就要退兵,要不然华雄来攻,必然大败,可惜自己不听。皇叔算到自己不会退兵,才派子龙在此等候。若非皇叔智谋过人,我也成了华雄的刀下之鬼。 皇叔如此谋略,已经让他心服口服。 “皇叔真乃神人啊。” 两人正说话间,程普、黄盖、韩当三将带人找了过来,见祖茂重伤,想找军医,发现军医早已经被杀散,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带着祖茂,退回盟军大帐。 天微亮,刘隅刚起身,就听见营帐外喧闹声一片,他走出营帐外,只见孙坚等人浑身是血的跪在营帐之外。 刘隅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孙坚。 “文台为何如此?” “坚没有听皇叔之言,致使惨败,请皇叔治罪。”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文台有何必自责,快快请起。” 说着,便把孙坚扶了起来。 “将士伤亡如何?” “将士折损大半,大荣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黄盖声音在场中响起。 “皇叔,若非袁术不发粮草,我等安有此败,此事还请皇叔为我等做主。” “此事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先救治大荣,快传军医。” 一会功夫,军医就来到祖茂身前,他上下看了片刻,微微摇头,显然情况不容乐观。 刘隅观察祖茂伤口,伤口虽长,却没有伤及脏腑,伤口鲜红,并没有感染,这要是在后世,就是个失血过多,输两袋血,静养几日,还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汉子,到了这个时代,就成了不治之症了。 血型匹配,血液传输,消毒等等在这个时代毫无疑问都是难题。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人类的繁衍和生存就是个优中选优的过程,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下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毫无疑问都是佼佼者。 军医那句回天乏术一出口,黄盖几人顿时泪流满面,他们和祖茂再一起并肩作战,感情深厚,虽然有时曾豪言,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需马革裹尸还。可真到了这一天,有谁能真正释怀? 孙坚眼眶通红,流下英雄泪,口中呢喃道:“大荣兄弟,是我害了你啊。” 一时间,低声呜咽声在营内响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刘隅站在原地,脑海中闪过后世无数的片段,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 他走到军医面前,低声询问。 军医四十出头,额头皱纹很深,头发也已经灰白。等他听到刘隅话后,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瞬间又深了许多。 输血救人?自己从医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对于这种说法,远比在后世见到外星人更震撼。 军医眼神迷茫,刘隅对他说一番话,显然超过他的认知。 看着军医的表情,刘隅知道他对于自己刚才说的难以接受,这也怪不得他。如果不是刘隅地位尊崇,恐怕当时就被当成疯子赶出去了。 没办法,既然理论讲不通,只能询问操作过程中需要的工具。军医虽然疑惑,可手中的工具却不少,刀具,镊子,细管,样样俱全。 这些工具勉强能用,可血型一项还是难住了刘隅,若是血型不符合,强行输血,结果还是没有一丝机会。 他想到自己前世时,是o型血,这种血型被称为全适型血,只是不知道来到这个时代后,自己的血型有没有改变,不管了。如今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就算血型不对,最后的结果也无非是个死,刘隅想了想日后自己对于江东的谋划,决定赌上一次,赌赢了就有真正收服江东猛虎的可能,再不济也能让祖茂感恩戴德,如果赌不赢,最后的结果也无非和现在一样,祖茂该死卵朝上。 他来到孙坚面前,把情况简略和他说了一遍后,孙坚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 刘隅说的,他听不懂,可有一点他听的明白,就是用这种方法救祖茂,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孙坚止住眼泪,就要俯身再拜,被刘隅扶住。然后传下命令。 把大荣抬进自己营帐,除军医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进入营帐之后,军医就开始按照刘隅的吩咐,就开始了消毒工作。 一会功夫,营帐内就弥漫着酒气。 所有的工具,就沸水中煮过无数遍后,军医按照刘隅的吩咐,开始在自己身上取血。 看着刘隅坦然伸出的手臂,军医握住刀具的手,竟然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在他眼中,像皇叔这般身份的人,会用自己的血来救人,这是不是真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等级森严,位高者就算表现得如何礼贤下士,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军医还没有动刀,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他抬起头,看着刘隅脸上带着的笑意,才缓缓平复了心情。 刀轻轻划开刘隅白皙的肌肤,鲜红的血液顺着细管缓缓流出。等盛血的器皿到达一样量时,军医帮刘隅止住了血,按照刘隅说的方法,划开了祖茂的血管,这一次他出刀,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祖茂在他的手中,不像是人,就像是一个牲畜一般,刘隅看着军医干净利落的手法,也是暗暗点头,毕竟在后世有一个说法,只有不把人当人的医生,才是一个好医生。 第82章 粮草风波 器皿中的鲜血顺着细管缓缓流入祖茂体内。营帐内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刘隅是担心血型不匹配,祖茂会出现不良反应,军医则是还沉浸在惊异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刘隅见祖茂并没有发现现异常,脸上也逐渐红润了几分时,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血型相合,并没有出现严重的溶血反应。 军医自然也看到祖茂身上的变化,他带着满心的疑问,仔细把祖茂的身体检查了一遍,脉象平稳,呼吸顺畅,和刚才濒临死亡的症状完全不同。 看着面色逐渐平和的祖茂,军医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震惊、不解、困惑、欣喜,多种情绪如同清晨的薄雾。涌上他的略显枯槁的脸颊。 真成功了,按照目前的情况看,祖茂已经没有了性命之虞,接下来安心调养,就能痊愈。 这……,输血真能救人,过了许久,军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皇叔,见识过人,李立十分佩服。不知皇叔这种输血救人之法,出自哪本医学典籍” “哈维的《血液循环论》” 哈维,血液循环论,自己读的医书不少,可从来听着这本书,也没听过这位哈神医的的事迹。 见军医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刘隅才知道自己顺口说出的话,让他摸不到头脑。 “这个哈维,并不出名,我也是偶尔之间在其他书籍中看到了这种方法。” “原来如此,如此神迹,若能推广开来,必然能够造福于世。可惜,可惜啊!” 说完这句话,他独自坐在别处,连连叹息。 医者父母心,从这位军医身上,刘隅感受到到这个时代的医者精神,但愿世无疾,何惜药生尘。 “李先生见识不凡,想必也是师从名师?” “在皇叔面前,岂敢称先生,皇叔直呼小人名讳即可,小人的确跟着一名神医学过一段时间医术,可这位神医收徒严格,小人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算不得弟子,若是勉强来说,只能算是记名弟子。” “不知这位神医名讳?” “华佗,华元化。” “原来如此,我刚才看你动刀,娴熟无比,原来是得了华神医的真传。” “皇叔也听说过他老人家?” 岂止听说过,华佗在后世的知名度,似乎不逊色于在这个时代英雄人物,他虽然只是一个医者,却凭着一人之力,成了神医的代名词,光这份荣誉,往事越千年,有谁能做到? “隅听闻医术不凡,在医学一途,造诣之深,世所罕见,更难得他医者仁心,让隅十分佩服,只是无缘拜见。” 李立见刘隅对华佗如此推崇,喜形于色。 “他老人家,若知道得到皇叔如此赞誉,必然会开怀大笑,痛快畅饮。” 当李立出营把刘隅舍身救人的事情,说与孙坚后,孙坚等人拜倒在地,皇叔仁义啊,我等岂能不效死命。 这次刘隅救人的事,也渐渐在盟军之中传开了,一开始多是传刘隅舍己救人,见识不凡,谁知传到最后,渐渐变了味道。皇叔会一种神术,能医死人,生白骨。 祖茂本来都已经被华雄一刀毙命,皇叔硬生生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出来。 这次输的血不少,刘隅觉得身体有些疲惫,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当他再次走出营帐时,已经过了一天,他丝毫没觉得众人的眼光中带着几分异样。 刘备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看着刘隅略显苍白的脸,关心问道:“贤弟,可觉得好些了?” “劳兄长挂心了,弟已经无碍。” “贤弟舍己救人,兄十分敬佩。” “兄长过誉了,不过是取了血,谈不上舍己救人。” 刘备见刘隅说的云淡风轻,在心中暗自敬佩,贤弟高风亮节而不居功,真乃仁人也。 两人正在说话间,关羽、张飞从远处快步走过来。 “皇叔,大事不好了,孙坚已经带人冲进袁术营帐。两路人马已经交上手了。” 刘隅一怔,才想起袁术故意不送粮草这件事,让孙坚大败。孙坚这个江东猛虎,岂能咽下这口气。 如今讨董之事,刚刚开始,两军若是火拼,必然会在盟军中引起轩然大波,若是处理不当,讨董联盟很可能瞬间土崩瓦解,到那时,自己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速速上马,随我去袁术营帐。” 说完,带着刘、关、张、赵,还有醉醺醺的王越向袁术营帐中疾驰而去。 来到袁术营内,一见两班人马已经动起了手。孙坚人数远少于袁术,可手下的坚兵将十分悍勇,一时间,倒也难分胜负。 刘隅看着营帐中的情况,低声吩咐几句。 只见几人同时纵马而出,一会功夫,袁术和孙坚就被关羽和赵云制住。 两队人马见主将被制住,都微微一怔,正要向前,却听见张飞大喝一声,声如雷震。 “皇叔在此,全部住手。” 孙坚见刘隅前来,挥手示意下人停止行动。袁术自知理亏,也让人停下脚步。 刘隅看着袁术、孙坚说道:“两位随我进帐,其余人各自归队,没有命令,不得擅动,违者立斩。” 他语气平和,可毕竟是皇叔之尊,言语间自带一种气势。两队人马迅速分开。形成鲜明的两个阵营。 关、张、赵三人立在两队中间,威风凛凛,躬身领命。 刘隅带着刘备和王越率先走进了营帐之中,孙坚,袁术如同斗败的公鸡,紧随其后。 几人刚进入营帐中,孙坚就看着袁术怒道:“袁将军私自扣发我军粮草,致使我军大败,死伤无数,如今皇叔在此,不知袁将军有何说辞。” 袁术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假装不知。 “文台何出此言,粮草按时发放,怎会拖欠军中粮草。” “事到如今,袁将军还想狡辩。” “粮草之事,虽然我统管,可毕竟事务繁杂,岂能事事亲为,自有粮草官负责,文台若不信,等我唤来粮草官一问便知。” 孙坚见袁术死不承认,一时也没了办法。 刘隅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让粮草官进来吧。” 袁术传下将令,一会功夫,粮草官就走了进来。 只见他脸上满是惊恐,看着袁术,竟然连行礼都忘了。 袁术问道:“按期发往文台将军的粮草,你可按时发放?” “小人,小人……”粮草官支支吾吾,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 第83章 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粮草官不知如何言语,呆立原地,额头上汗珠如同雨下。 袁术佯怒道:“竖子,你延误粮草,该当何罪,来人,将此人推出去斩了。” 营外走进两人,带着浑身发抖的粮草官,往外走去。 孙坚还想阻拦,见刘隅正看着自己,微微摇头,也就没有说话,一会功夫,一个头颅就被送进营帐之内。 袁术看着孙坚说道:“文台,此事可还满意?” 孙坚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袁术向刘隅行礼道:“皇叔,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刘隅淡淡说道:“粮草官渎职,已经伏法,此事到此为止。经此一事,想必公路会选出一个稳重之人,来担当此职,断然不会再出现粮草延迟之事了。” “皇叔放心,此事以后,某亲自过问,绝不会出现这等情况。” “如此甚好,有劳公路了。文台,带着你本部人马,随我出营。” 孙坚跟着走出营帐之外,心中犹自愤愤不平。 刘隅问道:“文台,可是觉得隅处事不公?” 孙坚行礼道:“皇叔言重了,坚只是觉得袁术这厮实在奸诈,竟然找个下人来顶罪。” “文台既然知道此人奸诈。以后多加防范就是。” 孙坚躬身领命,两人正在说话间,见甲士向这边赶来,见到刘隅和孙坚行礼。 “华雄带兵来营门口挑战,袁盟主请皇叔和孙将军,去大帐商议。” 等刘隅一行人走进盟军大帐时,各路诸侯早已经等候多时,众人见礼完毕,刘隅落座就感受到了大帐内气氛颇为压抑。孙坚被华雄杀的大败的消息就像瘟疫一般传遍的各营。 众人起兵时,预想了困难,却没有想到困难来的这么快。这次战败,虽然超出了预期,也让众人空前的团结。这次会盟的各方,就像后世的生意合伙人,亏损时,空前团结,等到盈利时,人性的恶就开始显现,内部矛盾开始急速扩张,最终导致分崩离析。 “华雄带兵在营前骂战,谁愿意出战华雄?” 袁绍这句话一出口,袁术身后就走出一人。 “俞涉愿往。” 袁绍一听,大喜。 “愿俞将军旗开得胜,挫一挫华雄的锐气。” 俞涉说道:“小将这次必斩华雄头颅,请盟主放心。” “好,好啊,好一个壮士。”袁绍笑道,“绍闻公路帐下英才济济,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袁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几分得意,看来袁绍对他的恭维,让他很是受用。 俞涉主动请缨,第一个出场,看似鲁莽,其实一切都是袁术安排的,粮草事件,袁术在刘隅和孙坚的双重压力下,不得已杀了自己的粮草官。这让他觉得在军中的颜面有些挂不住,既然你把华雄说的如此厉害,等我派人打败他之后,再好好嘲讽孙坚几句。 正等袁术幻想着俞涉胜利的消息传来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甲士。袁术心想莫非俞涉这么快就战胜了华雄,他脸上带着笑意,端起一杯酒,正要美美的喝上一口,却听见来人,躬身行礼。 “俞将军与华雄对战不到三个回合,被斩于马下。” “什么,不到三个回合?”袁术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你确定看清了?” “看清了,是不到三个回合。” 袁术听到这句话,再也没有喝酒的兴致,他把酒杯重重摔在桌子上。 袁绍也没有想到俞涉败的如此之快,俞涉怎么说也是袁术帐下骁将,就算不能取胜,应该也能抵挡一阵,消耗消耗华雄。谁知刚一交手,就被华雄斩于马下。唉,别说消耗了,华雄估计筋骨都没活动开。 其余诸侯也没有想到华雄如此骁勇,仅仅三个回合就把俞涉斩于马下,西凉将士骁勇不可小觑。 刘隅脸上神色不变,他自顾自的端起一杯酒,饮上一口。 正在这时,只听袁绍继续问道:“还有谁愿意出战华雄?” 这句话一出口,营帐内一时没有接口。 刘隅明显感觉到关羽向前挪了一步,刘隅低声说道:“云长,时机不到,不可妄动。” 关羽停下脚步,手中青龙偃月刀却握的更加紧了。 袁绍见无人回答,正要再问,只听韩馥说道:“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在韩馥身后,走出一人,身长九尺,一身腱子肉,显得威武不凡。 刘隅仔细打量着这个无双上将,从身形上看,倒真是个虎将。 袁绍笑道:“潘将军英武不凡,必能斩杀华雄。” 潘凤脸上带着傲气。 “袁盟主放心,我杀华雄就如同杀一猪狗。” 此人口气不小,和关羽有一拼,西凉勇将华雄在他的眼中成了待宰的猪狗,看来这个时代吹牛真是不犯罪,要不然光凭潘凤这句话,就得判斩刑。 “此人武艺不弱。”王越喝了一口酒,低声嘟囔道,“不过比起他的这张嘴,还是逊色了几分。” 张飞强忍住笑意,低声问道:“前辈觉得此人是不是华雄对手?” 王越摇摇头。 “华雄虽不如吕布,也是万人敌,你还真以为谁都能把他斩于马下。” “西凉将士勇将不少,要是真这么容易,还用的着这么多人,来到此处浪费时间。老夫早就杀过去,取了董卓的头颅了。” 张飞虽然被王越呛了一顿,脸上却没有任何抱怨之色,相反脸上还有几分欣喜,照前辈这么说,此人不是华雄的对手,那么接下来,就该俺和二哥建功了,若真是让他杀的华雄,俺再要建功,只能等吕布那厮了,不过俺听说吕布那厮可不好惹,俺和他交手,胜败可不好说。 潘凤命人取来自己大斧,骑马来到营门之外。 华雄傲然立于马上,看见潘凤过来,冷冷问道:“来将何人?留下姓名,我长刀可不斩无名之辈。” 潘凤呵呵大笑,笑声满是嘲弄,此人眼高于顶,和自己有一拼,就是不知道他能在自己这把大斧下走过几招? “吾乃冀州无双上将潘凤。” “潘凤,没听说过。”华雄冷冷道。 潘凤大怒。 “大胆鼠辈,竟然轻慢于我,让你见识见识吾大斧的威力。” 第84章 温酒斩华雄(1) 潘凤说完,纵马向前,和华雄战成一团。 两人交手数十招,华雄就觉得此人比刚才那个厉害了不少,他心中的轻视之心顿去,长刀再不留手,几招过后,潘凤就觉得压力倍增,他也没想到华雄竟然如此凶猛,招式凶狠,乃是平生仅见。 感受的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潘凤在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华雄如此厉害,自己无论如何不该轻易出战。 又过了数十招,潘凤已经知道自己的武艺和华雄差距不小,想要战胜他,根本不可能。事到如今,也知道想办法逃走了,至于回到营帐中会不会被人嘲笑,先不管了,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急攻两招,抽出长斧,拍马就向营门跑去。 华雄早就看出他意图,哪里能让他逃走,他纵马急驰,胯下西凉宝马瞬间就来潘凤身后,他手起刀落,将潘凤斩于马下。 华雄驻马长笑,笑声满是不屑。什么无双上将,还不是成了我的刀下亡魂。 他对着营门喝道:“快快让袁绍出来投降,若不然待吾打杀过去,让尔等鸡犬不留。” 营门甲士,看潘凤被斩于马下,早就派人急忙向中军大帐禀告战况。 自从潘凤出去后,营帐内压抑的气氛,舒缓了几分,这其中,很多人听说过潘凤的名字,知道潘凤勇武过人,应该能战胜华雄。 众人端起酒杯,都饮了几杯酒,只等潘凤的捷报传来。 袁术虽然随着众人喝了几杯酒,脸上的表情依旧气恼,这也难怪,他本想让俞涉打头阵,胜了华雄,在众诸侯中扬扬威风,还能顺便杀一杀孙坚的锐气,谁知俞涉出师不利,不到三招就被人斩于马下。饶是他脸皮够厚,也觉得有些热,若是让潘凤斩了华雄,那么这次自己丢人可就丢到家了。 门外甲士急匆匆赶过来。 “禀盟主,潘将军又被华雄斩于马下了。” 袁绍一怔,又被斩了,这华雄竟然如此勇猛吗? 袁术听到这句话,心中喜悦,不是俞涉无能,是华雄太过英勇,潘凤过去,不照样被斩杀。 此时最痛心的就数韩馥了,好好一个无双上将,就这样死在华雄之手,唉,不该啊,不该贪图虚名,想我冀州乃是四战之地,北有公孙瓒虎视眈眈,南有袁绍暗藏祸心,自己这次出来,又白白折损了潘凤,以后若是冀州真有个风吹草动,自己想要坐稳冀州太守的位置,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袁绍问道:“谁可出战华雄?” 众人见华雄如此勇猛,哪里还敢接口,自己派出大将,若是战胜了还好,若不能胜,白白损失战力。 袁绍连问了三遍,就无一人接口。 袁绍见众人不接话,不禁叹道:“可惜吾上将颜良、文丑未至,得一人在此,又何惧他华雄。” 颜良是因为上次放火事件,被袁绍暂时囚禁在府中,文丑则是因为在外领兵,没有来到酸枣,袁绍此时有些后悔,他后悔不该让两人都留在渤海,自己这次行动这么重要,该带他们一人前来的,要不然遇到今日这种局面,显得他这个盟主有些无能了。 正在这时,刘隅身后走出一人,只见此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 “关某不才,愿斩华雄之头,献于帐下。” 关羽一出来。袁绍就看到他了。知道他在刘隅麾下,可要说他能斩下华雄,袁绍可不相信,可皇叔在前,他当也没法多说,既然他愿意去送死,就让他去吧。 他正要颁下将令,让关羽出战,谁知袁术的声音,突然在帐内响起。 “你虽然在皇叔麾下,是何出身?现居何职?” “看家护院出身,现为马弓手。” 关羽说出这句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虽说皇叔礼贤下士,可让看家护院的出战,岂不让人笑话。” “俺二哥虽是看家护院出身,可他是当世一等一的英雄。”张飞大嗓门在营中响起,“依俺看,二哥远胜你们这些功勋之后。” 袁术一听,瞬间变了脸色,他被关羽用刀架在脖子上,在自己营中威风扫地,见关羽出来,忍不住就想嘲讽几句,谁知刘隅身后那个黑大汉更加生猛,一句话,就把满朝诸侯骂了大半。 “小小兵卒,口中狂言,来人,给我叉出去。” 甲士见刘隅坐在此处,哪里敢行动,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隅看着袁术说道:“公路,是觉得隅识人不明吗?” 袁术见刘隅发话,只能悻悻然道:“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这个出身,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公路之言大谬也。”刘隅侃侃而谈,“萧相国本是小吏,曹相国原是狱掾,舞阳侯是杀狗的屠夫,绛侯是办白事时的吹鼓手,懿侯是卖布的,文侯是赶马车的。就连高祖皇帝也不过是一亭长,若真像公路所言,出身低微就登不了大雅之堂,那大汉天下是如何所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刘隅一口气搬出这么多的人物,就连高祖搬出来了,这番话谁敢反驳? 袁术听到这些话,一时间也怔怔无言。 刘隅继续说道:“云长乃是当世英雄,只不过时运未到,才暂居马公手之位,依云长之能,假以时日,拜将封侯又有何难?” 关羽听刘隅如此认可自己,心情激荡,脸色更红,他微微行礼,并没有多言。张飞在后面笑道:“还是皇叔慧眼识英雄啊,俺二哥将来肯定会封侯拜相。” 曹操一直在观察关羽,只见此人虽然被袁术言语讥讽,脸色表情却始终不变,这说明此人心智坚韧。能在华雄连斩了两员大将之后,还敢主动请缨,说明此人必有勇武。 心智坚韧还有勇武,此人必然不凡。 他站起身来微微笑道:“公路请听操一言,吾观云长威武不凡,在此一站,就满脸英雄气,华雄安知他是马弓手,不如让他一试。” 袁绍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关将军出战吧。” 关羽正准备转身就走,只见曹操端起一杯酒,来到他的面前。 “云长,饮下这杯酒,以壮行色。” 关羽冷傲道:“小小华雄,何需借酒。” 第85章 温酒斩华雄(2) 说完这句话,关羽也不行礼,拿着那柄青龙偃月刀出营而去。 曹操见关羽如此潇洒,在心中越发喜爱,他在关羽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此人豪气干云,必然不凡啊!皇叔真是厉害,竟然能在草莽之间找到了这样一个人物。 刘隅看着曹操眼神中的炽热,暗自想笑,曹操的眼神,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感觉。 不得不说,曹操能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慧眼识人,也是一个关键, 关羽此时出身低微,籍籍无名,曹操一眼就看出关羽的不凡,就凭这份眼光,就远超其他人。 关羽自然不知道,刚才自己那一次潇洒转身,就深深印在曹操的心坎上,就算他知道,他最多也会淡淡一笑。如今他要考虑的是战胜华雄,扬名诸侯。 别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心中的热血早已经沸腾不已,多少个日夜他苦练武艺,多少个日夜他坚定志向。可因为没有机会,不得不看家护院为生。 他还清楚的记得,因为失手杀死了一个恶霸,他不得不隐姓埋名,颠沛流离。在四处逃亡的日子,关羽看到天空的颜色都是灰蒙蒙的,直到遇到大哥、三弟,才让他的天空中有了一份色彩。 在那片桃花林中,三个喝着纯香的美酒,看着缤纷多彩的桃花,坚定无比的誓言在桃园中响起。 刘、关、张结为异姓兄弟……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生,只愿同死……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微风吹动桃花,阵阵清香随风而至,不知酒太香,还是花太美,那一次,关羽醉了。他在醉倒的瞬间,看到大哥脸上的笑意,听到三弟的呼噜声,他知道自己醉倒与酒无关,与花无涉。 黄巾之乱,让他看到了机会,他兄弟三人奋勇杀敌,本以为会实现胸中抱负,谁知道现实却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因为势力太小,大哥被朝廷封为县令。 虽然大哥在县令的任上兢兢业业,可刘备无数次夜里辗转反侧,让他知道大哥心中的不甘。正当三人觉得心中宏愿会随着时光渐渐磨平时。皇叔的到来,重新在三人的生活中,燃起了一道光。 自己在酒宴之上,无礼的挑战,并不是想要看看皇叔的武功有多高,而是想看看他的度量。皇叔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礼而气恼,相反视大哥为兄,对我和三弟也尊敬有加。 当大哥把印绶封印在县衙时,关羽就知道,三人又将开启另一场征程,这个征程过程虽然艰难,可他却丝毫不惧,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将有机会破茧成蝶,威震天下。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他走出营门外,用自己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斩杀董卓麾下的大将华雄,他就能一战成名,名动天下。 关羽翻身上马,手中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中又紧了几分。 马蹄塔塔,声音落入关羽的心中,就像敲响的战鼓,促使他不断向前、向前、再向前。 他走出营门,看到了华雄,华雄在马上笑容轻蔑,高傲无比, 可在关羽眼中,就是插标卖首。 他正要骑马攻过去,却听见华雄冷冷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关羽,关云长。” 华雄冷笑道:“没听说过, 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某刀下无情。” 关羽冷哼一声,这个名字马上就会海内尽知,可惜你华雄是不可能知道了。 关羽策马狂奔,手中青龙偃月刀,从空中落下,如同一道流星杀向华雄。 华雄显然没想到关羽出招竟然如此迅捷,他手中长刀疾起,堪堪挡住了关羽这一招。 关羽得理不饶人,青龙偃月刀出战连绵不绝。 刚过了几招, 华雄就觉得有些不对,此人刀法之重,出招之狠,隐隐有几分温侯的气势。 这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勇猛! 华雄武艺不弱,又久经战阵,自然不会被关羽这几招吓到,他虽惊不乱,手中茶长刀迅捷挥出,攻向关羽面门。 两人一来一往,转眼间又斗上几个回合。 关羽已经摸清了华雄武功路数,他微微一笑,心中早有计较,手中青龙偃月刀杀向华雄肩头劈去,华雄挥刀格挡,关羽手中长刀变劈为抹,一道鲜红的血痕出现在华雄的胸口。 华雄因为有铠甲护体,这一刀虽然很长,却并不深,可即便如此,那道刀痕如同一道阴影深深刻在华雄的心中,让他无法自拔。 他也曾苦练武艺,在西凉军磨砺多年,才走到如今这个地位,遇到的对手之中,除了吕布,还没有人是他的敌手,如今这个红脸的汉子,区区几招,自己就已经受伤,照这样下去,自己很有可能会败在他的刀下。 他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凝重,熟悉的他的人都知道,这份凝重,这么多年在他的眼中只出现一次。 两人又交手几招,华雄已经完全落了下风。此时他身上已经有三处伤口,伤口都不深,可是流出的血却从来没有停止,华雄见关羽的刀法越来越凌厉,竟然没有丝毫的减弱,他已经知道,自己恐怕要死在此处了。 当关羽的刀光在一次闪耀在华雄的眼神中时,他眼神中出现一丝死寂。一个头颅飞出,翻滚落在地上,头颅中的眼神中有震惊、有不解、有愤怒、有落寞、甚至有几分释然。 将军难免阵前亡。 也许对于将军来说,死在战场之上才是最好的归宿。 关羽也不下马,用青龙偃月刀挑起华雄头颅,拍马向营帐内赶去。 盟主大帐内,曹操依旧端着那杯酒,陷入了沉思,看到一个高大身影,从营帐内大踏步走了进来,接着一个头颅像一个雪球一样,被扔在地上。 “华雄。”营帐内一阵惊呼。 曹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现手中酒仍温,看向关羽的眼神似乎就要喷出火来。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勇将! “云长温酒斩华雄,果然是勇武过人,请饮下此杯。” 关羽接着酒杯,饮了一口酒,一言不发站在刘隅身后。 第86章 温酒斩华雄(3) 整个过程,关羽没有多说一句话,可他的每一个动作却深深印在众人的脑海中,从关羽站出来去迎战华雄,除了刘隅等几人外,没有人相信他能斩杀华雄,关键还这么快斩杀华雄。原因很简单,华雄出场时,给大家留下太多的震撼,三招杀了骁将俞涉,又很快斩杀上将潘凤,就这种恐怖的战力,谁会相信一个看家护院的关羽能把他斩杀? 刘隅看着关羽面无表情,刘隅面带笑意,果然不愧是关二爷,就凭着这一手冷酷到底,就足以让自己汗颜,若是自己能有斩杀华雄的实力,高低要假意谦虚几句, 有没有凡尔赛嫌疑先不管,先把逼装了再说。 刘备看着关羽斩杀华雄建功,心情激荡,从今之后,二弟之名将会名扬天下, 到时候谁还会说他是看家护院之辈。 张飞咧着嘴,嘿嘿直乐,乐完之后,还不忘低声交待关羽。 “二哥已经杀了华雄建功,等吕布来了,二哥可不能跟俺抢了。” 赵云一脸淡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刘隅身后,目光炯炯,似乎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王越就不用说了,眼睛微眯,永远一副醉醺醺的模样,酒葫芦中的酒似乎喝不完。 “关将军果然英勇,来,诸位满饮此杯,为关将军贺。” 袁绍不失时机端起酒杯,看着众人说道。 众人都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 袁绍心情不错,虽说关羽斩杀的华雄在他意料之外,可毕竟是为盟军建功,只要能顺利击败董卓。自己有盟主为名,兵马为底,加官进爵,入主雒阳就名正言顺了。 曹操眼神中依旧炽热,他看关羽是越看越喜欢,就连关羽那一身的冷傲,在他眼中,都成了高手风范。只是他有些遗憾,这样的人才,自己怎么没有先一步遇到,他心中哀怨自己的同时,也不得佩服起刘隅来,看皇叔刚才胸有成竹,显然早就笃定关羽能斩杀华雄。 皇叔识人之明,操不如也! 公孙瓒满脸笑意,他素知刘备有大志,可见关羽如此英勇时,在心中也不禁替他高兴。玄德有这样的英勇的兄弟相助,如今又跟着皇叔,日后必然能建功立业,成就一番美名。 相比这几人,袁术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他心中没有半分喜悦,俞涉死后,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潘凤被杀,让他稍微心情平复了一些,如果到最后,没有人能战胜华雄,俞涉的失败也显得没有那么狼狈了。 如果是名将出手,斩杀了华雄,袁术同样会觉得不这样难堪,谁知道竟然是名不见经传、自己看不上的关羽,立了此功。袁术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以至于袁绍问出那句话时,他还有点心神恍惚。 “关将军斩杀华雄建功,接下来该当如何?请诸位畅所欲言。” 张飞还沉浸在关羽获胜的喜悦中难以自拔,听到袁绍的问话,觉得袁绍这人太不爽利,这还有什么可商议的,冲过去杀董卓啊! “俺二哥斩了华雄,不趁机冲进关中,活捉董卓,更待何时。” 袁绍还没接话,正一身郁闷之气找不到发泄口的袁术怒道:“我等王公大臣都各自谦让,你一个小小兵卒,安敢在此耀武扬威,来人,给我叉出去。” 张飞也知道有些莽撞,没有接口说话,可在心中,也不禁腹诽,要不说你们这些王公大臣没见识呢,这么浅薄的道理都不懂。 门口的甲士面面相觑,有些尴尬,这是袁术第二次喊人把张飞叉出去了,可是他站在皇叔身后,袁绍又没有发布命令,谁敢真的上前动手,甲士一个个装傻充愣,看接下来情况如何发展。 没让甲士等太久,曹操就站出来和稀泥。 “公路兄,不必如此,刚才皇叔已经明言,都是为了大汉立功,又何惜贵贱。” 袁术脸上有些挂不住。 “既然诸公重视一个小卒之言,那容我告退。” 说完,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 曹操也没有想到袁术见识如此浅薄,为了一句话,就拂袖而去。 为一言而误大事,袁公路不是英雄啊! 袁绍见气氛有些凝重,只能说了几句话客套话,让大家各自回营,改日再议。 刘隅带人刚回到营帐,摆下酒宴,正要为关羽庆贺,有甲士禀报,说是曹操前来拜访。 等曹操进营后,几人落座,饮了几杯酒。 曹操笑道:“云长真乃英雄也,操敬云长一杯。” 关羽端起酒杯,说了一声不敢当,两人喝了一杯酒。 曹操继续说道:“在来酸枣之前,操与皇叔请教讨董战略。皇叔当时曾言明这其中的难点,说实话,当时操还半信半疑,直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操才知道皇叔高瞻远见,远胜于操。” “不瞒皇叔,如今操虽在盟军营中,也日日自问,我等不同心协力,真能战胜董卓吗?” 刘隅说道:“孟德不必灰心,此次讨董,我等必胜。” “看皇叔信心十足,想必已经胸有良谋。” “董卓虽强,所依仗这不过两人而已,文有李儒,武有吕布,只要让两人拿下,董卓岂能不败。” 曹操跟着董卓的时间虽然短,也知道董卓身后有这两人,可这两人,不论文武,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李儒此人足智多谋,且他谋略为了利益,可是不计后果,单凭这两点,就已经超越天下大半的谋士。 吕布之勇,更是世所罕见。就算关羽,想要战胜吕布,恐怕也并非易事。要拿下两人,谈何容易? 曹操还想再问,却见刘隅笑道:“孟德,今日云长斩杀华雄,为盟军立了头功, 我等举杯为云长庆贺。” 曹操见刘隅岔开话题,知道他不愿在这件事上多提,虽然他知道刘隅多智,可要说能拿下这两人,曹操还是半信半疑。 几人饮了半晌,众人散去。 王越凑到刘隅神身前说道:“别怪老夫没提醒你,曹操看云长的眼光,可不一般。” 别看王越整日醉醺醺,眼睛实在是毒辣,曹操那点小心思,让他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是喜欢云长的勇武。” 王越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我看没这么简单。还是小心点为好。” 刘隅丝毫不担心,因为关羽除了他勇之外,被人称道的还有两个字。 忠、义。 忠心不二,义薄云天! 第87章 狠辣的计谋 华雄被斩杀的消息,送到董卓的案头,董卓是有些吃惊。要知道,前两日,他收到的战报,还是华雄大破孙坚。为了那次大胜。他还重重封赏了华雄。 当然在封赏之后,大摆宴席庆贺一番,也是常规操作。可如今酒宴的酒还没有醒过来,华雄就被斩杀了,还是让一个名叫关羽的人斩杀的。 关羽,谁啊?从来没听说大汉的将军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快速反转的形势,让他再也没有了玩乐的兴致,他赶走体态丰腴的女子,召来一众文武,商议此事。 “关羽是什么来头,可有消息?” “目前只知道此人是刘隅麾下的马弓手, 其余的一无所知。” 马弓手,这确定没有搞错吗?堂堂华雄竟然死在一个马弓手的手中,说出去谁会相信,看着李儒肯定的表情,众人才知道这件事情,十分清楚,没有什么疑问。 “刘隅,又是他。”董卓狠狠道,“当日咱家一时疏忽,没有除去此人,想不到终成祸患。” “义父勿忧。”吕布起身请命,“让布带兵杀过去,为义父除去这个祸患。” “奉先有此心,咱家甚是欣慰。”董卓沉吟道,“不过这一次,咱家要亲自带兵讨伐逆贼。” 董卓眼神中充满无尽的杀意。 “咱家要让他们知道,惹恼咱家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来,身形依旧肥胖,气势却已经完全不同。 在这一刻,董卓从一个终日饮酒寻欢的死胖子,变成了骁勇善战的董仲颖。 看着一身杀意,斗志昂扬的董卓,李儒心神激荡,相国终于回来了。 一定是华雄的死,激发的相国的斗志,这世上没有几个知道,被激怒的董卓有多可怕,他看似肥胖的身体中,又蕴藏着怎样的可怕能量。 而李儒就是其中几个人之一,他见识过董卓的可怕,可怕的董卓不惧生命,不惧强敌,甚至连天象都不惧,这样一个心中没有恐惧的人,只要回来,谁又能战胜他? 往事悠悠,那些沉寂多年的画面又重新在李儒脑海中翻腾不已。 他还清楚的记得,在一次和韩遂的战斗中,出师不利,被韩遂杀的大败,一时间军中弥漫着一种恐慌的气息,不单单是兵士,就连将令都惊慌失措,只有董卓神色自若,他劝解将领,安抚士兵,扬言此战必胜。 形势渐渐稳定下来,可接下来的一件事,让李儒彻底见识到了董卓的能力,天有流星落下,火光如柱,燃烧了半个天空。突然出现的异象,让两方的战马都鸣叫不已,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惊慌之中,只有董卓不但不慌,反而心生喜悦, 他认为这是天赐良机,率领军士蜂拥而出,一举击败的敌人。 从那一刻起,李儒就决定,跟随董卓,建功立业,他谋略过人,董卓勇猛无比,两人可谓天作之合,相得益彰。很快这两人的组合,就突显了威力。董卓一次次的立功,一次次的升迁,然后从西凉偏远之地,来到雒阳之中,正是证明。 “传令,起大军二十万开赴虎牢关。” 董卓的将令在大堂中响起。 众人躬身领命,各自离去,准备粮草,点齐兵将。为出兵虎牢关做着最后的准备。 李儒有些兴奋,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等待着一天董卓的振奋,这一天终于到来,他相信有自己出谋划策,吕奉先冲锋陷阵,看似强大的关东联军就是一个纸老虎。 他刚走出大堂,就有人来到他的身前,传递消息。他打开薄纸,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他仔细端详着隐藏在联军暗线送来的消息,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 袁术已经沉不住气了,在盟军议事时,直接拂袖而去。 袁公路啊,袁公路,我本以为袁绍腹大少谋,没想到你连袁绍也不如。 你袁氏四世三公的威名,恐怕也就要到头了。 既然你如此沉不住气,那就让我在给你加一把火。 他转身走进堂内,看着董卓说道:“相国,袁绍之叔袁隗位居太傅,威望不小,若他在雒阳城中给袁绍作内应,到时候必然深为不便,相国不可不防。” “依文优之意,该当如何?” “把他一家老幼全部屠尽,派人把这份大礼送给袁绍,到时候他必然会方寸大乱。” 董卓呵呵大笑。 “文优之言,正合吾意。” 说完,让人领兵围住袁隗府,府中老幼,不准走丢一人。 看着甲士领命而去,李儒才行了一礼走出相府。 他能想象到袁绍兄弟,收到这份大礼时的情景。既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个缝隙,那我就让缝隙成为永远不能填满的沟壑。 这些关东联军看似满口仁义,张口勤王,闭口除贼。其实说到底无非是为了两个字,利益! 没有利益,谁会千里迢迢起兵勤王? 没有利益,谁会奋不顾身英勇杀敌? 没有利益,谁会耗费钱粮损兵折将? 李儒冷笑,笑容带着几分嘲讽。 无数的头颅被送到袁绍身前,袁绍长嚎一声,直接晕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却见袁术也来到帐中,袁术双眼含泪,眼圈通红,显然是刚才哭过。 袁绍捶胸顿足。 “叔父,是我害了您啊,侄儿不孝啊。” 一句话没说完,又险些晕了过去。 营内甲士急忙上前扶住袁绍,袁绍痛哭一阵,才慢慢缓过气来。 “董卓老贼,此仇不共戴天,绍在此立誓,吾必时食其肉,寝其皮,才能消我的心头之恨。” “兄长,叔父之仇,可不止董卓一人。” “公路此言何意?” 袁术不说话,袁绍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全部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帐。” “唯。” 甲士躬身领命,空荡荡的营帐内,只剩下袁氏兄弟两个人。 袁术抹了抹眼泪,才慢慢说道:“术觉得还有一人,也是害死叔父的凶手。” “公路所指是何人?” “刘隅,刘皇叔。” 第88章 袁术的算计 这句话一出口,袁绍瞬间怔住。 “公路不可妄言。” “这岂是妄言。”袁术脸上露出一丝阴冷之意,“若不是他拿着天子诏书,让兄长出兵勤王,叔父安有今日之祸。” 袁绍摇头。 “皇叔只是奉天子诏书行事,此事和他无关。” 袁术见袁绍说的如此笃定,知道用这个理由,很难说服他,于是他开始抓换话题。 “兄长以诚待人,术十分钦佩,恐怕别人就没有这般仁义了。 见袁绍不说话,袁术继续说道:“兄长不是忘了吧,关羽温酒斩华雄,他一个马弓手,竟然有如此本事,岂不可怕。” “草莽之间也偶有英雄,公路不必小题大做。” “如果我告诉兄长另外一件事,恐怕兄长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何事?” “刘隅身边那几人,个个都武艺不凡。他们之勇不下于关羽,兄长还会觉得这是偶然吗?” 袁术的一番话,让袁绍瞬间怔住。对于刘隅的问题他虽然想过,可从来没觉得他能威胁自己的位置,刘隅虽然有皇叔之名,可是兵微将寡,在诸侯中可以说实力最弱,皇叔之名虽然能让人产生敬畏之心,可真到最后,比拼的就是实力。 只有实力雄厚,兵马够强,够硬,才是硬道理,在这一点上他无比自信,这次他带出的兵马不少,真有风吹草动,他随时能在争斗中占据上风。 即便是前些天横空出世的关羽,袁绍也没有觉得他威胁到自己地位,原因很简单,关羽虽勇,可终究只有一人,就算他再神勇,在大军面前,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可如果真像公路所说的那样,其余人都像关羽这般骁勇,都是万人敌,那就有点麻烦了。 这些万人敌,若是一拥而上,在万军中钻个空隙,杀帅斩将。倒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袁绍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可能,像关羽这般勇将,可以说可遇不可求,能遇到一个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他一遇就能遇到几个,那岂不是祖上直接冒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件事可信度太低。 “世间哪有那么多万人敌?还偏偏都让他遇到了,这怎么可能?” 不是袁绍不相信,是袁术说的这件事,太多匪夷所思。除非刘隅能未卜先知,否则去茫茫人海找这些人哪有这么容易。 “兄长有所不知,这些天弟已经把刘隅身边的人摸清了。” “哦,公路说来听听。” “刘备、关羽、张飞他三人是结义兄弟,张飞之勇,不下于关羽,至于刘备,此人也是汉室宗亲,虽然不及他们两人,武艺也是不俗。” “他身后站着那个小将名叫赵云,本是公孙瓒的将领,是公孙瓒借给刘隅冲势的,他弓马娴熟,武艺如何,还不清楚,不过既然能为将,想必有些本事。” “整日背着酒葫芦的老者,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想了几日,才想起一人,这人极有可能是先帝御前虎贲将军,王越。” “王越。”袁绍一声惊呼,他也曾在雒阳任职,王越名字他自然听说,据说此人深入简出,自己没有和他有交集,也没有见过他,不过此人剑法超群,先帝对他的剑法赞不绝口,不但授予官职,还让他教导皇子剑法,不过袁绍有些疑问,王越就董卓进京不久,就没有消息,怎么会出现在刘隅的身边。 “确定是王越吗?” “有七八成把握。”袁术想了一会,继续说道,“当年在雒阳时,我曾远远见过他一次,当时他还是年轻,身佩长剑,英姿飒爽,如今他头发花白,老态尽显,不过轮廓有七八分相似。。” “他身边竟然有这么多厉害人物。” “还不止呢,”袁术继续说道,“兄长还记得会盟之日,刘隅带在身边的小将吗?” 袁绍回忆片刻。 “陈到。” “不错,就是陈到,此人武艺不俗,在雒阳时能和吕布战上百招而不败。” 战上百招,还不败?这怎么可能,他年纪轻轻,竟然这般英勇,刘隅竟然找了这么多的勇将,这不是祖上冒火,简直是高祖复生啊。 “公路,这些消息,你都是从那里得来的。” “这些消息又不是什么机密,只要有心,总会问道的,兄长别忘了一句话,只要钱足够多,什么人都能为你所用。” 袁绍默然,从袁术的表情看,他在这件事上花了大功夫。 “我知道了。” “兄长要早做准备,以免到时应备不足,让他钻了空子。” “等我们讨董成功后,下一个敌人很有可能就是刘隅,兄长若是没有把握对付他们,我们损兵折将,到头来,为别人做了嫁衣,岂不可惜。” 袁绍点头,表示这些事情已经记在心中。 袁术看袁绍表情,就知道自己提供的消息,已经起了作用。 只要袁绍心中对刘隅有了忌惮,必然会率先防范,真等到董卓战败的那一天,袁绍一定会忍不住对刘隅出手。袁绍兵多,刘隅将勇,两只老虎相斗,岂能不两败俱伤。等到两人打的差不多时,自己再从顺势出兵,收拾残局,就事半功倍了。 袁绍一个庶子,凭什么和我争。袁家四世三公,延续下财富,我袁公路才是应该顺理成章继承的那个,我才是袁氏嫡子,是袁家的接班人。 至于刘隅,他的来历更是不值一提,什么汉室宗亲,汉朝从高祖建国都多少年了,汉室宗亲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这个身份,早就烂大街了,用汉室宗亲唬一唬一般人还行,想唬我袁公路,可没有那么容易。不过刘隅这竖子的运气是真的好,竟然莫名奇妙,让他攀上了天子这条线,成了天子的皇叔。 如果没有天子认证,就凭他手下那些人马,别说位居副盟主之职,恐怕连会盟都没资格。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袁术有些愤愤不平,他在心中暗自发下誓言,等他站上高台之后,要让这些天受到耻辱,一件件加倍还过去。 第89章 李儒的信心 雒阳城中,董卓二十万大军已经齐备,董卓身着铠甲,骑在西凉骏马之上,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心中豪情万丈,他已经许久不曾带兵出征,可当他穿上这身铠甲之后,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还是涌上心头。 很多年前,董卓很喜欢这种感觉,轻快,潇洒,纵马驰骋,左右开弓,箭无虚发。 无数人死在他的箭下,看到敌人在他马蹄下,痛苦呻吟,这是那些年,最享受的事情。 这一次他带兵出征,就要重新体验这种久违的快感,他要让刘隅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痛苦求饶。他要让各路诸侯知道,董仲颖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山峰。在这座山峰面前,他唯一能做的顶礼膜拜,谁要敢试图逾越这座山峰,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出发。” 随着董卓一声令下,大军缓缓开拔。 西凉铁骑在前,步卒在后,在骑兵和步兵中间,有一辆马车,显得特别突兀,马车四周有数骑围在四周,眼神警惕且谨慎。马车上坐着两名老者,头发都有些微白,其中一人正在闭目养神,另一人则是低头沉思。 马车出城之后,走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 有些颠簸。低头深思那人突然开口道:“文和,别装睡了,路上颠簸,你睡不着。” 贾诩睁开眼睛,淡淡一笑道:“诩只是怕打扰李公思索,故而不敢多言。” 李儒微微一笑,对于贾诩的才华,李儒十分认可。若说对于天下大势的谋划,贾诩不如自己,可若是细微处对于人心的把握,他还略胜自己一筹。 可有一点,李儒十分不理解,贾诩才华虽高,却很少主动献计,如果没有事务,大部分时间他会呆在府中,很少出门,渐渐李儒也摸清了贾诩的脾气,有事情就会出动询问他,贾诩的言语虽不多,可总能一针见血,直抵要害。 “文和,刚才儒在想,上次雒阳的鱼腹事件之后,刘隅在雒阳城中就再也没有了行动,这件事,一直让儒心中忌惮。文和说说,他会不会趁相国离开时,再做文章。” 贾诩笑道:“雒阳城中防范甚严,他们人手有限,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 李儒点头,上次事件后,他已经在雒阳中遍布人手,只要有异常,就会第一时间把他们抓起来,可是这些人似乎在雒阳城中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踪影。 这么多天过去了,雒阳城中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越是平静的局面,李儒就越觉得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平静的下面,必然会暗涌不断,这些暗涌一定在等待爆发的那一天。当到爆发那一天,必然会是惊涛骇浪。 他细细琢磨贾诩这句话的含义,敏锐的发现了一个字眼。 “暂时两字是何意?” 贾诩淡淡一笑。 “刘隅在雒阳城中的人手,肯定没有撤离,他们之所以销声匿迹,应该是在等一个机会。” 李儒恍然,不错,这个机会,就是这次出征,如果相国胜利,他们必会不敢轻举妄动给,如果相国失败,这些人怎么会放过在雒阳做文章的机会。 李儒冷笑,在他心中,这个机会是不会出现的,永远不会出现。 “奉先之勇,天下无双,他们永远不会等来这个机会.” 李儒冷笑,笑声中有些自负。 贾诩却没有笑,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个石雕一般,安静无声,静坐车中。 吕布是英勇,可战场上的厮杀并不能直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在厮杀之外,还有很多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比如用间,比如用计。贾诩不知道刘隅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计划,可他隐隐觉得这个计划一定是给吕布的,上一次事件之后,针对吕布的攻击,仅仅开了一个头,就嘎然而止,这在贾诩的眼中,他不正常,他本以为,雒阳城的攻击不会这么快停止,谁知道自从鱼腹事件后,刘隅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如果这个动作没有在雒阳城出现,那一定会是在虎牢关前。 “刘隅多智,李公不可轻视。” “刘隅此人是有本事,可咱们要面对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十几路诸侯。” 这句话听着有些难于理解,可贾诩立马就明白了李儒所表达意思,若是这些人马是刘隅一人统领,要击败他很难,可如今是十几路诸侯,那么就有十几种想法,刘隅虽然厉害,可架不住有人在他身后捅刀子啊。 “看李公信心十足,想必已经有了计策。” “如果儒所料不错,关东联军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动荡,这次动荡就是消灭他们最好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马车重新恢复了平静。贾诩继续闭目养神,李儒还是低头沉思。两人此时的表情,一如刚才,没有任何变化。 谁也不知道,古井无波的表面之下,隐藏着什么样的心情。 李儒的思绪早已经沿着官道,穿越虎牢关,来到盟军营帐。 马上,他将在这里和刘隅展开一场较量,这场较量输赢不仅仅关乎他个人荣辱,同样关乎无数人的命运,如果自己胜利,相国将横扫天下,从此再无敌手,真到了那时,别说大汉天下,就算改元更始也并不是不可能。 虽然在武帝时,天子之位,用天人三策神话为君权神授,可李儒从来嗤之以鼻,因为他知道,这都是愚弄黎民的手段罢了。秦朝那块石头上,还写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不一样最后失去了整个天下。 这世上哪有什么君权神授,若真有神授,很多年前,上天会这个权柄授予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无赖亭长。 这座天下从来看重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实力,想要实力不断变强,你就要比别人更狠辣,更无情。 君权神授是个笑话,还是个天大的笑话,他清楚的记得,在这个笑话出现之前,有一句话激荡人心,思之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90章 恐怖的吕布 董卓带兵来到虎牢关,让吕布带领三万人,在虎牢关前扎下营寨。 董卓到来的消息,送到的袁绍手中,对于这个结果,袁绍没有丝毫意外,自从那日关羽斩杀华雄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着和董卓一较高下的一天。 袁绍一口气分出公孙瓒,陶谦等八路诸侯迎战。刘隅和曹操在后接应。 看着众人离去,袁绍想起当初自己在雒阳之时,曾剑指董卓,问自己的宝剑也未尝不利。 如今我以兵士为锋,将领为柄,让你看看我这柄剑的锋利程度。 八路诸侯和吕布之战,很快就有了结果,三战皆败,将士死伤无数,过程乏善可陈,就是吕布单方面屠杀。 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他带领西凉铁骑攻入八路诸侯联军中,如同虎入了羊群,无人阻挡。 凭借一人之力,就把八路诸侯杀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在没有和吕布对战之前,这些人只知道吕布勇猛,直到和吕布对战后,他们才只知道吕布何止是凶猛,简直是妖孽般的存在。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如同天神般,深深印在八路诸侯的心头,久久不散。 众人无奈,只能后退三十里,扎下营寨,等待援兵。 当刘隅赶到时,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诉说着吕布的神勇。 “皇叔,来到正好,吕布之勇,世所罕见,恐怕没有人能战胜他。” 说完,一个个低头不说话,能让这些平时叱咤风云分诸侯,主动说出认怂的话,可见吕布有多强大。 “吕布如此神勇,若是不能擒住吕布,恐怕很难战胜董卓。” “孟德言之有理。” “皇叔可有良策?” 有啥良策,群殴呗,我们一群群殴他一个。 “孟德莫急,隅早有计较。只等吕布前来挑战。”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有甲士来报,说吕布来到营门口挑战。 众人一惊,吕布这厮来的好快啊。 众人一筹莫展,都一齐望向刘隅。 刘隅起身淡淡说道:“既然吕布来到营帐前,那就让我去会会他。” 这句话一出。众人一个张大的嘴巴,看刘隅云淡风轻的样子。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皇叔不但文采不凡,武艺更是超群,当年在为了救出陛下,在贼人中七进七出,杀的贼人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皇叔身份尊贵,怎么能去和吕布厮杀,让俺去会会吕布那厮。”张飞看着刘隅一脸期待。 刘隅听着张飞的话,又看着众人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只是去和吕布见见面,顺便聊聊感情,我去硬刚吕布,怎么可能,我又不傻。 “翼德莫急,一会有你大展身手时候,我和吕布在京城中也算熟悉,如今故人前来,隅岂能不出寨相见。” “吕布神勇,贤弟不可冒险。”刘备担忧道。 “兄长不必担心,弟只是去找吕布叙叙旧,不会有事的。” “既然贤弟一定要去,就我三兄弟为你护卫。二弟,三弟,随我出营。” 关羽,张飞一起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去。 “兄长请听完一言,我去见吕布乃是有要事相商,不会动刀动枪的,兄长你们先在此等候,一会战吕布还需要兄长出力,我带着子龙一人去就可以了。” “皇叔事涉安危,万不可大意,皇叔一定要去,还是要多带些人手为好。” 刘隅一阵苦笑,心想若是多带人手过去,容易一言不合就开打,到时候自己见的吕布这步棋就没有用了。吕布此人心高气傲,自己带着赵云过去,他必然会轻视,不会轻易动武,自己才有和说话的机会,就算他不按照套路出牌,有赵云在身侧守护,跑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众人还想再劝,只听刘隅笑道:“诸位不必为隅担忧,此事隅心中有数。” 说完,不等众人说话,对赵云说道:“子龙,随我出营。” 赵云微微行礼,跟着刘隅出了营帐。 众人见只带着一名小将去见吕布,纷纷称赞。 “皇叔好胆量,我等自愧不如耳。” “皇叔如此气魄,真乃平生仅见。” “不愧是刘皇叔,就凭这份气度,天下有几人能做到。” “皇叔真乃英雄也!” 刘隅和赵云骑马向外走去,刘隅回头看了一眼赵云,只见他神色淡然,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他不禁暗自赞叹,赵子龙果然有大将之风。 “子龙,刚才听众人说吕布如此神勇,如果你和他对阵,有几成胜算?” 赵云没想到刘隅会突然如此问。他加入公孙瓒队伍不长,没有参加过几次像样的战斗,他自然也从来没有机会展示出真实实力。如今来到刘隅营中,他更是从来没有出过手,在他的印象中,不论是公孙瓒还是刘隅,都不会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既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刘皇叔为何会如此笃定,自己有实力和吕布对阵。 “吕布是天下第一勇将,皇叔怎知我能和他一较高下。” 刘隅微微一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看人一向很准,子龙乃是当世英雄,我岂能不知。” 赵云行礼道:“吕布战力云只是有耳闻,并不知道他的武艺有多高,只有见他出招,才能知道能不能胜过他。” 刘隅点头,不愧是赵子龙,并没有因为自己武艺高强,而心生骄横之心。他冷静分析问题,然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营门缓缓打开,刘隅带着赵云缓缓走出,向着一个身影慢慢走出,在走到三十步左右,刘隅让马停了下来。 刘隅停留的距离看似随意,其实都是自己在心中盘算良久得出的答案,三十步的距离,不长不短,就算吕布不讲武德,突然向自己发动袭击,这个距离,足够赵云反应过来,挡在吕布面前。 刘隅看着威武不凡的吕布,躬手为礼。 “雒阳一别,已有多日,吕将军别来无恙。” 第91章 三英战吕布(1) 吕布在营门口叫阵半响,没想到出来的是刘隅,此时他看到刘隅,心中满是愤怒,主要原因不是他联合诸侯,反对董卓。而是从他府中搜出那一封信,这封信虽然只有四句,却比这么多年遇到的所有对手都可怕。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方天画戟,专捅义父。简简单单的四句话,直击吕布的心灵,吕布知道,同样被这几句困扰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自己的义父董卓,他虽然嘴上没有说,心中想必已经深深被扎上了一根刺。 “皇叔,你好不厚道,为何要坏我的名誉。” 刘隅笑着说道:“董卓残暴,吕将军效力于他,就是明珠暗投,吕将军何不弃暗投明, 与隅一同斩杀董卓,为大汉除去这个恶贼。” “休得胡言,若再敢离间我父子,立刻就让你死在吾的长戟之下。” 刘隅微微一笑,并不担心。 “此次董卓必败,若吕将军还执迷不悟,恐怕悔之晚矣。” “必败。”吕布冷笑,“皇叔好大的口气,就凭着布手中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马,谁是吾的对手。” 说完,仰天长笑,毫不顾忌释放着自己的骄傲。天下英雄,只管前来,看看谁与我有一战之力。 无数次的战斗,无数的杀戮,无数的胜利,让吕布的信心空前高涨,他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刘隅自然知道吕布值得这样的骄傲,如果说单打独斗的话,的确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刘隅并没准备和他单打独斗。他故意激起吕布的傲气,就是为了能让自己不动刀兵就撤出营中,为接下的自己的计划做准备。 “如果隅没有记错,上一个在营门口叫嚣的人名叫华雄,如今他的头颅还挂在盟军的大帐。” 吕布一听,瞬间血气上涌,他竟然拿自己和华雄相比,这对于来说,暂时就是耻辱,华雄的武艺虽然不弱,可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皇叔说话如此有底气,原来身边站的是关羽,既然如此,布就让皇叔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说完,他举起方天画戟,指着赵云冷笑道:“关羽,出招吧。布先让你十招。” 赵云拱手道:“吕将军认错了,在下并不是关云长。” 不是关羽,这怎么可能?刘隅带着一人来见自己,似乎不害怕自己把他抓回去,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显然身边跟着的是个高手。不是关羽还能是谁,看此人年纪轻轻,相貌俊秀,不像是武艺高强的样子。 “让关羽出来,吾不斩无名小卒。” 赵云也不生气,眼神平静而深沉。 刘隅等的就是吕布这句话,他笑道:“既然吕将军执意要和关云长较量,我这就让他出来。吕将军稍后。” 说完,带着赵云拍马向营内赶去。 等刘隅刚走进营门,就看见刘、关、张三人已经在营内等候,见刘隅回来,一齐行礼。 刘隅简要把情况一说,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就要出去和吕布较量一番。 谁知张飞一把拉住关羽手臂说道:“二哥,咱们两个可说好了,你已经斩杀了华雄建功,这个吕布交给俺,让俺先去会会他。” 关羽沉吟片刻道:“也好,三弟小心,关某给你掠阵。” 张飞呵呵大笑。 “好二哥,你就等着俺去斩杀吕布建功吧。” 说完,纵马出了营门。 几人也跟着张飞出了营门。 张飞出营门后,拍马向吕布而去,一声大喝,声如雷鸣。 “三姓家奴,认识俺燕人张翼德否?” 好么,这一嗓子直接把吕布喊懵了。 “匹夫,为何喊布为三姓家奴?” 张飞嘿嘿一笑。 “你本姓吕,先拜丁原为义父,后杀了丁原拜董卓为父,不是三姓家奴是什么?” 吕布一听,瞬间怒火中烧,也忘了他刚才要和关羽比武这件事。 “匹夫胆敢如此辱我,找死。” 他纵马向前,手中方天画戟向张飞直刺过去。 张飞早有准备,见吕布攻来,不慌不忙用手中的丈八蛇矛迎了上去。 吕布由于气愤张飞侮辱自己,一出手就用上了全力。两种武器相交。 张飞浑身一震。心想这吕布好大的劲。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抖擞十二分精神,和吕布战成一团。 两人一来一往,转眼就过了十招,这十招吕布攻多守少,招招直斩向张飞面门,张飞虽然吃惊吕布武艺高强,心中却没有丝毫慌乱,手中丈八蛇矛舞成一阵风,把全身守的密不透风。 面对张飞的长矛,吕布虽然占据优势,却始终攻不过去。 刘备看着张飞和吕布争斗,心中暗自吃惊,他也没有想到吕布的武艺如此之高,刚过了二十招,就已经杀的翼德只守不攻。 他看着关羽说道:“二弟,吕布太过骁勇,若三弟出现败象,我二人一齐杀过去。” “大哥不用出手, 若三弟不敌,还有我手中这把青龙偃月刀,我二人联手,就算吕布再厉害,也必然会败下阵来。” 关羽也没想到吕布的武艺这么高,以三弟的武功竟然只和交手二十招,就完全没有了进攻能力,如今还能保持不败,全靠他那条蛇矛诡异的角度,让吕布稍微有些忌惮。 刘备点头,他素来知道两人的武艺,觉得关羽说的有道理,吕布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胜过二弟、三弟的联手。 就在两人说话间,张飞和吕布已经交手五十招,虽还没有分胜负,张飞只守不攻了,关羽见状,不等刘备开口,举起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向吕布杀去。 在和张飞大战五十回合之后,吕布觉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赢下这场胜利,到时候他要把这个口中恶言的匹夫斩于马下,他正要再使出一份力,却见旁边一个红脸的汉子,拿到一把长刀向自己攻来。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舞动,以一敌二,丝毫不见慌张,以一敌多,在他的军旅生涯中很常见,对手除了一拥而上,似乎并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即便是以一敌多,这世间又有谁击败自己。吕布心中豪情万丈,手中的方天画戟,无形中又凌厉的几分。 第92章 三英战吕布(2) 刘隅看着三人的战斗,心中直呼恐怖。 就这种战斗力的级别,已经秒杀了前世所有的动作片。兵器把身前舞的密不透风,别说对战了,就是想偷袭,也近不了身啊! 战场的吕布真是恐怖啊,手中方天画戟,加上胯下赤兔马的加持,简直是杀神一般的存在。和关、张二人对战,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怪不得当日王越说,要是真和吕布生死对战,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恐怖的战力谁上谁不迷糊。 关羽的加入让张飞身上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和吕布对战至今,除了刚开始几招外,自己一直处于守势,如今有机会进攻,张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挥舞手中的丈八蛇矛,一出手,就刺向吕布的面门。 这一招势大力沉,多年的苦练,加上刚才一直被压制的怒气,让这一招显示出了恐怖的杀意。张飞看着这一招的气势,有些满意,这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来,施展出威力最大的一次。如今二哥在正面牵制,自己这一招攻其不备,就算不能杀死吕布,也能重伤他。 想到这,张飞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这一战斩杀吕布,自己也和二哥一样,名扬天下,到时候,谁还敢小看自己。 吕布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这一招,看着即将到达吕布面门的丈八长矛,张飞心中露出一丝喜悦,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接让他眼珠子差一点瞪爆。只见吕布轻提赤兔马的缰绳,赤兔马纵身一跃,直接跳出了张飞的攻击圈。 这……,还有这样的操作,张飞一张黑脸,似乎要冒出烟来。吕布并不是没有看到自己这一招,而是根本没有在意,他知道自己这一招,根本伤不了他啊。 张飞挺着长矛,正要再次发出攻击, 只见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向他攻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直刺,就让张飞后退了数步。 这一招,让张飞瞬间觉得胸口气闷,心头似乎有一块大石,死死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若是此时吕布前来攻击,自己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下一招。 关羽在旁边看着三弟那张黑脸之上,布满红晕就知道不好,在吕布下一招攻过来之时,他长刀前来,挡住了攻向张飞的一招。 长长胡须在面前飞舞,关羽此时已经施展出了自己的全部战力,他挥出的力道,加上青龙偃月刀自身的重量,让他的每一招都显得势大力沉。 在旁人看来,关羽的每一招所表现的气势, 都能把身前的吕布劈成两段,可是眼前的结果,却出乎人的意料,吕布面对着关羽的攻击,没有感受着任何压力,势大力沉的招式,被他用方天画戟。轻飘飘拦了下来。 赵云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向平静的眼神中也露出一丝震惊,吕布这力量太恐怖了,轻飘飘的一招就挡下了关羽的雷霆一击。这种对力量的把控,已经超过了武术的定义。 在这个世上,赵云从来没有想到有人能对力量把控的如此娴熟。 这么恐怖的力量,赵云也只在书中见过,从古到今,恐怕只有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才能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刘备有些震惊,他真没想到,关、张两人联手,竟然没占据上风,这怎么可能?三人在结义之前,刘备就见识过关羽、张飞两人的实力,两人武艺超越,他们所表现出的战力,让自己都拍手称赞。 后来的黄巾之乱中,也验证了刘备的猜想,关羽,张飞突入黄巾贼兵中,无人能挡,自己带领着两人一路上杀兵斩将,立下不少功劳。 在见到吕布之前,刘备就暗自猜想过他的实力,他虽然有天下第一勇将之名,可刘备相信吕布的战力最多比关、张两人略胜一筹,若是他两人联手,吕布必然会很快败下阵来。 可今天出现的结果,狠狠击中刘备的内心,这世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人存在,关、张联手攻了数十招,竟然丝毫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看着吕布的攻势愈发凌厉,刘备再也忍耐不住,他抽出自己的双股剑,一拍胯下黄鬃马,斜刺里杀出,攻向吕布。 刘备的武艺,要说是第一梯队,肯定算不上。在第一梯队中,一吕二张三典韦,……直到邓艾和姜维,在武力上都能拿捏刘备。可除去这些顶尖的名将,在第二梯队中,刘备却有着顶尖的战力。这和他的带兵能力很相似,在第一梯队中,周瑜、陆逊、曹操、诸葛亮、司马懿等都远超刘备,可要是来到第二梯队,他依旧是顶尖的在存在。 刘备的加入,让场上的局面发生了轻微了变化。 几人又斗了数十招,吕布渐渐感觉到一丝压力。 在吕布眼中,黑脸贼人杀意最重,攻势也最猛,红脸贼人招式大开大合,攻势最重,而持双股剑的大耳贼武艺最弱,可是他却最可恶,出手最刁钻,专挑缝隙朝自己下黑手。 更让吕布觉得难缠的就是这三人表现出了默契,自己无论攻击任何一人,其他两人都奋不顾身前去营救,当到他调转方向时,同样的事情又再次发生。 这让吕布感到有些不可理解,三个大男人,模样各异,看着不像是亲兄弟,默契怎么会这么高? 四人的战斗引起各路诸侯的观战,看着刘、关、张三人把吕布围在中间,都在议论纷纷。 “想不到皇叔麾下竟然有这么厉害人物,那个叫张飞的黑脸汉子,攻势很猛啊,看架势不输关羽。” “不错,看不出来 ,刘玄德的武艺也不弱啊,双股剑在他手中使得如飞一般,有好几次,都要伤到了吕布。” “玄德和瓒是昔日同窗,他那套剑法威力不俗。” 公孙瓒听有人夸赞刘备,顺势说出自己和刘备的关系,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原来是公孙将军的同窗,怪不得如此英勇。”有人顺着公孙瓒的话,拍着马屁。 几路诸侯此时早已经忘了被吕布追杀的狼狈,一个个兴致勃勃看着三英战吕布,然后不失时机的点评几句。 曹操一直没有说话,看着远处挥舞的剑光,心中莫名泛起的一丝愁容。 第93章 三英战吕布(3) 刘隅看着几人对战,渐渐出现了白热化。他转头看向赵云,看赵云也在一脸凝重的看着场上,刘隅旧话重提。 “子龙,你觉得吕布的实力如何?和他对战,你有几成胜算?” 赵云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吕布此人实力太强,二百招之内,他不能胜我。若是过了两百招,我必然会败下阵来。” 面对吕布这种恐怖的战力,赵云非常爽快的说出了答案。在没有见到吕布出手之前,赵云觉得自己还有几分胜算,等他见了吕布出手,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实力和他还有一定的差距。 能和吕布对战两百招而不败,刘隅在心中暗自赞叹,怪不得赵云能与阿斗合力,在曹营中七进七出,杀的曹军胆战心惊。 “子龙如此年轻,就能和吕布对战二百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吕布扳一扳手腕了。” 刘隅对赵云信心十足,他似乎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常山赵子龙的名字会成为这个时代武将的又一座高峰。 赵云却摇摇头,眼神透过一丝凝重丝毫没减。 “十年,最少还需要十年。我才能达到吕布如今的战力,十年之后,吕布只会更强,看来这辈子要想胜他,恐怕很难有机会了。” 赵云眼神平静,言语中却出现一丝落寞,是啊,他师从名师,苦练武艺,本想着已经站在这个时代武艺的最高峰,谁知道突然在今日看到了吕布,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座高峰,让他难以企及。 刘隅听出了赵云言语中的落寞,他有些不解。 “十年后,吕布已经超过四十,他的武艺还会精进吗?” 十年,赵云应该接近三十岁,无论身体还是武艺就会来到巅峰。可吕布到了不惑的年纪,应该已已经过了巅峰才对,怎会还能胜过赵云? “吕布的武艺自成一路。并不是一味刚猛。”赵云缓缓而谈,“如果我所料不错,五十岁之前。他很难走下坡路。” 五十岁之前,这有点夸张了吧,在这个人均都不能活到五十的年代,吕布五十岁却还在进化,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刘隅对于时代的认知。 “五十岁?子龙是不是有些夸大?要知道一般人恐怕连活到五十岁都难。” “云在皇叔面前,岂敢妄言。这世上本就有方法,能让人延年益寿。” “五十岁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极限,可在一些学武之人眼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子龙的意思,隅明白了,有些武艺是不是就和五禽戏一样,也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五禽戏?这是何种武功?”赵云有些不解,“云从来没听说过。” 见赵云这般说,刘隅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气,他也不知道华佗此时创出来没有。 “是模仿五种动作的练体之法。” 听刘隅这么说,赵云还是有些好奇。 “皇叔是在修习此法吗?” 刘隅笑着摇头。 “隅也是耳闻,并没有见过。” 赵云点头,重新把目光投向对战之上。 几人交手多个回合,场上的形势也见就要分出胜负,吕布这个天下第一的勇将,在刘、关、张三人的默契配合下,终于显示出一丝颓势。 此时他已经守多攻少,手中的方天画戟在他的手中,无形中快了几分。 三人攻势凌厉,没有丝毫留手,都想将吕布斩于马下,可吕布虽有些吃力,却丝毫不乱,三人攻势虽猛,却没有攻入吕布身前。 “子龙,你觉得他们能不能留下吕布?” “像吕布这样的高手,只要他想走,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留下他。” “如果此时你出手,会如何?” “凭我们四人合力,最多能重伤他,想要留下吕布,还是没有机会。吕布真到面临绝境时,展现出的战力,绝对会比现在还强上几分,他可能只需要一招,就能攻破我四人的包围圈,加上他胯下的赤兔马日行千里,出了包围圈,谁也追不上。” 听赵云这般说,刘隅也就放弃了让赵云一拥而上的准备,既然不能擒杀吕布,那只能让他回到董卓的身边,暗自谋划吧。 事情的结果,很快验证了赵云的猜测,只见吕布眼见一直不胜利, 不愿再战,他手中方天画戟挥出,急攻刘备,关羽、张飞,急忙出手,帮助刘备挡这一招,吕布瞅准缝隙,虚晃一枪,一拍赤兔马,赤兔马一声长嘶。转眼就出了三人的包围圈。 吕布出了包围圈,气愤异常。 “几个该死的贼人,给我记好了,改日布必取几人性命。” 说完这句话,他一拍赤兔马,赤兔马疾驰,向着自己营帐而去。 张飞杀的兴起,哪能让吕布轻易逃走。 “三姓家奴休走,吃俺一矛。” 说着,拍马向吕布追去。一边追,一边在吕布身后,发动嘴炮攻击。 吕布被张飞大嗓门吵的不胜其烦,他刚想回身和张飞对战,却见张飞身后,红脸和大耳的贼人紧随其后,他没办法,若回身再战,恐怕还会僵持一番,他催动赤兔马,继续向营寨而去。 刘隅一看刘、关、张急追吕布而去,急忙传下将令,让几路诸侯一起杀出。 几路诸侯早就摩拳擦掌,刘隅将令一下,众人带着自己的部曲向吕布营寨攻去。 这次攻击,不论将军还是士卒,一个个卯足了劲头,向前冲锋。 没办法,刚才被吕布灭的太惨了,说不来丢人啊,一路丢盔弃甲,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如今终于轮到自己还手了,谁不往死里下黑手? 在众人不要命的攻击下,吕布营寨很快被攻破,吕布三万人折损大半,他能带着余部突出重围,退向虎牢关。 众人将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发挥到极致,在吕布身后,紧追不舍,把吕布追到了虎牢关。 虎牢关上箭如雨下,又一场血战,双方各有损伤,诸侯军队虽然士气正盛,短时间内也攻不下这座雄关,刘隅眼看强攻效果不大,只能传令,暂时退回营寨。 第94章 黑厮 虎牢关。 吕布回到住处,卸下铠甲,坐在软榻之上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高顺从门外走了进来。 “将军,门口甲士收到一封给您的信。” “信?”吕布有些诧异,“何人送的信?” “甲士也不知道,来人放下那封信后,就离去了,只说是将军的一位故人。” 高顺把信递给吕布,行礼后走了出来。 我的故人?谁呀?整的神秘兮兮的。 吕布打开火漆,抽出一张信纸,只见白纸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内容。 他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知道了这封信是刘隅所送。 不是说刘隅才高八斗,文采不凡吗?怎么这封信会有这么多涂改之处,这些涂改之处,显得极为幼稚,根本不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人所为。 信的内容很简单,是一番问候,吕布拿着刘隅送来的信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刘隅果然是奸猾,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套近乎,难道他真指望自己反戈相国?真是笑话。 吕布把信随意扔在案上,就像扔一团垃圾。 …… …… 董卓坐在案前,满面怒容。 “刘隅麾下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厉害的部曲,三人竟然能和吕奉先战平。三人是什么来头,文优可查清楚了。” 李儒早就把刘备三人的消息打探清楚。 “相国,这三人本为结义兄弟,大哥叫刘备、刘玄德,二弟名关羽、关云长,三弟张飞、张翼德。” 董卓听名字有些熟悉,可具体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李儒继续说道:“相国还记得那年平定黄巾之乱吗?当时我们被黄巾军偷袭,败亡之时,遇到三人带兵纵马杀向张角,使得张角大乱, 咱们才反败为胜。” 董卓听李儒一提醒,才想到好像有这件事情,当时自己本想赏赐他们一个官职,当问到刘备身份时,他说自己无官无职,是个白身,自己才收起了招揽之心。 “原来是他们,当年咱家不该因为他们身份低微,就放弃招揽他们,如今文优可有妙计,将这三人招到咱家的麾下。” 李儒听到董卓这般说,心中一喜。相国自从兵强马壮之后,就很少招揽天下英雄了,当年若不是吕布太过生猛,凭借一人之力,就将军士杀的大乱,没办法才生出招揽之意,恐怕此时他还在丁原麾下。 “如今他们已经投入刘隅麾下,想要再去招揽他们,恐怕有些困难。” “既然不能为咱家所用,那就想办法把他们除去,要不然让他们拖住奉先,咱们想要打败关东联军,恐怕还有些困难。” “相国勿忧,这一次他们是靠着人多,侥幸拖住奉先,只要下次对战时,不让他们同时出手,胜利还会属于我们。” “他们三人既然能拖出奉先,怎会再单独出手。让奉先有可乘之机。” 李儒笑容满是诡异。 “如果儒设法除去他们,岂不是不会再形成合力。” 董卓大喜。 “看文优之言,心中是不是有了良谋?” 李儒点头。 “正要说与相国听。” 说完,把自己接下来的谋划,详细给董卓讲了一遍。 董卓一听,高兴的直拍大腿。 “好,好啊,文优此计若成,不但能除去三人,恐怕刘隅也会凶多吉少,到时候,我们再出兵,扫平他们,将不费吹灰之力。” “只要不被他们乱了阵脚。这场战争的胜利,最终会属于我们。” 李儒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只要稳稳占据虎牢关,他们就将立于不败之地。 关东联军虽然人数众多,可诸侯也多,难以形成合力。再加上他们远道而来,时间一长,粮草必然难于维持,他们必然会从自己地盘运粮,离虎牢最近的,是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这人的地盘很小,不可能维系整个大军的供应,想要一直留下虎牢关对持,必然要从相对富裕的南阳,冀州等地运粮,运粮距离的越远,运粮的难度也就会出现几何倍数的增长,到时候用不了不多,他们一样会不战而溃。 而虎牢关的形势却完全不同,他背靠着雒阳这座帝都。富裕繁华,粮草充沛,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补给。 “咱家文有文优,武有吕布,怎会让贼人乱了阵脚。” “相国还记得那日在刘隅府中找到那封信吗?” 董卓点头。 “文优是怕刘隅会继续离间我们。” 李儒说道:“不错,那一次事情之后,刘隅对于奉先的手段似乎就销声匿迹了,这太不寻常,儒也一直担心,刘隅会继续用这种手段对付奉先。” 董卓很自信,他呵呵大笑。 “文优不必过于担心,既然知道是刘隅的奸计,咱家岂能会再上当。” 听董卓这般说,李儒算是放下心来,他知道吕布的重要性,很害怕刘隅的奸计,让董卓失了理智。若是因此失去了吕布这员悍将,自己所有的谋划,将付之东流。 他又顺势说了吕布重要,让董卓务必对吕布多加关怀,收揽其心,以免出现变故。 见董卓爽朗答应,李儒行礼出去,去布置接下来的行动。 董卓则是吩咐人手,时刻关注吕布的状况,以免让刘隅的奸计得逞。 甲士出去不久,就回来禀报说,吕布收到一封信。 董卓心中一惊,李儒说的果然应验了,看来自己要过去安抚一下吕布,免得让他被人蛊惑。 他急忙出门,去安抚吕布。 吕布一直在喝酒, 和刘、关、张三人的对战,让他觉得很是烦闷。酒入胸怀,吕布觉得身上的烦闷之气,顿时少了几分。 可一想起张飞骂自己是三姓家奴,吕布还是有些生气。 “那个黑厮,竟然敢如此欺侮我,布早晚必除之。” 吕布刚自顾自的说完这句话,只见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矮胖子,吕布定睛一看,不是董卓是谁? 董卓刚进门,就听见吕布骂黑厮,这黑厮谁啊?竟然能欺负天下第一的吕奉先? 这世间除了自己,谁敢欺负奉先,咱家非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为奉先报仇。 他低头看到自己一双手,怎么看也不怎么白,他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脸上带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形。 第95章 智斗(1) 吕布见董卓前来,吕布急忙起身,躬身行礼道:“布不知义父驾到,未曾远迎,请义父恕罪。” 董卓脑海中还在想着黑厮两字,见吕布执礼甚恭,脸上缓和了几分,他想起李儒对自己的交待,开口说道: “奉先吾儿,你我父子两人何必见外,快快请起。” 吕布站起身来,让董卓坐了上座,两人饮了几杯酒,董卓开始步入正题。 “奉先,咱家听说有人给你送来书信,不知是何人谁写?如今战事吃紧,你万不可被他人蛊惑。” 吕布行礼道:“禀义父,那封信是刘隅所写,内容简单,是想和布攀交情。义父对布恩重如山。布岂能不知,就算刘隅再花言巧语,布也绝无二心。” 董卓一听,呵呵大笑。 “奉先吾儿,果然忠心,咱们二人联手,这座天下都会是咱们的。” “布愿为义父披坚执锐,再战逆贼。” 董卓对吕布的回答很满意,正要喝几杯酒离去,突然想看看这封信的内容。 “奉先,那封信如今在何处?让咱家看看。” 吕布想起那封信自己随意扔在案上了,怎么这会竟然不见了。 他站起身来,急忙寻找,在案下找到这封信。他把这封信呈给董卓。 董卓笑哈哈打开那封信,刚看了一会。带着笑意的脸上,就瞬间变了颜色。 这封信的内容看不出什么,都是一些简单的寒暄,这张纸上偏偏有很多地方,被人故意遮住了。 “奉先这写的是何内容?” 董卓指着信封上的墨迹问吕布。 “布收到时,就是这种样子,实在不知道写的什么?” 董卓半信半疑。 “奉先此言可为真?” 吕布听董卓这句话,已经知道董卓怀疑了自己,他额头渗出细汗,刚才还微微醉的身体,瞬间精神起来。他也明白了刘隅给自己送这封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用这封信让董卓对自己起疑心。 “布岂敢欺瞒义父,这都是刘隅的奸计,义父万不可相信。” 奸计?如果按照董卓之前的性格,恐怕早已经派人把吕布抓了起来。想到刚刚李儒才提醒过自己,他强制忍耐自己脾气,没有当场发怒。 “这件事是不是奸计,咱家会查清楚的。” 说完,这句话,董卓起身离去,只留下吕布呆立在原地,思绪凌乱。 上一次那四句话,已经让董卓对自己的信任,降低了不少,如今又出现这封被涂改的信,如果这一次,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恐怕就会彻底失去董卓的信任。 吕布有些慌乱,在战场的之上,他是天下无双的勇将,可是在面对这种无形的手段时,他自身的弱点,就很快显现出来。 他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去杀了刘隅,只要能提回刘隅的头颅,董卓必然会重新恢复对自己的信任。 可如今是不是攻击刘隅最好的机会,吕布却不能确定,他急忙唤来高顺,把刚才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顺便让他去集结部曲,今夜三更去奇袭刘隅营寨。 对于这个提议,高顺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理由很简单,刘隅多智,很有可能在沿途设置暗哨,被暗哨发现,夜袭就会变成了强攻,就吕布麾下少量的部曲强攻关东联军的营寨几乎不可能获胜。 “当务之急,该当如何?” “将军勿慌,这件事相国必然会调查清楚,到时候,会还将军一个清白的。” “如若相国被迷惑,又该当如何?” “纵使相国被迷惑,将军别忘了还有李公,此人多智,岂能辩不出刘隅的奸计。” 吕布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李儒,自己怎么会没有想这一点,他如此多智,必会为自己辩护。 “随我去见李公。” 说完,整理好身上衣物,带着高顺出门而去。 李儒刚把手下的几波人派出去,就听见有人进来汇报,说是吕布前来求见。 李儒让人把吕布请进来,吕布见到李儒急忙行礼。 “李公要救救布啊。” 李儒一怔,不明白吕布为何这样说。 “奉先勿慌,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吕布把自己收到这封信的详细讲给李儒听,李儒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 刘隅此人之智,不弱自己,自己的计划刚派出人手,他已经把这封信递到了吕布的手中,若不是自己反复提醒相国,让他安抚吕布。恐怕今天这封信,就会让吕布和相国的关系,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奉先不必慌张,此乃是反间计,相国纵使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过了多久,就会明白奉先的忠心。” 听李儒这样说,吕布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几分。 “多谢李公信任,布感激不尽。” “奉先不必多礼,我等同在相国麾下效命,理应同心协力,共同辅助相国。” 吕布躬身行礼。 “请李公放心,布在相国麾下,必尽死力。” 李儒呵呵大笑,温言安慰了吕布一番,吕布才慢慢离去。 吕布刚走,李儒就急忙去找董卓,他生怕董卓会一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刚走进董卓屋外,就听见董卓正在发火。 “这厮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枉咱家如此信任他,他竟然狼心狗肺,竟然对咱家起了杀心。” 声音过后,然后就哔哩啪啦的碎裂声。 李儒走进屋内,见屋内已经一片狼藉,案台倒地,茶杯碎了一地。 “相国,不可动怒, 这封信是刘隅的反间计, 相国万不可上当。” “反间计,咱家看着不像。”董卓见李儒前来,情绪平复了几分,他在屋中踱步,“文优你有所不知,咱家刚到吕布屋外,就听见他再咒骂说黑厮欺负他,他早晚必杀之。文优你想想,这天下谁能欺负他,骂了半天不就是骂的咱家吗?” 黑厮,这从何说起?李儒脑海中不断闪过片段,突然想到了一种情况。 “奉先不是咒骂相国,儒若猜测不错,他是在骂张飞,张翼德。” “张飞此人面如黝黑,在战场上辱骂奉先,才让奉先恨恨不平的。” 第96章 智斗(2) 董卓情绪依旧没有平复,他将手中那封信递给李儒。 “文优,你看看刘隅给奉先的信,紧要处,已经全部被遮住。” 李儒接过薄纸,看了一遍,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隅的才高八斗,在这封信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那些被遮住的文字,不但没有影响这封信的意思,还能让人在细细研读之下,产生其他的猜想。 李儒猜想,吕布拿到这封信时,一定没有仔细查看,若是仔细查看,应该能发现其中隐藏的猫腻。 董卓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一直在等待李儒的答案,如果李儒给出的答案,和他心中的想法一致,他会第一时间派出重兵包围吕布,就算损耗再多的战力,也要把吕布斩杀在此处。 他知道一个反节的吕布,会有多可怕,他会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营帐之中,割下主将的头颅,毕竟当年丁原就是这样死的。 董卓握紧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关节有些发白。 李儒的脸上紧张的表情,没有在短时间舒展开来,他自然不是因为吕布,而是刘隅的心计,让他心惊,这个高明的反间计,若是稍微不留神,必然会中计。 “此乃刘隅的反间计,相国万不可相信。” 董卓听到李儒这样说,紧握的双手,缓缓放开。 “刘隅真是奸猾,咱家险些就上了他的当。” “相国,越是关键时候,越是要稳住心神,万不可自乱阵脚。” 上次李儒给董卓提到自乱阵脚时,董卓还自信的表示,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可他见识到刘隅的手段后,才知道确实有些防不胜防。 “咱们的计划,人手都派出去了吗?”董卓岔开话题,开口问道。 “已经全部派出,如果所料不错,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指定地点。” …… …… 三英击败吕布的消息,传到袁绍大营时,袁绍喜忧参半。 喜的是,大军中的武将,能联手击败吕布,那么董卓也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忧的是,这三位武艺高强之人,竟然都是刘隅的部将,袁术说的不错,刘隅手下的确高手如云。若真到了击败董卓的那一天,刘隅必成自己的大敌。 他沉思片刻,传下将令。命人去渤海密调颜良、文丑前来助阵,一切安排妥当后。命令大军开拔,往虎牢关方向推进。与其他诸侯会合。 等众多诸侯扎好营帐,已经到了深夜。 孙坚正在自己营帐喝酒,突然听见有人进来传命,说是董卓的手下大将李傕求见。 孙坚愣了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再确认一遍。才知道真是董卓的大将李傕。 在讨伐黄巾之乱时,孙坚和此人协同作战过,算起来,也算是熟识。可要说与他有多深的交情,根本谈不上。 当年讨伐董卓之时,孙坚见到董卓骄横跋扈,就曾私下劝车骑将军张温斩杀此人,可惜张温因为忌惮董卓在西凉的威名,不愿下手,才让董卓逃过一劫。 如今张温在雒阳城中看到董卓如此残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当年的决定。 等到李傕走进营帐,见到孙坚行礼道:“文台将军,别来无恙?当年一别,文台兄依旧风采不凡,真是可喜可贺。” 孙坚点头回礼道:“李将军不必客气,不知李将军今日来到孙某的营帐之中,所为何事?” 李傕呵呵一笑道:“文台将军,快人快语,那么傕也就不绕弯子了,董相国仰望文台将军英勇,他膝下有一女,年方二八,想与将军结为儿女亲家,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董卓倒行逆施,弄得天怒人怨,吾此来就是要荡平此贼,安敢和他结为亲家,速速离去,否则就要成为我刀下之鬼。” 李傕眼见孙坚坚决,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孙坚。 “文台将军息怒,既然文台将军不愿结亲,不知道相国的这份礼物,还入的了将军的法眼。” 孙坚接过李傕递过来的东西,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个圣旨,他打开圣旨看去,只见上面封赏他为侯,并将江东诸郡,交给他来管理。 “如此优厚的条件,想必不会轻易得到,董卓需要吾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李将军也一并说了吧。” 李傕行礼道:“相国交待了,只要文台将军答应这些条件,相国不需要任何代价,只需要将军带领兵马返回江东即可。” 孙坚以为董卓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一定会让自己带兵临阵倒戈,和他一起攻打关东联军。没想到他竟然什么也不需要自己做,只需要离开此地即可。 孙坚看到上面的条件,说不心动,那是假的,毕竟董卓开出的条件太优厚了。 李傕见孙坚沉吟未定,不失时机劝道:“文台将军,如果答应,江东诸郡以后就归将军管辖,相国还说了,朝廷绝不会插手江东事务,将军自可任用官吏,保境安民。” “兹事体大,容吾从长计较。” “正该如此,望将军早做决断,相国静候将军佳音。” 说完,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孙坚沉思片刻,一时不等决断,他召集起来麾下四将,前来商议。 几人坐定,孙坚见祖茂面色苍白,关心问道:“大荣,吾看你面色苍白,可是旧伤反复?” 祖茂应道:“主公放心,大荣蒙皇叔舍身救治,早就好了,只不过多日不曾上阵,有些无聊而已。” 孙坚哈哈大笑。把刚才说李傕带出来的意思,说给诸位听。 祖茂一听,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主公,万万不可,董卓乃是国贼,我等若与他同流合污,必被天下英雄所唾弃,到时候,就算我们占据了江东之地,恐怕也难站稳脚跟。” 黄盖接口道:“大荣所言甚是,主公万不可失了大义。” 程普和韩当也接口道:“此事万不可答应,请主公三思。” 孙坚听手下四位将军都持反对意见,也就去了接受董卓招揽的心思。 “几位说的有理,坚这就休书一封,告诉董卓,想用权势拉拢我等,是痴心妄想。” “主公英明。” 几人正说话间,听见帐外甲士禀报,说刘隅前来拜访。 孙坚微微一怔,他不知道刘隅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急忙派人将刘隅迎进帐中。 第97章 智斗(3) 刘隅刚走进孙坚营帐,几人行礼,祖茂更是纳头就拜。 刘隅还礼,其他都已经起身,只有祖茂没有起来。 刘隅上前拉住祖茂,笑道:“大荣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祖茂依旧不起身。 “蒙皇叔舍身救下我的性命,还不曾拜谢,请受祖茂三拜。” 说完。不顾刘隅阻拦,拜了三拜。才站起身来。 刘隅笑道:“举手之劳,大荣不必放在心上。” 祖茂眼神满是感激,关于刘隅救治自己的事情,早就在军营中传疯了,皇叔不顾身体安危,从身体中抽出鲜血,才让自己活了下来。若不是皇叔舍身相救,自己恐怕就已经死去多时,哪还能站在此处,和众人说话。 “皇叔救命之恩,茂不敢忘怀,若皇叔有用的着祖茂的地方,只管开口,茂就算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刘隅见祖茂言语坚定,知道自己输血救人那一招,已经深深俘获了这个汉子内心。有祖茂这个人情在,孙坚这个江东猛虎,必然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刘隅笑着谦虚了两句,祖茂见刘隅救下自己,而丝毫不居功,对刘隅的佩服更是到了极致。 几人在营帐内坐定,孙坚急忙命人搬上酒菜,几人饮了几杯酒。 刘隅看着孙坚脸色笑道:“文台,隅观你眉目之间,似有忧虑,心中是否有未决之事?” 孙坚正在思索如何给董卓回信的事,眼神中不自觉露出一丝凝重,谁知道皇叔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看出心中所想。 他在心中唯一沉吟,把刚才董卓派人招揽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隅微微一笑,面上装得有些惊奇,其实这件事他早就已经知道。 自从战败吕布后,刘隅就知道董卓下一步的行动,分裂关东联军,他派出手下精干,在各路诸侯营门口,暗自观察。董卓派人进入营帐之时,刘隅就已经知道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深夜之中,来到孙坚营帐。 来到孙坚营帐之后,他故意说孙坚眉宇之间有忧虑,其实孙坚有没有忧虑,他还真看不出来,毕竟孙坚久经沙场,风里来,雨里去,就算心中有事,也不会让自己轻易看破。 他不好直接问董卓派出使者之事,只能用自己观象之事,套孙坚的话,谁知道孙坚倒也诚实,直接把这件事始末说了出来。当他听说要给孙坚回信拒绝时,刘隅笑道:“文台,你给董卓回信,不但不要严词拒绝,还要欣然接受,并承诺助他一臂之力。” 孙坚一时有些不解。 “皇叔这是何意?” 刘隅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虎牢关易守难攻,若是董卓就此不出,我们想要攻进去,恐怕也有些困难,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董卓调出来。” 孙坚一听,瞬间明白了刘隅的意思。 “皇叔是让坚假意接受董卓的条件,诓骗董卓出城,在城外设下伏兵,诛灭董卓。” “不错,正是如此。” “皇叔妙计,只要董卓出来,诛杀董卓就如同诛杀一条狗。” 几人呵呵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敬佩。 都传皇叔多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若是此计成功,此次讨董必然会迎来胜利。 几人又饮了一杯酒。孙坚询问道:“皇叔,不知这封信要如何回复,才能不让董卓起疑?” 刘隅笑道:“其实很简单,文台只管向董卓狮子大开口,让董卓觉得文台是因为贪图利益,才愿意出兵相助。” 孙坚低头思索,刚才李傕来时,说只要自己退兵,就把江东各地划给自己,如今自己出兵相助,自己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不让董卓起疑。 刘隅见孙坚沉吟,笑着说了两个字。 “荆州。” 荆州,孙坚眼神满是炽热,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自己占据江东,再占据荆州,可以说天下地盘已经占据四分之一,自己只要站稳阵脚,足可以和任何诸侯扳一扳手腕。 “皇叔此计甚妙,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董卓相信,我有助他一臂之力的动机。” 论起计谋,董卓不足为惧,可是身边的李儒却是个可怕的人物,对于这样一个人物,说实话,刘隅并没有多少信心能够战胜他,别忘了,在李儒身后,还有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物,那个人就是毒士贾诩,此人看透人心,虽然计谋不多,可每次出谋划策,也都是一击必中。 如今双方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李儒不会让贾诩无所事事,一定会让贾诩的才智也充分发挥出来。 想到这,刘隅就有些头大,他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此事过后,只要有时间,一定要尽快去隆中把诸葛孔明请出来,如果真能得到他相助,别说三顾,就是三十顾自己也愿意。 和孙坚说完与董卓回信的事,刘隅走出了孙坚营帐,刚回到自己营帐不久,就见有人回来禀报。 在袁术四人的营帐外也见到了董卓派出使者。 听到袁术这个名字,刘隅心中暗自思索着办法,他和袁术的交集不多,从仅有的几次交集中,刘隅可以明显感觉到此人对自己有敌意,就算自己前去他营帐中试探,恐怕也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袁术会不会被董卓招揽,刘隅不能确定,在刘隅的记忆中,此人见识短浅,贪图利益,得到孙策的献出的玉玺,就让他彻底迷失了自我,不但损失了许多江东大将,还在看不清形势中,妄图称帝。 从孙坚的事件中, 刘隅就已经知道,董卓招揽袁术的筹码绝对不会低。 若是董卓的招揽的筹码够高,袁术很有可能会倒向董卓。 袁术掌握着关东联军的粮食,若真是他被董卓招揽,不用动刀动枪,关东联军就会败下阵阵来。 刘隅思索半日,才在脑海中蹦出 一个人影。袁绍,袁盟主。 他随即吩咐,把这些消息,透露给袁绍,让袁绍去试试他这位兄弟的想法。 第98章 两个老狐狸 “什么?昨夜董卓派人去了袁术营帐?”袁绍霍然起起身来,“他们谈的什么?可有消息?” “谈论的什么并不知道,只知道董卓的使者很久才离开。” 袁绍听到下人得到了消息,脸上满是震惊。 对于自己这位弟弟,袁绍很是很了解,他自幼眼中就没有多少礼法,最是重利,若是董卓的利益足够大,袁术临阵倒戈,也并非不可能。 “让袁公路速来见我,我要当面问问他。” 这一刻,袁绍威武霸气,眼神中满是寒意,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自己讨董大业,若有人破坏他,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胞弟。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袁绍满腔抱负,锐意进取,具备成为雄主的一切潜质,加上他四世三公的身份,他很自然的就得到世家大族的认可。 在后来谋取冀州的过程中,袁绍可以说没动一刀一枪,就从韩馥手中取下冀州,除了韩馥此人不堪大用外,他手下的谋士大多心向袁绍,也是袁绍能轻易得到冀州的原因之一。 等袁术来到大营时,见袁绍脸色铁青,他心中疑惑,急忙行礼道:“兄长,一大早唤术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公路,吾听说董卓派人到你营中,可有此事?” 袁术一怔,董卓三更半夜派人来到自己营中,这是何等机密之事,不要说是袁绍,就算自己营中,知道的,也不超过三个人,袁绍的消息,是怎么来的,竟然一大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见袁绍眼露寒光,显然已经知晓此事,当下也不再隐瞒。 “确有此事,董卓想招揽我,让我和他共击盟军,事成之后,和我共分天下。” 见袁绍脸色越来越难看。袁术急忙解释道:“兄长你想啊,董卓此人祸国殃民,是大汉的奸贼,术岂会和他同流合污,当时就被我严辞拒绝了。” 听到袁术的话语,袁绍心中稍定,不愧是我袁家的子孙,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立得住的。 如今吕布新败,董卓胆寒,诸侯联军士气正盛,正是攻破虎牢关,斩杀董卓、为国建功之时,万不可内部出现问题。 “公路忠义,等盟军击败董卓后,绍必然会表奏天子,为公路请功。” 袁绍雄心勃勃,指点江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袁术看着志得意满的袁绍,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论出身,自己可比袁绍好上不少,自己是嫡出,袁绍是小妾之子,身份低微,可是这小子命好啊,袁术大伯袁成膝下无子,相貌不俗的袁绍过继给了袁成为子,从此之后,这个袁绍的庶子,继承了袁成的全部财产,正言顺成为袁家的的话事人。 “多谢兄长,术不会忘记兄长提携之恩。” “公路,我二人本是兄弟,本应该守望相助,你说这话,就有些言重了。” “术失言了 ,兄长勿怪。” 听到袁术说话一直很客气,袁绍总觉得有些不适应,在他印象中,袁术眼高于顶,并不是一个遵守礼法之人,即便是面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他也没有太多礼仪。 他不知道袁术今天突然转了性子,变成了彬彬有礼,温言恭顺起来。 …… …… 李儒很快就收到孙坚的回信,孙坚信中说,他不但不会撤军,还愿意留下来助相国一臂之力,当然相助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把刘表占领的荆州让给自己。 荆州,李儒看到这个字眼,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荆州九郡位置险要,物阜民丰,向北可以直逼中原腹地,向西可以攻取益州,若让孙坚占据这块地盘,未来他的实力将不可限量。 把刘表调离荆州,让孙坚来接任。李儒在暗自盘算着这其中利益得失。到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尽管孙坚会成为相国扫平天下的一个隐患,李儒还是决定答应他,原因很简单,如今关东联军气势如虹,如果不能将他们击败,始终是一个困局。只有先破开这个困局,才能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他正要去准备和孙坚接应事宜,突然想起了李傕那日带回来的消息,孙坚极其傲慢,似乎并没有和相国结盟的打算。 他想想到这里,刚准备迈出的脚步,瞬间就停了下来。 孙坚和刘隅走的很近,刘隅曾冒险救下他大将的性命,这不会是刘隅的计谋吧。 沉思片刻,李儒还是不能确定,若孙坚真是为了利益,和相国共诛关东联军,这一战关东联军必然会全军覆没,若这是刘隅使得反间计,西凉铁骑同样是难逃厄运。 这件事情影响太大,让李儒一时难以决断。 “请文和来我府中议事。” 甲士领命,一会功夫,贾诩就来到李儒的面前。 李儒已经摸清贾诩的脾气,也不和他客套,上来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详细说了一遍。 贾诩听了李儒的话,低头沉思。 “李公,不瞒你说,孙坚的真实意图。诩也难以确定。” 听贾诩也这般说,李儒有些惆怅,可贾诩接下来话,让他瞬间舒缓了心情。 “可诩有一计,能让孙坚离开此地。” 让孙坚离开,这不正是一开始,自己的让李傕去和孙坚谈判的目的吗? 自己把江东之地,许给孙坚,他都没同意离开此地,如今又怎会轻易离开。 “文和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贾诩微微一笑,指了指李儒手中孙坚的回信道:“妙计就是这封信。” 李儒一怔,瞬间明白过来。 “文和之意,是把孙坚这封信送给刘表。” “不错。李公你想啊,若是刘表接到孙坚这封信会作何反应?” “刘表必然大怒,他不会来到此处攻打孙坚,极有可能会出兵攻打长沙。” “李公所言极是,若是刘表攻打长沙,孙坚还能安坐此处,围攻相国,必然会急忙回兵,支援长沙。” “只需要把孙坚回军的时间,透露给刘表,让他在途中设伏,诛杀孙坚,孙坚必然能逃一死。” “李公妙计。” 两大老狐狸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第99章 内乱 “主公,不好了, 刘表偷袭长沙,已经派兵围住了长沙,目前已经陈兵长沙城下,长沙岌岌可危。” 孙坚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一惊,刘表这个人他了解,他进入荆州不久,联络荆州氏族,迅速平定了荆州各地,就连在各州郡屡禁不绝的盗匪,也都被他全部肃清。 刘表在荆州表现出的能力,让孙坚很是警惕,毕竟在自己的周围有一个强大的对手,从来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事情。 孙坚派人把守城池,探查刘表,他发现刘表占据荆州后,就在境内保境安民,大兴儒学。 和刘表接触后,孙坚就已经确定,刘表这个人杰,并没有扩张的计划,一心只想着想着荆州一亩三分地。 长期的了解,也让孙坚放松对刘表的警惕,在这个乱世中,当你没有了进取之心,就意味着成了一只拔去牙齿的老虎,虽然威猛有余,伤害已经不足。 一个没有牙齿老虎,竟然来撩拨那个老虎,这让他如何不愤怒,孙坚当即就要下令,杀回去,直取刘表的老家,荆州。 短时间的愤怒后,孙坚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已经意识到,刘表突然攻击长沙,很有可能是写的那封信有关,那些信虽然写的态度诚恳,还是没有骗过董卓的眼睛。 当他来到刘隅的营帐中,把这个消息带给了刘隅,刘隅立马确认了他的猜想。 “想不到李儒竟然如此老谋深算,他在分不清文台真实意图的情况下,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把那封信寄给了刘表。” “既然如此,请赎坚告退, 我这就带兵过去, 抵挡刘表。” 刘隅目光深邃,有些担心。 “文台莫要着急,长沙是一座坚城,就算是刘表带人进攻,也很难短时间攻破,李儒奸险,他必然会联络好刘表,在文台回去的路上,给你设下伏兵。” “即便是设下伏兵,我孙坚又有何惧。” “文台英雄不凡,可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文台万不可大意。” 孙坚有些不屑,他并不相信,刘表能带兵挡住他。他有带领的江东子弟,都跟随他多年,战力不凡,凭刘表的那些荆州军,还不足对他产生威胁。 “皇叔所说, 文台记下了。” 孙坚带兵刚刚离开,公孙瓒同样带兵离开了,原因几乎和孙坚的一模一样,羌人兵起,已经攻入他的幽州之地。 不过他并没有把赵云和拨给刘隅的甲士带走,反而告知赵云要好好跟着皇叔,讨贼建功。 赵云行礼答应,从这一段他和刘隅接触来看,刘隅这个人,虽然有皇叔之尊,身上却没有一丝傲然之气,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谦和感,更难得是他还足智多谋, 见识渊博。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如果要选择主公的话,毫无疑问是第一人选。 如果在没有遇到公孙瓒之前遇到他,赵云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刘隅。哪怕刘隅兵寡将少,势力弱小。 刘隅不用问,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李儒的计谋,在盟军中,孙坚和公孙瓒都是以骁勇着称,李儒用一招,就调走了两个人,光这份狠辣,就让刘隅暗暗心惊。 袁绍望着阴沉的天空,有些出神,吕布新败,眼看着就要战胜董卓,谁知孙坚和公孙瓒因为本地事务,突然离开,自己虽然是盟主,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办法,毕竟讨董虽然重要,可要真和自己地盘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有坏消息,同样有好消息,颜良、文丑已经带领大军向这边赶来,离此处不足一百里,孙坚和公孙瓒的离开,虽然让盟军实力受损,可自己军队,一旦赶到此处,实力不但不会减少,相反还会有所提高。 颜良、文丑两人武艺高强,都堪称万人敌,武艺肯定高于孙坚两人,且这一次他们带过出来精兵五万,这些精兵,都是跟着自己平定渤海匪患,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卒,战斗力不弱任何一支军队。 现在唯一让袁绍有些担心的是粮草,本来计划从南阳挑拨的粮草,迟迟没有送到,为了这件事情,他已经催促了袁术好几次,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出奇的一致,粮草正在筹集,等筹集完会尽快送过来。 如今粮草最多还能坚持十天,他已经严令,袁术十天内必须把粮草运过来,要不然自己就不会绝对不会顾及兄弟之情。 这期间,袁绍也曾带着盟军前往虎牢关挑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吕布还没有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多次叫阵的结果都是一样,无人出战。 等到他下令强攻时,虎牢关上的守军,才会把箭矢、滚石如雨般落下,多次进攻无果后,袁绍也只能下令盟军撤退,回到营帐中等待战机。 袁绍相信,董卓绝不会一直待在虎牢关中,他和董卓有过接触,他知道董卓的为人,他就像一个老虎一般,凶狠残暴,他不会一直躲在虎牢关,他一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举消灭盟军的机会。 袁绍暂时还想不到董卓等待的机会是什么?是等吕布恢复状态还是等聚拢精兵。袁绍不清楚,机会是相对的,袁绍相信,董卓的期待的机会,也是自己的机会, 只要董卓敢出虎牢关,就会马上淹没在盟军的人海中。 “盟主,大事不妙,刘岱和乔瑁打起来了。” “什么?”袁绍一惊,细问之下,才知道,刘岱因为军中粮草不足,向乔瑁借粮,乔瑁不借,谁知刘岱竟然带兵直接杀入,不但杀了乔瑁,连军粮也一块抢了,刘岱部曲见主公被杀,岂能善罢甘休,两军目前正是混战。 袁绍一听,急忙带领甲士,往两军处赶,正在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来报。 “吕布带兵已经从虎牢关出来,正带兵往营帐杀来。” 袁绍脸色惨白,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董卓是在等待什么,他不是等待吕布恢复,也不是在征调精兵,他等待的这个机会,就是盟军内部自乱阵脚。 “传令诸营,吕布来袭,迎敌,迎敌。” 第100章 空营 吕布一身铠甲,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画戟,目光阴冷,眼神中带出的杀意, 足以让所有人胆寒,自从上次和刘、关、张被三人逼走之后,吕布在心中就一直有团火焰在燃烧。 天空阴沉如墨,似乎下一刻,大雨就会倾盆而下,狂风骤起,带着丝丝凉气,即便如此,也丝毫浇不灭吕布眼神中那股火焰,火焰中仿佛有着无尽的能量,一种毁灭天地的能量。 吕布一马当先,带着西凉铁骑沉默的冲向关东联军营帐,按照李儒的计划,关东联军的营帐中已经发生内乱,此时攻入,杀光他们,就是绝佳的机会。 眼看营帐就在眼前,吕布大吼一声。 “随本将军杀进去,讨平逆贼。” “杀。” “杀。” 无数人呼喊回应,回应他们心中无敌的战神。 在喊杀声中,吕布带着西凉铁骑。冲进了第一座营寨。 孔融正在营帐内读书,听到营帐外人马沸腾,他合上书籍第一时间前来查看。 孔融作为圣人之后,在教化百姓或许是个好手,可治军却有些欠缺,当吕布冲入的营帐时,他手下的甲士还在因为刚才刘、乔争端,正在议论纷纷,军容不整,又遇到吕布杀入,他手下甲士很快就还败下阵来。 孔融出去营帐的第一眼就看到势不可挡的吕布,他眼看势头不对,再也顾不上儒家的恭谦礼让,急忙骑马向外逃去。 孔融的营帐,被吕布摧枯拉朽击败后,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攻入了第二座营帐,这座营帐属于豫州刺史孔伷,这位靠 清谈着称的太守,军纪松懈,和孔融可以说是卧龙凤雏,吕布几乎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就已经杀穿了这座营帐。 接下进入到西凉马腾的营帐,对于同样来自于西凉的队伍来说,吕布同样没有放在眼中,西凉铁骑虽然骁勇,那要看在谁的麾下,若是没有一个名将带领,西凉铁骑的战斗力,必然会大打折扣。 很快吕布猜想就得到验证,虽然马腾麾下的甲士不弱,可依旧没有阻挡士气正盛的吕布,或者说,从一开始,吕布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他从一开始要攻击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刘隅营帐, 上次的失利,让他愤怒异常,区区三人竟然就能战胜他,这在他以往的战斗中,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他不论意志还是战意,都已经到了顶峰,他相信这一次,就算三人同时向自己出手,他也一定会战胜他们。 上一次的失利,让他在董卓心中的印象大减,董卓需要的是一个不败的将军, 不败的神话,一个失败的吕布,对于董卓的价值,已经大打折扣。 刘隅的那封信,让董卓对他猜忌加重,吕布知道,只有带着刘隅的首级回去,才能洗刷董卓心中的怀疑。 看着刘隅营帐就在眼前,吕布腾起一股热血,他似乎已经预想到,自己将击败刘、关、张,顺便把刘隅的首级带回去。 “杀进去,不留一个活口。” 在喊杀声中,吕布带人冲进了营帐,他所期待大战并没有发生。 刘隅营帐中,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 中埋伏了,吕布警惕望着四周,似乎下一刻,无数的甲士就从深夜中窜出来,攻向他的进队伍,可吕布看了片刻,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高顺带着甲士已经把营帐内搜查一遍。 “将军,是座空营。” 空营?吕布有些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怎么会这样,难道刘隅早就知道自己要来,逃之夭夭了吗? 或者他一直在暗处观察自己,等自己疲惫时再杀出来。 无数的念头涌上心头,吕布一时也有些分不清。 一想到刘隅的狡诈,吕布还是感觉后背发凉,他两次针对自己的出手,已经让董卓对他的信任大减,如今突然消失,他的矛头会指向哪里? 莫非他想趁着我带兵从虎牢关出来够攻入虎牢关。有可能,他一定会以为虎牢关空虚,自己有了可乘之机,他不知道李儒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把虎牢关防备的固若金汤,别说是人,就算是只鸟也别想飞过去。 他沉默片刻,决定把自己攻击的矛头对准袁绍,袁绍是盟主,又在诸侯中的实力最强。对于吕布这样的强者来说,如果要战,自然要选择最强的那一个。 吕布带兵攻入袁绍营帐的时候,袁绍早已经列好战阵,严阵以待。吕布刚刚攻入,漫天的箭羽就朝着吕布的西凉铁骑射去。 箭如雨下,落入西凉铁骑的阵营当中,许多人纷纷落马,刚才还快速推进的队伍,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混乱。 此时吕布的声音重新响起。 “冲过去。” 此言一出,刚起的混乱重新恢复了平静。 吕布一怕胯下赤兔马,赤兔马如电一般冲入了袁绍的军阵,当时就将军阵冲出一个缺口。 西凉铁骑紧随吕布的身后,也冲入了其中。 强大的冲击力,虽然把袁绍的军阵冲出一个缺口,可他手下的甲士却丝毫没有慌乱,手中兵器纷纷出手,和西凉铁骑战成一团。 从吕布攻入盟军营帐开始,可以说是一路势如破竹,直到此时才遇到一些挑战。 他们不断前进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无数的甲士从四周一拥而上,把吕布等人围在中间,看着不断涌出的甲士,吕布丝毫不慌,甚至还在眼神中露出一丝轻蔑。 片刻功夫,已经有三名战将,倒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吕布就像一个杀神,不断收割着生命的气息。 袁绍站在营帐内,远远看着吕布在军阵中纵横驰骋,脸上露出一丝狂热,董卓那厮竟然如此命好,能有这样的猛将相助,若是他能在我的麾下,自己的实力又会提升一大截。 吕布骁勇,果然非同一般,看来只有颜良、文丑才能和他有一战之力。 袁绍在心中想着,只是不知道他二人如今到了何处。 正在吕布沉思间,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 “吕布,快来受死。” 第101章 吕布背叛了? 李儒站在虎牢关上,目光悠远,在他略显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闪过一丝阴冷。 他看了一眼天色,夜幕已经降临,城楼上的火焰随风而动,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幽暗。 他这次一共派出了两路大军,一路有吕布带领攻击,另一路则有李催带领,两路人马,从不同的方向进行攻击,就算不能全歼关东联军, 也会给他们重创,让们再也无力来到虎牢关前。 他默默推算了时间,此时两路人马的攻击,已经接近尾声。 李儒似乎已经看到,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关东联军瑟瑟发抖,鲜血横流。 关于吕布还想单独战胜刘、关、张的事情,李儒已经做了安排,必要时,高顺、张辽,都会出手,只要让他们能分担吕布的压力,就没有人再能拖出吕布。 李儒能理解吕布失败后,一定要通过挑战,去角逐胜利的方式。可是他并不认同,在他看来,这些有些固执坚持,是可笑的,他一直都以为,只要能胜利,就不必在意用什么手段。 因为没有人在意你用什么手段取得了胜利,只会在意最后谁取得了胜利。 即便是众望所归,堂堂正正取得了胜利,只有你最后是失败的, 就同样会迎来别人嘲笑的目光。 李儒讨厌嘲弄的目光,他在年幼时屡次遭到嘲弄,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如同埋下下了一根尖刺,他曾无数次回忆起当年的情况,家庭贫寒,为了读书,四处奔走在高门大户,受尽冷眼和嘲弄。 自己学成之后,也想通过正常途径, 为朝廷建功。,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世家门阀眼中,他依旧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有人会在意, 自然也没有人会推荐,那些年为了实现心中抱负,他居无定所,四处游荡,尝尽了世间的冷暖。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董卓,这个在西凉驰骋风云的将领,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怠慢他,反而对他极尽礼遇。 从那一刻起,李儒就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辅佐董卓成就一番事业。 今天只要击败关东联军,天下将再也没有人能挡住他的步伐,到时候,派兵东出雒阳,天下弹指可定。 “快开城门,我有要事,要禀告相国。” 城门下一声喊叫,让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李傕,他为何单枪匹马就回到了这里,莫非他这一路攻击受挫。 不可能啊,出发之前,李儒就细细推算过,李傕这一路的作用主要是策应吕布的进攻,面对的对手,要么将少,要么兵寡,根本没有人能对李傕造成威胁。 可如今李傕的情况,显然已经出乎了李儒的预料,血迹未干,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一个人就回到了这里, 这是什么情况? “稚然,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如此慌张?” 李傕见城墙之上,站着的李儒,本来慌乱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李公,大事不好了, 吕布投靠了刘隅,正在收拾甲士,准备来攻打虎牢关。” “什么?”李儒听到这个消息,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什么时候的事,快与我速速讲来。” 在李儒的命令下,虎牢关城门开出一条缝,李傕走上城楼,见到李儒,顾不上行礼,就把事情详细的说给李儒听。 他按照李儒的吩咐,带兵攻击关东联军营帐,一路上势如破竹,并没有遇到多少抵抗,直到攻击到曹操营寨时,进攻才受挫。 别看曹操兵卒不多,手下那几名大将颇为骁勇,一时间两队人马僵持在曹营中,李傕带出的甲士,远远超过了曹军。 僵持过后,李傕还是稳稳占据了上风,正当他即将击溃曹操军队时,一支骑兵队伍,突然从侧方杀出,这些人颇为骁勇,一下子就把李傕的阵型冲乱,这还不是最让李傕震惊的,更震惊的是,他们居然打着吕布的旗帜。 李儒沉思。 “奉先的旗帜,有心人都能仿造,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曾见到奉先本人?”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攻向我,一下就把我打退十几步。我看形势不对,急忙回来给相国和李公传信。” 李儒听到这句话,脸上现出了一丝惨白之色,听李傕这样说,吕布是当真是反了,自己苦心孤诣谋划的局面, 就这样化为乌有,他有些不明白,这一段时间内,他一直在笼络吕布,并没有看出他有其他的志向,他还一心想着替相国建功立业。莫非是自己看走了眼,吕布早有异志,只等带兵出去就倒戈相向。 尽管李傕说的言辞凿凿,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把刚才收集到的信息,在脑海中飞速旋转。 “你当真看清了?那个攻击你的人就是奉先?”李儒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李傕有些犹豫,当时天太黑,对方动作又太快,他确实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可是那柄方天画戟,他却看的十分真切,那人只出了一招,就把自己击退数十步,这份武力,除了吕布,还能有谁? “李公,傕虽没有看清他的相貌,可温侯那柄方天画戟,傕太熟悉了,绝不会错的,他只出了一招,就把傕击退了数步,李公想想,除了温侯,谁有如此恐怕的战力。” 李儒脸上表情幽暗,又仔细询问了李傕与吕布的对战时的细节,发现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吕布旗帜的出现,已经让李傕惊疑不定,然后又被吕布当头一击,更是让他胆颤心惊,接着他就拍马向此处狂奔,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整个过程,简单单调,乏善可陈,李儒还是从中间提取了一个十分关键的消息。 李傕被吕布重击之后,为什么能单枪匹马逃回来报信,别忘了,吕布胯下的坐骑可是赤兔啊,别人或许不知道赤兔的速度,可李儒知道。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有这样的良驹,加上吕布的加持, 天下又有谁能逃出吕布的手掌心? 第102章 李儒的答案 李儒目光悠远,他把刚才李傕说的话,重新梳理了一遍,他心中的答案也越来越清晰。 赤兔马是马中的王者,这个时期的名驹没有一匹能和他一较高下。 吕布是天下第一武将,在这个时代,同样是无敌的存在。他们两个的结合,完美诠释宝马配英雄这句话的含义。 当吕布跨上赤兔马,他就如天下的战神一般,无人能望其项背。 在李儒的心中,也许只有当年的楚霸王骑着乌骓,才能和骑着赤兔马的吕布进行匹敌。 在西凉的队伍中,被关羽斩杀的华雄不能,李傕更不可能。 李傕胯下的马虽是西凉良驹,可若和赤兔比速度,根本毫无胜算。 李傕能够平安回到此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让他回到此处。 有了这个答案后,李儒心中那一份担心, 才渐渐平静了几分。 从目前得到的推论看,吕布很有可能并没有背叛相国,这一切都是刘隅的反间计。 “好一个刘隅,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多智,就连老夫也险些着了你的道。”李儒回想起这一段时间内自己和他的几次较量,两人不相上下,难分胜负。 自己看出了关东联军不稳固的关系,不断进行分化,试图从联军内部将他们瓦解,结果也正如他所料,在他的谋划下,孙坚、公孙瓒带兵离去,刘岱和乔瑁自相残杀。袁术延迟粮草,坐观成败。 刘隅同样也没闲着,他同样看着了自己阵营的关键人物,这个人就是吕布,吕布之勇在西凉铁骑中留下赫赫威名,是阵营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因为只有他才能和诸侯将领对战中,稳压他们一头。所以从头到尾,刘隅攻击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吕布,他不断在相国和吕布之间散播怀疑的种子,只等这个种子吸收养分后不断发芽,最终成长成参天大树。 李儒清楚的知道,别看相国对吕布恩赏不断,可他从来就没有对吕布彻底放下心来,原因很简单,上一次吕布对丁原的果断,在董卓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他害怕有一天,方天画戟会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用不断的赏赐,安抚着吕布骄傲的心。 刘隅刚进入雒阳不久,就一眼看出了这层微妙的关系,他不断让这层关系变的越来越微妙,直到彻底失去希望。 这一次的谋划同样是如此,他先打着吕布旗号,冲击李傕,让他以为,来到的人就是吕布, 然后再让人攻击李傕,造成是吕布攻击的假象。 若非自己见机的快,恐怕已经着了他的道。 想着刘隅这一段的计谋,李儒赞叹不已,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在两个阵营,李儒一定会约上刘隅,和他把酒言欢。 能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同样是一件令人热血沸腾的事。 至于对手如何狡诈,李儒并不担心,在他看来,刘隅虽然智谋过人,可依旧不是自己对手,多年的苦读,多年的历练,让李儒有这份自信,自己依旧是刘隅难以逾越那座山峰。 他收回悠悠远望的目光,就看到一张满是鲜血的脸。 李儒心中一惊,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不好,如果吕布没有背叛相国的话,此时他一定还在关东联军营寨之中。 自己安排的两路人马,李傕只身逃了回来,这就意味着这一路人马已经败下阵来。 没有李傕这一路的牵制,吕布必然会陷入关东联军的包围之中。就算吕布勇猛无比,可面对源源不断的进攻队伍,也很难不败下阵来。 李儒双目一睁,悠远的目光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气。 “稚然,你速带一支精兵,去接应奉先。要多带引火之物,在关东联军营帐之中放火,一定要记住,把局势搅乱,只要接应到奉先之后,速速带兵撤回虎牢关。” 接应吕布?李傕有些吃惊,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公, 吕布已经投降了刘隅,李公怎么还让末将去接应他?” 李儒像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傕。 “你中了刘隅的奸计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奉先。” “李公,这不可能,傕虽然没有看清他的样貌,可是那柄方天画戟我却认得十分清楚,再说了,这天下除了吕布,谁会有这样的武力。” 这个问题,李儒早就想过,他刚开始想的是刘隅身边有一个高手,战力能和吕布不相上下,这才能让李傕产生他是吕布的错觉。 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世上真存在不弱于吕布的高手?李儒不相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时李傕看到吕布的旗帜。就已经吓破了胆,从而错误估计了对手。 时间宝贵,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之上,对李傕详细解释。 “你身为主将临阵脱逃,已经犯了大罪,如今还敢违命吗?速速带兵前去,不得有误。” 李傕心中惊骇不断,他也知道,这一次仓皇回来,必然会受到重责,可自己若是带回来吕布反水的消息,那就不一样了,自己是被吕布偷袭,才大败而归。 自己只身赶回虎牢关,是来通报消息的,是为了防止吕布突然偷袭虎牢关,是为了避免虎牢关落入吕布的手中,是为了相国的安危不受到威胁。 如果能救下相国,自己所有的罪名不但会全部取消,还会得到相国的封赏。 华雄战死,吕布背叛,相国身边的武将,就会以自己为首,到时候,他的地位在西凉军中,必然会水涨船高。 可如李儒所说,吕布没有背叛,这是刘隅的奸计,自己中计了。 这一下,自己从一个不顾自身安危,一心救主的忠勇形象,变成了一个误入计谋,临阵脱逃的少谋草包。 这怎么可能?突然的变化,让刚才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李傕难以接受,他还想再问几句,却见李儒面上阴沉似水。他哪里还敢耽搁,急忙躬身领命,带起人马快马加鞭向着关东联军赶去。 第103章 抓吕布 刘隅虽然用计把李傕骗走,心中却暗暗叫苦。 西凉军士虽然凌乱,却没有一哄而散,这让刘隅很是意外,在他的记忆中,不是主将逃走后,就会纷纷跟着逃窜吗? 自己还等着追杀逃兵,收缴士卒呢,怎么一个个还不要命的厮杀,完全没有溃败的迹象。 不会是因为天黑,看不清楚吧。 出现这种情况,大大出乎了刘隅的预计,看着两队人马交融在一起,刘隅知道,此时,任何计策已经没有了用处,此时唯一能拼的是有勇气,向死而生的勇气。 刀剑声,喊杀声,响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天色微亮时,李傕军才彻底败下阵来。 李傕从虎牢关一共带出三万人,在这一战中,损失殆尽, 盟军俘虏数千,其余全部被歼灭,缴获兵器无数。 对于这样的战果,刘隅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盟军的损失同样不比李傕军少,甚至还比他多了两成。 曹操和陶谦的军队死伤大半,曹操本人还受了伤,对于曹操纵马砍杀西凉骑兵的英姿,刘隅是心向往之,身不能至。原因就是他太过怕死,这场大战一开始,他就站在王越和赵云的身后,看着不断倒下的人群,脸上虽然装的很淡然,可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这种数万人在一块互砍的情况,他前世时只在电视上看过,经历了真实的一幕后,刘隅可以负责任的说,不论电视投入多少资金,拍的场面有多大,和真实的情况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太残暴了,太血腥了,光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就让刘隅有些干呕。似乎在这些人的眼中,砍杀的不是人,而是一棵棵树木。 赵云眼神平静,看着场上的厮杀古井无波,这一切在他眼中,似乎根本就不值一提。看着赵云如此坦然的表情,刘隅脑海中莫名想起一句话。 心如平湖而胸有激雷者,可拜上将军! 王越这人就更离谱了, 一直在喝酒,关键一边喝还一边吧唧嘴,听说过观书下酒的,还没听说过观战下酒的,看着这老人家淡然的表情,刘隅只想收回对赵云的评价,要是按照那个标准,王越这潇洒的模样,就不知道该封个什么官了。 伤心了,一个比一个潇洒,难道就自己没见过世面吗? 转头看向陶谦,见他眼神中也露出一丝慌乱,刘隅被王越伤透的心,瞬间得到了一丝安慰,和着不是我一个人心中紧张啊,原来连声名在外的陶恭祖也紧张啊。 刘隅清点人数,这一战他损失最小,但也损失了一小半。 不过让刘隅心情欣慰的是,自己骑兵损失不多,只损失了几十骑。刘隅知道并不是自己这几百骑兵多么骁勇,而是他们穿了衣服自带保护色,前期浑水摸鱼,偷袭了李傕军,在军队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收获了一波首级。 等李傕逃走,有人明白这支突然出现的吕布骑兵不正常时,他们他们早已经远去,在阵营中来回穿插,到处收割人头。 在这次战斗中,刘隅也见识到了骑兵的优势,虽然马镫还不完备,可骑兵对于步兵的优势,依旧是绝对碾压。战马冲刺产生的冲击力,就已经足以让步兵胆寒,就算你能反击,别忘了,还有骑兵手中武器,那股从上而下带出的震慑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张飞眼神兴奋,跑到刘隅面前拼命得瑟。 “俺还没杀过瘾呢,剩下的人怎么就投降了,真是一群软蛋。” 刘隅有些无语, 人家投降多正常啊,剩下几千人,已经被团团围住,身上都受 了不轻的伤,早就没有多少战斗能力,还拿着兵器一个劲力的哇哇直冲,那不是找死吗?再说了,刚才谁没看见,你在战场之上那副凶残的模样,一边杀戮,一边还在进行声音攻击。 你那一声声暴喝,就算不被你打死,也会被你震死。 不理会这个在自己面前故意得瑟的家伙,刘隅看向走过来的关羽,关羽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红,他躬身行礼之后, 就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刘备脸上的表情,就比关羽的复杂的多,脸上有兴奋,有苦涩,眼神中还有一丝怜悯。 刘隅向前走了两步,迎上刘备,问道:“兄长面露痛苦,没受伤吧?” 刘备摇头。 “看着好好的大汉子民啊,因为董卓这个逆贼,这些人都死在这里。有些伤感,让贤弟见笑了。” 到底是仁义无双的刘备,想法就是不一样。 “兄长心怀仁义,弟敬佩不已,岂敢笑话兄长。” 短暂流露的情绪的刘备,重新恢复了平静,他看着刘隅问道:“贤弟,接下来咱们该当如何?” 刘隅说道:“如果弟所料不错,吕布和袁本初的战斗还在胶着,咱们收拾兵器,去对付吕布。” 一听还有仗要打,张飞一脸兴奋。 “好啊,上次之后,俺早就想再会会吕布了。” “翼德你自己能对付吕布?”王越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飞一脸尴尬。 “俺不能胜,还有大哥、二哥,我们三兄弟上次把他打跑了,这次同样能把他打跑。” 王越继续喝酒,似乎并没有听见张飞的回答。 刘隅说道:“翼德,这一次你们三人就要分开了。” 分开?张飞听到这句话,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刘隅把众人聚在一起, 开始了接下来部署。 “云长、翼德、子龙,你三人各领五百人,分别在南,北,西三个方向,占据好位置,等待吕布。” “孟德,恭祖德带领本部人马,随我去本初大营,攻击吕布。” 说完,详细把计划说于众人,让曹仁收拢骑兵,命人换上西凉兵士的衣服,怕误伤,让众人右袒,刘隅的计划很简单,先让曹仁带着骑兵去扰乱吕布军心,顺便收割人头,然后众人再一哄而上,争取让他军心大乱,无心再战。 自己军中大乱,吕布必然惊恐,他肯定不会恋战,必然会向外逃窜,吕布骁勇,很难控制住他,只能把包围圈扩大,让他在圈内频于拼命,才有机会抓住他。 众人听到刘隅的计划,都点头称是。 众人一起领命,整顿人马,向袁绍营寨进发。 第104章 杀神 吕布很愤怒,他把没有找到刘隅的怒火都发泄到袁绍军中,被激怒的吕布是可怕的,他如同魔鬼一般,不断收割士兵生命 。 从吕布攻入袁绍营寨之后,吕布就稳稳占据了上风。 袁绍远远看着, 发现自己的阵营,已经被吕布带领的西凉铁骑冲击了七零八落,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吕布看着站在中军营帐中的袁绍, 纵马就要攻过去。 袁绍身前的甲士,看着吕布向中军帐冲过来,不约而同的向前走了几步。 他们紧紧握住手上的兵器,望着如同死神一样的男人,策马缓步而来。 他们都是袁绍帐下最骁勇的战士,可面对吕布这样的杀神。依旧会忍不住心生胆怯,可是他们并没有后退一步,而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 吕布看着众多甲士,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表情,在他战斗经历中,他无数次出现这种表情,无数次有弱小的力量,想要不自量力,挡在他的身前,明明心中充满恐惧,却依旧要强装镇定。吕布想想就觉得有些可笑,他没有笑,面无表情,只是刻意放慢了向前的脚步。 马蹄声缓慢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就像一个个催命的钟声敲响在众人的心头,对于这种过程,吕布有些享受,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袁绍身前的甲士就会有人抵挡不住他营造出的压迫感。开始逃命,刚开始会有一个人逃走,然后慢慢把这种恐惧传给众人,越来越多的人会逃走,到最后一哄而散。 赤兔马继续缓缓向前,似乎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赤兔马继续向前,吕布和甲士的距离越来越近,出乎吕布意料之外的是,那些甲士并没有离开,而是一个个又向前走了两步。 有点意思,看到袁绍能稳住渤海,倒也不全是靠他的四世三公,看他甲士的表现, 想必袁绍还是有些本事的。 既然你们不愿意离开,那我就成全你们,去死吧! 吕布赤兔马突然跃起,向着人群冲出,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同时举起,一道光影闪过,当时就有两人毙命。 接下来就是杀戮,彻底的杀戮,这些人虽然悍勇,可没有人是吕布的对手,基本上吕布每一次出手,就会有人倒下,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后退一步。 没有人不怕死,他们也一样,当面对生死抉择时,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就踏上了死亡之路,原因很简单,身后那个男人,是他们誓死要守护的对象。他们都是流民,都曾在死亡的边缘上走了一遭,若不是身后那个男人,他们早已经成了路边的枯骨。 是身后的男人把他们收拢起来,给他们吃喝,让他们有家可回,有人可依,如今袁绍有难,他们自然会义无反顾,有死而已。 他们没有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可有一点,他们却清楚的知道,身受大恩,必以身报之。 袁绍看着身前的甲士一个个倒下,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再等待,翻身上马, 就准备向营外退去。 吕布一直在观察着袁绍动作,见他翻身上马,就知道他要逃走,他大喝一声,纵马跃出,就向袁绍赶去。 袁绍没想到赤兔马竟然如此厉害,越过数十人,直接来到了自己身后,他哪里还敢停留,正要催马逃窜,却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吕布匹夫,快来受死。” 声音落处,一个人影横在吕布和袁绍中间。 “吕布匹夫,可识得我渤海颜良否?” 颜良?吕布冷笑。 “吾平生只识得英雄,无名之卒吾岂能认识。” 颜良还没有说话,只听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 “吕布你好大的口气,不知道你的武艺会不会和你的嘴巴一样硬。大哥,让文丑先来对付他。” 颜良挥挥手。示意自己先上。 “你护住主公, 让我来试试他手中的方天画戟。” 说完,不等文丑说话,扬起手中长刀向吕布攻去。 袁绍见颜良、文丑都到了,心中稍定。 吾有颜良、文丑在侧,无忧矣。 吕布太可怕了,刚才那一幕太过惊险,若不是两人及时赶到,自己恐怕很难逃过吕布的毒手,想到这一层,袁绍生出一身冷汗。 按照行军的路程计算,最快也要明日磁才能来到此处。 在颜良和吕布对战之时,文丑带人护在袁绍身前。 从文丑口中得知,两人接到袁绍的信后,害怕事情有变,率领两千精骑先行一步,来到了此处。 随着两千精骑的加入,袁绍一边倒的颓势,被稍稍扭转。 袁绍看着场上的形势,知道这两千人,并不足以击溃吕布的大军。 西凉铁骑此时士气正盛,两千骑兵投入后,虽然对局势稍有缓解,可依旧改变不了战局。 西凉铁骑不但精锐无比,连吕布手下大将,同样也战力惊人。 两千骑兵带出的冲击力,仅仅过了半炷香时间,西凉铁骑就重新掌控了局面。 看着如此强悍的西凉铁骑,袁绍有些着急。 等他把目光转向吕布和颜良时,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颜良武艺超群,乃是他麾下的万人敌,就算不敌吕布,相差也不会太大,两人才交手多少招,吕布已经掌握了场面上的主动,看形势,过了了多久,颜良就会败下阵来。 “叔恶,不必管我,速去相助公骥。” 文丑见颜良落入下风后,就想去襄助颜良,他又怕袁绍受到伤害,所以一直没有动,这时听袁绍这样说,吩咐手下甲士护住袁绍,提起手中长枪攻上吕布要害。 文丑的加入,让颜良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凭自己手中这柄长刀,就能把吕布斩于马下,谁知吕布展示出来的武力,让他根本难以招架。 两人交手几十回合后, 自己就全面落于下风,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威力之强,乃是他平生仅见。 正当他心灰意冷之际,文丑加入了战团,这让瞬间信心大增,他相信,自己和文丑联手,天下无人能敌,就算骁勇无比的吕布,也会被很快斩于马下。 第105章 得瑟的刘隅 颜良有这样的自信并不奇怪,他自从学成武艺之后,跟着袁绍征战,大小已经有了近百战,遇到的对手中,没有一个不倒在他的长刀之下。 无数的胜利,奠定他冀州勇将的名声,也让他在袁绍帐下的地位日益稳固。 文丑武艺同样惊人,两人相似的出身,相似的崛起之路,让他们二人成为了兄弟,两人都在战场之上横扫对手,武艺也在伯仲之间。 他们闲暇时,曾一起喝酒,一起谈论天下英雄,两人都无比相信,天下能胜过他们二人的寥寥无几,若是两人联手,足以秒杀任何人。 文丑加入后,颜良期待的秒杀依旧没有来到,三人交手数十招,颜良就隐隐发现有些不对 ,吕布一根方天画戟,挡住两人,还是不落下风,他隐隐带出了气势,压的两人连连后退。 颜良心中暗惊,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吕布竟然如此恐怖。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袁绍,看场上的形势,吕布依旧稳稳占据上风。 随着战斗的进行,战场上的形势愈发明显,吕布麾下的西凉铁骑已经完全占据了战场之上的主动,颜良文丑带过来的两千骑兵,已经不足百骑。 从目前的形势看,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惨败下来。 高顺目光沉稳,手中的兵器不断收割着骑兵的首级,这一战,他们虽然始终占据着优势,可从刚开始到现在,已经征战了一夜,就算是他也有些疲惫。 他随手砍翻一名甲士,目光扫过整个战场,发现从虎牢关带出的五万甲士,已经有绝大部分倒在地上,如今拿着兵器还在战斗的已经不足万人。 他看着袁绍麾下的甲士,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结束战斗,虽然这次己方损失不小,可如果能击败袁绍,依旧是大功一件。 这一战,不但能洗刷吕将军上次战败了耻辱,还能重新获得相国的信任,想到这,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正在这时,高顺看到战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骑兵,这支骑兵人数足有千人,精神抖擞,斗志昂扬,高顺看众人服饰,大部分都身着李傕军队的衣服。 突然出现的骑兵,让高顺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李傕那边的战斗竟然在他之前结束了。 不对,那些冲出来的骑兵,没有攻向袁绍的军队,手中的兵器,反而向自己军士身上招呼。 看到这种情况,高顺瞬间就明白过来。 李傕军队已经大败,关东联军已经换上他们的衣服,对这支军队进行突袭。 不好,若是让他们混入自己军中,这一战辛苦占据的优势,瞬间就会化为乌有。 他急忙招呼身边的甲士,向这支骑兵迎过去。 随着这支骑兵的高速移动, 高顺的猜想很快变成了现实,自己军队瞬间陷入了混乱当中。 高顺声音在战场之上响起。 “稳住,这支军队乃是敌军所扮。” 混乱的队伍听到高顺的话语,稍稍稳住了局势,可这支骑兵,却突然分成了数个小队,每队几十人。这些小队在自己军中来回穿梭,很快就将自己这方的军士杀的大乱。 高顺本想带人去阻挡这支骑兵,当他看到分化成数个小队时,已经知道了这一战想要取得胜利,恐怕已经非常困难。 高顺并不担心这支骑兵的战斗力,从刚才的局势看,就算他们战力不俗,自己依旧能消灭他们,可这支骑兵产生的恐惧力,这才是让高顺最为忌惮的。 毕竟人心一乱,队伍就不好带了。 高顺手中兵器出手,向着那支骑兵的将领攻去。 曹仁见高顺招式凌厉无比,也抖擞精神,两人战成一团。 袁绍看着场上的局势突然发生的变化,刚才有些慌乱的神色,也淡了几分。 没过多久,刘隅带人就来到了袁绍身边。 随着刘隅带的人马过来,场上的局势已经完全反转。 关东联军已经稳稳压住了西凉兵卒,用不了不久,就能全歼这支军队。 吕布虽然一直在和颜良、文丑战斗,可场上变化的局势,丝毫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看着越来越多的关东联军,吕布知道,这场战斗想要获胜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吕将军,不要再做困兽之斗,投降吧。你跑不掉了。” 刘隅,自己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他,他竟然出现在这里。投降,真是可笑,吕布脸上带出了一份轻蔑。就凭这些人,能困住了我吕布。 他方天画戟一抖,全力施展一招,把颜良、文丑,逼退数步。 “刘隅,快来受死。” 他摆脱两人,竟然直接向刘隅冲去。 吕布突然出现的这种情况,让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吕布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突围,竟然是想在乱军丛中,取刘隅的首级。 挡在吕布身前的甲士,并没有阻挡住吕布的步伐,吕布催动赤兔马,速度奇快的向刘隅杀去。 颜良看吕布攻击的目标的刘隅,本来还要追赶的步伐,瞬间慢了下来,从一开始见到刘隅开始,颜良就对刘隅满是怨恨,他手下的关羽,不讲武德,偷袭自己,让自己在军中失了颜面,从那一刻开始,颜良就想除去对方,自己不惜引起袁绍怀疑,纵火想烧死刘隅,谁知竟然被他躲了过去,还让袁绍对自己产生的嫌隙,袁绍令自己闭门不出, 以示惩戒。 这一次奉袁绍军令,来到虎牢关,颜良就想着有机会,一定要除去刘隅,以报当日之仇。 如今看到吕布要取刘隅的首级,他自然乐见其成。 文丑见颜良放慢的步伐, 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在来时的路上,他就听颜良说起了那日之事,他曾向颜良许诺, 尽管对方是大汉皇叔,只要时机成熟,自己一定会助他取下刘隅的首级。 他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临,如今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吕布杀死刘隅之后,赶到吕布身前,挡住他,不让他伤害到主公就行了。 看着吕布这快就来到了自己身边,刚才还有些得瑟的刘隅瞬间懵了,这太娘的也太不可思议了,身前这么多的甲士,就这样瞬间被吕布砍翻在地。还有甲士想阻拦吕布,被他轻提赤兔马,赤兔马高高跃起,已经越过了众人。 这确定是马,不是弹射器? 第106章 吓傻的刘隅 赤兔马一跃,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刘隅身前一丈。 袁绍本来和刘隅站在一起,他被吕布追过一次,有经验。见吕布向这边冲过来之时,就急忙向后退去,这时候,什么四世三公,什么仪表礼仪,都顾不得了,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陶谦在袁绍身后站着,也看见了勇猛的吕布,见袁绍向后跑,也跟着袁绍向后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念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跑准没错。 刘隅实在没想到,吕布能来这么快,早知道他早跑了。更准确说,他如果知道吕布这么恐怖,他就不得瑟了,在吕布面前得瑟,那是茅厕里点灯—找死啊。 当吕布突然来到他的身前,他非常想跑,可他却挪不动脚步,他双腿已经软了,想跑却迈不动脚步。 此时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脑海中只有一个巨大的死字在环绕。 曹操站在刘隅身后,看到刘隅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心中不禁暗自敬佩。 皇叔不但谋略过人,想不到胆识也如此了得,面对吕布的攻击,竟然纹丝不动,就凭这份胆识,就远超曹某啊!我当年刺董之时,面对吕布前来,心中惊恐不已, 急忙把刺董变成了献刀,若是当初我有皇叔的勇气,董卓早已经死在自己的刀下。哪里还有今日讨董这一说。 和皇叔一比,袁盟主可就是丑态尽出了,脸色惊慌,仓皇而逃,没有了任何士族之风了。 曹操心中也有些恐惧,可他被刘隅的无惧精神所感染,他紧握手中兵器,要等吕布到来后,和吕布战上一阵,就算自己不敌,也要保护皇叔先行离开。 刘备站在刘隅身边,看刘隅如此淡定,也对他敬佩不已,从这一段的相处中,他已经知道了刘隅并不精通武艺, 所谓的春猎时七进七出救天子于危难,也是谣传。 一个不通武艺的人,面对天下第一勇将的吕布, 竟然丝毫不惧,光这份胆识,天下几人能有? 刘备不等吕布出手,手中双股剑就已经攻向了吕布。 之前在盟军营寨前,吕布就和刘备交过手,自然也知道他的武艺,他的武艺虽然不如关、张二人,若真和他对战,也需要十几招才能获胜。 若真是让刘备挡住自己十几招,刘隅早就逃之夭夭了, 自己深陷重围,想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骤然发力,荡开刘备双股剑,方天画戟依旧直刺刘隅面门。 “吕布,休伤了皇叔。”曹操一声大喝,手中长剑砍向吕布方天画戟。 他本想用长剑挡下这一招,可吕布这一招实在太过凶猛,自己长剑并没有当挡下这一招,那柄方天画戟依旧不变,直刺刘隅面门。 刘备和曹操一见这个情况,心中大急。 他们都没有想到吕布一招就荡开了两人的兵器,眼看着方天画戟,已经到了刘隅的身前,自己再想营救,已经来不及。 “贤弟。” “皇叔。” 两人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提醒刘隅快快躲闪。 刘隅此时依旧纹丝不动,他早已完全吓傻了,死亡的阴影已经完全笼罩在的他的心头,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眼睛都闭不上。 吕布看着自己手中方天画戟已经到了刘隅身前,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要这一战,自己能够杀死刘隅,就算自己战败,同样会重新获得相国的信任。 他知道,自己和董卓之间之所以有一根刺,全都是刘隅用奸计埋下的,能拔掉这根刺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埋刺的人杀掉,然后用他的鲜血来洗刷这一切。 方天画戟越来越快,直刺刘隅面门,当方天画戟来到刘隅面门时,吕布知道自己即将完成这一切,就算刘隅身怀绝技也不能躲避,何况他并没有多少武力。 “去死吧!”吕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隅必然会身首异处时,一柄长剑从侧方击出,长剑的速度并不快,显得有些无力,可当这柄剑落在方天画戟上时。威猛无比,势不可挡的方天画戟竟然被击到了一旁。 一个声音懒洋洋的道:“奉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曹操没想到这样一柄长剑,就把吕布必杀的一击挡下,他本以为吕布接下来会再次发起攻击,谁知吕布接下来的话,让他也是震惊无比。 “王公。”吕布有些震惊,“你怎会在此处?” 王越嘿嘿一笑。 “如今老夫跟着皇叔混饭吃,不在此处还能在哪里。” 吕布有些难以置信。 “王公剑法超群,乃是先帝身前虎贲将军,为何会跟着一个只有虚名的皇叔,王公可愿随布去雒阳跟随相国,以王公的本事,相国必然重用。” 去雒阳,嘿嘿,恐怕你吕布还不知道,我和董卓有仇,我跟着刘隅,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除去董卓。如果自己没记错,自己的海捕公文还在雒阳城贴着呢。 “董卓的饭,老夫可吃不惯。你奉先喜欢吃,老夫也不拦你,可你也不能砸老夫的饭碗,要不然老夫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和你周旋到底。” 吕布听王越这样说,已经明白了王越的意思,自己若是走,他不拦着,可若是想要杀刘隅,他必然会全力给自己周旋。 吕布之前和王越交过手,自然知道他的本事。他的剑法之高,就算自己也不能胜他。可若是两人生死较量,他相信,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自己,可自己就算能胜,恐怕也会身受重伤。到时候甲士一拥而上,自己也会死在此处。 有王越在,今天要杀刘隅,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吕布想明白这一点,看着越来越多的关东联军,他调转马头,向外冲去。 “全军随我突围。” 吕布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战场之上响起。西凉铁骑听到吕布的召唤,本来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他们都挣脱对手,向吕布的方向聚拢。 第107章 火烧雒阳? 吕布如同一根离弦的利箭,一马当先,当者披靡,很快就在包围中,打开一条血路。 西凉铁骑跟在吕布身后,手中兵器不断挥舞,如一条长龙向外快速而去。 关东联军的甲士,虽然奋力阻拦,可明眼人都知道,只要不能困住吕布,就没有人能阻挡住西凉铁骑杀出重围。 高顺跟在队伍最后,手中兵器挥动,把这支队伍的后方护的死死的。他们很快就冲出了包围圈。 直到吕布杀出重围, 刘隅才缓过神来。刚才这一幕,太过凶险,关、张、赵都被他派出去在外围拦截吕布,陈到在雒阳,身边只有刘备和王越。 刘备稳重有担当,对付一般的将领还有些胜算,若是对付上这个时期的名将,那结果就是孔夫子搬家-净是(书)输了。 王越这个人武艺高是高,可是有些不靠谱,整日拿着酒葫芦,醉醺醺的,刘隅有时候,多少天都不见他的人影。 对于自己遇到危险时,他每次能不能及时出现,刘隅只能寄希望于他喝的酒不太多,酒的浓度不够烈。 经历这件事情,也让刘隅彻底明白,那些书上说的万军丛中去上将首级,绝不是空穴来风。 想想的一幕,刘隅依旧后背发凉,自己还是对这个时期的武将,认识不足,要不然自己早躲的远远的,哪还会在吕布面前瞎得瑟。 自己身边人手还是少啊,等有时间了,还需要去找一些厉害的武将,守在自己身边,要不然指不定又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一不小心,丢了小命,那就彻底完了。 曹操走过来,看着依旧站着不动的刘隅,心悦诚服。 “皇叔面对吕布的方天画戟,依旧是纹丝不动,这份勇气,世所罕见,曹某真是敬佩万分。” 我也想动啊,可惜双脚实在是太不争气。 “孟德不必如此,吕布骁勇,隅安能不惧,只是在将士面前,不愿失了气势罢了。孟德敢挺身斗吕布,才真是大勇,若论勇气,隅远不如你。” 刘隅几句心里话,落在曹操眼中,就完全变成了谦虚之词。 曹操见刘隅如此大勇,还不自居,不由得对他敬佩又增加了几分。 袁绍见吕布被人打退,整理好仪容,很有风范的走了过来,从他脸上带出的坦然神色,刘隅就知道他并没有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 就冲袁绍这份淡然,刘隅在心中也得暗暗敬佩,此人脸皮之厚,和自己有一拼。 “皇叔,刚才那位剑客,可是当年先帝身前虎贲将军王越?”袁绍心中已经知道答案,还是淡淡问道。 刘隅点头,正想招呼王越与众人见面,却早已经不见他的身影,不用问,一定是酒瘾犯了,找个地方喝酒去了。 曹操见袁绍走过来,谏言道:“吕布败走,接下来我等应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虎牢关。” 袁绍望着自己营寨,痛心疾首,整整五万多人,经此一战后,还能战斗的已经不足五千人,若凭这个目前的实力,去打虎牢关,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见袁绍犹豫,曹操把目光望向刘隅。 “追肯定要追的,这次跟着吕布突围出去的人,步卒加上骑兵,少说也有五千人,咱们追上去,能不能拿下吕布不知道,不过不能让他带这么兵回去,争取这一战就把他带出的兵,全部吃掉。至于虎牢关吗?经过这次的损兵折将,董卓必然会心存忌惮, 如果隅所料不错,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带兵退回雒阳,到时候虎牢关必然空虚,再夺取虎牢关也不迟。” 董卓会放弃虎牢关,退回雒阳? 众人听到刘隅的分析,都很是不解,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相当于变相放弃了虎牢关,一旦众人攻破虎牢关,兵临雒阳城下, 雒阳将再无险可守,到时候,董卓岂不是成了池中之鱼,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皇叔, 以操的愚见,董卓必然不会放弃虎牢关,若真放弃了此关,我们直接去雒阳,他必然会被我等所擒。” 刘隅笑道:“孟德之言不无道理,可孟德别忘了,董卓怎么会乖乖的在雒阳等着咱们?” “董卓不在雒阳,他会去哪里?”袁绍有些不解。 “长安。”刘隅淡淡说出这两个字。 雒阳可是大汉朝的首都,富饶天下,董卓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地方?曹操思索片刻。 “皇叔,操觉得有些不对, 长安虽然险要,易守难攻,可已经远离政治中心近两百年,那里人烟稀少,物资匮乏,发展潜力十分有限,董卓虽然少智,可他手下的李儒却是颇有智谋,绝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李儒不但会看到,还会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们走之前,会把雒阳城彻底搬空,然后一把火把雒阳付之一炬。” 什么,火烧雒阳? 众人听到刘隅这番话,都瞬间呆住了,那个东汉的二百年的国都,富饶天下,在这座雄城内,承泽着多少大汉的荣光。 “贤弟,雒阳城中人口有数百万,董卓真会把他们迁往长安吗?这一路上得死多少人?” 一路上死多少人,刘隅在前世在史书上看到过这一段,史书上用了四个字,积尸铺路。 “董卓残暴,李儒阴毒,又怎会在意其他人的生死。” 刘备素来知道刘隅的见识,听刘隅这么说,心中已经认定了七八成。作为汉室的宗亲,刘备一直都是为匡扶汉室为己任,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心如刀绞。 “可怜我大汉四百年天下,竟让董贼祸害到如此地步,备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如此乃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 曹操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皇叔既然猜到董卓会这般做,心中是否已经有了谋划?” 刘隅叹气,自己虽然一直在谋划这件事,他想改变历史的轨迹,想让雒阳城免受这场灾难,从目前的情况看, 发展的趋势,越来越往原本的历史方向发展。 在这个过程中,刘隅也深切的感受到了那句话,人力终究有穷尽。 “董卓退回雒阳后,必会留人把守虎牢关,想要保住雒阳,就看我们拿下虎牢关的时间,如果时间足够短,雒阳城或许还有救。” 第108章 阻击吕布 吕布带领西凉甲士突出重围后,计划一路向西虎牢关而去。 刚走了两三里,远远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三姓家奴,哪里走?!吃俺一枪。” 吕布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怒火中烧。 “黑厮,就竟然躲在此处,让我找的好苦,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说完,就要拿着方天画戟,向着张飞攻去。 高顺此时已经来到了吕布的身侧,见张飞身后兵马并不多,大约有三百人,可在三百人身后,不时烟尘翻滚,似乎还有千军万马一般。 “将军,此时突围要紧,不可恋战。” 吕布一听也就明白了高顺的意思, 若说单打独斗,自己肯定稳压张飞一头,可吕布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黑厮手中的丈八蛇矛同样十分凌厉,自己若是要想胜过他,也不是三两招就能搞定的。 若是被他拖住,大军被围,自己冲出去,肯定没有悬念。可自己手下这些甲士,恐怕会重新陷入包围圈。 吕布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向着南飞奔而去。 张飞见吕布果然带着甲士避开了自己,心中暗喜,果然如皇叔所料,吕布不敢交战,想通过南边道路再回虎牢关。 张飞大喝一声。 “不要让吕布跑了, 追。” 带领甲士向着吕布追去。 吕布一路向南,没走多远,就听见一个冷傲的声音响起。 “吕布,关某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吕布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红脸大汉,手持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立在马上。 “关羽匹夫,竟然敢如此辱我。”吕布并不怕关羽,若是他自己深陷重围之中,凭借他手持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马,这天下还真没有人能困住他。 可是此时他却不能恋战,一旦自己被拖住,身后的西凉铁骑,必然会陷入包围,到时候,死伤难以估量。 他强忍怒气,调转方向,向另一方攻去。 关羽和张飞合兵一处,对吕布进行追击,吕布在兜圈子的功夫,颜良,文丑带着关东联军也跟了上来。 吕布回头望着源源不断的关东联军。眼神中透过一丝冷冽。 马蹄阵阵,并没走多远,就见前方立着一个白袍小将,他白马银枪,面容俊秀,正是常山赵子龙。 吕布认得此人,当日自己去营门口挑战,刘隅就是带着此人来和自己会面。 他对赵云的印象不深,当天从头到尾,他都没听到赵云说过一句话。 和遇到关羽、张飞的情况不同,赵云身后, 并没有一个甲士。 孤身一人,竟然敢阻拦我吕布,吕布一声冷笑。 高顺却已经看出这其中的不寻常,因为赵云站立处,是一个山坳,两边树林浓密,极容易藏兵。 “将军,小心,恐有埋伏。” 吕布也已经感受树林中的凶险,可是他已经被追到了此处,若此时调转马头,必然会碰到身后 的追兵。关羽张飞,颜良,文丑,这几人都极为难缠,自己虽然不惧他,可若真他们围住,想要脱险必然需要一些时间。 他不愿后退,只能有前方这一条路。 “冲过去。” 吕布的声音在甲士中响起,显得极为自信。 吕布不相信面对的赵云,能拦住自己,只要他拦不住自己,即便是有伏兵, 自己同样能带这些人冲过去。 “杀。” “杀。” 无数的西凉甲士高声回应, 一时间声音直冲云霄。 赵云见吕布越来越近,他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手已经扬起来了。 随着他的手扬起,伏兵四起。 赵云单手轻轻落下,一阵箭雨从身后射出,向着西凉铁骑射去。 一时间箭如雨下,吕布身后有人落马,发出一阵阵闷哼声。 吕布用方天画戟拔开射过来的箭矢,大致一扫,已经看清楚了赵云身后,不过几百人。 吕布清楚知道自己甲士的战力,区区几百人,根本不可能阻挡住这些人前进的步伐。 单枪匹马挡在道上的赵云,在吕布看来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他只需要一招,就能把他斩于马下,只要把赵云斩落,自己就能带着队伍快速通过这里,两边埋伏的甲士再想阻击,也也来不及。 吕布脸上带着冷傲,手中方天画戟带出一阵破空声,砍向赵云。 这一招,吕布已经用了十成力,他虽然知道赵云挡不住他,依旧全力一击。 在吕布看来,多一分钟打通这条通道,西凉铁骑就多一份活下来的希望。 赵云见方天画戟向自己袭来,手中长枪挥出,挡住了这一招,然后长枪顺势挽出一道残影,向吕布攻去。 吕布本以为这一招,必经把赵云击杀,谁知道竟然把他挡了下来,不但被他挡下,他隐隐还能在自己的全力一击下,保持反击。 吕布微微一怔,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年轻的赵云的武力值竟然这么高。 吕布连攻了赵云三招,竟然没有破开赵云的防守。 吕布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此人的武艺竟然比关、张还略胜一筹。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如同狂风暴雨般攻向赵云。 赵云自从哪日见到吕布和刘、关、张三人对战后,对吕布的武艺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些天一有闲暇,他就在琢磨和吕布的对战,本以为有了一些心得,虽不敢说能胜他,最起码也能和他有来有回。 两人刚交手几十招,赵云就觉得吕布的方天画戟威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他不由心中一紧,手中长枪无形中快了几分。 不觉间两人已经交手百招,吕布短时间不能获胜,赵云也按照刘隅对他的交代,把他成功困在此处。 张飞在吕布身后追的最凶,不得不说,能追着吕布满世界跑,张飞觉得很有成就感,当他看到吕布的军队停滞时,他就知道,赵云已经成功阻挡了吕布。 张飞暴喝一声,冲到西凉军队中,如同虎入羊群,开始疯狂的收割人头。 接下来的是关羽,他手中青龙偃月刀,在空中斩下,如同一道残月,瞬间就斩杀数人。 颜良、文丑见关羽如此勇猛,不甘心落后,都向着西凉铁骑拼命杀去。 刚开始吕布从袁绍阵营中出来时,手下甲士还有五千人,再经过这场厮杀后,已经不足百人,当吕布带着百骑杀出重围时,吕布有很强的挫败感,他这一次出兵,本想着击败刘、关、张,一扫上一次战败的阴霾,谁知道不但没有获胜,反而又一次被击败,而这次是关、张、赵三人围住自己,赵云的武艺可比那个刘备强多了。 吕布有些不明白,刘隅从哪里找了这么多武艺高强的将领。 第109章 收降卒 等关、张、赵汇报战果时,刘隅并没有多少意外,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张飞有些不解。 “皇叔,莫非一早就知道我等擒不住吕布?” “吕布是天下第一勇将,怎能轻易被擒,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必然会一两招保命的功夫。” 张飞有些吃惊,皇叔虽然没有在那里,怎么跟亲眼看到的一般。 当时的情况的确如皇叔所说,三人围住吕布,眼看就要把他擒下,谁知吕布在最后关头,使出一招,这一招迸发出的威力,竟然把三人逼得同时后退一步。吕布趁着这个间隙,骑着赤兔马上扬长而去。 三人还想追赶,哪里还来得及。 虽然没有擒住吕布,可让吕布再一次品尝到失败,刘隅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这已经第二次击败吕布了, 接连的失败,不但会让他的信心受挫,还会让董卓对他的信任渐渐降低。 在董卓眼中,吕布是不败的战神,是他坐稳雒阳,虎视天下的屏障,如果这个屏障消失,毫无疑问,董卓会重新开始选择。 吕布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开始,拔营破寨的最终目的,就是自己。刘隅自然不给吕布这个机会,就他这点兵力,面对吕布带领的数万甲士,用不了多久,就会损失殆尽,自己好不容易拉起队伍,转眼就会烟消云散。 即便他躲过了吕布的第一波攻击,在随后的战斗中,刘隅也损失了一半的战力。 他原本人员就少,这次之后,势力更显得有些单薄。 安顿完死伤士卒的问题后,缴获的问题,同样被诸侯提上了日程。 缴获的兵器等战略物资,大家目标一致,分呗,至于如何分,众人各抒己见,最后达成了共识,按照贡献度,至于贡献度如何评定,袁绍则让每路诸侯推举一人,和自己营中的人员共同来完成。 可说到战俘的问题时,众人却出现了巨大的分歧,分歧的原因并不是如何分配,而是要不要分的问题。 袁绍的态度很明确,这些西凉甲士,性情奇特,很难真正收服,即便他们现在假装归顺,也难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反叛。若是咱们在和董卓的交锋中,他们怀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他给出的意见,就是全部坑杀,这样既能免除后顾之忧,又能震慑董卓。 刘隅没想到袁绍会是如此态度,在他记忆中,这个时代对待战俘应该是很宽容的,毕竟此时,人员紧缺,能拿起武器战斗的人员更缺,怎么动不动就坑死啊,真把自己当成白起了。 更让刘隅没想到的,袁绍得态度,竟然得到了除自己和曹操之外的所有人支持,就连一向以宽仁着称的孔融也引经据典,论证袁绍的观点,最后得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结论,获得满堂喝彩。 刘隅看的出, 若说要讲道理,孔融是真能掰扯,关键他一篇大论下来,你还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你说气人不? 刘隅把目光转向曹操,感受到曹操目光中炙热,刘隅明白,曹操的想法和自己一样,都想把这些降卒收为己用。 这一战曹操损失很大,他参加会盟时,一共带了一万两千人,这一战之后,已经不足五千人,一战折损一多半的战力。他本想着趁着这次降卒之事,补充一下实力,可袁绍直接一上来,就要求全部杀掉,让曹操很是头疼。 “袁盟主,这些降兵完全能充斥我们的实力,不可轻易杀掉。” 袁绍淡淡一笑,他带来三万人马,加上伤兵已经不足万人,可袁绍并没有那这些降卒,补充士卒的计划,原因很简单,此时已经到了讨董的关键时刻,他不愿意冒险,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从渤海调来的五万大军,已经来到了营寨之中,他虽然损失人数最大,在诸侯中依旧是最强的势力。 “孟德不能只顾眼前之利,而不顾大局,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些人心性不定,很难相信他们是真心归附。若他们贼心不死,必然会成为盟军的隐患。” 曹操听到袁绍这般说,也有些无奈 ,人心隔肚皮,谁又能证明这些人是真心归顺呢。 “本初,若是能证明是真心归附,又该如何?” “如何证明?” 刘隅微微一笑。 “本初到时便知。” “如皇叔能够证明这些人是真心归附,自可前去收编。” 刘隅没想到袁绍如此爽快的同意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袁绍今天有点怪,可具体怪在哪里,刘隅一时也说不清。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隅带着曹操走出营帐,问道:“皇叔,不知有何计谋,让西凉甲士真心归附?” “孟德也是知兵之人,让他们真心归附,哪有什么速成之法,不过是恩威并重,宽严相济,这八字耳。” 这些方法都需要时间来慢慢验证,要收降卒时,刘隅就曾想着这些问题,比起潜在的风险,刘隅看到更多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他手下有关、张、赵,三员大将,还有刘备、王越在旁协助,要降伏这些降卒应该不是难事,就算他们降而复叛,有这几位万人敌在军中坐镇,他们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这笔买卖如果做好了,那是大赚,如果做不好,最多是小亏,能有这样的机会,刘隅自然不会放过。 恩威并重,宽严相济,短短八个字,就把御下之道,说的如此透彻,皇叔才才,远超于我。曹操心中暗自佩服。 “皇叔高论,操受教了。” 刘隅知道曹操一定会对这些降卒有动机,毕竟在历史上他就是靠收服青州黄巾兵,稳固了基础,这才在诸侯争霸的乱世中,一步步崛起。 “孟德,这些降卒,你想要多少?” 曹操沉吟片刻。 “操只要五千足矣。” 刘隅也不谦虚。在曹操把五千降卒领走后,他带着剩余的七千人,回到营帐之中。 关、张二人见一下多了这么多兵,心中很是高兴。 刘隅将这些降卒,让关、张、赵。三人各领二千人,另外一千人,编入自己卫队,暂时由刘备带领。 “贤弟,这些人刚刚归降,心性不定,贸然把他们编入护卫,恐怕不妥,贤弟若想护卫,可从之前带的兵卒中选出一千人。” 刘隅笑道:“兄长,弟让他们来护卫,就是为了收揽他们,让他们彻底归附。” 刘备一听,已经明白了刘隅这样做的含义。 第110章 张飞戒酒 刘隅之所以让降卒护卫,就是通过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对他们施加恩化。 把人员分配完,刘隅第一时间找来了王越,把情况给王越说了一遍,王越喝了一口酒,淡淡说道:“只要能让老夫一直有酒喝,老夫就能保证皇叔无恙。” 有了王越这句话,刘隅这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他很想收服这批降卒,却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毕竟对于刘隅来说,自己生命,大于汉室复兴,大于天下百姓,大于他在这个时代的任何事情。 他不会为了所谓的大义,牺牲自己的性命。只会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去尽量影响时代。 恩威并重,安排完恩,自然也不能少了威,刘隅把关、张、赵三人叫到面前,告知三人一定要用自己的武艺震慑着降卒。 三人点头,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显然对于如何带兵,三人还是有些经验的。 “皇叔放心,这些降卒,若是不服,俺就打到他们服。” 看着三人淡定的眼神,刘隅心中大定,他端起一杯酒,就准备饮上一口,听到张飞这句话,险些一口气吐出来。 打罚士卒,你忘了历史上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刘隅情急之下,这句话险些说出口。 听到张飞这句话,刘隅才想起张飞的毛病, 重大夫而轻士卒,重大夫在任何时候都没有问题。可轻士卒对于领兵的将领来说,却是大忌。 你不能和将士同甘共苦,情有可原,若是喝醉酒后打骂士卒,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对于张飞的毛病,刘隅本想着等局势稳定后, 再对他进行约束,没想到西凉降卒出现了,若是按照张飞的性子行事,喝醉酒随意打骂将士,西凉降卒必反。 “翼德,今日我给你立一个军规,三月之内不能饮酒,不准打骂士卒。若敢违命,军棍五十,降为步卒。” 张飞目瞪口呆。 “皇叔,这……” 刘隅不理他,示意他赶紧离开。 张飞看刘隅神情冷冽,急忙满脸堆笑。 “皇叔,俺保证不打骂士卒,禁酒令就免了吧。” “不可。”刘隅斩钉截铁。 “让俺喝一点,就喝一点,保证不会喝醉,俺愿立军令状。” 刘隅不说话,自顾自端起一杯酒饮了起来。 见刘隅不回答,张飞把目光投向刘备,希望刘备能替自己美言几句。 “大哥,这……” “皇叔所说,俱是军令,三弟不必多言。” 王越自顾自喝酒,不是有心。而是故意。喝完酒还抿抿嘴。 “好酒啊,皇叔有句诗,说的是真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张飞一脸生无可恋,双目瞪着王越,心中有气,就是不敢发作。 在心中嘟囔了一句,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就悻悻然离去了。 王越在张飞走后,把酒葫芦放好,对着刘隅说道:“皇叔觉得翼德会不会破坏规矩,需要不需要老夫盯着他。” 刘隅笑道:“不用,翼德若没有这点定力,以后如何统领千军万马,又如何助大汉中兴。” 刘备在刘隅对张飞期望这么高,心中一阵喜悦,他计划等刘隅说完事情之后,再去交待张飞,最近一定不可再饮酒。 刘隅又说了几句话, 刘备起身离去。 王越喝了一口酒,懒洋洋说道:“皇叔真觉得翼德能守住军令,从此以后不喝酒?” 对于王越的问题,刘隅也没有答案。 王越继续说道:“皇叔别怪老夫多嘴,让爱酒之人不饮酒, 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非有大毅力不能做到。” 关于这一点,刘隅知道的很清楚,历史上,刘备就曾多次告诫过张飞不要饮酒,张飞屡次答应,就是不改。 他在镇守徐州时饮酒,致使吕布轻易攻取了徐州。这样一个重大的事件依然没能让张飞警醒,其后又多次醉酒,终于在最后丢了性命。 既然他早晚会因为喝酒误事,那就用最小的代价让他警醒。 分给张飞的两千降卒,就算有风吹草动,刘隅也有信心迅速镇压下去。 “隅也知道他很难做到,正要趁这件事,让他接受教训。” 王越眼睛微眯,喝了一口酒,在心中暗道,原来他也看出来了。张飞坚持不住,故意想敲打敲打他。 别看王越每日醉醺醺的,一副人浮于事的模样。其实心里亮如明镜,从这一段和张飞的接触,他就对张飞的为人了解的十分清楚。张飞嗜酒如命,每餐必饮,若是让这样一个爱酒之人不喝酒,难如登天。 刘备走出营帐,就直接去找张飞,还没走进张飞营帐,就听见他在发牢骚。 “不让俺喝酒,不是想要俺的性命吗?” “三弟,总共三个月,忍耐些日子,也就到了。” 张飞犹自愤愤不平。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俺误事,二哥你说说,两千降卒在俺的麾下,谁敢惹事,不怕俺扭断他的脖子。” 说到最后,见关羽没有接话。张飞有些委屈。 “皇叔太不相信俺的本事,二哥难道也不知道吗?” “三弟,你我兄弟桃园结义,岂能不知道三弟的本事。” “三弟,不可乱说。”刘备从外面走了过来,“皇叔岂会不相信你的本事,他这样做,大有深意。” “深意?什么深意?俺怎么看不出来。” “三弟,你酷爱饮酒,每饮必罪,喝醉后鞭打士卒,这是军中大忌,皇叔想让你以后统领千军万马,为大汉建立功勋,才让用戒酒磨练你。” 统领千军万马?若说张飞没想过,那肯定是自欺欺人。身为武将,谁不想封狼居胥,勒马封侯。这个目标太过遥远,如同镜花水月,虚无缥缈,太过遥远。张飞每次都浅尝辄止。 这时听刘备这样说,心中不禁腾起了莫名的豪气,刚才心中的那一点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俺以后真能统领千军万马吗?” “如今汉室衰微,若想重塑大汉勇光,必然会经历无数场战斗,以三弟的武艺,做到这些又有何难?” 第111章 退兵 吕布在回虎牢关的路上,遇到带兵出去的李傕,听李傕说带兵去接应自己,吕布在心中一阵冷笑。 若不是李傕在另一条战线之上过早的溃败,让关东联军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这场仗根本不可能会失败。 吕布清晰的记得,李傕的任务是牵制,只要他能牵制住一条线的关东联军,就算顺利完成了任务。 可偏偏一个如此简单的任务,李傕还能迅速败下阵来。 吕布有些不明白,甚至更准确的说有些气愤,在那回到了虎牢关后,吕布就直接回到自己住处。 李儒听到吕布回来的消息,心中喜悦,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吕布并没有投靠刘隅,这一切都是刘隅的计谋,可笑的是,李傕竟然轻易就相信了。 李傕的轻易出逃,直接让自己的计划失败。 更让李傕担心的是, 董卓听到这一次损失八万精锐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斗志。 “文优,关东联军势大,短时间内恐很难获胜,不如退回雒阳,从长计较。” “如果退回雒阳,虎牢关用不了多久,必然会被关东联军攻破,雒阳无险可守,恐怕不是久留之地。” “咱家记得文优说过,雒阳待不住,咱们就去长安,长安离咱们家近,做起事来也方便。” 李儒默然。 从心理上他并不愿意放弃雒阳,退守长安。长安地势虽好,可毕竟早已经破败,和雒阳这座二百年的政治中心相比,就算把人口财富都迁过去,短时间也难恢复到雒阳城的繁盛。 “相国,迁入雒阳这件事,太过重大,还需要慎重考虑。” 董卓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有些有气无力。 “咱家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虎牢关咱家是待不下去了,咱家今日就回雒阳。” 董卓的这番话,彻底让李儒明白,当年雄心勃勃的董仲颖已经彻底远去了,这些天董卓的雄起,更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随着时间的推移,雄心勃勃的董仲颖终将离去,在肥胖的躯壳内,只留下贪图享乐的大汉相国董卓。 李儒有些心灰意冷,这么多年自己精心谋划,才让董卓从偏远的西凉,来到雒阳,如今仅仅过了两年,就要拱手让出去。李儒不甘心! 他有无数机会能赢,能助相国消灭关东联军,一统天下,可每一次都让刘隅破坏,无数的愤恨涌向心头。 一个恶毒的计划浮现在李儒的脑海,他决定再送给刘隅一份大礼,这份大礼,一定会让刘隅感到惊喜。 李儒很了解诸侯的习性,知道他们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当自己把这个致命的诱惑抛出后,他们就会像饿了无数天的野狗遇到食物一样,不顾一切的扑上去进行撕咬。 李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似乎看到在不远的将来,刘隅被关东联军围攻,死在他们手中。 董卓集合完大军,出发回雒阳,和出雒阳时不同,这一次董卓没有骑马,而是早早钻进了马车。 躺在松软的马车之上,董卓心中一阵舒爽,他终于要离开阴冷的虎牢关,回到雒阳城了。 吕布面如表情的骑在赤兔马上,心情五味杂陈,从刚出雒阳时的不可一世,到如今情绪失落,吕布只经历了两场战斗。 这两场战斗,对方都是三对一,在其他人看来,吕布虽败犹荣,可吕布不这样认为,他是吕布,他一个战无不胜的吕布,无论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借口可言。 从董卓的肢体语言中,吕布也明显感受到了变化,他在董卓心中的地位,已经极速下降,再难恢复往日的荣光。 高顺跟在吕布身后,看着渐渐远去虎牢关,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李儒还没有走,他给李傕留下精兵三万,让他镇守虎牢关,临行时,他已经给李傕说了无数遍,死守此关,不论任何情况,都不要出关迎战。 看着李傕不停的点头答应,李儒心中并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他需要李傕在此处最少守住十天,他才能把雒阳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只要过了十天,这座虎牢关丢失与否,对于李儒来说,已经意义不大。 在大军开拔许久,李儒才慢慢登上马车,贾诩依然在闭目养神,这一次李儒并没有叫醒他,而是望着越来越远的虎牢关静静出神。 直到看不见虎牢关,李儒才缓缓收回了目光,这一刻,他眼中的神采已经消失不见,变得空洞无神。 他知道,这一次的离去, 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 贾诩没有睁开眼睛,也能感受到李儒的绝望,他为了报答董卓的知遇之恩,尽心辅佐董卓,他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后,才发现当年的人已经不知不觉间变了模样。 贾诩和李儒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他知道李儒的学识和智谋。 在之前的谋划中,李儒没有出现一次失误,每一次都能把握事情的关键,做出最精准的判断,直到遇到了刘隅。 对于刘隅的认知,贾诩从一开始就觉得此人不简单,他曾经细细研读过刘隅的诗作。发现那几首诗,气象各不相同,能同时把各种气象融合在一起的人,该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 从今天来,刘隅的表现,验证了贾诩的猜想,他竟然能和李儒的智斗中,不落下风,光凭这点,天下就无人能做到。 贾诩只是有些可惜,可惜李儒身后的董卓没有了当年的英雄气概,要不然两人智斗很要进行一段时间。 这一次西凉甲士损失了近八万人,关东联军损失必然更重,只要守住虎牢关,关东联军也难攻破虎牢关。贾诩觉得,十几万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关东联军粮草消耗完,就会自行离去。 到时候,不但虎牢关危机解除,派一支轻骑趁机杀出,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惜啊,可惜,如此大好局面,竟然因为一位庸主毁于一旦。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至理名言也! 想到这, 他在心中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第112章 偷袭 董卓从虎牢关回到雒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盟军营中。那日刘隅就预言,董卓会退兵回到雒阳,然后劫持天子前往长安,一把火烧掉雒阳城。 当日袁绍听到刘隅说的话,还有些不相信,如果自己和董卓易位而处,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雒阳。 雒阳从光武帝中兴大汉开始,就一直作为天下的中心,无数年皇城盛世积攒的底蕴,绝对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雒阳关隘众多,远远不及长安的稳固,可光武帝却选择了发雒阳作为根据地。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水运,雒阳水运发达,四方的物资都能轻松运送到雒阳, 供养帝都,而没有地方的物资供给,帝都庞大的官僚体系,很难正常运转。 如果董卓放弃了雒阳, 就意味着他称雄天下机会,将彻底失去,他最好的结局,就是偏安一隅,终老而去。 虽然董卓已经退回了雒阳,但袁绍也不认为董卓会放弃帝都。他认为董卓雄心犹在,不会选择偏安终老。 袁绍看法同样得到了袁术的支持,袁术也无法想象,董卓是西凉最凶残的狼,来到雒阳之后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在被雒阳的温柔乡迷惑了眼睛,变成了一个不思进取的绵羊。 可是袁术却有些担心,这一段时间内,他一直在观察刘隅,发现此人极工心计,特别对事情发展的判断上,可以说算无遗策。 “万一, 万一真如皇叔所言,董卓放弃雒阳,退回长安,我等又该如何?” 面对这个问题, 袁绍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真到了那一天,盟军只能自行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从雒阳再去攻击长安,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可能性。就算甲士拼死能上去,可是隔着这么长的供给线,粮草也撑不住。 看着默然的袁绍,袁术知道他心中也有同样的担心。 “董卓一旦西去,将再无争夺天下的可能性,兄长唯一需要防备的就是刘皇叔了。” 袁术故意把矛盾说出来,来试探袁绍的反应。 见袁绍沉默不语,袁术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刘隅虽然兵少,可他手下武将却个个骁勇, 如果任由他发展壮大,日后必成大患。 “兄长何必犹豫,如今你手下精兵五万,又有颜良、文丑在侧,想要诛杀刘隅,还不是易如反掌。” “毕竟师出无名, 我怎可无故向皇叔用兵。” “成大事者岂能有妇人之仁,兄长万不可犹豫,否则悔之晚矣。若董卓当真放弃雒阳,兄长可一鼓作气拿下刘隅,到时候,整个天下将没有人是兄长的对手。” 拿下刘隅,袁绍也并不是没有想过,可他是大汉皇叔,又是盟军的副盟主,自己若是无端拿下他,他担心会绝了天下英雄之望。 “这件事稍后再议。” 袁绍走出营帐,传令诸侯前来议事。 一会功夫,诸侯都齐聚在袁绍的营帐之内,袁绍没有丝毫犹豫,开门见山。 “董卓退回雒阳,留下李傕驻守虎牢关,袁某以为,如今正是攻破虎牢关的最好时机,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众人听到董卓撤兵的消息后,一个个摩拳擦掌,誓要拿下虎牢关。 袁绍见众人没意见,吩咐盟军向虎牢关推进。同时在各营调集精锐之士。对虎牢关发起的猛烈的攻击。 经过一天的战斗,盟军的攻势才渐渐退了下来,虎牢关太险要了,强攻伤亡不小,效果却不明显。 第二天,袁绍改变策略,让甲士在虎牢关门前骂战,整整骂了一天,李傕硬是没露头。 不管甲士如何骂,李傕就紧守一个原则,不出战。 袁绍眼见骂战不成,就开始派兵强攻,最终的结果和上次一样,依旧没有结果。 虽然进攻不利,盟军依旧斗志昂扬。因为众人都知道,只要攻破这座关隘,就能攻入雒阳救出天子,到时候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就这样,反反复复攻了十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刘隅来到虎牢关前,望着坚固高大的城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在想历史上虎牢关有名的战例,有没有攻破这座雄关的方法。 苦思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刘隅的情绪有些低落。 若这座雄关迟迟攻不破,雒阳城恐怕会化作一片废墟。 自己在雒阳城埋下的棋子,将会没有用武之地。 刘隅心情低落的回到营寨中,看着护卫自己营寨四周的护卫,心中一动。 刘隅叫来一名甲士,这名甲士名叫马福,曾是西凉铁骑中的一员。和李傕见过几次面,李傕应该对他还有些印象。 刘隅把他叫进营帐,把自己的谋划详细说给马福听。 当晚,马福只身一人来到虎牢关前,对着李傕大声喊道。 “李将军,还认得小人吗?” 李傕在虎牢关上向下看去,只见门前站着一个魁梧汉子,他定睛看去,认识这个人,名叫马福。 “马福?” “正是小人。” “你投降了刘隅,如今还来虎牢关前做甚,莫非还想骗我开城门。” 马福行道:“李将军有所不知,我和兄弟们都是西凉人士,岂会真心投降刘隅,不过是权宜之计,目的就是麻痹他们,为相国再立功勋。” 李傕将信将疑。 “马福你说的是真是假!” “岂敢欺瞒将军,如今我们都在刘隅营帐之中,只等与将军里应外合,斩杀刘隅,为相国建功。” 李傕被马福说的有些心动,上一次他败在刘隅手中,就一直想找个一个机会,让刘隅付出代价。 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相助,自己必然能击败刘隅,一雪自己战败之耻。 他命人在城门处开了一个口,让马福进入虎牢关,两人详细谈了半天,并约定明日夜晚,偷袭刘隅的计划。 第二天夜晚,李傕带着一万甲士,出了虎牢关,他来到刘隅营寨前,见门前没有任何守卫,李傕知道,马福的计划已经成功。 他大手一挥。 “全军随我进去,擒杀刘隅。” 第113章 破关 李傕带领西凉甲士,杀入刘隅营寨之内,才发现是座空营。 “将军,不好了,我们中计了。” 中计,李傕刚才还踌躇满志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撤,快撤回虎牢关。” 李傕的声音刚响起,四周箭矢,如雨滴一般落下,惨叫声、落马声不绝于耳。 箭雨刚过,四周火起,无数的关东联军出现在李傕四周。 “杀。” “杀。” “活捉李傕。” 喊杀声震耳欲聋。 “冲出去。”李傕瞳孔微缩,在甲士的簇拥下,开始向外突围。 张飞大喝一声,手中丈八蛇矛挥舞密不透风, 一会功夫,就有无数的西凉军倒在他的矛下。 对于这些小卒,张飞并没有多少兴趣,他的目标就是李傕,他要拿李傕建功。 张飞挑落几个步卒后,终于来到了李傕的身边。 “李傕,那里走。” 手中丈八蛇矛,直接让李傕杀去。 李傕和张飞交手十几招,就发现此人的武艺刚猛无比,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他深陷重围之中,自然不愿恋战,手中兵器挥舞,在一个将领的协助下,从张飞手中逃脱,向外冲去。 张飞刚和李傕交上手,哪里能让他逃走,他狂拍胯下战马向李傕追去。 眼见就要追上李傕,却见从旁边出来的一名大将,手中一把长刀,向着张飞当头劈下。 张飞见这一招来势凶猛,也不敢大意,就和此人战了起来,两人战了几招,张飞就把他挑落马下。 当他再想着李傕时,早已经不见了李傕的身影。 即将到手的鸭子飞了,张飞心中着急,他手中丈八蛇矛不断挥舞,瞬间就有几个西凉甲士倒在地上。 刘隅和袁绍等人站在高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西凉军,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经过这么多天的苦战,盟军诸营虽然损失不大,可面对坚固的虎牢关,硬是没有一点办法。 要不是皇叔多智,恐怕各路诸侯还只能坐在营帐之中长叹。 在众人的身后,还站着更多的甲士,他们并没有去围攻李傕,而是像树木一样,沉默不语,等待着刘隅的命令。 曹操看着激战正酣的战斗,问道:“皇叔,时间到了吗?” 刘隅在心中默默测算着时间,过了片刻,才对着身边的赵云说道:“子龙,出发吧。” 赵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躬身领命。 随着赵云的离去,刘隅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战场。 李傕发现中计,拼命带着西凉铁骑往外突围。他有些想不通,马福明明是西凉铁骑的一员,怎么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死心塌地的投降了刘隅。 他知道,相国对于西凉军士,一向赏赐极厚,就算在雒阳城中,兵士抢夺百姓财物,相国也只会微微一笑。 李傕有些想不通,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想这些,现在要做的,就是冲出去,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 随着队伍的不断冲击,李傕终于带人冲出了一个缺口,他没有丝毫停留,带着西凉铁骑,向虎牢关狂奔而去。 这一战,他虽然中了刘隅的奸计,可是他还有机会,只要让他回到虎牢关,凭着留守两万士卒,一样可以让关东联军寸步难行。 正在李傕重拾信心时,迎面冲过一骑,李傕看着熟悉的脸庞,看着此人浑身是血,刚才升起的信心,瞬间变成了惊慌。 “你不是在守虎牢关吗?怎么来到了这里?” “虎牢关失守了。” 虎牢关失守了,李傕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虎牢关还有二万守军,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怎会这么快被攻破。 不等李傕再问,浑身是血的甲士,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们身穿咱们的衣服,轻易就骗开了城门。” 李傕一听,一口鲜血险些吐了出来。 刘隅太阴险了,竟然用了这一招。李傕看着手下十几骑,知道虎牢关已经回不去了。 刘隅,你害的我一败再败, 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心中虽然怨恨,却丝毫不敢停留,带着身边的骑兵,落荒而逃。 刘隅一直站在高处,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一万的西凉军, 除少数逃走外,其余的全部被歼灭。 正是这时,从虎牢关,赵云前来禀告。 盟军已经攻破虎牢关。 众人大喜,虎牢关这个硬骨头,终于被啃下了,只要过了虎牢关,兵锋就可以直指雒阳。 刘隅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从董卓离开虎牢关,已经过去了十天,这十天的时间足以让董卓完成撤离雒阳的准备,如果不能在董卓离开雒阳前,拦住董卓,留给联军雒阳城将会是一座空城,一座被焚烧殆尽的空城。 “溃兵逃出去多少?” “足有七八千人,按照皇叔的吩咐,其中五百人,是咱们的人。” 刘隅点头,五百人加上先前在雒阳城埋下分棋子,足以快速攻破雒阳的一座城门。 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于众人听,想要说动大家连夜起兵,出兵雒阳,这样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雒阳。 正在众人思考的功夫,袁术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 “皇叔,如今我等刚刚攻破虎牢关,人困马乏,实在不合适连夜出兵,术觉得我们应该休整两日,再进攻雒阳不迟。” 休整两日,刘隅看着摇头晃脑的袁术,就想上去给他两巴掌,现在好不容易产生的机会,要休整两日,黄花菜都凉了。 “公路,岂不闻兵贵神速。” “皇叔,董卓就在雒阳城,早去一天,晚去一天,又有什么关系,我等还好,将士们可血战多日了,若是再不休整,即便是到了雒阳,也不会有多大 的战力。” 袁术一副体恤下属的模样,很快就获得了大多数诸侯的赞同。 “是啊,公路所言极是。” “如今人困马乏,确实不易再战。” “若董卓退到长安呢?”刘隅淡淡问道。 “这都是皇叔推测,以术看,雒阳乃是天下之中,董卓岂会轻易放弃。” 刘隅有些无语,面对袁术这种白痴,他实在是无言以对。 “可愿有人随我攻取雒阳?” 他用目光扫过众人,见众人都沉默不语,已经明白了众人的意思。 “既然诸位都愿意休整,那隅就先行一步,先去雒阳城看看虚实。” 说完,带着刘备等人就要向雒阳城进发。 刘隅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曹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皇叔且慢,操愿随皇叔同行。” 第114章 玉玺 刘隅呵呵大笑,笑声中没有丝毫落寞,反而满是豪迈。 “各路诸侯,除了孟德,无一人可称英雄。” “能随皇叔一战,乃是操的荣幸。” 刘隅带着军队,来到雒阳城下,见城门紧闭,城门之上甲士林立,知道自己来的不算晚。 他命人发出信号,没过多久,就听见城门处一阵骚动,紧接着冲出一骑,白马银枪,一脸英气,正是陈到,陈叔至。 “主公,可把您盼来了。” “城内现在是什么状况?” “董卓已经集合了天子百官、黎民百姓,现在正在出城。” 刘隅一听,还不算晚,急令众人向城内进攻。一定要拦下天子和百官。 从溃兵入城, 李儒就知道虎牢关已经失守,他没想到刘隅来的这样快,只差半日,自己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他看着缓缓出城的百姓,知道想把所有的百姓带走,恐怕已经有些难度。 他眉头一皱,一条毒计涌上心头。 “留下老幼,其他人快速前行。” 人群被甲士强行分开,无数人哭喊。 “再有人喧闹,全部诛杀。” 众人都见过西凉军的残暴,听到这句话,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李儒带着这些青壮离去,并交待吕布在堵住刘隅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便可自行离开,他会在路上埋下伏兵,以防刘隅派人来追。 双方很快在城中,进行了一场大战。 刘隅和曹操的军队,虽然战力不俗,可总共也就两万人。面对西凉甲士数万的人的阻拦,一时也没有攻过去。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两个时辰,吕布才率军离去,走之前,他为了防止刘隅追赶,一把火焚烧了雒阳城。 由于早就埋好了引火之物,这场火烧的极大,虽然刘隅带人拼命救火, 也只保住了东城的一小块地方。 雒阳城大部分已经全部被焚烧,刘隅望着残破的雒阳城,心中也是一阵气恼,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改变雒阳城的下场。 唯一和历史不一样的就是,因为刘隅来的太快,董卓并没有把所有人都带走,他只是带走了青壮,留下一群老幼。 曹操有些不甘心。 “若是诸侯一起来到雒阳城, 董卓必然跑不掉。” 这个道理,刘隅何尝不明白,可惜说这些已经晚了。 曹操环顾四周 “皇叔,操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孟德是想趁吕布不备,带领骑兵追过去。” “正是如此。” 刘隅摇头。 “吕布不会防备,可李儒会在沿途设下伏兵,只等我们前往。若是此时追击,我们必败。除非……” 刘隅一声长叹,住口不言。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有能发起两次进攻的骑兵。” 曹操一听发起两次进攻的骑兵,瞬间就明白了刘隅的意思。 是啊,在一波骑兵失败后, 李儒布置的肯定会撤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还会有第二次进攻。 曹操看着两支队伍留下骑兵数量,也只能发出一阵无助的叹息。 心中郁闷的曹操,坐在地上休息,刘隅却在想另外一件事,玉玺。 孙坚因为长沙的事,已经回去,那么在历史上出现的玉玺还会不会出现。 他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没有派人去井中看看有没有五色毫光。 他知道即便是历史上,玉玺的出现也绝不是偶然,董卓既然能把天子、百官、钱粮所有的一切都搬走, 怎会让如此重要的玉玺,流落在井中。 唯一的解释,就是董卓故意留下玉玺,想用玉玺引起关东联军的争斗。 既然是这样,就算自己不去刻意寻找。玉玺李儒一定会让自己看到,刘隅猜想很快得到了验证。 刘备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名太监。 太监见到刘隅,急忙躬身行礼,满脸泪痕。 “毕华参见皇叔。华幸不辱使命,终于把皇叔盼来了。” 毕华,刘隅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出在他听过。 “找我何事?” “华受陛下所托,将此物交给皇叔。”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举过头顶。 刘隅心想,该来的终归要来。 “此乃何物?”刘隅淡淡问道。 “此乃传国玉玺,陛下让华告知皇叔,他被董卓胁迫,已经无法撑起大汉天下,让皇叔凭此玉玺发展实力,中兴大汉。” 刘备听着毕华手中拿的时玉佩,心中满是震惊,陛下竟然对刘隅如此信任,竟然以江山托付。 张飞眼神中满是炽热,这小小的一物就是传国玉玺。 曹操本来有些无精打采,听到玉玺两个字,瞬间来了精神。 他本以为刘隅会接过玉玺,谁知刘隅继续淡淡道:“玉玺乃是天授,隅何德何能,敢收下此物。” “劳烦你把他还给陛下,告诉陛下保重身体,董卓早晚必除,到时就是陛下中兴大汉之时。” “事关大汉社稷,皇叔万勿推辞。” “大汉社稷,这件事太大,隅见识浅薄,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还请你转告陛下,让另请他人吧。” “皇叔是汉皇后裔,又是当今皇叔,若您担不起这份责任,天下何人能担当。” 刘隅还是摇头。 毕华实在没想到,刘隅会一再推脱,这和他了解的情况有些不一样,这个时代的诸侯见汉室衰微,谁心里还没有皇帝梦,怎么看刘隅看到玉玺,就像看到一块普通的石头。 毕华见他说不动刘隅,在心中一咬牙。 “既然皇叔一再推辞,华不能完成陛下所托,只能一死以报陛下。” 说完这句话,他从怀中猛地掏出短刀,刺中自己胸口,当时就气绝。 刘隅为了让自己入局,毕华竟然这样果决。 真不知道李儒给了他什么样的承诺,竟让他连性命都不要了。 张飞看到突然发生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天子相授,说明皇叔乃是天命所归,为何要拒绝?” 刘隅慢慢从毕华手中拿起玉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哪里有什么天命,在其他人眼里,玉玺是象征皇权的神圣之物,可在刘隅眼中,玉玺就是一块石头。还是一块惹事生非的破石头。 第115章 十万老幼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几个优美的小篆,出现在刘隅面前。他看着玉玺一角用金块补足,知道果然是传国玉玺。 和刘隅的淡然不同,众人眼神中满是炽热。 张飞的话,无疑说出了众人内心的想法。 这个时代,皇权观念根深蒂固,天命论更是深入人心。光武中兴时,就一直流传着关于刘秀的谶语。 刘隅看着玉玺很无感,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刘隅知道,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命, 当秦始皇统一六国时,不要说他拿和氏璧做成玉玺,就算他用一块普通的石头,同样能够号令天下。 后来光武中兴时同样是如此, 刘秀的权势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就算不用玉玺一样可以号令天下。 如果真有天命,秦朝准备传至万世的玉玺,怎么会二世而亡? 这些不过是统治者愚民的手段罢了。 真正的天命并不是这块石头,而是实力, 当今有实力时,就算没有玉玺一样可以号令天下,如果没有实力,拿着玉玺,就是怀璧其罪了。 如今刘隅虽然手下有几个名将,可是兵卒不过万人。经历这场战斗后,又损失了三千人,几千的人马和之前比,肯定有很大的提升,可对于实力诸侯来说,几千人在别人眼中,可以直接忽略的存在。 最关键的一点,刘隅没有地盘,这就意味着他基础薄弱,无法长期提供粮草的供应。想要养活这支军队,恐怕只能像历史上的刘备一样,依附别人。 刘隅自从进入虎牢关之后,就一直在思索粮草的问题,董卓西去,讨董联盟很快就会各自散去。 没有讨董的理由,袁绍也不会继续供给自己粮草。 刘隅一直就留心粮草的情况,军中粮草储备最多能支撑一个月。 这就意味着,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刘隅要在一个月内找到粮草,不然,下面的士卒就会一哄而散,毕竟人家当兵打仗,无非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来到雒阳城后,意外情况出现了,李儒在洛阳城内留下一群老幼。刘隅细细询问这些人的数量,足有十万人。 十万人就意味着是十万张嘴。这些人如何安置?让刘隅很苦恼。 刘隅把玉玺,交给刘备。 “兄长,你稳重得体,玉玺你先保管吧。” 刘备眼神中满是炽热,身为大汉宗亲,对大汉玉玺有着天然的崇敬,他双手恭恭敬敬接过玉玺。 刘隅继续说道:“玉玺的事,先不要说了, 眼下还有一个比玉玺更棘手的问题,城外几十万老幼如何安置?” 刘隅的话,瞬间让众人沉默不语。 见众人不说话,刘隅也知道大家的顾虑,如果是房屋,雒阳城还有一部分没有被焚烧,足可让这些人住下,最关键的是粮食,如今雒阳城已经董卓搬空,别说人了,就算是老鼠,恐怕也得活活饿死。 “军中粮草只够支撑一个月,根本没有余粮来救他们,只能由他们四散而去。” 让他们四散而去,就意味着这些人变成流民,自己去寻找食物。 如果能找到食物, 就可以活下来。如果不能,等待他们的最终归宿就是死亡。 没有救济,刘隅可以清醒的预见到这些人的未来,他们绝大部分会死在出去的路上, 曹操的这句话,并没有多少人反对,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情况太普遍,刘隅去渤海找袁绍,一路上遇到的流民,不比这少。 当然他遇到的流民,和这些人不同,他们中间有青壮,青壮在流民中的作用很明显,那就是碰到实力弱小,抢些吃的。 刘隅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太多的办法,正准备顺着曹操的话,说下去,谁知道,刘备的声音响了起来。 “备觉得,孟德此言不妥,这些老幼并没有生存能力,若让他们去寻找食物,恐怕多半会死在路上。” “玄德觉得此事应该如何?” “可等各路诸侯来了,和众人商议,最好能将这些人 迁入他们属地,好好安置。” 刘备不愧是有仁者之名,不论什么时候,都把百姓放在心上。 刘隅想了想刘备的提议,觉得这个方向可行,不说其他人,单单一个南阳就足以让这些人安居乐业。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诸侯会不会收留这些人。 “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贤弟,诸侯到雒阳城会在两日之后,这两日是不是先拿出军粮……” 刘备欲言又止,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两日先拿出军粮,来救济百姓。 刘隅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兄长放心,用不了两日,如弟所料不错,各路诸侯马上就到。” 马上就到?刘备有些不相信,袁术不是说了吗?他们要休整两日再出发。 就算他们心忧雒阳战事,不休养两日。休养一日,也是有可能的,怎么可能马上就到呢? 刘隅笑了笑,没有解释。 自己得到玉玺的消息,想必李儒会第一时间通知到袁绍,袁绍等人知道这个消息,哪里还有闲心在虎牢关安坐,肯定会快马加鞭,第一时间往这赶啊。 正在刘备疑惑间,颜良快马加鞭来到了刘隅面前,他翻身下马,对刘隅行礼。 “我家主公和各路诸侯,已经在城门外扎下营帐,请皇叔和曹公前去议事。” 众人慢慢向城外走去。 刘备低声问道:“贤弟怎知道袁绍等人会来的这么快?” 刘隅伸手指了指刘备怀中的玉玺。 刘备瞬间明白过来。 “袁绍竟敢觊觎大汉玉玺?” 刘备很气愤,在他眼中,玉玺就代表着汉室的传承,刘隅是汉室宗亲,又是当今天子公认的皇叔, 如今得到天子亲授,让他拿此玉玺中兴大汉,那是受命于天,名正言顺。 袁绍是什么东西?他虽然家世显赫,可都是大汉的臣子,袁家世受皇恩,不思报恩,竟敢觊觎玉玺,与董贼何异? “贤弟,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不着急,先看看他们态度再做决定吧。” 刘备点头,跟着刘隅走进袁绍的大帐。 虽然众人纷纷给刘隅见礼,刘备还是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第116章 不按套路出牌 在袁绍的身后,颜良、文丑一身铠甲,目光隐隐带着些许寒意。 纪灵站在袁术身后,一手按剑,正目不转睛盯着刘隅。 刘隅落座,就听到袁术直接开口问道:“皇叔,我等听闻皇叔得到了传国玉玺,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此言一出,营帐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刘备在心中暗道,果然如刘隅所料,这些人真是奔着玉玺来的。关羽、张飞。 两人手握住手中兵器,只等一声令下,就上前制住袁绍。 他向几人使了眼色,几人立刻会意。 赵云眼神骤然紧缩,他听到五十步外,有弓弦拉开的声音。他向前走了一步,死死盯住袁术,只等情况有变,自己出手控制他。 陈到站在刘隅身后,他用手握住腰间长剑,如同猎豹,警惕扫过众人。 王越一脸的无所谓,自顾自喝着酒,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面对袁术的询问,刘隅不慌不忙,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喝完后,刘隅还觉得意犹未尽,口中啧啧赞道:“好酒,好酒啊。” 在刘隅喝酒时,营帐的内的气氛凝重的似乎要被冰封一般,阴寒无比。 刘隅放下酒杯,淡淡说道:“公路消息真灵通,不错,确有其事。” 袁术、袁绍本以为刘隅对玉玺之事,不会承认,他们早已经埋伏好伏兵,正要趁这个机会,把未来潜在对手除去,谁知道刘隅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坦诚其事。 “不知皇叔,打算把传国玉玺,如何处置?”袁术继续问道。 “很简单,如今天子仍在,玉玺自然要送还天子。” 刘隅此言一出,其他诸侯都纷纷点头,觉得此事正该如此,虽然汉室衰微,可天子仍在,把玉玺还给天子,才是正理。 袁术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他觉得刘隅是拿这个理由,来搪塞众人。董卓回到长安之后,必然会从封锁函谷关,到时候,别说是人,就算连只鸟恐怕也难飞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也会渐渐淡忘了此事,到时候,刘隅送不送,谁会知道? “董卓回长安后,必然会封闭函谷关,不知皇叔计划何时送回?又怎么送回去?” 刘隅笑道:“公路此言问的好,隅也正为此事发愁呢。” 这话一出,袁术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谁知接下来刘隅说的话,让袁术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 “不知公路可有办法,如有办法,隅就拜托公路,把玉玺送还陛下。” 说完,向刘备要过玉玺,走到袁术身前,放在袁术的案上。然后重新坐回去,端起一杯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刘隅这样轻松把玉玺给了袁术, 这块确实是玉玺吗?怎么感觉在皇叔手中,就像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传国玉玺,袁术双手有些颤抖。 自从知道刘隅得到玉玺后,他和袁绍就快马加鞭赶了过来,一路上,他们商议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却唯独没有想到,刘隅会如此轻松的就把玉玺交了出来。 从玉玺落在袁术案上开始,诸侯脸上的神色都变了。 就连袁绍看自己昔日的兄弟 ,也觉得面目有些可憎。 “皇叔,操觉得此事不妥,此玉玺乃是天子派人送给皇叔,让皇叔中兴大汉所用,怎可轻易就把玉玺送出去。” 曹操说完,就把当日看到了情况,向众人讲述了一遍。在曹操的讲述中,太监的死谏和刘隅的固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刘隅不慕权位,一心只想除董卓、救天子,扶大汉的形象,迅速在诸侯中树立起来。 讲述完,曹操意犹未尽。 一句极有煽动力的总结,脱口而出。 “皇叔一心匡扶大汉,此心可照日月。” “以融看,玉玺放在皇叔手上,最为稳妥。”孔融被曹操一阵声情并茂的演讲后, 率先表示了支持。 “文举所言有理。”陶谦也表达的支持。 这两人一出口,众人纷纷应和。 场面一时之间出现了大反转。 袁绍一直没有说话,在他计划中,有袁术率先发难,刘隅必然会疲于招架,谁知他三言两语,就瞬间逆转了形势。 袁绍有点有点骑虎难下,他沉思片刻,才慢慢说道:“文举说的有理,玉玺放在皇叔这里,最为稳妥, 公路,速把玉玺送还给皇叔。” 袁术脸色阴沉,面前玉玺还没来得及看,就要还回去,他有些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他也不敢,当着各路诸侯的面,把玉玺放入自己怀中。 他恭恭敬敬的端起玉玺,重新放回刘隅案上。 袁术坐回案前,又看了一眼玉玺,他一刻也不愿意多呆,说道:“盟主,如今董卓裹挟天子西去长安,讨董大业,也算是完成了,若无要事,术这就回南阳了。” 此言一出,众人也都纷纷表态,要回属地。 袁绍见玉玺无望,也早有此意,他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 正在此时,刘隅说话了。 “诸位,董卓离开雒阳时,留下几十万老幼,这些老幼,谁愿意带回属地安置?” 此言一出,众人重新闭上嘴巴,若是董卓留下青壮,众人还有些兴趣,十万老幼,领回属地除了耗费粮食,还能干什么? 见众人不说话,刘隅也就明白了众人的意思。 “如今天下流民这么多, 就算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啊。” 袁术这话虽然有些情绪,却也是实情。 这个阶段,天下缺的不是人,而是粮食,如果有足够多粮食,天下的流民就会蜂拥而至。就算想组建一支百万的军队,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袁术说完那句话,向众人行了一礼,就带着纪灵离去了。 随着袁术的离去,众人纷纷向刘隅见礼。 一会功夫,各路诸侯都走得一干二净。 刘备见众人不愿出手,心中满是悲愤。 刘隅看着残破的雒阳城,静静出神。 “皇叔,皇叔。” 声音由远及近,一会功夫就来到了刘隅面前。 第117章 驻雒阳 关羽一脸忧虑来到刘隅身前。 “皇叔,刚才甲士来报,城外百姓乱作一团,都一股脑往城里涌。” “应该是饿极了,想来雒阳城找些东西吃。通知士卒,不必阻拦。” 关羽领命而去。 刘备脸上满是忧色。 “贤弟,雒阳城哪有粮食?” “是啊,就算他们进来,也不会找到任何粮食。” “贤弟,不如先拿出军粮救济他们一顿?” 拿出军粮救济, 刘隅也不是没想过,全军一个月的粮食,若是拿出救济十万老幼,恐怕用不了三天,就会全部耗尽。 看着刘备满怀期待的眼神,刘隅对着赵云说道:“子龙,按照兄长说的办,你带人去安抚百姓。” 刘备看着赵云远去, 对着刘隅行礼道:“贤弟仁义,为兄敬佩。” 刘隅急忙还礼。 “兄长言重了,你们兄弟,何需如此客套。” 刘备呵呵大笑。笑声中带着些许豪迈。 “贤弟,接下来如何打算?” 刘隅沉吟不定。 刘备说道:“兄与伯圭乃是同窗好友,加上伯圭对于贤弟也是敬佩有加,不如我等带军北上去投靠他?” 刘隅并没有打算去投奔别人,在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 “兄长,不瞒你说,弟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今天,才算有了一点头绪,正好说与兄长听听。” “贤弟想去何处?” 刘隅抬起头来,看着残破不堪的雒阳城,心中想法 愈发强烈。 “兄长,觉得此处如何?” 雒阳? 刘备心中一怔。 “雒阳城外二三百里,已经被董卓化为一片焦土,若想恢复,恐怕短时间很难实现。” 刘隅也知道,一片焦土的雒阳城不是最优解。要不然也轮不到自己来占领这块土地,南阳袁术,渤海袁绍早就驻兵了。 可是留给他的选择并不多 ,第一种选择就是像刘备说的那样,去投奔一个诸侯, 这样可以保证饮食无忧,可发展潜力有限,若是想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壮大,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刘备走的这个路数,漂泊半生,把天下有名的诸侯都几乎都投靠一遍,直到占据荆州后,事业才飞速发展。刘隅不想走刘备 的老路,寄人篱下的日子,终归是有些不舒服。 另一条路,就是手下这几名勇将,直接偷袭一处城池,占城发展。 凭着几人悍勇,只要精心谋划,成功的概率并不低,可即便得到城池,依旧不会安稳。 名不正言不顺,汉室虽然衰微,还没有发展到互相攻伐的程度,自己身为汉室宗亲,贸然开这个头,必然会让这段时间,自己集赞的名望,损失殆尽。 雒阳城内外,虽然已经被董卓变成一片焦土,可是供人耕种的土地,依旧还在,只要有足够的钱粮,刘隅有信心,不出三年,就可以让雒阳城重新繁盛起来。 他把自己的想法, 细细说给刘备听,刘备听完之后,脸上并没有舒展开来。 刘隅的话,理论上是有可能,若真有足够多的钱粮,别说残破的雒阳城,就算是在边塞之上,也可以建立一座城。 当年汉武帝不是干过这件事吗? 可足够多的钱粮,去哪筹集? 刘备把问题,抛给了刘隅。 刘隅笑了笑。 “兄长,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有做生意的故交?” “兄确认认识两人生意人,当年我刚刚起兵时,他二人曾资助我良马五十匹,金银千斤,镔铁一千斤。” “不瞒贤弟,我这双股剑,和云 长翼德的兵器都是那些镔铁所铸。”刘备回忆起当年的事,侃侃而谈,“他们虽然资助我,却算不上故交。” 刘备这样说,刘隅似乎不觉得意外, 东汉对待商人的政策已经比西汉时好了不少,可依旧改变不了他们地位低下的现实。 “兄长可能联络上他们?” “联络是能联络上,贤弟若是让资助少许钱粮,应该问题不大,可要重建雒阳城, 这些钱粮远远不够。” “兄长只管把他们找到,弟有一个研制精盐的办法,让他们去制作,到时候我们就能着分红就行了。” 刘备听到这番话,两眼放光,要知道盐是这个时代的必需品,若真能制作出精盐,必然会迅速风靡全国, 这其中的利润恐怕就是个天文数字。 “贤弟,不知是何种方法。竟能研制出精盐?” 刘隅把自己前世看到制作精盐的方法说了一遍,刘备有些不相信。 “这种方法真能制作出精盐?” “总体是不会错的,细微处可能会有差异。到时候让工匠多做几次也就出来了。” 刘备见刘隅说的如此笃定,也不再迟疑。 “贤弟,我这就写信,让他们过来,如果估计不错,他们来到此处,最快也要两个月,这两个月,我们该如何度过?” “找人借粮。”刘隅早在心中想要的答案。 “贤弟准备找谁借?” 刘隅叹口气道:“ 我本来是准备找袁术借的,谁知道他跑的太快,还没等我开口,就带着兵马离去了。” 南阳郡是这个时期第一大郡,人口众多,富庶繁盛,粮草储备之丰,是各路诸侯之最。可袁术此人,似乎对刘隅意见不小,怎会轻易借粮。 “袁术恐怕不会轻易借粮?” “直接借,他肯定不会借,不过我们可以用他感兴趣的东西给他换。” “贤弟说的莫非是玉玺?” 刘隅笑道:“不错, 咱们现在身无分文,除了玉玺,也没有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了。” 刘备连忙摇头。 “玉玺乃是天子之物,怎可用它来换粮食,不妥,不妥。” “兄长不想救这些百姓了?” “百姓我们再想办法,可用玉玺换粮食,我实在不能苟同。” 刘隅对玉玺并没有多少兴趣,如果能用他换粮食,他毫不犹豫把他拿出去。 如今袁术已经走了,再说什么都迟了。 错过的终究错过了,再追过去也晚了。 “兄长,雒阳附近的世家大族,你可有认识的?” 刘备有些尴尬,他虽然也是汉室宗亲,可家道早已经没落,要不然也不会沦落成织履贩席为生。 第118章 筹粮 “世家大族,我确实不认识。”刘备说话间已经恢复了平静,“贤弟,你想找那些世家大族去借粮?” “不错,他们家大业大,在咱们精盐销量起来之前,都要靠他们来救济了。我估计,最少要向他们借半年的粮食。” 十万多人,半年的粮食,在刘备看来就是个天文数字,世家大族虽然粮食储备丰厚,可他们一向都是看菜下饭,若是刘隅凭着皇叔之名,去借些粮食,还是有可能的,可若是借这么多,刘备并不看好。 “贤弟,据我谁知,这些世家大族的粮,可不好借。他们看似躲在家中不问时事,其实一直都在坐看天下成败,如今我们实力太弱,很难让他们倾囊相助。 刘隅点点头,表示赞同, 说到底,世家大族,并不看好,自己能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 “我可以拿东西给他们交换。” 刘备听到交换两个字,玉玺两个字就瞬间涌上他的心头,不会还拿玉玺来交换吧? “贤弟啊,听我一句劝,玉玺乃是咱大汉的象征,万不可拿它来换粮食。” 刘隅笑道:“兄长想差了,就算我拿玉玺给他们换,他们也不敢要。” “贤弟,你有世家大族感兴趣的东西?” “有几样,透明玻璃,香皂。造纸术也知道一点,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对那种工艺感兴趣。” 刘备瞪大了眼睛, 刘隅的这番话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 这个时期的玻璃都是绿色,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透明玻璃,若真有这份工艺, 世家大族谁不抢着要啊,掌握这份工艺,就相当于掌握了钱袋子。 蔡侯当年造纸后,主要服务对象是皇室和朝廷, 在民间并没有流行,主要原因是纸张造价太高,普通人难以负担其价格。听刘隅的语气,似乎他的造纸术比当年蔡侯的技术还要先进。 “香皂是何物?”刘备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是现在说的草木灰,香皂可比草木灰好用多了,洗的干净,还能留下香气。” “敢问这些制作之法,都是在那本书中看到的。” “有机化学。” 有机化学,这是哪本书,刘备从来就没有听人说过。刘备有些暗恼,当年自己读书时,不该专注狗马、音乐,好看衣服,应该用心苦读,要不然也不会今天和刘隅谈论时,连书名都不知道。 “贤弟学究天人,为兄十分佩服。” 刘隅笑着谦虚两句。 刘备继续问道:“贤弟,可想好去找那里世家大族?” “我准备去颍川。”刘隅慢慢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里世家大族不少,最关键的看能不能带回来一两个治世之才。” “我听闻河内司马氏也是名门望族,他们离雒阳最近,贤弟为何舍近求远?” 听到河内司马氏,刘隅心中冷笑。 就是这一家在历史上一次次刷新中华民族的道德底线。 落水之誓,让中华民族的信荡然无存。 当街弑君,又让中华民族的忠面目全非。 更重要的是,司马家个个阴狠残忍,且极善于隐忍,就像永远喂不服的恶狼一般,随时可能张开獠牙咬你一口。 对于这样一个家族,刘隅想想就心累,他可不想将来身后永远有一双眼睛,阴森森的盯住自己。 刘隅并没有向刘备解释具体原因,毕竟此时的司马家知书达理,学识不凡,名望也颇佳。 “颖川郡比河内富庶,咱们需要的粮草不少,我觉得去颖川把握大一些。” 刘隅说出了不去河内郡的理由,刘备觉得有理,倒也没说什么。 “不知贤弟准备何时启程?” “粮草岌岌可危,我马上就走。” “让我陪你一起去。” “不可,我带着王越,陈到两人去即可,兄长带着关、张、赵留在这里,安置百姓。” 刘备沉思片刻,点头答应。 “贤弟多久能回来?” “快则三日,慢则五日。” 刘备暗自盘算着剩余的粮草,如果节约下来,撑上五日也不是不可能,要若是五日后,粮草没有到,不但十万老幼性命不保,手下几千精兵也会出现异变。 刘备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刘隅沉思片刻道:“如今骑兵有多少人?” “足有两千人。” “让赵云带着两千人跟我走,就算我说的哪几样东西,他们不感兴趣,我也会带回一月的军粮。” 看到刘隅目光透过一丝寒芒,刘备也明白了决心,就算世家大族不愿意合作,他也会带着骑兵抢出一个月的粮食。 如此一来,十万老幼,将无人再救济,军队要靠着一个月军粮,迅速找到诸侯栖身。 至于制作精盐的计划,也只能重新调整。 刘备长叹一声,他知道,如今这个方案已经目前的最优解了,身在乱世,很多事身不由己,人力终有穷尽时! 刘隅喊来赵云,让他整顿好骑兵,准备出发去颖川。 赵云领命而去,一会功夫,两千骑兵集合完毕。 刘隅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向颖川赶去。 和之前去渤海时不同,刘隅这一次并没有放慢脚步,一路上快马加鞭,一口气赶了深夜,刘隅才传令下马休息。 两千骑兵虽然行了很远的路,脸上却不见多少疲惫之色,就算在休息时,也军容整齐,没有任何人说话。 对于这一幕,刘隅很满意,关、张、赵不愧是青史留名的赫赫武将,短短一段时间,就把骑兵训练的井然有序。 军队要想有战斗力,日常的训练必不可少,并不是谁都有兵仙的实力,随便聚拢一群人,就能打胜仗。 短暂的思考后,刘隅进入的梦乡,梦中雒阳山水依旧,人声鼎沸,没有一丝被烧的痕迹。 等刘隅醒来时,他已经微微发亮,刘隅让众人吃过军粮,吩咐继续行军。 这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太阳从东方升起来。刘隅带人来到了颖川。 刘隅让赵云带着骑兵在颖川郡外守候。自己带着王越、陈到两人向城中走去。 第119章 进颖川 刘隅进入颍川郡后,并没有着急去世家大族,而是让陈到,把自己进入颍川的消息,放了出去。 他要用这个消息看看世家大族的反应,然后再规划下一步的行动。 刘隅并不知道,自己名声早在他初入雒阳时,就在颖川传开了。 颍川文风极盛,身负才华的年轻俊彦更是比其他郡都要多上几分,这些年轻俊彦自幼苦读诗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骄傲,他们看到刘隅做的几首诗后,虽然也震惊他的才华,但也激发了年轻俊彦的傲气。 蔡邕当年那一句评语,更是让颍川人觉得失去了脸面,天下才气共一担,刘隅独占八斗,蔡邕分一斗,天下人更分一斗,按照这个逻辑,颍川这些有名的世家大才,所分到的数量,那就更少了。 当时颍川就推选出代表,要去京城和刘隅一较高下,队伍还没出发,就有另一个消息传来。 刘隅并不是一般的寒门子弟,而是汉室宗亲,更是当今天子的皇叔。 这让颍川人很沮丧,他们虽然有和刘隅一较高下的信心,却没有和天子皇叔比试的勇气。 虽然没有和刘隅比试成功,对于刘隅的关注,却一点也没有降低。后来又听说他在天子春猎时,七进七出,救天子于危难,颍川人对于刘隅的看法,慢慢有了变化。 年轻的刘皇叔,不但文采非凡,就连武艺也如此了得,这让还隐隐有些不服气的年轻人,渐渐失去了信心。 七进七出在贼人中救出一个年仅九岁的天子,这其中不仅仅包含着武艺,还包含着智慧,勇气,等一系列的东西。 能将这些融入一身的人,这是什么样的恐怖存在,又是怎么样的怪胎。 众人还沉浸在刘隅只身救天子的故事中,接下来,刘隅所作的事情,更是颠覆了世人对于才华的认知,刘隅带着天子诏书,号召天下诸侯,出兵讨董。 考虑到这位皇叔的年纪,颍川的才子们彻底没有了任何脾气,自己如皇叔这般大时最多在家中读读书,发发牢骚,刘皇叔已经开始了自己讨董大业。 从此之后,颍川年轻的世家子,对于刘隅再也没有任何妒忌,只有敬佩。 相比于年轻人的狂热,那些家族老人们则显得沉稳许多,他们经历了太漫长的岁月,而岁月在脸上留下皱纹的同时,也留下阅历。 他们早已经失去了狂热,更多的是冷静。 他们不会把所谓的脸面放在第一位,利益才是他们考虑的重点。 当刘隅来颍川的消息传来他们耳中时,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刘隅来颍川干什么? 结合这一段时间,他们得到了消息,他们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是来借粮的。 在讨董之后,各路诸侯,都回到了自己的属地,可年轻的皇叔,却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没有地方,就意味着没有粮草。 对于刘隅借粮,颍川为首荀、陈两家,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只要他提出粮草的要求,不是太过分,两家还是非常愿意用一些粮草,去结交刘皇叔的。 虽然他们如今并不看好,实力弱小的刘隅能在乱局中成为最后的胜者,但依然不妨碍他们在刘隅身上投资。 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在不断翻滚的浪潮中屹立不倒,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虽然刘皇叔如今兵少将寡,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在乱局中成为最后的胜者。 刘隅看着荀绲送来的名刺时,微微一怔,在他的记忆中,从董卓之乱开始后,有着荀家王佐之才的荀彧,就预知了危险。他带人躲避山林,不知道是因为山林中太过艰苦,还是觉得山林中也不安全。荀彧带着宗族去了冀州。 目前这个时间节点,荀绲应该和荀彧在冀州才对,从荀彧第一时间去冀州,躲在袁绍的属地, 刘隅可以清楚的判断,荀彧或者更准确的说, 荀家这一支,是看好袁绍,能在汉末这个时代脱颖而出的。 关于这一点,刘隅丝毫在没有意外,袁绍当年不断怂恿何进和太监进行火拼,并不是他见识浅薄,而是袁家对于大汉朝廷最高的权力,发起的一次冲击。 袁绍的叔父袁槐,是仅次于何进的朝廷二把手,袁绍的族弟袁术是虎贲中郎将,职责是护卫皇宫。而袁绍自己潜伏在何进身边,不断忽悠何屠夫,杀掉十常侍,就像杀猪一样简单。 何屠夫在袁绍的蛊惑下,向同一阵营的太监亮起了屠刀。 在这一刻,袁绍内心是兴奋的,他所期待的事情终于要来临了。 随着袁绍的不断鼓动,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同他设想的轨迹进行发展。何进被太监杀死,袁绍第一时间带人对太监集团进行了清洗。大汉权力出现了真空,如果没有意外,袁家掌握朝廷大权已经板上钉钉。 可这个时候,意外却偏偏发生了,董卓带着军队,进入了雒阳, 靠着李儒绝顶的智谋,董卓仅仅凭着三千西凉甲士,就站稳了脚跟。 被摘果子的袁绍气愤异常,才当着董卓的面说出那句荡气回肠的话。 袁绍虽然在争斗中意外落败,离开了权力中心,可依旧被世家大族看好,原因很简单, 袁家深厚的底蕴,在这个时代依旧是无敌的存在。 只不过后来,袁绍的表现,没有达到荀彧的预期,荀彧才离开了袁绍。 荀绲的出现,让刘隅记忆中的事件有些错乱,莫非是荀彧看穿了袁绍,提前回到了颖川? 荀绲进来后,满脸堆笑,急忙行礼。 刘隅脸上挂着招牌时的微笑。和荀绲见礼。 两人照例来了一番商业互吹。 荀绲夸刘隅学识渊博,年轻有为。 刘隅赞荀绲德高望重,持家有道。 经过一番试探后,刘隅说出了自己来颖川的目的。 荀绲没有意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当听到刘隅所说的数量后,荀绲笑容消失,嘴巴里能放两个鸡蛋。 第120章 加价 十万人,一年粮草。 荀绲有一刻,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耳朵出现了问题。 他再一次向刘隅确认,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 确实是十万人,一年的粮草。 面对刘隅提出这个要求,荀绲有些不解,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有些愤怒。 这位年轻的皇叔,一直以来都是多智着称于世,怎么会突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莫非是传言不实,或者说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荀绲在一瞬间就认定刘隅属于后者,一个年轻人,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从一个落魄的寒门,成为了天子的皇叔,同时还带领着各路诸侯,把董卓赶到长安。 这巨大的反差,搁谁身上谁不膨胀啊。 荀绲经历了太长的岁月, 他见识过不少这样的年轻人。年少成名,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玩物丧志, 到最后泯然于众人。 这就是那些年轻人经历的整个过程。 在荀绲的字典中,家族利益始终是首位,为了谋求巨大的利益,他早已经把一双眼睛炼成了火眼金睛,从刚才一句话中, 他已经对刘隅进行最终的判断。 此人轻浮孟浪,不可能在乱世中走到最后,他会像一个流星一样,很快消失在夜空中。既然如此,自己就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投资了。 “如今战乱不断,家中人口又多,根本就没有余粮,还请皇叔另找他人吧。” 荀绲果断对刘隅进行了拒绝。 刘隅不慌不忙,笑着说道:“我本以为,颍川荀家实力雄厚, 能接住这场天大的富贵, 想不到传闻不如见面。 “既然荀家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了,透明玻璃的工艺,就算告诉你,你们也接不住,仲慈请回吧。不知道颍川陈家怎么样?若是他也接不住,那我只好离开此处,另找他人了。” 天大富贵,透明玻璃。这几个字,如同一道雷鸣钻进了荀绲的耳中。 听皇叔的语气,莫非他知道透明玻璃的工艺,荀绲有些不相信,玻璃工艺自出现以来,备受世家大族的喜爱。基本上出现玻璃艺术品,很快就会被抢购一空,若真能掌握透明玻璃的工艺,这其中的利润不用算,就知道非常惊人。 “皇叔有透明玻璃的工艺?” 刘隅点头。 “不错,我本觉得荀家实力雄厚, 能和我合作,把这份工艺做起来,可惜啊!” 荀绲看着刘隅坚定的眼神,知道刘隅说的应该是真的,他眼神中满是狂热,身体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皇叔,不是我夸口,在颍川, 没有任何家族能和荀家相提并论。” 刘隅微笑,目视陈到,陈到立马会意。他走出屋外。 陈纪屋外走了进来,见了刘隅急忙行礼。 态度恭敬,言语谦卑。 刘隅温言让他不必多礼。 陈纪和刘隅见礼后,向荀绲拱手道:“仲慈兄好大的口气,皇叔若不知道,还真以为颍川郡只有你荀家一门呢。” 荀绲有些尴尬,他刚才在刘隅面前夸下海口,只是想让透明玻璃的工艺,让荀家来做,他不知道陈纪,从他进门没多久,就已经在门口等候。 自己刚才夸夸其谈的一番话,一字不漏的被陈纪听到。 如今颍川世家中,以荀、陈两家为首,两家实力相当,谁也难说胜过对方一头,若说两家实力明显超过对方,说不去恐怕连自己也不相信。 陈纪在屋外听到刘隅说透明玻璃时,他恨不得直接冲过来,对刘隅说自己家族可以承接,可碍于刘隅的身份,才一直在门外等候。 荀陈,两家都是颍川世家大族,两家来往密切,家族中也时有通婚的例子,可这并不妨碍两家的竞争,在他们眼中,家族利益始终是在第一位的,当巨大的利益来临时,再好的关系也会被利益所淡化。 陈纪见荀绲不语,倒也不愿意在言语上和他争个长短,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到刘隅的玻璃工艺,从而让家族的利益得到保证。 “只要皇叔把玻璃的工艺让陈家来做,十万人一年的粮草,陈家一力承担,不知皇叔觉得如何?” 刘隅微笑,做出思考着。 荀绲一看这架势,怕皇叔答应陈家,到时候,自己再说可就于事无补了。 “皇叔,刚才我想起来了,我家还有几处粮仓,储粮丰厚,足可供应这些粮草,皇叔若是把玻璃的工艺让荀家做,荀家不但把粮草即可交给皇叔,还会把玻璃产生的利润,每年再给皇叔一成。” “陈家愿意出两成。” “荀家愿意出三成。” “荀家四成。” “陈家五成。” “荀家愿出兵二千相助皇叔。” “陈家愿出兵五千相助皇叔。” …… …… 看着两人不断增加筹码,刘隅脸上露出了微笑。 果然有竞争,才能有市场活力。 若是自己和他们一个人谈,断然不会谈不到如今的筹码。 对于世家大族能不能拿出这么多的粮食,刘隅从不怀疑。 曹操之父曹嵩买太尉的钱,足可让一万人吃上一年。 曹操能够在乱世中迅速崛起,和财大气粗曹嵩有很大的关系。 果然成功的男人后面,离不开另外一个男人的默默付出。 在刘隅的沉默中,两人筹码也越来越大,当然也做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每一次增加筹码,两人都感觉阵阵绞痛。 见两人加价越来越慢,刘隅已经到了限度。 “两位如此诚恳,到让我一 时难以决定。”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表情呆滞。 莫不是皇叔对于现在的筹码还不满意吧,陈家愿意给刘隅的兵卒已经到了两万人。 刘隅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吧,你这件事,你们两家来做,兵卒我只要一万。利润每年分给我三成即可。” 刘隅见好就收,主动做出让步。 别人也许会说他高风亮节,只有刘隅知道,巨大的利润让陈、荀两家暂时失去了冷静,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明白过来,两人同时来到这里,不是巧合,而是自己故意为之。 若是自己贪得无厌,很可能会被结果反噬。 第121章 曲辕犁 兵卒一万,利润只要三成,刘隅的话让两人停止了争论。 荀绲有些茫然。饶是他历经沧桑,他还是看不透面前的刘隅。 他明明可以赚取多一倍的利润,却突然主动放弃。 这让荀绲很意外,在他的字典中,同样存在谦让的字眼,可如果他和刘隅易地而处,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大的让步。 陈纪脸上同样带着疑问,从他听到透明玻璃的工艺后, 他就存在必争的决心,他太明白,掌握这本工艺,对陈家带来的提升。 如果顺利的话,在不久的将来,陈家会超过荀家,成为颍川的第一豪族。 他明白荀绲同样不会放弃,他只能寄希望,自己出场给刘隅留下的好印象。 刘隅长时间不表态,让陈纪感觉很着急。 若说同等条件下进行竞争,陈纪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和荀绲的实力相当 ,自己能出起的东西,荀家同样能够做到。 同样的想法, 也在荀绲心中出现过,两家都在颍川这么多年,知根知底。就算自己想要作弊,也没有任何机会。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想玩聊斋。 等两人听到刘隅的话,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如今这个结果,恐怕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等两家把工匠喊来后,刘隅把早已经写好的制作方法,交给了工匠。 工匠眼神中透过一丝震撼,他们有还没有开始制作,就已经觉察到,这种工艺制作出的玻璃,将会有所不同。 荀绲和陈纪见工匠点头确认,一个悬着的心,也安稳了下来。 刘隅和两人算是结成了利益同盟。这个时代并没有所谓备忘录,也少见儿胡同之类的东西。 可这个时代同样不像后世那样,为了挣钱丧失道德底线,他们遵守遵守最基本的信义。 刘隅并不担心,今日达成的约定,将来两家不认账。 处理完这件事后,两家都想邀请刘隅去家中做客,刘隅都笑着婉拒了。 对于吃饭喝酒刘隅并没有兴趣, 他感兴趣的还是有王佐之才荀彧。 当得知荀彧还在冀州时,刘隅知道这段历史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既然如此,刘隅就没有在颍川呆下去的必要。 他要回雒阳,在雒阳的军粮,最多只能支撑三天时间,这就意味着,他要在三天时间内,从颍川运到雒阳。 当运粮队伍出发后,刘隅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运粮的队伍中,看不到任何畜力,全部清一色人力运输。 按照这样速度前进,别说三天,就算五天也运不到啊。 在刘隅的感觉中,运粮队推进的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刘隅曾多次要求提高运粮速度,可效果实在不明显。并不是这些人不用力,实在是木头轮子,走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看着越走越慢速度,刘隅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气。 刘隅骑在马上,在心中暗自佩服世家大族的豪横。 在这个饿殍满地的年代,他们只用了半天,就把这些粮食全部集齐。 看看长长的运粮队伍离开颍川,向着雒阳而去时,刘隅脑海中蹦出一句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刘隅的不断催促下,运粮队在第七日来到了雒阳城下。 本以为耽误了几天,雒阳城已经乱成一团,回到雒阳城之后才知道,雒阳在刘备的带领下,不但没有丝毫动乱,而且还一片欣欣向荣。 十万老幼都已经安排好住处, 士卒在关、张的带领下, 正在操练。就连被焚烧后的雒阳城,也已经收拾妥当,虽然焚烧的痕迹仍然在,可已经被刘备收拾整整齐齐。 不得不说,刘备治理城池,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顶尖的存在,要不然也不能后来的数十万老百姓,携老扶幼,愿意跟着刘备四处逃难。 刘备见刘隅回到雒阳城,急忙迎了上去,看雒阳外连绵不绝的运粮车队,就连一向镇静的刘备,也觉得有些吃惊。 刘隅不但带回了粮食,还带回了一万人,这些人除了绝大多数青壮外,还有一部分百工。 刘隅看着城外大片的土地,脸上陷入了深思。 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兄长,如已经过了春种,现在组织士卒把粮食种下去。秋天会不会有收成?” “虽过了春种,仍是春季,收成应该问题不大,可最主要的没有畜力,恐怕耕种起来会有些困难。” 这个时代耕地主要就是直辕犁,刀刃厚重,破土效果极好,可是这款直辕犁的缺点就是太过笨重,需要耕牛才能拉动。 刘隅听到这件事,十分头疼,如今人虽然有了,可却没有耕牛,如果想要快速的翻动地面,光靠人力,不用想,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如果不能有效深耕,种下去粮食也很难获得满意的产量。 现在去派人去购买耕牛?刘隅脑海中出现一个想法,又觉得难以实现。 一是时间来不及,更主要的是,现在耕牛本来就缺少,就算拿着钱,也很难购买到。 “曲辕犁。” 刘隅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不错,就是曲辕犁,这款耕种的升级版本,比之前的直辕犁,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凭着记忆中的样式,把曲辕犁的模样画出出来,交给工匠。 “多久能做好?” 刘隅问道,工匠看了一眼犁子的样式,和之前做到都不相同。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皇叔,这图形是不是画错了?” “不会错,按照这个图纸做。” “明天能做出来。” 刘隅点头。 刘备看着这款犁子的样式同样有些不解。刘隅笑着解释道:“兄长,这款名叫曲辕犁,他只需要一个成年男子,就能拉的动。” 一个成年男子就能拉动?刘备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在平原县时, 曾多次见到耕种,直辕犁最少需要三、四个成年人,才能吃力拉走。 若真是这样的话,春季的耕种,恐怕还不耽误。 第122章 终究还是太天真 等第二天,曲辕犁被工匠打造出来后, 刘隅带着众人来到田间演示曲辕犁的用法,当看到一个人轻松拉动曲辕犁时,众人眼神中疑惑之色, 才渐渐散去。 刘备看着轻松在田间行走的曲辕犁。眼神中满是狂热。 如果能把这款曲辕犁推广开来,这能节约多少畜力,又能多耕种多少土地,这中间又能多养活多少人? 刘备心情高涨,在他的认知中,如果把曲辕犁推广到全国,大汉就会重新焕发活力。 这款农具的改革,甚至会影响未来无数年。 刘隅本以为,曲辕犁,一旦实验成功 ,大片耕地就会被耕种,谁知接下来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首先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工匠的短缺,现在所有的工艺品都是纯手工打造,没有任何工业化流程。 一名工匠打造一把曲辕犁所用的时间需要一天。而刘隅从颖川来回来打造农具的工匠只有十几人,这就意味着,如果一切顺利,一天打造曲辕犁的产量就是十几台。 可偏偏事情都不顺利,雒阳城空无一物,并没有现成的钢铁,用来锻造农具。 从雒阳废墟中找到铁块,重新融化。 在经过工匠数天的努力后,终于制造出了几十台曲辕犁。 能几十台曲辕犁在土地上深耕时,刘隅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在大片荒芜的土地上,几十台曲辕犁,就像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灭火作用。 自己还是太天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有充足的粮食,很短的时间内,就能重塑雒阳当年的繁华。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就算自己有粮食,也仅仅能解决目前的温饱问题,若是想要重塑雒阳的繁华。还需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千头万缕,刘隅也不知道从如何做起。 他坐在地上,望着工匠忙碌的身影,脑海突然闪过一句话。 千秋大业,人才为本。 刘隅如今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才有可能再现雒阳的繁华。 刘隅决定从百工开始。 他把工匠集合起来,让工匠把自己的手艺传授出去。 刘隅激情洋溢的发言。赢得大家强烈的反应。 众人一致对刘隅的发言表达了反对。 百工虽然社会地位不高,可毕竟是一门吃饭的手艺。有了这本手艺,即便在这个乱世之中,依旧能够吃上一口饱饭。 你三言两语就要求我们把吃饭的本事外传,凭啥啊,就凭你是刘皇叔。他们自己不敢直接提意见,脸上表情却是如丧考妣。 刘隅看着众人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一切。 “传授一名弟子,赏一千钱。” 一千钱,工匠面面相觑,确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一名弟子,一千钱,十名就是一万钱。一万钱,一生一世也花不完啊! “皇叔说的对,我这门手艺早该传授出去了。” “我能传授十个人。” “我能传授二十人。” …… …… 刘隅说完标准之后,就慢慢离开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在雒阳城中出现了很奇怪的现象,平时篦梳自珍的工匠,看到谁都想把自己的手艺传授出去。 在工匠眼中,雒阳城哪里还有人,都是行走的一千钱啊! 不理会亢奋的工匠,刘隅很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丈量雒阳城周边的土地,把无主的土地,划为公有。 向天下发出屯田令,刘隅提供农具。 自备耕牛者,税十取一。 刘备听到屯田令的主意,心中对刘隅的敬佩,如长江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刘备平黄巾时,见过太多实力雄厚的军队,因为粮草问题,溃败逃散。 若屯田令见到成效,粮草的供应将会源源不断,四处投奔来屯田的青壮,又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兵源。 刘备唯一担心的就是税十取一,天下太平时,如此取税完全够用,如今天下大乱,如此取税会不会有些低了? 对于刘备的疑问,刘隅在心中早就做好了盘算,如今雒阳紧缺是人,不是钱粮。 从现在开始,透明玻璃产生的利润分红会源源不断汇聚到雒阳城。 等张世平、苏双收到刘备信来到雒阳城后,刘隅就准备开始精盐的销售,可以预见,精盐所产生的利润将远远大于透明玻璃。 在刘隅的规划中,取税从来不是为了供养军队,他规划的商业,才是供养军队的真正手段。 取税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来雒阳,如果不是怕太震惊,刘隅甚至都想推行汉初十五税一或三十税一。 刘隅相信,自己所提供的税率足以让天下各路诸侯心灰意冷,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敢取这么低的税,原因很简单,税是他们供养军队的唯一手段。 刘隅可以预见,即便是曹操面对如今低的取税方式,他也不敢轻易说出屯田令三个字。 在刘隅和刘备商议屯田令之时,他们得到了江东猛虎孙坚的消息。 孙坚在回长沙的途中,被刘表军埋伏,死在乱箭之下。 对于孙坚的死,刘隅并不意外,当自己提醒孙坚防备刘表偷袭时,孙坚一如平常的表现出了轻蔑。 他本人英勇善战,手下将领都是身经百战之士,如果是正面厮杀。刘表的确没有多少胜算,刘表虽然没有进取之心,却不是无能之辈。 他只身匹马入荆州,在很短时间内,就平定了荆州各部。 他在荆州短短数年,荆州军就带甲十万。成为谁也无法忽视的一股力量。 “文台,还是没有听我所言,才被刘表所偷袭。” “文台家眷会去何处?” “如我所料不错,其家眷一定会拜在袁术的手下。” “袁术会收留他们吗?” 刘隅点头。 “袁术也是一方豪杰,文台虽死,他手下的将士可都是百战之卒,袁术必然会动心。” “袁术得到孙坚的部曲,实力又提升了一大截,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势力,就会在所有的诸侯之上。” 南阳富庶,粮草充足,将卒善战,不论如何看袁术都是主角的命啊,到最后怎么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第123章 读书也要讲利益 刘隅对于袁术很无感,凭着袁术的继承的条件,足可让他在这时代成就一番事业。 但也不可否认,袁术身上也有这个时代独有豪侠气概。 可仅凭豪侠气,并不足让他在这个时代走到最后。 从一开始让他占据南阳,就可以看出袁家对他期望有多高。 南阳是东汉最富有的郡,没有之一。 这里还是光武龙兴之处,位置险要,有坚城可立身,有三军用命,粮草充足,富饶天下。 或许正是因为他一路太过顺遂,才导致他见到玉玺之后,就以为自己就是天命所归。 匆匆称帝,在群雄逐鹿中率先出局。 在乱世中,最先崛起的往往都是炮灰,真正能走到最后,无一能需要不断的隐忍,你要克制不断腾起的欲望,不断成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想到隐忍,刘隅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想起了司马老龟,他凭着超强的忍耐性和待机时间,成功摘取了最后的果实。 “兄长,雒阳城中可还有空闲的房屋?”刘隅把话题转了回来。 “有。” “我有一个想法。”刘隅看着不远处嬉戏的孩童,慢慢说道:“我想让这些孩子去读书。” “贤弟,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刘备很疑惑。 刘备没想到刘隅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自古以来,读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很少有穷人去读书, 原因很简单,你连饭都吃不上,还读什么书? 就算遇到太平盛世, 你衣食无忧,想买两本书来读,却发现根本就没处买,就算有人愿意卖给你,高昂的价格,也会让你望而却步。 至于说想花钱拜师学知识,更是没有多少可操作性。很多学问,都是在家族中进行传承。 就算你能找到一个好老师,能拿得起束修, 学到一些知识,到最后发现很是需要劳作才能养活自己。 东汉自光武帝中兴,世家大族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发展到今天,阶层已经固化, 朝廷中的空缺,被自家大族把持着。 普通人想来谋取官位,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你那位? 也想来分一杯羹。 你想听到出门右转,恕不远送的话,都难。因为你压根连门都进不去。 刘隅沉思,脑海中闪过一段话。 “生而为人,都有读书的权力。” 当初在雒阳,他看着雒阳城,曾经豪迈万丈,我要让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读。 如今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这句话一出,如同一个惊雷,在刘备的脑海中炸响。 在这个尊卑已经界定的年代,这句话如同晨钟暮鼓,直接击穿了刘备的心灵。 刘备作为汉室宗亲 ,家道虽然中落,可依旧能够凭借着家族的影响力,拜在当代大儒卢植的门下。 在刘备心中,读书就是顺其自然的事,并没有多少难度。 等两人带着这样的想法,把消息告诉给老幼时,迎来的不是欢呼,更不是雀跃。 看着激情洋溢的刘隅,众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漠然。 见刘隅说完,众人行礼后,就转身离去了,行礼转身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犹豫。 刘隅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 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不应该欢呼雀跃,纳头就拜。口中对自己称赞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吗? 怎么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还是一个吃饱饭,没事干的白痴。 刘隅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拉住一位老人问道:“老人家,我的话,你听清了吗?” 老人一脸淡定。 “皇叔的话,小人句句都听清了。” 刘隅看着老人面前的少年问道:“老人家就不想这孩子去读书?” 老人眼神中混沌不定。 “读书识字那是有钱人家的事,我孙子读完书,能干啥,还不是回来种地。” 说完,不等刘隅再说话,拉着少年就走。 少年稚气的声音传来。 “爷爷,什么是读书。” “浪费时间的勾当,提这做甚。” 如果说众人冷漠离开,是射向刘隅的一把利箭,老人的这句话,则是把刘隅直接刺的遍体鳞身。 刘隅一脸茫然望着刘备。 刘备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丝疑惑。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备率先反应过来。 “贤弟,他们不读书,是因为读书看不到出路。” 出路? 刘备的话,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刘隅心头。 是啊,就算让他们去读书,读完之后,没有出路,谁愿意去读啊! 他们看重的就是利益, 没有利益,自己还是草率了, 自己还想着, 只要自己给他们提供免费读书的机会,肯定一窝蜂的冲上去。 想想也对,后世之所以读书慢慢普及开,完全是因为科举制度的存在。 读书能参加科举考试,只要金榜题名,就有机会做官。 就算不能金榜题名, 成为秀才,也可以免于纳粮,免除劳役,怎么算都不亏。 自从刘隅占据雒阳后,心中满是无力感,他设想的事情,想要推行时,却发现还多时候,根本不合时宜。 如今想让人读书,只能在税上动手脚。 “凡读书之人,土地免税,成绩优异者,还可获得粮食百斤。” 刘隅的话重新在人群中响起。 人群欢呼雀跃,刘隅知道, 这些人并不是因为读书而兴奋,而是因为不收税而欢呼,有些讽刺,却很真实。 少年们停下脚步,似乎不明白,大人为何欢呼。 在经历社会的毒打后,刘隅才有点明白社会运行规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刘隅认为少年郎的生活不应该如此苍白。他们应该在书海遨游,看清风明月。看旭日东升。 未来会不会按照他设想的情况进行发展,刘隅不知道。 可刘隅依旧坚信。自己今天的抉择是对的。 这群少年或许不会身居高位,位极人臣。可他们眼神中将不会只有一种颜色。 他们眼中的天下会多姿多彩,变幻无穷。 刘隅似乎看到,在不远的将来,这群少年的眼中会有星辰大海,万丈光芒。 第124章 水镜先生 用利益说服了众人,刘隅就开始为少年读书做准备。 先派人把房屋收拾出来,让工匠开始赶制桌椅。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刘隅开始在军中为少年筛选老师。 老师的条件很简单,不需要出口成章,口颂经典,更不需要是哪位大儒的门人。只需要一个条件,认识字就行。 刘隅本想着如此简单的条件,会应者云集,谁知道到最后才发现,一共才来了几十人。 如今自己手下已经有了两万人,最后发现都是文盲。 刘隅欲哭无泪。 本来还想精心挑选一番,这下彻底没有了希望。 发生在刘隅东汉生涯的第一次招聘,最后以全部通过而结束。 人员招聘完毕后,刘隅还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教材。 雒阳城早成废墟,藏书被王允一股脑带去了长安,如今雒阳城中,连个竹片都没有。 没办法,刘隅拿起一张纸,开始书写。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 …… 这本改良版的《三字经》,刘隅在雒阳时,曾给蔡邕书写说,如今在一次写出来,那是轻车熟路。 只有片刻功夫,薄纸之上,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刘备凑上去看,觉得朗朗上口,简单易学,却含着很深的哲理,有些地方,就算自己也有些不明白。 “贤弟,这篇《三字经》有些地方,太过深奥,恐怕不是这些先生所能讲解的。” 不能讲解,刘隅有预期。这些人看模样,也就认识几个字,《三字经》包含的典故,没有几个人会知道。 刘隅丝毫不担心,如今他对这些少年读书的期许,就是识字,只要能识字就行,至于能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不是现阶段他们需要考虑的。 看着仅有的一群人,刘隅心中也很着急,他在不知不觉间,也走了刘备当年的老路,文轻武重。 刘备好歹还有简雍之流,自己有谁?刘隅想了半天,发现除了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人。 上一次去颖川郡,刘隅就是把有着荀彧忽悠,不对,请过来。 可荀彧去了袁绍处没有回来,让刘隅扑了个空。 刘隅看上荀彧,他的王佐之才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方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一生都忠于汉室,他从刚开始,立下的志向就是匡扶汉室。 这个志向,一直支撑着,直到最后身死都没有改变。就算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荀彧还是当年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这一点,和刘隅的理想很契合。如果程昱来投。刘隅还得思量一番。 他可不想既吃人肉干粮,又不想在篡汉自立边缘疯狂试探? 荀彧、郭嘉在冀州。 卧龙,算了,他可能也认识不几个字,指望不上。 凤雏,唉,理由同上。 徐庶估计还是个游侠,背着一把破剑在浪荡江湖。 鲁肃还年轻,远在徐州。 刘隅把他心中的顶级文臣,算了一遍,发现都不具备可操作性。 命苦啊! 刘备心中哀叹。 在这个群雄逐鹿的年代,不论重文轻武还是重武轻文,都难成大业。 就像水镜先生说的,想要一飞冲天,就需要文武两翼。 水镜先生司马微,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他此时应该在颖川阳翟,后来刘表设立学校时,广招天下英才时,他才从颖川客居到荆州的。 他博学多才,能把他拉拢过来最好,如果他一心归隐,自己也不怕。他交友广泛,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找到他还愁没有贤才相助吗? 刘隅有些兴奋。 他向刘备匆匆交待几句,就带着王越和陈到两人直奔颖川郡。 一路上刘隅快马加鞭,一刻也没有停留。 等到颖川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他让陈到去打听水镜先生的住处,一会功夫,陈到就有了消息。 陈到当先带路,穿过几条巷子,终于到了一处清幽宅院前。 琴声清幽,从院中传出。 刘隅站在门口,生怕打扰到水镜先生的雅兴,并没有前去敲门。 琴声骤然而停。一个声音从院内传出。 “琴声忽然高亢,必有英雄窃听。” 说完,他站起身来,打开院门。 刘隅行礼。 “刘隅拜见水镜先生。” 刘隅,水镜先生一愣,难道此人就是名满天下的刘皇叔? 他如此年轻,当真才高八斗? 水镜乃是我密友之间的称呼,从没外传,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是皇叔驾临,失敬,失敬。” “我等不请自来,先生勿怪。” 水镜先生呵呵大笑。 “皇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进。” 众人随水镜先生进了院内,发现景致清幽,一山一水,相得益彰。 几人在屋内坐定,水镜先生吩咐下人,端上酒菜。 众人饮上几杯酒,又笑谈几句。 水镜先生才慢慢问道:“皇叔深夜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刘隅笑道:“董卓退居长安,留下十万老幼,如今我暂居雒阳,百业待兴,想请先生出山相助。” 水镜先生喝了一杯酒,微微笑道:“老夫年老体弱,恐难当皇叔大任,还想皇叔另请高明吧。” 水镜先生拒绝,刘隅并不觉得意外,在他的认知中,水镜先生是一个隐士,归隐山林,不愿出仕。 不过他有个好毛病。自己不愿意出仕,却偏偏喜欢把自己亲朋好友往外推。 当年那句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的广告词,一出口,就火遍的大江南北。 当曹操知道刘备同时得到卧龙、凤雏两人时,那颗小心脏,差点蹦出来。 从后面的结果看。那句广告词,多少有点夸大之嫌。 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刘备两人皆得,到最后还是饮恨白帝城。死前留下千百年来,无数人解读的话。 “先生才学胜过曹丕十倍,必定能安定天下,如果阿斗可以辅佐,那就辛苦先生辅佐他,如果他不成器,先生尽可以取而代之。” 在他榻前,一个坚定的声音缓缓响起。 “臣定当担负辅佐之责,效法忠贞节操,直至死去。” 第125章 弃武从文徐元直 刘隅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 “董卓虽然退居长安,可天子仍在他手中,若不能重振兵甲,救天子于危难,必然会兵祸四起。” 刘隅眼神中满是忧虑。 “到时,大汉天下将再无宁日,百姓也将忍受战乱之苦。先生乃是当时高人,怎忍心见百姓苦难而不救。隅恳请先生出山相助。” 水镜先生淡淡一笑。 “皇叔心忧天下,让老夫十分佩服,可老夫年事已高,早已经无心尘世。老夫是一山野俗人,当不起高人之誉。相助云云,请皇叔不要再提,来,吃酒,吃酒。” 说完端起一杯酒,饮了起来。 刘隅见水镜面相,最多四十出头,如果在后世, 这个年纪不算大,在这个平均年龄普遍较低的时代,四十多岁,的确已经算是高龄。 可刘隅知道,现阶段的水镜,应该处在吃嘛嘛香的阶段,身体没有任何毛病,要不然也不能在后来,一再推荐卧龙凤雏。 刘隅看着面前的酒,沉默不语。 水镜见刘隅不饮酒,问道:“皇叔为何不吃酒,若不是嫌酒酸味苦,入了了皇叔的口。” 刘隅默然长叹。 “岂敢如此,我一想到天子深陷董卓之手,日日被欺负, 心痛如麻,纵然是天下琼液,也难于下咽了。” 说完,表情悲苦,双目含泪。 水镜暗自观察,见刘隅表情悲苦,不似作伪。心中暗道,这人如今年轻,就在世间创下如此大的名声,他又是汉室宗亲、天子皇叔,还如此心念天子? 水镜不确定。 “皇叔切勿伤怀,依老夫所见,天子被囚,对于皇叔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刘隅脸色微变,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先生何意?” 水镜不慌不忙道:“汉室轻微,天子被擒,正是皇叔建功立业之时,皇叔乃汉室宗亲,才华横溢,智谋超群。只要皇叔登高一呼,天下英雄必然云集响应,到时候,整座天下还不是都是皇叔的。” 刘隅脸上显示出一丝怒气,但很明显是在努力压制。 “先生之言大缪也,我身为汉室宗亲,毕生所愿就是救出天子,匡扶汉室,救万民于水火,如先生之言,岂不是说我是为了天子之位。” 水镜微微一笑。 “天子之位,自古就是有德者居之,皇叔少年英雄, 若真能力挽狂澜,威望比常年在掌中的天子,何止百倍,当时候,皇叔居天子位就是众望所归。” 刘隅听到水镜的话,心中暗自琢磨,莫非刚才自己为了忽悠水镜出山,表演痕迹过重,让他产生了怀疑。 不应该吧,自己眼泪都出来了,面部表情悲凉。没感觉有什么破绽啊。 在刘隅的记忆中,水镜应该是坚定的汉室坚定支持者! 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点从他交往的人,就能看出来。 “我听闻水镜先生高德,才倾心来拜访先生,本想着能有什么高论,谁知道,不过是腐儒之言。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容我告退。” 说完,行了一礼。站起身来,就是向外走去。 火光映照下,刘隅眼神中难掩悲愤。 水镜看在眼中,喜在心中。 从刚才自己对刘隅的试探看,此人以汉室和天下百姓为念,没有生过僭越之心,实在难得。 “皇叔,忠贞之心,老夫佩服,刚才老夫失言了。” 说完,行了一礼。招呼刘隅等人快快入座。 刘隅见水镜脸上带着喜色,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获得了水镜的认可。 他此处的目的,没有达到,自己不会轻易离开。 刘隅重新落座,几人又饮了几杯酒。 刘隅旧话重提,只见水镜摆手道:“皇叔,天色已晚,皇叔暂且在寒舍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刘隅听水镜如此说,也不愿再强求。 只得进入客房休息。 刘隅走进房舍,看着房间中的布置虽然简单,却自有一番淡雅之意。 睡到半夜,刘隅就听见,院外有人敲门。 然后门被打开, 水镜声音响起。 “元直,快进来,从荆州回来这一路可太平。” “遇到这个小贼,把我三两下就打发了。” 水镜呵呵大笑。 “元直还是这般有侠气。” 水镜把元直领进屋中,两人吃了几杯酒。 水镜问道:“此去荆州感觉怎么样?” “荆州富庶,居之可争天下,可惜刘表昏聩,我观荆州早晚必失。” “从荆州离开后,我本想去益州看一看,打听后才知道,益州牧刘焉见天子蒙难,不思营救,暗中还藏着自立的心思。这样的人物,又岂配让我徐庶效命。” “大汉自光武中兴, 已经过了二百年,汉室宗亲不是被富贵软化了斗志,就是在图谋不轨,早已经没有了英雄。看来我想通过汉室宗亲这条路来拯救天下根本行不通。” 水镜笑道:“元直此言,也不尽然。” “先生心中笃定,莫非已经有了人选,不知是谁?说出来听听。” 水镜还没有说话,只听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来人可是徐元直?” 徐庶微微一怔,目不转睛盯着来人。 见此人年纪轻轻,相貌英俊,眉眼带笑,自带一股亲和之意。 “你是何人?怎会认识我徐庶。” 刘隅一听,呵呵大笑,果然是他,看他的这身装扮,想必已经开始弃武从文了。 一个游侠,开始读书,短短数年之间,就可以比肩这个时代最牛逼的谋士。 对于这种现象,刘隅只能把他归结为两个字,天赋。 努力能够决定你的下限,天赋能够决定你的上限。徐庶这种明显就是努力加天赋,才让他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我不但认识你叫徐庶,徐元直,还知道你本名徐福。是因为杀人后才改的名字。” 徐庶本以为是水镜先生告诉他,他转头看向水镜,发现他眼神中同样出现了一丝狐疑。 徐庶眼神满是震惊,这位年轻人是谁?怎会对自己如此了解?连自己杀人逃命的事都知道。 第126章 三乱 见徐庶眼神中的狐疑之色,越来越重,刘隅笑道:“在下刘隅,刘云起。” 刘隅?徐庶眼神中透过一丝疑惑。 “你就是才高八斗的刘皇叔?” 刘隅呵呵大笑。 “才高八斗是酒间戏言,元直岂能当真。” 刘隅这句话,虽然是谦辞,也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徐庶行礼道:“庶拜见刘皇叔。” 刘隅笑着还礼。 水镜先生微微一笑:“二位别站着了,快快请坐,咱们边吃边聊。” 说完,吩咐下人重新安排酒宴。 几人饮了几杯酒,说了几句闲话。 徐庶把这次去荆州的见闻,细细说了一遍。 当刘隅听到,徐庶在孙坚和刘表那场大战中,见到孙坚被乱箭射死时。刘隅还是微微有些伤感。 “文台将军一世英雄,想不到就这样死在乱箭之下,痛哉文台,惜哉文台!” “皇叔不必伤怀,孙坚虽死,可是后继有人,也算是一种安慰。” “我观孙坚之子孙策,英武不凡,不是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业。” 刘隅暗自赞叹,徐庶果然有两把刷子, 一眼就看出了孙策不简单,这份眼力,可比自己作弊厉害无数倍。 孙策勇武无比,在历史上有小霸王的名号。 能用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之名,勇武必然不凡。 而孙策也正如徐庶预测的那样,将孙坚的事业推向的顶峰,一路上摧城拔寨,短短数年间,占据了整个江东。 “元直大才,不知接下来如何打算?” 徐庶直言不讳。 “世人都传袁本初雄起威容,宽宏大度,有爱士之名,我准备去看看。” 刘隅笑道:“袁本初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宽而不断,好谋少决,岂能成就大事。” 徐庶默不作声。 刘隅继续说道:“如今我占据雒阳,手下精兵数万,良田千顷,武有关羽,张飞,赵云,此三人都是万人敌。如今谋士无人,以元直之才,若来此处,必然能一展才学。” 刘隅向徐庶发起了招聘,按照刘隅的设想,徐庶会谦虚几句,假意推辞。然后自己再三相邀,徐庶纳头就拜。口喊主公。自己拉着他的手,哈哈大笑。 我得元直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今晚你我秉烛而谈,抵足而眠。 刘隅看了半天。徐庶也没有心动的意思。 只见徐庶微微行礼,淡淡说道:“皇叔虽占据雒阳,在庶看来,却难成气候。” 信心满满的刘隅,直接被打脸。难成气候,怎么可能? 我两世为人,对如今的局势,了无指掌,怎会难成气候? 就连刘备的英雄人物都在自己的麾下,怎会说自己难成气候。 这是自刘隅从监牢中出来后,第一次被无视。 在以往的日子中,刘隅总能听到无数的溢美之词。 刘隅强忍住上前抽徐庶的冲动,他脸上笑容不变,带着温暖和谦和。 “愿闻元直高见。” “雒阳有三乱、有三难,这六项不除。皇叔就算多智,也难逃失败的命运。” “官职未定,号令不明,此第一乱;” “关隘空虚,无人把守。此第二乱;” “大兴学校,本末倒置,此第三乱;” 有此三乱,用不了多久,皇叔就会跟脚自乱。 三乱一出口,刘隅就觉得冷汗直流。 要不说这个时代谋士牛逼呢,人家远在千里之外,就把自家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而自己近在咫尺,有些问题,竟然都不知道。 比如官职未定,号令不明。自己占据雒阳城之后,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却没有任何官职, 刘备无官无职。关羽马弓手,张飞步弓手。 赵云借调。陈到亲卫。 王越,唉,不提了。 正因为官职未定,所以才会号令不明。没有建立一套有序的行政组织。政令的发布,大都是和刘备商议而定。东一榔头,西一斧头,显然极没有章法。 刘隅底层劣根性,在进入雒阳后,显露无疑。 刘隅可以感觉到,在徐庶的眼中,自己目前就和流寇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自己粮草充足,没有到处抢夺。 关隘空虚,无人把守,更是让刘隅汗流浃背,自己占据雒阳后,并没有派出兵将去把守关隘,防备雒阳城安全。 此时,别说董卓派出一支军队偷袭,就算是盗匪,来抢夺粮食,也能把自己辛苦积攒的大军,杀的大败。 想着自己胆小的性格,都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说明自己在潜意识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升了一丝骄傲。 自己在读史时,常常嘲笑刘邦进入长安后,在大秦皇宫中流连忘返。直到今日,刘隅才明白,刘邦仅仅在樊哙和张良的劝告下,就迅速还军霸上。 如今看来,刘邦能主动克制自己的欲望,才是真让人肃然起敬。 自己一定要克制这个骄傲,只有这样,才能痛定思痛, 大兴学校,本末倒置,说的应该是刘隅根基未稳,就大兴教学之风,想法虽好,却不符合实际。 如今自己最要紧就是收贤纳士,稳固基础。要不然等到别人来攻时,自己若是不堪一击,建再多的学校,也会瞬间被摧毁。 在这个人时代,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实力之上,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做基础,再好的设想,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自己还要等待,只有强大到足以自保时,再做这些事,也不晚。 刘隅现在有些明白自己宣布办学校,那些人为何会一脸茫然,在如今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谁会稳下心来,安安分分去读书? 听了徐庶三乱之后,刘隅在心中仅有的一丝骄傲也被瞬间击碎。 自己之所以能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并不是自己多么无敌,而是目前所发生的事情,大多都是按照历史轨迹在运行。 自己提前熟悉了将来发生的事情,才能在发生的事情中,占到先机。 等自己进入雒阳后,历史发生的轨迹已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自己没有了“先知”技能。才会不断出现错误。 刘隅见徐庶三言两语,就说出了自己存在的弊端,心中暗喜,既然徐庶如此有见识,这一次一定要把握机会。不能让徐庶白白溜走。 第127章 送完十里又十里 徐庶在说完刘隅三乱之后,看似随意喝酒,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刘隅的表情,待他看到刘隅脸上没有任何怒意,反而隐隐有几分喜色。他对于刘隅印象加了几分。 世人都传刘皇叔谦和待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自己当面直陈其非,他不但不怒,还隐有喜色。足见其胸襟宽广。 在这个时代,人才的流动,和后世上班差不多,不但是君择臣,臣同样会选择自己的君主,就算跟着你混了一段时间,觉得你不行,没有多少前途,直接就可以跳槽,没有任何负罪感。 这样的例子在这个时代,举不胜数。 荀彧,郭嘉,贾诩这个时代顶级的谋臣,都跳过槽,跳槽之后,并不妨碍他们建功立业,功成名就。 当然像吕布这种跳槽时直接把老板干死的行为,在这个时代还是会被唾弃 的,你走没关系,你不能走之前直接把锅给砸了啊。 张飞也正是抓住了吕布这一点,见到吕布就对他进行嘴炮攻击。 既然打不过你,我就喷死你。 张飞和吕布对战,手上功夫没赢过,嘴上功夫没输过。 三姓家奴这个词就是张飞的原创,并把这个词发扬光大,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当然张飞也有嘴上吃瘪的时候, 当张飞面对马超喊出,认识俺燕人张翼德么。马超直接用一句话完成的绝杀。 吾家屡世公侯,岂识村野匹夫。 “元直所言,如晨钟暮鼓,发人深省,隅受教了。”说完,刘隅站起身来,对徐庶恭敬行了一礼。 徐庶放下酒杯,还礼后谦虚道:“庶酒后胡言,皇叔不怪罪就好。” “元直大才,敢问元直,雒阳城有三难,不知是那三难?” 徐庶饮了一杯酒,慢慢说道:“土地荒芜,人口稀少为第一难。” “物资匮乏,百废待兴为第二难。” “河流纵横,不易防守为第三难。” “雒阳城有此三难,若想发展起来,恐怕不经过十几年断然难有起色。” 徐庶这些话。说在刘隅的心坎上,这一段时间,他一直为了这几件事发愁。 取回粮食后,他计划快速开垦土地,即便发明的曲辕犁,还是因为物资匮乏的事情,而暂时搁置。 这件事也让刘隅明白,物资的储备不是一朝一夕的,自己就算再着急,也得按照事情发展的规律,一步一步来。 对于河流纵横,不利防守,刘隅认为是相对的,洛阳做成全国的政治中心,已经近两百年,在鼎盛时,全国的资源都源源不断,都运送到雒阳城。 在刘隅的计划中,接下的一个任务,就是大力发展商业,商业的繁盛,离不开交通的便利,纵横交错的河流,为接下来他扩展全国的计划,提供了有利的支持。 “元直洞若观火, 让刘隅很是佩服,元直可愿随我回雒阳一展才华。” 刘隅对徐庶再次发出了招揽。 徐庶在心中也在犹豫,要不要跟着刘隅走,刘隅的条件,虽然并不如袁绍发展潜力巨大,可此人谈吐不凡,平和待人,这些都给徐庶加分不少。 可是雒阳城终究问题大多,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持,短时间内很难恢复。 如果一座城池,需要十几年,才能恢复他的活力,在徐庶的眼中,战略价值没有多少意义。 毕竟这十几年的时间, 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如果徐庶预料的不错,十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世间换一座天地,到时候,在固守一座孤城,还有什么意义。 徐庶不论习武还是学文,都是为了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 他在雒阳城看到的价值,是渺茫的。 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想去冀州看一看袁绍。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 ,这个时期袁绍所表现气度和实力,足以稳压所有人。 他有四世三公的底蕴,冀州早晚会落在他的手中。 冀州民风彪悍,自古多出豪杰,当年光武帝就曾在这块土地上完成了华丽转身,最终定鼎天下,中兴了大汉天下。 “多谢皇叔相邀, 庶还想去冀州。” 见徐庶言辞坚决,刘隅知道,自己纵有万般不舍,也难改变徐庶的志向。 事到如今,刘隅也只能暗自感叹。 谁叫人家袁绍命好呢。 刘隅并没有准备放弃,他一直在思考留下徐庶的方法。 三人又饮了几杯酒,开始转换话题。开始聊天下大势。 在这一段时间谈话中,刘隅化身最佳捧哏,每一次都在恰当时机发言,言语不多,既让徐庶顺心,又切中要害。 不知不觉间,三人聊到天微亮。刘隅才起身离去。 刘隅回到住处,上下两个眼皮开始打架了。 他倒头就进入了梦乡。 等刘隅走后。水镜问徐庶。 “元直,皇叔礼贤下士,虚怀若谷,是难得一见的明主,元直你就不心动?” 徐庶慢慢道:“不瞒先生,皇叔的确有明主之风,可若是困在雒阳十几年,恐怕也难有作为。” 水镜长叹一声,不再劝说。 第二天,徐庶向水镜刘隅辞行,要去冀州。 刘隅带着陈到出门相送,两人走了数里。刘隅依旧没有回来的意思。 徐庶有点着急了。 皇叔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不停的诉说离别之苦, 让徐庶感觉有些难为情。 两人又走了数里,刘隅还是没有回去的意思,徐庶说道:“皇叔,今日风大,咱们就此别过吧。” 刘隅拉着他的手不放开。 “元直,你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让我再送你十里。” “皇叔,日已经过午,你已经送了二十里,庶何德何能,能得到皇叔如此相送。 皇叔快请回吧。” “元直乃是国士,别说送二十里,就算把你送到冀州,我也愿意。” “皇叔,使不得,这可折煞我了。” 刘隅拉着徐庶的手,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 “元直不必如此,走,让我再送你一段。” 徐庶拗不过,只能让刘隅带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又过了十里。 “感谢皇叔相送,天色也不早了, 皇叔请回吧。” 刘隅双眼含泪。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元直,让我再送你十里。” 第128章 收徐庶 刘隅太热情了,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的离别,不像才认识半天,更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又过了十里,刘隅的手,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看着刘隅眼神中的不舍之意。徐庶有些感动。 皇叔,不惜屈尊降贵,竟然如此看重于我。我若在执意离开……, 本来决心去投靠袁绍的徐庶,心中开始慢慢有了动摇。 “皇叔仁义,庶感激涕零,天色不早了,皇叔还是请回吧。” 徐庶内心很是纠结,他有些担心,担心刘隅再送,他就会放弃先前的考量,不顾一切跟着刘隅走。 从出了水镜先生府邸,刘隅就是一直在观察徐庶。他的表情已经从刚开始云淡风轻,变得犹豫不定。 刘隅在心中暗自盘算,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有了效果。 到底是看过演员的修养一书的,刘隅眼神中在一瞬间,就充满泪水。 略显哽咽的声音在徐庶耳边响起。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既然元直要早些赶路,我就回去了。” 说完,刘隅依依不舍放开徐庶的手。 徐庶从颖川开始,终于拿回了这只手的主动权。 徐庶行礼。 刘隅取下身边长剑。放到徐庶手上。 “元直,这把剑乃是天子所赐。看似单薄,却锋利无比,这一路去冀州也不太平,元直正好拿来防身。” “皇叔万万不可,如此重礼,庶何德何能,敢佩戴此剑。” “宝剑赠英雄,元直乃当世英雄。此剑正该送给元直。” 徐庶固辞,刘隅不答应,徐庶无奈,只能收下。 他正准备翻身上马,只见刘隅拉着他的手慢慢说道:“元直,你这匹马骨瘦如柴,不适合长途跋涉。” 刘隅用手指了指自己那匹马,继续说道:“此马是我与董卓对战时所获,虽然不如赤兔马,但也是万中无一的良驹,元直骑此马前往冀州,用不了两三日,就能找到袁绍。” 徐庶背着长剑,游荡天下多年,练就了一身相马识马的本事。 天下名驹徐庶见过不少,从第一眼看到这匹马,他就看出了此马不凡。 身形健硕,四腿修长。毛色闪亮,双目有神,这些良驹的特征,都集中在这匹马身上。 此马就算不能日行千里。跑个八百里还是有可能的。 “皇叔万万不可,此马如此贵重,庶岂无功受之。” “元直此言差矣,要不是你说出了雒阳城三乱三难,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若日后董卓派兵来攻,我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算来,元直就是我等的救命恩人。” “元直救我等性命,别说是这匹马。就算是赤兔在我手上。我也会毫不犹豫送给元直。” 徐庶双目微红,他没想到,刘隅竟然对他如此看重,不但十里复十里的相送,还赠送自己宝剑宝马。 徐庶的感动,被刘隅看在眼中。他松开徐庶的手,行礼道:“元直,天色不早了,快快上马,赶路吧。” 徐庶行礼后,翻身上马。 “皇叔,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元直保重。” 马蹄声在官道之上响起。 刘隅看着徐庶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自己刚才卖力的表演,让徐庶感受到压力的同时,也提高了他对于主公的要求。 他在自己这里,受到如此礼遇,当然也希望在袁绍处同样得到。袁绍谋士众多,徐庶就算到了袁绍处,也不可能被如此看重。 当这种差异显现时,徐庶的内心深处肯定会充斥着失落感,当失落感达到一定量时,徐庶就会离开袁绍。 刘隅眼神带着几分笑意,他相信不久的将来,徐庶一定会来到自己身边。 回来后的徐庶必然会死心塌地为自己谋划,原因很简单,自己把标准提高后,各路诸侯谁都匹配不上,他不来找自己还能找谁? 刘隅正要招呼陈到离去,隐约间听到远处似有马蹄声响起。 “叔至,去把路边的树砍了。” 陈到有些迷糊,好端端的皇叔让自己砍树干什么。 既然刘隅有令,陈到也不敢犹豫,拿起剑,就朝树上招呼。 当徐庶骑马返回时,看到的就是这种情景。 刘隅背身用手抹眼泪。假装没有看到徐庶。 “叔至伐尽此树。”刘隅言语中带着几丝愤恨。 徐庶看着陈到的行为,听着刘隅的话,饶是他多谋,一时也没明白刘隅是何意? 这树好好长在路边,一动不动,也不会招惹皇叔,不知道他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皇叔,为何让叔至砍树?” 刘隅转过身来,看着去而复返的徐庶,慢慢说道:“因树阻我望元直之目也。” 此言一出,徐庶再也抵挡不住。当场下拜。 “蒙皇叔如此看重,庶愿随皇叔回雒阳,从此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刘隅大喜,急忙向前扶起徐庶。 “我得元直相助,扶汉大业必成。” “主公。” 刘隅拉着徐庶的手,放声大笑。 我得徐庶,大业必成,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徐庶也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豪迈。 得此主公,不负此生,纵然艰难,庶也不惧。 刘隅看着徐庶眼神中的笑意,知道他已经完全被自己所征服。 在徐庶身上,他看到一种这个时代的一种精神,这种精神源自春秋,这种精神就是士的精神。 守礼,守节,守规矩,志于道。 比起这些,刘隅更看重的,是那句士为知己者死。 刘隅笑完后,看着陈到还在专心致志砍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大笑。 在他身前,已经横七竖八砍倒了几棵。 “叔至,这树还要留给行人乘凉,别砍了。” 陈到挠了挠头,英俊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从刚才的刘隅的表情看,似乎要把这片树林全部伐尽,才肯善罢罢休。 如今他才砍了几棵,刘隅就改变了主意。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看着陈到一脸茫然,刘隅笑道:“别愣住了,回颖川,喊上王越,准备回雒阳。” 三人翻身上马,马蹄阵阵,腾起无数白烟。 第129章 幼稚的政治 水镜和王越在饮酒。 王越几杯酒下肚,觉得此酒,绵柔悠长,虽不知名,却别有一番滋味。 “好酒,好酒啊,想不到来到此处能喝到如何好酒,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寒舍存酒颇多,王将军但饮无妨。” 王越呵呵大笑。 “那越就不客气了。” 说完端起一杯酒,饮了起来。 趁着王越饮酒的功夫,水镜看了一眼天色,刘隅送徐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按时间上来看,刘隅早该回来了。 莫非出现了什么变故? 水镜素知徐庶的志向,知道他心中所愿就是匡扶汉室,对于徐庶的选择,水镜有些叹息。 从水镜的角度看,徐庶跟着刘隅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刘隅宽于待人,手中武将不少,可并没有像样的谋士,徐庶正好能补上这个缺陷。 袁绍手下谋士众多,且分属不同的阵营,徐庶去了袁绍处,必然也会被袁绍掣肘。很难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马蹄声在门外响起,水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刘隅带着陈到,徐庶走了进来。 “拜见先生。” …… 水镜看着三人,抚须而笑。 看着水镜的笑容。刘隅莫名的有些紧张。 他生怕从水镜嘴中说出一句,元直虽得其主,不得其时感叹。 过了片刻,见水镜也没有抒发情绪的意思,刘隅有些忐忑的心,才渐渐安静了几分。 几人又谈了一会,刘隅准备告辞而去。 王越临走前,顺走了两壶酒,从水镜先生笑呵呵的表情看,自己走的这一段时间,两人谈的很投机。 几人离开颍川后, 就直接策马回雒阳。 一路上,刘隅一刻也没有停留。 自从徐庶说过雒阳城防务问题后,刘隅就一直有些担心。他倒不是害怕董卓派兵来攻。 在他的记忆中,回到长安的董卓,就彻底失去了进取之心,他在长安城外建起了坞堡,固堡自守。里面存着的粮食,足可以支撑三十年。 面对如此颓废的董卓,即便是李儒再多智,恐怕也难说动颓废董卓,出兵雒阳。 刘隅有些担心盗匪,他们人数众多,只要听到那里有粮食,就会蜂拥而上。 他们都是大汉朝的百姓,只是为了活命,才被逼为盗,他们见识过太多亲人死去,也忍受过饥饿的滋味。所以他们见到粮食后,才更加狂热,更加疯狂。 在面临死亡之时,他们面对救命的粮食,会变得悍勇,变得无惧。 如今刘隅的骑术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不能和一流高手,相提并论。但也达到了这个时代的平均水平。 他骑在马上飞奔时,再也感受不到精神萎靡,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这种兴奋感像极了前世,他刚开车的感觉。 唯一让刘隅感觉不舒服就是马鞍,一把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薄片,长时间奔跑后,屁股上的酸爽,真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的。 在刘隅忍受痛苦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雒阳城。 刘隅看着一片祥和的雒阳城,心中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心来。 刘备等人见刘隅回来后,纷纷见礼。 刘隅把徐庶介绍给众人,刘备一听徐庶是刘隅请过来的军师,更是笑说和他攀谈起来。 关羽冷眼旁观,总觉得徐庶如此年轻,背着一把长剑,不像是一个有谋略的人,更像是一名剑客。 张飞脸上的表情同样不热情,在他眼中,徐庶的年纪,根本就不会有多少见识,这一次,恐怕是刘皇叔看走眼了。 赵云倒是很热情,他拱手向徐庶见礼,态度恭敬,言语中满是仰慕。 徐庶眼力不俗,见关、张、赵三人英武不凡,心中暗喜。 刘隅见众人都在,也准备把官职确定下来。 徐庶已经看出刘隅之意,他行礼道:“主公,其他事,稍后再论,眼下有一件事,最为要紧。必须马上就办。” “元直请说。” 徐庶不急不慢道:“董卓离开雒阳时, 不但雒阳城抢劫一空。就连皇室的陵墓,也多遭到破坏。” “皇叔是汉室宗亲,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如今要抓紧派人前去修缮陵墓,如此,才能让天下人知道,主公的拳拳之心。” 别看徐庶年纪不大,看问题倒是很深刻,他第一眼就看出刘隅在政治上的薄弱性。 一个汉室宗亲,口口声声说要匡扶汉室,汉室祖先的陵墓被盗,都不派人修缮。这难免会让天下人落下口实。 徐庶这一番话,就是让刘隅用行动向天下人表示,刘隅这个汉室宗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匡扶汉室。 刘隅目光看向刘备,见同为汉室宗亲的刘备,同样面露尴尬。两人这么多年,都在底层,一步踏入这场风云变幻的舞台中央,政治上的幼稚,就显露无疑。 刘隅对此并不意外,或者说并不羞愧, 他虽然两世为人,可两世都不曾,在权力中心的经历。 从书上看到的那样,没有人能天生就成为政治家,每一个成功的人背后,都经历过无数磨难和挫折。区别就是,弱者被磨难阻挡在了门外,而强者则跨过去,把磨难和挫折当成自己进步路上的磨刀石。 陵墓修好后,刘隅带着众人前去进香拜谒。 徐庶还专门写了一篇祭文,刘隅听到祭文,言辞恳切,满是心痛。 文中既有对董卓的痛斥,也有对祖先怀念,最后在祖宗面前喊了个口号,自己要匡扶汉室,求祖宗保佑云云。 刘隅听徐庶念完祭文,在心中暗暗赞叹。 言辞恳切,字字珠玑。 刘隅虽然以才高八斗着称于世,可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有几斤几两。 之前那些诗,都是作弊,真要让自己写这篇文章,自己万万写不出。 祭拜完陵寝后, 徐庶又制作汉室历代皇帝牌位,供奉起来。 当祠堂中的烟气慢慢腾起后,徐庶才走到刘隅面前说道:“主公,可以安排其他的事了。” 刘隅点头,在安排事情之前,他还要在确认一件事。 他来到刘备面前,慢慢说道:“兄长,如今天子西去长安,我们虽占据雒阳城,却没有建立行政组织。” “若不能建立行政组织,则是政令不通, 这对于雒阳接下来的发展十分不利。” 第130章 刘备:我感觉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 刘备曾是平原县县令,对刘隅说的自然不陌生。 雒阳虽然残破,可到底是大汉的都城。他所控制的土地不少,要让把土地尽快开发,一个强有力的机构必不可少。 “贤弟所言极是,不知贤弟有何想法。” 刘备对刘隅想法,表达了支持。 刘隅斟酌语句。他曾被天子授封着官职。 左将军,阳城亭侯。 左将军官职不小,位次上卿。可无兵无卒时,这个官职就是虚职。有兵时,就是实权。 “我想请兄长出任雒阳令。不知兄长觉得如何?” 在刘隅的认知中,刘备素有大志。 他不论在那个诸侯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带兵离开。 让刘隅的奇怪的是, 不论刘备去投奔谁,都得到诸侯的礼遇。 公孙瓒不用说了,他是刘备的同学,一起同过窗,后来讨伐黄巾军,又共同扛过枪。两人是铁哥们。 公孙瓒有够义气,他极尽所能的帮助刘备。 后来刘备投靠陶谦,在刘备的人格魅力下,也可以说是忽悠下,陶谦竟然把徐州直接让给他了。 刘备镇守的徐州,被曹操攻破,刘备也被带回了许昌。 曹操并没有刘备战败而轻视他,相反他对刘备礼遇有加。 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在吃饭喝酒上,刘备的待遇一点都不比后来的关羽差。 有一次曹操请刘备喝酒,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 两人喝的挺投机,估计是曹操喝多了,喝着酒就要和刘备谈论天下英雄。 刘备刚开始,估计也没想到,曹操突然会有这样的兴致。 他开始依次说着天下的诸侯,谁知道刘备说了半天。曹操横挑鼻子、竖挑眼,愣是一个也没看上。 刘备有些郁闷,直接撂挑子不说了。 除此之外,备实不知。 曹操听刘备说了半天英雄,愣是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啥情况?曹操心里直打鼓,敢情我在刘玄德心中竟然连一个英雄都算不上? 没办法,既然你不承认,那就只能自我认定了。 曹操滔滔不绝用了一推铺垫,最后才点入正题。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曹操直白告诉刘备,在我曹操眼中,天子英雄就咱俩个。 你如今在我手上,没有用武之地,天下英雄更准确的说,就是曹操自己。 刘备很无奈,只能看着曹操得瑟。 估计是老天看不上有人吹牛,直接一阵电闪雷鸣,噼里啪啦。 刘备吓的直接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一定要离装逼的人远一些,要不然打雷的时候,容易遭雷劈。 从许昌出走后,刘备再一次兵败后,去投靠袁绍,袁绍出城二百里进行迎接。 让四世三公的袁绍出城二百里,刘备这排面直接拉满。 后来袁绍战败,刘备投靠刘表,刘表同样出城来到郊外进行迎接,并对刘备待以上宾之礼。 当刘表感觉到大限将至之时,刘表说要把荆州给刘备,不管刘表是试探还是真心,最起码刘备的能力,刘表很认可。 对于这样的自带光环的牛人,刘隅更多的敬重。 如果有一天,刘备带着关羽、张飞离去,刘隅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 毕竟人家的志向和能力在那摆着呢。出去单干也不是不可能。 “贤弟言重了,蒙贤弟不弃,从我在平原县开始,我就立志,要跟着贤弟匡扶汉室,这一路走来,贤弟的才华和忠心, 更是让我倾佩不已。” “我愿随着贤弟一起,匡扶汉室,汉室不兴,我此志不改。” 刘备说的不错,他从平原县离开时,刚开始更多原因是天子诏书。 刘备的实力不弱,和刘隅的身份也极为相似。 家族都已经落魄,都是汉室宗亲,论辈分都是当今天子皇叔,只不过刘隅的身份已经被官方认证过。而刘备从头到尾,连天子的面都没见过。 如果说被天子承认,有一点的偶然性。 可他一路随刘隅走过来,刘隅展示的才华让刘备深深震撼。 心思缜密,智谋深远。 见识卓越,气度不凡。 在这个时代,像刘隅这样的人,很难遇到对手,即便是董卓麾下第一谋士李儒,也难在智斗中,战胜刘隅。 刘隅表现出的能力,太过逆天,让刘备一直都觉得自己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从某一刻起,天子诏书的份量在刘备心中渐渐变轻,刘隅在他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 在董卓退回长安前,刘备就已经认定,在这个时代,自己很难超越刘隅,现在唯一实现心中抱负的可能性,就是跟着刘隅。 他相信,刘隅有足够的能力,能带着自己匡扶汉室,成就一番事业。 见刘备说的如此笃定,刘隅心中暗喜,得刘备倾心相助,自己的目标又近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对于将领的任命。 刘隅封关羽为讨寇将军,带兵五千驻守虎牢关。 张飞为破虏将军,带兵五千驻守伊阙关 赵云为讨逆将军,带兵五千驻守小平津关。 陈到为威虏将军带兵三千驻守雒阳。 别看将军名号挺响亮。讨寇破虏的,都是杂号将军,名头虽响,品级却不高。 拜徐庶为军师。 众人纷纷向刘隅行礼。刘隅温言几句,就让关、张、赵带兵出发了。 徐庶说道:“我即刻把今天的任命上奏天子。” 刘隅点头,他虽然知道,收到奏书的一定是董卓,可身为大汉皇叔,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 安排完所有事,刘隅独自找到王越。问他想要什么官。 谁知,王越淡淡说道:“之前咱们可说好了,我来到此处帮你就两个条件,杀董卓,有酒喝,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别来烦我。” 刘隅淡淡一笑,他早已经预料到是这样的结局。 王越作为先帝御前的虎贲将军,自己就算如何封赏他,也不能超过先帝对他的恩宠。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董卓杀死,让王越实现报仇的目标。 王越说过那句话,就带着酒葫芦潇洒而去了,阳光照在王越的身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日光下,王越喝了一口酒,躺在雒阳城斑驳的城墙上。嘴里含糊不清嘟囔道。 王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第131章 不打土豪也分田地 刘备在平原县当过县令,对治理百姓上,虽然有些心得,可面对一穷二白的乱摊子,还是有些头大。 他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最核心的关键,就是人。 如今雒阳城最缺的,也是人,特别识字的人。 刚开始找教书先生,就已经知道雒阳城有多少读书人了。 刘备没有办法, 只能从中抽掉十几个出来。 把他们抽调完毕后 ,刘备就开始他的工作。 丈量土地。这是所有事情的基础。 没有这些数据, 屯田令的实施也没有任何基础, 招募的流民数量同样如此。 丈量时,可以用不识字的人员,可记录、编制成册,却需要有人来记录。 这个工程繁琐庞大。 经过刘备这一段时间,带着众人起早贪黑。终于把雒阳的土地丈量清楚。 接下来是统计人口,目前只知道雒阳城有十万老幼, 可具体是什么情况,几人都丝毫不清楚。 由于人口集中居住,统计人口工作,推进的明显比丈量土地快多了。 等这两项数据统计后, 刘备把竹册送到刘隅面前。 “贤弟,目前统计结果,有二千三百零一名少年无依无靠,大部分都是和父母失散了,还有一部分,本身就是孤儿。” 二两千三百零一名少年 ,意味着这些人没有耕作能力,即便分给他们土地,他们也很难生存下来。 刘隅跟着刘备来到那些少年身前,绝大部分都是男孩,年龄在十岁上下。 “兄长觉得这些孩子该如何安置?” “男孩入军营,女孩入府衙。” 刘隅点头,这也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随着一声令下,少年们随着人群慢慢离去,他们眼神中有期望,更多的是慌乱,因为他们知道, 他们将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 无论这个环境是好是坏,在没来到之前,对于陌生事物的恐惧出现他们心头。 “我不走。” 有序的人群中,发出一道刺耳的喊声。 人群出现短暂的混乱,很快就平静下来。刚才发出声音的少年,已经被甲士单独拎了出来。 刘隅看向那个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身形颇高,骨瘦如柴,眼神中没有多少胆怯,更多是平静。 甲士满是怒容,从军的人都不愿意动嘴皮上做功夫,他们更相信自己手中的拳头。 如果不是刘隅在此,迎接少年的一定会是一场毒打。 刘隅摆手示意甲士放开少年,他走到少年面前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去?” “我不想去军队,我想学剑。” 少年没有一丝犹豫,说的很笃定。 刘隅挥手示意甲士离开,留少年孤零零站在原地。 刘隅从刘备手中借着册子,默默盘算着目前的状况。 “兄长,把这些人以家为单位,每人分给他们十亩地。土地共有,只能耕种,不得买卖,税十取一。” “各家分到土地后,可以自行耕种, 种子我们暂借,但需要他们收获后偿还。” “另外告诉他们,我们的救济会在十天后暂停,在收获这一段时间,各家依旧可以借粮,但也需要收获后偿还。” 不打土豪,也分田地,刘隅这一段思索后,还是要把土地包产到户,后世的经验已经表明,这种办法能够最大限度激发人民的积极性。 每人十亩土地,刘隅经过反复测算,如今土地贫瘠,每亩的产粮最多能到两百五十斤。十亩地的总产量,应该是三千斤。 税十取一, 剩余两千七百斤。 崔寔的《政论》中提到一个成年男子一年粮食的消耗粮食数量应在二千八百斤。妇女一千斤, 儿童六百斤。 按照这个情况看,每人十亩地,足够家庭开支。 别忘了,这只是一季。在另外一个季节,土地上可以种上蔬菜,这些都可以有效降低对粮食的消耗。 十万人都是老幼, 不存在成年的问题,他们虽然消耗的更少,可他们的产出,同样如此。 刘隅反复测算,不论怎么算,除非遇到大灾之年、颗粒无收,他们不可能会饿肚子。 如果土地种的好,还大概率还会结余。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有粮食结余, 和后世中五百万大奖一样,都属于极其稀少的存在。 刘隅相信土地政策的公布,一定会受到十万老幼的热烈欢迎。 他甚至会觉得人群中会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皇叔英明。 皇叔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皇叔给俺地,借俺粮,就是俺大恩人。 事情如刘隅所料的那样, 当刘备把政策宣布后,人群中的确传出了巨大的声响。可这个声响,不是欢呼,而是哀嚎和愤怒。 无数人不能理解,粮草中明明存了这么多粮食,对自己救济为什么说停止,就停止。 当人们习惯在一种状态后,他们会渐渐迷失,把本不属于自己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只有真正的强者,他们才不会迷失在虚幻中,他们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保持清醒,都在提升自己。 也许梦想始终遥不可及,可他们依旧在努力,努力,再努力,然后平静接受结局。 哀嚎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们发现无论如何哀嚎,刘隅等人都无动于衷。 他们明白,刘皇叔是动真格的了。他不是仁义着称吗?怎么突然变了性子?当明白哀嚎无用时,他们很快接受的现实。 刘备带着他们去丈量土地,然后把种子分发给众人。 刘隅看到他们已经从幻想中醒悟过来,并重新开始思索目前的现状。 经过短暂的思索,很多人明白过来,每人十亩良田,足以让他们在这个时代,衣食无忧。 众人看着自己身下的土地,就像看到最好吃的食物,这种感觉很真实。 当他们从虚幻中醒来后,众人就开始了忙碌,老幼齐上阵,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场景。 他们挥汗如雨,勤劳朴实重新又回到他们身上。 刘隅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在这个时代生存下的百姓,经受过太多的苦难,他们内心早已经被折磨的千疮百孔,可刘隅相信,留在中华民族深处的朴实依旧存在,只要自己能够加以引导,这种精神就会像花朵一般,开出最绚烂的花。 第132章 真是铁棒磨成针 处理完土地的事情,刘隅慢慢走了回来,发现刚才那位少年,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像一块雕塑。 “你为什么要想学剑?” “我想杀人。” 少年的话冰冷而孤傲。 “你想杀谁?” “董卓。”这两个字,似乎从少年牙缝中蹦出一般,带着无尽的恨意。 “为什么?” “他杀了我一家四口。” 少年说此处时,脸上明显一阵抽搐。 “你可知道董卓是谁?” 少年眼神中露出一丝茫然,对于董卓这个名字,他只是听人提起,可董卓是谁,他并不清楚。 这种情况在雒阳城中绝对不是个例,董卓在雒阳城倒行逆施,纵兵抢掠,很多人因他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所以把这笔账算到董卓身上,一点儿都不亏。 董卓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或者说他的身份和地位,已经注定了,不会把普通人的生命放在心上。 他出身西凉豪族,不知道真正的人间疾苦,也不知道民心所向。进入雒阳后,更是被洛阳的繁华所迷惑。 在等级森严、人命如草的时代,普通人的性命就如同路边的野草一般,没有丝毫分量。 刘隅知道,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两世为人,刘隅对于这种情况总是不能适应。他认为,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人能凌驾在生命之上,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看着面前倔强的少年,心有感触,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他从身上拿下长剑, 递给少年 。 “拨出来。” 少年看着这把剑,眼神中满是狂热。 长剑出鞘,一道光影照耀在少年的脸上,显得坚定和冷傲。 刘隅仔细观察少年握剑的手,指尖发白,青筋暴露。可双手却异常的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你学过剑?” 少年摇头。 “ 这是我第一次握剑。” 第一次握剑,就能把剑握这么稳,可以看出少年是学剑的好苗子。 “ 跟我来吧。”刘宇说完这句话,就带着少年向前走去。 来到一处城墙处,王越正躺在上面饮酒。远处的余晖映照,晚霞满天,山凝胭脂,气象万千。 看着如此美丽的景象,刘隅的心情瞬开阔了许多。 一句萦绕在心头的诗脱口而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王越回过神来,仔细琢磨刘隅的诗句。 王越自幼学剑,对于读书一途并不精通。可听到刘隅随口说出两句话,也觉得精妙异常。 怪不得有才高八斗之称,就凭这随口两句, 就写出了无限哀愁。 “皇叔找老夫有事?” 刘隅看了少年一眼。 “这少年仰慕王师的剑法,想给你学剑,我看他是个学剑的好苗子,就给你带来了。” 王越喝了一口酒,转头看了一眼, 又转过头。 “皇叔,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王越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他保护自己生命安全,自己助他杀董卓,其他的事,即便刘隅有皇叔之尊,也不能强迫他。 “王师,少年资质不错,你确定不看看?” 王越淡淡道:“资质好的苗子,老夫见的多了。” 王越年轻时行走江湖,任贤好义、嫉恶如仇,在江湖上闯出了极大的名头,后来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以至于朝廷高官都知道他的存在。 这个时期的王越,其读书人一样热衷红名,追逐名利。 孤身入京师后, 被先帝赏识,封为虎贲将军。 江湖之远和庙堂之高的两段经历,让王跃见识到太多天赋异禀的少年。他们或聪慧,或机敏。可都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走到最后。 究其原因,就是他们太热衷天赋,而忽略其他的因素。 就像他手中的宝剑,虽然材料是无上的精铁,可若是没有经过烈火的煅烧,同样难以变得锋利。 人同样如此,天赋再高,不能经受住磨难,到最后也是精铁,没有多大用处。 刘隅看得出王越并没有多大的兴致。 刘隅想把少年重新带回去,再想妥善安置他的事。 谁知道,刘隅带少年回去时,少年却如钉子一般,站在那里。 他倔强的眼神告诉刘隅,他并不愿意轻松放弃。 王越看出了少年眼中的倔强,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欣赏。 “想要跟老夫学剑,也不是不可能。”王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短棒, 扔在地上。 “你能把这根铁棒磨成绣花针, 再来找我。” 铁棒磨成针,刘隅看着王越的操作,有些吃惊。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王越不是自己熟知洗衣的老婆婆,他才缓过神来。 在一瞬间,刘隅还以为王越也是穿越过来的,要不他拿出铁棒的动作怎会如此顺溜。 看来铁棒磨成针,并不是洗衣老婆婆的专利。毕竟此时的王越比他早了几百年,如果这个时代有专利的话,王越绝对可以告她侵权。 少年弯腰拿起那根铁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一定能做到。” 王越看他脸上的决绝之意,在心中暗自点头。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敢不敢去做又是一回事。 作为一个剑客,最重要的气势,不服输的气势。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不能输了气势,即便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也要亮出宝剑。 “你叫什么名字?” “史阿。”少年斩钉截铁。 “我记住了。”王越淡淡说道。 刘隅觉得史阿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具体在哪听到过, 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史阿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王师觉得他能不能把铁棒磨成针?” 王越摇头。 “在我遇到的少年中,没有人能做到, 他也不可能。” 没有人能做到?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让刘隅目瞪口呆,敢情是你老人家怀中带了多少铁棒,难道只要有人来拜师,老人家就让人去磨针。 刘隅实在无法想象王越描述的画面。 陈到此时来到刘隅身前。行礼道:“主公,按照你画的图纸,做成的训练场,已经建好。可具体如何用法, 我等还不能确定,将士们都在等候,请主公指点。” “走,一块去看看。” 第133章 特种兵的训练场 训练场。 刘隅看着安装完毕的训练器材。 恍惚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沙袋,单杠,双杠,攀岩墙,竹网,箭靶,…… 这些在后世电视上看到的东西,都被刘隅呈现出来。 虽然材料各异,做工有些粗糙,样子也有些怪。但总体来说,已经有了几分形似。 三千甲士,已经列好战队。 见刘隅走来,众人一齐行礼。 刘隅目光扫过众人,见个个精神抖擞,目光有神。 刘隅挥手示意,动作潇洒,眼神莫名生出几分豪气。 此时此刻,同志们辛苦了,差点脱口而出。 话刚想出口,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对。 在这个年代,虽然早已经有了同志的概念,和后世不同的是,同志说的是志趣相投,多用于好友之间。 想到这,刘隅淡淡点头。他走到那些器材面前,向众人讲解这些东西的用法。 一炷香时间,刘隅把用法说了一遍。 见众人眼神中还有些疑惑,刘隅并没有打算给他们示范。 这并不是他自持身份,而是有些高难度的动作,他也做不出来。 他现在的身子骨,虽然比刚入雒阳时,强壮了不少,可还没强健到特种兵的地步。 不理会众人眼中的疑惑之色,刘隅看向陈到,淡淡说道:“开始吧。” 方法已经给你们说了,做不成,只能说明你们菜。 陈到正想指挥众人分批次,去完成器材。 刘隅突然想起还有沙袋没有讲解。 他挥手示意陈到停下,吩咐把三千个沙袋绑在众人腿上。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跑步就跑步,绑布袋做什么?莫非这里面装的军粮? 三千个布袋虽然也叫沙袋,可刘隅知道,在雒阳城并没有找到那么多沙子,只能用沙土来替代。 效果上,会有差异。非常时期,也只能凑合用了。 众人绑好沙袋后,刘隅指挥众人先围住训练场跑二十圈。 十圈不到,就有一少半人,跑不动了,他们瘫坐在道边,一个气喘吁吁。 刘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关羽,张飞,赵云各带走五千人,剩余留守洛阳的都是军中精锐。 他们个个还都是骑兵,都是身经百战精兵强卒。这种表现,确定是精锐? 难道是自己对现在的骑兵认识不足,他们不需要跑步,只需要苦练马术骑射就行了。 刘隅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在骑兵之外, 再训练出一支军队,一支这个时代的特种部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骑兵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种部队,曹操的虎豹营,吕布的陷阵营,公孙瓒的白马义丛,董卓的西凉铁骑,都属于这样的部队。 这种部队, 在正面的战场上,几万人互砍的情况,或者远程突袭,骑兵都具备绝对的优势。 骑兵在这个时代拥有绝对的速度和冲击力,他们一旦奔跑起来,足以冲垮任何步兵。 可刘隅却想训练一支另外形式的特种部队,这支部队,可能不善于突袭,不善于大规模的杀戮,可他们一定要具备刺杀,侦察,化装,潜伏,制造动乱等技能。 他们深入敌后,短时间内建起区域优势,然后保证大规模的部队,顺利攻入。 他在光武帝派人攻蜀时, 见到过相似的例子。 光武帝两大主帅,竟然都死在了刺客的手中。 刘隅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历史的偶然。 刘隅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能不能实现,既然有了想法,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成败。 从理论上来说,战法是随着时代不断进步的,后世的战法一定比之前更加先进才对。 但刘隅也知道,所有的战法,都建立在时代的基础上,对于潜入敌后这种行为,对于单兵素质,个人能力,团队协作,武器装备等等,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而所有这一切的基础,就是身体素质。 二十圈下来,三千人已经有一半躺了下去。淘汰率接近百分之五十。 刘隅让剩下的人休息一段时间,才开始接下来的项目。 看到第一轮的测试后,刘隅对接下的项目有些失去信心。 他实在难以想象,淘汰率会如此高。 事情也的确如刘隅想象的那样,一轮下来,一千五百人, 剩余的不足五百人。 刘隅示意让其他人回到各自的位置,留下五百人开始进行训练。 刘备来到训练场,看着场中的情况有些好奇。 刘备在黄巾之乱起,就开始带领士卒进行征战。 闲暇时也练兵,练的最多的就是士兵的拼刺,骑术,射箭的本领,对于刘隅这种方式,闻所未闻。 “贤弟,这是练兵之术?” 刘隅点头笑道:“不错,这种形式练出的兵卒,可以以一当十。” 刘备有些不相信,这个时代,想要降低伤亡率,就要凭借地理上的优势。占据要塞,以逸待劳,以高打低。才有这种可能性。 若真到了两军冲杀的时候,同等的兵种的之间的伤亡比例不会达到二。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啥你一个人能杀两个。 见刘备不相信,刘隅也没有多解释,在这个依靠名将的时代,底下的士卒的潜力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观念深入人心。 这也难怪,这个时代参战的士卒,早已经不是多年前的贵族战争,士卒综合能力普遍很低,他们不识字,没理想。他们中大多数人,参军的唯一目的,就是能有一口饭吃,能够在这个时代不被饿死。 在这个时代,见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后,刘隅很理解这种情况。 在物质生活都难有保证的情况下 ,精神上的追求根本就是空谈。 王越不知何时来到了训练场,他看着场上训练的士卒,眼中莫名有了一丝凝重。 这种训练方式,他虽然并没有见过,可他也从中看出了一些门道。 看似简单的项目,训练的内容却十分全面。 体力,耐力,灵敏度,柔韧度都能得到训练。 若照这种方式,训练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些人的能力就能获得明显的提升。 第134章 我是万中无一练武天才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被选出的五百士卒。明显没有了当初的青涩,他们开始变得熟练,变得矫健。 他们的训练时间也在不断的缩短,从刚开始的一个时辰,到现在的半个时辰。 刘隅看着众人的变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知道接下来的项目要开始了。 当身体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接下来的项目就是拼杀。 关于拼杀,刘隅的要求很简单,套路一律不要,要简洁有力,招招致命。 陈到很自信,当他把自己的武艺展示之后,本以为会得到一份夸奖,谁知道刘隅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淡淡地摇了摇头。 陈到不理解,自己的武艺自己清楚,在雒阳时,他手中那杆长枪就能和吕布大战一百多个回合,如今经过这么多日的苦练,他相信自己的武艺,早已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自己愿意把武艺传授给别人,对于陈到来说,已经是巨大的牺牲。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什么技能,都是篦梳自珍的存在,武艺的传承同样如此。 武艺传承的方式很简单,一般是通过家族、亲友,故旧,说白了,都是自己人。 当然,偶尔也会有传承弟子的情况,但大都是这个弟子要地位相当,天赋异禀。 很多人认为,天赋异禀,应该排在前面,可事实却是地位相当更加重要。 这不是玩笑,而是赤裸裸的现实。他们传承武艺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留一手,甚至到死,也不愿意往下传承。 这个时代的武将巅峰,就是吕布,吕布所展示的武艺,让刘隅胆寒。虽然说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有些夸张,可一旦他冲杀起来,即便是万人,也难把他斩于马下。 从刘隅在这个时代见识到武将凶猛之后,他有理由相信,后世武艺的没落,很可能与狭隘的传承观念有关。 陈到的武艺虽然厉害,却并不适合在军中推广,他的武艺招式繁杂,对技巧的要求很高。 陈到能把武艺练到如今的境界,除了苦练以外,就是天赋。天赋说到底,是老天爷赏饭吃。 老天爷很吝啬,并不会把这种天赋赏给每个人。 刘隅把王越喊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王越低头沉思,他有些明白刘隅的意思,却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 按照刘隅的说法,这是要创立一种武术。 要创立武术,非大智慧者不能完成。 王越虽然武艺高强,见多识广,可让要让他单独创立一种武艺,同样是有些为难。 王越对武功很自负,如今在刘隅面前失了颜面,有些尴尬。 他拿起酒葫芦,猛地灌了几口酒。 为了掩饰尴尬,王越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就被刘隅叫住。 “王师请留步。” 听到刘隅的声音,王越只能止步。 “我在年少时,曾被一位高人传授过一套拳法,高人告诉我,这拳法杀戮太重,让我不要轻易展示。” “王师你也知道,我是个读书人,打打杀杀的事我不喜欢,所以这套拳法,我也从来没练过。” “王师看好了。” 刘隅想把前世记忆中的军体拳,使出来,让王越看看,不得不编一个理由。 王越白了刘隅一眼,能把懒惰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也只有你刘皇叔了。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哪个一边读文一边习武。 你还真以为,读书人背个长剑,那是摆设啊。 怪不得自己在王允府上,刚见到他时,身体如此虚弱,看来关于你的传闻,都是真的。 至于刘隅所说杀戮很重的拳法,王越有些不相信。 他年轻时就闯荡江湖,和很多人交过手,厉害的拳法见识的不少,杀戮很重的拳法。却很少遇到,即便是有,但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刘隅站在场中,把后世的军体拳打了一遍。许久没练,招式有些残缺。他一套拳打下来,显得动作僵硬,没有丝毫美感。 刘隅本以为,王越看着自己蹩脚的拳法后,就算忍住不笑,也会转身离去。 谁知他不但没走,苍老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惊讶。 虽然刘隅打的稀松平常,招式也不连贯。但王越还是看出了这套拳的厉害之处,看似简单的拳法却招招致命。 王越心中怀疑,难道刘皇叔不是偷懒?真是因为这套拳法杀戮太重,才不愿意练习的? “皇叔这套拳法是哪位高人所授?” “他没有留下姓名,教我拳法后,便飘然而去。” 没有留下姓名,王越有些奇怪,非亲非故见面就教他一套拳法,然后飘然而去,这是什么操作? 谁知道,刘隅接下来一句话,更是让他直接怔住。 “他说天赋异禀,是个万中无一的练武天才。” 王越一口酒没下去,呛的连连咳嗽。 练武奇才?还万中无一? 皇叔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王越好不容易缓过来气,在心中不断腹诽。 “皇叔的练武天赋,恕老夫眼拙,实在没看出来。” 王越实在忍不住,他说出了自己观点。 刘隅淡淡一笑,脸上并没有一丝尴尬。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刘隅觉得自己的脸皮又厚了几分。 要不是觉得太过惊世骇俗,刘隅会说这套拳法,是我自己所创。 “这不重要,王师觉得这套拳法怎么样?适不适合军中使用?” “拳法的确是杀人的拳法,但还有些不足,需要补充一下。” “那就有劳王师了。” 王越缓缓点头。没有拒绝。 他看出了这套拳法的厉害之处,若是自己能把其中的不足补充完整,这套拳法足以传世,而自己的名字也会随着这套拳法流传下去。 能有一套拳法和自己一起流传,是每一个练武之人的梦想,王越虽然看淡了世俗,却也逃脱不了这份诱惑。 这不是当世之名,而是万世之名。 即便自己的名字被人遗忘,但这套拳法依旧会像雨后的春笋一般迅速发芽,迅速长大。 王越哈哈大笑,他罕见的没有喝酒,而是低头思索起来。 第135章 凑合的天赋 王越自从董卓占据雒阳之后,就渐渐无心世事。 他现在唯一目标,就是杀死董卓,报答先帝的知遇之恩。 上次刺杀失败后,跟着刘隅号召天下英雄出兵勤王。 他本以为凭着各路诸侯的同心协力,必然能把董卓斩于马下。 谁知道,结果却不尽如意。 董卓西入长安后,王越更是没有了精神。 各路诸侯,已经分崩离析,各自回到自己的属地, 刘隅此时实力低微,如果攻击董卓,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尽管表面上,他表现的有些云淡风轻, 可心中还是有几分惆怅。 要不,他也不会天天拿着破葫芦拼命喝酒,酒就算再好喝,天天喝,时时喝,就算是琼浆玉液,也会失了味道。 直到今天见到刘隅的这套军体拳,又重新勾起他一腔热血,王越知道,这股热血不会延续很长时间, 但总是让他在无趣的日子中,有了一份期待。 没有希望的日子,是痛苦的, 王越很熟悉这种感觉,在春猎刺杀董卓失败后,王越每日呆坐在那些新坟之上,面无表情。 他很想说话,可无论他说什么,那些熟悉的声音, 再也没有在他耳边响起。 酒醉后,他似乎看到无数的身影又重新来了他身边。 他们一起饮酒,一起高谈,一起畅想,一起欢呼…… 酒醒后,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平静,依旧孤身一人,依旧形单影只,孤单的王越瘫坐在新坟上,泪水弥漫了他的双眼。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王越把酒葫芦挂在腰间,开始出拳。 他的拳还是军体拳,但和刚才刘隅打的军体拳,有所不同。 拳法如风,简单高猛,同时又不失实用性。 “王师果然武艺超群,这套拳法若是流行在军中,必然会使军队势力大增。”刘隅满是兴奋 ,他虽然武艺很弱,但这段时间身边站立都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高手,他的眼光也无形中提升了不少。 王越摇头,对自己刚才那套拳,并不是太满意。他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招式。这套拳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但已经是他最高水平的展现。想着自己改进拳法,就如此困难,真不知道当初创立军体拳的那位高人是何身份? “那位教你拳法的高人,才是真正的厉害。老夫到自己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完,悠悠长叹,能总结出这套拳法的人,一定是久经沙场,在杀戮间有所感悟,才创造的这套拳。 王越有些不甘心,他又向刘隅细细询问了那位高人的相貌,住处。 言辞间还透露,等董卓的事情了却,他就去拜访高人。 看着王越满脸赤诚,刘隅知道此时王越对高人的崇拜,正应了那句俗语。 刘隅没办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军体拳的真正来历说出来,就算他坦然说出来,谁会相信,搞不好,会被王越一剑斩杀,回头还要说一句, 妖孽找死。 刘隅只能满口胡诌,高人一身白衣,须发皆白,面容俊朗,飘逸不凡,总之一句话,怎么不可捉摸怎么来。 至于住处吗?高人都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主打的就是一个神秘,要不怎么能叫高人呢。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弹的,那是什么?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奴隶,一个房奴,一个家奴。 高人的风范,并没有让王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更加失落了,拿起酒葫芦喝了几口酒,嘴里嘟囔道:“如此高人,却不能相见,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不理会王越的无病呻吟,刘隅现在关心的是,把这套拳尽快传给兵卒。 刘隅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王越时,王越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真把老夫当成街头耍把式的了,为了碎银几两,在谁面前都是笑脸相迎,耍上一段拳。 看你手下这些兵卒,呆头呆脑的,一看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这套拳法,简单易学。可要真正掌握精要,发挥出拳法的威力,同样不是一朝之功。 王越环顾四周,见陈到站在旁边,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 陈到的武艺,王越见过, 在平原县城,陈到和张飞有一场比试,别看张飞五大三粗,看着挺威猛,比试中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小小年纪,能把武功练到如此境界, 也算有些天赋, 那老夫就把这套拳,传授给他吧,这样,就省的老夫 在此展示了。 王越向陈到挥手,示意他过来。 陈到走到近前,躬身行礼。 王越淡淡说道:“老夫看你天赋还凑合,军体拳就传授给你,有你教给士卒。” 陈到自幼习武,听到的多是誉美之词。 “叔至天赋不凡,武艺高强,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长大必然能扬名立万。” 誉美之词,诸如此类。 如今第一次听到天赋还凑合的话,陈到感觉怪怪的,但他也不敢有怨言,自从他知道王越的身份后,就一直对他尊敬有加。他知道王越的武艺有多惊人。或许战场厮杀,以命相搏,王越因为体力的原因,可能不是天下第一,也要论武学技巧,王越毫无疑问是顶尖的存在。 “叔至,这套拳我只打一遍。你看仔细了。” 说完,王越把军体拳打了一遍。 他打的并不快,毕竟只有一遍,他会尽量把能展示的点,都展示出来。 陈到看的很仔细,唯恐一不小心,就会漏掉一些细节。 这套拳主打的就是一个字,简单。一会功夫, 王越就打完了这套拳。 他回身收拳,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向外走去。 陈到武艺不俗,看的也仔细,但要掌握一套拳法的精要显然没有这么快。 见陈到面露疑惑。刘隅把自己前世的记忆说给陈到听,陈到听得两眼放光。 自己刚才苦思半天不解的疑点,竟然让主公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主公你确定不是隐藏在世间的绝世高手?” “低调,低调,就算叔至你知道,也不要到处说,你也知道我一向都不慕虚名。” 见陈到已经悟得拳法的精髓,刘隅心中大定。 他开始谋划另外一件事。 走回房间,开始写字,片刻功夫, 一封书信已成。 “把这封信送去长安。” 甲士领命,躬身而去。 第136章 无法解释的诡异 李儒现在很愤闷,董卓自从来到长安之后,就彻底变了模样。 他在长安外建立坞堡,囤积粮草,搜罗美女。天天躲在里头不出来,就算自己想见他,也有些困难。 这和当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当初退回长安,绝不是为了偏安一隅,而是积攒力量,伺机而动。 暂时的退却只是为了更猛的攻击。 他把玉玺送给刘隅,就是为了挑起诸侯间的争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道刘隅面对人人垂涎的玉玺,竟然表现的毫无兴趣,他主动把玉玺交给袁术,让袁术把玉玺送回长安。在刘隅眼中,镇国之宝,竟然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石头。 刘隅小小年纪,面对玉玺这种诱惑,都能淡然处之,这让李儒很吃惊。 他久历战乱,太了解这些诸侯心中的真正想法,别看他们出兵时说的大义凛然,口号喊的震天响。“除贼为国。”“救天子于危难。”“扶大汉之将倾。” 李儒冷笑,笑各路诸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说穿了,无非是为了利益,他们想在讨伐中获取名声,进而扩充实力。 当初如果不是相国占领雒阳城, 恐怕此时的天下早已经不姓刘了。 玉玺给其中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引起争斗,可自己偏偏低估了刘隅的定力。 虽然玉玺被刘隅轻松化解,可诸侯间的矛盾并没有消失,随着相国的退去,他们的矛盾会越来越大。 袁绍绝不会甘心,一直待在渤海。他一定会向冀州进军。冀州韩馥虽是袁家门生,想必也不会拱手相让,他们之间必然会有一场争斗。 袁绍有颜良、文丑助阵,世家大族的支持,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袁绍,可李儒并不担心,两人在争夺中,必然会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袁术同样雄心勃勃,在虎牢关之战中,通过自己的游说,袁术选择了中立,自己派出的军队,也把他放在攻击范围之外。 当各路诸侯都在损兵折将之时,袁术不但没有损失力量,相反他还趁机收拢了不少溃兵,实力不降反升。 如今,他更是收留了孙坚的家眷,实力得到进一步加强,如果李儒所料不错,他下一步攻击的目标将会是荆州。 荆州刘表带甲十万,实力雄厚。他虽没有进取之心,可对自己手中的一亩三分地,看得很重。 袁术若有异动,将会是一场大战。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是李儒预料的结局。当然也有可能两虎相斗,两虎皆伤。 刘隅虽然占据了洛阳,可洛阳城的情况,李儒最清楚,他撤出洛阳之时,已经把雒阳城,所有的物资焚烧殆尽,怕的就是有人占据这座雄城。 如今的雒阳城,早已经不是大汉苦心经营二百年的都城,他的贫瘠程度,已经低于天下任何一座城。 刘隅想在这座废墟之上,发展壮大,没有十几年,无疑是痴人说梦。 如果是李儒,他绝不会选择雒阳作为自己的根据地,他会攻取一郡,占据地理,发展壮大。 这个道理,刘隅不会不懂,他选择雒阳,李儒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身上背负的身份。 大汉皇叔,这个身份对于刘隅来说,既是助力,也是束缚。 助力是能让他在弱小时迅速凝聚人心,发展壮大。 束缚则是他走的每一步,都要符合世俗礼法、大汉规矩。他会像一个罩子一样,牢牢把刘隅罩在中间。随着刘隅发展越来越大,罩子也会越来越紧,最后慢慢破碎。 整个天下,李儒觉得就这三人能对相国产生威胁,在不久的将来,他们都会经受一场动乱。如果相国在长安励精图治,积蓄力量,有朝一日扫平他们,完全有可能。 可如今最要命的是,董卓彻底沉沦了,如果说雒阳城是沉沦的开始, 长安就是沉沦的终章。 李儒实在想不通,短短不到两年时间 在董卓身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现象太过诡异,根本就无法解释。如果不是董卓一切如常,李儒甚至都会觉得董卓被人调包了。 李儒无声而笑,笑容中满是凄凉。 “文和,若相国如此沉沦,该当如何?” 贾诩没有说话,而是望着窗外出神, 董卓沉沦,李儒已经不止一次的进行劝诫,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他二人也多次谈论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答案都是无解 当一个人的内心没有力量进行驱动的时候,外部的力量很难让他做出改变。 如今,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静静的等待,等待着董卓清醒或者死亡。 和为了报答董卓知遇之恩的李儒不同,贾诩归顺董卓,更多的是因为和李儒的关系。 两人才学相当,一见如故,引为知己,贾诩在李儒的推荐下,才来到董卓的麾下。 董卓出现了这种情况,贾诩并没有多担心,既然你董卓烂泥扶不上墙,那他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进行辅佐。理由很简单,如今这个形势,到哪里不能混口饭吃,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李公,你要早做打算啊。” 李儒默然,在他的心中,就算董卓如此沉沦,他也没有想要离开,他和董卓一路前行,走到今天,董卓不仅仅是一个主公那样简单,董卓承载着他的梦,他治理天下的梦,如今这个梦碎了,他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李儒有答案,就算董卓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董钟颖,他还是忠心耿耿的李文优。 “文和,不必管我,我那也不会去。” “李公何必如此固执,以李公的才华,不论去哪里,都会受到重用的。” 贾诩一直在解释这层关系,董卓虽然对李儒有提携之恩,可更多的是李儒自身的才华,若是他才华不济,就算董卓提携,他也难有作为。 从另一个观点来论述,以李儒的才华,就算没有遇到董卓,遇到任何诸侯,李儒依旧会如天上星星一般,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第137章 地理 张世平、苏双如期来到了雒阳城。 不愧中山是贩马的商人,两人这一次带来的良马就有两千匹。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良马的价格,足以媲美后世的超级豪车。 试想一下,后世在路上,见到两千台豪车整齐出现在路上,一定会惊爆所有人的眼球。 除了良马之外,他们还带来了精铁、工匠。 两人在刘备的带领下前来见礼。 刘隅微微一笑,和他们攀谈了起来。 两人自幼经商,走南闯北,可以说见多识广。可面对刘隅时,两人才知道自己竟然变成了井底之蛙。 刘隅不但知道西域,还知道比西域更远的地方,两人有些奇怪,西域不是已经到了世界的尽头了吗?难道西边很有人家? 刘隅的回答很肯定,西边不但有人,还是以身高着称的欧洲人。 刘隅把自己在后世了解到欧洲的情况,详细说与几人听。 刘隅绘声绘色讲解,当时让几人听的目瞪口呆, 按照皇叔的描述,那片区域并不是茹毛饮血,他们也有灿烂的文明,独特的文化。 虽然两种文明发展的方向不同,不可否认的是,两种文明都为人类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欧洲,两人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看皇叔小小年纪,怎么有可能到那些地方。 要知道西域之路,不但崎岖难走,还时常发生战争,不熟悉的人,去了那里,很难生还。 “贤弟刚才提到过欧洲,莫非去过那里?” 刘备有些疑问。 刘隅自然不能说自己去过那里,笑道:“兄长,我是在书上看到的。” 刘备点头,他知道刘隅和自己不同,读书很多,就先前讨论的精盐之法,也都是他在书上看到的,刘备此时除了在心中哀叹自己年少时没有好好读书外,别无他法。 张、苏两家世代经商, 年少时也曾读过书,可读书并不多, 商人不像世家大族一样,推崇读书,原因很简单,读书识字,是为了更好的出路。 在这个时代,商人地位低下,世家大族把持官员任用,他们很难在官场有真正的作为,既然没有出路, 那还不如把精力,用到生意上。 三人没有兴致,可徐庶有啊,他目前弃武从文不久,对着书籍保持着罕见一份狂热。 “主公,读的是哪本书?” “地理。” 地理,这个名字,徐庶从来没听过,他虽然读书不多,可身边的朋友都是学识渊博之辈,徐庶常常和他们讨论,也曾向他们借过书籍,可从来就没有听过地理这个名字。 “主公,那本书能否让我读上些时间?” 想借书,不可能?就算自己想借,也没处买去。 刘隅尴尬一笑。 “这本书, 我读完之后,就不知去了何处。” 徐庶有些失落。他四处游历,也见过无数风光,可听到刘隅的讲解后,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的游历,缺失的有些严重。 “看主公说的如此精彩,不知道这本书是何人所着?” “无名氏。”刘隅说出这个名字,倒也不算是信口胡诌,不光在后世 ,就算是在这个年代,同样会有少数文章、诗歌等找不到作者,既然找不到作者,那也很好办,直接就是无名氏。 至于无名氏,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天知晓。 说完书的话题后,刘隅把话题引回精盐。 “我让兄长寄给两位的书信,想必已经看到了吧。” 两人点头。 “我等按照皇叔的方子果然制作出了精盐,请皇叔尝尝。” 说完,让人拿上一小袋精盐。打开袋子,和其他黄褐色的晶体盐块不同,张、苏两人制作出精盐,看出任何异色。 众人尝了一口, 都忍不住出口赞叹。 这盐和他们日常吃了盐,有很大的不同。不但色如白雪,没有一丝杂质,就连口感也没有了平日的苦味。 徐庶刚知道精盐的事情,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若是将精盐,销售出去,这其中的利润会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有了源源不断的钱进来,重建雒阳城的历程就会大大缩短。 刘备看出徐庶眼神中的震惊之意,笑着告诉他,精盐的制作之法,也是刘隅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那本书的名字,名叫化学。 地理、化学。徐庶确认这两个名字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曾听人多次说起刘隅才高八斗。徐庶还以为都是诗文上的学问,到今天徐庶才知道,诗文对于刘隅来说,那就是小道啊。 曲辕犁,玻璃,精盐,随便一个,就能富国安邦,造福万民。 刘隅尝了一口,发现比在后世吃的盐的味道,还差了一些,虽然没有苦味,但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涩,刘隅不知道是工艺出了问题,还是制作过程中的工具有问题。 对于这种细微的差异,刘隅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虽然没有做到十全十美,但已经是这个段位的极限了。 盐没问题,接下来就是如何合作的问题。 刘隅没有先开口,他想听听两人的意见。 苏双率先开口。 “皇叔,实不相瞒,来之前我二人都想好了,我们想投在皇叔麾下,鞍前马后, 为皇叔效力。” 两人收到刘备的信后,就开始搜集刘隅的信息。当知道刘隅身份是天子皇叔,带领诸侯,把董卓赶到长安后,两人就敏锐的觉察到,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贩卖马匹,虽然获利甚巨,可与跟着皇叔成就大业相比,那根本不值一提。 秦朝有位前辈关于商业投资的话,如同昨日一般在他们耳中响起。 目前他们遇到的情况很相似,都是弱小之时,都需要人的帮助。 他们曾经看好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刘备,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不分缘由的赞助他。 可如今当年自己赞助的人,竟然都跟随了刘隅,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刘隅的能力。 很快两人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先来雒阳城看看,再做决定。 待见到刘隅身居皇叔之尊,言辞谦和,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商人身份,而轻视自己,两人心中暗喜,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138章 情报网 刘隅有技术,他们两人有人手和商业经验,两方的合作水到渠成, 不会有多少阻碍。 对于利润的分配,刘隅很自信,在他的认知中,商人趋利。 两方能够长久的前提,就是利润的分配。 刘隅在心中早就暗自盘算过,和两人的合作。只要两人提出分配方案,符合刘隅的预期,刘隅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两人提出归顺的方案,让刘隅微微一怔,他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刘备送出那封信后,刘隅的确有招揽二人之心。 他规划未来的发展蓝图,有很大一部分是商业。 雒阳城周边的土地,刘隅是用来招募流民的,税十取一,即便是在太平年代也极为罕见。要知道曹操发布的屯田令,使用官牛者,官六民四,使用私牛的,官民对分。这还不包括,官员的盘剥。 在曹魏后期,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官八民二。 这两项屯田制度一对比,就知道刘隅的中心从来不是靠土地养兵。 他的规划是,土地招民,商业养兵。 “既然两位愿意跟相助,我求之不得。” 两人大喜,他二人本以为刘隅皇叔之尊,不一定能看上两人,谁知刘隅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答应,言辞间还满是谦和。 两人大喜,急忙行礼。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不必多礼。” 刘隅当即吩咐两人负责此次精盐的销售,并且要拿出十分之三的利润,让两人支配。 两人一听,十分之三,即便两方合作,两人心中的期望时,最多就是十分之三,如今自己归顺了皇叔,他为何还要把利润分给自己。莫非皇叔是怀疑自己的诚意。 刘隅笑着解释,在各地建立盐铺的同时,还要派出精干甲士,建立起情报网。收集各地的消息,快马加鞭的送回雒阳。 刘隅想在消息闭塞的年代,建立起一条高速运转的情报机构,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效掌握各地发生的情况,做出最快的判断。 除了这些,刘隅还给两人分配了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拿出其中一部分利润,去分化,腐蚀,策反当地官员。 对于和官员打交道,两人很擅长。 他们走南闯北做生意,每到一处,必然要去先拜访当地的官员。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官员的庇护,自己的生意将寸步难行。 刘隅说完后,两人满口答应,满心欢喜的去安排工匠去加紧加工精盐。 徐庶听到这些安排后,眼神中透露的震惊之色越来越重。 他听到刘隅的谋划后,暗自敬佩。 刘隅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都暗合兵法,看刘隅云淡风轻的模样,显然胸中早有韬略。 只是有一样,让徐庶有些不理解,那就是分出三成的利润,精盐的业务一旦推广开, 三成的利润不用算,就知道是一个天文数字。 刘隅智谋过人,岂能不知道其中的关键,不知他为何他会这样做。 “主公,拿出三成的利润,分给他们,数额会不会太多。” 刘隅微微一笑,并没有马上回答。 这些事都在他心中盘算过无数遍,自然知道数字有多大。 张、苏两人虽然愿意跟着自己,无非是想混个好前程。目前的情况是,自己并没有合适的官位给他们,就只能用钱财收拢他们。 商人总是重利的,自己若是不能实实在在给别人带来好处,谁愿意跟着自己干。 自己可不想像前世的西楚霸王一样,天天话说的很漂亮, 涉及到实际利益时,总是抠抠搜搜,把大印都磨烂了,还不舍得出手。 像楚霸王这样有人格魅力的英雄,没有给出足够的利益,到最后都一败涂地。 自己何德何能,敢拿着利益不出手。 “元直放心,这三成利润看似很大,可他的收益同样会非常惊人。” …… …… 第二日清晨,刘隅刚刚醒来,就见刘备和徐庶匆匆而来。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 袁绍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的冀州。 刘隅无奈而笑,对于这种结局,他早已经知道,只是没想到结果来到这么快。 袁绍成功挑起公孙瓒攻取冀州,趁着韩馥兵败之际,让潜伏在韩馥营中的谋士向韩馥献计,忽悠韩馥把冀州让给袁绍。就是这个匪夷所思的建议,韩馥竟然同意了,直接把冀州让给了袁绍。 这让刘隅很费解, 在讨董时, 他就见过韩馥,虽然和他交集不多,也能看出他并不昏聩。这一点,刘隅不意外,能做到一州之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聪明人。 刘隅猜测,韩馥乖乖的让出冀州,很有可能有世家大族在背后推波助澜,在这场冀州的暗斗中,世家大族更看好四世三公的袁绍,从而把韩馥早早踢出局。 韩馥想必也知道了这种情况,不得已让出了冀州。 袁绍占据冀州后,不会停止他前进的步伐,相反他会继续攻取青州,并州,到最后占领幽州,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刘隅在想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就是诛杀董卓,救出天子。 从理论上讲, 按照袁绍的发展势头,袁绍会成为他将来最强劲的敌人,自己如果想要与他争锋, 那就只能走曹操的老路。 奉天子以令不臣。 “兄长,近期我准备去长安一趟,雒阳就交给兄长了。” “贤弟是想去除去董卓?” “不错,董卓一日不除,天子就多一日危险,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刘备不同意。 “贤弟, 如今长安遍布董卓的军队,贤弟孤身犯险,我十分担忧。此事体大,还需要从长计较。” “不瞒兄长,自从董卓西去长安之时, 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想来想去,除了我自己走一趟,实在没有想到任何办法。” 刘隅有些无奈,说实话,目前的长安他也不愿意去,太危险了,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有来无回, 但为了以后的发展, 长安他却一定要去,因为只有他,才有机会,把吕布争取到自己的阵营。 第139章 入长安 长安最近新开的一家盐铺,盐铺卖的盐,色泽如雪,没有一丝异味,刚到长安,就得到世家大族的青睐。 这家盐埔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定,每人一次最多只能买一斤盐。 一个人只能买一斤,世家大族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斤盐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足可以用一个月,可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一斤盐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他们刚开始想到的就是要高价购买,可盐铺给出的答案很明确,就两个字,不卖。 这番操作让世家大族直接呆住了,这年头还有和钱过不去的吗? 经过多轮博弈后,他们终于认清了盐铺的规矩,价格统一,没有任何浮动的空间。 见盐铺软硬不吃,世家大族也认清了现实,开始在规则内,钻空子。你不是说一人来只能买一斤吗?那我就派一千个去,反正手底下人手足够。 自此之后,盐铺外长长的队伍就从来没停过。 一行四人来到盐铺前。 其中一个年轻的俊雅男子问道:“给我来三十三斤盐。” “三十三斤?伙计淡淡说道:“您是刚到长安吧,我们盐铺的规矩每人只能买一斤。” “好眼力,我们的确是刚到的长安,不知这位兄弟,长安可专门给人写信的先生。” “不知先生想给谁写信?” “刘德华。” 伙计面色不变,眼神却渐渐亮了几分。 “随住来吧, 我家掌柜的,正好会写字。” 几人来到内堂,一个精明的中年人,纳头就拜。 “陈元拜见主公。” 刘隅看着陈元一脸精明,微微点头。 “长安城的形势如何, 细细说来。” “禀主公,董卓日日躲在坞堡中,饮酒玩乐。吕布这一段时间闭门不出。并没有什么其他消息,李儒这段时间没少往坞堡跑,在里面待的时间也不长,每次出来都面带愁容,显然和董卓的沟通不太顺畅。” 陈元说的这些消息,都在刘隅的意料之中。 董卓没有任何斗志的时候, 心中最焦急当属于李儒,李儒心中的热血仍在,他依然有助力董卓一统天下的决心,可惜董卓这条船,早已经千疮百孔,根本不可能带着李儒到达成功的彼岸。 虎牢关前的失败,让吕布战神的名声有了一点损伤,一个被人击败的战神,他身上带着的光芒,就会暗淡几分。 吕布肯定有些失落,此时他在董卓心中的地位,和刚开始时,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但这并不是说自己找到吕布, 随便跟他说几句, 就能策反吕布。 此时的董卓在吕布心中的影响力依然是巨大的。董卓是大汉的相国,他身边还有天子,有百官,这些政治上的优势, 足以碾压任何人。 “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陈元沉思了半天,说道:“李傕从虎牢关回来后,被董卓降了职,经常去长安的一家酒馆醉酒。” “我曾派人留意过,发现他喝醉后,会满腹牢骚,应该是对吕布有些不满。” 刘隅把这些消息,在心中仔细琢磨,过了半天,脑海中才有一个模糊的谋划。 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一会功夫就来到一处府邸前。 刘隅让陈到递上一个名刺,就在门口静静等候, 一会功夫,只见王允匆忙出来,一把拉着刘隅就向府内走去。 走到书房,王允才放松下来。 “贤侄,怎么这时来长安了,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带人把董卓赶出雒阳后,他对贤侄恨之入骨, 如今悬赏海捕公文,还在城门口贴着呢。” 海捕公文刘隅刚进城时就见到了,刘隅看着公文上自己的画像有些无奈, 自己在海捕公文的画像是谁画的?让出来,自己保证不打死他。 这上面画像是自己吗?别说自己掩饰了一下,就算自己不掩饰,大大方方站在画像面前,他们也认不出自己啊。 自己一个英气勃勃,俊雅不凡的有志青年,到了画像上竟然成了胡须邋遢的大叔。 更离谱的是刘隅的眼神,画像上的眼神明显带着一丝阴邪的味道。 这要搁在让往日,刘隅绝对是叔能忍,婶不能忍。一定要和画师,比划比划,可如今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上,刘隅虽然气愤,还是保持了低调。 “世伯不必忧心,就凭董卓,他还捉不到我。” 刘隅在出发前,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就在这一段时间内。长安城中涌进来的流民,足有几千人,其中有刘隅分批混进来的一千精锐。 有这些人保护,就算被董卓发现,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王允见刘隅如此有把握,心中稍定。 “不知贤突然来到长安城所为何事?” “杀董卓,救天子。” 刘隅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王允对于刘隅的答案虽然并不意外,但还是有些担心。 “贤侄,这次来雒阳带了多少人?” 刘隅笑道:“只有一千人。” “一千人 ?” 王允脸上的忧虑重了几分,“贤侄,若老夫直言,这些人根本不足除去董卓。他如今日日躲在坞堡中,里面存在的粮食,足以支撑三十年,坞堡中还有精兵数万,贤侄想想,你手下这些人手,怎么可能是董卓的对手。” 刘隅笑道:“世伯,岂不闻兵不在多而在精。” 王允摇头,你兵士再精,一个人能对付几人,董卓坞堡中有精兵数万,再加上长安城的甲士,少说也有三十万, 一千人对三十万,王允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 他年少曾领兵打仗,也颇通兵法。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历史上那些胜利, 并不像表面看到的如此简单。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这些彪炳大功的背后,都是实力的最终体现。 没有综合实力作为基础,就算是淮阴侯带兵,同样会处处受挫。 “西凉铁骑悍勇,贤侄不可大意。” 刘隅笑着问道:“世伯, 尽管放心,侄儿心中有数。” 王允素来知道他的谋略,心中也稍微平静了几分。 “看贤侄胸有成竹,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计谋。” 刘隅点头。 “侄儿,是有了一个谋划,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世伯助力。” “贤侄但说无妨,只要能除去董卓,救出天子,老夫就算是万死也在所不惜。” 王允虽然有时候,有些迂腐,可对于大汉朝的忠心,刘隅丝毫不怀疑。 “不需要世伯如此,只需要世伯拿到吕布写的字。” 拿到吕布写的字,这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有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先找一个理由。 若是理由不充分,很有可能,会让吕布起疑心。 “贤侄,老夫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王允把自己的计谋说完,刘隅笑道:“此计甚妙,世伯可以按照这个计策,去找吕布,吕布虽然是一名武将,也喜欢附庸风雅,到时候,世伯必然能马到成功。” 听到刘隅的认可,王允很高兴,他吩咐下人摆下酒宴,与刘隅接风。 刘隅胡乱饮了几杯酒,就带着陈到离开了。 王允去拿吕布的字,只是自己计划中的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安排。 回到盐铺,发现王越微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徐庶则是坐在案前细细推演。 推演了几十遍后, 徐庶终于放下了心来。如果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这次一定能将董卓斩杀。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李儒,此人智谋过人,近期在长安活动频繁,显得并不甘心董卓就这样沉沦下去。 第140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吕布从雒阳回到长安不久, 就收到一封信, 这封信并没有署名,只是预测了长安接下一段时间内,将要发生的事。 吕布起初看到这封信时,非常嗤之以鼻,看了一眼,就随手丢在了一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吕布心中的惊骇越来越重,那封信上所写的内容,竟然都一一应验了。 信的最后几行,记述的事情让他后背发凉。 在将来的某一天。董卓会对他产生误会,要杀他,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就是董卓会掷戟刺他。 再往后就是对吕布的建议,如果吕布不想被董卓杀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联合朝中重臣,向天子讨来诏书,诛杀董卓。 前面发生的事情,吕布虽然很震惊,对于最后这一条,吕布却并不相信,原因很简单。 董卓虽然对他有所冷落,可自己的官位、俸禄、权力一如从前,并没有任何改变。 吕布相信,董卓对他恩宠依旧不变,只不过如今的董卓早已经没有的征伐天下的决心。 自己作为武将,没有战争,就意味着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 从之前对董卓的印象里,董卓不会固守一城,不久后的一天,董卓就像苏醒的雄狮,重新燃起心中的斗志,他会奋起,然后带领大军,继续进行征讨天下的大业。 到了那一天,吕布会重新成为董卓眼前的红人,他也会继续披坚执锐,为董卓再立新功。 吕布很自信, 这份自信来源于他超强的实力。 他虽然在虎牢关前战败,影响了心情。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整,早已经恢复了心境,挫败并没有让他气馁,反而激发了他无尽的斗志,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淀,他相信自己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将军,司徒王公前来拜会。”高顺走到堂内,对着吕布躬身行礼。 “快请。” 这一段时间内,王允时常来拜访吕布,两人有同乡之谊,谈论起来还算投机。 王允快步走来,两人见礼,分宾主做定。两个客套一番。王允直接进入正题。 “吕将军,如今天下承平,为大汉贺,老夫准备在寒舍举行书会,特邀将军前去参加。” 吕布道:“王公,布乃一介武将,不通文墨,府中书会,我就不参加了。” “吕将军又何必自谦,别人不知道将军的文采,老夫还是知道的。这次老夫计划邀请一些书法名家,到时候,我等以书会友,岂不是是人生一大幸事。” 吕布初跟着丁原时,曾任主簿一职,后来在战场上建功后,才被丁原重用,收为义子,并且让他统帅兵士。 自从吕布统兵打仗之后,他的身份也从文职到武职的改变。 或许是怀念当初那段时光, 吕布总会在闲暇时。在书房中写写书法。 他认为自己书写的字,虽然不能比肩当世大家,也自有一番风采。 见王允言辞恳求,吕布只能答应。 “承蒙王公看重,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允见他答应,脸上笑意就浓了几分。 两人又闲谈了半日,王允才告辞离去。 吕布在王允走后,笑容依旧。 高顺一句话,让吕布的笑容瞬间凝固。 “将军,王司徒突然邀请将军参加书会,顺总觉得有些不对。” “伯平多虑了,想必王公看我也颇善此道,特来相邀。” 高顺不以为然,吕布的水平他最清楚,虽然也认识一些字,但和书法大家,有着天然的区别。 这种距离和鸿沟不亚于,一般武将战力和吕布的差异。 如果说王允真心佩服吕布的书法,让他去参加。高顺说什么,也不相信。 王允是有企图的,可他看不出王允的意图,只能把王允这种行为,看做对吕布的示好。 司徒位列三公,看似地位尊崇,可高顺知道,那只是表面光鲜。 在董卓西入长安后,对权力进一步进行了调整,有了袁绍的前车之鉴,他不再相信汉朝旧臣。他把所有权重要职,几乎全部换成了西凉人。 光这一点,董卓还是不放心,对百官的监视,也越来越大,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现在朝中人人闭门自守,唯恐稍有不慎,就被董卓抓住把柄。 王允现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举行书会, 有些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顺在吕布军中, 是个很奇怪的存在。他沉默寡言,深谙谋略。更难得的是他还洁身自好,别说纵情享乐,平时连酒都不喝。 如今军中纪律,已经坏到了极点。由于粮食匮乏,都默认为以战养战。 这种战法,并不像名义上的说的那样好听,通俗点讲,只要攻下一座城池,就会让兵将进行抢夺。 城中的粮食,财物,女子,都会成为战利品。 在士卒眼中,其他地区的百姓的性命如同草芥,根本一文不值。 高顺带领的军队,却正好相反,他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异类。 他就像一面镜子,一面旗帜,在混乱的时代,傲然屹立。 无数的流言蜚语,攻击着高顺,可他丝毫不在意。 无数年前,一个十岁的孩子,曾亲眼看到过自己的亲人,朋友,都死在甲士的长刀之下,城中割下的首级,堆成了一座小山。 鲜血染红了整座城池,就连河水也变成的一片血红。 孩子躲在草丛中,看着远处亲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他想张口,却发现根本喊不出口。 甲士带着首级离开后,还一把火烧了城池。 孩子记得那天的火很大,烟尘滚滚,似乎末日来临一般。 孩子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 不知是不是因为烟太浓,孩子眼中留下两行清泪。 等大火熄灭后,孩子在地上拜上几拜,就独自一人,向远处走去。 夕阳西下,照在孩子的身上,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背影。 许多年后,孩子已经成了一位将军,他带兵作战,沉默寡言,作战勇敢,他眼神亮如白昼在他的麾下,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第141章 搜盐铺 书会的消息,传到李儒耳中时, 李儒就觉察到不对。 他从书会的名单中,听到了一个名字。 在李儒看来,这个名字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书会联系到一起。 他是世间最强大的杀神,是世间最强大一座高山。他的名字让无数人胆寒。 让无数人溃败,这个人就是吕布。 武力值爆表的吕布,文学方面的劣势同样明显。 上天是公平的,他不会把所有恩宠都落在一个人身上。 看到吕布的名字,李儒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很奇怪,李儒自己有些说不清。 他还清楚的记得,在虎牢关前,刘隅计谋就不止一次的针对吕布。想让相国对吕布起疑心,从而策反吕布。 李儒回到长安后,每每回忆起那些计谋时,就有些胆寒。 刘隅那些计策,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的算计。 若不是身边有贾诩相助,自己很有可能会在刘隅的对决中败下阵来。 李儒越复盘,越觉得刘隅的可怕。他回到长安后,并没有放松对吕布的关注。 吕布回到长安后,很平静,由于董卓天天在坞堡中不出来,吕布也没有再董卓身边随行,平常的日子,吕布经常待在府邸。练武训兵,日子过得都很平静,就在他对吕布渐渐放下心时, 莫名出现的书会,又让李儒重新警觉起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刘隅回来了。 在李儒遇到对手中,只有刘隅一眼看出了吕布对于相国的价值,他把所有的计谋。所有的智慧全部都用在了吕布身上。 如今董卓消磨了斗志,没有了进取之心,可终究占据着长安。 长安有函谷关之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城内粮草充足,人口充足,就算没有进取之心,只要有吕布在侧,也足以自保。 李儒知道,自己能看透的事情,刘隅同样能轻松看到。 所以他针对吕布的计谋,绝对不会停止。 联想到刘隅和王允的关系,李儒更加确认这一点。刘隅很有可能已经回到了。 从前一段得到了消息来看,刘隅占领的雒阳,把雒阳当做大本营, 这一点从李儒来看,选择一片废墟的雒阳作为根据地,并不明智。 “去查一查,长安最近可有奇怪的人和事。” 甲士领命而去。 很快就带回了答案,奇怪的人并没有发现,可奇怪的事倒是有一件。 长安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新开一盐铺。 盐铺的规模不算大,可生意却异常的好。他们生产的盐如同白雪,没有一丝杂质。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规定一人只能买一斤。 李儒听到下人带回来的消息,眉头微蹙,李儒从中间得到的消息,应该是有些出入。 这就是一个商业行为,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儒却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在家盐铺出现的太过巧合,他在长安城放开通关之后, 很快就出现在这里。 “封锁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 李儒命令简单而果断。 在非常时期,李儒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从李儒觉察到的消息中,他感觉刘隅已经来到了长安。 而面前出现的盐铺很可能就是关键。 “去盐铺。” 很快,李儒就带领甲士围住了盐铺。 陈元走出铺子,见西凉甲士脸上的杀气腾腾,心中惊异,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微微行礼,询问自己铺子到底所犯何事,竟然让李儒如此兴师动众。 李儒冷冷看了他一眼,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 “搜。” 甲士领命。 “仔细搜,任何可疑人员,都不能放过。”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甲士纷纷回来复命。 “禀李公,没发现可疑人员。” 李儒不搭话,他慢慢走到盐铺中。 盐铺并不大,是前铺后院的设计。盐铺中有三个四店伙计, 眼神惶恐的站在角落中。 李儒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 他迈步向后院走去,别看前面铺子不大,后院却极为宽阔。 在院中有一处水井,其余空无一物。 李儒在房间中看了一遍,发现除了日常的日用品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李儒沉思片刻,来到院中那处水井处。 顺着狭窄的井口,向里面望去。 李儒只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水中呈现。 他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异常,脸上阴沉似乎能拧出水来。 他冷哼一声,招呼甲士离去。 本来很人满为患的小院,顿时空空如也。 陈元在李儒站在水井旁时,一颗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向院中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只要李儒开口,就迅速出手,把李儒制服。只有这样,众人才有一线生机。 陈元脸上虽然看似平静,其实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坚毅果断,所以才会把他派到长安城。 陈元从洛阳离开那日起,就明白了自己的责任。 他想到有一天会面临这种局面,他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可关键是皇叔如今在这里,若是皇叔有个三长两短,就算自己万死也难赎其中之一。 见李儒离去,陈元渐渐平复了心情。 “去前面小心看着。” 店伙计应了一声, 都向前铺走去。 陈元在确认的众人都走后,才来到这口水井处, 对着井水喊道:“主公,李儒他们走了,出来吧。” 空荡荡的井底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李儒诡谲,他必然会去而复返,不可大意。” 陈元听刘隅这样说,心中有些不信,自己明明看到李儒已经离去了,怎么还会回来呢? 他知道刘隅足智多谋, 自然也不敢反驳,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看着院墙一角发呆。 正在陈元愣神间,李儒带人已经来到后院。 陈元没想到李儒还会回来,并且时间还么快。 主公果然神机妙算,若是自己,今天恐怕就要暴露了。 李儒重新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中莫名有了一丝落寞。 见李儒走后,陈元才从惊骇中反应过来,世人都说主公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第142章 对决 李儒从盐铺离开后,并没有解除心中的怀疑。 这家盐铺售卖的盐,李儒看到了,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 这种制盐的工艺一出,必然会风靡整个天下。 巨大的销量就意味着巨大的利润。 想到此处,李儒脑海中一直存在那个疑问,隐隐有了一丝轮廓。 刘隅为什么会选择雒阳作为根据地? 重建雒阳城,绝对不比在空地上建立一座城市来的容易。 这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巨大财力。 他既然敢选择雒阳城,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盐,雪白的盐。 李儒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脑海中的轮廓渐渐清晰了几分。 李儒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冷。心中有一股腾起火焰熊熊燃烧。 他自负智谋过人,和刘隅的对决中,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自己无数的计谋,都被刘隅识破、瓦解。 如果没有刘隅,在虎牢关前,李儒就把关东联军,全部斩于马下。 关东联军被灭,所有的计划也会按照李儒的设想,稳步推进。这个时间段,相国兵锋所向,已经扫平了天下。 当然刘隅的计策,也不可谓不狠毒,如果不是自己及早识破,恐怕天下已经没有了西凉铁骑。 想到这个对手,李儒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密切监视,如有异常,立马来报。” 李儒冷冷撂下这句话,再不停留,大步向前走去。 他猜想出刘隅的到来,非但没有让他产生恐惧,相反他满是豪气。 既然在虎牢关,我们未分胜负,那就让我们在长安一决雌雄吧。 刘隅从井中出来后,并没有着急出去,以他对李儒的了解,此人既然能带人来盐铺进行搜查,说明他心中已经起了怀疑。 突击扫查无果后,李儒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一会把这间铺子监视起来。如果是这样,刘隅的行动将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面对突然出现的情况, 刘隅有些准备不足,他没想到李儒会这么快。 刘隅知道,这一段时间,自己恐怕很难出去了。 刘隅坐在软榻之上,有些无聊。案上的酒正沸腾,腾起的烟雾在屋内缓缓散开。 烟雾中的刘隅半睁半闭。 “元直,接下来的行动,就靠你了。” 徐庶眼神中亮光闪动,他一扶腰间长剑。他此时的装扮,根本不像读书人,更像是浪迹天下的游侠。 “主公放心,庶必然不辱使命。” 对于徐庶的行动,刘隅并不担心,徐庶未读书之前,四处游历,本身就是个游侠的身份,让他来装扮游侠。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元直亲自出马,我自然一万个放心,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提醒元直。” “主公但说无妨。” “若有危险,立刻离开,万不可把自己置身险地。我会让叔至在暗中保护你。” “主公不可,主公的危险程度远胜于庶,必须让叔至贴身保护。” 看着有些焦急的徐庶,刘隅脸上带着笑意。 “我有王师在侧,不会有事的。” 徐庶摇头,眼神中的坚定之色,越来越重。 “主公万不可大意,李儒对于主公恨意滔天,若是他知道主公现身,必然会派出精卒追杀主公,王师武艺固然不凡,可也架不住人多啊。” 王越一直喝酒,听到徐庶的话,微眯眼睛,登时挣大了几分。 “不是老夫夸口, 就算是千军万马之中,老夫想带走一个人,谁又能挡得住。” 看着王越一脸傲然,刘隅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这个时代的人,吹起牛来,似乎比后世还高了几个段位。 动不动就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万军丛中,带走一人的逆天言论。 王越说的一脸激动,刘隅不相信,万军丛中杀出重 围的,除了常山赵子龙,刘隅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做到。 那还是在特定的情况下,首先曹操爱才,想活捉赵云,若是万箭齐发,赵云早被射成刺猬了。其次阿斗没有拖后腿,这一点很关键,要是阿斗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赵云势必要分心照顾他,自然也不可能从曹营中杀出。 从这个逻辑看,阿斗如果吹嘘在曹营自己领先赵云半个身位,嘎嘎乱杀,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 如今就自己这副身形,如果真是和王越陷在千军万马之中,不用别人放箭,自己就得死翘翘。 刘隅让王越跟着自己,早就推算好了一切。他现身后,是逃命,又不是真去找李儒厮杀,凭借着自己在城外的布置,加上王越在旁,肯定没有问题。 在自己生命无忧的情况下,顺便对徐庶施些恩惠。何乐而不为? “王师武艺高强,元直不用担心。” 徐庶还想再劝。 只听刘隅说道:“此乃军令,元直不必再说。” “叔至,元直就交给你了,记住,务必不能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唯。” 徐庶自从颍川见到刘隅后, 就一直和刘隅相处, 对于刘隅的为人, 徐庶十分清楚,智谋不凡,宽以待人,自己给他提的建议,他都全盘接受。 对于一个谋士来说,遇到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主公,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是他没想到,刘隅第一次,不听他的意见,竟然是为了自己。 看着眼神中满是担忧的刘隅,徐庶恭敬行礼。 “蒙主公如此厚爱,庶感激不尽。便是万死也要完成主公重托。” 刘隅起身拉着徐庶的手,说道:“元直不可乱说,元直谨记,万死之言,不可再提。” “你的生命如今并不属于自己,是属于大汉天下,属于大汉人民,我还指着你一同匡扶汉室,扶大汉之将倾,救万民于水火。” 刘隅的一顿忽悠,直接上升了一个台阶。 徐庶听到这番话,双眼朦胧,声音哽咽道:“主公……” 刘隅见他如此激动,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说辞, 已经打动了徐庶。 没办法,如今自己实力弱小,能找到一个谋士不容易,自己要不好好笼络,让徐庶心生离志,那可就亏大了。 这番说辞,不需要耗费一点钱粮,就笼络了徐庶,这生意真是一本万利。 第143章 书会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对于徐庶这样的君子,刘隅选择欺之以方。 徐庶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气质。 这种气质起源于春秋之时,经过无数年的沉寂之后,终于在此时重新发芽。 “士”代表了一个阶层,一种气质,更是代表着一种精神。 他们有着远大的理想,有着极高的道德底线。 士为知己者死, 在这个时代绝不是一句空话。 徐庶就是这个时代的“士”。 曹操仰慕徐庶的才华,对他不可谓不礼遇,可是徐庶到最后,依旧记得当年刘备的知遇之恩, 进入曹营后,一言不发,终其一生,都没有给曹操献上一计。 过了片刻,徐庶才平复了情绪,他知道刘隅对自己的爱惜之意。不再多说什么,郑重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陈到紧跟其后。 徐庶和陈到都是第一次出现在长安城,知道他们的人并不多, 他们趁着盐铺人声鼎沸的时候,混在人群,悄悄离开了盐铺。 等两人走远后,刘隅伸了伸懒腰。他准备躺下休息。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一定要养足精神,等到计划开始的那一天,自己才能有力气逃跑。 他舒服斜躺在软榻上,像极了后世在公园晒太阳的老大爷,悠闲自得,懒散得意。 “王师,你当真有把握从万军丛中逃得性命?” 刘隅虽然不相信,但心中还是有些好奇。 王越喝了一口酒,脸上有几分傲然。 眼神斜四十五度望着门外,闭目沉思,一副高人风范。 刘隅看王越故作神秘,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问道:“我家乡有句老话特别适合此时的王师。” 王越脸带微笑。听刘隅这句话的意思,想必又是高人果然不凡之类的夸赞语。 谁知道刘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装逼遭雷劈。” 王越虽然不知道装逼这个古怪的词语是何意,可遭雷劈这三个字,他听字面意思还是知道的,都被雷劈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啊。 见刘隅对自己的实力有怀疑,王越脸上有些微红。 被轻视了,王越有些尴尬。 “想当年……” 正当王越准备忆往昔峥嵘岁月时,刘隅开口,打断了他吹牛。 “等等,王师,俗话说的好,好汉不提当年勇。之前的事就被说,我目前最关心,就是你现在的实力,毕竟我可不想被李儒直接杀死。” 好汉不提当年勇,这句话通俗易懂,王越虽然没有听过,仔细一品,也就知道了他意思。既然他称自己为好汉,自己也给他透个底,要不然可能会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影响。 “老了,体力大不如前了,万军丛中不好说,可皇叔别忘了,这次李儒追杀咱两个,会派出万千兵马吗?” 听了王越的话,刘隅觉得有些道理。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唉,这世上的事就怕万一。 “万一李儒真派出这么多人,王师觉得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跑呗,你真准备让老夫留下来跟他们拼命啊?” 刘隅显然没有想到王越说的如此坦然,他总觉得,像王越这样的高人,必然不会耻于逃命。即便是死,也会像当年的楚霸王一样,霸气十足,英武不凡,手持长剑,坦然赴死。 “王师,直接逃跑会不会觉得……” “不会。”王越说的很肯定, “有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如果能重来,春猎时,老夫必然不会带着他们前去刺杀董卓,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唉,如今天人永隔,即便是相见面,喝点酒,这么简单的愿望,都要等到下辈子喽。” 王越说完,一声长谈,这段时间,他每每回忆起当年那些时光,就会觉得有些后悔,若不是自己带着他们前去,他们也不会死在那片林中,他们有人正在享受天伦之乐,有人放声大笑。即便是有人在痛苦哀嚎。王越都会觉得很美好,平淡而真切的美好。 可惜,如今这些简单的美好, 都如风一般,离自己远去,再也回不来了。 无数平淡的事情,存在时,并没有感觉到它的美好,可当随风而逝时,才会明白这些事情的可贵。 王越说不出这样的道理,可他心中遗憾从那日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他一直跟随着刘隅,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杀死董卓,如今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如果计划顺利,董卓会死无葬身之地。 自己这段时间的苦心孤诣,也就会有了结果。 王越想起了先帝,想起了诛杀董卓死去的兄弟,王越眼中渐渐有了一些水汽。 …… …… 王允府上的书会如期举行,王允作为主家,先进行了一阵发言。 言语中满是天下太平,天下贤明,相国忠心,大臣尽职这些陈腔滥调。 王允说起这些话时,中气十足,丝毫没有瞪眼说瞎话的羞愧感,展现了一个优秀政治家的良好担当。 王允话获得大家的一致反应,众人纷纷对王允说瞎话的功夫,表达的敬佩,本以为自己平时都已经掌握了说话的精髓,今日见到王允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论脸皮之厚,言语之无耻,远远超过自己。 姜还是老的辣,就自己那些道行,在王允面前根本不够看。 王允说完后,就开始了众人的书写环节。 众人在一阵谦虚中,公推蔡邕这位书法大家,开始写作。 蔡邕见推辞不过,拿起笔开始书写。 一会功夫,一行行俊逸的字迹在书帛之上显现。 笔势雄奇,姿态横生。 不由得齐声赞叹。 不愧是蔡伯喈,光凭这手好字,就远超众人。 此起彼伏的赞誉声,在蔡邕的耳边响起,他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眉宇间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愁容。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此人年纪轻轻,就风采斐然,见识也不在自己之下。 蔡邕见到过他的字,知道如果此人若来参加书会,必然能传出一阵佳话。 可惜此人得罪的相国, 于相国势成水火,他断然不会在此时来到长安城。 第144章 酒舍 吕布拿着笔,神情专注,在众人的目光慢慢书写。 和自己在书房不同,吕布莫名觉得有些压力。 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吕布也有着强烈的自信。 他非凡的武艺,手中的方天画戟, 跨下赤兔马,都是他自信的源泉。 他用一次次的胜利,走上武将的巅峰。 书法毕竟与武艺不同,武艺需要澎湃的气势。书法却需要心静。 只有心静才能手稳,手稳才能字顺。 他收回心神,握紧手中毛笔,努力回忆起书房的感觉,一瞬间,吕布就像握住方天画戟。 他不再犹豫,落笔加快,看着一个大字出现,就像一个悍将被他斩于马下。 他看着自己的字迹,骨力雄健,自有一番气度,吕布有些满意。 “温侯这幅字,笔力雄奇,卓尔不凡。自有一番风采,老夫佩服。” 王允的话,在场中适时响起。 来到场上的人,无不都是熟读诗书之辈,虽然未必都是书法家,可眼光还是有的。 吕布这幅字,虽然算不上难看,可与书法完全不沾边,更别说笔力雄奇, 卓尔不群的赞誉了。 想不到王司徒,为了讨好吕布,竟然说出这样的违心之言,我辈读书人的铮铮铁骨,都去了何处? 正在众人愤慨间,只听王允对着众人笑道:“诸位同僚,你们觉得温侯的字怎么样?都来说说啊。” 见王允询问,铮铮铁骨的读书人,慌忙应道:“温侯这幅字好啊, 我本以为,温侯马上功夫天下无敌,想不到这字,也是如此的一枝独秀,佩服,佩服啊。” “温侯的字,仔细一看,那就是一座座阵法,我分明在这字迹间看到了千军万马。” …… …… 夸赞吕布的话,在院子中间,此起彼伏。刚开始,说的虽然有些夸大,可毕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谁知到了最后,竟然越说越离谱。 在他们口中,吕布已经成为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天才。他不但武艺厉害,就连书法也是绝无仅有。 蔡文姬百无聊赖看了一遍, 发生写的书法不少,能称得上佳作的却寥寥无几。 他正准备转身离去, 听到众人的赞誉声,就凑上去看了一眼。 他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幅佳作,谁知道,当他看到那些吕布那些字后,眉头微蹙,缓缓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他没有看到众人口中的绝无仅有的字, 反而看出这些字,有些华而不实。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只见一处角落处,还有一幅字,安静放在那里,无人问津。 蔡文姬被上面的字吸引, 顿时停下了脚步。 这上面的字,不拘一格,自成一体,她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 沉思片刻,他终于想了起来,这些字迹像是刘隅所书。 从刘隅带着天子诏书,离开雒阳后,蔡文姬就没有见过刘隅,可刘隅的消息,却从是不自觉传入他的耳中。 从她最近听到了消息,刘隅应该在雒阳才对,怎么会轻易来到了长安? 如今长安看似平静,却并不太平。 董卓躲在坞堡中,不问时事,可李儒不但没有放松长安城的控制,反而严厉了几分。 若是让李儒发现刘隅来到长安,后果将不敢想象。 她四处张望,发现角落处,站着一个身影,看他年纪也不大,看打扮不像是朝中大臣,更像是一个游侠。 游侠正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蔡文姬仔细询问一番,才知道这幅字是这位游侠所书。 蔡文姬闻言,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的确和上次见到的有些差异。 她也不再多言,行礼后,走了出来。 书会结束, 王允送走了众人,他来到书房门外,四下张望,才轻轻推开房门。 书房内早已经站着一人,见王允前来,急忙行礼。 “徐庶拜见王公。” “元直不必多礼。”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徐庶。 徐庶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几眼。 “吕布武艺自是不凡,可是这字吗?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徐庶善于模仿,越是有章法的字,他觉得越好模仿,像吕布这种,反而有些难度。 ,“这字我能模仿出七八分。” 王允有些担心。 “会不会被董卓识破?” 徐庶笑道:“王公放心,我模仿的字,若是被书法大家看到,能分辨真假,若是董卓等人,我敢保证,他们绝对认不出。” 王允听到这番话,紧张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徐庶拿起笔,端坐案前,开始写字。 一会功夫, 一封书信已成。 王允拿过来,和吕布那幅字,细细比较,你还真别说,不细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元直好技能啊。” “雕虫小技,让王公见笑了。” 写好那份书信后,徐庶就来到王允府中。 他沿着街道缓缓行走,不会功夫,就来到一个酒舍。 酒舍颇大,装饰华丽。 里面人声鼎沸,热闹不凡。 徐庶在一楼看了一圈,就准备上二楼。刚走到楼梯处,就见酒舍伙计在面前行礼,说,酒舍规矩,要上二楼,需要先付五千钱。 二楼乃是雅座,能到上面的人,非富即贵。 徐庶从怀中掏出钱,放在伙计手中。 伙计见徐庶没有任何犹豫,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恭敬。 跟着伙计来到二楼,徐庶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要了酒菜,看似潇洒随意坐着自斟自饮。其实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楼梯处。 喝了几杯酒, 徐庶看了一眼天色,他知道,他等的那个人,马上就会来到此处。 和徐庶想的一样,楼梯口脚步响起,李傕满面愁容,来到二楼, 在徐庶身边的一个座位坐下。 伙计早已经迎上去。 只见那人摆手道:“老规矩。” “将军稍候, 小人这就去给你办。” 一会功夫,李傕的案上就已经摆满酒菜。 李傕端起喝了一杯酒,脸上的忧虑没有随着美酒、佳肴而舒缓。 隔壁的徐庶面前来了一人,两人饮了几杯酒。 开始小心翼翼的进行交谈。 两人谈话的内容,断断续续传到李傕耳中。 温侯,主公,信。 第145章 投诚信 这些字眼,让李傕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放下酒杯,竖起耳朵听对方谈话,对方的声音很低,即便李傕就在他们隔壁,也没听清后面的内容。 李傕正在思索这些字的含义时,四个字传入他的耳中。 里应外合。 李傕听到这四个字,已经明白他们谈论的内容。 一定是吕布给其他人写的信,想和别人里应外合, 拿下长安城。 李傕不知道吕布联络的人是袁氏兄弟,还是刘隅。 袁氏兄弟实力雄厚,刘隅狡诈多谋。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有可能是吕布的联络对象。 李傕转过头去,只见两人正在对案而坐。 此时他们显然已经谈完了重要内容,两人正在喝酒。 饮了几杯酒后,其中一人,说道:“把东西交给我吧,我这就回冀州,把这件事交给主公。” “天色尚早,不必急于一时,此处酒水不错,若是错过了,下次再想喝,可就没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你我再饮几杯。” 李傕听到冀州两个字,就已经明白了猜到了大概。 肯定是吕布见袁绍收服了冀州,实力大增,就想去投奔他。 这一点,李傕并不意外,他了解吕布的性情。 当初看相国势大,就杀了丁原投降了相国,如今看相国日渐沉沦, 就想着离开投靠袁绍。 从吕布来的第一天,李傕就曾劝过董卓,吕布虽然武艺超群,可是他太过重利。 若将这种人,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当时,吕布刚帮董卓除掉丁原,董卓对吕布十分喜欢,自然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接下来,董卓收吕布为义子,封他官职,很快吕布的官职,就在诸将之上。 董卓对吕布的恩宠,早已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这在西凉军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西凉功勋老将对这种情况感到不满,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嫉妒。 吕布没来之前,他和华雄就是军中主将。 吕布来了之后,他们的地位自然发生了变化。 可是,吕布太悍勇了,就算有意见,谁敢当面提出。 李傕虽然意见不小,也不敢当面提出。 作为曾经的西凉第一勇士,华雄挺身而出。 他拿着长刀,站在吕布面前,他要用自己的实力,扞卫自己曾经的荣耀。 可两人比试的结果,让李傕十分吃惊。 在他认知中,华雄就算不敌,也会和吕布战上几百回合。 结果却大大出了李傕的意料。 仅仅过了几十招,华雄就败在吕布方天画戟之下。 这一战,华雄彻底被打服。 从此西凉第一勇将,就成了吕布的粉丝。 李傕的武艺比华雄还不如,自己不会傻到去挑衅吕布。 他虽然服气吕布的武艺,并不妨碍他心中对吕布的抵触。 抵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来之后,就占据了要职,更重要的是,李傕觉得吕布太不可靠。 不可靠这个字眼,在军中最为致命,当你担心和你并肩作战的人,会有一天突然向你捅刀子时,在强大的战力也会化为虚无。 吕布为了利益,来投奔相国,必然不会长久,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就会成为相国的心腹大患。 当他听到徐庶的谈话时,李傕就知道自己的担心终究在今天变成了现实。 遇到这样的事,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如今他需要做的,就是斩杀两人,然后拿着刚才那份信,去禀告董卓。 他能想象董卓见到这封信表情。愤怒会如潮水一般冲击董卓的心头,他会第一时间派出甲士,把吕布诛杀。 董卓虽然没有了进取之心,可他依旧是一只可怕的猛虎,一旦发现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时,他会毫不犹豫亮出獠牙,直接把对方生吞活剥。 李傕放下酒杯,已经握着手中长剑。 突然他猛地站起,手中长剑顺势而出,斩向徐庶。 徐庶来不及拔剑,可他并不担心,他知道陈到会出手。 果然如徐庶所料,在李傕的长剑在半空时,陈到的长剑就已经挡住了他。 两人交手不到十几招,李傕就渐渐感到有些吃力。 他没想到年轻人,竟然如此勇猛。照这样下不出几十招,自己就会死在此处。 他隐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跳出来太少,若是自己沉着气,去喊来甲士,恐怕此时已经捉住了两人。 经历过无数战斗的李傕,虽然处于劣势,却没有慌张。 “抓反贼,去让甲士来抓反贼。” 两人打斗的声音,早已经吸引了无数食客,当李傕的声音响起时,店里的伙计急忙跑了出去。 陈到似乎害怕甲士的到来,显得有些慌乱,他急攻两招,拉着徐庶就向外跑去。 李傕本想追出去, 低头一看,一块布帛不知何时落在案下。 李傕打开一看,正是吕布写给袁绍的信。 袁公如唔,吕布拜上。 董卓囚禁天子,劫掠百官。杀害百姓,倒行逆施, 人人得而诛之。 袁公实力雄厚,威望不凡, 如今正是出兵杀董卓、救天子的关键时刻。 袁公如若起兵,我愿在长安为内应。助袁公成就万世之名。 …… …… 不用看后面的内容,李傕就知道吕布的用意,他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虎牢关丢失,饱受冷落。 如今自然不会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 李傕出门后,翻身上马,就向坞堡疾驰而去。 确认李傕离去的方向,徐庶和陈到才从昏暗的街道上走了出来。 在李傕离开酒舍时,刘隅带着王越骑马出了长安城。 刘隅一出现,就被暗哨看到,他们一面派人跟踪刘隅,一面派人通知李儒。 当李儒听到这个消息,阴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和他料的一样,刘隅果然来到了长安城,既然来到这里,那就永远长眠在此处吧。 他马上召集五千西凉铁骑,向着刘隅的方向追去。 李儒狂拍战马,马声如雷,街边建筑不住的倒退,他还是觉得有些慢。 “快,快,别让刘隅跑了。” 李儒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刘隅逃走,一定把他揉碎在长安城中。 战马出城,沿着暗哨留下的记号,向东追去。 第146章 引蛇出洞 刘隅出了长安城后,没有停留,快马加鞭, 向着事先安排好的树林赶去。 相比刘隅的焦急,王越显得比较淡定,他跟随在刘隅的身后,在奔驰的骏马之上,竟然还有闲心喝酒。 酒入胸怀,脸上出现了几分笑意。 “皇叔,不用着急,李儒来不了这么快。” 王越这番话,并没有让刘隅慢下脚步。 李儒的性情他十分了解,阴险果敢,若是他知道自己出现在长安城,必然会集合西凉铁骑,前来追赶,西凉铁骑的战力,刘隅还是清楚的。 就凭自己稀松武艺,恐怕瞬间会被秒杀。 王越自己武艺不凡,就算西凉铁骑追上来,他也能轻松逃走,他可以不慌。自己怎能不慌啊。 关于在生死面前,刘隅想的很清楚,他可不愿意冒一丝风险,如果实在不能不冒险,也要把风险降到最低。 经过一段时间的疾驰,刘隅看到密林就在眼前,刚松了一口气,隐隐就听见马蹄声在身后响起。 刘隅神经骤然紧绷,自己与密林还有一段距离,若自己在没进入林子前,被李儒追上,自己所谋划的一切,就会化为泡影。 在生死面前,其他都不值一提。 催马狂奔的同时,斜眼看上王越,王越表情依旧淡定,酒葫芦一口一口喝着酒,主打就是一个潇洒不羁。 马蹄声如同翻腾的雨滴,越来越响。 震天的喊杀声从身后来,很显然,身后的西凉铁骑,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王越回头望去,只见烟尘滚滚,杀声震天,看这气势,少说也有几千人。 王越没想到,李儒竟然对两人如此重视,自己仅仅两人现身,他就派出了这么多的人马。 这多大仇啊, 带这么多人出来。 看来自己还是不如刘隅了解李儒,幸亏刘隅刚才没听自己的建议,要不然恐怕真要被他们追上。 他虽然有信心,把刘隅从西凉铁骑中救走,可也免不了一场血战。 从李儒反应速度和带出的人数看,若是落在他的手中,断无生还的可能。 刘隅心中焦急,哪里还有回头的时间,催马入林,先躲起来才是正事。 要不然等距离再拉近,西凉铁骑放起箭来,自己恐怕就要变成刺猬了。 刘隅进入密林中,早有一身干练的士卒在此等候。 “主公。” “都准备好了吗?” “主公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他们前来。” 刘隅点头,此时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次在密林中,就是他训练的五百精锐,为了这次行动 ,刘隅让他们在雒阳外的树林中练了一个月。 训练的科目,都是刘隅亲自指定的,林中求生,林中埋伏,林中设置陷阱等等。 从强度上来说,和后世特种兵相比肯定比不上,可若是凶险程度,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这个时代的兵器更加的落后,林中的野兽也更加凶猛。 他们普遍身体单薄,能承受风险也更低。 刘隅跟着众人,在李儒来到之前,消失在密林中。 李儒在密林前勒住战马,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让西凉铁骑进入林中搜索。 他在思考,从他出长安城,他就一直在思考,刘隅为什么会突然现身。 等他见到刘隅身边只有一个人时,他就明白了刘隅的用意。 他了解刘隅,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刘隅智谋不凡,每每能料事先机,也能一眼看出事情的关键,做出应对,他为人谦和,待人有礼,虽然有皇叔之名,却并没有傲慢之色。 李儒刚开始以为,这是他故意装的礼贤下士,要博取一个好名声,经过他对刘隅深入的研究,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刘隅不但对士族没有架子,就算面对庶民,同样是如此。在他眼中,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尊卑。 这让李儒觉得很奇怪,在这个阶级分明,等级森严的时代,怎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李儒想不通,为此,他还专门派人去刘隅的家乡,去收集刘隅的信息,想要从中找到答案。 派出的人经过详细了解,带回来的消息,不但没有任何解除李儒的疑惑,反而让他的疑惑进一步得到了加强。 由于刘隅如今的皇叔身份,家乡人提起他时,更多的是讳莫如深。不过李儒还是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此人不学无术,品行恶劣,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从刘隅之前的事情来看, 他尊卑观念极重,并没有所谓表现出如今的气度。 对于有人提出刘隅之前是韬光养晦,用自污来败坏名声的言论,李儒嗤之以鼻。 一个所有的行为,都和他成长的环境,密不可分。 如果年少时满是赞扬,他就自信。 如果满是辱骂,他就偏执。 如果满是打压,他就卑微。 如果满是批评,他就自卑。 …… …… 刘隅虽然汉室宗亲,可家中早已经没落,他家虽有良田百亩,可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任何底蕴。 他父亲虽然想振兴门风,才华却有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刘隅身上,可刘隅偏偏不成器。 可以想象,刘隅年少时,没少被棍棒教育,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刘隅,才会在他父亲去世后,变得有如此表现。 这根本不是韬光养晦,而是被打压后的报复。 有些人或许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可李儒懂,他出身寒门,家境比刘隅远远不如。 他父亲没有读过几天书,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饱读诗书。 望子成龙,是每个父亲对孩子最美好的祝愿。 李儒没有感受到任何美好,他感受到的只有压力,这种压力就像一座高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为了读书,他不得去卑微的去世家大族上进行求教。 那些年,无数的冷眼,在李儒幼小的心灵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正是这些经历,长大后的李儒才会变得冷酷,变得残忍,他才会不择手段,推着董卓向上走,因为他知道,只有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处,那些冷眼才不会在出现。 第147章 还是反间计 刘隅的变化,显然不符合这些规律。 他进入雒阳之后,就似乎变了一个人。 他把刘隅刚进入雒阳时,接触到的人,进行了详细的了解。 他找到当时的狱卒,狱卒每天经历那么多人,早已经忘了刘隅是何人,在李儒的提示和冷冽的目光下,才算了有了一些记忆。 从狱卒得到的消息来看,刘隅也没有多少特殊的地方,后来被押解处斩时,王允及时出现救下了他。 从进入司徒府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彬彬有礼,谦虚博学。在后来更是成就了才高八斗之名。 这种改变,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李儒也难以解释。 李儒甚至都怀疑,进入司徒府后,王允知道他是天子皇叔的身份,见之前的刘隅不堪重用,直接把刘隅换了一个人。 李儒真就着这个匪夷所思观点进行了论证,发现刘隅面部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之前的记忆也没有任何偏差,他觉得刘隅还是之前的刘隅, 不会是另一个人。 在对于刘隅的研究中,他还发现了刘隅的另一个特质。刘隅对于死亡很恐惧,甚至达到了谨小慎微的程度。 生命人人都珍惜,这个时代的人,或许早已经见惯了太多的生死,对生死有种天然的疏离感。 在世上有一种理论,人生有轮回,今日受苦,会在来世受到福报。 在这种理论的影响下,有些庶民甚至会觉得活在世上太过遭罪,而选择草草结束自己的性命。 刘隅显然并不相信这种言论,他怕死,怕的要命,路边随处可见的尸体,也没有冲淡他对于死亡的恐惧。 关于刘隅的消息,在李儒脑海中快速的翻腾。 刘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答案也越来越清晰。 一个如此怕死的人,断然不会只带着一个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故意把自己引到此处,只能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林中有埋伏。 李儒迅速得出了结论,原来他把自己引到此处,就是想在林中对自己设伏。 对于刘隅这种想法,李儒并不担心,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他清楚自己身后这些西凉铁骑的战力,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强大骑兵部队,没有之一。 他们个个训练有素,身经百战,即便是在树林中,骑兵的优势会得到限制,李儒依旧不担心。 从雒阳到长安,关隘众多,盘查严格,人或许可以通过,可是兵器却很难进入。 如果想来到长安后,进行购买,这条路,同样行不通。 非常时期,长安城对于兵器管控很严,加上兵器紧缺,就算身怀万贯,也很难买到足够多的武器。 士卒没有武器,就像剑客没有剑,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 从这一点来推断,刘隅在林中的人手,不会超过一千人。 五千人对一千人,如此悬殊的差距。即便刘隅占据密林,同样不可能取得这场胜利。 李儒在心中暗自推演,很快就确定了进攻方案。 他把林中情况告诉众人,然后做出部署。 抽出四千人,分成四队,进入树林。 “凡取下刘隅首级者,赏金封侯。” 李儒的话,在安静的甲士中出现一丝喧哗。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儒这次给出的奖励竟然如此丰厚。 在他们眼中,刘隅早已经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座移动的金库。 李儒望着士卒们眼中燃烧的狂热,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深知,这些士兵们的战力是无穷的,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就会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勇往直前,不顾生死地冲向刘隅。 在李儒的眼中,这些士卒们仿佛是一群饥饿的野狼,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张开獠牙,露出尖锐的爪子,扑向刘隅,将他撕成碎片。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狂野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 ““封侯拜将,就在今日!” 李儒的话如同雷霆般在人群中响起,声音震耳欲聋。他的言辞锋利如剑,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的目光如炬,燃烧着炽热的火焰,让人感受到他对胜利的渴望和决心。 “杀。” “杀。” “杀。” …… …… 喊杀声震耳欲聋,仿佛是大地在颤抖,天空在撕裂,让人胆战心惊。 李儒轻轻一挥,西凉铁骑快速进入林中。 李儒继续给剩余的骑兵分配任务。 “在外围巡视,发现有人,不问缘由,直接诛杀。” “唯。” 分配完任务后,李儒静静听着林中的动静。 西凉铁骑入林后,不久就传来几声惨叫。 从惨叫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有人中了陷阱。 几声惨叫声之后,重新恢复了平静。 李儒耳边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长时间的平静,让李儒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是陷阱,不可能只设置简单的几个。 接下来陷阱应该是越来越多,惨叫声也应该是此起彼伏。等陷阱过后,刘隅的甲士会出现林中的这个角落,然后就是一场厮杀。 这才是李儒想象的对战情形,可接下的情况有些诡异。 李儒很快发现了不对,如果刘隅把自己引到此处,是为了除去自己,此时他就应该动手了,不会出现这么长时间的平静。 除非他目标,并不是要杀死自己。 一想到这个答案,李儒瞬间变了脸色。 拖出他?难道刘隅费尽心机把自己引出来,就是为了拖住他? 李儒脑袋突然间炸响。 吕布,还是吕布。刘隅太明白吕布对于董卓的重要性了,他从雒阳开始,所有算计只针对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吕布。 如今看来,刘隅这一次依旧没有改变,针对的很是吕布。 刘隅知道自己对他的怨恨,竟然不惜以自己为饵,把自己引出长安城。 如果他没有料错,从自己出长安城开始,针对吕布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 反间计,一定还是反间计。 针对相国和吕布的反间计。 吕布所谓的“罪证”应该已经被人送到了相国案头,如今李儒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董卓能够冷静片刻,不会立马对吕布动手。 哪怕相国因为暴怒,砍翻无数玉器,砍杀多少奴仆,李儒都不会在意。 他只希望董卓不要把长刀砍伤吕布。 若是相国逼反了吕布,不但长安城待不下去了,很有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李儒不敢停留,他迅速召集外围的一千西凉铁骑,向着长安疾驰而去。 第148章 牵连 在李儒走后不久,林中的战斗正式开始,在一波波陷阱过后,无数的利箭带着呼啸的破空声,飞向西凉甲士,一时间,无数人中箭倒下。 接下就是偷袭,杀戮, 在这种近似无赖的打法下,战斗很快就出了结果。 四千铁骑,全部被歼灭,刘隅带五百人,损失了近四百人。 虽然战损率接近十比一, 刘隅还是不太满意。自己这一方,以逸待劳,设置了多处陷阱,又在王越这个老挂逼,不对,是老剑客的加持下,才取得这样的成绩。 若是没有这些先决条件,最后倒下的一定是自己。 刘隅踏出树林,李儒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他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的谋划已然败露。 刘隅深知李儒的能力,他知道如果给李儒足够的时间,李儒一定会把自己精心策划的妙计全部逆转。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趁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说服吕布。 李儒一路上马不停蹄,直奔坞堡。 来到坞堡门口,见一切都很平静, 李儒一颗悬着的心,才暂时放松下来。 他急忙向里面走去,刚走到门口,与一人撞在一起。 李儒被撞倒,倒在地上,李儒正要怒斥,却见面前一人,身形肥胖,脸上怒气未消。不是董卓又是谁? 李儒行礼后,开口问道:“相国发怒,可是因为奉先。” “文优也知道他谋反的事了?你来的正好,咱家正要发兵去斩杀此贼。” “谋反一事,相国从何说起?”李儒想到刘隅的计谋会十分狠辣,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厉害,直接往谋反上说起,怪不得相国会如此动怒,“温侯对相国忠心不二,相国万不可听信谗言啊。” “咱家又不是几岁孩童,岂会因为三言两句,就定了他的罪。” 说完,就带着李儒往内堂走去, 两人刚坐定,董卓就拿出那封信,递给李儒。 “文优自己看吧,咱家对他这般好,高官厚禄,赏赐不断,想不到他还是狼子野心,看我等退居长安,他竟然想勾结袁绍,准备和袁绍里应外合,斩杀我等,像这样喂不熟的狼崽子,留他何用。” 董卓说完,仍是怒不可遏。自从吕布归顺后,董卓为了笼络吕布,对吕布的恩赏的确在诸将之上。为此,一些西凉旧将怨声不断。董卓对这些流言蜚语不管不顾,硬生生地顶住了压力。 他本以为吕布会感恩戴德,誓死效忠自己,谁知道自己刚败退到长安没多久,吕布竟然勾结袁绍。 李儒手里那封信,满是震撼。 从他拿到的这份信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和吕布私交不深,毕竟都在董卓麾下做事,日常的字迹,他还是认识的。 这封信的字迹从表面看,毫无疑问,就是吕布的字,没有任何问题。 若仔细琢磨,还是能感受出一些差异。 吕布久经沙场,字迹算不上优美,却透着几分强硬之气。 此人模仿吕布的字,已经尽量去模仿吕布的风格,可终究因为两人的经历不同,神韵也有些差别。 “相国,这份信不是奉先所写。” 李儒很快给出了答案。 董卓微微一怔,在西凉军中,最熟悉吕布的字的有几人,其中一人就有他,这封信自从李傕送进来后, 他再反复进行了确认,确认这封信,正是吕布的字迹。 确认了此事后,他才让李傕说起他在酒舍中的听闻,董卓听到这种情况后,确信无疑,就派李傕前往酒舍前去抓人。 “文优为何如此说?奉先的字,咱家岂能不认识。” “相国请看,温侯的字,并没有多少难度,有心者就可以模仿七八分。要辨别真假其实也容易, 只需要把温侯招进府中,一问便知。” “在文优回来之前,咱家已经把他召进府中了。”董卓冷笑,“这种不用想,他也不会承认。” 李儒一听吕布已经来过,刚舒缓的情绪,瞬间紧绷起来。 他细细询问董卓事情的经过。 经过了解,李儒就知道这件事,有些难办。董卓见吕布不承认,没有控制住情绪,两人起了冲突。 其实说冲突,并不准确,更准确的说,是董卓拿起方天画戟打吕布,吕布逃走, 董卓眼看追不上,把方天画戟直接投掷了出去。 吕布的身手了得,这种级别攻击,根本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 “相国,以儒所见,此事真假未定,万不可迁怒温侯。如今温侯新走,心中必然惶恐,此时,还需要相国把他招进府中,好生安慰一番才是。” “文优你只管查证,在没有证据之前,吕布脱不了干系,咱家不知他的罪,已经是对他恩赦,还说什么安慰他。” 李儒苦劝,董卓只是不听。 李儒想到一事,说道:“相国可知,刘隅来长安了。” “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长安来,正好,咱家要抓住他,用他人头来祭奠死去的兄弟。如今他在何处?” “在长安城外密林,儒已经派出四千铁骑捉拿他,如果一切顺利,此时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刘隅的人头,很快就会送到相国面前。” 董卓听到这个消息,怒气消了大半,脸上出现也露出一丝笑意。 “让他就这么死了,便宜他了, 咱家还想把他剥皮抽筋呢。” 李儒提起刘隅并不是想讨论如何死法。 “刘隅奸诈,他来到长安必然有所图谋,相国您想啊,吕布这封信,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刘隅出现在长安后出现,是不是特别不正常?” “文优的意思是说,这是刘隅的奸计。” 李儒点头。 “不错,刘隅在虎牢关前就曾无数次使出奸计,此事不可不防。” 董卓本来已经要调集人手,捉拿吕布了,被李儒一番言语后,心中也泛起了犹豫。 李儒说的不错,刘隅来的时间太不寻常,他刚来来到长安,就发现吕布造反的书信,莫非两者真有什么牵连。 “此事太不寻常,让咱家思虑片刻。” 第149章 禅让 吕布坐在书房内,望着窗口透出的亮光,静静出神。 他从坞堡回来后,就把自己一直躲在书房里没有出来。 他现在不是害怕,而是恐惧。 那张纸上的预言已经全部出现了,接下来自己何去何从? 是奋起反抗?还是被董卓杀戮,这对于天下第一的吕布来说,似乎并不需要思考。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虽然武艺超群,并不是不畏惧死亡,他对死亡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这种恐惧来源于心灵深处,来源于幼年一次次的背叛和伤害。 幼年的创伤,并没有随着他不断强大而消失。而是藏在最深处,平时不见天日,可一旦给他一点阳光,他就会从深层的深渊,不断翻腾,直到来到自己脑海中。 他能在万军丛中谈笑自若,并不是他英勇无比,不惧死亡。 而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取得胜利。 即便是不幸战败,他依然能够从容退去。 无数次的经历都在说明这一点,只要他想走,天下就没有人能够拦住他。 如今情况有些不一样,他要面对是董卓,是整个西凉铁骑的领袖。 他身边有几十万西凉精锐,自己要想杀死他,几乎根本没有可能。 高顺一直子站在吕布的书房外,从吕布回府开始,他就觉察到了吕布的异常。 此时的吕布,和自己印象中的吕布完全不一样。 印象中的吕布,英武不凡,无所畏惧,他是战神,不败的战神。 此时的吕布,往日的英勇都消失不见,相反高顺还在他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胆怯。 他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眼神中的情绪,就是胆怯。 他曾经在战场上无数次遇见,当自己手中的兵器像一道耀眼流星斩向敌人,他们眼神中就会有这种情绪传出来。 高顺并不会因为敌人的胆怯而心生嘲笑, 在他眼中,心有胆怯者,才会心存敬畏,只有心存敬畏,才能向死而生,真正的强大起来。 高顺并没有去询问发生了何事,他就如平常一样,如一座雕塑般站在那里。他在等待,等待吕布的召唤。 脚步声从外响起, 一名魁梧甲士,来到他面前,轻声禀告。 高顺点了点头,甲士行礼后, 就转身离去。 高顺走到书房外,轻声禀告。 “将军,王司徒前来拜见。” 书房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给出了回应。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书房内吕布的声音才慢慢传出。 “请他进来吧。” 一会功夫,王允就来到书房外。 “老夫不请自来,温侯莫怪。” “王公言重了。” 吕布看着王允,和之前不同的是,之前他都是孤身一人,来拜访自己。不知道今日他为何会带来一名侍从。 两人照例寒暄的两句,王允问道:“老夫看温侯脸上隐隐有难言之隐,老夫斗胆,想问问温侯,所为何事?” “军中俗务罢了,让王公见笑了。” 王允见吕布不愿意说,也不点破。他微微一笑。按照刘隅的交待说道:“温侯就算不说,老夫也知道了,老夫刚才在街上时,就看到大批西凉铁骑正在调动,看情况,想必相国又有大行动。” 大批西凉铁骑调动,吕布听到这句话,刚浮现的一丝笑容,瞬间凝固。 自从入长安以来,董卓就躲在坞堡中,没有了任何动作,如今突然调动大军,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对付自己的。 除了这个理由, 吕布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为什么会调动军队。 王允诧异道:“温侯为何如此惊讶,是不是刚才老夫失言了?” 吕布此时再也不想隐瞒。在他脑海中隐隐有了几个计划。 计划的实施,他需要帮手,王允毫无疑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王公可知,相国调动军队,是来对付我的。”吕布直接说出了自己困境。 王允摇头,表示不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温侯对相国忠心耿耿,相国怎会无端抓拿温侯?” 吕布无奈,只能把自己发生的事,说于王允听。 王允听后,沉默片刻后问道:“温侯准备如何做?” “我心乱如麻,早已经乱了分寸,请王公教我。” 王允沉吟片刻,说道:“计策老夫倒是有,只是不知温侯是想生还是想死。” 在生、死之间,如果有选择,有几个不想生的。 “想死该如何?想生又该如何?” “如温侯想死,可自缚于相国面前,听候相国发落,温侯虽死,却可成就忠孝之名。” “如果想生呢?” “温侯该早下决断,聚拢部曲,与相国一决生死。” “王公也知道,我手下人手不足,若想和相国对抗,恐怕是自寻死路。” 在王允来之前,吕布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性,可凭自己手中拿下人马,若想攻击坞堡,根本不可能取得胜利。 王允早有计划。 “老夫有一计,可助温侯成事。” “王公快讲。” “只需要假意说天子病体初愈,要将皇位禅让给董卓,董卓必然会进宫受禅,到时候,吕温侯想要杀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吕布沉思片刻,说道:“计是好计,只不过李儒多智,若被让识破,我等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温侯不必担心,若陛下真有此意呢?” 陛下年幼,朝中大事,全都是董卓一言而决,可吕布也没有听说,陛下要禅让啊。 “王公此言何意?” “只需派一人去劝说陛下,让陛下假意同意,此事必成。” 王允说的话有道理,可谁能在这件事劝动陛下,若此人心怀不轨,假禅让变成了真退位,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此人必须深得陛下信任,陛下认定此人不会诓骗自己,这个条件看似不难,实际上却极为苛刻,天子无条件去相信一个人,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 吕布想遍整个朝廷,还真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这件事,刘隅和王允推演了许多遍,自然知道吕布的想法。 “温侯,老夫推举一人,必然能说动陛下。” “此人是谁?” “就是当今皇叔,刘隅、刘云起。” 刘隅是汉室宗亲,天子皇叔,他又曾见春猎时,奋不顾身救下陛下,要说信任,恐怕没有人能超过他。 吕布本来和刘隅有恩怨, 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倒也顾不上这些了。 “刘皇叔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他远在雒阳,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王允呵呵大笑。 指着身边站立一人说道:“温侯请看,此人是谁?” 第150章 拉拢吕布 吕布抬眼望去,只见书房内,低眉垂首的侍从,此时抬起头来,阳光透过窗口照在他英俊潇洒的脸上,更增了几分飘逸。 他淡淡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他语气谦和,声音低沉,无形中有一种高贵之感。 “吕将军,多日不见,将军风采依旧。” 刘隅这一句寒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好友再聚时的寒暄。 吕布知道不是这样,如果今天之前见到他,他一定会出手,把他斩杀在此处。 可如今已经变了,他的身份已经转变,他不再是董卓麾下人人敬畏的温侯,而是差点死在董卓手中的吕奉先。 董卓已经调动甲士,马上就要来诛杀自己,此时,已经到了他生死存亡的关键节点,他和刘隅那点战场上的恩怨,自然也就抛之脑后了。 他知道刘隅和天子亲厚,又加上他足智多谋,手下悍将不少,若和他合作,他才有更大的机会,躲过这次危机。 他站起身来,急忙行礼。 “不知皇叔在此,布失礼了。” 刘隅笑道:“是让我有意隐瞒,将军不必在意。” 刘隅刚坐定,吕布就着急问劝解皇帝的事。 “皇叔,不知准备何时进宫,去劝说陛下。” “如今董卓既然已经调动西凉甲士,恐怕不久就会来擒拿将军,此时进宫,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吕布有些茫然,敢情他和王允商量了半天。竟然都是无用功,如果时间上来不及,那再精妙的谋划也是枉然。 吕布有些焦躁,目前的形势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董卓已经集合了甲士,如果自己没有任何动作,迎接自己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死亡,彻底的死亡。 “如今之计,为之奈何?” 吕布问出了这句话, “当务之急,需要去劝说董卓,让他暂时停止调兵,为天子禅让计划,腾出时间。” “相国刚愎自用,谁又能说动他?” “董卓自然是说不动,可我们只需要说动一人,让他去劝说相国即可。” “李儒?”吕布很快给出了自己答案, 如今在西凉军中,论关系亲厚,深的董卓信任,没有人能和李儒相提并论。 就算是自己最受宠之时,也无法和李儒一争长短。 他通过调动董卓来调动大军,从西凉偏远地区,一步登天来了东汉帝都。 董卓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儒也是这支西凉铁骑的主公。 “不错,正是此人。” “皇叔有把握能说动李儒?”吕布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问。 两人在虎牢关结下愁怨后,李儒就无时无刻,想把刘隅斩于马下。 无数的消息汇集到长安城。每当提起刘隅时,李儒眼神中就隐藏不住的杀气。 面对吕布的疑问,刘隅只能无奈苦笑。这世上如果有一人说不动李儒, 这个人一定就是自己。 自己如果去找李儒,一个照面,就会被李儒斩杀,他不会留下自己,一刻也不会留。 在无数次争斗中,李儒见识到了刘隅的可怕,在世上有如此强劲的对手,让李儒觉得有些胆寒。 “世伯,此事就劳您走一趟了。” 王允一口答应道:“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去拜会李儒。”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允急匆匆回来了。 他饮了一杯茶后,说道:“温侯,老夫已经说动李儒,他答应会去劝说董卓,让他暂时罢兵。” 吕布没想到,王允这么快就回到此处,在他的印象中,王允和李儒并没有多少交情,两人的来往,更多的是公务上的交流。虽表面谦和,却各藏心思。 见吕布面露犹疑,刘隅有些担心,在他计划中,王允不应该这么快就回到此处。 他最少在外面待够一个时辰,街上的甲士调动的消息,本来就是故意散布给吕布的。目的是让吕布相信董卓马上就要对他动手,从而把他拉拢过来。 以刘隅对李儒的了解,他一定会劝说董卓继续重用吕布,即便董卓不答应,李儒也会劝说董卓不要和吕布兵戎相见。 李儒太明白吕布的强大,西凉铁骑可以战胜他,但也对西凉铁骑造成不小的伤害, 真到了那个时候,董卓实力会大受损失,他就算想要安稳占据长安城,恐怕也会有些困难。 刘隅有些想不通,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段时间内,王允被压抑的有些崩溃。 长时间处于高压情况下的情绪,等有一天知道这一天即将结束时,才会变得如此反常。 见吕布还在沉思,刘隅岔开话题道:“吕将军,若此次除贼建功,将军就是大汉第一功臣,四百年大汉因将军而延续,到时将军之名必然流芳千古。” 多日不练,刘隅的马屁功夫依旧了得。仅仅几句话,就让吕布很受用。 “皇叔言重了。”吕布谦虚道。 “吕将军不必过谦,若除贼建功,将军足当此誉。” 吕布呵呵大笑,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心中豪情骤然升起。 经过刘隅转移视线,吕布刚才那些疑虑,自然暂时忘却。 三人又详细说起行动的细节,确认再无遗漏后,两人才告辞离去。 …… …… 在李儒的劝说下,董卓暂时放下对吕布的杀意。 他让李儒尽快去查明这件事的真相。 李儒点头答应,从董卓的言语中,李儒感受到了他深深的戒备。 即便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完美无缺展现在董卓面前。那些亲密无间的信任,也不可能再回来。 在刘隅的阴谋诡计下,李儒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件事会如同一个刺一般,牢牢扎在所有人的心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刺只能越扎越深,伤口也会越来越大,直到难以缝合。 信任就像一面铜镜,当它出现裂纹时,就算如何弥补,那道裂纹依旧还在。 李儒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间会到来。也许很长,也许很短。 一种久违的无力感,遍布李儒的身体,这种感觉很陌生,在他的生命中,他一直都是以精力旺盛着称,不论何时何地,他都精神抖擞面对所发生的一切。 第151章 太过巧合 董卓很兴奋,他突然接到天子要禅让的消息。 从入驻雒阳城开始,随着的时间增加,他的野心也在不断地膨胀。 从接到何进命令的那一刻,董卓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去何大将军那里刷个存在感,混个脸熟,顺便讨些赏赐。 谁曾想到,雒阳城形势急转直下,何大将军杀宦官不成,被一刀反杀, 接下来就是幕后总导演开始了在雒阳城大肆杀戮宦官。 长期盘踞在汉朝的两股最强劲势力,在一瞬间全部退出了历史舞台。雒阳城中的权力,在一段时间内,出现了巨大的真空。 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出现,雒阳城必定会落入袁家的手中。 从怂恿何屠夫杀宦官开始 ,袁家就再下一盘大棋。 棋上黑白子就是宦官和外戚。 董卓突然出现打乱的袁家的部署,在董卓入雒阳之初,他只带了三千的西凉铁骑。 如果这段时间,袁家对他发动攻击,自己必败无疑。 那一刻董卓是害怕的,他害怕自己会全军覆没,功亏一篑。 他更害怕自己刚见识到雒阳城的繁盛,就狼狈退回去。 在最关键的时候,袁绍犹豫了,正是他的犹豫,才让自己获得了一线生机。 接下来在李儒的谋划下,自己三千西凉铁骑,每天变着法的进城,终于让袁家产生的恐惧。 当他们放下刀剑那一刻,董卓笑了,他笑得很猖狂,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会把袁家死死踩在脚下。 在他脚下,所有的王公大臣,世家大族,都匍匐在地。他一步登天,站在了雒阳的最高处。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掌控一切的感觉。 为了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权势,他决定向霍光学习,废立天子。 在此时董卓眼中,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得上废立天子,更让他兴奋了。 重新确立天子后,毒杀太后,夜宿皇宫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将入相,位极人臣。此时的董卓已经来到了人臣权力的最高峰。 权力就像是一个满是蜜糖的毒药,只要是尝上一口,就会被它的美味所吸引,除了不断去吸食,没有任何办法。直到有一天,被毒死才会停下脚步。 随着的时间的推移,位极人臣已经不能满足董卓的欲望, 他幻想过登上天子之位,成为九五之尊。 他经过无数次的试探,最后发现朝中心向汉室的人,大有人在。其中他看重的蔡邕,就是其中的代表。 在一次宴会上,他授意尊他为尚父,当时就遭到了蔡邕的强烈反对。 蔡邕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功劳不够。 董卓虽然有些气愤,但也没有任何办法,蔡邕虽然说出了意见,可这种意见,明显不是代表他一个人。 董卓思索多日,也觉得时机不成熟。就把这股欲望,牢牢藏在心底。 如今这个目标终于要实现了,陛下主动要把天子之位传给自己。 对于刘协的禅让决定,董卓并没有感到意外。 就算他在沉稳,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他每天生活在高压之下,又有自己安插在身边的人,每日潜移默化的劝说。他终究抵挡不住。 董卓对刘协的印象不错,他沉稳淡然,气度不凡。若是生活在太平盛世,或许会成为一代贤君。 可惜,他生活在这个时代,无奈只能成为牺牲品。 董卓幻想登上九五之尊后,一定会善待刘协。 董卓会给他封高位,赐重赏,让他在自己眼皮地下,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李儒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多少喜色,相反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太过突然。 从目前传过来的诏书看,李儒在里面发现了很多字眼。 身心俱疲、年幼难当大任、相国英武不凡,至尊之位,唯有能者居之等等。 李儒对写在纸上的仁义道德,嗤之以鼻。 历朝历代都是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人。 这一次同样没能免俗。李儒对于这些哄弄人的鬼话,不感兴趣。 李儒关心的是深层次的原因。 天子为什么会突然选择禅让? 真的是哪些原因说的那样,身心俱疲吗? 李儒不相信,自从刘协登上天子之位后,就一直面对这样的情况,如果他在不断的失去自由的日子里,产生了厌倦之心,倒也有可能。 关键在这个时间点,就有些太巧合了。 刘隅突然出现,吕布投靠袁绍的信,天子禅让,李儒隐隐觉得这三件事,存在着某种天然的联系。 还有一个细节,更是让李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允已经接受天子的诏命,去修建禅让台了。 王允这个人,李儒还是了解的,别看他平时对相国十分顺从。 可他饱读诗书,世受汉禄,骨子里对大汉还是维护的。 如今听到禅让的消息,不但没有去劝谏,反而心甘情愿的去修台。 这不可能。 王允虽然谨慎,在大汉朝生死存亡之秋,王允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他会反抗,会奔走,会呐喊,会愤怒。唯独不会去修台。 李儒觉得有些不对。 “相国,此事过于蹊跷,不可不查啊。” 李儒的话,在董卓身边响起。 董卓显然不这样想,面对天下至尊的诱惑,董卓自然不会因为李儒三言两语,就打消念头。 “如今天子在我们手中,他又能翻起多大风浪,文优过虑了。” 天子之位,是每个诸侯在内心深处,隐藏的欲望,当欲望能实现时,他们会像火山爆发一般, 一发不可收拾。 “相国不可大意,刘隅出现在长安城后,许多事情就顺势出来了,儒怀疑这些都是刘隅得奸计。” 董卓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轻蔑。 “他虽然有些小伎俩,可都是上不了台面。如今刘隅被你围在密林之中,生死还不知道,又怎会和天子禅让联系在一起。” “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传来,儒担心那些人不足以杀死对方。” 董卓不以为意,他不相信在长安城中,刘隅会有这么多的能量。 第152章 一龙入梦 刘隅从皇宫出来后,就一直隐藏在王允府上,禅让诏书已经送给了董卓,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等董卓进宫。 这一次见到刘协,刘隅觉得他身上的稚气已经不见 ,取之而来的,是沉稳冷静。 虽然他眼神中对自己崇拜依旧不减,但已经能很好的进行掩饰。 在刘协平静的眼神中,刘隅感受到从雒阳到长安这一路的心酸和不易。 在后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还在享受天伦之乐时,刘协却不得不独自面对这种难题。 对于除去董卓的计划,刘协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董卓的势力太强大了,长安城就如同铁板一般,把众人死死焊在里面。 刘协想出去透透气,却发现面前的门根本就打不开。 他无奈、迷茫、失落、彷徨……,无数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一般,围困在他的周围。 也许只有在梦中,他才能有稍微的舒缓。 刘隅知道他承受了本不属于年龄应该承受的痛苦。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想要坐在至尊之位,就要忍受孤独、痛苦。 这或许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悲哀吧。 看到刘协眼中的憔悴,刘隅只能温言安慰。 这也是目前,刘隅唯一能做的。 虽然历史的发展,是董卓最后被除去, 可刘隅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谋划的这次。 在原先的历史中,让董卓和吕布反目的一个重要人物,是貂蝉。 貂蝉如今虽然出现了,但一直躲在王允府上,并没有参与到这次行动中。 皇位对于董卓来说,就像饿了无数天时,突然遇到一块烤肉,他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当一个人不顾一切扑向一件事物时,他眼中很难在看到危险。 他看不到,不代表身边的人看不到。 无论皇位多么有诱惑力,可依旧不足吸引李儒的目光。 他就像一匹孤独的狼,冷清看着世间的一切。 他首先看到的不是食物,他会最先觉察到危险。 只有把危险,全部去除,他才会慢慢去咀嚼食物。 对于这样一个对手,刘隅根本没有信心能战胜他。 就算自己有先知的超能力,依旧不能。 在这个出现无数超凡脱俗谋士的时代,李儒如同一道流星,划过天际,留下足以匹敌任何人的光芒。 以李儒的能力,如果跟着一位明主,绝对可以在这个时代成就一番功名。 可惜他跟错的人,此时的董卓已经完全腐朽,再也没有当年西凉豪侠的半点风采。 他就像一条千疮百孔、即将沉没的船,航行在大海之上,就算最牛逼的船长,也会随着风浪一起沉没。 在这个紧要关头,一向淡定的徐庶,也显得有些沉重。 “主公,明日董卓会不会按时出现?” “他会出现,毕竟是皇位啊,在这个时代,那些手握兵权的诸侯,谁还没有一个皇帝梦。这也不能怪董卓,换成其他人,恐怕同样会如此。” “汉室衰微,才让这些群魔乱舞,若真是当年盛世, 这些人就算做梦,也不敢生出僭越之心。说来说去,谁都不怪,这怪恒帝、灵帝太能折腾了,把好好一座大汉江山弄成这副模样。” 徐庶表示赞同。 “正是这样的机会,才让主公有了用武之地。” 刘隅慢慢摇头。 “我宁愿生在盛世,一生碌碌无为,娶妻生子,老死在床榻之上,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刘隅说的话,看似随意,其实正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一个生活在盛世的人,突然莫名奇妙的来到这个时代,在前世早就当腻了牛马,来到这个世上,家中有田 有奴,娶几房妙龄女子,混吃等死他不香吗? 如果有躺平的条件,谁愿意整日奔波。 别人想不想刘隅不知道,反正刘隅是不想。 徐庶见刘隅语气淡然,表情平静,显然刚才那些话是刘隅的肺腑之言。 这让徐庶想不通,在这个时代,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是无数人心中的梦想。 刘隅如此年轻,难道真已经看透了世事。 “主公,汉室将倾,正是主公挽大汉之将倾之时,主公万不可有懈怠之意。” 刘隅摆摆手,示意徐庶放心。 自己不过是发发牢骚,真要撂挑子不干,也不太现实啊。 如今到处兵荒马乱的,大汉天下在不久的将来,就没有任何净土。自己就算想躺平,也没处躺啊。 若是自己手中没兵没权,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乱军之中。 “元直放心,天下不平,我绝无退意。” 此言一出,徐庶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他舍弃袁绍,选择刘隅,一来是看他待人谦和,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有匡扶汉室的决心。 若是没有匡扶汉室的先决条件,就算刘隅把徐庶的手拉断,也不可能得到徐庶的青睐。 徐庶弃文学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实现心中的抱负。他还真怕刘隅心生退意,若真是那样, 自己所有的谋划将会成为一纸空谈。 这一次,只要能斩杀董卓,把长安城牢牢控制住。只要苦心经营数年,刘隅就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这两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只要练兵富民, 用不了几年, 就能横扫天下。 正因为如此,徐庶才会赞成刘隅来到长安城。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战役,也是一次最重要的机会。他愿意跟随刘隅,一起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 …… …… 董卓脸上志得意满,他并不相信刘隅能在长安城翻起多大的浪花, 长安城雄兵几十万,就算刘隅不死,也难在长安城掀起风浪。 正在这时,被李儒派出的甲士回到禀报,四千西凉铁骑已经全部死在林中,无一人生还。 得到消息的李儒瞬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整整四千人,竟然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刘隅全部杀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也没有让任何人逃回来报信。 李儒对于这样的结果很疑惑,按照他的测算,刘隅带出士卒不会太多。 兵法上讲十则围之,只有这样可能性,才能让四千西凉铁骑,无一人逃出来。 那就是说,刘隅这次带到长安城的人手,有几万人? 这个念头一出,刘隅就觉得不可能。 目前的防御体系的构建, 李儒都全程参与,对于其中的情况他最清楚。 李儒对于西凉铁骑战力很有很清晰的认知。 如果他带出少量的人手,就能击溃西凉铁骑,这只能说明他们太恐怖了。 “相国,刘隅在重兵的包围下,还逃出性命,这说明他在长安城早有布置。儒觉得天子禅让这件事,很有可能和刘隅有关。” 董卓很自信,长时间的站在权力的最高峰,已经让他认定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人。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文优,这一段咱家常梦到一条龙,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咱家就是天命所归。” 梦到龙, 对于董卓的说辞,李儒有些无语,他虽然不是无神论者,也知道所谓的梦,根本就是没有任何依据,能够决定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是实力。 如果不是刘隅突然出现,李儒并不会阻挡董卓去当皇帝。他和世家大族的读书人不同,汉室在他的眼中,如轻飘飘的羽毛,根本没有任何重量。 在他谋划下,废立天子,把刘协当做笼中雀,就是明证。 在他的计划中,董卓是要取代汉室,建立起自己的一片江山。 可那是在四海归一,扫平天下之后。 如今这个时间点,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让李儒也觉得难办。 他又劝了几句,见董卓一口一个天命所归。李儒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劝解,将不会出现任何作用。 董卓为了皇帝之位,已经是哑巴吃秤砣,铁了心。 他不再多言,一脸失落出了坞堡。 走出坞堡外,李儒依旧不能平静,如果这一切天子禅让和刘隅有关,很有可能,是针对董卓的一场杀局。 可如今无论怎么劝,董卓都不听,这让他有了空前的挫败感,在以往的日子里。正是董卓对他言听计从,他才能如鱼得水,一次次献上妙计。 他凭着仅有的意识,来到一处府邸。 府外见到是李儒,急忙飞奔进府。 片刻功夫,一个清瘦老者,就快步来到了李儒面前。 在他的印象中,李儒一向是精明强干,冷静沉着着称,可如今看李儒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也是暗自心惊。 “李公,为何如此憔悴,可是有大事发生?” 李儒听到声音,缓缓回过神来。 他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才叹了一口气。 “文和,大事休矣,这一次恐怕我等都会成为刀下之鬼。” 贾诩眼神中透过一丝黯然,在听了李儒的讲解中,贾诩知道,董卓已经无可救药。 俗话说的好,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对于董卓,他早已经失去信心。 这些天,他天天躲在府中,闭门不出。对长安形势不闻不问,他知道董卓早晚一天会败下阵来,只不过没有想到, 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李公,之前我就说过,以李公之才,不论去何处,都会是座上客, 李公为何要固执己见。” 李儒面色惨白,缓慢而坚定的摇头。 “相国对我甚厚,若没有他的赏识,我应该还在穷乡僻壤之中,苦苦求索。” 贾诩见他依旧如此,也叹气道:“李公虽言之有理,可别忘了,正是李公的那些奇谋,才让相国从偏居西凉一隅,做到了位极人臣。从这一方面说,相国对于李公的恩惠,李公早已经偿还。” “此恩重大,不是三两个计谋就能偿还的。” 贾诩见他如此固执,只能微微摇头。 “就算李公有心相报相国,可惜相国不听。” “就算他不听我的劝谏,我还是不能离他而去。”李儒声音飘浮,有气无力,“此时我心乱如麻,来到此处,就是想问问文和,如今这个局面,可有妙计能保住相国。” 贾诩沉思片刻,缓缓摇头。 “如今相国一意孤行, 我也没有什么计策。” 这件事李儒在心中已经盘算无数遍,现在唯一能做到,就是调出大量军队,跟着董卓,这样才能保证董卓的安全,可如今军队大部分都在坞堡,想要调集重兵,没有董卓点头,根本不可能做到。 李儒眼神中闪过晶莹的泪珠,在一瞬间,无数的往事,又重新在他心中出现。 刚认识时,二人一见如故,把酒言欢。 功成名就的董卓脸上没有一丝傲意,对李儒尊敬有加。 当时的董卓意气风发,谈笑自若,眼神中透出的坚定之色,瞬间就俘获了李儒的内心。 自从那次酒宴之后,李儒就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此生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助董卓成就一番大业。 在以后的历程中,李儒也一步步在实现自己当年的承诺。 贾诩见李儒眼神落寞。心中有些不忍。他虽然不看好董卓,可是对于李儒的才华,贾诩十分钦佩。 “李公,我有一计,可保住西凉甲士。” “文和但说无妨。” 贾诩慢慢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李儒听到之后,一言不发,因为在贾诩刚才的计划中,并没有含有董卓, 这说明在贾诩的心中,董卓早已经不在人世。 李儒不甘心,不甘心结局朝着他憎恨的方向发展。 “文和多智,难道当真没了任何办法?” 见李儒还不放弃,贾诩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有一计,李公或可一试。” 李儒眼神流露出一丝喜色。 “文和,快快讲来。” 贾诩慢慢说道:“相国既然说到一龙入梦, 我们何不顺着这个思路, 来进行劝解。” 李儒本也是足智多谋之人,刚才因为失望董卓的所为,才渐渐失去了精神,如今听贾诩这样说,脑海中也渐渐清明起来。 他思索着刚才说的内容,慢慢也就明白了贾诩的意思,既然你如此相信梦境,那就利用鬼神之术劝解他。 “此计或许可以试一试。” 李儒感叹一声,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第153章 寒雨入体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这首童谣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到董卓的耳朵中。 对于这首童谣的具体含义,他并不是太清楚。只是听闻这首童谣与自己有关。 在禅让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关于自己的童谣,让董卓觉得有些兴奋。 他下意识觉得童谣的出现跟自己马上要登上天子之位有关系。 皇帝之权乃是天授,上天既然想让你在世间统领百姓,必然通过其他方式告诉你。 当年高祖之父刘太公,就曾看到一条龙盘在自己妻子的身上,此后生下了高祖。 事后刘太公说起此事时,神采飞扬,丝毫不顾及头上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光武帝出生时同样是红光满屋,在他成年之后,大汉更是传言,刘秀要做天子。 最后的结果同样得到了验证。 两人都是天命所归之人,从一出生,也就已经被上天指定。 从如今的情况看,自己梦中入龙就是上天的暗示。 这首童谣也类似于刘秀要做天子一般的谶语。至于自己出生时有没有类似红光满天的异象,他还是专门去问了自己母亲。 母亲年纪九十有余,对于当年董卓出生时事情,记忆早已经模糊。只依稀记得董卓当年哭声挺响亮,有没有红光之类,早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 董卓听到这样的话,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在他看来,哭声响亮也是异象,以后史官修史时,一定要把这一段历史大书特书,如此才能显示出自己的不凡。 董卓刚回到内堂,就听见李儒前来拜见。 从上一次李儒对他苦劝之时,董卓对于他的印象都差了几分。 不过董卓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毕竟两人相知多年,董卓对于他的脾气秉性还是十分了解的。 李儒此人智谋深远,心机深沉,对于任何事情,都十分谨慎。 谨慎是好事,可过于谨慎,就有些适得其反了。 董卓沉吟片刻,吩咐甲士让李儒进来。 李儒走进堂内,行礼后,没有任何寒暄,就直奔主题。 “相国,凡有大事,必有先兆,如今长安城盛传一句歌谣,相国想必知道了吧,此歌谣儒仔细思考之后,发现正好对应天子产禅让这件大事。” 董卓肥胖的脸上露出笑意,脸上褶皱纵横交错,像极了长安城外矗立的秦岭。 “文优,咱家上次就给你说过,我曾一龙入梦,如今又有童谣传世,这足以说明咱家乃是天命所归了吧,文优是不是也该放心了。” 这番话说完,李儒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明明是用来规劝董卓的童谣,怎么到他的耳中竟然成了他前进路上的赞歌。 “相国,儒冒昧问一句,这首歌谣,您觉得是何意思?” 董卓一直都在军旅之中,虽然也读书识字,但要说他有多高的学问,肯定是无稽之谈。 充其量是粗通文墨,此处的粗,觉得不是谦辞,而是他确实就是粗略知道。 董卓哈哈大笑。 “这首童谣说的正是,刘氏灭,董氏兴之意。” 对于董卓此番理解,李儒有些无奈。 他缓缓摇头。 董卓问道:“文优,莫非咱家解释的不对?” 李儒说道:“相国这首童谣,不但不是大吉之兆,而是大凶之象。” “大凶之象, 这怎么可能?” “千里草乃是董字,十日卜乃是卓字,这两句对应的正好就是相国的姓名。”李儒慢慢而谈,眼中却在看着董卓的脸上,只见此时董卓眼神中已经隐隐现出几分怒气, 李儒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董卓很有可能会动了真怒,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心中一横,“何青青,不得生,两句乃是相国权势过大,不久就会灭亡。” 董卓眼神中的怒气越来越重,肥胖的脸上青筋暴露,显得有些狰狞。 “文优,若在胡言,乱咱家军心,必然军法从事。” “相国,刘隅躲在暗处,摆弄风雨,此时出现的天子禅让,极有可能是刘隅的阴谋,相国不可不防啊!” 李儒犹自不死心,继续说出自己的理由。 “文优,刚才咱家已经给你说过,若在敢胡言,就军法从事,莫非你真以为咱家不敢杀你吗?” “相国……” 李儒一句相国出口,很多话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来,他声音凄凉,声音中隐隐带着无尽的无奈和落寞。 他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直到此时,所有的幻想全部幻灭,他心中的希望,瞬间变成了泡影。 他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当年在一起盟誓时, 说过那些豪言壮语终将会随着时间,慢慢飘散,直到在空中没有任何踪迹。 李儒站直身子,郑重的向董卓行了一礼,缓缓转身离去。 他向前走去,走的很慢,双腿之间似乎被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李儒眼神空洞,眼神中所有的精气神,在刚才转身离去的瞬间,就已经彻底失去。 他也将会是最后一次,踏足这里,从这里离开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心中的梦想。 从跟着董卓开始,他就一直在为了心中的梦想而奋斗。 从入主雒阳开始,李儒一度以为自己的梦想,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谁知出现,那不但不是梦想的起点,反而成为噩梦的开始。 他一度以为,自己梦想很快就要实现时,才知道所有的一切是镜花水月,水中泡影。 微风吹过他的脸颊,有点凉。雨随风落,一场大雨毫无征兆的倾盘而下。 李儒呆呆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他的全身,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两眼朦胧,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四周的一切,都变的模糊不清。 寒雨入体,李儒身子不自觉开始颤抖。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那些遥远的西凉。 他和董卓坐在一处,酒酣耳热之间,意气风发的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两人立志相扶,并肩而行。 李儒清楚的记得,那日的风如同今日这般,也有些凉。 最后也有雨丝落下,他却没有感到丝毫寒意。 第154章 进长安 董卓虽然觉得李儒有些危言耸听,没有接受他的建议。可有一点,董卓听进了心里。 刘隅并没有被李儒杀死,相反他此时正在长安。 董卓并不担心刘隅的实力,这里是长安城,自己有雄兵几十万,凭着刘隅带出的少许人手,根本不会对他产生危险。 可董卓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刘隅会突然出现什么动作。 在虎牢关前,董卓就跟刘隅交过手,当时他就得知,刘隅太狡诈了,他虽然实力不强,却诡计多端。 董卓带大军离开后,害怕坞堡被刘隅骚扰。 坞堡内不仅藏着金银、玉器、珠宝、美人等,更重要的是,里面藏的粮食足可以养兵三十年。 若真是疏忽大意,让刘隅把这些粮食破坏点,自己的苦日子,可就到来了。 为了防范刘隅,董卓留下李傕、郭汜等将带领三千飞雄军守坞堡,自己带着大军向长安赶去。 飞熊军是董卓亲卫部队,是从几十万西凉铁骑中,选出的精锐,别看人数只有三千,可他们都是万中选一的勇士,他们个个以一当十,战力惊人。 董卓对这三千人的战力很信任,即便是万骑,飞熊军也不会落下风。 他临行前特意叮嘱李傕,让他小心应对,万不可大意。 李傕在上次被骗出虎牢关后,就对刘隅有种莫名的恐惧。这一次不用董卓交待,他也不会再出坞堡。 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同时跌倒两次。同样李傕也自信不会被刘隅欺骗两次。 见李傕答应的很干脆,董卓再无后顾之忧。 他一声令下,长长队伍向长安进发。 刚走了四十里,车折轮,马断辔,董卓看到这种情况,仔细分析,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种现象依旧就是上天对自己的启示。 上天的意思董承汉祀,破旧迎新。 “大吉,大吉啊。” 董卓站在马车旁缓缓行礼,行礼甚恭敬,没有任何懈怠。 跟着身边的甲士都一起行礼。 “恭贺相国。” 董卓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得意。 “等咱家登上帝位后,尔等都重重有赏。” “多谢相国。” 无数西凉甲士,齐声呐喊。声音洪亮,直冲云霄。 董卓看着精神的西凉甲士,个个英武不凡,心中暗喜。有这样的甲士在身边,谁又能迈进长安一步。 由于自己所坐的马车损坏,董卓无奈,只好下车,进了二辆马车。 董卓今天他换上一身朝服,看起来很是威严。 经过一段时间的路程,马车终于来到了长安城。 车队沿着刚下过雨的青石板街道,缓缓向前。马蹄踏踏,在街道上慢慢响起。 这种声音,落在董卓的耳中,他突然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好的旋律。 之前听到所有的音乐,和此刻相比,都显得浅薄和没有深意。 沿途出现的小插曲,并没有阻挡董卓的脚步,相反,让他更加的信心十足。 李儒看着渐渐远去的西凉甲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从昨日自己把童谣说给董卓之后,李儒就知道,自己设置的车折轮、马断辔的小伎俩。根本不可能阻挡着董卓的步伐。 事实也如李儒所料的一般,董卓此时内心满是狂热,必然不会因这些小插曲,而停下脚步。 “文和,相国此去,可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贾诩站在路旁,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嘲讽。 他缓缓摇头道:“难啊!李公你想想,若天子禅让一事,真是刘隅的谋划,此去相国必然会凶多吉少。” 昨日的淋雨之后,也让李儒清醒了几分,他知道这一切将不可避免。 当董卓让李儒随行时,李儒称病谢绝了邀请。 李儒这些举动,也让董卓很诧异,在董卓的印象中,在他每一个历史时刻,都有李儒跟在自己身边。 如今李儒突然因病不去长安时,董卓在心中隐隐有些不适应。 他想到了李儒对自己劝谏。自己没有答应,让李儒黯然离去。 他认为是自己不纳谏,让李儒在心中产生了隔阂,李儒才以生病的理由进行推脱。 等医官回来禀报,董卓才知道,李儒因为淋了太久的雨,的确是病了。 董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派人让李儒好好休息。 李儒干瘦的身子站在路旁,一阵强风似乎就能把他吹走。 强风似乎没有对李儒有任何影响,他精神健烁,脸上没有丝毫病态。 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深邃和阴冷,在旁人看来。那个熟悉的李儒又回来了。 只有贾诩知道,藏在李儒眼底的那股落寞,如同烙印,一直没有消散。 “如果相国遇害,他带过去这些西凉甲士,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相国遇害,甲士群龙无首,必然会一哄而散,他们在长安人生地不熟,不会待在此处。天下虽大,也没有他们容身之处,他们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西凉。” 贾诩的观点一直都很明确,在长安去西凉的必经之路上,收拢残兵,然后退到西凉,静观天下。 若天下有变,铁骑依然有重出西凉的一天,若天下稳定,那也没有办法,只能枯守西凉,慢慢老去。 李儒对于这个观点,并不是完全认同,他认为收拢残兵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攻击长安。 长安城权力更替时,必然会引发一阵混乱,这混乱的时间越长,自己的机会也就越大。 对于李儒的观点,贾诩也想了许久,当时攻取长安胜算不大。董卓被杀,西凉甲士必然会成为惊弓之鸟,短时间内难有战力,若不能发挥出他们的战力,想要攻取长安,无疑就是痴人说梦了。 李儒并不担心士卒没有战斗力,他在心中早已经想到了激发他们战斗力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杀戮,无尽杀戮,当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时,要么求饶,要么抗争。 当他们得知求饶无效时,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抗争。 李儒了解他们的战力,只要能激发出他们的潜力,他们就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军队。 第155章 有诏讨贼 董卓自从走进长安城后,肥胖的脸上带出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 过了今日,汉朝就彻底成为了历史。接下来将由他开启一段新的篇章。 他将成为一个朝代的开创者,成为像始皇帝,高祖一样的存在。 吾当为万世之祖! 在不知不觉间,董卓已经把自己的目标提升了一个层次。 董卓走下马车,见朝臣分列两侧。 “拜见相国。” 声音整齐洪亮,像是参加某种彩排。 董卓今天心情格外的好,看着朝臣脸庞。 就连平时觉得很有些讨厌的人,今天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王允向前走了几步, 来到董卓身边,拍起了彩虹屁。 “相国,受禅台已经搭建完毕,陛下也在等候,只等相国前来,就把天下重担交给相国。” 董卓点头,看着王允试探道:“王司徒,大汉四百年江山传给咱家,王司徒觉得妥当不?” 王允急忙行礼。 “天子之位,自古以来,便是有德者居之,相国英明神武,盖世不凡,皇位传给相国,正是天下之所望。” 董卓哈哈大笑。 “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话,小嘴就像抹了蜜一样。” “相国,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根本没有任何夸大。我只恨自己才识学浅,不能形容出你的功德。” 董卓笑意更浓。 王允在董卓心中,一直都是低眉顺目,对自己是百依百顺,董卓对他印象不错。 王允虽然比不了自己从西凉带出来的心腹,但也是董卓笼络朝臣的重要手段。 董卓环视百官,只见人群中,站着一人,面容俊雅,满卷的书生气。 “伯喈,多日不见,看你面容,似乎清瘦的许多,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蔡邕行礼后说道:“劳相国挂心了,邕并无他事。” “好啊,若没有什么事,那是最好了。” “你们读书人什么都好,就是没事爱伤春悲秋的,太过酸气,这样可太不好。” 董卓的提醒让蔡邕有些尴尬,董卓这是典型的当着和尚骂秃子。 见蔡邕不说话,董卓笑道:“伯喈,咱家可不是说你,你学问不凡,又懂治世,和那些光会掉书袋的人不同。等咱家登上帝位后,必然会对你另有任用。” “多谢相国。” 在大汉朝的这些朝臣之中,董卓最喜欢的就是蔡邕。 虽然当时把蔡邕召过来的方式,有些粗暴。 他又和蔡邕笑谈了几句,就带领甲士准备进入北掖门。 谁知让董卓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北掖门的甲士竟然拦住他的部曲。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甲士声音洪亮,没有丝毫犹豫。 董卓仔细打量他一番, 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他,正要停下脚步,询问一番,此时王允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相国,昔年尧禅位舜,舜禅位禹,天子禅让,乃是古礼,为了彰显仁德,最忌讳刀剑,相国随行这些甲士,个个威武不凡,若是都跟进去,恐怕与古礼不合。” 董卓听到这番说辞,眼神中透过一丝疑惑。 他虽然热衷皇帝之位,可是他本人却并不是傻子。 他之所以敢来长安城接受禅让,自然是看清了长安城内外,没有能够和他一战之力。 这次自己带出甲士无数,即便有人想图谋不轨,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如今可就不同了,若跟随自己甲士,进不了北掖门。自己孤身一人进去,用不着甲士动手,光太监一哄而上,就足以把他的头颅斩下。 在他进入雒阳之前,就有血淋淋的例子, 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正在犹豫间,只见北掖门内走出一人,此人身高七尺开外,双肩抱拢,面似傅粉。 一双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怀,气宇轩昂。 正是吕布,吕奉先。 吕布行礼。 “义父,陛下正在等候,请随我一块进来吧。” 自从上次大骂吕布后,这是第一次见到他。 他本以为,吕布对自己会心存芥蒂,谁知今日一见,发现他脸上笑容依旧不变,对自己也越发恭敬。 董卓微微点头,抬步进入城门。 吕布跟在他的身后,一如从前。 当吕布跟在他身后的一刹那,董卓心中的安全感由然而生。 藏在他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知道只要吕布在他身边,就算是千军万马之中,他依然能安然而退。 他回过头来,看着吕布说道:“奉先吾儿,等咱家登上帝王之位,咱家就让你当大将军,到时候,替咱家扫平天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义父放心,孩儿必然不会令义父失望。” 董卓哈哈大笑,迈步向前,这一刻,他心中再无疑惑,在不久的将来,整座天下都将会是他董家。 只要是他董卓看上的东西,早晚都会落入他的囊中。 志得意满的董卓走入城门没多久,就觉察到了不对。 四周甲士不少,并没有见到一个熟面孔。 起初他还有些不在意,直到走到殿门口。 董卓远远就看到王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前面,手持长剑,一脸杀气。 “王司徒,你持剑是何意?” 王允不理他,而是对着四周的甲士喊道:“反贼在此,武士何在?” 声音落入,殿内冲出来百余人,手持兵器杀向董卓。 董卓直到此时,才确认天子禅让果然是王允的计谋。 他虽然有些后悔没有听李儒的劝解,可是他并不担心,他有吕布在侧,凭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伤他分毫。 再加上他城门外还有大批的西凉甲士,只要他退到城门口,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董卓甚至都想好了,自己掌握主动后,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这些人。 只要落入自己手中,就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董卓无声而笑,笑容中满是寒意。 眼见四周的甲士,越来越近,有人已经攻到董卓身前。 董卓手臂已经受伤。董卓有些懵逼,这场面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他想象的画面,应该是吕布挡在他的身前,方天画戟在手,把甲士瞬间击溃。 “吾儿奉先何在?” “有诏讨贼。” 吕布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董卓耳边响起。 第156章 伏尸而哭 吕布这四个字一出口,董卓彻底陷入的绝望。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些天闭门不出的吕布,会突然变了模样。 有种后悔的情绪,瞬间占据他的脑海。 文优说的对啊,这些人果然包藏祸心,天子禅让就是给自己设置的陷阱。 若自己能够谨慎一点,结局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有,董卓一定会买上无数个。 “奉先吾儿,为何如此?” 这是董卓在绝望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的声音刚落,吕布早已经割下董卓的脑袋。 “奉诏讨贼人董卓,其余不问。” 跟随董卓进来的那些人,听到这句话,全部放下了兵器。 比起忠贞报主,或许保存性命更为重要。 刘隅站在高台上看着董卓的人头落地,心中的那些疑惑,才渐渐消失。 和历史上一样,董卓最终还是死在吕布的手下。 董卓在最后一刻,惊恐的眼神,也深深印在刘隅的心中,面对死亡,即便是在死尸堆中爬出来的人,同样是害怕至极。 这样一比,自己害怕死亡,也并没有多丢人啊,毕竟像董卓这样的狠人都畏惧死亡。何况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董卓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生命竟然给刘隅一个这样的启示。如果他知道,恐怕会气的再死一次。 杀死董卓后,吕布喊出那句话,是刘隅和他们商议后的结果。平息叛乱,从来都是首恶必惩,从犯不纠。只有这样,才能最快稳定局势。 对于李傕等人的处置,刘隅同样是这样的看法,刚开始王允不同意,言之凿凿要杀了这几人。 理由很简单,这几人就是董卓的主要帮手,董卓能做下的恶事,这几人都是帮凶。 此时的王允的表现,根本不像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更像一个受了委屈想要讨回公道的孩童。 面对王允的慷慨陈词,刘隅真想给他来一句,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最后在刘隅的苦心劝说下,王允才勉强答应。 刘隅不知道后续,王允会不会突然脑短路。 根据刘隅的经验,在长期受到压抑后,重新掌握权力,一般都会产生报复性的行为。 吕布带着甲士和头颅出发了,等城门外的西凉甲士看到扔下的头颅时,很快就快速散去。 董卓的死让他们产生恐惧,他们害怕接下来吕布的方天画戟会在斩向他们的头颅。 吕布看着溃散的西凉军,并没有追击,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地,那就是坞堡。 坞堡是董卓费尽心思所建造,里面储藏的物资,足以让任何人眼馋。 李傕在溃兵处知道董卓被杀,吕布来攻的消息后,他就知道坞堡守不住了。 和郭祀几人一合计,长安也待不下去了。如今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西凉。 几人拿定主意后,就迅速带着手下甲士向西凉退去。 等吕布来到坞堡后,已经没有了任何军队。 接下来那一套流程吕布很熟悉。 烧杀抢夺,把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坞堡就成为一处废墟。 王允听到吕布带回来的喜讯后,把董卓的尸体扔到大街之上,以儆效尤。 长安城的百姓听说董卓已死去,一个个奔走相告,欢喜莫名。 自从董卓进入雒阳后,百姓们就深受董卓的迫害,无数人死在西凉兵魔爪之下。 此时见董卓身死,犹自不解恨,一个个践踏他的尸体,更有人在用董卓的尸体做起了油灯。 刘隅看着街上,近似疯魔的长安百姓,心中也升起了无数的感慨。 老百姓心中有杆秤,这句话并不是虚言。 他们或许不善表达,但心中如同明镜一般。 王越眼神微湿,他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 他在心中默默念道。 先帝,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董卓终于被杀死了。 你们的仇报了,越就算此时死去,也无憾了。 王越的神情,都尽数落在刘隅眼中,刘隅见他眼神中的释然意味,知道王越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离开。 刘隅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他只希望这一天来的越晚越好。 此时长安城,虽然暂时归于平静,可接下来依旧暗流涌动。 董卓死后,王允官职最高,资格最老,一跃成为长安城最有权势的人,接下来就是吕布,吕布收编部分甲士,实力也在进一步加强。 最弱的就是刘隅,他官职在三人中最低,且都是虚职,长期远离政治中心,在朝堂上威望不够。 他有几千人躲在暗处,为刘隅登上权力高峰,在积蓄力量。 名义上刘隅只带了百十人,这些人手,在长安城中根本没有多大价值。 这个关键时刻,刘隅自然不想让王越离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战力,何况还是如此恐怖的战力。 王越动动嘴,欲言又止。 刘隅担心他要提出离开,急忙开口说道:“王师,如今长安城还没有平静,我的命就要靠你保护了。” 王越也是老江湖,何尝不明白此时的形势,对刘隅依旧不友好。 既然刘隅开口了,他只能暂时留下来。 “皇叔放心,有我在,此保皇叔无恙。” 刘隅听到这句话,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涵刚才那一番卖惨,直接让王越动了恻隐之心。 短时间内,他应该会守在自己身边。 只要自己能把握长安城中的局势,就算到时候王越想走,自己也会笑着送他离去。 除董得胜利,让众人有些狂喜。 如果说百姓是被董卓在身体上破坏,那么这些大臣就是精神上的煎熬。 董卓太喜怒无常,太残暴了,你甚至不知道他会哪天发火。自己又会哪天死在董卓的手中。 长时间的压抑,让他们有些精神抑郁。 王允很了解百官的现状,他确定胜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摆宴席。 看着众人一个个如释重负,王允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正在推杯换盏间,突然有人来报,说甲士来报。 “禀王公,董卓暴尸于市,忽有一人伏其尸而大哭。” 第157章 立威 王允听到这番话,瞬间勃然大怒。 董卓从进入雒阳城开始,犯下的罪行,可以说是罄竹难书,天下百姓深受其害,倾家荡产者不计其数。 百姓对于董卓无不想食肉寝皮,挫骨扬灰,如此,还不能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在这个关头,竟然有人痛哭董卓? “速速将此人擒来。”王允声音冷冽,如同结冰一般。 甲士领命而去,一会功夫,就把那人带到众人面前。 众人一看,无不惊骇,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学富五车、当世大儒蔡邕,蔡伯喈。 王允看到蔡邕,脸上的怒色越来越重。他对于蔡邕的印象并不好,原因很简单,在这些汉臣中,董卓对蔡邕最为器重,对他加官进爵,赏赐不断。 如果说董卓为了拉拢人心,重赏朝臣,也情有可原?可是蔡邕千不该,万不该对董卓的赏赐竟然特别受用。 从王允的观察看,蔡邕对董卓绝不是虚与委蛇,而是真心归附。 得出这个结论后,王允已经把他排斥在外,当日王允在府中设宴,请了一帮汉室老臣,却唯独没有请蔡邕。 “伯喈,董卓逆贼, 今日伏诛,乃是国之大幸,你是汉臣,不但不庆贺,反而哭贼, 是何道理?” 此时的蔡邕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行礼后说道:“王公,邕虽不才,也知道大义所在,董卓倒行逆施,乃是国贼,邕岂会背弃国家,而心向董卓。” “只因刚才见到董卓尸体被百姓践踏,想起了他对于邕的知遇之恩,心有所感,才一时没有忍住。请王公恕罪。” “恕罪?”王允脸色铁青,眼神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伯喈你心向董卓,乃是董卓党羽,如今董贼既诛,党羽其罪当诛。” 王允给蔡邕定性的一番话。场中在座的众人都暗自吃惊。 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往大了说,是勾结董卓,企图作乱。往小的说,也可以说一时感怀,无伤大雅。 在这个时代,律法早已经破旧不堪,有罪没罪,全凭两张嘴。 其罪当诛,这四个字,落在蔡邕耳中,如同晴天霹雳,让他瞬间慌了神。 他倒也不全然是因为怕死,更多的原因,是他正有一件没有完成的事业,那就是修史。 蔡邕经过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后,早已经对于官职没有多少留恋,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汉朝这段历史整理成册。 “王公,邕一时糊涂,请王公恕罪啊。” 蔡邕言辞悲切,眼神中满是不甘,在权势面前,蔡邕为了心中的理想,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王允摇头,眼神中的杀意没有丝毫减弱。 蔡邕心一横,只能继续哀求道:“王公,邕愿意黥首刖足以赎罪,万望王公垂怜,让邕苟活于世,完成汉史。” 这份话说出口,蔡邕已经是满脸泪水。 在读书人眼中,黥首往往比刖足更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说刖足是身体的酷刑,那么黥首则是对于蔡邕来说,就是精神上的冲击。 蔡邕为了修史,愿意忍受双重打击,可想而知,他修史的决心有多大。 王允眼神中冰冷依旧,蔡邕此刻的形象,落在他的眼中,并没有多大作用,他正要吩咐甲士把蔡邕押去廷尉处治罪。 这时太傅马日磾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劝阻道:“伯喈乃是旷世之才,若让他写成汉史,也是一大幸事。且他平时以忠孝多才着称于事,很有威望,若是贸然杀之,恐怕会失去人望。” 马日磾出身于经学世家,两人经常探讨学问,他对于蔡邕十分敬佩。 这时见王允杀意不减,急忙出来劝解。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威望,王允多少会留下几分薄面,谁知王允言语冰冷。似乎没有想手下留情的样子。 “当年汉武帝以为一念之仁,没有杀司马迁,致使他写出的史书对朝廷多有诽谤,如今汉室衰微,天子年幼,若让此佞臣执笔于左右,悠悠青史,恐怕都逃不过口诛笔伐。” 一句话把马日磾呛的无言以对,他悻悻然,只能重新落座。 场上一遍安静的落针可闻。 刘隅一直冷眼旁观,看王允此时的态度,显然蔡邕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刘隅并不相信,王允迁怒蔡邕,仅仅是哭了董卓两声。 很大的可能性,两人的梁子早已经结下了。 或者更准确说,蔡邕受到董卓招募开始,他就在王允的死亡名单上。 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董卓刚死,蔡邕就亲手把这个机会送了出来,隐忍多年的王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从场上众人的表情,可以看出,王允这一次的挟私报复,让大臣非常不爽,王允刚除去董卓建立的威望,瞬间就弱了几分。 看着王允眼神中的杀意,刘隅知道,就算自己出言求情,王允也不会同意。但他还是会去劝解。 一来蔡邕才学不凡,刘隅对他非常敬佩,自己曾饮茶谈论,引之为友。 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刘隅要通过这件事,在朝臣中刷一波好感。 刘隅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场中,众人见他出面,都心中一喜,刘隅虽然官位不大,到底是天子皇叔,他父亲和王允乃是故交,若是他出面求情,自然是最好不过。 “世伯,董卓在位时,待伯喈甚厚,他哭董卓乃是大义所在,并无任何不妥。” “侄儿以为,若凭此就断定他心向董卓,就有些过于草率了。” 刘隅一上来,就亮明自己的观点。 王允没想到,刘隅会站出来为蔡邕求情。他赶走董卓,刚刚执掌大权,正需要拿一个人来立威。 这个人威望要够大,名声够响,正好还是自己一直想除去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王允只是没想到,刘隅会站出来为蔡邕求情。 在他眼中,刘隅聪明绝顶,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用意,他们两家又是故交,刘隅入京后,又是在他举荐下,才声名鹊起,最终才有自己的地位。 等自己坐稳这个位置后,他对于刘隅的赏赐必然不会少。 “贤侄,此事已有定论,不要再提。” 王允盖棺定论,直接在这件事上盖棺定论,就是为了让刘隅迅速回去。 谁知,刘隅此时并没有回去的意思,依旧不依不饶。 “世伯,伯喈对陛下忠贞不二,绝不会是董卓党羽,此事我愿意以性命替他担保。” 第158章 修史 刘隅的话,瞬间让堂内的气氛变得欢闹起来。 低声的议论声缓缓响起。 这些人不敢议论王允,只能把目标转移到刘隅身上。 刘隅不用听,只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说的都是赞誉之言。 蔡邕更是满是泪痕,他没有想到,刘隅竟然对自己如此信任。 他一直以为刘隅才华横溢,到了今日,他才明白,刘隅的德行竟然比他的才华,还高上几分。 他双目含泪,口中哽咽道:“皇叔……” 他心中激荡,这两个字一出口,再也说不下去。 王允对于议论声充耳不闻,他知道刘隅才华横溢,自己和他辩论,并没有多少胜算。 他沉默片刻,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既然说不过你,那自己就不再开口,他挥手示意甲士,带着蔡邕离开。 蔡邕一言不发,任由甲士带着自己向外走去。 宴会经历蔡邕这一出,也就变得索然无味,很快众人就很有默契的离开了。 对于这个结局,刘隅早有预料,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劝住王允。 在历史上,蔡邕被抓进牢中不久,就被王允杀死在里面。从其中可以看到,王允对蔡邕的恨意有多深。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在蔡邕被杀之前,从里面救出蔡邕。 对于如何救出蔡邕,刘隅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在宴会一结束,他就来到王允的府邸。 王允在书房中脸色铁青,但听说刘隅到来,还是让人把他带了进来。 王允本以为会听到刘隅的苦心劝说,谁知刘隅接下来一句话,就让王允眉开眼笑。 “世伯,刚才侄儿细细思索后,才知道世伯所谋深远,刚才宴会之上是侄儿无状了,还望世伯见谅。” “贤侄,老夫就知道你天资聪慧,必能明白老夫的苦心,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敢问世伯,蔡邕此人如何处置?” 王允冷笑。 “他依附董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刘隅出声附和道:“世伯,言之有理,他依附董卓,就是大汉的敌人,只有公开处决,才能显示朝廷的威严。” 如何处决蔡邕,这件事在王允心中盘算了许久。 蔡邕威望颇高,公开处决,震慑效果更好,却也容易激起天下读书人的怨气。 “贤侄,老夫思虑良久,还是觉得公开处决有些不妥,也罢,到底是同朝为臣,就让他在狱中自裁吧。” “世伯,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侄儿这就去牢狱,替世伯完成这件差事。” 王允见他如此积极,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贤侄贵为皇叔,这种差事不用让贤侄前去,老夫派一名小吏传命即可。” “蔡邕毕竟是当世大儒,若小吏前去,蔡邕不愿自裁,到时候闹将起来,恐怕会对世伯的名声有损。不如让侄儿前去说服蔡邕。让他认罪,自裁,这样既能显示世伯仁德,又能震慑天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贤侄,你有把握说服蔡邕?” “蔡邕有一女儿名叫蔡文姬,目前跟着他住在长安城,侄儿只需要答应好好安置蔡文姬,蔡邕必然同意。” 刘隅这番话一出口,王允心中连连赞叹。 此计甚妙,不但解决了蔡邕,还能收获一番赞誉,可谓一举多得。 “既然如此,就有劳贤侄了。” “世伯放心,侄儿必不辱使命。” 从王允府邸出来后,刘隅就直奔监牢。 来到监牢门口,狱卒见到是刘隅前来,连忙行礼,态度恭敬,让刘隅恍若隔世。 确切的说,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从监牢开始的,当时的他,面对马上被处决的状态,惊慌失措。 那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想跟狱卒套近乎,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你。 再看如今监牢中的这些人,一个个低头徐行,大气也不敢喘。 在狱卒的带领下,刘隅很快就见到了蔡邕,仅仅过了半日。他就面容憔悴,两眼失神。 狱卒打开牢门后,刘隅挥手示意狱卒退下。 刘隅走进监牢,看着失神的蔡邕,轻声呼唤。 “蔡公,蔡公……” 蔡邕听见有人呼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来人是刘隅,他一把抓住刘隅。 “皇叔,您来了,可是王公听取了皇叔的劝谏,要宽恕我?” 刘隅摇头。 “蔡公,你猜错了,恰恰相反,王公派我来劝蔡公自裁。” 蔡邕听到这句话,眼神中刚出现的那一丝希望,瞬间烟消云散。 他沉默半晌,才长叹一声,悠悠说道:“老夫已经年至花甲,死不足惜,只可惜,老夫所修的汉史,还没有完成。” “既然命里如此,老夫多言无益。” 说完悠悠长叹,自己读史记时,常常为了司马迁遭受宫刑,而扼腕叹息,到了今天才知道,司马迁虽然遭受宫刑,可比自己幸运多了,自己就算想忍辱负重,完成史书编辑,却根本没有机会。 “邕有一事相求,请皇叔务必答应。” “你说说看吧,若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义不容辞。” 蔡邕脸上沮丧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股狂热。 “汉史的资料,老夫已经整理大半,我死之后,还请皇叔把这些资料收起来,然后找一个知识渊博之人,完成剩余的工作,如此,老夫虽死犹生。” 刘隅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蔡邕还心心念念着史书编辑。 这种忘我的精神,让刘隅心中有些感动。 如果换做自己,自己肯定做不到,自己都死了,哪还会去管有没有完成工作。 “这件事,我做不到。” 刘隅的话,让狂热的蔡邕瞬间凝固下来。 在蔡邕的记忆中,刘隅对于文学如此喜爱,必然不会让这些典籍失传。 他刚才故意把这件事托付刘隅,就是想让刘隅担当起汉史的大任。 当今世上,除了刘隅的才华,能让他心生敬佩,其他人根本就难入他的眼界。 他也相信,以刘隅对于文学的喜爱,就算自己不把这件事托付给他,等自己死后,刘隅也不会坐视不管。 谁知自己说出口,刘隅没有思考片刻,就直接回绝了他。 第159章 归葬 蔡邕有些不明白,这和他认识的刘隅有些不一样。 在蔡邕的印象中,刘隅文学的造诣,不在他之下。这样一个喜爱读书的人,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修史的机会。 “皇叔……” 蔡邕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刘隅淡淡说道:“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还需要你自己来做。” 蔡邕错愕,一时不明白刘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就是要把你从监牢中带出去。” “皇叔,这……,看王公的意思,断不会宽恕我,皇叔若贸然把我带出来,会不会惹王公不喜。” 以刘隅对这件事的理解,王允不但会不喜,还有可能做出进一步过激的行为。比如派人继续追杀蔡邕。 在满朝文武的反对下,王允都坚持自己的观点,没有做出任何让步,从这一点也可以说明,他绝不会允许蔡邕活着离开。 如果想顺利救出蔡邕,就要让王允认为蔡邕已死,只有这样,才能带蔡邕顺利逃出。 “这件事,我早有谋划,如今需要蔡公写一封信。” “什么信?” “绝笔信,最好越悲愤越好。” 写信对于蔡邕这样的文学巨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他接着刘隅准备好的纸笔,一会功夫,一封绝笔就递到了刘隅手上。 刘隅拿过来看了片刻,心中就暗自赞叹。 不愧是青史留名的文学巨匠,这封信把心中那份不甘表现的淋漓尽致。 刘隅把这封信收入怀中,对身后的陈到看了一眼。 他立刻会意,一掌拍下,蔡邕当时就倒在地上。 刘隅喊来狱卒,淡淡交待。 “逆犯蔡邕,对自己的罪行羞愧难当。现已自裁,你们验明正身吧。” 狱卒见蔡邕脸色苍白,倒在血泊中,哪里还有一点气息。 “皇叔,此贼的尸首如何处置?” 刘隅假装沉思,过了片刻,才慢慢道:“王公和他同朝为官,虽然不耻他的行径,但还是念及情谊,让他回家乡归葬。” “王公仁义,小人佩服。” 蔡邕的尸首送回府中后,蔡文姬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昏了过来。 过了半晌,悠悠醒来,美丽的脸上满是泪痕。 从接到蔡邕被抓的消息后,蔡文姬一直胆战心惊。 刚开始她不知道蔡邕的罪名有多大。当她尝试着去找人营救时,发现众人都纷纷躲避。她就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她到最后想到了一个人,刘隅,他是汉室宗亲,天子皇叔,又和王允交情不浅。在堂上对父亲也仗义执言,若是自己去求他相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她正准备出门时,却见下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从下人口中得到消息后,她就步履蹒跚来到了门外。 第一眼他蔡邕脸色没有任何血色,躺在马车上,然后就看到刘隅站在旁边,神情肃穆。 自从上次见到刘隅之后,她就被刘隅的才华所折服,她曾经幻想着两人再见时的画面,却没有想到,再见时,竟然是这种场合。 “皇叔,父亲是如何身亡的?”蔡文姬语言中带着悲愤。 “蔡公是在监牢中自裁。” 关于这个理由,蔡文姬并不相信,在她的印象中,蔡邕为了编写汉史,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如今这样事情,还没有完成,他不可能会轻易放弃。 如果让他主动自裁,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再无生机。 从这个角度上,蔡邕是被人逼死的。 她并没有想到去做这件事的人是刘隅,从她打听到的消息看,刘隅在饮宴中仗义执言,她是心存感激的。 她很快就想到了王允身上,可是如今王允权势极盛,就算她想报仇,也根本做不到。 刘隅从怀中拿出那封信,递给蔡文姬说道:“蔡公留下遗命,让你立刻带着他的尸首归葬家乡,不得停留。” 蔡文姬看着熟悉的字体,刚忍住的眼泪,又如泉水般涌出。 她何尝不明白父亲的意思,让她尽快归葬家乡,就是想让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蔡邕遗命在前,蔡文姬自然也没有停留,简单收拾后,就带着奴仆准备回乡。 刘隅指着陈到,慢慢说道:“如今天下不太平,从长安回陈留又路途遥远,让叔至护送你们回去吧。” 蔡文姬自然也明白当今的形势,若自己这些人独自上路,很可能回不到陈留,就会出现意外。 见刘隅这样说,也不拒绝。 “皇叔高义,妾身在此拜谢了。此恩重大,容日后再报。” 蔡邕身死的消息,在刘隅的推波助澜下,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 许多蔡邕故旧,都来城口门进行送行。 他们一个个扼腕叹息,心中激愤。 当车队行走到城门口时,众人纷纷行礼。 众人脸上带泪,满是悲戚。 蔡文姬心疼父亲惨死,哭的梨花带雨,不能自已。 众人见到这幅画面,纷纷落泪。 王允隐身在城墙上,看着城下的众人,暗自思索。 从刘隅走后,王允就觉得有些不对,刘隅从堂上对蔡邕的回护。到坚决要惩治蔡邕,这一切变化的太快了。 刘隅心思缜密,智谋深远,做出的事情都会经过深思熟虑,这么快的转变的确有些可疑。 除非他是想获得自己信任,趁着这个机会去解救蔡邕。 这个念头一出现,王允就派人去监牢中询问的情况,得到消息让他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狱卒把蔡邕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详细描述了一遍。王允听到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他带到城门上,看到蔡文姬痛哭的撕心裂肺,才知道蔡邕的确已经死了。 蔡邕的死,让他松了一口气。 看着车队缓缓离开长安城,一种莫名的情绪来到他的心头。 他在心中曾经无数次想象今天的画面,当这个画面出现后,失落却突然出现在他的心头。在这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突然失去了目标。 王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他强迫自己调整心态,去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夕阳下,刘隅站在城门口,远处的车队已经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阳光如同一块细线,从天空中撒下,照在刘隅俊俏的脸上。 第160章 轨迹 陈到带着他们一行人,离开长安城。 走了大约三十里,陈到纵马驰骋,四下查看,确认安全后,就让众人停下脚步。 蔡文姬本以为他长时间的路程,有些劳累,想停下来休息片刻。 谁知接下来,陈到的动作,直接让蔡文姬瞬间呆住。 陈到径直走到马车前,扶住棺材,就要开棺。 蔡文姬见状,急忙上前,挡住陈到。 “陈将军,家父已经身死,你这是为何?” 陈到行礼。脸上带着笑意。 “蔡公并没有死,这些都是主公的瞒天过海之计。” 这个消息让蔡文姬很吃惊。 “陈将军,此言当真?” “如此大事,到岂敢妄言。” 蔡文姬在半信半疑中,站在一旁。 陈到扶起蔡邕,只见他一手在他身上拍了几下。 刚才还一脸苍白的蔡邕,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蔡文姬眼见蔡邕没事,赶紧走上前去,拉着蔡邕的手问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陈到把蔡邕扶下来,重新盖上棺材。 蔡邕慢慢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憔悴的蔡文姬,满是怜惜。 “这都是皇叔的计谋,若不是他设计相救,此时咱们父女真要阴阳相隔了。” 说完,把刘隅的计策详细说给她听。 蔡文姬听了连连点头。 陈到此时走向前,给蔡文姬行礼。 “主公特意让我向小姐致歉,为了把蔡公假死的消息演的逼真,就没有先把实情告知小姐。” 蔡文姬聪明多才,一听就明白其中含义,若自己早早知道。无论多会演戏,痛哭起来都不可能如此逼真。 若让人看出其中端倪,父亲绝无可能安然离开长安城。 “皇叔设计救出父亲,我感激还来不及,岂敢怪罪。” 陈到继续向蔡邕行礼。 “蔡公,接下来如何打算?” “在旁人看来,如今老夫已经身死,家乡是回不去了,只能先找一处偏远之地,隐姓埋名了。” “主公让我带话给蔡公,蔡公若不弃,可暂时前去雒阳城。” 蔡邕暗自思索,他此时无处可去,去雒阳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如此,老夫就去雒阳,能在大汉二百年帝都,了此残生,也算一大幸事。” “主公交待,若蔡公愿意去雒阳,并不让蔡公无所事事,而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让蔡公来完成。” “皇叔有活命之恩,既然皇叔有交代,老夫必尽全力。敢问将军,不知是何事?” “修史。” 这两个字一出口,蔡邕脸上满是红晕。 激动的神色无以言表。 他能活的性命,已经是得到刘隅天大的恩赐。经历这件事后,他虽然对于修史一事,有些不甘,也只能默默埋在心里。 如今听刘隅的意思,竟然还想让自己修史,这个消息,对于蔡邕来说,就像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块石头,瞬间让湖水充满涟漪。 能够修成汉史,是他此生的愿望。自己不但活命,还能完成愿望,让他如何不激动。 “皇叔考虑如此周到,老夫感激涕零。” 见蔡邕答应,陈到继续对接下来的路程进行了部署。 他们一路向前,先路过雒阳,让蔡邕留在雒阳城,然后他带着蔡文姬继续去陈留。 把空棺葬在陈留后,蔡文姬还需要留下来守孝。 “主公说了,不论蔡公隐姓埋名,还是小姐守孝,都不会太久。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主公必为蔡公恢复名誉。” 对于刘隅的交代,蔡邕深信不疑,从这一路走来,他早已经确定,刘隅之才,高深难测,假以时日,必然前途无量。 董卓死后,王允暂时掌握权柄,可从目前他的行事看,必不能长久。 等到刘隅掌握权柄之后,他自然不需要在隐姓埋名。 …… …… 从蔡邕的尸体离开长安城后,这件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 王允在这件事展现出的强硬手段,让朝臣都暗暗心惊。 他们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明白了王允的用意。 立威,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想烧到自己身上。 朝廷上出奇的平静,王允下达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 朝堂上又恢复了繁忙和有序。 长安城在几天时间内,就恢复了平静。 王允看着目前的状况很满意,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封赏除董功臣,就一切尘埃落定。 正当他在心中盘算如何赏赐时,一封求赦上表打破了平静。 王允打开一看,乃是李傕郭祀等人。 关于他们几人的问题,他和刘隅之前就谈论过,他的意见这几人是董卓的帮凶,犯下了无数的罪行,不能轻易饶恕。 刘隅的态度很明确,为了迅速稳定大局,除去董卓后,不宜再扩大打击范围。 考虑到长安城的情况,王允同意了刘隅的建议,谁知仅仅几天时间,长安城就迅速平静起来。 既然如此,下一步自然要剿灭这几人。 王允看着堂下站立的使者,冷冷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使者一看这种情况,害怕自己小命不保,哪里还敢停留,急忙快马加鞭回去禀告。 当刘隅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刘隅很郁闷,自己之前就给王允一再谏言,把其中利害说的口干舌燥。见他点头答应,本以为他听入了心里,谁知刚过了几天,他就把这一切抛之脑后。 事情终归要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就算自己拼尽全力,依旧于事无补。 刘隅有些失落,他太明白西凉铁骑的强大,这个长在马背上的民族,生下来就是英勇的战士。 他们之所以会溃败,并不是他们战力不强,而是董卓突然身死,他们失去了主心骨。 若是让人重新组织起来,他们依旧是这个时代最强大部队。 在其他军制没有成型的的情况下,这支部队。就是天下第一。 刘隅甚至能够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李傕等人会在贾诩的鼓动下重新杀入长安城,到时候长安城又将面临一场浩劫。 他暗自盘算着时间,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他开始提笔写信,对接下来的行动展开部署。 第161章 士气 李傕收到使者带回来的消息后,第一个反应是恐惧。 若王允不同意赦免他,他的生命随时就可能面临危险。 他第一念头,就是逃走。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迎来贾诩的一段嘲笑。 “逃,往哪逃啊,若李将军放弃军队,独自北逃, 到时候就算一个亭长就能把你抓过来绳之以法。” 贾诩的话,让李傕连连点头。 “文和,如今之事,该当如何?” 贾诩微微一笑,眼神闪过一丝冷冽。 “很简单,取长安。” 如果不是贾诩一句句慢慢说出,李傕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得到董卓身死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带着飞熊军,逃出了长安城,虽说飞熊军是西凉军中的精锐中的精锐,可毕竟是有三千。 长安城的兵马如今少说也有十万人,更重要的是很有吕布这个狠人坐镇。吕布之勇,他可是见识过了,自己和他对战,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文和,就凭我手下这些人手,取长安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公如今正在聚拢西凉溃兵,如我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就能收拢起精兵数万,到时候,李将军还会觉得毫无胜算吗?” “再说了,李将军既然想逃跑,攻取长安后,如果不胜,到时候,再跑也不迟啊。” 李傕一听有道理,反正要跑,先看看情况再跑,也未尝不可。 若真像贾诩说的那样,李儒能够收拢精兵数万,到时候,攻取长安也不是没有机会。 李傕停止了溃逃,在贾诩的带领下,很快与李儒合兵一处。 李儒面色阴沉如死水一般,董卓的死如晴天霹雳,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尽管他曾煞费苦心地劝解,但董卓却置若罔闻。 李儒的心中充斥着愤怒,当年董卓的知遇之恩,如烙铁一般深深印在他的心头,至今仍记忆犹新。 然而,如今董卓的生命已经如烛火般熄灭,纵使他智谋过人,也无法挽回这逝去的生命。。 此时李儒的心中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毁灭,彻底的毁灭。 他会带着西凉士卒,攻破长安城,然后把所有人都杀死。只有这样的才能报董卓当年的知遇之恩。 “李公,接下应该如何行动?”李傕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马上集结队伍,攻取长安。”李儒的话,如同寒冰一般,冷酷无比。 “马上?”看着李儒语气中的坚定神色,李傕有些为难,“李公,自从相国被奸人害死后,西凉兵卒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现在他们想的就是尽快退回西凉,那还有斗志去攻取长安。” ”等士卒士气恢复后,再攻取长安也不迟。“ 李傕是久经战阵之人,明白士气对于一支军队,有着如何的影响力。 一直没有斗志的军队,一要一遇到困难,就会迅速溃败。 这样的军队,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斗力。 他们甚至连流匪都不如,流匪还会为了吃饭,主动去拼命。 如今的西凉军心头已经被阴云笼罩,他们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西凉。只有回到自己的家乡,他们心中那份恐惧,才会彻底消散。 “士气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用不了多久,西凉士卒就会重新恢复斗志,不但如此,他们会比之前更加英勇。” 在李儒的安排下。无数的西凉士卒头颅被送到军营中。同时来到此处还有朝廷的追剿令。 令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行字,可也清楚的表明了朝廷的态度。 董卓虽死,西凉士卒仍在,他们作恶多端,断不可饶恕。 这些内容,如风一般,迅速传遍的整个军队。 西凉士卒此时才明白,就算自己放下刀剑,回到乡里,生命依旧不能保证。 在巨大的恐惧中。杀回长安,为董卓报仇的想法也在李儒的推动下,迅速在军中传播。 既然逃回家乡也是死,那还不如直接把他杀回长安,如果取胜,或许还能逃回性命。 度过巨大的恐惧后,这些西凉甲士也如李儒所料的那样,终于爆发出强大的战意。 李儒看着眼神中的一切,眼神中那股火焰,也越来越强烈。 他没有任何耽搁,立马下令向长安城进发。 王允坐在书房内,听到刘隅的话,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忧虑,反而有些气定神闲。 “董卓已死,西凉军就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虑。再说了,我们还有温侯在此,长安之危,从何说起?” 吕布眼神中透过冷酷,在他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屑。 “王公放心,西凉军带兵是李傕之流,就算他们赶来,又有何惧。” 吕布很骄傲,在西凉军中,能入他眼光的根本没有几人。 但其中绝对不包括李傕。 刘隅看着两人不可一世的神态,有些担心,在西凉军中,如果有论危险程程度,李傕或许排不到前列,可别忘了他身后,还有两个让人胆寒的人物。 这两个家伙,别说西凉军,就算整个天下,若论起破坏力,也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他们心中并没有多少世俗的观念,他们不计后果,不计影响,他们为了完成目标,可以让整个天下为棋子,这样的人,不论在哪个时代,也足以让人胆寒。 “世伯,别忘了,西凉军中还有李儒, 此人计谋之深,不可不防。” “李儒虽然有些计谋,并不像贤侄说的如此厉害,要不然董卓又岂会身死。” “董卓身死,绝不是因为李儒没有识破的计谋。而是董卓一意孤行,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刘隅看两人脸上的骄傲表情,知道自己这番话,并没有让两人警觉。 对于王允的改变,刘隅只能归结于权力带给人的改变。 当站在权力巅峰时, 权力真的能让人迷失双眼。 “既然一定要战,李儒必然不会等待,世伯还是早做准备吧。” 见王允点头,刘隅行礼后离开,在刘隅的记忆中,李傕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攻入长安城,到时候长安城就会重新陷入一片火光之中。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场战斗根本就无法避免,如今只希望王允能够听从他的建议,多抵挡一段时间,只有这样,刘隅才有机会,让自己的谋划奏效。 第162章 诱敌 事情果然如刘隅所料的那样。 在很短的时间内,西凉军向长安推进的消息,就被斥候探听到,从消息的来源看,这次西凉军足有十万人。 他们一个口号喊着的口号,很明确,就是要为了董卓复仇。 在西凉军的宣传中,董卓一心为国,鞠躬尽瘁,却遭到奸人陷害,死在长安城,这是天大的冤屈啊!如此奇冤,西凉军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王允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吃惊。他虽然听到刘隅对于西凉军动向的判断,可他并没有想到,这支军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集结了如此多的战力。 他急忙派人把刘隅和吕布两人传唤到自己面前。 他把目前的形势,说给两人后。 刘隅目光露出一丝凝重,他虽然猜到了李儒会攻取长安,却没想到他的动作如此迅速。 董卓身死后,西凉甲士士气必然会受挫,按照刘隅的推测,李儒必然会留出一部分时间,让西凉军恢复士气。 可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段时间,竟然被李儒直接忽视。刘隅知道,李儒敢这么快带兵攻取长安,西凉军必然士气已经恢复。 刘隅只是不知道,李儒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让士气低落的数万人,重新焕发斗志。 吕布显得很放松,他的理念很简单,兵来匠挡,水来土掩,既然有人来攻,那就打啊。 他甚至认为,这并不是一个需要过多思考的问题。 他手中握着那威震天下的方天画戟,胯下骑着那匹日行千里的赤兔马,身后紧跟着无数身经百战、威震四海的甲士。即便对方有十万之众,他又有何惧? “王公不必忧虑,我观西凉军如同土鸡瓦狗,即便有十万人,在我眼中,根本不堪一击。” 吕布的话,让王允瞬间生出了几分豪气。 “老夫有奉先在侧,老夫无忧矣?” 吕布嘴角微动,王允这句话,他曾在另一个人身上听过无数次,如今在听到这番言语,总觉得有些奇怪。 “吕将军,李儒奸诈,不可不防。”刘隅心中有些担心,出言提醒道。 “贤侄,你素来多智,可想到他们会用什么计策?” 刘隅沉吟片刻,摇头道:“目前还猜不到,李儒既然敢来进攻长安,必然已经准备万全,若是与他们对战之时,轻易获胜,将军要千万谨慎。” “皇叔之言,我记下了。” 等吕布走后,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骄傲,让刘隅心中难安。 他缓缓走出房门,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半天,他回过神来,口中喃喃自语。 “吕步若是轻敌,长安危矣!” 吕布带兵出去不久,战胜的消息就传回长安,和满朝文武的兴奋不同,刘隅显得有些忧虑。 正在刘隅思索间,吕布一连串的胜利,让刘隅彻底坐不住了。 他急忙找到王允,把吕布送来的战报细细研读。 随着战报上的消息,在刘隅脑海中归纳汇总,刘隅脸上的凝重之色越来越重。 “贤侄,这些战报,可有什么异常?” “世伯,从得到战报来看,西凉军虽然战败,却并没有损失主力,在没有损失主力的情况下,一再败退,显然是李儒的诱敌之计。” 王允脸上出现的兴奋之色,被这番话,生生褪去。 “诱敌之计?贤侄此言可有凭据?” “李儒西凉兵士有十万之众,碰到吕将军的这样的强劲对手,必然会准备好主力迎战,而每次出战的的兵卒,不过万人,这显然不符合常理,再加上,每次战胜后,辎重物资颇多,而首级少,只凭这些,侄儿就可以断定。” 听到了刘隅的分析,王允也渐渐冷静了几分,多年前,他也曾带兵平乱,倒也不是不知兵法之人。 “他们引诱奉先,必然是等他士气低落后,与奉先对战。奉先骁勇, 就算被挫了几分士气,也不见得会败下阵来。” 刘隅摇头,走到沙盘前。 “不需要战胜吕将军,只需要把他引入此谷口,用甲士拖出吕布,然后从两边小路分出士卒,直取长安,世伯应该如何应对?” 随着刘隅手指轻轻滑动,两条攻击长安的线路,自在沙盘上显现。 “从两条线,只需要两日,就能兵临长安城下。” 王允看着清晰的两条线路,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慌。 “贤侄的意思,李儒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长安城?” “从目前的情况看,的确如此。“ “老夫这就派人召回奉先,让他速速退兵,守护长安城。” 刘隅拿起战报在,默默测算着时间。 “来不及了,如我所料不错,西凉的军队,此时已经离长安不远了。” 正在王允半信半疑间,甲士急忙来报。 “禀司徒,数里外发现大量西凉军。” “有多少人?”王允言语中,带着一丝惊慌。 “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几万人。” 听到这个消息,王允脸上的惊慌之色,显露无疑,过了半晌,他强自稳定心神。 “吩咐所有将士,上城门御敌。” “士伯,长安城已经守不住了,当务之急,是速带着陛下,从另外一侧退出长安城。” “贤侄,何出此言?长安城现有精兵万余,加上城高沟深,就算西凉军来到了此处,一时之间也难于冲破此城。” 王允推论,在理论上是没有任何问题。 可也仅仅存在于理论上,历史无数次的证明,世上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董卓的坞堡是如此,如今长安城同样会是如此。 “如今留守长安城的军队中, 西凉士卒不少,若是没有这种情况,他们不会出现异动,西凉军若围城,他们中间必然会有人反应。” 如今长安城的守军中,西凉士卒所占的比例并不低,在这一次击败董卓的战斗中,就有不少的西凉士卒投降,王允很自然就把他们编入了长安城的守军。 他们中间若是有人投敌,王允根本就不可能做出反应。 “贤侄,退出长安,老夫万万不能答应。” 第163章 三日 “陛下从雒阳城出来后,就一直颠沛流离,老夫曾经立下誓言,除去董卓,重振大汉社稷,如今刚完成一半,老夫又怎能轻易放弃。” “如果现在出城,就是要把满城百姓抛之脑后。西凉军如果入城,必然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老夫于心不忍啊。” 王允态度坚决,言语坚定,眼神没有丝毫犹豫。 “世伯想死守长安城?” “不错,老夫誓与长安百姓共存亡!” 王允缓缓站起身来,眼神肃穆,有些苍老的容颜之上,满是坚毅。 他站直身子,向前踏出一步。拉住刘隅的手,向前走去。 “贤侄,走,随着出去迎敌。” 在这一刻,王允不再有些迂腐的读书人,变得浑身充满力量。 刘隅眼神并不坚毅,相反有些躲闪,他知道凭借如今长安城的防备,根本不能抵挡西凉军。 如今最明智的选择还是逃走,在刘隅心中,舍生取义根本不可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正理。 他想挣脱点王允的手,却发现不用力根本挣脱不开。 就这样,在亢奋王允的拉扯下,两人来到了城门之上,看着城门外黑压压的西凉大军。 刘隅一问才知道,在他和王允谈话的这段时间内,西凉军队已经对长安城完成了包围。 刘隅在心中暗自叫苦,就算自己想走,也根本出不了长安城。 刘隅在心中盘算出利益得失,知道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只能固守待援了。 他打定主意,环顾四周,只见城墙上的甲士,望着城外黑压压的西凉军,眼神明显有些慌乱。 未战先怯,这是军中大忌啊。 看如今城门上守军的状态,用不了多久,李儒就能攻破城门。 刘隅挣脱自己的胳膊,顾不得手臂有些发麻。他来到高处,高声疾呼。 “众位将士,请听我一言。” “贼军残暴,所到之处,杀戮百姓,人神共愤。” “我已经派出甲士去搬救兵,我等只需要坚守三日,救兵必至。” “到时候里应外合,必然能大破贼军。” “我刘隅在此立誓,援军不至,我誓死不退,为了身后大汉百姓,我愿与长安共存亡。” “诸位将士,可愿随我一战?” “ 愿随皇叔,守护长安,与长安城共存亡。” “ 愿随皇叔,守护长安,与长安城共存亡。” “ 愿随皇叔,守护长安,与长安城共存亡。” …… …… 众将士被刘隅的话所激励,纷纷高声回应。 王允嘴角微动。贤侄说的,好像是我的词啊! 刘隅看着士气高涨的兵士,一刻悬着的心,才慢慢稳定了几分。 “世伯,还需要调出一部分忠勇之士,守在城门口,防止有内应开门。” 在刘隅的记忆中,长安城迅速失守,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有人在里面打开了城门。 见王允点头,刘隅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平静了几分。 王允把一切安置妥当后,他把刘隅拉到一旁。 “贤侄,如今长安城被围得水泄不通,想要去找救援已经不可能,你让众人坚守三日,是不是要等奉先回军救援?” 刘隅摇头道:“李儒老谋深算,怎会让吕将军回兵救援。如我所料不错,李儒早已经在吕将军回长安的路上设下埋伏,到时候别说救援,他能逃命已经是烧高香了。” 王允面如死灰,在他的设想中,吕布发现势头不对,肯定要第一时间救援长安,如今听刘隅的分析,这一切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如果吕布无法及时回援,长安城就名副其实成了一座孤城,刘隅让众人坚守三日,到底有何用意? 他正想询问刘隅,却见有人快步来报。 陛下有诏,让王允速速进宫。 王允把守城的任务交给刘隅,自己则急匆匆的离去。 看着王允离去的身影,刘隅陷入了沉思,从目前情况下,想要守住长安城,难度不小。 三日,刘隅最少需要长安城,守护三日,他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西凉兵没有任何停留,刚来到长安城下,就在李儒的指挥下开始攻城。 无数西凉甲士眼神狂热,蜂拥而上。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天,西凉军损兵折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李儒看着溃退回来西凉士卒,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在李儒得到的信息中,吕布已经带走了绝大部分精锐,如今守在长安城中只有万余人。自己包围长安城后,就已经从守军眼中看到了惊恐,这样一支没有斗士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抵挡住自己攻击。 可攻击一开始,这些人眼中的恐惧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 李儒唯一沉吟,就已经明白,多半是刘隅在其中起的作用。 长安城守军的变化,并没有让李儒气馁,相反他还隐隐有些兴奋。 强大对手,总能激发出所有的潜力,也能激发出他所有的斗志。 长安城早已经被他围的水泄不通,别说人就连苍蝇也不可能发出去。 只要自己不断保持攻击,长安城很快就会落入自己的手中。 可他并没有打算让士卒继续强攻。 李儒挥手示意,让进攻暂停。他在等,等天黑。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长安城一个阴暗的角落中,一群甲士,正在望着城门口。 为首一人脸上带有刀疤,面色阴沉。 “兄弟们,李公已经带兵包围了长安城,如今进攻受挫,正是我等立功之际,只要打开这座城门,李公就会带兵杀进去,到时候,我们可就是立了大功了。” 身后百十人,齐声点头。 为首一人,轻轻一挥,众人悄无声息的向着城门处摸去。 就解决完几个守军后,他们正要打开城门,却见不知从何处涌出来几百人,最前方站着一人,年纪轻轻,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笑容。 为首之人脸上带着惊恐。 “刘皇叔。” 刘隅淡淡挥挥手。 “拿下。” 身后甲士一拥而上,与他们展开的战斗,双方实力悬殊太大,战斗很快就接近尾声。 除了十几人被俘外,其余人全部被杀。 刘隅看着面前的俘虏,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第164章 中计 城外的黑夜中,李儒正在目不转睛看着一处。 突然,远处火光一闪而逝,在这一霎那,李儒就已经看清,城门已经洞开,在城门内,有一些士卒正在焦急的望着远处。 看到这一切,李儒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奏效。 他之所以让士卒停止进攻,正是算准了自己在长安城留下的暗线。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李儒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他似乎已经看到西凉军进入长安城,开始不断收割人头。 他手轻轻一挥,西凉士卒,快速向城门口移动。 大批西凉甲士,刚走到城门口时,本来还敞开的城门竟然毫无预兆的关上了。 城门处的火光四起。 无数箭矢如雨般落下。 “不好,中计了。” 这种念头,在西凉军中,迅速在他们心中传播。 他们纷纷掉头,向外跑去。 城门此时打开,冲入一支骑兵,在西凉军中,如同一支在黑夜中幽灵,不断在西凉军中来回穿梭,收割人头。 一时间,西凉军士大乱,内心的恐慌,已经占据了心中的高地。 等战斗结束后,李儒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笑容。 这一战,他不但没有攻破长安城,还让西凉军死伤一万多人。 更可怕的是,当时西凉军已经出现了溃败之象,因踩踏而死的就有一大半。 若不是自己的兵力,远超长安守军,恐怕自己已经败在刘隅手中。 他想起刘隅的手段,内心泛起了一丝凉意。 正当他沮丧之际,贾诩等人也带兵来到长安城下。 他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吕布在回来的路上,被伏兵击败,只带着数十骑仓皇逃走。 从这一次中埋伏,李儒知道自己隐藏的暗线,已经被刘隅发现,他已经没有任何取巧的可能了。 既然这样,也很好办,那就强攻。 先登者,封侯,赏万金。 随着李儒这道军令一下,西凉军对于长安城攻击,重新开始。 战斗一连打了一天一夜,西凉军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就像一群看到食物的狼,不顾一切的向前撕咬。 刘隅看着源源不断的西凉军,心中已经被一股寒气所笼罩。 李儒的办法,野蛮且粗鲁,没有任何技巧。可刘隅知道,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种最原始,最普通的做法,恰恰是最有效的。 看到不断有士卒倒在城墙上,刘隅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长安城就被李儒攻破。 刘隅的想法,很快得到的验证。 长安城的一处城门,已经被西凉军攻破,大批的西凉士卒涌了进去。 长安在坚持了两天半之后,终于被攻陷了。 刘隅内心有些慌张,这距离他设想的时间,还差半天。 随着大批的西凉军进入长安城,长安城顿时乱作一团。 守城的军队,虽然还在抵抗,可没有地理上的优势,很快就被打的节节败退。 街道上无数西凉兵向刘隅把守的城门攻过来。 刘隅站在城墙上,看着不断倒下的守军,虽然强自镇定,其实内心慌的一批。 他从雒阳来长安时,曾在长安城埋下五千精兵,如今他们一个个都守在自己身前。 陈到被他派去了雒阳,护送蔡邕。 在精兵之后,只有他和王越。 他把目光转向王越。眼神中透露的信息很明显。 跑啊,你不是经常吹自己能在万军丛中,也能让自己毫发无伤吗?如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王越听着震天的喊杀声,似乎并没有读懂刘隅眼中的含义。 李儒出现在西凉军中间,脸上带着一丝冷笑。 攻入长安城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皇宫,而是带人来到刘隅面前。 在他心中,天子只是笼中雀,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只有眼前的刘隅,才是他最可怕的敌人。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心思缜密,阴沉多谋,有这样一个对手,让他有些胆寒。 所以他迫切要杀死刘隅,只要杀死刘隅,不但长安城没有人是他对手。他甚至觉得整个天下也无人能和他进行匹敌。 看着城墙上站立的刘隅,李儒眼中透过一丝狂热。 刘隅的身前,五千士卒,已经倒下大半。西凉军显然倒下的更多,可他们的士卒数倍于自己,就算按这样伤亡比例,刘隅也很难撑到最后。 李儒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刘隅,脸上带出一丝轻蔑。 在他对刘隅的认知中,刘隅一直有一个让他不解的行为,就是怕死,特别怕的那种。 李儒有些无法想象,一个如此有才华的人,怎会有这样的弱点。 针对刘隅这种情况,李儒已经想好了对付刘隅的办法。 抓到刘隅后,他不会第一时间除死刘隅,他会让像猫抓到老鼠一样,慢慢捉弄。 直到刘隅心胆俱裂,他才会割下刘隅的首级。 “攻过去,捉着刘隅。” 李儒的话在甲士中响起。 刘隅努力使自己站稳身子。想装着云淡风轻,却不知道脸上的苍白已经出卖了自己。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王越,突然之间,说了两个字。 “来了。” “什么来了?”刘隅内心焦急,都火烧眉毛了,您老人家就别卖关子了。 “雒阳来的兵马到了。” 刘隅一听,刚才还萎靡的精神,瞬间变得有些亢奋。 他从王允不肯饶恕李傕开始,就派人去雒阳城调集精兵前来长安,在他的记忆中,王允和吕布,肯定会失败,到时候,自己的人马如果能赶到长安城,就算不能击败西凉军,救出的自己的性命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搂草打兔子,顺便把天子带到雒阳城。 按照他推算的时间,在李儒攻击长安城开始,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他不断给守城的军队鼓励,让他们坚守三日,就是为了这一天。 四周的喊杀声,越来越明显,在喊杀声中,刘隅也听到了张飞的大嗓门。 俺乃燕人张翼德,速速前来送死。 平时刘隅听到张飞的大嗓门,有时候觉得有些吵闹,此时听起来,就觉得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第165章 先知 看着刘隅身前越来越少的士卒。 李儒脸上露出一丝轻笑,在他的眼中,刘隅已经成了自己瓮中之鳖,就算让他插上翅膀,也在劫难逃。 他还没得意多久,在他身后,就有一支军队,向他们攻来。 看着平时英勇无比西凉军队,不断的溃败,李儒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随着喊杀声越来越近,李儒已经能够清晰看到杀入长安城的这支队伍。 在队伍的最上方,是一个黑脸的将军,手拿丈八蛇矛,在他身前,无数的西凉甲士倒在地上。 在他身旁,红脸的汉子手拿青龙偃月刀,神情冷傲,在他马前,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在红脸汉子身后,一个白马银枪的小将,在西凉军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在三人的身后,无数装备精良的甲士,整齐有序,挥舞着手中兵器,和西凉军战成一团。 李儒看到几人的模样,已经知道了几人的姓名。 黑脸张飞,红脸关羽,白马银枪的小将是赵云。 这几人,李儒虽然没有见过,他们的形象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在虎牢关前,他们几个都和吕布交过手。 能和吕布有一战之力的武将,李儒对于的他们的信息知之甚详。 他之前得到的消息,这些人,被刘隅任命守护在雒阳的关隘,一直守在雒阳四周。 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雒阳来到了长安城。 从他集结西凉士卒到围困长安城,这其中的时间,李儒最清楚。 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来不及从雒阳城调来军队。 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刘隅在自己还没有进攻长安之前,就已经算出自己会进攻长安城。 只有这样,从雒阳调集军队,才有可能在此时来到长安城。 想到这,李儒倒吸一口凉气。 刘隅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太可怕了。这已经超过人的范畴,简直是妖孽的存在。 在李儒的愣神的功夫,街道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在关羽、张飞、赵云和陈到的突袭下,李儒带领的西凉军,很快就溃不成军。 这种恐怖武将的组合,战斗力直接拉满,在这个时代,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没有人能抵挡住他们的全力攻击。 很快李儒被张飞擒获,他手下的西凉铁骑,见李儒被擒,也就没有任何战意,纷纷放下兵器。 陈到第一个冲到刘隅身前,躬身行礼。 “主公受惊了,到来晚了。” 在他身后,关羽、张飞、赵云也齐声喊道:“我等来晚了,请皇叔恕罪。” 刘隅看着面如死灰的李儒,苍白的脸上,也恢复的正常。 “诸位来的正好,一点不晚。” 刘隅顾不得跟他们寒暄,在他心中,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皇帝的下落。 李儒自己带人来捉自己,很显然,李傕、贾诩等人一定带人去了皇宫。 他急忙吩咐三人带兵,去皇宫营救皇帝。 只有把皇帝救出来,自己在政治上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王越除了说过两个字后,一直在喝酒。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这一切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发生。 王越的气定神闲,让刘隅自愧不如,先不说他是不是装的,就凭在重兵之下,还能有云淡风轻的范,就让自己汗颜。 每临大事有静气,这句话还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别看自己平常谈笑自若,可真到了生死关头,自己的小尾巴,就露出来了。 陈到站在自己身前,神情警惕而认真。 这条街上的西凉士卒,虽然被他们全部降伏,可长安城中的西凉军还有很多,保不齐从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到时候威胁到主公的安全,自己就百死莫赎了。 李儒被刘隅带到身前。 他一言不发,眼神中一片死寂。 刘隅知道,自从董卓死后,李儒就失去了重新崛起的心思,他之所以带人进攻长安城,并不是因为他想成就一番事业,他只是简单的想要报仇。 如今他沦为刘隅的阶下囚, 报仇自然也就化为了一场空。 刘隅走向前,一屁股坐在李儒旁边。 准备和李儒套近乎。 对于李儒这种级别的谋士, 刘隅要说不心动,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 李儒不论智谋,还是政务,都是顶尖的存在。 他的计谋往往稳重,狠辣,准确,唯一的缺点,就有的费人头。 他只会去计较成败,不会在意百姓。 “李公,谋略过人,我十分佩服,不知李公可愿意在我麾下做事?” 刘隅上来就亮明了自己观点。 都是千年的狐狸,刘隅不想跟他玩聊斋。 李儒目光回转,打量刘隅。见刘隅眼光诚恳,并不像试探自己。 “说什么智谋过人,还不是一样败在皇叔的手上。皇叔未卜先知的本事,我自愧不如。” “我心中有了疑问,想问问皇叔,你是如何确定王允不会赦免西凉兵士的?又是如何确定我会带兵攻打长安?” 李儒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疑问从他看到雒阳的军队进入长安城后,就一直没有消散。 对于李儒的提问,刘隅并不意外,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对事情的发展有一些先知功能,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判断出这些事情。 “这件事很简单。”刘隅语气平淡,“王世伯是汉朝老臣,被西凉军压制了这么久,得势之后,又怎会轻易放弃这么多日的仇怨。” “李公自然不用说了, 董相国对你有知遇之恩,不论王世伯如何选择,你都不会放弃进攻长安的机会。” “不错。”李儒眼神透过一丝狠辣,“不论如何,这场仗我一定会打,要不然就算到了地下,我也无颜去见相国。” “如果我所料不错,不赦免西凉军,必然不是皇叔的意思。” 刘隅无奈苦笑。 “李公慧眼如矩,这的确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要按照我的打算,董相国死了之后,就迅速发出诏令,赦免所有人的罪行,西凉将士,也是我大汉子民,自然要一视同仁。” 第166章 规劝 此言一出,李儒陷入的沉默,如果真像刘隅说的那样,自己就算想带兵进攻长安城, 也没有任何机会。 西凉士卒会在这条诏令的推动下,迅速散去。 李儒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见他眼神中目光干净, 如溪水清流,动人心扉。 看着刘隅嘴角露出的纯真笑意,李儒在一瞬间隐隐有些心动。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李儒的生命中极为奢侈,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此刻的他并不怀疑刘隅的真诚,可对于李儒来说,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已经把满腔的热血全部燃烧,他本想着凭着这些热血会开出世上最灿烂的花朵,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昙花一般。霎那芳华,瞬间凋零。 他和刘隅终究是两路人,在刘隅眼中,最重要的是汉室。而在自己眼中,汉室也不过是他眼中的棋子罢了。 自从董卓带领西凉甲士进入雒阳城后,在一些维护汉室眼中,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刘隅作为汉室宗亲,是其中的代表。在心中对于西凉将士岂能没有怨恨? 微风吹过,带着丝丝寒意,李儒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雒阳城在我们的手中变成了一片废墟,如今长安城同样一片狼藉。无数百姓死于非命。皇叔看到这一切,难道真的不想诛杀我等,为哪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远处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传入到刘隅耳中,从悲戚的哭声中,刘隅就能感受到一切。 从西凉军进城,这场长安乱达到了顶峰,无数百姓在这场战斗中死亡。 如果说长安乱的根源,李儒毫无疑问,要承担主要责任,此时如果自己杀死他,必然能得到一片叫好声。 以他如今的实力,他不但不会动手,还会刻意笼络西凉军,原因很简单,在这个乱世中,在没有站稳脚跟之前,所有的理想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不想, 最起码现阶段不想。就算我想要诛杀你们,也会下一道诏令,许以高官厚禄,让你们进京, 只要你们进京,只需要派两个士卒,就能取你们的首级,那还需要这样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刘隅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想法。 李儒嘿嘿冷笑,这个答案,才是他熟悉的刘皇叔。谋划深远,冷静稳重,这些都是他的特质,他断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犯下王允的错误。 “皇叔收拢我等,就不怕那些所谓汉室忠臣,对皇叔口诛笔伐?” 刘隅淡淡而笑。 “如今汉室衰微,正是用人之际,我岂能慕虚名而失人才,李公若愿归顺,我以渭水为誓,必然终身敬重,奉之为师,早晚请教。” 当年光武帝为了天下,曾指着洛水为誓,赦免了自己的仇人,后来人,立下重要誓言时,也都指水为誓,以证明自己的誓言坚定无比。 可是说在司马懿在洛水旁放屁之前。指水为誓,在这个时代人的心中,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刘隅这番话,言辞真挚,态度诚恳,就连见惯了风云的李儒,也微微有些动容。 可他并没有答应刘隅的请求,此刻他身虽在,可心却随着董卓的消失而死去。 刘隅的一番话,也勾起了李儒的回忆,他清楚的记得,当年他和董卓谈论时,董卓也说过类似的话。 如今那些话犹在昨日,可人却已经消失在尘埃里。 无数的往事涌入他的脑海,又随风慢慢飘散。 内心有了一丝波动的李儒,在经过短暂的挣扎后,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说话,沉默无言,似乎还在思索,过了半晌,他才慢慢抬头说道:“蒙皇叔抬爱,儒只求速死,再无他念。” 李儒眼神中重新出现一片死寂,绝望的死寂。 除此之外,刘隅再也没有看到任何色彩。 他在心中微微长叹,知道想要说服李儒,显然并没有那样容易。 事情也如刘隅所料那样,李儒在说完那句话,就缓缓闭上的眼睛。 刘隅无奈,只能暂时放弃对李儒的劝解。让甲士带下去,好生看管。 随着时间的进行,长安城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在关羽、张飞、赵云三人的联合突袭下,西凉军最终败下阵来。 赵云来回来的消息,让刘隅沉默了很长时间。 王允在李傕的逼迫下,走下城楼,然后被西凉军杀害。 刘隅记得自己第一次来雒阳时,就是为了投奔王允的,当时他被人抓进牢中,若不是王允出手相救,他才逃的性命。 后来他来到王允府邸,凭着几首抄的诗文,在雒阳城名声鹊起。 可以说没有王允,就不会有如今的刘隅。 无数的往事,如电影般涌上刘隅的心头。 刘隅眼角隐有泪痕。 来到长安城之后,刘隅就曾经不止一次规劝王允,让他在处理西凉军的事情上,一定要慎之又慎。 他把这件事做了详细的推演, 并且把可能出现的结果,详细的说给王允听。 本以为凭借着他的学识,王允能够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 谁知道,突然站在权力的巅峰,他空前膨胀,失去的理智,迷失了判断,尽管自己一再规劝,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把正确选项全部排除。 想到此处,刘隅也很无奈,只能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过了许久,刘隅才回过神来。 “李傕人抓到了吗?” “李傕等人不肯投降,已经死在乱箭之下。” 赵云的回答很干脆。 让他这样死了,便宜他了。 既然死了,也就算了,刘隅虽然恼怒他杀死了王允,却也不愿意做出挫骨扬灰的事情。 “把这次死亡的兵士,全部葬了吧,记住一定要深埋。” “李傕等人呢?” “也要深埋。”刘隅淡淡的交代。 “皇叔仁厚,云十分敬佩。”赵云恭敬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刘隅正要给他解释,这和仁厚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些尸体处置不当,等到腐烂后,很有可能会出现传染性疾病。在这个抗生素为零的年代,如果出现了大面积的传染病,那都是要命的存在。 第167章 定长安 赵云走后,嘈杂的声音,才渐渐平静了几分。 刘隅浑身有些疲累,一屁股坐在城墙上。 背靠着城墙,感受从青石板上的传入的阵阵凉意。刘隅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几分。 长安城大规模的战斗,早已经结束。除了歼灭和被俘的西凉士卒外,还有一部分冥顽不灵顽固分子流窜其中。 刘隅自然不会留这些危险分子留在长安城中,他派关羽带着军士,在城中搜索。 搜索进行的很顺利,小股西凉士卒见无利可图,在刘隅围三缺一策略下,纷纷逃出了长安城。 关羽回来时,脸上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相反他脸上满是严肃。长安城的惨状让他很痛心。 听了关羽的叙述,刘隅知道长安城大局已定。 刘隅从雒阳把三人调到长安,几乎带出了全部的家底。这一次的战斗,让刘隅的家底损失近一半,想到这些,刘隅心中隐隐作痛。 不过好在这次的西凉降卒,就有五六万。只要把这些人收拢起来,自己的实力不但不会损失,还会大大增加。 训练西凉士卒,交给关、张、赵三人去办。刘隅很放心,在虎牢关前,三人就有收拢过西凉兵成功经验。 这个经验是刘隅传授给几人,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恩威并重。 从结果上来看,效果还不错。三个时代的超级武将,在军中随便露一手,那绝对能让这些人全部降服。 没办法,他们作为这个时代的武力天花板,普通士卒,谁见了谁不胆寒。 安顿好一切后,刘隅才进宫去见了刘协。 刘协脸上有些苍白,显然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 他见刘隅前来,脸上才缓和了几分。 这次的长安乱,让刘协年少的心,又多了一层创伤。 当李傕带着西凉反贼,亮出明晃晃的长刀,在刘协面前晃来晃去,让交出王允时,尽管他强自镇定,没有表现出胆怯。 可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内心是多么的无助。 然后,王允惨死在李傕的刀下,当鲜血从王允的胸腔中喷洒而出时,刘协内心满是绝望。 当时,他多么希望,身边有一个强有力的肩膀,能让他依靠。 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就是刘皇叔。 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次春猎,那次面临的险境,比今日的毫不逊色。 可刘协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害怕,相反他很淡定,他知道,自己身边站着的刘皇叔,有着怎样的能力。 “皇叔,汉室衰微,动乱不乱,重振大汉声威的事,就交给皇叔了。” “我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两人又交谈了一番,刘隅才离开了皇宫。 一纸昭令,在大汉天下传开。 皇帝陛下,任命刘隅为司空,录尚书事。 刘隅在经过自己一番谋划后,也终于在这一刻,成为大汉朝廷实际的掌舵人。 虽然地位上提升十分明显, 可刘隅明白,他面临的压力依旧不小。 长安城和雒阳城这两座城,虽然地盘不小,可毫不意外都被西凉军破坏殆尽,想要重振当年的繁华,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这个时间段的袁绍,已经平定完冀州境内的黑山贼,彻底坐稳了冀州。 他已经把手伸向的青州,并州,用不了多久,这两州也会被他彻底收入囊中。 从袁绍一直鼓动何进杀光宦官开始,刘隅就判断出,袁绍的目的,就是天下。 汉室在他眼中,不过只是一个遮羞布,当他实力超群时,他会第一时间,把汉室踢出去。 除了袁绍,还有他的同宗兄弟袁术,盘踞南阳。 同样在一边盯着汉室这头病虎,一边四处攻伐。 从他们的行径看,汉室在他们眼中,已经名存实亡,如今最要紧就是扩大自己的地盘,扩大自己势力。以便在将来的大争中,占据主动。 刘隅自然不会忘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曹操,虽然他现在实力不强,也在不断的扩充力量,从刘隅最新得到的情报看,荀彧离开了袁绍,投奔了曹操。曹操一高兴,竟然夸赞荀彧,是吾之子房。 如果把荀彧的才华比作张良,刘隅并没有多少意见。 从后来荀彧谋略看,还真有是张良的几分神采。 可前面偏偏加上了一个“吾”字,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曹操是不是也把自己比作了高祖,他也想和高祖一样,在子房的辅佐下,成就一番事业。 除了目前这三个明面上的威胁,还有一个让刘隅更加头疼的事,那就是世家。 刘隅有时候,总会有一种感觉,别看各路豪强,折腾的动静不小,显得风光无限。 可在底下,世家大族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弄潮儿。 从目前这些弄潮儿的态度来看,他们并不看好, 自己会在时代中脱颖而出。 理由很简单,就拿荀彧来说吧,自己曾亲自去拜访过他的父亲,把一部分生意交到他的手中,一方面,自然是想要些钱粮,可更深层的原因,还不是想把荀家拉拢到自己的麾下。 荀绲是久经世道的老狐狸,刘隅不相信,他不知道自己的意图。 刘隅本以为,经过上一次的接触,荀绲就算不让荀彧立刻押宝到自己这边,也应该让他实地考察一番吧。 只要荀彧肯来,凭借着刘隅的三寸不烂之舌,他还是有信心让荀彧留在自己身边的。 可荀彧压根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觉察到袁绍没有潜力后,就直接投到了曹操的麾下。 这件事不大不小,却让刘隅很受打击。 他明白了自己在世家大族的眼中,还很弱小。 对于世家大族的态度,刘隅自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既然世家大族不愿意效命,刘隅也准备像当年的曹操一样,在寒门中收拢人才。 用寒门抵制世家,本来也是他未来计划的一部分。 刘隅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不愿意提早跟世家大族撕破脸。 刘隅太明白世家大族在这个时代恐怖的影响力,在没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去撩拨这头野兽,到最后很可能尸骨无存。 如今刘隅被逼到了十字路口,他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 刘隅回到书房,平复情绪,开始书写。 第168章 祭文 看着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字体,出现在纸上,刘隅才真正平复了心中的怒气。 他并没有马上安排人去办这件事,在这之前,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目前长安经受乱局,首要的任务是稳定,不光是政局的稳定,更是人心的稳定。 稳定才能发展,不论在任何时代,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召集百官,准备分配任务。 如今还留在朝中为官的,无一不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 世事洞明皆学问,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日马日磾言辞恳切,想让王允手下留情,饶恕蔡邕一命未果时,他就准确的做出了自己的预测。 王允大概不能长久于世吧。有道德的人,是国家的纲纪;写作,是国家的典籍。废弃了纲纪与典籍,难道还能长久吗! 事情果如他所料的一般,王允一系列处理事情的方式,很快激起西凉军的反叛,王允也死在这场动乱中。 对于刘隅的才学,马日磾十分欣赏,才高八斗之名,就算是蔡邕也十分佩服。 可才学和政务是并不统一,或者说并不相通, 有多少惊才绝艳的青年才俊, 出口成章,可一旦处理起政务时,还是如同一张白纸。 这并不奇怪,毕竟才学靠读书,政务却需要历练。 书上讲的内容,一般虚无且广泛,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可政务却是一件件细小的事,这两者有着天然的区别。 堂上很安静,没有一丝杂音。就在这时,刘隅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表情淡然,声音不大,却清楚传到了众人耳中。 随着刘隅一道道命令发出,马日磾越听越震惊。 安抚百姓,救治伤员,厚葬有功人员,加强巡逻,防止有人趁火打劫等等,如果这些都是日常工作,让医官留意长安城的疾病情况,防止大面积疾病流行,就体现了他的前瞻性。 思路清晰,有条不紊,更难得的是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脸上没有竟然没有一丝倨傲之色,言语间透着谦和,对于官员提出要尽快论功行赏的事情,刘隅也从善如流,点头答应。 让官员尽快把名单提交上来, 以安众人之心。 刘隅展现的风采,让马日磾很是折服,他没想到从来没有接触到政务的刘隅,安排起来事情,竟然如此老练。 同样的想法,在出现在众位大臣的脑海中,他们多是汉室老臣,心中都怀着匡扶汉室的梦想。 这不过梦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开始消散,直到此刻,他们早已经沉寂的心,被刘隅重新点燃。 皇叔有如此才华,真是汉室之幸,用不多久,汉室可兴矣! 看着众人满意的目光, 刘隅心中暗自庆幸。 坦率的讲,他对政务并不精通, 可得益于后世电视广播的普及,大的方面他多少有些了解。 一到大灾之时,刘隅总能听到类似的声音, 详细的刘隅虽然记不全,但总体来说,大致不差。 刘隅只需要的把大方面说出来,就有人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完成,这才是最关键的,若是有人问他,救治伤员是哪个部门的责任,他当场就会露出马脚。 众人走后,刘隅喊上陈到,出门而去。 两人快步而行,很快就来到一处府邸。 只见府门上已经被满是白色。 下人脸色悲戚,泪眼朦胧。 有一位老人认出了刘隅,急忙向他行礼。 刘隅淡淡点头,然后在他的带领下,进入了内堂。 刘隅来到王允灵前,亲自置酒,跪于地上,行子侄之礼。 然后拿出准备好的祭文,悲戚的声音在堂上响起。 呜呼世伯,不幸殁矣!得此灾祸,人岂不伤? 我心实痛,酹酒一觞;伯其有灵,享我烝尝! …… …… 呜呼世伯!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 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尊长! 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这篇祭文把王允一生的功绩,都详细说了出来。 刚正不阿、威武不屈、讨伐黄巾、不惧权贵、心系汉室、忠心护国,巧设计策,诛杀董贼。 在刘隅言语中,王允几乎是完美的存在,他的品德和功绩足可以比肩上古圣贤。 王允家人见刘隅如此用心,都不禁有些感动。 貂蝉在人群中,一身孝服,美丽的容颜之上,泪眼婆娑。 她望着言辞悲戚的刘隅,眼神有些恍惚。 自从刘隅离开王府后, 貂蝉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刘隅的消息,总还是有意无意的能够传到她的耳中。 春猎刘隅不顾危险,在凶残的死士中,救出天子。 手持天子诏书,号令天下英雄起兵讨董,更是逼迫董卓逃离雒阳。 看着刘隅不断为了汉室做出的努力,貂蝉想起开始时,她对刘隅的不学无术的成见,感觉有些羞愧。 她虽然是女儿身,却对董卓的暴行深恶痛绝,她曾听王允说过,除去董卓的计划,都是刘隅的谋划。 如今刘隅竟然愿意把这份功劳,让给王允,可见刘隅心胸坦荡,并不是沽名钓誉之人。 杏儿在貂蝉身后,看着刘隅眼神中满是崇敬。 从她第一眼见到刘隅,她就觉得刘隅不一般,一个读书人,说话和气,待人和善,身上没有一丝读书人的傲气,关键还长的这么好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坏人啊! 事实也果然如同想到那样,刘隅不但不是坏人,还是个心怀天下的大英雄。 她没事时,不禁在心中嘀咕, 哪些关于刘隅家乡的传言是怎么出来的。 莫不是像小姐说的那样,一个人不能太优秀了,如果太优秀了,就会被人嫉妒,然后遭受别人的诋毁。 正在两人恍惚间,刘隅就来到她们身前。 “世伯一生忠义,惨遭不幸,身虽死,名却不灭。以后府上有什么事,可随时来找我。” 说完,刘隅又行了一礼,才慢慢离开。 从刘隅出现在王允府上开始,众人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从刘隅的表现看,王允的死,刘隅是情深意切,痛惜异常,要不然那篇祭文,也不可能让说的那么情真意切。 王允安葬时,刘隅亲率百官相送,给足了这个汉室功勋的排面。 这件事一结束,刘隅就把陈到叫过来,询问徐庶的消息。 陈到缓缓摇头,很明显徐庶依旧没有回来复命。 这让刘隅有些奇怪,莫非自己谋划的这件事,出现了什么变故,又或者说徐庶的劝说,没有起到作用。 第169章 斗智 刘隅了解哪个人的可怕,论谋略,他不在徐庶之下。 若说起老辣,年轻的徐庶显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更可怕的是,他对于人心的把握,在这个时代是恐怖的存在,在刘隅见过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 刘隅很清楚,他不会像李儒一样,会为了董卓的死,心生愧意,他只会躲在暗处,观察着天下的局势,然后做出对于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给徐庶交代任务前,刘隅说的很明白,如果不能说服他, 很简单,你腰间不是有长剑吗?直接拔出长剑,放在他的脖颈之上,他保证乖乖的过来。 刘隅从不怀疑徐庶有这样的能力,在这个乱世,黄巾、盗匪,军队都是极其危险的存在。徐庶身背一柄长剑,就可以浪迹江湖,若没有不俗的武艺,恐怕早就成了路边枯骨了。 虽然比不上当时名将,可对付贾诩肯定绰绰有余。 对于贾诩的破坏力,刘隅十分清楚,一旦让他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正是因为知道贾诩的可怕,他才派出心思缜密的徐庶去对付他,在以诡谲着称贾诩面前,任何的掉以轻心,都可能功亏一篑。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逃走。 正当刘隅思索,要不要继续派出兵力去接应徐庶时,徐庶回来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刘隅一听,一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徐庶走进堂内,对刘隅拱手一礼。 “主公,幸不负主公所托,文和已经被我说动,带了回来,如今正在堂外等候。” 刘隅有些犹疑。 “元直,确定是把他说回来的?” “也不全是。”徐庶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尴尬,他伸手指了指腰间的长剑,“它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刘隅呵呵大笑。 在刘隅笑声中,徐庶说起这次事情的过程。 徐庶带领一支军队,在城门处埋伏,在西凉军战败之际,贾诩神不知、鬼不觉混在难民中,逃出了长安城。 等徐庶反应过来, 贾诩已经逃出了好几里。徐庶反应迅速,他很快就觉察到了不对,带兵追出几十里后,才终于把贾诩拦在了人群中。 刚开始,贾诩还不承认,徐庶拿出那张惟妙惟肖的画像时,他才不得不承认。 徐庶对于他的学问半信半疑,以他对于天下形势的了解,贾文和的名字,并没有多少知名度。 人们说起西凉军时,说到谋略时,总会第一时间说起李儒,而刘隅竟然说此人的谋划不在李儒之下。 这怎么可能?虽然和李儒不在同一个阵营,徐庶对于李儒谋划,也比较佩服。 能让一个西凉将军,在短短数年的时间,竟然能够入主雒阳,执大汉之牛耳,这份谋划,足以让每个谋士汗颜。 看着貌不惊人的贾诩,徐庶带着一丝轻视,开始了试探。不过他很快为自己轻狂付出了代价。 刚探讨几个问题,徐庶就发现了不对,他急忙收起了轻视之心,专心开始和贾诩辩论。 两人经过几天的辩论,徐庶心悦诚服。主公说的果然没错,此人见识不凡,足可以和李儒媲美。 想起刘隅的话,开始拉拢贾诩,徐庶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顺利,谁知贾诩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绝了。 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刘隅此时势力太小,在乱世将至时,不见得能走到最后。 对于贾诩给出的理由,徐庶不认可,针对这个问题,两人又就天下的大势,展开了一场辩论,辩论的结果也正如刘隅所料,徐庶败下阵来。 冷静下来的徐庶,才想起了刘隅的交代,他果断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当长剑放在贾诩脖颈之上时,刚才还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贾诩,瞬间就闭上的嘴巴。 在徐庶的威逼利诱下,确切说是威逼下。 眼看脱身无望的贾诩,也只能无奈答应,来长安城看看再做决定。 把贾诩请进堂内,他向刘隅行礼。 “我一时糊涂,鼓动李傕等人攻击长安,致使长安动荡,百姓蒙难。今见到长安城的惨状,懊悔不已, 请皇叔治罪。” 长安之乱,如果论罪魁祸首,贾诩毫无疑问要排进去前三。 要不是在他一番忽悠下, 李傕等人很可能会畏惧惩罚, 一哄而散,退回西凉。 如果这些久经沙场的武将,退回西凉,就算李儒能集结不少的兵力。也很难攻破长安城。 别忘了,吕布当时带领兵马出了长安,去抵御李儒,若是没有李傕这些百战之将的辅佐,吕布很有可能,就会击败西凉军。 刘隅不知道此刻他说的懊悔是真是假,不过从贾诩的表情看,似乎也不像作伪。 这也符合贾诩在历史上的记载,他先劝说李傕等人攻击长安,可等到他们攻陷长安城后,看着无数百姓死于非命,他又起了恻隐之心,屡屡劝说李傕等人不要乱杀无辜。 刘隅脸上带着笑意,走上前拉住贾诩。 “文和,既然心有愧意,可愿意为长安百姓做些事情?” “我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就算有心,也再无余力。我只求皇叔饶恕我的性命。让我回归乡里,了此残生。” 对于贾诩的鬼话,刘隅淡淡一笑,说谁归隐乡里,刘隅都相信,可要说贾诩想要归隐,刘隅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他推脱一番,说到底,就是自己实力不强,兵少将寡,土地贫瘠,入了贾诩的法眼。 刘隅淡淡一笑,也不揭穿,顺着贾诩的话向下说去。 “文和何必过谦,你的才能,别人不知道,我岂能不知, 若是董卓听信了你和文优之言,断不会到如今这个局面。” 贾诩在董卓的阵营中,虽然出谋不多,可每当李儒心中有疑问时,总是去找贾诩商议,贾诩也总能在三言两句中,找出问题的关键。 “皇叔,可有李文优的下落?” 刘隅没想到,贾诩会这样问,两人的思路明显不在一条线上,他想让贾诩归顺,才说出董卓的事,可贾诩第一时间, 就想到了李儒。 第170章 权力毒药 贾诩说这番话时,眼神中满是担忧,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李儒已经被刘隅所擒获。 如果刘隅第一时间诛杀李儒,贾诩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从刘隅拿到天子诏书离开雒阳开始,李儒对于刘隅的的杀招,就连续不断。 若不是刘隅智谋深远,恐怕早已经死在李儒的手上。 把一座大汉二百年的都城焚烧殆尽,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死于非命。光凭借这一项,就足可以让李儒万劫不复。 “文优此时正在府上,文和是不是想见见他?” 刘隅问的很随意,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听到刘隅的话,贾诩眼神中露出一丝震撼。 “李公对于我有引荐之恩, 至今不敢忘, 若皇叔恩准,请先让我见见他。” “叔至,你带文和过去吧。” 陈到应了一声,带着贾诩向后院走去。 过不多久,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前。 贾诩微微驻足,细细打量小院中的布置, 见院中红花绿树,小桥流水。布置十分精致。 院内两三个侍女模样的人,正在收拾庭院,见两人前来,急忙行礼。 看到这些,贾诩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就算刘隅还没有给李儒治罪,也会在监牢之中,就算不在监牢中,恐怕也会被软禁。 从目前的情况看,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这么清幽的环境,根本就没有半点苛责之嫌。 “李公就在此处。”陈到用手指了指房间,继续说道,“我告辞了。” 说完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贾诩缓步向前,走到房门处,正要敲门,却见屋门一声轻响。房门打开。 面容干瘦的李儒站在门口,一向明亮的眼神中,隐隐有一丝黯然。 贾诩行礼。 “李公,别来无恙。” 李儒淡淡道:“败军之将,苟延残喘罢了,还说什么别来无恙。” “来、来,快快进屋,我在此处等你多时了。” 两人走进屋内,坐定后,贾诩饮了一杯茶。 “李公知道我要来?” “不错。”李儒回答的很肯定,没有丝毫犹豫,“刘皇叔智谋深远,谋划事情没有丝毫遗漏,对于文和这样的大才,他必然会重点关注,自然没有让你离开长安城的道理。” 贾诩佩服,事情也的确如李儒所说的那样,自己乔装改扮,本以为能够逃出长安城,谁知道,刘隅派出徐元直在城门口等着自己。 “李公所料不错。”贾诩微微一叹。 说完,把自己出城的情况,给李儒说了一遍。 李儒淡淡听着,没有丝毫意外。 “文和如今如何打算?” 贾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李公觉得皇叔此人如何?” “智谋深远,气度不凡,是个少年英雄,以我看,大汉若能兴旺,必然兴在此人身上。” 贾诩没想到,李儒对于刘隅的评价这么高,大汉如今到了什么程度,两人十分清楚,虽然说不上名存实亡,但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了。 各路诸侯,开始相互攻伐,已经完全没有汉臣的样子。 他们忙着占地盘,早就把汉室的规矩抛之脑后。如果刘隅真能在这个程度下,兴旺大汉,这份功绩,足以媲美光武帝了。 “李公真觉得皇叔能中兴汉室?” “难啊!”李儒微微叹气,“据我观察,皇叔是中兴汉室的唯一希望,若他也不能完成此项任务,那大汉四百年江山,可就要真正易主了。” “李公,皇叔把你留在此处,是不是想让你归顺他。” “不错。”李儒坦然承认。 “如今李公如何打算?” “文和还不知道我吗?自从相国死后,我心已经死去,断然不会再投靠他人,如今拖着残躯不死,只为了等你前来,和你交代一件事情。” “李公,恕我直言,相国虽然对你恩遇有加,可你这些年为他鞍前马后,出谋划策,早已经偿还,若没有李公,别说到相国之位,恐怕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西凉一小吏。” 贾诩说的很不客气,甚至有些狂悖。他跟着董卓的时间不长,对董卓的敬畏之心,远远不如李儒。 李儒自然也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怨气,他低头沉思。 往事历历在目,让李儒有些感伤。 过了许久,他才平复了心情。 “文和,自从相国遇害后,我整日在想,若非我在其中推波助澜,相国可能到最后也官职不大,却可以安稳度过一生,从这个方面来说,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贾诩听出了他感慨之意,在他心中却不这样认为。 董卓从西凉来到雒阳城,若是没有李儒的谋划,董卓或许不会走到相国的地位,但要说能躲避祸端,贾诩认为不可能。 董卓的性格贾诩很了解,他就不是一个愿意安分守己的主子,即便没有李儒的相助,他那颗永远不能满足的心,依旧会躁动不止,他不会心甘情愿的待在西凉,依旧会想尽一切办法,走出西凉。 贾诩知道,这一路上,李儒曾经不止一次让董卓躲过劫难,逢凶化吉。 若是没有李儒的相助,董卓很有可能会死在某次的阴谋中。 “文和,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贾诩沉吟片刻。 “我还没有确定。” “如果你相信我的眼光,刘皇叔是一代明主。若是我在多年前遇到他,或许……” 李儒说到此处,一声长叹,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多年前遇到刘隅,必然会像辅佐董卓一样,全力以赴辅佐他,可惜造化弄人,有些事情,终究是回不去了。 对于李儒的这个说法,贾诩丝毫不怀疑。 从目前来看,他足智多谋,虚怀若谷,这些都是明主的必然条件。 有董卓的前车之鉴 ,贾诩依旧心有顾虑,当年的董卓又何尝不是如此,在权利没有到达顶峰之前,一样的从善如流,虚怀如谷,可等他当上相国之后,还不是一样的固执己见,耽于享乐。 贾诩对于人性有着很深的了解,也明白的权力的毒药是多么的可怕,等权力达到一定的程度时,他就会散发出无尽的毒性,不断吞噬着眼前的生命。 第171章 求死 此时的刘隅刚刚进入权力的顶峰,还没有来得及品味权力的美好。 贾诩太明白权力的可怕,毫不夸张的说,站在权力的最高峰,晚上做一个梦,第二天都有人帮你实现。 他就如同魔障一般,不断满足你的欲望,让你的欲望不断增大,直到走进权力的深渊。 这个阶段的刘隅,显然还没有体会到这一切,所以他才会谦虚谨慎,虚怀若谷。 等他真正明白权力无与伦比的滋味后,他如果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贾诩会毫不犹豫跟投身在刘隅的麾下。 所以他并不着急下决定,他会等待, 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当然,如果此时刘隅把长剑放在他的脖颈之上,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哪怕犹豫片刻,都是对长剑的不尊重。 对于贾诩来说,生命只有一次,他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失去生命。 如果刘隅逼迫自己,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刘隅的明主形象,完全是刻意为之。这种虚伪、不是发自内心的表演,不可能长久。 他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毫不犹豫逃离此地。 在贾诩的沉思间,李儒开始了自己的正题。 “文和,我有事相求,请文和务必要答应。” “李公言重了,李公有命,我必然遵从。” 李儒点头笑道:“我算着日子不死,有两件事放心不下,第一件是,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后,文和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给相国立一个坟墓,哪怕是一个衣冠冢。他一生心心念念的都是京城,都是这种繁盛之地,你就将他安葬在长安城吧。也算让他在地下得偿所愿。” 贾诩沉吟片刻,点头说道:“李公放心,此事我必然办妥。” 李儒淡淡一笑。 “还有一件事,也请文和答应。” “李公但说无妨。” “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贾诩点头。“李公所命,我必然不负所托。” 李儒笑道:“文和一诺,胜似千金,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等我死后,派人把我尸首送回西凉安葬,这个地方乌烟瘴气的,我一点都不喜欢。” 贾诩没想到第二件事,竟是如此,一时间愣在原地,怔怔无言。 李儒继续笑道:“文和既然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贾诩眼眶微红,他明白李儒的言语中的悲切之意,分明有了几分交代后事的感觉。 “李公何必如此,凭李公之才,无论走到哪里,都必受到重用, 你又何必如此悲观?” 李儒眼神中带着笑意。 “文和之言,我岂能不知,还是像我刚才所说那样,此心已死,身虽在,又有何益。” 说完,他端起一杯茶,对着贾诩笑道:“文和,来与我饮下此杯,等来日这世道,换了模样,到我的坟前,给我说一声。” 说完,不等贾诩举杯,他独自饮下一杯茶。 贾诩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还想再劝,却见此时李儒耳鼻之中,已经渗出了血迹。 贾诩大惊,急忙上前扶住李儒。 “快传医官。” “快传医官。” 贾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吼,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和冷静。 “李公,你何必如此……” 李儒吃力摆了摆手,眼神中依旧带着笑意。 “文和,多保……重。” 这句话艰难说出口,李儒脸上的神采,瞬间消失不见。 李儒死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可贾诩知道,这种笑意中,在笑容深处。有着怎样的无奈。 对于李儒的一心求死,他虽然并不认同,却十分理解。 当一直努力的梦想幻灭时,所有的希望都像东流的河水,再也不会回转。 这是一种无奈,一种悲哀,是心死,是幻灭。 也许在董卓死后,雄心壮志的李儒已经随着董卓而去。 留下来的,只是一心想要复仇的李儒,他简单,狂暴,不顾一切。 当这个目标被刘隅破坏后,这个李儒,也已经死去。 他苦苦等待,就是等自己,来到此处的那一天。 贾诩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来这么快。 若是自己不匆匆忙忙来见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冲刷,或许能回心转意。 虽然贾诩也认为这些不可能发生,但他心中,还是有一点点期待,或者说是幻想。 贾诩抱着李儒的尸体久久不愿放手,他感受着李儒身上的温度,逐渐消失,最后变成一片冰冷。 贾诩知道,李儒,李文优,真的走了。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眼泪迷糊了他的双眼,恍惚间,贾诩又回到了多年前。 那天的风,有些凉。 贾诩坐在酒馆中,却没有喝酒。 他在饮茶,在西凉的地界,茶并不多,且质量下乘,味道多苦涩。 贾诩不以为意,多年后,他回忆起那天的茶,他觉得是他在这个世上喝过最美味的茶。 就算是后来皇帝的供茶,也无法与其媲美。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门外走来一个高瘦的年轻人,目光如炬,神采奕奕。 他走到贾诩面前,躬身行礼,脸上带的笑意,和今天差不多。 淡淡笑意,让人感觉有几分亲切。 小店的座位,已经满员,他见自己一个人,要坐在自己桌上。 贾诩看着人满为患的小店,也没有在意,示意年轻人,随意而坐。 贾诩则是继续饮茶。 他也没没有喝酒,也要了一壶茶。 在酒馆中饮茶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一双。 或许是都饮茶的缘故,两人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很快贾诩就发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学识渊博,见识不凡。 从他读书之后,就开始四处游历,遇到的能人不少,贾诩可以拍着胸脯说,能和他才学相当的人,他还没有遇到一个,这不是自负,而是自信。 他自幼就苦读诗书,凭着他极高的天赋,很快就显露了不凡的实力。 特别是临场决断的力量,更是无人能在他之上。 来人所说,贾诩心中越是震惊,他竟然发现,不论谋略,还是政务,他都不在自己之下。 贾诩神色逐渐凝重,他仔细打量着此人,发现此人相貌平平,并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倒是那一双眼睛,很有神采。 两人的谈论从清晨直到黑夜,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才慢慢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躬身行礼。 “李儒,李文优,有礼了。” 第172章 求贤令 李儒的死讯,很快就传到刘隅耳中,对于这样一个结局,刘隅也很无奈。 虽然他并不赞同李儒这般做法,却十分理解。 与生命无关,与权势无涉,董卓一死,代表着李儒精神和理想的破灭,当一直维持自己精神的支柱,突然倒塌时,李儒心中已经萌生了死志。 从刘隅第一眼见到李儒时,他的眼底已经没有了任何色彩。 死寂,这种色彩充斥着李儒的眼中。 安葬完李儒后,一直沉默不言的贾诩,突然开口道:“皇叔,我与文优情同兄弟,他骤然离世,我心如刀绞,暂时还不能为皇叔效命,我想在文优坟前,结庐守护,以全当日他对我的恩义。还请皇叔成全。” 对于贾诩这番说辞,刘隅又何尝不明白,所谓的结庐守护,不过都是说辞。 贾诩这个老狐狸,说到底,对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刚刚进入权力的中心,占据了长安和雒阳两处地盘,可天下人都知道,这两处虽然都是汉朝的都城,曾经繁华富庶,可到了今天,早已经没有往日半点影子。 雒阳城被董卓一把火,几乎焚烧殆尽,留下一处处残垣断壁。 长安城也好不到哪里去,王莽乱政后,天下群雄并起,长安城被赤眉军一顿折腾后,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废墟。 光武帝正是看到这种情况,才不得不放弃长安城。 光武帝建都雒阳后,长安就渐渐被人所遗弃,经历了近二百年的岁月,长安城的繁华早已经远去。 经历了无数年的岁月,依旧没能恢复当年的繁华。 董卓带领天子百官来到长安城,就连像样的宫殿都没有,好不容易修缮了宫殿,又经过这次西凉兵之乱,长安城和雒阳一样,同样留在处处残垣。光这些乱摊子,想要恢复,就需要巨大的财力和物力。 自己刚刚踏入了政治中心,虽然极力表现出了气度,可又董卓的前车之鉴,想必他也不会轻易打动贾诩。他还要等待,还有观察,只有自己能够得到他的认可,他才会真心实意的进行归顺。 对于这一点,刘隅早有预料,只要能把贾诩留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刘隅就不担心。 “文和,重情重义,我岂能如此不尽人情,我这就派人在此为文和建一座茅庐,你只管住在此处,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士卒即可。” “多谢皇叔。” 刘隅微微点头,示意贾诩不必多礼。 他走到李儒坟前,又行了一礼。才慢慢离去。 刘隅回到书房后,就把早已经写好的求贤令颁布天下。 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求取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 “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有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 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曹操这篇求贤令,文采斐然,不拘一格,刘隅此时拿来使用,正要应景。 不看门第,不论出身,甚至不看品德,只要有才能,就可以任用。 这篇求贤令,刘隅仔细看了无数遍,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篇求贤令,写的很大胆,很前卫,甚至有些出格。 光凭这篇求贤令,足可可以看出曹操的胸襟和气度。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在当时遇到狙力显然不小。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曹操黑夜中悄悄叹息,无奈至极。 李儒的坟前茅庐中,贾诩正在喝酒,他喝很孤独,当年常常陪在喝酒的人,就躺在茅庐的不远处,他甚至轻轻呼唤,就能听到阵阵回应。 过了许久,回应依旧没来,贾诩知道,虽然两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正在贾诩恍惚间,他身边的老奴快步走了过来。 “禀家主,今日长安城流传最广的消息,是皇叔发的求贤令。” “求贤令?”贾诩喝了一口酒,眼神微眯,“皇叔手下人数不多,他想要求贤,也没有什么意外。这次求贤令一出,王公大臣和世家大族想必已经可开了花,正在弹冠相庆吧。” 老奴躬身行礼,言语中带着狐疑。 “恰恰相反,那些王公大臣,一个个神色慌张,他们围在皇叔府邸前,要求见皇叔,老奴回来时,皇叔府邸前,已经聚满了人。” “这是为何?”贾诩有些不解,“莫非长安城还有其他的大事发生?” 老奴摇头。 “老奴问了两个读书人,他们说问题就出在求贤令上。” 贾诩一怔。 “求贤令的内容你还记得吗?” 老奴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放在贾诩手中。 “家主,我不认识几个人,就让读书人替我誊写了一份。” 贾诩看着密密麻麻的求贤令,一时间怔怔无言。他也没有想到,刘隅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魄力。 竟然敢在这个时代,直发出这样的求贤令。 如今上升渠道,完全被世家大族所垄断,寒门子弟,想要向上走,难如登天。 对于这一点,贾诩深有感触,他自负才华横溢,世间难有人能与他匹敌,他曾无数次的出现的江湖中,依旧没有得到人的赏识。 直到遇到了李儒,才让他的才华,在世人面前展现。 这也是他十分感激李儒的原因之一。 虽然他并不十分看好董卓,但还是非常感激,李儒对于自己的举荐。 他望着孤零零的坟茔,眼神中满是落寞。 一杯酒饮下,贾诩言语悲切。 “文优,如果你还健在,看到这篇招贤令,也一定也会拍案叫绝吧!” 他又饮了一杯酒,神色悠远。 “你说的不错,如果有人能中兴汉室,必是刘皇叔,光凭这份气度,就足以让人无数人钦佩。” 贾诩无数杯酒下肚,半醉半醒间,眼神已经模糊。 他对刘隅的兴趣也逐渐浓郁了几分。 不过他并不着急下决定,如果他预料的不错,求贤令的发布,必然会让一些既得利益者,对他百般阻挠,刘隅能不能顶住这波压力,还是未知数。 正如贾诩预料的那样,自从刘隅求贤令发出后,刘隅的府邸前,就有许多的王公大臣,来求见自己。 刘隅预测到了这一点,他并不慌张,既然他们有质疑,自己就来给他解答问题。 他虽然想用寒门子弟冲击世家大族的地位,但并不能代表他此时就能脱离世家大族的控制。 经过了无数年的沉淀,世家大族早已经在社会上根深蒂固,他们互为姻亲,结成利益联盟,把持着一个地方的所有的资源。 当年黄巾军被迅速灭亡,很大一部分原因,世家大族刚开始就没有站在他们一边。 他们的实力恐怖,人口,粮食,武器等样样不缺,此时把他们全部得罪,自己很快就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所有步骤只能一步一步来,刘隅心中明镜。 面对门外越来越多的人群,刘隅派出了一名甲士,来到府邸门前。 甲士声音清亮,在众人的耳边缓缓响起。 “皇叔,身体微恙,暂不能见客,诸位请回吧。” 对于这样的答复,众人显然有些不满意,昨日还见过皇叔,精神抖擞,并没有任何异样,怎会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莫非是知道我等来求见的目的,故意不见。 众人虽然颇有微词,可看着刘隅府前威风凛凛的士卒,倒也不敢造次。 这次面临利益太大,他们虽然着急,却没有离去。 “无论如何都要等到皇叔,向皇叔说明情况。” 人群中发出一个声音,众人纷纷点头,不时发出一阵赞叹。 既然不能进去,那就在皇叔府邸前等吧,反正此时就算回去,心中也不能踏实。 …… …… 刘隅有些精神萎靡,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耗费的不少精力,此时,他斜靠在软榻之上,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带着几分疲惫。 门外的大臣,来到自己的府门外,求见自己,所为何事,刘隅不用动脑,也很清楚他们的目的。 说来说去,无非是求贤令动了他们的蛋糕,他们不甘心大权旁落,才都来到了自己府邸前。 此时,刘隅还不想见他们。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关羽,张飞,赵云,站在的他面前,详细汇报着收编西凉军的情况。 这次的收编进行的很顺利,裁撤完老幼之后。总共得到精兵五万。 五万?兵马的规模,让刘隅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如今雒阳留下的精兵一万,加上此次收服的五万人,此时刘隅的兵力共有六万人。 六万人对于此时的刘隅,已经到了一个顶峰,可考虑到要防卫长安和雒阳城两处关隘,这些人马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刘隅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让关羽留在长安城,留下精兵两万,守护长安城。 其余四万人,由张飞,赵云带领,回到雒阳城,去防守雒阳。 长安城易守难攻, 如今威胁最大的西凉军,已经被刘隅彻底击败,短时间很难恢复。 唯一需要考虑就是另外一股西凉军的势力,马腾和韩遂。 在刘隅的记忆中,当李傕等人占据长安后,马腾韩遂不满自己目前的处境,带领士卒起兵勤王,一鼓作气,直接打到了长安城,若不是后来出现了变化,他二人很可能会占据长安。 即便他们没有占据长安,经过一段时间的攻伐后,还是对长安城的形势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后来他们兵败,被朝廷加封后,才在西凉安静下来。 面对这样两头凶猛的狼,刘隅表现出了极佳的风度。 他先是写了一封信,和马腾套近乎,然后又以朝廷的名义对两人进行了封赏,从两人的回信看。刘隅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不过刘隅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派出大量斥候,密切监视两人的动向。 刘隅明白,有经验的猎人,再捕捉猎物前,一定不会表现的张牙舞爪,猎人会小心翼翼,不露出半点声响。直到猎物彻底放松警惕,才会发出致命一击。 刘隅可不愿意做这样的猎物,如果不是已经刚刚占据长安,刘隅不介意派兵奇袭两人。 他想带人,去看看年少的马超是何等的英雄。 …… …… 比起长安城所有威胁,雒阳城更是腹背受敌。 不论二袁兄弟,还是曹操,想必此时已经得到自己占据长安的消息。 见天子落在自己手中,他们岂会甘心,必然想办法把天子拉拢到自己的麾下。 他们想要进入长安,就会先攻取雒阳。 雒阳如今空虚,并没有多少兵力,任何一方的攻击,足以攻破雒阳城。 刘隅这些日子,一直在等待,等待着三人整顿好西凉士卒。 见三人整兵完毕,刘隅急忙下令,让张飞,赵云,带兵速回雒阳。 安顿完这一切后,刘隅才缓缓长舒一口气。 只要他们按照自己的谋划来行事,长安和雒阳都会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徐庶在众人走后,想起外面的情景。 “主公,王公大臣,都守在门口,怎么催都不走,主公当真不见吗?” 刘隅伸了伸了懒腰。 “此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让他们都进来吧。” 众人在徐庶的带领下,来到大厅之内。 众人行礼后,马日磾开口说道:“皇叔,自从高祖立国以来,已经有四百年,四百年来,高祖当年曾言道, “天下治乱,在予(自己)一人,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贤良方正,若是没有这些作为基础, 到时候朝廷之上,充斥的都是奸邪之徒,大汉天下,又岂能长久?” 此言一出,众人齐声附和。 “太傅所言极是,请皇叔三思。” “太傅所言极是,请皇叔三思。” 对于他们的说辞,刘隅有些想笑,他们分明担心的是此例一开,世家大族的利益不能得到保证,却不愿意直说,只能拿道德做文章。 第173章 风波 马日磾的话,让王公大臣找到了共鸣。 一时间,大厅内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刘隅恍惚间有种错觉,这确定是王公大臣在议事,自己不是进了菜市场? 刘隅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在他的固有认知中,这些人都是博学之人,又深处权力的中心,就算对一件事情有看法,也应该摆事实讲道理,试图从言语上说服自己。 谁知道从马日磾说了一阵开场白后,就再也没有逻辑上的输出,变成了杂乱无章的吵闹。 刘隅面容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心中却已经万马奔腾。 这些读书人平常一个个装的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真到了利益攸关之时,竟然也如地痞无赖一般,毫无仪表。 沉默,刘隅依旧在沉默,他心中明白,此时如果自己发言,很可能会把议事厅变成彻头彻尾的菜市场。 他目光沉静,默默坐在正中间,饮了一杯茶,似乎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演出。 众人吵闹了半天,也终于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刘皇叔一直没说话啊! 他不表态,我们就算说的再多,也没有半点用处。 想明白其中关键,嘈杂的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马日磾看着众人殷切的目光,向刘隅躬身行礼。 “刚才众人所说,都是为大汉社稷考虑,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刘隅淡淡一笑,眼神中有些玩味。 “如今汉室衰微,皇权不振。大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才颁布的求贤令,目的自然是想为国家聚才,” 刘隅声音微微一顿,目光环视众人。 “诸位若真有安邦定国之策,只管说出来,只要能让大汉复兴,我愿终身奉其为师。” 刘隅并没有反驳众人,而是设置了一个台阶,让众人往上走。 可这个台阶,却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这些人若真有定国安邦、中兴大汉之策,早就已经说出来了,哪里还能等到今天。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感受到了刘隅语言中的压迫感。 他可以不求才,但你们要有中兴大汉的谋略。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也十分清楚,如果你们没有这样的才能,又有什么理由阻挡自己呢? 别看刘隅年纪轻轻,在这一刻所表现的震慑力,足以让众人胆寒。 刘隅站起身来,继续淡淡说道:“求贤令,为国求贤,自古早有先例。” “昔年秦孝公为了秦国强盛,发布求贤令,使得商鞅前去投奔,终于一扫秦国积贫积弱的局面,为秦扫灭六合,奠定了基础。” “燕昭王为了求贤。筑起黄金台,重振燕国雄风,差一点,就把齐国,全部吞灭。诸位都是饱读史书之人,这两个例子,想必都了解吧?” 刘隅语气虽然平和,可说出的话有理有据,让人一时难于反驳。 沉默半晌后,马日磾行礼说道:“皇叔励精图治,让我等佩服,可察举之法,已经过了几百年,早已经深入大汉骨髓,贸然变更,恐怕会让大汉伤筋动骨,适得其反。” 马日磾的话,刘隅又何尝不知道,世家大家底蕴深厚,绝不是推举几个人才,就能让他们退出历史舞台的。 想要破除世家大族的影响,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目前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天时,等地利,等人和,这三点如果不能齐备,想要把世家大族拉下马,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太傅所言极是,求贤令,求的不过是荒野疑贤,这种人,不会太多,主体官员的补进,还是要以察举为主。” 刘隅这番话一出口,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松的几分。 只要察举制总体不变,众人的总体利益就会得到保证。至于以求贤进来的人,虽然会分一杯羹,但毕竟也是少数,众人对于分走的这一部分空缺,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勉强接受。 谁知刘隅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众人萎靡的精神,瞬间兴奋起来。 “如今大汉遭受董卓之乱,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今年举荐上来的人数,要比平时多上几分,具体人数,吏部要拿出一个条例,要让那些世家的优秀子弟,都能为大汉效力。” 大汉举孝廉的人数,从汉和帝开始,就有着严格的限制。举孝廉的人数与郡上的人数,还有很大的关系。 二十万一人,四十万二人,六十万三人,八十万四人,百万五人,以此类推。 虽然这些年,吏治混乱,数量和之前肯定会有所偏差,但总体上相差不会太大。 此时听刘隅的意思,是要打破这个界限,重新核定人数。这样一来,世家子弟进入朝廷为官的机会不但不会减少,相反还会大大增加。 刘隅见众人脸上带出的笑意,知道自己这一招,已经得到他们的认可。 利益,不论王公大臣,还是世家大族,他们看重的都是利益。 他们把德行挂在嘴边,也不过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争取利益罢了。 刘隅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对于求贤令的反对声,就会消失在空气中,变得无影无踪。 对于世家大族子弟进入中央为官,刘隅丝毫不担心,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他们的的子弟一旦进入朝廷,就意味着和大汉朝的国运捆绑在一起。 他们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子弟侍奉的朝廷,瞬间土崩瓦解。 到那时,谁再想要颠覆大汉朝,他们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只要咱们进入朝廷为官,就会被刘隅牢牢捆在大汉的战车上。 至于他们是不是不学无术,刘隅并不担心,因为从一开始,刘隅的计划,就不是让他们办事的。他发出的招贤令聚拢的人才,将会是整个汉朝的权力中心。 刘隅静静的等待,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招贤令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到时候必然会有无数的贤才来到自己身边,只要把这些贤才,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自己才能在乱世立于不败之地。 第174章 日结 来到刘隅府上的王公大臣,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纷纷告辞离去。 这次求贤令的风波,在刘隅的谋划下,也暂时告一段落。 从众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这次的结果很满意。 刘隅在这次事件中展现的风采,落在徐庶眼中,让他暗自赞叹。 不急不躁,有理有据,直指人性,轻松随意。 自己虽然自负有才,但在刘隅面前,也相形见拙。 跟着刘隅这样的主公,徐庶莫名有些兴奋。 很多时候他有搞不定的事,心中不会彷徨,他知道面对这样的困境时,刘隅总会有办法。 在徐庶一大堆的繁杂事务中,就出现了一个难题。 经过这次长安之乱后,长安城无数的房屋被破坏。 很多人无家可归,只能夜宿街头。 如今摆在徐庶面前一个难题,就是尽快对残破的长安城进行重建。 既然要重建,自然需要人力。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力不足。 汉承秦制,政府征发劳役,并不都是无偿服务,很多时候可以获得相应的报酬,或者减免赋税。 目前政局不稳,社会动荡不停,本来可以获得的报酬,要么直接不给,要么后期赖账。 在一次次的失信后,政府的公信力已经到了冰点。 所以当徐庶把劳役事情安排下去后,造成的局面,是人员大量流失。 想到目前这个局面,徐庶有些头疼。 他把整理好的东西,送到刘隅的面前。 刘隅并没有打开竹简,而是听徐庶大致起说了一遍,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元直,这件事很简单,他们不是害怕不发工钱吗?你可以把工钱按照天进行发放。” 按天发放,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徐庶也在心中暗自思索过,经过他仔细盘算后。如今在长安城的钱粮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工程量,如果真按照这种方法走下去,用不了多久,长安城所有的钱粮就会消耗殆尽。 “主公,这件事,我也细细算过,可是目前朝廷的银子,根本不足支撑这些庞大的工钱开支。” “大概能支撑多少?” “最多三成。” “三成,够了,足够了。” 在徐庶的疑惑中,刘隅把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徐庶有些诧异。 “主公,这事能成吗?” 刘隅拍了拍徐庶的肩膀,笑道:“肯定行,去办吧。” 徐庶走出府邸,就在长安城发布命令。 政府要修缮房屋,招募劳役,工钱现结。 听到工钱现结这句话时,众人眼中露出了几分兴奋。 这年头,都是说话不算话的,难道还真现结吗? 有人鼓足勇气,询问了工钱价格。 一天十文钱,不管吃喝。 十文钱,终于听到这个数字后,眼神中露出一丝狂热。 一天十文钱。一文钱最少能买三个馒头,十文钱那就是能买三十个馒头,要按照这样的购买力,这些钱可是一个不小的收入。 应者云集,徐庶很快就解决了人力问题。 正在众人正热火朝天修缮房屋时,工地旁的馒头店开业了。 这家店加工的馒头,松软微甜,口感不错,明显和平常吃的有些不同。 他们的馒头分量足,价格也公道,一文钱三个馒头,还有小菜,酒水之类。 并且馒头店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定,并不是现银就可以来吃饭,只要是政府签发的票据,在馒头店就具备同等的价值。 在馒头店的推动下,工地上的结算开始出现了一部分票据。 劳役们总是要吃饭的,所以并不担心票据没有用处。 徐庶用这种方法,在一段时间内,就把破损的房屋修缮完毕。 然后他又举一反三,把这件事情用在兵器的打造上。 正在这时,一个新纸出现在市面上,这种光滑细腻,做工精美,明显有别于时下最流行的蔡侯纸,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关键,那就是便宜。 又好用,又便宜的纸张,你到哪说理去? 在很短时间内,长安的政府办公,就从原来笨重的竹片,换成了轻盈的纸张。 纸张的出现,是刘隅未来计划非常重要的一步。只有纸张足够便宜,那些昂贵的书籍知识,才有出现在寻常百姓家的可能性。 贾诩拿着光滑的书籍,眼神中有些难以置信。 书籍上很薄,只有数十章。贾诩感觉手中的分量,似乎有千斤之重。 “这就是目前在长安城流传极广的三字经?” 在得到老仆的肯定后,贾诩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 他缓缓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走到李儒坟前,把一杯酒倒在坟前。 “李公,从今天开始,我就会离开,请满饮此杯,等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说完,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老奴急忙跟在贾诩身后。 “家主,咱们去哪?” 贾诩淡淡一笑。 “去长安城看看。” 贾诩走在长安城青石板上,看到长安城人头攒动,从多日前的死气沉沉,变成现在的生机勃勃,刘皇叔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这些天的他得到的消息,都是从老仆从长安城中打探得到的。听到他一本正经的描述,贾诩觉得有些夸大。 长安城的情况他最清楚,从雒阳来到长安城的人,对长安城有着天然的抵触心理。 他们长期的生活在大汉最繁华的都城内,心中有着莫名的优越感。当他们被西凉军裹挟着来到长安城后,残破的景象,更是让他们眼中出现了无尽鄙夷。 这种鄙夷来自于各个方面,残破的长安城,对于住惯了繁华之地的人们来说,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能住人? 所以这些人,来到长安城后,并不活跃,甚至有些低沉。 长安城虽然人口不少,却呈现一片暮气之象。 大街上往来不断的人流,让贾诩有些不适应。 李公说的不错,能中兴大汉的,必然就是刘皇叔。 从贾诩见到那篇求贤令开始,他心中对于刘隅的戒备之心,就开始慢慢松动,很明显,能发出那种求贤令的人,心中的气魄必然足够强大。 不计品德,唯才是举。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晨钟,响彻在大汉天空。 贾诩事后再想,敢发出这样求贤的人, 世俗的观念,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经成了虚幻浮云,没有了任何实际意义。 刘隅已经越过了世俗,把眼光望向了整个天下。 只有胸怀天下的人,才敢在这个时代,发出这样的声音。 求贤令颁布后,过程也如同贾诩的所料,被王公大臣所抵制。 贾诩本以为,他们会给刘隅造成一定的阻力。 谁知刘隅已经完全掌握的核心,三言两语,不仅把所有的阻力全部消除,还让那些人能够紧紧团结在自己的周围。 第175章 英才 长安城的防务和政务都暂时告一段落。 趁着空闲时分,刘隅来到了皇宫。 刘协脸上带着稚气,眼神中带着一丝喜悦。 他虽然年幼,毕竟自幼在皇家长大,对长安城的变化,也看在眼中。 政令统一,百姓安定,这在以往的岁月中,几乎不可能实现。 他虽然对于刘隅的才能从不怀疑,可也没想到变化来的这么快。 “雒阳城如今怎么样了?” 看着刘协殷切的目光,刘隅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陛下是想回雒阳了?” 刘协点头。眼神中有几分落寞。 “雒阳虽然毁坏,可毕竟是大汉的都城,加上先帝的陵墓都在雒阳,所以……” 刘协说到此处,住口不说。眼神中泛起晶莹泪花。 刘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离开长安,回到雒阳。 对于刘协有这种想法,刘隅丝毫不觉得意外。 雒阳做为首都已经近两百年,他在世人的心中不仅代表着一座城市,更是一种精神的向往。 可如今的雒阳城比长安城还要残破,根本不具备让刘协回去的条件。 “当年董卓离开雒阳时,一把火几乎把雒阳焚烧殆尽, 如果我所料不错,此时的雒阳城,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陛下若真想回去,让我先回雒阳,整顿一番,才能启程。” “也只能如此了。”刘协悠悠一叹,“有劳皇叔了。” 说完这件事,刘隅又问学业情况。 刘协眼神中带着几分落寞。 “皇叔事忙,这么长时间才来看朕,朕除了读书之外,气闷的很。” 刘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陛下如果觉得闷,等有机会,我找个人,来陛下身边伴读如何?” 刘协点头道:“如此甚好,皇叔心中可是有了人选?” “此人和陛下年纪一般大,聪明异常,陛下和他一块读书,必然不会气闷的。” “此人现在何处?”听刘隅这般说,刘协顿时来了兴趣,“皇叔快快把他找过来。” 刘隅笑道:“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荆州。” “那好办,此人姓谁名谁?皇叔说出来,朕这就下旨,让他马上来长安。” 刘隅摆手道:“陛下万万不可,此人虽然年幼,却是难得千古奇才,我观遍史书,才华能和他匹敌的不过一手之数,对于这样的人才,断不可如此草率,还是等我闲暇时,去荆州一趟,看能不能说动他。” 刘协答应了一声,一双眼睛满是疑惑。 这个人是谁啊?和自己一样年纪,竟然能得到皇叔这样的赞誉。 “此人和皇叔比如何?” 刘隅笑道:“此时他不是我的对手,用了几年,我就难望其项背了。” 刘协张大嘴巴,显得很是吃惊。刘隅的才华他最清楚, 这当今这个世上有才高八斗之称,就连蔡伯喈都对刘隅赞不绝口,称赞刘隅是古往今来,难得的大才。 听刘隅的意思,此人的才华竟然比刘隅还高上几分。刘协有些不相信。 刘隅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疑惑。 “陛下,刚才所言,没有半点虚言?” “世上真有这样的惊世之才存在吗?” 看着刘隅坚定的眼神。 刘协说道:“皇叔务必把他请来。” …… …… 从皇宫出来后,刘隅就开始思考回雒阳的事情。 张飞,赵云已经带人返回了雒阳城,如果自己此时回去,就剩下关羽独自守卫长安城了。 关羽来守卫长安城,刘隅非常放心。 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韩遂马腾,安安分分待在西凉,没有觊觎长安的打算。 虽然刘隅曾高官厚禄赏赐两人, 可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安分守己。 毕竟相对于这些赏赐,天子在长安城,这份诱惑远比高官厚禄更诱人。 刘隅在思索中,回到了府邸。 刚进入府邸,就见徐庶拿着一份书信。 “主公,斥候来报,马腾韩遂合兵一处,正在日夜操练,看情况,恐怕他们的目的会是长安城。” 刘隅一听,瞬间眉头紧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担心马腾韩遂,他们就开始有了异动。 虽然还不能确定他们整军的真正目的,但早做准备肯定不会错。 “让云长速来此处议事。” 传令兵领命而去。 一会功夫,关羽就来到堂内。他躬身行礼。 “拜见皇叔,不知皇叔唤关某来所为何事?” 徐庶把斥候探听到的消息,详细说了一遍。 关羽听到消息后,一脸倨傲。 “皇叔放心,西凉鼠辈不足为虑,马腾韩遂在关某眼中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土鸡瓦狗之辈,只要他们敢有异动,关某的青龙偃月刀就会把他们斩于马下。” 看着关羽的表情,刘隅心中担忧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几分。 关羽的武艺和忠勇,刘隅从不担心,可有一样,他太骄傲,他认为吕布一逃走,西凉就再也没有任何英雄。 可刘隅却知道,如今在西凉还有一个人,他虽然年少,一身武艺却十分了得。 就算由于年幼,会稍逊关羽一筹,可也是一个劲敌。 有了这个劲敌,若对方再使些计谋,难保长安不失。 长安一旦失去,天子落入对方手中,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将化为乌有。 把刘协带回雒阳城,刘隅在心中暗自思索。 很快这个方案,就被他否决。 雒阳城无险可守,如今守在雒阳城的精兵也不多四五万,若是袁绍等人觊觎天子,派出强兵攻取雒阳,自己就算能保证雒阳不失,恐怕也会大伤元气。 此时的刘隅把天子收入自己底盘,在政治上,已经占据了主动。 占据了雒阳,长安两座城池, 地方也不小,可是两个地方,实在是残破,远远没有发挥出两个地方的实力。 刘隅现在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低调发展。 只有把这个度过最艰难的时期,才有和众人一争天下的实力。 树欲静而风不止。 看来自己想要平稳度过,恐怕有些不现实。 “云长不可大意,这段时间加紧操练兵卒,我会继续派出斥候,打探他们的消息。” 第176章 文和 马腾、韩遂异动,自己回雒阳城的计划,恐怕要推迟了。 刘隅在心中暗自盘算,马腾韩遂两人带领的西凉兵,虽然不如当初董卓的士卒强悍,战斗力在这个时代,也是顶尖的存在。 若他们全力来攻,长安城恐怕又要遭受一番劫难。 主动出击? 如果两人的目标真是长安城,必然已经在长安城四周布满眼线,此去西凉路途遥远,就算主动出击,也很难出奇制胜。 离间分化? 刘隅想到曹操讨伐马超、韩遂的情景,他利用贾诩的计谋成功离间了两人,取得战争的胜利。 可此时的马腾不是马超,他和韩遂感情深厚,又久经世事,凭着几张涂改的信,很难让马腾起疑心。 刘隅想了半天,彷徨无计。 正在他忧愁间,突然听见甲士来报。 贾诩,贾文和,从李儒坟茔前回来了,现在正在府邸前,躬身拜见。 刘隅一听,大喜过望。 自己刚刚遇到难题,贾诩就前来求见。 早就听说过, 贾诩善于雪中送炭,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刘隅一路小跑来到门外。贾诩正是恭恭敬敬站着。见刘隅前来,就要行礼。 刘隅一把拉着贾诩的手,笑道:“文和,不必过礼,快快请进。” 说完,拉着贾诩的手,就向府邸走去。 两人来到堂内。 贾诩躬身行礼。 “我助李傕等人进攻长安,做下的错事不少,承蒙皇叔不弃,我愿意跟随皇叔,鞍前马后,为皇叔效力。” 刘隅拉着贾诩的手,哈哈大笑。 “文和,你来的正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 文和此时愿意相助,实在是大汉之幸。” “得文和相助,何愁大汉不兴?” 贾诩见刘隅言语亲切,眼神中炙热之意不似作伪,心中喜悦。 “皇叔在短短时间内,就让长安城换了一番模样,实在是让人敬佩。” “文和,你我二人不必客套,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要与你商议。” 说完,拉着贾诩的手,来到沙盘前。 “文和,你我都知道,长安不过是暂时变了些样子,若想让长安城长久如此,恐怕远不是这样简单,你慧眼如炬,你且说说, 如何才能让此城长期安稳?” 贾诩低头沉思道:“皇叔见识不凡,计谋过人,对于长安城的局势,早已经胸中有数,我再多说,恐怕有画蛇添足之嫌疑。” 贾诩这番话,刘隅并不意外,毕竟此人不论跟着谁,都很少主动献策。 他所有的计策,与其说是计谋,更可以说,是他保命的手段。 他愿意投靠自己麾下,很大可能性,是看到自己已经在政治上占据的主动。 他既然愿意投奔自己,刘隅自然不希望,他在自己的麾下,天天摸鱼,他要的是一个全力以赴,心中没有芥蒂的贾文和。 “文和之谋,足可以比肩当年的留侯,我说起天下大势,我还能略占上风,要说具体事件,文和远胜于我。” 刘隅得益于两千多年的见识,纸上谈兵肯定不凡,可真要实际操作,难免会被时代的局限性所束缚。 “文和,有什么看法只管说,在我这里,不用故意隐藏自己的才华,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越是才高,我非但不会心生半点妒忌,还会多是欣喜。” 此时的贾诩,并没有过多展示自己才华,所以在世人的眼中,他的才华如何,还没有人能得到结论。 别人或许不知道贾诩的本事,可刘隅知道啊! 他知道贾诩的计谋,不在李儒之下。 如果他愿意全力施展,刘隅可以很肯定的说,在这个时代,足可以排在前三位。 除了计谋,他还有一项能力,眼光毒辣,能够轻易把人际间的关系,看的透彻。 然后他会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刘隅常常在想,如果拥有贾诩这项能力,不论在哪个时代,都能混的开。这种能力太可怕了,投其所好,在这项能力面前,就是个小儿科。 这番话,刘隅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贾诩一时间怔怔无言,过了片刻,贾诩才长叹一声。 “皇叔果然是当世明主,若文优第一次遇见的是你,必然能成就一番事业。” “可惜啊,世上的事就如同东流入海的河水,一出发就没有了任何回头路。” “痛哉文优!” “惜在文优!” 贾诩感慨一番后,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盯着沙盘慢慢说道:“以我看来,长安城若想长治久安,三项祸乱要先除去。” “那三项祸乱?文和快快说来。” 贾诩慢慢道:“马腾、韩遂心有二志,恐有异动,此乃其一。” “周边流寇不断,骚扰百姓,此其二。” “长安、雒阳还有一个郡,弘农郡,此郡若不能拿下,长安和雒阳首尾不能相连,就很难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此其三。” 贾诩说完,刘隅连连点头。不得不说,贾文和不愧是这个时代,最牛逼的谋士之一。 短短几句话,就说出长安城面临的现状。 对于贾诩说了前两个问题,刘隅之前就思考过。 可弘农郡的问题,刘隅却没有想到,在他印象中,弘农郡并没有强劲的割据力量。 看着贾诩一脸平静,想必早已经胸有成竹。 刘隅拿出斥候送来的书信,递给贾诩。 “文和说的不错,马腾、韩遂的情况,都在此处,你看该如何处置?” 贾诩接过书信,快速浏览一遍说道:“他二人此时合兵,目标必然是长安城。” “文和,可有计策,能化解这份危机?” 贾诩沉思道:“皇叔只需要大张旗鼓,假装让天子回雒阳,他们得到消息,必然会派出骑兵来抢夺天子,到时候,只需要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伏兵,就能大败两人。” 刘隅暗自思索着这个方案,觉得中间没有明显漏洞,应该可行。 马腾、韩遂两人攻击长安城,目标自然是年幼的天子。只要把天子带出来,大张旗鼓出行,必然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第177章 破局 韩遂马腾如果是打天子的主意,必然不会放过劫走天子的机会。 兵贵神速,长途奔袭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快。 所以他们二人不会带领步兵出击,虽然西凉骑兵骁勇,可骑兵的数量毕竟有限。 只要在他们必经的路上设下伏兵,就能用最小的代价,重创这个部队。 贾诩见刘隅一直低头沉思,没有表态,继续说道:“这个计策虽然并不高明,对付他们两人却正好合适,两人见董卓占据雒阳后,就一直心存嫉妒,他们也想劫持天子,过一过权力的瘾。” “两人虽有些勇略,谋略根本就不值一提。就算是乱局之中,他们也不见得能成功,更何况如今长安城有皇叔坐镇,他还存在这样的念想,就有些坐井观天,不自量力了。” 刘隅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计谋并不是越高越好,越高的计谋,就意味着需要付出力量越大,就算最终取得胜利,也算不上是一场大胜。 相反贾诩的计策,就很实用,他充分了解马腾、韩遂的性格特点,恰当的献出诱敌之策。 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个计策虽然算不上高明,可被权力欲冲昏头脑的两人,根本就识别不了。 计谋本身的作用,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贾诩的这条计策,很显然符合这条标准。 “文和,此计甚妙,这件事就按照文和说的办。” 确定完计策,两人又详细谈论了细节。 这件事确定之后,刘隅继续开口道。 “长安城的流寇,文和有什么好的见解?” “这件事,消灭目前的流寇不困难,只需要派出一员大将,带领精兵千人,剿抚并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肃清长安城周边的流寇。” 说完,他微微一顿。 “若说要杜绝根本,恐怕有些困难。” 刘隅点头,为什么会盗匪横生,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没有饭吃,才不得不走而挺险。若都能吃上一碗饭,谁愿意放弃安稳的生活不过,去四处游荡。 “粮食,说到底还是粮食。” “是啊!”贾诩一声长叹,“只要政局不稳,粮食不丰,盗匪就永远不可能真正铲除。” “粮食的事,我来想办法,虽然不能让大汉朝的百姓都衣食无忧,安置长安城周边的流民,应该问题不大。” 贾诩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皇叔,长安城四周的盗匪和流民,如果我估计的不错,最少也有几十万,皇叔真能找来这么多的粮食?” 刘隅拿起案上薄纸,递给贾诩问道:“若此物流传天下,会获利几何?” 这些纸张的质量,贾诩早已经见过,光亮平滑,色彩白皙,比之前的蔡侯纸,恐怕还要好上几分。 “皇叔,这张纸质地精良,难于量产,价格也不会太低,想要大面积推行,恐怕有些困难。” 刘隅笑道:“这张纸工艺简单,单张纸的价格,不足蔡侯纸的百分之一,我让工匠在其中加入了特殊材料,已经具备了初步防虫的功效,就算储存上许多年,同样是没有任何问题。” 贾诩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见刘隅眼神坚定,才知道他所言非虚。 一向沉稳的贾诩,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有些激动。如果真像刘隅所说这样,这其中的利润恐怕难以估计。 “此种制作纸张的妙法,不知皇叔如何得知?” “我也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不知是哪本上古奇书?竟然有如此妙法。” “高中化学。” 高中化学?贾诩自己读书不少,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别说见了,就连听也没有听过。 贾诩知道刘隅才高八斗,诗词智谋无一不精, 没想到如今竟然连造纸这样的方法,他都知道。 他低头沉思想起另外一件事。 “皇叔,长安城中精盐商铺,莫非也是皇叔的手笔?” 刘隅点头。 贾诩纳头就拜。 “皇叔学究天人,我不如也。” 刘隅拉住贾诩笑道:“我也是偶尔间看到的,文和不必如此。” 贾诩站直身体,平复了一下心情。 “既然能解决粮食的问题,彻底根除长安城的流寇,也就有了可能性。” 贾诩心情激荡, 很明显他已经开始想以后的事情了。 如果能用粮食招抚几十万流民,他们中的青壮就是兵源。 几十万流民, 最少也能得兵数万。 贾诩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第三件事。 “弘农郡的张济,手下精兵不少,让他横在长安雒阳之间,早晚必成祸患。” “张济,竟然是他?”刘隅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 “皇叔认识此人?” 刘隅尴尬一笑,张济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可不是因为张济的英勇,纯粹是因为他的夫人邹氏。 “我不认识,他是什么来历?我只听说过他有个侄子名叫张绣,武艺不弱,是个难得的将才。” 贾诩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刘隅详细介绍张济的情况。 通过贾诩的讲解,刘隅才知道,原来张济也是董卓的部将,在董卓被杀后,跟随李傕逃出长安城,后来随李傕进攻长安时,他带领军士,负责粮草押运,眼见长安城被攻破,张济正要带领甲士,进入长安城。 突然传来李傕等人被诛杀的消息。 他辨认不出事情的真假,也不敢带领军士贸然进入长安城。 于是就带领军士进入了弘农郡,准备等局势明朗之后,再做决定。 李傕兵败后,张济收拢了大量的西凉士卒。 如今的兵力已经达到两万人,兵力虽然不多,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革。 凭着手中的这些战力,张济渐渐在弘农郡站稳了脚跟。 听完贾诩的介绍,刘隅开口问道:“文和,觉得张济这件事该如何应对?” 贾诩心中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不假思索,开口说道:“张济手下士卒战力不俗,若想得到弘农郡,强攻不可取。我与张济同在董卓麾下做事,也算有些交情,若皇叔信的过,我愿去弘农郡说服张济,前来归降皇叔。” 刘隅大喜。 “好啊,若能把张济招揽回来,便是大功一件,我当表奏天子,为文和请功。” 第178章 箭雨 天子要回雒阳的消息,在刘隅暗中推动下,很快就传到马腾、韩遂耳中。 从斥候传回消息看,两人军营中,战马嘶鸣,显然对于这次的天子东行,志在必得。 刘隅的车队刚离开长安城,西凉骑兵出动的消息,就传到了刘隅耳中。 这次他们出动的骑兵不少,足有三四千人。 能一下集结出这么多骑兵,刘隅还是很震撼的。 在他的认知中,高顺的陷阵营,才八百人,就已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不过和陷阵营重装骑兵不同的是,这次马腾派出的西凉骑兵,多为轻骑。 在西凉的骑兵部队中,一般都是轻骑、重骑混编。 虽然都是骑兵,却因为攻击的范围不同。而被派到不同的场合。 很显然,这次远程突袭,不是重装骑兵的强项。 两人果断的派出了轻骑。 这个世上没有无敌的兵种,他们的杀伤力只是相对而言。 在已经知道他们派出轻骑的时候,刘隅就已经胸有成竹。 对付轻骑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箭。 当漫天羽箭从天空落下之时,就是轻骑部队丧命之日。 天子的车队浩浩荡荡,向雒阳出发。 刘隅坐在马车中,按照斥候带回来的消息,默默推算的时间。 “目前车速有点快,告诉前车放慢速度,每小时不能超过二十迈。” 关羽骑马跟在马车旁,听到刘隅的命令一脸茫然。 “皇叔,每小时二十迈是什么意思?” “sorry,哦。”刘隅顺口说出来,才发现说的不对,他缓过神来,“告诉前车把速度放慢一些。” 他怕关羽不理解,继续解释道:“放慢一点,大致的速度,就是比平常走路快一些。” 刘隅有些抓狂,他实在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语言,才能表达清楚,速度这个概念。 关羽在懵逼中领命而去。 车队果然慢了几分,很显然和刘隅所要求的速度还是不匹配。 看着一脸茫然的关羽回到马车前,刘隅也放弃了在改变马车速度的想法。 就按照这个速度走吧。 实在不行,等走到伏兵处,停车等一会马腾。 只要停留的时间不是过长,马腾很难发现其中的疑点。 马车晃晃悠悠中来到伏击地点,刘隅吩咐停下马车,准备休息。 刘隅慢慢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 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时间还行,如果自己推算的不错,用不了多久,西凉的骑兵就会跟过来。 陈到站在刘隅身边,手握住长枪,满眼警惕的看着四周。 刘隅拍了拍陈到的肩膀。 “叔至,放轻松,他们没有这么快。” 陈到并没有因为刘隅的话,而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警惕和谨慎。 刘隅看着两道路两旁的密林, 士卒手持弓箭一动不动,如同一个雕塑一般,刘隅有些满意。 沉默代表着一种素养,更是一种态度。 沉默的人,发起火来,往往不好惹! 沉默的军队,更是如此! 在三国这些名将中,抛开武艺不谈,如果光论练兵,关羽绝对能排进前五。 一个不通水军的北方人,竟然硬生生把荆州的水军,练成了威震天下的水军。 又带着这支军队,水淹樊城,打得曹操差点迁都。 就凭这一点,又有哪一个人能做到。 关羽训练步兵时,同样比较重视军阵,阵法虽然不是八阵图这样的高深阵法,但也是成名许久上古名阵。 从这一点,刘隅就可以推断出,关羽闲暇时是爱读《春秋》,却不仅仅只读过《春秋》。 等的时间有些久, 刘隅一屁股坐在路旁的青草上,有些无聊。 按照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这个时间点应该快到了。 要不要这么慢啊,如果再不来,刘隅就考虑转移地点了,毕竟自己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不动,难免会引起马腾等人的怀疑。 正在刘隅腹诽间,站在一旁沉默的关羽,突然开口道:“来了。” 刘隅精神一震,急忙站起身来,却发现道路上空空如也,没有半点西凉骑兵的影子。 他正要询问关羽是不是听错了,耳边传来了如雷的马蹄声。 关羽不愧是经久战阵,耳朵灵敏,他没有听错,西凉骑兵果然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路上腾起的尘土,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出现在刘隅的眼前。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西凉骑兵,光这份气势,就足以让人胆寒。 转眼功夫,骑兵已经出现了刘隅的眼前。 刘隅转头望向关羽,只见关羽顶着一张红脸现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慌乱之色。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完全进入了事先的伏击圈。 关羽如雷鸣般的声音,在场中炸响。 “放箭。” 这两个字一出口,隐身在林中的弓箭手,手中的箭矢如雨般射向西凉骑兵。 刚才还是气势昂扬的西凉骑兵,顿时出现了一丝慌乱。 这一波箭雨落下,西凉军倒下了一小半。 他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精锐,经历短暂的慌乱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一声粗豪的声音在西凉军中响起。 “不要停,冲过去。” 对于此时的西凉骑兵, 冲过去,越过埋伏,就是最好的选择。 弓箭的威力虽然巨大,可却需要换箭,此时已经能看到天子车队,趁着换箭的功夫,就能冲出包围圈,只要能冲到天子车队,拿下天子和百官,就会取得这次的胜利。 西凉骑兵重新恢复了速度,谁知树林中又一阵箭雨袭来,两波箭雨的时间,似乎根本没有任何间隙。 这怎么可能?马腾脑海中出现一丝疑惑。 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 马腾已经确认, 箭矢就如同暴雨一般,的确没有停止过。 西凉骑兵不断有人落下马,一会功夫,就已经损失了一大半。 马腾看着连绵不断的飞箭。知道若强行推进,恐怕冲不到车队前,就会损失殆尽。 “下马,列阵。” 他的声音重新响起。 西凉骑兵纷纷下马,围成一个圆形矩阵,抵挡箭雨的攻击。 第179章 赌注 马腾带领的西凉骑兵,下马结成战阵后。箭矢的伤害已经降到了最低。 可有一样,他们只能自保,根本就不具备攻击的可能性。 如今他们只能等待,等待箭雨停下来。 刘隅站在远处,一直看着战斗的细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他已经从刚入长安城时,看到人头落地,就胆战心惊,浑身颤抖,到如今坦然自若,指点江山。 这期间他见识过太多的尸山血海,太多的血腥杀戮。 他开始变得麻木不仁,坚定如常。 对于自己的转变,刘隅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如果他能够选择,他宁愿穿越到一个太平盛世,当一个二世祖,坐在家中混吃等死。 可惜上天并没有给他太多选择的机会,他来到了这个乱世。 在这个时代,只要你登上的舞台,就没有退场的机会,你只能锐意进取,定鼎天下。 无论你多么胆怯,都要鼓起勇气,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事情的发展不会因为你的的胆怯而停止,反而可能会因为你的无惧而改变。 之前的董卓,还是之后的公孙瓒在登上舞台后,想要退出,偏居一处,固步自守。到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就是死亡。 当你登上角逐的舞台时。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下了赌注,这个赌注就是生命。 看着依旧还在顽强抵抗的西凉骑兵, 刘隅眼神中透出一丝冷酷。 没有人是天生的冷酷,不过都是被岁月磨灭了柔弱的棱角,不得已竖起的保护色。 西凉骑兵在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攻击下,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二。 此时的箭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马腾正要命人发动攻击时。 无数步卒,结成方阵,已经将他围在中间。 马腾和带出的西凉骑兵,都是久经战阵之人,虽然被围困,却并不慌张。 他正要指挥西凉骑兵上马冲杀出去。 只见刘隅骑着战马缓步走来。 马在步卒包围圈前,停下脚步。 “虎牢关一别后,已很多日不见,寿成别来无恙。” 当年各路诸侯讨伐董卓时,马腾也是诸侯中的一员,虽然两人当时并没有过多交流,总归是见过面的。 马腾手持长刀,目光警惕。他微微躬身,算是还礼。 刘隅继续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敢离开属地,带兵前来挟持陛下。当年我在虎牢关大破董卓,你不是就在身边吗?” 刘隅态度平和,语气淡然,言语中看不出一丝骄狂之气。可关羽听在耳中,也不禁微微叹服。 皇叔言语中透出的王霸之气,太浓烈了。 无形的装逼最为致命! 能将装逼,表现的如此云淡风轻,也只有皇叔了,关某不如也! 从无数箭雨落下时,马腾就知道已经中计。知道中了埋伏后,他早就没有了劫持天子的想法,如今一个念头,就是让尽快带着剩下西凉骑兵,冲杀出包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西凉。 不过看如今这个阵势,就算能突围出去,恐怕也会死伤严重。 他思虑再三,为了手下的部曲,决定向刘隅服软,试一试刘隅的态度。 “我一时糊涂,起了贪念,致使铸成大错,我愿下马请皇叔治罪,只求皇叔能饶过这些部曲。” 刘隅冷冷看着这一切,还没有接口,只听马腾身后,一个面容英武的白袍小将,出口劝道:“父亲,万不可下马受缚,凭孩儿手中这杆长枪,带领众人杀出去,又有何难?” 马腾犹豫不定,他虽然知道马超的英勇,可对手毕竟是诡计多端的刘隅,谁能保证他不会在其他地方设置好了埋伏。 刘隅早就注意到了马腾身后的白袍小将,看他英武不凡,想必就是马超,马孟起。 他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傲气。 “寿成,想必这位就是你的公子,马超马孟起吧,恕我直言,令郎虽然英勇,但与吕布比又如何? 吕布遇到我都要落荒而逃,何况令郎乎?” 刘隅一出口就喊出了马超的名字,让马腾更是吃惊,马超如今年不过二十,整日习武,并没有多少名声,刘隅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这是不是说明,刘隅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 自己还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劫持天子。 想到这里,马腾感觉到后背发凉。 马超冷笑道:“休在胡吹大气,就算吕布在此,凭我手中这杆长枪照样把他挑落马下,更何况尔等。” 马超上前走上两步,脸上带着无限傲气。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就是踌躇满志的少年。 对于少年人身上的这种傲气,刘隅很无感,曾几何时,他内心深处那个灵魂同样眼高于顶,傲视一切。 读书时想着自己以后的座驾是宝马,还是奥迪。 入社会后,才明白青桔比百团好骑。 对于马超的狂傲,刘隅不介意,让关羽给他好好上一课。 “好一个马孟起,既然你自负武艺超群,敢不敢和他比试一场。” 刘隅用手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关羽。 马超看着关羽半天,说道:“你是斩杀西凉勇将华雄的关羽,关云长。” 马超武艺学成后,就立志要和天下的英雄的较量一番,刚开始他的名单有吕布,华雄,华雄被关羽斩杀后,他的名单之上新添了名字,就是关羽。 他虽然从没有见到过关羽,可也知道此人的特征。 长须,红脸,手拿一把青龙偃月刀,不是关羽是谁? 关羽一脸冷傲,完全没有把面前的少年放在眼中。 “既然知道关某之名,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受降?”马超一声冷笑,“笑话,一会就让你知道我长枪的厉害。” 说完,纵身上马,就要向关羽冲去。 刘隅摆手道:“且慢,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敢不敢赌上一把。” “赌?怎么赌?” “如果你能胜了云长,我即刻带兵离去。若你失败,以后死心塌地投身在我的麾下。” 马超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他并不是觉得自己会输,只是觉得这样的赌注,对自己太不利,赢了自己才能全身而退,输了却要终身跟着他。 关羽都挡不住我,我还不能杀出一条血路,还需要你放过我吗? “赌可以,不过赌注却要改一改。” “哦?你说说看。” “如果我赢了,就让我们把天子带走,如果输了,我立马投身在皇叔麾下,绝无二话。” 第180章 战略 从输赢的角度上来说,对于马超说出的赌注,刘隅也不是不能答应。 此时的马超年不多二十,武艺根本就没有达到巅峰。 而此时的关羽经历了与华雄和吕布的战斗之后,明显已经达到了另一种高度。 马超想要战胜关羽,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 可刘隅却不能答应,原因很简单,他身为汉室的皇叔,维护的是大汉天下。奉的是大汉天子,让世人知道,他竟然拿当今天子进行赌注,这对于他自身的威信,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好一个狂妄的马孟起。”刘隅一声冷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杀气,“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觊觎天子,真当我这些甲士的刀不利吗?” 说完,刘隅轻轻一挥手。 在这些军阵的外围,无数甲士都涌了出来。 这些甲士,骑卒混编,一个斗志昂扬,杀气腾腾,看人数足有万人。 “杀敌。” “杀敌。” …… …… 喊杀声直冲云霄,在树林中久久回荡。 马腾眼看这种阵势,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所料不差,刘隅果然有埋伏! 他脑海中念头飞转,已经明白了刘隅这样做的原因。 很明显,他是想招揽自己。 要不然他也不会说这么多话,只需要埋伏甲士一拥而上,就算自己手下骑兵再如何强悍,也不见得能冲出包围圈。 “皇叔,犬子言语无状,请皇叔恕罪。” 刘隅淡淡一笑,在这场对弈中,他完全占据了主动,如果他一声令下,这些西凉骑兵,没有一个人能逃出自己设置的包围圈。 别看马超英勇,他也不可能在重兵合围下,出现奇迹。 他不是赵子龙,自己也不是曹孟德。 不会让他在营中有七进七出的机会。 关羽会上去首先缠住马超,陈到一杆长枪也会第一时间对马超进行攻击。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王越,有这三人压阵,让如今的马超逃出性命,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刘隅还在外围设置了弓箭手,就算马超能侥幸在三人手中逃脱,迎接他的就是万箭穿心。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让士兵发起攻击,的确是存在想要招揽他们。 其中马超的英勇在其中占据了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西凉不稳,招揽住马超,他就用最小的代价,稳住了西凉的局势。 只有西凉稳固,长安城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他才能放心的经营雒阳。 当然这是刘隅规划中,最理想的结局。 如果他们冥顽不化,刘隅不介意把他们全部杀光。 如果这个局面出现,西凉很可能会发生动乱, 他的战略重心也将转移到西凉。 他会把雒阳作为防守的前端,必要时甚至可以放弃雒阳,集中所有的力量,攻伐西凉,直到彻底平定这股力量,他才会考虑东出,和天下英雄争雄。 如果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刘隅的计划,会大大向后推迟,但刘隅不会在意,既然他们不服,那就打到他们服。 不就是杀吗?不就是自己的发展会慢上几年吗? 没什么大不了。 他不相信,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袁绍或者曹操,有一统中原的实力。 就算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计,真有人统一了中原大地。刘隅也丝毫不担心。 他占据长安城,稳固了西凉,将出兵直取汉中和西蜀。 只要占据这两个地方,他依旧有角逐天下的实力。 “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并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不愿意迎战?那就到此为止吧。” 刘隅说完,缓缓抬起一只手。 马超眼神中精光闪动,刘隅说的不错,从目前的阵势看, 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接受刘隅的赌注。 应战,取胜! 只有这样,他才能带领剩下西凉骑兵全身而退。 “皇叔,我愿意迎战。”马超声音有些嘶哑,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如我获胜,请皇叔遵守刚才的约定。” 刘隅点头,目前一切的发展,都按照他的设定来进行。 “放心吧,你若能胜,自可领兵回去,只要以后你们不进入长安城,我还可以保证,十年之内,你西凉无忧。” “皇叔放心,他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关羽一脸冷傲,拍马而出,“上马吧,看你年纪轻轻,关某可以让你三招。” 马超翻身上马,握紧手中长枪,脸上带出一丝冷笑。 “能让我三招的人,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看招吧。” 说完,他纵马向前,枪出如龙,直接攻向关羽面门。 关羽看着攻过来的长枪,侧身闪过。 口中喊着。 “一招。” 马超见自己一招竟然被关羽闪身躲过,手中长枪变刺为挑,攻向关羽咽喉。 关羽拍马向外,走出两步,又躲过了这这一招,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 “二招。” 刘隅看着一脸傲气,长须飘飘的关羽,直接想拍脑袋。 这是关系自己战略计划的一场打斗,要不要表现得这样云淡风轻,不可一世。 马超的武艺的不低,您还是慎重点吧,要是因为你的大意,输了这场战斗,自己所有的战略计划,很可能要全部修改。 刘隅脸上很平静,似乎一切都稳操胜算一般,其实心里慌的一批。 他真害怕关羽一招不慎,输给了马超。 早知道关羽坚持把装逼进行到底,自己就派陈到出场了。 陈到此时武艺,对付马超,胜利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关键他稳啊,基本上不会出现任何错误。 只要稳重,不出破绽,马超必败。 在刘隅胡思乱想间,关羽和马超已经交手几十招。 关羽虽然占据了上风,却并没有很快击败马超。 此时的马超,虽然不如关羽,但武艺毕竟不俗。 转眼之间,两人已经交手一百多招。 关羽此时已经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长须飘动间,出手愈发狠辣。 面对全力攻击的关羽,马超很快就有些招接不住。 关羽瞅准一个机会,青龙偃月刀化成一道青光,落在马超的脖颈之上。 第181章 换马 关羽胜利了,虽然胜的并不轻松,但胜利就是胜利。 马超脸上面如死灰,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武艺,就算面对吕布,也不会落败。 面对关羽,他更没有丝毫怀疑,他认为关羽很快就会倒在他的枪下,他会带着剩余的西凉骑士,高傲的离去。 谁知道,他在关羽手下走了一百多招,就被关羽擒获,看着自己脖颈之上青龙偃月刀闪过一丝寒光,马超脸上的沮丧之色更重。 若是在两军对垒, 自己早已经被关羽斩于马下。 关羽缓缓抽回长刀,脸上并没有多少多余的表情。 马超脸色惨白,他弯下身躯,向关羽行礼。 “关将军武艺超群,我不如也。” “好说,好说, 能和关某交手一百多招,孟起在世间已经罕有敌手。” 关羽说完这句话,拍马回到刘隅身边。 听了关羽的宽慰之言,马超有些哭笑不得,他实在有些分不清,关羽这句话是夸自己还是夸他呢。 既然已经落败,就要遵守约定。 马超翻身下马,来到刘隅身前,躬身行礼。 “超愿跟随皇叔,鞍前马后,誓死不变。” 随着马超拜倒,身后的西凉骑兵也纷纷行礼。 “愿为皇叔效死。” “愿为皇叔效死。” 刘隅缓缓走向马超,伸手扶住他,慢慢说道:“孟起既然愿意归顺,今后与我就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说完,一把拉起马超。 “多谢皇叔。”马超站起身来,急忙说道。 刘隅对着马超身后的西凉骑兵说道:“诸位也都起身吧。” 西凉骑兵见刘隅这样说,都纷纷站起身来。 “多谢皇叔。” “多谢皇叔。” …… …… 马腾站在骑兵之前,态度恭敬,心情却十分复杂。 本来自己是想趁机劫持天子,享受一下执掌天下那种感觉。 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计划没有成功,自己最英勇的儿子,也不得不投身在刘隅的麾下。 不过从目前的局势看,刘隅的智谋太多深远,手下武将也十分骁勇,只要他还占据长安,自己断然不可能再有出西凉的机会。 这个年不过双十的年轻人身上,展现出的天赋和潜能,让马腾暗自敬服。 难道真是天不亡大汉,上天又派出这样一个奇才,来拯救大汉天下。 许多年前,自己的祖上,就曾经辅佐过这样一个人,成就一番事业,如今真轮到自己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马超投身到刘隅的麾下,能得到刘隅的赏识,对于整个家族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家族的命运,暂时就和刘隅捆绑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马腾急忙走到刘隅身前表忠心。 “皇叔,以后马腾及麾下的部曲,唯皇叔致命是从,皇叔但有所命,我必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用不着寿成赴汤蹈火。”刘隅语气平淡,“只需你回到西凉后,好好约束部众,守护好属地即可。” “另外告诉你哪位好兄弟,韩遂、韩文约,让他安分守己,他若再生事端,我必然亲率大军,踏平他的部落,用他的人头,来祭拜天地。” 这番话,瞬间让马腾后背发凉,刘隅说的是韩遂,可这种操作,对于他自己同样也很适用,若自己起异心,接下来的结局,同样也是如此。 “皇叔放心,回到之后,我必然会说服文约,让他终身侍奉皇叔,若他敢有异志,不劳皇叔动手,我会亲手割下他的首级,献给皇叔。” 刘隅点头,他对于马腾的回答很满意,这一战已经震慑住了马腾,加上马超留在自己身边,短时间内,西凉无忧也。 不过刘隅并不想让马腾这样轻松回到西凉,毕竟自己大张旗鼓折腾了半天,耗费了自己不少脑细胞,还损失了一些弓箭,只收一个马超,显然不够,自己怎么也要向马腾要点利息。 “刚才寿成说什么赴什么火,什么辞的?”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马腾有些懵逼,不知道刘隅突然又提起这件事,到底是何用意。 “其实不用这么夸张。”刘隅脸上带着笑意,这种笑容落在马腾眼神,更是让他心头发毛。 “皇叔有什么命令只管说?我必尽死力。” 刘隅呵呵大笑。 “寿成啊,你也知道,最近刚刚平定了长安,,这一战,我虽然获胜,也有一定的损失,特别是战马,实在有些紧缺。我知道西凉产马,能不能……” 刘隅此时脸上的笑容,像极了狼外婆去看望小红帽。 话说到这个份上,马腾要还不明白,那这些年的饭他算是白吃了。 “皇叔放心,我回去之后,就给皇叔送来良马三千匹。” “三千匹啊。”刘隅语气有些异样,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马腾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要知道战马在这个时代,比黄金都珍贵。 他被马腾震惊到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言语。 刘隅的异样落在马腾眼中,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莫非皇叔嫌弃自己供应的马匹少了。 他一咬牙,开口继续说道:“皇叔,那就五千匹,您看怎么样?” 刘隅没想到,自己的震惊,竟然还有了意外之喜。他看着马腾,只见马腾眼神中,虽然满是笑意,但很明显,这五千匹马已经让他有些肉疼。 此时的马匹数量已经远超刘隅的期望,他自然不会一上手,就把马腾这匹肥羊身上的羊毛,直接薅秃了。 “既然如此,那就依寿成之言。” 见刘隅答应,马腾心中的石头,也落在地上。 五千匹马,对于他来说,虽然有些肉疼,但也不是不能办到。 无非就是付出的成本大小罢了。 从自己部落中,想要集齐这么多马肯定有些困难, 弄不好,还要从马贩子手中买上一些。 想着他储存的钱财,马上就会大幅度缩水,马腾心头有些滴血。 虽然马腾掩饰的不错,可片刻的不自然,也落在刘隅眼中。 刘隅虽然年幼,毕竟有两千年后经验的积累。 在竞争激烈,极度内卷的后世,察言观色,就是一门必修课。 刘隅在社会上经历过无数的毒打之后,也舍弃单纯和高傲,在这项道路上不断苦修,一发不可收拾。 没办法,时代在进步,人既然改变不了社会,就要积极融入,毕竟是要恰饭的。 “寿成,这些马,我不会白要你的,这样吧,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精盐千斤,就当抵这些马的钱了,你看怎么样?” 第182章 明军纪 马腾听到这句话,有些受伤的心瞬间得到了修补。 精盐千斤啊! 这些物资在长安并不紧缺,可在西凉那个只有马羊拉屎的地方,却是极为稀缺的存在。 他的紧缺程度,甚至高于中原地带,对于马匹的稀缺程度。 中原如果紧缺马匹,可以拿钱买,或者拿其他物资换,再不济就放弃马匹,大练步兵。 可盐不吃不行啊,这东西一天不吃,浑身没劲,若是几天没吃,恐怕连床都下不来了。 就算想拿钱去买,也很难买到,对于狡猾的中原人来说,他们只要自己拿马来换盐。 只要自己能有精盐千斤,换些马匹回来,就轻松了许多。 马腾眼神中满是兴奋之色,看来这一次自己的钱袋子,不但不会损失,说不定还会鼓起来不少。 “皇叔仁义,请受我一拜。” 马腾一脸敬服的离开了,临走前,他给马超留下骑兵五百人,助他在刘隅麾下行事。 看着马腾一脸服气的离去,刘隅知道这一次恩威并重,起了作用。 最起码在数年之内,马腾不可能会生出异心。 对于韩遂,刘隅同样不担心,韩遂虽然实力不弱,在马腾归顺自己的情况下,留给他的选择并不多。 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说服马腾,两人联手,继续找机会攻取长安。 目前这个条件,显然很难成立。 他想要攻取长安,只有先收拾完马腾,这件事才有运作的可能性。 要不然,他前面带着大军刚走, 马腾要在他身后捅刀子,这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马腾的实力不弱,短时内想要消灭马腾,恐怕有些困难,就算他能够成功。 两只老虎相争,到最后也有可能两败俱伤。 一个受了伤的老虎,根本不在自己考虑的范围内,他对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胁。 就算韩遂能够轻易的消灭马腾,刘隅也不担心,马超不是在自己手中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马超岂能不给他死磕。 到时只需要给他一部分精兵,让他收拢马腾的旧部,派出一两个谋士,给马超出谋划策,也就韩遂喝一壶的,有马超在西凉缠住他,他哪还有精力,来谋划长安。 带着众人回到长安城,已经是到了傍晚。 刘隅在府中设下酒宴,算是马超的欢迎宴会。 贾诩早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对刘隅也越来越佩服。 自己出的这个计谋,只是击退袭来的骑兵,刘隅却能举一反三,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不但让马超归顺,还顺带收服了马腾。 西凉无忧矣。 酒宴过半,贾诩看着刘隅说道:“皇叔,长安城周围匪患猖獗,应该早日派兵剿灭。” “文和言之有理。”刘隅微微一笑,“此事拖了这么久,也该提上计划了。” 见有了立功的机会,马超站起身来,行礼道:“主公, 我新来此处,寸功未立,就让我带领麾下骑兵,去完成这样任务吧。” 见马超主动请缨, 刘隅哈哈大笑。 “有孟起出马,此事必成,你手下只有骑兵五百,这样吧,我再只给你步兵两千,助你剿匪如何?” “区区匪患,五百骑兵足矣,不需要主公在派出人手。” 贾诩见马超目光沉静,问道:“孟起啊,我且问你,去剿匪需要注意些什么?” 马超思虑片刻,有些不太理解,贾诩话中的意思。剿灭个匪患还能注意什么?注意自身安全?笑话,就凭那些人,能对自己性命产生威胁? “请先生教我?” 贾诩呵呵大笑,单手抚须。 “那些所谓的匪患,原也是大汉子民,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成为盗匪,皇叔仁义,虽然早就听说了匪患,为何迟迟还没有动手,就是心忧他们。你此去,要宣扬皇叔的仁义,尽量招抚为主,告诉他们,只要愿意归降,长安城有粮有地,只有以后能安分守己,对于他们之前做的事,既往不咎。” “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让你不要杀戮,对于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不要有丝毫手软,该杀还是要杀,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乖乖的跟着你回来。” 在贾诩的这番言语中,刘隅的光辉形象,就进一步得到了加强。 马超闻言,恍然大悟,躬身行礼。 “多谢先生教诲,我明白,此去必然不辜负主公之名。” 刘隅微微一笑道:“孟起啊,你此去剿灭匪患,我还要告知你一点,务必要谨记,你要约束士卒,不可欺辱老幼妇孺,要不然定然军法从事。” 在这个时代的军队,军纪涣散,多数军队也和盗匪没有什么两样。 盗匪烧杀抢掠,军队同样如此。 从这一刻开始,刘隅已经决定走一条不一样的军队制度,他要让自己的军队,和其他的其他的军队,都不相同,只有这样,他才能不断收取民心,发展壮大。才能一步步走到时代的最高处。 当然让军队严守军纪的基础,是要有充足的钱粮,特别是粮食,若军队都没有粮食吃,谁还会顾忌那些所谓的军纪。 自从上次和贾诩说过之后,刘隅已经安排张苏两人,利用精盐赚取了利润,大肆收购粮食,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量的粮食,被运到长安城。 马超行礼。 “主公所命,我记下了。” 他转头看向徐庶说道:“元直,从今日起,你除了本身的政务之外,还要暂时担负起这项责任,若有人犯了军法,就由你来执行。具体让你兼任多久,等我找到合适的人手再说。” 刘隅心中其实有一个人选,不过他不知道,这个人此时有没有投奔到曹操的麾下。刘隅只希望他还没有这么快做决定。 自己招贤令已经发出,天下的有识之士,肯定会有人前来,不过从目前来看,刘隅还没有见到一个。 这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有可能是长安城太远了,再加上路途遥远,非常不好走。 想到这里,刘隅此时恨不得赶快去雒阳去,那里虽然残破,却位于中原腹地,水路四通八达,很利于人才汇聚。 没办法,有些事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来吧。 第183章 去弘农 “孟起,此去剿匪,还有一事,要给你交代。” “主公但有所命,我必然遵从。” 刘隅笑道:“那些盗匪中的青壮,愿意从军的,你都可以编入你的会麾下,这些人,我在此给你承诺,你收编的这些人,以后都是你的甲士,就以两万为限吧。” “至于这两万人中有多少骑兵,多少步兵,我不管,你自己来决定,马匹我暂时是没有,你要真有能耐,两万都变成骑兵都可以,至于粮草你不用担心,管够。超过两万的人,你送回长安,我另有他用。” 这番话一出口,别说马超,就连在座的众人也没有想到。 如今长安城四周的流民,少说也有几十万,按照以往的经验,几十万人中最少有几万的青壮,刘隅让马超在这些人中,先选出两万的兵卒,作为他的部曲,这是何等的信任。 要知道,此时的关羽负责整个长安城的防务,手下的兵卒,才只有两万人。 这两万大部分还是刚刚收拢的李傕等人的士卒,才能达到这样的规模。 在此之前,关羽领兵不过五千人。 关羽可是从平原县就和刘备跟在刘隅的身后。 斩华雄,战吕布,破虎牢,攻洛阳,平长安,立下过赫赫战功。 张飞、赵云两人和关羽的情况差不多。 徐庶了解这些情况,心中对刘隅暗自敬佩。 主公不愧是当世少有的人杰,用人不疑,从马超答应投靠主公开始,主公就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就凭这份胸怀和气度,别说当世,就算遍观史书,又有几人? 长安城四周的匪患,战斗力不会太强,这件事主公让马超做,很明显就是让马超趁机建立一个战功。 对于刘隅送战功给马超,马超也心知肚明,可是他没有想到,刘隅竟然会让自己在这其中选择出自己军队。 马超听到这句话后, 瞬间站起身来,纳头就拜。 “主公如此信任马超,我虽万死也难报大恩。” “孟起快快起来,别动不动说死不死的,我还等着你和我一道匡扶汉室呢。” 马超眼神中豪情万丈,他似乎看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要变成统率两万人的大将。 两万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久在西凉也也知道,别看父亲和韩遂对外都号称精兵十万,可他知道,真正能称得上精兵的,最多也就两三万。 而这一次,刘皇叔就让自己挑选出两万精壮。 从听到这个消息后,马超的嘴角就没有合拢过。 看着马超满脸傻笑,贾诩知道经过刘隅短短一番言语,就已经把马超彻底笼络在自己的麾下。 他虽然自负善于识别人心,从目前的效果看,很显然,刘隅非常善于这种手段。 恩威并重,短短几句话,就让马超懂的界限,又能守护中心。 第二天一早,马超就带着他手下五百骑兵,去长安城四周企鹅是剿灭匪患了,此时的马超眼神通红,浑身满是力量,就像被打了鸡血一般,感觉自己充满了能量。 一名士卒走到马超的身前。 “将军,我们第一仗从哪里开始?” 马超脸上带着笑意。 “那还用问,当然谁的实力强从谁开始了,难不成挑软柿子捏。” 下属一脸尴尬。 “目前长安城的盗匪少数也有几十支,可具体谁实力最强,还真不知道。” 马超伸了一个懒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名士卒。 “不知道,不会去探查啊,去查查谁叫嚣的最厉害,就从谁开始。” 此时的马超战意昂扬,恨不得直接带兵杀入盗匪的阵营之中,先杀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然后再趁机收拢精卒。 …… …… 昨天喝酒不少,刘隅睡的时间比较长,日上三竿,他才昏昏沉沉起来。 刚走出房门,就见有人前来禀告,说贾诩前来求见,正在前厅等候。 刘隅整理一下衣衫,来到了前厅。 “文和,早啊。”刘隅随意打着招呼, 示意贾诩坐下说话。 “皇叔,如今匪患交给马超,这件事也已经有了着落,我今日来,是向皇叔辞行的,我准备马上启程去弘农郡,劝降张济。” 在他向刘隅提出的这件事,两件已经得到落实,如今只整下第三件事。 只有这件事办成之后,长安和雒阳才能连成一个整体。也只有这样,两个地方的协同作用,才能真正的发挥出来。 看着一脸淡然的贾诩,刘隅却有些担心。 “文和,虽然你和张济有些交情,但毕竟都已经过去。不论董卓还是李傕,他们的死,都和我有关系,我担心,张济会因为这些事情迁怒你。文和此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董卓、李傕的死,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皇叔。如今张济虽然占据弘农郡,日子却并不好过,我料他不敢对我怎么样。”贾诩眼神带着笑意。 “话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在刀口上讨生活的军人,容易冲动,我怕万一,万一张济一时犯浑,伤害了文和,就算让我得了十个弘农郡,也弥补不了万一。” 刘隅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感情真挚。饶是贾诩久经世事,也不禁有些感动。 刘隅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吧,这次出行,我让叔至带人跟着你,别的不敢说,有他在你身边,可保你无恙。” 贾诩摆手道:“皇叔,此次我是劝降张济的,人手带多了,反而不好,我只带一名家仆前去即可,此事我自有分寸,皇叔不必忧心。” 刘隅眼看贾诩态度坚决,也只能同意他的意见。 从贾诩淡然的表情来看,他心中的把握不小,要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去冒险。 “既然文和这样说,那此事就依你,不过你要记得,张济能劝就劝,不能劝也不必勉强,文和只管回来,等马孟起平定完匪患后,我亲自带兵扫灭他们。” “皇叔说的,我记下了。” 贾诩向刘隅行了一礼,带着一个老仆人,乘坐马车离开长安城,向弘农郡而去。 第184章 劝降 红农郡的一座府邸之内,一身宽松衣服的张济正在饮酒。 在他的身边,一个夫人装扮的人,正在一旁斟酒。 这夫人年岁不大,看模样约有二十多岁,美丽的容颜之上,带着几分笑意。 他看着张济脸上隐隐有些忧愁,声音如同莺啼,在房中响起。 “夫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张济饮了一口酒,长叹一声道:“自从董相国被杀以后,我们西凉出来的这些人,那个人不是整天提心吊胆的。” 那美艳夫人劝道:“可既然在这里提心吊胆,夫君为何带人返回西凉,在西凉过安稳日子,比在这个担惊受怕可就好多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张济脸上的忧愁依旧不散,“现在这种形势,想要安稳回去,也有些困难。” 张济喝了一杯酒。醉眼朦胧。 “以前也不觉得,见识到京城的繁华后,西凉偏远之地,苦寒干燥,物资匮乏,你能适应吗?” 夫人脸上带着几分红晕,更增了别样的风情。她也听出了张济根本没有回西凉的打算。 这也难怪,正如张济刚才说的那样,见识到中原的富庶繁华后,难免会对偏远的西凉产生一些抵触。 “夫君接下如何打算?” 张济一直在喝酒,听到夫人的问话,并没有马上回答,如今这个问题,他一定思考的无数遍,在这个时代,想要结束提心吊胆的日子,只能不断的强大自身。只有自己的实力足够强了,才能这个时代立于不败之地。 当年董相国不是如此吗? 他虽然出身西凉,却能入主雒阳,废立天子,执天下之牛耳,这种何等的气魄,又是何等的风采。 董卓在一些西凉军士的眼中,就是如同英雄一般的存在。 “先留在此处看看形势,说不定哪天有个机会,我带兵去长安,把天子接到此处,你说说,那个时候,这天下不就是我说的算了吗?” 正如刚才张济说的那样,对于这些大事,美丽的夫人也不懂,自然兴趣也不大。 他所关心的无非就是安稳过上些日子。 正是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一身铠甲的少年。 只见他并没有禀报,一路上穿堂过户,直入内堂。 走到内堂门口,他才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侄儿拜见叔父,婶婶。” 夫人开口笑道:“这里有没有外人,不必多礼,快快进来吧。” 铠甲少年闻言走入内堂,又行了一礼,才慢慢说道:“禀叔父,门外甲士来报,贾诩、贾文和前来求见。” 张济听到这句话,本来还斜卧的身子,瞬间直了起来。 谁?贾诩,贾文和,听到这个名字,张济就一脸怒气,当日他和李傕郭汜等人,在董卓被杀后,本来是逃回西凉的,谁知被贾诩一顿忽悠,众人就放弃了回西凉的想法,开始带兵攻打长安。 在攻打长安的过程中,本来还一帆风顺,眼看即将进入长安时,谁知被刘隅秘密调过来的雒阳军所算计,不但没有占据长安,就连李傕等人在战死在长安城。 要不是自己见形势不对,急忙调转了军队,此时自己恐怕也早已经成了刘隅的刀下亡魂,哪日还有今日在此处,享受美酒美人。 最可气的是,贾诩在刘隅擒获后,没过多久,竟然投靠了刘隅。 这是让张济最不能接受的,刘隅是谁啊?他是西凉的大仇人。 董相国,李傕等人都死在他的手中,他手上沾着无数西凉人的血。 “他带了多少人?”张济瞬间警觉。 “身边只有一个老仆。” “好,好你个贾文和,竟然敢这个时候,来到此处,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张济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气,“带他去大堂,让刀斧手在两边待命。” “唯。” 当贾诩来到大堂后,见到就是一片甲士林立,杀气腾腾的场景。 贾诩身后的老仆看到这个阵势,两腿发软,他强提精神,低声对贾诩说道:“家主,看这架势恐怕凶多吉少,不行咱们走吧。” 贾诩脸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自己已经来到了弘农郡,就算此时想走,也没有多少可能性。 “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你不用进去了,就在门外等候吧。” 老仆人还是有些担心,但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小声提醒贾诩小心点。 贾诩呵呵一笑,迈步走入堂内,环视场中一遍后,笑着问道:“张将军,故人来访,你摆出这样的架势,看样子是不欢迎我啊。” 张济一声冷哼,贾诩说故人来访,这句话并不能说是错误,当年他们都同在董卓麾下效力时,议事时,他多次见过贾诩。 一般情况下,贾诩是很少发言,但从李儒对于贾诩的态度,就可以知道,此人见识应该不凡。 “不是我不欢迎你,是董相国还有死去西凉将士不欢迎你,你明明知道,刘隅是西凉的仇人,为何还要委身侍贼?” 贾诩一声长笑,笑声中满是嘲弄。 “董相国之死,那是他咎由自取, 怨不得别人,若是他能听信文优的忠言,励精图治,锐意进取,又怎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至于说什么西凉的仇人,更是无稽之谈,既然西凉踏上这条争雄的道路,就要为此付出代价,这些年,西凉兵卒是死去不少,可中原人死去的人更多,若按照你这种说法,刘皇叔是不是应该把俘虏的西凉士卒都杀掉?” 贾诩一番侃侃而谈,直接让张济哑口无言,要论嘴皮子,十个张济也不是贾诩的对手。 张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人家常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他是遇到秀才,有理说不清,既然说不清,那也很好办,不说了呗。 还是换回自己擅长的领域。 “休在这里胡言乱语,左右,给我拿下,推出去砍了,为董相国和死去的西凉同胞报仇。” “唯。” 左右刀斧手喊声震天,就要快步上前,要拉着贾诩,到门外问斩。 第185章 缺粮 贾诩呵呵大笑,笑声中没有一丝惊慌,竟然还隐隐带着几分畅快。 这一声长笑,让张济搞的有点懵。 什么情况? 贾诩受不了目前的状况,精神崩溃了,不应该啊! 在他的印象中,他显然不符合贾诩的作风。 “死到临头,你笑什么?”张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过了好一会,贾诩才停下笑声。 “我笑你张济无谋,如今都大祸临头了,还能在此安坐,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张济一声冷笑,“笑话,如今我手下精兵十万,轮得着你来救我。” “精兵十万?”贾诩一脸淡然, “张将军,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不等张济回答,贾诩就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李傕、郭汜在攻打长安时,你在后面压阵,当时你手下的士卒,不过五千人,你从长安逃到此处后,一路上收缴败兵,最多聚拢的人数,也不过一万多人。”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如今的兵力,最多不过两万人,不知张将军,剩余那八万人在何处?让我去见识见识。” 张济听到这番话,背后不禁渗出丝丝冷汗。 贾诩这人的算法,也太准确了。 他在一瞬间都怀疑当时贾诩是不是就在自己的营帐之中,自己目前的情况,贾诩说的分毫不差。 贾诩从准备来弘农郡之时,刘隅就派出斥候,对弘农郡的情况进行一次详细的探查。 张济的兵力情况,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信息。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信息,张济入住弘农郡后,弘农郡最大世家大族,弘农杨氏,对于这个西凉将军,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办法。 这一点早就在贾诩和预料之内,弘农杨氏的领军人物是谁?是如今在长安城官居要职杨彪。 杨彪是汉朝老臣,在董卓迁都长安时,就对董卓进行了公开反对。虽然后来迫于董卓的威风,向他服软,可家族中谁不知道,杨彪内心的真实想法。 杨彪是顾全大局,屈身事贼,其实骨子里和董卓不共戴天。 所以当张济因为粮食紧缺,向杨家借粮时,杨家给予的答复,是暂缓几日。 当张济再去时,杨家真拿出粮食给张济。 可是粮食的数量并不多,根本不足支撑两万大军的消耗,等他派兵进入到杨家粮仓时,却发现杨家的粮仓几乎已经空了。 张济看到这样,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想要在弘农郡站稳脚跟,就不敢过分得罪杨家。 杨家在这个时代的世家豪族中,是仅次于袁家的存在。 弘农郡杨家一手遮天,没有任何的世家能在此处和他们争锋。 杨家的态度已经明确。其他人自然按照杨家的路线向前走。 张济在弘农郡征收粮食很不顺利,这也是这些天苦恼的原因之一。 贾诩察言观色,见张济眼神中出现了一丝闪烁,知道刚才那一番话,已经起到了作用。 他开始趁热打铁,继续忽悠。 “既然张将军不相信自己大难临头,也罢,我也不愿意再费唇舌了,刀斧手,快快前来,取下老夫的首级。” 说完,大踏步就向外走去。 看着贾诩一脸决绝的模样,张济有点慌。 他在董卓营帐中,与贾诩的接触的机会虽然不多,可对于贾诩的性格,也算有些了解。 此人经常不发一言,明哲保身,和谁的关系,都相处的比较融洽,最起码是表面上的和睦,他对于自己的生命十分看重,以身犯险的事,根本不会去做。 这样的性格一旦形成,短时间内很难改变,张济自然也不会相信,贾诩投靠了刘隅一段时间,就转换了性格。 一个珍惜生命的人,突然之间变得视死如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看来他刚才说的话,应该没有多少虚假。 想到这里,他急忙让人拦住贾诩。 “文和且慢,你且说说,我如何大祸临头?” 贾诩脸上带着一丝不满。 “张将军,我从长安一路劳顿来到此处,为你出谋划策, 救你出危难,到现在不但滴水没进,还险些人头不保,这就是将军的待客之道吗?” 张济沉思片刻,挥手示意甲士退出堂外,同时吩咐,上来酒肉。 贾诩见酒肉上桌,一屁股坐在软榻之上,也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张济见他这副模样,心中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等贾诩吃完。 贾诩吃了半天,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缓缓问道:“敢问张将军,如今军中粮草可用几日?” “军中粮草充裕,足可支撑半年。” 贾诩笑笑不说话,继续低头吃酒。 看贾诩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张济有些心虚。 “实不相瞒,军中粮草还能支撑三个月。” 贾诩喝了一口酒,在口中啧啧赞道:“好酒,好酒啊。” 看贾诩的状态,显然对自己的话,有些不信,这让张济有些发毛。 他军中的粮草是已经不多,可这都是军中机密,除了自己之外,在整个军营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五个人,而这五个人,都是自己的亲信,万不会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 看贾诩的状态,很明显,他对于自己军中的情况,已经知道了。 “文和,实不相瞒,如今军中粮草只够支撑十日。” 听到这句话,贾诩放下酒杯,抬起头来,看着张济问道:“既然如此,十日之后,张将军是如何打算的?” “我已经下令,让弘农郡世家大族十日内,再提供粮草万担,要不然完我就军法从事。” 贾诩笑道:“让世家大族出粮之事,张将军有把握?若是到了十日,他们拿不出粮食,又该如何?” 张济额头直冒冷汗,让世家大族出粮,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若是有把握,军中的粮仓早就满了,又怎会等到现在。 至于筹不到粮怎么办?其实很简单,一个字,抢。 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士卒挨饿,无动于衷,他做不到。 贾诩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若是他们拿不出,张将军是想纵兵抢粮,不知我说的对吗?” “不错。”张济并没有隐瞒,“既然他们不识抬举,那我也不会再留下任何颜面。” 第186章 满宠 徐庶最近有些焦头烂额,繁杂的政务都还能勉强应付,可对于要修改的法令,他却有些焦头烂额。 不懂啊,隔行如隔山。 几年前,他还是一名剑客,有句话说的好,侠以武乱禁,这一点在他身上的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法度这个概念,有的只是对于法度不屑和鄙夷。 如今身份互换,他从一个乱法者,变成了执法者。 身份的转变让他很不适应,那些枯燥的法令条文,就如同一个闹人的炸雷在他脑海中不断响起。 刘隅看到徐庶时,精神萎靡,两眼通红,很显然昨日他又没睡好。 “元直啊,放下手中的公务,咱们去喝一杯。” 徐庶望着推挤如山的公务,有些发愁。 刘隅继续劝道:“我知道你在思考,想尽快在长安推进屯田,却苦于找不到一个可靠的将领,这件事不要着急,毕竟马孟起,才刚走没几天,想要这么快把盗匪聚集起来,显然没有这么快。” 见徐庶依旧一脸愁容,刘隅继续宽慰他。 “孟起平定完匪患后,多出的青壮,这些人必须要练好,才能对他们进行任务作战。本来云长练兵是一把好手,可如今他身肩长安城的防务,事务繁多,恐怕腾不出这些手来。” “等文和回来吧,如果一切顺利,他会带回来两员大将,这两人正好让他胜任这些工作。” 听到刘隅的话,徐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怪不得刘隅看着一点不着急,原来他早已经心中有数。 只要有将领,屯田和练兵这两件事,推行下去,遇到的难度会大大降低。 可需要修改的法令呢,这项工作依旧会摆在徐庶的案头。 刘隅何尝不知道,法令对于任侠尚义的徐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可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手底下信任的人很少,他盘算来,盘算去,盘算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人手。 “元直,法令的事,先不要着急,慢慢来吧。” 徐庶一脸疲惫,他明白刘隅的苦心,望着案上的文件,缓缓点头。 对于目前的徐庶来说,别说喝酒,就算是睡觉也变得有些奢侈。 正要婉言推辞,正在这时,门外有家甲士前来禀告。 “禀皇叔,府外有一个名叫满宠、满伯宁的人,前来求见。” 谁?满宠,刘隅唯恐听错了,接过名刺仔细查看。是满宠,没有错。 看着满宠的名字,刘隅瞬间来了精神。 自从他发出招贤令后,这是来的第一人啊。 关键来的还是他正要紧缺的人手,太好了。 “快把他请进来。”刘隅刚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等等,我亲自出去。” 说完,拉着徐庶的手,就向门外跑去。 徐庶一脸茫然,这个名叫满宠的人是哪家的大才,自己从来也没听说过啊。 刘隅看着徐庶一脸茫然,解释道:“满宠熟读经书,尤善于法令,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他一来,你那些法令的事,都可以交给他了。” 徐庶一听,本来萎靡的精神,瞬间高涨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一边走一遍催促道:“主公,快一点,别让这样一个大才,等急了。” 刘隅白了徐庶一眼,忘了自己刚才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了。 刘隅来到府门外,见门外站着一个青年,约有三十多岁,个头颇高,脸上表情严肃,一双眼睛十分有神。 刘隅走向前,一把拉住那人手问道:“你就是满宠,满伯宁?” 那人点头。 刘隅哈哈大笑。 “太好了,在大堂摆好酒宴,今日我要去伯宁不醉不休。” 满宠一脸疑惑,这人谁啊? 不会是刘皇叔吧?这人这么年轻,看模样,还没有双十之数啊。 对自己虽然很热情,可行为似乎有些孟浪了。 徐庶正要和满宠叙礼,心中想要怎么夸赞对方的词都想好了,可还没出口,人就被刘隅拉走了。 看着刘隅这样欣喜,徐庶深有同感,这些日子,那些枯燥的律令条文,不但把自己折磨的不轻,对于刘隅来说,同样是如此。 因为自己每当遇到不明白的法令条文时,那就会去求教刘隅。 世人不都是说刘隅才高八斗、学识渊博吗?想必他对于法令条文,也十分了解。 还真别说,在和刘隅的交流中,很明显他对于法令条文,是有一点了解的。 至于能不能真正适应当前的局面,还有待商榷。 他似乎有一套理论,是脱离于儒家之外的,比如刘隅说过一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让徐庶有些吃惊。 这虽然和法家所倡导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观念,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徐庶也明白,这样法令,即便是在太平盛世,也很难做到。这些不过是愚民的手段罢了。 如今身处乱世,想要推行这样的法令肯定也不现实。 两人在法令上谈论的不少,可始终觉得不得其法。 刘隅几杯酒下肚,在微醉间,曾感慨过几句话,让徐庶十分认同。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古人诚不欺也! 徐庶仔细琢磨这句话的含义,越琢磨就越觉得其中蕴含的道理十分博大。 可至于刘隅说的古人,徐庶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是哪位古人说出的这样蕴含哲理的经典言论? 想不出来,实在想不出来,想问问刘隅时,发现他早已经酣睡入梦。 徐庶在心中暗自佩服,刘隅才高八斗之名,果然不虚。 看来自己以后闲暇时,一定要多读书,只有自己不断的努力,才能缩小和刘隅的差距。 徐庶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一脸兴奋的刘隅和一脸懵逼的满宠,坐在软塌之上,他才走向前行礼道:“刚才主公说伯宁,乃是当世大才,今日一见,果然相貌堂堂。徐庶,徐元直有礼了。” 一脸茫然的满宠,此时才回过神来,他急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元直过誉了,我才华平平,当不起如此赞誉。” “伯宁不必过谦,你精通律令,持正立身,正是我辈的楷模。” 第187章 选择 对于张济的回答,贾诩丝毫不意外。 在这个时代,为了生存纵兵抢掠的事屡见不鲜。 袁术如此,董卓如此,其他诸侯同样如此,没办法,人总是要吃饭的。 这样做有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就是根基不稳,诸侯想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得到当地世家大族的支持。 世家大族在一个地方经营无数年,根基深厚,没有他们的支持,想要站稳脚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将军初来乍到,在此地没有半点根基,既然选择得罪世家,想必已经想好了退路。” 张济脸上阴晴不定,并没有说话。 贾诩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如我所料不错,张将军纵兵抢粮后,就已经做好放弃此地的打算。你会把弘农郡洗劫一空,然后带兵南下,去依附袁术,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张济脸上露出一丝震惊,他没有想到,贾诩竟然如此了得,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在他算计之中。 在董卓的麾下时,他不显山不露水,除了李儒,很少有人对贾诩的才华,有个清晰的认知,不过从目前他表现的能力看,李儒当年对他的推崇,绝不是因为两人的私交。 “文和,说的不错,这的确是我的一步棋。” “张将军,如果去投靠袁术,恐怕就大祸临头了。” “文和此言何意?袁家有四世三公的底蕴,袁术又是当时有名的豪杰,我带着两万精兵去投奔,他不但不会害我,还会对我委以重任。” 张济信心十足,如今这个时代,天下最有名气这几路诸侯,开始攻伐,已经展露出要逐鹿天下的苗头。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乱世已经来到,想要在这时代,生存上下去。必要时依靠一棵大树,同样很重要。 “袁术兵强马壮,就你带去这点人手,就算过去,也不会受到太多重视。” 贾诩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当然如果在平时,袁术会收留你,可如今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不但不会收留你,还会把你的军队全部吞并。” “文和这番话可有凭据?” 贾诩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张济。 张济打开信封,把上面信,看了一遍,本来还镇静的脸上的顿时大变。 “文和,这份信你是如何获得的?这上面的消息是真是假?”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办法。”贾诩声音微顿,“至于这上面的消息是真是假,不用我说,你就应该心底有数。” 张济脸如灰白,可以看出额头上隐隐有汗珠闪动。 “好你个吕布,竟然还在打我的主意,如果有一天,你落入我的手中,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才能泄我的心头之恨。” “张将军能打得过他?”贾诩看张济一脸恨意,不忘在此时浇上一把火。 张济瞬间沉默。不管他承不承认,自己都不是吕布的对手。 自己手下的战将不少,除了自己侄儿张绣,能勉强抵挡一阵吕布,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吕布手下还有高顺、张辽。两人都是久经战阵的悍将。高顺的陷阵营,人数虽然不多,战力同样惊人。无论对兵还是对将,他都毫无胜算。 一心想要吞并自己的吕布,已经投靠了袁术。 此时自己要再去投奔,结局很有可能会想贾诩说的那样,凶多吉少。 自己的价值在袁术眼中,根本比不上吕布半分,他要笼络吕布,很可能会不顾自己的生死。 想到这,张济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大。 “问今之计,该当如何?请文和教我。” 在离开长安前,在刘隅情报体系中,已经得到了所有的情报,并且说有已经准备好了他能预见的所有资料。 刚才吕布要吞掉的部队,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知道张济和吕布的冲突,也知道吕布的野心。 吕布兵败后,仓皇逃到袁术的麾下,并为袁术效力,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 只要他有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离开袁术。 如今对于吕布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积蓄力量, 只有力量足够强大,他才有单独离开的资本。 他盯上张济这支部队,也就顺理成章了。 贾诩说了半天,就是等张济这句话。 他饮了一杯茶,不紧不慢说道:“很简单,投靠刘皇叔,就能躲过这次灾祸。” “投靠刘皇叔?”张济眼神中露出一丝警觉,“说了半天,文和还是为刘皇叔做说客的。刘皇叔与西凉士卒,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岂能轻易投靠他, 就算我能放弃以往恩怨,投靠他,谁能保证,他不会算后账。” “张将军,尽管放心,皇叔仁义闻名天下,断然不是小气之人。张将军若是不信,我愿为张将军担保。” 见贾诩劝说自己投靠刘隅,张济有些回过神来。 他一声冷笑,笑容中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说来说去,贾文和还是为刘隅做说客,你自己投靠敌人也就算了,为何还有拉着我,” “我虽然不才,也愿意效仿李公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对于李儒在西凉军中的影响,贾诩从不怀疑。 他的威望仅在董卓之下,在某些人眼中,他比董卓的威望还要高。 对于张济的回答。贾诩并不慌张,他丝毫不怀疑张济对于董卓的忠诚,可非要说杀身成仁,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要是他有杀身成仁的勇气,早在李傕等人战死长安城时,他就应该带领兵马攻入长安城。 在整个西凉军中,除了李儒,又有谁会为了董卓杀身成仁? 贾诩在心中暗自盘算了一遍,或许有,但根本不包括张济。 “张将军若真要杀身成仁, 我也不会阻拦,不过我要提醒将军,刘皇叔为人智谋深远,他一心匡扶汉室,如今兵马不多,正是用人之际,此时你要来投奔,必然会受到重用。” “当然你如果坚持,我也没有意见,皇叔来之前,就给我交代了,弘农郡位于长安和雒阳之间,这块地盘,如此重要,他断然不会轻易放弃。若是你坚持不归顺,他必然亲自率领大军,扫平弘农,张济你可以掂量下自己的实力,和皇叔对上,能又几分胜算。” 张济默然,贾诩说道不错,正是他见识到刘隅的可怕,他才迫不及想要投靠袁术,只有傍上 袁术,自己才能与刘隅有一战之力。 如今袁术这条路,已经行不通,留下他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第188章 修律令 从被刘隅拉走后, 满宠就有些懵逼,自己是看到求贤令,才千里迢迢来到的长安。 在他的概念中,不应该上来先寒暄一番。自己叙述所长,再由人考究一番自己的学问吗? 这么一上来,就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自己所设想的情节,一个没有。 说实话,满宠觉得根本就就不像一次求贤,更像是一场老友相聚。 最关键的是,似乎比老友相聚更熟络。 满宠满脸疑惑,确认了再三,面前两人自己是第一次见面,并不是故交旧识。 如果满宠不是在求见之前,已经向门外的甲士再三确认,此处府邸的主人。满宠很有可能直接掉头就走,太不正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两人始终面露喜色,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炙热。 这种眼神满宠瞅得有些发麻。 满宠下意识紧了紧衣服,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人不会是有短袖之癖吧。 满宠有这个观念先入为主,看什么事都觉得有些奇怪。 比如徐庶、徐元直,一开口,就说自己精通律令,这一点就让他很是怀疑。 他有过一段为官的经历,但非常短暂。没过多久,他就辞官回到家中,安心读书。他可以非常确定,自己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名不经传了小人物,并没有多少名气。 可从徐庶的表情看,似乎已经认识自己许久一般。 “不知元直怎知我精通律令?” 徐庶很直接。 “是主公告诉我的。” “主公?”满宠反应过来,“皇叔怎会知道我满宠的名字,皇叔在何处?快领我前去拜见。” 刘隅本来站在中间,正笑呵呵看着两人寒暄,听到满宠问出这句话,脸上表情瞬间僵硬起来。 这什么情况?敢情我刚才热情了半天,竟然被无视。 难道说我站在此处,就没有从内到外迸发出一种气质。 让人一看就能看出自己不凡的气质。 伤自尊了。 徐庶听到满宠的话,想笑却怕在满宠面前失了礼仪,一张脸憋得通红,有些难受。他控制住自己情绪,调整片刻,指着满脸幽怨的刘隅,说道:“此人就是元直的主公,大汉刘皇叔。” 这会该轮到满宠有些尴尬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热情好客,神采飞扬的年轻人,正是刘隅、刘皇叔。 在他的固有概念中,刘皇叔学术不凡,如今又身居高位,自然对于规矩两个字,看的极重。 哪知见面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急忙向刘隅行礼。 “不知皇叔在此,刚才失礼了,请皇叔恕罪。” “伯宁何罪之有,是我自己没有讲清楚,才让你有些误会。”刘隅看着酒宴早已经摆好,招呼两人坐下,“伯宁一路辛苦,先坐下喝杯酒,咱们三个边说边谈。” 满宠又行了一礼,才缓缓坐在软榻之上。 三人喝了几杯酒,尴尬的气氛有了一丝缓解,场上的气氛也渐渐熟络了几分。 满宠开口问道:“皇叔刚才说精通律令,莫非是听说过我?” “听过过。”刘隅放下酒杯,把满宠的事情讲了一遍。 满宠任督邮时,让百姓听说他的名声都前来请罪。 他任高平县令时,又是如何不畏惧强权,打死张苞,最后弃官归家的事情讲了一遍。 满宠脸上的疑惑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满脸惊骇。 自己做的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做些事时,恐怕他还是个孩子。 “不知皇叔是听何人所说?” 对于这个问题,满宠很好奇。 自从徐庶说出满宠精通律令后,刘隅就知道满宠必然会有这样的问题。他早就在心中想好了答案。 “前两天,我在长安城巡视时,遇到一个从高平逃难到此的老丈,和他闲聊了几句,听他说了几句。” 满宠闻言,心中一定,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叔如此清楚,原来是遇到当年高平县的人了。 徐庶一脸迟疑,心想刘隅这段时间,天天待在府邸处理政务,什么时候出去巡视过? 刘隅见满宠没有再追问, 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没办法,如今天下不太平,为了口饭吃,四处逃窜是常有的事,从高平来到此处,也没没有多少稀奇的。 “伯宁,你来的正好,如今律令涣散,盗匪横生,即便是长安城中,也人人担忧,一到天黑就早早闭户,唯恐遭贼。” 刘隅想起这种情况悠悠长叹,天子脚下都如此混乱,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之前的法令早已经名存实亡, 如今朝廷急需要一版全新的法令,去整军治民,这项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 满宠放下酒杯,有些不知道如何言语。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刘皇叔一没有询问自己的家世,二没有考教自己的学问,三没有查看自己的德行,直接任命自己府上从事,负责带人重新制定大汉朝廷的律令。 这不是一个县的律令,而是整个大汉朝廷的律令,如果自己办好了, 这可是流芳千古的美名。 当初他听说求贤令的内容时,还半信半疑,在这个世家大族把持的官位上,说实话,满宠前来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他家世并不显赫,名声在不响亮,来到长安更多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谁知道,刚来长安城,刘隅不但亲自出门迎接,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这样的重任任命给了自己。 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何等的信任啊! 他放下酒杯,整理好衣冠,恭恭敬敬,俯身下拜。 “蒙皇叔如此信任,必不辱使命。” 第189章 好友 等满宠起身后,徐庶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他端起酒杯,脸上忧愁一扫而空。 “主公,为了伯宁到来,我们应该连饮三杯。” 三杯就三杯,在如今这个时代论喝酒,刘隅还没有怕过谁,毕竟这副看似单薄的身体中,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 当年灵魂开始在高度酒精的作用下,早已经把意志炼得如铁似钢。 或许正是这些记忆的存在,如今低度的酒水,在刘隅口中,就显得有些寡淡无味。 刘隅在酒桌上,喝服过许多人,其中就包括无酒不欢的张翼德。 每次和张飞喝酒,张飞都是先醉倒的那个,刘隅只要一见他醉倒,就得马上离开。 如果不离开,刘隅担心自己会被张飞的鼾声震碎,太响了,简直能把房屋掀起来。 更让刘隅无法忍受的,张飞睡着了还睁着两个大牛眼,死死盯着你。 太膈应了,知道的他是在睡觉,不知道还因为张飞诈尸了呢。 由于很快就被刘隅重用,满宠也很兴奋。 他从听说求贤令开始,就一直在思索, 能发出求贤令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从他得到的消息来说,刘隅的名声还不错。人们提到最多的就是才高八斗,仁义无双。 实话实说,满宠对于自己这趟来,并没有抱有多大希望,原因很简单,由于他性格的问题,他在家乡留下的名声并不好。 水至清而无鱼,人至察而无徒。这两句话在满宠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像一个独行僧孤独行走这个世间。 如果刘隅在任用他之前,去探查他的名声,肯定会大失所望。 三人推杯换盏间,已经喝了不少杯,喝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徐庶已经倒下了。 徐庶今天格外兴奋,这段时间一直压在他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 在他醉倒之前,他还在拉着满宠的手,喋喋不休。 看着徐庶醉倒的模样,满宠很自然想到自己的一个朋友,或者说是一个酒友。 两人以酒结缘,又因为才华而相熟,他如果来到这里,也许会和徐庶如今情况差不多吧。 喜欢喝酒,却每喝必醉,很多时候,满宠自己都有些奇怪,两人性格迥异,品行也天差地别,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成为朋友呢? 也许我们两人在世人眼中都是异类吧。 刘隅在没想到,话不多的满宠酒量竟然会这么好,两人在徐庶到倒下之后,又已经喝了很多杯,满宠眼神清澈,似乎没有醉意。 刘隅在心中仔细盘算着两人喝过的杯数,他已经可以确定,满宠的酒量是他目前在这个时代见过最能喝的。 看着神采奕奕的刘隅,满宠也十分震惊,此时他看似清醒,其实脸上已经有了两分醉意,不过从目前刘皇叔的情况看,他似乎一点事都没有。 满宠虽然与其他人喝酒的次数不多,他那位朋友却是喝酒多啊,据他的讲解,自己的酒量应该不差,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刘皇叔的酒量岂不是天下无敌。 两人又喝了许多杯,满宠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一向沉默的他,借着酒劲, 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皇叔,我有一个好友,唯一的好友,才华横溢,智计不凡,如今在袁本初的账下任职,皇叔乃是天下的有名的仁主,我明天写封信,让他来长安为皇叔效力。” 刘隅此时也有了五分醉意,他喝了一杯酒,问道:“好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伯宁这样的大才,成为好友的人,才华必然不凡。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伯宁只管让他过来。” 满宠见刘隅直接答应,并说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妙语,来肯定自己的才华, 心中喜悦。 “若是郭奉孝知主公是这样的雄主,一定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前来投奔。” 几杯酒下肚,刘隅有些迷糊。 谁?郭奉孝,敢情满宠说的这个人,是郭嘉,郭奉孝啊。 这也太好了。 刚才还有些酒意的刘隅,听到郭奉孝的名字,瞬间清醒了几分。 “伯宁,你哪位好友是郭嘉、郭奉孝?” 满宠有些诧异。 “皇叔听说过他的名字?” 听说过,太听过了,民间对于郭嘉的认知度非常高,由于他的英年早逝,让他属于他的故事,平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甚至有一种论调,郭嘉不死,卧龙不出,来显示郭嘉的智谋非凡。 对于这样的论调,刘隅自然不会相信, 就算郭嘉不死,继续为曹操效力,依然不可能遮挡住诸葛亮的风采。 诸葛亮的不论治军还是治民,谋略还是文采,毫无疑问,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 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能遮挡住诸葛亮的光芒,他就像一个耀眼璀璨的星辰,闪耀在这片大地。 “听从冀州逃难来的一个老翁说过郭奉孝。” 刘隅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眼神中的醉意也慢慢消散。 看着刘隅的笑容,醉醺醺的满宠觉得刚才刘隅那些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努力去想,却发现越努力,眼前的眩晕感,越来越重,最后坚持不住,直接倒在了软塌之上。 看着醉倒的满宠,刘隅有些后悔,早知道满宠和郭嘉关系不错,就应该让他先写信,再喝酒了。 刘隅倒不是怕晚上一天会出现变故,而是听到郭嘉这样的大才,心中激动。 此时的郭嘉虽然在袁绍营中,很明显袁绍的气度虽然不俗,他的毛病同样不少,像郭嘉这样的大才,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袁绍的底细。 他很快会离开,回到家乡继续读书,直到荀彧的推荐,才出现在世人眼中。 如今荀彧已经在曹操营中效力,按照时间上来推演,荀彧推荐郭嘉进曹营,应该是在戏志才过世之后,如果按照那个时间点,荀彧推荐郭嘉还需要几年时间。 可毕竟此时的世界,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刘隅也不能保证,这个时间点会不会提前,如果真让郭嘉去了曹营,曹操的实力就会提升一大截。 第190章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草长莺飞 睡了一晚上的满宠,第二天才悠悠醒来,刚睁开眼, 想要伸一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睡的床前,坐着一个相貌俊逸的少年。 满宠一惊,慌忙坐了起来,定睛看去,这才看清,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刘隅、刘皇叔。 “主公,怎么会在这里?” “昨日你喝酒喝太多了,我就把你带回了我的房中。” 听到这句话,想起昨日刘隅的热情,已经消失的念头,重新在他心中出现。 他下意识摸摸了衣服,很行,衣服并没有任何凌乱。 “昨日有些无状,让主公费心了。”满宠走向床来,继续对刘隅说道,“我去找元直要法令的资料。” 刘隅一把拉住他。 “伯宁,这件事不着急,还有一件事,比法令更要紧。” 满宠有些不解,他清晰的记得在酒桌之上,不论刘隅还是徐庶,都对法令这件事,表示很是急切。 怎么刚过了一夜,这件事就不再重要了? 刘隅用手指了指案头上早已经摆好的笔墨纸砚, 说道:“伯宁还是先把信写了吧,我这就派人把信送过去。” “写信?”满宠一脸茫然,“主公,我有些不明白,要写什么事?” 刘隅看着这种情况,就知道满宠昨天是喝酒喝断片了,已经忘记自己说过郭嘉的事。 刘隅提醒道:“伯宁是不是有个好友,名叫郭嘉、郭奉孝?” “是啊,主公是怎么知道?他如今投身在袁本初的麾下。”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像奉孝这样的大才,不能为朝廷效命,实在是大汉的损失,你快写封信,请他从冀州到长安。” 满宠这才有些明白,原来是想让自己写信招揽奉孝的事。 听到刘隅的话,满宠对于昨日酒宴上提到郭嘉的事,渐渐有了一些印象。 满宠行了一礼,拿起毛笔沾满墨汁,开始在纸上写信,一会功夫,一封信就写好了。 刘隅草草扫了一眼,甚至都没看清信上的内容,能急忙派人拿着这封信,送往冀州。 很显然,对于郭嘉这样的大才,刘隅很心动。 不过他还是担心,满宠这封信,能不能说动他。 对于这个问题,满宠很自信。 “主公放心,奉孝收到这封信,必然会来长安一行,至于他能不能留在此处?”满宠沉默片刻,轻轻一叹,“说实话,这一点,我不能确定,他的想法天马行空,我琢磨不透。” “只要他能来长安,我就有信心留下他。”对于这一点,刘隅很自信。 从这一段他接触的人才来看,发现这个时代人才有一个共同特性。 他们表面上都有着读书人的高冷,骨子却极其希望被看重。 对于这一点,刘隅似乎不觉得意外,这和他两千年后接触的马斯洛需求,很相符。 能在这个时代读书识字的人,肯定不是平民百姓,最起码是个寒族。 寒族同样是地主阶级,也有不少的土地等生产资料。 他们祖上风光无限,只不过到了这个时代,家道落魄了而已。 如果抛开皇叔的身份,刘隅就是妥妥的寒族,没入雒阳前,家中有良田百亩,仆从数人。 这点家底,虽然和顶级的世家大族动辄上万人家仆比不了,但也是衣食无忧。要不然他哪有闲心躲在房中读书。 听了刘隅的话,满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这两天接触的刘隅来看,刘隅待人谦和,不拘小节,知人善任,宽容大度,的确有明主的潜质。 郭奉孝如果来到此处,有很大可能会被刘隅的气度所折服。 不过满宠还有疑问。 “袁本初靠着袁家四世三公的底蕴,占据整个冀州后,脚步依旧没有停止,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平定青州,并州,实力强劲,奉孝如果在哪里受到重用,未必就能很简单说服奉孝,主公不可大意。” “伯宁言之有理。”刘隅脸上带着笑意,很明显认可满宠的观点,“可惜,袁绍此人内宽外忌,加上冀州势力错综复杂,奉孝必然难有作为,就算你不给他写信,奉孝也很快就会离开。” 从稳定住长安后,郭嘉就在刘隅招募的名单上。他也一直默默关注郭嘉的状况,按照时间点推算,此时的郭嘉开始对袁绍的考察到了最后的阶段。 出身显赫的袁绍在冀州的用人,都是冀州的世家大族,像郭嘉一个出身颖川的寒门,很难走入袁绍的权力中心。 如果不能进入权力中心,就意味着自己一身才华得不到施展。 才华横溢的郭嘉自然不会甘心默默无闻,他会带着一丝烦闷离开。 没办法,任何人的眼光都很难脱离这个时代,袁绍同样也不会例外。 袁绍在这个时代,的确名声不错,可同时他身上致命的性格缺陷,也很快就会显现出来。 外宽内忌,好谋无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 如果说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这两项刘隅还能理解,毕竟是世家大族,没有多少磨难,闲暇时,喜欢夸夸其谈,吹吹牛,真正干大事的怕受到伤害,这些都很能理解。 可见小利而忘义,这一点刘隅实在想不明白,在这样的家族成长起来的孩子,从小衣食无忧,不应该把身外之物, 看的这么重才对啊。 两人说完郭嘉的事,刘隅带着满宠来到一处大厅。 徐庶已经早早等候,看着两人过来,笑着见礼。 律令的资料,徐庶早已经整理完毕,只等满宠前来,就把这件棘手的工作交出来。 满宠接过徐庶递过来的资料,随意的翻开,一条条法令映入他的眼帘。 满宠看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看着一条条律令,似乎不觉得枯燥,相反还有些亲切。 这个时代,有人喜欢诗词歌赋,有人喜欢精妙文章,有人喜欢兵法谋略,有人书法音律。 可满宠和他们喜欢的都不一样,他喜欢律令,一条条法令在他眼中,就是清风明月,就是草长莺飞,真实而美好。 第191章 乱世用重典 看着满宠专心研究律令,刘隅有些高兴。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真理。 在很短的时间内,满宠已经把所有的律令准备完毕,刘隅看着一条条规整好的细节上,不由得由衷赞叹。 “伯宁不愧是大才,在短短的时间内,整理好所有的律令。” 满宠脸上带着笑,却没有露出任何骄狂之色。 “不敢欺瞒主公,多数都是大汉朝的律令,我只是在上面稍微做一些修改。” 汉承秦制,承接的不仅仅是政治制度,同样也包括律令,秦的律令详细且规范,事无巨细,都规定的操作办法、惩治制度,尽量减少执法官的主观能动性,以减少执法中出现的偏差和舞弊。 秦朝的制度,虽然先进,但同时也以严格着称。 秦律中有很多小事,都有着明确的规定。 当有贼人杀人或者是伤人,不论被伤者是男是女,百步之内的人如果袖手旁观,不愿出手相助,当罚两套盔甲。 这让见义勇为成为了一种义务,同时秦朝针对讹诈诬陷他人的情况规定:故意捏造事实与罪名诬告他人,即构成诬告罪。 诬告者实行反坐原则,即以被诬告人所受的处罚,反过来制裁诬告者。可见见死不救将受到惩罚,而讹诈诬陷将受到重罚。 想到这个规定,刘隅不自觉想到后世被屡屡诟病的老人摔倒,无人扶助一事。 如果秦朝的法令能够延续到现代,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秦朝能从六国中脱颖而出,是他们经过商鞅的改造后, 已经走在时代的最前沿。 当时的秦国就是一个战争机器,当机器启动后,所有挡在他身前的敌人,全部都被绞成碎片。 可当没有战争后,这样的制度,就慢慢成了人民身上的枷锁。 当年汉高祖刘邦起兵时,在人们心中流传最多的一句话,天下苦秦久矣! 没有这个前提,不论项羽还是刘邦,都根本推翻不了秦朝这个强大的机器。 经过四百年的发展,汉室衰微,天下分崩离析,刘隅想在这个时代,肩负汉室复兴的旗帜,同样需要制度保证,只有这样的,他才有可能凝聚起更多、更强大的力量。才能有机会击败天下的英雄,再续汉室。 在满宠的详细讲解下,刘隅明白了律令的含义,总体上和自己的想法没有太大的偏差。 乱世当用重典,这个道理刘隅懂,至于所谓的人权,此时谈论还为时尚早。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满宠,满宠沉思片刻, 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因时而变,因势而变,正是法家治国的精髓。主公之言,让我醍醐灌顶,我这就去修改。” 徐庶看着一脸心悦诚服的满宠,心中满是敬仰。他虽然不懂法令,可他懂谋略啊。 谋略的讲究,最主要的也是一个字变。 因时而变,因势而变,变化之妙,存乎一心,只有能做到这一切,才是一个真正的谋略大家。 本来需要修改的地方都不多, 满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修改完毕。 刘隅接过法令,看了一遍,很是满意。 既然律令已经制定完毕, 接下来就是发行。 用完印绶后,这片法令很快就被人送到了大汉各郡。 刘隅知道,以如今汉朝的威信,能真正执行的并不多。 当然刘隅也没有想要他们真正执行法令,他所有的做到,就是先在长安和雒阳推行起来。 执行法令的任务,自然也落在满宠身上。 看着满宠一脸严肃的模样, 刘隅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长安城的违法者,就会闻名丧胆。毕竟违法成本,实在太高的话,谁都会掂量掂量。 …… …… 张济还在犹豫,犹豫的理由很简单,如今西凉参与作乱的将领,全部都死在战乱中,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很难让他相信这些操作不是刘隅刻意为之。 他害怕一旦自己归顺了刘隅,也会落下身死的下场。 就算刘皇叔为了仁义的名声,不杀死自己,他把自己调离如今的位置,像一个金丝雀一样,囚禁在某处。 对于一个常年与军队打交道的将领来说,同样是生不如死。 毕竟他们没有人见识过刘隅,所有关于刘隅的消息,都来自传闻。 张绣看出了张济的犹豫。 “叔父,不如这样,由我跟着贾文和回去,向刘皇叔请降,去看看他的为人,若是他虚有其变,包藏祸心,我会派人告知叔父,到时候, 叔父只管按照计划行事。” 张济还在犹豫,他明白如今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侄儿,此去长安城危险异常,你可要多加小心。” “叔父放心,就算长安城是处处杀机, 我又有何惧,不是侄儿夸口,就算长安城是龙潭虎穴,想要留下我,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 年轻的张绣很自信,他手中那杆长枪,出神入化,自他出道以来,还没有遇到对手,这些都是他自信的基础。 张济思索再三,决定就按照这个计策行事。 两人见到贾诩后, 张济直接开口说道:“文和,我思虑再三,决定归降刘皇叔, 我本应该亲自随文和,去长安向皇叔负荆请罪,无奈军中事务繁杂,实在走不开,这样吧,先让张绣跟文和,去长安向皇叔归降,我整顿好军务之后,马上就去。” 贾诩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张济这番话一出口,他已经明白了张济的意思。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见到刘皇叔,心里没底呗。 贾诩闻言,也不点破,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带张绣回去看看吧。 自家的主公,虚怀若谷,才华横溢,是这座天下少有的人杰,难道还能怕你看不成。 一路上,贾诩坐在马车上,显得很闲适。和张绣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从张绣的谈吐中,贾诩还明确感受到,张绣比张济高出一个层次。 是个少年英雄,若是能跟着刘皇叔,征战四方,将来封侯拜将必然不在话下。 最近一段时间和刘隅接触后,贾诩越来越相信,李儒临死前的判断。 能复兴汉室者,必是皇叔也! 第192章 馒头店 弘农郡和离长安不远,马车行了两日,就来到了长安城。 进入长安城后,贾诩并没有第一时间带张绣去找刘隅,而是带着他在长安城闲逛。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张绣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和张济原本就是董卓的部下,在长安的时间不算短, 长安城是什么样子,他是很清楚的。 残破不堪,人烟稀少,即便董卓把雒阳的人口,全部迁入了此处,依旧没有人改变多少。 当时的长安城给张绣留下的印象,是死寂沉沉,毫无生气。 董卓死后,李傕带兵攻入长安城,不用想,肯定又是一场破坏。 长安乱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长安城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张绣有些难以置信。 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他半点怀疑,他还能在街道上清晰看到房屋修补的痕迹。 贾诩带他的目的,就是让他见识下如今长安城,见到张绣眼中的震撼,贾诩还不忘点上一把火。 “长安城自从皇叔坐镇后,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如今长安城粮食充足,太平安乐,虽然比不上当年的的繁盛,但总算步入了正轨。” 张绣茫然的点头。眼神中有太多疑问。 “皇叔是如何做到的?” 贾诩淡淡一笑。 “我家主公,才华横溢,是五百年才出一个大贤才。他说的有些东西,就连我也没有听说过。” “先生学识渊博,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先生这样说,会不会有些太过夸大。” 贾诩敛了笑容,神色凝重。 “不是我故意夸大,你有没有听说《高中化学》这本书?” 《高中化学》?这是什么鬼? 张绣不但没听过,就连名字都觉得十分古怪。 看着张绣疑惑的表情,贾诩淡淡笑道:“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很明显我也没有听过,如今在各地的精盐就出自那本书。” 精盐在各地流行,在很短的时间内,如同春风一般,在各地流行起来。 弘农郡自然也不能例外,张绣还记得自己见到精盐时的表情,震惊,太震惊了。 这种盐不但没有一丝异味,还色泽如雪,比起自己之前吃的带有苦味的石头盐块,不知要好多少倍。 面对这样的工艺,张绣很是心动,只要能掌握这个工艺,手下两万士卒,就告别饥饿了。 他开始想弄来一批盐自己贩卖,谁知道把自己的要求说出后,直接被拒绝。 对方言语谦和,对自己并没有一丝不尊敬,可话语中透露的意思却十分坚决。 被拒绝后,张绣对精盐的东家有了兴趣,他开始派人暗自查访,结果却让太很不满意。 没有人知道这些盐的真正东家是谁?即便是店铺中伙计也不太清楚。 “精盐?”张绣眼神中出现一丝吃惊,“你是说那些精盐是皇叔所研制?” “不错。” “怪不得。”张绣有些敬佩,自己追查的半天,也没有结果,原来是刘皇叔的手段。 带着张绣在长安城逛了半天,最后在一座排着长队的馒头铺门前停下了脚步。 家仆明白贾诩的意思,走向前去,开始排队。 排了半天队,买回来六个热腾腾的大馒头。 贾诩拿着一个递给张绣。 “尝尝这个馒头怎么样。” 说完,不等张绣回答,自顾自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赞叹。 “还是这个味正宗。” 一个馒头而已,至于一脸陶醉吗? 张绣有些不理解,对于一向以肉食为主的张绣来说,馒头对他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一路上吃了两天干粮,到了长安后,张绣早已经饥肠辘辘,本以为来到长安后,会有酒肉。 可看贾诩这种模样,酒肉估计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对于吃惯的酒肉的张绣来说,这些馒头,狗都不吃。 再忍耐片刻吧,等贾诩吃完一个馒头,就该带自己去见刘皇叔了,刘隅既然想招揽自己,一顿酒宴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他认为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他可以等待。 谁知贾诩吃了一个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又拿过来一个,动作之迅捷,没有任何停顿。 看贾诩的小表情,要多享受就有多享受。 自己在弘农郡招待贾诩时,可是上好的酒肉,也没有见贾诩出现这样的表情,吃个破馒头,至于吗? 肚子中咕噜噜的叫,让张绣有些难受。见贾诩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架势短时间内,并没有来自己去见刘皇叔的打算。 没办法,只能吃一个馒头垫垫了。 张绣有些不情愿,馒头中撕下一小块,放在口中。 他慢慢咀嚼,眼神中失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吃惊。 这馒头入口松软,满口留香,和平常自己吃的完全不一样。 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狼吞虎咽吃完手中的馒头,正要再吃一个时,却发现老仆人手中馒头早已经空了。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馒头如此好吃,自己就该早些下手。 “馒头买到太少了,还没尝出味道就没了。” 贾诩看着他的表情,和自己第一次吃的时候,表情差不多。 他用手指了指馒头铺前的长龙,淡淡笑道:“想吃自己去排队去买吧。” 张绣看着长长队伍,如果自己排队去买,少说也要小半个时辰。 “先生是皇叔身边的人,难道也要排队?” “你以为呢。”贾诩有些没好气说道,“就算王公大臣来到此处,也要排队。” 听到这句话,张绣有些明白这家馒头店来历。 “这也皇叔让人做的?” 贾诩点头,说完扭头向前走去。 张绣呆立片刻,才回过神来。 刘皇叔不愧有才高八斗之称,不但精通诗词歌赋,锦绣文章,就连关乎民生的生意之道,也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太亲自见识,他还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厉害的全才。 从此刻开始,张绣对于刘隅的固有印象,如同一道冰山一样,开始慢慢融化。 第193章 不会有承诺 带着张绣在长安城,转了一圈,贾诩才带着他去找刘隅。 看着张绣一路上露出惊讶表情,贾诩就已经知道张绣心中的震撼。 如今长安城在刘隅的带领下,已经初步展现繁盛模样。 其中起最大的作用的是刘隅一系列商业逻辑。 为政府服劳役,银钱日结。 当长安人民有每日都有银钱进账后,消费就会像日出日落一般,自然发生。 刘隅在府中,望着每日汇总的数据,暗自盘算。 从目前他得到的数据来看,长安城消费能力,已经得到很明确的释放,自己就暂时放下刺激消费的动作。 对于消费能力,刘隅心中有个清晰的认知。 只有百姓真有钱后,才会自发的主动去消费,如果连吃饭都不能保证,就算出再多刺激消费的好方子,也很难让人民出现消费的欲望。 想要激发商业模式的潜力,只有不断增加挣钱的机会。 经济是需要遵循其规律,很难一蹴而就。 过高过快的浮动,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恶果。 慢慢来吧,刘隅把数据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份文件仔细查看。 从目前马超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他在长安四周的剿匪进行的很顺利,他一鼓作气消灭了十几股势力。 对于马超的战力,刘隅丝毫不觉得意外,别看那些盗匪动不动就号称自己有十万人马,可刘隅知道,这些人数中,含有大量的老幼妇孺。 一直号称十万的盗匪,仔细算下来,手下的战力,可能不足两千人。 这些长期乱窜盗匪的战力,和马超麾下能征善战的西凉铁骑,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从马超的发过来的战报看,已经有十几万的老幼,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就会来到长安城。 这些人的到来,刘隅并不担心,如今这个时代,大量的土地荒芜,长安城周边同样也是如此。 从进入雒阳开始,刘隅就发布的屯田令。 从效果来看。和刘隅设想局面还有些差距。 经过他的思考,刘隅把这一切归结于无序和自发。 而处理这些问题的办法,就是没有军队的介入,没有强有力的进行推进。 所以长安城的屯田的关键,就是要找一个有能力,有担当将军,带领手下士卒,推行屯田。 如今他手下的几名战将,都各有职务,根本腾不出时间。 刘隅一直在等贾诩,等贾诩带回弘农郡的消息。 只要能成功让张济归降,刘隅将领紧缺的问题,就会得到解决。 正在刘隅沉思间,贾诩走了进来。 刘隅猛然看到贾诩,心情激荡,快步走过去,一把拉着贾诩的手。 “文和,你可回来了,这一段没有你的消息,让我坐立不安,若是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集合大军,向弘农进发了。” 贾诩行礼道:“有劳主公挂心了,此次去劝降张济,不能算是成功,但也算有些效果。” 说完,就把他在弘农郡的情况,简要给刘隅一遍。 两人都是当今聪明之人,不用说的特别详细,刘隅就已经知道张济的顾虑。 对于张济这样的顾虑,刘隅并不觉得意外,改变是最难的,尤其是当你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时。 “让张绣进来吧。” 张绣很快被人带着来到刘隅面前。 “未将张绣、张佑维拜见刘皇叔。” “佑维不必多礼。来,来,快快请坐。” 几人分宾主坐定,刘隅吩咐人上来茶水。 几杯清茶入肚,张绣觉得自己饥饿感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饿了几分。 看刘隅正在夸夸奇谈,并没有上酒菜的意思,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 在长安城转了一圈后,如今日已经过午,刘隅很显然已经认为,自己是饱餐一顿后才来到此处的。 “佑维,张将军既然派你前来,想必心中还有顾虑,如今正好有机会见面,有什么顾虑直接说吧,我来给你解答。” 说了半天的客套话,刘隅话锋一转,开始进入主题。 张绣沉吟片刻后。慢慢说道:“既然皇叔想问,末将不敢欺瞒,叔父的确有两点顾虑。” “但说无妨。” “我等本是董相国麾下,不论在雒阳还是长安,都做过不少错事,叔父担心投靠皇叔后,会被秋后算账。” 刘隅淡淡一笑。 “你在我心中,都是大汉子民,既然是大汉子民,我都会一视同仁,至于之前的那些事情,罪在董卓,和你们无关。这一点,你可以转告张将军,我以渭水为誓,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张绣见刘隅言辞庄重,正要接口,却听见刘隅继续说道:“但有一件事,必须要事先说明白,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但今后必须按照律令做事,不论是何人违纪,都会被律令制裁。” 刘隅把话说的这么明显,不但没有得到张绣的抵触,反而让他的心中更加踏实,很明显刘隅能事先说出这番话,是真心实意想要把自己招募到自己的麾下。 如果他是想要收拾叔父两人,此时应该温言安慰,不论自己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会答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 只要把他们哄骗到长安城,到时候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其宰割了。 “皇叔坦言相告,让我十分敬佩,还有一事,叔父还要与皇叔确认,那就是我等投靠皇叔后,能不能还留在弘农郡?” “不行。”刘隅没有半点犹豫,让张绣有些意外,“弘农郡情况复杂,世家大族林立,你们在那边必然会吃力不讨好,再说治理一郡之事,你二人都不擅长,这也是我不让你们待在弘农郡的原因之一。” “至于你们去处,我早已经给你们想好了,如今长安城匪患正在被逐步剿灭,这其中的流民会进入长安,我会给你张将军五千人马,让他负责长安四周的屯田。” “至于你吗?就是练兵,把盗匪中的青壮,练成百战之卒,在投放各个军队。” “目前这两件事是最要紧的,我迟迟没下决定,就是等你们前来,以后会根据能力和功劳大小,进行安排,至于以后会得到何种封赏,我暂时不会给你任何承诺。” 第194章 比试 刘隅的话很坚定,没有半点犹豫,很显然这个方案,已经在他心中谋划了很久。 从刚才和刘隅坦诚谈话中,张绣心中的一个顾虑,已经完全消失。 刘皇叔是真心招揽他们,并不存在把他们哄骗过来,偷偷杀害的情况。 至于能不能留在弘农郡,不论张绣还是张济都没有抱太大希望。 因为他们清楚,如果他们还留在弘农郡,不论从形式上还是实质上,不像归顺,更像是一场结盟。 从贾诩的话语中,他们已经得到了信息,和刘隅结盟,显然不现实。 远交近攻的道理,连两个粗通文墨的武将都知道,才高八斗的刘皇叔不会不知道。 除非他们的实力,和刘隅相近,或者有一个强大的对手,让两方都感受到威胁,这种同盟才会出现。 目前这种情况,很显然不符合其中任何一条。 刘隅话说的很直白,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从这一点来说,也可以说明刘隅的坦荡。 对于其他的安排,张绣都没有意见,可是让他在后方练兵,他心中多少有些抵触。 自己学成一身武艺,手中一杆长枪,那是要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让自己躲在后方练兵会不会大材小用。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隅哈哈大笑。 “不瞒佑维,如今我手下有几名战将, 论武力值的话,你可能是最弱的。” “最弱的?”张绣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这杆长枪,自从学成后,还没有遇到过敌手,他还想着能和吕布一较高下,怎么到了刘皇叔营中,就成了最差的那个,“皇叔,说这话我还真不信。皇叔只管让他们过来,如果真如皇叔所说的那样,别说让我练兵,就算让我在皇叔麾下做一个马弓手,我也毫不怨言。” 看着张绣一脸的傲气,刘隅淡淡一笑。 “既然这样,叔至,你就陪他练几招吧。” 一直站在刘隅身后的陈到,向前走了两步,躬身行礼。 “唯。” 他转过头看,看着张绣说道:“张将军,请吧。” 从张绣进入大厅以来,他环视一圈后,就注意到了年轻的陈到,陈到面容严肃,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严肃。 张绣本以为,他就是一个年轻的护卫,如此年轻,就算会些武艺,又能高到哪里去。 听刘皇叔的意思,他的武艺,竟然也在自己之上。 看他满脸稚气,很明显年纪并不大,就凭他也能胜过自己,张绣不相信。 几人来到府中一块空地,看两人排开架势,刘隅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阶上, 他招呼贾诩坐下。 陈到一直待在自己身边,虽然名声不响,可他的武艺刘隅十分清楚,在如今战将中,能够胜过陈到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张绣的武艺,刘隅虽然不清楚,但很明显,在刘隅两千年的记忆中,这一手之数,不包括张绣。 两人的兵器一样,都以枪作为自己的武器。 张绣一声大喊,率先发起了攻击。 他枪法看似凌厉,第一招却只用了六成力。 他认为这一招,就已经足够击败陈到。 可接下来结果,让他有些吃惊。 陈到手中长枪挥动,十分轻松的就接住了自己这一招。 张绣手中长枪瞬间再出,这一次他用了八成力。 本以为这一招会把陈到击退两步,谁知道,结果和刚才一样,陈到接住了,看脸上的表情,这一次同样十分轻松。 虽然只交手两招,张绣已经知道陈到此人武艺的确不俗。 他收取心中的轻视之心,第三招就用了十成力。 陈到看着张绣长枪中带出的呼啸之气,向前跨出一步,手中长枪直接迎了上去,兵器碰撞,发出一道刺耳的嘶鸣。 两人战在一团,一时间院中枪影连连。 刘隅坐在台阶上,看着两人比武,心情放松。 这一段时间内,他见识过太多顶级武将之间的比试,虽然自身的武艺还是稀松平常,但也算得上见多识广。 “文和,你觉得两人谁能获胜?” “佑维武艺虽然不弱,可叔至的武艺更高,相信用不了多久,两人就能分出胜负。”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武艺也是平时修行的科目之一。 虽然受限于天赋,武艺有高有低,不过眼光是有的。 正在两人说话间,张绣已经落入了下风,他手中那杆长枪舞动的如风一般, 却攻少守多。 两人又交手十几招,陈到的手中的长枪,已经抵在张绣的面门。 从他学成武艺之后,他经历过一次次的比试,至今没有人能够战胜他。 他本以为今日遇到的陈到,同样会出现这种情况,谁知道,此人的武艺竟然这样高。 张绣想起刚才的傲气,满脸通红。 此时陈到的声音慢慢响起。 “张将军,承让了。” 说完,行了一礼,走到刘隅的身后。 他脸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取得胜利而得意。 过了半晌,张绣才缓过神来。 “叔至武艺高强,我不如啊,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刚才皇叔说,你手下的几名战将,我是最弱了,这一点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 “哈哈哈。好一个不肯认输的张佑维,那我就给说说看,我手下这些人,你能胜过谁?” “我手下目前有战将四名,分别是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赵云、赵子龙,马超、马孟起,这四个人的武艺和叔至都在伯仲之间。” “张翼德和赵子龙如今在雒阳城,马孟起在长安城周边剿匪,你想要找他们三个比试,暂时有些困难,不过关云长此刻就在长安城,你如果想找他比试,我现在就让他过来。” “在虎牢关前,温酒斩华雄的关云长?” “不错,就是他。” 张绣有些尴尬,华雄是西凉勇将,一身武艺绝不是浪得虚名,关羽在温酒之间,就斩杀了他,可见此人的武艺高强。 看来皇叔说这些人和叔至的武艺在伯仲之间,应该不是虚言。 第195章 练兵实纪 张绣在心中盘算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自己能胜过谁? 从目前刘皇叔淡然表情来看,自己恐怕真的谁也打不过。 伤自尊了!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是一首诗,一篇文章,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很难评断出谁高谁低。当然差距特别明显的除外。 可武术不一样,不服,就可以直接比试,胜负一目了然,根本不存在模棱两可的意见。 他从弘农郡来到此处时,就有一个骄傲的心,在他的想法中,像他这种武艺高强的武将,正是刘皇叔可遇而不可求的。 事实却是啪啪打脸。 他暗自下定勤学苦练武艺的同时,也收起心中那份高傲。 “皇叔,我败了,愿意跟随皇叔练兵,可我是一个武将,对于练兵一途,并不精通。” 对于这个问题,刘隅早有准备,他笑呵呵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递给张绣。 “看看吧,你就按照上面的步骤练,必然能够练出精锐之卒。” 张绣双手接过簿册,只见上面有四个大字。 《练兵实纪》 书并不厚,只有短短几十页。 他半信半疑打开这本书,仔细读了起来。这本书不但详细记录了练兵的过程,每一步都写的十分详细,即便是毫不明白军事的人,只要按照上面的步骤,一样能够练出精兵。 张绣看完之后,怔怔无语,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 贾诩看出张绣的异常,他站起身来,从张绣手中接过那本书,只看了几页,就对刘隅产生的深深的佩服,他自己虽然并不带兵,却经常和军卒打交道,自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士卒,是什么样的存在。 一般的士卒也是要经过操练才能上战场的,可操练过程却十分简单,无非是一种基本的队形,至于其他的东西,都是要士卒自己在战场上苦苦摸索。 很多士卒还没有明白其中的关键,就战死在沙场之上。能够在几场大战中侥幸存活的,无不在心中默默祷告,祖先的保佑。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军中老革的重要性,一个经历百战的还存活的老革,在军队中,绝对属于国宝级的存在。 如果按照皇叔写的这本《练兵实纪》来练兵,不敢说能直接练出百战之卒,但肯定能练出精锐的士卒,这些士卒进入战场后,存亡率将大大提高。 他们经过一定的历练之后,必然能焕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刘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两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熬了两夜,在《练兵实纪》基础上改写这本练兵之书,看起来效果应该不错。 这也难怪,别说在这个时代,就算是把跨度在拉长两千年,能把练兵之术讲的如此详细的,千古唯有戚继光一人而已。 最关键是,他不像刘隅一般,是纸上谈兵,他是自己带兵的亲身经历,写出的这本书,真正做到了理论和实际相结合。 “佑维,这本书送给你,你拿着此书去练兵,能不能练出精锐之卒?” 听到刘隅的问话,张绣才从吃惊中反应过来。 “皇叔真要把这本书送给我?”张绣有些难以置信,在这个时代,普通的一本书,都是传家宝的存在,更别说像这样一本练兵的书籍了。 毫不夸张的说,张绣此时拿着这本书,去换取粮食,足可以让弘农郡两万士卒,一年内衣食无忧。 刘隅淡淡一笑,笑容满是坦然。 “让你练兵,自然要送给你,你回去好细细研读,为接下来的练兵做准备。” “这本书太贵重了。”张绣言语中还是有些吃惊。 “一本书而已,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本书只有在你的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放在我这,不过就是一本普通的书罢了。” 刘隅态度亲切,言语真诚,张绣听在耳中,满是感动。皇叔既然有这本书,不论送给谁,练出的士卒都不会差,他这样说,分明是照顾自己。 “早听说皇叔仁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请受我一拜。” 说完就要俯身下拜。 刘隅走向前,拉着张绣说道:“佑维,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贾诩一直没说话,却一直在观察,此时,他从张绣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不一样的神采。 把张绣从弘农郡带回长安,贾诩虽然不担心,刘隅能够说服张绣,却没有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快。 刘隅仅仅用了半日,就让张绣死心塌地的归顺。 他抚须而笑,笑容带着几分得意。 张绣被拉起后,向刘隅说道:“皇叔,我这就回弘农郡,催促叔父早日整顿好军马,尽快来长安。” 刘隅笑道:“不着急,佑维和叔至武艺比试的半天,想必早已经饿了,在府中用些酒菜,歇息一日,明日再走也不迟。” 张绣这才想起自己早已经咕噜噜肚子,急忙答应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几人重新回到堂内,早有人准备好了酒菜。 饥肠辘辘的张绣实在不能再客气,直接大口吃了起来。 两大盘肉下肚,张绣停下了吃食。 看着几人正在慢条斯理饮酒,不由得尴尬一笑。 几人又饮了几杯酒,张绣就要起身告辞。 刘隅见他态度急切,也就没有再挽留。 张绣离去时,从怀中掏出《练兵实纪》递给刘隅说道:“皇叔,此书太过珍贵,还是先交给皇叔保管,等我随叔父回到长安后,皇叔再把这本书交给我吧。” 刘隅呵呵一笑,已经明白了张绣的用意,说到底,他是怕自己不用让他带着这本书回弘农郡,于是主动提出送回这本书。 这本书在他们眼中是无价之宝,可在刘隅眼中,他就是一本练兵的书而已,如果他愿意,他还可以再出无数本。 见张绣这样的表现,刘隅自然不会放过拉拢张绣的机会。 他接过书重新放在张绣怀中,带着几分调笑说道:“既然送给你,这本书就是你的了,你可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啊。” 看着心悦诚服离开的张绣,贾诩脸上的笑意更浓,如果他所料不错,张济很快就会带着兵马前来归顺。 第196章 希望 在冀州的一条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向前。 马车上斜卧着淡雅文士,他一身宽大长袍,看年龄不多二十多岁。衣领处大片酒迹和他俊雅的相貌有些不符。 他丝毫不在意酒水落在衣服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啊,真是好,光凭这句话,就当浮一大白。” 酒喝了过半,看着手中两封书信,口中喃喃道:“一下来两封信,说实话,真是让我一时难以取舍。” 荀文若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他才华横溢,有王佐之才,能让他看中的人,必然是不同凡响。 这封信让他很是心动,他相信荀文若的眼光,他的眼光毒辣,就算自己也稍逊几分。 曹孟德这个人他是听说过的,早年间曾只身刺杀董卓,失败后起兵讨董,也算的上是一个豪杰。 可另外一封信,更让他心动,满宠这个家伙他是了解的,这个人固执较真,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朋友,他竟然能投靠在刘皇叔的麾下,多少有点意外。 才高八斗的刘皇叔,天下谁人不知,当年他只身救天子,后来也拿着天子诏书起兵勤王。 先入驻雒阳,后占据长安,从理论上来看,的确是一番豪杰,不过仅仅从理论上,他的名声越大,文士就有些担心,他害怕刘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毕竟自己刚刚离开那个人,在这个时代名声同样很响亮。 他有些犹豫,长安城太远了,一路上盗匪横生,道路崎岖。按照目前这个速度,自己何时才能走到长安。 不过另外一张求贤令,让他有些心动,能写出这样求贤令的人,气度应该不会差。 思索了半日,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先到雒阳城去看看吧。 如果雒阳城,能引起他兴趣,他就再往西走,去长安,如果不能,那就直接向东,去找荀文若。 “这个法子不错,一下子照顾到了你们两个,以后见面的时候,谁也不能说我郭嘉厚此薄彼啊。” 五日后,一辆马车停在雒阳城门前。 郭嘉走下马车,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一直在路上,颠簸的不行。再这样走下去,自己骨头恐怕就要散架了。 今天晚上一定要找一个地方,好好放松放松。 他看着古朴的雒阳城门,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两百年的大汉都城,被董卓一把火焚烧殆尽。不知道刘皇叔占据此处一段时间后,情况有没有得到改善。 郭嘉缓步走入雒阳城,并没有见到残垣断壁,反而大部分的房屋已经得到了修缮。 雒阳城人流不大,和当年的繁盛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他很快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雒阳城的百姓脸色红晕,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这种情况,和郭嘉在其他地方看到都不一样,即便是以富庶着称的冀州,百姓脸上也多是不健康的菜色。 看来刘皇叔,是有些本事,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继续往前走,一个读书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 …… 短短几句,传入到郭嘉的耳中,让他觉得很惊奇。 这些句子虽然简短,细细品读下,却很有深意。 能写这些的人,必然乃是当世贤才,不知道如今他在不在雒阳,如果在的话,自己还想去拜见一番。 顺着声音处来一处街巷,只见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在低声背诵,一边用石块在地上书写。 很明显,刚才传入郭嘉耳中的声音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郭嘉打量着少年的穿着,发现他衣服破旧,膝盖中还有几个破洞。 郭嘉走向前,蹲在地上,看着少年在地上的写的字。 字迹稚嫩,显然刚学不久。 刚开始时郭嘉还以为,这个少年是哪家富贵家的孩子,是因为董卓之乱后,家族受到破坏,衣着才会如此寒酸。 可看到他的字后,郭嘉就放弃这种想法,像他这种年龄,如果在富贵人家,早在五六岁就开始学习识字写字了。 这和董卓之乱的时间对不上。 这个年龄才开始识字,郭嘉有些好奇,莫非遇到的先生看他天赋不错? 郭嘉打量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少年有什么天赋异禀。 “你的字是跟谁学的?” 少年很明显被郭嘉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来,看郭嘉一身宽大长袍,看模样像是读书人。 他急忙站起身子,行礼道:“回先生的话,这些字我是学堂认识的。” “学堂?”郭嘉眼神中还有疑惑,“刚才你背诵的句子可有名字?” 学堂这个名字,虽然和郭嘉知道的有些不同,但他也能听出是读书的地方。 “有,它的名字叫《三字经》。” “《三字经》?”郭嘉愣了片刻,“这个名字好,很贴切。” “学堂的先生倒是大才,竟然能将这么有深度的句子化繁为简。” “先生你错了。《三字经》并不是学堂的先生所做,而是刘皇叔所做。” “刘皇叔?” 少年有些好奇,看这人的模样,应该是个读书人,不会连刘皇叔的名字都没听过吧。 一个念头在郭嘉心中急转,原来如此有深度的《三字经》是他所创。 刘皇叔才高八斗,名不虚传。 “你在学堂读书,每月给先生多少束修?” “皇叔刚来雒阳的时候,就说了,愿意读书的不但不收束修,还给土地免税,读书读的好,皇叔还会奖励粮食百斤。” “我阿父不知去向,如今只剩阿母带着我和弟弟妹妹,在雒阳度日。皇叔给我家分了几十亩地,吃饭已经不犯愁。” “我在闲暇的时候,好好读书,若是读的好,在皇叔那里领百斤粮食,到时候就能给家里换些肉食。” 少年说话时,脸上带着笑意,眼中露出别样的色彩。 郭嘉在一瞬间,似乎在少年的眼神中看到了万丈霞光。 少年眼神中流露的神采,有一个专属的名字,叫希望! 第197章 离经叛道 看着满怀希望的少年,郭嘉陷入了沉思。 他自幼饱读诗书,在这个时代,是顶尖的存在,自然明白读书在这个时代的意义。 想在政府任职,别说是官员,就算是小吏,也需要认识文字。 这个不难理解,政府命令的转达,并不是靠口头,更多是依靠文书,如果不能弄明白文书上面的字,执行命令也就无从谈起。 可普通人想在这个时代读书,根本不可能。 且不说你能不能吃饱饭,有没有空闲时间。就算你两者兼有,想要读书也没有多少可操作性。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无书可读。 这绝不是开玩笑,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由于纸张的匮乏和不易保存的特性,文字记录和储存都是以竹简为主。 竹简书籍存放的地方是非富即贵,家中能有一本存书,都是传家宝的存在。 普通人想要从他们中间拿走书籍,根本不具备任何可能性。 郭嘉沉默半天,隐隐觉察到刘隅的意图。 在他看来,刘隅的想法很大胆,甚至有些疯狂。 “有点意思啊!”郭嘉口中啧啧赞道,“世人都说我离经叛道,行事不符合对规矩,没想到和你比起来,那真是小溪之于江河,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若这件事能够做成,可不仅仅是不遵守规矩这样简单,而是重新树起一个规矩。 这种气魄颠覆了郭嘉的认知,让郭嘉吃惊的同时,也成功勾起他的兴趣。 他对刘隅有些期待,这种期待很奇怪,郭嘉也有些说不清楚,他感觉事情似乎和他想的并不一样,并且越来越有挑战性了。 他知道做成这件事的难度,很多问题,在摆在面前。 文字会通过何种方式进行转播? 世家大族的反扑? 这两件事,就足以让郭嘉非常头疼。 如果光靠竹简口授,根本不可能改变目前的格局。除非有一种新的传播途径。 郭嘉可以想象,世家大族如果发现其中的关键,会像疯子一样扑上去,瞬间能把刘隅的力量斩断。 没有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汉室的江山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很快就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想到其中的关键,郭嘉突然对刘隅有了一丝敬佩,但他并不看好刘隅能够成功。毕竟上一个雄心勃勃的,立志要改变一切的人,失败的时间距此并不算太遥远。 郭嘉眼睛微眯,这件事也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满宠那封信,会对刘隅评价这么高。 两个人都是怪人,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怪人。 想到这里,郭嘉微微自嘲,自己好像也属于这类人。 他在雒阳城闲逛,发现有意思人和事越来越多。 在别处把手艺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工匠,竟然抢着向外传授自己看家本领。 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郭嘉不是因为在雒阳见识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后,他会这些人都疯了。 对于工匠来说,手艺是什么?是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传家宝。 这和世家大族的读书是一个道理。世家大族能传承书籍,传承财富。 工匠却能传承手艺,他们的子孙后代,虽然不像世家大族,家境丰厚,但凭着这门手艺,倒也可以说衣食无忧。 仔细询问了工匠,郭嘉才搞明白事情的始末。 想着刘皇叔许给工匠的金额,郭嘉在心中暗自敬佩,怪不得他们愿意把吃饭的家伙,传给别人,一句话说到底,给的钱多呗。 只要好好教徒弟,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变成小富之家,这样的诱惑,谁不心动。 郭嘉一向自诩擅长奇谋,可看到雒阳城的这些情况后,郭嘉有些自惭形秽,就刘隅这些谋划,就算他想破脑袋,也很难想出来。 这也难怪,郭嘉虽然多智,可与刘隅相比,却有两千年知识的差距,这中间经历过太多兴衰往复,有很多成功的经验和教训,刘隅能够在这段历史中汲取营养。 两千年的积累,绝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多智就能比肩的。 可是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刘隅出生在寒门,凭借着他无数的见识,一样可以在这个时代,碾压无数谋士。 郭嘉一路向西,在从雒阳城穿城而过,雒阳城留给他的印象不错,刘隅留给他的印象还带着几分震撼。 “看来长安之行,是非去不可了。”他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处喃喃自语。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先生,是要去长安吗?” 郭嘉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年身背着一柄长剑,站在他的身旁,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不错。” 少年想了半天,鼓足勇气问道:“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你去长安干什么?”郭嘉有些好奇。 “我要去学剑。”少年坚定的声音缓缓响起。 郭嘉望着他背着那柄长剑的长度, 几乎和少年身形一样高,心中有些好奇。 “学剑为什么要到长安?” “因为我的师父在长安。”少年回答有些不太确定,“我师父说了,只要我把铁棒磨成针,他就收我为徒,你看,如今那把铁棒,已经变成了绣花针。” 少年举起满是伤痕的手,在手指间有的确有一个绣花针。 郭嘉有些不可思议,听少年的意思,这绣花针竟然是用铁棒磨成的,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 “你师父是谁?”郭嘉很好奇,是哪个师父竟然想出这样奇葩方式,来考验少年。 “我听刘皇叔说,我师父名叫王越,是一名剑客。” “你认识刘皇叔?” 少年肯定点点头,指了指身后那柄长剑。 “这柄剑就是刘皇叔送给我,他告诉我师父,我一个练武奇才。” 郭嘉对面前的少年,愈发觉得有趣。 他虽然不以武艺见长,但也并不是对武艺一窍不通。 他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和有力的双手,觉得刘隅的眼光不错,这个少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练武坯子。 “你叫什么名字?” “史阿。” 郭嘉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名字不错,那我就带你去长安。” 第198章 暗斗 刘隅看着手中的情报有些苦恼,精盐业务,和他预料的有些出入,在豪强富商强势的地区,都无一例外的受到了豪强的抵制。 这一点,让刘隅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凭着自己先进的制盐工艺,在这个时代,足以碾压任何对手,说到底,他还是低估这个时代的险恶。 冀州甄家,对于精盐抵触最为强烈。 精盐在河北刚一开始,甄家还想分上一杯羹,见张、苏两人不愿意放手,甄家也就放弃了。 正当张、苏两人心中喜悦时,甄家恐怖的实力开始显现出来。 他先是大量收购精盐,等精盐业务储存到一定的规模后,开始低价销售。 在甄家不计成本的情况下,张、苏的精盐业务很快停滞下来。 甄家卖出的精盐,竟然比张、苏的还低上几分。 一个二道贩子,硬生生的把厂家逼的停止销售,这找谁说理去? 如果想要压制甄家,还需要大量的精盐低价去冀州。 刘隅有些头疼,如果自己资金充裕的话,他会让甄家一败涂地,最关键的是,他没钱啊,他如今的财富积累,根本就不足支持和甄家的这场商战。 很明显,甄家也看出了这一点,要不然他也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主公,粮食收购的情况怎么样?”贾诩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问出了问题的关键,能不能战胜甄家可以先放一放,如今马孟起收缴流匪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大量的流民进入到长安城,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对他们进行安置,这些人不但不会是助力,还是一个隐患,他们会随时爆发出动乱,在背后给长安致命一击。 如果真筹措不够粮食,贾诩的计划,是把他们全部斩杀,只有让几十万全部消失,长安城才能迎来短暂的平和。 刘隅把信递给贾诩。 “文和,你看看吧,流民的粮食,正在往长安运输,这几天就会到长安。” 贾诩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心中才放下心来,只要这些粮食能够准时到长安,长安城同样会没有后顾之忧。 只要让他们在土地上及时耕种,丰收下来的粮食就会让他们彻底稳定下来。 见刘隅脸上还有担忧,贾诩有些不解。 “主公是担心冀州甄家?” “冀州甄家虽然强势,对我们的影响不大,最多我们先放弃冀州这块生意,可真正让我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主公是担心,世家大族对于精盐的抵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刘隅点头。 “这件事,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沉思片刻后说道:“精盐业务已经在各地销售这么久,有心人想要查出精盐的源头,也并不是太难的事,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很有可能是袁氏兄弟。” “不错,如今也只有他们有这样的实力和动机。我只是有些好奇,袁绍和公孙瓒斗的如火如荼,竟然还能把心思来对付我,真是让人敬佩。” 对于袁绍对于精盐的抵制,刘隅并不担心,他担心却是另外一件事,世家大族在这个时代的恐怖影响力。 自己研制出的精盐,可以说跨时代的存在,依旧在世家大族面前吃瘪,未来自己研制的书籍如果想简单的进入百姓家中,遇到阻力恐怕比此时会大很多倍。 精盐是分世家的财路,读书却是分世家的出路。 毫无疑问,后者比前者更让他们担心。 “袁本初在与公孙伯圭的战斗中,胜少败多,此时还抽出精力对付主公,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在袁绍心中,主公才是他争夺天下的主要对手。” 刘隅无奈苦笑,被袁绍看重,他不知道应该喜悦还是苦恼。 此时他基础薄弱,兵马不多,他只想猥琐发展,并不想招惹任何麻烦。 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如今这个世道,想要安静做个美男子,显然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他也决定,给袁绍做点什么。 “公孙伯圭不是袁本初的对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败下阵来。不知道我此时派人过去,帮助公孙伯圭,还来得及吗?” 贾诩和徐庶都有些不解,从目前的形势看,公孙瓒一直处于进攻状态,根本没有失败的迹象,就算最后袁绍会取得胜利,恐怕也会等到数年之后。 “公孙伯圭手下白马义从,实力强劲,怎么会短时间就失败?”徐庶有些不解。 “白马义从的确是这个时代轻骑兵的巅峰,可他们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怕强弓劲弩,只要袁本初策略得当,在一个地方设置好埋伏,引诱白马义从前来,有很有可能会全歼这支部队。” 贾诩久在西凉,知道其中的厉害,对于刘隅的想法很认同。但公孙瓒也是久经战阵的勇将,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如今不断的胜利,会不会让他失去警惕,贾诩不清楚。 “希望公孙伯圭不要有轻敌之心,要不然很有可能出现主公说的情况。” “难啊。”刘隅微微叹气,“在不断的胜利面前,还能保持谦虚谨慎的人,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没办法,这是人的劣根性决定的,并不会随着时间和事件而改变。 “主公准备如何帮助公孙伯圭?” “直接出兵肯定不合适,如今我们目前的情况,还不太适合卷入这场争斗,他手下的士卒不弱,如今最缺少也不是士卒,而是能够指导他们作战的人。” 听刘隅这样说,贾诩已经明白的他的意思。他主动请缨。 “主公,不如让我过去,去襄助公孙伯圭。” 刘隅心中有一个人选,也是贾诩,自己手下的谋士,也就这么两个人,徐庶智谋虽然天赋不错,但此时的他还很年轻,很显然,他还没有达到自己巅峰。 可贾诩就不同了,这个老狐狸在西凉的时间不短,对战事十分了解。 公孙瓒如果肯听他的计策,必然不会在与袁绍的争斗中,迅速落败。 第199章 生而知兵 刘隅又交代了几句,贾诩转身离去,他要为襄助公孙瓒去做最后的准备。 处理完这件事后,刘隅脸上并没有露出笑容,接下来还有精盐的事情要处理。 从目前精盐的遇到阻力来看,虽然有袁绍在暗中推动,可刘隅知道,其中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利益。 精盐的销售,对于他们当地的产业势必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刘隅沉吟片刻后,已经想到了对策,既然他们要打商战,那就打给他们看,这中间无非就是一个利益再分配的问题。 只要把利益分给这些世家大族,豪商巨富,他们同样会为自己效力。 他把天下有名望的豪商想了一遍,第一个想到了就是徐州糜家。 原因很简单,在刘隅前世的记忆中,糜竺对于刘备是十分支持的,不但把拿出全部的家资投资刘备,甚至就连自己的妹妹也嫁给了刘备。 从种种迹象表明,糜家是看好刘备,看好汉室的。 即便他能对汉室抱有很大的希望,自然有希望把他拉入到自己的阵营。 刘隅想好后,说干就干,他直接开始给糜竺写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些简单的问候。 刘隅的身份是当今皇叔,对一个商人嘘寒问暖,他岂能不感动。 感动之余,肯定会思考,刘隅相信,他们一定很快就会明白自己的目的,来长安拜见自己。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糜竺还不能明白自己的意图,这样的同盟刘隅会毫不犹豫直接舍弃。 徐庶站在刘隅身旁, 看着刘隅书信中的问候的语句,他脸上露出几分吃惊。 在徐庶的印象中,商人从大汉立国开始,地位就从来没有高过,他们虽然有大量的财富,依然不能改变他身份低下的事实。 “主公,想让糜竺前来,其实不用你亲自写信,只需要派两个士卒过去传信就可以。” 在徐庶的认知中,刘隅派人传信让糜竺来长安,已经是对糜家天大的恩惠。 刘隅就没有这样的认知,都是大汉子民,哪里有这样多远近尊卑。 后世有一位伟人说的很形象,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 “商业也是我们未来计划的一部分,不可轻视。” 徐庶没有再进行劝解,从这一段时间与刘隅的相处中,他能清醒的感受到刘隅的不同,他虽然贵为皇叔,身上却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姿态。 刚开始,他以为是刘隅的收敛和压制,时间长了,徐庶才知道,在刘隅心中,对于世俗的阶级观念看的很淡。 这让徐庶百思不得其解,像刘隅这样的汉室宗亲,就算在落寞。良好的家庭教育,还是能实现的,就算是不能实现,光看同族之间的礼仪交流, 也能潜移默化。 刘隅似乎看出了徐庶的心思。 “元直啊,这件事还是要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商人在我心中并不低人一等,或者说得更直白些,生而为人,都有被尊重的权力。” 刘隅的话,让徐庶脑瓜子嗡嗡作响。很明显刘隅带出的信息,已经超越他的认知。 在如今阶级分明的社会中,如果说这番话的不是刘隅,很可能会被认为是疯子。 刘隅看徐庶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毕竟时代的鸿沟就在那里横亘着,刘隅三言两语很难改变这个现实。 事物的发展都有其发展特定的历史规律,一口也吃不成一个胖子,先慢慢来吧。 刘隅在心中默默念道。 刘隅拍了拍徐庶的肩膀,向外走去。 徐庶依旧在震撼中无法自拔,很明显,刘隅的话,太让他震撼了。 生而为人,都有被尊重的权力。 徐庶反复念叨这句话,恍惚间似乎已经有了一些魔怔。 …… …… 张绣回到弘农郡后,把他在长安城的见闻,详细说给了张济。 张济听的半信半疑,如果消息不是有自己的侄儿带过来,张济一定会认为,对方已经被刘隅收买。 把刘隅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 张绣跟着张济的时间不短,自然也明白张济的意思,他从怀中掏出刘隅送给他的那本《练兵实纪》,双手递给张济。 “叔父,请先看看这本书。” 张济接过书看了两页,瞬间待在原地,他也是带兵之人,岂能不明白,这本书的意义。 “这本书真是刘皇叔所写?” “是。”张绣回答的很肯定。 张绣有些吃惊,他把《练兵实纪》仔细看了一遍。 重新合上后,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精彩。有震惊,有不解,有迷茫,有困惑。 能写出这本书的人,肯定是长期带兵的将领,怎么会是像刘皇叔这样的读书人。 张济很不理解。 虽然他知道,刘隅在讨伐董卓时,也曾短暂的带过兵,但当时他带的兵并不多,且时间短暂,如果说刘隅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得出这么多的感悟,张济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这太诡异,也太逆天了。 他不禁在心中怀疑,刘皇叔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七步之内成诗,短暂带兵出《练兵实纪》,这个世上,真有如此妖孽的人存在吗? 张济眼神中的复杂始终未退。 很明显,他已经被这本书,彻底震慑住。 他出身不俗,虽然称不上学富五车,但对于本朝发生了一些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刘隅的逆天表现,让他在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人物。 淮阴侯韩信,第一次带兵,就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在往后的战斗中,战必胜,攻必取。 参考淮阴侯的案例,让他在心中涌现了一个念头。 看来这个世上,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演,刘隅就是那个生而知兵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张济脑瓜子呼呼冒汗。 刘皇叔太可怕了,哪怕他再犹豫一秒,都是对刘皇叔的不尊重。 “快,快,快,传令三军,马上集合去长安。” 正等张绣领命出去时,张济急忙拦住他,说道:“先给我备马,我现在快马去长安向刘皇叔请罪,你随后速速带着士卒去长安。” 张绣有些茫然,他有些不明白张济突然间的转变,一时间愣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备马。” 第200章 表演 一路上,张继没有丝毫停留,快马加鞭向长安赶去。 如今,在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念头,只想尽快来到长安城,向刘皇叔负荆请罪。 不论在雒阳还是在长安,他都做下很多错事,如果刘皇叔追究的话,任何一件都能让他人头落地。 既然要投降,自然要有投降的姿态,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的地位。 他在心中打定主意,第一次见面一定要给刘皇叔留下一个好印象。 只有得到刘隅的彻底信任,他才能像那日贾诩说的那样,建功立业,拜将封侯。 作为一名武将,谁不想在大汉封侯? 当年一个少年将军,将封侯带入了新的境界,从那之后,封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同时期,还有一个武艺超群的将军,带着终生难封的遗憾,走向了落寞。 这些都促成了大汉将军对于封侯的执念。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张济来到了刘隅府邸前。 他赤裸着上身,身背藤条,跪在刘隅的门口负荆请罪。 刘隅听到甲士的报告,有些发懵,他有些不明白, 张济为什么会整这一出。 他快步走到府门外,看着赤裸上身的张继,一把拉住他。 “张将军,你这是为何?” 张济见刘隅拉住了他,泪眼婆娑。 “皇叔,当年我跟着董卓,犯下很多错事,今日特意前来,请皇叔治罪。” 说完这句话,泪如雨下,眼泪如同不要钱的珠子,顺着满脸的胡渣流了下来。 然后他表情悲戚,痛不欲生。配合表情的还有一些肢体动作。 似乎,刘隅不治他的罪,他就会立马死在自己面前。 看着张济夸张的表情,刘隅有些想笑。 既然知道自己要拉拢他,怎会拿他治罪? 这个老狐狸,如此夸张的表演,是想试试自己的反应? 看着他夸张的表演,刘隅有些无语。他本以为在这个时代,自己的表演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一山更比一山高。张济声情并茂的表演,很明显已经超越了自己。 即便自己看过演员的表演,也不得不对张济的表演,暗自叹服。 太经典了,这一声声悲鸣,加上肢体的表演,让人闻之落泪。 站在身前两个士卒,已经被张济的表演彻底感染。他们脸上隐现泪花。 不得不说,就张济显露的表演功底。如果生在后世,妥妥是一位表演艺术家。 一连串连续都表演,毫不做作,丝滑连贯,别说秒杀后世的小鲜肉,就连以演技闻名的老戏骨,也难望其项背。 刘隅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对张济的表演有所反应?才能对得起他费力的表演。 刘隅表情复杂,目视远方,口中悠悠说道:“长安和雒阳之乱,罪魁祸首是董卓,张将军服从军令行事,何错之有?” 听刘隅说的如此肯定,张济抬起头来,看到刘隅坚定的眼神,他心中微定。 “皇叔,末将当年虽是遵守董卓的命令,但也是我自己忠奸不辨,善恶不分,才会做下这么多的错事,皇叔若不惩罚,让我心中难安。” 搞了半天,刘玉终于明白,张济如此费力的表演,原来是怕自己秋后算账。 也罢,既然如此,刘隅也只能顺着他的意图进行表演。 “张将军,既然如此,我就罚你俸禄一年,以后引以为戒,不可再犯,若敢再犯,必然重罚。” 在这个时代,所谓的罚俸,无非就是一个形式,能做到如此高位的,有几个是靠俸禄吃饭的。 刘隅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安张济的心 张济听完这番话,瞬间止住了眼泪。 刘隅在心中感慨,这哪是眼泪啊?简直就是水龙头,说关就关。 在刘隅的搀扶下,张济顺势站了起来。 “多谢皇叔宽宏大量,我以后在皇叔麾下,必竭尽全力,唯命是从。若违此誓,人神共戮。” 刘隅面带笑意,看了张济笑道:“张将军的话,我记下了,以后你我同心,共辅汉室。” “唯主公之命是从。” 张继还要再拜,被刘隅一把拉住。 “张将军快随我进屋,今日咱们不醉不休。” 说着,拉着他的手就向内走去。 “皇叔,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皇叔恩准。” “但说无妨。” “听绣儿说,长安城有一处馒头做的很好吃,我想去尝尝。” 张绣回弘农郡后,夸赞刘隅的同时,对馒头店,也满是溢美之词。 在他的形容下,那哪里是馒头店?简直就是天上的仙丹圣果。 张济来到长安后,就想去尝尝馒头的滋味。可他又怕没有第一时间来见刘隅,失了礼数。 如今他投靠刘隅的事情已经敲定,心头那颗石头也落地了。 听到刘隅要宴请啦时,才向刘隅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馒头店? 刘隅沉思那片刻,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不用问,肯定是张绣回到弘农郡后,说起了那家馒头店的美味。 “好啊,既然你想吃,那我就带你去。” 几人一路从府邸向馒头店走去。 一路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从张济进入长安后,眼神中的惊奇就没有断过。 他仔细查看长安城的情况,才知道张绣说的都是真的。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长安城吗? 恐惧和担心已经从长安的人民脸上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平和笑意。 如果在董卓入主时,有人告诉张济,在不久的将来,长安城会是这番欣欣向荣的景象。他打死也不会相信。 两人顺着长安城内的青石板路,一路来到了馒头店前。 看着排起的长龙,张济心中的期待,莫名又重了几分。 闻着馒头散在空气中的清香。张济咽了咽口水。 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到松软香甜的馒头,张济脸上带有几分笑意。 谁知接下来的事,让他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陈到不等刘隅吩咐,直接站到了队尾,开始排队。 这是什么情况?张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第201章 喝花酒不给钱 天子皇叔,当朝司空,大汉朝实际的掌权者,出门买馒头。竟然让人乖乖的去排队。 如果不是张济亲眼看到,他打死也不会相信。 太颠覆他的认知了。 在他的认知中,别说排队了,让你送到府上都是看得起你,如果慢了半分,说不定就会遭受一顿毒打。 刚才还醉心在表演事业上,要不断创造高峰的张济,此时彻底懵了。 他眼神中露出的吃惊,绝不是表演,而是真实情绪的反馈。 他转头看向刘隅,只见刘隅笑呵呵看着街上的行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刘隅表情自然,眼神清澈,似乎排队这件事,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无比自然。 张济看着刘隅的淡然表情,心中无比佩服,自己刚才声情并茂的表演,和此时的刘隅相比,就有点流于表面了。 刘皇叔这种收拢人心的表演,无比自然,根本没有任何工匠之气,这样的表演,才能称为上大家。 张济对于刘隅收拢人心的表演,并没有抵触。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想要在如今的大汉,成就一番事业,表演必然是不能少的。 政治家和演员一样,都需要恰到好处的演技。 从刘隅流露出的天赋,很明显就具备一个卓越政治家的底子。 当张济感受到饥肠辘辘时,陈到终于带着买到馒头回到这里。 刘隅拿过一个馒头,放在口中,一边吃,一边嘟囔道:“吃,味道不错。” 经过刘隅研制后的馒头,完成了死面到发面完美转换。 如今的馒头,也不像自己刚入雒阳时的生硬,干瘪。变得松软、微甜。 张济迫不及待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瞬间就被馒头散发的清香所俘获。 他开始大口吃馒头,一口气吃了七八个,才停了下来。 刘隅看着一个硕大的馒头,被他很快吃进嘴里,已经初步判定,张济的饭量和张飞的有一拼,不愧都是姓张的,两人从远古带出的基因都不差,都是能吃力大。 几人吃完馒头,正要离开这个地方,却见满宠急匆匆走了过来。 满宠显然是路过,他没有想到刘隅会出现在此处。 他走上前向刘隅行礼。 刘隅看他急匆匆的模样,仔细询问才知道,刚才满宠接到有人报信,说在另一条街上的风月之地,有人霸王嫖。 对于这个事情,刘隅还是有些意外的,自从满宠接手长安的治安以来,雷厉风行、毫不徇私的手段,直接镇住了很多人。 别说平民百姓,就算是王公贵族,也十分忌惮满宠。 如今正是新的律令推行之时,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他们不但自己不敢触犯律令,还严格约束自己家人及仆从。 之前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满宠这个人是不讲私情的,别说是自己,就算是刘皇叔去求情,也不见得起作用。 长安城的治安,也因为满宠的存在,而变得平静了许多。 当违法成本太高时,谁都得掂量掂量后果。 张济一脸吃惊,长安城他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也明显感受了一些不同。 在别处,随处可见的盗匪,已经在长安城绝迹。 刘皇叔出门就带一个侍卫,在长安城大摇大摆走在街面上,丝毫不担心。 连买个馒头都能井然排队的地方,竟然会出现霸王嫖。 这有些难以理解。 满宠向刘隅说了情况后,行了一礼后,急忙带人离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满宠,刘隅有些好奇,谁竟然有这么大胆子,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 看着张济一脸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态,刘隅笑着问道:“一块去看看。” 张济脸上笑意很浓。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那走吧,我们去看看今天是哪个倒霉蛋,要落入伯宁的手中。” 在一处青楼,一个长袍飘飘的读书人,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个打手,脸上并没有多少惧色。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并不是不给钱,而是正好钱用光了。等我出去找一个朋友,让他过来给你们付钱。” “我说你们有没有眼光,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像我如此有气度的人,会欠钱不还吗?” 满脸脂粉味的老鸨站在不远处,神情阴冷。 这位读书人,在昨晚才到了楼上,刚一来,就点了这座楼上最红的姑娘。 老鸨看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还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哥。 招待那叫一个殷勤,自从见到这人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就连和他一块进入楼中的背剑少年,也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老鸨本以为,今日一早,这位贵人一高兴,会多赏给她一些钱财,谁知道他竟然一翻衣兜,空空如也。 看到这种情况,老鸨的笑脸,瞬间拉了下来。 自己竟然看走眼了,他不但不是一个贵贵公子,而是一个无赖。 至于他说出去取钱的伎俩,老鸨嗤之以鼻。 她又不是未涉世事的小姑娘,怎会被他这三言两语所欺骗。 看这人油腔滑调的,一看就是常年宿醉烟柳之地的。 他说的话,如果能相信,猪都能上天。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的就是这号人。 “想在此处吃白食,也不打听打听如今长安城是个什么情况,就你这种行为,我之前我见的多了。” “现在长安城和之前可不一样了,你不但要还钱,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只是不知道,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能不能经受住这顿毒打。” 站在读书人身后的一个背剑少年,有些担忧,面前的先生学识渊博,可身子骨实在单薄。年纪轻轻就整日咳嗽不断,像他这样的身子骨,打板子绝对撑不住。 别看他年纪不大,由于之前一直生活在雒阳城,官家打板子的事,他是见过的,几板子下去,一个身长八尺的壮汉,鲜血淋淋,直接能晕过去。 “先生,我看她说的不像是假的,我把咱们来长安找刘皇叔的事说出来,说不定能起作用。” 第202章 付酒钱 读书人神色有些孟浪,一脸满不在乎。 “你可以试试,看他们吃不吃这一套。” 背剑少年鼓足勇气,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我们来长安是来找刘皇叔的,等我们找到刘皇叔,自然会把欠你们的钱还上。” 老鸨一脸不屑,又一个拉虎皮做大旗的,刘皇叔她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地位尊崇,仁义无双。怎么会认识你们两个无赖。 “你要认识刘皇叔,那我还认识陛下呢。” 读书人脸色不变,心中却在腹诽。 自己去过这么多烟花之地,每次说自己认识谁时,老鸨的回答,都如今天这般。 陈词滥调,毫无新意。 他从雒阳到长安,耳中就不断传来刘皇叔在长安城的作为,来到长安发现挺不错。 董卓一把火把雒阳焚烧殆尽的同时,也把雒阳的人口,绝大多数都迁开了长安。 在董卓当政时,这些人对于董卓满是怨恨,他们在长安城也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董卓死后,压在他们心头那道枷锁被打破。 刘隅掌权后,一系列的政策让这座古老的雄城,开始焕发生机。 如今在长安的街头,一扫之前的冷清,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读书人看着热闹的长安城,有些满意。 如今的长安城和雒阳城有点像,具体像在何处,他一时想不明白。 沿着青石板缓缓向前,向路人随意打听满宠的情况。 得到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别看满宠来的时间不长,知名度还挺高。 问了几个人,都听说过满伯宁。 顺便打听了满宠的名声,不出他的意料,名声还和之前一样,出奇的差。 他有些放心,满宠还是曾经那个令人讨厌的少年,这么多年没有一点点改变。 不过别人骂归骂,长安城治安的确不错,大街上行人不少,敢动歪心思他一个也没有看到。 他了解满宠的才能,有些替满宠感到高兴。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还有些佩服刘皇叔,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摸清了满宠的特长,还根据他的特长,对满宠颇为倚重。 知人善任,虚怀若谷,这些都是作为明主的重要条件。 从目前的情况看,刘隅非常符合。 闲逛了半日,他觉得人困马乏,于是就来到此处休息。 不得不说,昨日的睡的挺踏实。 可早上一起来,他就有点懵,什么情况?遇到黑店了,不应该啊,他太了解满宠了,在他的强硬态度下,谁敢没事找事。 围在他身边几位壮汉,脸上带着刀疤,很明显乃是军中老革。 他自然不畏惧他们,如果他想出手,在他们中间逃走,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想出去,发现被老兵围在中间,根本没法动弹。 什么情况?怎么动不动就限制人身自由,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会等满伯宁来了,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老鸨有些焦急,正想着派人再去催促,看见一脸严肃的满宠走进了店里。 她急忙走向前去,行了一礼。把读书人霸王嫖的事,一五一十详细说给满宠听。 在老鸨绘声绘色的描述下,读书人无耻的形象,生动传神展示了出来。 满宠脸色铁青,在自己严厉律法下,竟然还有人做出这样的事。 此人是谁?又是何方人士,竟然敢顶风作案。 他正要张后面的甲士挥手,让人把他带回去。 谁知里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我说老鸨,你这样说,就有些过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你钱,我一直说的去拿钱给你,可是偏偏不让,怎么在你的嘴中,我竟然变得如此不堪,你若再敢胡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老鸨正要反唇相讥,却发现在身前站着的满宠有些不对,他眼神中冷冽似乎像冰雪一样,瞬间溶解,脸上还带着几分笑容。 满宠笑了。恍惚间,老鸨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仔细打量着,发现不是错觉,一向以冷脸示人的满宠真的笑了。 如果她不是亲眼看到,他绝对不会相信。 这是什么情况?如果自己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她一定能成为这条街上最靓的妞。 她本以为满宠笑就已经很意外,谁知接下来满宠的话,更是让她心头一震。 “奉孝你终于来长安了。” 被围成一个人群中的郭嘉懒懒道:“唉,早知道长安人都如此不讲道理,我就不来了。” 老鸨此时满脸恭敬,在她的眼神中再也看不到任何鄙夷。 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谁不讲理了,你霸王嫖,你还有理了?皇叔就是太仁慈,要是换了自己,保证叫你屁股开花。 满宠脸上喜色更甚,他快走几步,推开一群大汉,只见大汉中间,生态懒散的郭嘉,一边喝酒一边低声嘟囔。 满宠上前拉住郭奉孝的手,笑意更浓。 “奉孝,你到了长安城,为什么不来找我?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找你,找你这这么急干什么?你自己有多么无趣,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就说了你一个臭男人,哪有这里的姑娘香啊?” 面对懒散的郭奉孝,满宠有些无语。 还是他熟悉的郭奉孝,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玩世不恭,笑傲天下。 就凭着这份心境,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达到。 满宠一把夺过郭嘉的酒葫芦,有些焦急。 “奉孝,皇叔交待了,如果你来到长安城,他一定第一时间出来接你。” 听到满宠的话,郭嘉有些受宠若惊。 这个刘皇叔不简单,竟然把人心玩的这么娴熟。 满宠拉着郭嘉的手,就要向外走去。 郭嘉用手指了指,并没有过多言语,满宠已经明白了他的含义。 满宠有些尴尬,从怀里掏出一袋钱放在老鸨的手中。 “这些钱够不够?” 老鸨怎么也没想到,在此处喝花酒的,不给钱十分离谱的浪荡子,竟然还真是来找刘皇叔的。 “不敢要您的钱,这次的花费全部免除。” 满宠把一袋子钱,放到老鸨手中。 “够不够?” “够了,够了。” 老鸨忙不迭的回应道。 第203章 屯田 满宠把郭嘉带到大街上,拉着他就想去找刘隅。 郭嘉挣脱掉满宠的手,开口抱怨道:“伯宁,你替刘皇叔尽死力,那是你的事,我要不要投靠刘皇叔,我还没有想好,这样吧,等我想好了,自然就会去见他,不过不是现在。” 满宠知道自己这位朋友,行事离经叛道,常常不按常规出牌,听郭嘉这样说,一时倒也不好强求。 “奉孝啊,皇叔此人你是没见到,你若是见到,肯定会一见如故。” “先别说这些,在里面被人拦住了半天,真有点饿了,如今你身居要职,老友前来,也不准备一些酒菜,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若是论嘴皮子,满宠是说不过他,没办法,只能带着他找个地方前去喝酒。 一路上,满宠问起郭嘉身边的背剑少年,知道是来拜王越为师的,心中也微微有些惊异。 不过他既然能把铁棒磨成针,就凭着这份毅力,资质也算是上佳。 几人来到一处酒馆,酒馆并不大,人来人往,生意还不错。 几个小菜还没有上桌,郭嘉已经几杯酒下肚了。 “长安的酒,比我之前喝的酒,多了几分辛辣,每个地方的酒,都不一样,我此生所愿,就是能尝遍世间美酒,如能得偿所愿,此生无憾啊!” 自从见到郭嘉后,满宠脸上就一直带着几分笑意。 对于郭嘉的习性,他十分了解,郭嘉这话说的虽然不错,可很明显并没有说全。 “奉孝此言就有些言不由衷了,你走遍天下,就只想品尝美酒,我不信。” 郭嘉喝了一杯酒,呵呵一笑。 “自古就是英雄爱美人,这也没有好遮掩的,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伯宁也,来,来,为了这个知己,你我饮上一杯。” 满宠双眼带笑,就你那点爱好,不用和你交往多久,就会全部知道。 没办法,在别人眼中是离经叛道,在奉孝眼中是潇洒随性。 两人又饮了几杯酒,郭嘉眼神中的醉意就浓烈了几分。 按照满宠对于他的了解,用不了多久,郭嘉就会醉倒在桌上。 他虽然很爱饮酒,可酒量却并不高,且每饮必醉。 事情也如满宠预计的那样,郭嘉又饮了几杯,直接趴在酒桌之上睡着了。 背剑少年史阿,一脸淡然,很明显从雒阳到长安这一路,已经见识了无数遍,早已经见怪不怪。 在郭嘉醉倒之后,满宠就放下酒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刚才郭嘉言语中,满宠已经听出来郭嘉的意思,很显然此时的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投靠刘皇叔。 郭嘉的性格他十分了解,他虽然看似万事都平和随性,其实骨子里极有主见,他自然还没有决定,他也不敢贸然带他去见刘隅。 沉思了半天,满宠拿定了主意,先让他找一个地方把他安顿下来。若是哪天想通了,在带他去见刘皇叔。 至于史阿,满宠询问他的想法,史阿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尽快去见刘皇叔,见自己的师父,他要跟师父学剑,练成天下第一的剑法。 …… …… 当刘隅带着张济去看热闹时,却发现人早已经散去,刘隅没想到满宠处理的这么快,按照他对满宠的了解,最起码应该当众惩戒一番,来一个杀鸡儆猴。 好不容易焕发一次童心的刘隅,萌生一次看热闹的心理,没想到以失败而告终。 刘隅脸色微红,转头看向张济,发现此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明显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姜还是老的辣,刘隅在心中感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已经极力克制,争取做到尽善尽美。但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经历的事情太多肤浅,在一切细节处理上,自己还需要持续进步。 事情有些不合常理,刘隅在去询问老鸨。 老鸨本来心情不是太好,看到刘隅虽然年轻,气度却不凡,再加上身后跟着那两人,身上一股冷冽之气,更是让她有些胆寒。 她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心平气和把刚才的事,讲给了刘隅。 当刘隅听到奉孝这个名字,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敢情这个霸王嫖的家伙是郭嘉,怪不得满宠会处理的这么快。 听到郭嘉来长安的消息,刘隅还是有点小兴奋。 他不等老鸨说完,就带着两人转身离去了。 老鸨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禁对郭奉孝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刚才询问自己的年轻人,听到这个名字后,和满宠的表情差不多,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兴奋。 兴奋的刘隅回到自己的府邸,本以为满宠会带着郭嘉在此等候,谁知道府内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两人的影子。 刘隅猜想肯定是中间肯定会有什么变故,心中也不是太着急。 既然他能来长安,自己就能有能力留下他。 郭嘉没有来,他就暂时放下这件事,开始对于张济的屯田进行安排。 屯田这件事的技术难度不高,只需要踏实带着士卒和流民一起开垦荒地即可。 土地归政府国有,流民只有使用权,没有买卖权。 种子和农具由政府提供。 士卒开垦的土地,收成上缴政府。 流民开垦的土地, 收成税十取一。 “税十取一,这个税负会不会有些太低了,毕竟要维持强大的军队,粮食是必不可少的。” 对于张济的疑问,刘隅在心中早已经想过,不光是军队,政府想要正常的运转,同样也需要大量的粮食。 税十取一,别说这个时代,就算是盛世,也是很低的存在。 刘隅之所以定的税负低,就是想让更多的流民来投奔自己。 乱世将至,谁能控制人口,谁就能在未来的争斗中夺得先机。 至于维持军队和政府运行的粮食支持,刘隅的规划是商业,只要能把他所设想的项目,按照计划推行,粮食的来源就能很好的得到解决。 屯田聚民,商业养兵。 “此事不必担忧,我心中早有计划。” 看着刘隅淡然的目光,张济心中大定,在如今这个世道,以仁义为本,聚拢人手没问题,可也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决定。 若是没有可靠的粮食来源,就盲目的收拢民心,到最后很可能会是一场灾难。 第204章 清澈的酒 从这一段时间的接触看,刘隅虽然年纪不大,做事却十分有见地,这也让张济对于张绣的话更加信服。 也许正如贾诩当日说的那样,能复兴汉室的,必然是刘皇叔。 若刘隅真能复兴汉室,自己跟着他,也算是前途无量。 张济在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自己幡然悔悟,在将来的某一天,很有可能会人头落地。 刘隅缓缓在堂内迈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 屯田的各项细节,并没有多少需要交代的,反而有一件事,却需要给张济交代一下。 张济跟着董卓的时间不短,西凉军那些陋习身上肯定沾染不少,如今归顺自己,他也许会有所收敛,可简单的收敛并不能满足刘隅的要求。 因为他知道西凉军的陋习实在太多了。 烧杀抢掠,冷酷无情,在他们眼中,人命就如草芥一样,丝毫没有任何重量。 在这个时代,死个人,就像后世死个鸡一样平常。 流民在军队眼中,有时候就是食物的存在。 刘隅想要长期立足,就要改变这种现状。 雒阳城的屯田令发布不久,他就因为董卓的缘故,来到了长安城。 由于雒阳城没有军队的介入,屯田显然散漫而无序。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长安城这次屯田才是他推行这项政策的开端。 要想把这件事情,持续良性的推行下去,开头是关键。 “张将军此次带兵屯田,有件事务必要谨记。” 张济见刘隅面色凝重,急忙行礼。“请皇叔吩咐。” “流民原本就是大汉子民,迫于无奈,才四处流窜,说到底,他们也无非是为了一口饭吃,才铤而走险,你收拢流民后,要严格约束自己的部队,不得行法度之外的事,若是发现,必然会军法从事。” 张济心中一凛,别看平时刘隅很谦和,但真要是动了念头,瞬间就会有无数的人头落地。 张济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沉默片刻说道:“皇叔放心,此事我必然不辱使命,若不能完成任务,甘受军法。” 有了张济的保证,刘隅心中的石头,才落在地上。 人们都说听其言,观其行。观其行虽然重要,可听其言,也算是成功的第一步。 “既然如此,屯田的事情,就拜托将军了。” 张济急忙行礼。 “谨遵皇叔之命。” 张济离开后,刘隅还在思考弘农郡的人选,此郡是联络雒阳和长安的中枢,这个人选十分重要,此人首先保证要忠心,还要有一定作战能力,要不然袁术若是突然派兵来袭,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本来关羽是个不错的人选,只要他不轻敌,就算是吕布前来,也可以保证弘农郡不失,可如今长安城的防务,刚刚确立了一个框架,还没有稳固,此时放关羽离开,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他在脑海中想了片刻,已经想到一个人选。 至于他愿不愿意去弘农郡,刘隅还要前去询问。 他正要带着陈到出门,却见满宠急匆匆走了过来。 刘隅见面就询问郭嘉,满宠有些疑惑,刘隅是如何知道奉孝来长安的。 刘隅就把自己在老鸨处打听到的消息,简单说了一遍。 满宠一听,瞬间就明白了,他接着刘隅的话,继续说起以后的事。 满宠叙述的并不快,甚至还有些缓慢,他也因为郭嘉没有前来而有些懊恼。 在他看来,像郭奉孝这样的奇才,只有跟着刘皇叔,才能一展胸中才学。 听满宠叙述才知道,郭嘉虽然来到长安城,可还没有确定要投靠自己,他还要在长安城考察一段时间。 只有等他确认后,他才会来见自己。 刘隅脸上带着笑意,并没有因为郭嘉不来而失落。 “伯宁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他敢来长安,就断然没有让他立离开的道理,留下奉孝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在满宠的书信寄出后,他就在脑海中模拟过无数次留下郭嘉的场景。 刘隅可以很自信的说,在所有诸侯中,如果自己不能留下他,那么这个时代,就没有能留下他。 刘隅之所以这样说,因为他早已经准备了好东西,只能郭嘉一来,就开始使用。 对于郭嘉的犹豫,刘隅也十分明白,此时天下大乱,诸侯争斗,自己势力低微。光靠一个汉室的招牌,很难让郭嘉的这样的大才,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 能让郭嘉最直接的动力,就是希望,中兴汉室,建功立业的希望。 只要能让郭嘉看到这些希望,郭嘉必然会乖乖的前来归顺。 让郭嘉看到希望,不是一朝一夕事,所以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让他暂时留下长安城。 刘隅微微一笑,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坛子酒。 他打开口子,倒出一碗,递给满宠。 满宠接过酒碗,看着碗中清澈见底,闻着清香扑鼻。 满宠有些激动。 “主公这是酒?” 刘隅点头。 “尝尝味道怎么样?” 满宠接过酒喝了一口,瞬间口中满齿留香。 这和之前所有喝到的酒都不一样。 如果这碗算是酒的话,那么之前自己喝了几十年的酒,都白喝了。 这酒也太好喝了吧。 关键还如此清澈,这个时代喝的酒,浑浊无比,有些酒水中还含有大量酒糟。 这个时代的酒,不但能喝,更能吃,所以也有大部分人说是吃酒。 “主公是准备用这酒留下奉孝?” “不错,伯宁觉得此法怎么样?” “妙啊!”满宠有些激动,“若是能让他喝这种酒。就算赶他走,短时间内恐怕也不能实现。主公果然是妙计,竟然想到了这种办法。我有一个疑问,这酒是如何酿成的?” “方法很简单,蒸馏、发酵等关键的几步,只要这几步没问题,制出来的酒都会如今天这般。” 刘隅说的很简单,可满宠却听不明白。自然虽然读书不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酒的制法。 他脸上满是好奇。 为什么刘皇叔知道的那样多? 第205章 学剑 刘隅把一小坛子酒放在满宠的手中。 “伯宁,这坛酒给你了,你要想办法,让奉孝喝到这种酒。” “主公,奉孝无酒不欢,让他喝酒不用想办法,如果想让他不喝酒,才要动动脑筋。不过……”满宠欲言又止,“不过这酒太少了,主公能不能再多给几坛。” 多给几坛,想的美啊。 如今粮食紧缺,酿酒耗费的粮食不少,刘隅酿造的并不多。 “不行。”刘隅回答的很干脆,“这种酒可没有几坛,哪能都给你。” 这些酒是用来钓郭嘉这条大鱼的,鱼儿还没有上钩,就把鱼饵一次性撒下去,这样的傻事,刘隅可不会干,他要放长线,慢慢钓大鱼。 满宠看着手中一小坛酒,讪讪而笑,就这点酒,恐怕还不够奉孝一个人喝啊,自己如果想喝一点,恐怕都有点困难。 见刘隅态度坚决,满宠知道今天再要到酒,恐怕有些困难。 他正要行礼离去,突然想到被自己带入府上背剑少年。 “主公,有一个少年名叫史阿,从雒阳过来的,说是主公送他一柄长剑,让他跟王师学剑。” 刘隅听到史阿这个名字,回忆了片刻,一个倔强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当初看他是个练剑的好苗子,就把他推荐给王越,谁知王越看也不看,直接扔出一根铁棒,让他磨成绣花针。 把铁棒磨成针,需要非凡的毅力,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在刘隅的记忆中,只有一位人达成这项成就。 最后他在古诗的领域,竖起了一座高峰,屹立千年,还无人能企及。 “把他带进来吧。” 史阿背着长剑,见到刘隅时,眼神中明显有一种紧张。 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他开始向刘隅行礼。 “拜见皇叔。” “当初王师给你那根铁棒,你真磨成了针了吗?”刘隅开门见山。 史阿点头,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根绣花针。 针比日常见到的还要小上几分,但刘隅已经明显看到绣花针被打磨的痕迹。 刘隅点头。 “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刘隅拍着他肩膀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王师,你来到正好,若是你晚来两日,想要见到他,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数日前,王越就不厌其烦地询问刘隅,希望他能够竭尽全力回想与那位精通军体拳高手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刘隅自然不敢怠慢,佯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状,但任凭如何绞尽脑汁,最终亦未能提供任何具有实际意义的线索。 其实这怪不得刘隅记忆力欠佳,毕竟眼前发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以致于他根本无从对王越做出合理解释。 而王越在侧耳倾听许久之后,惊讶地察觉到这些情况竟与当日在雒阳所闻如出一辙。 刘隅甚至未曾说错半个字!白发、白衣、白帽……浑身上下皆为一片雪白。 此时此刻,王越不禁感到一阵困惑,心中暗自思忖:听了半晌,得到了消息还是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去寻找。 他相信,经过自己的一番打听,必然能够找到高人的下落。 史阿走进一处小院,看着院中的红花绿叶,小桥流水,史阿也是有些吃惊。 对于一个北方的长大的孩子来说,这种江南景致的小院,他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有些惊异,但他也并没有多看,因为在他心中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学剑。 看着缓步而行的刘皇叔,史阿就已经确定,自己的师父王越就住在此处。 事情也正如他设想的那般,刘隅走到一处房门前,就朗声喊道:“王师,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里面一个声音缓缓说道:“谁这么大的颜面,竟然能让刘皇叔亲自带路。” 门慢慢打开,王越打开的房门。 他脸色红晕,眼神在半醒半醉间,明显在喝酒。 王越看了一圈,院内有刘隅、陈到,还有一个背剑少年,其他的空无一人。 刘隅看出他脸上的疑惑,他指了指了身边的史阿。 “王师还记得他吗?” 王越有些迷糊,这少年谁啊? 看穿着不像是贵人。背着一柄长剑,也不像是个剑客。 史阿见到王越急忙行礼。 “弟子史阿,拜见师父。” 王越更懵了。 “唉,少年郎,你先起来,酒可以乱喝,可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收你为徒了,你把话说清楚。” 史阿本以为自己完成王越交代的任务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王越的弟子,谁知听王越话中的意思,他不但没有这个意思,甚至可能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背剑少年有些受挫,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言语。 刘隅也有些无奈,很明显在王越的记忆中,史阿这个名字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这也难怪,一大把年纪了,还天天喝酒,能记性好才怪。 “王师,你忘了,他就是雒阳城中想拜你为师,你给他一根铁棒,让他磨成绣花针就收他为徒,如今他做到了。”刘隅看出了史阿的气氛,开始给他解围。 经过刘隅的提醒,王越脑海中慢慢恢复了记忆。 他记得当时自己正在城墙上喝酒,少年却莫名其妙想要给自己学剑。 学剑,开玩笑吧,教人剑法哪有躺在城墙上喝酒香啊? 挨不过刘隅的面子,他就顺手捡起一根铁棒,想让少年知难而退。 很明显,在王越的记忆中,这个无厘头的任务,少年肯定完不成。 他当时并没有在意,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他真做到了?”王越有点不可思议。 史阿从怀中掏出那根绣花针,双手递向王越。 “师父请看。” 王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少年。 绣花针,真是绣花针。他真做到了! 少年手指上满是老茧,和他年轻的面容很不相符。 看着少年认真的模样,王越有些尴尬。 此时出现的结果,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王越欲言又止。 “师父你不会反悔吧,如果你觉得我做到不够好,只要师父愿意教我学剑,我还可以再去磨一根铁棒。”史阿有些着急。 刘隅一直在旁边看了半天,此时已经明白了王越的意思。 看着史阿求助的眼神,刘隅决定帮帮他。 史阿眼神清澈,目光坚定,从一开始,就在刘隅心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史阿,你放心吧,王师是当世豪杰,仁人君子,不会食言的。” 刘隅的这番吹捧,直接把王越架了起来,他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第206章 送别 刘隅一番吹捧,直接让王越愣在原地。 他已经准备好了行李,正准备去找刘隅辞行。此时收下一个徒弟,对接下来自己的行动,会添不少麻烦。 见王越还在犹豫,刘隅继续劝道:“王师,相信我,史阿绝对是个武学的苗子,用了多久,他就能将你的武艺发扬光大。” 对于刘隅这种说法,王越自然知道,从史阿拿出那根绣花针开始,王越就已经确定,此人是块璞玉,只要用心雕琢,一定能焕发出他的光彩。 可此时的王越根本无心收徒,虽然从刘隅处没有得到了有用的信息,王越还是进行了详细的推演,他相信经过自己的推演,总会有一丝的希望。 推算的结果让他很失望,或者说根本没有结果。 刘隅如果知道王越在琢磨这件事,一定会暗自发笑。 自己提供给王越的消息,他自己最清楚,都是胡言乱语,其中还遵守一个原则,怎么玄乎怎么来。 王越要能在这些信息中找到有用的消息,那才是见鬼了。 王越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刘隅的神色,知道如果不答应收他为徒,恐怕今天很难应付过去。 “用了不几日,我就会离开长安,去四处游荡,路上艰辛可不比在这座府邸,你可能吃得下这份苦?” 史阿听到这句话,知道刘皇叔的话起了作用,他急忙点头。 “师父放心,无论多苦,我都能坚持。” 王越缓缓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暂时收下你这名弟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吃不了那份苦,我就会让你回去。” “弟子记下了。” 在一套复杂耗时拜师礼之后,王越算是正式认下了这名弟子。 “刘皇叔来的正好,老夫正准备去向皇叔辞行。” “王师确定不留下吗?” “这个问题皇叔已经问过过无数遍了,老夫此生就剩下最后一个愿望 ,自然要出去看一看,皇叔就不必再劝了。” 长安城东三十里的一条官道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 王越看了一眼刘隅,慢慢说道:“刘皇叔,已经送出了三十里,就不用再送了,我们这就离去,天涯虽远,还有相见之日,刘皇叔请回吧。” 刘隅看了一眼天色,见日头已经西斜,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如今路上不太平,王师保重。” 刘隅眼神中的愁容落在王越眼中,王越心中虽然赞叹他重情重义。但分别之日,也不愿露出女儿态。 “皇叔不必忧心,我虽然年老,手中这柄剑,可不是吃素的,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撩拨老夫。” 他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豪迈。 笑声传出,林中飞鸟振翅长空。 “王师好气魄,听王师这句话,我心中突然想起两句诗,送给王师。” “皇叔请讲。”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王越虽然对于诗词歌赋了解不深,单从字面意思也能了解其中的含义。 一句天下谁人不识君,直接让王越脸上笑容灿烂。 “好诗啊,好诗,有皇叔此诗相赠,就足以让老夫四海扬名。” “刘皇叔才高八斗,名不虚传。” “大汉江山,天下百姓都等着皇叔去拯救。我告辞了。” 他向刘隅行礼后,翻身上马,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史阿郑重向刘隅行礼后说道:“刘皇叔照顾之情,我终身不忘,改日必定来报答。” 刘隅笑说挥挥手。 “好好跟着王师学剑,等你成为天下闻名的剑客时,再来说这句话吧。” 史阿神色郑重,眼神中满是坚毅。他知道此时不论什么承诺,都如同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毫无重量。 他不再多言,翻身上马,紧跟王越而去。 夕阳下,两道人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的官道的尽头。 见两人远去,往事如同电影一般,一幕幕出现刘隅的脑海中。 自从刘隅手持天子诏书,东出雒阳之时去号召群雄时,王越便始终陪伴在刘隅身侧。 在那段艰难困苦、脆弱无力的岁月里,王越手中紧握的那把长剑,给予了刘隅源源不断的勇气和信念。 倘若没有王越如影随形地守护在旁,征讨董卓之战恐怕未必会如此顺遂无阻。 刘隅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眼神凝视着远方久久未曾移开视线,似乎想要透过那遥远的天际看到些什么,但终究只是徒劳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却丝毫没有返回长安的打算,一旁的陈到不禁开始焦急起来。 终于,陈到忍不住开口说道:\"主公啊,王师已经远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该动身返回长安了。\" “叔至是怕那些盗匪?” “他们虽然武艺不高,可人数众多,这次出来,就我们两个人,万一他们一拥而上,伤到了皇叔,我就百死莫赎了。” “不用紧张,这段时间内孟起剿匪的进度不错,在长安城这个距离内,盗匪早已经被全部除去,哪还有其他匪患。” 马超的剿匪的消息, 早已经传给了刘隅,这个消息陈到也知道,但他身负保护刘隅的重任,凡事都谨慎小心,唯恐出现纰漏,伤到了刘隅。 刘隅自然也知道他的担心,按照陈到的武艺,就算来上一些盗匪,也没有能伤害他们。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这件事虽然有些夸张,可若是在数千盗匪手中,杀一个人,陈到的武艺,还是能够办到的, 刘隅缓缓转过头来,望了一眼陈到,然后轻声吐出两个字:\"回长安。\" 说完,他骑上战马朝着长安的方向奔去去,陈到连忙紧随其后。 此刻的刘隅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伤,然而他清楚知道自己肩负着重要使命和责任。 中兴大汉,拯救百姓。 第207章 懂酒 太阳如同顽皮的孩子,在蹦跳了一天后,终于累了。 随着太阳进入梦乡,夜幕来临。 此时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的打更声,在大街之上响起。 满宠府邸上灯火通明。 案上已经摆上羊肉,正在一处大鼎内沸腾。 香气在室内弥漫。郭嘉却并没有去看羊肉,而是盯着杯中的酒水仔细查看。 杯中的酒和之前见到都不同,如同清水一般,清澈见底,清香扑鼻。 他忍不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入口绵柔,齿间留香,这种滋味让郭嘉久久回味。 郭嘉是好酒之人,这些年去的地方不少,每到一处,第一件事就是尝遍当地美酒。 让他印象深的酒不少,至今他还能不假思索说出几个地方。 当他尝过此酒后,才知道之前所喝的酒,就没有了任何美感,甚至连酒都称不上。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酒,敢情这么多年我喝的酒,全都白喝了。” 郭嘉摇头苦笑,手上却不停,趁着满宠愣神的功夫,一坛酒就已经有半坛下肚。 满宠还在细细品尝酒中的香味,正在回味不穷间,却发现已经有半坛酒下肚。 见郭嘉还在往杯子倒酒,他着急催促道:“奉孝,别倒完了,给我留点,给我留点。” 郭嘉哈哈大笑,把自己倒满后,才给满宠倒上一杯。 “这酒就要大口喝才有感觉,似你这种喝法,文雅是够文雅,可实在太不痛快,虽然你酒量比我好,可若说懂酒,你就差的远了。” 要说对于酒的研究,满宠自愧不如,恐怕这个世上,也很难有人能比郭奉孝更了解酒中特性。 “奉孝说的不错。”满宠饮了一口,继续说道,“不过我知道一人,此人对于酒的了解,不在奉孝之下。” 郭嘉有些兴趣。 “谁还有这般本事,有时间带着去见识见识。” “刘皇叔。” 满宠回答的很干脆,在第一次见到刘隅时,两人喝了半天,在推杯换盏间,两人随意交谈,刘隅对于酒的了解,就让满宠很是敬佩。 当时他就一个想法,既然说不过刘隅,自己就想在酒量方面占些上风,谁知道,刘隅的酒量惊人,就算是拼酒量,自己也很快败下阵来。 郭嘉对于这个结果不是太意外,毕竟能写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种妙句的人,岂能对酒不了解。 郭嘉端起酒杯,又喝了几杯,发现酒坛已经见底,他示意满宠,快把酒拿出来,酒宴才刚开始,怎么酒就没有了。 满宠让人拿出一坛酒,倒在郭嘉的杯中。 酒水微黄,多是沉淀。 像这种酒,在平时郭嘉的口中,同样是难得的美味,可如今喝完清澈见底的酒时,再看这种酒,就完全没有再喝酒的欲望。 “伯宁啊,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你府上藏着这么好的酒,等到今日才拿出来,这才喝了几杯,就舍不得了,把这酒撤下去,把好酒拿出来。” “好酒就这一坛,若真还有,岂能不让你奉孝喝。” 郭嘉酒瘾上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去看看酒铺还有没有人,快让人去买上几坛。” “奉孝你有所不知,别说长安城的酒铺,就算走遍大汉天下,想要买这种酒,也办不到。” “莫非是天子御酒?不应该啊,凭你如今在刘皇叔身边的地位,多要几坛酒想必不是难事。” “天子年幼,如今还不会饮酒,这段时间,皇叔一直让大儒马日磾教导陛下读书,天子想要饮酒,肯定是不可能。” 郭嘉是何等聪明,听到此处,已经明白了一切,这酒不用说,肯定是刘皇叔给满宠的。 这么好的酒只给一坛,就是在吊自己的胃口,连郭嘉都得承认,刘隅这一招用到自己身上,很是高明。 谁让自己爱饮酒呢, 这一下就直接击中了他的要害。 “皇叔此计高明啊。”,郭嘉有些无奈说道。 看着抓耳挠腮的郭奉孝,满宠满脸笑意。 “刘皇叔足智多谋,在知道奉孝要来长安时,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这种酒可是他专门为你酿造的,我跟着皇叔这么久,这酒还是第一次喝。” “若不是托你的福,我也喝不上这么好的酒,来,就为了这个理由,咱们两个也要喝一杯。” 满宠酒水清澈见底,显然是刚才倒入杯中的酒还没有喝完,反观自己杯中的酒,浑浊不堪。 两杯对比之下,郭嘉更是没有喝酒的欲望。 “这个理由不错。不过这酒却喝不下去了。”他把自己的酒杯,推到满宠身前,脸上带着谄媚的微笑,“伯宁,要不咱们两个换换?” “这一坛酒,我就喝了两杯,其他都进了肚子,不换,不换,就算是千金,我也不换。” 在郭嘉炽热的眼神中,满宠一饮而尽。 “好酒,啊,果然是好酒,皇叔真是古今第一奇才,竟然能酿出这么好的酒。” 郭嘉嘴角抽搐,看着一杯酒入了满宠的口中,脸上露出一丝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自己就该喝慢点了。 “奇才不奇才,我不知道,不过吝啬,却是真吝啬,这么好的酒,只给一坛,太抠了。” “奉孝还想喝吗?”满宠故意问道。 这还用问吗?这不明摆说嘛,看郭嘉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酒瘾已经被勾了起来。 满宠的意思也很明显,想喝酒也很容易,我这里虽然没有酒了,可刘皇叔府上有啊,如果想喝,自己就带郭奉孝去见刘隅。 这个道理,郭嘉又何尝不明白,经过长期的思想斗争,理智终于战胜了欲望。 “不喝了,今天不喝了,伯宁不用给我下套,若真想喝酒,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满宠没有再劝,从郭嘉的言语中,他知道郭嘉还没有想好,既然没有想好,那就留在长安城慢慢想吧。 从这一段和刘隅的相处中,此时的满宠很有信心,他相信以奉孝的才华,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皇叔是当世少有的明主。 他也会倾心归顺在皇叔的麾下。 第208章 奇怪的长安城 刘隅每日除了批复政务外,就是从满宠处打听郭嘉的消息。 从郭嘉流露出的谨慎的态度,刘隅就可以推断出,自负有才的郭嘉在冀州的遭遇。 满腹热情,一腔热血,本想着凭着自己的才华,能够在袁本初的麾下成就一番事业,谁知道天下闻名的袁本初凭并没有把他放在眼中。 面对袁绍手下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就算智谋过人的郭奉孝,也只能吃瘪。 毕竟人际关系和智谋是两个不同的领域,郭奉孝在不擅长的领域中,得不到重用刘隅丝毫也不意外。 有很大一种可能,郭嘉连袁绍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被冷落在了一旁。 在刘隅记忆的历史中,郭嘉离开冀州后,并没有继续在去找工作,而是直接回到家中,闭门苦读,这一读就是好多年,直到荀彧举荐他,他才会出山。 虽然此时郭嘉的轨迹,已经出现的偏差,可在袁绍处受到的伤害,依旧存在。 不论何种伤害,想要彻底的消化,总需要一点时间。 对于这样的事件,刘隅也无可奈何,他只希望这个事件会早些结束。 “袁本初啊,袁本初,想不到你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让我这么麻烦。” 刘隅在心中一边吐槽,一边暗自庆幸,正是袁绍的忽视,他才有机会争取到郭嘉这个人才。 “主公,是什么样的人才,竟然会让你如此心动?”徐庶这两天,耳朵都是郭奉孝的名字,看刘隅还在感叹,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么说吧,在如今这个时代,智谋能够胜过他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一手之数?在刘隅的用语中,一手之数出现的概率很高,虽然不能肯定是不是准确用语,但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郭嘉的实力不凡。 “此人才华如此之高,袁本初就这样让他走了?” “没办法啊,袁本初入驻冀州后,情况变得有些复杂,如今在人麾下,最少有三股势力,在明争暗斗,像奉孝这种毫无根基的人,想要在他的麾下脱颖而出,希望不大。” “就算他愿意投靠其中一方,也不见得马上能够受重用。” 若是不属于这三个阵营的人,就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郭嘉的家世虽然不弱,可比荀家还是有些差距了。 就连荀文若在冀州都含泪离开,何况郭奉孝。 郭嘉的毛病不少,这次毛病在世家大族的眼中,是离经叛道的存在,郭嘉很自然就被排除在冀州世家大族之外。 徐庶听到这些信息,在心中暗自庆幸,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遇到刘皇叔,此时的他早已经到了冀州。 如果他到了冀州,很大可能会和郭奉孝的结局一样,被冷落后黯然离开。 “袁本初阵营如此复杂,岂能长久?” “元直,不可轻视,袁本初虽然放走的一些人,但他手下的谋士实力依旧不俗,毕四世三公的底蕴,足以能让他在这个时代,走的很远。” 袁本初的实力,刘隅最清楚,短短一段时间,就占领冀州,青州,并州,三州,这三个州在大汉实力雄厚,人口众多,粮食丰厚,关键还产马。在乱世成功的几个条件,都能袁绍占全了,他想不发展起来都难。 这几个地方的底蕴有多深厚,光武帝在历史上已经给出了证明。 落魄的刘秀来到冀州,聚拢了当地的力量后,在短短数年,就扫平了天下。 虽然经历的这么多年,冀州的地位依旧不改,更让刘隅担心的是,在不久的将来,袁绍就会战胜公孙伯圭。 到时候,大汉十三州,就一个人就会占据四个州。 冀州,青州,并州,幽州。 这四个州的实力足可让他养兵百万。 在这个时代,百万雄兵足以毫不费力横扫整个天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智谋都显得幼稚和无力。 无论有无论多么有智谋,战争最后的对决还是综合能力的对决。 刘隅如今着急发展,就是不想在与袁绍的对决中,处于明显的下风。 当实力差距明显时,取得胜利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少胜多。 以少胜多,就意味着冒险。 刘隅不愿意冒险,冒险就意味着危险会不断增大。 一旦失败,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退路,他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死亡。 当死亡的字眼出现在脑海后,刘隅心中就一阵警觉。 虽然见惯了生死,刘隅还是没有学会坦然面对死亡。 他不断招揽人才,积蓄力量,就是希望能在未来的对决中占据上风。 …… …… 郭嘉自从进入长安城后,每日饮酒寻欢。 自从霸王嫖事件后,长安城中的风月场所都认识了潇洒不羁的郭奉孝。 就算他没有带钱,也没有关系,用不了多久,满宠就会派人把钱送过来,不但一分不少,有时候还会多给上一部分。 从哪些场所出来后,郭嘉就会在四处闲逛,长安城在满宠治理下,逐渐平稳。 郭嘉很快就发现的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 长安城很乱,这个乱并不是混乱,而是指道路两旁的小商小贩。 他们只需要每月向政府缴纳一定数额的钱财后,就可以在道路两旁随意叫卖。只要没有人告发你质量有问题,根本就没人打扰。 即便是王公大臣居住的街道上,也能偶尔见到商贩的存在。 这一点,让郭嘉觉得很意外。 在上下有别,尊卑分明的社会中,出现这种情况,几乎不能理解。 虽然汉室衰微,政令不通,但天子就居住在长安城。 大汉名义上的政治机构也都在长安城,这是行政机构齐全,并没有因为西迁长安而减少人数。 长安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像大汉朝最高的行政机构,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郭嘉能看到这种情况,他相信刘隅也一定能看到。 这种情况能存在的原因之一,就是刘隅故意为之。 在雒阳见识到那些变化后,郭嘉就知道刘隅的想法,天马行空,有时候连自己也搞不明白。 第209章 收郭嘉(一) 自从郭嘉来到长安城后,满宠每日都能从刘隅那里领走一坛酒。 他把这坛酒带回到府上,最终的结局,和第一次差不多,绝大部分的酒水进入了郭嘉的肚子中。 就这样一共喝了第七日,郭嘉终于决定要去见一见刘隅。 “伯宁,总喝刘皇叔的酒也不是办法,走吧,陪我去见一见刘皇叔。” 满宠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奉孝,天色已晚,皇叔说不定早已经歇息,我们还是明日一早再去吧。” 郭嘉站起身来。走到门外,望着满天繁星怔怔无语,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你只管让人进去通报,如果他的确已经歇息,咱们改日再去便是。” 见郭嘉坚持,满宠倒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出了府门,一路向着刘隅的府邸而去。 长安城此时早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街道上静悄悄空无一人。 若是寻常百姓此时出现在大街上,被巡逻的甲士抓住,立马就会被治罪,可满宠不同,他是皇叔身边的人,又负责长安城的治安,自然和其他人不同。 两处府邸离的并不远,两人很快就已经来到刘隅府门前。 郭嘉看着府门前高挂的两盏红灯笼。脸上露出意味难明的笑意。 刘隅坐在书房中,斜躺在软榻之上,正在书房中静静发呆。 他来到时代的时间不算短,还是没有适应在一更天,就躺在床上歇息的情况。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如果在前世,此时华灯初上,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就算不愿意出去吃喝玩乐,也窝在家中看手机。 多少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在别人都已经歇息时,刘隅多半会在书房静静发呆。 他不但没有困意,还越来越精神。 “以前不觉得,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夜猫子。” “主公,什么是夜猫子?” 陈到现在一旁,很是不解。 听到陈到的声音,他才想起陈到一直在自己身边,他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家乡的土话,大意是特别能熬夜的意思。” 听到刘隅的解释,陈到觉得他怪怪的,可具体怪在哪里,又一时说不清楚。 正在此时门外甲士禀报道:“启禀皇叔,满伯宁和郭奉孝两人在府外求见。” 刘隅猛地坐上身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郭嘉在长安转了这么多天后,对于自己终极考验正式开始。 刘隅一面吩咐人准备酒宴,一边开始脱衣服。 有人来了,刘隅不但没有整理衣服,反而是在脱衣服。 这个操作,让一旁的陈到看的目瞪口呆,主公这是什么操作? 在这段时间内,刘隅经常念叨郭奉孝,在陈到的心中,郭奉孝的名字几乎让他的耳朵直接起了茧子。 自己好不容易想要收拢的谋士,来府上拜访,不应该整理好衣衫,前去迎接吗? 转眼间,刘隅不但把外衣全部脱了,甚至连鞋也脱了下来。 “主公,你这是为何?” 刘隅光着脚站在书房内,看着一脸惊异的陈到。脸上露出狡诈的微笑。 “没办法,这些读书人心眼太多了,想要让他们顺利归顺,不用点非常规手段真不行。” 陈到有些听不懂,刘隅又把头发弄乱,在铜镜中看了一眼,对于凌乱的程度,有些满意,才快步向外走去。 快到府门时,刘隅变走为跑,他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快开门,把伯宁、奉孝二人请进来。” 门刚打开,刘隅就如一股风般冲到了府门口。 见满宠身边站着一位潇洒不羁的年轻人,直接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口中念念有词。 “奉孝啊,奉孝,可终于把你盼来了,若有你相助,何愁大汉不能中兴。” 满宠有些茫然,若不是听到刘隅的声音,他还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蓬头垢面,不修篇幅,甚至连鞋子也没有穿。 在满宠的印象中,刘隅相貌英俊,风度翩翩,自己何时见到过他这副模样。 刘隅的这番光景,落在郭嘉心中,另一种感受了。 从目前刘隅的状态看,很显然刘隅早已经休息。 他一定是听到自己拜访后,才急忙起身,不计形象,高兴的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光着脚出来了。 想着自己在袁绍营中受到的冷落,再看看刘皇叔如今表现出的热情。 就连一向放荡不羁的郭嘉也微微感动。 “早听闻皇叔人仁义无双,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皇叔在上,请受我一拜。” 说完,就要俯身下拜。 看郭嘉的反应,很明显,自己这一身行头出来,成功在郭嘉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要不然桀骜不驯的郭奉孝怎么要主动行礼。 刘隅一把拉着郭嘉笑道:“奉孝不必多礼,皇叔之名只能震慑那些平庸之辈,像奉孝这样的国士,岂能受这些俗礼。” 说完,拉着郭嘉就向府内走去。 “奉孝,伯宁,快快进来,听闻你二人前来,我早已经让人在准备了酒宴, 我们三人今晚不醉不归。” 郭嘉一听说酒菜都已经准备好,顿时也带了精神。 两人快步带到大厅,果然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几分坐定。刘隅尴尬一笑。 “刚才我已经躺下,正准备安睡,听闻奉孝前来,一时激动,就跑了出来,衣冠不整,失礼了。” 满宠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刘皇叔是因为兴奋过度,才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回想起自己刚见到刘隅时的情景,刘隅当时露出的神态,他还一度认为刘皇叔有断袖之癖。 他虽然投奔的人并不多,也明显感受到,像刘隅这种如此看重人才的,这天下恐怕也难找到几人。 看着刘隅如此热情,郭嘉的感触颇深,在冀州时,他想求见袁绍,谁知连袁府的门都没有进去。 每次去求见时,得到的答复很固定,袁本初有军国大事缠身,今日没空见先生。 后来经过郭图引荐,终于见到了袁绍。 郭嘉见袁绍言谈极有风度,对自己表现的也很亲和。给郭嘉留下印象很不错。 袁家四世三公,底蕴深厚,袁本初素有贤名,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210章 收郭嘉(二) 看着风度翩翩,谈笑自如的袁本初,郭嘉在恍惚间认为,上几次他没有见自己,的确是公务繁忙。 在谈话间,郭嘉在冀州看到的问题,向袁绍提出了几条建议。 建议是郭嘉仔细思考过的。只要按照他的建议实行,足可让冀州的实力提升一个档次。 听到郭嘉的话,袁本初脸带微笑,对他大加赞赏。 “奉孝大才啊,短短时间内,就看出冀州时弊,请受我袁绍一拜。” “袁公切莫如此,初来乍到,胡乱言语了几句,让袁公见笑了。” “奉孝何必自谦,你暂且在冀州住下,假以时日,必然重用。” 袁本初的话,像一阵狂风,瞬间就吹散了郭嘉心底的阴云。 闻过则喜,这是古人之风啊,人皆言袁本初,宽容大度,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离开袁府后,郭嘉还沉浸在喜悦中。 从袁本初刚才表表现中,郭嘉可以看得出,他对于自己的建议很重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建议就会在冀州普遍推行。 郭嘉甚至在心中暗自盘算,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能结束如今这个乱世的,必然是袁绍。 至于袁绍结束乱世后,会不会进位为君,天知晓。 对于以后的事,郭嘉并不忧心。 如今他刚刚学成走出家门,唯一的想法,就是向世人证明自己,而证明自己的一个办法,就是自己被袁绍赏识,委以重任。 从袁绍的态度看,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郭嘉有些期待,在不久的将来,他的才华将在这片大地上得到展现。 很快郭嘉就发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当初他提的几条建议,如同石牛入海,没有半点音讯。 刚开始郭嘉还以为,袁绍政务繁忙,没有来得及颁布,谁知道越等越丧失信心。 那几个问题一直都在,没有丝毫改变,并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长时间的等待,终于让郭嘉看清楚了袁绍的为人。别看他表面答应的十分爽快,其实骨子里根本没有把那些建议放在眼中。 他所谓的宽容大度,不过是欺骗别人的手段。 所有自己的期待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从那一刻起,郭嘉就决定了要离开袁绍。 在离开袁绍前,他还想把郭图一块劝走。他对袁绍做出了一番详细的评价。 郭嘉评价过很多人,唯有这一次,他觉得点评的最为痛快,也最为准确。 “明智的人能审慎周到地衡量他的主公,所以凡有举措都很周全,每计谋都能实现。而袁公只想要仿效周公的礼贤下士,却不很知道使用人才的道理。所以计谋多端而缺乏要领,好出计谋却不能决断,要是遇上大难,就身危了。” 郭图等人无动于衷,并没有要离开袁绍的意思。 郭嘉哈哈大笑,乘坐马车缓缓离去。 别看他表面看十分潇洒,一副世事看透,飘然物外的模样。 可他自己知道,这一次有多么狼狈。 落寞,不甘,愤恨,痛苦,坐在马车上的郭嘉,情绪复杂,他不甘心,不甘心满腹的才华就此埋没。 正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收到了荀彧的信,这封信如同一道清泉,瞬间滋润了他有些干枯的心灵。 曹操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不管他是早期不顾权贵,还是只身刺董,都在世人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荀彧的才华,他最清楚,自己虽然自负有才,但在与荀彧的对决中,也难占上风。 几年前,他曾多次和荀彧在闲暇时比起才华,他都是胜少败多。 他对荀彧的才华很钦佩。也相信荀彧的眼光。 能让荀彧看重的人,必然是这个时代的英才。 曹操必然不同凡响!郭嘉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如果不是满宠的话。这个时候,郭嘉早已经投身到曹操的麾下。 满宠的信,很直白,没有任何寒暄,信的通篇都在夸一个人,那就是刘皇叔。 把刘皇叔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之后,郭嘉才在最后发现一行字,如今刘皇叔在长安,正在复兴汉室,你的才华,刘皇叔很是赏识,让他快马加鞭赶往长安。 看着满宠那些夸赞的语言,郭嘉恍惚间,觉得自己看错了。 他太了解满宠了,在这个世上,能让满宠倾心称赞的人并不多,让满宠死心塌地追随的人更是没有。 苛刻,死板,不知变通,冷酷无情,这就是世人眼的满宠,他除了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朋友。 他在像夜晚那颗孤星,光亮刺眼,却鲜有其他星辰靠近。 满宠虽然有才,但他性格却是一个大问题,在一些世俗人的眼中,满宠可以说是一个另类。 刘隅能够用满宠,也充分说明了此人的胸襟。 刘隅的名字,郭嘉是听说过的,才高八斗,学识渊博。 刘隅留在世上流传的诗歌并不多,但却首首经典,郭嘉最喜欢的就是那首《将进酒》。 这首诗写的太完美了,每当郭嘉,酩酊大醉之时,他就会在脑海中浮现出刘隅的诗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醉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对于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郭嘉有些疑惑。 他总觉得刘隅的诗中蕴含的意思太过深奥,有几首都有超脱世俗之意。 像他一个刚离开家乡,踏入雒阳城,就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他冷眼旁观着大汉天下,同样也旁观着刘氏宗亲。 汉自高祖立国,毕竟经历了四百年,这四百年间,大汉的刘姓子弟,渐渐被富贵迷失了本性,他们耽于享受,不求上进,已经很难支撑这艘即将偏航的时代巨轮。 刘皇叔是不是例外,郭嘉并不清楚。他在看着求贤令出神。 看着求贤令上肆意潇洒的表述,郭嘉莫名心头有些发热。 不计品德,唯才是举! 千古以来,唯有皇叔一人而已! 第211章 收郭嘉(三) 刘隅今日有些兴奋,从刚才郭嘉一闪而逝的表情上,刘隅就已经敏锐的觉察到,他的神色变化。 很明显,自己这一番操作,让郭嘉脸上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不得不说,曹孟德光脚迎许攸这一招,还挺管用,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郭奉孝,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暖意。 刘隅趁热打铁。 “奉孝,别愣着,来,来,咱们三个满饮此杯。” “我听说你喜爱饮酒,专门让工匠研制的,前几日我让伯宁带回府上,想必你已经喝过了吧,此酒如何,奉孝说说看。” “此酒清澈幽香,乃是酒中佳品。就算我自诩懂酒,也从没有喝过如此好酒。敢问皇叔这酒是如何酿造的?” 刘隅笑着拿出一张薄纸,递给郭嘉。 “我早知道奉孝会有此一问,特意把酿造之法写的下来。” 郭嘉接过薄纸,把酿造之法细细看了一遍,他在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如此酿造之法太妙,怪不得能酿造如此好酒。不知是酿酒之法,是从何而来?” “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不知是何书竟有如此妙法?” “《有机化学》。”刘隅淡淡说道。 《有机化学》?这是什么书? 饶是郭嘉自负才学不凡,在这一刻也心中打鼓。 “世人都传刘皇叔学识渊博,有才高八斗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惭愧啊,这本书我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刘隅在心中暗自想笑,别说你郭奉孝了,就算把这时代的人加起来,也不可能读过这本书。 “奉孝不必如此,我也是偶尔看到的。” 学问很高,面对赞誉,不得没有丝毫骄傲,连得意的神色都没有。 不骄不躁,谦虚低调,有几分贤主的风采。 感叹之余,郭嘉端起饮了一杯,味道纯正,入口留香。 “好酒啊,好酒,伯宁每日只带回去一小坛,还没喝上几杯,酒坛就空了,皇叔,今日这酒可管够?” 刘隅哈哈大笑。已经听出郭嘉言语中的意思。看似说满宠,其实在埋怨自己给他们的酒太少。 “奉孝,此事可不能怪伯宁,他也想多带几坛,我不让他带。你想啊,若是好酒都让他带走了,恐怕今日也很难见到你吧。” 说着,刘隅微微一顿。 “你避而不见,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虽然有失君子之风,但为了见你,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我朝思夜想,终于把你盼来了,今日的酒,岂能不管够,今日你们随便喝。” 见刘隅坦然承认,郭嘉面带笑意。 面对埋怨,勇于担当,足可见刘皇叔心胸坦荡。 郭嘉呵呵大笑,端起酒杯连喝十几杯,才放下了杯中,转头看向满宠,见他端起酒杯一直没停,表情愉悦,沉醉在美酒中无法自拔。 想起前几日,两人喝酒时的情况,郭嘉脸色微红,要不是自己太贪酒,也不能让伯宁如此失态。 郭嘉向刘隅微微行礼,开始进入了正题。 “皇叔,如今汉室衰微,天下动荡,这座天下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汉,可我认为,若是皇叔不能重振汉室雄风,用不了多久,这座天下就会分崩离析,四分五裂。不知这番话,皇叔可认同?” “不错,奉孝说的正是大汉朝如今的现状。”刘隅表情艰难,一副忧国忧民的痛苦表情,“如今这种情况,正是需要像奉孝这样的英才,为朝廷效力,才能有机会让百姓安居乐业,重塑当年大汉的雄风。” “皇叔,如今群雄割据,想要完成这个愿望恐怕有些困难。” “奉孝说的不错。”刘隅神色悲切,言语中带着几分伤感,“正因为如此,我才日夜忧心,大汉江山保存不下来事小,可天下百姓,还在流民失所,食不果腹,易子而食。每每想到此事,我都痛苦万分。” 说完这句话,刘隅脸上的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刘隅忧国忧民的形象,落在郭嘉眼中,让又高大的几分。 早听闻刘皇叔仁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自从进入正题,满宠也放下了酒杯,他在一旁仔细聆听,佩服刘隅仁义的同时,也听出了不寻常的意思。 刘皇叔作为汉皇后羿,竟然说出大汉江山事小的话,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主公,我觉得还要大汉江山在前,才能谈其他。” 刘隅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从来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若大汉不能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就不配再拥有这座天下。” 这句话让一向离经叛道的郭奉孝直接怔住,如果说出自哪位图谋不轨的诸侯之口,郭嘉一点都不会怀疑,毕竟他们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然要拿天下百姓做文章,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占据大义,才能让别人死心塌地的归顺自己, 可刘隅不同啊,他是大汉皇叔,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要维护大汉的江山,即便这座江山已经日渐坍塌,他依然要义无反顾的把它扛在肩上。 刘隅这样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江山为轻,黎民为重! 能把黎民百姓放在了心上。不愧是仁义为本的刘皇叔。 郭嘉心中感叹,看着一脸忧色的刘皇叔,目光中的赞赏之色越来越重。 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刘皇叔如此心存黎民。必然能在这个时代成就一番功业。 刘隅的话犹如仓晨钟暮鼓,在郭嘉脑海中久久回响。 这也解释了,他在长安城看到一些现象,比如商贩毫无约束,在王公贵族的街上都能随意摆摊。 “皇叔心存万民,实在让我钦佩万分。” 刘隅见自己的一番表演,让郭嘉有些感动,他就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眼泪没有白流。 “奉孝,我虽有心,可却是有心无力,现如今急需要像奉孝这样的大贤,前来襄助,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面对刘隅的邀请,郭嘉如果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谦虚低调,不骄不躁,勇于担当,心系百姓。 刘隅虽然年幼,但他也在刘隅身上,看到了明主的潜质。 不过他并不着急做决定,因为在他心中还有疑问。 第212章 收郭嘉(四) 郭嘉沉思片刻,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在雒阳时,曾见贫寒少年在巷口读书,仔细询问下才知道,皇叔在雒阳开设学堂,不但让他们免费读书,成绩优异者,还有粮食进行赏赐,敢问皇叔此举是为何?” 郭嘉这样的问话,刘隅一点都不怀疑, 这个时代贫寒子弟,根本就没有读书的机会。 他们世世代代,能够有食果腹,有衣御寒,就已经祖烧高香了。 至于想读书,就算他们梦里恐怕也不敢幻想。 刘隅不回答,开始反问郭嘉。 “敢问奉孝,如今天下混乱的原因是什么?” “宦官外戚专权,致使黄巾之乱,朝廷想要平息祸乱,就不得不让刺史掌握军政大权,这个计策对于平定黄巾之乱,肯定大有裨益,可平息祸乱后,就造成了诸侯尾大不掉的局面。” 刘隅淡淡而笑。 “奉孝心中还有一条,恐怕没有说出来吧,这一条就是皇帝昏聩。恒灵两帝。他们亲小人,远贤臣,才让国势逐渐衰微。” 郭嘉点头,很显然刘隅这番话,正是他因而不说的, 他虽然狂悖,面对刘隅,也知道为尊者讳。 刘隅转头问满宠。 “伯宁,你认为天下混乱的根源是什么?” 满宠微微沉吟,开口说道:“我以为天下凌乱,在于法令不明,法令破坏,人人心无敬畏,肆意乱法,如此这般,岂能不凌乱无序。” 刘隅淡淡一笑。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我认为都不是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 郭嘉和满宠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如今大汉天下变成如今这种模样,明眼人能都看不出,无非就是这几个原因。 怎么听刘隅的意思,这根本不是就是问题的关键。 这怎么可能,两人都是饱学之士,特别是郭嘉,更是以见识远博而闻名。 郭嘉对于这个问题很自信,他出身世家大族,他交往的名士不少,其中不乏像荀彧那样的王佐之才。 汉室衰微的原因,他和荀彧谈论过无数次,其他问题他们多有争论,可面对这个问题,两人的观点出奇一致。 皇帝昏聩,宦官乱政,外戚专权,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 看着刘隅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郭嘉行他行礼。 “愿听皇叔高见?” “高见谈不上。”刘隅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继续说道,“奉孝既然知道黄巾之乱?可知道祸乱天下的黄巾贼,是何出身?” “他们多是流民,因为无家可归,四处游荡,被黄巾贼首领张角蛊惑,才开始随着他祸乱天下。” “奉孝说不不错,可大汉天下为何会有这么多流民?” “他们本来也有自己的土地,也有自己的家乡,是因为土地被世家大族兼并殆尽,才不得已四处游荡,成为流民。” “试想一下,如果他们手中还有土地,并且能让他们一家老幼丰衣足食,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四处游荡,过着朝不保夕,刀口舔血的日子。” 刘隅这番话,让郭嘉陷入了深深沉思。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郭嘉的意料,在他的认知中,世家大族不是造成这方面的原因,还是维护大汉天下的基础。 黄巾之乱横跨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人数近百万,为什么会在短短九个月就没迅速平定,正是因为世家大族纷纷出手,他们利用自己在当地的影响力,发动家族的实力,才让黄巾军退出了历史舞台。 可以说如果没有世家大族,大汉天下早已经分崩离析,哪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衡。 这也难怪,郭嘉出身于阳翟郭氏,家族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存在,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不容他对于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满宠出身不高,对于世家大族强大也看在眼中,之前他之看到世家大族的跋扈时,心中虽然气愤,但并没有多想。如今听到刘皇叔一番话,心中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看着两人都在沉思,刘隅淡淡而笑。显然刚才自己的言论,让他们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这也难怪,虽然他们多智,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可想要跳出时代的局限性,来看待问题,显然是个不小的考验。 短时间内刘隅很难说服他们,刘隅既然抛出这个问题,就有信心能让郭嘉臣服。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后,郭嘉的声音在堂内响起。 “皇叔认为这天下祸乱的根源是世家?” 刘隅摇头。 “光武中兴后,封赏功臣的初衷,也是为了和大臣共治理天下,当时的世家大族,安定地方,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每次遇到灾荒之年,他们会拿出家中存粮,救济百姓,他们的贤良之名也在乡间传颂。” “如今世家还是那些世家,遇到灾荒之年,他们不会在拿出粮食救济百姓,而是趁机兼并土地,鱼肉乡里。这是为何?根源在于人心丧乱,欲安天下,先取人心,唯有行仁义,持忠孝,除贼扶汉,方能人心所向,天下大定。” 刘隅缓缓说出自己的主张,说出最后引出自己的政治方向。 安天下,救人心! 刘隅的分析让郭嘉连连点头,不得不说,刘皇叔这番见解,的确独特。 他仔细想来,觉得刘皇叔说的很有道理。 不论他承不承认,如今的世家和光武中行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或许时代太过久远,让本属于世家大族身上贤良的本质,失去了踪迹。 或许真像刘皇叔说的那样,是人心。 人心混乱,让原本存在社会中恭、宽、信、敏、惠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在人心丧乱这块土壤下,必然会生出无数尔虞我诈,无数的明争暗斗。 只有重塑这块土壤,才能结出最为绚丽的花朵。 第213章 收郭嘉(五) 刘隅意思很明显,想要救天下,先要救人心。 救人心才能让世家重回贤良,重回贤良才能安定地方,安定地方才能撑起大汉雄起的根基。 可这并不能解释,刘皇叔在雒阳城开设书堂的原因,这其中又和世家有什么关系。 沉思片刻,郭嘉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从雒阳开始,他就隐隐察觉到刘隅开设学堂的意图,他想要在世家之外,把知识的种子传播下去。让一部分人,通过读书,进入朝局,成就一番事业。为大汉这座即将塌陷的天下,重新支撑起一根柱子。 “皇叔开设学堂的目的,我已经明白了,恕我直言,皇叔这种方法收效甚微,想要达到皇叔预期的目的,恐怕还需要很多年。” 刘隅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难度,他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在大汉这座土壤中埋下一颗种子,让他们悄悄的发芽,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能够结出果实。 “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有时候,我也是用这句话默默鼓励自己。” “皇叔为大汉天下殚精竭虑,思谋深远,我很是敬佩。如今皇叔占据雒阳,长安,接下来计划如何行事?” “长安雒阳,虽然名义上是两座雄城,可已经残破不堪,我计划三年之内,恢复经济,收拢流民,然后伺机东出。” “三年之后东出?”郭嘉眼神中闪过一丝质疑,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恕我直言,这个时间点,太过漫长,即便三年内,皇叔能收拢兵卒,东出时,也很难占据上风。” “袁本初已经占据冀、青、并、他还在和公孙伯圭争夺幽州。虽然他暂时在幽州的争夺中处于守势,可我觉得到最后取胜一定是袁本初。” 刘隅眼神焕发出神采,郭奉孝不愧是见识卓绝着称,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成败。 满宠此时接口道:“奉孝啊,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你远在冀州时,皇叔就已经预见了公孙伯圭的败局。” “哦。”满宠的一番话,让郭嘉有些惊异,之他没有想到刘隅如此年轻,竟然也对战局如此敏锐,“皇叔是如何看出公孙伯圭会失败的?” “理由很简单。”面对郭嘉的询问,刘隅淡淡而笑,“公孙伯圭的白马义从,虽然无敌,但却有个致命弱点,他们怕强弓硬弩,一旦遭受埋伏,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另外我始终认为在战场之上,就应该低调点,保证取胜,才是最重要的,没必要把马的颜色都要统一,这样看起来是很拉风,可也最容易成为打击的目标。” “正如奉孝刚才所说,袁本初占据三州,底蕴深厚。战争说到底,还是综合实力的对决,他们两个的战争,越到最后,袁本初的优势就会越明显,奉孝别忘了,在公孙伯圭身后还有一个刘伯安,他二人速来不和,这件事也会被袁本初无限放大,有这么多的条件在,公孙伯圭岂能不败。” 刘隅这番分析,有理有据,让郭嘉很是佩服,他本以为自己对于大势的眼光,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没想到刘皇叔的见识,还隐隐在他之上。 他肯定公孙瓒会失败,是在他的白马义被剿灭之后。两人进攻成为均势。 刘隅很显然,在白马义从所向披靡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预测,而事实的结果,也正如刘隅预测的那样,白马义从被袁绍埋伏,在界桥一战几乎全军覆没。 “皇叔慧眼,我十分佩服,只是不知拉风这个词作何解释?” 刘隅哈哈一笑。 “这是我家乡的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抢眼,又或者是让人引起关注的行为。” 刘隅也不知道,自己解释的对不对,见郭嘉没有再追问,显然是接受了自己的看法。 郭嘉沉思片刻,继续说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袁本初攻破幽州后,天下十三州独占其四,关键这四州还是大汉实力超群的四个州,皇叔觉得凭着雒阳和长安两处地理,能战胜袁本初这个敌人吗?” “占据四州的袁本初,的确是个麻烦, 想要战胜他,恐怕很困难。” “从皇叔立志匡扶汉室开始,皇叔与袁本初的战争已经开始,万不可再等到三年之后,这三年时间,皇叔虽然在发展,可袁本初他同样也在发展,他凭着地理上优势,一样可以碾压皇叔。” 郭嘉说的话,句句说在了刘隅的心坎上,这也是这一段时间内,他思考最多的一个问题,如果不能在实力上碾压袁绍,到最后,与袁绍的战争,只能以少胜多,出奇制胜。 这种局面是刘隅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不愿意冒险,也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像曹孟德一样不顾一切的带兵去攻击袁绍的粮草,他做不到。 “奉孝言之有理,当务之急,应该如何做?请奉孝教我。”说完,向郭嘉行礼。 郭嘉见状,急忙起身还礼。 “如今最要紧,就是让公孙伯圭拖住袁本初,只有这样,我的谋划,才有施展的空间。” 刘隅淡淡一笑。 “这一点奉孝不必担心,我已经让文和,去襄助公孙伯圭?只要公孙伯圭愿意听他的谏言,我敢肯定,三年之内,公孙伯圭都会是威胁袁本初的一根钉子。” 郭嘉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这个不及双十之数的年轻人,脸上再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很明显,他已经被刘隅的远见所震慑,像刘皇叔这样的怪才,如果让他继续成长,天知道,他会成为什么样的怪物。 “皇叔未雨绸缪,见识卓越,真是当世的英杰。” “奉孝咱们之间不必用这些虚礼,我很清楚我的强项,若说起天下大势的走向,我还是有些优势的,可若对于细节的谋划,很显然,在这个时代,有很多人都比我强上不少。” “奉孝这方面的才华更是胜过数倍,你不必谦虚,只管畅所欲言,我洗耳恭听。” 第214章 收郭嘉(六) 刘隅这番话说的真诚无比,没有丝毫迟疑。 他有着两千年的记忆,对于这个时代的一些大事件,早已经知道了结局。所谓的预见性,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加以推演。 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如今的走势,和他记忆的大致不差。 他只需要淡定说出结果,就能让众人大为震撼。 即便如此,刘隅也没有自信,能在这里战胜这些时代的佼佼者。 他们能在芸芸众生中,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绝不是一句牛逼就能够概括的。 郭嘉看着愈发真诚的刘隅,心中也不禁有多了一份好感。 俗话说的好,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很显然刘皇叔不但对于自己的能力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还对于身边的人有一个定位。这一点对于一个贤主来说很重要。 不论郭嘉还是任何一个大才,都不希望自己投奔的主公,太过愚蠢。 可若是太过聪明,样样精通,同样让他们头疼,在他麾下效命,自己根本就没有展示的机会,只能乖乖的效命。 这显然是他们不愿意接受的,他们选择一个主公,并不像清末的奴才,更像是一个联盟,他们希望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张,能够影响深刻影响自己主公的决定。 像刘隅这种聪明多才,而又短板的人,正合适。 刘隅知道自己的目标,又清楚自己短板,自然会招募人来补齐自己的短板,而这一切就是他们的机会。 “袁本初占据的地理远比皇叔有优势,所以皇叔如果想要战胜他,就不能一味在雒阳长安两地,默默发展。还要在袁本初抽不出身时,东出雒阳,建功立业。” 刘隅听到出神,身子不自觉向郭嘉移动了一些。 刘隅虚心求教的神态,落在郭嘉眼中,很是受用。 “豫州自古都是天下之中,土地肥沃,盛产粮食,不论袁本初还是曹孟德都对此地,虎视眈眈,袁公路虽然暂时豫州大部,名不正,则言不顺,并不能长久。主公据雒阳,观豫州,趁乱局,步步蚕食。” “徐州牧陶恭祖年老体弱,能力有限。北方有曹孟德,袁本初,南边有袁公路,这些人无以不是世之枭雄,也都对徐州虎视眈眈,皇叔对他多加恩义,收揽其心。等到各路诸侯攻打徐州时,皇叔就派兵营救。陶恭祖内不能安徐州,外不能御强敌,又感于皇叔仁义,他会怎样做?” “让徐州。” “不错,皇叔只需要许他儿孙富贵,陶恭祖必然心甘情愿,让出徐州。到时候,皇叔领地千里,横跨东西,坐拥雒阳,长安,豫,徐等地,向南结盟刘景升,消灭袁公路。只有这样,皇叔才能从实力上不弱于袁本初。 “一旦冀州有变,皇叔可起三路大军,攻打袁绍。一路出长安,攻打并州,一路从徐州,攻打青州,皇叔可亲率大军,东出雒阳,直取冀州。三路大军齐发,必然能一举击败袁本初。到时候,他们退无可退,只能退往幽州。” “皇叔占据冀州后,宣布休养生息,停止刀兵,袁本初必然松懈,此时皇叔可派一员大将带领轻骑,日夜兼程,必能一举平定幽州。” “皇叔平定幽州后,足以收拢甲士百万,到时候,只需要花上一两年,操练水军,就可以出兵荆州,扫平天下。” 刘隅听到热血沸腾,要不说这个时代谋士牛逼呢,足不出户,就能把天下的局势了如指掌,关键还能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分析的头头是道,你说这找谁说理去。 别管能不能成功,人家的谋划,你也根本挑不出任何破绽。仔细思考过后,还都有可操作性。 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看以后的条件成熟不成熟。 就像诸葛孔明的隆中对,刘备占据西川和荆州之后,待天下有变,可以分两路大军进军中原,讨伐曹操,恢复汉室。 先决条件说的很明白,有荆州和西川之后,还得天下有变,恢复汉室的条件才能实现。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荆州不但丢了,天下还没有变化,那不能恢复汉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刘隅猛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郭嘉面前,拉着郭嘉的手,脸上带着狂热的笑意。 “奉孝之言,正合我意。” 刘隅激动之余,一句戏文涌入了他的脑海。“天授奉孝于我。”正要说出口,突然想到人家郭奉孝好像还没答应归顺自己呢。 咳咳咳,稍微有点尴尬。 “听奉孝一番话,如同拨云见日,恍然大悟。若奉孝不嫌我名微德薄,还请奉孝前来相助。如能得奉孝相助,何愁大汉不能中兴。” “我性情惫懒,目无法纪,实在不能为皇叔效命。” 郭嘉的回答,出乎刘隅的预料,按照他的猜想,郭嘉把天下大势一分析,也算是他才华的展示,他才华展示完之后,自己放低姿态,吹捧对方几句,他就会顺势答应归顺。 谁知刘隅按照自己设想的剧本往下走,却发现郭嘉不按套路出牌。 走不下去了。刘隅在心中暗自思索。 突然之间,他表情悲戚,双目含泪,眼泪如同不要钱的珠子,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奉孝不出,如苍生何!” 说完,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郭嘉看刘隅态度诚恳,心中早已经心动,此时见刘隅这般说。他也在心中下定决心,俯身下拜。 “皇叔若不弃,我愿效犬马之劳。” 刘隅一听,瞬间止住了眼泪。他拉着郭嘉的手,久久不放开。 “我得奉孝相助,胜过十万雄兵。” 说完,让人重新摆上酒宴,开始痛饮。 三人喝到半夜,郭嘉和满宠起身要告辞。 刘隅本想和郭嘉秉烛夜谈,抵足而眠,谁知被郭嘉拒绝,他不好强求,只要让两人离去。 刘隅送到府门外,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欢喜。 直到两人在黑夜中隐藏了身影,他才缓缓回府。 黑暗中一个兴奋的声音缓缓响起。 “伯宁,刘皇叔才是我真正的主公啊!” 第215章 突然出现的状况 郭嘉自从那日答应之后,就在没有出现过,每日除了饮酒,就是留恋烟花之地,有人觉得很奇怪,可刘隅却一点都不觉奇怪,想要让郭嘉像满宠一样,按部就班的做事,他做不到。 如果他真能那样,或许他就不是离经叛道的郭奉孝了。 这段时间,刘隅并没有闲着,他先是派出了汉室老臣皇甫嵩,带领精兵一万,镇守弘农郡。 皇甫嵩此人刘隅是知道,他自幼习练弓马,武艺不弱,更重要的是他久经战阵,在镇压黄巾之乱中,他可以说是一支独秀的存在,在他的强势发挥下,黄巾军很快就败下阵来。 不过他和董卓不和,在董卓掌权的这段时间内,他备受冷落。 如今见刘隅重新信任自己,皇甫嵩眼神中满是热泪。 然后张绣抓紧时间练兵,为接下东出雒阳做准备。 从马超传回来的战报看,他这一很是顺利,基本上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战斗,用他自己话说,感觉有些无聊。 他手下收拢的青壮,已经达到了两万人,剩下的青壮陆续送回了长安城。 年轻的马超有些志得意满,唯一的苦恼,就是军队的人数虽然增加,气势上是强了不少,可真实的战斗力,却没有多强。 这也难怪,收拢的青壮,融入战斗团队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经过长时间的练兵, 很难达到强悍的标准。 提起练兵,马超有些苦恼。 事情的发展肯定和刚开始自己设想的不同。 刚收拢几日,就觉得不对劲,庞大的粮草消耗先不说,可两万人庞大人流,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周边的盗匪看到这样的军队,哪里还敢出来,直接逃得无影无踪了。 对于这种情况,刘隅就让他收拢的降卒,先带回长安。让张绣把所有人训练成军,在让他带出来。 这个方法很有效,把所有人送回长安后,马超还是带着几百骑兵,瞬间感觉到轻松许多。 这段时间内,马腾也派出送来了战马,五千匹,不多不少。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上的战马,刘隅脸上带着笑意。 他甚至都开始幻想着,这些战马成军时的雄壮。 张、苏二人筹集到的粮草陆陆续续送来的长安城,虽然和刘隅预期的有些差距, 但已经能满足这一段时间的供应。 张绣用刘隅教给他的方式,练兵卓有成效,六万精壮,在他的训练下,已经初步具备作战的能力。 见事情都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刘隅决定让关羽留下来守护长安,自己带着大军人马先回雒阳。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正在大军要开拔时,刘隅得到一份情报,这份情报,让刘隅放松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刘隅把众人叫到府上,环顾众人一圈后,才慢慢问道:“云长,我且问你,如果韩遂派兵来攻,你该当如何?” “以力拒之。” “若是袁本初和韩遂同时来攻,你又该当如何?” “分兵拒之。” 听到关羽的话,刘隅面露忧色。 在西凉,马腾已经归服,韩遂虽然想要异动,同样会有所顾忌,同样的情况在袁绍这里也适用,他和公孙瓒正在交战,想要分出兵力来攻击长安,同样会有些困难。 可现实的情况是,天子在长安城,这个诱惑力足可以让他们冒上身家性命来冒险。 “若是这样,长安危矣。” “请皇叔教我?” “北拒袁绍,西和韩遂。” “皇叔所言,我记下了。” 见关羽答应的很肯定,刘隅还是不放心,毕竟他大意失荆州的例子,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若关羽这一次,大意失了长安,那么自己所有努力,将化为乌有。 天子若落入袁绍的手中,自己所有谋划的基础,全部都要重新调整。 “奉孝,这件事你怎么看?” 郭嘉沉吟片刻说道:“若主公实在不放心,可让人再领一军,与云长分兵拒之。” 郭嘉的方法是个不错的方法,可如今刘隅能让刘隅彻底放心的不多,能让刘隅彻底放心的不多,马超和张绣虽然武艺不弱,可和那个人比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再加上他们年轻,定力不足,刘隅很担心,对方稍微用点计谋,他们就会上当。 刘隅把一封情报递给郭嘉。 “奉孝,你看看这个吧。” 郭嘉拿起一封信,看了一眼,有些吃惊。 “吕奉先去了冀州。” 吕布在袁术处过得不愉快,去投降了袁绍,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平定黑山贼的战斗所向披靡。 “不错。” “主公放心,吕奉先是一只老虎,他在袁本初的麾下必然不会长久,用了多久,他们必然会生出嫌隙。” 刘隅微微一叹,脸上的忧色越来越重。 “奉孝说的不错,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想啊,袁本初若是想吕奉先轻易的离开冀州,必然要开出一个让他心动的条件,以袁本初的性格,地盘肯定不会给吕布,那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送给他一些人马,然后说出一个让吕奉先心动的地方。” 此时郭嘉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主公说的不错,能让吕奉先心动的地方一定是长安。” “不错。”刘隅点头道,“只要我们离开长安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他们必然认为有机可趁。” “诛杀董卓后,吕奉先曾和王世伯在长安城短暂执掌着大汉的权柄,那种高高在上感觉,必然会让他无限留恋。” 刘隅的话,让郭嘉陷入了沉思,很显然经过刘隅的分析,吕布攻取长安的几率变得非常大。 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眼神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 “主公,我有一计,可解长安之危?” “奉孝快说说看。” “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如今天子在宫中跟着名师苦读,基本上足不出宫闱,我们只需要大张旗鼓的宣扬,陛下要还都雒阳,必然能让众人视线从长安引走,我们唯一需要的考虑的就是保密,只要能够遮掩陛下的消息,此计可成。” 第216章 聪慧 郭嘉的计策和上次设计骗马腾时的计谋,如出一辙。 不过这一次显然难度更大,那次计策只是一两天时间,保密工作十分容易。 可这一次却不同,如果自己把天子回雒阳的消息,昭告天下,在刘协回到雒阳之前,为了他的安全,消息就一直要封锁。 这个工程量不小,更重要的是,其中有一个关键点,刘协是天子,大汉朝名义上的主人,若是自己操作不当,很有可能会有流言传出。 刘隅知道流言的可怕,就像后世的曹孟德,没有人记得他戎马半生,四处征战,维持大汉天下最后的一丝火光。 人们只会记得他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记得他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理论上来说,刘隅可以忽视流言,可太多的流言,不但会给对手留下话柄,还会在接下自己招揽贤才的计划,产生影响。 在刘隅的计划中,这个时间点很漫长,最短的时间也要在一年之后,想要在一年时间内,都要保密,这无疑是一个庞大而持续的工程。 “奉孝此计不错,至于能不能实行,我还想要进宫和陛下商议一番。” 说完这句话,刘隅就带着陈到向皇宫走去。 在皇宫见到刘协,刘隅简单说明的来意。 他听到刘隅回雒阳,他眼神中满是期待。 在之前见面时,他就向刘隅说起过想要回到雒阳的想法。 在原本的计划中,这次回雒阳的行动,在一个月前就要实行,可马腾、韩遂整军的消息,打乱了这个计划。 如今这件事重新提上日程,随着局势的发展,也平添了许多变化,比如吕布的动向。 “雒阳是大汉二百年的都城,只因为董卓之乱,才不得不来到了长安城。上次就给皇叔说起过,祖先陵寝都在哪里,朕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 刘协语气坚定,为了能回到雒阳,让他在长安足不出户,不泄露消息,他能做到。 “所以说不论一年,还是两年,朕都可以等,王公大臣,皇叔只管让他们跟你同行,只求皇叔尽快把雒阳整修完毕,好接朕早日回去。” “陛下放心,最多一年,我必然接陛下回雒阳。” “皇叔不会骗朕,朕是知道的,皇叔只管去雒阳吧,有关将军把守长安,皇叔不必担心朕的安危。” 刘协眼神中满是坚毅,让刘隅看着一阵心痛,他小小年纪,就承继了天子之位,看似至尊的位置,却不能不承受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压力。 没办法,也许这就是生在皇家的宿命。 上天是公平的,想要享受至尊的权力,就必然要承受江山的重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公平。 “陛下,让叔至留在长安护卫陛下,他麾下有一支军队,是我在雒阳秘密训练的。” “这些军队的人数原本有五百人,在经过和李儒军队一战后,剩下一百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补充,如今人数增加到三百人。” “这三百人人数虽然不多,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有他们在陛下身边,就算是有千军万马,也能保证陛下的周全。” “皇叔,不用如此,你把朕的消息带回雒阳,雒阳就成了四战之地,到时候,如果有人来犯,雒阳必然会陷入一场苦战,皇叔还是把陈将军留在身边更稳妥些。” “陛下不用担心,雒阳毕竟有大军压阵,想要取我的性命,那有那么容易,再说陛下安危远胜于我,若是没有万无一失,我必然会分神,到时候反而不利于在雒阳的谋划。” 刘协想了半天,觉得刘隅说的话也有道理,于是就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那朕就听皇叔的。” 刘隅看了一眼身后的陈到,慢慢说道:“叔至,从今日起,你要亲自守护陛下,不论付出何等代价,都不能让陛下受到半点损伤,如敢违命,军法从事。” 陈到自从跟着刘隅以来,就知道他言辞谦虚,态度随和。他没见刘隅如此认真过。他赶紧向前行礼。 “唯!” 刘隅知道他生性谨慎,虽然他回答的简简单单,并没有拍胸脯保证,但刘隅知道,这样简单的一个字,他必然会全力做到,就算失去性命,也会保证刘协的安全。 安排完这一切后,刘隅又和刘协闲谈起来。 两人闲谈了半天,刘协不自觉变了话题。 “皇叔这一走,朕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皇叔,皇叔到雒阳后,还请皇叔时常把书信传来,以解朕的思念之情。” “陛下的话,我记下了。” “朕在这座皇宫中气闷的很,皇叔答应陛下的事,可别忘了。” 听到刘协这样说,刘隅想起那日想给他找一个同龄人来陪他读书。 “陛下放心吧,等雒阳事情一了,我亲赴荆州,把他给陛下请过来。” 刘隅这话说的满天响,可能不能把他请过来,就连刘隅也心中没有底气。 在他记忆中,刘备也是凡三顾,乃见。 刘协的眼中闪烁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自刘隅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起,一个疑惑便悄然爬上了刘协的心头。他不禁开始想象,那位与自己同年之人究竟长得何等模样? 这个念头如同一只调皮的蝴蝶,在刘协脑海中翩翩起舞,挥之不去。 此刻,他多么希望能立刻见到这位神秘的同龄人,亲眼目睹其风采。 或许,只有当两人面对面时,所有的谜团才能迎刃而解…… 反正皇叔将其夸赞得天花乱坠,称其为千古以来独一无二之人! 要知道,以皇叔那惊世骇俗之才与此人相较量竟然也会稍逊一筹啊! 在刘隅即将踏出宫门之际,按照惯例,他又与刘协对弈了数局五子棋。 尽管此时此刻刘协的棋艺尚未臻至能够击败刘隅的境界,但较往昔而言已取得显着提升。 对于刘协的聪慧才智,刘隅向来深信不疑,倘若并非生于此般乱世,那么凭借着他的天资聪颖、才情绝世,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流芳百世! 第217章 口碑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董卓祸乱雒阳,致使大汉都城西迁。 赖祖宗保佑,皇叔英勇,诛杀董卓于长安。 雒阳城已建都二百年,如果四海清平,朕决定还都雒阳, …… …… 一封诏书,在大汉天下传开。 对于这个诏书,并没有多少人觉得意外。 大汉朝的都城本来就在雒阳城,去长安不过是被董卓胁迫。 如今董卓已经诛杀,天子在刘皇叔的护送下,返回雒阳,也在情理当中。 最先得到消息的长安百姓心中沸腾, 当初董卓雒阳之乱,从雒阳带到长安的百姓足有数百万,他们虽然在长安渐渐站稳了脚跟,但还有绝大部分想回到当初的都城雒阳。 有长安百姓去刘隅府邸前请命,请求跟着回雒阳的大军同行。 他们对于这个请求很忐忑,不过想想一路上可能遇到的盗匪,也就硬着头皮苦苦哀求。 很快刘隅的府邸就传出了消息。 只要愿回雒阳,都可以同大军同行。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人们言语中对于刘隅的赞誉,这一刻出现了高潮。 刘隅在府邸中,还在为长安城的留守,做着最后的安排。 关羽领兵,满宠治民,张济屯田,陈到护驾,这四人是刘隅最早的安排。 他思索良久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这几人能力都不俗,却没有一个以智谋见长。 他给徐庶说了很多话。然后决定把徐庶留在长安城。 “元直,刚才的话,都记下了吧,一定要多布斥候,密切关注长安周边的情况,若有变故,要早做准备。” “主公放心,我记下了。” 看着徐庶脸上带出的自信,刘隅心中悬着的心,算是平静了几分。 如今在长安留下的阵容,有勇有谋,有内有外。只要不出现意外,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剩下的武将张绣马超,谋士郭嘉,都被刘隅带在身边,除此之外,还有甲士六万。 这六万士卒,虽然都是新兵,经过张绣这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明显感受到他们的变化。 安静,整齐,充满斗志。 郭嘉坐在马车上,看着慢腾腾的队伍,觉得很是无聊,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如今想要到雒阳,最起码需要一个月。 在一次中途休息时,他把这个问题反映给了刘隅。 “主公,这个速度太慢了,百姓中的老幼妇孺根本走不快,若按照这样的速度行军,恐怕一个月还不能到雒阳城。” 刘隅点头,很显然他早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奉孝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 “我们先带士卒,快马加鞭回雒阳,留下一部分士卒护送百姓慢慢回去就可以。” 郭嘉这个建议,的确能解决行军难的问题。 可刘隅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在低头沉思。 这个办法虽然好,但却可能让刘隅失去收拢民心的机会。 刘隅想到后世的记忆中,当年刘备离开新野时,被曹操带着骑兵追杀的情况下,还和百姓不离不弃,自己怎么能因为行军速度慢就放弃百姓独自离去? “奉孝啊,百姓既然愿意跟随我回雒阳,是对我的信任,我不会丢下他们,独自前行的。” “不过你说的行程慢,的确是个问题。这样吧,传我的命令,除了陛下车驾外,不论身居何职,都要将马车让出来,让妇孺老幼坐在马车上。” “奉孝,你也别躺在马车上喝酒了,跟着我,咱们骑马前行。” 郭嘉有些目瞪口呆。 “主公,这……” 说到骑马,郭嘉有些抵触,骑马哪有坐车舒服啊。 马上颠簸不断,郭嘉还能难受,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马上喝酒太不方便了。 百姓听到士卒的传令,有些不可思议。 让自己坐马车回雒阳,自己没听错吧。 见众人态度坚决,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通过这件事,刘隅在百姓心中的口碑,瞬间就高涨起来。 皇叔仁义的呼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刘隅抬头望向天空,蔚蓝一片,清风徐来,让刘隅很是受用。 郭嘉眼神中有些疑惑。 “主公,这么多百姓跟着咱们回雒阳的,如何安置的事,你想好了吗?” “这件事我早就在心中盘算过,当初他们的房子已经一把火被董卓焚烧殆尽。如今雒阳的房子几乎都是新建的。” “这些房子本来是招募流民用的,他们如果想住,可以让他们优先进行选择。” “这正是我担心的。”郭嘉脸上忧色丝毫不减,“房子有好有坏,有大有小,到时候主公打算如何分配?” “很简单,那些房子不会无偿送给他们,需要他们拿钱来购买,我会根据房子的大小,优劣,分成无数档次,比如离学堂近的,临街的,这些当然都是高价。想要好的住宅,自然要拿出银钱出来,奉孝,你说说看,这种做法,是不是就解决了麻烦。” 郭嘉沉思了片刻,觉得这种办法,的确可以解决分房子不公平的问题,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 “主公,在这个时代,除了那些大户,百姓手中的钱财并不多,甚至有人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财用来买房子。”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刘隅淡淡一笑,“可以让他们先付小部分钱,剩余的钱的让他们每年支付,只要息钱不是高的太离谱,或者房价不是太高,我想他们都能接受的。” “就算他身无分文也没关键,他只需要签订一个契约,在规定的时间内还清房子的钱财,就能入驻。” 刘隅对着郭嘉侃侃而谈,在后世的耳濡目染下,对于这一套理论,几乎滚瓜烂熟,不过自己,恐怕随便一个人,都能在这个时代,侃侃而谈。 “奉孝觉得这个方法如何?能不能解决房子的争端?” 对于这个理论,郭嘉从来没有听说过,但仔细思考下,也觉得此法可行,但他还是有些忧虑。 “皇叔此法虽好,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如今天下动乱,百姓困苦,恐怕没有多余的钱,来偿还息钱。” “这个不用担心,我早就想好的的办法,回到雒阳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修缮皇宫,这是个大工程,需要的人手也不多,只要来修缮的,都有工钱。” “如果他们不相信,可以每日一结,具体每日工钱的金额,奉孝你让人去计算下,工钱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争取让他们用两年时间,就能大概还清房子款项。” 第218章 粮票 “如果修建宫殿,不能让所有人都动员起来,还有兵器制作,开垦荒地,修建水渠等等,只要我们安排妥当,我相信这些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刘隅的话让郭嘉深入了沉思,这些事情他虽然没有听过,但隐隐觉得事情可行,若真能推行起来,不但能解决房子争端,还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他看着长长的队伍,默默思考了片刻,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主公,这个方法虽好,我还是有些担心。”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刘隅呵呵一笑,“你是担心这么多人,库中的银钱根本不够用。” 郭嘉点头。 “正是如此。” “这个问题,在长安城时,元直就提出过疑问,如果都用银钱支付,就凭目前库中所藏的那些银钱,肯定不够用,不过没有钱有没有钱的办法,我们可以在雒阳大量用票据。” “票据?”郭嘉有些不解。 “对,票据,我们可以发行几种不同票据,比如房票,他们可以拿着买房子,还可以发行粮票,让他们购买粮食,其他自然能依次类推,比如发行盐票,饭票,让他们买盐,吃饭。” “然后我们开设粮铺,盐铺,饭铺,这样发行的票据,又都流回到我们手中了,就不用支付银钱了。” “当然,一些富商如果想在雒阳城做生意,就不得不收取票据,我们可以给他们定期兑付,如果金额过大,我们可以把这兑付的期限变长,比如半年一付,一年一付。” “票据的样式,也不用设计,写上金额用途,直接拿着雒阳令的大印盖章就可以,至于材质吗?就用纸张吧,轻巧便于携带。” 刘隅把一连串的问题,都一股脑说出,很明显这个方案,已经在他心中酝酿很久。 看着胸有成竹的刘隅,郭嘉在心中暗暗赞叹。 世人都说刘皇叔诗文才高八斗,今日才知道,刘皇叔对于治国方面,更是见解独到。 怪不得他能在长安城之乱后,迅速恢复让长安城恢复了生机。 老幼妇孺上了马车之后,队伍总算比刚出长安城时快了几分。 没办法,虽然提升了速度,但大部分人依旧需要步行,根本就无法让队伍提升到理想的速度。 郭嘉一路上都在和刘隅探讨天下大势,两人越深入交流,郭嘉越吃惊。 刘皇叔对于天下大势的论述,很有见地。自己虽然也对于大势有很高的见解,也无法像他一般轻松笃定。 谈论到最后,郭嘉十分敬服。 郭嘉才华横溢,眼高于顶,在才学上,能让他真正服气的人并不多。 “主公见识深远,我十分佩服,我遇到的人中,恐怕只有荀文若,能和主公见识相当。” 听郭嘉提到荀文若,刘隅顿时来了精神。 “奉孝啊,我听说你和文若关系不错,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错,我和他交游过一段时间,相处的不错,也算得上是故交。” 刘隅眼神子转了半天,才慢慢说道:“能不能给他写封信,让他来一趟雒阳。” 对于荀彧的王佐之才,刘隅很是心动,在刚入雒阳时,他就去颍川郡,想把荀文若骗到手,不对,请回雒阳。 谁知荀彧当时去了冀州,根本就没有回来。 和荀家谈完生意后,刘隅故意当着荀绲提到过荀彧,谁知这个老狐狸看自己势力弱小,压根就没有让荀彧跟着自己的想法。 对于荀绲的选择,刘隅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他要怨只能怨自己太过弱小。让荀家不看好,对于这样的轻视,刘隅很快调整了心态。 他知道只有弱者,才会沉沦在气愤中无法自拔,强者只会把蔑视,看做成长路上的垫脚石,只有踏着这些石头,不断的向前,向前,再上前,才能有机会登上最高峰。 很明显,刘隅就是这样的强者,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想要做这样的强者。 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在心中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目标,他要在乱世成就一番功名,只要目标还印刻在他的心中,他就不会停止向前的脚步。 郭嘉何等聪明,刘隅话一出口,他就已经明白了刘隅的意图。 “荀文若很有主见,他刚投靠曹孟德不久,主公想要他短时间投奔你,有些不可能。” 听到这个答案,刘隅并没有感受到意外。 “奉孝只管让他来,至于他愿不愿意归顺,我并不强求,以我对于他的了解,他应该是拥立汉室的,如今天子就在雒阳城,他来拜见一下,也合乎礼法。” 刘隅有些想当然。 “曹孟德是当世少有的英雄,他心思深远,智谋不凡,当年就敢只身刺董,勇气更是让我很是敬佩,当年共同讨董,他在各路诸侯中也是一马当先,若汉室能中兴,他的目标可能就是做个征西将军,可若天下大乱,这一切都不好说了。” “能让荀文若甘心追随的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收拢青州兵后,战力不俗,可他有一个问题,就是粮草不足,这个问题将是限制曹孟德发现的一个条件,他如果想解决粮食问题,只有占据豫州或者徐州。 “如果我所料不错,荀文若也在看着两个两个地方。” “如果主公先一步占据豫州,留给他的选择,就只剩下徐州,徐州陶恭祖虽然不是贤主,但毕竟经营多年,贸然攻击徐州,必然会得到其他诸侯的警觉。曹孟德一定会找一个理由,一个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的理由。” 理由?刘隅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历史上曹嵩在路过徐州时,被陶谦的部将杀害,让他找到了出兵的理由。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曹操所有的攻击目标,都变成了徐州。 刘隅在心中暗自敬佩。好一个郭奉孝,竟然把曹操看的这般透彻,不知道此时荀文若如果知道你的想法,他会做出何种反应。 第219章 谁的家世最雄厚 两人一路上并肩骑行,谈话的内容也越来越接近核心。 由于前世的认识,刘隅善长分析天下的大势,可若是具体的操作办法,很明显,郭嘉更胜一筹。 “袁公路实力不弱,我们回到雒阳后,应该如何一步步蚕食豫州?” “主公不用担心,正如之前我们所说的那样,名不正则言不顺,袁公路虽然实力强悍,可主公却有一个他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大义。” 郭嘉分析的头头是道,他是大汉皇叔,和天子亲密无间,当朝司空,录尚书事,不论名义还是实际上,他都能让这座天下胆寒。 刘隅觉得这番话有些道理,在历史上,曹操把天子迎接到许昌,奉天子以令不臣,占据政治上的主动后,事业才迎来飞速发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曹操的胜利,也是大汉的胜利,如果没有大汉在曹操身后做背书,他想要在乱世中脱颖而出,很显然并没有那么容易。 郭嘉抬头看着即将落下山头的一轮红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只要主公大义在手,不论是谁都要忌惮几分,袁家二兄弟之所以能够快速崛起,是因为袁家底蕴深厚,这在别人那里是优势,可若与主公相比,他不会占据任何上风。” 郭嘉的话,刘隅很明白,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底蕴之深厚,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个无敌的存在。 可别忘了,在这个时代最大的boss是刘家,大汉经历了四百年,经历无数的高光时刻,对外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对内文景之治,明章之治,这些都深刻印在大汉百姓的血液中。 虽然已经风雨飘摇,日薄西山,可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在百姓心中,他们依旧热烈期盼着大汉能够涅盘重生,能够重新让百姓安居乐业。 如果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那么刘家的门生故吏,就是天下,就连袁家也是其中之一。 “看奉孝如此淡然,想必已经腹有良谋。” “主公慧眼。”郭嘉哈哈大笑,声音带着几分骄傲,“袁家四世三公的身份,是他的底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他的枷锁,四世三公都是汉臣,他们袁家之所以走到今天,和大汉的对于袁家的恩遇,密不可分。” “主公回到雒阳之后,可出几份调令,调颍川,陈国,梁国官员,来雒阳任职,试试袁公路的反应。” “如果他默认了朝廷的调令,主公就可以兵不血刃取了这三地。如果他们不能从命,主公可调动大军,先攻颍川。再取陈国,最后取梁国。” “这几地靠近雒阳,如不早取,早晚必成祸患。” “如果他敢出兵,也不用担心,他与刘景升不和,主公只需要大肆封赏刘景升,袁公路必然会担心刘景升会在背后出兵,到时候就算他兵力雄厚,也不敢把大军压到颖川,最多派出一名将领带兵前来救援。” “兵少将寡,劳师以远,乃是取败之道,主公只需要击败他们,就能占据颖川。” “至于颖川的世家大族,主公就更不用担心了,颖川荀、陈两家都和主公有利益上的往来,必然会支持主公。我也是颖川人,家族在当地也算有些名望,也能出上一分力。” “奉孝过谦了,阳翟郭家,家学渊源,底蕴深厚,我还是有耳闻的。” 对于郭嘉的谋划,刘隅在暗中思索了半天,理论上这件事情,应该可行,但也不能排除袁术不顾一切阻挡自己,如果是那样,到时候就只有一战。 如果发生战斗,刘隅就只能取胜,如果第一场战斗不能胜利,大汉在诸侯间仅存的那点威望,可能要损失殆尽。 如果有可能,刘隅甚至愿意玉玺给袁术换,如果自己把玉玺拿到袁术的面前,刘隅敢笃定,袁术有很大的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让出三地。 可惜他如今是大汉皇叔,这个身份正如袁家的四世三公头衔一样,是助力,也是枷锁,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自己拿着传国玉玺往外送啊。 想到这里,刘隅有些头大,这些政治间的斗争是最残酷,也是最烧脑细胞的。 自从和郭嘉在长安那次谈论之后,刘隅就知道,他最终的对手是袁绍,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要趁着袁绍和公孙瓒战争之际,争取扩大自己的底盘,这个方针只要不变,自己东出和袁术冲突的机会,早晚要出现,既然一定会出现,他就不会选择逃避。 “奉孝所言极是,明日回到雒阳,安定完局势,就尽快推进这几事,无论如何,都要让袁术把这几地方吐出来。” 见刘隅给出肯定的答案,郭嘉脸上露出笑意更浓。 作为谋士,谁都愿意自己的计谋被主公赏识。郭嘉虽然智谋超越,自然也不能免俗。 刘隅的肯定回答,也让他想起了袁绍,当初他给袁绍提冀州之弊时,袁本初满口答应,但神态却很敷衍,远远不如刘皇叔真诚。 …… …… 清晨,天刚蒙蒙亮,雒阳城下就站着整齐的一群人。 刘备一身官服,神色严肃,态度认真,在他身后,张飞,赵云分列左右,其后就是雒阳城的官员。 张飞昨日饮酒到了深夜,如今天刚亮就被刘备拽着来到雒阳城下,有些郁闷。 太阳已经升起,照在张飞满是胡子的脸上,有些滑稽。 看着迟迟没有出现的车队,张飞有些着急。 “大哥,咱们等的时间不短了,陛下和皇叔还没到,会不会消息有误?” “三弟不可胡言,皇叔早已经派人把消息传了过来,说天子圣驾,在巳时就会到雒阳城。” “巳时?”张飞一双眼睛瞪成了一个圆,“大哥,天子自然要接,不过,这也太早了吧,现在距离巳时,最少还有两个时辰。” “天子还都雒阳,早早等候,才是正理,若你再敢聒噪,小心把你乱棍打出。” 见刘备似乎动了真怒,张飞当下不敢再说,没办法,老老实实在城门口等着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张飞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刘备一声欣喜的声音。 “来了。” 第220章 原来我才是最弱的 张飞揉了揉自己眼睛,果然见到远处官道之上,长长的队伍,正向雒阳城开来。 队伍很快带到面前,刘备看着天子的马车,急忙带着众人行礼。 “臣雒阳令刘备参见陛下。恭迎陛下还都。” 身后的声音, 一起喊道。 “参见陛下,恭迎陛下还都。” 马车中并没有发出声音,但在马车的身后,刘隅走到了众人面前。 “陛下有旨意,诸位不必多礼。请起吧。” 说完,对着身后的车队,说了一声。 “进城。” 队伍排成长龙,缓缓进入了雒阳城。 刘隅走到众人面前,众人急忙行礼。 “参见皇叔。” 刘隅呵呵大笑,自从他从雒阳去长安,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不过再回到此处,见到熟悉的人,还是让他感觉非常亲切。 他走上两步,向刘备行礼。 “兄长在上,请受弟一拜。” 说完,就要俯身下拜。 刘备一把拉着刘隅说道:“贤弟不可如此,如今你身居要职,岂能再向我行礼。” 刘隅笑着说道:“无论我身居何职,都是兄长的兄弟,岂能因为些许官职,而忘了你我兄弟之义。” 说完,挣脱刘备的手,向他恭恭敬敬行礼。 刘备脸上的笑意浓郁,贤弟不骄不躁,谦虚低调,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他。 “贤弟,快快请起。” 刘隅站直身子,看着刘备微微动容,也在心中暗自思量。 刘备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他有着极强的人格魅力,不屈的斗志。 自己想要中兴汉室,就必然要得到他的帮助。 如果刘备离自己而去,关羽和张飞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去,到时候,自己本就不强大的力量,必然会进一步削弱。 刘备重义气,自己用义气安抚刘备,才能让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兄长,多日不见,你又清瘦了几分,是不是雒阳城的事情太多繁杂,让你难于安寝?” “兄长你要保重身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实现中兴汉室的诺言。” “贤弟不必挂怀,我身体无碍。”刘备脸上带着笑意,“雒阳城在贤弟的规划下,已经初具规模,我不过是在上面添砖加瓦,并不用耗费太多心神。” “自从接到贤弟的消息,这些天日夜期盼,安睡时辰就又了几分,才会显得有些疲惫。” 听刘备这样说,刘隅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刘备作为汉室宗亲,对于天子有种天然的热衷感,一听说天子要回雒阳,心情激动,以至于睡不觉了。 “兄长,天子的事,等回到府上,我在给兄长细说。来,来,我给兄长介绍几位当世英才。” 说完,他带着刘备,把郭嘉,马超,张绣,介绍给了刘备。 张飞、赵云也急忙走过来,众人纷纷见礼。 一番标准的商业互吹之后,众人也熟悉起来。 刘备眼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几人不简单。 郭奉孝眼神明亮,气质不凡,很显然饱读诗书,腹有良谋。 马孟起和张佑维两人虽然年轻,同样也是目光炯炯,带着精光,武艺虽然不能和云长、翼德比肩,想必武艺也不弱。 马超有点蠢蠢欲动,那日他败给关羽后,在剿匪之余,都在琢磨武艺,觉得自己进步不小,能不能战胜关羽不好说,不过面对这两人倒是可以一战。 马超的那些小心思,早已经落在刘隅的眼中。 “孟起啊,你如果想要比试武艺,私下自己约时间吧,如今当务之急,是先进去吃饭,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你不饿我们早就饿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战胜了了云长,同样也难战胜他们。不过你也不用气馁,你还年轻,勤加苦练,早晚有一天,你能和他们一较高下。” 刘隅看的很清楚,这个时期的马孟起刚刚出道,还没有经历过几场像样的战斗,他的武力值还没达到顶峰。 张飞就不同了,平时就有关羽在他身边相互印证,在虎牢关前又和吕布大战了两场,这些都能让他的武艺保持稳定的提升。 虽然历史上两人在葭萌关前大战,难分伯仲,但此时还是有些差距的。 刘隅始终认为,虽然两人在武力上没有分出胜负,可在言语上,马孟起可以说是完胜。 他用一句话,就把张飞按倒在地上狠狠摩擦。 擅长嘴炮攻击的张飞愣是光张嘴说不出话来。 张飞听说马超要比试,瞬间来了精神。 “孟起,如果那日想比武,随时可以来找俺,这些时间,二哥不在雒阳,没有和俺比试武艺,都快急死俺老张了。” 马超尴尬一笑。 “改日闲暇时,必向翼德讨教。” 张飞呵呵大笑,终于来了一个抗揍的了,自己军营中那些士卒,自己还没出三分力,就倒在地上,真是没劲。 张绣听了刘隅的话,心中再一次被打击。 在从长安来雒阳的路上,他就和马超比试过武艺,比试的结果,很简单,他连败三场。 如果连孟起都打不过这两人,自己也肯定打不过。 他看着张飞、赵云身上散发出气势。 心中的挫败感越来越重。 刘皇叔那日说的不错,自己在他的阵营中,武艺的确是最弱的。 从刚来时的眼高于顶,到现在的饱受打击,张绣有点失去信心。 天下的武将都这么厉害,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练兵吧。 若真是那天和这样的对手对阵,自己那种三脚猫的功夫,恐怕很快就会人头落地。 也不怪他自怨自艾,这几人都的确打不过,可他不知道的是,刘隅找的这些人,在这个时代,都是顶尖的存在。论单挑,这世上除了吕布,谁敢拍着胸脯说,一定能战胜他们。 刘备接过话茬,“府中已经备好了酒宴,诸位随我来吧。” 郭嘉听说两人要比试。他丝毫提不起精神,他甚至认为两军对阵时,将领的单挑就是一个笑话。有那功夫,坐下来休息片刻它不香吗? 他对酒感兴趣,一听说有酒,眼神也明亮了几分。 风餐露宿这么久,终于能踏踏实实坐下喝杯酒了。 第221章 阻击刘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众人重点的工作是安抚从长安回来的百姓,由于人数众多,出现了一些混乱,但总体是按照刘隅的节奏在走,倒也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在这段时间内,刘隅也把天子的情况告诉的刘备,刘备见天子没有在雒阳,一刻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如今守卫雒阳四周只有四万人,还有负责把守各处关隘,驻守在雒阳城内的甲士并不多 ,刘备很担心,若是其中出现差错,让天子受到惊吓,那就百死莫赎了。 刘隅对此并不担心,他已经把目标瞄向一个地方,那就是颍川。 在他刚入雒阳时,他已经派人去颍川郡收集情报,按照日期算,也该回来了。 就如同刘隅预料的那样,斥候很快就带了消息,袁术在颍川兵力总计两万人,治所阳翟驻军一万,其余地方合计一万。 斥候还带回了另外一个消息,颖川郡地形复杂,有山地,如果每个地方都攻打,恐怕会消耗不少时间。 刘隅脸上淡淡而笑,他并没有准备每个地方都强攻。 他先利用朝廷的直接给颖川太守下了一个命令,让他来雒阳赴任。 接到调令的颍川太守,很是茫然,他虽然是汉臣,官职却是袁术任命的,说到底,他现在吃的是袁家的饭,自然不敢轻易做决定。 他急忙派人把那封信,送给了袁术。 看到那封信,袁术脸上的愤怒的表情,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好你个刘皇叔,欺负人竟然欺负了我头上来了,真当我是泥塑的,我不去找攻击雒阳,你就该烧高香了,传令,全军随我进攻雒阳。” 自从在诸侯会盟时,袁术就见过刘隅,自从第一次见到他,袁术就不喜欢他。 他太年轻了,也太诡异了,和他在一块,袁术感觉自己就没有了秘密。 阎象此时站出来,劝谏道:“主公,进攻雒阳,此事万万不可。如今天下虽然混乱,可毕竟是大汉朝的天下,如果此时贸然进攻雒阳,冒犯天子,那岂不是和董卓无异。若是胜了,必然会被天下诸侯进一步讨伐,若是败了,也落得个欺君抗命的下场,无论如何都不是明智之举。” 听到了阎象劝解,袁术也平静了几分。 “按照先生的意思,此时应该如何做,难不能拱手让出颍川郡?” “我看他言辞犀利,一种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劲头,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放弃的。如果他执意派兵攻打颍川,又该当如何?” 阎象在这个时代,虽然不是最顶级的谋士,但也算见识不凡。 他看过那封信,很明显也已经明白刘隅的意图。 “主公,恕我直言,刘皇叔恐怕不单单想要颍川,恐怕是整个豫州。” 袁术听到这句话,脸上怒气,瞬间达到了高潮。 “豫州,整个豫州。”袁术怒极反笑,“我损兵折将,在豫州打了多少仗,才堪堪站稳了脚跟,岂能他一句话,就让我让出去。” “以我之见,让出豫州也不是不可以。” “先生之言何意?”袁术十分不解。 “豫州乃是四战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若是刘皇叔愿意拿出其他地方来换,此地就算给也不是不可以。” “先生的意思是?” 阎象走到沙盘前,指了指一个地方,缓缓说道:“主公看此地如何?” “扬州?” “不错,就是扬州,主公只需要让刘皇叔把扬州封给主公,主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据此地。” “扬州向南便可攻击江东,到时候,只要把江东收入囊中,凭着长江之险,以观天时。” “如果我所料不错,袁本初和刘皇叔必有一战,主公到时候就可以坐观成败,退可成一番诸侯,进则是不可限量。” 袁术听到有些心动,从阎象分析的情况看,这个情况,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可他还是不愿意颍川就这样白白送给刘隅,他沉思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 “先生的计划,虽然不错,可颍川不能丢,豫州更不能丢,至于扬州我早晚必取之,传令三军,随我出兵去颖川。” 正是此时,门外有斥候进来禀报。 “禀主公,刘皇叔派人进入了荆州,刘景升亲自出城三十里进行迎接,之后荆州兵马就出现了调动。” 阎象站出来继续说道:“主公,刘景升此时调动兵马很有可能是对付我们,主公万不可轻动啊。” 袁术眼神中闪过一丝冷酷。 “好一个刘景升。” 这个消息一出,他带兵出征肯定是不可能的,如今想凭着颍川太守那两万人,根本不住颍川。 他把目光转向一脸英气的少年将军。 “孙伯符听令。着你带精兵两万,驰援颍川,若刘皇叔敢来进犯,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孙策躬身行礼。 “唯!” 见孙策满脸英气,袁术脸上露出了笑容。 “伯符英勇,有伯符出马,颍川无忧矣。” 孙策领命出去,正要去整顿兵马,却见身后走出来四个人。 孙策见四人正是跟随父亲的旧将。程普,黄盖,韩当,祖茂。 这四人都是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的将军,只因父亲身死后,不得已跟着自己,都投身了袁术的麾下。 这四人在这几年。跟着袁术四处征伐,也立了不少战功,袁术也信守承诺,对自己和家人极为厚待。 “见过诸位叔伯。” 孙策急忙行礼。 四人一齐还礼。 “拜见公子。” 几人见礼后,孙策见几人欲言又止,有些好奇。 “诸位叔伯,若有事安排我,就只管说,莫不是因为家父去世日久,诸位叔伯就与我疏远了。” 几人连忙行礼。 “公子言重了。先将军当年视我等为兄弟,时至今日,我等依然不敢忘怀。” 说完这句话,祖茂继续说道:“公子可知,袁公路让你去狙击的这个人是谁?” “世伯说笑了。”孙策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刘皇叔的威名天下皆知,我岂能没有耳闻。” “既然听说过刘皇叔的事情,可是他与先将军的关系?” 第222章 英勇的孙策 听祖茂提到父亲,孙策有些黯然伤神。 “听说过一些,当年刘皇叔拿着天子诏书,号令天下英雄讨董勤王,家父也是其中的一员。” “可不止如此,当年刘皇叔与先将军一见如故,刘皇叔对先将军极为推崇,在诸侯中处处维护,又曾数次救先将军性命,就连我这些命,也是刘皇叔舍身输血所救,若是没有刘皇叔,我早就成了冢中枯骨。” 说着,就把当年刘隅那些事,仔细说给孙策听。 孙坚如何在虎牢关前因为袁术故意延迟粮草,致使孙坚大败,刘隅又是如何派人相救,中间很多事情,一五一十的细细讲给孙策听。 在祖茂的讲述中,刘隅的形象无比高大。 虚怀如谷,礼贤下士,智谋过人,算无遗策,义薄云天,正直豪气。 孙策一直静静听着,他也听明白了,刘皇叔当年对父亲的确十分看重。 两人的这份感情,孙策很认可,可有一件事,让孙策有些半信半疑,刘皇叔真像祖茂说的那般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他还是人吗? “刘皇叔真能事事料敌先机?” “的确如此。”祖茂没有丝毫犹豫,回答的十分肯定,“不瞒公子,当年先将军带领我们回军时,刘皇叔就曾提醒过,刘景升必然会在我等回军的路上埋伏,让我们一定小心,可惜当时我们都觉得凭着荆州那些士卒,根本不能威胁我们,以至于大意了,让先将军死在刘景升手中。他死前还说过一句话,皇叔真乃神人也,懊悔不该不听他的劝告。” “先将军还曾对我等说过,刘皇叔英勇无比,大汉中兴的重任。必然落在他的身上。” 孙策目视三人,只见三人连连点头。 “想不到世上真有如此神人。”孙策感慨道。 祖茂接着问道:“公子这一次,带兵去颍川,准备如何应对?” “本来是按照袁本初的意思,让他有来无回。”孙策思考片刻后,才继续说道,“如今听世伯说,刘皇叔对我们有恩,那就放他一条生路,只需要把他驱出颍川就可。” “公子此言差矣。”祖茂连忙摇头,“刘皇叔智谋深远,手下将领更有关、张、赵那样万人敌,公子此去想要获胜,难如登天。” “当年在虎牢关前,我几人都见到过,吕布号称天下第一,在两人的攻击下,也落荒而逃,公子自认为能胜过吕布吗?” 孙策有些犹豫。吕布他自然是不能胜过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失败。 毕竟战争不是单打独斗,他还有很多因素组成。 将领水平,士兵素养,粮草供应,天气情况,地理环境等等方面。 能将这些因素完美组合在一起,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可以称得上名将。 而孙策就是这样的名将,他麾下的士卒,在他的带领下,悍不畏死,快如闪电。就算是神鬼莫测刘皇叔。孙策也有信心让他折戟沉沙。 孙策很自信,这种自信不是狂妄。 这是他不断的胜利建立起来的,他曾多少次面对强大的对手,他们一个个都实力雄厚,看似无法战胜。到最后还不是被自己全部击败。 孙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吕布的位置。 “吕奉先在我眼中不过就是一匹夫,根本不足为惧。” 黄盖见他脸上犹有战意,于是开始劝道:“公子觉得袁公路此人如何?” “骄狂贪婪,目光短浅,并不是明主。” “公子既然知道他不是明主,为何还要跟着他,不如趁此次带领出征,把队伍开赴江东,去那里成就一番事业。” “若公子愿意去,我等愿随公子鞍前马后,征战沙场。” 几人齐声附和。 “愿随公子鞍前马后,征战沙场。” 孙策见到这种场面,心中腾起的一阵豪气。 “有各位叔伯襄助,何愁大事不成,此处我必然是要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孙策目光深邃,望着大营的方向缓缓说道,“袁公路虽然不是一个好主公,大但这些年却是他护住了我的家人,才让他们能在乱世中平安度日。此恩不报,非大丈夫所为,待我报答完他的恩情,就会立刻离去,到时还请各位叔伯,别忘了今日的约定。” 几人连忙行礼。 “公子放心,绝不敢忘。” 孙策仰天大笑而去,笑声中满是欢愉。 江东,这个地方一直都是孙策心中的目标,近日在他的家中,就来了一位挚友,两人谈论最多的就是江东。 江东占地辽阔,一部分地方又是当年父亲的地盘,父亲虽然已经过世,可他的威名,依旧在这块土地上经久流传。 自从父亲死后,他就已经在心中暗自立下了志向,他不但要夺回父亲失去的一切,还要在其中基础上不断壮大,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 黄盖看着孙策离去的背影,不禁赞道:“不愧是先将军之子,英雄本色,英雄本色啊!” 四人都在孙策身上的看出了万丈豪情,英雄,的确是英雄,可这不但没有让几人打消疑惑,反而更担心了。 按照孙策的个性,这次去颍川,必然会全力以赴对付刘皇叔。 可刘皇叔的可怕,这几人是见识过的,如果他去了颍川,必然会被刘皇叔所败。 “为今之计,敢当如何?”祖茂焦急的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说不出所以然。 几人常年都在军中,练就了一番打仗的本领。 可若是打仗的之外的事情,几人谁都不擅长。 过了半天,黄盖说道:“公子英雄,即便是战败,必然能无恙归来。” 听到这句话,几人也反应过来了。 刘皇叔仁义之名满天下,他要的是颍川,必然不会多造杀戮。 再说了,他要知道带兵出征的先将军之子孙策,说不定还会手下留情。 其实说到底,几人劝不住孙策,只能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 第223章 兵出颖川 刘隅见颍川郡接到诏令后,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知道这一仗不可避免。 这是他掌握朝廷局势后的第一仗,这一仗,对于他来不容有失。 如果失败,不仅仅会让众人失去信心,更重要的是,大汉的威严,会被诸侯肆意践踏。 想要大汉天下,在浴火中重生。教化礼仪没有用,商谈拉拢不可取。唯一的可能只能在战火中重生。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刘隅看着身前黑压压甲士,神情冷峻。 这一次,他一共出动了四万甲士,其中一万还是久经战阵的士卒。 刘隅开始布置任务。 张飞带领一万精兵,为先锋,直扑颖川郡治所阳翟。 刘隅令赵云,马超各领一万士卒,跟在自己身后,为中军。 张绣带领一万甲士,负责粮草押运。 刘隅神情严肃,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出发。” 随着刘隅一声令下,队伍快速有序开始了动作。 张飞接到将令后,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终于有仗打了,从长安城一战后,他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战斗,这让生性好战的张飞,差一点憋出内伤, 让张飞有些不明白的是,刘皇叔给他的命令是围住阳翟,不但不用攻城,就连防御也要暗留破绽。 这是什么操作?张飞有些不明白,但也隐隐知道刘隅在用计。 按照张飞的想法,区区一个阳翟,根本不需要这样麻烦,自己带兵直接杀过去, 用不了半日,就能攻破此城。 虽然有疑惑,但刘皇叔的军令,他也不敢不遵从,他一路急行军,几乎没有遇到多少阻挡,就来到阳翟城下。 刘隅来到阳翟后,在四周开始了布置,郭嘉听完刘隅的讲述,连声赞叹。 “颖川郡地形复杂,守军分散,若是一处处的攻击,的确有点麻烦。” “围点打援。最大限度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个说法很形象,我们围住阳翟,故意留下疏漏,颍川郡其余地方的士卒,得到消息,必然会前来营救颍川郡,我们以逸待劳,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消灭他们。” “到时候,颍川郡没有了袁公路的势力,我们再接手此地,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有主公的这个计谋,颍川郡这些士卒,根本对我们造不成威胁。”郭嘉脸上带着笑意,“我有些好奇,袁公路会派谁来救援颍川?” 自从刘隅把调令送到颍川,见颍川郡没有任何反应,还在厉兵秣马,已经知道了袁术的态度,他不愿意臣服,哪怕刘隅带着汉室的威名,袁术也直接无视,选择了和自己正面对决。 从这种情况也说明,汉室的威名在袁家的心目中,早已经没有任何约束力,他们凭着四世三公,门生故吏半出其门的底蕴,已经在心理上做好取代汉室的打算。 这也就解释了,历史上的袁术在得到玉玺后,欣喜若狂,丝毫不在意汉室天子是不是存在,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称帝。 至于袁术会派谁来救援颍川,刘隅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袁术的手下的将领不少,可擅长远距离闪电攻击的只有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袁公路派出的那个人,应该是孙策,孙伯符。” 郭嘉听到这个名字,脸上也陷入了沉思,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没有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 “此人是谁?主公可有耳闻?” “说起孙伯符, 可是大有来头。”刘隅目光悠远,“他是孙文台将军之子,因为文台将军死后,才被不得不依附在袁公路的麾下。” “既然是文台将军之子,想必也是个英雄。” 大汉经历了四百年,阶级早已经固化成一摊死水。 老子英雄儿好汉,已经成为了社会的普遍认知。 在郭嘉说出这番话时,刘隅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 孙伯符虽然年少,的确是个英雄,这一点就算是刘隅不得不承认。 历史上,他带着孙文台留下的基础,在很短时间内,就平定了江东诸郡。 他招揽了一大批文臣武将,这些人也成了东吴割据一方的基础。 孙十万也正是凭借着这些,才能在乱世中,屹立不倒,最后终于成就了一番霸业。 “此人武艺不俗,倒是不能轻视。” 马超脸上带着几分骄傲。 “主公,若是孙伯符来到此处,请主公让我迎战。” 很明显,在他听到刘隅称赞孙策的话,马超有些不服气。 在这一段时间内,他和张飞已经比试过武艺,张飞的武艺大开大合,刚猛无比,两人比试过几次后,马超就发现了自己和他的差距有些明显。 刘皇叔说的不错,张翼德的武艺果然是高明,自己想要胜过他,还需要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目标吧。 赵子龙正在待会做士卒训练,听到马超的要求有些意外。 “孟起,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翼德和你约战吧?” 马超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我和翼德比试过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赵云带着淡淡的笑意,原来是在翼德那里受挫了, 来自己在这里找找自信。 “你想怎么比?弓马骑射,或者武艺,随便挑。” 不会吧,看着平时话不多的赵云, 一张口,竟然如此豪气。 这几项随便挑,这是不是说明他自信在这些方面都胜过自己? 张飞站在一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子龙,孟起虽然武艺比你我还有些差距,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个一流武将,俺看的出来,皇叔对于他还挺看好,一会下手不能太狠,要不然刘皇叔面上也不好看。” “翼德你就放心吧,和孟起的比试,刘皇叔早就给我交代过了。” 马超心头一暖,看来主公对我还是照顾啊,怕我打不过子龙,专门交代,让他手下留情。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自己还担心啥,他心中腾起的无穷战意。 来战啊! 赵云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皇叔交代我,在这场对决中,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什么鬼啊? 马超腾起的战意,如同火焰一般,瞬间被浇灭。 “子龙确定主公的话,没有听错。” “没错。” “你能确定主公不是说的反话?” “能确定。” “这……” 第234章 层出不穷的高手 对于马超的请求,刘隅脸上带着笑意。 “孟起,伯符虽然英勇,但若是和你对战,根本就没有胜算。” 对于马超的武艺,刘隅从不怀疑,此时的他虽然还比不上关、张,赵。但也是第一流的存在。 他能在在后来比肩几人,天赋和武艺勤奋三者缺一不可。 他出身将门,他的先祖。可以追溯到伏波将军马援。 历史上马超常提到的一个词。 累世公侯,这绝不是一句嘴炮,而是真实存在的。 能在武将的道路上,屹立不倒,武艺和天赋肯定不弱。 至于勤奋,刘隅也从来没有怀疑。 自从刘隅见到他之后,他就一直在苦练。 在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目标,击败吕布,成为天下第一武将。 吕布屹立在所有武将心中的一座高不可攀的孤峰。 马超的志向就是要跨越这座高峰。 他所欠缺的,无非就是经验,只要他能在一段时间内,抓住和张飞,赵云切磋的机会,在不久的将来,就能迈步进入到一流武将的行列。 历史上的孙策有勇有谋,绝不会逞匹夫之勇。 他敢来救援颍川,自然也了解自己的情况,他不可能傻乎乎的单独站出来和自己手下的武将进行单挑。 他肯定会运用他最擅长的战术,突袭。 带着甲士冲入阵营中,将自己的阵营分解开,然后瞬间把阵营分割成无数的小块,在局部中战斗中,保持兵力的优势。 “这次不会出现的单挑的机会,除非他能冲散我设置的阵型。” 马超脸上露出一丝沮丧。被孽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打过的,竟然还没有机会和他交手, 这找谁说理去。 “怎么,子龙最近不给你比试了?” 马超还没有开口,赵云接口道:“孟起,皇叔已经交代过了,如果想比试,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 马超也想和他比试,可是这个赵云看着挺文雅,和自己打起来,是真下死手。 张飞就不用说了,他出手没有轻重,自己和他比试过几次,至今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他们武功路数自己已经了解,再反复对战的意义,也在逐渐降低。 刘隅看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孟起想要和其他人比试,也可以,我心中倒有一个人选,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拿下豫州北部,就能见到此人,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此人的招式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力量对于你来说,绝对是碾压式的存在。”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到最后,你还会败下阵来。” 马超有些郁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厉害人物。 怎么自己之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啊。 他在西凉学武时,知道吕布,华雄,其他的英雄人物,还真没有听说过几个。直到关羽温酒斩华雄,关羽、关云长的名字,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他认知中,这些人都是顶尖的存在,自己就算是稍逊关羽一头,也可以在这个时代,横扫无数人。 可自从跟了刘隅之后,他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高手。 张翼德和赵子龙也就罢了,他们毕竟也是在战场上打拼出来。在豫州还有一个隐藏的高手,关键有这样的身手,去哪路诸侯不得吃香的喝辣的。哪还用的着守在乡间。 这一切太不符合逻辑了,莫非此人是个痴儿? 马超想不通,比起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更让他疑惑不解。 “一个守在乡野,从没出豫州的人,主公是如何知道的?” “咳,咳。”每次说谎时,刘隅就习惯性的清一清嗓子,“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战争是件大事,一定要谋定而后动。在进攻颖川郡之前,我早已派斥候把豫州的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 “世家大族,人口情况,城门防御,兵力部署,当然,也包括乡野遗贤。都在探查的范围内。” 刘瑜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马超眼神中闪过敬佩的光芒。 “皇叔真乃神人啊!” 低调,低调,我知道这番话说的文采斐然,大气磅礴,但也不用这样赤裸裸的夸奖吧。 正当刘隅心中暗自得意时,斥候前来禀报。 “禀皇叔,阳翟四周出现士卒。” 刘隅淡淡而笑,从目前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按照他设想的方向进行发展。 “好,放他们进来吧。” “唯。” 甲士领命而去。 刘隅看着马超说道:“孟起,你去吧,记着一句话,把这些人放进口袋阵之后,你就带兵扎住口袋,这期间不能让他们有一个逃走,你能做到吗?” “主公放心,就算身死,也不会让他们逃走。” “之前都给你说过了。”刘隅神情凝重说道,“不要动不动说什么身死。” “在大汉没有中兴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死,要不然,光复汉室的任务交给谁来做。” 马超有些感动。 “主公放心,我必然不负使命。” “好,你去吧。” 马超行了一礼,转身带着士卒向定下的地点快速推进。 很快喊杀声,在从四面八方传来。 赵云听了一段时间,已经判断出这些人的兵力不低于万人。 “皇叔,听喊杀声,人数不少,如果我没有听错,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颖川所有的兵力。” “末将请命,带兵相助马孟起。” “子龙不用担心,这些人数不少,战斗力有限,凭借孟起一万士卒,对于他们绰绰有余。” “你也不用担心没仗打,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咱们真正的敌人袁公路派出的精兵,如果按时间来看,用不了两日,他们必然会到。” “皇叔,我记下了。” 第235章 骄傲?不存在 喊杀声没有持续太久,就落下的帷幕。 马超回来复命。 “主公,救援阳翟的士卒,被斩杀三千,活着七千余众。无一人逃脱。” 刘隅点头,对于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意外。 “这些士卒太弱了,我还没有发力,他们就已经败亡了。” 马超有些失望,感觉这一仗打的太不痛快。 刘隅示意让他按计划行事,马超急忙领命而去。 他刚离开,斥候来报。 “禀主公,离此十余里发现一队人马,正在快速向此处逼近。” “好一个孙伯符,来的好快啊!” 不愧是战场上的闪电将军,就他这种快速突袭的能力,的确让人防不胜防。 颍川郡的士卒刚刚平定,他就带着士卒,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古代战争中,速度就意味着一切,当年霍去病就是凭着无敌的速度,成了不世的威名。 不过刘隅并不慌乱,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孙策前来。 “子龙,出发。” 离阳翟不远处的一道官道上,战马上的孙策像一个闪电,快速无比向前推进。 他神情冷厉,眼神中透过一丝肃杀,像一头猎豹,在丛林中寻找猎物,只要有食物的出现,他就高高跃起,然后用锋利的牙齿,直接咬烂对方的喉管。 自从那日听到祖茂等人的谏言后,在他的脑海中,一直出现刘皇叔的形象。 他的年纪和自己相仿,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 孙策有些不相信,觉得应该是祖茂感激刘隅的救命之恩,故意夸大。 是真是假,今日一战便知。 孙策信心满满,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骑兵,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些骑兵都跟着他久经沙场,身经百战,战力强悍,罕有敌手。 如今士气正旺,杀意凌厉。 这一战必然能击败刘隅,只要他愿意带兵退出颖川,自己可以不伤害他的性命。 数里外的官道上,一群步卒,轻装简从,也在快速急行军。 眼看阳翟越来越近,孙策心中热血沸腾不已。他正要催马赶上去,却发现正前方的官道上。立着两骑。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两人英俊的面容上,自有一番气势。 阳翟被围,能在这里的,很明显是敌非友。 孙策正要毫不犹豫带着骑兵冲过去。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来将可是孙伯符?” 高速前行的战马被孙策一拉缰绳,战马前蹄立在空中,发出一阵嘶鸣。 “你是何人?怎么认识本将军?” “早就听闻文台将军有一子,英气勃勃,威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是刘皇叔?”孙策见他直接说出他父亲的名字,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不错,我正是刘隅。”刘隅脸上挂着招牌时的微笑,让人看上去如沐春风。 “皇叔既然知道我的姓名,想必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不错。”刘隅回答的很肯定,“袁公路见我带领围住阳翟,怕失去颍川郡,就让你带兵前来救援。” “那就请皇叔退出颍川,我在此保证,只要皇叔答应退兵,我保证绝不会派兵追击。” “自古有言,英雄出少年,此言果然不错。”刘隅慢慢说道,“想要我退出颍川也不难,只需要伯符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能够回答出来,我立马带兵退出颍川。” 英雄出少年?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你自己不是一个少年吗?怎么感觉像是年过古稀一样。 这个念头出来,孙策下意识又打量一遍刘隅,看面相还没有我大呢,装什么老成? 刘隅言语虽然有些刺耳,说话还算通情达理。 回答问题就能退兵,这种好事,这辈子都没遇到过。 刘皇叔身份尊贵,又和父亲交情不浅,能不动刀兵解决问题, 对于孙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皇叔此言可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岂有反悔之理。” “既然如此,皇叔问吧。” “颍川是不是大汉的疆土?颍川人是不是大汉子民?袁家四世三公受的是谁的恩惠?他如今做的是不是大汉的官?” 刘隅这些话,一出口,孙策瞬间愣在原地。 刘皇叔也太狠了吧,这些问题,虽然简单,却让他难以回答。 汉室衰微,乱象已显。 可毕竟没有改朝换代,天下还有很多人心存汉室。就算最有野心的人,也不敢在公开说颖川不是大汉的土地。 如果承认颖川是大汉的土地,刘皇叔就有名正言顺的征讨权力。 袁家的四世三公更不用说,他们是汉臣,世受皇恩,才有如今的权势。 孙策脸色微红,心情莫名的有些沮丧。 刘皇叔学问太高,自己想要和他比心眼,很显然是拿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刘隅几个问题,掷地有声,不但把孙策问的哑口无言,就连士卒也面面相觑。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孙策此时已经隐隐明白了刘隅的用意,他想用这份对话,直接瓦解士卒的斗志。 孙策有些后悔,他虽然不能确定祖茂说起其他项是不是真的。刘皇叔智谋过人,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诡计多端,倒是个真事。 三言两语,就能瓦解大军士气,这天下除了刘皇叔,谁能做到? “皇叔的问题,我答不出,不过我自幼从军,知道军令难违。” “哪怕是非不分,也要遵守吗?” 孙策不敢接话,自己的学识虽然不低,可若是跟刘皇叔比试,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皇叔既然执意不肯退出颍川,那只能兵戎相见了。” 刘隅淡淡一笑。 “伯符啊,当年我和令尊在虎牢关讨伐董卓时,你还年幼,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不怪你。可袁公路应该知道啊,他竟然还敢派你来,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想借我的手除去你。” 孙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语气虽然平和,可说出的话,却太骄傲了。 自己见过的人不少,见过骄傲的人也很多,但能将骄傲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的,也只有刘皇叔了。 “皇叔如此笃定,那咱们就战场上见胜负吧。” 刘隅呵呵大笑,声音穿透密林,在林中慢慢回响。 笑声落出,无数的甲士,出现在密林中,一个个弓箭上弦,只等刘隅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 第236章 你根本没有机会 孙策环顾四周,见士卒林立,弓箭在手,杀气腾腾。心中觉得有些不妙。 刘皇叔诡计多端,趁着和自己说话的间隙,偷偷让人包围了自己。 “早就听过皇叔仁义,今日一见,才是传言有虚。” 刘隅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淡淡嘲讽。他呵呵一笑,丝毫不在意。 “兵者,诡道也,伯符善于带兵,不会没有听过这句话吧。” 兵法他自然读过,可没想到刘隅竟然那么阴险,刚开始假装和自己套近乎,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对自己实现了包围。 “皇叔巧言善辩,我说不过你,可你趁着咱们说话的间隙,做出这等事,无论如何,也不是大丈夫所为。” “皇叔你想啊,若不是我念及你和先父的交情,我不会停下脚步。他若不停步,皇叔早已经被我斩于马下,哪还有夸夸其谈的机会。” 看着孙策不服气的小表情,刘隅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伯符,说的不错,我若不是念及当年和先将军交情,此时你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孙策有些哭笑不得,这好像是我的词啊。 刘隅话继续响起。 “伯符,你可以下马看一下,路两边是什么?” 在孙策的示意下,有甲士下马,推开枯木,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将军,是石漆。” “什么,石漆?”孙策脸色铁青,有些不相信。 “这边也有,四周都是石漆。”甲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隅淡淡笑道:“伯符,看到这些石漆,还认为林中这些人,是刚才偷偷埋伏的吗?” “我若不出现此处,林中的甲士,会万箭齐发,让你骑兵减缓速度,然后前后的粗大树木,会轰然倒下,你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火箭射出点燃石漆。大火瞬间就会吞噬一切。我想问下伯符,到时候,你如何脱身。” 孙策见识过石漆的威力,只要遇到明火,瞬间就能吞噬这里的一切。 按照他对石漆的了解,自己在羽箭的攻击下,想要逃出火海。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石漆不易寻找,不易储存,同样也不易运输,这里发现石漆,只能说明刘皇叔早已经在此处安排好了一切。 从接到袁术的命令下,孙策一路上快速推进,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 孙策坚信,就算刘隅派出的斥候能探听到自己消息,也不能这么可能快就把消息传过来。 算来算去,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自己还没有出发之前,刘皇叔就算计好了一切。 想到这里,想起祖茂谆谆教诲,孙策脸上冒出一丝冷汗。 这是一个什么的人,竟然将这一切算的如此清楚。 怪不得祖茂话里话外的意思,都不要跟他为敌。 此时他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刘皇叔早就设计好的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自己傻乎乎真跳进来,还自以为很聪明。 孙策的表情落在刘隅眼中,刘隅淡淡一笑。 “伯符,莫非认为我用计取胜,胜之不武吗?” 孙策还没有回答,只见刘隅一挥手,在他身后,一大批骑兵正在快速赶来。 孙策看着人数,足有五千人。 刘隅笑意浓郁。 “伯符,凭你手下这些人手,就算正面对战,你可有胜算?” 孙策神情凝重,看着杀气腾腾的精骑。摇了摇头。 “不能取胜,不过……” “不过在数里外,还有一万多步卒,等他们赶到,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听到这句话,孙策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傲气。刘皇叔把这所有的一切,都算的明明白白,自己的每一步,都能被他提前预知,自己在他面前,不再是战无不胜的将军,就是个小透明。 祖茂说的不错,和这样一个人对战,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皇叔心思缜密,智谋过人,不愧是大汉的肱骨之臣。佩服,佩服。” 说完,他翻身下马,恭敬行礼。 “败军之将,任凭皇叔处置,但还请皇叔放过这些兄弟。” “将军,万万不可,快快上马,我等护送将军杀出去。就算不敌,我等也愿为将军死战。” “愿为将军死战!” “愿为将军死战!” “愿为将军死战!” …… …… 孙策看着神情决然的士卒,眼神中有些感动。 目前的情况他知道,在如此精密的埋伏下,没有人能够杀出重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舍弃自己,保全手下士卒的性命。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他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场面重新静了下来,满脸沮丧的孙策,静静等待刘皇叔的答案。 这种场面很诡异,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陌生,在无数次的战斗后,他都在刘皇叔的位置上,静静看着跪地求饶的敌人。而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颠倒,他今天没有胜利,甚至连一丝取胜机会的都没有。 哪怕他发现有一丝取胜的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带领士卒冲锋,没有,一点机会都没有。 刘隅的没有让他等待太长,他的声音很快就传来。 “伯符,带着这些士卒,走吧。回去告诉袁公路,只要汉室存在一天,他都是汉臣。若是那一天,他有僭越的举动,我一定带人取下他的头颅。” “皇叔,真愿意放我等离开?”孙策眼神中满是疑问。 “我与你父亲一见如故,岂能失信于你。” “早听说人言,皇叔仁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皇叔放心,带给袁公路的话,我一定一字不差的带到。” 说完,向刘隅郑重行了一礼,翻身上马,带着士卒快速离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云突然开口道:“看的出来,皇叔很欣赏他,为何不趁此机会,把他留在身边?” 第237章 变化 孙策这样的骁勇之将,刘隅已经在心中盘算过很长时间。 把他收在自己的麾下,在目前的局势下,很难做到。 如今他家眷亲友都在袁术的庇护下, 无论开出多大的条件,让他归顺,都很困难。 这个时代,世家大族对于宗族的观念看的非常重要,他如果此时归顺自己,袁公路会第一时间,把他家人全斩杀。 自从孙坚死后,孙策心中就一直有一个志向,那就是重新建立起当年父亲那样的基业,这种信念如同一道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如果他心中这团火焰不能熄灭,任何人想要让他死心塌地的归服都十分困难。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刘隅才放弃了招揽他的想法。 他精心谋划,就是为了给孙策上一课,让他心中产生一丝丝的忌惮,只有这份忌惮存在,他就会像种子一样,只要有适合水分和营养,忌惮就会慢慢发芽,直到长成恐惧的大树。 “孙伯符素有志向,在这个阶段,他不会真心依附任何人,他在袁公路的麾下,也不过是暂时蛰伏罢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开袁公路,去找寻属于他的一份天地。” “子龙,按照计划取下阳翟吧。” 赵云行礼后,带着骑兵快速离去。 被困在阳翟的守军,经历两日的绝望后,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围困阳翟的守军阵型突然被一支骑兵冲乱,这支骑兵打着两个旗帜,一个硕大的“袁”字,一个“孙”字。 他们早就听说,在袁公的麾下,有一个将军,名叫孙伯符,此人出身将门,乃是孙文台将军之子,他虽然年幼,却罕有败绩。 “孙将军一到,阳翟无忧矣。” 孙将军也正如他们想象那样,突入阵营后,锐不可当。 他身后的骑兵同样骁勇无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敌军阵型冲散。 敌军阵型被冲散后,很快溃不成军,纷纷败退。 阳翟守军看着大胜即将到来,他们打开城门,拿着兵器,从城中杀出。 痛打落水狗,顺便还能刷一波军功,这样的机会,谁愿意放弃? 随着阳翟守军的加入,战斗更是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看着溃败的敌军, 阳翟守军心中瞬间腾起了一丝豪气。 阳翟刚被围时, 敌军看着挺嚣张的,特别是一脸胡须的大汉,好像叫什么张翼德,嗓门大的震耳欲聋,见他们不开门,在城门口,吹的那叫一个起劲。 当年俺平黄巾,讨董卓,战吕布,灭李傕,说的绘声绘色,跟真的一样。 他刚才和孙将军交手才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早知道他如此草包,当时就该出城一剑斩杀了他。 不跟你一番计较,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还动不动捅人几个透明窟窿,我看你长的倒像个窟窿。 正在这些士卒腹诽间,他们隐隐约约看到张飞的身影。 众人见状,急忙上前,谁都不愿放弃到手的功劳。 当他们来到张飞面前时,张飞两眼一瞪,气势逼人。 众人见张飞突然间这么有气势,都同时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人见状,急忙喊道:“兄弟们,不要怕,这人就是一个草包,你们都不要上,让我与他大战几百个回合。” 张飞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了。 “想和俺大战几百个回合,你以为你是吕布啊?” 说话间,张飞长矛直刺而出,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刺了一个大窟窿。 那人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这不可能?不可能? 幻觉,一定是幻觉。 这个念头出现后,他就直挺挺倒在地上,在震惊中死去。 张飞催马攻入人群,一杆蛇矛,在他手中翻江倒海,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随着张飞的反击,本来还在溃逃的士卒,纷纷停下的脚步,他们眼神中满是杀意,看着众人,像看着一个个待宰的羔羊。 守军眼看实在打不过,那就逃呗,赶紧往阳翟城里逃,只要逃回城里,凭借着阳翟坚固的城墙,足可以抵挡住这些人。 当他们逃到城门口中,城门早已经关闭。 “快开城门。” 喊声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轻易把城门叫开,大门依旧关闭,纹丝不动。 眼看越来的越近张翼德,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有些恼火。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这时关城门,等本将军进入阳翟城,第一个就要斩杀此人。 正在将领思索间,城墙站立着一人,他仔细看去,正是刚才在敌阵中威不可当的孙将军。 “孙将军,速开城门。” 被称为孙将军之人,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我乃皇叔麾下,常山赵子龙。奉皇叔之名,取了阳翟。皇叔有令,只要放下武器,真心归降的,既往不咎。” 听到这句话,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投降。 此时,混在阳翟军中的士卒,开始发挥作用。 “皇叔仁义之名,天下传颂,我等愿意归降。” 人都有从众心理,特别是这种绝境下,更会让人失去判断力,若是此时有一个人, 说出死战不降的豪言壮语,很有可能会激发众人的斗志。 有人开了头,众人纷纷响应。 “我等愿意归降。” “我等愿意归降。” …… …… 离开雒阳时,张飞曾想到会攻下阳翟,可谁都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顺利。 总共战死了不足千人,却歼敌五千,俘虏敌人一万多人。 这样的战损比,可以称得上辉煌。 孙策的援军,更是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就让皇叔用计退走。 “皇叔围点打援的计谋太妙了,阳翟一战,就把袁公路留在颍川的精锐消灭殆尽,此时颍川郡几乎没有像样的兵力。我们占领颍川已经没有任何疑问。” 刘隅没有说话,静静望着沙盘沉默不语。 他转过身来,开始颁布命令。 “翼德、子龙,你二人各率领一万精兵,稍作休整后,即刻出兵,翼德攻陈国都城陈县,子龙攻打梁国都城睢阳。” 两人躬身领命。 “皇叔,这个战术俺知道,围点打援,俺保证让每一个人来救陈都的全部消灭。” 刘隅摇头。 “你二人到了之后,直接发动攻击,务必一击攻破两座城池。” 张飞有点不理解,虽然围点打援这个战术,打的有些不痛快,可是他伤亡了小啊。 对于张飞的疑问,刘隅侃侃而谈。 “翼德,兵法之妙,存乎一心,说到底,就是一个字,变。” “为将者,不能墨守成法,要如水一般,以时而变,以势而变。” “围点打援,这个计策虽然不错,但在阳翟一战中已经使用,短时间内。再次使用,必然难于达到克敌制胜的效果。” 第238章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张飞虽然英勇,经历的战役毕竟太少。现阶段对于兵法似懂非懂。 他跟着刘备平黄巾之乱,跟着刘隅讨伐董卓,攻雒阳、长安,到如今攻打阳翟。这些战役,他虽然都在参与,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听令行事,并没有单独带兵作战。 兵法这种事,你如果不能像韩信一样天赋异禀,读几本兵法,就无师自通,然后带领士卒,攻必克战必胜。 那就只有一条路要走,像曾国藩一样,老老实实带兵,踏踏实实打仗,在战争不断积累经验,等所有牛逼的人,都死差不多,你就可以脱颖而出。 很明显,张飞属于后者。他没有韩信的天赋,短期内做不到战必胜,攻必取。 刘隅只能慢慢给他讲道理,再让他带兵打仗,让他在战争中磨练自己。 刘隅手下的将领,虽然英勇,但总体人数有限。 在刘隅的谋划中,张飞是能够独一面的大将,他自然不会放弃给他讲述的机会,至于他一时不能接受,也在刘隅的预料之中。 慢慢来吧,等他独自带领打的仗多了,他自然会有所进益。 赵云的表情就相对轻松,他对于兵法的理解,要比张飞深刻几分。 他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刘隅的意思,但也猜到一个大概。 郭嘉脸上带着笑意,用手轻抚颌下几乎不存在的胡须,哈哈大笑。 “主公深明兵法,一个“变”字就道出了兵法的精髓,实在让我佩服。” “奉孝,在长安时,咱们把酒畅谈之时,我就给你说过,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我这条计谋,能不能奏效,还需要和你参详一番。” 好话人人爱听,刘隅自然也不能例外,可为什么总会拒绝郭嘉拍马屁,原因很简单。 郭嘉最擅长的奇谋,能用到奇谋的时候,肯定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 战场凶险,一场失败就可能丢掉性命,这个时候,他要的肯定是郭嘉的计策。 若郭嘉都专注于拍马屁,那计谋只能自己谋划了。 在性命和马屁之间,刘隅毫不犹豫会选择前者。 郭嘉淡淡而笑。 “主公,取两地不知你准备何计?” 刘隅低声把自己的谋划说了一遍,郭嘉在心中沉吟片刻,觉得这件事可行。 颖川郡被攻破的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传遍豫州,甚至整个天下。 其余两地得到消息,围点打援,肯定是用不了了。 强攻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他们很难分辨出敌我。 “主公,这个计策虽然精妙,但对于协同作战的能力,要求的极高。” “奉孝所言极是。” 两人低头商议了半天。终于达成了共识。 刘隅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 “翼德听令。” “末将在。” “你带领的士卒要在两日后子时,来到陈县东门。见城中火起,就率军杀入,不得有误。” 张飞心里直犯嘀咕,此处离陈县不算远,自己急行军,用不了一日,就能来到陈县城下,何须用到两日? 见张飞脸上露出不解,刘隅淡淡说道:“翼德务必记住这个时辰,不能早也不能晚,若敢有误,必军法从事。” 对于张飞疑问,刘隅并没有解释太多,目前这一战,他要的是成功率,只有张飞能够按时到达目的地,自己的计划才能顺利推进。 见刘隅说的严肃,张飞不敢多言。 “唯!”然后接过将令,缓缓退至一旁。 “子龙听令。” “末将在。”赵云出列,英俊的面容之上,没有多少表情,眼睛也沉静无比。 “子龙到达睢阳的时间也是两日后子时,子龙可记清楚了。” “皇叔放心,末将记下了。” “你和翼德一样,见城门火起,从东门杀入,不得有误。” “唯!” 赵云接过军令,退到了一旁。 刘隅点头,若是论沉稳,在他手下的将领中,也只有陈到、陈叔至能和他有一拼。 刘隅没有再交待,他相信凭着赵云的天赋,已经明白了他的战略意图。 “孟起听令。” “末将在。” “着你带领精兵五千,扫平袁公路在颖川郡残存势力,不得有误。” “皇叔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佑维听令。” “末将在。” “把这份军令颁布下去,谁敢违命,必严惩不贷。” 张绣接过军令,小心翼翼打开看了一眼。 “主公,这是何令?” 刘隅笑着说道:“三令八申。” 张绣觉得名字有些奇怪,看了内容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似乎没有想到,出于才高八斗刘皇叔起草的文章,竟然如此简单。 三令: 一、一切行动听命令; 二、不拿黎民一丝一缕; 三、一切缴获要归档。 八申: 一、说话和气; 二、买卖公平; 三、借东西要还; 四、损坏东西要赔; 五、不打人骂人; 六、不损坏良田; 七、不调戏妇女; 八、不虐待俘虏。 虽然有些词语有些奇怪,但微一思索,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见众人没有其他问题,刘隅挥手示意几人快去准备。 几人领命而去,房间内只留下刘隅和郭嘉。 郭嘉淡淡一笑道:“佑维看到三令八申时,和我的表情差不多,他和我一样,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简洁的军令。” “奉孝啊,若说军令简洁,还得是高祖,当年他带兵入长安后,废除严苛的秦律,颁布三条军令,让长安城的百姓夹道欢迎。这段历史,奉孝不会忘了吧?” 经刘隅一提醒,郭嘉才想起高祖也颁布的三条军令。 怪不得,原来你们老刘家简单军令是有传统的。 第239章 世家的态度 颍川郡的情况正如刘隅预料的那样,围点打援之后,颍川郡的兵力几乎消失殆尽,即便留下少许兵力,也难形成强有力的抵抗力。 马超在短短几日就扫平的颍川郡的残余。 刘隅开始安排颍川郡的布防,从防御的角度来看,如今能够威胁到颍川安全就是袁公路。 刘隅计划把军事力量进行前移,以应对南阳出兵的压力。 袁公路在南阳囤有重兵,他之所以没派出南阳郡的大部分兵力,还是因为南阳郡的重要性,远远大于他的颍川郡。 南阳是光武帝龙兴之地,从光武中兴后,就一直非常重视南阳的发展。 南阳人口数百万,在如今这个时代,能和南阳郡相媲美的郡,几乎不存在。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隅才利用他与刘表的矛盾,在暗中推波助澜,让袁术在心底忌惮。 虽然没有见过面,刘隅对于刘表此时的态度也十分清楚。 虽然他也很想真正控制住南阳,可他却不敢悍然出兵。 自从占据荆州后,他心中的目标,已经明确,四个字,保境安民。 和郭嘉商议后,刘隅把颍川的兵力进行的前移,在颍川南部,利用地形设置了多批次的军事力量。 虽然不敢说能真正抵挡着袁术的攻击, 最起码能对袁术的军队进行延迟。 只要能延迟住他的进攻,刘隅就有信心迅速集结出一支士卒,快速开赴战场。 布置完这一切后,刘隅看着颍川的地图沉默不语。 从军事力量中来说,颍川郡已经完全落入了刘隅的手中,可刘隅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想要让颍川真正归服,世家大族的态度,是个关键。 从目前的形势看,世家大族并没有明确表态,很显然,他们不相信袁公路会就此退出颖川的历史舞台。 在世家大族眼中,谁占据颍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何在乱世中屹立不倒。 他们看似躲在暗处,足不出户。实际上每天把颖川郡的情况进行梳理。 他们很快得出了结论,刘隅的实力不强,占据颖川很可能是昙花一现。 世家大族的态度,刘隅丝毫不意外,颍川郡虽然落入了自己手中,可豫州的绝大部分还被袁术控制。 “奉孝,世家的态度,你怎么看?” “他们之所以闭门不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害怕袁公路的报复,我们只需要让他们知道,袁公路不可能再回来了,他们必然会来到主公府上,负荆请罪。” “奉孝说的不错,想让他们明白这些,只有通过不断的胜利。” “已经过了两日,翼德和子龙有消息了吗?” 郭嘉拿出一份战报递给刘隅。 “主公请看,他们已经占据睢阳和陈县,如今正带着骑兵,攻打其他的地方,如果按这个进度看,用不了几日,他们就能完成既定目标。” 无论梁还是陈,都是平原,在其境内,根本看不到任何山地,非常适合骑兵作战。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刘隅把手下的骑兵全部分给了两人。 骑兵的突击能力,在如今这个时代,绝对是碾压一般的存在。 “我们一连夺下了豫州三郡,奉孝觉得袁本初会怎么样?” “他必然会恼羞成怒,就算担心刘景升的威胁,恐怕也不会无动于衷。” “奉孝说的不错。”刘隅点头表示了认同,“从目前局势看,想要夺取沛国,恐怕会比较困难,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主公说的不错,攻取沛国必然会困难重重,袁公路手下兵力雄厚,想要强攻,即便是胜利,也会损失惨重,想要让袁公路分兵,还需要在刘景升身上做文章。” “看奉孝胸有成竹,想必已经腹有良谋。” 郭嘉哈哈一笑。 “说起来也算不上多高明的计谋,取下三郡后,主公只需要对方宣称要休养生息,麻痹袁公路。” “另外再去散播刘景升要去南阳郡的消息,袁公路必然起疑。等到袁公路放松警惕时,主公在派出精锐士卒,攻取沛国,如此才能一战而定。” 刘隅思索了片刻,觉得这种办法已经是谋取沛国的最优选择,若这条计谋行不通, 那就只剩下强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很快陈国和梁国两地已经被刘隅占领的消息,在颍川郡乃至整个天下传开了。 十日破三郡,这就是刘隅取得辉煌战绩。 这种战绩,就算是上古名将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早就听闻刘皇叔足智多谋,经过这件事后,才知道实际更胜传闻。 颍川郡世家大族被这个消息所震惊,他们看着刘隅的势头,看着颍川郡中的士卒遵规守纪,秋毫不犯。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 有刘皇叔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袁公路想要回到颍川郡恐怕已经不现实了。 确定这个消息后,他们瞬间换了一副嘴脸,一个个把名刺送了过来。 看着厚厚一沓名刺,刘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随意翻看了一遍。 已经确定,颍川郡的世家大族的都在其中。 其中自然也包括荀、陈两家,这两家在刘隅玻璃生意的加持下,财富积累越来越快,世家大族的地位也随着这一切水涨船高。 他们在刘隅在进入颍川郡时,也曾想来拜见刘隅,可是在心中权衡利弊后,还是选择了观望。 他们的家族的子弟,或投曹操,或投袁术、袁绍,却鲜有人来投刘隅。 在利益面前,显然政治的立场更为重要。 他们自己不会把家庭地位凌驾在利益之上。 郭嘉看着刘隅并没有任何表情,于是问道:“主公,这些人要不要请进来?” “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这些事就交给你来办吧,如果有人送钱粮,你知道怎么办吧?” “那还用说。”郭嘉笑容随意,“自然是来者不拒,主公不用担心我抹不开脸面,只要他们敢送,我都敢收。” “如今大汉衰微,正是他们用命之时,身为大汉子民,为大汉捐献些钱粮那是天大的荣耀,难道还有什么不甘心?” 第240章 琴声识人 世家大族进去之前满脸兴奋,出来后,神色沮丧。 荀绲、陈纪两人的表情,神情萎靡,如丧考妣。 他们进门后见到了郭嘉,郭嘉脸上没有丝毫骄傲,而是满是谦和,见到众人连忙执后辈礼,郭嘉越是如此,众人越心惊。 直到听到刘皇叔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后,他们脸上才彻底失去了希望。 在谈话的间隙,众人都给刘皇叔送上一波礼单。 说辞几乎一致,皇叔劳苦功高,劳师远征,今献上钱粮多少,聊表寸心云云。 郭嘉笑着把这一切收了回来,最后还不忘表达了一番感谢。 在众人离开后, 郭嘉看着厚厚的礼单,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元方,看到了吗?以后阳翟,乃至整个颍川郡,第一世家的称号可能就要易主了。” 陈纪也是老狐狸,何尝不明白荀绲的意思。 刘皇叔让郭嘉来替他接见世家大族的家主,就是在向他们放出一个明确的信号。 以后郭家的位置,在颍川郡的位置,将无人能撼动。 “这件事,也怪不得刘皇叔,要怪只能怪我等有眼无珠,没有及早认识到刘皇叔的不凡,要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局面。”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一阵唏嘘,其实他们两个都明白,刘隅刚进入雒阳时,就想把两人拉入的麾下。 为了争取他们的支持,把玻璃的工艺交给两人来做,还自愿放弃分成的比例。 在当时那个时候,他们虽然见识到刘隅的不凡,但刘隅实力弱小,连一块像样的根据地都没有,只能带领士卒,窝在一片废墟的雒阳城。 后来他占据长安,依旧不被他们看好,长安和雒阳的情况非常相似,都是古都,都已经几乎荒废。 占据了这两个地方,发展的潜力十分有限。 就军粮这一项,刘隅就很难解决。 如今不同了,他十日破三郡,实力雄厚,势不可挡,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豫州很快就会落在他的手中。 豫州自古是天下之中,境内土地肥沃,是大汉有名的产粮区,如果占据了豫州,粮食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在这个时代,粮食就意味着一切,你手中有多少的粮食,就意味说你手中可以有多少的军队。 如今刘皇叔天子在侧,大义在手,若再有粮食,未来的发展肯定不可限量。 …… …… 刘隅站在一处幽静的小院门口,听着小院内传来的悠悠琴声。 琴声悠远婉转,让人闻之忘忧。 一曲谈罢,院内声音传来。 “琴声突转高亢,必有英雄窃听。” 这话刘隅很熟悉,第一次他来拜见水镜先生时,就听到了这句话。 如今他又来到这里,水镜先生还是一模一样的说辞。 刘隅很是疑惑,难道自己站在门外,真的能引起琴声的变化吗? 还是这就是他的套路,别管有人没人,动不动就喊上一嗓子。 这两个原因,刘隅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不是玄幻,在这个世上应该没有超能力存在。 如果真有超能力,刘隅会毫不犹豫放弃一切,前去学习。 超能力对于刘隅的吸引力,很明显要远胜于此。 刘隅推开院门,走到水镜先生面前,恭敬行礼。 “拜见先生。” “原来是刘皇叔。”水镜脸上露出淡淡微笑,“怪不得琴声突然变得如此响亮。” “敢问先生,在门外听琴,真能引起琴声的变化吗?” “天机不可泄露。” 刘隅听到这句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什么天机不可泄露,都是糊弄人的手段罢了。 对于经历过后世唯物世界观教育的四有青年,根本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水镜先生似乎也觉察到了刘隅的态度,他轻轻咳嗽两声,开始转移话题。 “皇叔十日破三郡,如此战绩,就算遍读典籍,也鲜有这样的战例,皇叔如此年轻,就如此英雄,真乃大汉之幸,百姓之福。” 刘隅淡淡一笑道:“先生谬赞了,这三郡虽然取下,想要长期稳定,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水镜哈哈一笑。 “袁公路少谋寡智,他能得到如今的地位,靠的是袁家的底蕴,可袁家的底蕴在雄厚,在这个世道当中,也很难走到最后,以老夫看来,豫州早晚都是皇叔的。” 刘隅心里很清楚,水镜先生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这世间罕见的智者啊! 无论自己在外头怎么宣扬要休养生息,恐怕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面对如此厉害的人物,耍什么心眼儿、玩什么花招都是徒劳无益的,甚至可能会弄巧成拙。 只有以真心换真心,用最诚挚的态度去对待他,才有可能打动他的心。 毕竟像水镜先生这样聪明绝顶的人,一眼就能看穿虚伪和做作,只有真诚才能赢得他的认可和赞赏。 “先生慧眼,我连取三郡,袁公路必然会在沛国聚拢重兵,因而不得已出此下策。” “皇叔不必谦虚,你这招示敌以弱,可不是下策,以老夫看,不但是上策,还是上上策。” 水镜先生脸上的笑意始终不断,他看着刘隅继续说道:“皇叔配合此计的,恐怕还有刘景升这步棋吧。” “没错。”刘隅慢慢的回答,刘景升只想保护领土、安定百姓,他并不希望引起太多麻烦,让刘隅也有些无奈。“刘景升不会出兵,只需在荆州制造声势就可以了。” “身处这个混乱动荡的时代,刘景升却选择坚守一方土地,这恐怕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策。依老夫所见,他根本无法守住荆州这块地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和追求,谁也无法他人改变心意。”刘隅轻轻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如果刘表真有一点点雄心壮志,能够和刘隅从南北两地同时发兵进攻,必定会给袁术造成巨大压力,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这样一来,完全有可能一举将其击败,让袁术提前退出历史的舞台。 第241章 七成胜率不算多 “如果汉室宗亲,都能奋起守护大汉江山,天下又何至于此。” 刘隅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无奈,落在水镜眼中,尤其真切。 他知道刘隅这番话说的不错,如今在这个时代,掌握兵权的刘氏宗亲并不少,如果他们都以中兴汉室为己任,足可以震慑心怀不轨的各路诸侯。 可惜啊!他们虽然实力不弱,却各有各的小算盘,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稳做一个土皇帝。 自从刘隅在颍川郡带走徐元直后,水镜先生的目光就一直锁定他的身上。 从他入雒阳,进长安,到如今占三郡,水镜都看在眼中,他也越来越确定,汉室中兴,必然兴在此人身上。 入雒阳,收拢流民,屯田,税十取一。 进长安,诛杀董卓,建制,重整朝纲。 平三郡,击退袁术,整军,体恤百姓。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刘皇叔的志向,不在一城一隅。 他已经把这座天下默默扛在自己的肩头,虽然前途险阻,困难重重,他年轻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惧色。 元直幸得其主,必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水镜在心中默默想着,见刘隅眼神中流露一丝遗憾,开口劝道:“皇叔,既然来到老夫陋室,先饮上一杯酒,至于那些政务琐事,还是回到官署之后,再想吧。” “我见汉室衰微,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一时没忍住,感慨一句,让先生见笑了。” 说完,端起一杯酒,一口饮下。 水镜先生呵呵一笑,连饮了三杯酒,才缓缓说道:“皇叔身系天下,心怀万民,此乃是大丈夫所为,我一个闲云野鹤之人,岂会笑话皇叔。” “不过,如今战局已经到了此处,刘皇叔只需要准备妥当,如今最要紧就是刘景升,能够配合你的行动。就算他不出兵攻南阳,最起码也要对南阳郡进行佯攻,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叔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先生所言极是。”刘隅眼神露出一丝忧色,“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虽然我在南阳郡大肆散播流言,如果刘景升没有一点动作,恐怕不久就会被袁公路识破,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再想取沛国,就只有强攻这一条路了。” “强攻沛国,皇叔有几分胜算?” “五成。” “远远不止。”水镜摆摆手,脸上流露一丝笑意,“袁公路手下谋士不少,顶尖的谋士,却没有几个,他手下的将领同样如此,还不说袁公路兵马虽多,却军纪涣散,皇叔士卒虽少,却军纪严明,光这三点,就可以让皇叔的胜率来到七成。” 七成胜率,对于别人来说,已经不低了,可对于刘隅来说,却远远不够。 战争不是儿戏,不是小孩过家家。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一旦失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别的还好说,一旦出现危及到生命这种事情时,刘隅都慎之又慎,唯恐出现半点差错。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在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朴素的价值观。 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前世的记忆留在心头,他比任何人都恐惧死亡,都更明白生的意义。 七成的胜率在别人看来已经很高了,但在刘隅心中,依旧觉得胜率不大。 “袁公路兵马众多,我不敢掉以轻心。” 水镜先生淡淡笑道:“皇叔未虑胜,先虑败,正是名将风范。” “刘景升在荆州大力推广经学,目前正在广邀天下名士前去讲学,这件事皇叔想必知道吧。” 刘隅点头,这个消息,刘隅早已经知道了,兴办学校,大兴讲学,如果是在盛世,毫无疑问,这是利国利民之举,可如今这个时代,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此处,则是有些不合时宜。 乱世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世事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一旦身陷其中,谁也无法置身事外,想要在旋涡中站到最后,唯一的选择,就知道不断奋起,不断向前,直到击败所有的对手。 “不瞒先生,这些消息,正是我所担心的。我让人在南阳郡散布消息,袁公路自然也会派人进入荆州,去打探情况,如果看到刘景升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很快会识破我的计谋。” “他就算不全信,也会把重兵调到沛国,想要轻松攻占沛国,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皇叔所虑甚是。”水镜先生缓缓点头,刘隅说道此处,水镜也就明白了刘隅意思,“皇叔,老夫有些微名,也收到了刘景升的邀请,我闲云野鹤惯了,本不准备前行,听皇叔这么一说,老夫也突然有了兴致,明日我就启程,去荆州看一看。” 刘隅站起身来急忙行礼。 “有劳先生前行,我在此谢过了。” “此一去,老夫并不是为了皇叔,而是为了天下豫州百姓,天下苍生,豫州只有在皇叔的带领下,人民才能不受战乱之苦。” “皇叔若得了豫州,务必像今日这样善待百姓,这一点皇叔可能做到?” “先生放心,我愿以颍水为誓。” 水镜摆手道:“皇叔不必起誓,皇叔一诺,胜似千金,就不用这些誓言来保证了。” “不过老夫有言在先,我到了荆州后,会尽量劝说刘景升做出攻击南阳郡的动作,至于能不能成功,老夫也不敢保证。” “尽人事,听天命,这个道理我明白。” “好个尽人事,听天命,这就凭这句话,就当浮一大白。” 两人端起酒杯,饮了几杯酒,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刘隅也知道按照他对于刘表的了解,想让他攻击南阳恐怕有些不现实,刘隅也从来没有真正设想过这个计划,他要的就是让刘景升牵制袁术的兵力,只有这样,他的计划才能有足够把握成功。 刘隅放下酒杯,想起一件事,慢慢问道:“先生,喜欢结交天下名士,我向先生打听一个人,不知道先生听说过吗?” “皇叔请讲。” “此人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孔明。” 第242章 十二岁少年 诸葛孔明?水镜在脑海中想了半天,也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此人是哪里的贤才?恕老夫孤陋寡闻,不认识。” 刘隅推算出的时间点,和这些大致不差。 水镜先生认识诸葛亮,应该是他客居荆州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诸葛亮十七八岁,因为才学得到了水镜先生的赏识。 “他原本是琅琊人,也是名门望族,只是父母过世,他才跟着叔父诸葛玄从琅琊来到了豫章。后来诸葛玄豫章太守的官职被人取代,他带着诸葛孔明从豫州章到了荆州。” 水镜先生有些奇怪,看刘隅的表情,应该对此人颇为看重。 能被刘皇叔看重的人,此人学识应该不凡。 如果有卓绝的学识,天下应该有他的名声? 他喜欢结交的贤才,如果真有学问,就算他自己不认识,也该听人说起过才对啊。 水镜先生有些想不通。 “能让皇叔如此挂怀,想必此人学识渊博,不知此人如今居住在荆州何处? 老夫这次去荆州,应该当面去请教一番,才不虚此次荆州之行。” “如今他年纪不过十二岁,断然当不起先生请教两个字。” 水镜更是疑惑。 “一个年纪才十二岁的少年,怎么会让皇叔如此牵挂。莫非此人就如同当年的甘罗一般,十二岁智谋百出,已经有了成为宰相的能力?” “此时他能不能做宰相我不敢说,不过此人聪慧异常,远胜甘罗。” “他不但精通政务,军事,兵法,甚至奇门阵法都多有涉猎。” “我遍读史籍,能和此人比肩的,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这番话,说的水镜有些懵逼。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按照目前的阶段,还在家中读书,在这个世上还籍籍无名,就算他在怎么聪明,能不能成就一番事业,还要看以后的机遇和发展。 未来很多事情还不确定,孔北海年少时以聪慧闻名天下,名士李元礼对他赞赏有加,认为他长大后一定大有作为。 从目前的情况看,孔北海想要超过刘皇叔的成就,几乎不现实。 他偏居北海,关心治学,对治下的军队并不看重,这种做法,比刘景升有过之而无不及。 水镜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北海郡也被他人所兼并。 古今史籍中有多少王公将相,如同耀眼的星辰,在天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些星辰在刘皇叔眼中,竟然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刘隅见识卓越,智谋不凡,在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能让他如此评价的人,必然不同凡响。 可问题是,这个评价也太高了。 “未来的事,还不能确定,皇叔为何如此笃定?在年轻一辈中,皇叔的学识已经是一枝独秀,按照皇叔的说法,此人将来很有能和皇叔比肩。” 这个问题,当初在长安时,刘协就问过,此人的学识和自己比如何,刘隅当时就给出的明确的答案,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答案依旧没有多少变化。 “他此时和我想比,肯定不如我,如果再过十年,他的学识将不在我之下,如果再过二十年,我可就难以企及了。至于再往后,我也只能仰望了。” 诸葛亮出山前,已经满腹经纶。 在理论联系实际结合之后,就更加锐不可当。 如今这个时期,他是最耀眼的星辰,傲然挺立。无数贤才同样让人惊才绝艳,可无一人能够遮掩他夺目的光芒。 水镜先生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在他看来,刘隅的才华,已经让人望之生畏。 诸葛孔明的才华竟然会超越刘隅,这是何等造孽的存在。 “听皇叔这么一说,老夫更要去见识见识了。皇叔可知道诸葛孔明住在何处?” 这个问题刘隅有些头疼,按照时间点来计算,诸葛亮应该还没在隆中隐居。 “他叔父诸葛玄此时正在刘景升身边,先生到了荆州后,一问便知。” “皇叔和诸葛孔明是故交?” 刘隅摇头。 “我和诸葛孔明非亲非故,我也从没有见过此人,严格算来,是听人说起过,我对此人表现出的天赋十分看好。” 鼎中的羊肉一直在沸腾,腾起烟雾在室内缓缓飘荡。 水镜先生目光深邃,透过烟雾,似乎要把眼前的刘隅看清楚。 刘隅的这个理由,在水镜看到有些勉强,既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凭着别人几番说辞,就认定此人的学识成就,将来会到一个如此高的程度,这太不合常理了。 可刘隅眼神坚定,眼神中没有一丝怀疑。 就像太阳会东升西落,水会东流入海,一样笃定。 对于诸葛孔明,水镜越来越有兴趣,他甚至恨不得立马启程去荆州。 他要去看一看,被刘皇叔称作天纵奇才的诸葛亮会是怎样的存在。 从水镜府上出来后,刘隅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水镜既然答应这两件事,必然会全力进行规劝。以水镜知名度,有很大概率能说动刘景升。 刘表身长八尺余,姿貌温厚伟壮,少时知名于世,名列“八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景升的名士身份让他对于名士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刘隅这一次让水镜出山,也是这方面的考虑,毕竟名士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谈论起天下大势无形中就亲近了几分。 去荆州接诸葛亮一直在刘隅的谋划中,如今水镜先生准备去荆州,找诸葛亮。 就算诸葛玄不在刘表麾下任职,以水镜在荆州的人脉。也能找到诸葛亮,更何况如今诸葛玄就在刘表的麾下。 只要水镜能带回诸葛亮的消息,刘隅就会准备平定豫州之后,亲赴荆州,把诸葛孔明请出来。 一个百年难遇的大贤才,一个千古名臣,后世人心中完美的代名词。 在后世,听到诸葛两字,就会莫名觉得此人有智慧。 凭一己之力带火一个姓,除了诸葛亮,谁能做到? 光环背后,更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意难平。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 …… 第243章 驱虎吞狼 袁术的府邸之中,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阵阵怒吼。十日连破三郡,这战果着实令袁术惊愕不已。然而,孙策带来的话,却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 “传我命令,整顿三军,本将军要亲自领兵,定要将这三郡夺回来!” 袁术的怒吼声,如惊雷般在大堂内炸响,声音冷酷得仿佛能冻结一切。 看着怒不可遏的袁术,站在面前的谋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他们深知,此时的袁术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不但不会听取任何意见,还可能将丢失三郡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在生命与饭碗面前,他们都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主公啊,三军岂可轻动!”总有那么一些人,将生死置之度外,亦或确切地说,他们是为了坚守内心的那份道义。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阎象眼中,此乃天经地义,无需任何理由。 “刘皇叔新得三郡,士气如虹,此时若与之大战,若不能速胜,势必陷入僵局。届时,若刘景升来攻,南阳郡恐有危矣。”这个道理,袁术何尝不知,可他乃袁家嫡子,自出生起便备受赞誉,一路走来,可谓一帆风顺,何曾遭受过这般委屈。 “先生所言不无道理,然刘皇叔委实欺人太甚!若不能将其逐出豫州,我颜面何存?袁家颜面又何存?” “主公啊,欲成大事者,必有坚韧不拔之志,遭遇挫折乃家常便饭。遥想当年,高祖皇帝与楚霸王交战,屡战屡败,数次狼狈逃窜,抛妻弃子,犹如丧家之犬。彼时,高祖又有何颜面?倘若高祖只顾脸面,执意与楚霸王死战,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何来传承至今的大汉江山?” 袁术脸色阴晴不定,显然,阎象这番话如醍醐灌顶,直抵他内心深处。 用高祖皇帝来举例子,同样让他有些受用。 在袁术心中,高祖皇帝,是他偶像,也是他的目标。 正如当年高祖见到始皇帝说过那句话。 他非常认同,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就该手提三尺剑,成就万世之名。 他和高祖面对的情况也十分相似。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汉室衰微,群雄并起。 这都是成就功名的大好时机。 “先生觉得此事应当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睁睁地看着刘皇叔夺取豫州吗?” “主公莫急,属下有一计,无需一兵一卒,便可让刘皇叔乖乖退出豫州。” 袁术闻言,身子猛地前倾。“先生有何妙计,还请速速道来。” “刘皇叔十日连破三郡,不光咱们心急如焚,必然也引起天下诸侯的警觉。主公你想啊,各路诸侯皆想趁着汉室衰微之机,大肆扩张自己的地盘,又怎会愿意看到汉室出现如此强大的对手。” “先生所言极是。” “刘皇叔若取下豫州,有一人会比主公更加忧心忡忡。” 袁术听到此言论,如堕五里雾中,豫州本是他的地盘,自己丢了地盘,他人不来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岂会有人比自己更忧心? 袁术迷惑不解,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阎象。阎象嘴角微扬,不疾不徐地说道:“主公,倘若我等失去豫州,接下来应当何去何从?”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等唯有进军九江,进而谋取江东之地。” “的确如此,即便我们落败,仍有退路可走,然而有一个人,刘皇叔一旦占据豫州,他便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局,再无前路可进。” 袁术思忖须臾,便已洞悉阎象所言之人。“曹操,曹孟德啊。” “正是此人。 ”曹操盘踞兖州,北临袁绍之青州,南接徐州、豫州,西通河内、雒阳,东濒大海。袁本初兵强马壮,已坐拥三州,曹操纵然野心勃勃,亦不敢轻易对袁绍用兵。雒阳与豫州若尽为刘隅所得,亦将在实力上对曹操形成压倒性优势。他若欲夺豫州,须在心中仔细掂量。河内地域狭窄,且紧邻雒阳,毫无战略发展余地。细细盘算,曹操若要扩张,唯一可攻之地,便是徐州。” “徐州牧陶谦,虽不精于兵法战事,但其盘踞徐州多年,欲轻取徐州,实非易事。且彼时刘隅正冷眼旁观,若其略施小计,曹操便更无周旋之余地。” 袁术自幼便识得曹操,然对其殊无好感。 “宦官之后,能有何作为?就曹孟德那点实力,迟早被他人吞并。先生竟将其视作敌手,未免高估他了。” “主公,以我之见,此人心机深沉,志向高远,绝非甘居人下之辈。他胆敢孤身刺董,其勇可见一斑。他在兖州招纳流民,延揽贤才,显然亦欲在这乱世有所作为。”阎象关注曹孟德已久,深知其为人。 “先生之意,莫非是想让曹孟德从兖州发兵,在背后袭击刘皇叔?”阎象眼神冷冽如寒秋之风,令人不寒而栗。他移步沙盘之前,手指一处。 “让他攻击豫州,伤亡惨重,获利微薄,他怎会善罢甘休?倘若我猜测无误,此时他定已将目光投向一处,那便是雒阳。” “雒阳!” “天子!” 袁术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狂热,他万没料到曹孟德的野心竟如此之大,竟敢觊觎天子。“曹孟德麾下谋士如云,自然能洞悉问题的关键。若他出兵占据雒阳,将天子掌控于股掌之间,他当前的死局便能彻底扭转。我们只需派出能言善辩之士,承诺配合其行动,他必定会有所行动。” “主公,您试想一下,倘若曹孟德率军攻打雒阳,会有何后果?”“一旦雒阳遭偷袭,刘皇叔必然会率领兵马火速救援。” “而他若派兵救援,主公便可趁势出兵,不仅能轻而易举地击败刘皇叔,更能将豫州三郡尽数收复。” 阎象的这番剖析,令袁术心中狂喜。 “先生不愧是我的张子房,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我们无需一兵一卒,便能将刘皇叔的矛头引向曹孟德。” “好一招驱虎吞狼之计!” 第244章 发展受限 正如阎象所料想的那般,此时此刻,在兖州那宽敞而肃穆的官署之中,曹操手下那群智谋超群、心机深沉的谋士们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巨大的沙盘,仿佛要透过它洞察整个战局。 这些人皆身负雄才大略,但面对刘隅竟然能在短短十天内连破三郡这一惊人战绩时,脸上亦不禁流露出凝重之色。显然,即便以他们卓越的智慧与见识,对此局面亦感颇为棘手。 其中一名面色白净、长须及胸的中年文士忍不住叹息道:\"刘皇叔果真乃天赋异禀之人啊!仅用区区十日便斩获如此辉煌战功,其实力之强、手段之高明实在令人心生畏惧。\" 他身旁另一人则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昔日我等虽听闻刘皇叔颇具英雄之气,却未曾料到他竟有这般惊天动地之能。如今观之,此人实乃当世豪杰,不可小觑。\"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又有一人高声说道:\"眼下形势对我方极为不利,若不速速想出应对良策,恐日后局势愈发难以掌控。诸位皆乃英明睿智之士,还望群策群力,共同谋划出兵方略!\" 中年文士便是那足智多谋的戏志才,只见其眉头紧皱如麻花一般,满脸皆是忧愁焦虑之神色,令人一眼便能看出其内心正承受着巨大压力。 想当初曹操历经千辛万苦方才平定叛乱,并顺利收服了青州兵,使得自身兵力得到极大增强,但就在众人为此欢呼雀跃之时,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却悄然浮出水面——粮草供给严重不足! 要知道此时军中人数众多,而兖州一地所产出的物资粮食实难满足庞大军队所需。于是乎,在曹操的营寨之中时常可见饿肚子的士兵们啃食树皮,充饥果腹。 面对如此艰难窘迫之境,戏志才心知肚明,留给自己思考应对之策的时间已然不多,如果不能尽快寻得妥善方法解决粮草短缺一事,那么后续产生的恶果必将难以估量。 此刻的他正在心中暗暗揣测种种可行之计谋,然而每想到一种可能都会令其心情越发沉重一分,就好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兖州在这片荒芜贫瘠的土地上,庄稼稀稀拉拉地生长着,仿佛是在艰难地挣扎求生。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卒们,他们如钢铁般坚不可摧。这样的场景让人不禁心生困惑:如此恶劣的环境,怎能孕育出强大的军队呢?然而,现实就是这样充满矛盾。 面对日益严峻的粮食危机,曹操陷入了深深的困境,犹如被囚禁在黑暗的牢笼中,苦苦寻觅着出路。在万般无奈之下,他竟然动起了死人的念头,这想法如同九幽地狱中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粮食就是极其宝贵的战略物资,其重要性如同阳光对于万物生长般不可或缺。而兖州地区本就资源匮乏,宛如一个即将枯竭的水井,如果不能解决粮食问题,曹军就如同失去水源的鱼儿,难以维持长久的战斗力。 此时此刻,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寻找一个稳定可靠的粮食供应地! 经过深思熟虑,曹操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豫州这块肥沃富饶之地。 在他精心策划的蓝图中,夺取豫州已成为下一阶段势在必得的目标,仿佛是猎人瞄准了猎物,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只要能够占领豫州,不仅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的粮食问题,更能为自己的实力注入强大的动力,如雄鹰展翅高飞,直冲云霄。 豫州地处天下正中,河网如织、水流交错纵横,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自古以来就是着名的粮食产区。 然而,现今统治豫州的袁公路,却横征暴敛、强取豪夺,对百姓毫无怜悯之心,其统治自然如沙雕之塔,一碰就倒。 袁公路虽声名赫赫,但其实不通军事战略。他的将领和智囊团成员,即使在当今时代,也绝非出类拔萃之人。 所有这些,都让曹孟德有了无尽的信心和底气去迎接一切挑战。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 若是豫州尽入刘备之手,那么曹操想要对豫州有所企图,恐怕就难以得逞了。 原因如下:其一,从道义上讲,刘备身为汉室宗亲,乃大汉皇叔,也是这个朝代名义上的统治者。 所以,他无论攻取豫州还是其他地方,都顺理成章,旁人难以找到反驳的理由。更何况他麾下猛将如云,关羽、张飞、赵云等皆有万夫莫当之勇。 当年虎牢关之战,此三人合力大战吕布,打得对方落荒而逃。 这般场景,曹操可是亲眼目睹。更让曹操忧心忡忡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刘皇叔。刘皇叔在曹操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这些日子,每当曹操回忆起与刘皇叔的点点滴滴,便感慨万千。 遥想昔日,王司徒寿宴之上,二人初次相遇,曹操便如鹰隼般敏锐地察觉到,此人必非等闲之辈。 此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无一不印证了曹操最初的判断。尤其在曹操行刺董卓之前,刘皇叔竟如未卜先知般,精准预见了事情的结局。 不仅如此,他还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和谋略,竟然能够未卜先知般地推算出刺杀失败之后,如何安全逃离雒阳城的具体时间以及最佳路径。 多亏了刘皇叔倾尽全力的援助,曹操才得以成功避开各路追兵布下的重重包围和封锁线。 如果没有刘皇叔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恐怕当年曹操早就已经命丧黄泉,成为吕布手中的一缕亡魂了。然而,真正让曹操对他刮目相看的,还要数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虎牢关之战。 在这场战役之中,刘皇叔所展现出来的卓越才能可谓是令人叹为观止。 无论是面对狡猾如狐狸一般的李儒时那种处变不惊、机智灵敏的应对方式; 还是在调遣军队排兵布阵之时表现出的有条不紊、沉稳果敢的指挥风格,无不让曹操心中暗暗为之惊叹不已。 第245章 攻雒阳,迎天子? “十日连破三郡,足见刘皇叔对豫州是志在必得啊!如今选择偃旗息鼓,依我之见,多半是为了麻痹袁公路。” 戏志才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观点,“行百里者半九十,此理刘皇叔岂会不知?他一旦出兵,必不会再让袁公路有染指豫州的机会。” 戏志才的话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程昱无奈苦笑道:“皇叔若占据豫州,不但会彻底打乱主公的全盘计划,还会将我们彻底封锁在兖州这片土地上。届时,我们将进退失据,欲图进一步发展,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戏志才紧盯着沙盘,并未接话。自从刘皇叔进军豫州的消息传来,他便日夜沉思,苦寻对策。在他脑海中,早已有了一个清晰的方案,只是这计划有些惊世骇俗,所以他一直犹豫不决。如今见刘皇叔十日破三郡,他深知若再无任何行动,曹操恐将永困兖州。 “主公,属下有一计,不仅可解当下困局,还能让主公在未来的局势中崭露头角。” “志才,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刘皇叔带领士卒攻击豫州,此时雒阳必定空虚,主公可亲率领精骑,借道河内直取雒阳,只要占据雒阳,迎还天子,主公这盘困局就算盘活了。” “攻雒阳,迎天子!”曹操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错,汉室虽然衰微,天下依旧是大汉的天子,天子在这个时代,依旧有着不小的号召力,只要我们迎回天子,奉天子以令不臣,就能在大局上掌握主动。” “志才说的虽然有道理,可须知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天子占据雒阳,刘皇叔护卫左右,此乃天道。我们要贸然进兵,是为不道。” “以不道攻有道,就算取胜,也必然被天下诸侯所不容。这件事,还请主公三思。” 荀彧听到要带兵攻打雒阳,没有犹豫,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 曹操正沉默不语,若有所思,一旁的程昱突然插嘴道:“文若啊,自古以来,凡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道与不道,本就没有明确的界限。只要我们攻下雒阳,迎回天子,便能借天子之名发号施令。刘皇叔虽自称为汉室宗亲,但若他不听天子之命,便会在天下人面前,丧失信誉。届时,我们与袁公路联手,前后夹击,必能将其击败。” “德谋啊,无道之事岂能长久?我们即便能攻下雒阳,迎回天子,也必然会引起天下人的反对。刘皇叔乃聪慧之人,怎会不明白我们的意图?他必然不会甘心接受天子之命。如我所料,他定然会召集天下诸侯,对我们群起而攻之。” 荀彧的这番话,让曹操深感赞同。刘皇叔此人,绝不会墨守成规,更不会为了虚名而耽误实际。 如果自己真的将天子迎回雒阳,那么与刘皇叔的兵戎相见便已是定局。 他唯一顾虑的是,刘皇叔实在太过强大,自己手下的将领和谋士,是否能够抵挡住他的攻击。 对于此答案,曹操忧心忡忡,他深知刘皇叔的骇人之处,也领略过他那令人惊惧的心计。若非走投无路,他绝不会将刘皇叔视为自己的敌手。 “文若与德谋所言皆有理,此事究竟该如何推进,尚需谋定一个万全之策。” 戏志才缓缓颔首,显然对曹操的言辞颇为赞同。 “既攻雒阳、迎天子之举难以施行,那若救天子呢?” “救天子,如何救?”曹操发问道。 “刘皇叔出兵豫州,致使雒阳空虚,此等情形,我们能察觉,袁本初又岂会视而不见?” “要袁本初攻打雒阳?届时天子身陷险境,我等再出兵营救?志才啊,此举实有不妥。” “袁本初现今正与公孙伯圭激战,无暇他顾,雒阳之事,他定然无心参与,否则刘皇叔岂会趁此时机出兵豫州?” “此外,据我所知,袁公路在其领地内可谓是说一不二,他又怎会希望天子驾临,诸事须向天子禀报,这岂不是自缚手脚,权势受限?” “更重要的是,袁本初雄踞冀州、青州、并州,实力超群。若我等从他手中夺回天子,必然会引来他的疯狂报复。以兖州目前之实力,实难抵御袁本初之怒啊! 曹操深谙谋略,对局势了如指掌,他所提出的这三点,可谓针针见血。 “主公莫忧。”戏志才泰然自若,显然已洞悉其中关键,“正如主公所言,袁本初一无兴趣,二无嫌隙,不会出兵洛阳。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无此野心。主公莫忘了前些时日有关吕奉先的消息。” 曹操闻此言语,眼神瞬间明亮数分。 吕布踏入冀州后,如同一颗璀璨星辰迅速崛起,他率领麾下甲士,在黑山军的精锐中所向披靡。有时,他仅率数十铁骑,便胆敢冲击黑山军阵势,一日数回,每次归来,都携回无数首级。 吕布那无与伦比的攻击力,不仅令黑山军土崩瓦解,就连袁绍军队也心生畏惧。 吕布宛如杀神降世,深深烙印在众人心头。 黑山军盘踞冀州多年,占尽地利,战术灵活多变,与袁绍军队多次交锋,胜负难分,双方并未展现出明显的优势。 然而,吕布的横空出世彻底打破了这一平衡。 他们精心布设的壕沟陷阱,在吕布的赤兔马面前,宛如坦途。 看着吕布挥舞的方天画戟,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吕布竟然只带着几十个骑兵,就对阵营展开了无差别攻击,而自己却拿他没办法。 这打法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没过多久,黑山军首领张燕便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吕布果真乃是名震天下、数一数二的猛将!其勇猛程度令人咋舌,绝非自己所能匹敌。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意识到与吕布正面交锋无异于自寻死路。 既然明知不敌,那么对于张燕而言,应对之策也就显而易见了——逃跑。 毕竟,他们能够在冀州地区盘踞多年,并非凭借着盲目死战,而是依赖于灵活多变的战略和迅速转移的能力。 一旦形势不妙,立刻撒腿就跑,这便是他们生存之道。 张燕当机立断下达命令,全体黑山军迅速撤离战场,向安全地带撤退。 第246章 趁乱局,救天子 黑山军溃败逃窜之后,吕布自觉立下赫赫战功,便迫不及待地请求袁绍为其增兵。 在与袁绍会面时,吕布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表示自己在击败黑山军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并信誓旦旦地宣称要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继续为袁公立下新的功勋等等。 吕布的一番表态,不但没有打动袁绍,反而让袁绍对他产生了怀疑。 在袁绍看来,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 吕布固然勇猛善战,但正是因为他如此骁勇善战,才让袁绍心生忌惮。 毕竟,当初吕布仅凭区区几十名骑兵就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战力,如果真的给予他数千精骑,那冀州还指不定姓啥呢。 其实这并不能完全怪袁绍,毕竟吕布过去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难以信任。 想当初,吕布先是在丁原帐下将其杀害,随后又投靠董卓又将其诛杀。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跳槽之事屡见不鲜,但像吕布这般每到一处便过河拆桥,吃饭砸锅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面对如此劣迹斑斑的吕布,袁绍自然不会过多迟疑,果断地回绝了他的请求。 经此一事,二人原本就脆弱不堪的信任彻底破裂。与此同时,吕布部众劫掠百姓的消息也传入了袁绍耳中。 在当时那个混乱的时期,类似事件时有发生,倒也不足为奇。 然而,对于此时此刻的袁绍来说,这无疑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心中那棵早已被猜忌滋养长大的树苗,如今已如参天大树般根深蒂固。 吕布虽然谋略不多,但能在一个乱世中脱颖而出,自然也不是傻子,很快他就发现了袁绍的态度。 他虽然勇猛,毕竟在袁绍的一亩三分地上,自然害怕袁绍突然做出丧失理智的行为。 袁绍同样有这样的担心,此时他们二人不但没有任何信任,反而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袁绍想要吕布离去,但如今却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袁绍要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曹操至此已然洞悉戏志才所言深意。刘皇叔短短十日便攻破三座郡县,此等壮举必令袁本初心生忌惮。 他既不愿看到刘皇叔势力逐渐坐大,又无心恭迎献帝,此刻还欲将吕布逐出帐下。 如此一来,几件事情交织在一起,袁绍便有充足的理由打发吕布走人。 而对吕布而言,此时此刻的他已无处安身立命。 雒阳虽已残败不堪,但总算有个栖身之地; 更为关键的是,天子恰好身处雒阳城中。 只要他能够占领雒阳,那么他必将如同当年的董卓一般,执掌天下权柄。 至于是否会遭到刘皇叔的报复,他并不担心。 他很自信,他相信凭他举世无双的武艺和手中那杆威震天下的方天画戟,环顾当今天下,无人能与之抗衡。 “志才啊,此事究竟有多大胜算呢?”曹操面带微笑地问道。 只见戏志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宛如庭院里绽放的娇艳花朵:“主公放心,少说也有八成把握!” 戏志才继续分析道:“袁本初帐下那帮谋士可都非等闲之辈,个个精明得很!他们最擅长揣摩袁本初的心思了,又怎会看不透其中利害?” “倘若他们真没悟透,那也无妨。我与郭文则有些交情,我可以给他去封信,给他提个醒。” “依我看呀,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早已洞察到袁绍如今面临的窘境,这种能在袁绍跟前立大功的良机,他岂会轻易错过?” 袁绍旗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异常,但真正具有举足轻重影响力的,还得数冀州本地的士族门阀。 郭图这个来自颍川的外来户,在冀州毫无根基可言。 要想在袁绍集团中立稳脚跟,他唯有紧紧抱住袁绍这棵参天大树不放。 袁绍这个人内宽外忌,依照他这样的性情,郭图若想抱紧大腿,那就必须对其百般迎合、谄媚奉承才行。 想到此处,曹操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志才啊!此计确实绝妙无比,如果一切都能够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下去,那么吕奉先必定会率领大军进攻雒阳。而那时,我们便可趁乱将天子安全地护送到兖州。” “对于此事,我心中仍有一丝忧虑,刘皇叔智谋过人,堪称当世奇才。既然天子此刻身在雒阳,以他的智慧和谋略,又怎会对可能发生的变故毫无准备呢?恐怕他早已暗中部署好了兵马,严加防范了吧。” “关于雒阳的兵力状况,我早已通过斥候将所有信息都摸得一清二楚。刘皇叔出兵征讨颍川的时候,带走了四万名精锐之士!这样算下来,如今留在雒阳城中的士卒数目肯定超不过两万。” “仅仅两万兵马而已,却既要分兵驻守雒阳周围大大小小的各个关隘,又得保证城内的安全防御工作滴水不漏,兵力必然捉襟见肘。” “如果吕奉先可以亲自率领一支军队,集中全部力量对某一个关隘发起猛烈进攻,一旦顺利破关而入,雒阳城便会像一座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措施的空城。” 听了戏志才所言之后,曹操心中已然明悟,当下便下定决心要采取行动。 如今刘皇叔进攻豫州,实力不可阻挡,在不久的将来,豫州必然会落在他的手中。 留给自己选择的余地已然所剩无几。若想于这乱世之中成就一番伟业,岂能继续因循守旧、畏首畏尾? 必须果断出击,方可抢占先机!曹操深知时不我待,机遇稍纵即逝。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决绝。他明白,前方道路崎岖坎坷,但只要心怀大志、勇往直前,定能克服重重困难,实现自己的抱负…… 第247章 战损比 刘隅坐在营帐内,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情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份情报来自荆州,上面详细记录了那里发生的一切。 水镜先生不知道使用了何种手段,成功说服了正在举办文学大会的刘表,让他开始整顿军队。 刘隅心中暗自惊叹,水镜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三言两语就让刘表改变了方针。 尽管刘隅清楚地知道,以刘表目前的实力和态度,即使整军也不会轻易出兵参战。但这已经实现他的战略目标。 只要刘表有所动作,尤其是开始整军备战,与之相邻的袁术必定会心生忌惮。 毕竟,谁也无法预料刘表下一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刘隅算定袁术不敢冒险,他不敢把南阳郡的士卒推进沛国,南阳郡在袁术心中的位置,显然比沛国重要的多。 他把情报递给郭嘉。 郭嘉快速看一遍,慢慢说道:“主公,如今一来,袁公路不可能往沛国派出士卒。进攻沛国的计划也该向前推进了。” 刘隅点头,这一段时间内,刘隅对外放出消息。 偃旗息鼓,休养生息。 他本以为沛国得到这个消息后,会放松警惕。可结果却恰恰相反,沛国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正在厉兵秣马,整军备战。 刘隅有些诧异,很显然这个结果和他的预测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沉思了一段时间,也终于明白。对方不是傻子,短时间调整,根本就无法让他们彻底放松警惕。 要想让他们放松警惕,除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任何动作。 长时间的等待,显然不符合刘隅的计划。 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雒阳。 雒阳留下的士卒不多,多数兵力都守住了关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雒阳城几乎是一座空城。 更让刘隅担心的是,雒阳除了刘备能带兵打仗外,再也没有身经百战的将领。 一旦有人能够攻破雒阳周边的关隘,就会迅速来到雒阳城下。 从明面来说,天子就在雒阳城中,这就给了一些野心家提供了动力。 袁本初对于天子兴趣不大,唯一感兴趣就是身在兖州的曹孟德。 曹孟德手下谋士不少,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他们必然能看出雒阳空虚的现实。 刘隅不知道曹操会不会突然对雒阳发动攻击。 他不愿冒险,也不能冒险,他只能在豫州速战速决,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雒阳的安全。 他不再等待,开始对沛国的战斗进行布置。 “翼德、子龙、孟起听令。” 三人快步走出,躬身行礼。 “你三人每人带一万士卒,直扑谯县,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同时发动攻击。” 三人领令,带着士卒快速向谯县推进。 三路大军很快就到了谯县城下,然后就开始了攻城。 这场战斗,有些出乎刘隅预料,攻击并不顺利,反而有些艰苦,由于谯县城墙坚固,攻击持续了一天,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刘隅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卒,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在冷兵器时代,城墙在防御方面的加成几乎达到了极致。 看着十几米高的城墙,光靠人力进行向上攀爬,毫无疑问,需要的不仅仅是技巧,更是勇气。 看着久攻不下,刘隅宣布退兵。 这种攻坚战,损失太大了,对于刘隅来说,这种买卖太亏本了。 记得近代有一位着名的军事家李云龙同志,曾经说过一句话,让刘隅印象深刻。 赔本的生意老子可不干。 被调回来的张飞有些着急。 “皇叔,再让我带兵攻击一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俺保证能攻下谯县。” 刘隅有些无奈,刚才的攻势他已经看了很明白了,如果他们坚守不出城,想要攻破别说一个时辰,就算两个时辰,同样会有些困难。 “翼德,军中无戏言,你可愿立军令状。” 一听要立军令状,张翼德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没有了精神。 他只是不甘心,攻击这么久,死伤这么多大兄弟,他想为这些兄弟报仇。 见张飞不说话,刘隅开口说道:“翼德,两军对战,正是生死存亡之际,越来此时,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为将者,要不骄不躁,一旦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判断,就会让无数人因此失去性命,你明白了吗?” 张飞点了点头。 “皇叔说的话,俺记下了。” “皇叔,一个时辰想要攻破此城是有些困难,可如今再让士卒攻击六日,谯县还是很有希望被攻下的。” “子龙说的不错,刚才攻城时,我大概算了一下,我们和守军的战损比是三比一,我们这一战,死伤近三千人,他们死伤的人数应该在一千人。” “此城的守军足有一万,如果按照这样的频率进行攻击,六日后,他们会死死伤人数超过七千,到时候,守城的压力最骤然增大,这是攻破此城最好的机会。” 众人听到战损比这个词虽然觉得有些新颖,但在刘隅后续的解释中,他们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众人见刘隅把观察如此细致,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敬佩。 “如果按照这样战法,等到攻破此城时,我军伤亡会超过两万,这种伤亡程度太大了,很明显不符合方略。” 刘隅知道此时不是说教的时候,他看着沙盘。 慢慢说道:“刚才我观察到了此处的地势,土质松软,翼德你明日带领士卒,从此处开始挖一个坑道,直接挖到谯县城中,到时候我们从这条坑道攻过去,必然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飞听的目瞪口呆,这种攻城的方式他还没有听说过,原来打仗并不是一对一强攻。 刘隅看这条路线,在沙盘详细画出来,然后才问张飞。 “这条坑道多久能挖通?” “三天。”张飞看着狭长的路线,给出了自己答案。 “两天,最多两天。”刘隅摇了摇头,“时间越长我们被守军发现的几率越大,所以这件事要按照最快的速度进行。” 张飞明白其中的关键,点头答应。 刘隅继续说道:“子龙和孟你二人带领士卒,在这两日内,还要继续攻城,不过攻城频次和气势可以逐渐减少。” “唯。” 第248章 力量上的较量 谯县的攻城战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皇叔的攻城队伍似乎逐渐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未能攻克城池所带来的压力,又或者是其他未知因素的影响,他们的攻城力度变得越来越小,甚至出现了明显的疲态和斗志丧失。 谯县的守军们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他们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轻蔑与嘲讽。 早些时候,他们便听闻过刘皇叔率领军队在短短十天内连破三座郡县的辉煌战绩,如此恐怖的战斗力令他们心生畏惧。 同时也激起了内心深处更强烈的战斗欲望。然而,从两日的战况来看,刘皇叔手下士兵的实际表现却远不如传闻那般强大。 仅仅过了两日,士兵的士气已经跌入谷底。 原本高昂的斗志如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沮丧和失望。 面对这样一支士气低落的军队,想要攻破谯县城池几乎是天方夜谭。 守城军人们暗自庆幸,同时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多信心。 他们坚信,只要保持警惕、坚守阵地,就一定能够抵挡住刘皇叔的进攻。 他们甚至开始幻想,在不久的将来,刘皇叔的大军,就会无功退走,他们如果趁势杀出,击败刘皇叔也并非难事。 正当谯县守军沉浸在击败刘隅大军的幻想时,张飞率领着他的部下,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在谯县城中。 什么情况?这也太诡异了,谯县四门紧闭,他们是如何进入的? 本来还是斗志昂扬的谯县守军,被诡异所震惊。就像泄气的气球,瞬间失去了斗志。 张飞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瞪大双眼,紧盯着眼前的守军,仿佛瞬间化身为一尊杀戮之神。 张飞势如破竹,迅速攻破城门,城中守军一片混乱。 就在此时,赵云和马超率领另一支精锐部队杀入城内。他们与张飞相互配合,形成强大的合力,进一步瓦解了守军的抵抗意志。 守军们亲眼目睹了刘皇叔麾下将士们的英勇善战,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此刻,谯县守军终于明白。之前对刘皇叔的嘲笑是何等愚蠢可笑。 他们深刻认识到刘皇叔所统领士兵的强大战斗力。在这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中,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刘隅攻下谯县后,开始张贴告示安抚民众。 把这一切做完后,郭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主公,如今我军刚刚占领谯县,士气正盛,此时正好一鼓作气,攻下整个沛国。” “奉孝说的不错,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去找一个人。” “主公要找谁?” “许褚,许仲康,他武艺高强,不在翼德之下,最关键的是,他就是本地人,如果能把他收拢麾下,对于我们占领沛国有很大的好处。” …… …… 谯县几十里外小道上,刘隅正带着众人缓缓前行。 由于刚下了一场雨,道路显得非常泥泞。 马超看着弯弯曲曲的泥泞小路,心里直犯嘀咕。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真的会住着一个绝世高手吗? 看着不像,如果真有这么地方,早就离开此地了。 随着道路做越来越狭窄,马超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重。 “主公,你确定许仲康就住在前边?” “不会错的,前几日我早已经派人来此探查过了,再往前走上两三里。就能看到一处村落,许仲康就住在前方村落中。” “他的武艺真有主公说的那样厉害吗?” 刘隅淡淡一笑。 “孟起,一会见到仲康,你可以和他比试一番,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以你现在的武艺,很难在他身上讨得便宜。你如果想战胜他,最少还得数年之后。” 数年之后,马超有些气馁,从他出西凉以来,碰到的武将中,除了张佑维,其他人都能胜过他。 本以为这次来找到许仲康会是个例外,谁知道他的武艺同样在自己之上。 一个个都这么厉害,自己找谁说理去。 看着张飞一脸得意,马超心中有点郁闷。 “主公,此人的武艺与翼德相比如何?”马超脸上露出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神情。 “若单论武艺,他或许不如翼德精湛;但若是比拼气力,则更胜翼德一筹。依我之见,他俩的武功应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马超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他目视张飞,眼神中的表情十分明显。 你不是得瑟吗?不还是和我一样,胜不过许仲康吗? 看着马超有些嘲弄的表情,张飞脸上的笑意瞬间怔住。 他力量上能胜过俺,这怎么可能? 张飞自从桃园三结义到谯县之战。他参与的大小战斗不少,遇到对手也很多,能在力量上胜过他的,只有号称天下第一的吕奉先。 对于吕奉先的武艺,张飞虽然嘴上不怂,可骨子里也不得不承认,吕布这厮的武艺太高了,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胜过他。 如今听皇叔的意思。许仲康的力量如此之强,岂不是和吕布有一拼吗? 刘隅似乎察觉到了张飞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翼德莫要心急,许仲虽实力不俗,但毕竟不如你久经沙场,若是生死间的较量,他必然会败在你的丈八蛇矛之下。” 听到刘隅这番话,张飞眼神中没有多少喜色,反而脸上带着一种蠢蠢欲动。 “佑维,你一会不准出手,让俺先会会许仲康的武艺。” 马超点头,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既然皇叔说的如此清楚,想必许仲康武艺不弱,翼德既然想和他先对决,自己倒也乐得自在。 先让翼德试试他的武艺。如果翼德能轻易获胜,自己对于此人还有一战之力,若是翼德败下阵来,自己也就不用出手了。 自己出手也是孔夫子搬家,净是输(书)。 第249章 误会 几人缓缓骑马行走,路边树木繁盛,许多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盛开。 雨后清晰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气息钻入到刘隅的鼻中,让刘隅这些天紧绷的心情瞬间得到了舒展。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见识过太多的死亡和杀戮,刘隅那颗本来还柔弱的心,渐渐变得非常坚硬。 但每次见到这种宁静的景象时,他还是忍不住微微动容。 宁静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众人又行了一两里,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就像炸雷在空中响起,惊得林中的几只麻雀振翅高飞。 “来者何人?” 刘隅耳中嗡嗡直响。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壮汉,暗自腹诽。 问话就问话,有必要喊这么大声吗?我们这些人又不是聋子? 铁塔般的壮汉,露出一身腱子肉,眼神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警惕。 “许褚,许仲康?”刘隅试探性的开口叫了一声。 “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是他,怪不得声音这么大。 “我是刘隅,刘云起。” “这位是张飞、张翼德,赵云、赵子龙,马超、马孟起。我们几人听闻仲康武艺高强,特意前来拜会。” 刘隅语气平淡,态度谦和,配合他淡淡的笑意,很容易拉近与人之间的距离。 按照刘隅的理解,自己自报了家门后,接下来许褚说久仰大名,几人寒暄,然后自己一番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模样,许褚就纳头就拜,口称主公。 谁知事情根本没有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许褚大喊一声。 “贼人休要用计打我耕牛的主意,若在敢向前一步,就让尔等做刀下之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你许仲康你是不是眼神有问题。你看我们这些人的模样,像是来偷你家牛的吗? “仲康你误会了,我几人并不是盗匪,听说仲康武艺高强,特来前来拜见。” 刘隅把自己来意,重新又说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 “刘隅,刘云起。” “刘云起,谁啊?不认识。”许褚眼神中闪过一丝疑问。刘隅看他的模样很明显不想作伪。 刘隅刚才腾起自尊心,瞬间被击碎,不是吧,许褚这小子多久没有出去过了,竟然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也不怪刘隅有些自恋,自从他在雒阳出现后,他便以几首诗词,赢得才高八斗的名声。 后来拿着天子诏书号令天下诸侯出兵讨董。在虎牢关前打得天下第一的吕布落荒而逃。 占据雒阳,收拢百姓,大兴学校,屯田富民。 见董卓混乱汉室,入长安使用连环计诛杀了国贼董卓。 在王允引出西凉之乱后,又是刘隅提前派士卒带到了长安城,在李傕威胁天子之时。派兵诛杀乱贼,救天子于水火之中。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轰动天下的大事。 就算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带兵攻打豫州,十日破三郡这件事早就整个天下传开了,你仲康就在豫州城,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许褚看着几人脸上的警惕之色丝毫不减,如今天下大乱,盗匪横行,许褚守护家乡,没少和盗匪打交道。 由于许褚勇武有力,很多盗匪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盗匪并不死心,就此离去,而是变着法的麻痹许褚,想要趁他放松警惕时突然发动袭击。 盗匪试过几次,都险些成功,若不是许褚的武艺实在惊人,自己家乡的耕牛早就被盗匪洗劫一空了。 正因为如此,许褚很警惕。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一群人,一个个身骑战马,精神饱满,很显然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谁能衣服如此鲜艳,还骑着高头大马。 既然不是普通人,那自然就非奸即盗,要不然谁会来到穷乡僻壤之地。 “像你们这样的我见多了。”许褚淡淡说道,“你们几人一出现,我就知道了你们目的,速速离开,要不然休怪我手中的长刀不长眼睛。” 许褚眼神闪着智慧的光芒,一副山人早已经看透一切嘚瑟模样。 这模样落在刘隅眼中,有多欠揍就多欠揍。 你许褚不是以武艺闻名于世吗?装成一副智珠在胸的样子给谁看啊! 许褚在呵斥过众人后,见他们不但没有离去,还都带着一副戏谑的表情看着自己。 什么情况,把我的话当成空气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许褚不能忍,他拿起长刀就向着众人走去,既然你们不愿意走,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长刀的厉害。 许褚缓缓前行,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势就增加一分。 长刀拖在泥地上,划出一道道长长的痕迹。 马超看着许褚身上散发的气势,越来越确定刘隅说的不错,此人的武艺和自己相比,只高不低。 张飞被他身上的气势所吸引,看起来,这家伙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他身上的这股气势却是实打实的,没有一丝作假。 “高手啊,真是高手,想不到如此荒僻之地,竟然会有这样高手。” 张飞战意盎然,跃跃欲试,只等刘隅一声令下,他就下马和许褚战个痛快。 赵云站在刘隅身后,一脸平静,许褚身上展现出的气势,丝毫没有让他动容。 他也看出了此人武艺不弱,凭着这份武艺,在如今这个时代,成就一番事业,绝非难事。 看着越来越近的许褚,刘隅内心生出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他看了一眼战斗欲望爆棚的张飞,微微一叹道:“既然说不清,那就打吧,许仲康的武艺不弱,翼德多加小心。” “皇叔放心,俺老张什么架势没见过,就算吕奉先在前面,俺也能捅他几个透明窟窿,何况他一个乡野村夫。” 张飞下马,把丈八蛇矛拿在手中,上前走了几步,站定身形。只等许褚前来。 见张飞立在中间,许褚眼神也凝重了几分。 他已经感觉到面前这个人不一般。可是他就并没有气馁,也没有停下脚步,他依旧有信心打败张翼德。 许褚又走了十几步,他大吼一声,手中长刀带出一道凌厉的刀光,向张飞砍去。 第250章 天生神力的许褚 “恶贼,拿命来。” 许褚突然喊的这一嗓子,差一点没把刘隅送走。 这声音也太大了,如果自己和他对战,不需要他用长刀攻击,直接用声波攻击,自己恐怕就死翘翘了。 “哈哈哈,来的好。” 见许褚攻过来,张飞毫不示弱,两人瞬间战到一处。 两人交手招式很快,凭着刘隅的见识,一时看不清谁占据上风,可两人声波功在刘隅耳中,那是不相上下。 许褚每出一招,必然伴随着爆喝,声如雷鸣,震耳欲聋。 张飞声音也不遑多让,声音从他口中不断传出,许褚的声音虽然洪亮,也没遮住张飞的声音。 刘隅眉头紧锁,你们两个这个阵势,确定是打架吗? 怎么感觉招式还没有声音凌厉。 幸亏你们是空旷地带,若是在屋内,还不把房顶掀翻了。 马超看的目瞪口呆,如果刚开始许褚展露出来的气势,让他半信半疑,此时他已经完全确认,自己不是许褚的对手。 正如刘皇叔说的那样,他的招式明显不如翼德精妙,可他力量太恐怖了,张翼德和他仅凭力量对轰的时候,都难占据上风。 对于许褚的力量,赵云也发现了这种现象,刚开始他以为是许褚武艺对于他力量释放有加成,看了一会后,就知道许褚力量和他的招式没有任何关系。 无论他的武艺强与弱,都对于他的力量影响不大。 “天生神力。”赵云眼神中闪过一丝兴趣,如此天赋异禀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常见。 在无数次爆破音后,两人的声音在终于弱了几分,刘隅收起有些烦乱的心情,仔细看两人交手。 经过长时间的交手,两人的交手都慢了几分。 从刘隅的眼光看,两人还处于僵持状态。 刚开始交手没多久,张飞脸上就没有任何轻视的神色,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力量太强了,怪不得在来的路上,刘皇叔就说过光凭力量,他还在自己之上。 此时张飞已经完全相信了刘隅说的话,如果光凭武功,许褚早已经败下阵来,可是每次自己即将获胜时,许褚总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这种恐怖的力量,足以让他下一招必杀的技能,胎死腹中。 速胜不行,只能在战斗中找寻破绽。张飞默默盘算着,他相信随着时间的进行,许褚的力量就会大幅度的减弱。 只要自己能在力量上占据上风,战胜许褚,就不在话下了。 张飞算盘打得啪啪响,可结果却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 五大三粗的许仲康在和他交手一百多招后,力量依旧澎湃强劲,没有丝毫减弱的态势。 张飞在心中暗自叫苦,许仲康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能将恐怖的力量保持这么久。 “天生神力。”张飞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在心中暗自叫苦的,不光有张飞。许褚的心中同样惊涛骇浪。 张飞、张翼德,谁啊?从哪里跑出来的,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许褚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在他遇到的对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力量能和他接近。 张翼德力量十分恐怖,自己自诩力量无敌,也仅仅能胜他一筹,再加上此人招式凌厉,反应迅捷,很显然是久经战阵,如果不是自己在力量上还有优势,此刻恐怕早已经败下阵了。 随着两人交手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两人的速度力量虽然都减弱了许多,可狠辣程度却丝毫没减。 刘隅看了一会有些担心,自己是来收许褚的,不是让你们生死相搏的。 “翼德、仲康,速速停手,在这样打下去,恐怕要两败俱伤了。” 仲康和翼德伤到谁,都对自己的计划不利。 两人也明白其中的凶险,可如今交手半天都没占到便宜,心中都憋着一股劲,自然谁也不愿意就此退出。 刘隅又看了片刻,见两人没有分的打算,已经明白他们的想法。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刘隅目视赵云,慢慢说道:“子龙,看你的了。” 赵云眼光如炬,自然也看出了两人的凶险,他知道张飞的性格,就没有上前干预。 赵云丝毫没有放松,握住手中长枪,只等有人遇险,就出手相救。 此时得到刘皇叔的命令,赵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比起被动得防守,主动的进攻更让赵云青睐。 他向前踏一步,手中长枪如同一道闪电,同时攻向两人。 两人虽然正在交战,也保持着该有的警觉,见赵云攻势迅猛,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两人本能向后退了两步,才堪堪躲开这波攻击。 赵云身形向前两步,已经挡在两人中间,手中动作不停,一招快似一招,把两人逼的连连败退。 “翼德、仲康,皇叔有令,立刻停手。” 两人还想再战,可面对赵云的连番攻击,哪里还能有机会腾出手来? 本来赵云的武功比他们两人只稍胜一筹,可如今两人一番苦战后,早已经精疲力竭,面对赵云凌厉攻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子龙,不打了,不打了。” 张飞说完这句话,退到一旁大口喘气。 见张飞退后几步,赵云瞬间把攻势都倾斜到许褚身上。 许褚身上的压力骤然提升了一倍。一颗心脏被赵云压的几乎喘不出气。 他脸色涨红,眼神被震惊所代替。 他没有想到赵云的武艺竟然这样高。 此时他已经确认,刘隅一伙人应该不是盗匪,盗匪如果有这样的武艺,还用得着和自己套近乎,来哄骗自己吗? 张飞、赵云的武艺,他都已经领教过了,他非常肯定,两人的武艺都不在自己之下。 如果他们真想要自己耕牛,就不会和自己讲江湖道义,他们会一拥而上,同时向自己发动攻击。 如果两人同时攻击,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 “停手……,停手……,不打了,不打了。” 许褚汗如雨下,在赵云的连番攻击下,比张飞还要狼狈几分。 第251章 石盘 赵云收起长枪,眼神中带着淡淡笑意。 “皇叔,幸不辱命。” “子龙好枪法。”刘隅由衷赞道。 赵云脸上有着淡淡笑意,自从他在虎牢关前与吕布对决之后,赵云就明白了自己的差距,这段时间以来,闲暇时一直在磨练自己的武艺。 他自信自己的武艺,比当初在虎牢关前大有进益,他期待着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遇到吕奉先,他手中这杆长枪,一定要和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再较量一番。 能不能战胜吕布,赵云并不知道,毕竟自己进步的同时,吕布也不会止步不前。 但赵云依旧豪情万丈,武学的初衷不就是不断向着更高更强处迈进吗? 过了半晌,许褚口中的粗气终于匀称了几分。 从刚才赵云的称呼中,许褚已经明白了刘隅的身份。 皇叔? 天子皇叔!刘隅,刘皇叔。 许褚脸上有些尴尬,他仔细回忆刚才的情景。 刘皇叔刚见到自己时,礼数周全,言语谦和。 听说自己武艺高强,特意前来拜会自己。 可是自己不相信,误以为他们是盗匪,拿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想到这里,许褚有点尴尬,当今天子皇叔,前来拜见自己,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自己还偏偏不领情,这要是说出去,会不会让人惊掉下巴。 他走到刘隅面前,急忙行礼。 “刘皇叔屈尊降贵,来到此处,失礼之处,请皇叔恕罪。” 许褚这句话字斟句酌,像极了同族最有学问的先生。 “仲康不必如此,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怪你,是我想见你心切,才没有让人先送上名刺,这样论起来,还是我有错在先,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许褚见刘隅不但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还把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心头腾起了一股暖流。 看刘皇叔年纪不到双十之数,竟然有这么宽大胸怀。 书上说英雄出少年,这句话果然不假。 看着许褚一脸感动,刘隅知道自己的态度,起到了作用。 从被天子承认皇叔之后,刘隅在招揽人才的过程中,一直在总结经验。 最后发现经验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态度。 谦虚低调,态度平和,再表达一些求贤的决心,这件事也就成了一大半。 见许褚还在自我感动中,刘隅开始笑着和他套近乎。 “仲康,我们从谯县一路过来,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不说让我们去你家吃几杯酒。” 许褚憨憨一笑。 “皇叔请。” 几人随着许褚来到他的村落,村落不小,四周被石块垒起,四周站着一些壮丁,手持弓箭等各种兵器,见刘隅等人走来,模样十分警惕。 许褚笑着向刘隅解释道:“近日些总有匪患来到此处,劫掠粮食,幸亏我们族人不少,才勉强抵挡住他们的进攻。” “我们把贼人赶走后,贼人仍然不肯善罢甘休,三天两头前来侵扰,我们要时时警惕他们前来进攻,所以才发生了刚才的误会。” 自从黄巾之乱开始后,天下动荡,流民四起,虽然发起黄巾之乱张角早已经伏诛,但四处逃窜的流民、盗匪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为了生存,在四处流窜,只为了能一饭果腹,有衣遮寒。 他们心中没有律法,也没有规则,甚至连道理都没有。 他们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那就是活下去。 刘隅知道这是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如果不能解决吃饭问题,所有公序良俗,所有道德规范,都统统成了一纸空谈。 在许褚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一处小院,院子不大,摆放的东西也十分简单。 许褚招呼几人坐下,他去让人准备酒菜。 刘隅在小院中,缓缓扫过,目光在一处石盘上停了下来。 “看到了吗?这个石盘就是许仲康平时练功用的物件。” 马超看着硕大的石盘,有些目瞪口呆。 “主公,这不可能吧,这块石盘少说也有四百斤,许仲康他能举起来吗?” 刘隅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而是问张飞。 “翼德,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飞摇了摇了头,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四百斤啊,谁会拿着一个四百多斤的石盘练功,这也太逆天了吧。 赵云走到石盘前,伸出双手用力衡量了一下石盘的重量。 “许仲康天生神力,很有可能就是这块石盘练出来。” 见赵云说的很肯定,马超眼神中还是有些不相信。 “不可能,觉得不可能,仲康虽然天生神力,但要举起这块石盘,也是非常困难,怎么会拿着此物进行练功。” 刘隅用手指了指石盘两边。笑着说道:“孟起,看到了吗?其他地方粗糙无比,只有这两处光滑如新,如果不是练功时磨平的,又是什么情况? ” 几人听到刘隅这样说,才仔细看上石盘,刘皇叔说的果然不错,这两处地方,果然光滑如新,很显然是用手打磨的。 正在此时,许褚走了过来,见几人围着一块石盘观看,拘谨一笑。 “山村贫瘠,并没有太多兵器,所以我就想到用石盘练练力量,让诸位见笑了。” 马超嘴巴微张,眼神满是震惊,真让刘皇叔说对了,这块石盘就是许褚练功用了。 张飞有些不服气,他蹲下身来,双手扶住石盘,气沉丹田,他大吼一声,石盘缓缓从离开地面。 看到这一幕,马超的嘴巴张的更大了,这什么情况? 这块沉重的石盘,张翼德也能举起来。 石盘离地有半尺,张飞已经脸上通红,很显然,此时他已经用了全力。 他还想再把石盘向上再举几分,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用力,都在难向上半分。 他暗自用了两次劲,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极限。 他轻轻放下石盘,额头之上已经满是汗珠。 刘隅淡淡一笑。 “仲康你来试一下。” 许褚带着几分笑意,来到石盘前,他用力握住石盘,用力向上抬起,石盘慢慢离开地面,来到身前。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并没有露出吃力的表情。 第252章 调兵 刘隅再一次被许褚的力量所震撼,这力量如果在后世,就算去工地搬砖,也是扛把子的存在。 许褚连续举起几次之后,才缓缓放下石盘。 虽然许褚额头上微微有汗,但刘隅看的出来,如果许褚用尽全力,还能再举上几次。 没办法,在纯力量领域,天生神力优势太明显了。 许褚看着一脸尴尬的张飞,露出两个大白牙。 张飞脸上胡须乱动,一张黑脸之上,比刚才更黑了几分。 伤自尊了。 刚才两人比试到最后,被赵云强行分开,此时两人心里谁也不服谁。 都觉得自己如果战到最后,一定会获胜。 许褚此时嘚瑟的原因,也正是因为此事。 两人的表情都落在刘隅的眼中,只见他微微一笑,看着赵云说道:“子龙你来试试看。” “唯!” 赵云双手握住石盘,猛地一用力,石盘离开地面,直接来到他的胸口。 赵云露出这一手,刚才还一脸嘚瑟的许褚,瞬间怔住了。 什么情况?他本以为赵云只是武艺高强,如果比拼力量的话,肯定是自己更胜一筹。 谁知道,硕大的石盘被赵云举在身前,并没有见他有多吃力。 刘隅呵呵大笑。 “子龙好功夫,把石盘放下吧,耽搁这么久,我还真有点饿了。” 说完,目视赵云。 赵云也是聪明之人,自然也明白刘隅的意思。 他把石盘轻轻放在地上,脸不红心不跳,显得十分潇洒随意。 赵云这一手看似潇洒,可刘隅却知道,刚才赵云在举起石盘时,用了一股巧劲,若真让他像许褚一样,来回举上几次,他同样会十分吃力。 许褚此时已经懵了,在力量这个层面上,他连遇到和自己接近的人都没有,谁知道今天,竟然遇到了赵云。 赵云那一手,随意把石盘就举了起来,实话实说,他是做不到的。 他脸上嘚瑟的表情变成震惊。 许褚的表情落在张飞眼中,不知怎的,本来还有些烦闷的心情,莫名就好了几分。 他咧开大嘴哈哈大笑,笑声竟然还有几分欢愉。 在张飞笑声中,几人来到案前。 随意喝了几杯后,众人气氛也活络了许多。 刘隅吃了几块不知名的野菜后。就突然觉得没有了胃口,不是因为乡间的酒菜简单,而是张飞和许褚吃饭时,发出的声音实在让他有些无奈。 看着张飞和许褚吃东西,刘隅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两人都是饿死鬼托生,一人手中拿着一块羊肉,任由汤汁滴在衣衫上,两人依旧没有丝毫停顿。 不停把肉块往嘴里塞,口中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刘隅本以为,刚才两人对决时,发出的音波攻击,已经是天下无敌。 他没有想到,两人在一块吃饭的声音,更是让人直接崩溃。 这声音也太响了,知道是两个人在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只饿狼呢。 看着两人吃饭,刘隅有点生无可恋,如果他有选择,他一定会直接离去,再也不回头。 刘隅望着天上云卷云舒,暗自长叹。 想要在乱世中成就一番事业,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需要你克制欲望,稳定情绪,保持理性,忘记好恶。 在你心中只能有一个目标,中兴汉室。 在刘隅的无限遐想中,两人终于结束了愉快的吃饭之旅。 当两人揉着肚子,打着饱嗝时,刘隅知道所有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刘隅感觉到天地瞬间安静,心情莫名也好了几分。 此时他看院内的石盘都觉得凭空生动了许多。 他稳定一下情绪,露出真诚的笑容,看着许褚。 “仲康啊,如今天下将乱,盗匪四起,朝廷广纳贤才,此乃大丈夫建功立业之良机。你武艺高强,英雄无比,此时不出,更待何时?你可愿随我一同出去,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刘隅这番话说的情深意切,在配合着刘隅人畜无害的表情,对于许褚这样的大汉来说,很有杀伤力。 刘隅甚至可以预见,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许褚就会满口答应,跟着自己离去。 谁知道,事情的发展,直接出乎他的意料。 许褚在犹豫片刻之后,直接回绝了。 “多谢皇叔好意,正如皇叔所说的,如今盗匪横生,此处就经常受到盗匪的侵扰。” “这些盗匪烧杀抢掠,无所不作,见此处富庶,已经盯上了此地,我们虽然打退了他们几次进攻,但他们不久就会再次前来。” “如果此时我跟随皇叔离去,盗匪再来时,族人必然会被他们所害。” “基于这个原因,我不会走,我要留在此地,保护他们的安全。” 大汉以孝治天下,其中能够突出孝的地方,就在宗族之内。 就算是刘隅,也不能说服许褚放弃族人,去跟着自己打天下。 就算此时许褚答应跟着刘隅出去,刘隅也不能接受,一个把孝放在一旁的人,心中必然没有忠的影子。 一个人如果没有忠孝,能力越大,破坏性越强。 “仲康,最近一次盗匪来是什么时候?” “十几日前,来了一伙盗匪,被他们赶走,临走时,他们放下狠话,要纠集同伙葛陂,前来报仇。我算一算时间,他们如果要来,恐怕就在这几日。” 葛陂?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刘隅突然想到关于许褚的记忆中,有过这个名字。 葛陂带领盗匪万余人来攻打此地,直接把许褚打的精疲力尽。若不是许褚的神勇发挥,恐怕此处会被夷为平地。 如今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刘隅不知道记忆会不会出现偏差,但一想到贼兵万余人,刘隅心中还是有点担忧。 “这里山青水秀,景色宜人,我既然来了,就准备在此处暂住几日。” “孟起,你持我的手令,速回谯县,告诉奉孝这里的情况,让他给你调拨五千骑兵,速速前来,不得有任何延迟。” 马超见刘隅说的郑重,急忙躬身领命。 出门后,骑上战马,快马加鞭向谯县赶去。 第243章 活着才是硬道理 马超走后,刘隅的脸色依旧凝重,无数前世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翻腾。 能在浩瀚历史中出现的盗匪,实力必然不同寻常。 据说葛陂手下万余的盗匪,都身经百战,在无数次抢劫生涯中,锻炼出不俗的战斗力。 就凭着这一点,就让刘隅有些心忧。 这次他出来找许褚,带的人并不多,除了赵云、张飞、马超等人,也就寥寥数骑。 凭着刘隅手下的配置,就算遇到大规模的军队,刘隅他们也能逃走。 可问题是收服许褚的关键时候,刘隅自然不想刚才的铺垫,付之东流。 他思索片刻,就决定留下来。 留下来单独对付盗匪和遇到他们就逃命,完全是两个技术层面的问题。 刘隅担心他们人数众多,一拥而上,就算赵云和张飞能护住自己,许褚宗族也会有大量的人被杀害,如果他不能在此时力挽狂澜,许褚就会认为他是一个庸主,自然也不会被许褚所敬服。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刘隅刚才一开口,就安排马超去调集手下最精锐的骑兵。 看着刘隅的凝重表情,张飞有些不理解。 “皇叔,区区几个盗匪,用不着那么谨慎,只要他们敢过来,俺老张向你保证,来一个俺杀一个,来两个俺杀一双。” “这次盗匪来一万多人,且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翼德有没有信心,短时间内战胜他们。” “一万多人?还是老卒?”张飞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他知道刘隅见识一向渊博,说出这句话,自然有他的依据,他把目光投向许褚,“仲康,你到底惹谁了?怎么会被这样一伙盗匪盯上?” 许褚听到刘隅想在此处住上几日时,他也没有太在意。即便刘隅要调集五千骑兵来到此处时,许褚心里还以为这是属于权贵安全感不足在作祟。 要知道五千骑兵,在这个时代非常恐怖的存在,毫不夸张说,骑兵一旦冲杀起来,就算上万的步兵,也无法阻挡其锋芒。 当他听到盗匪会带着一万余人前来时,许褚才有点着急了。 他虽然勇武,但也知道一万多人的盗匪是什么的概念。 如果被他们冲进来,自己族人恐怕都难逃被屠杀的厄运。 “皇叔,他们真的会来一万多人吗?” “葛陂这个人我听说过,如果是他前来,一万多人肯定错不了,他手下的流寇战力强悍,装备精良,战斗力根本甚至比一般的士卒都强上几分,此人在汝南郡横行无忌,就连袁公路数次想要剿灭他,都没有成功。” 许褚一脸凝重,此时他已经完全相信刘皇叔所说的话,他也明白刘隅要在此处住上几日和调集骑兵的目的,盗匪实在太强大了,凭目前这些人手,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刘隅默默计算着骑兵到来时间,在心中暗自盘算,盗匪到来的时间能否进行延后。 正在此时,被刘隅派出去,探查情况的士卒快马赶来。 “禀皇叔,东北方向发现大量盗匪,看他们来到方向,应该是此地。” 刘隅心中一惊,他们来的好快啊,看来在骑兵被调回来之前,此地免不了一场恶战。 “子龙,翼德,你们带领几名骑兵趁他们立足未稳,冲杀过去,记住,气势一定要足,能延迟他们的动作,让他们心生忌惮后,就速速撤回。” 赵云,张飞,躬身行礼,转身上马。 张飞对着身后几名骑兵说道:“兄弟们,随俺冲杀敌阵。” “杀敌!” “杀敌!” “杀敌!” 骑兵虽然不多,但气势却十分强大。 刘隅见惯了这种场面,倒也没有觉得有多特别。 倒是许褚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军人身上发出强劲的荷尔蒙瞬间击中他的脑海,让他大脑在一刻迅速充血。 皇叔说的对,大丈夫立于天地,当在乱世中闯出一番事业,岂能默默无闻,居于乡野。 刘隅继续发号施令。 “仲康,速速把族中青壮组织起来,我有事吩咐。” 许褚答应一声,急忙快步离去。 由于盗匪已经几次来过此处,族人都已经有所准备,所以集结的速度非常快。 一会功夫,竟然被许褚聚集起来两千多人。 刘隅看着众人脸上坚毅的目光,刚才悬着的心,也渐渐平静了几分。 这些人身系家人安危,根本就不用自己做战前动员,都会斗志昂扬,英勇无畏。 刘隅开始给他们分配任务,让他们以百人为单位,分成二十多个小队。 他让十个小队,每个小队,间隔一里,分阶段,分批次,埋伏在树林两边,见到盗匪只管放箭,如果有贼兵,来树林中追赶,就一个字,跑。 等他们不追了,继续回头骚扰,总之就是一句话,敌退我进,敌退我追,尽量延迟他们来到村寨的时间。 “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就出发吧。” 村寨无险可守,只有用石块和树条堆砌的低矮栅栏,一但他们攻到此处,唯一的应对方式就是肉搏战。 在肉搏战的对决中,再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那是硬实力的碰撞,更是勇气的较量。 胆怯者就算站上这个舞台,也会很快被淘汰。 刘隅看着身后的老幼妇孺,他们已经知道了盗匪要来的消息,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恐慌。 刘隅向前走了一步,对于剩余青壮发号。 “其余人多备弓箭,如果弓箭不够就多备石块,总之一定要把他们压在村寨之前,不能让他们进入村寨半步。” “皇叔放心,我许褚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伙贼人祸害族人。” “仲康你要记住,不论什么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想要想更好保护自己亲人,只有活下去,一切才会有希望。” 刘隅毫不吝啬向许褚传输自己的价值观,在刘隅的观念中,舍生取义,舍生忘死,这种传统的观念固然可贵,但都不如真实的活着。 “皇叔的话,我记下了。” 许褚行礼,眼神满是感动。 第244章 突袭 刘隅分配完任务,感觉有些疲累,他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望着远处静静出神。 在他身后,村寨中青壮已经开始了最后的布置,在准备好弓箭后,大大小小的石块,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刘隅在默默推算时间,按照此地离谯县的路程,马超最快也是明日清晨才来来到此处。 日已过午,太阳躲在在阴云中,若隐若现。 按照时间计算,需要抵挡着盗贼半天一夜的时间。 对于接下来的半天,刘隅并不担心,经过他精心设计后,必然能延迟盗匪的进攻。 最重要的就是黑夜,经过这几轮的试探,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己方的兵力不足。 如果兵力充足,对于这些人哪用得着算来算去的,直接带着士卒冲杀过去就可以了。 在刘隅的计算中,他们很有可能在经过白天的试探后,夜晚发动进攻。 怎么抵挡盗匪夜晚发起的进攻,才是刘隅考虑的重中之重。 刘隅第一个想到的方案,就是火攻,此处林深树密,若能发动火攻,必然能够大败盗匪。可如今偏偏刚下过雨,路上泥泞不断,林中水汽很重,根本就不具备防火的条件。 火不行,那么水呢,刘隅在观察完地形后,同样否决了这个方案,没有河流,只有几口水井,想来个水淹盗匪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刘隅不断回忆他脑海记忆中的战役,希望从古代战役中找到答案,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有些紧张还是其他原因,刘隅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成功的例子。 既然没有例子,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张飞带领骑兵冲入盗匪阵中,如同天神下凡,用自己手中的丈八蛇矛,疯狂收割人头。 过程进展的很顺利,张飞在战阵中似乎并没有遇到抵抗。 但他也快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些人被自己攻打后,并没有向后退却,反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迅速稳住了阵脚。 虽然张飞在阵营中依旧左右突破,但很明显已经达不到刘隅要求的战略目标。 赵云在另一侧,紧跟着杀出,他手中那杆长枪,在万军丛中,如同观鱼赏花,绝妙无比。 一道光芒闪过,就有几人倒在地上,痛苦捂住喉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和张飞大开大合的武艺不同,赵云的武艺就像是绣花,在细微处见功夫。 面前的一切,在赵云的眼中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他用手中长枪,在画卷不断穿梭,血液就像世上最鲜艳的颜料,在画卷上不断增添颜色。 在两人的合力攻击下,盗匪的终于停止了推进的步伐,他们把两人紧紧围在中间,对张飞、赵云开始了围攻。 在经过无数的砍杀之后,张飞和赵云已经浑身是血。他们依旧战意昂扬。没有丝毫退意。 随着战斗的进行,两人的身边的尸体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两人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他们只能按照计划进行撤退。 等到回到村寨时,两人就第一时间向刘隅汇报了战况。 除两人回来外,其余骑兵全部战死。 刘隅听到这个消息,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从两人的描述中,这群盗匪很明显比他预料的还要强悍。 “翼德、子龙,你二人先在此处好好休息,他们一时半会还攻不过来。如果我预料没有错,今晚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他们会晚上发动进攻?” “一定会,他们从汝南来到此处,必然不愿意在此处消耗时间,他们唯一的追求就是速胜,想要速胜他们就会抓出一切的时间。” “既然来了那就战,俺刚才还嫌杀的不过瘾呢,正好在晚上杀个痛快。” 赵云没有说话,他坐在一处,安静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 …… …… 葛陂站在一处高处,望着村寨的方向,露出一丝冷笑。 刚才莫名其妙出现的一队骑兵,让他有些意外,在下属的禀告中,他知道村寨中十分顽强,可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强悍到如此的地步。 他带着士卒和别人交手的机会不少,可也从来没有见过像刚才两人这般英勇的。 他们展示出的武艺和杀意,让自己有些胆寒,他实在不明白在一个村寨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可是葛陂并不担心,这一次他从汝南来到此处,已经带出了他麾下的所有精锐。 这些精锐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而是身经百战战士。 他们经受过无数的战事,早已经把练就了一身战场杀敌的本事。 就算是天子身前的虎贲军,葛陂也有信心和他们一战。 短暂的慌乱后,葛陂很快稳住了阵型。 看着几名骑兵离去身影。他脸上笑意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他人数众多,就算这两名高手在厉害,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今日他的目标就是村寨,前几次自己派出的人,来到此处,都吃了一肚子灰,这让他非常愤怒,这一次,他带着这么多人,就是让村寨从这个土地上彻底消失。 他会把村寨的所有的一切都洗劫干净,粮食,牲畜,女人所有一切,在他眼中所有一切有价值的东西,他都会通通带走。 对于没有价值的东西,迎接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如今在粮食紧缺,没有价值还活在这个世上,简直就是最大的浪费。 这是葛陂朴素的价值观,正是有这样的价值观的存在,他才能在这个时代不断壮大,以至于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面对残肢断臂根本不会动摇他的内心,他轻轻挥手,手下士卒就快速有序向前推进。 他们眼中也有光,是贪婪欲望的光,他们像一群饥饿的野兽,向着眼中的食物前进。 在葛陂的预计下,用不了一炷香,就会攻入村寨之中,到时候他们就会彻底品尝杀戮的快感。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队伍前行的过程中,林中突然有弓箭射出。 “敌袭。” 第245章 人形投石机 随着一声敌袭的声音响起,箭雨从林中密林射出。 然后哀嚎声响起,有人倒在泥泞中,鲜血顺着伤口流下,将泥水变成一片鲜红。 短暂的停顿后,他们开始向树林中发起攻击。 他们手持刀剑,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再有箭矢射出。 羽箭似乎消失了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地上还留着清晰的脚印,他们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搜寻无果后,他们集合对方正要继续出发,消失的羽箭,又重新凭空出现了。 如此反复出现了几次,葛陂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是想用这种办法,延迟自己的进攻时间。 对于这种小规模的战斗,葛陂非常有经验,在他刚出道为匪时,他就是靠这种手段慢慢成长起来的。 从羽箭的密集程度看,葛陂判断人数并不多,最多不多是个百人小队,他沉思片刻,果断分出五百人,去树林中进行追击。 葛陂这一招很有效果,可以说立竿见影,被树林骚扰的小队,很快就被压制。 大队继续前行,刚行了一两里,树林中又出现了密集的箭雨。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伤亡的情况,明显比刚才小了几分。 在追踪无果后,葛陂果断进行了分兵。 从两次的攻击中,他已经判断出还在村寨兵力不足,用这些小伎俩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延迟自己从进攻时间。 越是如此,就说明村寨之中防守越空虚。 想到这,葛陂无声冷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杀意。 今日他既然来到此处,必然要让村寨付出代价。 也只有这样,才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世家大族。 他们只有害怕了。才会乖乖的拿出粮食。 队伍在葛陂一声令下中,继续前行。 接下来一路泥泞道路上,间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群人,在林中放箭。 随着次数的越来越多,葛陂也觉得有些无奈,他虽然在心中看不上这些小把戏,但也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些小把戏,让他的行动变得缓慢而迟钝,如果他想要保持不错的速度推进,就意味着他需要不停的分兵。 用小股士卒,应对小股的攻击,除此之外,并没有多好的办法。 在分出七八波人马后,葛陂看了手下带出人,仔细算了一遍,一万多人的队伍,已经发出去小股的士卒,已经达到四千人。 他不知道在前方道路上,还会有多少的小股部队。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太阳阴雨中隐藏了许久,终于在落山前,展现出一丝倔强。他露出一个身形后,很快就彻底消失在天际间。 白昼逝,黑夜至。 看着四周漆黑一片,葛陂莫名有了一丝烦躁。 在他计划中,这个时间段,他早已经打下村寨,此时他应该在火堆旁,吃着烤肉,喝着美酒,那里还站在泥泞中,被冷风吹拂。 这一路上,虽然受到攻击不大,可不论精神还是气力消耗的都不小。 看着疲惫不堪的士卒,葛陂也只能让他们留在原地暂时休整。 攻击进行到一半,根本就不具备生火了条件。本来想着吃烤肉的这些人,只能吃些生冷的干粮。这些人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多少会有一些怨言。 葛陂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样的脾性,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兄弟们,村寨就在不远处,我们休整片刻,就攻下村寨,那里有酒有肉,有美人,只要攻破那里,村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葛陂看着他们眼神中的贪婪和狂热,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太明白这些人想要的是什么,他们没有太多的理想,只想能在这个时代吃饱穿暖,偶尔能有酒有肉。 这个标准很高,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如果想要达到高标准,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抢。把那些不属于自己东西,统统抢到手中。 经过这些年的闯荡,他们身上青涩和质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杀戮和嗜血。 生命在他们眼中,没有任何价值。 葛陂看着众人眼中的战意,轻轻挥手,众人就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重新开始振作。 又经过两次小规模的攻击后,葛陂已经能远远看到村寨中亮起的灯火。 他眼神中的贪婪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欲望也再一刻彻底迸发。 他已经能够想象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面临的局面。 杀戮,无尽的杀戮,当敌人的鲜血喷涌而出时,他内心的快感才会彻底被激发。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等待这一刻。 …… …… 刘隅坐在石板上,已经过了半天,他依旧没有挪动身影,听到斥候发来的战报,他就知道,真正的决战马上开始。 “仲康,我给说都记住了吗?” “皇叔放心,我都记下了。” 刘隅缓缓点头。 黑夜中无数的身影在村寨前慢慢出现。 刘隅一声令下。 “放箭。” 箭雨飞快射出,登时就有一些人倒在地山。 盗匪没有停止脚步,他们依旧不断向前,村寨就在眼前,只要能攻破此处,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虽然有人不断中箭倒下,依旧不能阻挡他们内心的狂热。 在一波羽箭过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正在他们暗自庆幸时,一块石头带着呼啸而来。 此时的许褚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形投石机。 一个个巨大的石头,被在腾空扔起,重重落在盗匪之中。 哀嚎声不断传来。 许褚堪堪扔了十几块,依旧没有减缓他的速度。 一直不服气许褚力量的张飞,看到许褚竟然如此恐怖,也不由得暗自赞叹。 这小子长的五大三粗的,力量果然不一般。 随着许褚石块的攻击,贪婪的盗匪终于被眼前的气势所震撼,他们停下了脚步,再也没有向前半步。 迎着村寨的灯火,葛陂把这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 此时他眼神中冷酷已经被震撼所取代。 这是人吗? 力量也太恐怖了吧! 第246章 乱世的法则 许褚的力量震撼到所有人,在这个时间段,众人都是静止的,他们默默看着这一切,就像在看一个天神。 刘隅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他站起身来,火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这一刻显然坚定而决然。 “杀敌。”两个字从刘隅口中清晰的传出来。 张飞一马当先,大吼一声,杀到盗匪中间。 赵云就在他身后,同样是枪出如龙。 在他们身后,村寨青壮紧随其后,加入了这场战斗。 弓箭和石块已经全部耗尽,再也不具备远程攻击的条件。 此时已经到了图穷匕见之时,双方再也没有任何保留。 强者生存,弱者死亡,中间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听到不绝于耳的惨叫声,看着残肢断臂的现场。刘隅眼神中迷茫,慌乱,以至于渐渐麻木。 这也许就是乱世生存的法则,如同动物在丛林中,没有任何规则,没有怜悯,没有道理,没有道德,什么都没有,只有弱肉强食。 许褚并没有参与到战斗中,他就像一堵墙,站在刘隅的身前。 他看着四周,像是一个在丛林中的猛虎,警惕而凶猛,他害怕有盗匪突然之间来到刘隅面前,对刘隅造成伤害。 在计划之初,张飞就已经警告过他,他趁着盗匪愣神功夫去杀敌,让许褚留下来保护刘皇叔,如果刘皇叔有半点闪失…… 在刘隅的制止下,张飞的话说了一半。 不用说,许褚也知道张飞话中的意思,如果刘皇叔身有不测。自己不但会马上死去,很有可能还会连累到自己族人。 张飞说话时,赵云一直没有说话,他在不断擦拭长枪,但他眼中淡淡的寒意,许褚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几分,他虽然没有表态,但心中那股念头,丝毫不比张飞差。 许褚第一次感受到后背发凉,就算之前盗匪多次攻击时,他都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在他心中,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如果打不过盗匪,他可以逃。 但如果刘皇叔受到伤害,他将无处可逃。 他会瞬间在张飞、赵云的围攻下丧命。 在他们两个绝世高手倾力攻杀下,他看不到任何生还的希望。 刘隅神情冷漠,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是喜是忧。 从刚开始短兵相接时,张飞和赵云占据了上风,但随着战斗的进行。盗匪的人数优势,渐渐就发挥出来了。 他们在林中分出的士卒,也在这一刻陆续回到这里。 减去一路上的伤亡,他们还有将近九千人。 刘隅默默测算着己方的实力,人数已经不足两千。 两千对九千,从人数上来说,根本不具备任何优势。 他面无表情看着场上的情况,除了张飞、赵云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在局部形成优势外,其余的青壮毫不例外的都处于劣势。 青壮虽然悍不畏死,但对面久经杀戮的盗匪,还是有一些差距。 很快就有人倒在血泊中,在一声惨叫声,彻底失去了生命。 青壮年龄都不大,平均年纪也就二十上下。 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只有十四五岁,在后世这个年纪,还在父母庇护下,安心读书。此时他们却要拿起武艺,和盗匪作斗争。 这是这个时代的宿命,没有人能够脱离时代,也没人能够逃出宿命。 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壮倒在地上,许褚已经快把钢牙咬碎,眼神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他握紧拳头上青筋毕露,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此时刘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仲康,你不用守在我身边,去杀敌吧。” 许褚坚定摇头。 “我答应过要保证皇叔的安全,在不能确保皇叔安全之前,我不会离开。” “他们被挡在外面,一时半会攻不过来,你放心去吧。” 许褚身子向前挪动半步,又停了下来。 “皇叔乃皇叔贵胄,若是在此处受到伤害,我百死莫赎。” “没有那么严重,你只管下去,只要你不离开寨门三十步,我就不会有事。” 这个距离,是刘隅精心计算过的,这么长的距离,如果自己遇到盗匪袭击,许褚的这样的高手,肯定会第一时间前来营救。 再加上张飞和赵云两人已经支撑起一道防御线,盗匪越过防御线,还需要迈过许褚。就算是吕布也难以实现。 “仲康,我虽然武艺不如你,拿下两三个盗匪还是不成问题的。” 许褚半信半疑,刘皇叔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隐世高手。 他有点怀疑。 刘隅自然也明白他的想法。 “仲康,你要明白,如果这些盗匪攻过来,一拥而上,你能不能把他们全部挡住?” 许褚面露难色,如果他们一拥而上,自己肯定被围攻,就算自己最终能解决他们,也不能保证刘皇叔不受到任何伤害。 他思考片刻,觉得刘皇叔说的话很有道理。 “皇叔放心,我必然不会让一个盗匪越过这条界限。” “不用担心,去吧。” 许褚行了一礼,迫不及待就杀入了进去。 在他心中早已经憋着无尽的怒火,他手中的长刀带出一阵残影,瞬间就把一名盗匪一分两半,盗匪甚至没有来的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瞬间被分割。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没有人能都挡住许褚的全力一击。 天渐渐变亮,经过一夜的苦战,村寨的青壮几乎损失殆尽,盗匪依旧没有攻入村寨。 张飞、赵云、许褚就像三个大神一般,站在寨门口。 他们身上早已经满是鲜血,但脸上的杀意,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葛陂眼神非常复杂,他没有想到这三个人会如此勇猛。 经过连番苦战,他带出的一万多名精锐,已经几乎折损六千人。 士卒的士气也已经损失殆尽,若不是他拿着一把长刀,在后面不断杀戮退后的士卒,恐怕自己的队伍,早已经土崩瓦解。 他不能退缩,他知道一旦退缩,他手下的这些人,就会成为惊弓之鸟,再也没有了任何战斗力。 不论多么艰难,都要不惜一切代价顶住压力。 第247章 突然被打了鸡血 刘隅看着三人堆积如山的尸体。脸上露出一丝震撼。 万人敌,是这个时代,是对于名将的最高赞誉,可刘隅知道,就算是吕布,也不可能挡住一万人的连番攻击。 哪怕是武艺多么高强,但失去体力的加持,再精妙的武艺,也会失去他应有的威力。 此时几人还挥动着兵器,但刘隅已经看得出,三人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刚才三人表现的太过震撼,让盗匪有些忌惮。他们早已经一拥而上,全力对他们发动攻击,三人恐怕已经倒在盗匪的刀剑之下。 刘隅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在心中默默测算着时间,按照时间来推算,马超会在一个时辰后来到此处。 一个时辰,刘隅内心升起一阵寒意。 如果在以前,这段时间并不长,可如今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分钟都是暗藏着无尽的危险。 他们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三人不可能在撑住一个时辰。 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某一时间段,身中刀剑而死。 如今对于刘隅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带着张飞、赵云,快速退去。 凭着刚才的勇猛和两人留下的体力,足可以让他们顺利逃脱。 在刘隅身后,早已经站满了老幼妇孺,虽然他们眼神中还隐藏着一丝恐惧,但还明显已经被坚定所代替。 他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木棍,菜刀,石块…… 他们缓缓向前,来到村寨门口,虽然他们依旧弱不禁风,但刘隅恍惚间在他们身上看到一种精神。 一种无惧,面对死亡,坦然赴死的精神。 这让刘隅的心灵受到很大的攻击,到嘴边让张飞、赵云撤退的话,就是被不知名的东西堵塞,再也说不出口。 刘隅捡起地上的长剑。长剑在手,他顿时感觉心里踏实了一些,他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不会被盗匪乱刀砍死,但他依旧还是迈动了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他来到赵云的身侧。 一向冷静的赵云在这一刻突然出现了慌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刘皇叔有一天会拿着一柄长剑,来到自己身边和自己并肩作战。 对于刘皇叔的武艺,赵云是有所了解的,稀松平常,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和他 的智谋是两个极端。 “皇叔,万万不可,这些盗匪我们还能对付。” 张飞眼神中的震撼更重了几分,他的想法和赵云差不多,不过从刘皇叔的神色看,此时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今天如果不能取胜,很可能会死在此处。 这让一向好战的张飞有些小遗憾,虽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战死沙场对于武将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可张飞还是觉得有些憋屈,他要死,也应该死在名将的手上,死在这些宵小之辈手中,算是什么事啊。 许褚眼神中早已经满是泪痕,泪水顺着他大脸盘子流下,像极了高山之上,留下的小沟壑。 刘皇叔拜访自己,竟然陷入这样的死地。此时他心中满是悔恨,当初说什么,都不应该让刘皇叔留下的。 可此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所能保护好刘皇叔。 盗匪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开始发动了新一波攻击。 “杀敌。” 刘隅低沉的声音坚定响起。 这个声音在三人心底响起,像极了破开天幕的巨钟,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枪影,刀光,以及张飞的大吼声在同一时刻出现。 他们本来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像被注入某些神秘的力量,他们突然之间变得狂暴生猛,不可阻挡。 葛陂看到这样的场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看那三人的神态,明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怎么突然之间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满血复活了? 那个年轻人是谁?三言两语之间怎么会有如此的魔力。 他想不通,但从刚才的表现看,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刘隅身份不简单。 要不然手下怎么会有如此骁勇的悍将。 在他得到的情报中,这座村寨,只有一个力量很大的人,叫许褚。 其余这两人又是从哪里来的,看他们两人打扮,分明是带兵打仗的将领。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直到看到刘隅出现的那一刻,他才在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无数的信息在他脑海中汇聚,突然之间他脑海中蹦出一个人影。 刘皇叔,莫非是他? 想到这里,他倒吸一阵冷汗,十日破三郡,又在数日前打下沛国谯县,豫州大部分土地,已经落入了他的囊中。这样的人无论算计和实力,都让人感到害怕。 这件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刘皇叔,为什么他不好好待在谯县,会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之地。 不过他想到谯县离此处不远,从谯县来到此处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这个念头一出口,葛陂瞬间全身冒出了冷汗。 调兵,这两个字一出现。 葛陂太多的疑问,豁然开朗。 他们不断延迟自己进攻的时间,就是为了调来兵马赢取时间。 此时距离自己的进攻,已经过了一夜半天,如果刘皇叔真要回去调兵,应该很快就会来到此处。 想到这里,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撤退,快,全部撤退。回汝南。回汝南。” 葛陂嘶哑的声音疯狂的响起, 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怒吼。 正在此时,后面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骑兵,好多的骑兵杀过来了。” 葛陂听到这句话,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确。 此人正是刘皇叔。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脑海中一片混乱,此时他已经明白,这次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步兵和骑兵对敌,本来就是天然的劣势,再加上他们经过连番苦战,身子早已经疲惫不堪,面对骑兵的攻杀,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就算是想逃,也很难逃脱。 步兵和骑兵比速度,肯定是找死的存在。 第248章 神袛 马超在队伍的最前方,神情有些疲惫,但眼神中的杀气却凌厉无比。 杀喊声震聋欲耳,马超长枪带出一道残影,登时将两人斩杀。 “冲过去。” 马超声音清脆有力,带着不可置疑的威力,他看着地上随处可见的尸体,有些担忧刘隅的安危。 目前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要杀出一条血路,找到刘皇叔,至于其余的事情,和这件事相比,根本就无足轻重。 盗匪在骑兵的攻击下,很快就溃不成军。 马超来到村寨前,看到刘隅手持长剑,站在那里,心中那个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他命令迅速攻击周边的盗匪,自己来到刘隅身前,翻身下马,向刘隅行礼。 “主公,我来晚了。” 刘隅看着满眼疲惫的马超,淡淡说道:“孟起,你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还早了半个时辰。不过我没有想到,这帮盗匪竟然如此强悍。” 马超带领的骑兵,是刘隅军中的精锐,对上已经到极限的盗匪,很快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战斗成为一边倒,盗匪纷纷被斩杀大半后,纷纷放下了武器。 葛陂此时再也没有了骄横之色,他被马超带到刘隅面前。 挣脱身子,跪倒在刘隅面前。 “皇叔饶命。我要是知道皇叔在此处,无论如何也不敢带人冒犯。皇叔只要饶了我等性命,我愿意为皇叔血战沙场,为自己恕罪。” 刘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悠悠望着远处。 葛陂的哀求声再次响起。 “我知道皇叔来此处是为了取豫州,豫州这个地方我熟悉,皇叔应该看到了,我手下这些部众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有我们在前面为皇叔效死力,皇叔取沛国,必然事半功倍。” “汝南郡我还有两万部众,只有皇叔愿意饶恕我,我愿意在汝南为皇叔做内应。用不了多久,整个豫州就是皇叔的。” 葛陂说出了利益所在,很显然他知道,此时已经成了鱼肉,只有拿出足够多的筹码,他才会有一线生机。 他相信刘隅不会杀自己,在当权者眼中,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利益,就算自己之前杀了许多人,依旧无伤大雅。 葛陂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刘隅一直望着远方,并没有接话。 空气在一刻似乎凝结一般,变得焦灼而冷冽。 过了片刻,刘隅终于收回了目光,从他口中淡淡说了一句话。 “杀,一个不留。” 五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落入葛陂耳中,他脸色煞白,看不见一丝血色。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悍匪,直到此时他还不死心。 “皇叔既然要中兴汉室,为何要杀壮士?” 刘隅冷笑一声。 “壮士,你们也配?” “你们四处游荡,沦为盗匪,为了饱腹之欲,四处劫夺,我可以不怪你,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残害百姓,欺辱妇女。” “什么身经百战,在我看来不过是杀戮成性罢了。你说的不错,我是要立志要中兴汉室,但兴起的汉室绝不是建立在肮脏、杀戮、无德、丧尽人性、不择手段之上。我要中兴是堂堂正正的大汉,是能让百姓穿暖吃饱的太平大汉,是让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强盛大汉。” “像你们这种人,无论在任何时候让我遇到,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 死。” 葛陂眼神中已经满是绝望,此时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算盘,可能要落空了。可面对死亡,最真实的死亡,他依旧不愿意就此认命。 “皇叔,我等已经投降,战场杀降,自古就是大忌,请皇叔三思,莫要因为这我等坏了皇叔仁义的名声。” 刘隅中冷冽的杀意丝毫不减。 “仁义不是宽恕你的理由,对盗匪仁慈,就是对百姓残忍,我不会为了沽名钓誉,为了所谓的名声,就放过你们。” “至于杀敌不祥,我更不会在意,只要能杀掉你们这些人渣,哪怕会被打入幽冥地狱,受万世轮回之苦,我也丝毫不惧。” 刘隅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去,向着村寨走去。 他身形沐在阳光下,在这一刻,犹如神明。 村寨中无数的老幼妇孺,扔下武器,都自觉跪在刘隅的身后,低头不语,表示臣服。 刘隅的身形消失村寨的石墙后,他们才敢抬起头来。 马超手起刀落,葛陂人头,就像熟透的果实,滚落在泥水中,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泥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殷红。 “杀。”马超声音如同地狱幽冥,夺命的判官,在场中响起。 安静的村寨前,惨叫声重新响起。 这次的杀戮,变成单方面的屠杀。 骑兵手中刀剑,没有丝毫犹豫,准确无误刺入盗匪的身体。 盗匪眼中绝望刚刚出现,就已经人头落地。 这个过程十分短暂,没有任何波澜。 张飞、赵云、许褚,三人从马超出现后,所有的力量瞬间被抽干,他们瘫坐在泥水中,任凭泥水浸湿他的衣服依旧没有动弹。 长时间的早已经掏空了他们的身子,可他们眼神没有任何浑浊,依旧明亮。 刘皇叔的一番话,如同一个个烙印深刻印在三人的心头。 他们觉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是何等的豪迈。 他们相信刘隅说的这番话,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上如果有人能做到这一切,那个人一定就是刘皇叔。 张飞眼神中满是憧憬,他知道未来的路虽然漫长,但刘皇叔已经确定了方向,自己未来的战斗必然少不了。 赵云眼神露出异样的光芒,这样的刘皇叔熟悉而陌生,亲切而悠远。 这样一对看似矛盾的词语,都涌入赵云的脑海。 皇叔有这样的志向,我赵云有幸参与其中,何其幸哉! 许褚眼神恍惚,他依旧沉浸在刘隅刚才的话语中。 多年后的一天,许褚依旧记得今日的刘皇叔,他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光彩照人,炫彩夺目,无比高大,犹如神只。 第249章 嘴炮攻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按照刘隅的吩咐,马超对于盗匪尸体,进行的深埋。 这一路跟着刘隅从长安,来到豫州,马超也了解到不少刘隅的习惯。 尸体深埋,就是其中的一种。 深埋的原因,刘皇叔早已经告诉过他,最大限度的避免瘟疫。 瘟疫和尸体有什么关系,马超听不懂。刘皇叔讲的太过深奥,好多词太还是一知半解。 传染源,消毒,抗生素…… 安顿好一切后,刘隅准备回谯县,从谯县来到此处,已经过去了两日,这个时间显然已经超过了刘隅的计划。 听说刘隅要走。许褚直接在刘隅面前,躬身行礼。 “皇叔,我愿意随皇叔前往谯县,从此鞍前马后,为皇叔效犬马之劳。” 自从那日剿灭盗匪后,许褚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所以他知道经过这一次,他已经完全收服了许褚的心。 “仲康快快请起,我得仲康胜过十万雄兵。” 刘隅还是一样的说辞,没有一点点变化,如果按照他的说法,他早已经雄兵百万了。 在这个时代,如果真能拥有雄兵百万,足以可以横扫天下诸侯。 并不是刘隅不愿意改说辞,他发现这句词,在这个时代收拢人心的杀伤力,足可以排名前三。 十万雄兵,这是什么概念? 小诸侯拥兵两万就能横行一方。如今我在皇叔的心目中,竟然比几个小诸侯还重要。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瞬间就会感受到刘隅对于他的重视。他们会感激涕零,纳头就拜。 果然不如刘隅所料,许褚也是如此。 “蒙皇叔如此看重,我就算万死,也难报答万一。” 刘隅伸手扶起许褚,慢慢说道:“仲康不可轻言生死,我还要和仲康一块中兴汉室呢。” 刘隅的皇叔身份,加上这句话的加持,足以让许褚热泪盈眶。 “主公……” 许褚虽然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也只能化作感激的泪水。 刘隅扶住许褚。 “仲康,来,坐下先吃饭,明日一早我们回谯县,今晚我二人促膝长谈,抵足而眠。” 许褚:“……” …… …… 第二日,太阳刚微微升起,刘隅就带着众人踏上的路程。 村寨的百姓纷纷出来相送,他们知道,若不是刘皇叔,他们早已经身首异处。 刘隅淡淡向着众人挥手,然后带着众人快速离去。 经过长时间的奔波,他们终于来到了谯县。 见到郭嘉后,刘隅第一时间对他说道:“奉孝,豫州的盗匪远比我想象更加严重,他们训练有素,战斗力和组织,都不次于军中老卒。看来我们要彻底稳定豫州,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豫州是盛产粮食,盗匪和流民都喜欢来此处,人数一多,自然就出现无数争斗,小规模的流民只能被驱除,想要这个世上生存,只能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 听到这个原因,刘隅心生感慨。原来内卷不光在后世存在,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就连盗匪都卷的吓人。 “奉孝言之有理。这几日沛国其余地方可有消息传来?” 盗匪和流民的问题,只能等到彻底站稳豫州后,再去考虑,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加快攻击的速度,将豫州彻底收在自己麾下,才是正理。 “主公攻破谯县的的消息,令他们很震惊,目前所有的城池,都进行的封锁,他们害怕主公突然发动袭击。不过除了相县外,其余地方兵力都不强。” “我觉得主公可以同时派出两路人马,一路从建平,经太丘,攻打相县,只要占领相县,就能切断沛国南北之间的联系,北方那几座城池,就会成为一座孤城,到时候主公派出一名能言善辩之人,前去游说,可让他们不战而降。” “另一路攻郸县,向南进发,这一路接袁公路的大本营,攻城的速度不会太快,只需要派出一名骁勇的战将,攻占城池,收揽人心,如果我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沛国就会落入主公手中。” 郭嘉的谋划,刘隅很认同,在谯县休整几日后,他就带着张飞、许褚,张绣,三人领精兵两万攻击北路。赵云和郭嘉、马超一路攻击南路。 两支部队,都是步骑混编,对于方阵的使用上,刘隅也没有拘泥形式。 这个时代的阵法已经非常成熟,一字长蛇阵,八门金锁阵等等。 目前刘隅并不担心阵法的使用,阵法说到底能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还在于大将带兵的能力。 他手下这几人,都是当世一流的武将,与人用阵法对战,也不会落入下风。 最让他烦心是攻城战。 城高池深,敌人龟缩在城中不出来,在没有重武器的情况,这真是一件痛苦的存在。 见敌人始终不出城,攻城一方就会发起骂战。 先找几个嗓门大的对守将进行人身攻击,比如胆小如鼠,无耻小人。 总之怎么恶心怎么来,但骂战也有个限度,一般很少涉及到宗族和祖先。 你不能动不动,都把人家十八代祖先挨个问候一遍,这样不但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反而会激发守军同仇敌忾的决心。 守军会坚持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古训,对城下的骂战进行还击。 听着骂声一片,刘隅有些烦闷。 自从他从北路进军,建平,太丘攻击进行的特别顺利,自己带兵刚来到城下,对方就已经出城迎战了。 只要出城,刘隅让张飞、许褚直接带人向对方发动攻击,张绣带着一部分骑兵,看准时机,伺机攻上城门,只要占领了城门,在张飞和许褚猛攻下,拿下城池,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刘隅本想着按照这个节奏打下去,用不多久就能占领相县,可到了相县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他们已经从其他几座城池中得到了教训,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出城。 刘隅带兵已经来到相县城下两天了。 这两天一直都在骂战中,刚开始是士卒上去,没分胜负。 张飞恨铁不成钢,直接出马。 如果论嘴炮攻击,在这个时代,张飞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他嗓门大,气势足,关键还能时不时还能出现一些新词。 如当年攻击吕布的三姓家奴,至今仍然在这块土地上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第250章 地下进攻不行,那就从天上攻 经过一段时间的热身后,很明显张飞此时已经进入了状态。 只见他脱去铠甲,挽起袖子,露出一身腱子肉。 骂声从他粗狂的嗓门中,喷涌而出,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 在刘隅看来,这种输出虽然气势很足,很明显不会长久。但谁知道,张飞已经骂了一个时辰,不但毫无减弱的迹象,还有越来越强的态势。 在张飞没有出现在骂战之前,两方实力势均力敌,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等到张飞出现后,展现出的骂战能力,堪比核武级别,一下子把对方完全压制。 守军也想试图反击,尝试了几次后,发现不论嗓门还是词语,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知道差距后,守城军气势顿时低了几分,虽然还在拼死抵挡,但在张飞嗓门的压制下,已经渐渐变得声不可闻。 这种情况让许褚看到目瞪口呆,他自认为自己的嗓门不比张翼德小,可若像他这样连绵不绝说话,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虽然两人的武艺上的较量没有分出胜负,但嘴炮的攻击,他也只能默默无言,甘拜下风。 这输出能力太强了,若是城中的守将是自己,此时早已经忍不住提着大刀出来了。 刘隅看着面前的一切,有些意兴阑珊。 如果不是身后明晃晃的军阵,刘隅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在攻城。 “翼德,停、停、停。”刘隅连喊了三个停,张飞这种声波攻击,别说守军顶不住,就连自己也快挺不住了,在这样让他喊上去,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失聪。 “看情况,这些守军是铁了心的不会出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张飞意犹未尽,战意依然昂扬。 “皇叔,在让俺喊上两个时辰,就算他们不出战,俺也能让他们的士气全部瓦解。” 刘隅有些无语。他实在不能理解,张飞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劲头。 让他们出战,刘隅不相信,但瓦解士气,刘隅不怀疑。 就目前的情况看,守军的士气,在张飞的声波攻击下,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 “翼德啊,就算他们士气低落,你有没有信心能带人攻进去。” 张飞欲言又止,相县城墙坚固,前面一个护城河十分宽阔,这种情况下,若是想要强攻进去,必然十分困难、 “皇叔,俺愿意带兵一试。” 很明显,张飞也有些底气不足,若是他有信心攻破城池,早带兵杀进去了。 刘隅指着前面的宽阔的和护城河说道:“这处地形,想要攻进去,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想来想去,强攻肯定不行,如今只有一个办法,翼德吩咐下去,开始挖土吧。” “挖土?皇叔,谯县时,利用坑道,我们攻入了谯县,如今再次使用,他们必然会有所防备,此时再用,恐怕难以取得成功。” 刘隅脸上带着笑意,从张飞刚才那一番话,就可以说明张飞对于坑道战术进行的思考。 善于思考,这对于带兵的将领尤为重要。 张飞说的不错,坑道战术虽然可以出其不意,但是他太好防守了,这种攻城方式,基本上就是一招死,对方只需要有一个人,守着出口,就算你有万人,也难以攻进来。 “翼德说的不错,地下进攻,肯定行不通。既然地上行不通,那就有从天上开始进攻。翼德,你有没有见过从天而降的羽箭。” 张飞彻底懵逼了,从天而降的羽箭,这怎么可能?如果天上能降下羽箭,那还用得着如此辛苦的攻城吗? 刘隅看着他的囧态,呵呵大笑,他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接告诉张飞自己的计划。 “我让你挖土,是要在城门处筑起高台,高度吗?要能俯瞰到全城。你想想看,只要我们筑起的高度比城墙还要高,是不是就可以从上面对他们进行杀伤。” 张飞眼神中满是亮色,刘皇叔果然是足智多谋,这样的办法,他都能想得出。 张飞有时候,都有些怀疑,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为什么刘皇叔脑袋会如此好用。 张飞领命而去,很快就集齐了挖土的士卒,在张飞的一声令下,挖土工作在城门前正式展开。 张飞一身短袖,在四处游荡,时不时来上一嗓子,像极了后世的包工头。 相县的守军在张飞监督起挖土工作后,神色顿时轻松了几分,耳朵终于清静了。 如果他们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还会怀念当初被喷得体无完肤的日子。 在张飞的督促下,经过了三天时间,一座高台在城门口,拔地而起。 刘隅登上高台,感觉高度还可以。 城中的任何情况都可以尽收眼底,既然这样,那就先开始吧。 箭雨从高台之上倾泻而下,很快就有士卒倒在地上。 城中守军这才明白,刘皇叔建这座高台的意义。 本来是他们占据地利,这座高台建成后,他们地利优势已经完全丧失。 他们现在在城墙之上防守,都时刻举着盾牌,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高台上的箭矢取了性命。 张飞这两天很兴奋,他终于从骂战中彻底退了出来,如今他发现一个更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射箭。 站在高台上,看着相县的守军的一举一动,他可以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在连续在高台上射了三天后,张飞彻底喜欢上了这里,不但白天站在上面,就连夜晚,也在上面休息,吃喝打撒睡,都在高台之上解决。 高台俨然成了张飞大帐, 许褚几次想要找他喝酒,张飞都一口回绝。 想要喝酒可以,但必须在高台上喝,让自己下去喝酒,办不到。 许褚没办法,只好把酒菜带到高台上,来到高台上转了一圈,许褚发现此处喝酒的确不错,怪不得张飞不愿意下来。 秋风拂面,凉爽无比。 让人瞬间感觉到心旷神怡。 第251章 事情有变,吕布要突袭雒阳 自从在相县城外建立起高台后,刘隅就获得相县的制空权。 接下来就是日夜不停对相县进行空中打击。 在折腾了十日后,刘隅突然下令停止放箭。 众人一脸茫然,从目前的态势看,对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用不了几日,就能把敌军的意志全部瓦解。 刘隅坐在中军大帐,环顾帐下的将军,开始对接下攻城计划进行安排。 “经过这么久日夜不停的攻击,相县守军必然已经完全疲惫,如今我们停止放箭,一定会他们放松警惕,人一旦在紧张的神经下,突然放松,困意就会随之而来。今夜就是攻破相县的最好机会。” “佑维,在三更时分搭好浮桥,保证攻城士卒能够顺利进入。” “仲康,你率领三千人,准备好攻城工具,迅速占领城墙后不可恋战,要带着队伍向城门处尽快集结。争取最大的速度打开城门。” “翼德,城门打开后,你带领骑兵第一时间要攻入城内,一举拿下相县。” “我会在高台之上,安排在一批弓箭手,配合这次行动。” 众人眼神中都有兴奋之色,他们知道,在经过多日的消耗之后,真正的决战终于开始。 相县守军这些天,在高台箭矢的打击下,苦不堪言。 自从高台堆成之后,高台上的箭矢就没有断过。不仅白天,箭矢会不断落下,就连晚上,高台上的箭矢也没有停止过,城墙守军不但白天要全神贯注的戒备,就连晚上也要高度集中。 虽然军队已经按照相应的节奏进行换防,但连续高强度戒备,依然让他们疲惫不堪。 在经历多日的箭矢攻击后,终于在黄昏时分,停止了攻击。 守军等了几个时辰,确认再没有箭矢落下,那颗紧张的心,才渐渐平静起来。 深夜,突然放松的守军,感觉到困意袭来,他们不自觉在城墙之上,打起了瞌睡。 在城外护城河上,数道简易的浮桥已经搭建完毕,许褚一脸严肃,夜风吹在他满是胡须的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杀气。 他轻轻一挥手,身后的士卒,已经开始向城门处推进。 他们很快就来到城墙下,开始利用工具进行攻城。 这个过程很短,也十分顺利,在守城军士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许褚已经登上的城墙。 他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快步向着城门处杀去。 张飞骑在战马上,眼神灼热,他死死盯着城门方面,见城门正在缓缓打开。 他猛拍战马,战马如同离弦的箭,快速飞奔出去。 身后的几千骑兵,目光坚毅,紧随其后。 在骑兵之后,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步卒。 厮杀声在城中响起,又迅速归于沉寂,过程短暂且乏善可陈。 两边的实力本来就有差距,再加上守军早已经斗志全无,张飞觉得还没有遇到多少抵抗,就占据了相县。 进入相县后,刘隅并没有继续领兵继续征讨,而是按照当初和郭嘉商议的那样,派出一名说客,前去劝降。 劝降的过程正如郭嘉预料,沛国北部城镇被刘隅控制了退路,无心再战,纷纷归顺。 至此,整个豫州,除了沛国南部和汝南郡外已经完全落入了刘隅的手中。 沛国南部也在赵云、郭嘉、马超三人兵马的攻击下,稳步推进。 豫州的局势逐渐明朗,用不了多久,沛国也会落在刘隅的手中。 天下人都知道,豫州很快就会易主,就算袁术在汝南的实力强劲,也很难抵挡刘隅大军的进攻。 刘隅站在沙盘前,望着汝南郡的地形暗中思索。 一旦完全占据沛国,他可以从颖川、陈国、沛国三个方向同时出兵,到时候袁术必然会穷于应对。 正在刘隅谋划时,门外有人传入一份情报。 刘隅打开情报,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了。 吕布带着袁绍赠送的人马,离开的冀州,来到河内。 这个消息,刘隅瞬间警觉起来,在他离开雒阳之初,他就派出了大量斥候,在冀州、兖州等地打探消息。 原因很明显,自己带兵入豫州,雒阳必然空虚,加上名义上天子还在雒阳城,很难不让心怀不轨的人,蠢蠢欲动。 其中最有可能动手,一个是曹操,另一个就是吕布。 曹操素有大志,手下文臣、武将在这个时代都是顶尖的存在,再加上他历史上有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前科,刘隅很难不把目光投向曹操。 相比于曹操,吕布同样不甘人下,他从长安出逃后,无论是投降袁术还是袁绍,都不可能长久。 他在尝试过至高权力后,心中就一直有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道火焰不会因为他一时落寞而熄灭,反而会慢慢喷发,愈演愈烈。 历史上的吕布,和袁绍闹翻后,他的目的地,同样也是雒阳。 所以在听到吕布入河内的消息,刘隅就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要攻雒阳,他想把天子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翼德,仲康,速速集合骑兵,跟我回援雒阳。狙击吕奉先。” 听到吕布的名字,张飞须发怒张。 “好你个三姓家奴,竟然趁我们不在偷袭雒阳,等俺回去了,非捅他几个透明窟窿不可。” 张飞怒骂一声后,再也知道这件事不容耽误,急忙出门去整顿骑兵。 刘隅趁着这个间隙,给张绣交代留守豫州的相关事宜。 如今占据的豫州地盘不小,各处都需要分兵把守。 如果袁术得到吕布攻击雒阳的消息,很有可能会攻击豫州,夺回他失去的土地。 当务之急工作的重点要从进攻调整为防守。 他安排好张绣后,命人快马将消息,带给赵云、郭嘉。 凭着郭嘉的谋略,只要他知道目前的形势,不用自己做太多的交代,一定会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刘隅在豫州留下赵云、马超、张绣三员猛将,加上郭嘉这个谋士,就算袁术对豫州发起攻击,也讨不到多大便宜。 骑兵很快集结完成。 刘隅骑上战马,一刻也不敢停留,向着雒阳城疾驰而去。 第252章 兵临城下 在疾驰了一天后,刘隅暗自测算了一下距离,按照如今的速度,最少还需要三四天时间才能来到雒阳。 此时的推进速度,已经达了马匹的极限值,如果在强行提升速度,战马很有可能在半路上就会因为体力不支,暴毙而亡。 刘隅不知道吕布的攻击时间,但他既然要图谋雒阳城,就不会等太久。 趁着自己在豫州,无力回援洛阳时,才是夺取雒阳的最佳时机。 吕布虽然不以智谋着称,但也是久经战阵的骁将,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如今唯一能延迟进攻时间的,是雒阳城的防御能坚持几天。 从得到消息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天,吕布的攻击很有可能已经开始。 想到这里,刘隅心中着急。 “传令,所有辎重、铠甲全部抛弃,只留下三天口粮和武器。” 听到命令后,骑兵没有任何犹豫,全部把辎重和铠甲放在地上。 想要尽快到达雒阳城,除了减少马匹承载的重量,并没有其他有效的办法。 在刘隅心情焦急赶路时,远在雒阳城的刘备心情同样非常焦急。 他已经得到消息,吕布带兵正在攻打小平津。 小平津是雒阳北方的门户,一旦被攻破,雒阳城将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彻底暴露在吕布的攻击范围内。 这个消息让刘备非常愤怒,他握紧拳头,一拳锤在几案上,砰的一声响,直接让几案碎成两截。 “好你个吕奉先,竟然趁着大军攻打豫州时,偷袭雒阳,如今卑劣行径,怎配称英雄二字。” 雒阳城四周的防御,刘备最清楚,他知道凭着吕布的骁勇,小平津恐怕撑不了几天。 当务之急,是把消息尽快带给刘皇叔,让他带兵回援,雒阳才有一线生机。 他急忙唤来甲士,让他们快马加鞭,一刻也不能停留,把消息传递出去。 甲士离去后,刘备召集雒阳城中大小官员,开始部署。 “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关闭雒阳四门,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能打开城门,如有不明人士靠近城门,立斩。” 刘备的话,在大堂上响起。 言语中透过的信息,犹如寒冷的凉风,让手下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如今他手下的书吏,大多是刚入雒阳时,从城中选拔的,他们平常见到的刘玄德,谦和有礼,笑容和蔼,像极了家中好好先生。 谁知刘备今日的一番话,让他们隐隐觉得眼前的刘备,不像是个主政一方的主官,更像一个南征北战的将军。 从大堂出来后,众人依旧感觉心头发凉,他们甚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刘备身上隐藏的浓浓杀意,如果当时有人提出异议,很可能马上就会人头落地。 众人走后,刘备依旧丝毫没有放松,他快步出了府门,去查看雒阳城四周的防备。 吕布骁勇,凭着雒阳四周的关隘,很难阻挡住吕布的步伐,到最后的决战一定是雒阳城。 这一点,刘备早已经觉察到。他不知道此时吕布的斥候,是不是已经摸进雒阳城,为了以防万一,他只有率先关闭城门,防止有人在城门口作乱。 此时他暗自佩服刘隅,若不是他一早计算到雒阳城有危险,把天子留在长安城,此时的刘备恐怕已经疯了。 他是汉室宗亲,自幼就立志匡扶汉室,若天子在他手中被吕布夺走,对于他来说,将是一个天大的耻辱。 把雒阳城巡视了一遍,刘备心中稍微安定了几分。 士卒的士气不低,并没有因为吕布即将到来,出现恐慌。 刘备随意和士卒攀谈,并没有谈论形势,谈的多是家长里短,此时的刘备没有任何架子,言语中还带着几分玩笑,在众人的笑声中,刘备缓缓离去。 从黄巾之乱,刘备就开始带兵,他非常清楚,底层士卒最缺少的是什么? 尊重,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他们是乐意为你效死命的。 只要这些士卒能拼死守护,就算吕布武艺超群,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攻破雒阳城。 拖住吕布一日,就意味着为刘隅回军多争取一分时间。 只有这样,雒阳城才能解除危机。 正在刘备思索间,突然城墙上有人大喊一声。 “敌袭!有敌袭!” 敌袭的声音迅速传来,城墙上的士卒都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刘备顺着声音处望去,只见雒阳城外烟尘滚滚,一队骑兵正在朝着雒阳城疾驰而来。 骑兵走到近处,刘备见为首一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正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吕奉先。 刘备暗道一声,来的好快啊! 脸上却不动声色,站在城墙上,看着吕布高声道:“当日雒阳城一别,已有多日,今日在雒阳城下又见到温侯,温侯未奉皇命,带兵来到雒阳城下,所为何事?” 吕布抬头望去,见刘备站在城墙上,神色肃穆,眼神凌厉,一出口就将自己陷入失义的局面。 虽然上次败给了刘、关、张三人,让吕布很是不舒服,但听到刘备的话语,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 刘皇叔麾下果然人才济济,一个雒阳令,竟然会有如此气度。 他早已经想好的说辞,倒也不慌不忙。 “我乃陛下亲封的温侯,知道陛下在雒阳城,特来拜见,请玄德公速开城门。” 吕布说的义正言辞,正大光明,一番话,说的刘备有些语塞。 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天子这两日身子微恙,如今正在宫中静养,这两日不见外臣,温侯还是请回吧。” 吕布呵呵大笑。 “我在冀州就听闻刘皇叔囚禁天子,欲行不轨,我本不相信,谁知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非虚,识相的,就让我等进去面见天子,要不然等我打杀进去,雒阳城将寸草不生。” 第253章 单挑吕布?可能吗? 吕布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番话说的更是大义凛然,让人忍不住都会发出一声赞叹。 刘备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在刚才的沉吟间,他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他一声冷笑,言辞中满是嘲讽。 “好你个吕奉先,你口口声声说来拜见天子,从古至今,你可曾见过带兵破关来拜见的?可曾见过带着全身甲胄士卒,来拜见的?” “世人都说董卓残暴无礼,目无法纪。可你吕奉先今日的行为比当初董卓更加放肆。” 刘备把自己比作董卓,让吕布很是愤懑,在他心目中,董卓是祸国殃民的奸臣,而他不同,他是要救天子,辅助天子,成就自己的万世功名。 “刘玄德,你竟然如此无礼?” “无礼,真正无礼是你吧,一个小小的温侯,竟然敢在天子眼下带兵纵横,不是无礼是什么?” “你……”刘备一番话,怼得吕布哑口无言,他也没有想到,看似温良木讷的刘玄德,口才竟然如此凌厉。 既然装不下去,吕布索性不装了,他出身底层,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靠得也不是温良恭俭让,而是武力。 无敌的武力,才让他在社会的底层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知道在如今这个阶级固化的时代,想要取得成功,就需比其他人更狠,更毒,更无情,只有如此,才会有一线生机。 “刘玄德,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待我攻破雒阳时,我会把你的头颅砍下来,挂在这座城门之上,我要让天下人看看,和我吕布对抗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面对吕布的威胁,刘备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多了几分沉稳和坚定。 “就算你肯饶恕我,我也不会饶过你,我要为关隘中死去的将士报仇,用你的血来祭奠那些英灵。我要用你的头颅让天下心怀不轨的人知道,巍巍大汉,不容冒犯。” 刘备说的激情澎湃,似乎下一刻他就会出剑,取下吕布的头颅。 吕布冷笑一声,笑容满是不屑和鄙夷。 “既然玄德也如此想,那你就出来吧,我在城下等你,咱们一决雌雄。你若胜我,头颅任君取走,我若胜你,自然也不会客气。” 刘备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出城和吕布对战,让他独自一人和吕布对战,那是厕所里点灯—找(屎)死。 “如今我的职责,是守护雒阳城的安危,守护陛下的安全,岂能在此逞匹夫之勇。” 吕布冷笑,眼神中满是鄙夷,这样的场面他已经见过很多次,每次都说的道貌岸然,大气磅礴。可真让他们真刀真枪和自己较量一番时,一个个就如现在刘备一样,成了缩头乌龟。 他不愿意再跟刘备做口舌之争,冷冷挥动手臂,口中清晰说出两个字。 “攻城。” 吕布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卒如同潮水般向雒阳城攻去。 “放箭。”刘备,眼神中透过一丝凝重,此时他已经看出吕布带出的军队,足有一万多人,冲天的喊杀声,甚至能将雄伟的雒阳城掀翻。 无数的羽箭从城墙射出,像在秋日下了一场无根的雨,雨点落在士卒的身上,露出片片鲜红的血迹。 吕布眼神中满是寒光,手中方天画戟无形中紧了几分。 自从他知道天子在雒阳城后,他就对于雒阳城志在必得,在他的认知中,只要占据雒阳,供奉天子,他就能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 他手下有袁绍送给的几千士卒,加上他原本的部曲,足可以在雒阳城徐图发展。 他相信,只要他占据了雒阳城,就无人敢来到挑战,要不然他手中方天画戟,就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接把人斩于马下。 这场攻城战持续了两个时辰,终于以吕布的暂时退却而结束。 雒阳城池颇高,刘备利用地形优势,击杀了近两千名士卒,但同时自己的士兵,也在吕布的箭矢攻击下,死伤了近千人。 这个比例非常高,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这让本就不多的雒阳守军,更是捉襟见肘。 吕布带领士卒,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攻击力非常强悍。 看着城外斗志昂扬的吕布士卒,刘备眼中满是忧虑。 七天,从目前的行程看,从沛国回到雒阳,一来一回,最快需要七天时间。刘隅才可能带兵赶回雒阳城,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七天。 吕布的攻击重新开始发起,并且攻势越来越猛。 刘备手下的士卒丝毫不惧,利用弓箭对攻城部队进行打击。 吕布骑在赤兔马上,看着自己发动的连番攻击,都被刘备击退了,心中也不禁感慨道:“我本以为刘玄德不过是个治民的官吏,想不到他治军也是个熟手,他能用这些士卒,抵挡住自己精锐的数次进攻,也算是个将才。” 想到这,吕布也不得不承认,刘皇叔眼光独到,他手下招揽的将领,虽然和自己差距不小,但在这个时代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吕将军,攻取雒阳,需要速战速决,决不能恋战,” 高顺看着久攻不下的雒阳城,心中有些担忧,急忙提醒道。 “伯宁不用担心,你是担心刘皇叔吧,他如今远在沛国,就算得到消息赶回来,没有七八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这座城虽然坚固,可是兵卒不多,不出半日,我们必然能攻破他。” “刘皇叔智谋深远,行事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将军不可不防。” “伯宁不必如此谨慎,就算他带兵回到雒阳,凭着你麾下的陷阵营,足可以一战而胜。” 高顺麾下的陷阵营,是这个时代,重甲骑兵的巅峰,他们人数虽然只有几百人,却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大小战事几十场,未逢一败,是这个时代骑兵中不败的神话。 高顺知道陷阵营的战力,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他从隐隐间有些不对,刘皇叔足智多谋,十日破三郡,这样的彪悍战绩,都出自的他手中,自己麾下的陷阵营,真能战胜他吗? 第254章 扞卫雒阳不存在? 雒阳城的攻击已经进行了第三天,这个攻击结果,已经大大超过了吕布的预料,在他的预计中,凭着自己麾下士卒的战力,自己几次冲锋下来,就能拿下雒阳城。 在连续不断的攻击下,雒阳城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缺口,吕布的士卒向着缺口攻去,两方人马短兵相接,战成一团。 雒阳守军在刘备的带领下,视死如归,悍不畏死,只要有人倒下,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就会出现一个新的人影。 这些情景,落在吕布眼神,让吕布颇为赞叹,不得不说,这支军队虽然是这个时代籍籍无名,甚至可能连统一的名称都没有,但他们迸发出的战意,绝对不逊于任何一支队伍。 刘备手中的双股剑,已经满是鲜血,刚刚涌上来的吕布士卒,已经被刘备斩杀过半,他手上的动作更不停留,疯狂收割人头,他割下最后一名敌军的首级后,脸上的表情,愈发冷酷。 他的目标是守护雒阳城七天,此时他刚刚过了三天,吕布的士卒,就已经攻破城墙。虽然人数不多,且很快被全部消灭,但这其中隐藏的危险,却已经暴露出来了。 雒阳城一共有五千士卒,分守护四门,经过几天的战斗,已经折损大半。 剩余的士卒同样身上有着大小不同的伤,刘备默默测算着如今的战力,发现想要等到七天以后,已经根本没有了任何可能性。 虽然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但城墙上缺口明显又大了几分。如果此时吕布带人大军压上,很快就能占据此处。 这些情况落在吕布眼中,吕布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笑意,以目前刘备的现在的军力,想要堵住缺口,是痴人说梦。 “伯平,下一波攻击,你带人上去,一举拿下雒阳城。” 高顺点头答应,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卒,快步向着缺口处攻去。 当高顺带领的生力军投入到这场战斗时,刘备脑海中已经知道大势将去,高顺武艺不凡,在虎牢关前他是见识过的,吕布让他亲自带兵,很明显准备就是为了一举拿下雒阳城。 刘备身子站的笔直,环顾身边的将士,只见众人脸上虽然血迹斑斑,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惧意。 “贼军势大,雒阳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诸位可愿与我死战?” “愿随将军死战!” “愿随将军死战!” …… …… 声音铿锵有力,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在空气中弥漫。 看着一张张坚毅的脸色,刘备眼神中有些朦胧。 “好,既然如此,那我等就让他们知道,大汉犹有男儿在,碧血丹心照晴空。” 说完这句话,刘备大喊一声。 “杀敌!” “杀敌!” “杀敌!” …… …… 两支队伍,很快就碰撞在一起,经过连番的战斗,刘备的双股剑愈发凌厉,转眼之间,就有几人倒在他的剑下。 在他身前,几乎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直到遇见了高顺,刘备的杀戮,才被迫停止。 高顺的武艺,虽然在这个时代不是最顶尖的一拨人,但武艺也是非常厉害的存在, 刘备的武艺同样如此,在第一梯队默默无名,但在第二梯队,也是顶尖的存在。 两人交手几十招,竟然难分胜负。 而身后的士卒却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情况,雒阳守军经过连番的苦战,早已经精疲力竭,如今之所以能挥动刀剑,完全是心中一口气在支撑。 但高顺带的人却是生力军,他们早已经摩拳擦掌,只等最关键的时候,给雒阳守军致命一击。 刘备在和高顺争斗期间,一直都在留心周围的战况,眼看着士卒一个个倒在地上,刘备知道雒阳很快就会陷落,就算自己如何拼杀,也不可能改变这个结局。 雒阳城是刘隅的第一个地盘,对这个团队有着特殊的意义。 更重要的是,雒阳一旦陷落,吕布就会发现,天子根本就不在此处,他会在第一时间集结兵力,进攻长安。 天子在长安的消息一旦泄露,就会被无数心怀不轨的惦记。 到时候,刘隅东进的战略将不得不终止,他不得不调集大量兵力防守长安。 攻取豫州的土地,会因为重心的西迁,而重新失去。 此时的刘备心中万念俱灰,若事情真朝这种情况发展,前期辛苦积攒的一切,就会被瞬间瓦解。 吕布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从某种意义上说,雒阳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虽然这次攻城的时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在即将得到雒阳之际,吕布还是觉得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他占据雒阳后,会将雒阳建成天下第一雄城,雒阳也会重新成为天下的中心。 他也将此地起步,向外拓展,向着自己的理想一步步迈进。 他要匡扶大汉,将大汉带到他应有的高度。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此时吕布功业之心很重,但所有的设想,都是在维护汉室天子的前提下。 吕布豪情万丈,对于这个目标,他非常自信。 他相信凭自己无敌的武艺,和骁勇善战的士卒,一定能完成这个目标。 刘备身边的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只有他还是拼死抵抗。 吕布淡淡语气在场中响起。 “刘玄德,我看你也是一个英雄,只要是愿意放下武器,归顺我,我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想让我归顺你,痴心妄想。” 刘备回答的很肯定,在他心中,已经把吕布认定为乱臣贼子,自然不会归顺他。 吕布冷冷一笑。 “既然你不愿意归顺,在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伯平你暂且退下。让我来取下他的首级。” 高顺两人已经对战了半天,谁也没有把握能胜过对方一筹,吕布武艺高强,眼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两人没有二百招,很难决出胜负。 高顺虚晃一枪,然后退到了一旁。 吕布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前,他在刘备眼前站定。 “刘玄德,既然你油盐不进,那就受死吧。” 第255章 骑兵的偷袭战 吕布缓步向前,每走一步,身上气势就暴涨一分。 在很短时间内,吕布的气势就已经达到了巅峰,他身上由内向外散发的气势,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吕布眼神中带着一丝冷笑,当年在虎牢关前,刘、关、张三人战胜了自己,这件事或多或少影响到吕布的心境。 在他心中,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就是有一天能和他们三人再战上一场。 可如今看来,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为了迅速占据雒阳,他不会留情,他会在第一时间斩杀刘备。 看着身边无数人倒下,刘备知道大势已去,此时他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要留着有用之身,为中兴汉室继续做出自己的贡献。 可目前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四周的士卒,以已经将他围的水泄不通,高顺站在身侧虎视眈眈,吕布正在缓缓向自己走来。 这样的一个局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死局,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性。 除了投降。 投降吕布,刘备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吕布此时的行为,行同谋乱,让刘备望而却步,再加上刚才自己说过一大堆的狠话,此时要投降,吕布也不见得答应。 想来想去,刘备依旧没有找到最优解。 看着吕布脸上的杀意越来越重,刘备胸中腾起了一阵热血。 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心中的遗憾,就是不能再跟着刘隅中兴汉室,不能和云长、翼德把酒言欢。 人生自古谁无憾,留取丹心照汗青! 吕布神色傲然,来到刘备面前,他没有再说话,手中的方天画戟如电般攻出。 刘备手中双股剑迎面攻上,招式同样狠辣凌厉。 刚交手几招,刘备就已经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倒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 吕布此时的表现的武艺,太惊人了,比在虎牢关前展现的威力还强上几分。 随着两人对战的进行,刘备脸上越来越苍白,一颗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正在刘备万念俱灰之时,刘备注意到吕布后方的大军出现一丝骚乱。 很快喊杀声,就从远处传来。 有援军?刘备下意识的想着,自己派出的骑兵刚过去三日,就算他日夜不停,也仅仅能到沛国。城下突然出现军队来自哪里? 刘备有些想不通。 在刘备思索间,他已经可以看到这支军队的影子,骑兵的攻击,直接让吕布的军队,迅速溃败。 为首一人,胡子满脸,手中一把丈八蛇矛。正是张飞、张翼德。 “三弟。” 刘备的声音惊喜的响起。 张飞一路冲杀过来,没有丝毫停留,看着刘备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已经岌岌可危,心中焦急。他大吼一声。 “三姓家奴,莫要伤了我的大哥,俺张飞来也。” 吕布听到三姓家奴这个词,脸色瞬间变成一阵苍白。按照他的估计,刘隅如果想要从豫州回军,最少也需要七八日,怎么刚过了三日,他带人就出现在雒阳城下。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除非他从自己刚出兵,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吕布觉得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最快的传递消息的渠道,就是快马,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方法。 他舍弃刘备,跨上赤兔马,去迎战张飞。 “匹夫,安敢辱我。” 手中方天画戟迎风递出,一出手就是杀招。 张飞圆眼一瞪,抖擞精神和吕布杀到一块。 没有了吕布的攻击,刘备手中一口气,他没有任何停留,就攻向了身边的士卒。 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场上的战局已经基本明朗,刘隅指挥骑兵突然在背后发动袭击,让吕布的士卒,措不及防,他们根本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就已经被分割成无数方块。 高顺看着面前的形势,知道败局已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进行退兵,整军再战。 他骑马来到吕布面前。 “将军,退兵吧。” 此时吕布已经杀红了眼,虽然他也明白目前的局势,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张飞这个铁憨憨。 眼看士卒越来越少,吕布也不得不作出取舍。 “退兵。” 吕布逼退张飞,发布的退兵的命令。 高顺带着士卒,一路向外冲杀而去。 吕布摆脱了张飞,策马跟在部队最后。 见有一队骑兵追来,他手中方天画戟,化成一道闪电,把追兵斩于马下。 看着一个个变成尸体的骑兵,众人都直接呆住。 吕布太勇猛了,有这样的人断后,想要追杀这支军队,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刘隅看了一眼愣神的许褚,慢慢说道:“仲康,穷寇勿追,传令收兵。” 刘隅快步走向刘备,见刘备浑身脸色苍白,浑身满是血迹,不禁暗自心惊。 “兄长,可无恙乎?” 刘备行礼道:“幸亏贤弟及时带兵赶到,要不然雒阳城就会落入吕奉先的手中。我三日前才派人给贤弟送信,贤弟怎么突然间就来到了雒阳城下?” “不瞒兄长,我得到吕奉先离开冀州,进入河内郡的消息,我就猜到他要图谋雒阳的想法,所以我急忙带领骑兵返回,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刘备一听,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在心中暗自赞叹,刘隅果然见微知着,果然厉害,单凭吕布出冀州,就能判断出他的下一步动作,就凭着这份算力,天下又有几人能及? “这次吕奉先来的太过迅猛,光雒阳城五千士卒,就折损大半,其余也全部身负重伤,这次贤弟从豫州带回多少人马?” “事情紧急,只带回五千骑兵。” “吕奉先被偷袭退走,他必然不会心中服气,近期必然会整军再战,贤弟要早做准备。” 若吕布整军后卷土重来,贤弟可有把握守住雒阳?” “在进入雒阳前,我已经派人从弘农郡调兵,如果我预料的时间没有错误,一万精兵会在两日后,来到雒阳城,凭着这些人手,足可以击败吕奉先。” 第256章 觊觎天子者,虽远必诛 看到刘隅没进入雒阳之前,就已经谋算了一切,并对接下来的一切,都做了详细安排。 刘备忍不住出口赞叹。 “贤弟不愧乃是当世大才,兄不如也。” “兄长,你我兄弟之间不用如此客气,正如兄长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一次虽然击败了吕奉先,但并没有伤其根本,他必然会收拢散兵,重新攻打雒阳城。” “如今最要紧事情,就是安葬士卒,救治伤员,修补城墙,安定民心这几件事还要兄长主持大局。” “贤弟放心,这些事乃是我份内之事,我马上组织人手,把这几件事迅速落实。” “吕奉先手下士卒战力不俗,他本人还是天下第一武将,贤弟这一战可有把握?” 刘隅目光深邃,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这一战不但要战败吕奉先,还要彻底击溃他的信心,只有这样,才能让天下诸侯明白,觊觎天子者,虽远必诛。” 好一个觊觎天子者,虽远必诛。 刘备听的热血沸腾,若真能一战让吕布胆寒,必然能震慑天下诸侯。 看着刘隅坚定的目光,刘备心中也坚定了几分。 刘隅的才华他是知道的,他既然能说出这份话,必然对于已经想好了对付吕布的计策。 此时的刘备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能够在不久的将来,大败吕布。 刘备行礼后转身离去。 许褚不知何时来到了刘隅身旁,望着远方疑惑问道:“刚才那个就是天下第一的吕奉先?” “不错,仲康有没有信心能够胜过他?” 许褚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刚才看他手中方天画戟,轻轻一挥,就能把身后追赶的骑兵击飞,就凭他露出这一手,我就能判断出,他的力气,不在我之下,就加上他招式精妙,比翼德还要强上几分,主公说的不错,我不是他的对手。” 在雒阳城的路上,许褚问起吕布的情况,刘隅就把吕布的情况详细说给了许褚听,刚开始许褚明显还些不服气,他认为凭他的武艺,可以与吕布有一战之力。 刘隅当即就给出自己的判断,认为吕布在这个时代,还是无敌的存在,和吕布对决,最好的方法还是群殴。 在一对一的对决中,吕布毫无疑问是这个时代的第一高峰。 “仲康,不必灰心。”看着许褚有些情绪低落,刘隅安慰他道,“打不过吕奉先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一个人能和他有一战之力。” “我甚至怀疑,如果是面临生死间的对决时,没有能在他手下抵挡五十个回合。” “五十回合?”许褚满脸不可思议,“主公,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说的面临生死对决时,他才会如此恐怖,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不留一点后路,你如果和他对决,在一百个回合之内,应该问题不大。” 许褚被吕布惊人的武艺深深震撼,他没有想到吕奉先的武艺竟然如此恐怖。 张飞跟在刘备身后,还在为刚才吕布攻杀刘备愤愤不平。 “三姓家奴竟然如此可恶,害的大哥险些受伤,等俺下次遇到他,一定要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三弟,吕奉先武艺高强,万不可大意。” 对于这一点,张飞自然也知道,既然武艺打不过他,俺就不相信还喷不过他吗? 秉承这个理念,张飞不但没有停下对吕布的攻击,反而加大了对他的攻击力度,从吕布杀害丁原投奔董卓开始,吕布的前半生在张飞的口中再一次呈现。 刘备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句赞美之词,不禁暗自想笑,三弟争强好胜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能戒掉? …… …… 吕布带着惊魂未定士卒,一口气奔出十几里,才命令士卒停下脚步,安营扎寨。 陆陆续续归来的士卒回到营中。 高顺清点完士卒人数后,来到吕布营帐之中。 吕布脸色凝重,就像天上的黑云,阴沉可怕。 “伯宁,我有一事不明白,刘皇叔莫非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怎么会在此时回到雒阳城?” 从刘隅出现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吕布,以他的智商实在想不明白,刘隅为什么会凭空出现? 高顺沉思片刻说道:“刘皇叔智谋非凡,必然是猜到了我们从冀州出来后的意图,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回军。” 吕布眼神露出一丝吃惊之色,他是愈发不能明白,刘隅是什么样的怪物?不过从时间上来看,高顺说的非常有道理,莫不是从刚出冀州时,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他也不可能及时出现。 “如今聚拢起多少士卒?” “骑兵四千,步卒五千。” 吕布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一战他折损的兵力不少,不过他依旧不担心,雒阳城的守军已经被他一战全部击溃,如今雒阳城只有刘隅带回来的一部分骑兵。 “伯宁,整顿兵力,这两日我们重新杀回雒阳城。” 虽然刘隅带兵赶回来,吕布的计划依旧不变,占据雒阳,奉迎天子,整备军队,徐图发展。 高顺答应了一声,出营门去整顿军队。 目前吕布麾下的战力,最强大军队,是高顺带领的陷阵营。他们虽然只有八百人,却有战胜过万人的先例。 吕布自己带领的骑兵,大部分是西凉铁骑。西凉铁骑当年威名满天下,是这个时期最强大的骑兵部队。他们训练有素,在当今这个时代,同样是一枝独秀。 董卓曾带着西凉铁骑,横扫天下,废天子,卧龙床,执天下之牛耳。 别忘了,在骑兵之外,他还有几千的步卒,这些步卒同样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战力同样不俗。 吕布眼神中露出一丝寒意,他走出营帐望着雒阳城方向,眼神中渐渐露出了一丝狂热。 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占据天下的中心,再一次成为这个帝国实际上的掌权者。 权力的感觉对于吕布来说,就像世间最美妙的佳酿,只要你有幸品尝过,就一定忘不了他迷人的滋味。 第257章 我以雒阳赌伯平 等吕布带着士卒,进攻雒阳时,刘隅并没有依靠城墙进行防守,而是直接带人在城外列阵。 正如前两日,他与刘备说过的那样,这一战不但要击溃吕布,还让他彻底失去信心,斩断天下诸侯觊觎雒阳天子的想法。 吕布见刘隅主动出城,心中有些诧异,这一次卷土重来,他已经做好攻坚战的准备,可刘隅根本就没给这个机会。 刘隅站在军阵前,看着器宇轩昂的吕布,看着他身后威武雄壮的军阵,在心中也不禁暗暗称赞,吕布能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靠的绝不仅仅是他无双武艺,他身后的士卒,同样是他的底气。 “温侯,我本以为你与董卓不同,是大汉朝的忠臣,谁知道竟然和他一样,狼子野心,觊觎天子。” 吕布看神采飞扬的刘隅,眼神闪过一丝艳羡。如今自己无论如何辩解,刘隅都占据着大义,根本原因是因为天子在他身侧。 汉室虽然衰微,天下诸侯虽然情况各异,可谁没有胆量,明目张胆脱离汉室。 “刘皇叔,我只是来拜见陛下,觊觎天子又是从何说起,刘皇叔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为汉室除去董卓,天子恐怕还在董卓的手中,刘皇叔那有机会在此处侃侃而谈。” “温侯除董之功,陛下始终没忘,若温侯愿意为汉室效力,陛下必然会对温侯高官厚禄,赏赐不断。” 对于刘隅的招揽,吕布自然不愿意同意,如今他已经来到雒阳城,只差一步,他就能触碰到权力的顶峰。 “刘皇叔你话说的好听,恐怕此时也如当年董卓一般,把持朝政,把陛下玩弄在股掌之中了。” “我对汉室的忠心日月可鉴,温侯若是不相信,可以放下刀剑,投奔朝廷,若我真像当年的董卓一样,温侯手中方天画戟同样可以将我斩于马下。” 吕布没想到刘隅言语竟然如此犀利,他沉默片刻,开始转变话题。 “刘皇叔虽然汉室宗亲,但手无缚鸡之力,恐怕难以承担中兴汉室的大任,皇叔有没有想过,退位让贤。” 面对吕布的企图,刘隅淡淡一笑,明知故问道:“想啊,温侯可知道这世间有哪位大才,能担当起中兴汉室的大任,只要真有这样的大才,我马上归隐山林,与青山为伴。” “面对青山绿水,吟诗作对,养鹤抚琴,也不失人生一大快事。” 刘隅这番话,把吕布有点整不会了,面对至高的权力,他本以为刘隅会断然拒绝,自己就着这个由头,向他发起进攻。谁知他竟然没有丝毫犹豫,淡然答应。 “我忠于汉室,武艺高强,手下精兵士卒,身经百战,世无匹敌,这世上除了我,谁能担当起这份责任?” “温侯这份话说的有些道理,你武艺是高强,可是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脑不行。事实证明,让你中兴汉室,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皇叔你安敢辱我?” “温侯稍安勿躁。”刘隅脸上带着一丝追忆,“当年在长安斩杀董卓后,对于李傕、郭汜等人,我不止一次劝过温侯,对于他们不可动武,要安抚为主。” “可惜温侯狂傲,视他们如草芥,听不进我的忠言,致使他们攻入长安,若不是我事先从雒阳调兵,天子恐怕早已经落入他们二人之手。” “两人秉性温侯最清楚,若天子落在这两人手中,恐怕到如今也难有片刻安宁,还谈什么中兴汉室。” 吕布一阵脸红,刘隅说的不错,当年若真听了刘隅的谏言,此时执掌大汉天下权势的还是王司徒和自己,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要不然吕布一定会买上一大瓶。 若论起嘴上的功夫,刘隅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无论歪理正理,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加上他学识渊博,见识不凡,和他辩论,就是自寻死路。 吕布有些尴尬,他开始懊恼刚开始就和刘隅辩论,而没有直接发动攻击。 “如今这个世道终究是要马上定天下,皇叔博古通今,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我手下士卒战力强悍,陷阵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果辅助陛下,很快就能横扫天下。” 吕布很自信,在他的眼中,其他都是空谈,只有拳头足够硬,才是硬道理。 刘隅淡淡而笑,笑意露出一丝讥讽。 “我本以为温侯久经战场,应该也颇知军事,谁知你刚才那番话,让我大感意外,无论哪个任何军队,都不是无敌的存在,为将者应该在合适时机,选择不同的战术,派出不同的军队,只有这样,才能多几分胜算。” “皇叔说的如此好听,敢不敢让麾下的骑兵和陷阵营正面较量一番?” “根本不需要骑兵出手,我只需要两千步卒,就能战胜陷阵营。” 吕布很以为自己听错了,凭着陷阵营无双的冲击力,别说来两千步卒,就是一万人,也难于抵挡陷阵营的攻势。 他们一旦冲杀起来,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皇叔此言当真?” “两军阵前,岂能有假,如果我用胜了这场对决,温侯该当如何?” “如果皇叔胜出,我带兵远走,有生之年,绝不会踏足雒阳。” “不够,远远不够。”刘隅淡淡说道,“如果我侥幸胜了,温侯还给我留下一个人。” “皇叔想要谁?” “高顺,高伯平。” “好,我答应你。”吕布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如果我胜利。皇叔又该怎么样?” “如果温侯取胜,我立刻带兵退出雒阳,雒阳城的一草一木,所有的一切都归温侯所有。” “皇叔说话可算数?”吕布眼神中露出一丝狂热。 “我愿以洛水为誓。” 刘隅语气淡然,情绪上并没有多少波澜。 他的目光此时并没有看向吕布,而是吕布身后一个魁梧的汉子,高顺一向沉静的脸上很明显出现了一丝错愕。 什么情况?怎么说话间就把自己扯上去了? 第258章 陷阵营 高顺的表情落在刘隅眼中,刘隅心中一阵暗喜。很显然,刚才吕布轻易答应自己的要求,让高顺有点失落。 刘隅目光如炬,自然看到了高顺眼神中的失落,但他知道在高顺心中,吕布的地位非常重要,就算能够战胜陷阵营,高顺也不见得会臣服自己,所以他自然不会就此停手。 “温侯,在我心中,伯宁品德贤良,忠心耿耿,英勇善战,乃是无双的将才,用一座雒阳城和伯宁做赌注,很明显是我赚了,但我始终有一个担心,如果我获胜后,伯平不愿意跟随我,又当如何? ” “皇叔放心,如果皇叔取胜,我必然让伯平信守承诺。” “如果他还执意跟着温侯,温侯会如何?” “我会直接让他离开。” 看着高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刘隅的心中,乐开了一朵花。 高顺是吕布手下第一武将,只要能让他归顺自己。吕布的威胁就大大降低。 鉴于高顺心中的忠义,想要高顺甘心归服,只有不断击碎他心中关于吕布的幻想。 “温侯承诺的固然不错,但我还是想亲口问问伯平,伯平,如果我能获胜,你可愿意相助于我?” 高顺眼神闪烁不定,面对刘隅的询问,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从某种程度上说,刘皇叔的确是个明主,可当年吕布对你有恩,也曾多次救过他的性命,他在心中,早已经认定了吕布这个人,他曾对自己许下承诺,此生之主,只有吕布一人。 这是的承诺,更是他的信念。 此时面对刘隅的询问,他沉思片刻,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愿意。” 对于这样的答案,刘隅丝毫不意外,在历史上,高顺可以说是吕布的死忠,不论吕布如何不信任他,限制他,他依旧对吕布不离不弃。 后来吕布白门楼殒命时,面对曹操的招揽,他至死都没有说过一句软话,自己想要把他招揽到自己麾下,显然并不容易。 “温侯,既然伯平不愿意,刚才那份赌约就此作废,我们还是在战场上一决胜负吧。” “但我事先说明,不论此战是胜是败,雒阳城中的一切我都不会放弃。如果温侯胜出,我会从长安调精兵两万,从豫州调集精兵四万,六万大军一齐攻雒阳,也要把雒阳城握在自己手中。” 吕布瞬间感觉有些无语,敢情刘隅说了半天,就是想和陷阵营单独进行对决,吕布有些不明白。刘隅哪里来的自信? 如果吕布一战能占据雒阳,刘隅源源不断的军队前来,吕布肯定非常棘手。 他虽然能占据雒阳,也会在这一战中,损兵折将,他需要时间来恢复兵力。 若刘隅把他全部的兵力都调回来,不顾一切的夺取雒阳,吕布想要安稳占据雒阳还真有麻烦。 他把目光投向高顺,说道:“伯平,你只管答应刘皇叔,陷阵营的兵力,你我都知道,对于两千的步卒,又岂能失败?” “可是……” “没有可是。”吕布言辞愈发犀利,“这是军令。” 高顺在心中悠悠长叹,过了半晌,才向前跨出一步。 “皇叔,如果陷阵营败了,我愿意跟随皇叔。” “伯平乃当世英雄,必然不会在天下英雄面前失信,既然如此,那比试就开始吧。” “皇叔就如此有信心?”高顺有些不解的问道。 “信心自然是有一点的,但谁也不能保证是否会有意外,但只要能有一丝得到伯平的机会,我不介意冒一些风险。” “哪怕失去雒阳一座雄城,皇叔也在所不惜。” “伯平之才,世所罕见。伯平若能相助,胜过十万雄兵。如果伯平愿意归顺,别说一座城池,就算是十座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 刘隅言辞恳切,感情真诚,让一向平静的高顺也有些感动。 自己在刘皇叔眼中,真的如此重要吗? 他不但甘心用一座雄城来做赌注,似乎还觉得这座雄城,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分量重。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吕布的身上,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吕布淡淡的笑声在场中响起。 “刘皇叔这些蛊惑人心的话,还是等胜利之后,再说吧。” “伯平。” “在。” “整备军队,准备迎战。” “惟!” 吕布的命令,让高顺瞬间清醒过来,他跨上战马,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陷阵营,随我杀敌。”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杀敌!” “杀敌!” “杀敌!” …… …… 喊杀声震耳欲聋,虽然是有八百人,但展现出的气势,竟然如千军万马一般。 刘隅在心中暗自赞叹,陷阵营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绝非偶然。 孙子兵法说道非常好,上下同欲者,胜。 高顺把陷阵营带出了灵魂,在高顺没有上马,这支军队,沉默低调,看不出任何的气势,当高顺上马喊出口号之后,这支军队像冰冷的雕像突然之间被注入了灵魂。瞬间活了过来。 看着这支低调、沉默的军队,刘隅又想起了十里八村俊后生说过的一句话。 任何一支部队都有自己的传统,传统是什么?传统是一种性格,是一种气质.这种传统和性格是由这支部队组建时,首任军事首长的性格和气质决定的,他给这支部队注入了灵魂。 这种沉默低调的军队性格,正是高顺的性格,这也解释了高顺死后,这支战无不胜的部队,就迅速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仲康,列阵迎敌。” “唯!” 许褚声音如同炸雷,在场中响起,随着他一声令下。 两千士卒整齐的向前推进,一千人迅速组成一个圆形军阵。他们一个手拿长盾,一手拿着短刀,组成一个圆形军阵。 而在军阵之后,一队士卒,手持一把短刀,除此之外,空无一物,甚至盾牌都没有。 这种阵型很古怪,吕布久经沙场,也没有遇到过。 他不相信这样一座简单的战法,能抵挡住陷阵营的冲击。 第259章 他竟然斩马蹄 “杀。”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陷阵营如同一道闪电的攻向面前的军阵。 在陷阵营的历史中,他攻破过数不清的军阵,军阵这般简陋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战马嘶鸣,夹杂着骑兵的喊杀声,冲到军阵面前。 “举盾。” 随着许褚的声音响起,士卒都举起手中的盾牌,把自己围在中间,就像一个巨大的半圆球,展现在众人面前。 在吕布看来,盾牌很难阻挡陷阵营的冲击,只要能让军阵出现一个缺口,陷阵营就会顺着这个口子,瞬间把军阵撕裂。 到时候,就是单方面屠杀。 事情也如吕布所预料的那样,在陷阵营第一批骑兵冲锋到军阵时,军阵已经出现了一丝缺口,当缺口出现后,骑兵如同嗜血的老虎,看到鲜美的肥肉,变得狂热。 吕布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在以往的战斗中,他曾无数次见过这样的场面,信心爆棚的士卒凭着一个残破的阵法,就幻想着能战胜陷阵营。 可他往往忽视了陷阵营的实力。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实力的差距终究不是靠自信就能弥补的。 军阵中的士卒,看着冲入的骑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吕布看着士卒手中的短刀,眼神中露出一丝讥讽。 陷阵营之所以能战无不胜,不但身上的战甲坚不可摧,就连马匹上还披着厚厚的战甲,凭着那手中短刀,连盔甲都不可能劈开,更被提到伤害了。 可接下来发生一幕,让吕布一脸震惊。 他们手中短刀,根本不是劈向士卒,而是劈向战马,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劈向马蹄。 一声战马的痛苦嘶鸣,缺失一条腿战马,瞬间倒在地上,前冲的力量把身上的骑兵重重摔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持短刀的士卒一拥而上,瞬间割开他的喉咙。 军阵迅速变阵,又一批手持短刀士卒从军阵中出现。他们攻击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马蹄。 随着越来越多的战马倒在地上,吕布眼神中已经布满火焰。 想不到刘皇叔竟然用这样的策略来对付陷阵营,果然是奸诈啊。 高顺眼神中露出一丝凝重,他带领陷阵营南征北战,自然知道陷阵营的弱点,但这个弱点,在队伍冲锋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就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弱点,竟然被刘皇叔看在眼中。 高顺并不打算就此认输,陷阵营能能在战场战无不胜,靠的不仅仅是一味的冲锋。 “下马,列阵。”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陷阵营纷纷下马,结成一个整齐的军阵。 “出击。” 他们手中拿着长长的兵器,迈着缓慢的步伐,缓缓向前移动。 此时他们舍弃了快速的马匹,变成了步卒,但依然是最强大步卒。 他们移动的并不快,但盔甲坚固,长矛锋利,在战场上依旧不可阻挡。 许褚看他们如刘隅所料的那样,最终无奈只能放弃战马。 心中不禁赞叹。 主公智谋过人,真让人敬佩。 “变阵。”随着许褚的声音传出,他麾下步卒再次变阵。 从本来一个整体,变成每十个人为一组零散军阵。 近两千人队伍,经过这次变阵,直接变成了将近两百个。 变阵完成后,他们并没有向陷阵营发动攻击,而是迅速把战阵扩大。 吕布铁色铁青,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刚才的骄傲,已经到了此时,吕布已经看明白了刘隅的策略,他要用小阵营的速度,来拖垮陷阵营。 盔甲坚固,在马上冲锋时是优势,在正面交锋时同样是优势,可追击时还带我带着沉重的盔甲,就成了累赘。 到了此时,其实这场战斗已经盖上的终章。 吕布败了。 不论损失的数量和形势,他都败了。 或许说当刘隅把目光盯向马蹄时,他已经败了。 高顺还要坚持,被吕布制止。 “伯平,我们败了。” “将军,再让我冲锋一次吧。”面对这样的失败,高顺不甘心。 “败就是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将军……”高顺声音嘶哑,言语间已经哽咽。 对于吕布来说,这或许只是一场失败,可对于高顺来说,这场失败意味着一切。 自己当初的梦想,当初的信念,都随着这一败,迅速坍塌,他从此就要遵守承诺,离开自己熟悉的一切,离开自己坚守的一切,来到刘隅的阵营中。 一向沉稳的高顺,此刻脸色苍白,眼神中并没有多少神采,很显然,离开吕布让他难以接受。 刘隅看着这个时代的异类,眼神中的赞誉越来越重。 高顺有理想,有抱负,有忠义,有道德,简直是这个时代的四有青年。不论为人品德,还是领兵能力,他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 在历史上,如果不是跟随吕布被杀,绝对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伯宁,我没有想到刘皇叔会用这样的办法,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吕布常年带兵,虽然也经常故意疏远高顺。 但军营之内,谁最能打他还是知道的。 平常有人拍马屁,他笑着接纳。 可真面对强敌时,他会第一时间重用此人。 如今自己大意,致使赌约失败,按照约定,他必然让高顺留在此处。 想到就这些年,两人并肩作战,吕布还是忍不住眼睛微红。 高顺眼神迷离,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将军,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当年将军活命之恩,我永不敢忘,无论我身在何处,都绝不会领兵与将军对敌。” 说完,高顺重重给吕布行了一个大礼。 吕布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伯平,保重。” 说完,他向刘隅一拱手,带着士卒快马加鞭离去。 夕阳落在他身形之上,拖着长长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刘隅的错觉,他恍惚间似乎觉得吕布苍老了几分。 高顺呆呆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过了半天,他才喃喃说了一句话。 “将军,我不能在你身边了,保重!” 第260章 把吕布的首级带到雒阳 吕布的战报的消息,送到曹操的案头。曹操脸如一片死灰。 刘皇叔杀人诛心,不但只用的两千人就击败吕布战无不胜的陷阵营。 还顺便把他麾下大将高顺收入麾下。 “刘皇叔天纵奇才,吕布刚出现在雒阳,就被皇叔赶了出去。” “如今兖州北有袁本初,西、南有刘皇叔,东边是茫茫大海,兖州成了一块绝地。” “有皇叔在,我想在当今天下成就一番事业,简直是痴人说梦。” 曹操心中升起了一种无力感,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走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主公不必灰心。”戏志才眼神坚毅,他看出了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自古成大事者,无不有坚忍不拔之志。雒阳既然没有机会,我们还可以拿下此处。” “徐州?” “不错,陶恭祖年老体弱,温厚纯笃,徐州必然不能守,只要我们拿下徐州,下一步就可以直取江东,江东山河险峻,沃野千里,如果能拿下此地,何愁大事不成。” 温厚纯笃,在盛世或许是一个优良品质,可在这个时代,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是时代的特点,也是这个时代的无奈。 乱世出英雄。英雄必然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才有机会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 曹操眼神中露出一丝狂喜,戏志才的一番话,如同拨云见日,瞬间让天空晴朗一片。 “志才,这个计策固然不错,可陶恭祖一向谦和,名望不错,对我们是礼数甚全,想要攻打徐州,恐怕师出无名。” 戏志才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程昱。 “这一点主公不用担心,主公只管整军备战,用不了多久,德谋就会让主公有一个出兵徐州的理由,这个理由不但能让陶恭祖哑口无言,还能堵住天下人之口。” 袁本初雄踞冀、青、并三州,实力雄厚,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刘皇叔占据雒阳,长安,豫州北部,天子在侧,掌握大义,诚不可与之争锋。 徐州,也只有徐州,才能让他重新焕发生机。 看着戏志才脸上露出的自信表情,曹操脸上没有多少笑意。 “德谋,到底是何计?说出来听听,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出现。” “如今我们偏居一处,要广施道义,收拢人心,若让人抓住把柄,大肆宣扬,我们将更加艰难。”曹操知道程昱的作风,不失时机提醒道。 程昱走出来行礼道:“主公的话,我记下了,我心中谋划这件事,上承天道,下和民心,将使主公立于道德的制高点,即便主公把徐州全部占领,也不会有人敢出来说三道四。” 曹操:…… …… …… 吕布走后,雒阳城重新恢复了平静。 在这一段时间内,刘隅对于高顺十分礼遇。 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高官厚禄,赏赐不断。 高顺礼数上十分恭敬,但刘隅能明显感觉到,他心中始终还想着吕布。 看着忠义无双的高顺,刘隅心中满是无奈。 莫非高顺也如当年的关羽一样,是我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这让刘隅瞬间体会到当年曹操的感觉。 爱而不能得,为之奈何?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让刘隅烦心。长安、豫州就接连传来好消息。 关羽在长安巡视时,发现了一个将才,名叫徐晃,徐公明。 关羽在奏报上写的很清楚,他本是杨奉的手下,在李傕、郭祀带兵祸乱长安时,杨奉身死,徐晃在一直呆在长安城,担任骑都尉。 前些日子,关羽巡视军营时,发现了徐晃的见识不凡,武艺不俗,十分高兴,当即就把这件事报给了刘隅。 这件事一同报来的,张济又练成两万精兵。 这两个消息,对于刘隅来说很及时。 刘隅当即就让人带回消息,让徐晃带着两万精兵来雒阳。 豫州同样也传来好消息,自从自己离开后,赵云、郭嘉一路攻城,已经把整个沛国全部攻下,至此豫州除了汝南郡外,已经全部归属了刘隅。 但刘隅目前并没有集中兵力去攻打汝南的想法。 而是把目光重新瞄上一处,河内郡。 河内郡地方不大,实力不强,紧挨雒阳,刘隅迎天子回到雒阳时,河内太守张扬曾上书表达听命的想法,刘隅还曾对他加官进爵,进行安抚。 谁知这一次,吕布从冀州出来,进攻雒阳时,河内郡却成了进攻雒阳的桥头堡。 这让刘隅不能忍受,在整顿好雒阳城的一切后,他就给张扬下了一道诏命,让他速来雒阳觐见。 刘隅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他愿意前来,态度诚恳,刘隅可以不追究,让他继续坐镇河内,如果他不愿意前来,他就没办法,只有派兵把他拿下。 河内太张扬接到诏命后,脸色惨白,刘隅这番诏命言辞激烈,甚至可以用严厉来形容,只给他三天时间,就让他来到雒阳城。 张扬这个人很奇怪,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唯独对天下第一的吕布,十分看重。 吕布看到这封信,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歉意。 “张将军,到底是因为我连累你,看如今的架势,想必刘皇叔不会善罢甘休,张将军应该早做打算啊。” “温侯应该知道,刘皇叔智慧超群,兵锋正盛,就算我举河内之兵进行防御,也不是他对手,我思来想去,唯有我亲到雒阳,向皇叔负荆请罪。希望刘皇叔冠宏大量,能宽恕于我。” 对于张扬来说,他除了继续投靠刘隅,根本就没有更好的选择,北方的袁本初陷入与公孙伯圭的战争中,自顾不暇,就算自己真去投奔,他也顾不上自己。 至于东边的曹孟德,已经被围在夹缝中,他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两说,更别说自己去投奔了。 “既然张将军心意已定,我都有个办法,能让刘皇叔不会怪罪。” “温侯请讲?” “张将军只需要把我的首级,带给刘皇叔,他必然欢喜,不但不会怪罪你,还会对你加官进爵。” 第261章 我最讲道理 吕布的话,让场上的气氛有些紧张。 张扬心中明白,吕布之所以有这么大反应,是因为自己想要去雒阳的决定。 “温侯说笑了,温侯是举世无双的英豪,我一向敬佩,岂能做出这等不义之事,刘皇叔在信中也写的明白,若温侯愿意归顺,必然会对温侯高官厚禄,若是不愿意,也可以自行离去。” 吕布冷笑一声,他心中十分明白刘隅的诚意,可他依旧还停留在自己的观念中,无法自拔。 如今刚在雒阳城败给了刘隅,同时还让他失去了高顺,心中那股气,一直没有捋顺。 在雒阳城外,他甚至没等刘隅规劝自己的话说出口,就带着军队快速离去。 在他离开那一刻,心中满是落寞,但他依旧坚信,自己还是战无不胜的无双战神。 平心而论,张扬对自己不错,在自己最落寞的时候,给予他的支持,更重要的尊重。 虽然实力早已经不如当年。但张扬对自己的礼数却丝毫没有怠慢。 要知道,无论是袁公路,还是袁本初,他们都把自己当成手中一把刀,一把可以杀人,可以开疆扩土的刀。 “张将军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就不叨扰了。” “温侯,你真不考虑刘皇叔的诚意?” “刘皇叔言辞虽然赤诚,但在我心中,他和袁氏兄弟没有任何区别。” 说完这句话,吕布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看着吕布离去的身影,张扬站在原地,呆愣了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 “温侯之勇,可比当年的楚霸王,可如今无立足之地,只能四处流浪,岂不悲乎。” 感慨完吕布的事情后,他一刻也不敢停留,让下人备马,向着雒阳疾驰而去。 既然要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这种事也是赶早不赶晚。 张扬一路上快马加鞭,丝毫没有停留,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来到了雒阳城。 见到刘隅后,直接拜倒在地。 “拜见皇叔,我一时糊涂,让吕奉先带兵过了河内,使雒阳受难,将士身死。罪无可恕,请皇叔治罪。” 刘隅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年将军,从面相上看,并不是印象中五大三粗的武人模样,脸上白白净净,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张将军,既然知道自己罪不可恕,那你想让我如何处罚你?” 张扬一时语塞,说自己有罪,更多情况就是谦虚的说法,把自己放在更低的姿态上,好让刘皇叔就坡下驴。 可刘皇叔似乎没有觉察到,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这让张扬很疑惑。 不是都说刘皇叔仁义,是一个仁义之主吗? 从刚才的表现看,似乎不像啊。 “全凭皇叔决断。” 刘隅淡淡说道:“你身为汉室大臣,驻守河内,你不思保护雒阳,保护天子,首鼠两端,竟然让人过河内直接来到了雒阳,这个罪名往大了说,是犯上作乱,要夷三族。” 张扬此时脸上苍白,刘隅这一番言语,直接让他哑口无言。 刘皇叔说的不错,当时天子进入雒阳后,虽然自己上书顺从,但那也仅仅是表面上的。 从骨子来说,他和天下的诸侯一样,都想坐观成败,在乱世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刘皇叔实力发展如此之快,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占据了豫州大部。 如今把天下第一的吕奉先打的落荒而逃,这样恐怖的战力,如果自己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恐怕是自寻死路。 他一时呆在原地,久久无言。 刘隅继续说道:“你想在乱世中多些利益我可以不怪你,但你必须要决定,今后河内郡是何去何从?” “皇叔,河内郡原本就属于大汉,我自然也要会跟随大汉,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疑问。” “张将军,不必如此这么早做决定,我这个人最讲道理,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你如果不愿意投靠我,立刻回去,整军备战,三日内,我必然派兵踏平河内。” 张扬彻底懵了,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也算见多识广,还第一次见到这样讲道理的。 “皇叔放心,经此一事,我已经下定决心,我愿意在此起誓,在我有生之年都忠于汉室,若为此誓,人神共戮。” 张扬言辞恳切,目光坚定。他一时摸不透刘隅话中的意思,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表忠心。 刘隅淡淡说道:“张将军,不必如此,人神共戮的话,我从来不信。” “如果刘皇叔还不放心,我愿意把犬子送到雒阳。” 张扬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在进入雒阳之前,他已经暗自盘算过自己的处境,他进不能进,退无可退,最好的结局就是保持住如今的地位。 送出家眷如果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已经是祖上积德,皇叔宽仁。 谁知接下来刘隅的话,让他心中震惊。 “如果我不能中兴汉室,一败涂地,张将军选择自己的前程,也无可厚非,但如今我能强兵富民,兵精戈利,张将军自然不会走的,所以张将军走与不走,不在张将军,而是我自己。” “至于送出人质,大可不必,大汉以孝治天下,我岂能做出破坏天伦的事情来?” 这件事刘隅看的很明白,成大事者自古就不拘小节,如果他真有异心,儿子也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这样的例子,在这个时代,都举不胜数。 与其让他们胆战心惊,心不甘情不愿为自己效命,刘隅还不如大大方方收揽其心,如果他真不能为自己所用,他会毫不犹豫把带兵把他除去。 张扬眼含热泪,鼻子一把,眼泪一把,大声哭泣。 “早就听闻皇叔仁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对于这个时代的诸侯,刘隅有些无奈。 能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 他们用身体力行在诠释一句话,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就能让张扬如此感动? 知道是刘隅没有让他儿子来雒阳为质。不知道还因为自己救了他八代祖宗呢。 第262章 忠义还是固执? 张扬的哭声持续了许久,才慢慢停了下来。 张扬用手抹了一把感动的眼泪。才慢慢说道:“皇叔以后但有所命,我必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的话先放到一旁,你既然愿意前来,我相信你的诚意。河内太守,仍然由你来担任,但我事先要和你说明,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也不能穿过河内郡,你如果做不到,那我只能让其他人来做的。” “皇叔放心。我就算身死,也不负皇叔所托。” “既然如此,张将军请起吧。” 张扬战战兢兢站了身来,才仔细打量了一眼刘隅。 他没有想到刘隅竟然如此年轻,从年龄上看,还不过双十之数。但他言语中的气势明显比年龄成熟无数倍。 他浑身散发一种不同凡响的气势,让张扬不禁心生敬佩。 刚才刘皇叔话,虽然严厉,但总算没有对他治罪,他还能保住河内太守的位置,让一切回到从前。 刘隅突然想起一事,随口问道:“张将军与司马氏可有交情?” “不瞒皇叔,仅仅是认识,并没有多少交情。” 张扬的话,刘隅丝毫没有意外,像司马氏这样的世家,眼光极高,很难看得上军阀出身的张扬。 “张将军觉得司马氏如何?” “一门贤才,颇有韬略,皇叔是想招揽他们吗?” “招揽谈不上,我只是有些好奇,求贤令已经发布这么久,司马家离雒阳不远,也没见司马家一人前来效命,” “皇叔若想让司马氏效命,我回去就去登门拜访。” 刘隅摆手道:“大可不必,我已经发布了求贤令,如果他们愿意为我效命,必然会前来拜见,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似乎并不愿意。” 刘隅对于河内司马家非常不感冒,他根本就没有下诏书征召他们的计划,当然如果他们愿意来效命,刘隅也不介意先给他们安排一个职位。 不过随着时间的进行,在合适的时机,他会把司马氏连根拔起。 成长起来的司马懿太可怕了。他隐忍似龟,贪婪如狼。关键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岁的情况下。他愣是活到七十多岁高龄,腰不弯,腿不疼,这种忍者神龟般的能力,任谁当权之后,都要忌惮几分。 张扬自然不知道刘隅对于司马家的态度如此复杂,见刘隅这样说,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和刘隅谈论半天,他对于刘隅已经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坦诚自然,气度疏阔,汉室若兴,当兴在此人身上。 张扬走后,刘隅在心中暗自盘算,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让他明白,自己有随时碾压他的能力,若是他敢有什么异动,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能将他斩于马下。 如今雒阳城最让刘隅头疼的还是高顺,在刘隅糖衣炮弹攻击下,高顺没有多大的变化,沉默寡言,执礼甚恭。 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刘隅很无奈,他感觉就像一拳拳打在棉花上,根本就没有受力点。 在他身居高位之后,无论招揽文臣武将,还是一次出现过这种情况,他平易近人,言辞恳切,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很快就能让人彻底沦陷。 可偏偏高顺是油盐不进,一心还想着吕布。 高顺的行为,让刘隅非常不理解,如果说历史上的关羽,心念着刘备,那是刘备对关羽极好,入如同寝,出则同车,吃住行都是一块,感情好的比亲兄弟还亲。 曹操就算对于关羽在如何礼遇,也达不到刘备的这种程度。 可高顺不同,在他吕布麾下,只是一个将领,吕布对他的礼遇,和关羽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吕布阵营中,为人清白的高顺就是一个异类,他不饮酒,很难和同僚达成一块,所以他在吕布的营帐中,应该是孤独的,是寂寞的,是饱受排挤的。 像这种情况,如果换做其他人,甚至不用刘隅拉拢,就会主动离去。 君择臣,臣依择君。这本身就没有稀奇的。 徐晃带着两万士卒,在规定的日子来到雒阳城。 见刘隅急忙行礼。刘隅打量着徐晃,怒眉大眼,模样颇为威武,看着很有几分气势。 “公明,快快请起,你长途跋涉,十分辛苦,不必多礼。” 说着,刘隅走上前,扶起徐晃。对他又闻言安慰了一番。 看着徐晃眼神满是感动,刘隅不禁在心中吐槽,这才是正常武将脸上的表情。 像高顺那种的指定不正常。 徐晃继续行礼道:“禀皇叔,末将奉关将军之命,带来二万士卒,如今正在城外三里外等候,这些人如何安置,请皇叔示下。” 刘隅派人去请刘备高顺等人,等几人见到徐晃,免不得又是一阵寒暄。 寒暄结束后,他们骑马来到士卒前,刘隅看着威武雄壮的士卒,心中有些高兴,看来这一段时间内,按照自己写的练兵方式,已经初见成效。 “伯平,你看这些士卒怎么样?” “威武雄壮,气势不凡,假以时日,足可成为一支劲旅。” “这些人能挑出多少陷阵营的精锐?” “不好说,按照以往的经验,十中取一,已经是极高的比例。” 刘隅点头,显然很认可高顺的意见。 “我想让你从这些人中挑出一些人,训练成陷阵营,马匹盔甲我已经让人抓紧赶制,人数需要你自己来挑选,不知伯平意下如何?” “唯!” 高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回答了刘隅的问题。 刘隅心中一阵哀怨,就算自己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伯平啊,还有一事,我需要给你言明,你若想要追随奉先,我也不轻强求,等你练成这些士卒之后,我就会让你离开。到时候我会给天下人一个理由,不是你高伯平不守承诺,而是我把你送回去的。” “皇叔此言可当真?”高顺言辞中明显有了一些变化。 刘隅心中仅存的一些念想,也烟消云散。 “像伯平这样忠义之士,我敬重都来不及,岂敢相欺。” “多谢皇叔,皇叔放心,这些士卒,我已经严加练习,战力绝对不会逊于陷阵营的战力。” 第263章 你真的没有见到过甘薯? 高顺挑选了半天,从两万士卒中挑出了三千人。 这么高的成功率,让高顺有些意外。 看着高顺带着士卒离去身影,刘隅心情复杂。 高顺的能力他知道,这些人在他麾下,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就能迸发出惊人的战力。 剩余的一万七千人,刘隅让许褚从中间挑选中两千人,组成亲卫,然后让徐晃统领五千,张飞统领一万。 三人各自对于手下的士卒,进行训练,为接来下来的形势做准备。 刘备望着高顺离去的身影,意味深长看了刘隅一眼。 “贤弟,伯宁是个人才,你真准备放他离开?” “唉。”刘隅一声长叹,慢慢说道,“没办法,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强行把他留在此处,徒增内耗,还不如放他离去。” 吕布终究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无论自己如何招揽,都很难改变,这是高顺的追求,也是他心中的道。 这和历史上的高顺一模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发生改变。 在恍惚间,刘隅感觉到自己非常渺小,历史上有些人和事总有其独特的规律,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 不过高顺的事情,在刘隅心中并没有画上句号,他依旧在自己的阵营当中,依旧是自己名义的将领。 训练像陷阵营这样英勇善战的军队,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他需要很长时间的打磨和锤炼。 这其中会发生多少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所以从心理上来说,刘隅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或者说是幻想。 刘隅感觉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就像一个舔狗,爱而不得,屡遭拒绝,依旧心存幻想。 刘隅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让自己尽量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此时功业之路刚刚起步,还远远没到自怨自艾的时候。 正在刘隅准备回雒阳之时,刘隅接到下人的通报。 糜竺来到雒阳,正在府邸前等待求见。 糜竺,他终于来了。自从在长安自己写信招揽他之后,过了一段很长时间,如果按照时间计算,他早就该来见自己了。 带着这些疑问,刘隅见到糜竺。 糜竺急忙行礼。 “皇叔恕罪,只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扶南国进行贸易,前些日子回来后,见到皇叔的书信后,没有丝毫停留,就急忙来雒阳拜见皇叔。”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特意给皇叔带了是十亿钱,粮万担,请皇叔恕罪。” 不愧是经商的,脑瓜子很灵活,上来先说明原因,然后再送礼。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刘隅有些怨言,也会烟消云散。 刘备眼神发直,不愧是这个时代的巨富,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比当年张苏两人资助自己的,简直有天壤之别。 刘隅对于钱粮兴趣不大,不过听到扶南国的名字,有些惊讶。 他详细询问了扶南国的地理位置,已经初步推断出了应该是后世的越南、柬埔寨一带。 在刘隅的记忆中,这个时代的与海外起联系,应该是东吴建立后,才出现的情况。 大秦商人秦论经海道至吴国,拜见孙权,谈及大秦风土民俗,孙权大为震惊,派出康泰、朱应开始了历史上记载的航海之旅。 这件事情的发生时间,应该在三十年之后。 看来在孙权派人之前,民间就有自发的贸易行为。 “扶南国多香料,金银,子仲这一次,想必获利极为丰厚吧?” 糜竺脸上一惊,很显然刘隅的话让他还是吃惊,他没有回答刘隅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皇叔对于扶南国的情况如此了解,莫非也去过当地?” 糜竺的话一出口,就感觉到了不对。刚才自己太过吃惊了,刘皇叔的问话,他不但没有回答,反而提出了反问。 失礼了,他在心中暗道,若是刘皇叔因此怪罪,他也无话可说。 谁知刘皇叔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而是淡淡做出了回答。 “几年前在家中读书时,曾看在一本古书上看过一些记载。” “我本以为,我是第一个去到扶南国的人,想不到早有人去过。” “如皇叔所言,获利的确丰厚,可有一点,就是风险太大,海上航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可能船毁人亡。” 糜竺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过了片刻才悠悠说道:“这一次我们一共去过三十只船,等再回来时,已经折损了一半,很多人葬身海底,尸骨无存。” 糜竺说的这番话,倒是实际情况,这时代造船技术虽然有了十足的进步,但大都是面对河水进行的升级,想要用这些技术,完全抵御海上航行的风险,根本不可能。 在刘隅的记忆中,经过唐宋的造船技术不断发展,直到明朝郑和下西洋时,造出的宝船,才能在吃水方面满足海洋环境的需要。 不过这一刻,刘隅并没有给糜竺升级船只的想法,他心中一个念头涌入心头。 “子仲,你在扶南国有没有见过当地一种吃食,名叫番薯,或者叫甘薯,他的形状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 刘隅连说连比划,试图把番薯的形状尽量表达清楚。 糜竺听了半天,一脸迷茫,他努力回忆自己在当地的吃食,一个个吃着都奇怪,根本没有见过刘皇叔说的甘薯。 “皇叔,此物确定是扶南国的粮食作物吗?我在扶南国一段时间,并没有见到过甘薯。” 在刘隅的记忆中,甘薯从美洲传入东南亚的确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刘隅听到糜竺到了东南亚,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询问了糜竺,万一因为自己的穿越,历史出现了些许偏差,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不过从结果上看,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件事如高顺的事情一样,并没有随着自己的到来,有丝毫改变,看来如果想将甘薯引进过来,除了去南美洲,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书上提到了一句。既然没有,想必是记录有误,子仲不必挂怀。今日喊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议。” 第264章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刘皇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蒙皇叔召见,已经感激不尽,皇叔但有所命,我必然誓死效命。” “子仲言重了,在我这里不用这般客套,目前在天下流行的精盐,是我一手操办的,这件事,想必子仲应该知道了吧。” 精盐一出现就瞬间席卷东汉大地,这种恐怖的杀伤力,让各地商人吃惊的同时,也引起他们警惕。 几乎在同一时间段。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对于精盐业务进行了抵制。 这个道理很明显,虽然你技术是先进,但在这片土地上,技术从来就不是第一因素。 就算你技术多么厉害,想要进入某地,没有世家大族、官吏的首肯,必然会寸步难行。 从这个角度来说,官商勾结是历史的必然,官吏稍微动动念头,就能让商家倾家荡产。 糜竺经营商业多年,十分明白其中的门路。这些年,随着生意的扩大,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拜访官吏。 精盐的事情,糜竺自然也知道,他生意遍布大汉,对于这样敏感的信息,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他利用自己的渠道,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查明精盐的主人。刘隅,刘皇叔。 对于这个结果,糜竺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刘皇叔才高八斗,智谋不凡,是天下不世出的大才,可那都是文学方面,什么时候连精盐这样的技术他也懂了? “皇叔料事如神,精盐之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还知道目前的精盐销售,并没有达到皇叔的预期。” “不错。”刘隅坦然承认,“子仲,汉室衰微,天下动荡,我本意以农聚民,以商养兵,如今正缺少子仲这样的商业奇才,不知子仲可愿意前来,共扶大汉?” 从刚才和刘隅的谈话中,糜竺明显感觉到刘隅的态度,态度谦和,不但没有对于自己商人的身份有所轻视,反而对于商业这种行为,颇为推崇。 这和他平时拜访官吏的情况完全相反,这让糜竺感到意外,自从大汉立国,一直秉行的国策,就是重农抑商,商人虽然有钱,但在政治地位上几乎没有。 直到听到刘隅的计划中,糜竺脸上露出一丝震惊,以商养兵,在刘皇叔的谋划中,竟然把商业看的如此之重。 闻所未闻,千古罕见。 “蒙皇叔相招,敢不从命,愿为皇叔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说完,急忙行礼。 刘隅走上前,扶起糜竺笑道:“得子仲相助,胜得十万雄兵。快快请起。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说完,拉着糜竺来到前厅进行赴宴。 酒宴就已经准备完毕,厅内不但有刘备,还有张飞、许褚等一众武将。 众人见刘隅带着糜竺前来。纷纷给糜竺见礼。 如果不是刘皇叔一直现在他的身边,糜竺会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行礼过后,众人就座,开始饮酒,酒过三巡,糜竺向刘隅行礼道:“主公,精盐业务之所以销量不佳,都是世家大族和商家在暗中推动,我以为,如果想要精盐恢复业务,其实十分简单,只需要把其中一部分利益让于他们,必然能让他们趋之若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道理我懂,可兹事体大,还需要有一个人居中指挥,我等都对商业一窍不通,这件事以后就拜托给子仲了。具体如何让利,让利多少,你自己决定,如果人手不够,你也可自行挑选。”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个道理,在那个时代都是真理。 刘隅虽然知道让利的道理,可大汉天下这么大,具体一州一郡一县,到底该让利多少,让利给谁,这却是个技术活。 糜竺却不同,他家族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巨富,对各地的势力了解的清清楚楚。 他有渠道,有人脉,做起这件事来,自然就轻车熟路。 糜竺见这么多人都来相陪,刘隅更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自己来处理,这哪是信任,简直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己人来看待了。 他也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此生必然要好生侍奉刘皇叔,绝对不能有二心。 “主公放心,这件事我必然安排妥当,不出三个月,这件事必然能见到成效。” “好啊,子仲,还有一事,要和子仲商议,冀州甄家,子仲可与他们相熟?” “我与甄家有生意往来,前些年甄家家主过世前,我们倒也熟悉。不过自从甄家家主去世后,如今更过是生意上的往来,至于私下的交情,倒也谈不上深厚了。” “以子仲的对甄家的了解,如果拉拢甄家为我效力,有几成把握?” 糜竺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说道:“甄家与袁本初关系匪浅,如今袁本初实力强劲,大有鲸吞四州之地,主公想要把甄家拉拢过来,恐怕有些困难。” “子仲说的不错,若没有甄家相助,袁本初的实力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快。” “如今天下形势,已经明朗,袁本初如果击败公孙伯圭,占据幽州,下一步,必然会进攻雒阳。 “如果不能甄家拉拢过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甄家在这个时代彻底消失。” 糜竺一惊,刘皇叔好大的计划。甄家底蕴深厚,远非自己可以比拟,自己是有一个富商身份,甄姬在世家,累世都有高官在朝。 冀州富裕,粮食丰厚,甄姬家族生意无所不包,其中最为突出是粮食,他是这个时代第一粮商,家中储存着大量的粮食,说他能控制时代的粮价,绝不是一句虚言。 甄家凭借着这么多年的积累,已经是这个时代毫无疑问的第一商家。 想要扳倒这样一个家族,不仅不需要无尽的财力,更需要无穷的智慧。 “主公,甄家底蕴深厚,想要扳倒甄家,绝非易事,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不着急。”刘隅慢慢说道,“你先把精盐的业务开展起来,甄家的事我们慢慢再议。” 第265章 冀州倾销 听着两人谈论甄家的事情,张飞有些着急。 什么情况啊?不就是一个商人吗?能有多大的实力,竟然能让刘皇叔都如此谨慎。 和袁本初有勾结?那又如何? 听着两人越谈论,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张飞忍不住开始发声。 “皇叔不必忧心,只要给俺两万精兵,别说甄家,就连袁本初俺也能给你擒过来。” 看着一脸红晕的张飞,刘隅就知道他喝的有点多,要不然吹起牛来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如果能用两万精兵,就能把袁本初给擒过来,刘隅又何必如此谨慎。 如今他实力雄厚,天下诸侯无人能望其项背,自己之所以抓紧攻取豫州,就是看他深陷幽州的战争中,一时腾不出手来。 对付甄家同样是这个道理,通过商战,名正言顺削弱袁本初的实力。 “三弟,不可胡言。”刘隅还没有说话,刘备对张飞的话,提出了反对意见。 张飞又喝了一杯酒,战意盎然,信心爆棚,当初诸侯会盟时,在盟军大帐中见识过袁本初。 袁本初因为他步弓手的身份,看不上他,要不是刘皇叔出言解围,自己和二哥根本就没有机会崭露头角。 目光短浅,不识天下英雄,这是张飞对于袁本初的评价,这样的一个目光短浅的人,兵力再多,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心中虽然在腹诽,但刘备既然说过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静静等待着两人的谈话。 张飞越来越迷糊,不是正在说如何对付甄家吗? 怎么说着就说到了商业模式,仓储?配送?线上支付?线下送货?这些词语张飞闻所未闻。 刘皇叔从哪里听到的这些理论,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来。 在跟着刘备起兵讨黄巾之前,张飞也有一项不小的生意,后来加入了军队后,就把当年的一切抛之脑后。 按照张飞的认知,刘皇叔不论说什么样的商业理论,他都应该能听懂。 可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正当他有些低落时,看到糜竺同样眉头深锁。 很显然,糜竺同样是一知半解。 张飞有些高兴,并不是自己理解能力有问题,而是刘皇叔的讲述有毛病。 糜竺听到模棱两可,很多道理,他有些不明白,但他隐隐觉得这种模式,一旦成熟,必然能对传统商业的模式,进行颠覆。 足不出户,都能把所有需要的物资买到家中,这种商业模式,对于购物人群太重要了。 “没想到主公对于商贾之道,见解竟然如此独到,真是让我佩服万分。” “如果把这种模式,率先运用到冀州,能不能打甄家一个措手不及。” “和甄家的对决,在短时间内,能取得一定的效果,可一旦推行,就会被甄家迅速模仿,若想靠这个击败甄家,恐怕并不容易。” 刘隅点头,糜竺这句话说得不错,这种靠人力堆积的模式,在甄家想要复制,完全没有任何难度,想要击败他,还需要从核心竞争力上做文章。 糜竺看出了刘隅心中的急切态度,开始询问了精盐的产量,储存量,成本等问题。 等刘隅说完这些后,糜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主公,按照目前精盐的成本和储存量。我们完全可以对冀州进行倾销,虽然不能击溃甄家,也足以让他们疲于应对。” 说完,他把自己的想法详细说给了刘隅听。 刘隅听后,连连赞叹。 “子仲,这件事你居中谋划吧。” 糜竺躬身领命。 …… …… 在很短时间内,沉寂多日的精盐销售,重新出现在冀州市场上。 这件事,也在甄家引起了一个不小的波动。 自从甄逸死后,甄家就由甄逸夫人暂时执掌甄家。 甄夫人听说下人的禀报,脸上露出几分谨慎之色。 精盐业务在自己的打压下,已经彻底消失了冀州。 沉寂了这么久的时间,怎么会突然出现。 询问了精盐的价格后,甄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凝重,这次的价格比之前销售精盐,便宜了足足两成, 这让甄夫人有些不理解,他隐隐觉得这次的精盐出现,和自己封杀他们有关。 关于精盐的工艺,甄家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无数的工匠投入了大量的人力,依旧没有研制出来,这让甄家很苦恼。 甄家知道,只要这个技术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就精盐的业务上,就会陷入被动。 他们震惊于精盐的技术,派出了很多人,来到雒阳城,刺探制作精盐的方式,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刘隅对于精盐技术的防守严密程度,丝毫不逊于对于皇宫的防守,他们尝试了无数次后,发现根本没有一丝机会,只能无功而返。 刘皇叔的崛起速度,让袁本初警觉,作为袁本初臂膀的甄家同样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 所以对面刘皇叔的精盐业务,他们不惜动用雄厚的实力和底蕴,也要让刘皇叔吃瘪。 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的对决中,取的最终的胜利。 基于上述理由,精盐重新出现在冀州,甄家必须有所行动。 甄家把多日前收购的精盐开始降价销售。 随着甄家的降价。新进入的精盐也开始了降价。 在以后情况中,不论甄家降价多少,对方始终比甄家低。 这种情况,甄家已经完全明白,刘皇叔要反击了。 甄家上下并不慌张,虽然刘皇叔智谋非凡,但此处毕竟是冀州,冀州深厚的底蕴足以能让他们应对刘皇叔的进攻。 别忘了,如今在甄家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四世三公的袁家,无论刘皇叔如何优秀,都不能改变袁家才是如今天下的最强诸侯。 袁本初占据三州之地,与公孙伯圭的战争中,已经明显占据了优势。 此时的公孙伯圭,已经退居幽州,以一州之地,硬抗三州。 如果不是他这段时间内,屡出奇兵,让袁本初忌惮,恐怕此时的幽州也落入袁家的手中。 袁家还有一个势力,那就是袁公路,虽然他在豫州的战争中节节败退,但依旧占据着汝南郡。 汝南是袁家的根据地,别看刘皇叔能轻松攻取豫州其他地区,但面对汝南,想要攻破,恐怕十分困难。 第266章 刘备执政能力 在糜竺与甄家商战时,刘隅手中拿着一个战报,怔怔出神。 他看了片刻,他把战报递给刘备。 “兄长,这件事你怎么看?” 刘备放下情报,沉思片刻后说道:“袁公路此时攻取九江,想必是感受到我们的威胁,所以才想着为自己留条后路。” “有这个可能性,但我觉得袁公路不会放弃豫州,如果想要轻松占领汝南郡,绝对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贤弟说的有理,刚攻取豫州时,我们还能在兵力上占据优势,可随着战争的进行,战线的拉长,攻取汝南郡的兵力,已经处于弱势。” 刘隅点头,这一点,正是他担心的,攻取一个地方,还占领一个地方,所需要的兵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如果想要攻取豫州,五万兵力足矣,可如果占据豫州,需要的兵力最少二十万。 随着战争的进行,战线的拉长,自己的兵力越来越紧缺。 刘隅很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他每到一处,都尽量安抚当地士卒,希望他们能继续为自己所用。 可即便如此,到了如今这个阶段,还是出现了兵力不足的情况。 如果时间足够,此时停下来,休养生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刘隅并没有打算停下来,此时兵锋正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攻破汝南。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豫州的攻伐战,一定要在尽快结束,一旦让袁本初在幽州的战争中,腾出手来,很有可能会对雒阳发动进攻。 到那时,袁家两兄弟,南北夹击,自己将腹背受敌,就再没有半点胜算了。 “如今雒阳城还能调出多少兵力?” “两万,最多两万。” 刘备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答案,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对于雒阳的城防重新进行了梳理,在考虑强敌的情况下,最少要给雒阳城留足二万人。 雒阳城四周的关隘不少,每一处都要配备相应的兵力。 如果想要避免直接攻到雒阳城下,雒阳城的防御还需要进一步升级。 对于雒阳城的防御进行升级,刘隅非常赞同,吕布短时间内虽然不会攻取雒阳,但还有一个人对雒阳城同样虎视眈眈,那个人比吕布更可怕,更恐怖,更加精于算计,那个人就是曹操,曹孟德。 刘隅始终没有忘记这个潜在对手,自己占据豫州大部后,最着急的恐怕就是曹孟德。 自己占领豫州后,就堵死了他所有的操作空间,刘隅有理由相信,按照曹孟德的行事风格,他有可能会对雒阳发动攻击。 如果他没有任何动作,等自己彻底站稳豫州后,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攻取徐州,从徐州打开突破口。 刘隅不知道曹孟德的智囊团会给出什么样的方案,但对于自己来说,提前防御,肯定是非常必要的。 “兄长,把公明留下吧,以他的能力,就算有人来攻,也足以抵挡。” 对于徐晃的能力,刘备心中没底,因为在徐晃来后,从来没有展示过自己的武艺,也从来没有过人的见识,他显然沉默、低调,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这让刘备有些担心。 刘隅看出他的担忧,继续说道:“兄长放心,公明有勇有谋,忠勇无双,有他助你坐镇雒阳,可保雒阳无虞。” “贤弟如此看好他?” “不错,此人治军严谨,可比当年的周亚夫。” 刘备听到这句话,心中吃惊。 他虽然读书不多,但周亚夫的事迹,他还听说过的。 他没有想到,刘隅竟然对他评价这么高,把他比作当年的周亚夫。 刘隅的见识,刘备是知道的,当他听到刘隅这番言论之后,也就没有对徐晃实力再进行质疑,但他还有一件事,让刘备心有疑虑。 “伯平训练的陷阵营,刚刚起步,贤弟是准备让他留在雒阳城继续练兵,还是要带他去豫州。” “去豫州,攻汝南。”刘隅没有半点犹豫,回答的简单而肯定,“陷阵营的训练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想把他们训练成陷阵营的战力,在战场历练是必不可少的。” “伯平常年带兵,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然我给他说出约定时,他就已经明白。” “如果我所料不错,想要陷阵营训练成我们期待的样子,最少需要等我们攻取汝南之后。” 这段时间,不会太短,而刘隅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内,和高顺在谈谈感情,万一高顺被自己的诚意打动,中途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 …… 在出发之前,刘隅把徐晃叫他身前,对他的任务进行了安排。 徐晃一脸感动,很明显,刘隅夸赞他的话,在合适的机会中,已经传到他的耳中。 “主公把陛下的安危都交到我手中,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公明慎言,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如果真有人来犯雒阳,你只管狙击,如果实在打不过,不必死战,该撤退尽快撤退,任何时候都要把性命放在第一位。” 刘隅的这番打不过就跑的言论, 落在徐晃眼中,变成了刘隅关怀自己的凭证。 皇叔竟然对我如此爱护,为了我的安危,他甚至愿意放弃雒阳城。 这样的明主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徐晃没有任何犹豫,就在心中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安排好徐晃后,刘隅并没有着急离开,他带着许褚沿着青石板铺成的街道,缓缓向前。 一路上,刘隅看着逐渐繁盛的雒阳城,心中一阵喜悦。 刘备的理政能力,刘隅是知道的,在历史上,刘备屯兵新野时,短短时间内,就能让新野民心归服,物阜民丰,这样的功绩,足见他的能力。 当时新野还有民谣传世,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 第267章 信 刘隅沿着青石板缓缓向前,此时在街上行走的人并不多,但脸上多带着几分笑意。 看到这样的场景,刘隅心中一暖。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不仅仅是一个口号,更是一部无言的血泪史。 从刘隅带到这个世界之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他见过太多次,从开始心痛、不忍、到现在的逐渐麻木。 他知道,就算自己心肠变得多么坚硬,脸上表情变得如何冷漠,但心中那份热血从来没有停止过沸腾。 就在这座城市,就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他曾立下誓言。 我要让人人耕者有其田! 我让人人活着有尊严! 我要让胡人看到汉人就胆寒! 我让要中华民族一直屹立在世界之巅! 他一直怀着这个朴素的念头,在努力,在奋斗,他相信凭借着汉室宗亲的身份,凭着超越时代的见识,最后的结果一定能实现。 在刘隅沉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小院前。 院门口一处装饰,两棵小树,显然庄重而宁静。 刘隅示意许褚送上名刺。 等名刺送过后,没过多久,就从院内快步走出来一人。 一身儒衫的蔡邕,虽然满头白发,但精神依旧矍铄,他看着刘隅急忙行礼。 “蔡邕拜见刘皇叔,当日活命之恩,还没有当面拜谢,请受我一拜。” 说完,正要对于刘隅行大礼。 刘隅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蔡邕,笑道:“蔡公不必如此,蔡公之才,天下罕有,留下蔡公,乃是为大汉留才,可当不起蔡公大礼。” 蔡邕还想再拜,却被刘隅死死拉住,他见刘隅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拱手一礼,把刘隅迎进了院内。 此处宅院就是当初蔡邕住过的那座。董卓一把火,把院内的物件焚烧殆尽,如今这一切,都是按照之前模样兴建的。 刘隅看着熟悉的小桥流水,假山花草,恍若隔世,当年他在王允的酒宴中,写下《将近酒》,得到才高八斗的赞誉。 因为这件事,他被董卓叫到府上和蔡邕比试,因而和蔡邕结缘,后来刘隅前来拜会蔡邕,就在这座小院之中。 蔡邕笑呵呵请刘隅入座,把一杯茶送到刘隅手中,笑道:“虽然我隐居在小院之内,不问世事,专心修史,但皇叔的消息,还是会不自觉传入我的耳中,如今皇叔兵锋日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取下豫州。” 刘隅饮了一杯茶,慢慢说道:“汝南郡乃是袁家根基,兵力雄厚,想要攻占并不容易,不瞒蔡公,这些天迟迟没有动身,就是为了汝南郡的事情而忧心。 ” 蔡邕笑道:“皇叔想要中兴大汉,必然前路漫漫,袁公路少谋,皇叔多智,用不了多久,豫州必然会落入皇叔手中。” 刘隅苦笑,又喝了几杯茶,刘隅才缓缓的说道:“如今汉室衰微,诸侯并起,想要中兴大汉,并不容易,袁本初在北方虎视眈眈,时刻觊觎雒阳,曹孟德同样也是这样的想法。这两人都是当世豪杰,被他二人盯着,我时刻警惕,如芒在背。” 蔡邕听到曹操的名字,微微一怔,他对曹操的才华很欣赏,在雒阳时,可以说和曹操照顾有加,极为推崇。 他了解曹操,他应该是忠于汉室的,怎么可能像刘皇叔说的那样,攻取雒阳。 “刘皇叔,曹孟德志气虽然不小,但应该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攻击雒阳。” 刘隅笑了笑道:“曹孟德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英雄,他的行事风格,就不会拘泥形式。” 蔡邕问道:“当年在雒阳时,我曾在孟德相交,算得上知己,皇叔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他写一份信,说明利害。” 刘隅摇了摇头。 像曹操这种志在天下的枭雄,虽然感激当年蔡邕对他的引荐,但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束缚自己的行为。 只要他有机会,就会像捕食猎物的狼,凶猛无比的从树林中窜出来,然后一口咬断猎物的喉管。 不过刘隅今天前来,确实是想让蔡邕写封信,不过不是给曹孟德,而是孔融。 刘隅想要通过他和孔融的关系,让孔融帮他找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太史慈。 此人的箭法高强,和黄忠有一拼,如果能得到太史慈的相助,对于攻取汝南郡,肯定会大有裨益。 在刘隅看来,这个时代的神箭手,就是后世狙击手的存在,能对目标进行精准打击。 如果能在战场上斩杀敌将,就能打击敌军的士气,对战争起决定性的作用。 有了神箭手相助,攻城的效率必然会大大增加。 “蔡公,不瞒你说,今日前来,一来是拜会蔡公,二来的确是想请蔡公写一封信。” “不知是何信?请皇叔示下。” “我听闻蔡公和孔北海,乃是平生知己,就想蔡公跟孔北海写封信,让他帮我留意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此人应该在辽东,但此人的母亲,目前应该在北海,孔北海命人好生照看他的母亲,用不了了多久,他必然会从辽东归来,到时候,还请孔北海让此人前来雒阳。” 蔡邕哈哈大笑,不就是让孔融帮忙找一个人,这件事对于蔡邕来说,不算难。 他只是有些好奇,竟然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刘隅如此倾心。 “不知是哪家的子弟,竟然能让皇叔如此看重?” “他复姓太史,名慈,字子义,东莱黄县人氏。我听闻此人武艺不俗,犹善骑射,就想把他招揽在麾下。” 蔡邕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开始吩咐下人取来纸笔,开始书写,薄纸上的字迹潇洒飘逸,正是蔡邕擅长的飞白体,转眼功夫,一封书信已成。 蔡邕将书信看了一眼,递给刘隅。 “刘皇叔,这封信就有劳您送过去吧。” “理应如此。”刘隅接过书信,放入怀中。 两人有寒暄几句,刘隅找了一个由头,准备离开,刚站起身来,却见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美丽女子,笑意盈盈,不是蔡文姬是谁? 第268章 成家的必要条件 蔡文姬脸上带着笑意,见到刘隅盈盈一礼。 “天已近午,皇叔还是用过饭菜再走吧,要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吝啬,不肯让皇叔用饭呢。” 蔡邕也站起身来劝道:“皇叔,此言有理,刚才与皇叔刚谈论片刻,还有好多问题,没有请教。” 刘隅见两人说的诚恳,倒也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就走。 毕竟刚让人写完信,就离去,这意图也有些太明显了。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蔡文姬闻言,脸上笑靥如花。走上前,给两人重新倒上一杯茶水。 “父亲,您不是修史过程中,有许多疑难吗?正好刘皇叔在此,拿出来,让刘皇叔指点一番。” 刘隅听到这句话,心中暗自叫苦,自己几斤几两他是知道,若是背诗,凭着九年义务教育的成果,他还能勉强背上几首,可若说到修史,他只能两眼一抹黑,瘫软在地了。 蔡邕正想起身,刘隅一把拉住。 “蔡公学富五车,乃是我辈楷模,我岂敢在蔡公面前,班门弄斧,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蔡邕尝试几次,都没有成功,心中只觉得刘隅太过谦虚,明明才华横溢,却始终低调谦虚。 “既然如此,那不拿书稿了,皇叔应该知道,毕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很多史料已经缺失,还有一些史料,虽然有记录,可前后不一致,这两个问题让我颇为苦恼。” “史海浩瀚如烟,就算蔡公有通天之能,也难还原其中的原貌。我以为修史者只需要秉持本心,不发妄悖之言,不作违心之论,秉笔直书,上不避权贵,下不吝匹夫,修出的史书,必然能够光耀千古。” 刘隅泛泛而谈,看似说了非常多,其实对于刚才蔡邕提出的问题,一句有用的回答都没有。 这是刘隅在成功学大师身上总结的经验,说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让你怎么琢磨都觉得有道理。 刘隅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你无论怎么想,都无法反驳,我让你秉持本心,秉笔直书,总不会有错吧? 让你不发妄悖之言,不作违心之论,上不避权贵,下不吝匹夫,好像说的也很有道理吧。 反正这句话,不论你如何琢磨,都是非常有道理的存在。 没办法,就是时代的信息差,就算像蔡邕这样的大儒,也只能乖乖的交智商税。 果然蔡邕听完刘隅的话后。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他低头沉思,很显然刚才刘隅说的那番话,已经打动了他。 过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 “皇叔果然见识不凡,听君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请受我一拜。” 刘隅笑道:“蔡公不必如此,我们也是闲来无事,随意谈论,哪里需要如此客套。” 蔡邕呵呵大笑,显然极为畅快,他心中一松,这些天困扰他的问题,竟然被刘隅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刘隅有些无奈,这就是语言的魅力,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能让蔡邕听出许多玄机。 几人正在谈话间,下人已经端上了酒菜。 三人话题开始从修史变成了闲聊。 相对于学问的短板,闲聊是刘隅的特长。 在二十一世纪,刘隅与人饮酒,酒友几杯酒水下肚,天南海北,古今中外,上到宫廷秘闻,下到鸡毛蒜皮,没有他不知道的。 为了增加说话的可信度,往往还会加上一些手势,似乎那些事情发生时,他就在眼前。 耳濡目染之下,刘隅自然也学到了不少,十几杯酒下肚,刘隅已经微微有了一丝醉意,他脑袋越来越迷糊,可表演才刚刚开始。 这一顿胡扯,直接扯了两个时辰,蔡文姬笑容越来越浓,眼神中的表情也越来越炽热。 不知是因为酒水的作用,还是刘隅话起了作用,蔡文姬美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红晕,如同雨后的牡丹花,更增几分娇艳。 刘隅也感受她阳光的炽热,但蔡邕就在身边,他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出言调戏,只能一个劲正襟危坐,侃侃而谈。 刘隅越是如此,蔡文姬眼神中的欣赏之色,也就越来越重。 皇叔不但文采斐然,德行也如此端正,古之君子想必也不过如此吧。蔡文姬痴痴的想着。眼神也从欣赏变成了崇拜。 正当刘隅陶醉在这种崇拜的眼神中,无法自拔时。突然转头看到另一处目光。 这种目光带着一丝幽怨,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让刘隅多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许褚、许仲康? 什么情况? 他沉思片刻,才想起许褚守在自己身边,已经站了两个时辰。 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滴水未进。 这对于许褚这样的吃货来说,多少就有说不过去了。 刘隅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蔡公,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完,行了一礼,目视许褚,两人向外走去。 蔡邕、蔡文姬两人急忙起身相送,送到门口。 拱手作别。 蔡文姬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心中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刘隅看了许褚的脸色,淡淡一笑说道:“仲康,这次是个意外,刚才你也看到了,盛情难却,不得已而为之。” 许褚在心中腹诽,看刚才刘隅眉飞色舞的模样,还真没有看出来,不得已而为之的模样。 “主公,我虽然是个粗人,也看出了蔡文姬看主公的眼神有些不正常,主公难道没有发现。” 没发现才怪,刚才那眼神如此炽热,刘隅如果还没有发现,那估计就是瞎子了。 如今他年不过二十,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可他在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认知,还是觉得这个年龄成家,似乎有些早了。 如果在后世,像他这个年龄恐怕才刚刚踏入大学校园,正准备感受世间的美好,突然结婚,就算什么事啊。 不过这个理由,他却不能告诉许褚,要是他告诉许褚,自己年轻不到,不想结婚,许褚八成会认为自己有毛病,要不然就会认为自己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汉室不兴,我绝不成家。” 许褚:…… 第269章 两人都是失败者 刘隅的理由,让许褚无法反驳。 大汉不兴,绝不成家。 这是何等的气魄,又是何等的气度? 看着刘隅略显稚嫩的肩膀,担当着大汉的天下,许褚脸上的表情愈发崇敬。 “主公,为了大汉甘愿独身,这种精神实在让我敬佩不已。” 刘隅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此时刘备好像也没有娶妻吧。 关羽,张飞好像也没有。 他们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成家,自己如此年轻,那么着急干什么? 回到府邸,许褚看着几案上的酒肉,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劲往嘴里塞东西,看着许褚的吃相,刘隅甚至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饿死鬼托生的? “仲康啊,我说你小子慢点吃,又没人给你抢,你着什么急。” 许褚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刘隅愣是一个字没有听出来。 无论刘隅怎么说,他也没准备放下手中的食物。 不理会这个吃货,刘隅来到了议事厅,看着刘备等人,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刘备拿着一封书信,递给刘隅。 刘隅接过书信一看,瞬间有些上火。 公孙伯圭自从界桥之战后,白马义从损失惨重,再对袁本初战斗中,已经处于了劣势。 此时如果他聪明的话,就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低调谦虚,争取在战斗中消灭袁本初的生力军,这样才有可能在未来的战争中获取胜利。 可公孙伯圭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狂妄自大,一意孤行。如今和刘伯安的矛盾也已经到了激化的边缘。 刘备手中拿的两封奏书,一封是刘伯安弹劾公孙伯圭不法的,另一封不用看是公孙伯圭的辩解。 两封书信几乎在同时到了雒阳城,这说明两人已经撕破了脸皮。 接下来的结果不用说,刘隅已经知道。 “文和可有书信送过来。” 刘备摇了摇头。 “没有。” 以贾文和的见识,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利弊,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结果只剩下一种可能。 看来如今的公孙伯圭,已经彻底陷入了自我膨胀、自我陶醉的状态,贾文和虽然见识卓绝,但想要劝动他,也根本没有可能性。 “按照这个形式发展,想必用不了多久,两人必有一战。” “贤弟觉得两人对战,谁能取胜?” “公孙伯圭乃是枭雄,刘伯安是仁厚长者,在如今这个时代,仁厚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刘隅给出了自己的见解,过了片刻又叹了一口气。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都是失败者,在这场战争中,真正的胜利者,只有一个,那就是袁本初。此事过后,公孙伯圭就再也威胁不到袁本初,他最后被袁本初斩杀只是时间问题了。” “贤弟,如今之计,该当如何?要不要我写封信劝一劝伯圭。” “没有用,如果他能听进去谏言,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刘备有些伤感,他也没有想到当初的同学,会一步步走向这个方向。 刘隅准备给贾诩去一封信,一旦两人开战,文和就可以回来了。 因为即便是贾文和,也不能改变公孙伯圭覆灭的结局。 袁本初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自己战略计划,重新调整。他南下的第一个目的地,恐怕就是雒阳城。 想到这里,刘隅一阵头疼。 自己预计和袁本初决战的时间,会在数年之后,不过从目前的局势看,这个时间会大幅度提前。 攻取汝南郡的计划不能再拖了。只有占据汝南郡,占据整个豫州,他才能与袁本初有一战之力。 “我给奉孝写封信,让他按照计划攻取汝南。” 送完这封信后,刘隅脸上并没有一丝多少轻松之色,他知道汝南是袁术的根基,他必然不会轻易放弃,汝南之战,一定会是一场苦战。 张飞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皇叔,汝南之战既然已经开始,让俺也带兵出征吧。” 看着赵云马上又要立战功,他心中急切。 刘隅淡淡说道:“翼德,不要着急,这场仗没有这么容易结束,你想要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如今目前你最重要的事,就是训练士卒,等到该让你出动那一天,我自然会告诉你。” 张飞听到这里,情绪有些失落。 “皇叔这个时间,需要多久?” “如果我预料不错,少则二十天,多则一个月,这是你出战的时机。” 张飞努努嘴,没有再说话,很显然,这个时间点,对于张飞来说,有些漫长,但既然刘隅已经这样说,说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谋划之内。 刘备脸上的愁容不断,很显然在他心中,公孙伯圭不但是他同学,更是他的挚友,如今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孙伯圭陷入死地。 刘备的心情,刘隅何尝不明白,可此时的公孙伯圭,显然不会因为刘备的三言两语,而发生改变。 可一边是汉室宗亲,一边是公孙伯圭,刘备也很为难。 刘隅也很无奈,看着刘备无奈说道:“兄长,我一会以朝廷的名义,给他们两人写一封诏书,让他们安守本分,不可生事。” 刘备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他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希望两人都能以大局为主,不要再生事端。” 很显然,刘隅知道凭着汉室的威严,诏书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威力,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已经给公孙伯圭派去了贾文和,如果他肯听贾文和的计策,足可以让他安稳占据一州,可惜啊! 刘隅在心中不禁又是一声长叹,他慢慢走到沙盘前,望着沙盘静静出神。 正在这时,刘备又得到消息,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脸上瞬间就起了变化。 什么?曹孟德的父亲,路过徐州时,因为陶恭祖的部将贪财,把曹孟德的父亲杀害了。 刘隅听到这个消息,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笑容。 曹孟德终于忍耐不住,要对徐州动手了。 第270章 徐州变故 从兖州的消息很诡异,或者说很不正常。 在曹操走投无路之际,曹操的父亲正好路过徐州,又正好被陶谦的部将杀害。这……,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如果其中没有曹操在推波助澜,刘隅根本不相信,但如果说曹操为了夺取徐州,不惜牺牲自己的父亲,刘隅也不会相信。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刘隅想不明白,但他已经明确感受了事情的诡异。 此时的曹操一定在给父亲披麻戴孝,然后转头就会开始攻伐徐州。 他的父亲被陶谦部将杀害了,所以他将这笔账算到陶谦头上,一点都不亏。 没有人会为了这件事去谴责曹操,这一次他完全掌握了主动。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刘隅预料的不错,用不了多久,兖州的精兵就会出现在徐州这片土地上。 他们带着满腔怒火、无尽的杀戮,去攻陷徐州一座座城池。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就将是未来一段时间内徐州的状况。 在雒阳和徐州之间,曹操最终选择了徐州,想着徐州日后的状况,刘隅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这一战两方都会把百姓置之脑后,他们心中所想的一切念头,就是如何战胜对方。 “贤弟,两方之战,你觉得谁能获胜?” “陶恭祖年老昏聩,背弃道义,肆意妄为,排斥贤才,重用奸佞,就算曹孟德不攻他,他也很难守住徐州。所以这一战,曹孟德必胜。” “按照贤弟的说法,曹孟德兵强马壮,实力雄厚,应该很快就能占据徐州。” “不光陶恭祖有内患,曹孟德的内患同样不小。兄长还得吕奉先吗?他从河内离开后,去了兖州,曹孟德把他安置在陈留。” “曹孟德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用吕奉先来抵挡我们。他把吕奉先当成一只看门狗。” “可他不知道的是,吕布根本就不是一条看门狗,他是一匹狼,一匹凶残无比的狼,只要他发现猎物,他不会在意猎物的来源。” 吕布是这个时代最凶残的狼,在他心中没有多少道义,有的只是利益。等他看到有利可图时,他就会毫不犹豫站出来。 “贤弟的意思。吕奉先会夺取兖州?” “不错,吕布行奉先骁勇,有他在曹孟德背后捅刀子,曹孟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占据徐州。” 刘备点头。 如果事情真如刘隅预料的那样,曹操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占据徐州,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在徐州的问题上,我们该如何动作?” “很简单,救徐州。”刘隅直接亮明了观点,“虽然曹孟德不能占据徐州,可面对陶恭祖依旧优势十足。” “他会把曹嵩的死,怪罪在徐州百姓身上。人在仇恨冲昏头脑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疯狂的举动,比如屠城。” “屠城。”刘备因为吃惊,而显得有些沙哑,“曹孟德真的会做出这种违背天理的事情吗?” “就算只有一成可能,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们要救徐州。” “汝南战事一开,我们的兵力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想要分兵救徐州,恐怕有些困难。” 刘备说的是实情,也是现状。 不过刘隅的计划,这次徐州之行,并不需要派出多少士卒,徐州兵力不少,只需要派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前往,就能大大降低徐州的恐战心里。 他环视一圈,把目光留在张绣的身上。 “佑维,你带领精兵三千去援助徐州,见到陶恭祖,告诉他,事情的原委我已经知道了,陶恭祖是雄厚长者,断然不会干出这等事情来。 “若曹孟德进军,你就助他御敌,如若战败,也不要慌乱,我会亲自带兵入徐州。” 在刘隅的计划中,徐州是必须要救的,如果不采取行动,那么等到陶谦出让徐州的时候,自己肯定就与此无缘了。 \"唯!\" 张绣行礼之后,便大步走出营帐,前往军营。他迅速地点齐士兵,然后率领着这支军队,径直朝着徐州进发。 …… …… 远在兖州的曹操身着一袭素稿白衣,神情愈发悲戚凝重。 在他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口精雕细琢的红木棺椁,静静地停放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曹操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地说道:\"父亲啊,孩儿不孝,未能保护好您,致使您遭贼人毒手。但请放心,孩儿在此立下誓言,定要让那徐州付出惨痛代价,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而在曹操的身外,曹家的众多子侄们皆默默跪地,无人胆敢有丝毫懈怠之意。 他们深知此时此刻的曹操内心悲痛欲绝,需要绝对的肃静与尊重。 程昱则站在稍远处的地方,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如冰。 他知晓曹操此刻的心情,但作为谋臣,他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他明白,复仇之路充满艰险,需要精心谋划和策略布局。 戏志才就站在他的身边,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德谋,人都安顿好了?” “志才放心,都安顿好了,我已经派人在院外守护,除了主公之外,如果有人靠近,格杀勿论。” “既然如此,那下一步,就是整军备战,如果不出所料,用不了几日,主公就会亲率大军,直取徐州。” 如果能把徐州占据,这盘死棋就瞬间活了过来。他们向南进发,取下江东之地。 江东土地辽阔,足可以养兵百万,若得了那片土地,主公的霸业也就成了一半。 陶恭祖的为人他知道,为人肆意妄为,在徐州打下的口碑,也几乎消失殆尽。 只要兖州兵力到达徐州,想必会摧枯拉朽,一鼓作气拿下徐州。 他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刘隅,刘皇叔智谋深远,必然能看出自己占据徐州的目的。 现在唯一的奢望,就是想让刘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刘皇叔带兵在徐州插上一脚,徐州的情况,就瞬间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第271章 救兵,不请自来 曹操一身素镐,双眼通红。 在他身前是身着铠甲的将士,他们一个神情沉默,眼神犀利。 “陶恭祖狼子野心,杀害我的父亲,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杀!” “杀!” “杀!” …… …… “传令,凡取下陶恭祖首级者,赏万金。” 将士被曹操一番声情并茂演讲所感染,一个个战意昂扬。 曹操看着凌风吹动的军旗,内心如同一座火山喷发,汹涌澎湃。 为了徐州一战,曹操几乎调集了自己所有的战力,他要毕其功于一役,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时代,杀出一片天地。 为了心中这个目标,他可以舍弃一切东西。 忠义,孝道,所有的一切。 曹操令荀彧、程昱领军三万守鄄城、范县、东阿三县。夏侯惇、于禁、典韦为先锋,兵锋直接逼上徐州。 曹操兵力强劲,进入徐州连破了数城。消息传到徐州陶谦处,陶谦脸色苍白,心中大惊。 曹嵩死在自己部将手中后,他就第一时间向曹操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可几颗人头,无数的钱粮,似乎并不足以打消曹操的怒火。 “来人,传令徐州文武速来议事。” 一会功夫,议事厅已经站满了徐州文武。 陶谦目光扫过众人,声音焦急响起。 “曹孟德带兵攻打徐州,已经连破数城,所过之处,城中百姓死伤殆尽,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众人都没有想到曹操竟然如此强劲,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陶谦哀叹一声说道:“我贪心不足,想结纳曹孟德,没想到一番好心,竟然办成了一大蠢事,若我自己受罚,我心甘情愿,可如今竟然让徐州百姓也跟着遭难,真是不该啊。” 陶谦一番言辞后,陈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主公,曹孟德狡诈多谋,悍将骁勇,士卒英勇,这样的实力,绝不是徐州兵卒能抵挡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实力强劲的帮手,让他来相助徐州。” “能和曹孟德实力相当的,天下没有几人,元龙心中可是有了人选?” “正是。”陈登在议事厅走了两步,缓缓说道,“此人乃是汉室宗亲,足智多谋,手下将领都是万人敌,若得此人相助,必然能抵挡住曹孟德的进攻。” “元龙说的是刘皇叔?” “主公明鉴,正是此人。” “刘皇叔是个少年英雄,当年我曾随他出兵讨董,和他见过面,刘皇叔虽然年轻,却足智多谋,算无遗策。” “当年虎牢关一战,就是他用计打开了虎牢关,若能得到他帮助,徐州自己可以逢凶化吉。” 陶谦目光悠远,似乎回到那年虎牢前,刘隅在诸侯中指挥若定,一次次击败了李儒的算计。 最后更是带领诸侯杀入雒阳。让董卓仓皇出逃。 当年陶谦就看好刘隅,可他也没有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刘隅就成为天下最强的势力之一。 从前一段他得到的消息,刘隅带兵攻入豫州,已经得到豫州大部分土地。 正因为如此,陶谦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刘皇叔正是攻打豫州,恐怕没有功夫管徐州的闲事。” “主公放心,刘皇叔仁义之名响彻宇内,如今他身负大汉安危,见徐州百姓受戮,必然不会无动于衷,我愿意去雒阳一行,说服刘皇叔带兵解救徐州。” “元龙此事有几成把握?” “七成,最少七成。” 陶谦沉吟片刻,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不管刘皇叔会不会顾及徐州百姓的死活,都要试一试才能知道。 不过他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如今诸侯纷争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显,摆在刘皇叔面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安稳夺取豫州。 豫州人口众多,盛产粮食,只要能够安稳占据此地,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供应和兵源补给。 在这个关键时候,他没有理由,来趟徐州这趟浑水。 如果他一旦陷入徐州的战争中,那就意味着他将面对曹孟德和袁公路两人攻击。 这两个人南北夹击下,就算是刘皇叔,也难有胜算。 刘皇叔聪明多智,见识超群,自然能看出这其中的利弊。 基于上面的理由,陶谦认为刘隅不会出兵。 陈登此时的想法和陶谦差不多,如果单从利弊上来分析,刘皇叔不出兵,才是明智之举。 可他依旧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想要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对刘皇叔晓之仁义,让他改变心意,助阵徐州。 正当陈登想要行礼离开,厅内突然有人前来禀告。 “启禀主公,城外出现一支兵马,说是刘皇叔派人助阵徐州的。我等分不出真假,不敢开城门,请主公定夺。” “来将是何人?” “张绣,张佑维。” 陶谦眼神中有一丝迷茫。此事有些蹊跷,刘隅手下的名将,他听说过刘备、关羽、张飞。赵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名叫张绣的。 正在他半信半疑间,陈登笑道:“主公大喜啊,张佑维这个人我知道,他本是张济之子,后来归顺了刘皇叔,此人武艺不凡,骁勇善战,主公可命人把他请进来,一问便知。” 陶谦一听,苍白的脸上瞬间有了一丝红晕。 “快把张将军请进来。” 一会功夫,张绣就带来议事厅之内。 双方行礼后。 张绣说道:“刘皇叔说陶公是仁义君子,断然不会干出杀人父亲这样事,曹孟德是非不分,无端屠杀徐州百姓,这件事刘皇叔不能不管,所以派末将来到徐州,相助陶公。” “刘皇叔还说了,如果我不能抵挡住曹军,他为了徐州百姓,会亲自带兵前来,” 众人听到张绣的这番话,都忍不住开口称赞。 “皇叔心忧徐州百姓,可比古之圣贤。” “皇叔仁义,乃我辈楷模。” “皇叔仁义,我等十分佩服。” …… …… 称赞声在大厅之内,此起彼伏,过了好久,都没有停止。 陶谦脸上露出一丝窘态,他没有想到,刘隅竟然如此仁义,听说曹操屠杀徐州百姓,自己还没有发出求救,他就派人前来支援。 古之君子也不过如此。 陶谦在心中暗自赞叹。 既然刘皇叔派人已经来到此处,也激发了陶谦的雄心壮志。 只见他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传令,集合三军,迎战曹孟德。” 第272章 围城,继续打援 赵云在敌营中一杆长枪,如同蝴蝶穿花,飘逸潇洒,他每一次出枪,就有一个敌军倒下。 他身上银白色战甲已经布满鲜血,身前倒下的士卒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郭嘉看着如此骁勇的赵云,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 这一路他们从沛国一路向前,一路上都是马超充当先锋。 赵云出手次数并不多,每次出手都很快结束了战斗。 郭嘉本以为,马超武艺已经算得上当今罕有,谁知道今日见到赵云的武艺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汝阴县位于三处河流交汇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袁公路很自然在此地陈列重兵。 刚开始七天,都是马超带兵冲杀,每次都小有胜果,直到今天,袁公路麾下大将纪灵带领三万精锐突然出现在这座城下。 眼看着马超带着的士卒就要败下阵来,赵云带着一支军队,出现在敌营中。 随着赵云的加入,如同给马超打了一针强心剂,刚出现的颓势,一扫而空。 在两人的猛冲猛杀中,赵云的军队渐渐占据了上风。 太恐怖了! 郭嘉想不到平时看着稳重得体的赵云,冲杀起来,竟然会如此恐怖。 随着战争的进行,赵云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纪灵军阵型已经出现了一丝慌乱。很快慌乱变成了溃败。 看着逐渐溃败的敌军,郭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战是他们进入汝南郡后最关键的一战,若此战不能胜利,针对汝南的进攻计划,将不得不重新修订。 纪灵看着如此骁勇的赵云,脸上也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想不到刘皇叔手下竟然有如此善战的将军,怪不得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占领了豫州大部。 自己刚到带着三万人马,来到救援这座城,本想着一战就能击退赵云,斩将立功。 谁知道,他不但没能斩将,还败下阵来。 耻辱,耻辱啊! 他在心中哀叹,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卒,也不得不发出一声怒吼。 “退兵。” 纪灵一声令下,队伍交叉掩护,缓缓退回到汝阴县城。 他大致测算了一下兵力,这一战竟然损失达到了一万多人。 他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撤退,恐怕伤亡还会进一步增加。 “传令下去,坚守城池,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战,违令者,立斩不赦!” 传令兵急忙去传军令。 纪灵则是快步走入一处府邸前,见到站在院内的袁耀。急忙行礼。 “拜见公子。” “纪将军远来辛苦,不必多礼。我本以为凭着纪将军的虎威,必然能一战击败他们,没想到连你都败下阵来,看来汝阴县城是守不住了。” “公子莫慌,汝阴城高沟深,粮草充足,只要我们坚守不出,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退走。刚才进城前,我已经派人快马去向主公禀报战况,相信主公知道这里的情况后,必然会再次派兵前来营救。” 袁耀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道:“赵子龙的武艺如此高强,如今这座天下,恐怕只有吕奉先才能击败他,可惜此人早已经不在阵营之中,若奉先还在,又何惧他赵子龙。” “赵子龙虽然骁勇,但终究是凡人之躯,如果援军到了,我们内外夹攻,必然能打败此人。” 袁耀看着面前的花树,沉默不语。 纪灵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到底能不能取胜,谁也说不出所以然。 如今除了坚守,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纪将军,刘皇叔诡计多端,守城时,务必要多加小心,以免被刘皇叔有机可乘。” “唯!” 纪灵答应一声,脸上露出了几分自信,从刘隅进入豫州的战报他反复进行了研读,从结果上看,刘隅觉得当得起诡计多端的称呼。 他太狡诈了,每次攻城用到的方法都不一样。 有地下挖洞进攻的,有从天上推土进攻的,五花八门,让人防不胜防。 对于这些战法,纪灵早已经烂熟于心,他会针对这些战法做出相应的防御。 他相信,凭着自己的防御措施,别说赵云了,就算是刘隅亲来,他也攻不进这座城。 纪灵走出府邸外,看着满城的伤兵,脸上露出一丝冷冽。 他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终有一天,他一定会让赵云品尝失败的滋味。 赵云的情况也并不比纪灵好多少,这一战太过惨烈,他盘算下了伤亡情况。 这一战,伤亡人数足有一万人,这是他带兵攻入豫州后最大伤亡,虽然这场战斗,他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想着那么多并肩作战的兄弟,永远闭上了眼睛,心里还是一阵绞痛。 惨胜啊! 赵云脸上露出一丝悲戚。如果自己出枪更快一些,或许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赵云有些自责,他在营寨中巡视了一圈,见伤员都在有序的接受救治,心中才稍微安定了几分。 不用问,这一切都是郭嘉安排好的,别看他平时整日喝酒,还一喝就醉,看着挺不靠谱的一个人,做起事来,竟然如此有条理。 还是皇叔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看中了醉酒的郭嘉。 赵云来到了营帐之中,营帐中早已经坐着一人,正是郭嘉、郭奉孝。 两人见礼后,郭嘉由衷佩服道: “子龙,英雄非凡,世间无敌,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奉孝过誉了。汝阴城坚不可摧,如今又有纪灵前来助阵,想要攻破此城,活捉袁耀,恐怕有些困难了。” “只要围住这座城,把袁耀困在此地,捉不捉住他,都不影响计划的推进。” “子龙你想啊,如今这座城围的是谁?是袁公路的公子,他手下的将领听到这个消息,谁敢不前来救援,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守在此地,围点打援就行了。” 赵云一听,已经明白了其中关键,就算他们知道陷阱,他们也会乖乖往里面钻,没办法,这个人可是袁术的儿子,袁术就算放弃谁,也不可能放弃他。 第273章 汝南,三路攻击 刘隅看着豫州的沙盘,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 从郭嘉传过来的消息看,自己的计划已经实现了第一步。 只要围住了汝阴城,困住了袁耀,袁术在豫州的兵力部署,必然会重新打乱。 事情也如刘隅预料的那样,在汝阴城被围不久,汝南郡的兵力就出现了变动。 刘隅把张飞叫到身边,望着沙盘说道:“翼德,汝南郡的战机已经出现,你从陈国出兵,先攻取项县。再一路向南,最后在平舆会合。” 张飞在雒阳这段时间内,子龙已经在汝南打了很多次战役,攻占了许多城池。 张飞激动的直搓手,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派他上场了。 “皇叔放心,用了不三日,我必破此城。” “翼德,不可大意,汝南是袁家的根基所在,并不会这么轻松,这一路你不但要攻城,还要收揽民心。只有这样,才能迅速占据汝南。” “皇叔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做到。” “还有一件事。”刘隅看着神采飞扬的张飞说道,“不得饮酒,不得打骂士卒,这两件事能不能做到?” 张飞面露尴尬。 “皇叔,这……” 张飞有些为难,他嗜酒如命,可以说无酒不欢,高兴时喝酒,失落时喝酒。 天晴时喝酒,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就更应该喝酒了。 至于喝酒后打骂士卒,更是家常便饭。 那些士卒不听话,能不打骂吗? 不打骂他们会乖乖听话,不听话作战时能统一号令吗? 张飞的逻辑很简单。简单的让人都无法反驳。 刘隅并不想给他浪费口舌,在他记忆中, 给张飞讲道理,他只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翼德你记住,在攻入平舆之前不准饮酒,如果你做不到,我会重新考虑下领兵的人选。” 张飞一听这话,瞬间就着急了。 “皇叔,这……,万万不可。我答应你,在攻入平舆之前,绝不饮酒。” 刘隅点点头,慢慢说道:“不准打骂士卒这件事,你要时时记在心中,若是敢犯一次,你就永远失去了领兵的机会。” 张飞彻底张大了嘴巴,他素来知道刘隅的手段,别看他平时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如果自己真犯了他严令禁止的事,他会毫不犹豫做出回应。 “皇叔的话,我记下了。” 张飞老老实实回答。 “既然如此,你速去整军,准备出战吧。” 张飞行礼后,有些失落的走了出去,自己虽然得到出战的机会,但他同样有失去了喝酒的机会。 福祸相依,不外如是。 不过他并没有气馁,比起喝酒,他更喜欢战场征伐的感觉。 杀戮,热血,狂热,激情,征服…… 所有的一切都让张飞心情激荡。 张飞走后,刘隅盯着另一条进军路线怔怔出神。 这条路线是颍川直插平舆,最后在平舆城下,三支军队会合。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攻占平舆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他手下的人手不足,张飞走后,目前雒阳城只剩下刘备和徐晃了。 雒阳城是名义上的帝都,是天子的居住地。 经历过上次的事件后,刘隅无论如何,也不想让雒阳独自陷入险地。 基于这个原因,他让刘备、徐晃守雒阳这件事不会有改变。 刘隅算来算去,他手下能领兵的将军,一个许褚,一个高顺。 刘隅说出了自己计划,准备在出现战机后快速出击。 对于许褚,刘备没有任何意见,可对于高顺,刘备有些担心。 “贤弟,伯平虽然骁勇,但其心没有归附,贤弟带着他一定要多加小心。” “无妨。”刘隅随意的回答道,高顺的人品,他还是清楚的,虽然他一心想跟着吕布,但在陷阵营没有达到巅峰战力面前,他不会离开。 “兄长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我并不担心高伯平,只是有些担心这一路的战法,能不能奏效。” 刘备见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也就没有多言。 张飞出击汝南后,进一步拉扯了汝南的兵力。 汝阴城救援的兵力不少,可都没有击溃赵云。 汝阴城依旧被围。 看着源源不断倒下的士卒,纪灵已经明白了赵云的战略意图。 他果断打开城门,率领士卒进行冲杀。 随着无数人的倒下,纪灵也完成自己的目标,他把袁耀带出了包围圈。 他看着残垣断壁的汝阴城,没有任何留恋,和袁耀相比,别说一座城池,就算整个汝南郡的分量都不能跟他比较。 丢了汝南郡,最多会被袁公路责骂一顿,可如果袁耀受到了伤害,那自己的性命也将不保。 别看纪灵是个武将,但对于这一点,也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对于像袁家这样的世家豪强来说,最重要的是传承。 而传承最关键的因素就是人。 袁耀并没有因为逃出汝阴而高兴,脸上反而有一丝怒容。 刘皇叔竟然有如此手段,就连自己也都在他谋划中。 遇到这样的对手,想要保住汝南郡,恐怕非常困难。 如果汝南郡再失去了,将彻底动摇袁家的根基。 得到整个豫州的刘皇叔会善罢甘休,放过袁家吗? 袁耀不清楚,但这个人如果是他,他肯定不会。 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彻底铲除对手的机会。 “公子,末将派人护送公子速回九江,此地,让我留下跟他们周旋。” 九江,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在这个情况下,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只要他在汝南郡一天,他都有可能,成为刘隅的筹码。 吞并九江的筹码,他从生下来就被众星捧月,万人追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可如今这口气,已经受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都夺回来。 袁耀在心底暗自发誓。 看着袁耀的离开,纪灵一个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可如今他不能停留,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那就是平舆。 刘隅既然想要攻占汝南,平舆之战,就是其中的关键,只要自己能守住平舆,汝南郡就还在袁家的手中。 第274章 攻城,因势而变 在张飞发动攻势之后,刘隅又等了几天,开始带着兵马出雒阳,从颍川郡攻入汝南郡。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城池,西平。 许褚本以为会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心中有些兴奋,可刘隅在西平城外的表现,却让他大跌眼镜。 他没有选择攻城,而是开始了施粥。 许褚揉了揉眼睛,唯恐自己看错了。 再次确认后,许褚已经看清楚了,自己没有看错,的确是施粥。 对于刘隅的这种行为,许褚很不理解。 如今灾民遍地、流民四起,刘皇叔要施粥的消息,刚一传出来,就出现了长长的队伍。 许褚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有些着急。 按这种速度下去,这一天也不能把粥施完啊。 “主公,如今我们刚到西平城下,应该马上攻城,主公却在这里施粥,恐怕不符合兵法之道。” 刘隅呵呵大笑。 “看不出来仲康竟然也了解兵法之道,你且说说,兵法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 许褚脸色微红,过了半天,才慢慢说道:“我曾听人说过,兵贵神速,攻城战时同样是如此,如果我们直接发起进攻,必然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一个兵贵神速,仲康你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兵法一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变化,要因时而变,因势而变。” “通俗点讲,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许褚听了直挠头,通俗自己的理解,应该比较浅显,怎么感觉到,一点都不通俗。 “主公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 刘隅耐着心,进行讲解。 “具体来说,就是根据自己情况,作出合适的决策,这句话能听明白吧。” 许褚点头。 刘隅继续说道:“西平城高墙厚,凭我们仅有几个攻城器械,想要攻破此城谈何容易。 刘隅指了指身边的老弱残兵,问道:“你带着这些人,多久能攻下这座城?三天还是五天?” 许褚有些挠头。委屈巴巴说道: “主公,咱身后不是还有五千精兵吗?” “这五千精兵可是咱们全部的家底,如果攻不下来,咱们怎么办?” 许褚有些明白刘隅的担心,可是施粥好像也无法攻破这座城吧。 刘隅看了一眼远处的城池,继续说道: “咱们这支军队,最有杀伤力就是伯平带出的三千陷阵营。可他们是重甲骑兵,对于攻城一事,根本就不擅长。” “他们的优势是什么?是冲锋,只有让他们在平原发动攻击,才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优势。” “主公是想把守军引出城?”许褚听了半天,好像有些明白了刘隅的意图。 “不错。”刘隅淡淡说道,“只要他们出城,我们才有可能一举击败他们。” 说到此处,许褚终于明白刘隅的目的,怪不得要把高顺和陷阵营隐藏起来,原来是想把守军引出来。 虽然明白了刘隅的用意,可是他心中仍然有疑问。 “主公,如果守军坚持不出来,那我们的粥岂不是白施了?” “仲康你想啊,如果城中的流民知道我们在城外施粥,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肯定想出来领粥。” “不错,他们想出城,守军开不开城门,如果开门,我们顺势杀入。如果不开,流民在城中就成了不稳定的因素,有这些流民在城中作乱,这座城岂能长久。” “就算守军能够轻易镇压流民,咱们也不用担心,毕竟施粥这件事,可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咱们耗费些粮食,就能让汝南郡人心归服,怎么算都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妙啊,妙计!” 许褚有些吃惊,他实在不明白刘隅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主公这样的妙计,就算把我的脑袋劈成两半,也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没关系。”刘隅笑着说道,“曾经有一位将军说过一句话,可谓是至理名言,你记住这句话,保管你智谋超群。” 许褚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主公说说看,是那句话竟然有这么好的作用?” “打仗只许占便宜,不许吃亏,赔本的生意咱们不干。” 许褚本以为是哪位战神的微言大义,谁知道竟然平淡如水的一句话。 这句话确定是一位将军说的吗?怎么感觉像一个商人,还是一个乡野的商人。 像糜竺这样的豪商都说不出这句话,太直白,太没有水准了。 “主公说的这位将军,是大汉朝的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算是吧,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凡汉土之上,皆为汉人。我可以确定,他就是一位汉人。” “此人是谁?” “他姓李,字云龙,我一般都叫他李云龙。” 李云龙,没听说过呀! 许褚虽然读书不多,也并不是文盲,对于英雄人物尤为热衷。 大汉朝前期有名气的将军,他都能有所了解。 可他想了半天,在自己的印象中,也没想起李云龙这个人。 他跟着刘隅之后,听人说起过刘隅学识不凡,有才高八斗的美誉。 平时他和刘隅相处,刘隅并没有刻意展示过才华,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刘隅学识之广,即便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自己依然难望其项背。 施粥一直到了下午,人群才渐渐散去。 刘隅吩咐一声,明天继续施粥。 众人一听,脸上颓废的表情一扫而空。 如今这个时代,肯施粥的不是世家大族就是豪商巨富,要不然谁也不敢开这个头。 流民太多了,你只要敢施粥,就会有成群结队的人往这边赶。 所以那些世家和豪商一般只会施粥很短的一段时间,这样既能博取一个好名声,又能有效控制成本、控制风险。 听刘皇叔的意思应该是明天还继续施粥,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去哪里找? 在刘隅的营寨外,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直延伸到西平城下。 城门上守军看到这种情况,早已经懵了。 这确定是要攻城,不是来做慈善吗? 第275章 袁家,我是嫡子 在刘隅连续几天施粥后,西平守军终于忍耐不住,他们打开城门,派出步骑混合,对刘隅阵营开始了冲击。 看着杀气腾腾的守军, 刘隅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他让传令兵挥动令旗。 高顺骑在战马之上,一身铠甲,眼神中满是杀意。 “陷阵营,随我出击。” “杀!” 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下,如同一个离弦的箭,高速向守军攻去。 在两军接触的一瞬间,就有无数的马匹士卒,腾空飞起。 接下来的战斗,乏善可陈,陷阵营凭借装备上的优势,直接变成了碾压之势。 轻骑兵,面对重甲骑兵冲锋时,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这不是战斗力决定的,而是装备上的差距决定的。 别说袁公路手下那些人,就算是白马义从在巅峰时,也不敢和陷阵营硬碰硬。 在陷阵营的冲锋下,战局成了一边倒的态势。 西平就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刘隅攻下。 在战后的总结会上,刘隅把高顺和陷阵营夸成了一朵花。 高顺听到夸奖后,脸上并没有多少神采,反而一脸严肃。 在他看来,陷阵营这次的发挥,根本没有刘隅夸赞这般完美,还有很多瑕疵。 攻击中途,没有呼应,没有将威力发挥到最大。 攻入城门处的速度不够,如果守军见机的快,他们完全可以在他们攻到城门前,就提前关闭城门…… 高顺的发言让陷阵营脸上露出的笑容瞬间凝固。 高顺没有在意,依旧淡淡说道:“只有把这些问题全部解决,才能达到所谓的顶峰,这条路道阻且长,请诸位随我一道,共同攀登。” “我等愿意追随将军。” 高顺的表现,刘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胜不骄败不馁,这才是真正的将才。 吕奉先这人真是命好,竟然会如此忠勇之士,甘心效忠。真是让人羡慕。 想到这里,刘隅只能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奈长叹。 …… …… 九江,寿春,议事厅。 袁术脸色阴沉,如同一道寒冰,寒意逼人。 从他最新得到的战报来看。 刘隅的三路大军,已经推进到平舆城下。 从三路大军进攻汝南郡开始,短短一个月之内,就来到了平舆城下。 “好狡诈的刘皇叔,竟然用施粥的办法来收拢人心,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千刀万剐、食肉寝皮。” 刘隅这样强势的表现,别说是袁术,就算在场的文臣武将,都十分吃惊。 他带领的将士太强悍了,短短这么长的时间内,在豫州攻城拔寨,锐不可当,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就已经几乎鲸吞掉豫州所有的土地。 杨洪沉思片刻,率先说道: “主公,平舆虽然有纪将军五万大军镇守,可如果不派兵救援,总有一天会陷落,如果平舆陷落,不但整个豫州就将落入刘皇叔手中,恐怕就连南阳郡,也难以保全。” “他竟敢图谋我的南阳郡?” “南阳地势险要,人口众多,富甲天下,又是当年光武皇帝的龙兴之地,刘皇叔怎会放过此郡,一旦刘皇叔占据豫州,南阳郡就孤立在外,想要守住,恐怕十分困难。” “当务之急,是派一名能征善战的将军,带兵救援,先力保平舆不失。我们才有重新夺取豫州的机会。” 袁术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他环视一圈手下将军,问道:“哪位将军,愿意领兵出战,救援平舆。”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袁术看着下首,站着的张勋和孙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刘皇叔奸诈,这一次就由张勋带兵出征吧。” “张勋听令,我封你为虎骑将军,领精兵五万,去救援平舆。” “唯!” 张勋接受命令后,自取整军不提。 孙策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不动声色掩饰起来,然后重新站在下首。 议事厅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只听杨弘继续说道:“想要保住豫州,主公还有一件事,需要尽快去做。” 安排好救援的事情后,袁术的脸色平和了几分。 “先生请讲。” “联络袁本初,让他在北面出兵攻打雒阳,到时候刘皇叔腹背受敌,就算他有通天之能,他抵挡不住主公和袁本初的夹攻。” 袁术脸上听到这个建议。脸上怒气瞬间又升了起来。 “袁本初狼子野心,之前就阴谋夺取豫州,我与他合作岂不能与老虎谋皮毛。” 杨弘眼神闪过一丝黯然,开口劝道:“主公,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形势不比当年,刘皇叔是你们共同的敌人,若是让他发展壮大,恐怕不利于袁家。” “袁家?”袁术冷笑一声,反问道,“能代表袁家只有我,他袁本初不过是个庶子,有什么资格代表袁家?” 杨弘有些无奈,这个时候真不是争论袁家庶嫡的问题,而是要对付刘皇叔。 可从袁术的态度中,他已经知道了袁术的答案,自从当年交恶后,袁术就一直怀恨在心。 如今看到袁绍在冀州利用袁家的资源,发展的日渐壮大,心中更是意难平。 凭什么? 袁家所有的政治资源,家族资源,都应该让我来继承,才是正理。 什么时候轮到他袁本初了。 袁术想不通。 杨弘看袁术脸上的眼神,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要在平时,他也不会再劝谏,可如今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谋划不当,很有可能会彻底失去豫州。 他目视阎象,示意让他在这件事上,给他帮帮腔。 阎象走了出来,向袁术行礼说道:“兹事体大,主公万不可因为意气之争,而丧失夹击刘皇叔的机会。” 袁术摆了摆手,言语中流露出几分不耐烦。 “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 说完,站起身来,扭头去了内堂。 阎象、杨弘对视一眼,几乎在心中同时发出一声长叹。 正在堂下的孙策,一脸失落,自从袁术派自己去增援颍川失败后,袁术就没有给他安排过任务。 虽然袁术对他态度依旧没有太多变化,但孙策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 孙策本想着这次救援平舆孙策,会让自己参与,可谁知道,袁术压根就没有让他出战的意思。 第276章 未来,大有可为 孙策有些落寞,这种落寞随着时间的发展愈发浓烈。 他走出议事厅,没有丝毫停留,快步回到府邸。 他整理整衣服,准备去给母亲请安。 来到后堂。孙策远见一个俊逸非常的青年,正是轻抚瑶琴,琴音缈缈,飘乎自然,听之忘俗,犹如天籁。 一曲弹罢,他母亲吴夫人的声音响起。 “早听策儿说,公瑾的音律清雅绝尘,天下无双,今日一听,果然如此。” “伯母过誉了。” 孙策此时走了进来,向周瑜微笑致意,然后向母亲行礼。 吴夫人笑着说道:“策儿快快请起,你公务繁忙,注意身体,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 孙策站起身来,又和周瑜见礼。 孙策入座,两人开始陪着吴夫人开始闲聊。 聊了半天,吴夫人感觉有些困乏,两人才告辞而去。 刚出了房门,周瑜就低声问道:“伯符我看你眼神似有忧色,莫非有什么烦心之事。” “去书房。你我二人边饮边说。” 一路上穿廊过巷,两人来到一处静谧的书房。 两人坐定后,孙策吩咐下人布置上酒菜。 两人饮了几杯酒。孙策才悠悠一叹道:“不瞒公瑾,今日袁公路召集众人,商议出兵救援平舆事,我主动请战,被袁公路忽视。所以心中烦闷。” “袁公路不让你去,想必是因为上次你在颍川失利的事,迁怒于你。” “不错,正是如此。” 说完,他把今日议事厅内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周瑜闻言,淡淡一笑。 “伯符不必忧郁,在我看来,这次袁公路没有派你去,不但不是坏事,反而还是一桩喜事。” “公瑾此话怎讲?” “刘皇叔智谋超群,麾下将领骁勇,士气正盛,想要击败他,谈何容易。” “除非袁本初起一路大军,猛攻雒阳,刘皇叔腹背受敌,疲于应对。必然会出现破绽。张勋能抓住战机,才能一击而胜。” “可惜这样的忠言,袁公路囿于门户之见,竟然置之不理,实在可笑。” “如果我所料不错,张勋这次不仅会无功而返,还会损兵折将。” 周瑜眼神闪过一丝笑意,刘皇叔的名字他几乎隔一段时间都能听到。在他内心深处,他非常想见刘皇叔,或者更准确说法是想和他较量一番。 孙策素来知道周瑜的见识,听到的一波分析后,也缓缓点头。 刘皇叔的可怕,他上次在颍川时见过,如没有完全的准备,想要击败他,谈何容易。 “如公瑾所言,用不了多久,豫州就会落入刘皇叔手中。” “正是如此。” 孙策悠悠长叹,哀叹声中,竟然有无尽的落寞。 “刘皇叔小小年纪,竟然取得如此成就,而我还在袁公路手下,苟延残喘,仰人鼻息。” “想我先父英雄非常,似我这般年纪,就已经雄踞一方,战功赫赫,每每想到此处,我都忍不住冷汗直流。” “伯符不必灰心,大丈夫生于世间,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功名,才不负此生。如今汉室衰微,诸侯并起,正是英雄用命之时。伯符又何必灰心呢。” 对于周瑜劝解,孙策觉得很有道理。 大丈夫来这世间走一遭,如果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就算是苟活百年,又有什么意义。 可如今他虽然鲲鹏之志,却无处施展,怎能不让他心生烦闷。 “公瑾,如今天下局势逐渐明朗,似我这种情况,还能成就一番功名吗?” “伯符之勇,世所罕见,想要成就一番功名又有何难?” 孙策见他说的云淡风轻,没有丝毫犹豫,在心中不禁暗自喜悦。 “请公瑾教我。” “袁公路已经对你产生嫌隙,如今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让袁公路重新对你产生信任。” “张勋带兵救援平舆,用不了多久,就会溃败,刘皇叔不会轻易放过他,必然会派人把他赶出汝南,伯符到时候,你只需要在此处埋伏一支兵马,就能击退追兵。” “伯符救下张勋,他岂能不对你感恩戴德,他如果在袁公路面前美言几句,加上你击退追兵,也算立下大功,袁公路必然会对你重新信任。” “豫州落入刘皇叔之手,袁公路无路可走,只能攻占扬州,扬州地广人稀,河流纵横,想着攻占必须要熟悉地形、风俗。” “袁公路麾下将领多为中原人士,对于此地并不了解。他想要攻占扬州,非重视伯符不行。” 孙策一听,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自己不但了解江东情况,更重要的是,他在江东有很深的人脉。 只要能把这些人脉,重新组织起来,对江东的攻伐战,必然大有裨益。 “好计啊,好计,如此好计,当浮一大白。” 两人端起酒杯,连喝了几杯酒,才停了下来。 周瑜放下酒杯,开始把狙击的地点和细节,详细说给孙策听。 其实这次狙击的任务很简单,周瑜就把他设在汝南和寿春交汇处。 刘隅的追兵追到此处,必然已经萌生了退意,只要孙策藏在暗中来一波伏击,保管让他们乖乖退去。 孙策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周瑜的计策很明显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次不大不小的伏击,最重要的是,根本不需要多少兵马就能完成。 他如今的士卒不多,仅有千人,若真是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他根本无力支撑。 “公瑾乃是天授之才,有公瑾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这场阻击战,不会持续太长,刘皇叔占据了豫州后,百废待兴,自己不会把战火引到九江境内。” 如果他是刘皇叔,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他休养生息,暗中增强自己的实力,为将来中兴汉室做准备。 可刘皇叔具体如此计划,郭嘉还真无法确定。 像刘皇叔这样的天才,想法往往别具一格。 到时候他如果有别的想法,郭嘉也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第277章 生子,如孙伯符 汝南郡的战事的发展,正如周瑜预料的那样。张勋带领的救援军队,遭到刘隅的埋伏,损兵折将,一路溃败,正在逃回九江的路上。 孙策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在周瑜预计的地点,早早埋伏。 追兵赶到时,孙策下令放箭,一阵箭雨过后。追兵就退去了。 惊魂未定的张勋到了此时,才平定了心神。 刘隅麾下的将领太强悍了。 凶神恶煞的张飞; 英勇无比的赵云; 勇猛彪悍的马超; 力大无穷的许褚; 沉着冷静的高顺。 顶不住,真的顶不住。 在这几人的出击下,自己的士卒很快就大规模的溃败。 张飞拿着丈八蛇矛更是直接向自己杀来,若不是部曲誓死保护,自己恐怕已经死在张飞的长矛之下。 这几人来到冲击力太强了, 自己的阵型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展开,就被他们冲击的七零八落。 直到这一刻,张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刘皇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攻占了豫州。 孙策一道箭雨过后,就阻挡了追兵的进攻。 对方根本就没有交手的意思,就退了回去。 孙策知道并不是对方怯战,而是正如周公瑾所说的那样,他们已经完成了战略意图,即便没有自己在此处阻拦,他们也会在不久以后主动退去。 在往前追,已经接近了九江地界,刘皇叔显然还没有一鼓作气拿下九江郡的打算。 豫州虽然已经被刘皇叔攻占,但攻占和占据是两个概念。 他需要时间进行消化,进行整顿,进行休养生息,只到把豫州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豫州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刘皇叔以才名闻名于世,这个道理他不会不知道。 孙策从林中走出,走向张勋,躬身行礼。 “张将军,末将来迟了。” 张勋这一路上惊魂未定,直到此刻,看到孙策,才缓过神来。 “伯符,你怎么会在此处?” “前几日,接到战报,听闻将军中了刘皇叔奸计,我料定他必然会派人追击,我怕将军收到伤害,所以在此等候。” 张勋眼神中透过一丝欣赏,孙伯符年纪轻轻,武艺不俗,没想到见识竟然如此了得。 “好一个孙伯符,若不是提前在此埋伏,我这次恐怕会凶多吉少。” 张勋想着一路上的遭遇,心有余悸。 “当务之急,要速回九江,报之主公,豫州已经被还刘皇叔全部占据,要早做打算啊。” “将军所言极是。” 九江,寿春。 宽大的议事厅,袁术面沉如水,眼光凌厉,看着堂下的众人。 汝南丢了,豫州彻底落入了刘隅的手中。 自己派去的五万大军,折损大半,狼狈逃回九江。 这五万大军,不但没有阻挡刘隅的进攻,甚至连延缓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若不是孙伯符英勇,恐怕损失的人数,要远远超过这个人数。 “豫州已失,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杨弘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扬州沃野千里,物资丰富,江河纵横,地势险要,只要我们能彻底占据此地,用不了几年,一样能成就一番事业。” 豫州袁术经营多年,那一片土地、人口,他最清楚,可如今他面对刘隅的强势进军,他也无力回天。 扬州虽然地盘很大,但若论富庶程度,根本无法和豫州相提并论。 这个时代一个地区富庶的程度标志,是什么?粮食产量。 粮食产量是这个时代的基础,只有足够多的粮食,才有足够多的人口。 从这个角度上来分析,扬州跟豫州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在这个时代,论富庶程度,除了冀州,根本能有任何地方能和豫州比肩。 不过杨弘说江河纵横,易守难攻这一点倒是实际情况。 袁术脸色阴沉,事到如今,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在决定这件事之前,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刘皇叔下一步会攻击何处?真的会攻击南阳郡吗?” 这个问题,杨弘已经思考过很多遍,见袁术提问,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说出了答案。 “主公放心,南阳暂时无忧。” “此话怎讲?” “刘皇叔虽然暂时占领了豫州,可若想真正让这片土地,成为他的后盾,没有三五载根本无法做到,目前对于刘皇叔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稳定豫州,发展经济,聚拢流民,收揽人心。” “按照寻常的情况,的确是如此,可刘皇叔此人行事不拘一格,他会不会不顾一切攻击南阳郡,先生真能确定吗?”袁术有些担心,在他心中,刘隅的行为都超过了他的认知,他实在不能确定,刘隅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动作。 “断然不会。”杨弘回答的很肯定,没有任何犹豫,“如今曹孟德出兵徐州,一路势如破竹,陶恭祖根本无力阻挡,刘皇叔为了保护徐州,已经派出兵马去救援,从最新传过来的消息看,这些人同样一败涂地。” “如我所料不错,刘皇叔想要保住徐州,必然会亲自带兵入徐,主公你想啊,曹孟德身负大仇,岂能因为刘皇叔三言两语就能退兵,两方必有一战。” “曹孟德收编青州兵后,兵力强悍,猛将如云,正好能与刘皇叔匹敌,到时候恐徐州的局面他应对都来不及,怎么会有时间图谋南阳。” “以我看来,刘皇叔不但不会图谋南阳,主公还有机会夺回豫州。” “先生的意思,是让他们二人相斗,我们坐收渔利吗?” “不错,真是如此。他们两个人都是老虎,两虎相斗,很有可能会两败俱伤。” 袁术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怒色也稍微平和了一些。 他本来有些气馁的士气,也渐渐恢复了几分。 杨弘说的不错,刘皇叔虽然占据豫州,但根基未稳,一旦他与曹孟德的战斗中,出现变故,豫州的归属必然会重新出现变化。 袁术把目光投向孙策。 “伯符用一千士卒就能阻挡住刘皇叔追兵,果然英雄。” 他看着孙策英气勃发的英俊面孔,微微一叹。 “如果我有孙伯符这样的儿子,死也可以瞑目了。” 第278章 沉默,无动于衷 袁术的话,瞬间让场面变得十分安静。 这句话的意思太明显,太直白了,直白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袁术虽然丢了豫州,但仍然占据着南阳郡和九江,麾下猛将精兵无数,加上他身后背靠着袁家的底蕴,在如今这个时代,仍然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波人。 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睐,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袁耀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在他的认知中,自己在年轻一代中,已经是一个佼佼者,为什么在父亲的眼中还如此不堪吗? 他实在不明白,袁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孙策虽然骁勇,但他毕竟是外人,他一直心存大志,就算能成就一番事业,那也是他孙家的事业,和袁家无涉。 袁弘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愕,他实在没有想到,袁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袁术的儿子虽然没有孙策耀眼,但也是人杰的存在,只要稍加锻炼,担当袁家的家业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阎象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他想要劝解两句,却发现很多话,到了嘴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勋脸上的表情复杂,虽然他对孙策颇为赏识,但前提是在孙策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如果按照袁术的想法,孙策只要点头,他的地位就会瞬间来到自己之上。 黄盖等四将脸上表情多是欣喜,袁家如今的影响力,他们看的最清楚,如果孙策愿意点头,袁家一部分资源必然会向孙策倾斜。 孙策的能力他们都知道,如果能给他一个起点,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当年先将军孙坚成就的事业,很有可能会在孙策身上出现。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孙策,等待他的决策,谁知道孙策根本没有表态,他安静站在原地,面色沉静,似乎袁术口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与他无关。 沉默。 片刻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孙策依旧没有说话。 袁术有些尴尬,轻轻咳嗽的两声,又和众人闲聊了两句,才缓缓离去。 孙策脸色平静的走出大堂。走出一段距离,身后程普、黄盖等四将,从他身后追来。 几人行礼后,黄盖说道:“公子,刚才袁本初话中隐藏的意思,公子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他想收我为义子。”孙策淡淡说道。 “既然公子知道他的意图,公子为什么没有回应?” “黄叔,你想让我如何回应,难道想让我认他为父?” “我知道公子的志向,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子既然有鸿鹄之志,为何不借助袁公路的势力,趁机而起。” “黄叔说的话,虽然有理,但我却不这样认为,我不需要借助袁公路,照样能成就一番事业。”孙策言辞豪迈,语气中满是对于袁术的轻蔑。 我根本不需要依靠他,依旧可以证明所有的一切。 黄盖见孙策言语坚决,知道自己的劝解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看着孙策缓缓离去的身影,黄盖眼中含泪,他声音沙哑说道:“公子少年英雄,先将军有后了。” 孙策回到书房,把自己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周瑜。 周瑜笑道:“伯符这件事做的对,袁家底蕴虽然深厚,但袁公路此人却目光短浅,你跟着他,前期虽然会有助力,可随着事情的发展,必然会做来越缓慢。” “最后的结果,伯符还有可能被他所连累。”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公瑾也。” 周瑜呵呵大笑,两人饮了几杯酒。孙策问道:“公瑾觉得徐州之战?会是两败俱伤吗?” 周瑜轻轻地摇着头,语气坚定地道:“绝无可能!以咱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来分析,刘皇叔这人的行事风格虽说不同寻常,但其内心深处却是极为谨慎小心之人。他既然胆敢发兵攻打徐州,想必必定已深思熟虑,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应对之策。” “照公瑾这么说,莫非刘皇叔能够在这场徐州之战中胜出?”孙策疑惑地问道。 “依我所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理应如此。只是……”周瑜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公瑾但说无妨。”孙策追问道。 周瑜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然而截至目前,我仍未能琢磨透其中缘由。刘皇叔刚刚攻占豫州之地,根基尚未稳固,竟敢贸然出兵进攻徐州,难道他当真不惧豫州局势动荡,前功尽弃?” 周瑜想不通,如果按照目前的情景,刘皇叔应该待在豫州。安心治民,才是正道。 至于徐州,就让曹孟德专心去攻吧,陶恭祖的实力不弱,想要轻松占据徐州,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 如果他是刘皇叔,他一定会趁着两方打的不可开交,伤亡惨重时,他才会出兵攻击曹军。 这样不但一战能击溃曹孟德,还有可能,趁势拿下徐州。 刘皇叔着急出兵徐州,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瑜苦思良久,眉头紧皱,依旧有些困惑不解。 究竟是什么呢? 是道义吗? 还是民心所向? 亦或是其他更为关键的因素?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公瑾,依你之见,袁公路是否还有可能夺回豫州?\" 周瑜缓缓摇头,语气沉重地回答道:\"难啊,太难了。要想重夺豫州,几乎没有丝毫可能性。\" 孙策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一向深知周瑜的智谋和见识,既然连周瑜都如此断言,想必刘皇叔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孙策心中暗自感叹,刘皇叔果然非等闲之辈,手段高明,让人难以捉摸。 而周瑜则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试图找出破局之法。 然而,面对当前的局势,他们似乎陷入了绝境,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有效的应对策略。 “刘皇叔准备用什么计策,我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 孙策同样一头雾水。 两人沉默片刻,在心中一个念头。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寻找新的转机,以求在这风起云涌的乱世中谋求一席之地。 第279章 徐州,得不偿失 曹操在徐州连续攻城的消息,传到了刘隅耳中,刘隅有些无奈,自己刚刚占据豫州,本想着安生几天,谁知徐州的形势越来越糟糕,没办法,他不敢继续停留,只能带兵去增援徐州。 徐州作为刘隅计划非常重要的一环,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他不可能看着曹操一步步把徐州全部吞并。 从张绣传回来的消息,曹操的军队十分强悍,远远超过在豫州碰到的袁术军队。 对于这一点,刘隅丝毫不意外,曹操心怀大志,颇知兵法,手下文臣武将,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他们对于练兵一途,有着很清晰的认知。 听到曹军很强悍,张飞有些小兴奋。 “皇叔,太好了,袁公路那些士卒,跟泥捏的一样,太不过瘾,这一次我一定要见识下曹孟德的军队。” 自从把张飞带出豫州,他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相比张飞,赵云很安静。 许褚则显得有些淡然,他这次的任务,是保护刘隅的安全,攻城和杀敌,对于来来说,有些遥远。 如果真轮到他上阵杀敌时,军队肯定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刘隅淡淡回应道:“这次去徐州,并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让曹操退兵。” 张飞有些不理解,这不是一回事吗?曹孟德为报父仇,攻击徐州。如今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如果咱们不把他打败,他会乖乖的退出徐州吗? “不打仗,皇叔准备用什么办法让曹孟德退出徐州?” “我会给曹孟德讲道理。” “道理?”张飞挠头,“杀父之仇,恐怕不是道理能讲通的,以俺看,不用这么麻烦,让俺和子龙各领五千人马,冲杀过去,直接把他打出徐州就行了。” 张飞的办法,永远这样简单,粗暴,实用,有效。 刘隅无奈苦笑,他也想一鼓作气杀过去,可是凭如今的战力,很难战胜曹操。 “曹操这一次攻击徐州,目前的兵力,最少也在十万以上,他手下的将领也都勇猛无比,翼德真能凭着如今一万士卒,战胜他们?” 张飞有些底气不足,他有些不明白,既然刘皇叔,对于曹操的情况知道的如此详细,为什么当初从豫州调集士卒,不多调一些。 如果把豫州即战力调出,最少能调出五万士卒。 刘隅看张飞的表情,已经把答案说了出来。 “豫州虽平,但祸乱不断,别说袁家在豫州的势力,如今豫州的匪患若是想清除。都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把豫州能战的士卒都调出来,如果豫州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那就得不偿失了。” 救援徐州,虽然在他的计划中,可一旦威胁到豫州的安全,刘隅会毫不犹豫进行放弃。 毕竟陶谦能不能让徐州,还是未知数,但豫州已经实实在在落在自己手中,只要把豫州经营好,未来还是有希望和袁本初一战。 刘隅说到此处,张飞有点相信,刘隅带着他们的确去讲道理的。 “皇叔,如果曹孟德不愿意听你道理,又该怎么办?” 刘隅长叹一声,淡淡说道:“如果不听,那就打。不是还有陶恭祖的士卒吗?还有徐州百姓,咱们把他们都组织起来,照样能让曹孟德寸步难行。” 曹操在攻占徐州的过程中,为了压制徐州人民的反抗意识,干了一件在这个时代并不罕见的事,那就是屠城。 曹操的屠城让他在前期的攻伐中占尽了便宜,可随着战争越来越深入,他所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曹操的屠城行为,在打击徐州气焰的同时,也激发徐州人民的反抗精神。 所有刘隅有理由相信,就算曹操不听从自己的建议,自己也能发动徐州百姓,让他寸步难行。 张飞哈哈大笑。听刘皇叔这口气,这次救援徐州还是有仗要打的。 既然有仗要打,那他就放心了,要不然跟着刘皇叔千里迢迢来到徐州太不划算。 …… …… 徐州下邳城外三十里,一脸焦急的陶谦在官道上来回踱步。 从他接到刘皇叔进入徐州地界的消息,他就早早来到此处等候刘隅。 如今徐州的形势非常危险,曹操的大军很快就来到下邳城下。 他自从曹操攻击徐州开始,就开始四处救援,希望能有人帮助自己,抵挡曹操。 虽然自己寄出去的信不少,可都因为不同原因,没有出现在徐州。 如今刘皇叔仁义, 自己并没有求助他,他反而早早派人前来救援徐州。 世人都说刘皇叔仁义,刘皇叔这种危难的行为,果然担得起仁义两个字。 看着迟迟没有到的刘皇叔,陶谦有些着急。 “元龙,刘皇叔今日来到下邳的消息,不会有误吧?” “主公放心,这件事千真万确,断然不会有错。已经有几波斥候传来的消息,刘皇叔正在赶来下邳的路上。他们这一路行军的速度不算快,不过按照时间算,应该很快就会来到此处。” “斥候带回来的消息,可知道刘皇叔带了多少人马?” “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陶谦听到这个消息,明显有些失落,“人数太少了,这些人恐怕很难抵挡出曹孟德的十万大军。” “主公不必忧虑。”看着有些失落的陶恭祖,陈登开始劝说,“刘皇叔年少有为,智谋过人,他既然来救援徐州,岂能不知道徐州的状况,他必然心中已经有了谋划,所以他会带着这么多人马前来。” 说到智谋过人,陶谦深有感触,刘隅的智谋当年在虎牢关前,他是见识过的。 正如元龙所说的那样,既然他敢来救援,想必已经有谋划。 众人又等了半天,正在陶恭祖百无聊赖之际,陈登突然指着远处喜道:“主公,刘皇叔来了。” 陶谦顺着官道望去,果见一支队伍,正是朝着快速向自己而来。 虽然相隔颇远,陶谦还看不清相貌,但从飘扬的旗帜上已经看明白了,这支队伍,是刘皇叔的士卒。 刘皇叔果然来了。 第280章 退曹,先讲道理 队伍越来越近,陶谦已经能依稀能看到骑在马上的刘隅。 他急忙吩咐众人上去迎接。 陶谦快步向前,见到刘隅急忙行礼。 “安东将军,溧阳侯,徐州牧陶谦,拜见刘皇叔。” 随着陶谦行礼,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行礼。 刘隅下马,走到陶谦身边,扶起陶谦,淡淡一笑道:“你我本就是熟识,恭祖又何必行此大礼。” 说完,一把扶住陶谦。同时对陶谦身后众人说道:“诸位,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两人寒暄几句,陶谦介绍徐州的文臣武将。 刚刚介绍完陈登,刘隅便迫不及待地拉起陈登的双手,满脸笑意地开口说道:“早就听闻恭祖麾下,有一个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陈元龙,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啊!” 此时此刻,正欲躬身施礼的陈登,显然未曾料到刘皇叔居然会如此谦逊有礼且平易近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但更多的还是受宠若惊。 他瞠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皇叔您实在是过誉了!我若是真有这般本事和能耐,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那曹孟德一路破关斩将,杀到下邳城下” 说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羞愧之色。 “元龙你就不必如此谦逊了!”刘隅语气坚定地说道:“曹孟德兵强马壮、士气高涨!他手底下的那些兵马战力不凡,仅凭你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将其击退呢?” 刘隅顺着刚才的话语,又夸了陈登两句,直接把陈登夸得脸色微红,就像喝了无数佳酿,美滋滋的。 在陶谦接下来介绍后,刘隅总能三言两句,就能把陶谦麾下文武都夸赞一番。 这一套介绍下来,刘隅的名声也彻底在整个徐州高层传播开来。 经过一番商业互吹之后,众人开始出发回下邳城,一路上众人走的并不快,刘隅一边和陶谦闲谈,一边在心中盘算。 从他这次见到陶谦手下这些文臣之后,给他的一个感觉,都是名士,都仪表非凡,善于清谈,至于能不能治州郡,刘隅不敢肯定。 这些人和他见到陶谦时的感觉很像,这些从一定角度说明了,陶谦平时肯定也是以这种风范自诩,要不然他麾下也不能有这么多人才。 这些人,如果是在盛世,也无伤大雅,但如果是在乱世,还如此做派,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刚入下邳城,陶谦就带着刘隅等人前去赴宴。 几人入座后,陶谦举起酒杯,朗声说道:“刘皇叔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带人来救援徐州,这样的仁义,实在让我敬佩,来我们共同举杯,敬刘皇叔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向刘隅敬酒。 “皇叔仁义,我等敬佩!” 刘隅饮下一杯酒,淡淡而笑。 酒过了三巡,陶谦开始进入的正题。 “曹军残暴,战力惊人,如今兵锋正盛,皇叔准备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们?” 其实从陶谦听说刘隅只有一万多人时,心里就直犯嘀咕。 当他见到刘隅的士卒时,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凭他带兵的经验,刘隅这次来的士卒,根本就没有一万多人,一万,最多一万。 这一万人再如何强劲,也不可能让以一当十,击溃曹操的军队。 刘隅饮了一杯酒,淡淡一笑道:“恭祖放心,此事我早有计较,等曹孟德大军来到下邳时,到时候便知。” 陶谦心中再没底,听刘隅这样说,也干笑两声,不再追问。 又饮了一阵,刘隅感觉有些困乏,就自顾自前去休息。 陶谦把刘隅安顿好之后,他本以为酒宴早已经散去,哪知道,张飞还在喝酒。张飞的英勇,陶谦是见识过的,当年讨董时,张飞曾经和吕布大战了许多回合,没有分出胜负,足见他的武艺如何惊人。 他端着一杯酒,来到张飞面前,说道:“张将军,曹军将士,骁勇善战,战力惊人,这一战能不能胜利,就全靠张将军的神威了。” 张飞喝的有些迷糊。嘴里结巴结巴。 “不必紧……紧张,皇叔说了,这次根本就不用俺出手。” “敢问张将军,皇叔有何妙计退敌?” “讲,讲道理。” 陶谦一听,瞬间有些懵了。 和曹孟德讲道理,若是有用的话,那曹操根本就不会来到徐州城。 如今他一门心思,想要攻取徐州,哪里还会听皇叔讲道理。 他正想追问张飞具体细节时,张飞已经倒在软榻之上,双目圆瞪,口中发出了呼噜声。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如果是真睡着了,怎么还睁着眼睛? 如果是装睡,自己喊了半天,他不但没有任何反应,就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陶谦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刘隅讲道理,就能退曹军。 他急忙先让人把张飞扶回客房休息,然后把陈登叫到身边。 他把从张飞的问话,说了一遍,陈登听了之后,也是一头雾水。 他苦苦思索半天,也没有明白其中含义。 他只能劝陶谦道:“主公,我今日看刘皇叔,绝不是冒险之人,想必他早有妙计, 只不过张将军不知道罢了。” 陶谦听了这番话,也觉得有可能,毕竟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很多信息,都需要保密。 军中人数众多,人多口杂,若自己的作战意图,传到敌营, 不但会计划落空,还有可能被敌人将计就计,到时候,恐怕就适得其反了。 “元龙说的有理,事到如今,也知道看刘皇叔如何破敌了。” 两人又谈论几句,突然有士卒前来禀告。 “禀主公,下邳城周围发现大量曹军。” “曹军?”陶谦倒吸了一口气,“他们竟然来到这么快。” “吩咐将士,防守四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打开城门,违令者立斩!” 甲士领兵而去。 “元龙,随我去见刘皇叔,请他起来退曹军。” 第281章 攻城,心有顾忌 刘隅斜躺在软榻之上,听完陶谦的讲述。 刘隅淡淡点头,他刚刚睡下,就被两人喊了起来,脸上明显还有几分倦意。 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但听到曹操率领士卒,来到下邳城下,就淡定的挥挥手。 “恭祖,不必着急,既然你已经安排让人关闭了城门,那就没有什么事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安寝吧。” “安寝?”陶谦明显还有些着急,“皇叔,曹军如果现在攻城怎么办?” “曹孟德善于用兵,不会这么莽撞,必然会先派人探查下邳城的情况,探查防守兵力分布,这一番操作下来,少说也得一两天。” 陶谦心中半信半疑,但看刘隅一脸笃定,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陈登告辞而去。 刘隅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许褚。 “仲康啊,除非曹孟德带兵杀到此处?否则天塌下来,都别让人再来打扰我。” “唯!” 从进入豫州开始,刘隅不是在行军,就是在行军的路上。 豫州刚刚平定,他正准备休息两天,谁知徐州的消息传了过来,没办法,他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徐州,开始了另一段旅程。 这一路下来,刘隅感觉精力消失殆尽,身体也感觉被掏空。 连续不断的奔波太累了,别说古代骑马了,就算是前世,不停开车来回奔波照样受不了。 第二天,天近午,刘隅伸了一个懒腰,才缓缓睁开眼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息,他感觉精神瞬间恢复了几分。 他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感觉有些饿了。 他缓缓向外出去,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许褚如一道墙,站在门口,眼神犀利,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在许褚十步之外,人群中恭恭敬敬排成了长队。 众人见刘隅出来,都一齐行礼。 刘隅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自己只是想吃了个早饭,用不着这么隆重吧。 看众人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不像啊! “诸位如此慌张,莫非曹军开始攻城了?” 陶谦向前走了一步,急忙说道:“禀皇叔,他们虽然还没有攻城,但攻城的机械都已经整理完毕,很显然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攻城。” “想不到,曹孟德动作这么迅速。也罢,仲康,给我备马,让我出城去会会他。” 刘隅一身银白铠甲,显得英气不凡,他跨上战马,看着身后许褚,赵云,张飞三人说道:“开城门。” 陶谦挡在城门前,坚定的摇头道:“皇叔,万万不可,曹孟德性格怪异,残忍嗜杀,皇叔带着几人出城,太危险了。让我点齐城中的精兵,随皇叔一块出城。” 刘隅扫了一眼,身后的三名大将,感觉还行吧,有这三人在自己身边护卫,就算是谁,来到下邳城下,也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恭祖不必担心,之前我就给你说过,我来徐州是为了给曹操讲道理,相信曹孟德也是一个明事理之人,只有我给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一定会退出徐州。” 刘隅表面上说的云淡风轻,其实心中早已经打定主意,凭着张飞、赵云、许褚三人护住自己,就算曹孟德想留下自己,也根本不可能。 别忘了,他身后就是下邳城,下邳城还有几万将士,自然也不会眼睛看着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可是……”陶谦有些着急,“曹孟德奸诈,皇叔不可不防啊。” 此时的陶谦心中已经忘记了刘隅能不能说服曹操,而是有些担心刘隅的安危。 若刘隅在救援徐州的过程中,被曹操给杀了,徐州不但保不住,恐怕整个家族,都要拉出来给刘隅陪葬。 “皇叔,身负大汉社稷,岂能孤身犯险,若皇叔执意如此,请皇叔从我的头上踏过来。” 陶谦的发言,让刘隅感觉有些乱,这都是什么啊? 陶恭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之间从一个清谈名士,变成了一个忠心谏言铮臣。 刘隅微微一笑,笑容满是自信和淡然。 “恭祖放心,这件事我自有计较,曹孟德虽然奸诈,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加害于我,再说了,当年在雒阳城我还救过他的性命。” 陶谦没想到两人竟然还有如此深的渊源,心中大定。 …… …… 威武的军阵面前,曹操骑在战马之上,望着下邳城,眼神中杀气腾腾。 身后的战马发出一阵阵嘶鸣,似乎只等一声令下,就要踏平这座城池。 曹仁眼神凌厉,眼中透过一丝骄傲,从他们攻入徐州开始,这一路上,势如破竹,徐州的士卒,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如今来到了徐州治所下邳城前,这座城规模不小,城内有几万兵马驻守。 从最近斥候传回来消息,刘皇叔带领一万人马来支援下邳城,对于刘皇叔的到来,曹仁也一点不担心,如今兖州这支部队,士气正盛。 士卒中多是百战老卒,战力惊人,就凭刘皇叔的一万人,根本抵挡不了己方的十万大军。 相对于曹仁的乐观,曹操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担忧,从在司徒王允酒宴上,遇到刘隅开始,曹操就对于这个少年有着复杂的情绪。 欣赏、敬佩、警觉、胆怯…… 刘皇叔走的每一步,都走到恰当合适,似乎每一次关键的节点,他都能在合适的时机出现。 更让曹操担心的是,刘皇叔对于事情的预判。 当年自己在雒阳时,为了刺董,不惜委身事贼,获得董卓的信任,在他的计划中,只要拿到削铁如泥的七星刀,杀董卓就如同杀一个猪狗。 当刘皇叔听说自己的计划后,很淡定的就说出了他不会成功,连不能成功的关键点,刘皇叔都说的一清二楚。 这让当时的曹操很不服气,他出入董卓府邸,无需通报,就可以直达内室,如果这样好的条件,还不能成功。那自己还能成就什么大事? 可事实,正如刘皇叔所料,他刺董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更让曹操没有想到的是,刘皇叔已经早早在自己逃走的路线上等待,他还料定身后很快会有吕布的大军追过来。 曹操在半信半疑间,跟着刘皇叔来到小树林不久,身后就传来了吕布的马蹄声。 可以说如果没有刘皇叔,自己早已经死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 第282章 细想,思之极恐 讨董会盟,刘皇叔更是在其中展示了非凡的气度和谋略,在与李儒的较量中不落下风。 当时董卓的实力,曹操很清楚。若没有刘皇叔居中谋划,讨董联盟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大败而归。 如果真是那样,董卓的西凉军恐怕早已经踏碎了大汉的每一块疆土。如今坐在龙椅之上的,恐怕就是董卓了。 虎牢关前,还是刘皇叔的诱敌之计,让他们这些人很快就来到雒阳城下。 董卓显然也没想到盟军这么快,他带领天子、百官、百姓,仓皇西逃。 后来一系列事件,曹操虽然没有参与,但消息都明白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在众人都回到自己领地,继续发展。 刘皇叔依旧没有放弃心中的目标,他带人入长安,联络王允,策反吕布,最终把董卓斩于朝堂之中。 李傕、郭汜长安之乱,眼看就要得逞之际,他未雨绸缪,事先从雒阳调兵,平息了祸乱,把天子营救于水火之中。 如果刘皇叔不从雒阳调兵,平息叛乱,如今天子恐怕还在李傕、郭祀手中。 这两人目不识丁,败坏法纪。如果天子真落在他们手中,恐怕连一天安稳日子都过不上。 攻豫州,十日破三郡,这种攻击速度,就算查遍整个汉史,也鲜有人能望其项背。 吕布出冀州,攻击雒阳时,不论从哪种角度来说,吕布都能很快占据雒阳。 可谁知道,正当吕布攻破雒阳时,刘隅带兵的士卒硬生生把吕布阻挡在雒阳城外。 从时间上看,在吕布刚离开冀州时,刘皇叔已经预判到了他会攻击雒阳。 这样可怕的推理能力,曹操想想就心中胆寒。 可是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刘皇叔占据豫州,换做任何一个人,曹操都会试图攻击,把豫州拢入自己的地盘。 可这个人偏偏是刘皇叔。这个人太可怕,他心中实在有些忌惮。 既然豫州没有办法,他就只有一条路,攻徐州,为了攻取徐州,程昱在他眼下制造出一桩事件,他都默许。 他已经无路可走,如今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 可当他踏上这条路时,顺风顺水的情况,让他有些飘飘然,正在这个时候,刘皇叔带领兵马出现了下邳城。 一万士卒并不多,可以说如果发起正面对战,自己还是稳稳有胜算,问题就是刘皇叔与人对战,从来都不是双方人马一对一进行互砍。 他有计谋,有谋划,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这让曹操有些担心,刘皇叔既然来到了此处,莫非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戏志才就站在曹操身边,他目光如炬,已经明显感受到了曹操的变化。 从进入徐州开始,曹操的情绪一直很亢奋,在他心中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占据徐州,成就一番事业。 如今的情况,显然已经发生的变化,他唯一沉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主公,莫非是担心刘皇叔?” “不错,他突然出现,恐怕会妨碍我们攻取徐州的计划。” “主公不用过度担心,凭如今下邳城守军,根本阻挡着主公的进攻,刘皇叔一万士卒,同样如此,如果我所料不错,刘皇叔必然会对主公晓之大义。” “如果是一般事件,刘皇叔的大义或许管用,可如今主公身负家仇,此仇不共戴天,就算刘皇叔在巧舌如簧,也无法让主公屈服。” 戏志才这番话,曹操心中十分清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岂能因为刘皇叔三言两语而退出徐州。 可让他担心的问题,也正在此处,既然我们都看到了这件事的关键,像刘皇叔这样的智谋深远之人,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莫非他倚仗的根本不是这些?这中间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刘皇叔乃当世人杰,非一般人可比,从以往的经验看,他既然敢来,想必自己谋划好了一切。”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下,下邳城被自己十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有任何操作的可能性。 莫非他在四周已经埋下了伏兵? 这个念头在曹操脑海中一出现,就惊出一身冷汗。 “速速派出斥候,去探查四周。” 斥候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下邳城四周根本没有发现其他士卒。 想到此处,曹操心中安定几分。 可是他愈发有些搞不懂,刘隅在徐州这件事上到底用了什么谋划。 一番话下来,戏志才看着曹操的疑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凝重,他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两军对阵,主帅疑虑,这是兵法大忌。 “主公,兵法有云:从时者,犹救火,追亡人也。蹶而趋之,唯恐不及。” “如今我军士气正盛,敌军胆寒,正好一鼓作气拿下下邳城,如果错过时机,后悔莫及!” 曹操回过神来,眼神闪过一丝冷冽。 “志才所言极是,传我将令,准备攻城!” 随着曹操这句话出口,传令兵快速驰骋。 “全军听令,准备攻城!” 一道道洪亮的命令在军营中快速传播。 曹仁听到攻城的命令,脸上带着一丝肃杀。 他已经在战马上等了半天,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下邳城在他眼中,跟其他城池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这些士卒全部压上,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躺在下邳城饮酒了。 他身后的士卒眼神凌厉,就像一匹匹寻找猎物的狼,眼神中发出冷冽的光芒。 这种时刻,他们早已司空见惯,虽然也在准备,但脸上表情明显有一种松弛感。 他们只要主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快速扑上去。 曹操望着前方的下邳城,眼神满是杀意,他正要下令攻城。 谁知道正在此时,下邳城城门突然间打开了。 第283章 说客?换种说法 下邳城缓缓打开,让曹操微微一怔,他第一感觉城内守军要杀出来。 守军主动出击,在徐州还没有出现,但如今刘皇叔在城中,出现任何战法,曹操都不会感到意外。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曹操很意外,城内并没有大规模的军队杀出,只有四骑从城门口出来。 为首之人,面如凝脂,俊逸非常,眼睛深邃,脸上挂着招牌式微笑。正是刘隅、刘皇叔。 刘皇叔纵马驰骋,在曹操面前五十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曹操没有想到刘隅会带人突然出城。但见他轻装简从,也猜出了他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徐州的形势,准备当说客。 虽然知道刘隅的目的,曹操依旧不敢怠慢,不论他心中多么激情澎湃,多少豪迈志向,在众人面前都要掩饰。 这座天下依旧是大汉天下,他依旧是汉臣。 “兖州牧曹操,拜见刘皇叔。” 刘隅听到曹操的自称,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今日徐州之战,只论公事,并没有多少私情可讲。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孟德,你我自从雒阳一别,已经多日不见,没想到今日相见,竟然是两军之前。” “陶恭祖与我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这一次我必要杀此恶贼,才能告慰先父在天之灵。” 曹操一番话,提前说出口。就是堵住刘隅替陶谦求情的话。 刘隅淡淡说道:“孟德误会了,我此来徐州,并不是要救陶恭祖。” “皇叔此言可真?” “千真万确。” 曹操多疑,即便得到刘隅的肯定回答,他依旧没有让他放松警惕。 “如果皇叔所言为真,请皇叔让开道路,只要我攻破徐州,斩杀陶谦,必然会重重酬谢皇叔。” 从曹操的角度来说,他这一次的目的,是攻取徐州。在这个过程中,一路顺风顺水。他自然不愿意,突然出现一个莫名的敌人,而这个敌人还是足智多谋的刘皇叔。 刘隅笑道:“我千里迢迢来到徐州,不是要救陶恭祖,难道孟德就不好奇,我来到此处,到底是谁为了救谁?” “皇叔要救谁?”曹操下意识的问道。 “救你。” “皇叔说笑了,如今我兵锋正盛,不出数日,就能踏平此城,活捉陶恭祖,不知道皇叔要救我什么?” “孟德进入徐州多久了?”刘隅很随意的问道。 “有半年时间了。” “最近一段时间内,孟德可发现兖州的消息有什么异常?” “异常?”曹操有些疑惑,他想要了片刻,才想到了一点,“除了消息比平时少了一些,其余并无异常。” 刘隅淡淡一笑道:“消息传播少了,就说明兖州必然有变故,孟德如果不早做决定,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刘隅凭一个消息,就简单得出结论,曹操自然不相信。 兖州的情况他十分了解,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祸事? “刘皇叔言辞犀利,我十分佩服,但此事无凭无据,就让我相信兖州有变,恐怕有些困难。”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孟德前段时间,收留吕奉先,这件事是真是假?” “不错,如今吕奉先的确是在兖州,他虽然武艺高强,刚到兖州,没有任何根基,就算他想要图谋兖州,也根本不会成功。” 对于吕布这一点,曹操从兖州来之前,就已经考虑清楚了,他经营兖州这一段时间,不能说把兖州经营的铁桶一块,但也绝不是像吕布这样一个外人能够颠覆的。 “孟德说的不错,如果吕奉先的武艺,加上陈公台的谋划,孟德觉得这件事成功的概率会不会高一些?” 陈公台,曹操听到这个名字,很显然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刚才镇静。 曹操能够占据兖州,陈宫立的功劳最大,若不是当初陈宫四方游走,劝说兖州世家大族归服自己,曹操想要占领兖州,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松。 他本以为陈宫两人会是君臣相知的典范,谁知自己杀边让,让两人的关系不再亲密无间。 在自己出兵徐州时,陈宫找到自己,对于攻打徐州,进行非常明确的反对。 徐州是曹操心心念念的地方,他自然不会同意陈宫的意见。 看着失望而去的陈宫,曹操也多了一个心眼。 他知道陈宫在兖州士家豪族中的影响力,所以他也对陈宫进行了防备。 他把同为世家大族出身的程昱留在兖州,凭着程昱在兖州的影响力,足可以让兖州安稳无恙。 “我和公台亲密无间,就算有些分歧,也是政见之争,他岂能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曹操回答的很自信,至少表面上显得很镇静。 对于曹操的表现,让刘隅也忍不住赞叹,曹孟德不愧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英雄,就凭把惊慌压制在淡定中,这个世上就很少有人能做到。 “孟德如此镇定,想必对于陈公台,也有了应对之策,但如果这件事,陈公台找上孟卓,孟德又该如何应对?” “孟卓?”曹操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与孟卓自幼相知,亲逾兄弟,就算是天下人都背叛我,他也不会。” “孟德之言差矣,如果我没有记错,孟卓和本初同样是兄弟?那为何袁本初令你三番五次杀掉他?” “袁本初小肚鸡肠,不能容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可我始终对于孟卓信任有加,他岂能不知?” “他自然知道,可一个问题摆在孟卓的心头,你与袁本初同样是交情匪浅,这件事,就像悬挂在孟卓头上一柄长剑,他甚至不知道这把长剑会什么时候会落下。这样的处境,换做孟德,你又该如何?” 这番话一出口,曹操瞬间就呆住了,刘皇叔说的不错,自己光想没有杀害他,却并没有想到,每次袁本初派人过来,他照样会好酒好肉,热情招待。 虽然最终没有答应袁本初的要求,但这种态度同样会让孟卓心存畏惧。 如果自己和孟卓易地而处,自己恐怕早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在曹操的字典中,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为了这个目标,所有的道义,所有的规则他都会抛之脑后。 第284章 救徐,心怀百姓 曹操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迷茫,刘隅的话,已经让他心中的信念开始坍塌。 过了许久,曹操喃喃自语。 “难道孟卓真的会做出这等事吗?” 看着曹操失魂落魄的表情,刘隅心中窃喜,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如故。 在知道曹操出兵徐州的消息后,刘隅的情报组织就变得异常繁忙。 从目前汇总的消息看,三人交往频繁,已经远远超过同僚之间的情谊。 在刘隅的记忆中,三人联合反对曹操,是曹操第二次征徐州时发生的事。从目前几人的动向看,很可能这件事会提前。 随着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刘隅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看着曹操的表情,刘隅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他起了疑心。 曹操心中已经腾起了怀疑的火苗,刘隅决定在火苗之上,再添加几颗干柴,让火苗尽快升起熊熊火焰。 “孟德,自从吕奉先到了兖州之后,就和孟卓走的很近,两人时常在一起饮酒谈论,我说他们两人才是亲于兄弟,孟德你不会反对吧?” 张邈和吕布交往过近的消息,曹操自然也知道,但他并没有太在意,只当做两人是意气相投。 此时听刘皇叔这一番分析,曹操心中稳固的信念,已经彻底坍塌,如果真像刘皇叔说的那样,几人联手,兖州危矣。 对于曹操这种多疑的人来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长成参天大树。 戏志才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曹操,在身边轻声提醒道:“主公,这些都是刘皇叔的推测,如果兖州真有事情,文若必然会派快马给主公传递消息。” 曹操一听,瞬间醒悟,刚才听刘皇叔说了半天,差一点就让他带到沟里去。 戏志才说的不错,如果兖州有什么消息,他必然会第一时间能够收到消息。 他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迅速调整了情绪。 “刘皇叔说了半天,无非是想阻挡我攻取下邳城。如果是其他事情,皇叔所命,我必然退兵。” “陶恭祖和我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我只有攻占下邳城,取下陶谦的首级。来祭奠先父的亡灵。” “我与皇叔并无冤仇,相反我二人一见如故,也算是知己。当年我刺董失败,仓皇东逃,若不是刘皇叔妙计相救,我已经死在雒阳城外。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 “若皇叔今日愿意退兵,以后皇叔但有所命,我必尽全力。” 不管曹操说的话是真是假,最起码刚才这番话说的极为真诚。 曹操想以自己为筹码,说动刘隅。 无论智谋、兵力、地盘、潜力等各方面曹操都明显在陶谦之上。 刘隅想要中兴汉室,若得到曹操相助,必然会事半功倍。 刘隅心中早有了答案,脸上没有任何犹豫。 他来到徐州,第一个目的,就是救徐州。 只有救下徐州,才能让徐州百姓免遭荼毒。 他本想着不动刀兵,利用自己消息的推断,让曹操退兵。 不过从目前的结果看,这种想法一时间很难实现。 既然不能说动曹操,那就只剩一条路。 “我既然带兵来到此处,就不会任由孟德胡来。” 曹操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在陶谦和自己之间,刘皇叔最终还是选择了陶谦。 “据我所知,陶谦与皇叔并无交情。他纵兵谋杀先父,不仁不义,形同禽兽,如此丧失人伦之人,刘皇叔为何要相助于他。” “孟德,你父亲如何身死,这其中太多曲折,我不做评价,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攻入徐州后,杀害徐州城的百姓。”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陶恭祖是杀害你父亲的仇人。你找他报仇,我可以不管,可徐州百姓的死,这笔账要落在谁的身上?”刘隅眼神凌厉,语气坚定,“只要我在此城一天,就别想攻破此城。” 刘隅的话,让曹操一时没了言语,无论是泄愤,震慑,还是节约军粮,杀害百姓对于一个心怀天下的诸侯来说,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事情谈到此处,已经出现了僵局,曹仁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在虎牢关,见过张飞、赵云的能耐,知道若是单打独斗,目前曹营中根本无人战胜他,可如果自己带领士卒一拥而上,捉住他们还是有可能的。 只要把他们拿下,顺便捉住刘皇叔,那么攻击下邳城,就会顺利很多。 他向前走了两步,目视曹操。 曹仁跟着曹操日久,两人心意相通,单单一个眼神,他已经明白了曹仁的意思。 这个问题,曹操早已经想过,如今刘皇叔和自己相距五十步,这个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很明显,自己想要派兵攻击他,有着不小的难度。 骑兵再突然,也不可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冲过五十步。 这中间的距离足以让刘皇叔催马而走。别忘了,张飞、赵云就跟在他的身后。 这两人都是万人敌,想突破两人的防守,捉拿刘皇叔,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 在刘隅身后,还有一个铁塔般的大汉,能在刘皇叔身边护卫,想必这人的武艺,必定不凡。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是下邳城,他们只需要回转马头,就能轻松到下邳城下。 曹操缓缓摇头,示意这个策略根本行不通。 如果想要留下刘刘皇叔,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万箭齐发,把他当场射杀在此处。 除了这种方法,曹操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办法。 但此时的曹操,根本就不敢射杀刘隅。 刘隅攻下豫州后,已经成为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如果真让刘隅死在此处,麾下士卒必然会倾巢而动,到时候,兖州将永无宁日。 正在曹操犹豫间,突然身后有哨骑前来传递军情。 曹操接过情报看了一眼,险些晕了过来。 曹操强忍住心头的震撼,把信递给戏志才。 戏志才接过信看了一遍,同样大吃一惊。 第285章 道理,真能退兵? 兖州丢了。 事情也如刘皇叔刚才推论的一样,吕布在陈宫和张邈帮助下,非常顺利就接管了兖州。 兖州境内只有程昱和荀彧驻守的鄄城,还没有被吕布占领,其余地方都已经归顺吕布。 这份从兖州来的情报,虽然只是一张薄纸,却如千斤一般落在戏志才的心头。 刘隅的名字不止一次出现在戏志才的眼前,曹操对于刘隅的推崇,出乎他的预料。 在没有这件事之前,他觉得曹操的说辞多少有些夸大,直到接到这份情报,他才知道刘隅的推论有多强。 仅仅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把兖州可能发生的情况推断的如此清楚。 这种能力,太可怕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就如同他亲眼所见一般,没有丝毫差错。 曹操率先从惊慌中平静下来,此时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还用不着垂头丧气。 “志才,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主公,兖州乃是根本,徐州则是枝叶,为枝叶弃根本,乃不智也。主公正好卖刘皇叔一个人情,退出徐州,去夺回兖州。” 这个方案曹操也很认同,不过他还是有一些担心。 “兖州都落入吕布手中,如果我们回军夺取不成,到头来会不会两手空空?” 这个问题很实际,如今他们已经占据了徐州很多城池,如果此时回撤,去夺取兖州,万一夺不下来,还有可能会出现曹操说的这种情况。 戏志才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沉思片刻,劝慰道:“主公放心,吕布虽然占据兖州,但根基并不稳固。主公在兖州这段时间,颇得民心。主公此时回军,必能夺回兖州。”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文若在信中已经说了,德谋准备去劝说东阿,范县,只要能成功,主公在兖州就还有三城。” “这三城若为主公坚守,主公岂能不救,所以我认为救援兖州,势在必行。至于要不要占据已经攻占的徐州?”戏志才沉吟片刻后说道,“若大军退去,只留小部分人占据徐州,刘皇叔只要用兵,徐州必然会失去。若留下大队人马镇守徐州,救援兖州必然会人手空缺。” “思来想去,还是要尽快放弃徐州,迅速回军。” 曹操有些心疼,自己筹谋了这么久,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伤亡了这么多将士,占据大片土地,到最后,全部都要乖乖放弃。 这种选择,对于曹操来说,异常痛苦。可此时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 因为多一分犹豫,就多一分危险。 在心中盘算片刻,曹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策马向前几步,向刘隅躬身行礼。 “皇叔,当年在雒阳时,蒙皇叔相救,我才逃得性命,此恩我一直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既然刘皇叔决心守护徐州,令我退兵,那我就谨遵皇叔之命,饶过陶恭祖性命,饶过下邳城百姓的性命,权当报答皇叔当日救命之恩。也请皇叔告知陶恭祖,杀父之仇,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刘隅在心中暗自苦笑,曹孟德不愧有奸雄的称号,明明是兖州有变,他不得不回军,竟然能趁机还了自己一个人情。 对于这种脸皮很厚,又奸诈的人,刘隅也很无奈。 曹操说完,又向刘隅行了一礼,不等刘隅回答,就回转马头。 咬着牙齿,缓缓说出几个字。 “传我将令,退兵!” 传令兵骑化作骏马在阵营中纵横驰骋,高声喊道:“主公有令,速速退兵。” 本来已经准备攻城的曹军,听到这个消息,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可是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 难不成真的怕了刘皇叔?要不然这军令有些太儿戏了。 曹仁来到曹操面前,劝道:“主公,此时士气正盛,正要一举拿下此城,万不可退兵啊。” 曹操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异常。 “子孝,依军令而行。” 曹仁虽然有万般言语,见曹操这般态度,也不敢多言,急忙带领麾下士卒快速退去。 一会功夫,十万曹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邳城前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四处的鸟鸣阵阵,花香飘飘,似乎要证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刘隅深切感受到,刚才有多凶险,如果不是兖州来到战报,及时送到曹操手中,此时下邳城下,早已经尸横遍野。 看着曹操退军,刘隅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刚才曹操退兵时,曹军军阵整齐,没有一丝杂乱。 他知道,此时的曹操对于徐州势在必得,等他平定完兖州之后,必然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徐州还会有一场大战。 自从刘隅出城后,下邳城内就一直被压抑恐慌所笼罩。 曹军在徐州的表现,让守军都心生胆寒。 看着刘隅在十万曹军面前,侃侃而谈,从容淡然,众人都忍不住暗自赞叹。 不说其他,就刘皇叔这份胆识,当今世上有几人能做到? 陶谦站在城墙下,心情更是七上八下,凌乱无比。 从曹操眼神他就能明确感受到,曹操对于自己的杀意,他如果落在曹操的手中,最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死亡。 曹操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机会,如今他唯一的依靠,就只有城下略显单薄的身影,刘隅、刘皇叔。 虽然他认为只有刘皇叔,能救下他。但他不觉得,单凭和曹操讲道理,就能让曹操退兵。 还是要一战击溃曹军,才能保住下邳城,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最后的结果,却让他大为吃惊。 在刘皇叔一番交谈之后,曹操真的退兵了。 看到这一幕,陶谦已经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刘皇叔真给曹操讲道理,把他讲走了? 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 不错,是退兵了。 反复确认再三后,他才确定刚才看到不是虚幻,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他心头压抑半天的情绪,瞬间得到释放,这种情绪猛烈无比,差一点让他昏了过去。 陈登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陶谦,关心的问道:“主公,你没事吧?” 陶谦稳定了心神,慢慢说道:“无碍,无碍,快开城门,迎刘皇叔进城。” 第286章 酒宴,套路满满 城门缓缓打开,陶谦带领文武将士,站在两旁,对刘隅躬身相迎。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刘隅竟然真的只凭一张嘴,就让曹操铩羽而归。 两边的将士则是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对于刘隅,他们并不是畏惧,而是发自内心的进行崇拜。 他们有很多人都是从其他地方败退的溃兵,知道曹军的强大。 如果下邳城被围攻,他们没有信心能抵挡住曹军的攻击。 想着曹操先前的暴行,他们就算在恐惧,也会勇敢的站出来。 为了徐州的百姓,为了自己父母妻儿,他们必须义无反顾,不死不休。 他们不害怕打仗,不畏惧死亡,可谁会放弃那种难得的和平? 在刘皇叔来徐州之前,他们根本就不敢想象会有和平的机会,但如今在刘皇叔的推动下,这个机会真的出现了。 他们欢欣雀跃,心情激荡。 刘隅也没有想到,自己让曹操退兵,竟然会让这群人,如此感动。 由此可见,曹军在他们心中留下的阴影之深,恐怕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 刘隅淡然让众人起身,在众人簇拥中,刘隅慢慢走进城中。 刘隅走在的道路中间,被人群簇拥着缓缓前行。 人群中不时爆发一阵欢呼,在这一刻,刘隅心头突然涌出了一个词,英雄。 这个词他在前世史书上,都能看到这个字眼。 他身为牛马,自然没有这样的机会。 如今被人群前呼后拥,刘隅渐渐的有些飘飘然。 这种感觉很上头,就像喝了几斤的烈酒,在清醒和迷离之间,疯狂徘徊。 正当刘隅欲醉欲醒之时,他已经被簇拥着来到大殿之上。 大殿早在陶谦的安排下,排满了酒宴,陶谦请刘隅上座,众人轮流向刘隅敬酒。 从曹军退兵开始,众人脸上洋溢的笑意从来都没有断过。只有一个人是个例外,那就是张飞、张翼德。 他本以为,来到徐州城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要已经摩拳擦掌,只等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大显身手。 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刘皇叔给曹孟德讲了一通道理,曹孟德竟然真的退兵了。 刘皇叔刚才说兖州会被吕布所夺,全凭一张嘴,就让曹操忽悠的连忙退兵。 奇怪,太奇怪了。 进入大殿,看到案上的酒肉,张飞的心情,才瞬间好了一些。 这种场合,显然不适合伤春悲秋,只适合喝酒吃肉。 许褚在这方面,就强过自己不少,他自从坐下后,就一直没说话,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刻也没有停止。 不知道是酒精起了作用,还是恭维发挥了效力,刘隅很快就有些迷糊。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上,刘隅大小喝酒近百场,虽然不能号称千杯不醉,但还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了眩晕。 见刘隅有了几分醉意,陶谦先恭维一番,才开始进入了正题。 “徐州赖皇叔之威,幸得存续,可曹孟德狼子野心,亡徐州之心不死,如果皇叔从徐州退兵,曹孟德必然会重新来攻,到时候徐州百姓还会惨遭荼毒。” “我等斗胆,请刘皇叔派人暂居徐州,等徐州局势稳定后再离去。” 陶谦算盘打得啪啪响,他为了抵御曹操,趁着刘隅醉意,想让他派兵驻守徐州。 只要刘皇叔答应,徐州从此无忧矣。 刘隅迷糊越来越重,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势。 驻军,不就是驻军吗?这事哪有这么难吗? “恭祖放心,驻军这件事还好办,我明天就安排。” “我还可以给你承诺,只要这座天下还是大汉天下,我就能保证徐州的安危。” 陶谦一听,面色潮红,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请求,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刘皇叔不但答应驻军,还保证之后的徐州的安危。 这么好的事,自己打着火把也难找到。 “皇叔仁义,真是大汉的楷模,来,来,来,我等再敬皇叔几杯。” 赵云端起一杯酒,拿在手中,他迟迟没有举杯。听着刚才的对话,赵云眉头微蹙,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刘隅从昏睡中醒过来,听到昨日自己的承诺,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不对啊,怎么感觉陶恭祖这个老小子是在套路自己,若真像赵云所说的那样,自己成了陶谦的雇佣兵,不但要派人替他看大门,还要保证他绝对安全。 更让他有些无语的是,自己还当着很多人的面承认了。 如果自己反悔,必然会遭到天下人耻笑。 “子龙啊,既然你发现了不对,为何当时不提醒我?” 赵云一愣,我倒是想提醒你,可昨日你那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就算自己谏言,你恐怕也不会答应。 看着赵云脸上的表情,刘隅努力回忆,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些画面,还别说,真不怪赵云,就算他想劝谏自己,恐怕也挤不进去啊。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沉浸在恭维中,无法自拔。 刘隅自认为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 谁知道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把持不住。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他们先找到你的软肋,再对你的弱点进行疯狂攻击。 如果这种办法继续深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彻底迷失在幻想里。 “子龙啊,我刚才回忆起了一些片段,这件事真不怪你,是我自己大意了。” 赵云拱手道:“皇叔言重了,眼下最棘手的还是徐州城的防御问题。皇叔准备让谁在此处驻守?” 刘隅挠头,说实话,他心中并没有人选。 如今豫州刚刚平定,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哪还有闲散将军来徐州用命?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把翼德和伯平都喊过来,我们商议商议。” 第287章 君子,欺之以方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此时的刘隅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自己用用兖州的形势劝退曹操后,面对众人的恭维,有些飘飘然,最终还是败在陶谦这个老江湖的手中。 自己在酒宴上答应护徐州的安全,这件事等几天,就会传遍徐州城。等一个月就会传遍整座大汉天下。 刘隅甚至可以想象到, 曹操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 刘隅有些后悔,看来做人还是要戒躁戒躁,舌头柔软,有时候却比刀剑更有杀伤力。 张飞、许褚听到赵云的介绍,都面无表情,没有说一句话。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显得气氛有些压抑。 刘隅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昨日我酒后失言,承诺要帮陶恭祖驻守徐州,诸位有什么想法,只管畅所欲言。 “既然是酒后失言,皇叔理他作甚,等陶谦来问时,皇叔只管推脱,谅他陶恭祖也不敢把皇叔怎么样?真惹急了俺,不等曹操动手,俺先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主公,翼德所言有理,我十分赞同,”许褚不失时机送上的观点,对张飞进行言语上的支持。 自从许褚跟着刘隅后,两人多有争执,今日却罕见在这件事上达成了统一,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两人瞬间找到同盟的感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刚才的观点进行补充,本来讨论的主题是谁来驻军的问题,可两人说到到最后,直接变成了如何斩杀陶谦,兼并徐州。 刘隅听两人越说越离谱,急忙抬手让两人住口。 他目视赵云,询问道:“子龙,徐州驻军,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赵云在两人滔滔不绝讨论时,就在心中想了许多遍,此时听刘隅问起,不慌不忙说道:“既然皇叔已经答应要在徐州驻军,此时已经板上钉钉,再难更改,如果想要更改,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陶恭祖主动提出不让我们驻军,从目前他受到威胁看,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不大。” “既然要驻军,那就是要确定在何处驻军?派多少前来?” “如果人数太少,根本不足保护徐州的安全,如果人数过多,咱们刚占据豫州,本身兵力就不够用,要调出太多的兵力恐怕有些困难。” 这个问题,刘隅在想了很多遍,基本上和赵云的想法不谋而合,既然已经说了出来,自己就不能可能失信于徐州,要不然对于自己以后的谋划,就会出现大的偏差。 “子龙言之有理,还有一件事,同样让我忧心,如果你是曹操,听过我们在徐州驻军的消息,他会怎么做?” 赵云沉吟片刻说道:“他很有可能会攻取豫州。” “不错,正是如此。”刘隅慢慢说道,“如果徐州被我们牢牢控制住,凭着曹孟德的志向,他必然不甘心偏居在兖州,而无所作为。到时候豫州就可能成为他唯一的攻击点。” 想到这个问题,刘隅瞬间就觉得有些头大,他自然不愿意把战火从徐州,拉到自己的地盘上。 曹操的军队,刘隅已经见识过了,军纪严明,战力强悍,和他对敌,很有可能会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两人虽然都看出了问题,可想要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却有些困难。 几人谈论的半天,也没有结果,刘隅只能让众人先离去。 他独自躺在软榻之上,脑子一片空白,此时他有些怀念身边的谋士。 郭嘉,徐庶,贾诩,三人都不在自己身边,若有其中一人,哪用的着自己如此烧脑。 既然想不出来对策,那就等等看吧。 曹操想要平定兖州之乱,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有充足的时间,来询问这件事。 他想了一会,开始提笔写信,信的内容不长,只有短短的半页纸。 写完这封信后,他派人快马给送给郭嘉。 没让刘隅等太久,郭嘉很快就想好了对策,送来到了回信。 刘隅看着信上的内容,眼神中焕发出无尽的神采。 好你个郭奉孝,你这种谋划局势能力,真是让我汗颜啊! 把信交给赵云,赵云看了一遍,盯着一个名字,说道:“小沛,奉孝果然好计策,这个计策不但能让陶谦满意,也能让曹操忌惮,不敢攻击豫州,妙,妙啊!” 刘隅把信收起来,在心中盘算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疏漏,才准备去找陶谦。 正在这时,下人前来禀告,陶谦前来拜见。 刘隅微一沉吟,就明白了陶谦的来意,自从那日酒宴之上,说完驻军徐州的事,刘隅就没有了下文。 陶谦几次来拜访刘隅,都被刘隅以身体为由,拒之门外。 陶谦心里肯定非常着急,虽然刘皇叔仁义之名传颂的很广,可毕竟是在酒宴之间。 推杯换盏,半醉半醒,若刘皇叔醒来以后,不认账,陶谦恐怕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件事他和陈登商量了几日,总感觉得不到刘隅的当面应承,心中没底。 今日一大早,他就带着陈登前来拜会,本以为这次刘隅还会以身体不适,把他们拒之门外,谁知两人还没开口,就被人迎了进去。 两人见到刘隅急忙行礼。 几人礼毕,陶谦关心问道:“皇叔,身体可好些了?” “有劳恭祖挂念了,已经感觉好多了,这些时日躺在软塌之上,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皇叔为了徐州,劳心劳心,实在让我等感动,请受我一拜。” 说完躬身下拜。 刘隅淡淡笑道:“恭祖不必如此,这几日没出府门,你可有曹孟德的消息?” “曹孟德的兵力已经全部撤出徐州,如今正在兖州和吕布进行大战,两人一时间互有胜负,也算是势均力敌。” “皇叔觉得这场仗,谁能获胜?” “曹孟德战力强劲,在兖州的根基也不弱,这次战斗,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占据兖州。” 陶谦一听,头皮发麻,这件事正是他所担心的,如果是吕布获胜,徐州或许还有缓冲的余地,可若是曹操获胜,徐州将很快还将面对他的攻击。 第288章 让徐,名正言顺 陶谦沉吟片刻,也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若曹操获胜,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攻击徐州,到时候徐州百姓重遭劫难,我斗胆请皇叔为徐州百姓做主,早日在徐州驻军。” “恭祖不必着急,关于驻军之事,我早有计较,今日你前来,正好把这件事告诉你。” 陶谦本想着会经过一番劝解,没想到刘隅会如此痛快答应,顿时面露喜色。 “皇叔请讲,我洗耳恭听。” “前几日饮宴之后,我就一直在思索,在此处驻军,才能最大限度发挥两边的战力。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处地方,那就是小沛。” “小沛?”陶谦明显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个名字。 刘隅站起来身边,走到沙盘之前,伸手指着小沛说道:“小沛地处沛国,正要在兖州周边,能和徐州前沿形成犄角之势。曹操若攻击徐州,必然会担心小沛的兵力,有了小沛的牵制,曹孟德必然不敢轻易攻击徐州。” 陶谦看着沙盘,沉思片刻,他对兵法并不精通,听到刘隅的讲解后,就觉得刘隅说的话,符合兵法,很有道理。 陈登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他并没有多说话,而是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 他自幼博览群书,见识不俗,刚看了几眼小沛到位置,就已经明白了刘隅的用意。 刘隅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在小沛驻军,的确能和徐州成了犄角之势,让曹操忌惮。 可同样也能最大限度保证豫州的稳定,这样的谋划,还真是极为精妙。 可问题在于,这样真能阻止曹操的大军进攻吗? 陈登不敢肯定,从这一次曹操展示的决心来说,一旦他平定了兖州,必然会不惜一切攻取徐州。 到时候,单凭一支弧军进行牵制,不可能影响曹操的决定。也无法对最后的结果产生质的改变。 以曹操士卒展示的战力来看,想要彻底抵挡住曹军的进攻,依靠徐州的军力,根本就没有多少可能性。 就算刘皇叔想要救徐州,也需要投入近十万的军队,才能有把握成功。 如今豫州形势不稳,各地匪患不断,袁氏势力遍布,这些不稳定因素,足以让刘皇叔忌惮。 刘皇叔如果愿意把大量兵力调到徐州,的确可以保证徐州的安全。 可豫州呢?如果豫州有风吹草动,刘皇叔应该如何应对? 陈登思索半天,得出自己的答案,想让刘皇叔救徐州,就会倾尽他几乎全部的兵力,这样的代价,刘皇叔真的会做吗? 从刘隅那里出来后,陈登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陶谦。 陶谦听了之后,呆若木鸡,他脑海中有万千念头转过,终于确定了陈登说的非常有道理。 让刘皇叔放弃豫州,集豫州之兵,来救援徐州,只要不傻,谁都不会做出这种赔本的买卖。 “如元龙所言,徐州终将会落入曹孟德的手中?” “看他的态度,不得徐州誓不罢休的态度,恐怕最终会是如此。” 陶谦听到这么肯定的回答,想着徐州百姓遭受的劫难,不由得悲从心中来。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去讨好曹孟德,致使徐州百姓惨死,我真是百死莫赎。” “曹操对徐州仇深似海,若徐州落在曹操的手中,百姓岂能安稳。” “没想到我一时起了贪念,竟然将徐州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将我送给曹操,才能救下徐州城的百姓。” 陶谦泪如泉涌,泪水越过满是皱纹的脸,就像小溪越过无数的沟壑。 陈登静静看着他,在心中暗自琢磨陶谦心思,见陶谦言语中极为恳切,才知道他的确有了悔意。 他调整了坐姿,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来叙述他接下来的想法。 “主公,我有一策,可让徐州不至于落入曹操之手。” 陶谦闻言止住眼泪,看着陈登说道:“元龙,有何妙计?快快说出来听听。” “主公想要保住徐州百姓,保住身家性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把徐州让给刘皇叔。” 陶谦听到这番话,表情瞬间凝固。 他据守徐州已经数年,这些年间,他平定匪患,驱除乱军,屯田安民,恢复农业,为徐州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他本以为凭着这些功绩,就可以安稳占据徐州,荣华富贵,传之后世,谁知道在这个时间点,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徐州在陶谦的眼中,是自己的私人财产,他自然不想把他让给刘隅,即便刘隅仁义无双,对于陶谦来说同样如此。 “元龙,除此之外,就真的没有其他计策了吗?” 陈登缓缓摇头。态度坚决,从他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除了刘皇叔,就只能送给曹孟德。 “主公,刘皇叔的仁义之举,你也看到了。他身为汉室宗亲,以中兴汉室为己任,如果主公愿意将徐州让给他,就是为了中兴汉室尽了一份力。到时候主公一家必然会被刘皇叔加官进爵,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陈登说出的条件很诱人,汉室虽然衰微,但这座天下依旧是汉家天下,刘皇叔还是实际上大汉的掌舵人,把徐州让给刘皇叔,可以说明正言顺,根本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陶谦想了半天,还是有些不舍得。 陶谦的表情落在陈登眼中,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不动声色继续说道:“主公,我想请问主公,两位公子,才华如何,如果主公将徐州之位,让给他们,他们能不能守住这份基业?” 陶谦微微摇头,他两个儿子什么秉性他最清楚,虽然不是不学无术之人,但都极为普通,如果让他们两人做徐州之主,其才能都不堪任。 陈登继续劝道:“既然主公知道公子都不能担当大任,何不趁着此时为两人谋一个衣食无忧的好前程。” “如果主公愿意将徐州,让给刘皇叔。我会让劝说刘皇叔,让他为两位公子拜官封侯。” 第289章 世家,才是主宰 听到拜官封侯几个字,陶谦才有些心动。 正如陈登所说的那样,自己就算把徐州之主,让给他们。他们也难以撑起这么大的家业,既然如此,还不如提前给他们规划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既然如此,就依照元龙之言。元龙啊,这件事,就有劳你去告知刘皇叔吧。” “主公,万万不可。”陈登连忙摆手,“主公你想啊,主公要将徐州让给刘皇叔,是为了徐州百姓,免遭荼毒,这中间是主公的良苦用心,自然要让刘皇叔看到,如果我自己前行,刘皇叔会误以为是我的功劳,到时候恐怕会适得其反。” 陶谦一听,说的有理。 “既然如此,我二人一同去求见刘皇叔。” 陈登劝道:“主公,让徐州乃是国家大事,不可儿戏,主公若诚心想让出徐州,可明日沐浴更衣后,在府上设下酒宴,请刘皇叔等人及徐州文武一同前来,在酒宴之上,提出这件事,才是正理。” “既然如此,就依元龙之言。” 第二天一早,陶谦早早沐浴更衣,在府上设下宴饮,请刘隅前来赴宴。 刘隅看来人说的郑重,一时不知道所为何事? 他在心中暗自思索,莫非是觉得在小沛驻军,不能完全抵挡住曹操的进攻,想让自己把军队,再往徐州移动。 有这个可能性,不过对于刘隅来说,想要完全抵御住曹操全力一击,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除非他把所有的军队都调过来。 这种办法不用说,肯定不现实,刘隅也不会这样做。 如今想要救徐州,唯一的办法,就是徐州的士卒,尽快训练起来,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抵挡住曹操的进攻。 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这个道理,放在此时徐州身上特别应景。 一味让等待救援,等到最后的结果,终将是灭亡。 三人跟在刘隅身后。 许褚眼神警觉,时刻注意周围的人群,唯恐出现的危险,对刘隅不利。 赵云神色淡然,看不出多少表情变化,他随着刘隅缓缓而行,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自从曹操退兵后,张飞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本来一直憧憬的硬仗,死活没有打起来。 他有些失落,那日在下邳城外,看到曹军军容整齐,士气高涨,很明显应该是一个劲敌。 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些兴奋,简单虐菜,对于这个时间段张飞来说,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 这几天时间,都多次想找赵云切磋武艺,都被赵云拒绝了,赵云拒绝他的理由很简单。 如今身在徐州,当谨言慎行,真想比试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当他忍不住想去找许褚时,许褚更是连番白眼,没看到我时时刻刻要守在皇叔身边吗?哪有时间给你比试。 在两人那里都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让张飞感觉窝火。 他只能用喝酒来麻醉自己,自从上次刘隅警告他之后,张飞再也不敢喝醉之后,打骂士卒了。 打骂士卒这件事,刘备也曾警告过他,可是他素来知道刘备的脾气。 别看他说的郑重其事,自己真要犯了错误,他最多也是责骂自己几句。 可刘皇叔却不一样,他虽然不会像刘备那样责骂自己,但他会直接失去建功立业的机会,会让自己在一处闲职上自生自灭。 不能战场杀敌,建功立业,这对于张飞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 所有他不得不安分。 最起码在这段时间内,他不敢生出任何事端。 一行人很快来到陶谦府邸。 陶谦带着众人出来迎接。 “拜见刘皇叔!”陶谦声音首先响起。 “拜见刘皇叔!”徐州文武在陶谦之后,也一起开始参拜。 他们声音洪亮,情绪中明显有着一丝亢奋。 刘隅看着这么多人,有些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情况,场面这么大,莫非有什么喜事? 他仔细观察陶谦,发现他脸上虽然堆着笑容,眼神中还闪过一丝落寞。很明显和喜事沾不上边。 刘隅虽然疑惑,但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 “诸位不必多礼。” 刘隅被众人迎进大堂,分宾主坐定后。众人开始饮酒。 酒宴的文化,跟后世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些先吹捧几句,然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陶谦饮了几杯酒,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我年老体衰,身体日下,徐州事务繁重,我常常感觉到有心无力,刘皇叔是汉室贵胄,才高世间传颂,仁义播于四海,足可以领徐州,从今日起,我将徐州牧印绶交于皇叔,徐州事务请皇叔处置吧。“ 陶谦这句话刚说完,早有人送上徐州印信。 陶谦端起手中印信,心中难免浮现一丝落寞,但此时他脸上没有多少变化。 他走到刘隅身前,双手呈给刘隅,慢慢说道:“皇叔请收下印信。” 让徐州? 刘隅看着陶谦的操作,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在他脑海中存在的画面。 不过从刚才自己进门时,陶谦的表现,此时他想将徐州让给自己,心中肯定会有一丝遗憾。 陶谦说出让徐州的意图后,场下以陈登为首的一群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 很显然,陶谦让徐州这件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刘隅甚至在陈登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欣喜,对于这样的结果,刘隅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在世家大族眼中,徐州归属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家族地位能不能得到保证。 从目前的局势看,陶谦想抵挡住曹操的攻势,守住徐州,根本就不可能。 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让自己来接管徐州。 只有自己接管徐州,自己才会投入足够多的兵力, 来抵御曹操的进攻,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徐州,保住世家大族的利益。 从徐州这件事上,刘隅明显有一个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世家大族才是这个时代的主宰,不论陶谦还是自己,都是他们手上的一个棋子。 第290章 诱惑,没有心动? 如果陶谦有足够能力守住徐州,陶谦就算想让出徐州,他们也不会同意。 同样的道理,也在自己身上适用。 如果自己接管徐州,不能抵挡住曹操的进攻,同样会被他们无情抛弃。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即便是刘隅贵为大汉皇叔,也无力改变。 世家大族经历了几百年的发展,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取代。 在这个时代,经历的越深刻,刘隅就越有这种无力感。 他渐渐感觉到自己想要改变世家的做法,有些幼稚。 时代发展到现在,所有事物存在都有其必然性,在历史庞然大物面前,自己的想法幼稚而好笑。 他不论在人前还是人后,表现出的风度和仪态,说到底,都是为了更多世家支持。 得世家者得天下,这是刘隅这一段时间的心得。 面对陶谦的谦让,刘隅没有答话。 大厅之内,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张飞没想到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占据徐州,这让他脸上的笑意从一开始就没有断过。 许褚脸上的笑意比张飞淡了不少,刘隅明显可以感受到,他在刻意压制。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恐怕他的笑声早已经传遍整个大厅。 相比他们两人,赵云是最冷静的,他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在陶谦阵营,以陈登为首的一群人,眼神中的笑意,已经显露在脸上,在他们眼神中,还有一丝期待。 他们期待刘隅能够尽快接手徐州,然后派出精锐之士,镇守徐州,保护徐州。 另外一群人明显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脸上带着几分不解,几分吃惊,甚至脸上还有一丝怒容。 刘隅表情淡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众人的表情,他尽收眼底,也明白了目前的局势。 徐州一直在他的谋划中,但此时取下徐州的时机显然还不成熟。 淡然在短暂停顿后恰如其分变成了吃惊。 “恭祖,此乃何意?你乃陛下任命的徐州牧,岂能私自让人。” 虽然大汉已经衰微,陶谦依旧是大汉任命的官员。 虽然汉室早已经失去官员的任命权,但刘隅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倒也没有什么错误。 “皇叔,请听我一言,并非是我不尊朝廷,实在是我年老体弱,已经难当大任。” “曹操虎视眈眈,徐州危亡恐怕只在旦夕之间,刘皇叔受陛下信任,位居司空,我向皇叔请辞,乃是正道,皇叔为了徐州百姓,当令用贤明,才能救徐州于危难。” “恭祖此言差矣,徐州在你的治理下,物阜民丰,百姓安居。如今虽然遭受曹操攻击,但远远还没有生死存亡的关头,若说任命贤才,当今天下,有谁能比你陶恭祖更熟悉徐州事务,更适合这个职位?” 刘隅这个论断,清晰明确,有理有据,如果说论徐州政务之熟悉,民生之了解,除了陶恭祖,这天下的确没有人能够做到。 “恭祖,快把印绶收起来,此时曹孟德还在忙于兖州的战事,无暇顾及徐州,如我所料不错,曹孟德平定兖州,最少需要半年时间,这段时间,恭祖可整顿徐州军务,积极备战,等曹军来攻时,我自会在旁相助。” 陶谦双手愣在原地,进退两难,在他的想象中,刘皇叔既然以中兴汉室为己任,自然不会放弃轻易得到徐州的机会。 徐州下辖六郡,人口近三百万。 在当今这个时代,毫无疑问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能够占据徐州,对于刘皇叔中兴汉室,肯定是一大帮助。 面前自己主动相让,刘皇叔为什么会直接拒绝? 陶谦沉思片刻,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一定是皇叔担心自己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让出徐州,所以才不肯接受。 “皇叔,出让徐州,是我心甘情愿,请皇叔万勿生疑。” “恭祖,快快请起,这件事我刚才已经说了,你如今就是徐州的最佳人选,徐州的事务,你还要多尽心啊。” “皇叔……”陶谦还想再说。 刘隅直接打断他,说道:“恭祖,切勿再言,今日你若是想请我饮酒,我就再喝上几杯,若是再让徐州,那我只能就此离开了。” 说完,起身欲走。 陶谦见状,急忙放下印绶,向刘隅行礼道:“皇叔请坐,徐州之事,我不再提起,今日只饮酒,不谈其他。” 刘隅闻言,重新坐在位置之上。 脸上又恢复起一丝的笑意。 “既然如此,诸位都坐下吧,我等共同饮下这杯酒。” 说完,端起酒杯饮了下去。 众人见刘隅如此,也纷纷举杯。 随着刘隅的一杯酒下肚,场中的人表情再次发生的变化。 张飞张大嘴巴,脸上露出一丝吃惊,他实在没有想到,陶谦把徐州已经送到了嘴边,刘皇叔丝毫不心动,竟然还把这一切都拒之在外。 许褚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重新恢复了冷静和警觉。 赵云脸上表情依旧,并没有看出有多少变化。 陈登一行人见刘隅拒绝,很明显眼神露出了一丝失望,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在他们的设想中,刘皇叔面对突然得到徐州,虽然会谦虚几句,但只要陶谦坚持相让,他也会顺势把徐州收入囊中。 无非最后说几句场面话,为了徐州百姓,不得已担此大任云云。 而如今刘隅这个操作,他们实在有些看不懂,面对徐州的诱惑,刘皇叔竟然没有心动? 另外一群人,见到刘隅推辞掉徐州之主,仍然让陶谦担任时。脸上怒气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丝敬佩。 早就听闻刘皇叔仁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陶谦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可是心中早已经惊涛骇浪。 让徐州乃是无奈之举,无论刘隅多么合适,总不如自己掌握一州之地,痛快随意。 见刘隅一再拒绝,他对刘隅的感观不但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好。 也许正如刘皇叔说的那样,趁着曹操夺取兖州的机会,积极备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陶谦想着刘隅的话语,失落的心情,渐渐变成了踌躇满志。 第291章 中兴,虚名实利 自从刘隅推辞后,宴会虽然仍然在举行,但气氛已经在细微处有了一丝变化。 以陈登为首的徐州世家大族眼神中隐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 当他们看到陶谦踌躇满志的表情时,心中的失落没有减少,反而愈发变得强烈。 从近些年陶谦的作为来看,他们根本不相信陶谦还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随着陶谦年老体弱,他逐渐变得昏聩,变得刚愎自用,在这个过程中,就有很多人死在陶谦的手中。 世家大族位于食物链的顶端,他们对于形势的发展,有着天生的判断力。 他们就像天生的猎人,一旦发现危险的气息,就会快速的离开。 …… …… 宴会结束后,刘隅带着三人回到府邸。 刚到府邸,张飞就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叔,陶恭祖心甘情愿想让徐州,皇叔为何还要一再拒绝?” 刘隅淡淡笑道:“翼德以为他让徐州是心甘情愿,我却以为不尽然,如今徐州外有强敌,内有祸乱,陶恭祖无法内外兼顾,不得已他才要让徐州,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他对徐州权力从来没有放松过。” “俺觉得这一点皇叔完全不必在意,他既然当着徐州文武的面说出这番话,皇叔只管顺势接过来。” “我们如今在徐州有一万大军,还怕陶恭祖生事不成,若他真敢有所动作,俺手中的丈八蛇矛,先戳他几个透明窟窿。” 对于张飞这种动不动就捅别人几个透明窟窿的行为,刘隅也很无奈,在他的世界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能用高低强弱来划分。 可刘隅知道,江湖不光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翼德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打杀来解决。陶恭祖在徐州经营多年,你不会以为他没有自己亲信嫡系吧?如果这些人不愿意看着徐州大权,被我轻松拿去,在暗处破坏,翼德又该如何?” “皇叔,这件事很简单啊,只要让俺找出来,俺就捅……” “停,不要再说了。”刘隅及时打断了张飞的回答,不用想,肯定又是要捅别人几个透明窟窿,“既然他们是在暗中,哪能让你轻松查到。如果长时间查不出来,曹孟德率军来攻,到时候如果内乱还没有平定,对上曹孟德我们又有几分胜算?” 张飞一时语塞,从这次看到曹军的阵容后,张飞已经明白,想要战胜这样一支部队,没有足够强悍的战力,根本就不可能战胜曹操。 正如刘皇叔所说的那样,如果内乱不除,徐州恐怕还会再一次落入曹操之手。 “皇叔的意思是说,如今根本不是取徐州的最佳时候?” “不错,先让他们内耗上一段时间吧,等到曹军来攻时,陶谦就会明白,想要战胜曹操,他根本就没有一丝机会。” “翼德你想啊,若是徐州再次被曹操攻占,陶恭祖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幻想也会彻底消失,只有深陷绝境,他才会心甘情愿让出徐州。”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派出士卒,击退曹孟德,就能让徐州文武彻底归服。” 张飞听了半天,也大致明白了刘隅的意思,刘皇叔并不是不想要徐州,而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皇叔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是要在下邳等机会吗?” “不,我们明日就带兵离开。” “皇叔既然想要徐州,为什么还要离去?” 按照张飞的想法,我们可以在此住上一段时间,等曹操攻入徐州后,再趁势杀出。到时候击退曹军,再把徐州收入囊中,这样岂不是简单多了。 刘隅知道这件事,根本没有这么简单,他淡淡一笑道:“翼德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救援徐州,如今徐州已经平安无事,我们还待在此处,必然会让陶恭祖忌惮。” “他会认为我们的目的,就是图谋徐州。人一旦生出怀疑的种子,就会一天天变大,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如今刘隅对于徐州第一阶段计划已经结束,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只要时机成熟,他才能重返徐州。 赵云已经明白了刘隅用意,他行了一礼,转身就拉着张飞去整军。 “子龙,俺还有话要问皇叔,子龙……,俺……” 赵云根本没有给他机会,拉着张飞就消失在屋内。 正在这时,许褚走进来禀报。 “主公,陈元龙在门外求见。” 刘隅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 “陈元龙此时前来,是为了何事?” 他沉思片刻,示意让陈登进来。 一会功夫,陈登就来到刘隅面前,他对着刘隅躬身行礼。 “陈登拜见刘皇叔。” “元龙,不必多礼。”刘隅走到他的身前,脸上挂住淡淡笑意,“元龙此时前来,想必有事?” “刘皇叔,今日陶恭祖要把徐州让给皇叔,皇叔为何一再拒绝?” 刘隅听到这句话,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赶情是为了让徐州这件事而来,既然如此,刘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我出兵徐州,是为了徐州百姓免遭荼毒,又不是图谋陶恭祖的徐州。” “陶恭祖让徐州,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刘皇叔立志中兴汉室,若得徐州必然是一大助力,刘皇叔重虚名失实利,智者不为也。”陈登又行了一礼,继续说道,“如今这个时代,道德沦丧,利益至上。想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靠仁义根本行不通,只有足够强的实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刘隅抬起头,眼眸灿若星河。 “元龙,你可知世间为何会道德沦丧,世风日下?” 陈登悠悠一叹,慢慢说道:“皇叔,此事说来话长。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刘隅淡淡说道:“这件事是说到底也很简单。” “愿闻其详。” 刘隅用手指指陈登,又用手指指自己。 “关键在于你我。” 陈登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他实在不明白刘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请恕我愚钝,不明白皇叔的用意。” 第292章 豫州,再生变故 刘隅淡淡一笑,慢慢说道:“元龙你想啊,若人人都是刚才的想法,这座天下就是这样的想法,可若是人人都讲仁义,守规矩,天下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陈登也是聪慧之人,刘隅一番话刚出口,他已经明白了刘隅的意思。 “皇叔这番话,也有几分道理,可如今世道如此,我辈就算坚守。恐怕也难有一番作为。” “当年屈原有一句话,说的正是这种情况,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为了维护心中那份信念,他不惜投身江中,以死明志。” “汉朝苏武漠北多年,历尽艰辛,依旧不改其志。他回到大汉之时,少年英雄已经白发苍苍。当年的誓言,也许永远都不能实现。可这些坚守都毫无意义吗?” “元龙刚才那句话说的不错,我是立志中兴汉室,可是我要振兴的是封狼居胥,横扫一切的大汉!” “是历尽艰险,依旧不改忠心的大汉!” “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大汉!” “是稳居中央,万国来朝的大汉!” 刘隅一番慷慨陈词,直接让陈登愣在原地,他额头上隐隐有汗珠落下,他没有想到,刘皇叔志向如此远大。和他相比,自己就有点无地自容了。 过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 “皇叔志向远大,正气浩然,真乃汉室之兴,百姓之福。” 说完,又要行礼。 刘隅淡淡一笑,转移话题道:“元龙乃是当世大才,陶恭祖能得到你这样的人才,真乃社稷之幸,汉室之幸!” 陈登没想到刘隅对自己评价这样高,他脸色微红,心中一暖。 “皇叔过誉了。” “元龙不必如此谦虚,你的才能我早有耳闻,自从你跟随陶恭祖之后,徐州百姓富足,人民安居,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吧。” “你只是在其中贡献了一些力量,真的当不起皇叔有此赞誉。” 刘隅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洒脱。 “难得元龙还如此谦虚。真是让我好生敬佩。” 刘隅就着刚才的话题,和陈登随意的交谈着,可这其中的每一句话,都有意无意对陈登进行夸赞。 好话人人爱听,陈登自然也不会例外。 况且这个好话,还是出自刘隅刘皇叔之口。 陈登看着刘隅脸上淡淡笑意,对他的敬佩之情,也愈发强烈。 不管刘隅怎么说,在他心中还在为了刘隅推辞徐州的事,暗自叹气。 或许正如刘皇叔刚才所说的那样,这就是他所追求的道,一种不甘心趁人之危,心系百姓的道。 他已经被刘隅的风度所折服,在心中也暗自立下志向,一旦徐州有变,他还是会力荐刘皇叔来统领徐州。 有这样的人统领徐州,徐州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世家大族才能安然无恙。 若刘皇叔真能中兴汉室,他们的位置还会水涨船高。 这些事情,世家大族内部也谈论过,刘皇叔中兴汉室的机会虽然并不是最高。 但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谁又能预见到最后的结局呢? 刘隅一直在观察陈登脸上的表情,看他眼神中闪过的敬佩之色,已经明白了刚才自己那番话,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如果徐州早有风吹草动,他必然会向陶恭祖谏言,让自己来统领徐州。 有陈登在此处,刘隅心中唯一的担心也烟消云散。 他谋划了徐州这么久,自己知道徐州存在的变数。 袁术。 陈登之父陈珪和袁术都是世家子弟,自幼便是熟识,若陈家让袁术来接管徐州,刘隅也不会有丝毫意外。 从他目前接到的情报看,袁术已经把目光盯向徐州,他开始频繁派出人亲信,来说服陈家,希望他们能为自己效力。 不知道什么原因,陈家并没有答应袁术的招揽。 袁术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从九江派出的亲信就没有停止过。 在刘隅的计划中,他离开徐州前一定要搞定这个变数,如今陈登已经被他折服,他就再没有了后顾之忧。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陈登告辞离去。 看着陈登离去的背影,刘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许褚走了过来,把一份情报送到刘隅的手中,刘隅看了里面的内容,目光变得冰冷。 “仲康,你去告诉子龙、翼德,让他们速整兵马,我们回豫州。”刘隅目光如炬,淡淡说道。 许褚领命,出门去找张飞、赵云两人。 当许褚来到两人身旁时,告知了刘隅的命令。 两人一怔,很明显豫州有突发情况发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加快了整顿军队的步伐。 …… …… 下邳城外,陶谦听说刘隅要带兵离去,急忙带领众人前来相送。 陶谦脸上的表情十分难舍,其实内心深处有一丝喜悦。 虽然刘隅已经明确表达了不会接受徐州,可陶谦还是有些担心。刘隅自从来到徐州后,表现太完美了。 他礼贤下士,仁义无双。他有勇有谋,三言两语,就能让曹操十万大军乖乖退兵。 这么多优秀的本领,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不知道引得多少人仰慕? 如果刘皇叔一直待在徐州城,陶谦真担心有一天世家大族会把他抛弃,拥立刘皇叔为徐州之主,到时候自己不但会失去徐州之主的地位,恐怕家族也会受到自己牵连。 如今他不用担心了,因为刘皇叔要离开了。 “皇叔为了徐州百姓劳累数日,如今还没有歇息两日,为何要匆匆离去,莫非是我招待不周。” “恭祖说笑了,你也知道,豫州我刚刚平定,正是整顿政务,百废待兴之时,若一直在此耽搁,恐怕会对豫州不利。” “既然皇叔有政务在身,我也不好再做挽留。愿皇叔此去平安遂顺,大展宏图。” “借你吉言。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刘隅淡淡笑道,他翻身上马。 “恭送皇叔!” 刘隅哈哈大笑,笑声如同一道惊雷,直刺长空。 在笑声中,一万士卒整齐有序向豫州奔去。 第293章 人杰,从无规则 汝南,平舆。 郭嘉看着从这处传过来的战报,眉头微蹙。 自从占据豫州之后,匪患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而另一方面,袁术不甘心豫州的失败,趁着刘隅东去徐州,豫州匪患不断的机会。 他派出两路大军,一路从南阳出兵,另外一路从九江出兵。 两路大军攻击进展虽然不快,但也占据了汝南郡的几座城池。 如果说汝南战乱是疥藓之患,随着汝南局势的不稳,整个豫州的亲袁势力都蠢蠢欲动,才是豫州心腹大患。 如果不能迅速平定汝南的局势,用了多久,整个豫州,就会再次倒向袁家。 袁家底蕴深厚,四世三公,天下官员半出其门,这句话绝不是一句虚言。 此时的郭嘉已经深刻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望着面前的一壶酒,却没有兴趣再喝下去。 汝南形势越来越差,这其中或多或少都有袁家的身影,面对袁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郭嘉也感觉有些无奈。 “张佑维可有消息传过来?” 郭嘉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 “张将军已经在慎阳挡住了敌军,目前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 “孟起那边怎么样?” “马将军带领两万人,已经火速支援汝阴,最快也要明日正午到达。” 郭嘉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两边面临的压力都不小,随着地盘的增加,武将也渐渐有些捉襟见肘。 刘隅带走豫州三名武将时,豫州能独自带兵的武将,只有马超和张绣还有高顺。 汝南出现乱局的第一时间,郭嘉就迅速做出了应对,高顺军纪严明,秋毫不犯,让他平定匪患是最合适的选择。 马超作战勇敢,善于带领轻骑长途奔袭,郭嘉就让他救援汝阴。 相对这两人,张绣更善于防守,郭嘉就让他防守慎阳。 郭嘉策略很快出现了效果,在高顺的恩威并施下,平舆四周的匪患很快就消灭干净。 虽然汝南郡的盗匪依旧猖獗,但最起码平舆目前很安全。 郭嘉还记得,袁术的军队突然发动进攻,直接攻占了汝南几座城池,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恐怕整个汝南都被袁术攻占。 袁军士气旺盛,与之前判若两支军队,他们配合默契,战法独特,在战斗中屡屡胜利。 若不是他得到可靠情报,郭嘉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有其他势力加入了袁术的军队。 按照郭嘉送出信封的时间看,刘隅会在今日收到消息。 按照徐州回到平舆的时间,最少需要五日,所以在这五日内,郭嘉尽可能要豫州的形势不恶化。 想着越来越严峻的局势,郭嘉脸上露出一丝愁容。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郭嘉已经有理由相信,袁术军中必然有一位大贤存在,此人的智计谋划,让郭嘉佩服不已。 郭嘉在脑海中复盘袁术文臣武将的资料,可最终发现都和这次的事件匹配不上。 杨弘? 阎象? 都被郭嘉一一排除,在刘隅攻占徐州时,郭嘉也曾与两人有过对决,他两人的谋略虽然不低,但和这一次的谋划,显然还有一些差距。 莫非袁术又新得到一个谋士? 郭嘉淡淡想着,如果真是如此,豫州的归属恐怕一时难有定论。 …… …… 九江,孙策府邸。 书房内,周瑜正在随意翻开书籍,孙策从门外走进来。 看到周瑜笑道:“公瑾,事情果然如你所料,袁公路的军队,连破的几座城池,此时士气正盛,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汝南,就会重新落入袁公路的手中。” 周瑜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伯符,刘皇叔的士卒也在见过,他们训练有素,战力不俗,想要彻底一举夺下汝南郡,不会有这么容易。” “三天,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如果这三天时间,不能趁势占领汝南,再想要彻底占据汝南,恐怕就有些渺茫了。” “公瑾今日为何这般言语,我记得当初,你让我谏言袁公路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周瑜微微一叹,说道:“我本以为,刘皇叔带领三名大将离开豫州,汝南郡必然会出现空虚,谁知道,汝南还有厉害人物存在。” “郭奉孝这个人,我并没有听说过,不过他既然能在我的计策中,应对起来不落下风,想必也是不可多得的俊杰。此人的消息,可探听到了。” “公瑾,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此人出身阳翟郭氏,家学以律法闻名于世。” “年少喜欢四处游学,饮酒寻欢,在当地人的口碑并不好,他在投靠刘皇叔之前,曾在袁本初处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不受重用,才离开冀州,去的长安。” 孙策饮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我还打听到,在他去长安之时,荀文若也曾派人送去书信,想让他投靠到曹孟德的麾下。”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拒绝了荀文若。” “他进入长安后,整日饮酒作乐,夜宿青楼,还在因为霸王嫖与人发生过冲突,就是这样一个人,刘皇叔一见到他,就对他委以重任。” “他跟着刘皇叔之后,依旧我行我素,整日饮酒不断,喝醉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多。” 听到孙策带回来的情报,周瑜脸上的兴趣越来越浓。 “哦,有点意思,刘皇叔对他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没有,这期间,有很多文臣攻击郭奉孝,说他行为不检点,有失朝廷的威仪,但刘皇叔都是笑笑,不但没有处罚过他,反而对他更加器重。” “不愧是刘皇叔,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心胸,怪不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就一番事业。” 夜宿青楼,离经叛道,周瑜对于这种行为并没有偏见。 在他看来,所谓世俗的规矩,都是给那些俗人、庸人设立的。 真正的人才,会视那些规矩如无物,他们凌驾于规则之上。 他们潇洒随意,毫无拘束,世间没有任何规则能让他们轻易改变。 第294章 错误,一错再错 汝南的发展虽然和周瑜的预期有些不符合,但丝毫不影响他脸上的笑意。 这其中虽然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畅快,也有一部分其他心思藏在其中。 他让孙策给袁术献上计谋,从一开始都不是为袁公路的大业,而是为了让孙策在袁术心里产生更大的信任感,只有获得这种信任感,他下一步的计划才会顺利实施。 “伯符,豫州的事,咱们先放一放,袁公路对于你攻取扬州的计划,是什么态度?” “攻取扬州,原本就是袁公路的计划中,不过我把你的计划提交之后,他似乎信心更足了。他脸上露出那份豪气,让我都有些热血沸腾。如果不是公瑾先前交待过我,我必然会趁势建议他出兵。 “伯符,如果此时攻击扬州,袁公路让你领兵的机会有多大?” “虽然这一段时间内,他对我的印象大为改观,但要说领兵出征,我也没有多少把握。” 对于这样的结果,周瑜并不意外。孙伯符对于袁术来说,说到底,身份不一样,他不是袁术的家臣,不是他的嫡系,他是在孙坚死后,才不得已投靠到袁术的身边。 从某种意思上来说,孙策更像是客卿,吃你的饭,穿你的衣,给你效力,如果有一方反悔,随时可以拍屁股走人。 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才让袁术心中没底气。他不止一次对孙策表达过喜爱。 在大堂议事时,还话里话外想要收孙策为义子。 如果孙策愿意低头,他必然会成为袁术身前的第一红人。 可孙策对于袁术并不感冒,面对袁术伸出来的橄榄枝,他置若罔闻。 孙策的一切,周瑜早有耳闻,他在心中暗自喜悦,这才是我认识的孙伯符。 豪气干云,胆气过人。 周瑜胸有成竹,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意,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担心。 “扬州河流纵横,地势多变,袁公路想要占据扬州,并没有那么容易。等到袁术派出将领败退之时,伯符去找袁公路请命,必然能够顺利出兵。” 从周瑜谋划豫州战事,最终的落脚点是在这里,就是想让孙策名正言顺离开袁公路。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江东大地上,成就一番事业。 孙策有些兴奋,虽然他此时还在沉寂,但在他心中,一股滚烫的热血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他知道,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看着踌躇满志的孙伯符,周瑜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两人年岁相当,一见如故。周瑜对他的才能很清楚,他知道只要条件允许,孙伯符会爆发出怎样的能量。 “伯符啊,先将军留下那些将军,忠勇敢当,身经百战,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你私下要多和他们走动,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是你的一大臂助。” “这几人公瑾不用担心,前些日子,我已经问过四位叔伯,他们都愿意誓死效命。” “这这样的将士,何愁大事不成。” 两人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欢愉。 两人谈论了半天,又把话题重新拉回到豫州。 “公瑾刚才说三日之内,如果不能拿下汝南郡,就很难建功,这件事有几分把握。” “刚开始谈论时,我只有五成把握,如今我们谈论了半日,把握已经张涨到了七成。” “刘皇叔既然对郭奉孝如此赏识,此人肯定不简单,如果我所料不错,此时的刘皇叔也已经得到汝南被围的消息,他从徐州尽快回军,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必然能进入战场。” “刘皇叔带领的士卒的战力,你应该清楚,一旦他们也投入到战场之中,你觉得袁公路还有几分胜算。” “除非……” 周瑜欲言又止,总感觉这个计划不现实,所以才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谈论。 孙策在心中默默盘算,周瑜说的不错,如果算上这些因素,基本上又恢复了当初刘皇叔率领士卒,攻击豫州的情况。 可听周瑜的意思,这件事似乎还有转机。 “公瑾,除非什么?说出来听听。” “除非袁本初攻取雒阳,这件事恐怕才能有转机。” 孙策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当初刘隅进攻汝南时,就有人向袁术建议,让他联合袁绍,南北夹击。这样汝南不但不会丢,还有可能把失去的豫州土地,重新夺回来。 可惜袁术碍于嫡庶之间看法,白白错失了这个战机。 此时的袁绍的身份早已经发生了变化,他过继给袁成后,已经从庶子变成了嫡子,他们两个其实根本不存在嫡庶之争。 袁绍继承的袁成的资源,由于袁成去世的早,袁绍继承的资源并不多。 可袁术就不相同,他的资产明显比袁绍丰厚的多。 袁术之所以对袁绍有意见,除了两人争斗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袁绍如今的实力,已经超过了袁术。 地盘、兵力、钱粮样样都在自己之上。 看到这种情况,袁术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而正是狭义的不平衡,最终导致他失去了豫州。 孙策摇摇头,缓缓说道:“公瑾你知道袁公路的态度,想要让他放下仇恨,恐怕有些困难。”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办法了。”周瑜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自己没有能力和对方抗衡,还不想办法拉拢同盟共同对抗,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攻入汝南郡的士卒,乖乖退去了。” “我要不要提醒袁公路,让他对战局早做准备?” “不用,如今我们只要坐在此处,坐观成败,其余的事情,就暂时不要理会了。” 袁术的个性,周瑜很了解,他好大喜功,喜爱名利,若能让他建功立业,他必然对你赞赏有加,可若是去预测失败,免不了会受到几句责骂。 就算事后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更让周瑜不能理解的是,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他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如果作为主公,不能当面认错,周瑜能理解,可如果让一个错误不断出现,周瑜就有些无语了。 第295章 豫州,请人入局 九江,寿春,袁术府邸。 今天的袁术有些兴奋,刚接到汝南的消息,他就喊来几个心腹前来饮酒。 大厅之内,丝竹声音缓缓响起,十几名歌姬随着音乐缓缓起舞。 袁术听着舒缓的音乐,看着动人的舞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这首曲子,他平时就听过无数次,可总觉得今日的格外好听。 一曲演奏完,乐师和歌姬都退了出去,大厅之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袁术举起酒杯,环顾众人说道:“诸位,来,来,满饮此杯。” 众人见袁术端起酒杯,一饮而下,都不敢怠慢,纷纷端起酒杯往口中灌。 几杯下肚,袁术得意说道:“汝南一战,大获全胜,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汝南,甚至整个豫州,都将重新回到我们的手中。” 袁术志得意满,他似乎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刘隅狼狈逃窜的模样。 袁术的声音刚说完,大厅之上,就有几人举起酒杯,对袁术一阵恭维。 “主公英明神武,出手不凡,这一次就会让刘皇叔知道,汝南到底乃至整个豫州,还是主公的天下。” 袁术呵呵大笑。 “好,就凭这句话,我等就该痛饮一杯。 “主公,汝南的局势还有变数,远没到庆贺的时候。”阎象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一脸得意的袁术,冷静的说道。 袁术微微一愣,瞬间感觉杯中的酒不香了。 “先生,汝南大胜,整个汝南的局势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先生何出此言?” 阎象缓缓行礼说道:“主公,汝南看似大胜,但攻势已经停滞,如果刘皇叔从徐州回军,局势恐怕会对我们不利,这件事,主公不可不防啊!” 袁术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有些不屑。 “先生你应该知道,刘皇叔带去徐州的士卒只有一万士卒,先生真觉得,凭一万人就能逆转形势?” 阎象缓缓摇头,眼神露出了一丝无奈。 “主公,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刘皇叔带出张飞、赵云都是万人敌。他们能力超群,岂能跟一般武将相提并论。” “主公别忘了,刘皇叔虽然年轻,但此人的可怕我们都见识过,如果他回到汝南,必然会对局势有深远的影响。” 袁术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刘隅的能力他的确见识过。当年在虎牢关前,刘隅在各路诸侯中,游刃有余,纵横捭阖,能把松散的诸侯诸侯拧成一股绳。光这份能力就让袁术有些佩服。 豫州之战中,刘隅带兵一路势如破竹,自己虽然找了很多应对的方法,依旧没有阻挡住他的攻势。 尽管他对刘隅很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自己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 袁本初号称兵精将广,想要占据豫州,还不是被自己击败,让他灰溜溜退回了冀州。 在他的生涯中,能让他品尝失败的也只有刘隅,提到这个人,袁术就有些头疼。 不过这一次不同,他在豫州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人手。 当年袁家门庭若市,无数人因为袁家而兴起。 他们这些人受到过袁家的恩惠,这些年得到巨大的利益,如今该到他们报答的时候了。 袁术相信,只要这些人在豫州配合,就算刘皇叔回到汝南,也难改变最后的结局。 他们蕴藏的能力,袁术最清楚。如今这个时代,说到底,还是世家大族的时代。 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没有人能够坐稳豫州。 “先生,不用担心,豫州的局势已经明了,就算刘皇叔回到汝南,也难改变结局。” 袁术很自信,他认为汝南的局势已经确定,这种大势不是个人能改变的。 见袁术很固执,阎象有些无奈,他微微一叹,知道自己很难说动袁术。 他脸上落寞的神情,没有任何掩饰,缓缓坐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杨弘一直没有发言,他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他虽然知道袁术的计划,但总觉得心中没底气。刘皇叔太可怕了,他对于形势的预知和判断的能力,在他遇到的人中,无人能望其项背。 他站起身来,行了一礼,缓缓说道:“主公,阎主簿所言老成持重,很有几分道理。刘皇叔的确是个难缠的角色。主公万万不可轻敌。” 袁术放下酒杯,看着杨弘问道:“既然你们都认为汝南局势不稳,那就说说看吧。” 阎象看了杨弘一眼,见他目视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眼神中的含义。 他重新站起身来,行礼说道:“主公,按照我们的布置,就算刘皇叔回军,只要运筹得当,也能和他形成对峙,如果在有一股势力在此时加入,得到豫州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阎象见袁术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心中微微一叹。不过为了豫州的局势,他还是觉得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主公,如果想要占据豫州,我认为必须让袁本初入局。” 阎象眼神冷静。没有任何犹豫。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使命。 身为人臣,为了人主的天下,就应该直言敢谏,虽九死其犹未悔。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谏言,袁术不一定采纳,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不能放弃。 阎象说完之后,看着袁术,袁术的表情并没没有多少变化,但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但今日正在饮酒,他沉默片刻,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先生说说,如何让他入局?” “此事说来极为简单,只需要派出能言善辩之士,晓以利害,就能让他入局。” “袁本初志在天下,自然不愿意看到刘皇叔的势力越来越强。说到底,他也是刘皇叔的敌人。主公应该听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袁术脸色如同一道寒冰,似乎脸上要滴出水来。 在这个问题上,在刘隅攻击豫州之时,他已经说过,想让他联络袁本初,根本不可能。 不论袁本初实力多么雄厚,在他心中都是庶子,在地位根本不能与自己相比。 第296章 身后,高人指点 阎象说出袁本初名字后,袁术一直不说话,众人面面相觑,场面上似乎凝固了一般。 众人都是袁术的心腹,都知道袁术的秉性。 如果说袁术有逆鳞,袁本初绝对排在首位。 自从两人交恶后,袁术对于袁本初得厌恶达到了顶峰。 在袁术的意识中,袁本初能有如今的地位,完全是借着袁家的势力。 如果没有袁家,他最多不过就是一个小吏。哪能有如今的地位? “和袁本初联合的事,早有定论,先生不必旧事重提,先生可有其他的计策?先生若无其他的计策,就可以退下了。” 袁术说的很直白,甚至有些不留情面。 阎象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失落,他明白袁术的态度,自己很难改变。可作为主簿的责人,他还是想再说上几句。 “主公,这个计策是最简单,最有效果的,主公为何要舍易求难?” 袁术冷哼一声,并没有再说话。他转身直接走向内庭。 众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尴尬。 原本欢快的宴会场面,从袁术走后,众人都没有了兴致。 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杨弘和阎象两人。 阎象脸上的失望之色越来越重,他长叹一声,慢慢说道:“主公这个态度,想要夺回豫州,恐怕……” 他话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缓缓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阎象失落的表情,杨弘也很无奈,他本想劝慰阎象两句,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袁术任性妄为,没有站在人主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 作为一个人主,心胸宽广是必要的条件。 他始终应该站在一个立场上,那就是利益,所有考虑的事情,出发点都应该是利益。 如果利益到位,就算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同样可以得到宽恕。 袁术和袁本初两人本是兄弟,两人结怨的导火索明面上是豫州的地位之争。 说到底是还是袁家的嫡子、庶子之争。 对于两人争论的对错,杨弘没法评价。 但让他直接说出袁术的错误,他也做不到。 这是作为一个谋士最基本的操守。 但有些事情压在他心里,不吐不快。 他沉思片刻,转头向内堂走去。 袁回到内堂之后,脸上的怒气依旧减少。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抓住袁本初这件事不放,难道自己离开袁本初就不能成事吗? 他越想越气,拔出腰间的长剑,一道剑光落下,就把几案斩成两段。 随行的下人看到这种情况,一个个胆战心惊,浑身颤抖,唯恐一不小心被袁术迁怒。 “以后谁敢在此提起袁本初,立刻斩杀!” 袁术声音如同深夜中的寒冰,没有一丝生机。 下人听到后一个个吓的拜倒在地,不敢抬头。 袁弘此时正要来到内堂,听到这句话,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失落。 他向前两步,躬身行礼。 “主公。” 袁术眼神依旧冷冽,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先生也是来劝我的吗?” 袁弘沉默片刻后说道:“阎主簿虽然言语触犯了主公,但他也是为了主公的大计,请主公不要怪罪他。” 听到杨弘的劝解,袁术眼神稍微缓和了几分,但他心中的怒气并没有杨弘简单两句话而消失。 他望着断成两截的几案,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阎先生的心思我也知道,可是他这个人太过固执,仗着自己有几分才能,常常让我下不了台。” 说完这句话,袁术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事,问起杨弘。 “他这般直言劝谏,莫非是为了所谓的忠名?” 杨弘心中一惊,袁术这句话看似平常,其实暗藏杀机,接下来他的回答就尤为关键。 如果自己说阎象刚刚冒犯袁术,就是为了博取一个好名声,按照袁术的性格,很可能就会把屠刀斩向阎象。 在任何人主面前,为了自己名声,把人主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摩擦,这种情况就算是谁也难以接受。 无数的念头在杨弘脑海中闪过,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主公,据我所追,杨主簿为人正派,一心为公,绝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请主公不必疑心。” 听到这句话,袁术的脸上稍微平和了几分。 他对于手下的文臣武将都极为礼遇,至少表面上他十分尊敬他们。 他努力营造起虚怀若谷,礼贤下士的样子,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才。 可让他有一些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做到了极致,自己的名声还不如袁本初。 提到袁本初,人们总会记得他宽宏大度,对人才极为礼遇。 可袁术知道,袁本初如今表现出来形象都是假象,只要有人近距离观察他,就能识破他的谎言。 正在袁术沉思间,杨弘问道:“主公,豫州安置的斥候,是不是已经发挥作用了?” “我已经传下将令,凡是能拿下刘皇叔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杨弘点了点头。 ”不管这件事能不能成功,都能让豫州暂时陷入动乱之中,只要豫州动乱,就是我们的机会,到时候咱们几路设计全部启动,拿下豫州也不是不可能。” 杨弘的话,让袁术很高兴,让刚才郁闷了半天,就是因为阎象根本不了解他的苦心。 见袁术面色已经恢复正常,杨弘问道:“主公,孙伯符的豫州之策,计谋深远,老辣异常,难道主公就不怀疑?” “此处就你我两人,先生有什么话,只管直言。” “在我印象中,孙伯符乃是一名勇将,武艺高强,锐不可当,若说起谋略,他也十分精通,可若是让他谋划这种攻击的方案,绝非他所长,所以我怀疑……” 这些天杨弘研究孙伯符献上的方案,越看就越觉得精妙。 按照他对于孙伯符的了解,这个计谋应该不是出自他的手中。 “先生这是何意?但说无妨。” “我怀疑在孙伯符身后,有高人指点。” “高人?这个人是谁,先生可有消息?” 第297章 刺杀,毫无机会 杨弘沉默片刻,把这些天调查的结果,慢慢说了出来。 “在孙伯符的府上,前些日子来一个青年,此人是伯符好友,名叫周瑜,字公瑾,两人在府上日夜畅谈,我怀疑,这些计策是出自此人之手。”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周公瑾多大年纪?什么出身?” “年不过二十,乃是庐江世族……” 杨弘把他调查出来周瑜的家世,详细的讲了一遍。 “伯符身边竟然有这样的贤才,若不多加重用,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无识人之明吗?来人,速传来伯符,公瑾两人来见我。” “主公,任命公瑾这件事,暂时不用着急,关于周公瑾的情况,我只是猜测,主公如果想要封赏,等我调查清楚也不迟。” “既然如此,那就依先生之言,先生可自去查验,一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 …… 刘隅自从接到郭嘉的信后,刘隅就没有一丝停留,终于在第三日,进入了豫州的境地。 豫州多平原,地势平坦,刘隅本想着回到豫州后,自己的行程会大大增加,谁知道刚回到豫州不久,前行的队伍都停下了脚步。 流民,无数的流民,都停留在官道之上。 听到先头部队的汇报,刘隅骑马来到前端查看。 流民身形干瘦,眼神枯槁,很明显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他们见到刘隅的军队,不但不害怕,反而在口中念叨着粮食。 这样的情况刘隅还是第一次见,在他的印象中,流民虽然对粮食有着天然的渴求,但也不敢挡在军队前面。 这个时代的军队,军纪涣散,烧杀抢夺。在他们面前出现,不仅不会得到粮食,还会一不小心被做成军粮。 刘隅细细查看了一遍流民的数量,就知道凭目前自己带的这些军粮,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既然自己没有的能力营救,刘隅果然选择袖手旁观。 如果此时他拿出一部分军粮,这些人为了活命,很有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杀戮。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所有道德、礼仪都会被抛之脑后。 活下去,不计一切代价的活下去,就是这群人心中唯一的信念。 在这种信念的加持下,他们会把别人的生命看的很轻。 只要有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杀死身边的人。 身在乱世,每个人都是树林中的动物,弱肉强食,凶残无情。 刘隅缓缓摇头,示意将这些人驱散。 士卒开始拿着武器,开始驱散官道上的流民。 面对士卒的驱赶,流民四散而逃,场面上一时乱成一团。 正在刘隅愣神间,流民中有几十名青壮,突然加速向刘隅冲来。 他们借着流民的掩护,迅速攻到士卒身前,拔出身上藏的短刀,向士卒刺去。 由于事发突然,转眼之间,就有十几名士卒倒地。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始迅速向刘隅杀去。 看着腾起的青壮拿着短刀,狠狠向自己杀来。刘隅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死士! 这些流民讨要粮食是假,他们趁势想要取下自己首级才是真的。 看着杀气腾腾的死士,刘隅并没有后退,因为在他的身前,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站在自己身前。 许褚手中拿着长刀,发出阵阵寒光,他脸上平静异常,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看着腾空而起的死士,许褚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许褚脸上一阵血花闪过,两人已经分成四段,落在地上。 许褚并没有任何停留,一道刀影闪过,就有人倒在地上。 亲卫们趁着这个间隙,也都反应过来,他们迅速把刘隅围在中间。 士卒都拿着武器,杀了出来。 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伙针对刘隅的暗杀,就迅速被消灭。 对于他们来说,想要在万军丛中,刺杀刘隅,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当他们第一次出手,被许褚挡下时,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看着突然出现的情况,在中间压阵的快速向前奔来。 当他赶到时,战斗早已经结束,只留下几十具尸体躺在那里。 “是什么人要谋害皇叔?可问清楚了?” “不知道,刚才一时兴起,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张飞还要吐槽许褚几句,却被刘隅接过了话茬。 “他们都是死士,自然不会留下活口,其实不用问,就知道这些人是谁派出来。” “袁公路?” “除了此人,翼德可以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害怕我们尽快回到平舆?” “好你个袁公路,你也算是个豪侠。怎么会干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下次如果让俺遇见你,非要捅你几个透明窟窿。” 对于这个问题,刘隅并没有回答,而是让人把受伤的士卒尽快救治。 士卒经过简单救治后,刘隅继续带领军队,快速向平舆推进。 从这几日郭嘉传来的消息,汝南乃至豫州的形势,不容乐观。 在袁术攻击愈发猛烈的同时,豫州的盗匪更让郭嘉头疼。 他们不断在豫州地界内烧杀抢掠,造成豫州民不聊生,流民四起。 这期间高顺招抚了盗匪,也很快就出现了反叛。 豫州的世家大族看到这种情况,也在蠢蠢欲动。 豫州风雨飘摇,就像是一座高塔,随时有可能轰然倒下。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刘隅眼神中罕见刘隅露出一丝浓郁的杀意。 虽然郭嘉在情报中并没有言明,但刘隅知道,这所有的一切背后,是豫州的官吏消极怠工。 如果他们愿意打起精神,安定一方,凭着自己在各地留下的兵力,根本不是问题。 自从经历那次刺杀后,接下来的路程十分顺利。 没有骨瘦如柴的大量流民,没有心怀不轨的无畏死士。 又经历了三日,刘隅终于来到了平舆城下。 望着平舆紧闭的城门,刘隅眉头微蹙。 形势可能比他预计的还要糟上几分。 不管了,先进城见到奉孝再说吧。 “仲康,前来叫来城门?” 许褚领命,他向前走了几步,一个粗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皇叔回来了,速来城门!” 第298章 攘外,必先安内 许褚的声音刚过去不久,城门缓缓打开。 平舆城中走出一群文武,为首之人,面色俊逸,但眼神明显有一丝疲惫。正是郭嘉、郭奉孝。 郭嘉看着刘隅缓缓向自己走来,心中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几分。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处于高压的精神状态,感觉到非常疲惫。 他正要向刘隅行礼,刘隅挥手示意。 “奉孝不必多礼,速速进城,把你了解到的情况说给我听。” 一处厅堂内,郭嘉把豫州这一段的情况详细说给刘隅听。 总体来说,目前局势和自己在路上了解的情况差不多。 郭嘉介绍完情报,缓缓说道: “这次袁军战法奇特,配合默契,在之前和袁军的战斗中,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怀疑在袁术身后,有一位智谋深远,世所罕见的谋士。” 智谋深远,世所罕见,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郭嘉做出这样的评价,也让刘隅大为意外。 若是论对于战局的谋划,郭嘉绝对是个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 “此人不但善于谋局,就连战术、战法都极为熟悉,这一点,我就自愧不如了。” 能同时兼顾大局和细节,这样的人才,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顶级的谋士大都精通谋略,善于出谋划策,但他们并不是善于领兵。 而一流的将领却正好相反,他们武艺超群,善于战法,若说起对于整个局势的谋划,同样不是他们所长。 同时身兼这两项本领的怪才,而如今又在袁术麾下的,刘隅想了片刻,已经确认了这个人选。 “奉孝,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周瑜、周公瑾。” 郭嘉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陌生,周瑜,周公瑾,谁呀?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皇叔认识此人?” “认识谈不上,不过此人的名字,我倒是听说过。”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魂飞烟灭,苏东波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让周公瑾的形象跃然纸上。 隔着文字,刘隅就能清晰感受到周公瑾潇洒不羁,淡然飘逸的风采。 “正如奉孝刚才所言,此人不但是个将才,同样也精通谋略。” “袁术能得到此人的辅佐,豫州的局势多半会僵持在此处。” “奉孝不必担心,此人眼光极高,根本就看不上袁公路。” “主公的意思,此人不在袁公路的麾下?” 对于刘隅的说法,郭嘉感觉还疑惑,像周瑜这样人才,既然不在袁术的麾下,又怎么会给袁术献策? 就算退一步说,他不在袁术的麾下,袁术见到他献出的计策,自然也就明白了周瑜的厉害之处。 袁术志向远大,收揽天下贤才,又岂能放过周瑜? “周公瑾和孙伯符两人自幼相识,引为平生知己,这个时间段,周公瑾多半还没有做官,他献出这个计策,是为了让自己的好友得到袁公路的信任。” 郭嘉听到此处,已经明白了刘隅话中隐藏的含义。 周瑜献上计策后,多半不会参与其中。 只要不直面这样的对手,豫州的事情,他们就有胜局。 不管事先制定的战略如何正确,战术如何详尽,都不可能保证一劳永逸。 郭嘉知道,战场上的发展瞬息万变,战术也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做出调整,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这一点,郭嘉很明白,相信以周瑜的智谋,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 郭嘉翻开战报,确认这次攻击豫州的将领中,根本没有孙伯符。 这也就意味周瑜没有跟随军队,他甚至不会出现在的高层会议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豫州之战,还有变数。 两人就目前豫州面临的形势,进行了探讨。 很快就得出了结论,相比两路大军,豫州境内发生的动乱,对于豫州来说,才是最有威胁的。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策略在任何时期,都非常重要。 确立了这个目标,刘隅把张飞、赵云全部派出去剿匪。 他制定的策略,也很简单,一个字,杀。 对于顽固不灵者,要用雷霆手段进行斩杀,只有这样,才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张飞、赵云接到刘隅的命令下,没有一丝犹豫,就投入了剿匪的事业中,他们两人已经从刘隅话语间,感受到了杀意。 不论从装备水平,还是战斗素养,盗匪都根本和军队没有任何可比性。 当盗匪遇到张飞的军队进行了一场战斗后,发现不敌时,习惯性的要去投降。 却发现张飞士卒手中的刀剑并没停止杀戮。 盗匪看到这种情况,瞬间就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自己是来投降的,怎么问都没问,对方就举起了屠刀。 最后的结局是,这支盗匪全部剿灭,没有一个活口。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汝南。 随着剿匪的行动越来越深入,盗匪全都看清了刘隅的态度。 他们从来没想过招降,他们一开始就是想杀死他们。 没过多久,汝南郡三分之一的盗匪都死在刘隅剿匪行动中。 刘隅在汝南郡的强势表现,不但让汝南郡内的盗匪纷纷逃窜,就连豫州其余地方的盗匪,都有些心惊。 他们出来做盗匪,无非也是为了一口饭吃,虽然这次有人在暗中助力,但也犯不着把命搭上吧。 不是说刘皇叔以仁义着称吗?就算犯点错误也会被他赦免。 这消息谁传的,太不靠谱了。 谣言害死人啊!盗匪一个个在心中腹诽诽。 刘皇叔不但一点都不仁义,杀起盗匪来比任何人都狠辣! 在刘隅的高压政策下,汝南郡境内盗匪很快就消失不见。 汝南郡内乱逐渐平息。刘隅把目光瞄准了整个豫州。 当刘隅传出要出兵其他地方剿匪的消息时,豫州境内的盗匪纷纷向外逃窜。 经过一段时间的造势,在其他地区,刘隅甚至都没有派出士卒,盗匪就纷纷逃出了豫州。 刘隅看着各地传来的战报,一直冷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内患既然已经除去,那就只剩下汝南境内的两路大军了。 第299章 扬州,别无选择 周瑜得到豫州内乱被平定的消息后,这已经知道了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 说实话,刘隅的处理方式有些让他意外,在他印象中,刘隅一向都是仁德着称于世,又怎么出现大肆杀戮的情况。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刘隅这种处理方式,是目前来说,最快也是最见效的。 如果刘皇叔真的为声名所累,不用雷霆手段,根本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他布置这个局面,就是想看一看,刘隅对于自己的名声有多看重。 如果他真为了自己的名声,以招抚为主,恐怕此时的豫州,还在一片动乱之中。 周瑜眼神中露出了几分敬佩之色。 看来刘皇叔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上几分。 周瑜把情报看了一眼,随手丢在一旁。 “伯符,用不了两日,就会有败兵的消息传来。” “公瑾为何如此肯定?” “攻取豫州的计策,最厉害并不是两路人马,而是通过两路人马攻入豫州,引起豫州的内乱,如今内乱已经被刘皇叔平定,单凭这两路人马,就想拿下豫州,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了。” 孙策闻言,微微点头,从他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在一对一硬实力碰撞下,以目前袁术的人马,很难对刘隅的军队,形成碾压的态势。 如果运筹得当,最多能在豫州和刘隅形成对峙。 但深入敌后,偏师远征,必然不能长久。 “公瑾所言有理,如今我们又该怎么做?” “这些将士败退回来后,必然会被袁公路一阵训斥,此事我们不用出头,静观其变即可。” 在攻取豫州的计划中,周瑜设置了非常重要的一环,就是让孙策领兵出征,可惜袁术虽然采纳了意见,却对于孙策的出征进行的婉拒。 理由简单且有点敷衍,让人干着急,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他们带兵出征大败而归,不知道袁术会不会感到有些后悔。 对于这个问题,周瑜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将来袁术的计划。 经过这次一战之后,袁术虽然对豫州心怀不甘,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皇叔彻底占据豫州。 豫州被占领后,留给袁术的选择已经不多了,他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把占领扬州。 扬州虽然不如豫州、冀州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但胜在地盘够大,河流密布,山川耸立,地势上也算易守难攻,如果能够站稳此处,同样能在这个时代成就一番事业。 可周瑜并不看好,袁术能够顺利占据此地。 袁家在此地根基薄弱,并没有太多的依仗。 而孙策却恰恰相反,他在此处根基深厚,丹阳、吴郡两地,孙策都有大量支持者。 如果袁术的计划向扬州转移,孙策只需要抓住一个时机离开袁术,就能成就一番事业。 豫州的形势正如周瑜预料的那样,刘隅在平定内患之后,很快就发动的攻击,仅仅过了两天,袁术的军队就被赶出了豫州。 豫州重新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袁家门生故吏也终于明白,袁术在豫州的时代,已经结束了,面对刘隅这样一个对手,他没有任何机会能重掌豫州。 …… …… 看着豫州发来的战报,袁术脸上变得极为难看,在前一段时间,豫州的形势还一片大好,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一段时间,自己就一败涂地,从豫州狼狈了退了回来。 袁术仔细把战报重新又看了一遍,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软榻之上。 “主公。” 下首文臣武将,看着袁术这般模样,一个个惊呼出口。 他们正要走上前去,袁术却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袁术强忍心中的怒气,看着众人缓缓问道: “豫州战事一败涂地,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做?诸位都说说吧。” 阎象闻言首先站出来说道:“刘皇叔携天子之威,占据司隶和豫州,他手下将领英勇,士卒精悍。刘皇叔足智多谋,如今我们再想夺回豫州,已经没有机会。” “徐州地理位置便利,陶谦年老昏聩,吏治混乱,本来是一个不错地方,可惜如今兖州曹孟德对徐州虎视眈眈,刘皇叔也在关注此地,我们会贸然攻击徐州,不但不能如愿,还有可能会陷入战争的泥潭,所以攻占徐州的时机,也不成熟。” “算来算去,我们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扬州。” “扬州沃野千里,地势险要,主公只要取下扬州,经营数年,一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攻取扬州的计划,在袁术的阵营中被一再提起,从心里上来,袁术很有点看不上扬州。 他生在雒阳,繁华富庶,物阜民丰,从雒阳出来后,又在占据南阳、豫州,这两处地方同样位于天下之中,人口众多,土地肥沃。 哪里会看上像扬州这样的贫瘠之地,扬州说好听点是沃野千里,说难听点,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地盘,完全是因为贫瘠,人口稀少。 “先生所言有理,这件事容我考虑一番。” 说完这句话,他端起一杯酒,饮了一杯,环顾众人。 “诸位可还有其他看法?”袁术有些提不起兴致,淡淡问道。 杨弘见状,已经明白了袁术心中的想法,他站出来说道:“主公,只要占据扬州,经营数年,这块土地,足可以养兵百万。” “荆州刘景升胸无大志,闭门自守。到时候主公从南阳,庐江,豫章发三路大军,荆州必然会轻易就能得到。只要取下荆州,大汉天下主公就三得其一,还愁大业不成吗?” 袁术听到大业两个字,瞬间来了兴趣。 “如今我损兵折将,从豫州狼狈逃窜,难道还有机会成就大业吗?” 杨弘劝慰道:“主公可还记得,当年高祖皇帝,十战九败,抛妻弃子,仓皇逃命如同丧家之犬。最后在垓下一战而定鼎天下,不是照应成就了一番事业,主公今日之败,与当年高皇帝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先生所言极是,是我心志不坚,好。就依先生之言,攻扬州。” 第300章 送别,求而不得 把袁军赶出豫州后,刘隅长舒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战,豫州世家大族也见识到刘隅的另一面,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唯恐一不小心就被刘隅盯到。 郭嘉重新恢复往日的神态,整日饮酒作乐,酒醉不醒。 刘隅有几次想和他商议一些事情,但都找不到他。 这让刘隅有些无奈。 更让刘隅无奈的,是高顺。 这一段时间,高顺听到吕布在兖州不断退败的消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刘隅敏锐的觉察到,他离开自己的日子就在不断逼近。 事情果然如刘隅预料的那般,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高顺就站在门口求见。 把高顺让进堂内,看着高顺欲言又止的表情,刘隅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 不用说,肯定是让自己来兑现承诺的。 “伯平,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谨,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刘隅内心暗自叫苦,表面上还要装的云淡风轻。 “当日刘皇叔的承诺,只要我把陷阵营训练成精兵,皇叔就放我回去,不知道这件事还算不算数?” 刘隅微微一叹,慢慢说道:“伯平乃是君子,和你交往,又岂能失信。纵然我有万般不舍,我也不会将你强留在此处。” “如今吕将军,正在兖州与曹孟德激战正酣,胜负未定,但曹孟德兵强马壮,我担心吕将军会败下阵来,我想今日就离开此处,北上兖州,去助吕将军一臂之力。” “伯平如此忠心,真是让我敬佩,伯平今日就走,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不如伯平在等上几日,你我两人把酒,为伯平饯行。” 刘隅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让高顺也不禁有些动容。 自从在雒阳他吕布赌约失败之后,刘皇叔就对他极为恩遇,高官厚禄,赏赐不断。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如果说高顺心中没有一丝波澜,肯定不可能。 但他的心早已经跟随了吕布,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些改变。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跟随在吕布的身后,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感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吕布已经成了他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当吕布在攻入敌阵时,看着吕布在敌阵中大杀四方,他却习惯性在背后默默为他撑起一片屏障。 虽然他知道,或许某些时刻,吕布并不在意这种屏障,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这种情感很奇妙,或许无人能懂,但高顺依旧甘之若饴。 吕布是他心中的动力源泉,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的信仰。 他离开吕布,就意味着心中的信仰不断坍塌。 “多谢刘皇叔如此看重,此时我心中着急,即便是美酒佳肴,也食之无味,刘皇叔让此刻让我离去,就是最好的送行酒。” 刘隅微微叹气,看着高顺言语中露出归心似箭之意,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 尽管刘隅对于高顺十分看重,想尽一切办法,想把收入麾下,可还是未能如愿。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刘隅明白。 “既然如此,送别酒就免了,让我送伯平出城吧。” “多谢皇叔。” 平舆城外,刘隅拉着高顺的手,久久不能放开。 他眼中带泪,看着高顺说道:“伯平留情,今日一别,再想见你我恐怕就是敌人了,改日如果战场上相遇,伯平你不必手下留情。” 高顺行礼道:“皇叔对我恩重如山,如果那日不得已和皇叔战场上相遇,我必不敢对皇叔动刀枪。” 刘隅说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在不久的将来,他和吕布必然还有战斗,有高顺这句承诺,就等于在战场之上,多了一份护身符。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这段时间的苦心,也总算还有一些收获。 刘隅望着远处苍茫的天地,缓缓说道:“伯平,让我送你一段吧。” 高顺本想拒绝,但见刘隅眼神中满是期待,倒也不愿意直接拒绝。 一行人又行了几里路,高顺向刘隅行礼说道:“皇叔,此去已经离平舆十里之遥,我们就此别过吧。” 看高顺归心似箭的表情,刘隅知道再往下送,只会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我就送到此处吧,仲康,把东西送给们伯平吧。” 许褚应了一声,见许褚带着金银、衣服来到了高顺面前。 “伯平,这都是主公为你特意准备的,收下吧。” 高顺看着沉甸甸的金银,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感动。 想不到刘皇叔对自己竟然如此看重,自己都确定要走了,他还不停的给自己送金送银。 他把崭新的长袍拿在手中,向刘隅行礼道:“多谢皇叔深情厚谊,这身长袍我收下了。皇叔请回吧,我告辞了。” 说完,翻身上马,向远方疾驰而去。 看着高顺远去的身影,刘隅怔在原地,久久不动。 失败,太失败了,自己这么费心费力的招揽高顺,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伤自尊,太伤自尊了,自己自从成为皇叔之后,凭着自己礼贤下士的态度,满是谦和说辞,招揽文臣武将,还没有如此失败的。 不管对方都多难招揽,只要自己用上拉手套近乎,无脑吹捧,抵足而眠,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保证他们都死心塌地的归附。 可高顺似乎对这一切都免疫,不论自己如何用力,他都没有归服的想法。 刘隅突然有些明白历史上曹操送别关羽的心情。 他脑海中莫名想到一句歌词,十分符合此时的心境。 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许褚看着一动不动的刘隅,眼神中满是赞叹。 主公重情重义,高顺已经走了许久了,他还没纹丝不动,真是让人敬佩。 主公对人才如此看重,真是世间罕有明主风采。 面对这样的主公,高顺竟然不知道珍惜,非要去找吕布? 许褚想不通,如果让刘隅和吕布进行对比下,吕布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全面落后于刘皇叔。 如果高顺跟着刘皇叔,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 第301章 钱粮,互相推辞 豫州,平舆。 刘隅望着堆积如山的政务,有些头懵。 自从平定豫州之后,豫州各地的政务,都如雨点般送到自己的手中。 才两天时间,刘隅就感觉到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相比这些政务的处理,他还是更擅长喊口号和预测大势。 口号这种东西都是假大空,根本不用担心出现任何错误。 而预测大势,刘隅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有着天然的优势。 安抚流民,屯田养兵,这两项就是刘隅刚喊的口号。 口号很好喊,可如何安抚流民,屯田养兵,操作起来却是大学问。 只有把这些细节处理好,才能获得成功。 这两件事是刘隅一直推行的方针,推行起来并不复杂。 他喊来了张绣,让他去负责这件事。 在长安的时候,他就曾经做过屯田、养兵,如今再让他做同样也是轻车熟路。 如果说大的方针政策,刘隅还能勉强应付。 可政务处理的繁琐程度,直接让刘隅瘫倒在地。 他把文臣武将都叫到自己身边,看着如山的文件,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说奉孝啊,颍川郡钱粮的数目,就交给你处理吧?” 郭嘉一杯酒喝了下去,眼神迷离看了一眼刘隅。 “主公,这钱粮之事,我可不擅长,主公还是另找他人吧。” 说完,自顾自的继续喝酒。 刘隅环视了一下身边的人,他目光停留在赵云身上。 “子龙,你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钱粮之事,就交给你吧。” 赵云一脸苦笑。 “禀皇叔,钱粮并非我不愿意尽力,实在是这些的确不是我所长,我若接下这项任务,怕是会误了皇叔的大事。” 刘隅有些无奈。看了张飞一眼。 “翼德啊,我听说你在涿县时经营生意,想必精通算学,这粮粮之事,我觉得还是你最合适。” 张飞看着如同小山般的文件。头摇的像风中的铃铛。 “皇叔,这都是谣言,皇叔万不可轻信啊!对了,俺刚想起来,俺还要练兵,如皇叔没有其他的事情,俺就先出去了。”说完目视赵云,眨了眨眼睛,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赵云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张飞的意思。 “皇叔,我和翼德一样,都要去练兵。” 见刘隅没有出言阻止,两人急忙向刘隅行了一礼,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马超见刘隅的目光向自己投来,才知道刚才的自己的反应有些慢了,要不然就跟着赵云,张飞一块出去了。 马超尴尬一笑说道:“主公,要我冲锋陷阵,攻城拔寨我没有二话,可要是这些钱粮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明白。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也退下了。” 刘隅无奈,只能讪讪而笑,他知道马超说的的确是实情,这些事情的确不是他所擅长的,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了,才病急乱投医。 刘隅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转眼看着许褚如同一道雕塑一般,站在面前。 刘隅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仲康啊,钱粮的事,你想不想试试看。” “不想。” “这是个锻炼的机会,你就不想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刘隅语气温和,脸带笑意,像极了后世给自己画饼的领导。 “不想。”许褚没有任何犹豫,回答的很干脆。 刘隅有些无奈,在如今这个乱世,打工人都拒绝内卷。不是自己的事情,坚决不干。 这是不是说明,如今打工的环境,比后世的更好? 郭嘉看着面前的场面,脸上露出莫名的微笑。 这种微笑落在刘隅眼中,就像不怀好意的狼外婆。 “奉孝啊,钱粮关系到豫州的稳定,我看了半天,除了像奉孝这种,惊才绝艳,世间罕有的奇才,才能胜任啊。” 郭嘉又饮了一杯酒,才笑着说道:“惊才绝艳,世间罕有,我可不敢当,如果荀文若在此,或许能担当这个称呼。” 听到荀彧的名字,刘隅瞬间来了精神。 这个时代,若说起政务上的处理,能超过荀彧不会超过三个人。 曹操在得到荀彧时,高兴的说他是吾之子房。 从后来一系列的表现看,他更多是担当着萧何的角色。 每次曹操出征时,都把他留在大方,稳定大局,处理政务。 “奉孝和文若是好友,我知道他素有扶汉的志向,奉孝有没有办法,把他请到此处?” 刘隅暗自盘算,如果能得到荀彧这样的大才,政务方面所有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郭嘉笑着摇头道:“文若这个人我十分了解,他既然已经跟随了曹孟德,想让他短时间内改换门庭,根本就不可能。” 刘隅虽然知道这样的结局,但如今听到郭嘉的答案,心中还是有些落寞。 “可惜啊,可惜,荀文若智谋不凡,最关键的是他政务能力十分出色,这样的人才,如今正是我们目前最欠缺的。” 豫州落入刘隅手中之后,刘隅越来越觉得缺少能统领政务大局的人才。 如果是谋略,他麾下有郭嘉、徐庶、贾诩,这几人智谋都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大才,这几人组成的智谋团,足可以匹配这个时代任何诸侯。 武将的阵容,同样如此,关羽、张飞、赵云、陈到、许褚、马超、张济、张绣、徐晃这样的武将阵容,在这个时代,也称得上豪华。 若说起政务处理的人才,刘隅算来算去,只想到两个人,刘备和满宠。 刘备政务能力,虽然不是一流的存在,但第二梯队绝对是无人能敌。 满宠的情况和刘备差不多,政务能力是有,但他最在意和热衷的还是律法。 只要能将制定的律法有效的进行推行,他根本就不会考虑所谓的政务。 因为这是他的兴趣,同样也是他心中的追求。 看着刘隅着急的表情,郭嘉愈发笑的有些欢快。 他又喝了几口酒,才慢慢说道:“主公,荀文若虽然不会过来,但眼下却有一个人选,此人谋略可能不如荀文若,但政务方面我觉地此人应该能和他一较高下。” “奉孝,此人是谁?快快说出来听听。” 第302章 兴汉,无所畏惧 郭嘉饮了几杯酒后,才缓缓说道:“此人主公应该听说过,就是颍川陈群,陈长文。” 刘隅一听,心中只想拍大腿,自己怎么把陈群给忘了,正如郭嘉说的那样,此人的才华,虽然比荀文若稍逊一筹,可同样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 他的才华和荀文若很相似,都善于政务和谋略。 如果能得到此人的相助,豫州的政务就会迎刃而解。 “奉孝,长文目前可还在颍川,我这就前去把他请过来。” 郭嘉哈哈大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劳主公亲自前往,主公在徐州时,我就曾给去过书信,邀请他前来给主公效力,前几日我接到他的回信,算算日子,陈文长来到平舆,也就是这两日。” 不愧是郭嘉,真是有远见,早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怪不得他刚才看到如山的政务时,丝毫不放在心上。 “太好了,奉孝智谋深远,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两人正在谈论间,有下人送来的名刺。 刘隅接过名刺一看,上面那个名字赫然就是陈群,陈文长。 真是说陈群,陈群到啊!陈文长来的太及时了。 刘隅站起身来,就要出门迎接。 郭嘉放下酒杯,也快步跟上。 两人走到府门外,看到一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长衫,眉宇间自有一种世家公子的气度。 郭嘉急忙迎上去,拉着陈群给刘隅见礼。 陈群一边行礼,一边暗自观察,虽然他来之前,就从他父亲口中得知刘皇叔十分年轻,还不到双十之数。今日一见,比他想象的还要年轻几分。 陈群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 刘皇叔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作为,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刘隅伸手扶住陈群笑着说道:“文长,不必多礼,早就听闻你博学多识,见识不凡,是个不可多得到的人才。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卓绝,气度飘然。” “皇叔过誉了,皇叔你久富才名,在如今这个世上,无人能与你比肩,我这点才华,在皇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文长,咱们两人不必互相吹捧,你远来辛苦,快随我进来,我们几人今日不醉不归。” “好个不醉不归,既然皇叔发话,那我就不客气。” 几人呵呵大笑。刘隅拉着陈群的手,往厅内走去。 几人刚坐定,刘隅就纷纷下人速速把酒菜端上来。 一会功夫,几案上就排满了酒肉。 刘隅举起一杯酒,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来,我等共同举杯,为文长来到此处而庆贺。” 三人饮了几杯酒,他们开始进入了正题。 郭嘉笑着问道:“文长兄,前些日子,你说要过来看看刘皇叔,才能确定。今日刘皇叔你已经看了,不知文长兄,如何打算?” “刘皇叔的风采,我虽然没曾亲见,却早听家父提起过,当年皇叔把玻璃的生意放在我家来做,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发展,已经取得非常可观的收益。” “像刘皇叔这样的明主,我并不怀疑,但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当面请教皇叔?” “文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皇叔,请恕我直言,大汉天下虽然名义上还在,但实际上已经分崩离析,如今各地诸侯,都在招兵买马,暗自扩充自己的势力。我敢问皇叔,你有几分把握,能完成中兴汉室的理想。” “三分,最多三分。” 刘隅回答的很诚实,正如陈群所说的那样,如今天下分崩离析,诸侯自立,凭着如今自己的人马。想要结束这个乱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皇叔恕我直言,三成的把握并不算高,刘皇叔可知道,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头路,你只有不断奔跑,不断向前,向前,再向前。一旦想要放弃,迎接皇叔必然是刀斧加身,万劫不复。” “谁有想我要回头呢。”刘隅目光坚定,透着无尽的倔强和执着,“当年高皇帝,屡败屡战,抛妻弃子,可曾想过要放弃?光武帝孤身入冀州,举目无亲,饥寒交迫,可曾想过要放弃?” “我虽然不才,也要继承先祖的风采,为中兴大汉出一份力。只要能让大汉中兴,百姓安康,就算我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刘隅这番话,说的荡气回肠,豪气干云,当场就把陈群说的愣在原地。 刘皇叔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还真和他的先祖有点像。 他既然有这样的志向,中兴大汉概率必然会大大增加。 “既然皇叔以中心汉室为念,以天下百姓为念,陈群愿意跟随皇叔,誓死效忠。” 说完,陈群俯身下拜。 刘隅急忙站起身来,一把拉着陈群说道:“得文长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几人重新落座,气氛开始变得熟络。 陈群缓缓说道:“前些日子,袁公路派兵攻打豫州时,豫州一些和受过恩惠的世家,官僚都曾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曾在一帮协助。我这有一份世家的名单,请主公过目。” 陈群从怀中掏出一大块布帛,双手递给的刘隅。 刘隅接过布帛,并没有打开,而是把他轻轻放在火盆之中,在很短的时间内,布帛就化成了灰迹,然后被微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群看到这一幕,当时愣在原地,刘皇叔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为了能够增加投靠刘皇叔的筹码,动用了家族中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把这些消息,打探的清清楚楚。 本以为刘皇叔看到之后,必定会欣喜。说不定还会记载他大功一件。 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刘隅脸上平静,不但没有看,而是把他视同破烂,直接扔在了火盘里。 刘隅的这个操作,不但陈群有些懵,就连正在喝酒的郭嘉,脸上同样露出了一丝疑惑。 许褚没有入座,静静站在一旁,陈群从怀中掏出名单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刘皇叔一声令下。 他手中的长刀,就把他们的头颅全部斩下。 第303章 攻城,今夜三更 在众人的疑惑中,刘隅端起酒杯一口饮下,慢慢说道:“豫州之乱时,别说这些人,就算是我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取回豫州。他们为了家族考虑,这本身并没有过错,我有怎么忍心对他们进行治罪呢。” 刘隅这番话,说的十分诚恳。 “皇叔仁义无双,胸宽似海,实在让我非常佩服。” 如今诸侯争斗不断,刘隅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团结大多数人。 如果此时大肆杀戮,虽然能够震慑他们,但也会把这些家族赶到自己的对立面,这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政治斗争,不是江湖争斗,不讲究快意恩仇。 成功的政治家,都是忍常人所不能忍,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的狠角色。 “文长费心了,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如今汉室衰微,诸侯凌乱,正需要我等齐心协力,匡扶汉室。” “主公教诲,我记下了。” 郭嘉此时已经明白了刘隅的意思,他眼神透出一丝赞赏。 几人又谈论了半天,刘隅觉得陈群学富五车,才华横溢。 当即就任命他为豫州别驾。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隅终于从繁重的政务中脱离出来,他除了日常在大方向说几句空话,其余的事情都交给陈群处理。 陈群也不负刘隅重托,豫州各项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段时间,在刘隅的授意下,他火烧布帛的消息,已经在豫州传开了。 本来在豫州之乱中支持袁术的世家大族,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他们唯恐刘皇叔那天查出来自己亲袁的证据,来个秋后算账。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刘皇叔仁义啊! 经过这件事,这些人彻底把心放到肚子里,他们在心中跟袁家划清了界限。 看到世家大族的改变,刘隅知道,直到此时,豫州才算是真正落入到自己手中。 他看着兖州、徐州发过来情报,知道自己谋划的另一件事,很快就会到来。 于是他带领张飞、赵云,许褚三人,领精兵二万,进驻小沛。 …… …… 濮阳城。 曹操眼神看着残破不堪的城墙,眼神中透出无尽的杀意。 在这座城下,他和吕布已经较量了无数次,虽然这其中自己胜多败少,可还是没有踏进濮阳城半步,正让他担心的是,如今兖州大旱,颗粒无收,军中粮食已经去快用光了。 如果再不能战胜吕布,恐怕自己真的有些顶不住了。 程昱来到曹操面前,伸手递给曹操一张薄纸。 “主公,大喜啊!田氏家主,答应为主公内应,约定今晚三更打开东门,让我军进入。” 曹操伸手接过薄纸,快速看了一遍。 “仲德,此人和吕布有什么仇怨?可曾探查清楚?这封信,会不会有诈?” 对于突然到来的喜悦,曹操还保持着一贯的谨慎。 程昱跟随曹操的时间不算多,自然了解的性格,多疑。 这件事,他来之前早已经探查清楚,面对曹操的询问,不慌不忙说道:“禀主公,已经查清楚,吕布这些天军中缺粮,便让城中大户献粮。田氏家主献出了二百担,吕布不满意,于是派人去他家中抢粮,中间引发冲突,田家死了十几人,所以他才怀恨在心,派人送出这份信。” 曹操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吕奉先勇猛无双,这一点我承认,可若论智力,此人就是一庸才耳。” 想让世家大族献粮,可以有很多办法,怎么也不至于闹出人命。 “传我将令,拿出所有的粮食,让将士们饱餐一顿,今晚三更,攻破濮阳城。” 说完这句话,曹操带人骑马向营帐赶去。 营帐离濮阳城只有数里,众人很快在来到了营帐前。 太阳落下了最后一直余晖,消失在天际中,黑夜来临,四周一片漆黑。 曹营开始造饭,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饭菜就来到将士面前。 将士看着有些丰盛的饭菜,都下意识愣了一下。 饭菜不但丰盛,还管饱,这种好事,在这段时间可不常见。 这段时间仗没少打,可饭却没多吃,那次上阵前,他们吃饱过? 今晚三更,攻打濮阳城,这个军令,他们早已经知道,可面对如此丰盛的饭菜。 他们还是有些犹豫。 典韦没有任何犹豫,哪怕犹豫一秒,都是对这些食物的不尊重。 他知道今夜要攻取濮阳,心中一股热血在沸腾。 吕布啊,吕布,等了这么多天,今夜终于要和你进行一决高下了。 在之前的战斗中,他看到吕布大杀四方,就想攻上去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可是曹操不同意,他刚投奔曹操不久,曹操虽然知道他勇武过人,可具体强到什么程度,曹操并不清楚。 曹操对于他十分喜爱,自己不希望他去冒险,他要对决的人,不是别人,是吕布。 吕布的战力,曹操太清楚了,在雒阳时,他们都曾在董卓的麾下做事,吕布的武艺他见过很多次,本因为当时吕布展现出的武艺,已经十分了得。 谁知道在虎牢关前,他一人独战刘、关、张三人,曹操才知道他的武艺有多么惊人。 而今夜可以说,是濮阳之战的决战,曹操准备破釜沉舟,毕其功于一役。典韦自然能获得与吕布对战的机会。 典韦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他粗大的手掌摸了一把嘴巴,开始向营帐内走去。 来到营帐内,找到自己的双戟,开始小心的擦拭。 直到双戟明亮照人,典韦才停下动作。 这一段时间,他见识过吕布施展武艺,两人虽然没有交手,但典韦可以明确感受到,吕布绝对是自己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而这样的对手对决,自己无论多么小心,都不为过。 “全军集合。” 此时,传令兵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 典韦把双戟别在腰间,走出营帐,看了一眼天色,确认马上已经到了三更天。 他眼神满是凌厉的杀意,心中不禁么默默念叨。 “吕布,今日就让你见识我双戟的威力。” 第304章 此战,有进无退 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曹操已经集合起了军队。 曹操站在大军前,眼神中满是杀意。 自己带出的军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革,他们战力强悍,锐不可当。 如果不是吕布太过勇猛,他们早已经拿下了濮阳城。 而这次有田氏家主做内应,自己就能轻易进入濮阳城。 只要能进去濮阳城,凭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一定能斩杀吕布。 “攻破濮阳,斩杀吕布。” 曹操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就像夜空中缓缓响起的鼓声。 “杀!” “杀!” “杀!” …… …… “出发。”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曹军开始快速向濮阳东门而去。 曹操的营帐,离濮阳只有数里路程,借着夜色,很快就来到了濮阳城下。 曹操神情专注,看着远处的城门。 城墙上甲士林立,正在四处巡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曹操看了一眼天色,眼下已经到了三更天。 这是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不像有内应开门的样子? 曹操心中打鼓,他有些焦急,目视程昱。 “仲德,怎么没动静,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吧?” 程昱眼神也闪过几分焦急,事到如今,自然不能打退堂鼓,只能观察之后,再做决定。 “主公,田氏在濮阳乃是世家,实力不弱,应该不会出现差错,我们再等一会。” 曹操微微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又过了一会,城墙处还没有任何动作,曹操有些着急,正在再次开口询问。 却听见程昱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主公,快 听,城门口有动静。火光亮起。” 曹操仔细聆听,果然听到了喊杀声。 喊杀声很短暂,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然后城门被打开,一处火光在城门口晃动。 “主公快看,田家已经得手。” 曹操看着远处不断闪动的火光,眼神腾起无尽的杀意。 “杀!” 曹操手臂轻轻挥动,身后的将士如同潮水般涌向城门处。 一时间,濮阳城杀声四起。 曹操带着典韦走进濮阳城,拿起火把直接把城门点燃起来。 看着曹操这个操作,程昱有些心惊。 “主公,你点燃城门,我军岂不是没有了退路?” “这次我们破釜沉舟,就是要一举斩杀吕布,今日不破濮阳,绝不退兵。” 营中仅有的粮食,已经全部消耗。 曹操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他只能胜,不能败。 一旦溃败,他就没有任何机会能够重来。 …… …… 吕布今夜饮了不少酒,此时刚刚睡下不久。 正在这时,陈宫慌慌张张走到吕布门前。 他用力敲打大门,拍门声在夜空中传的很远。 陈宫的声音焦急响起。 “温侯,大事不好了。” 吕布醉眼朦胧,他缓缓坐了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就向外走去。 被吵醒的吕布有些烦闷。他眼神松散打开房门,看着一脸焦急的陈宫问道: “公台,什么事如此慌张?” “曹军杀进濮阳城了。” “濮阳城固若金汤,曹军怎么可能杀进来?”吕布有些难以置信,濮阳城十分稳固,曹操攻打的无数次,都没能攻破,怎么会毫无征兆的攻进来。 “田氏买通东门守卫,让人打开城门,曹军就顺着东门杀过来了。” “好你个田氏,竟敢通敌,上次就该把你们全部斩杀。”想到田氏家主那副嘴脸,吕布恨得牙根直痒。 “温侯,此时不是给田氏置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击退曹军。如果在耽搁,相信用不了多久,曹军就会杀到此处。 只要能够击败曹军,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吕布闻言,静下心来,仔细聆听,果然听到夜空中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公台莫慌,我这就前去退敌。” “来人,速取我甲胄和方天画戟。” 下人急忙取得吕布的甲胄,帮吕布穿在身上,他接过方天画戟,翻身骑上赤兔马。 刚才眼神松散的醉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带着无尽杀意的战神吕布。 “传我将令,众将随我御敌。” 说完,我轻拍赤兔马,赤兔马如同一只离弦的箭,很快消失的黑夜中。 陈宫看着吕布消失的背影,一刻悬着的心,才平静了几分。 从刚才他得到消息看,曹军人数众多,攻势猛烈,很显然是准备一举拿下濮阳城。 由于事发突然,陈宫还是有些担心,这次能不能抵挡住曹军的进攻。 他本来对曹操十分看好,当初兖州牧出现空档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曹操。 曹操当年在雒阳城敢只身刺董,就可以看出这人有大勇气。 后来刺董失败,曹操没有气馁,在家乡组织义军,跟随刘皇叔,出兵讨董。 本以为曹操是一个明主,兖州的世家大族在他的带领下,利益会得到充分保障。 谁知道曹操站稳兖州后,对于世家大族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和疏远,曹操甚至把屠刀对准了世家大族。 自从曹操杀死边让后,就让陈宫出现了警觉。 曹操在徐州的屠城行为,更是让陈宫彻底心寒。 他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这样一个冷酷弑杀的人,怎么能当兖州之主,又怎配做兖州之主? 兖州如果交到他的手中,必然会出现万劫不复的地步。 正因为如此,他才毅然举起反曹的旗帜。 吕布这个人才能虽然不如曹操,但勇武过人,可以多少弥补其中的差距。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吕布听话。 吕布智谋不足,对于自己的建议,言听计从,这一点让他相信,吕布会是一个明主。 吕布带人来到濮阳城东,正看到两支军队,正是誓死拼杀。 吕布看了一眼面前的形势,已经看出了曹军已经掌握了主动,自己的军队虽然在拼死抵抗,但正在节节败退。 吕布大喊一声,直接杀入阵地中,手中方天画戟划出一道闪电,当时就有几人被斩于马下。 吕布如同一道闪电,在阵中不断收割人头,在他的方天画戟,没有人能是一合之敌。 第305章 深夜,濮阳鏖战 随着吕布的加入,本来溃败的濮阳守军,很快稳住了局势。 士卒也因为吕布的出现,军心大定。 他们人数虽然少于曹军,但都是跟着吕布的老兵,在他们的认知中,只要跟着吕布的步伐进行冲锋,就没有打不赢的战斗。 吕布在他们心中,是战神,不败的战神。 吕布一马当先,挥动手中的方天画戟,他在曹军阵中,就像一个杀神, 吕布太恐怖了,在他方天画戟之下,已经有无数人倒下。 曹仁看着恐怖的吕布,心中直接吐槽。 这他娘是人吗? 如果任由吕布这样杀下去,自己士卒的士气,很快就会被瓦解。 他抖擞精神,纵马向前。 “三姓家奴,休的猖狂,曹仁来也。” 听到三姓家奴这句话,吕布怒气值直接飙升。 在吕布的忌讳的字眼中,这个词绝对排在首位。 “曹仁小儿,找死。” 吕布纵马离开身上的士卒,方天画戟,在空中抡成一个圆月,向曹仁杀去。 曹仁握紧手中长刀,迎上吕布。两人瞬间战成一团。 由于刚才怒气的加持,此时的吕布每一次出手,都势大力沉,势不可挡。 刚过了十几招,曹仁就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子孝莫慌,我来助你。” 一名战将快马加鞭来到两人面前,手中长枪刺出。 “吕布,可识得谯县夏侯惇吗?” 吕布挥动方天画戟,挡下夏侯惇的攻击。 “无名小卒,我岂能认识。” “好一个狂妄的吕布,气煞我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拿命来。” 吕布冷笑,这种类似的话, 他没有听过一万,也有八千。 每个人都嚷嚷着要取他的性命,到最后,还不是死在自己的方天画戟之下。 虽然有夏侯惇的帮助,曹仁依旧难占到上风。 三人斗了一会,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化成一道道银龙,把两人打的节节败退。 曹洪和夏侯渊看到这种情况,也急忙杀向吕布。 他们四人围斗吕布,才让场上的局势稍微稳定了一些。 火光下的曹操,看着场中的形势,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和预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自己进入濮阳城,很快就会把吕布的军队击溃。 可目前的情况是,随着吕布的出现,两方形成了均势。 吕布在四人的围攻下,依旧没有败象。 这种情况让曹操隐隐有些担忧,不过士卒方面,他是占据优势的,只要能够控制吕布,就有很大的概率攻下濮阳。 典韦站在曹操的身侧,他看着远处的吕布矫健的身影,眼神似乎要冒出火来。 “主公,吕布太勇武了,还是让我上去对敌吧?” “你有把握能胜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试试看。” 曹操观察场上的局势,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典韦出战吕布。 从目前的局势看,吕布已经被围在中间,自己的士卒又重新掌握了主动。 只要几人能在拖住吕布一段时间,必然能将吕布的士卒击溃。 曹操清楚的知道,在战场上,一个溃败的队伍是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即便是强如吕布,也无法在阻挡一心只想溃逃的士卒。 事情也正如曹操预料的那样,自己麾下士卒,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开始逐步发起了反攻。 张辽看着逐渐往后退的士卒,心中十分焦急,他看到吕布被四人围攻,本想上前帮忙解围,却被乐进一杆长枪,挡在了自己面前。 乐进武艺不弱,一杆长枪如同绢布上绣花,连绵不绝。 张辽虽然着急,却一时半会不能击退乐进。 如果吕布不能杀出重围,带领士卒继续进攻,自己这一方,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冲上去,曹操冷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知道只要自己占据濮阳,他将彻底占据兖州的主动权。 正在这时,一道羽箭划过夜空,向着夏侯惇射去。 夏侯惇本能躲开了要害,却被那只箭射在左眼之上。 “啊……” 夏侯惇扶住左眼上的箭矢,发出一道撕裂喊声。 他用力拨出那柄羽箭,鲜血顺着眼眶流下,很快将他的面部染成血红。 他看着羽箭那个眼珠,一口吞了下去。 “父精母血,不可弃也!”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丝毫停留,拿起武器继续围攻吕布。 远处的高顺见夏侯惇竟然如此彪悍,在心中也暗自佩服,他缓缓放下弓箭,高声说道:“陷阵营,随我冲锋!”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下,发出整齐的口气,向着曹军攻去。 曹操看到突然出现高顺和陷阵营,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陷阵营,高顺?这怎么可能?”曹操嘶哑的声音在夜空响起。 在曹操的记忆中,高顺自从吕布在雒阳,赌注输了之后,就一直跟随着刘皇叔,按照刘皇叔的踪迹,此时应该在豫州才是。 他什么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兖州? 陷阵营的加入,场上的形势已经出现了逆转。 夏侯惇虽然悍勇,但很明显,越来越多的鲜血,影响了他的武力输出。 吕布的攻势却越来越重,吕布一声怒喝,拍马已经出了四人的包围圈。 陷阵营此时已经攻到吕布面前。 四人看到这种情况,知道想要拖出吕布,已经变得不可能。 陷阵营的冲杀,让他们也不得不面对。 吕布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在最后的的曹操。 “冲过去,活捉曹操。” 吕布的声音如同在深夜中炸雷,在场中响起。 赤兔马当先跃起,带着无尽的杀意,向曹操杀去。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本就是吕布这种级别的将领最爱干的事。 曹仁等人看到吕布这种行为,都放弃了眼前的陷阵营士卒,向后退去。 曹军乱成一团,纷纷向后退去。 曹操看着不断溃逃的士卒,看着不断逼近的吕布,急忙向典韦下令。 “撤。” 典韦急忙护着曹操就走,来到城门口,曹操直接傻眼了。 城门口的火光依旧在燃烧。退路已经被自己堵死了。 曹操心中一万个国粹飘过。 火太大了,过不去啊! 第306章 典韦,无双猛士 走投无路的曹操,看着越来越近的吕布,心中一横,拍马向着火中冲去。 火虽然可怕,但身后的吕布更可怕。 火势很大,曹操出城门时,眉毛胡子都被烧掉了一部分。 灰头土脸的曹操看着有些狼狈,更让他狼狈的还在后面。 战马受到火光的惊吓,一阵不安躁动,直接把曹操掀翻在地。 “砰”的一声,曹操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曹操感觉到浑身酸痛,骨头似乎散架了一般。 典韦紧跟曹操身后,从火中冲了出来。 他比曹操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大火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看着倒在地上的曹操,典韦快步走上去,把曹操扶了起来。 “主公,你没事吧?” “不碍事,小伤而已。”曹操扶着受伤的手臂,尽量平静说道。 城门内吕布喊杀声越来越近,典韦急忙把曹操扶上马。 曹操再也不敢停留,急忙拍马向前奔去。 典韦跟在曹操身后,向前跑了几十步,回头一看,却发现吕布骑着赤兔马,也来到了城门外。 “曹操休走,拿命来。” “主公快走,让我来抵挡吕布。” 典韦说完这句话,一拍曹操的战马,战马如同离弦的箭,向前冲去。 典韦从身后取下明晃晃的双戟,拿在手中,看着越来越近的吕布,眼神中抑制不住的狂热战意。 “吕布,可敢与我步战?” 步阵? 吕布看着站在前方的黑壮汉子,眼神透出了一丝鄙夷。 这谁啊?连匹马都没有,还要求跟我步战,我如今的目标是曹操,那会在你这种无名小卒身上浪费精力 “不想死的就让开。” 吕布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任何停留。 吕布见典韦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手中方天画戟,向着典韦刺去。 在吕布看来,自己简单的一招,就能将此人斩于马下。 凭着赤兔马的速度,很快就能追上曹操。 典韦看到方天画戟向自己刺来。 双戟抡起一个圆,向方天画戟砸去。 两种兵器相交,发生一道刺耳的轰鸣声。 让吕布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招不但没有把典韦斩于马下。 从双戟传过来力道,竟让吕布手臂有些发麻。 刚才自己虽然未尽全力,但能挡住那一招的,这天下也没有几人。 看此人其貌不扬,竟然是个高手,怪不得敢挡在自己马前。 看着来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吕布敏锐的觉察到此人不简单,如果让此人挡在前面,自己就不可能追上曹操。 吕布勒出赤兔马,看着典韦问道:“来将何人?我方天画戟之下,从不与无名之辈对敌。” “陈留典韦。” 典韦?没听说过。 吕布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认典韦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速速离去,我念你学武不易,可以饶过你,若敢执迷不悟,就休怪我手中方天画戟了。” 说实话,此时吕布还真不愿意跟典韦纠缠,他目前最重要的目标是曹操。 兖州的情况他清楚,虽然暂时占据了兖州,但曹操在兖州的根基深厚,说不定那一天他就能卷土重来,重新占据兖州。 想要站稳兖州,只有一条路要走,那就是斩杀曹操。 不论曹操底蕴多么深厚,感情多么真挚。只要曹操一死,所有一切都会成为一种空谈。 “吕布,休要多言,看戟。” 说完,手中短戟就朝吕布身上招呼。 吕布没有想到典韦说打就打,似乎根本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 他虽然一惊,却丝毫不乱,手中方天画戟向典韦攻去。 两人交手数十招,双方都感觉有些吃惊。 吕布有些没想到,这个看着凶神恶煞的汉子,除了力量之外,武艺竟然也如此精通。 他那双短戟,在他身上舞的密不透风,自己想要短时间攻破他的防守,还真是有些不可能。 典韦心中的震撼更甚,之前看到吕布与人对敌时,他知道吕布十分厉害,但直到真正和他交手时,他才深刻的感受到,他看到的,和亲身经历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吕布比他之前看到的强多了! 可是典韦并没有气馁,和吕布对决一直都是他的梦想,如今梦想照进现实,自己就算死,也要把握这个机会。 兵器碰撞,在夜空中闪过一道道火星。 转眼间,两人交手一百招,也没有分出胜负。 在两人交手的期间,濮阳城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曹军大败,被全部赶出了濮阳城。 典韦和吕布打的有来有回,落在曹仁几人的眼光,眼神中再也掩饰不住的震撼。 他本以为典韦除了力气大些,武艺跟自己的差不多。 今天看到典韦的凌厉杀招时,他们才知道错看了典韦。 典韦的武艺太高了,凭自己那些武艺,连给对方提鞋都不配。 吕布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典韦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如果吕布能保持高强度的输出,用不了五十招,自己就得败下阵来。 典韦脚步有些凌乱,已经被吕布看在眼中,他正要乘胜追击。城墙上却响起了鸣金声。 吕布回头望去,只见陈宫站在火光下,脸色阴沉,面色凝重。 吕布虚晃一招,不敢耽搁,调转马头向濮阳城而去。 随着吕布进城,城门缓缓关闭。 吕布快步走到城墙上,看着曹军溃败的身影,有些不解的问道:“公台,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派兵追击,反而鸣金退兵。” “温侯有所不知,刚才斥候来报,在城东十里外,发现大量的曹军正气势汹汹向这边赶来。” “竟然有这种事?” “这支队伍足有一万人,为首之人正是荀彧、荀文若。此人乃是颖川名士,智谋不凡,我担心他会在前方设下埋伏。” “即便有埋伏,我也不惧。”吕布一如既往的自信。 “温侯万不可大意,只要我们能守住此城,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缺粮而退兵,到时候我们再派兵追杀他们也不迟。” “就依公台之言。” 第307章 军粮,刻不容缓 濮阳城,田家。 吕布一身冷冽的眼光望看着发抖的田家人,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杀意。 这一战虽然他虽然获胜,但也只能称之为惨胜。 若不是高顺带领陷阵营及时冲出,自己恐怕已经被曹操赶出了濮阳。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在自己面前的田家。 “杀,一个不留。” 五个冰冷的字眼从吕布口中缓缓而出。 身后的士卒一拥而上,杀戮,无情的杀戮。 惨叫声不绝于耳,短暂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吕布环顾四周,眼神的冷冽依旧不散。 “凡是有人暗通曹操者,这就是下场。” 说完这句话。 吕布转身就走。 他相信明天这些消息,第一时间就会传到濮阳世家大族耳中。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一定会安分守己,不敢再给自己添任何乱子。 这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吕布很了解,别看他们一个个傲气凌人的,一旦自己的举起屠刀时,他们一个个就会原形毕露。 …… …… 曹操非常郁闷,他本以有了田家的内应,攻破濮阳城根本没有任何悬念,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高顺竟然回到吕布身边,这让曹操十分不能理解。 像高顺这种有勇有谋的将领,哪位人主见到不欢喜,刘皇叔怎么会轻易把他又让了出来。 如今自己这一仗输了,而且粮食也几乎耗尽了。 若不是荀彧带人送来了粮食,此时他们已经完全断粮。 “主公,我筹措多日,只筹措了这些粮食。”荀彧用手指了指身后的粮食,表情严肃的说道。 “如今兖州的情况我知道,文若辛苦了。” “主公,兖州之事,要早做定对啊,一旦大军缺粮,对于我们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已经派人向袁本初借粮,这两日就会有结果。” 荀彧点头。接着又和曹操说了几句,才告辞离去。 他要回去守鄄城、东阿、范县三座城池,如今兖州的形势虽然混乱,但这三城依旧旗帜鲜明的支持曹操。 荀彧走后,曹操望着为数不多的粮食,在心中微微一叹。 虽然已经把所有的资源全部调动,调来的粮食,依旧不会支撑大军太久。 如果不能攻破濮阳城,或者说找来粮食,最终的结果还是败亡。 如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袁绍身上。 冀州富庶,袁绍只要想救济自己,随便拿出一部分粮食,就能让自己渡过难关。 正在曹操沉思间,一名士卒快速跑了过来。 “主公,冀州送过来的信。” 本来有些精神不振的曹操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来了精神。 袁本初答应借粮了,他见信回复如此及时,下意识的想着。 曹操打开那封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他仔细看了一遍,眼神中的失望已经掩饰不住。 对于自己借粮的请求,袁绍拒绝了。 袁绍表达的意思很明白,粮食冀州是不缺的,如今路途太远,盗匪横行,大量粮食很难送到此处。 虽然没有借给他粮食,但袁绍热情的邀请曹操去邺城,和他共图大事。 共图大事?曹操看着这四个字,脑海袁绍的形象越来越清晰。 袁本初这个人,曹操自幼就相识,此人宽宏大度,仪表堂堂,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今他雄据三州,实力雄厚,是如今这座天下最有实力的诸侯。 在自己走投无路,粮食耗尽的情况下,投奔此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曹操有些意动,说实话,留给他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程昱不知何时来到了曹操身旁。曹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程昱脸上淡淡笑意瞬间凝固。 “听主公话中的意思,是准备北上邺城和袁本初进行联合吗?” “不瞒仲德,我正有此意。” 程昱缓缓向前两步,行礼劝道:“主公,我认为您是面临事情心中升起了畏惧,否则又怎么如此思虑不周呢? 袁本初据有冀、青、并三州之地,素有吞并天下的志向,可惜的智谋不足,根本不可能成就这样的大事。主公真能甘心在这些的人手下做事吗? 主公您乃是当世豪杰,有龙虎之威,有冲天之志,岂能像韩信,彭越那般臣服他人。 如今兖州残破,战局艰难,主公仍然有三座城池可守,能战之士,还有数万人。 主公身旁,文有我、文若、志才辅佐,武有曹仁、夏侯惇、典韦等人协助,只要我们攻下濮阳城,就彻底占据了兖州的主动权,到时候主公收缴城池士卒加以运用,即便是王霸之业也是可以成就的,请主公慎重考虑啊。” 曹操脸上阴晴不定,这番话说到曹操的心坎上。 是啊,仲德说的有道理,以我的性格和志向,就算投奔了袁本初,恐怕也难于安心,既然这样,不如再拼一把。 “仲德所言,甚合吾心。可如今军中的情况你也知道,文若虽然送到了部分粮食,但也仅仅能支撑大军十天,如果十天之内,不能攻破濮阳,到时候粮食耗尽,将士必然四散而逃,这一点才是我最担心的。” “主公,吕布把田家一夜之内,屠杀殆尽,这件事看似能震慑世家大族,可实际上不但不会起到作用,还会适得其反。” “吕布铁血政策,城中世家岂能不惧?” “他们不但不会畏惧,反而会激起他们更加猛烈的反抗。 世家大族根深蒂固,延续数百年,又岂能是吕布这样人能了解的,他们一家家看似互相独立,其实利益不但交织在一起。 这些年间,他们为了家族地位和利益,经过了无数次的联姻。关系早已经纠缠在一起。不论名义还是实际上,他们的有着血脉相连的亲戚。 主公放心,他们不会看着田家的人就这样死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所动作。” 曹操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仲德此言不错,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军粮这件事刻不容缓,如果真有这件事,如果世间拖得太久,咱们根本耗不起。” 程昱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 “主公放心,军粮的事情,我去筹措。” 第308章 军粮,村落藏匿 看着程昱自信的表情,曹操有些难以置信。 如今兖州出现大旱,赤地千里,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 如果真能筹措到粮食,哪里还用等到如今的情况? “仲德,你真有办法?”曹操半信半疑。 “主公,军中无戏言,若主公不信,我愿意立下军令状?” 程昱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仲德多智,我是知道的,既然能有如此信心,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程昱是他最倚重的谋士之一,曹操自然不会让立军令状。 “不知仲德有何妙计,说出来听听?” “主公。”程昱眼神满是凝重,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是何妙计,请让我暂时保密,主公只需要给我一队人马,用不了两日,我就能带过来一大批军粮。” “哈哈哈,好啊。”曹操眼神中满是赞赏,“仲德啊,只要你能筹来粮草,营中人马是随便你去调动。” “多谢主公。” 程昱说完这句话,就去军营中点齐兵将,准备天亮后,去寻找粮食。 夜渐渐褪去颜色,太阳伴着晨光缓缓出现。 曹操神色宁静,眼神也变得平静了几分。 典韦如同一根铁柱,站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 曹操咳嗽两声,缓缓说道:“典韦,听说你和吕布对敌,竟然不相上下,这件事是真是假?” 曹操回到营帐后,就听到回来的将士说起这件事。 两人大战几百回合,谁也无法获胜,陈宫担心濮阳的安危,鸣金让吕布退回城内。 典韦眼神中露出一丝尴尬。 “禀主公,吕布的武艺太过强悍,我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他先一步退回城内,用不了五十招,我就会败下阵来。” 典韦脸上的神色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失败而露出胆怯。 “吕布乃天下第一武将,你能和交手这么多招,足见你身手不凡,看来平时我是低低估你了。” 从典韦投奔他开始,曹操就十分喜欢他。 忠武,勇猛,踏实,话少。这些特点,都完美符合曹操对于护卫的要求。 他虽然知道典韦的武艺厉害,但显然没想到,他能硬刚吕布,若是知道他有如此战力,自己早就让他迎战吕布了。 看着典韦憨憨的表情,曹操是越来越喜欢,只要能发挥好典韦的作用,对于攻破濮阳城,肯定有非常好的作用。 曹操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如果论将领的武艺,自己一方明显处于下风,可若是士卒间的对战,自己就有压倒性的优势。 如果有一人,能够抵挡住吕布的攻击,攻下濮阳城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天微亮,程昱就让曹仁点齐了一队部曲,跟着自己前去找粮。 曹仁听到粮食两个字,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身为大将,太明白如今粮食对于战局的影响了。 如果程昱能够找到大量的粮食,攻破濮阳城,指日可待。 众人走了半天,曹仁见越往前越荒凉,心中疑惑。 “仲德,你确定这里面有粮食?会不会情报有误?” “子孝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派人打探过,再往前走三里,有一处村落,村落里藏的粮食,足够我们拿下濮阳城。” “此话当真?” “这岂能有假?我在军中都敢立下军令状,这件事岂能有错。” 曹仁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不禁信心大增。 “传令。加快进军速度。” 本来松散的马蹄声,突然如暴风骤雨般响了起来。 一会功夫,众人来到村落前。 曹仁看着缓缓升起的炊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美,太美了,花树锦绣,小桥流水,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风景画。 众人驻足良久,曹仁把山村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粮仓的所在。 莫非消息有误?还是其他原因? 曹仁想了一会,也想不出来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仲德,我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粮食在哪啊?” “我说有就有,子孝只管让人按照我的命令执行就可以了。” 曹仁想起曹操临走时的吩咐,也不敢多言。 “请仲德下令吧。但有所命,我等无有不从。” 看着曹仁的态度,程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昱淡淡说完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子孝听令,你速让士卒下去将这处村落中人,不论老幼,全部斩杀,如果放走一人,斩立决。” 不论老幼,全部斩杀?曹仁瞬间就懵逼了,什么情况?我们不是来找粮食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杀人了。 此处偏僻,路上荒草丛生,很明显罕有人至。 这样一个地方,如果是藏匿着大量的粮食,还真有一些可能,可即便是如此,也没必要把村落中男女老幼全部斩杀吧,直接派人过去把粮食取走不就行了吗? “仲德,这……” “你敢违抗军令吗?”程昱的话,如同冬日的寒风,冰冷无比。 “曹仁不敢。” “既然如此,速去执行军令,不得有误。” “遵命。” 曹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部曲。 “刚才的军令都听清楚了吗?” “禀将军,听清楚了。” “既然如此,速去执行,不得有误。” “唯!” 士卒拔出身上的兵器,从高岗之上,快速向下跑去。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根本不需要曹仁多做吩咐。 他们来到村落后,就派出士卒,堵住了村落的出入口。 然后才开始屠杀行动,杀戮声,惨叫声很快打破了宁静的村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偏将模样的人,浑身带血来到了两人面前。 “禀将领,村落中所有人全部斩杀,无一人逃走。” “可曾找到藏匿的粮食?”曹仁对死人没有多大兴趣,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军粮。 “末将找遍了村落所有地方,并没有发现大规模的军粮。” 曹仁听到这句话,脸上有些不解。 他转头看向程昱。 “仲德,不知军粮在何处?你指出来,我让他们把军粮全部运过去。” 第309章 喝酒误事 面对曹仁的询问,程昱脸上很平静,他伸手指了指随处可见的尸体,慢慢说道:“把这些尸体都送回营寨,速度要快。” 曹仁瞪大了双眼,似乎已经明白了程昱的意思,饶是他久经沙场,见惯了大场面,后背也不禁冒出一阵冷汗。 “仲德,这些人岂能作为军粮?” “子孝,你记住,这是战争,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我们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事到如今,我们还有退路吗?如果不能拿下濮阳城,我们所有人包括你我,都要死。 在生存和死亡之间,你会如何选,我不知道,但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生,我要保证尽量多的人活下去。 如果能让无数的士卒因此活命,这些人就死的有价值。” 程昱脸上平静无比,像是诉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曹仁则是愣在原地,看着不远处村落,像一个木雕。 程昱淡淡的话语,重新在他耳边响起。 “子孝,我先走了,命令士卒,把他们全部带回去。” 程昱说出这句话,也不再耽搁,快马加鞭向着营寨而去。 一阵冷风吹过,曹仁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看着程昱远去的背影,嘴里嘟囔着。 “读书人真他妈的狠,狠起来竟然比自己都狠!” 说完这句话,他才转过身来。 “兄弟们,行动吧。” 曹仁无力挥动手臂,在这个时代,平民百姓时有易子而食的情况,但在军队中却鲜有发生,原因很简单,军队作为有组织、有规模组织,他们缺少军粮时,一般都是向大户借粮,当然这种借,一般都是不还的。 村落很快就有大火燃起,火借风势,成了一片废墟。 濮阳城下战斗,始终没有停止。 曹操粮食充足,士气大振,不但有粮食,还有十分罕见的肉脯,饱餐一顿的曹军开始不断攻击濮阳的城墙。 曹仁站在不远处,脸上罕见有几分菜色,这两日的饭菜,虽然鲜美,但他似乎失去了食欲。 望看满盘的食物,总是觉得难以下咽。 曹操知道程昱的做法,心中虽然惊骇,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程昱所谓的借粮,竟然是用人肉做军粮。 曹操绝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他时常也有离经叛道的想法,但知道程昱的想法后,他才知道,在程昱面前,自己的想法显得很幼稚。 “仲德,这两日,城中的世家大族可有动作?” “暂时没有,但从这两日攻城的效果看,用不了多久,濮阳城就会人人自危,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必然会有所动作。” 曹操点头,程昱说的不错,世家大族虽然对于吕布不满,但如果没有自己在中间进行配合,世家大族必然不敢行动。 只有让他们感受到有胜利的希望,他们才会出现前仆后继涌出来。 他看向一旁的典韦,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典韦,该你出场了。” 典韦行礼道:“主公放心,我必然能攻破此城。” 濮阳城内,吕布在府邸一直在饮酒。 在他酒宴前,有几名衣着艳丽的女子,正是舞动着细长的腰肢。 吕布眼神迷离,不自觉酒也多喝了几杯。 正在他醉醺醺间,陈宫快步走了过来。 “温侯,别喝了,快去城门看看吧,我总觉得这两日曹军攻城有些不太对?” 吕布放下酒杯,眼神迷离。 “公台多虑了,濮阳城他们攻了多少次了,那一次都没有顺利攻下来,这一次想必也一样,雷声大雨点儿小。 我记得公台也说过,曹操军粮短缺,用不了几日,他们就会粮食耗尽,到时候他们必然溃败,我们只需要派出士卒,直接杀出去,就能全歼他们。” 相对于吕布的轻松,陈宫脸上明显有些焦急。 “怪在怪在此处,从我们探听到的消息看,荀文若送过来的粮食并不多,按照他们大军的消耗,很快就会消耗殆尽,可从如今的情况看,他们一个斗志昂扬,丝毫没有受到粮食的影响。” 吕布又喝了几杯酒,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缓缓问道:“会不会情报有误,荀文若带来的粮食足够多?” 这个问题,陈宫也想过,可推算了半天,还是觉得有些不符合实际情况。 “没有这种可能性,如今兖州大旱,颗粒无收,想要从百姓手中搜刮出粮食,根本不可能,就算荀文若在善于理政,但那三城早已经征收很多次,百姓手中早已经无粮,就算是荀文若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就怪了?曹操和袁绍自幼相识,会不会袁绍把粮食借给了曹操?” “我在去冀州的必经之路上都派下了斥候,从目前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根本没有大规模的粮队,进入兖州。” 两人正在商议间,门外有士卒,快步前来禀告。 “温侯,不好了,曹军攻破濮阳城。” “什么?”吕布有些难以置信。 “曹军已经破城了,正向这边杀过来。”士卒小心翼翼说道。 “温侯,别在犹豫了,快上马御敌吧。”陈宫在一旁催促道。 吕布打了一个酒嗝,淡淡说道:“公台莫慌,曹操这些人在我眼中,就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堪一击。” “来人,取我盔甲和方天画戟。” 吕布吩咐完,就要站起身来,刚一起身,就觉得酒劲上涌,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软榻之上。 他还要起身,却发现根本起不来了。 陈宫看到这种情况,已经明白了此时的吕布,因为饮酒太多,根本就不能站起来御敌。 喝酒误事啊! 濮阳城能够占据到如今这个时间,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吕布的存在。 如果吕布不能迎战,想要保住濮阳城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陈宫眼神露出一丝失望,无数的念头在他转动,这个时候除了撤退,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 保存好将士的生命,他们才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陈宫沉思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来人,扶温侯上马,速速撤出濮阳城。” 第310章 试探 吕布丢失濮阳的消息,传到了小沛时,刘隅正在整军。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没有丝毫意外,在他的记忆中,曹操占据濮阳后,就彻底掌握了兖州的优势,用不了多久,兖州就会重新回到曹操手中。 而拿下兖州城的曹操,会把屠刀又一次伸向徐州。 只有等曹操准备向徐州亮出屠刀,自己谋划的一切,才会慢慢实现。 刘隅本以为这个结果,还要等来一段时间, 谁知道,在一个月后,徐州方面的就率先出现了变化。 陈登来小沛了。 “陈登拜见刘皇叔。” 陈登看着刘隅的身影,急忙行礼。 刘隅快步走上前,用手扶住陈登。笑道:“元龙你我一见如故,我早已经视是为友,你我之间不必拘泥这些虚礼,来,快随我进来,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陈登有些受宠若惊,我何德何能,竟然成了刘皇叔的朋友? 看着刘隅亲切拉着自己的手,往院内走去,陈登心中满是感动。 刘皇叔宽容大度,不拘小节,真是我辈楷模。 刘隅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淡淡笑意,他一只手拉着陈登,一边观察陈登的表情。 看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感动,刘隅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拉手这一招,刘隅在这个时代,屡次使用,屡试不爽。 小手一拉,瞬间两人的情绪价值,直接飙升。 如果配合秉烛夜谈,抵足而眠,这个效果直接拉满。 毕竟刘皇叔这个身份,就是个金字招牌,这就是像是后世,某集团公司执行总裁,见面都拉着你的手一顿聊,直接聊天到深夜,然后直接让你和他睡在一块,搁谁身上谁不迷糊。 把陈登迎进堂内,刘隅一边让人摆下酒宴,一面让张飞、赵云、许褚前来陪酒。 酒宴上桌,几人落座。 刘隅端起一杯酒笑道:“元龙远道而来,辛苦万分,我等共同举杯,敬元龙一杯。” 陈登看四人同时举杯,连忙举起酒杯说道:“承蒙皇叔和诸位将军如此厚,我不敢当。” 刘隅笑道:“元龙乃是当世大才,当饮此杯。”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人见状,纷纷端起酒杯饮了起来。 众人饮了几杯酒,刘隅看着一脸憔悴的陈登,关切的问道:“元龙,几日不见,看你神色憔悴,似有忧色,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说出来,只要我能帮上忙,必定竭尽全力。” 陈登听到这句话大喜,他急忙站起身来,行礼道:“此次来小沛,就是有件大事,请刘皇叔相助。” “元龙,不必多礼,坐下慢慢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必然不会推辞。” 陈登又行了一礼,缓缓坐下, 说道:“皇叔,陶恭祖病重,性命只在旦夕之间,我奉陶恭祖之命,特来请皇叔前往徐州,主持大局。” 听到这个消息,刘隅脸上露出一丝吃惊,其实从他见到陈登那一刻起,他就猜到了应该就是这个事,要不然陈登岂能离开徐州,千里迢迢来到小沛。 “我从徐州离去之时,陶恭祖身体还十分康健,怎么短短时日,他病情竟然恶化到如今地步?” “不敢欺瞒皇叔,皇叔走后,陶恭祖本想励精图治,整顿徐州军务,可进展缓慢,并没有多少变化,前些时日,听说曹操已经占据兖州大部,他担心曹操会派兵攻打徐州,劳累忧思之下,就一病不起了。” 刘隅从陈登一番简单的话语中,已经明白了徐州的发生的情况。 所谓的进展缓慢,并没有多少变化,说到底,还是因为世家大族在中间作梗。 曹操攻破徐州后,世家大族已经对于陶谦失去了信心,在他们的认知中,陶谦完全不能担当起徐州大任。不能带领徐州抵挡住曹操进攻。 所以他们很默契的对陶谦的行为进行了抵制,没有了世家的支持,陶谦在徐州推行的行动,必然会阻力重重。 没办法,不论是承认不承认,世家大族才是这个时代的主宰,想要在这个时代,有一番作为,没有他们的支持,根本不可能做到。 “陶恭祖为了徐州百姓,竟然操劳至此,实在是我大汉的楷模。” 刘隅把陶谦赞扬了一番以后,就一直饮酒,只字不提去徐州之事。 陈登有些坐不住了。 “皇叔,徐州事情十分紧急,万不可耽搁,还请皇叔早一点去徐州,主持徐州大局。” 刘隅摇头淡淡说道:“陶恭祖为徐州如此费心,才让徐州变得繁盛,如今在他病重之时,我去夺了他的徐州,恐遭世人非议,此事万万不可。” 陈登没有想到刘隅竟然一口拒绝,他急忙行礼劝道:“皇叔此言差矣,无论陶恭祖对于徐州如何尽心,徐州都是大汉的土地,他陶恭祖是也是汉臣,如今他已经不能胜任徐州牧之职,皇叔就应该另外任用贤明,来担当此职。 刘皇叔乃是汉室贵胄,天子皇叔,当朝司空,威名传于四海,替天子总理大汉事务,别说一个小小的徐州牧,就算接下整个天下,谁又会非议呢?” 陈登说的气势昂扬,激情澎湃,似乎刘隅不接下徐州牧才是大逆不道。 刘隅仔细琢磨陈登的话,觉得有道理啊。 虽说是乱世,各路诸侯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可无论是谁都不敢另外打出旗帜。 历史上,在不久的将来,袁术得到玉玺后,瞬间膨胀,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 他不顾众人反对,公开称帝。 结果被各路诸侯群殴,很快就消失在历史上长河中。 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大汉虽然衰微,但毕竟经历了四百年,根基还在。 但刘隅并不准备立刻答应,毕竟他能不能坐稳徐州,光凭陈元龙并不容易做到。 他还要知道如今徐州世家大族的态度。 “元龙之言有理,但如今小沛的事务十分繁杂,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实在难以脱身,敢问元龙,陶恭祖之子才能如何?能不能担当起徐州的重任?” 第311章 再去徐州 陈登听到这番话,没有丝毫犹豫,摇头说道:“皇叔,在徐州时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陶恭祖当时就已经说过,他两个儿子才疏学浅,难当大任,这句话并不是谦词。 以我看来,他两人儿子资质平庸,学识不高,见识一般,如果能担当小吏,或许还能胜任,若让他成为一州之主,就有些不合实际了。” 刘隅沉吟片刻,继续问道:“元龙久在徐州,必然知道徐州的英雄才俊,在如今的徐州中,可有人能担当此职?” 陈登答道:“徐州虽然人才不少,若说辅政之才,倒是有些人人选,可若是能担当徐州之主的,无人能担当此任。” 刘隅问道:“元龙才华横溢,学识渊博,陈家在徐州乃是名门望族,声名远播,以我看,元龙担当此任就合适?” 陈登内心一震, 他显然没有想到刘皇叔说了半天,竟然说到自己的身上。 “皇叔,我才疏学浅,岂能担任这般大任,如今徐州内有盗匪作乱,外有强敌环伺,除非像皇叔这样的英雄才能,救徐州于危难,解百姓之倒悬。 如今徐州上到官吏世家,下到黎民百姓,无不盼望着刘皇叔能驾临徐州,若皇叔不愿意前往,徐州早晚会落入曹操之手。” 刘隅沉吟片刻,并没有说话。 看刘隅迟迟不下决定,陈登心中着急,如今徐州面临的情况,除了刘皇叔,无人能处理目前的局面。 “曹操在兖州大胜,用不了多久,就会起兵在攻徐州,难道刘皇叔真能眼睁睁看着徐州百姓,惨遭屠戮而无动于衷吗?” 听陈登说了半天,刘隅已经大致明白了徐州世家大族的态度,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让自己来抵挡曹操的攻击。 这和他预想的结果偏差不大。 “元龙此言有理,我不能只顾自己的虚名,而致徐州百姓而不顾。元龙且在小沛等待两日,我整顿完军务,就跟你回徐州。” “皇叔愿意前往徐州,真乃徐州之福,百姓之幸。”见刘隅答应,陈登显得很兴奋。 在接下来两日,刘隅把徐州的事务都交给了赵云,让他带领一万士卒,暂时驻守此地,若曹操敢攻击徐州,赵云就在此地,和徐州成为掎角之势。 刘隅站在沙盘前,盯着沙盘看了半天,才慢慢说道:“子龙,如果曹操进攻徐州,你就在小沛制造声势,期间多置旗帜,声势越大越好,但不要轻易出兵,曹孟德本就多疑,如果摸不清小沛的意图,必然会分出大量的曹军,防御小沛。 如果他直接带兵攻击小沛,你就坚守不出。小沛的任务是辅助,只要能尽可能多的拖住曹军,就是大功一件。” 赵云点头应道:“皇叔之言,我记下了。” 赵云文武双全,谦虚稳重,只要自己告诉他作战计划,他必然不会出差错。 安顿好小沛的事务后,刘隅就带着张飞、许褚带领精兵一万,去徐州。 刚一上路,陈登就显得有些着急。 “陶恭祖病重,恐怕时日不多,不如我先带皇叔赶回徐州,让大军随后跟上,皇叔觉得如何?” “就依元龙之言。” “仲康,你带五百名亲卫,随着去徐州,翼德带着剩余人马,快速向徐州推进。” “唯!” 陈宫见刘隅军容极为整齐,士气高涨,心中又踏实了几分。 “出发。” 刘隅一声令下,骑兵快马加鞭,带着呼啸声向下邳城奔去。 小沛和下邳虽然分属不同州,但其实离的并不远,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公里。 一行人一路没有任何停留,在第二日一早就来到了下邳城。 陶谦府邸前,陈登带着刘隅直接进入了府中。 几人穿堂过巷,很快就来到了陶谦的房间。 陶谦躺在床榻之上,一旁有几名侍女正在服侍。 陶谦看到刘隅带人走了进来,就要挣扎起身。 可此时他已经病入膏肓,连起身都变得十分困难。 “皇叔,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此生见不到皇叔了。 如今抱着残躯,等皇叔前来,却连起身行礼都不能做到,实在太失礼了。” 刘隅快步向前,拉着陶谦的手,说道:“恭祖,你我之间何必在意那些虚礼,咱们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 “老了,不中用了。”陶谦眼神闪过一丝落寞,“皇叔,如今徐州内忧外患,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死之后,徐州百姓就拜托了给皇叔了。” “来人,取徐州印绶。” 下人把印绶放在陶谦手中,陶谦拿起印绶,仔细端详,眼神中充满了回忆。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当年黄巾贼祸乱天下,荼毒百姓,蒙先帝看重,让我出任徐州牧,来平定此地乱局。 我来到徐州时,黄巾贼已经占据徐州大部,不怕皇叔笑话,面对那样的局面,我十分紧张,唯恐辜负了先帝的信任。 后来我发现臧霸,孙观两人英勇,就拜他们为大将,让他们组织军队,与黄巾贼进行抗衡,幸得上天垂怜,黄巾贼很快败走,徐州才得到暂时的平静。 由于黄巾贼的破坏,徐州早已经千疮百孔,十室九空,流民四起,民不聊生,于是我就在此地发起屯田,经过了数年,各地流民都涌入徐州,徐州才真正富庶起来。” 陶谦口中碎碎念叨,回忆着他当年的峥嵘岁月。 刘隅就坐在旁边,默默看着,静静听着,在他的认知中,能在浩如烟海的史册上,留下名字的人,不论善恶,都不是一般人。 陶谦能只身平定徐州之乱,必然有其独特的过人之处,虽然此时的陶谦老态龙钟,奄奄一息,但谁又能否认他当初的才华? 陶谦见刘隅眼神专注,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啰嗦而心生不耐烦,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年李傕、郭汜之乱时,我本想起兵救天子于危难,没想到皇叔英明神武,从雒阳调兵,很快就平息的叛乱。” 第312章 让徐州,谨慎的刘隅 陶谦一直在讲述,刘隅并没有接话,刘隅知道,此时陶谦想要的不是回应,而是倾听。 这种情景和后世的差不多,人一旦进入老年时代,就会不厌其烦回忆起年轻人的点点滴滴。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陶谦的脑海中。就像一部无声的电影。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陶谦的讲述也接近了尾声。 “我本以为徐州能在我的治理下,会繁荣富庶,谁知道我竟然贪心不足,竟然想结识曹操,从而闯下如此祸事。无数徐州百姓因此惨死,我与徐州而言,并无寸功,却有大过啊。” 说完,掩面而泣,哭声十分悲切。 “主公,刘皇叔千里迢迢来到徐州,是为了徐州的大事,主公不必为往事纠结,还是徐州的正事要紧。” 陈登见陶谦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徐州的正事,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此时的陶谦早已经油尽灯枯,生死可能只在喘息之间,如果不能把徐州大事交代清楚,按照刘皇叔洁身自好的性格,让他接下徐州,恐怕还有变故。 陈登自然不希望这样的变数出现,当今之时,能够抵挡住曹军进攻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他太强大,也太可怕了。 陈登思来想去,所有的人选中,除了刘皇叔,其余人根本不是明主。 陶谦回过神来,看着刘隅,淡淡一笑道:“刘皇叔乃是当世豪杰,我死之后,徐州拜托皇叔了。” 陶谦吃力了把印绶放到刘隅手中,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刘隅有些发怵。 “恭祖,此事不要着急,我们从长计议。你膝下有两子,必能找出一人能继承徐州。” 刘隅假装推辞,就是为了试探下陶谦的反应,虽然陈登说的很肯定,但刘隅知道,别看此时的陶谦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只要他不死,在徐州,他就是最有权势的那个人。 如果陶谦改变主意,想要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在这座宅院之内,布置无数的刀斧手,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必然会面临一场凶狠的厮杀。 虽然许褚神勇,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如果真有大规模士卒涌出来,许褚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 事关生死,由不得刘隅不谨慎。 刘隅态度真诚,言辞恳切,让饱经人事的陶谦,都十分感动。 世人都说刘皇叔仁义无双,果然如此,自己已经连续多次相让徐州,他还想着自己的儿子。 他何尝不想把徐州的基业传给自己儿子,若是徐州一片平静还有几分可能,可如今徐州的局面,绝对不是自己儿子,能够摆平的。 “犬子鲁钝,能在这个时代活命已属侥幸,万万担不起徐州的大任。 徐州之事,非皇叔不能担当,请皇叔为了徐州百姓,再勿推脱,否则我就算魂归黄泉,也难以心安。” 刘隅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在暗自观察着陶谦的微表情。 陶谦见刘隅没有答应,心中着急,在他心中还有一件大事,想让刘隅答应。 可后面那件事能开口的前提,就是刘隅先答应接过徐州印绶。 他把印绶递给刘隅,声音嘶哑道:“皇叔仁心无双,心怀天下,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徐州百姓惨遭屠戮?” 此时的刘隅已经确定,陶谦让徐州,的确是真心实意,他接过印绶缓缓说道:“陶恭祖放心,只要有我在此,必然不会任由曹操杀戮徐州百姓。” “我代徐州百姓,多谢皇叔了。” 陶谦气息紊乱,显然刚才一番话,耗费了很大的气力。 陶谦眼神忽明忽暗,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隅看出他眼神中的恳求之意,自然也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元龙,取来纸笔,代我写一封奏章。” 陈登吩咐下人取来纸笔,说道:“皇叔请讲。” “陶恭祖在徐州退黄巾,安黎民,政绩卓然,可为百官表率,特请封其子陶商为曲阿亭侯,陶应为当阳亭侯。请陛下批准! 大致的意思就是这样,至于如何措辞,想必元龙不会陌生吧,你写好之后,盖上的我的印绶,快马加鞭,让人送往雒阳。” 陈登闻言,不再多言,很快就按照刘隅的意思写成了一封奏书。 刘隅拿过来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就让人盖上大印,送往雒阳。 陶谦此时说话有些吃力,但脑袋十分清醒,刘隅的话一字一句清晰无误传到他的耳朵之中。 两个儿子没有多少才能,如今在弥留之际,他心心念念其实就是两个儿子的归属,听到他们都要被封为侯爵,心中十分喜悦。 天子年幼,刘皇叔掌握着大汉的权柄,所谓的奏请天子,不过只是一个形式。 看着陶谦满怀感激的目光,刘隅说道:“恭祖你安心养病,等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陶谦很艰难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等来刘隅的再次看望。 当天夜里,陶谦就病死在床榻之上。 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并不意外,陶谦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把徐州交到刘隅的手中。 坦率的讲,虽然陶谦在后期有许多昏聩的操作,但依然无法遮挡陶谦前期的风采。 在陶谦的葬礼之上,刘隅写了一篇祭文,言辞悲切,感情真挚,让人闻之落泪。 处理完陶谦的事情后,刘隅开始正式接手徐州。 徐州千疮百孔,想要恢复,不会是一朝一夕之功。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收拢人才,为自己所用。 刘隅让陈登把徐州的才俊,都列出来,供自己选择。 陈登很快就把名单送了过来。 刘隅把名单看的很仔细,唯恐漏掉一个人。 当他看到一个名字时,刘隅瞬间就愣住了。 孙乾,孙公佑。 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刘隅把目光,投向陈登。 “元龙,公佑这个人,你可认识?” “禀皇叔,此人我倒是有所耳闻。” “孙公佑其人如何?你且说说看。” “他学识不凡,气度恢宏,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皇叔想让他徐州任职,我立马派人把他请过来。” 刘隅点头。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皇叔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 第313章 兵力不足 徐州的情况比刘隅想象更糟糕几分,先不说兖州曹操的威胁,徐州内部早已经千疮百孔,乱成一窝粥。 陶谦肆意妄为,世族离心,造成了流民四起,盗匪横生,安定的徐州渐渐有动乱的迹象。 刘隅敏锐的观察到,在社会动乱的的背后,有世家大族的影子。 陶谦疏远的态度,让世家很愤怒,这些动乱就是他们默默反抗的标志。 刚接手徐州的刘隅,自然不想重蹈陶谦的覆辙,他要把世家大族重新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 刘隅想到一个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在徐州任职。 上一次他让陈登送上名单,就是这个目的。 只有把他们优秀子弟拉拢到自己身边,他们就会不自觉地维护徐州的利益。 这些利益不仅仅是徐州的,同样也是他们的。 想好了安抚世家的手段,刘隅并没有丝毫开心,还有一个更头疼的事情,摆在眼前,兵力。 如果曹操平定兖州之后,攻击徐州,刘隅需要足够多的兵力才能有机会获胜。 刘隅盘算着徐州的兵力,发现了一个很头疼的现实。 兵力不足,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能调动的兵力不足。 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根本无法阻挡曹操的进攻。 陈登把孙乾带到府上时,刘隅正在眉头紧锁,思考这个问题。 孙乾见到刘隅坐在堂上,走到前缓缓行礼。 “孙乾拜见刘皇叔。” “公佑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孙乾行礼后,和陈登一左一右坐在刘隅两边。 刘隅让人送上酒菜,他和孙乾两人之间就开始一番商业互吹。 互吹的内容老套而固定。 刘隅赞扬孙乾才名远播,乃是徐州少有的人才。 孙乾赞扬刘隅仁义无双,乃是大汉少有的仁主。 从孙乾的谈话中,刘隅明显感受到了此人颇有风度,吐字清晰,语气不卑不亢,仪态自然。 果然能在历史上留名都不是一般人,光这份风度,就让人暗自佩服。 两人经过一番吹捧后,刘隅开始进入了正题。 “公佑,徐州内有流寇,外有强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公佑可愿意屈尊来徐州做事?” “刘皇叔胸怀中兴汉室之志,仁义播于四海,这样的明主,正是我所期望的。蒙皇叔相召,岂敢不从命,我愿在皇叔麾下,誓死效命。” 说完,从座上站起身来,俯身下拜。 刘隅急忙走过来,拉起孙乾笑道:“公佑,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快快入座,你来的正好,我正有要事,要和你与元龙商议。” 孙乾行礼后,转身入座,刘隅开始叙述他在徐州看到的问题。 “下邳城中除去我从豫州带回来一万精兵之外,只有五千人,我测算了一下,各地能抽调出来的兵力,最多能有一万,这些人能够平定徐境内的流寇已经不易,更别说用来对付曹操了。” “主公所言不错。”陈登接口说道,“曹操上次攻入徐州时,陶恭祖已经从各地调集了精兵三万,想用这些人抵挡住曹军的进攻,谁知道曹军悍勇,这些人大部分都战死沙场,若不是主公及时来救援,此时的徐州恐怕早已经落入曹操手中。” 陈登沉吟片刻,慢慢说道:“主公,在徐州境内,其实还有一路人马,他们占据在开阳一带。如果调动他们的军队,就能让我们的实力大增。” 刘隅有些疑惑,他把陈登整理的徐州兵册在脑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这个信息。 “元龙,徐州那里有这些人马?怎么兵册之上并无记载。” “主公,其中原因,十分复杂,容我细细说来。 主公可记得当日陶恭祖曾说起过,他初到徐州时,用谁为将?迅速平定了徐州乱局。” 刘隅沉思片刻,脱口而出。 “臧霸,孙观。” “不错,正是这两人。当年陶恭祖平定完徐州之乱后,并没有让他们在下邳任职,而是派两人驻守开阳。 两人或许是感受到陶恭祖的冷落,在到达开阳不久,对于陶恭祖的命令还能勉强遵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势力不断壮大,他们开始对陶恭祖的命令置若罔闻。 他们虽然名义上陶恭祖的下属,可实际上早已经脱离了陶恭祖的控制。 曹操攻取徐州时,陶恭祖就曾命令他二人出兵,攻击曹操,两人选择保存实力,没有出动一兵一卒。 如今他们盘踞开阳一带,以臧霸为尊,号称十万。” 十万?,虽然刘隅知道号称十万,水分有点大,一般号称都是把做饭的大爷大妈,老弱病残都算上,还要再乘以一个倍数。但两万精兵应该问题不大吧。 两万人,就足以让刘隅两眼直冒金光了。 臧霸既然能够帮助陶谦迅速平定徐州之乱,说明此人带兵的能力,肯定是有的。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陶谦的眼皮子底下,一步步发展壮大。 “元龙,这个信息很及时,如果能把臧霸重新收入麾下,把这些士卒组织起来,足可以和曹操一战。” “主公,臧霸实力不弱,收服臧霸,只能智取,不可力敌。最好能派一人,去劝说臧霸,让他主动归降。”孙乾听了半天,已经明白了大致的意图,接口说道。 “公佑所言极是,元龙,如今徐州城内,可有这方面的人才?” 万军丛中,对于敌人侃侃而谈,刀斧加身而不惧,这其中不但需要口才,更需要胆略。 陈登想了半天,面露难色。这样的人才,在他认识的人中,还真没有。 “主公,目前还没有,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个这样的人才,保证不耽误主公抵挡曹操的计划。” “哈哈哈。”孙乾的笑声在厅内响起,笑声渐止,他才缓缓说道,“元龙何必舍近求远,我初入主公麾下,寸功未立,正好让我去劝说臧霸。” “臧霸残暴弑杀,对于徐州人士多有抵触,公佑有信心?” “区区臧霸,何足惧哉,元龙莫非不相信我?” 第314章 臧霸 看孙乾如此有信心,陈登有些尴尬。 “公佑,是我失言了,请勿怪罪。” 孙乾呵呵一笑说道:“元龙是担心我的安危,我岂能不知,怪罪二字,从何说起。” 两人相视一笑,端起一杯酒,对饮了一杯。 刘隅想起他脑海中孙乾印象,历史上刘备流浪漂泊,四处投靠,都是孙乾先去的联络。 游走于各路诸侯之间,让他们都能心甘情愿接纳刘备,这其中自然有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孙乾的语言能力同样不容忽视。 “好啊,此事有公佑出马,招抚臧霸这件事必成。” “多谢主公信任,我必不辱使命。”能够得到刘隅的认可,孙乾很是兴奋。 “公佑远来辛苦,暂且歇息几日,我会在这几日内,挑选一些精锐之士,一路上保护你。” “主公,招抚臧霸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计划明日就动身。至于精锐之士, 随行相护,完全不必要如此,我只需要带上一名仆从,就可以出发。” 孙乾表现的很自信,似乎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 “公佑,此事万万不可,从下邳到开阳路途遥远,如今匪患丛生,这一路上并不安全。 臧霸手下精兵数万,你孤身进开阳,若有变故,谁又能护你周全? 你这样出发,我实在不放心。这样吧,我让仲康护送你。” 刘隅说完,对着门口喊道:“仲康,进来吧。” 许褚快步走了进来,行礼道:“主公,有何吩咐?” “仲康啊,你明日随公佑一块去开阳,你要记住,不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把公佑安全带回来,这件事可能做到?” “主公放心,不是我许褚夸口,就算是万军丛中,只要我想带出一个人,这天下谁能挡得住?” 许褚胸中一股豪迈油然而生,在他心中,开阳那些所谓的精兵猛将,根本不值一提。 许褚话语中,有着这个时代武将独有的傲气,他们往往视万军为一个计量单位。 不能在万军丛中秀操作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对于这个时代的顶级武将,能不能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刘隅一直持怀疑态度。 不过他也不能完全否定这种可能性,比如遇到号称一万人的部队,实际上精兵两千,老弱病残八千。 或者是纪律松散,毫无斗志,一冲就溃败的士卒。 即便是这种情况,同样也需要一个前提,不能放箭,不能进行远程攻击。 若真有人不断放箭,那结果可就是未知数了。 如果真面对纪律精良的一万人,别说许褚,就算天下第一的吕布,冲到军队中间,也难于逃脱性命。 此时刘隅自然不会拆台,还要进行鼓励。 “公佑啊,仲康之勇,不下于吕布,有他在你身边,足可以保你无忧。” 从孙乾进门时,就已经发现了许褚,只见他如铁塔般站在门口,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小山。 他既然要投靠刘隅,自然对麾下的文臣武将有所了解,许褚在豫州之战中,表现悍勇,攻城时先登的记录,几乎可以媲美当年的樊哙。 也只有这样勇武的人,刘隅才会把他留在身边,进行护卫。 “主公,此事不妥,许将军身负主公安危,岂能为了我轻易离去。” “公佑,我身在下邳城中,又能有什么危险?反倒是你,孤身去劝降臧霸,才真正让我担心。如果不让仲康保护你,我实在不放心。” “主公……” “公佑,不必多言。”刘隅见孙乾还要拒绝,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此事就这样定了,不必再议。” “主公护佑之心,我终身不敢忘,此去劝降臧霸,必定建功。” “此去劝降臧霸,我有一言,请公佑谨记。” “主公请讲,即便是令我以死相劝,我也绝不犹豫。”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此去劝降臧霸,你只需要尽力而为,若他不愿意归降,不必强求,更不可为此伤了性命。 公佑要能安全回来,就是大功一件。 徐州内政还有许多凌乱之处,这些事还需要仰仗你们两人。” “主公……”孙乾心中感动,眼中已经隐隐带着几滴泪珠。 世人都说刘皇叔宽仁大度,礼贤下士,自己一见,果然如此。 我孙乾得此明主,即便身死,又有何惧。 看着孙乾眼神中露出神色,刘隅知道,自己刚才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 此时的孙乾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芥蒂,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会死心塌地跟随自己,建功立业。 “元龙,你我共同举杯,敬公佑一杯,祝他此去开阳,顺风顺水,一路坦途。” 陈登哈哈笑道:“正该如此。” “多谢主公,多谢元龙兄。” 孙乾连忙举杯,三人共同饮了下去。 几人又聊了一些见臧霸的细节,才慢慢散去。 第二天,曙光刚出现在这片大地,下邳城中,就冲出了数骑,他们一路向北,向着开阳奔去。 …… …… 开阳城。 一脸胡须的臧霸,神色罕见的有些严肃。 他看着身边的另外一个大汉,再次确认道:“孙观,陶恭祖已薨,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将军,刚刚从下邳城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藏霸沉默片刻,过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想当初陶恭祖招募我们平定匪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我们本以为他是个明主,是个英雄,谁知道一旦功成,他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唉,人心易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臧霸说完,发出一声悠悠长叹,无数的往事涌入他的心头。 “孙观,不论我们有何恩怨,如今陶恭祖已经薨逝,当年的恩怨就让他随风去吧。 说起来,你我二人之所以能够在人前显贵,还要多谢陶恭祖的提拔之恩。 你随我进来,我二人为他上三炷香,也算还了他当年的提拔之恩。” “将军所言有理,正该如此。” 第315章 劝降?笑话,我是来救你的 大厅之内,一处牌位,上写着安东将军、溧阳侯陶谦之灵位。 臧霸、孙观两人双手拈香,对着牌位缓缓行礼。 两人行礼完毕,孙观把徐州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什么?”臧霸有些吃惊,“陶恭祖竟然把徐州拱手让给了刘皇叔?” “正是如此。陶恭祖病重之时,专门派陈元龙不远千里去小沛,把刘皇叔请到下邳,亲自把徐州的印绶交到了刘皇叔的手中。” “嘿、嘿”臧霸冷笑两声,似乎想到了一些久远的往事,“我本以为陶恭祖会把徐州死死握在手中,然后传之千秋万代呢。” 两人久在一起,孙观自然能听出臧霸语气中的嘲讽之意。 “如今徐州内忧外患,就算陶恭祖想要把徐州之主,让给自己儿子,恐怕也难以做到。” “你说的有道理,不说其他人,如果陶恭祖真搞世代传承,陈元龙就第一个不同意。” “徐州如今已经落在刘皇叔的手中,我们想要夺取徐州的计划,恐怕很难以实现了。”孙观有些担忧说道。 臧霸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在他的计划中,如果陶谦有一天把徐州让给自己的儿子,他会毫不犹豫起兵,攻入下邳城。 如果陶谦还活在世上,他或许不会有所动作,一旦真有变故,他会第一个出动,毕竟当年平定徐州,他是出过大力的,他本应该得到自己所有的一切。 “咱们不用着急,你想啊,曹操费了多大的力气,无非是想得到徐州,可结果呢,一路上损兵折将,耗费粮草无数,没有得到任何利益。 这样的结果,曹操又岂能甘心,如果我所料不错,一旦他平定兖州,第一时间就会对于徐州用兵。 徐州的情况,你我都清楚,如今兵力匮乏,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挡,刘皇叔想要保住徐州,必然会和曹操进行决战。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到时候,我们静观其变,在伺机取下徐州。” 孙观点头,如今这个计划,对于他们来说,恐怕是最好的谋划了。 凭他们如今的地盘和实力,想要主动和刘皇叔对敌,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两人正在商议间,突然听到士卒快步走进来。 “禀将军,刘皇叔麾下,一个自称孙乾前来拜见。” “他们来到了多少人?”臧霸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警觉。 “只有两人。” 听到只来两个人时,臧霸放下了心中的警戒,他缓缓接过名刺。看了片刻,已经明白了孙乾前来的目的。 他把名刺递给孙观,笑道:“世人都说刘皇叔智谋深远,最善谋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我二人,刚才还说徐州的兵力匮乏,谁知话音还没落,他已经派人来到了我们这里。” “刘皇叔想要招揽我们?” “除了这个目的,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 “将军,如今我们如何决断?” “哈哈哈,既然来了,就先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实力,传令,调三百精锐,布置在此处。” “唯!” 士卒快步离去,一会功夫,三百甲士,拿着兵器,一个个威武雄壮的站立两旁。 孙乾、许褚两人跟着走进院内,已经看到两旁站立的甲士。 孙乾一下就明白了臧霸的意思。 他压低声音,对着许褚说道:“许将军,看来臧霸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许褚冷哼一声,言语中满是鄙夷。 “我观这些人,就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就凭这些人,还想要示威,臧霸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许将军神勇。”孙乾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赞叹道。 两人一路来到大厅之内,见两边的士卒,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长刀,眼神中满是杀意,似乎在下一刻,就会举起手中长刀, 孙乾脸上带着笑意,神色丝毫不变,他迈步走出内堂,向臧霸缓缓行礼。 “孙乾拜见臧将军。” “公佑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我来到此处,是为了救将军。” “救我?哈哈哈……”臧霸觉得他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一直在笑,差一点就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孙乾就这样静静看着臧霸微笑,脸上的神色不卑不亢,淡然平静。 许褚看到孙乾的从容表现,心中不禁暗自赞叹,别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面对臧霸带来的威压,他竟然都能毫不在意。光这份胆略,就十分了得。 臧霸笑声停止,孙乾才继续说道:“将军大难临头,还有这么好的心情在此大笑,真是让我敬佩。” 臧霸冷笑道:“公佑啊,像你这样的人,我遇到的多了,明明是徐州无兵无卒,危如累卵,你竟然说我是我大难临头,真是好笑。” “将军不相信?” 臧霸点头。 “公佑不必故弄玄虚,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孙乾躬身行礼,缓缓说道:“既然将军不相信我的话,多说无益,请容我告辞。” 说完,躬身行礼,转头就向外走去。 臧霸:…… 孙观:…… 孙乾这一番操作,别说臧霸、孙观,就连许褚都懵逼了。 公佑这是什么操作,怎么和之前说的有些不一样。 咱们两个是奉主公之名,来劝说臧霸归降的,按照正常的操作,不是应该上来先给臧霸分析一波利害,如果他有些心动,在趁机许他一些利益吗? 这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上来没说两句话,直接掉头就走。 你确定是来劝说臧霸的吗? 他虽然职位比孙乾的高。可这次劝降臧霸却是以孙乾为主。 他的主要工作是护卫孙乾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是孙乾做主。 见孙乾淡然往回走,许褚也只能赶紧跟着他的身后。 “公佑,你这是何意?”许褚压低声音问道。 “许将军,不要回头,只管跟着我,我心中自有计较。” 两人施施然向前走,眼看就来到大门外。 臧霸一脸茫然看着了一眼孙观,见他眼神中和自己的表情一般无二。 孙乾这是什么情况?他真走了? 第316章 我真的是来救你的 臧霸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他来救自己是何意? 他看一眼身边的士卒,吩咐道:“去跟着他,看看他们去了何处?” 士卒快步出去,一会功夫,就回来禀告。 “将军,两人出门后,就牵着马,一路向南,看情况是准备离开开阳。” 这一下,臧霸更迷惑了,真走啊! “孙乾说来救我们?你怎么看?” 孙观一头雾水。 “我想了半天,还是不解其意。” 臧霸此时心中非常不踏实,孙乾的话就像在他心中扎上一根刺,这根刺随着孙乾的远去,疼痛感越发强烈。 他强自忍耐了片刻,终于再也忍耐不住。 “快,把孙公佑请过来。” 士卒转身领命,就去追孙乾。 孙乾牵着马,走在前面,许褚追上来,忍不住问道:“公佑,我们真要这样离开吗?” 孙乾笑道:“许将军不用着急,臧霸的性格,我早就打探清楚了。如果不把刚才的话,问个明白,恐怕他连觉都睡不着。 我们只管向外走,我们走的越坚定,他心里越没底。” “原来如此。”许褚此时才明白这番操作的含义。 看着孙乾一脸的笑意,许褚不禁腹诽,别看孙乾一副忠厚像,谁知道全身都长满了心眼。 两人刚走没多远,身后就传来士卒声音。 “先生请留步,我家将军有请。” 孙乾并并没有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追来的士卒,淡淡说道:“臧将军既然不相信我的话,让我回去也没有多少意义。你回去转告臧将军,就说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回去了。” 士卒听孙乾没有停下来意思,急忙快走了几步。 “我家将军的确有要事要和先生商议,请先生务必留步。” “要事?什么要事?该说的,刚才我都是说了,如今我已经没有话,要告诉将军了。” 孙乾淡淡说道,语气中透过几分淡然。 士卒见孙乾的离去的态度很坚决,急忙向身后使了一下眼色,那人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转身向府内跑去。 士卒得到臧霸的吩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孙乾离开,但他说了半天,孙乾就是不为所动,还是要一心要走。 他不但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直接骑上了战马,准备一路疾驰,离开此地。 士卒看到这种情况,哪里还敢耽搁,急忙来到孙乾前面,拦住他马匹。 “怎么?开阳城莫非龙潭虎穴,来到这里,就不让离开了?” 士卒一脸尴尬,正在不知道如何办时,臧霸带着孙观,快步跑了过来。 “公佑慢走。”臧霸的话从远处传来,一路小跑,藏霸有些气喘吁吁,“公佑啊,怎么话说了一半,就要离去,快随我回去,我还有话要问你。” “臧将军,我一向善于故弄玄虚,就不打扰将军了,将军请回吧。” 臧霸有些尴尬,自己刚才说他故弄玄虚,他还记在心里。 读书人真是小心眼。 “公佑莫怪,刚才是我失言了,公佑远道而来,于情于理,我都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请公佑随我回府,吃上一些酒肉,再离开也不迟。” 孙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沉吟片刻,才慢慢说道:“听藏将军这样一说,还真有些饿了,既然臧将军盛情相邀,那我就吃一杯水酒再走吧。” 臧霸大喜,急忙在前面开路,把孙乾迎了回去。 看着臧霸脸上有些谄媚的表情,许褚瞬间呆住。 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们不像是来劝说臧霸的,更像是来他家做客的。 臧霸把孙乾迎入堂内,让甲士退下。吩咐下人速速送上酒菜。 孙乾淡然坐在软榻之上,见酒肉上来,就开始吃肉喝酒。 臧霸本想向孙乾敬酒,顺便问他刚才那句话的含义。谁知道孙乾根本就不给机会,一味的吃肉喝酒,连头都不抬。 臧霸看到这种情况,愈发肯定孙乾的确是来救自己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淡然。 在臧霸的焦急等待中,孙乾终于酒足饭饱,他摸了一把嘴巴,站起身来,向臧霸行礼道:“多谢臧将军盛情款待,改日将军若来下邳城,这顿酒肉我已经还给将军。如今我已经吃饱喝足,就不打扰将军了,告辞。” 说完,迈步出去,就要往门外走去。 看着孙乾施施然向外走去,臧霸更懵逼了,他真是来吃肉喝酒的啊? 他急忙站起身来,拉着孙乾笑道:“公佑不必着急,我还有要事要请教公佑。” 孙乾打了一个饱嗝,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臧将军,我说的话,你可相信?” “公佑乃是徐州名士,所说之言,句句珠玑,我岂能不信。” “好吧,刚才吃了将军一顿,如果不留下只言片语,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见孙乾答应,臧霸面露喜色。 “公佑快快请坐,我们坐下说话。” 在臧霸强烈挽留下,孙乾“勉为其难”的坐了下来。 他看了臧霸一眼,缓缓说道:“臧将军,如今你有三大弊端,每一点,都足以让你大难临头。” “公佑,请讲,是三个弊端。” “其一,地盘狭小,发展有限; 其二,放任自流,民心尽失; 其三,位置尴尬,诸侯环伺。” 有这三处弊端而不自知,臧将军岂能长久,如果所料不错,慢则一年,快则半年,开阳城必然会被人攻占。 如果将军运气好,或许能逃的性命,如果运气不好,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公佑之言,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孙观接过话茬,慢慢说道。 “危言耸听?”孙乾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开阳城地小民少,将军就算再发展十年,能有多大成就,还不是要处处受制于人? 徐州之战,将军眼看百姓被曹操屠戮,却无动于衷,看似保存实力,其实已经民心尽失,徐州百姓恨将军,比曹操更甚。 他们恨不得食将军之肉,饮将军之血,将军难道不知? 开阳北有曹孟德,南有刘皇叔,这两人麾下都是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将军面对任何一人,可有胜算? 有这三处弊端在,将军难道还不是危在旦夕,大难临头吗?” 第317章 徐州的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兖州,濮阳城。 程昱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向曹操禀报着兖州的战况。 “主公,兖州大部分已经重新落入我们手中,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彻底击败吕布。” 曹操呵呵大笑。 “仲德,这次兖州之战之所以获得胜利,你当居首功,若不是你当初谏言,并筹集军粮,此时我恐怕已经身在邺城了。” “主公胸怀大志,岂会久居人下,就算一时不察,必然也能及时醒悟。 就算没有了我程昱,主公也会留在此地。” “仲德,你不必谦虚,更不用担心我会对你的才华产生嫉妒,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才华越高,我就会越高兴。” 程昱行礼道:“主公英明神武,气度过人,倒是我有些小腹鸡肠了。 主公,一旦彻底平定兖州,我们就可以趁势出兵徐州,如今士气正盛,一举拿下徐州并不是什么难事。” “仲德,所言甚是,只要我们占领了兖、徐两州,退可以固守两地,坐观天下成败,进可以出兵扬州,雄踞江东。” “主公不好了,徐州有变。”戏志才拿着一张薄纸,快步来到曹操面前。 “志才,徐州发生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陶谦一病不起,在前段日子已经病逝,临死前,他把徐州拱手让给了刘皇叔。” “什么?”曹操眼神中透出不可思议,“志才,哪里来到消息,这件事可属实?” “主公,斥候从下邳城传过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啊,刘皇叔把陶谦厚葬,又封他两子为侯,刘皇叔已经开始从徐州各地抽调兵力,看意图很可能是为了防备我们。” 曹操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了过去。 “主公……” “主公……”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曹操平定了心神,缓缓回过神来。 “我们费心谋划,损兵折将,到最后还是一场空,刘皇叔不费一兵,就得到了徐州,天理何在。” 他满腹悲愤之色,无处言表,想着自己处处被刘皇叔压制,心中更是无限苦楚。 过了半晌,曹操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越想就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当初刘皇叔,不远千里,带兵前来救援徐州,会不会早就已经料定会有接收徐州的这一天。” 曹操这番话一出口,戏志才和程昱都瞬间愣住。 如果真像曹操预测的那样,刘皇叔也太可怕了。 “虽说刘皇叔深谋远虑,无人能出其右,可徐州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我认为绝不可能。 刘皇叔虽然多智,又怎么会料定陶谦会在不久将来因病去世?又怎么可能笃定陶谦会把徐州拱手让给他?”程昱率先发表了意见,面对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件,他旗帜鲜明的表达了反对。 戏志才低头沉思,一直没有说话。 曹操看着戏志才问道:“志才,这件事你怎么看?” 戏志才缓缓抬起头来,又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徐州这件事,虽然不可思议,但如今细细想来,也不是不能谋划。” “志才,这怎么可能?” “仲德,不要着急,且听我把这件事细细讲来。” 或许戏志才也觉得事情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他又在大厅内走了两步,才缓缓说道:“刘皇叔兵出徐州,看似费心费力,可在我看来,至少能有三个好处,其一就是陶谦会对他感恩戴德,其二徐州世族会对他倾心归附,其三他仁义无双的名声会在百姓中广泛传颂。 有这三点作为基础,他想要得到徐州明显就会容易很多。 陶谦任意妄为,已经让世家离心,他们既然归心刘皇叔,必然会让陶谦举步维艰,陶谦年过六旬,年老体弱,内忧外患之下,岂能长久。 他陈兵小沛,一方面随时准备救援徐州,一方面关注着徐州状况,一旦徐州发生任何风吹草动,徐州世族大族第一个想到的人,必然是刘皇叔。 刘皇叔深谋远虑,必然不会无缘无故就来到徐州城,我相信,徐州一直都在他的谋划之内。” 听完戏志才的分析,程昱已经完全沉默,如果从结果上来推演的话,这一切还真有可能性。 程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实在难以相信,刘皇叔在出兵之初,就想好了一切。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之前的谋划,恐怕就要彻底落空。 徐州已经易主,有刘皇叔坐镇的徐州,想要攻占的难度,肯定会大大增加。 曹操脸上一阵苍白,从雒阳城见到刘隅开始,他就被刘隅所展现出的才华所惊艳。 他本以为十日破三郡,已经是刘隅所能展现的顶峰,谁知道徐州的谋划,才是惊才绝艳,无法言表。 “志才,刘皇叔如此多智,我等再想占据徐州,恐怕已经成了一种虚妄。” 曹操一声长叹,长叹声中夹杂着许多无奈。 “主公,不必灰心,徐州这件事并没有尘埃落定,还有转机。” 信心已经接近崩溃的曹操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来了精神。 “志才,你有何妙计?速速讲来。” “刘皇叔虽然智谋超群,但毕竟不是神仙,如今他占据徐州,最少面临两个难题,盗匪横生,兵力不足。就算他能够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他想要站稳徐州同样非常困难。 刘皇叔占据徐州后,加上豫州,司州,天下十三州已得其三,主公你想啊,天下诸侯得到这个消息,谁最紧张?” “袁绍,袁本初。” “不错,袁本初志在天下,岂能眼睁睁看着刘皇叔一步步做大,如果说刘皇叔占据豫州后,会让袁本初引起警惕,而占据徐州的刘皇叔,则会让袁绍忌惮。 他和公孙瓒的战争,已经占据了优势,自然会腾出一部分兵力来对付刘皇叔,主公只需要修书一封,他必然会派兵协助主公攻打徐州。 袁术被刘皇叔夺取豫州以后,必然心存怨恨,主公还可以修书一封联络袁术,让他陈兵九江,从南方攻打徐州,到时候,就算刘皇叔有通天彻地之能,恐怕也难以应对。” 第318章 利益的驱动力 戏志才的话,让曹操重新恢复了信心,是啊,就算刘皇叔再多智,也不可能抵挡住这么多人的进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刘皇叔的考验才真正开始,他要独自面对天下实力最强的几路诸侯同时进攻。 在这场角逐中,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胜利。 如果一旦失败,不但徐州难以保存,恐怕就连豫州和司州也难于幸免。 曹操太清楚袁氏兄弟的秉性,在他们心目中,对于皇权根本就没有任何敬畏之心。 袁家四世三公的威望,让他们在乱世中占尽优势。 “志才,此计甚妙,袁公路兵出九江,我兵出兖州,让刘皇叔南北不能相顾,凭如今徐州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抵挡住两边的攻势。” “主公,我有一计,可以先让徐州文武猜疑刘皇叔。” “仲德,有何妙计,尽管说来。” “我们可以派人在徐州散布流言,把陶谦的死归结到刘皇叔身上。 就说刘皇叔为了徐州之位,处心积虑,图谋徐州,不惜派人毒死陶谦,才得的徐州之位。” 曹操沉吟片刻,觉得此计可行,虽然陶谦让徐州有人亲眼见证,可阴谋在这片土地之上,更有生命力。 只要播下阴谋的种子,流言就会随之而起。 这一招虽然不能让刘皇叔失去徐州,但同样会让他在徐州的威望骤减。 “仲德,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曹操随即把制造流言的任务交给程昱,别看程昱整天一副文人装扮,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献计的程昱,才是最真实的。 他所有的谋划,不问是非,不问对错,在他心目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达到目的,如果能够达成目标,他不介意用任何手段。 “主公放心,这件事我必然不辱使命。” 程昱无声而笑,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徐州城中刘皇叔的形象会大大降低,说不定在官员内部还会发生一些动乱。 陶谦在徐州经营多年,岂能没有死党。只要把这些消息传播起来,陶谦的支持者,必然会立马警觉。 谈论完徐州的事件后,戏志才把话题转到了兖州。 “主公,当务之急,还是要铲除吕布,就算不能斩杀,也要让他离开兖州。” “吕布的实力我最清楚,在如今这个时代,无人能望其项背。 如果他能真正为吾所用,扫平天下,中兴汉室又有何难?” 曹操在雒阳城中,就认识吕布,他太清楚吕布的实力,也知道如果吕布真心实意归服一方。必然让其他诸侯胆寒。 “可惜啊,可惜,吕布心气太高,除了董卓,还没有真正死心塌地的效忠其他人。” “主公,吕布本性凉薄,很难被人能真正折服。” 吕布的秉性,曹操最清楚,没有人能真正折服他。 在他心目中,没有规则,没有敬畏,也没有恩义,在他心中,只有一个追求,那就是利益。 出身不高的吕布,对于利益非常热衷。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 …… …… 开阳城,臧霸府邸。 孙乾说完那些话,让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他本以为孙乾会有多么高深的见解,可如今看来,刚才提到的三点,臧霸都曾想过。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孙乾看问题的方式,比自己深刻许多。 至于说有人来攻打他,臧霸嗤之以鼻。 他在这座城内数年,天下诸侯谁来到此处,还不是恭恭敬敬,赞扬有加。 “公佑,此言差矣,开阳虽小,可我麾下有精兵十万,凭着这十万人,谁敢前来攻打。” 对于自己的武力值,臧霸很自信,他相信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人愿意碰到自己。 孙乾淡淡一笑道:“臧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十万精锐,这个数字恐怕不实吧。” 臧霸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恢复平静。 “十万精锐,只多不少。” 孙乾一副看透一切的态度说道:“臧将军,恕我直言,就算你有精兵十万,又能如何? 不论曹孟德还是刘皇叔,都能轻易把你消灭,如果你还想保住隔岸观火的态度,等待你的终将是灭亡。” 臧霸眼神变得冷酷。 “我有精甲十万,刘皇叔如果敢对我用兵,恐怕没有多少胜算吧。” 孙乾呵呵大笑。 “臧将军比当初豫州袁公路比如何?” “我不如他。”听到袁术的名字,臧霸很服气。 袁家的底蕴和深度,不是他一个寒门就能轻易比拟的。 “当年豫州之战,我主刘皇叔十日破三郡,威震华夏。袁公路在豫州的士卒,不下于三十万,到最后还不是仓皇而逃,毫无还手之力。 刘皇叔用兵如神,攻必克,战必取,如今四海归心,天下诸侯无不望风而降。 臧将军难道真的有信心,要与刘皇叔对决?” 臧霸眼神中透过一丝冷笑。 “公佑,徐州的情况,我并不陌生,如今徐州兵匮将寡,别说来攻打我了,就算平定徐州的乱局恐怕都有一些困难,刘皇叔哪会有时间对我用兵。” “臧将军所言不错,可你别忘了,徐州虽然能调集的兵力有限,可豫州有啊,如果刘皇叔从豫州调兵,用不了多久,就能平定祸乱,到时候,刘皇叔挥师北上,攻打开阳,你还有生路吗?” 臧霸愣了愣,如果刘皇叔真从豫州调兵,平定完乱局后,再挥师北上,很快就能来到开阳城。 “刘皇叔真要和我一战吗?” 臧霸声音缓缓响起,像是冬日的寒冰。 “刘皇叔仁义无双,并不会想和将军为敌。今日来到此处,就是想让将军归顺大汉,共同为大汉效力。” “归顺?不可能!”臧霸声音很坚定,这中间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久在开阳,已经习惯了成为一方霸主,如果他归顺刘皇叔,就算刘皇叔再礼贤下士,自己还不是他的士卒。 第319章 奇怪的赌注 孙乾怎么也没有想到,臧霸竟然如此固执,自己刚才说了半天,他竟然不为所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不论是利害分析,还是谈吐风度,孙乾都没有问题,可是他最怕的就是臧霸这种的,直肠子,一根筋,自己认定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刘皇叔威名着于四海,大汉天下闻皇叔之名无不望风而降,如今天下十三州,独占其三,天下谁人能抵挡住刘皇叔的威势? 如今刘皇叔爱慕的才华,倾心让将军归顺,将军难道真的愿意固守此地,不愿意归服吗?” 臧霸脸上有些阴沉,徐州的兵力他清楚,根本不可能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可如果刘皇叔真从豫州调兵,那就不好说了。 见臧霸不说话,孙乾继续说道:“既然臧将军不愿意归顺,那我就告辞后,我家主公有言,十日后,他亲自带兵前来,与将军会猎于此。” “皇叔此言当真?” “皇叔一言九鼎,岂会儿戏。” 臧霸看了孙观一眼,见他眼神中同样有一种担心。 别看臧霸说的挺有气势,真让他跟刘皇叔这样的人物对敌,他岂能不惧? 袁术手下猛将如云,精兵无数,还不是照应被刘皇叔赶出了豫州。 吕布英勇无比,世间无人能敌,在雒阳城前,还不是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许褚看着臧霸犹豫不决,心中早已经非常烦闷,若不是刘皇叔给他交待过,谈判的事情要以孙乾为主,他早就接过话茬了。 在他的认知中,哪有这么麻烦,几句话就能搞定。 愿意不愿意归顺? 不愿意归顺。 那就打呗。 愿意归降。 整编队伍跟我走。 完事了,就这么简单。 又过了片刻,他看着还在沉思的臧霸,忍不住大声吼道:“战又不敢战,降要不想降,是何道理?” 臧霸被这声吼声直接震懵逼了。 这人谁啊? “公佑,此人是谁?怎么会如此无礼?” 孙乾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刘皇叔麾下将军,许褚,许仲康。” 许仲康? 臧霸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许褚一直跟在孙乾身后,在臧霸的意识中,他还以为许褚就是普通士卒,没想到竟然是许褚。 “可是豫州之战中屡屡先登许褚,许仲康?” “正是许某。” 臧霸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许褚几眼,见他威武不凡,气魄逼人,不禁赞道:“世人都传许将军,乃是当时樊哙,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许褚对臧霸的印象很差,觉得此人太不爽快,根本就不像一个带兵之人。 “樊哙不樊哙我不知道,不是我许褚夸口,就你们这些士卒,在我眼中,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就这座开阳城,如果我带兵攻打,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踏平此地。” 臧霸:“这…… 许将军,你我都是带兵之人,我虽然敬佩你的英勇,但夸下如此海口,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你不相信?” “不相信。” “那好啊。”许褚很干脆,“把之前在你院子中那些士卒都叫过来,让他们一起上,如果我半个时辰,不能击败他们,我从今之后,见到你,立刻退避三舍,终生不踏入开阳半步。” 一个人对付三百精锐,臧霸说什么也相信。 “许将军,这个条件远远不够。”臧霸眼神中闪过几分智慧的光芒,淡淡笑道。 “你还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只要我许褚能做到,绝不含糊。” “如果你不能胜过三百士卒,就让刘皇叔把下邳城让出来,有生之年不能进犯,你敢答应吗?” 让出下邳城,就意味着让出徐州,不得不说,臧霸这算盘也打得太响了。 “我家主公受陶谦所请,为了徐州百姓才接下了徐州,就凭你三言两语,就能接下徐州,岂不是笑话。” 不等许褚回答,孙乾就率先表示了反对。 “怎么不敢,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言为定。” “且慢。” “怎么,害怕了,要反悔?”臧霸看着许褚冷笑。 “如果我赢了,这件事又该怎么办?” “赢了,很简单,我马上归顺刘皇叔,整顿士卒,不日就去下邳城。” “君子一言。” “绝不反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孙乾整懵了。 两人是一个真敢提要求,另一个真敢答应,关键他们还都相信。 臧霸也不想想,刘皇叔接管徐州,凭你们两个一个赌注,许褚三言两语就能退让吗? 孙乾觉得不可能。 他虽然刚归顺刘皇叔不久,对于刘皇叔的做事风格还不了解。 但刘皇叔占雒阳,据长安,攻豫州这一系列的行为就能看出,他胸怀大志,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四百年的大汉天下,逐渐沦丧。 这样一个立志将大汉天下扛在自己肩头的人,岂会轻易放弃刚刚得到的徐州。 “许将军,此事不可大意,我们还是禀告过主公之后,再做决定吧。” “公佑莫非不相信我许褚?” “并非如此,但凡是都有一个例外,万一……” 孙乾欲言又止,但话中的意思早已经十分明显。 “没有万一,”许褚目光坚定,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这些人在我眼中就如同土鸡瓦狗,对我根本就不能形成威胁,我一只手,就能把他们全部击败。” 孙乾眼睛瞪得像铜铃,什么情况?一只手,许褚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如果自己再劝上几句,他会不会直接脑袋一热,说自己不用手,就能获胜。 见孙乾不说话,许褚冷冷说道:“臧将军,让那些甲士出来,我手中长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看着许褚手中明晃晃的长刀,臧霸心中直犯嘀咕。 这不行啊,就算自己这一方获胜,在许褚的刀下免不了要有很多死伤。 “许将军,既然是比试,就不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有一个提议,不能用兵器,你觉得如何?” 第320章 拳拳到肉的比试 许褚看着自己两米长的大刀,瞬间觉得有些难受。 许褚虽然名叫虎痴,但他并不是痴呆。自然明白兵器在手和不在手的区别。 与人对敌,特别与多个敌人对敌时,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保证身前无人,因为一旦被人围死,就算你再多的招式,恐怕也难以施展。 孙乾已经看出许褚一闪而逝的尴尬,他接过话茬。 “不能使用兵器,仅仅比试拳脚,这种比法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敢问臧将军,如果是两军对垒,你还会提这样奇怪的要求吗?” 见孙乾不同意,臧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不如这样吧,我派出一百士卒,只要许将军能击败这一百人,就算我们输。” 孙乾还想再谈条件,谁知许褚直接接口道:“就依臧将军之言。” “好,爽快。来人,速速调集一百名精锐去演武场集合。” 身边士卒急忙前去传令。 臧霸看着许褚一眼,说道:“许将军,请吧。” 臧霸、孙观、许褚、孙乾,四人一同前往演武场。 演武场并不远,几人穿过两个街巷,就来到那里。 在演武场中间,早已经聚集了一百名士卒。 他们见臧霸前来,都一起行礼。 “拜见将军。” 臧霸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许褚说道:“许将军,这一百人都是我麾下最精锐的士卒,如果许将军此时退缩,还来得及。” “笑话。”许褚面带冷笑,看着臧霸说道,“告诉他们我不会留手,让他们也无需顾及。” “放心吧,这些人都跟随我征战多年,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一旦比试,就如同上了战场,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要看他们自己。” “好,既然如此,那就可以吧。” 许褚缓步走到演武场中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臧霸声音缓缓响起。 “开始进攻。” “杀。” “杀。” “杀。” …… …… 伴随着喊杀声,一百名士卒一起向许褚冲去。 许褚目光圆瞪,大吼一声,带出一往无前的气势,跨步向前。 他一拳击出,冲到最快的那名士卒被他一拳击飞,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 许褚开始展现他恐怖的力量,来到他身前的士卒,没有人能抵挡住他威猛的一拳。 在一会功夫,已经有几名士卒倒在地上。 但很明显这些士卒,就是在战场上久经战阵的老兵,他们纪律严明,并没有因为前面几人的倒下,而停下脚步。 他们依旧快速向前,把许褚围在中间。 面对这种情况,许褚没有丝毫慌张。 他猛地冲入人群,如同狼入羊群,开始了自己的猎杀时刻。 臧霸眼神微缩,从许褚一出手,他就已经确定,许褚的武艺越在他之上。 且不说他的招式如何精妙,但他的这份力量,就是他平生仅见。 这种力量太恐怖了,一旦有人近身,就会瞬间被击飞。 看着如此神勇的许褚,臧霸有些难以想象,如果拿着兵器的许褚,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孙观的想法,和臧霸差不多,他刚开始听到许褚有很多先登的记录时,他还有些半信半疑,直到看到许褚出手,他才知道,那些记录绝不是空穴来风。 就凭这样的武艺,一旦登上城墙,根本就没有士卒能接近他的身体。 孙乾第一次见识许褚展示武艺,客观的说,他已经被震惊到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许褚在比试,此刻的他已经开始欢呼了。 随着士卒一个个倒下,很快能够站立的人就不到一半。 剩余的人虽然站在场上,随时准备发起进攻,但很明显,已经被许褚所展现的气势所压倒。 如果不是臧霸就在身边,他们可能已经战略性的进行撤退。 许褚脸上满是傲气,其实心里面也在暗暗叫苦,为了不让人接近自己,刚才一阵狂暴的输出,看着威猛,其实已经耗费了不小的力气。 这种拳拳到肉攻击,最能体现其中真实的实力,他不能借助马匹,不能借助兵器。 只靠一双手,生锤硬凿。 武将和士卒的战斗,在战场一般都能获胜的原因,是装备上的差距。 马匹,兵器,甚至铠甲都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而今天这场比试,把这一切都拉到同一局面。 许褚不动声色,其实是抓住仅有的时间恢复体力,如果士卒真是无限的攻击,自己体力耗尽,还真有可能会败下阵来。 士卒缓缓向前,显得警惕而严肃,他们正要全力以赴的发起进攻。 臧霸的话,在场中响起。 “你们已经倒下大半,在比下去,也难有胜算,带着伤兵退下吧,这场比试我们输了。” 臧霸承认的很坦然,也很意外。 许褚看着逐渐远去的士卒,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发动进攻,就算自己能获胜,恐怕也会筋疲力尽。 “臧将军,既然胜负已分,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幸福来的太突然,让孙乾有些难以置信,他费尽心机,对臧霸各种心理战,到最后都没有成功。谁知道许褚竟然用这个出乎意料的比试就实现了。 “许将军悍勇无比,世间罕有,想来在刘皇叔的麾下,许将军武艺应该无人能敌吧。” “主公麾下悍将不少,凭我的武艺,连前三都做不到,更别说无人能敌了。” 前三都做不到?臧霸有些吃惊,这……,你是认真的吗? 见臧霸半信半疑,许褚继续说道:“在主公麾下,有几个家伙堪称恐怖。和他们对敌,我根本就没有获胜过。 你想要见识这些人的武艺,也不用着急,等到了下邳城,慢慢就知道了。” “许将军说的有理,待我整顿完兵马,就会下邳城拜见刘皇叔,这个时间短则半月,快则一月,两位觉得如何?” “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复命吧。”许褚没有任何犹豫,看着孙乾说道。 孙乾长出一口气,幸不辱使命,招降臧霸的谋划,最终得到了实现。 “好,我们即刻起身,回下邳。” 第321章 劝降,俺上俺也行 看着孙乾和许褚离去的背影,臧霸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孙观有些不解,走上前问道:“将军,从比试一开始,就准备归顺刘皇叔了吗?” 臧霸点头应道:“除了投靠刘皇叔,我们已经没有太好的选择,如果真如孙乾说的那样,刘皇叔调集豫州的士卒,来对付我们,我们那哪有胜算啊。” “所以将军在不确定许褚的决定,能不能影响徐州的归属时,就给许褚约下了赌注。” 要不然呢?自己刚刚来了一顿强硬输出,不找个台阶下,直接归顺,脸上岂不是更加无光。 “不过从许褚的悍勇程度看,我们投靠刘皇叔,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这一点,孙观毫无异议,刚才许褚的表现太悍勇了,如果真和这样的对手为敌,还真是一个不小的灾难,更关键的是,以许褚的强悍,在刘皇叔麾下,竟然还不能排到前三。 可怕,太可怕了,面对这样的对手,自己根本没法玩啊。 刘隅听到臧霸愿意归顺的消息,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此时的徐州最要紧,最紧缺的就是兵力。 关于补充兵力,刘隅也想过从豫州调兵,可豫州的形势,刚刚稳固,贸然调兵,他担心会让豫州的形势再次发生动荡。 所以刘隅在豫州调兵的事情上,显得格外谨慎。 如今得到臧霸的归顺,最少能缓解徐州一部分压力。 刘隅当即为两人排上酒宴,接风洗尘,在席间谈起得到臧霸归顺的过程。 刘隅忍不住哈哈大笑,对两人大加赞赏,更顺便来了一波封赏。 张飞听到了之后眼神炽热。 打一架赢了,臧霸就归顺了,这也行啊? “皇叔,以后再有需要劝降的势力,俺愿前往。” 不就是对决吗?这种事情他最喜欢了,他相信自己出马,一定会比许褚干的更好。 “翼德,来,吃酒,吃酒。”刘隅并没有接过话茬,而是劝说张飞继续饮酒。 臧霸能助陶谦迅速平定徐州,然后在开阳成为一方霸主,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头脑发热的人。 他肯定是平衡了各方的利弊后,作出的最优选择。 和许褚比试,不过是这个结果的催化剂,如果许褚能胜利,他们就顺理成章归顺,这样既然名义上好看,也能让麾下士卒心服。 但如果一不小心胜利了,那就更简单了,自己如果不愿意放弃徐州,不但会让许褚离心,更会让自己之前树立的形象,大打折扣。 不论怎么算,臧霸都稳赚不赔。 张飞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关键,他憨厚的认为,臧霸的归顺,就是许褚赌约的胜利。 “莫非皇叔不相信俺?” “翼德的厉害,我岂能不知,如今徐州境内,没有适合劝降的对象了,翼德想要建功,恐怕还要再等机会。” “皇叔,不光徐州,整个天下,我都可以前往。” 见许褚立功,张飞瞬间感觉到找到了隐藏的能力,他心中汹涌澎湃,情绪高涨,觉得天下无人不可劝。 “徐州之外?”刘隅沉吟片刻说道:“整个天下的人都能劝降,翼德这么有信心?” “皇叔如果不信,俺愿意立军令状。” 军令状,刘隅听到这三个字,心中直想笑,这个时代的军令状效力,不是只适用于街亭战神马谡同志吗? 不论谁立军令状,失败后都能被释放,唯独马谡,最后成了刀下之鬼。 如果此时有冠名权,马谡是毫无争议能拿下军令状的冠名权。 “翼德先不用立军令状,必人不是一般人,他是威震天下的名将,翼德有没有把握,能让这样的名将归顺。” “威震天下的名将,好啊,也只有这样的名将,才配让俺出马,皇叔果然慧眼识人。 此人是谁?俺亲自前往去见他,如果他不愿意归附,我手中的丈八蛇矛,直接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慧眼识人?刘隅一时搞不清楚,张飞是在夸谁? “这个人翼德你也认识,此人就是吕布,吕奉先。” 张飞一听自己还认识,那就更简单了,谁知听到吕布的名字,张飞瞬间呆住了。 吕布啊?他如果不同意,自己想捅他几个透明窟窿貌似有些困难。 “吕布乃是三姓家奴,反复无常,皇叔怎么会想到招揽他?” “招降他的原因有三点,第一点吕布够强,只要能让他真心归附,中兴汉室的道路上就会顺畅很多。 第二点时机很对,如今他把在兖州节节败退,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此时劝说他归顺的最好时机。 至于第三点吗?就是他忠于汉室,是汉室忠臣。” 吕布出身寒门,是并州五原郡人,五原郡位于大汉朝的边界,远离政治中心,很难得到中原世家大族的认可。 这样的出身,也就注定了他诉求的上限是高官厚禄,建功立业。 他没有代汉的政治基础和政治头脑,自己也不会真正背叛汉室。 “皇叔,这……” 张飞有些尴尬,早知道刘皇叔要招降吕布,自己就不该把话说得太满了。 在吕布心中,如果有人能给他厌恶的词拉一个排名,三姓家奴绝对会名列榜首。 而三姓家奴的创造者,就是此时正在挠头的张飞。 “翼德,你有没有信心?” “皇叔,刚才一高兴,吃酒吃的有些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是改日再议,改日再议。” “这样啊……”刘隅还在沉吟,只听咣当一声,张飞已经醉倒在软榻之上。 “翼德,翼德。”许褚急忙走上前,用手扶起张飞,“翼德快醒醒,主公还有话没说完呢。” 不论许褚如何摇晃,张飞就是昏睡如泥,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难道真喝多了,不应该啊,他酒量可比我好多了,我还没倒,他怎么先倒下了。” 许褚想不明白,莫非是今天的酒不对张飞的胃口? 眼看叫不醒张飞,许褚只能放开张飞,软榻之上,传来一声闷响,张飞的脑袋又重重摔在软榻之上。 第322章 永远喊不醒装睡的人 张飞脑袋已经彻底懵了,不是因为过度饮酒,纯粹是被许褚摔懵的。 此时的张飞虽然眼睛紧闭,但脑海中思绪却从没有停止。 此时他脑海中的内容已经从咒骂三姓家奴的吕布,变成了吐槽孔武有力的许褚。 你小子真是的,明明知道俺喝醉了,不知道扶俺去安寝就算了,放下时能不能轻点啊? 看着张飞睡觉的模样,刘隅无奈长叹。 张飞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不时还伴随着几声呼噜声,演的跟真的一样。 我怎么记得你真睡着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的? 今天什么情况?莫非是睡觉的姿势不对,竟然连眼睛都闭上了? 看着一心想要向奥斯卡影帝冲击的张飞,刘隅并没有准备叫醒他。 许褚已经喊了半天了,张飞不但没有醒来,鼾声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不是传言,而是真理。 “公佑,招降吕布的事情,你怎么看?” “吕布是一员虎将,若能善加使用,必然能成为中兴汉室的一把利刃。” “公佑说的不错,其实劝降吕布这件事,很简单,只需要在等上一段时间,等他彻底失败后,派人去前去劝说,他必然就会归降。” “主公言之有理,吕布从长安出来之后,先投袁术,后投袁绍,最近又投曹操,中原各路诸侯,都让他投了一遍,他不但没有站稳脚跟,还把这些人都得罪了。 如果他还想要在此处发展,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只能投靠主公。” “公佑所言不错,等到时机成熟,就劳烦公佑走一趟吧。” “主公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 张飞越听越不对,就凭吕布的个性,不应该很难劝降吗? 怎么像皇叔越说越容易了。 他刚听到孙乾说完原因,张飞瞬间明白过来。 是啊,吕布如果不能在兖州待下去,除了刘皇叔,他好像就无路可去了。 他把周边的人都得罪了一遍,除了刘皇叔,谁还会收留他? 原来这事这么简单,俺怎么没有想到呢。 张飞猛地坐了起来,急的直拍大腿。 啪的一声响,让场中众人都吃了一惊。 许褚离张飞最近,更是被他吓的一哆嗦。 什么情况?刚才还醉倒在软榻之上的一个人,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坐了起来,诈尸呢! 张飞眼神中满是炽热,白了一眼许褚,你小子不就是成功劝降臧霸吗? 等俺把天下第一的吕布劝降过来,你就知道俺的厉害了。 张飞此时已经把许褚直接无视,他做起身子,就对刘隅说道:“皇叔,刚才喝的太多,小憩的片刻。 俺想明白了,招降吕布这样有难度的事,除了俺张飞,谁能办到? 吕布武艺虽强,却少智无谋,面对他俺岂能没有信心。皇叔把这件事交给俺,俺必然不辱使命。” 刘隅苦笑,刚才自己问他有没有信心,那是他酣睡之前的事情,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还能把话茬找过来,还真是个人才。 “翼德,在你酣睡之时,招降吕布的事情,已经定下了。” “定下了? 不应该啊,如今在徐州城,除了俺,谁能和吕布一战,若他不愿意归顺,俺手中的丈八蛇矛,就能在他身上捅上几个透明窟窿。” 说到和吕布对战,张飞很自信。 “翼德,真要打起来,恐怕你也不是吕布的对手吧。”面对张飞傲娇的态度,许褚毫不犹豫进行拆台。 “当年在虎牢关前,俺和吕布大战一百回合,未分胜负,难道这件事,俺也要告诉你吗?” “虎牢关前我怎么听说,是玄德和关羽出手,三人战吕布,才把他打败的。” “咳咳,其实凭我的实力,足可以和吕布对敌,只不过大哥,二哥担心俺,才出手的。” 刘隅见张飞越说越离谱,开始不停的咳嗽,想要提醒过张飞,许褚虽然不在虎牢关前,可自己当时在啊! 虎牢关前啥情况,自己最清楚,刘备、关羽为啥出手,还不是因为见你马上不敌吕布,他们才出手的。 你若是真能单独干翻吕布,他们自然不会破坏让你扬名的机会。 关羽温酒斩华雄时,怎么没人出手相助,还不是因为关羽太过神勇,斩杀华雄的速度太快,根本没有机会吗? 你让关羽和华雄大战三百回合试试,你和刘备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手。 毕竟江湖道义在你们三个心中,远远低于兄弟情义。 刘隅咳嗽声,顺利让张飞停了下来。 刘隅刚在心中夸赞一声聪明,只见张飞露出一脸关心的表情问道:“皇叔,你病了?俺让人喊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见张飞准备离去,刘隅急忙挥手道:“翼德,且慢,我没事,刚才是不小心噎了一下。 你如果去劝降吕布,必然不会顺利,搞不好还会给吕布打上一架,这件事,只有公佑去才最合适。” 刘隅不想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纠缠,他强行拉回了主题。 “皇叔此言怎么讲,难道公佑的武艺能战胜吕布?” “正是公佑武艺平平,吕布碍于自己的身份,才不会给他动手,这样才有机会获得成功。” 听到刘隅的话,张飞似乎有些懂了,既然这样,他也没法再坚持,要不然吕布那小子发起疯来,非要跟自己对战,自己恐怕难以获胜。 刘隅成功说服了张飞,继续对孙乾说道:“公佑若去劝降吕布,第一时间要去找陈公台,他虽然智迟,但也可以称得上多智,他对于时局认识不会错,你只需要给陈公台阐明利害,他就能说服吕布前来归顺。” “皇叔这番话,我记下了。” 刘隅心心念念想让吕布前来归顺,除了吕布之外,还有高顺、张辽这样的名将。 高顺是刘隅最看好的,品德高尚,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张辽带着八百人就能把孙十万冲击到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让江东小儿闻名不敢夜啼,这样的成就有几人能做到? 陈宫虽然不善于临场应变,但在事先谋划上也是时代的翘楚。 如果能让这些人归顺,自己的实力就会向上跨越一大步。 第323章 三人能胜我 半个月后,臧霸按照约定,带领了一万士卒来到了下邳城。 刘隅见到臧霸非常高兴,笑呵呵把他带进了下邳城。 进入下邳城的臧霸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城池,感慨万千。 当年他和陶谦一道也曾这般亲密进入下邳城,可到最后却是结果却并不如意。 如果陶谦能始终如一,徐州城又怎么会被曹操轻易攻破,又怎么会徐州的百姓惨遭屠戮? 刘隅和臧霸正在寒暄,见他语速突然慢了几分。觉得有些怀疑,他抬起头来望向臧霸,一眼就看出他眼神中流露出失落情绪。 “陶恭祖离世前,曾给他提到过你,当时他对你赞扬有加,我听他言语,似乎有懊悔之意。” 臧霸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陶恭祖也算是个英雄,可最后他刚愎自用,不听劝解,才让将士离心离德,四散而去,真是可惜。” 众人一路回到府邸,刘隅就让人安排了酒宴,众人入座,刘隅在开席之前,又说了一大套官话,话语的意思大致一样。 他高度赞扬的臧霸的心系汉室,顾全大局的行为,勉励臧霸来到新的环境尽快适应,再接再厉,勇立新功。 说完这些官僚的废话后,众人开始饮酒,酒过了三巡,谈话才进入了正题。 “臧霸,徐州境内,盗匪四起,这件事你怎么看?” “主公不用担心,徐州境内盗匪看似热闹,势力大的不过四五个,我愿意带兵出去,为主公剿灭这些盗匪。” “好啊,有你出马,徐州无忧矣。” 臧霸看刘隅淡定从容,身处高位,却没有丝毫的骄傲之色,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皇叔小小年纪,有大汉皇叔之尊,手握着大汉权柄,言谈举止中,却没有一丝骄傲之色,真是让人敬佩。 若当初陶谦有皇叔一半的定力,又何止于此。 “皇叔,前些日子,许将军在开阳,一人独占我麾下一百精锐,到最后,那些精锐士卒都没能近许将军的身子。 他走之前,说皇叔麾下,还有三人之勇,胜过他,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对于这个问题,臧霸一直很疑惑,这世上真有这么多厉害的武将?而且同时在刘皇叔麾下的阵营中,这多少有些不可能? 刘隅淡淡笑道:“哦,这个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过,仲康,说说看吧,你心中的三人都是谁?” 许褚行礼道:“主公,常山赵子龙,一杆长枪出神入化,变幻莫测,我与他交手两次,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翼德手上的丈八蛇矛,威猛无比,势大力沉,我与他交手的次数最多,却鲜有胜绩。 翼德二哥,关羽,关云长,我虽然没有和他较量过,但听翼德说,此人武艺远胜与他,当年酒尚温时,就已经斩下西凉骁将华雄首级,此人武艺这样精湛,我多半是打不过的。” 张飞咧着大嘴哈哈大笑,别看这小子和自己比试之后,嘴上不认输,其实心里还是挺佩服俺老张的,看他如此佩服自己,下次过招时,俺可以让他几招。 “仲康,你也不必心生颓废之意,你的武艺虽然和俺有一定的差距,但能打赢你的武将,在世上也寥寥无几。” 唉,张飞的夸人还是这个味,看似夸别人,实际上是吹捧他自己。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张飞长得五大三粗,看似心眼不多,可夸起自己来,还挺会拽词呢。 张飞本以为臧霸听到这些介绍后,会对自己产生浓厚的兴趣,甚至来向自己敬酒,向自己请教武艺都有可能。 “温酒斩华雄的关云长。”臧霸眼神中满是崇拜,“他此刻也在徐州城吗?” “云长并不在此处,我让他在长安守护天子。”刘隅接口道。 “有关将军守护长安,天子无虞。” 张飞期待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臧霸对于他并没有多少兴趣,反而对于二哥兴趣不低。 “臧霸,你如果想见俺二哥,等二哥从长安归来,我带你去看他。” “多谢张将军!” 直到此刻,臧霸也终于相信,许褚当日的言论。 他不禁为自己当日的决定,感到庆幸,如果自己固执己见,还在开阳驻守。 刘皇叔从豫州调兵,派这样的悍将攻打自己,自己万难抵抗。 刘皇叔麾下猛将如云,汉室中兴有望。 臧霸在心中不禁暗自感叹。 张飞有些提不起精神,很显然臧霸的一番话,让他明白出名的重要性,如果当初温酒斩华雄是自己的杰作,此时臧霸钦佩的人就应该是自己了。 又饮了一段时间,众人纷纷散去。 第二天一早,臧霸就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卒出发了。 他要在一个月时间内,荡平徐州的匪患。 臧霸眼神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刘皇叔把这一切都交给自己,除了自己的有兵马外,恐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这个原因,刘皇叔没有提起,说明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在意。 二十日后,陈登快步走了进来。 “主公,臧霸有消息传来。” 陈登拿着一份战报,递给了刘隅。 刘隅拿起战报看了两眼,递给陈登笑道:“和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差不多,徐州境内,规模较大盗匪,都和臧霸有些联系,如今这些事有他出面,果然收到奇效。 元龙,你给臧霸写一封信,让他还回开阳驻守,从这几日的情报来看,吕布离败亡日子不远了。” “主公,让臧霸回开阳,我觉得有些不妥。” “元龙有何见解?” “臧霸在开阳已经有了好几年,他在开阳根基深厚,俨然是一方霸主,他刚刚归顺主公,其心未定。这次剿匪过程中,他收拢众多盗匪,实力更增。如果还让他回开阳,我担心他一旦有异心,恐怕难于控制。” “元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点不用担心,如今臧霸归顺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曹操多疑,就算臧霸主动去投奔他,他也不会相信。” 陈登见刘隅早有计较,于是行礼道:“主公所言有理,我这就去给臧霸写信。” 第324章 走投无路的吕布 吕布望着身后士卒,眼神有着一丝冷冽。 自从丢了濮阳之后,他就一路溃败。 如今连兖州最后一块城池,也快丢失了。 “公台,如今士卒不过几千人,这座城池人口稀少,粮食匮乏。我担心根本不能支撑太久,兖州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如果失去兖州,我们应该何去何从?” 士卒一个个垂头丧气,眼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陈宫看在眼中,急在心中,相对于粮食的匮乏,士卒的斗志似乎是更严重的问题。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只能微微一叹说道:“如今这座城也守不住。我们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去徐州,投靠刘皇叔。” “刘皇叔?”听到这个名字,吕布有些不满意,他对于刘隅情绪很复杂,从刘隅进入雒阳时,吕布就见过他,当时刘隅无官无职,客居在王司徒府上。 当时的刘隅地位低下,见到谁满脸堆笑,低头行礼。 谁知道短短一段时间内,他的才气和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他才气,随着他诗文的问世,才高八斗的名声让他彻底享誉雒阳。 如果名声的提升,吕布还能淡然处之,可身份的变化,则让吕布更加难以接受,他变成了汉室宗亲,成了当今天子的皇叔。 他成为了天子最信任的人,仅仅带着天子跑了一段路,就被天子封侯。 自己苦苦奋斗无数年,不惜背信弃义,才被陛下封了一个温侯,他刘隅有多大功绩,就让陛下封侯? 吕布并不知道,自从见到刘隅地位不断提升后,在他心目中,一个潜意识东西,一直在作祟,那就是妒忌。 他妒忌刘隅轻松就得到了这一切,而自己不断的杀戮,不断立功,甚至不惜放弃心中的道义,背负三姓家奴的骂名,才到如今的地位,这找谁说理去? “公台,我们除了刘皇叔,真的无路可退了吗?” 陈宫一声长叹悠悠长叹,缓缓说道:“温侯你也看到了,目前这几路诸侯,你都跟过了。可结果呢,都从对方的阵营离开,如今除了刘皇叔,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选择,除非温侯愿意回西凉。” “西凉?公台此话怎讲?” “马腾归顺刘皇叔,这件事让韩遂很不满,如今他一直在隐忍,就是想找机会吞并马腾,如果温侯愿意前去,不但能得到韩遂的信任,还有可能在接下来西凉乱局中,占据一席之地。” 吕布沉思片刻,投奔韩遂他肯定没有任何兴趣,如果能在西凉之中占据一席之地,这件事他还是有些想法的。 毕竟当年董卓就是按照这样的剧本一步步发展的,到最后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有一个问题,就是此时的情况和当初董卓遇到的情景完全不同。 董卓时大汉朝虽然政在中央,但经过黄巾之乱后,早已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董卓只是轻轻一推,就让行将就木的大汉王朝,推向了死局。 可如今呢,如今的形势已经明朗,汉室衰微,早已经成了定局。 一群各怀心思的诸侯,在默默发展自己的势力,他们根基已经逐渐稳固,自己想要通过西凉进入大汉的权力中心,比当时还要困难无数倍。 “公台,西凉偏远,恐怕难有作为?” 陈宫沉思片刻,说道:“既然不能去西凉,为今之计,只能先投靠刘皇叔再做打算。” 吕布沉思了很长时间,还是有些犹豫。 “公台,不瞒你说,我数次得罪刘皇叔,贸然相投,恐怕被刘皇叔不容。” 陈宫无奈苦笑,他何尝不知道吕布的作风,每次离开一个地方,都能以各种理由把诸侯得罪。 “曹操占据兖州之后,必然会对徐州用兵,徐州城的兵力并不多,此时去归顺刘皇叔,他必然很欣喜。 至于温侯所说得罪过他,这件事不用担心,自古成大事者都不拘小节。刘皇叔志在天下,立志中兴汉室,他必然要收拢四方贤才。 若因往日恩怨,而迁怒温侯,就会被天下人耻笑,这样的事,刘皇叔不会干。” 吕布还没有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高顺接口道:“刘皇叔宽仁大度,礼贤下士,不看出身,求贤若渴,将军威名满天下,如果愿意归顺刘皇叔,他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拒绝?” “伯平,此言有理。”陈宫见吕布始终下不定主意,不由得心中着急,“如温侯不放心,我愿意去下邳一趟,去试试刘皇叔的口风。” 听到这个提议,吕布终于不再坚持。 “既然如此,就有劳公台了。” “将军,我在皇叔麾下效力过一段时间,和他麾下将领都比较熟悉,就让我陪着公台前去吧。” “好,就这样吧,你们两个明日一早就出去吧。” 两人躬身领命。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快马加鞭的向着下邳城赶去。 这几日时间,刘隅一直在盯着兖州的战况,从最新得到的情报看,吕布很快就会败下阵来,这也就意味着招降吕布的条件,已经基本成熟。 他正要喊孙乾过来,让他出发去劝降吕布,谁知接下许褚的禀告,让他瞬间呆住。 “主公,伯平回来了,在府门外,要求见主公,和他一块来的,还有一个长衫文士,名叫陈宫,陈公台。” “自己还没有出发,他们就来到了下邳城?”刘隅有些诧异,看来兖州的形势远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酷几分。 “仲康,随我出去,把两人迎进来。” 许褚点头答应,两人快步前外走去,刚走到大门外,刘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高顺,高伯平。 高顺远远看到刘隅,急忙行礼。 刘隅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高顺面前,拉着他的手,笑道:“伯平,你我之间,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多日不见,你竟然清瘦了许多。身体无恙吧?” “多谢皇叔挂怀,我身体康健,并无病患。” “如此甚好,甚好啊。多日不见,今日我们一定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第325章 吕布归顺的条件 刘隅拉着高顺的手,就要往里走。高顺心中很是感动。 在雒阳时,刘隅对他信任有加,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金银珠宝,赏赐不断,可最后呢,自己还是离开,回到了吕布身边。 他本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刘隅对他的感情已经淡了许多,没有想到刘隅的热情不但没有减少,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虽然感动,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因为他很明白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说服刘隅,让吕布归顺。 “皇叔,这次前来下邳,是有要事要向皇叔求助。” “伯平,你我之间用求助二字,就见外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高顺转头看了一眼陈宫。陈宫点头微笑,向前一步,行礼道:“兖州陈宫拜见刘皇叔。” 刘隅转头看着中年文士,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公台之名,我虽在徐州,也早有耳闻。刚才见伯平,一时高兴,没有和公台见礼,失礼了。” “刘皇叔真听说过我陈宫的名字?” “公台刚直壮烈,智谋不凡,乃是兖州少有俊才,我岂能没有耳闻。当年曹孟德之所以能入主兖州,可全赖公台的智谋。” “此事说来惭愧,当初我本以为曹孟德是当世豪杰,所以让号召大家迎他入主兖州。可谁知道,曹孟德多疑成性,弑杀残暴,兖州落在这样的人手中,都是我的过错啊。” “公台不必自责,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公台初见曹操,又岂能分辨清楚。”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这句话落在陈宫耳中,是越琢磨越有味道,世人都说刘皇叔才高八斗,无人能及,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短短两句话,就把识人、看人的无奈,说的清清楚楚。 “皇叔高见,正是如此。” 刘隅笑呵呵把两人迎了进来,从刚才陈宫提到曹操的表情看,很明显,他已经被曹操伤透了心。 懊悔,自责,无奈,痛苦多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加上他刚直的性格,后来的曹操想要重新招揽他,自然就没有了任何可能性。 几人分宾主坐定,孙乾就走了进来,众人又是一阵见礼,才开始饮酒。 饮了几杯酒后,陈宫开始进入正题。 “皇叔,如今曹操士气高涨,兵力强劲,已经占据了兖州大部,温侯困守孤城,早晚必败,温侯久慕皇叔风采,想带兵投徐州,不是皇叔可愿意收留?” 看着陈宫眼神闪过的诚恳之意,刘隅更加确定吕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刘隅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故作沉吟。 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 见刘隅不说话,陈宫把目光投向高顺,高顺行礼问道:“皇叔,此事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刘隅微微一叹说道:“伯平,不瞒你说,奉先武艺高强,罕有敌手,能得到这样的人归顺,我岂能不心动,可你也知道,奉先的行事作风,我担心……” 刘隅并没有把话说明白,说三分留七分,剩下的意思让他们慢慢体会去吧。 陈宫率先明白了刘隅的意思,刘皇叔所顾虑的,肯定是吕布的经历。 他在丁原麾下任职,杀丁原; 在董卓麾下效命,斩董卓; 投奔袁术,乱其军; 投靠袁绍,纵其兵; 归顺曹操,夺其地。 这一系列操作,岂能不让刘皇叔担心? 孙乾听到吕布要主动归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本来就是准备去劝降吕布的。 如今吕布主动归降,刘皇叔肯定是第一时间答应, 毕竟能够得到吕布相助,实力就会大大增加。 谁知道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刘皇叔不但没有马上答应,听他话语中的意思,好像对吕布还有几分嫌弃。 这是什么情况?孙乾脑瓜子嗡嗡的, 一时没有想明白刘隅的意图。 “皇叔,温侯此前行事的确有不妥之处。”陈宫率先接过话题,向刘隅解释道,“可如今他经历大败,心性越来越沉稳。刘皇叔乃是汉室贵胄,天子皇叔,投靠刘皇叔乃是顺理成章,明证言顺,温侯又岂能有二心。” “奉先是大汉的忠臣,我是知道的。”见陈宫给出解释,刘隅淡淡说道,“可他心怀壮志,傲气逼人,岂能甘于我之下。” “皇叔虚怀若谷,智谋过人,乃是当世少有的英雄,温侯对皇叔敬佩有加,岂敢轻视皇叔。 况且温侯心系大汉,为大汉中兴尽上一份力,一直都是他的夙愿。” 刘隅面色难色,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在场的众人,他很犹豫。 “皇叔如果不相信,我愿意以身家性命替温侯担保。”陈宫站起来,向刘隅行礼说道。 在他他站起身前,已经目视高顺,高顺也站起身来,行礼道:“皇叔,我也愿意为吕将军担保。” 刘隅心中暗喜,自己演了半天戏,终于让他们两个进入了自己设置的陷阱。 有他们两人担保,无论自己怎么办都不会吃亏啊。 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既然两位如此信任奉先,我若再犹豫,就显得太没有气度了,两位暂且坐下,让我慢慢给你说吧。” 两人依言坐下,刘隅的声音缓缓响起。 “让奉先归顺,不需要两位身家性命做担保,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马上在腾出一个地方,让奉先驻守。 他麾下的士卒还归他调令,我不加干涉,而且定期会送去粮草,公台觉得怎么样?” 自己都可以赌上身家性命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答应? 陈宫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开口问道:“皇叔请讲?” “如今汉室衰微,天下离乱,四海动荡,百姓蒙难,我虽然有心中兴汉室,可面对世事,常感觉到有心无力。 伯平文武双全,持身公正, 公台智谋不凡,刚直壮烈,这样的人物,正是中心汉室所需要的。 如果奉先愿意安分守己,不起异心,我对泗水为誓,必然对他信任有加,心无芥蒂。 但若他心有异志,图谋徐州,我请伯平和公台来为我效力,不知两位可愿意?” 第326章 无论如何要坚守到明晚 陈宫以身家性命担保吕布,刘隅没有同意。 这让陈宫下意识的认为,刘皇叔想要的远远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要多。 事到如今,他和吕布都没有了退路。 他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不论刘皇叔的条件多么苛刻,他都会同意。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皇叔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让他归顺。 从刘隅展现的风度谈吐,以及过往的表现看,刘隅显然是比吕布更加出色。 如果能遇到这样的明主,何尝又不是一种幸运。 此时他还是有些顾忌、犹豫,但面对如今的情况,留给他的选择并不多。 他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蒙皇叔看重,如果温侯图谋徐州,我必然离他而去,前来投奔皇叔。” “伯平,这件事你是如何考虑的?”刘隅眼神中满是炽热。 “皇叔,我……” 高顺很犹豫,他和陈宫的犹豫不同,陈宫的犹豫,更多是对于吕布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可高顺却是对于吕布状况的担忧。 “伯平,这件事不必着急,你想好再回复我。这段时间内,正要我带你看一看下邳城,这座城建造的时间不短,却很有特点。” 刘隅有些兴致勃勃,高顺的犹豫非但没有让他失落,反而让他的心情更愉悦了几分。 “伯平,兖州的形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难得刘皇叔愿意收留温侯,你还有什么犹豫的? 难道在你心目中,也认定温侯不会安分守己,会图谋徐州吗?” “公台,并非如此,吕将军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必然会改变以往的想法,我也倾向于他会安分守己。只是……” 高顺欲言又止,很明显在他心中,也无法肯定吕布的想法。 “当务之急是找一处栖身之地。回去之后,我会把刘皇叔的条件说给温侯听。如果他真在意我等,当安分守己,为皇叔建功立业。 若他还是背信弃义,图谋徐州,说明在他心中,我陈宫根本就不重要,你伯平同样是如此。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伯平,你也是读过书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吧。” 陈宫的话,逻辑清晰,并没有多少犹豫。 陈宫身上有明显士的精神,士为知己者死,生在此时,不但君选臣,臣亦选君。 两方权力是对等的,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存在。 高顺闻言默不作声,过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皇叔,如果吕将军图谋徐州,我必然遵守诺言,前来归顺皇叔。” 刘隅闻言,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说定了,彭城城池坚固,人口众多,奉先如果来徐州,可领兵在彭城暂住,公台觉得怎么样?” “皇叔安排极为妥当,我代温侯在此多谢皇叔了。” “公台,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既然此事已定,我等还在赶回兖州,把消息告诉温侯,皇叔,我二人就此别过了。” “公台不必着急,你二人一路奔波,身心俱疲,不如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 “曹操兵精粮足,攻势猛烈,我担心温侯失了城池,无处容身,所以要尽快赶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高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比陈宫还要焦急几分。 “奉先能得到两位忠心相助,何其幸哉,”刘隅感慨一番,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就速回兖州告知奉先吧。” 两人向刘隅行礼后,快速离去。 孙乾望着怔怔出神的刘隅,沉默片刻后,缓缓问道:“主公,先前故意不答应吕布归顺,就是为了让两人归顺?” “吕布生性多变,我对他是自然不能完全放心,但如果能拉上他们二人,结果就不一样了。 如果吕布图谋徐州,两人必然会来到自己阵营之中,如果吕布能安分守己,就让他在彭城抵御曹操的进攻。” “主公深谋远虑,我十分佩服。主公是内心深处是希望吕布图谋徐州,还是希望他安分守己?” 看着孙乾脸上带出的笑意,刘隅只能无奈苦笑。 在这个问题上,他根本没有答案,如果从内心深处让他选择,他可能更倾向于吕布会安分守己。 不过从吕布过往的经历来看,更可能发生却是前者,他会在合适的时机图谋徐州。 至于这个时机何时会来到,刘隅并不清楚。 但刘隅可以肯定是,在如今这个局面下,就算他有心图谋徐州,也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臧霸领精兵两万,驻守开阳。 自己领精兵一万多,驻守下邳。 赵云领精兵一万,驻守小沛。 这三方的兵马,正要把彭城围在中间,一旦他有任何异动,三方出动,就能把他围杀在摇篮中。 …… …… 兖州,吕布站在孤城城墙,在他面前,横七竖八躺躺着无数具尸体。 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染成一片血红,眼中的杀意依旧凌厉。 不远处的曹军,刚刚被自己击退,正在整顿士卒,准备重新攻城。 望着黑压压的曹军,吕布在心中也不禁发出一声长叹,短短几个月时间,兖州的形势就急转直下。 当初曹操在兖州除了三城,在兖州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可如今自己的情况,比曹操还要恶劣无数倍。 身边士卒,只剩下几千人,最关键的是,城中的粮草已经空了,就算曹操不着急攻城,用不了几天,自己一样会一溃千里。 张辽来到吕布身前,看着面色沉重的吕布劝道:“将军,这座城池,已经不可能守住,我们还是今夜趁着夜色突围吧。” “再等等,从时间来算,公台、伯平最晚明日就能回到这里,万一他回来找不到我们,我们的退路岂不是被彻底堵死了。” “可是……” “没有可是……”吕布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文远,不论如何,我们也要守到明晚,如果明天晚上,他们还不回来,我们就带着人马杀出去。” 第327章 吕布就是我们得到徐州的机会 张辽正要答应,就听到围城的曹军出现一阵骚动。 吕布借着火光看去,发现正是高顺带着陈宫在曹军中进行冲杀。 “开城门,把伯平接进来。”吕布大吼一声,就骑上了赤兔马,向城外杀去。 在吕布和张辽冲杀下,高顺和陈宫很快就被接进了城中。 陈宫把下邳城的情况详细说给了吕布听,吕布听到刘隅提出的条件后,微微一叹。 “看来刘皇叔还是不相信我,竟然让你们两人前来担保。” “温侯,此事不必多想,刘皇叔虽然担心,但还是释放出了足够的诚意。 他把彭城让出来,让温侯驻守,还对着泗水起誓,只要温侯不图谋徐州,他必然不会对温侯心存芥蒂。 刘皇叔虽然年少,却才华横溢,智谋深远,他胸怀大志,却始终汉室为己任,我们跟着他,必能建功立业,成就一世英名。” “哦?”吕布有些诧异,“公台认为刘皇叔能在这个时代胜出?” “之前听过关于刘皇叔的传闻,在传闻中,刘皇叔智谋深远,算无遗策,才华横溢,礼贤下士,我本以为这些传闻多少有些夸大,直到这一次见到他,一番交谈后,我才知道刘皇叔的确配得上这样的赞誉。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汉若中兴,必然会应在此人身上。” 吕布有些沉默,他也没有想到,陈宫刚见过刘皇叔的一面,就给出如此高的评价。 “公台,不要忘了袁本初,他占据冀、青、并、三州,像公孙瓒这样的勇将,已经被袁绍打的大败,躲在幽州不敢迈出一步。 相信用不了多久,幽州也将会是袁绍的囊中之物。 袁绍就雄据四州之地,足可以养兵百万,这样的威势,刘皇叔能抵挡住吗?” “从目前局势看,肯定是袁绍占据优势。刘皇叔能不能抵挡住袁绍的进攻,现在还无法定论。” 陈宫微一沉吟,继续说道:“温侯,此时谈论这些还为时尚早,如今我们是做出决断,要不要去彭城?” 吕布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曹军,眼神中透过一丝落寞。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太多选择。 “集合士卒,随我杀出去,去彭城。” 在经过片刻沉默后,吕布终于下定了决心。 军队迅速集结,向着城门口快速移动。 骑在赤兔马上的吕布,眼神中杀意,凌厉无比。 “伯平,率领陷阵营护住我左翼,文远,带领士卒护在右翼。其余人等,跟着我向前冲锋。” “唯!” 士卒的回应声,整齐响亮。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有气势。 这一战他们不但要为自己而战,还要为了妇孺家眷而战。 他们只能胜,不能败,如果失败,迎接他们的只能是死亡,彻底的死亡。 城门缓缓打开,吕布一拍赤兔马, 赤兔马如同离弦之箭,快速向着曹军杀去。 在他身后,骑兵紧随其后,如同一条长龙,在黑夜之中,显得尤为恐怖。 陷入绝境的吕布,就像一个杀神,不断收割着曹军头颅。 在他身前,虽然有一些曹军悍不畏死,但没有人能挡住他的一合之力。 在吕布一左一右,高顺和张辽冲击相互辉映,很快就冲散了曹操的阵营。 曹操站在高处,冷冷看着这一切。 他和吕布在兖州打了无数的战斗,吕布此时的兵力他最清楚。 士卒只有几千人,粮食也基本耗尽。 他本想着凭着手下的数万士卒,一定能擒住吕布。 直到看到吕布刚才的冲锋,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身处绝境的吕布迸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是他在以往的战斗中从来没有见到过了。 从吕布刚一开始冲锋,就有五名战将被吕布斩于马下。 他们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典韦站在曹操身后,眼神中也露出一丝震撼,虽然隔了这么远,但从吕布凌厉的招式上,他已经感受了吕布杀意。 如果上一次两人交手时,吕布就展现出这样的战斗力,他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在吕布的带领下,军队很快就冲出了曹操的包围圈。 曹仁看着倒在地上曹军尸体,心有不甘,还想带兵追赶。却听到了曹操的声音。 “子孝,不用追了,让他们去吧。” 曹仁有些不解,他来到曹操面前。行礼问道:“主公,吕布溃逃,我此时带领虎豹骑追过去,必然能将其斩杀。” “子孝,吕布何其英勇,想把他斩杀,根本就不可能,你此时若追去,必定会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吕布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吗?” “不然呢?”曹操反问道,“你有把握一定能拿下吕布?” 见曹仁不说话,曹操继续说道:“兖州之战,吕布给我们造成了太多的困扰,就连我都有几次险些死在他方天画戟之下,你心中憋着一口气,我知道。 可是要记住,你是带兵的主将,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因为一旦你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判断,就可能会有无数士卒丧命。你明白吗?” “主公的教诲,我记下了。”曹仁想想刚才自己的行为,额头之上冷汗直流。 “你先带领士卒进城,安置百姓,稳定秩序。” 曹仁躬身领命,然后转身离去。 曹操看着曹仁离去的身形,眼神中满是期待,在曹氏宗亲中,如今他最看好的,就是曹仁。 只要曹仁能够平定情绪,理智分析。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成为独挡一面的大将。 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戏志才,慢慢问道:“吕布从兖州溃逃后,你觉得他会去往何处?” “吕布就如同丧家之犬,无处可去。如我所料不错,他这次逃出兖州后,必然去往徐州,投靠刘皇叔。” “刘皇叔得吕布相助,我们想要顺利夺下徐州,恐怕就有些困难了。”曹操想起接来的计划,有些担忧。 “主公,恰恰相反。”戏志才哈哈大笑,“吕布投靠刘皇叔,我们才有更大的机会。” 第328章 徐州,曹操的谋划 听到这个信息,曹操面露疑惑, 沉吟片刻,已经明白了戏志才话中的含义。 “志才,你的意思是说,吕布投靠刘皇叔后,会图谋徐州?” “正是,主公你想啊,吕布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这一路走来,不论投到谁的麾下,都很快出了问题。 当初他走投无路,前来投奔主公时,主公对他何等器重,他最后还不是想要图谋兖州。” “是啊,当初我极力招揽他,想让他成为一大臂助,谁知道他竟然如此善变。”往事浮现在曹操心头,让他忍不住生出几分感慨,“说来说去,我还是低估了吕布的志向。 刘皇叔见识广博,自然也会看到这一点,志才觉得刘皇叔会不会把他拒之门外?” “断然不会。”戏志才缓缓摇头,淡淡说道,“刘皇叔志在天下,以一人而绝天下之望,智者不为。” “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做?” “很简单,主公给袁氏兄弟,各写一封信,向袁绍陈述厉害,向他借兵借粮共伐徐州。 给袁术写一份信,让他从九江出发,一南一北,同谋徐州。” “此计妙啊,若两方同时进攻,就算刘皇叔有通天之能,也首尾难顾。” …… …… 冀州,邺城。 袁绍看着曹操寄来书信,淡淡一笑,看着众人随口说道:“曹孟德向我借兵同他一道攻取徐州?诸位觉得如何?” 沮授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主公,刘皇叔占据徐州后,天下十三州已占据其三,如果不加控制,日后必然会成为主公大敌,如今既然曹孟德要攻取徐州,主公大可以借他一些兵马,助他成事。” 袁绍点头,正要开口答应,只听见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公闾之言大谬也,主公万不可遵从。” “元皓有何高见,但说无妨。”袁绍面色淡然,言语中带着几分谦和。 田丰向前一步,高声说道:“曹孟德向主公借兵,不过是想借主公之手,攻打徐州,此战若胜,曹操得利,若此战若败,又连累主公英名,出大力而无小利,智者无为也。” 沮授闻言,冷冷笑道:“元皓你只看表面,却忽略实际,言语才是大谬。 如果任由刘皇叔发展壮大,后果会怎样,你我应该都知道。 难得曹操有攻打徐州之心,这样的机会我们岂能错过。如果曹操获胜,他和刘皇叔都占据两州之地,无论如何都和主公比不上。 可若是曹操兵败,也能重创刘皇叔的军队,这样的事,何乐而不为?” “主公若想争霸天下,当内修明政,外强军事,自古成大事者,都自强不息,我看遍史书,岂有借助外力而成事者? 以我的看法,我们不但不出兵徐州,还要趁着曹操攻打徐州时,进入雒阳,迎天子于邺城。 到时候主公内尊汉室,外镇诸侯,天下又有谁能抵挡住主公的步伐。” “出兵迎天子也是一步好棋,可是刘皇叔深谋远虑,必然在雒阳城留下足够的兵力,想要迎取天子还需要要从长计议。” “主公,奉迎天子这件事万万不可。”沮授刚说完,郭图直接跳出来反对,“汉室历经四百年,早已经衰微,想要扶汉难度很大。 如今天下分崩在即,诸侯林立,各占州郡。他们势力雄厚,动辄上万人。 此时的天下就像当初秦末一般,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谁能占据主动,就有可能得到整个天下。 现在就算刘皇叔没有防备,让我们接来天子。可天子如何安置? 如有要事,我等是奏请天子?还是禀报主公? 如果动不动就要上书奏闻皇上,服从则权力太小,不服从则违抗皇命。这不是一种好办法。” 袁绍本来就对董卓拥立的刘协,不太感兴趣,这时听到郭图的意见,他深以为然。 “攻取雒阳迎天子之事,不必再议,要不要出兵徐州,这件事才是当务之急的。” “主公,必然出兵徐州,若等刘皇叔坐稳徐州,以他的才智,日后必然是主公大敌。” 田丰还想再劝,只听袁绍摆手示意说道:“元皓不必再说。 我意已决,出兵徐州。 公骥何在?” “末将在。”颜良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着你领精兵三万,协助曹孟德攻取徐州。” “唯!” 在袁绍商议出兵徐州的同时,袁术也接到了曹操送来密信。 袁术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脸上登时露出几分喜色。 “好啊,曹孟德让我与他共击刘皇叔,平分徐州。传令,起兵五万,准备攻取下邳。” 杨弘行礼缓缓说道:“主公,攻取徐州这件事急不得,还需要从长计议。” “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先生无需太多谨慎。” “主公,刘皇叔此人极为多智,我们是见识过的。攻取徐州之事,还需要细细谋划一般,才能让万无一失。” “徐州经过连番战事,如今兵源稀少,人心不稳,就算刘皇叔再有本事,短期内也不能改变这种现状。 曹孟德第一次攻击徐州时,已经让徐州百姓胆寒,如今他士气正旺,与他联手攻下徐州,还有什么困难的?” “此时的徐州和上次已经有大的不同,当初陶谦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让世家大族离心,才让徐州陷入动荡之中。 刘皇叔接徐州后,大肆在世家大族中提拔青年俊彦,光这一个举动,就让本来离心的世家大族,重新聚拢在他的身边。 后来刘皇叔收服臧霸,最少得精兵两万。他利用臧霸的影响力,迅速平定了徐州的匪患,如今徐州看似虚弱,其实已无内患。 从最新得到的消息看,吕布走投无路,已投靠了刘皇叔。 刘皇叔令他驻守在彭城,用意十分明显,就是想让他来抵挡曹操的进攻。” “吕布在兖州大败,手下士卒几乎全部战死,如今他就是丧家之犬,自保还不足,又有多大能耐来抵挡曹操?” “吕布在兖州虽然损兵折将,大败而逃,但他根基未伤,不可不防啊!” 第329章 两面受敌 袁术冷冷听着这一切,在他印象中,吕布个人能力自然无与伦比。 可这个能力在强,在大军团的作战中,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武将中广泛流传的一句话,在袁术眼中就是一个笑话。 要真有这样的能耐,吕布就不会在兖州大败,曹操的首级也早悬挂在濮阳城头了。 “先生,曹孟德在信中说,他出兵五万攻取徐州,就吕布那些根基如何能够挡得住?他如果能够挡得住,又怎么会从兖州,被曹孟德一路追赶,狼狈逃窜呢?” “凭吕布如今的势力,的确抵挡不住曹操。”这个观点,杨弘一直没有怀疑,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主公别忘了,这次他的身后有刘皇叔。 再者我们如今的重心,是扬州,如果分兵作战,恐怕会对扬州的攻势不利。” “先生多虑了,我们在扬州攻城拔寨,势如破竹,无人阻挡,岂能因为分出一部分兵力,就受到影响。 这次攻取徐州,速战速决,最多半个月,我就能攻破下邳。” 袁术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豫州之战中,他被刘隅按在地上死死摩擦,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杨弘察言观色,明白袁术已经下定了决心。当下也不再多劝。 果然在杨弘不说话后,袁术就开始攻打徐州的布置。 …… …… 袁术带兵攻打徐州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隅耳中。 得到这个消息,刘隅沉默了片刻。 从一开始他就就把防御的重心设在北方。 臧霸在开阳,赵云在小沛。 两路兵马成犄角之势,就是为了防御曹操的攻势。 可如今的情况是,曹操还没有出兵,袁术的军队,已经攻入徐州境内。 对于袁术的出兵,刘隅有些意外,此时袁术已经在扬州大举用兵,他的重心肯定是在扬州。 如果能顺利占领扬州,他依旧是诸侯争霸中,占据重要的地位。 徐州是四战之地,曹操一直觊觎这里,对徐州势在必得。 就算袁术带兵能取得胜利,他想平稳的占领徐州,根本不可能。 张飞看到消息,眼神中满是战意。 “皇叔,袁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攻击徐州,给俺一万精兵,我一定将他斩于马下。” “翼德,袁术的攻击虽然凶猛,但也不是不能抵御,但他此时跳出来,肯定跟曹操有关。 如果我所料不错,曹操很快就会发起对于徐州的攻击。 如今在徐州的兵力不多,再分兵攻击,乃是大忌,这件事需要细细谋划。” “如今我们的兵力不足,如果曹操和袁术一南一北,进行攻击,这件事还真有些麻烦。”听到消息的孙乾有些担忧。 “公佑所言极是。从目前的力量看,我们只能抵挡住一方,想要抵挡住两方根本不可能。 翼德,如果让你带兵去抵挡袁术,你将如何应战?” “皇叔,俺必然带领士卒勇猛杀敌,一举击溃袁术军队。” 张飞脸上带着几分傲气,在他认知中,像袁术这样的手下败将,根本就没有太大的抵抗性。 凭着自己的勇猛,带领士卒,冲杀过去,必然能够战胜他们。 “如果这样做,胜利自然能解决徐州的危局。可一旦战败,我们将腹背受敌,徐州危矣。” “皇叔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不与袁术交战,散布疑兵,让袁术起疑,使其不敢向前推进。 只要能阻止住袁术的进攻,我们才能动用所有的资源抵御曹操的进攻。” 张飞听到不予交手,多布疑兵,这几个字,急的直挠头,让他带兵打仗可以,带头冲锋也没问题,如果说用疑神疑鬼的手段,在战场上骗来骗去,他还真有头疼。 这种耗费脑子的事情,如果让他来做,肯定有些吃力。 看着张飞的表情,刘隅也只能无奈苦笑。 如今在他身边,只有张飞和许褚两员大将,他们两个人特点很相似,都善于征战而弱于谋略。 如果真把这些事情,强行交给他们,刘隅还真有些不放心。 正在众人讨论间,陈登急匆匆带着战报走了过来。 “主公,不好了,曹操出兵十万,开始攻打徐州?” “十万?”刘隅心中一阵长叹,该来终究要来了,“曹操尽起兖州之兵,看来是对徐州志在必得。” 从之前得到的情报看,曹操如今手上的精锐,满打满算也就十万兵马,这一次攻徐州,他竟然出动了这么多兵马。 一个计划在刘隅脑海中闪现,如果曹操真把兖州的所有的兵马调动,对于刘隅来说,不但不会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只需要从雒阳出一支偏师,就能占领兖州,一旦兖州有失,刘隅料定,曹操必然会退兵。 你打你的,我打我打,不论怎么打,都优势在我。 兖州才是曹操根据地,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本营丢失,而无动于衷。 可按照刘隅对于曹操的了解,他不该留下这么大的漏洞才对啊。 “元龙,派人再去探听,务必弄清带兵的将领都是谁?” 陈登急匆匆去安排人手,很快另一份战报,被人传了过来。 在十万大军中,有五万人是袁绍的军队,领兵的大将是颜良。 颜良?看到公孙瓒对于袁绍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要不然袁绍也不会调出五万大军,来助曹操攻击徐州。 听到这个消息,刚有些头绪的刘隅重新低下头来。 他的感觉没有错,曹操果然还是他记忆中的曹操,他并没有在兖州留下明显的漏洞。 十万大军,有五万是袁绍的,这样算来,兖州最少还有五万精兵。 如果是那样的,自己想要偷袭兖州的计划,就没有可以施展的机会了。 如今只能分兵拒之,没有任何取巧了机会。 他沉吟片刻,环视众人,终于下定决心。 “翼德,这次由我带领一万精锐,去抵挡袁术,你来驻守下邳。” 第330章 故布疑兵 张飞有些愣神,显然他没有想到,刘隅会把留守的任务交给他。 “皇叔……” “翼德,你的想法我知道,可事情紧急,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下邳城是徐州的中心,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如今兵力匮乏,我最多只能给你留下几千士卒,你能不能守住此城?” “皇叔放心,此城在俺手中,必然不会失去。就算曹操十万大军一齐攻到城下,俺也能守得住。” 对于张飞的回答,刘隅并没有感到意外,如果有外敌入侵时,刘隅相信张飞必然会拼尽全力守城,对方即便有人数的优势,短时间内,也很难攻破张飞把守的城池。 可真正危险有时候并不在外部,而是在萧墙之内。 “之前是独自带兵时,我都曾告诫过你,不可饮酒,不可鞭打士卒,这两件事你也记得。” “皇叔,这两件事,俺一直记得。” 自从刘隅严令张飞后,这段时间内,张飞还真没有因为喝酒误过事。 可留守下邳城,事关重大,刘隅不得不再一次提醒他。 “我带兵离开下邳城后,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敢再犯,我必然不会饶恕你。” 刘隅态度冷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众人见惯了态度和蔼的刘隅,突然见到刘隅的表情变化,还真有一些不适应。 张飞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许褚不停给他使眼色,他才回过神来。 “皇叔的话,俺记下了。” 刘隅点了点头,脸上严肃的表情依旧不变。 “还有一件事,你也要特别注意。” “皇叔请讲?” “在彭城方向,一定要多布置斥候,一旦吕布有风吹草动,要第一时间进行警戒。”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同时大吃一惊。 “主公的意思,吕布会在这期间图谋下邳?”孙乾有不可置信的问道。 “吕布新败,其心未定,我让他驻守彭城,也是权宜之计。如果他能安分守己,尽心报效大汉,我必然不会亏待他。 可他若有异心,必然能在徐州境内掀起巨浪,这件事我也不可不妨啊!” “这就是当日主公让陈宫和高顺立下誓言的真正原因?” “不错,可如果吕布利益熏心,他们两人恐怕也很难能够劝住吕布。” “三姓家奴,他只要敢来犯下邳,俺必然要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听到吕布还有意反叛,张飞很是愤怒。 吕布走投无路被皇叔收留,不但不思报恩,竟然还想图谋徐州。 听到这个消息,张飞一时间怒发冲冠,就要骑上战马去彭城,斩杀吕布。 他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去,可一想到吕布的英勇,脚上似乎被绑上了两块巨石,沉重无比。 张飞的举动让众人有些吃惊,刘隅看着张飞问道:“翼德,这是何意?” “俺腿酸麻无比,一时没忍住就站了起来,请皇叔恕罪。” 刘隅挥手示意张飞坐下。 “翼德,你要切记,不要冲动。吕布此时刚刚入住彭城,毫无根基,就算他有异志,他也不敢有异动,除非你给他创造出机会。” “皇叔说笑了,俺如今恨不得就把他抓过来,又岂会给他创造机会?”刘隅的话,让张飞有些疑惑。 “这就是我不让你饮酒的原因,一旦你饮酒,出现大醉,这就是吕布的机会。” “皇叔的话,我记下了。” 见张飞说的肯定,刘隅还是不放心,又对着孙乾交代了几句,才缓缓起身。 孙乾听到刘隅的嘱托,行礼说道:“主公放心,我必然不会误事。” 交代着这一切后,他让人给臧霸和赵云去了一封信,让他们按照计划行事。 安顿好一切后,刘隅才让许褚点起一万精兵,随他南下,去抵挡袁术。 袁术刚开始进攻的形势很顺利,很快就攻下盱眙。 袁术有些志得意满,心中得意万分,自己预料的果然不错,刘皇叔如今南北对敌,以徐州的兵力,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 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攻破下邳。 袁术坐在盱眙城一边饮酒,一边畅想着徐州的战局。 正是这时,纪灵走过来禀告。 “主公,斥候来报,刘皇叔亲自带兵进驻了淮阴。” “他带了多少人?”听到刘隅进驻淮阴,袁术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有精兵五万,就算刘皇叔带兵前来,也难以抵挡住自己的进攻。 “具体人数不知道,据斥候来报,刘皇叔天黑进城时,军队绵延十余里。” 噗嗤,袁术刚入口的酒,直接喷了出来。 “十余里?怎么可能,徐州如今哪有这么多的兵力?” “千真万确,他们天黑开始入城,直到天明才全部进入城中。” 听到这个消息,袁术瞬间觉得酒肉有些不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入城延绵十余里,就算进城的速度再慢,兵马的人数也有十几万人吧。 问题是,徐州情况他已经探听清楚了,徐州总共兵马也就五万人,从哪里蹦出这么多的人马? “纪将军,速派人去淮阴打探,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把淮阴的兵力打探清楚。” 纪灵躬身领命。 “主公,我们攻取徐州的计划,是不是也要延迟?” 袁术在来徐州之前,制定计划是速战速决。 他们要趁着南北夹击的机会,迅速攻占下邳城。 一方面扬州的攻势还在持续,随着战线的拉长,粮草和士卒就会大规模的消耗。 如果攻取徐州的计划,拖的太久,粮草的供应必然会出现不小的麻烦。 这也是杨弘反对自己攻取徐州的真正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刘隅太可怕了。时间拖的越长,他就越可能利用自己计谋反败为胜。 袁术沉默了许久,也没有想到应对的办法。刘隅狡诈无比,如果他是故布疑兵,自己还有机会获胜。 可一旦他故意引自己入局,恐怕自己很快就会败退扬州。 他想来半天,还是不敢冒险。 “在没有查清楚淮阴的兵力之前,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第331章 伏击 刘隅已经来到淮阴城十天,这十天来,他就干了一件事,大张旗鼓练兵。 淮阴城内一时间锣鼓喧天,金戈铁马,热闹的不行。 士卒喊杀声震天响,口中还有整齐的口气。 攻破九江,活捉袁术。 …… …… 当斥候把这个消息带给袁术时,袁术正在喝蜜水。 本来还香甜无比的蜜水,瞬间没有了滋味。 袁术心中激荡,不住的咳嗽。到最后一口老血,差一点没有喷出来。 什么情况?活捉我? 刘皇叔是不是把攻守关系弄反了?现在是我带兵攻打徐州,不是你带兵攻打九江。 刘皇叔在虚张声势。 这是袁术冷静下来后的第一个反应。 可他仔细想想,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刘皇叔善于用兵,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奸计?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的袁术。派出大量的斥侯前去打探消息。 随着斥侯陆续回来,袁术脸上越来越凝重。 “如今淮阴城到底有多少兵马?你亲眼看到了吗?” “禀主公,淮阴城戒备森严,刘皇叔的演武场十步一哨岗,五步一巡逻,实在是无法接近,这些消息还是我拼死在外围听到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如此简单道理,还让我教你吗?”袁术眼神似乎腊月的寒冰,冷冽无比。 “主公息怒,小人这就回去探查,一定要把淮阴城的兵力探查清楚。” 斥候看着袁术杀人般的目光,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额头上的冷汗直流,落在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叉出去,枭其首,传喻三军,凡是不肯尽心效命者,此人就是榜样。” 守在两边的士卒听到袁术命令,快步走向前,拉起斥候就向外走去。 “主公饶命。” 斥候的求饶声在营帐内外响起,袁术面无表情,冷酷严肃,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随着一声惨叫,斥侯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滚落在地上。 纪灵看着袁术阴沉似水的脸,后背发凉。 在十天之内,这已经是袁术斩杀第七波斥侯了。 在之前的计划中,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已经陈兵下邳城下,或者已经攻破了下邳城,哪里还像现在一样,困在盱眙。 “派人再去探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探听清楚,否则刚才那个人就是下场。” 袁术脸色阴沉,语气中更是透过无尽的杀意。 被一直困在盱眙城的袁术,耐心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忌惮刘隅奸诈,他早就已经带兵出发了。 看着在狂躁边缘徘徊的袁术,纪灵眼神凝重。过了片刻,他缓缓说道:“主公,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如果刘皇叔真有这么多军队,岂能一直在淮阴城练兵,早就派兵打过来了。” “纪将军言之有理,我也怀疑刘皇叔是故布疑兵,可一想到他实在太多狡诈,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心中终究不踏实。” 是啊,这个道理纪灵也明白,在豫州之战中,刘隅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主公不必忧心,我们多派斥侯过去,只要淮阴城士卒匮乏,用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真相。” “但愿如此。如果一直无法确定淮阴城的人数,我不介意冒上一些风险。” …… …… 在袁术极度烦躁的时刻,身在淮阴的刘隅脸上同样不见多少喜色。 这一段时间内,他虽然让人故布疑兵,让袁术停止进攻的脚步,可这种手段毕竟只是假象。 一旦袁术失去耐心,必然会派人进攻,如今想让他停止前进的脚步,恐怕难以持久。 如果想要让袁术产生忌惮,不敢进攻,就要一战击败袁术,才能让他彻底相信。 “仲康,把一万精锐,全部秘密调到此处。”刘隅望着沙盘,缓缓说道。 “主公,我们从下邳来到淮阴城,只带了一万人,如果都调到此处,淮阴就成了一座空城,一旦让袁术摸到淮阴城下,恐怕会凶多吉少。” “淮阴城的疑兵之计,只能抵挡一时,早晚有一天会被袁术识破,到时候他大军压上,淮阴一样会失去。” 面对这样的形势,刘隅很无奈,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太好的办法了,疑兵之计已经抵挡住袁术一段时间了,如果还要和袁术形成相持,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主动出击。 “先把我军的虚实故意流露出去,让袁术派过来的的斥候探听到,他的行动被我们耽搁了这么久,一旦得到我们势弱的消息,又岂能稳定心神,他必定会不顾一切来兵前来夺取淮阴城,一旦他丧失理智,就是我们的机会。 此处树林茂盛,地势险要,特别合适伏击,你让士卒多备引火之物,只要袁术带人来到此处,就一齐点火,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重创袁术主力,淮阴城同样保不住。” 许褚点头,这个道理他明白,这次一定把自己的家底透露给了袁术,如果不能彻底重创他,肯定会迎来他疯狂反扑。 凭如今徐州的形势,想要抵挡住全力进攻的袁术,恐怕有些困难。 “主公放心,我一定会全歼袁术主力,如果有机会,我会把袁术的头颅斩下,送到主公面前。” “仲康志气可嘉,但不可大意。”刘隅淡淡而笑,言语中满是提醒,“袁术也是当世豪杰,手下能征善战的将士不少,他一旦有难,必定有人拼死保护,岂能轻易让你斩杀。 你这一次的任务不是袁术,而是一战重创他的精锐,切不可本末倒置,失了分寸。” 这一次伏击袁术的计划,至关重要,他关系到徐州未来的走向,由不得刘隅不谨慎。 “主公所命,我记下了。” 看着许褚连续的点头,刘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平静了几分。 许褚除了作战勇敢外,还有一点,刘隅十分满意,就是执行命令从不含糊,只要刘隅安排的 ,他就会不打折扣前去执行。 第332章 死地 “禀主公,淮阴城的兵力已经打探清楚了,刘皇叔手中只有一万士卒。” “这个消息可准确?”正在喝蜜水的袁术,语气平淡,看似云淡风轻,其实端着蜜水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他从九江出兵,已经将近半个月了,这一段时间内,他一直困在盱眙,没有前进半步。 他忍耐了很长时间,此时早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就算他斥候没有探查到确切的消息,他也会出兵。 种种迹象表明,刘皇叔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兵马,要不然他早就出兵攻打盱眙了。又岂会一直窝在淮阴城无动于衷。 “斥候冒死摸进了军营,探查了刘皇叔麾下的营帐,从营帐的分布看,最多只有一万人。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断不会有假。” “好啊!”袁术喝了一口蜜水,淡淡说道,“跟我料想的一模一样,刘皇叔还是奸诈啊,想不到用区区一万士卒,竟然迷惑我们这么久。” “纸终究包不住火,就算拖延一段时间,终究不能改变徐州的形势。”纪灵眼神透着几分兴奋,看得出这一段时间等待,让他十分压抑。 “不错,传我将令,全军集合,攻取淮阴。”袁术放下蜜水,站起身来,发声命令道。 “主公,天色已晚,是不是等明日一早再启程去淮阴。” “纪将军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岂不闻兵贵神速的道理,我此时出兵,就是要一举攻破淮阴,荡平徐州。” 袁术脸上带着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似乎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把徐州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得出这样的论断,并不是凭空想象,从最新得到的情报看,曹操在北方攻击并不顺利,他在攻入徐州不久,先是遇到臧霸的阻拦,还没有打败臧霸,吕布已经在一旁做好的充足的准备。 虽然吕布并没有出兵,曹操的进攻却骤然停滞,这一点让袁术很不解,曹操在兖州不是战胜了吕布了吗?怎么见到吕布还如此畏惧? 袁术有些不理解,他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曹操的多疑和胆怯。 既然已经摸清了刘隅的兵力,袁术自然不想有任何犹豫。 “纪将军,攻破淮阴后,不要做任何停留,顺江而下,攻取下邳,只要攻取下邳城,徐州南部就落入了我们的手中。 我们在下邳城修养生息,静观其变,如果曹孟德还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到时候再行动。” 想着自己未来的规划,袁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从徐州的目前的局势看,只要拿下淮阴城,徐州城就没有能抵挡住自己的兵力,他所有的想法,都会得到实现。 就算刘皇叔在如何狡诈,没有兵力在手,他也只能乖乖退出徐州。 看着信心十足的袁术,纪灵不再多言,他急忙前去整军。 不多时,纪灵就前来回复。 “禀主公,大军已经集合完毕,只等主公一声令下,就能出发。” 此时的袁术已经换上一身铠甲,灯光之下平添几分英气。他随着纪灵来到士卒面前,看着军容颇为严整的军阵,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出发!” 随着袁术一声令下,早就有传令兵在纵横驰骋,传达袁术的命令。 大军在袁术的带领下,快速向淮阴城推进。 大军行了一段时间,来到一处狭长的山道。 纪灵借着火光看着山道狭窄难行,且长满树木,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久为大将,南征北战,见识也是不凡,这种地形在兵法上称之为死地。 如果刘皇叔在此处埋伏一支军队,这五万大军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主公,此处密林深厚,地势险要,恐怕有埋伏。让我先派人去探查一番,再通过吧。” 骑在战马上的袁术眼神淡然,看着有些谨慎纪灵,笑道:“纪将军,淮阴城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人马,如今都在城中守护,就算刘皇叔想在此处伏击,从那里找这个多士卒? 更何况,我们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出兵,就算刘皇叔想要在此埋伏,时间上也来不及。” 想到自己的明智决定,袁术有些得意,他本以为纪灵会顺势送上一波彩虹屁,谁知道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纪灵的恭维。 什么情况?袁术很是不解,难道是自己的战术的太高明了,凭纪灵如今的水平领悟不了? 不应该啊,虽说自己的计谋有些高明,但也没有脱离出兵法的范畴,纪灵又怎么会不能领悟呢? 袁术转头看向纪灵,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放松,谨慎之中明显夹杂着几分紧张。 纪灵并没有注意到袁术得意的脸上,而是警惕望着四周,多年来他一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对于危险的感知,明显要超过一般人。 这种感知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但当危险来临时,他却能明显感觉到异常。 “主公,为安全计,还是先派人探查再通过,最为稳妥。” 纪灵依旧在坚持自己的观点,丝毫没有注意到,袁术脸上表情已经布满寒霜。 似乎在下一刻,就会结出寒冰。 “纪将军,难道不相信我的判断?”袁术言语冰冷,语气中明显已经有了些许不快。 听到袁术语气中不耐烦,纪灵才回过神来,他打起精神,急忙行礼。 “主公见识不凡,我岂能不相信,只不过……” 纪灵欲言又止,在心中暗自琢磨着词句。 “只不过什么?大胆的说。”此刻袁术身上的豪侠气概顿显,“成大事者最忌讳优柔寡断,这个道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只不过刘皇叔实在狡诈,在豫州末将刘见识过了,如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嘿嘿嘿。”袁术几声冷笑,“你是被刘皇叔吓破了胆,刘皇叔就算再狡诈,他也是人不是神,如今优势在我,又何必对他如此畏惧。” 见袁术态度坚决,纪灵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 希望刚才自己担心的都是虚妄,要不然…… 第333章 火攻 看着缓缓进入伏击圈的队伍,突然停下了脚步,许褚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难道袁术发现了埋伏,所以停下了脚步? 许褚眼神杀意很重,心中却不自觉的担心起来,如果真让袁术发现的异常,不能进入自己设置好的伏击圈,之前所有的努力恐将化为虚无。 徐州城的归属恐怕也会出现变动,一想到离别时,刘隅对于自己期望,许褚恨不得直接带人冲杀过去。 可清醒的意识告诉他,这种无脑的蛮干根本行不通,现在只能安静等待,等待袁术带兵进入伏击圈,这是完成战略目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正在许褚担心时,刚才停下来的火光,经过短暂停留之后,开始了缓缓向前。 许褚心中一阵狂喜,来了,终于来了。 他吩咐身边的士卒小心行事,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要轻举妄动。 见众人都点头答应,许褚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现在他什么都不用干,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随着队伍的深入,袁术看着山道越来越狭窄,树林越来越茂密,脸上自信的表情也闪过一丝慌乱。 纪灵说的不错,此地地势险要,真是个死地啊,若有人在此伏兵,恐怕自己都很难全身而退。 袁术震惊地势之时,同时也在为了自己快速出兵的英明决定而高兴, 若是自己不及时出兵,凭着刘隅奸诈,很有可能会在此处留下伏兵。 在徐州这场争斗中,他已经压住了刘隅,占据了上风。 想到此处,袁术莫名腾起了一番信心,从古到今的名将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自己这个决定,就算和古代名将相比,也不遑多让。 正当袁术嘲讽刘隅少智时,只听见一道箭矢射来。 紧跟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放箭,活住袁术,杀啊!” “杀!” “杀!” 喊杀声骤然起来,四周火光冲天,无数夹杂着火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向袁军射来。 风借火势,狭长的山道之上,顿时火光四起。 惨叫连连,无数士卒慌乱之下,四散而逃,不但没有逃走,反而使场面更加混乱。 袁术极力缩着身子,唯恐箭矢射到他的身上。 他脸上苍白,眼神满是慌乱,此时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得意,只有惊慌和紧张。 纪灵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可箭矢来的太突然了,敌人占据地理,加上四周燃起的大火,想要反击已经根本不可能,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组织兵力向外突围。 看着慌乱无比、四处逃窜的士卒,纪灵手中长刀出鞘,连续砍翻几个士卒,他大声呵斥道:“慌什么?再敢鼓噪,不遵军纪者,皆斩。” 士卒看着纪灵明晃晃的长刀,还滴着鲜血,脸上的杀意愈发冷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自己还要四处逃窜,就算不是在箭雨之下,也会先死在纪灵的刀下。 在火箭和长刀之间,他们果断选择了后者。 纪灵在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大喝一声。 “结盾,随我护送主公冲出去。” 无数盾牌举起,有效挡住了火箭的进攻。 他们在纪灵的带领下,护住袁术,有序的向后退去。 本来还在高处看戏的许褚,看到凌乱无比的袁军乱成一窝粥,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合拢过。 可是见到纪灵三言两语,就把凌乱的队伍收拢起来,然后整齐的向后退去,许褚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怔住原地。 什么情况?自己还想着等一会火烧的差不多了,带人冲下去把袁术活捉呢? 怎么自己刚起了这个念头,袁军在结成了战阵? 如果此时送下去,虽然能有效的消灭袁军,自己带出的士卒同样会损失惨重,毕竟大火是不认人的。 看着一脸镇定的纪灵,许褚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就能稳定住如此混乱的局面,他能在袁术麾下脱颖而出,绝非偶然。 如果自己和他易地而处,恐怕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完美的应对。 此时他想起当初刘隅说的那番话,越来越佩服刘隅的远见卓识。 既然很难弄死袁术,那就按照刘皇叔的布置,尽可能把袁术的士卒都斩杀在此处吧。 火箭过后,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块块巨石从山坡中被推了下来,刚刚稳定一点惨叫声重新响起。 这一声声惨叫,落在许褚的耳中,就如同天籁之音,悦耳动听。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两个时辰,才渐渐熄灭。 等许褚从山坡上下来时,空气中弥漫着的尸体烧焦的味道,让他很是上头。 许褚强自忍耐心中的难受,把战场的形势盘查了一遍。 “好啊,这一战最少折损袁术一半兵马,他如果还想攻取淮阴,短时间内恐怕没有任何机会了。” 许褚有些兴奋,在刘皇叔的安排下,自己几乎没有折损一兵一卒,就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可以说是这是开始跟随着刘皇叔之后,从来没有想到的。 在他的认知中,两军对战很简单,就是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谁强谁胜。 可这一次却是以弱胜强,还是大胜,酣畅淋漓的大胜。 许褚让士卒打扫战场,回淮阴向刘皇叔复命。 刘隅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从他派兵进入淮阴城开始,他就是在为了这场战斗准备。 刚开始震慑袁术,让他在等待中失去耐心,然后在主动露出本来的实力,让袁术瞬间腾起信心。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如今这场大胜,只不过是这些结果的简单呈现罢了。 可听到纪灵带领袁军的反应时,刘隅还是微微一怔。这一点多少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纪灵这个人,在如今这个时代,名头不响,在后世的故事中,更是一直作为陪衬出现的书籍戏曲中,可从他这次的表现看,此人临危不乱,果敢理智,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就凭这一点,足可以称为一代名将。 第334章 忽悠颜良先出兵 许褚凑到刘隅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这一次消灭了袁术大量的军队,又缴获了一批战略物资,回到淮阴城后,许褚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 “主公,接下我们是不是要一鼓作气,拿下盱眙,把袁术彻底赶出徐州。” 看着斗志昂扬的许褚,刘隅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意。 “这次虽然折损了袁术大半人马,可如今在盱眙城中,他的兵力还是要胜过我们,我们想要轻松占领盱眙,难度很大。一旦陷入焦着,按照徐州的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袁术留下盱眙城?” “只要他能安分守己,乖乖待在那里,也不是不可以,南北两线对敌,压力太大,一旦一方出现任何纰漏,就会满盘皆输。” 从目前的局势看,刘隅肯定不想跟袁术死磕,从而把自己陷入到战争的泥潭中。 一旦自己被袁术缠住,曹操对于徐州攻击,就会更加猛烈。 敌强我弱,两线作战,无论从哪种情况看,都不是明智之举。 只有让一方攻击迅速停止,才有可能在接下来战斗中获得胜机。 正在两人谈话间,北方的战报送了过来,刘隅打开战报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许褚看着眉头微蹙的刘隅,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公,可是曹操获胜的消息?” 刘隅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曹操率领的军队,在这次战斗中,很异常,他们战意很低,稍微遇到一点抵挡,就停止了进攻。” “主公,兖州之战,旷日持久,曹操虽然胜利,但也是惨胜,连日征战,想必是人困马乏,所以才会战意不高。” “仲康之言也不无道理,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主公觉得哪里不对?” 刘隅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缓缓说道:“说不清楚,按曹操如今的兵力,加上颜良带过来的士卒,足有十万人,如果这些士卒一直强攻,就算徐州能抵挡一段时间,也必然会败北。 按照曹操上一次攻击的徐州的情况看,他对徐州志在必得,根本不可能给徐州留下喘息的机会。” 许褚点头,也觉得刘隅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按照这个逻辑进行推理,曹操此时的行为明显出现了异常。 刘隅缓缓放下战报,站在沙盘前静静出神。 …… …… 颜良眼神满是疑问,连续这么多天过去了,曹操似乎并没有着急攻取徐州,而是一直在此处按兵不动。 “曹公,我家主公当日答应出兵相助将军,是看在昔日的情谊上,更是看中了你攻取徐州的决心,如今将军一战之后,就在此地按兵不动,是何道理?” 曹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臧霸士卒勇猛无比,远出乎我的意料,再加上赵云和吕布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军在兖州连番征战,早已经疲惫不堪,如果不加休整,实在难有胜算。” 曹操说完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道:“颜将军英勇无比,当世罕有匹敌。就算对上吕布,恐怕也丝毫不惧。将军麾下的兵士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卒,如果将军愿意带兵攻打臧霸,必然能够一战而定。” 听到曹操的夸奖,颜良露出一丝笑意。 在虎牢关前,吕布的战力他是见识多的,当时自己不是吕布的对手,可他也让吕布见识到了自己的手段。 经过这些年的沉淀,他自觉武艺精进了不少,就算是吕布,他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他本想答应曹操的请求,出兵攻打臧霸,但一想到袁绍的交代,刚腾起的战意瞬间暗淡了下来。 “曹公不要忘了,我家主公当时让我前来,是在一旁襄助将军,如今将军兵马未动,我全力攻击,恐怕与约定不符。” 曹操本以为在自己一阵的忽悠之下,颜良会忍不住出兵攻打臧霸,谁知道他竟然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战意。 “颜将军乃是当时豪杰,自然能明白我与袁公约定的本意,袁公本以为我麾下士卒战意不凡,却不曾想到,经过连番征战,早已经疲惫不堪,若袁公知道这样的情况,岂能不让将军出兵。” 眼见颜良不上当,曹操只能继续忽悠。 从目前的形势看,就算自己一路强攻,攻下徐州,兵力也恐怕会折损大半? 到时候颜良带领的五万生力军,就是最大的一股势力,如果他一旦有想法,自己辛辛苦苦拿下的徐州,恐怕短时间内就会易手。 这种情况是曹操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可不想辛辛苦苦的一番厮杀,到最后为他人做嫁衣。 哪怕这种可能性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曹操也不愿意冒险。 “既然曹公士卒疲惫,那我们就再休养一段时间,等曹公准备攻打臧霸时,派人知会我一声,我必在一旁襄助。” 说完,颜良转身就走。 曹操看着颜良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意味难明,过了半晌,他把目光落在身边一个中年文士身上。 “志才,颜良不肯出兵,咱们想要轻松夺取徐州,就只能等吕布了。 志才真的认为,吕布会按耐不住,偷袭徐州吗?” 戏志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主公放心,吕布此人志向不小,岂会甘居在刘皇叔麾下,他投靠徐州乃是权宜之计,只要我们善加利用,必然能让重燃信心。” “哈哈哈,好啊,我们刚取得一场胜利,见吕布有动作,我们就停止了攻击,摆出一副警惕吕布的样子,可以说给足了吕布面子,只是不知道吕布内心的雄心被点燃了吗?” “吕布虽然意动,但毕竟刚来到徐州,想让吕布有所行动,还需要我们添上一把火。” “听志才之言,想必腹中已有良谋?” “主公慧眼,我正有一计,要说给主公听。” 戏志才走上前,把自己的计划详细给曹操说了一遍。 曹操听了之后,脸上的喜色更重。 “好啊,如此这般,我们只等吕布有所动作,再趁机夺取徐州,就易如反掌了。” 第335章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久于人下乎! 在彭城驻扎的吕布有些烦闷,前些天他在兖州走投无路时,不得已投到刘皇叔的麾下。 经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后,吕布的心态渐渐出现了一些变化。 高顺和陈宫发下的誓言,就像扎在吕布心中的一根针,不断的生根发芽。 刘皇叔以宽仁之名着称于世,还利用两人限制自己,这种行为,让吕布有些芥蒂。 经过陈宫的劝解,想着自己之前的行为,的确有理亏的地方,吕布慢慢变得有些释然。 可张飞流露出的傲慢。却让他压制很久的愤怒,瞬间爆发出来。 他进驻彭城后,礼节性的提出要去下邳城进行拜见。 本以为张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对他非常客气,谁知道张飞的态度,极其冷漠,甚至可以说无视。 张飞在回信中,言辞冷漠,直接告诉他,此时刘皇叔并不在下邳城。想要拜见等刘皇叔回到下邳城之后,再过来。 张飞在信的最后,还告诫吕布,安心待在彭城,准备抵御曹操的进攻,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吕布看到张飞的回信,脸色铁青,伤自尊了。 自己好歹是陛下亲封的温侯,你张飞算什么?不就是一个破虏将军,这种将军的名号听着挺唬人,可谁都知道,在这个时代,就是个杂号将军,根本不入流。 如今在这路诸侯中,诸侯为了笼络自己身边的武将,都一个劲的自行加封官职,像这类官职,自己一方天画戟挥下去,就能砍死几个。 “匹夫竟然敢如此辱我,我早晚必报之。” “温侯,何事如此生气?”陈宫走到吕布身前,看着脸色铁青的吕布,出言询问道。 吕布把张飞的回信,递给陈宫,说道:“公台你自己看看吧,我好心结纳这个黑厮,可是他竟然口中狂言,把我羞辱了一番。” 陈宫接过信,大致浏览了一遍,已经明白了吕布生气的原因,坦率的讲,张飞这封信,言辞的确有些冷漠,甚至有些生硬。可要说言辞中有多少轻蔑的言论,陈宫还真没有看出来。 “温侯,张飞让温侯遵守将令,没有皇叔之命,不可轻举妄动,也是实情,温侯又何必为了此事而生气呢?” “公台,我不过是去封信想给张飞叙个旧,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又怎么能扯到不遵守军令上,这黑厮言语之间,满是疏离和轻视,让我如何不气恼? 他可能忘了,想当年在虎牢关,我手中方天画戟,面对他兄弟三人的围攻,可曾后退半步。就算是刘皇叔当年见到我,也是畏惧万分。” 吕布滔滔不绝叙说着当年的辉煌,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掩饰不住。 “温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等在刘皇叔麾下效命,当尽心效命,刘皇叔虽然宽仁,但温侯如果总拿之前的事情来说,恐怕会令皇叔不喜。” 陈宫看着吕布的情况,有些担忧,不由得善意提醒道。 “曹操带领士卒,已经开始了对于徐州的攻击,刘皇叔把我们放在彭城,就是为了防御曹操,如今温侯需要厉兵秣马,做好对付曹操的准备。” “公台不必忧心,一个曹操何足惧哉,只要他敢带兵深入,我必然将他斩于马下。” 虽然在兖州之战中,吕布以失败而告终,但他依旧信心十足,事后让对于失败进行的总结,世族离心,粮草不济成为失败的主要条件。 而他来到徐州后,这两个条件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曹操为了占据徐州,一开始就采取了高压震慑的打法,他对徐州进行疯狂的屠城,虽然这种打法能最快瓦解士卒的士气,可同样也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副作用,那就是民心尽失。 徐州世家大族如今是谈曹色变,在他们眼中,曹操是一个残暴的杀人狂魔,根本就不具备所谓的明主身份。 徐州世族全部站在了曹操的对立面,在陶谦死后,他们毫不犹豫选择刘皇叔接管徐州。 这件事说到底,徐州的世家是想用刘皇叔的力量抵挡住曹操的进攻,从而使徐州免遭再一次屠戮。 如今吕布站在刘皇叔身后,世家大族自然会无条件的支持他。而不是像在兖州一样,在自己背后耍阴招。 另外徐州这些年相对稳定,兵祸不多,粮食充裕,在徐州的吕布根本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 兖州失败的两个原因都得到了转变,自己与曹操的争斗中岂能不取胜? “曹操奸诈无比,袁绍这次更是派出大将颜良相助,颜良骁勇善战,是河北四庭柱之一,温侯不可轻敌啊。” “狗屁四庭柱,就算他们四个一起上,我吕某何惧?” 听到颜良的名字,吕布眼神中满是轻蔑,当日在虎牢关前,他一人独战颜良、文丑两人,还不到百招,就杀得两人连连后退。 若不是自己一心想在万军之中取下刘皇叔的首级,他们两人岂能活到现在? “如果论武力对决,温侯自然无人能敌,可在战场之上,并不是单靠勇武就能决胜的。” 陈宫这句话说得十分中肯,战场之上从来不是以武将单挑能一决胜负,这中间有太多的因素来决定这一切。 兵力部署,粮草供应,将帅水平,天时地利…… 吕布眼神中明显露出一丝不耐烦,显然陈宫的劝解,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温侯,战场之上虽然凶险,可总还有个章法,在战场之下,那些无形的刀,杀起人来,同样锋利无比。” 陈宫微微一叹,有些无奈,吕布武艺惊人,在当世无人能匹敌。可政治头脑吗?却是一言难尽。 此时流露出的消极情绪,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他们想要安稳待在徐州,恐怕都有些不可能。 吕布对于陈宫这些言论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说有些排斥。 “公台多虑了,凭我这身武艺,谁要敢在背后动刀子,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见吕布态度不感兴趣,陈宫不再多言,他行礼后,缓缓退去。 在陈宫走后,吕布目光悠远,往日如烟,在他心头聚散离合。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久于人下乎!” 第336章 醉酒宴上清醒人 下邳城,议事厅。 张飞端坐正中,看着手中的情报,哈哈大笑。 “刘皇叔智谋深远,凭着一招火攻,就折损了袁术半数人马,这样的战例谁人见过?可惜啊,可惜,可惜皇叔没有让俺随行,要不然俺也可以见识一下这种盛况。” 在张飞之下,一众徐州文武,都在其中,听到张飞说的情况,都忍不住开口夸赞道:“皇叔用兵如神,别说当世罕有,就算翻遍史书,也鲜有人能与他匹敌。” “是啊,刘皇叔真是盖世奇才,有皇叔在此,徐州无忧矣。”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场上的气氛十分高涨。 “如此喜事,岂能无酒。来人,快快摆上酒宴,俺要与诸位不醉不归。” 张飞这句话一出口,本来热闹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张飞酗酒在如今的下邳城,早已经不是秘密。 你酗酒也就算了,关键酒品还不好,喝醉之后,口出狂言,动辄打骂士卒。 虽然喝醉之后,对于士人很尊重,除了吹上一顿牛之外,也没有任何轻视之言。但总看着他打骂士卒,任谁也不是滋味。 刘皇叔离开下邳城时,对于张飞谆谆告诫,让他不能饮酒,饮酒误事,当时陈登和孙乾都在场。 两人对视一眼,陈登开口劝道:“张将军,刘皇叔虽然大胜,可如今南有袁术,北有曹操,徐州的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此时还不是饮酒的时候,张将军不如暂且忍耐一段时日,等徐州的危机真正解除后,再饮酒也不迟。” “元龙,徐州的形势你有些夸大了,这些天的军情俺一直都在看。如今袁术新败,已经无力再发动攻击。 从种种迹象表明,曹操士卒疲惫,经历两场战斗之后,就已经毫无战意,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粮草不济,乖乖退出徐州。徐州看似危机重重,其实早已经没有危险。” 张飞环顾四周,在场中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有他了解战事,别说这些人,就算如今整个徐州境内,他也仅仅逊色刘皇叔一筹而已。 陈登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此时孙乾接过话茬说道:“张将军别忘了,当日刘皇叔离开下邳城时,曾告诫过将军,让将军不要饮酒,若因为饮酒误事,将军如何向刘皇叔交代?” 张飞听到刘皇叔三个字,本来还高涨不停的酒意,瞬间消失了几分,别的不说,想起当日刘皇叔对他的言辞告诫,他心中一阵发虚。 这些天自从刘皇叔走后,他在下邳城内,天天想饮酒,他都是靠着自己无上的忍耐力,强行忍耐下来。 可忍了这么长时间,得知刘隅胜利的消息后,心中的酒瘾就如同长江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张飞微微低头,眼珠子咕噜噜乱转。 “刘皇叔不让俺饮酒,是怕误了徐州事务,可如今徐州军务俺都处理完了,下邳城也一片风平浪静,就算俺想误事,也办不到啊。” 说完这个理由后,张飞似乎找到了饮酒的理由,刚下降的兴致,又重新涌上了心头。 “来人,快上酒菜。” “张将军,当日刘皇叔不让你饮酒,还有一个原因,难道你忘记了吗?” 张飞哈哈一笑。 “公佑,这件事俺岂能忘记,如今斥候来报,一切正常。前些日子,吕布还来信,想来下邳城进行拜会呢,以俺看啊,来到徐州后,不论是谁,都得听从皇叔号令。要不然俺手中的丈八蛇矛,先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说起这件事,张飞很是上头,能让吕布低下高傲的头颅,不论何时都是一件乐事。 “张将军,……” 孙乾还要再劝,却听到张飞有些不耐烦道:“公佑不必担心,万事有俺在。” 见张飞已经把酒肉摆上的案头,孙乾知道想要劝住张飞饮酒,已经不现实了。 他在心中微微一叹,只能寄希望下邳城真的不会有事发生。 张飞端起一杯酒,咕嘟嘟喝了两杯,美酒入喉,张飞瞬间就被个中滋味所陶醉,他又想端起酒杯大口喝酒时,才发现众人都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些许疑问。 张飞看到美酒,有些放浪形骸,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自己光顾喝酒了,好像这个喝酒的由头还没有说。 他轻轻咳嗽两声,来掩饰尴尬,随后端起一杯酒,举起空中。 “刘皇叔巧施计谋,大破袁术。这杯酒为皇叔贺。” “为皇叔贺。” “为主公贺。” …… …… 层出不穷的庆贺声,在大厅之内响起,在这个仪式之后,众人在端起酒杯开始饮酒。 随着酒宴的进行,宴会的气氛渐渐高涨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在宴会的一角,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坐在上首的张飞。 他眼神之中,有怨毒,有忌惮,有仇恨,有希望……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在他身前,酒杯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倒上半分酒。 并非他不好饮酒,而是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要保持清醒,只有这样,他才能再接下来行动中,不出现任何差错。 曹豹,原为下邳相,在张飞驻守下邳后,因为与张飞意见相左,险些被张飞斩杀,若不是原陶谦麾下一些将领,拼命求情,恐怕他早已经身首异处。 这样事,也让曹豹看清了如今下邳城的关系,说什么一视同仁,原有人士和新进人士,一样重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自从陶谦死后,原先一批忠于陶谦的将士,或多或少被疏远。 而张飞对于自己的厌恶之色,已经在脸上充分的显现,曹豹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继续待在此处,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死在张飞的手中。 正在他发愁如何做之时,曹操派人跟他进行了联络。 来人看样子是个读书人,一见面就对曹豹的处境,进行了关心。 很明显,曹操在下邳城留下斥候,对于下邳城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们提出的条件很诱人,只要能够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在不久的将来,曹操必然会对他委以重任。 对于曹操在徐州的行为,曹豹谈不上厌恶,乱世嘛,屠城这种行为,虽不常见,却并不是稀有。 就别说以凶悍称雄的楚霸王了,就连以长者身份出现的高祖皇叔,不也主导过屠城事件吗? 如今这路诸侯,或多或少,都曾参与或默许过这种行为。 出现过屠城的原因很复杂,粮草不济,震慑敌人等等,各种原因都有。 曹豹在听到来人的许诺后,没有思考多长时间,就答应了他的计划。 见张飞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还在招呼众人喝酒,曹豹就知道,今日这场酒宴,还要进行很长时间。 他趁人不注意,不动声色站起身来,来到府门外,骑上战马就向城门处奔去。 第337章 徐州是我的囊中之物 曹豹谋划这种事情,自然在城门口安排了人手,他们见曹豹要出城,赶紧打开城门,让曹豹走了出去。 曹豹出城门后,再不停留,快马加鞭向着彭城而去。 下邳距离彭城的距离只有百余里,曹豹用了四个时辰,就来到彭城。 他来到吕布府邸前,派人前去通报。 吕布正在府中饮酒,见曹豹前来,微微一怔,把曹豹迎进来。 曹豹眼神犀利,开口就对吕布说道:“温侯大祸临头了,竟然还有闲心在此饮酒,真是令人敬佩啊。” “何出此言?”吕布有些懵逼,他没有想到,曹豹一上来,就来了一份王炸。 曹豹不紧不慢说道:“温侯可是给张飞去了一封信,张飞接到那封信后,遍示众人,口中笑道,威震天下的吕奉先,此刻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来到徐州城,向自己摇尾乞怜,岂不可笑。” 吕布一听,刚刚平息的怒火,瞬间就炸了起来。 “这黑厮竟敢如此辱我,不雪此仇,我誓不为人。” 吕布面如狰狞,眼神中满是恨意,往日张飞喊他三姓家奴的画面,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牙齿咬的吱吱响,手臂之上青筋暴露,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把张飞斩杀在当场。 曹豹看似替吕布叹息,其实一直都在观察吕布的表情,见自己三言两语就让吕布如此愤怒,心中不禁暗自欢喜。 按照当日曹营中人的计划,成功的激怒吕布,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接下来,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添上一把火,就能把火焰全部点燃。 “温侯如今投身刘皇叔,也算是刘皇叔麾下将士,可很明显刘皇叔更信任张飞,温侯想要报侮辱之仇,必然会被刘皇叔制止,以我看,想要报仇,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吕布心中的火气,被点燃后,又重新被这句话,压制起来。他心中腾起小火山,中间有熊熊火焰,可想要燃烧,却发现根本就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让吕布很痛苦,甚至有些崩溃。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空有一身睥睨天下的武力,却根本没有充分施展的机会。 自从投身到刘皇叔麾下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经常生出大丈夫立于天下间,不能久居人下的感慨。 刘皇叔治军以严厉着称,对于其他军士一些陋习,比如军纪涣散,杀良冒功,残害百姓等行为,有着非常严厉的处罚措施。 这种条条框框,对于吕布来说,就像在他头上绑上一个紧箍咒。 而今日曹豹的言语,已经把他心中沸腾的火焰完全点燃。 “就算这黑厮有刘皇叔的庇护,又能如何?我认识刘皇叔,可手中的手中方天画戟却不认识他。” “温侯真敢对付张飞?”曹豹不断用言语刺激吕布,就是想让他在最快的速度内,做出决定。 “大丈夫一言既出,岂能作假?” “如果温侯真有此意,眼下就有一个机会,不知道温侯愿意不愿意尝试?” 此刻的曹豹化作灵魂导师,对吕布循循善诱,他看吕布已经表态,他就准备说出这次来的目的。 “什么机会?” “张飞得意忘形,如今在下邳城大摆宴席,下邳城的文武都在其中,按照我对张飞的了解,他特别谗酒,每喝必醉,今晚必然会不省人事。 如果温侯愿意此刻出兵,我麾下士卒可以在下邳城为温侯内应,到时候里应外合,下邳城必然会落入温侯手中。 温侯勇武闻名天下,一旦得到了下邳城,登高一呼,徐州就是温侯的囊中之物。” 听到曹豹提供的消息,吕布怦然心动。 徐州少有战事,物阜民丰,如果真能占据此地,何尝不能在乱世之中成就一番事业。 吕布并没有马上答应,他有些犹豫,眉头紧锁,在大厅之内慢慢踱步。 曹豹还以为自己提供的消息,吕布有些怀疑,他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温侯,此事千真万确,如今温侯取下邳易如反掌,这么好的机会,放在温侯面前,乃是上天授予温侯的啊,若温侯不取,必受其咎。” “如今下邳城的情况我已经知晓,取下邳的确易如反掌,可如今徐州城的形势,南有袁术,北有曹操,这两人都极为难缠。 最让我忌惮的是刘皇叔,此人虽然武艺不高,可智谋深远,每每料事于先,我若真在他手中取下徐州,他岂会善罢甘休,如果他带兵来攻,我没有信心能够战胜他。” 曹豹闻言已经明白了吕布的意图,刘皇叔这个人太过多智,无论谁与他为敌,都十分头疼。 对于这个问题,曹豹不慌张,还有些震惊,震惊的原因是因为从曹营中过来中年文士,早就预料到吕布会有这个担心,他已经把说辞提前告诉了曹豹。 当他把事情的发展告诉曹豹时,曹豹心中还有疑惑,直到看到这一切,都朝着中年文士预料的方向发展,曹豹才知道那人的可怕。 世人都传刘皇叔见识远博,不知道和中年文士相比,两人谁能更胜一筹? “温侯,此事无须担心,刘皇叔来徐州时,从豫州带过来一万精锐,都被他带到淮阳,去抵御袁术。 下邳城留守几千人,都是徐州本部人马,一旦温侯占据下邳城,徐州本部人马,必然会投身温侯麾下。 原因很简单,这些人的家眷妻子,都在下邳城,他们必然不会为了刘皇叔,连妻子儿女都不要。 温侯收拢这些人手后,就可向南联合袁术,夹击刘皇叔。袁术被刘皇叔夺取豫州之后,心中早已经非常不满。 如今又被刘皇叔一把火烧去了大半兵力,他对于刘皇叔恨比海深,温侯只需要给他许诺一些利益,袁术必然大举进攻刘皇叔。 温侯和袁术南北夹攻,凭刘皇叔麾下一万士卒,如何能抵挡温侯和袁术南北夹攻。刘皇叔必然会带兵退回豫州。 刘皇叔退出徐州后,徐州南边无忧矣。北方臧霸和曹操正在对峙,短时间内谁也难于撤出战场,凭着温侯之名,去招揽臧霸,就能让他归附。 到时候温侯把兵锋转向曹操,曹操又有什么胜算。” 经过曹豹一分析,吕布心中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是啊,只要按照这些步骤,徐州城就是我的了。 “传我军令,大军集结,去下邳。” 第338章 离心 吕布眼神燃起熊熊战意,沉浸多日的他,心中的热血在沸腾。 张飞这个黑厮,这一次,我必然让你跪在我的身前,苦苦求饶。 吕布调动兵马的消息,很快惊动了陈宫。 陈宫听到吕布要带兵去下邳,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情况?难道真让刘皇叔猜对了? 吕布从来没有真心归顺刘皇叔? 他自从来到彭城第一天,图谋徐州的想法,就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陈宫有些不确定,他快步来到吕布府邸。看见吕布没有来得及行礼,就着急问道:“温侯调兵攻下邳,这是何意?” “张飞黑厮,屡次辱我,我岂能容他。” “温侯,下邳城城池坚固,张飞又是勇将,岂能轻易能够攻占的。 就算能侥幸攻占,温侯别忘了,还有刘皇叔,此人智谋过人,又岂能任由温侯占据徐州而无动于衷。” 吕布脸上带着笑意,他把刚才曹豹的话,不慌不忙说了一遍。 吕布本以为陈宫会对他的想法,大加赞赏。谁知道陈宫听了之后,沉吟片刻后,就缓缓说道:“如果按照这种谋划,短时间内的确有可能把刘皇叔挤出徐州,可是温侯被忘了,当初刘皇叔取下豫州时的手段。 他回到豫州之后,必然会集结兵力,攻击徐州,到时候温侯如何应对? 一旦徐州再次被刘皇叔占领,温侯将恐怕再也没有容身之处了。” 陈宫这番话,说的很深刻,当初吕布投奔刘皇叔时,已经把天下的诸侯盘算了一遍,算来算去,天下诸侯几乎被吕布得罪了一遍,谁还会收留他? 如今这个时代,对于换主投靠,并没有太多的忠义包袱。 可是你要离开时,把吃饭的锅一块砸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见吕布脸上不动声色,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陈宫苦口婆心,继续劝道:“曹操对于徐州志在必得,就算温侯收服了臧霸,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对于徐州的攻击。 当初在兖州时,我们曾见识过曹军的战力,如今他又得到袁绍相助,温侯有信心,能够抵挡住曹操的攻击?” “曹军人数虽然众多,在我看来,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值一提,公台不必忧虑,我们占据徐州后,只要固守,曹操人数虽然众多,又岂能占据上风。” “温侯,还有一事,也不可不警惕,袁术志向远大,他损兵折将,如果不能给予重利,又岂能让他安分守己,如果他在南方攻击徐州,温侯又该如何应对。” “袁家四世三公,袁术是一代枭雄,又岂会出尔反尔?” “乱世之中,利益为先,对于一个志在天下的人,又岂会遵守诺言?” 吕布眼神并没有任何退意。 “公台,我自有应对之策,你留在彭城静候佳音吧,用不了多久,徐州就算落入我们手中,到时候我们以徐州为根基,建功立业。” 陈宫眼神中透过一丝黯然之色。 正在此时,高顺也急匆匆走了过来,看他脸上神色不变,但眼神中的疑问已经掩饰不住。 “温侯,当初我等答应刘皇叔,在徐州安分守己,如今又岂能改变计划,去夺取下邳?” “伯平,刚才公台先生还在说,志在天下之人,又岂能被诺言所束缚,如今你来了,我正好把这句话送给你。” 高顺被这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把目光转向陈宫。眼神满是不解。 当初在下邳时,吕布要归降刘皇叔,刘皇叔心中有疑虑,在刘皇叔面前,你我两人可都发下誓言的,这才过了多少天,那些重于泰山的誓言,都化为虚无了吗? 看着高顺投来的目光,陈宫有些尴尬,他本来是用那句话规劝吕布,谁知道回形标这么快,就来了他的身上。 看高顺的眼神,恐怕已经相信,这件事是自己给吕布出的主意。 要不然高顺的眼光也不会出现一丝震惊。 陈宫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伯平,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宫缓缓解释道,刚过刚才的沉思,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看着吕布目光坚定说道,“当初我在刘皇叔面前,发下誓言,若温侯执意图谋徐州,请恕我才疏学浅,不能再为温侯效命,告辞。” 说完,也不行礼,大踏步向外走去。 高顺有些犹豫,当初是吕布把他从微末带到如今的地步,他对于吕布的感情也十分深厚,可如今面临的局面却让他十分难办,当初在刘皇叔面前那些话,在此刻,就如同复活了一般,不断涌入他的脑海。 “温侯……” 高顺欲言又止。 吕布看着陈宫离去,眼神闪过一丝怒气,坦率的讲,他也没有想到,陈宫会离他而去。 在他认知中,陈宫虽然有时候有些固执,但见识不俗,是个不错的谋士。 可如果让吕布拉下脸皮,去求着陈宫回来,他还真是做不到,见高顺面露犹豫,吕布脸上的烦躁之色更重。 “伯平,难道你也要离开我吗?” “温侯,我……”高顺内心挣扎,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他沉默许久,才缓缓问道:“温侯,能不能不取徐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高顺心中悠悠长叹,眼角不自觉有眼泪流下。 他郑重的向吕布行了一礼,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温侯,末将不能侍奉在你左右了,请温侯保重,不论我身在何地,都会遥祝温侯身体康健。” 说完,他缓缓转身,向着厅外走去。 微风吹过,吹动高顺微红的眼眶,几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如同断了线一样,不停的落下。 恍惚间,高顺似乎看到,多年前的一天,雄姿英发的吕布在马上独战数人,夕阳之下,方天画戟在他手中,如同游龙。 吕布一身铠甲,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恍若神人。 第339章 斩杀张飞? “喝,喝,……,来饮下此杯。” 已经到了后半夜,下邳城的酒宴还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酒量小的,已经醉倒在软榻之上。 就算是酒量大,也都已经眼神迷糊,有了几分醉意了。 张飞眼神迷糊,话已经说不清楚,但他心中的酒意依旧十分强烈。 好不容易得到一次喝酒的机会,不喝过瘾怎么行呢? 他又连续喝了几杯,眼神愈发没有精神。他换了一个舒服姿势,斜躺在软榻之上,眼睛微眯。 孙乾眼神清澈,看着面前的一切。 由于刘皇叔当日的交代,让他心中那根弦无形中比别人紧了几分。 今日的酒宴,他饮了几杯后,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在一群酒鬼中间不饮酒,是一件事无聊而烦躁的事情。身边的酒话,来来回回他已经听了几十遍,但醉酒的人还在不停的重复再重复。 一句毫无意义的话,来来回回听了很多遍,孙乾十分无奈。 正在这时,一名士卒慌张跑了进来。 “不好了。吕布带兵攻进城了。” 孙乾瞬间站了起来,走到士卒们身前。 “谁?吕布?” “是,正是吕布,此刻他正在带人朝这边杀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孙乾瞬间如坐冰窖,浑身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了。 吕布真的来了,刘皇叔临走前的担心,竟然成真的了。 想起刘皇叔走之前对于他的交代,孙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快步走到张飞面前,端起一杯酒,朝昏昏欲睡的张飞泼了过去,张飞被酒水一哆嗦,清醒了几分。 什么情况?下雨了吗? “吕布杀进城了。”孙乾焦急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吕布?”听到这个消息,张飞酒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三家家奴,果然可恶,来人,快把俺的战甲取来,让俺去斩了他。” “张将军,此刻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皇叔有命,一旦下邳城有变,就让你速速带人去淮阳,一刻也不能停留。” “可是……”张飞有些不甘心。 “可是什么?难道将军有信心,能战胜吕布,如果你此时出去,必被吕布所擒。” 门外喊杀声渐渐逼近,孙乾言语也渐渐凌厉了几分。 张飞微一沉吟,吕布这厮虽然可恶,但武艺的确不弱。 自己就算没喝酒,也打不过他,此时如果出战,更是不敌,看来如今,除了逃跑,已经没有太好的办法了。 他急忙去寻找战马兵器,为接下来逃出下邳做准备。 孙乾见张飞已经明白过来,也不再停留,骑上一匹快马,趁着混乱出城门,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 …… 刘隅看到狼狈逃回来的张飞,眼神闪过一丝冷冽。 此时的张飞跪在堂下,正在向刘隅请罪。 “皇叔,都怪俺贪酒,让下邳城落在了吕布那个狗贼手中,皇叔让俺带兵杀过去,俺定能斩杀吕布,将功赎罪。” 刘隅没有任何表情,沉默不语,死死盯着张飞不说话。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大厅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压抑,张飞额头上满是汗水,后背也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处罚,但从刘隅的态度看,这个处罚不会太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隅才从牙齿缝中,蹦出几个字。 “来人,拖出去,斩首。” 这句话一出口,张飞大脑瞬间就懵了,实话实说,他虽然想到刘隅会处罚他,但没想到会处罚如此之重。 原因很简单,汉室衰微,刘皇叔心怀天下,以中兴汉室为己任,如今群雄并立,诸侯并起,正是用人之际,岂能为了自己一点过错,就斩杀自己? 刘隅命令一下,许褚瞬间也站不住,虽然平时两人比试,谁也不服谁,可两人性格相近,关系其实不错,这时听到刘隅要斩杀张飞,哪里还能沉默不语。 他急忙行礼道:“主公,翼德也是一时贪杯,犯了大错,请主公念往日功劳上,宽恕他这次吧。” “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当赏,有过必罚,往日翼德的功劳,让翼德自己说说,我可曾吝啬对他的奖赏。” “皇叔对俺的奖赏不曾吝啬。”张飞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既然如此,对于你的处罚,你可有话要说?” “皇叔,我无话可说,甘愿引颈就戮。” “好,敢作敢当,是条汉子。”刘隅缓缓举起手来,发布命令,“拖出去,斩!” 听到刘隅的夸赞,许褚本以为事情有了一丝转机,谁知道刘隅态度坚决,根本没有改变。 “主公,如今天下未定,正是用人之际,请主公留下翼德一条性命,让他戴罪立功。” “既然是乱世,必用重典,若人人都如同翼德这般,目无军纪,士卒还有什么战斗力,又谈什么平定天下。” 刘隅言辞激烈,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张飞黝黑的脸上,一脸惨白,此刻听到刘皇叔对于自己的处置,肠子都快悔青了,如果不是自己酒虫作祟,哪里会有今日之祸事?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把酒水戒掉。 大丈夫死则死矣,原本没有什么可怕的,可在这样的方式下死去,让张飞感觉到十分窝囊。 他本是涿郡屠夫,恰逢黄巾之乱,朝廷允许地方募兵,又和刘备、关羽志同道合,才有了征战沙场的机会。 想到和刘备、关羽结义时的诺言,张飞更是悲从中来,眼角之上,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 大哥,二哥,三弟无能,只能先走一步了,来生我们再做兄弟。 许褚求了半天情,见刘隅丝毫不为所动,心中十分着急。 可是他并不善于言辞,想了半天,却再也想不出起来理由来,只能眼巴巴看着刘隅,像一个委屈得不到礼物委屈孩子。 两人表情,都落在刘隅眼中,刘隅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也并没有马上下命令,直到看到门外站着的兵士,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轻轻挥挥手。 “把翼德带下去,准备行刑。” 士卒躬身领命,押着张飞就向外走去。 第340章 喝酒忏悔录 陈宫和高顺此刻已经来到门口,看到张飞被押解下去的景象,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只见陈宫对着押解士卒说道:“且慢,容我去觐见皇叔。” 士卒看了陈宫一眼,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询问,就停下了脚步。 这其实非常不符合规矩,且不说陈宫还是一个外人,就算是一个本部将军,也不能让士卒违抗刘皇叔的军令来配合他。 心中着急的陈宫,对于这样的细节,并没有反应过来,事关张飞生死,哪里还敢怠慢,急忙拉着高顺就向厅内走去。 两人向刘隅行礼,陈宫满脸愧疚。 “皇叔,当日若不是我二人苦苦相求,皇叔也不会让温侯来到徐州。 如果他不进徐州,也不会今日之祸。说来说去,都是我等思虑不周。若皇叔不弃,我愿遵守诺言,在皇叔麾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皇叔,我也一样。” 见两人都答应为自己效命,刘隅脸上顿时满是笑意。 “好啊,若能得到两位相助,别说一座下邳城,就算是整个徐州,我也丝毫不可惜。” 乱世之中,争的是什么?刘隅很清楚,看似是地盘,人口,其实最本质的还是人才。 没有足够的人才,就算得到足够的土地,也终将会失去。 刘隅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一副人才在手,天下我有的气概。 陈宫本以为,刘隅丢失下邳,就算不斥责自己几句,也会有些抱怨,谁知道他非但没有一丝怨言,还说出这样一番话。 就凭刘隅展现这种气度,陈宫更加认定,刘隅就是自己要苦苦期待的明主。 “蒙皇叔如此看重,我即便是万死,也报皇叔知遇之恩啊。” “公台,死之一字,慎言啊,如今汉室不振,正需要公台这样的贤才鼎力相助。才 能让汉室幽而复明。” “主公放心,我必尽死力。” 高顺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在刘隅麾下一段时间,十分了解刘隅的个性,他知道刘隅爱惜人才,必然不会因为下邳之事,对他们进行斥责。 事情果然如高顺预料的那样,刘隅不但没有斥责,还温言安慰。 虽然已经知道最后的结果,但听到刘隅的如春风般的话语,高顺在心中还是泛起一阵感动,良言一句三冬暖,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善意,特别是上位者的善意。 就像在后世,你本来跟着一个小公司领导成长起来,对这家小公司十分忠诚,但这家公司领导,知道你十分忠诚,却并没有一门心思的重用你。这时候,有一家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对你的才能十分赏识,为了把你挖走,不但许你高薪高位,为此还经常请你吃饭,吃完饭拉着你的手,对你表达仰慕之情,想让你尽快过去,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见刘隅脸上露出笑意,陈宫行礼道:“主公,我有一事相求,万望主公能够应允?” “公台,有事只管说,公台但有所请,我无不应允。” 陈宫闻言脸上露出微笑。 “请主公饶恕张将军死罪。” “公台,这……”刘隅故作为难。 “主公,张将军丢失下邳,起因都在我们,当初若不是我二人苦求刘皇叔,刘皇叔就不会让温侯进入徐州,张将军又岂会有丢失下邳之罪呢?” “公台之言虽有些道理,但翼德生性好酒,无酒不欢,就算这次不惹祸,以后也会因为饮酒而误事的。” 这个道理,陈宫也明白,可他刚刚加入刘隅的队伍,若是张飞因为下邳城的丢失被斩杀,和张飞亲近之人不敢抱怨刘皇叔,必然会把这股气撒到自己身上。 如果没这么多人针对,就算他被刘皇叔器重,恐怕也不会有舒服日子,想明白这一点,这个张飞他是一定要救的。 既然和刘皇叔讲道理,不占上风,那就不讲了,反正刚才刘皇叔已经答应他了。 “主公,刚刚你答应过,我但有所请,你无不应允。君子一诺,重于泰山,主公不会食言吧。” 刘隅脸上露出几分难受的神色,过了片刻,还有些为难的说道:“既然如此,先把翼德带回来吧。” “多谢主公。”陈宫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连忙向刘隅行礼。 张飞被重新带了回来,脸上的表情也正常了几分。 “翼德,刚才公台为你求情,主动揽下下邳丢失之责,既然如此,你这个头颅就暂且记在脖颈之上吧。” “皇叔,说的是真的?”张飞有些不相信,见众人都不说话,才反应过来,“多谢皇叔。” “不用谢我,你已经谢谢公台,若非他求情,这次定然斩下你的人头,以正军法。” 张飞闻言,心中一凛。过了片刻,他才恢复心神,对着陈宫行礼。 “多谢公台替俺求情,此情俺日后必报。” “张将军言重了,下邳丢失,这件事我也难逃干系。” “翼德,你蒙公台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请皇叔责罚。” “此事因你饮酒而起,那咱们就在酒字上做文章,这样吧,你回去写一遍酒对于这件事的害处,字数不得少于一千字,写完后速速拿来见我。” 从杀头到写一千字的忏悔录,这个跨度有点大。 不应该啊!按照刚才刘隅的态度,张飞不死也得脱层皮,现在只让张飞写一篇文章。 这么简单,显然有些不符合逻辑,众人心中都生出了一些疑问,莫非从一开始刘皇叔就被打算处决张飞? 张飞也觉得自己最轻的刑罚,也得被杖责一顿,谁知道竟然是让写一篇文章,还只有很少的一千字? 他虽然不以文章见长,写出一千字还是不太难。 “多谢皇叔不杀之恩,俺这就去写文章。”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一会功夫,张飞就带着笑意走了回来。他把薄纸送到刘隅身前。 刘隅接过薄纸看了一遍,文章算不上华丽,但态度还是比较诚恳,不错。 “把这张纸上的内容,抄写一万遍,你要自己书写,如果出现一丝差错,就重新抄写。” 第341章 退出徐州 “一万遍?”张飞露出吃惊的表情,心中刚刚腾起的情绪,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皇叔,这……” “一个月之内,必须完成,否则丢失下邳之罪,我绝不饶恕。” “皇叔,一万遍太多了,一个月俺肯定写不完,能不能宽限些时日?” “二十天。” “皇叔,俺还要带兵夺回下邳,能不能等回来以后再写?” “十五天。” 见刘隅越说越少,张飞哪里还敢多言,急忙一溜烟跑了出去。 拿起毛笔的张飞的很是郁闷,对于一个常年在沙场之上舞枪弄棒的人来说,低头写字实在是一件痛苦且郁闷的事。 这种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累加,变得更加深刻。 刘隅这样的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张飞记住这种痛苦,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记住这个教训。 “主公,真的不准备让张将军夺回下邳吗?” 张飞临出门那句话,让陈宫记忆深刻,他一直在思索刘隅此时真正意图,从目前的形势和兵力部署看,想要夺回下邳城,有些困难。 可问题在于,刘皇叔好心收留吕布,并安排他驻守要地,可如今呢,他趁刘皇叔不防备,在后背刺上一刀,遇到这样的情况,谁不想复仇? “下邳城池坚固,易守难攻,若是吕布想要坚守,短时间内肯定很难攻破,如果我所料不错,此时吕布去联络袁术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袁术刚刚经历大败,自然不会放弃任何复仇的机会,不用我动手,他们就会对淮阳城南北夹击。” 陈宫听到刘隅的分析,不禁暗自佩服,联络袁术,夹击刘隅,在他劝诫吕布时,吕布就是这样谋划的,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说给刘隅,刘隅自己就已经想到。 无端加之而不怒,还能冷静分析起如今徐州的形势,光这份心境,就让陈宫暗自敬佩。 刘皇叔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落魄皇室,成长为人人敬畏的皇叔,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主公的推理,丝毫不差,联络袁术,正是温侯下一步的计划。他们两人一旦联合,凭着淮阳城手下兵力,想要抵御就有些困难,如今想要应对如今的局面,只有从豫州调集士卒了。” 在来的路上,陈宫就已经仔细分析过徐州的形势,如今想要站稳徐州,只有一条路能走,从豫州调集军队。 只要能从豫州调集过来精兵三万,就能暂时稳住徐州的形势,至于要夺回徐州,还需要源源不断的兵力投入。 “豫州平定不久,局势并没有完全稳定,此刻从豫州调兵,如果调兵太少,不足以改变徐州的形势,如果调兵过多,又可能破坏豫州刚刚稳定下来的形势,从豫州调兵不是上策啊。” 从豫州调兵,刘隅也想过,调来十万大军,直接把徐州平推过去,可实力不允许啊! “如今徐州的形势,主公准备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办?”刘隅淡淡微笑,“打不过就跑呗,既然这些人都不愿意让我占领徐州,那我就把徐州让出来。” “主公准备撤出徐州?” “不错,先退回豫州吧,徐州就让给吕布了。” 陈宫微微吃惊,很显然他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主公,徐州乃是陶谦让于主公的,岂能轻易让给吕布,主公就算不愿意攻击下邳,也不应该放弃淮阳。公只需要给我五千士卒,我就能力保淮阳不失。”听到刘隅要退出徐州,许褚有些舍不得。 “仲康之勇,我岂能不知,如今徐州的形势,占据一座孤城意义不大。” 许褚还想再劝,只听刘隅挥手说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不必再劝。” 许褚当即住口不言,此时一直在思索的陈宫,突然明白了刘隅退出徐州的目的。 “妙啊,妙,实在是妙,主公让出徐州,真是妙计。” “公台,妙在何处?我怎么想不出来。”许褚一脸茫然,下意识挠着头。 “主公让出徐州,在我看来,有非常大的好处。” 许褚更懵了,有好处,还非常大?刚才他听陈宫的意思,明显是倾向于从豫州调兵,抢占徐州的,怎么刚过这么短时间,他就改变了想法。 许褚想不明白,只能在一旁不断的挠头。 按照正常的情况,一般陈宫说到此处时,许褚问一句什么好处?请公台赐教,才是正常的谈论流程。谁知道等了半天,这句话许褚都没有问出口。 这个许褚,不按套路出牌啊! 陈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如果徐州境内,北方曹操虎视眈眈,南方袁术蠢蠢欲动,吕布又占据其中,如果我们占据淮阳,他们就会形成一个默契,把所有的力量来对付我们,但如今我们此刻退出,他们就会瞬间失去统一目标。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显然易见,他们必然会为了徐州的归属,而进行攻伐,到时候我们坐看他们争斗,再瞅准时机,取下徐州,就会轻松许多倍。” 刘隅点头微笑,陈宫刚才所说的,正是自己的部分谋划,都说陈公台计迟,如今看来,也没有迟几分。 许褚终于明白了退兵的用意,他在心中虽然认同,但还是有些不舍得,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徐州城,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场空,搁到谁心里能好受? 和许褚相处的久了,刘隅自然知道他的脾气秉性,看他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虽然要退兵,但他们想要不费一兵得到淮阳,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 仲康,你速去整军,做好退兵准备,同时把淮阳城的百姓都迁出去,在城中多备引火之物,再走之前,我要送给他们一份大礼。” 刘隅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出来,说的许褚面色潮红。好啊,火烧淮阳,这样一来,就算他们不死,也得掉层皮。 陈宫眼神再次露出吃惊之色,如果按照刚才刘隅的计划,攻入淮阳的士卒,多半会死伤惨重。 世人都传刘皇叔智谋无双,今日亲眼所见,果然如此,和这样的一个人做对手,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啊。 第342章 火烧淮阳 盱眙,议事厅。 自从被刘皇叔一把火烧掉大半兵马后,袁术一直很愤怒,这个刘皇叔太奸诈了,自己一万个小心,还是中了他的诡计,防不胜防啊! 想到惨死火光之下的士卒,杯中的蜜水都瞬间没有了滋味。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过来禀报。 “禀主公,吕布派人送来一封信。” “吕布?”袁术有些不解,他不是已经投靠刘皇叔了吗?还给自己送信干什么。 “来人可曾说是什么事?”想起吕布所作所为,袁术有点提不起精神。 “是约主公南北夹击刘皇叔。” 这个消息,让袁术瞬间来了精神。 “传进来。” 等来人走进袁术议事厅,递上吕布写的信,袁术把信读了一遍,才明白了徐州刚刚发生的情况。 下邳城已经被吕布占领,现在他约自己南北夹击刘皇叔,攻取淮阳,一旦成功,到时候两人平分淮阳的土地。 吕布这头猛虎,还是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不论投入谁的麾下,总会生出一些事端。 当初幸亏自己见识不凡,一眼就看出了吕布的意图,果断把他赶出了自己的地盘,要不然吕布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没费多少兵力就占据下邳城,吕布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刘皇叔诡计多端,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想到这些,袁术忍不住有些兴奋。 “回去告诉吕奉先,这个条件我答应了,我会按照约定,十日后带兵到淮阳城下,也希望奉先不要失信。” “温侯乃是当世英雄,必然不会失信于袁公,这一点请袁公放心。” 袁术不耐烦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吕布不会失信,你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 如果自己要相信吕布的信用,那自己真是疯了。 吕布愿意跟自己联合,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敌人。在击败刘皇叔之前,他们的利益完全一致。 利益,才是驱动这一切的基础,在利益面前,信用根本一文不值。 在袁家的教育中,并不是一味教授诗书典籍,还有处世之道。这个道理,袁术很早就明白。 十日后,袁术按照约定,带着士卒来到淮阳城下。 此时吕布一身铠甲,也同样在淮阳城下陈兵,两人一见面,先是送上几句虚伪的吹捧,才开始进入了主题。 “温侯,淮阳城四门紧闭,城墙之上,也丝毫不见人影,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想起刘隅的手段,袁术有些担心。 “袁公不必担心,如今淮阳城,最多只有一万人,我们麾下的将士,几倍于他们,他们岂有胜利的可能?等一会攻城的命令已下,用了多久,这座淮阳城就是我们的。” “既然如此,就请温侯带兵攻击吧。” 吕布闻言,在心中冷笑,袁术也算是一方诸侯,多次败给刘皇叔就被吓破了胆子。 既然你如此害怕,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吕布的战斗力。 “袁公暂且在此处,看我如何攻破此城。来人,随我攻城。” 吕布骑着赤兔马,一马当先来到淮阳城下,让人对着城门口进行喊话。 可喊了半天,也无人回应,回头看着袁术似笑非笑的表情,吕布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挥手下达命令。 “攻城。” 士卒带着攻城的器械,一拥而上,出乎吕布的意料,这一段距离士卒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他们非常顺利的就来到淮阳城下。 紧接着,他们顺利登上了城墙,发现城墙上空无一人。 有人去攻击城门,城门同样被轻易打开了。 在很短时间内,士卒就把淮阳城大致看了一遍,回来给吕布禀报。 “禀温侯,是座空城。” “袁公,是空城。”吕布转头看向袁术,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笑容中一闪而逝流露出些许嘲讽,一座空城,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说不去岂不是让天下英雄耻笑。 想必是刘皇叔忌惮两人的兵力,提前带人退出了淮阳城。 这个结果,吕布虽然没有想到,却并不意外,如果刘隅一直坚守在此城,不肯离开,一万士卒,用不了多久,就会损失殆尽。 “刘皇叔果然懂形势,眼看不敌,主动退出了淮阳城。” 袁术呵呵大笑,虽然没有斩杀刘隅的士卒,但能把刘隅吓走,同样让他有些兴奋。 “进城。” 两人带着士卒进城,本来空荡荡的淮阳城,很快就人满为患。 虽然没有经历战斗,但连日行军,也十分疲惫,士卒开始生火做饭。 一会功夫,袁术吕布的面前,已经摆上酒宴。 几人饮了几杯酒,吕布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袁公,世人都再传刘皇叔智谋深远,以我看,审时度势功力同样不俗,咱们两处大军合兵一处,还没有动手,他早已经带兵逃之夭夭了。” 众人都听出了吕布话中带着的嘲讽之意,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丰富。 张辽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刘皇叔见淮阳无力固守,果断放弃,就凭这份决断,就非常人所能及。 纪灵多次见识过刘皇叔手段,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不会如此简单。 “温侯,我和刘皇叔交手多次,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动声色的退出淮阳,绝不是他的风格。” “纪将军此言何意?” “我怀疑刘皇叔并没有退出徐州,而是还在徐州谋划其他事情。” “呵呵呵。”吕布大笑,笑声中在大厅之内突然响起,“纪将军想必是被刘皇叔吓破了胆,在进入淮阳城后就一直疑神疑鬼,刚刚斥候传来消息,刘皇叔带领大队人马,已经到了豫州境内。 幸亏他走到快,要不然我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画戟,可不会手下留情。” 吕布脸上闪过一丝冷傲,你纪灵怕刘皇叔,可是我不怕,无双的武艺,强悍的战力,就是他的底气。 正是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士卒,声音惊恐喊道:“火,火,……,大火。” 第343章 忌惮 吕布认出跑进来的士卒,正是自己麾下老革,见他慌慌张张,毫无礼法可言,吕布面色微寒。 “出了什么事,竟然如此慌乱?” 老革一路跑过来,哪里还敢犹豫。 “火,淮阳城已经烧起来了,四周都是大火,” “你把话说清楚,好端端的哪里会有这么大的火?” 吕布有些不相信,就算有人不小心,生火引燃了易燃物,也会被士卒迅速扑灭。 “淮阳城中存有大量火硝,硫磺,还有黄油。四处城门口同时起火,显然有奸细混入城中。” 说到此处,吕布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如纪灵说的那样,刘皇叔不会乖乖把淮阳城留下他们,而是早就派人放了引火之物,只等我们进城,就一把火烧起来。 嘈杂的喊声已经传入众人耳中,袁术脸上苍白,火攻,又是火攻,上一次自己差一点被烧死,这一次刘皇叔竟然还来用这一招。 “快,快带人退出淮阳城。” 纪灵急忙带着袁术向外走去,来到大街之上,才发现士卒早已经乱成一团,火借风势,烧的越来越大,士卒都在疯狂逃命,哪里还有任何军纪。 按照目前这种火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淮阳城就是全部沦陷,如果不能逃出去,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此处。 此时吕布也带人走了出来,看着刘皇叔留下的手段,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纪灵说的不错,刘皇叔并不甘心退出淮阳,而是在退出之前,在淮阳城留下一把大火。 吕布等人从淮阳城逃出来时,脸上早已经没有傲气,他们满脸沮丧,这一次大火,虽然只让他麾下的士卒损失了一小半,可淮阳已经成为一座空城,想要重新建立起来,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 和袁术痛骂了刘皇叔的奸诈之后,两人达成了战略合作,合作的第一个要防范的就是刘隅。 刘隅退回豫州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必然会在短时间内组织兵马,攻击徐州。 一旦刘隅来攻击徐州,两人就要通力合作,保住徐州的胜利果实。 可接下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朝两人预料的方向发展,刘隅回到豫州后,就突然沉寂起来,他整日和郭嘉等人饮酒聊天,丝毫没有要整军攻徐州的任何迹象。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半年过去了,这半年来,吕布已经确认,自己和袁术的联盟,已经让刘隅忌惮,在这个态势被打破之前,他不会贸然攻击徐州。 确认了这个消息后,吕布把徐州防御的重心,让北方移动,他要带人去对付曹操。 曹操设计让吕布攻入下邳后,本以为徐州城就会是他囊中之物,谁知道被刘皇叔收服的臧霸,在刘隅退出徐州之时,就第一时间归附了吕布。 这个情况,让曹操非常意外,或者说完全没有预料到,按照他的推演,臧霸也是一代豪杰,刚被刘皇叔收服,如今听说吕布攻占了下邳城,必然会第一时间带人攻击吕布,把刘隅夺回下邳。 再不济,他也会袖手旁观,让出道路,让自己和吕布争斗,可是他选择了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一条路。 更让曹操意外的是,是驻守在小沛的赵云,他同样没有矛头对准吕布,而是频繁出现在兖州边界。 刚开始,曹操还以为斥候带来的消息不准确,直到在颍川和河内方向,都频繁出现兖州周围,曹操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看到这样的态势,曹操很是郁闷。 此时此刻,他真想问问刘皇叔,明明是吕布夺了你徐州,您老人家怎么频繁在兖州四周用兵啊? 鉴于兖州四周都有刘隅的士卒在做动作,曹操不得不撤回一部分军队,防御兖州。 他可不想自己全力攻击徐州时,再一次被人抄了后路。 曹操知道,如果让刘隅占据兖州,他想要夺回来,恐怕要比上一次困难无数倍。 颜良看刘隅退出徐州,袁绍交给他的战略计划已经达到,就带兵退回了冀州。 大量的士卒回援兖州,加上颜良的离去,让曹操攻击徐州的力量,削弱了许多。 这一连串的消息,让吕布很是兴奋,他渐渐觉得自己已经把徐州牢牢占据,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一个徐州,根本无法满足的胃口,他还想继续开疆扩土。 袁术派纪灵留守盱眙,治理和吕布平分的土地,自己带人回到九江。这半年时间内,他的势力发展的最为迅速。 自从让孙策带人攻击扬州之后,在这么短时间内,他已经连破了会稽、吴郡,一路上势如破竹,根本就无人能挡住他锋芒。 袁术看着不断送过来战报,脸上露出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我若有儿如此,虽死何憾?” 相对于袁术的兴奋,下首站着两人明显有些沮丧。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心。 阎象行礼说道:“主公,孙伯符一路上破关败敌,的确十分英勇,但所占州府,任用之人都是他的亲信,这件事不可不防啊。” “此事先生无需多虑,孙坚死后,我收留孙氏族人,对他们恩同再造,孙伯符乃是少年英雄,岂会背叛我?” “主公此言差矣,孙策攻破庐江郡时,主公曾许诺把庐江郡交给他,事后主公反悔,他心中对于主公的感恩之心就变了,如果我所料不错,此刻他对主公不但不会感恩,还会对主公颇有怨言。” “庐江郡的事情,我已经当面给伯符解释清楚了,这怨言两字从何说起?” “主公对他赏赐不少,但主公所赏赐的,和他自己想要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赏赐不得其心,他岂能没有怨言? 孙伯符本是孙坚之子,素有大志,一直都想完成他先父未竟的事业,他既然有这样的志向,又岂甘于人下,一旦有机会,他必然会如鱼入大海,一去不复返。” 看着袁术不说话,阎象沉吟片刻后,缓缓问道:“孙策如此英雄,难道在主公心中,就没有半点忌惮吗?” 第344章 排名前三的怪物 袁术闻言,有些沉默。阎象说的话不错,孙策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自己嫡系,是从外面投靠过来的。 他虽然对于赏赐颇多,可一旦遇到重要的事情,袁术还是对孙策有些天然的抵触。 他曾多次暗示想收孙策为义子,不知道孙策是没有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还是故意不接话,两人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进行深入讨论。 他把目光转向杨弘问道:“孙伯符这件事,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杨弘行礼说道:“阎主薄之言,很有道理,对于孙伯符这件事,不可不防啊。” “以先生之意,此事该当何为?” “速派人召回孙策,另外派一能征善战之将领,去接替他。” “两位先生想必知道,若这些将领有孙伯符的本事,又怎么到如今这个局面?”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都哑口无言。 袁术这番话说的不错,在攻占扬州的计划中,本来就是嫡系将领去攻伐,谁知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损兵折将却毫无作为。 正在袁术苦闷之时,孙策小心翼翼向自己提出,想带人去攻打扬州。 袁术看孙策手下不多士卒,微微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下,才知道孙策说的是真的。 看着踌躇满志的孙策,袁术只是淡淡说道,自己的人马,都已经派出去了,眼下并没有人马能供孙策调动,谁知道孙策不要自己调拨人马,只带人几千部曲,就要出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袁术就勉强同意了,说实话,从他内心深处,就没有觉得孙策能建功,带着区区几千人,就想在扬州这块土地上攻占城池,显然孙策把这件事想的简单了。 谁知道,接下来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孙策出九江后,一路上势如破竹,无人能阻挡其锋芒,短短一段时间,就收服了扬州大部分的土地,这样的战绩,让袁术如何不激动? 如今孙策势头正盛,不论派谁过去,都难有孙策这样的功绩。 看着两人尴尬的表情,袁术淡淡说道:“如今扬州的形势,非伯符不能胜任,等把扬州所有土地收入囊中之后,到时候再把伯符调回来也不迟。” “主公,拖到那个时候,只怕孙策……” “这件事先生不用担心,凭我们如今的实力,就算孙伯符有异心,我们也能够压制他。” 袁术很自信,他的底气不仅仅来自于不断增加的钱粮和军队,还来自于袁家四世三公的底蕴。 天下官吏半出其门,这句话不仅仅是一句虚言,扬州虽然远离雒阳,但袁家门生大有人在,只要他登高一呼,这些人必然会云起响应。 到时候,自己想要击败孙策,又有何难? …… …… 扬州的消息,同样源源不断传到刘隅耳中,从目前得到的消息看,扬州的形势发展,比刘隅记忆的时间点快了不少,在原先的历史记忆中,孙策在扬州立下赫赫功名时,还需要一段时间。 看来是因为自己穿越之后,历史事件都或多或少出现了偏移。 “想不到孙策竟然如此英雄,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在扬州闯下如此大的威名,如果任由他发展,恐怕以后会成为主公的劲敌。” 陈宫对于扬州急剧变化的形势,表达了出了担忧。 郭嘉一直在喝酒,似乎一点不担心,日益壮大的孙策。 “劲敌,谈不上,孙策的确英勇,但他轻而不备,性急少谋。他为了立威,杀戮不少世家大族,这些人在当地根基深厚,虽然暂时被他压制,事情平稳后,岂能没有动作,我料定,他日后必然死于小人之手。” 看着已经微微有些醉意的郭嘉,刘隅暗自赞叹,郭嘉不愧于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谋士,从孙策性格、行事分析,就预测出了孙策的死法。这样恐怖的推理能力,无论在任何时代都十分罕见。 郭嘉喝了一口酒,看着厚厚的情报,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疑惑。 “孙策这一路行军推进的速度,攻城的谋划,甚至安抚流民的政策,都很有章法,我猜测,在他身后,一定有一位全才,为他暗自谋划。” “奉孝猜测的不错,此人名叫周瑜、周公瑾。他文武兼备,智谋不凡,上马能领军,下马能安民,如果单论全才,在这个时代,足以排名前三。” “主公识得周公瑾?他多大年纪?竟然如此厉害?” “我并没有见过他,不过他的名字。”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在消灭敌人的同时,还能如此潇洒的,古往今来,唯公瑾一人而已,“如果我没有记错,此时的周公瑾,年纪不过二十岁。” “二十岁?这么年轻?就能排名前三?” 陈宫发出了灵魂三问,显然对于刚才刘隅说的话,他有些怀疑。 “有志不在年高,公台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对他有所轻视。 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全才,在这个时代,能超过周瑜的,我实在想不出第四人。” “主公如此肯定,此人必然不凡。” 听刘隅这样说,陈宫也终于相信了刘隅话语中的真实性。 他脸上惊骇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过了半晌,才发出一声叹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和周瑜相比,自己这些年的饭都白吃了。 刘隅淡淡而笑,如果你知道还有一个更小的家伙,排名还在周瑜之上,脸上的表情会不会更精彩? 郭嘉一直在饮酒,本来已经醉醺醺的他,此刻突然清醒了几分。 周瑜的突然出现,刘隅的高度评价,成功激起了郭嘉的好胜心,他很想见识一下综合实力排名前三的怪物。 看着郭嘉突然清明的眼神,刘隅有些想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文人的世界中,遇到同境界的高手,总是忍不住想要去较量一番。 刘隅有些期待,期待这个时代最优秀天才之间智慧较量。 他们不会有刀光剑影,同样精彩绝伦。 第345章 调整方向,攻击九江 三人谈论完孙策后,把话题转到徐州。 “主公,从徐州最近传回的消息,袁术和吕布有意结为儿女亲家,来巩固双方的关系。” 这个消息,让刘隅很头疼,两人互为犄角之势,对自己进行压制。这个结果有点出乎刘隅的意料。如果自己任意攻击一方,就会受到另一方的攻击。 “两人的关系超乎我的预料,看来先前派出散布两人的不合,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在他们心中,主公太强大了,强大到二人不得不联合才能有短暂的安全,主公的离间计起不到效果,也在情理之中。” 郭嘉喝了一口杯,眼睛微眯,看似不太清醒,其实一句话就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奉孝所言极是,这件事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当务之急是阻止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将他们各个击破。” “此事计将安出?”陈宫望向郭嘉,有些无奈。 这段时间内,离间两人的计谋几人想了一大堆,效果微乎其微。 不过从这一段的交往中,他明显感觉到郭嘉的计谋在他之上,别看他平时醉醺醺的,关键时候的计策真是精妙。 郭嘉微微摇头,并没有接口,很明显此时,这件事他也有些头疼。 刘隅脑海中不断闪过记忆中的碎片,突然一个念头。出现他的脑海之中。 “攻击徐州的计划既然不能实现,为什么我们不能换一个方向。” “主公的意思是?” “调转方向,攻击九江。” “主公,这怎么可能?” 陈宫倒吸一口冷气,显然觉得此事不太可能。不论攻击徐州还是九江,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两人既然互为犄角,必然会互相救援。并不会因为攻击的对象不同而发生改变。 在陈宫看来,攻击九江难度更大,袁术实力远超吕布,就算吕布的救援跟不上,也难以轻松击败他。 看刘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郭嘉眼神微眯。 “主公泰然自若,想必已有良谋,不知道是何妙计?” “敢问奉孝,袁术在扬州势如破竹,心情如何?” “根据情报,他极度膨胀,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既然如此,就再给袁术加一把火,让他率先跳出来。” 吕布兵力部署在北方,和臧霸一起合力抵抗曹操。让他主动跳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袁术具备跳出来的条件,随着孙策在扬州的动作越来越快,袁术麾下的钱粮士卒也越来越多,按照他目前的形势看,袁术在失去豫州之后,重新成为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势力之一。 刘隅不慌不忙,把自己的谋划说了一遍。 大厅内落针可闻,安静的可怕。 过了半晌,郭嘉才缓缓说道:“主公此计,石破天惊,我看遍史书,也不曾见过。我有些担心,袁术敢不敢迈出那一步。” 袁家世受皇恩,袁术若真敢有所动作,必被天下人唾弃。到时候他众叛亲离,我们要攻破九江,就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刘隅淡淡而笑,在他心中,刚有轮廓的计划,变得渐渐清晰。他拿起毛笔,开始写信。信成之后,他交给士卒。 “不论先生提出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他。” 士卒躬身领命,快马加鞭离去。 又过了十几天,士卒回来复命,说水镜先生已经请了过来,正在厅外等候。 刘隅闻言,急忙出去迎接。 来到厅外,刘隅急忙向水镜先生行礼。 “天气愈发炎热,还要劳烦先生跑一趟,真是死罪。” “皇叔不必客气,老夫本不理世事,但见皇叔心怀万民,才有所触动,皇叔别忘了,你给老夫的承诺。” “先生放心,此事必不敢忘。” “老夫就为了天下苍生,先谢过皇叔了。” “此事不急于一时,先进来喝杯水酒,歇息两日,再出发也不迟。” “歇息两日,大可不必,不过喝杯水酒,却未尝不可,正要老夫心中还有些许疑惑,要和皇叔请教。” “请教不敢当。”刘隅谦虚道,“先生请。” 刘隅把水镜迎了进来,郭嘉和陈宫也纷纷给水镜见礼。 水镜笑着还礼,几人分宾主坐定。 刘隅吩咐重新端上酒菜。 水镜端起酒杯,饮了两杯,才缓缓问道:“皇叔,袁家世代受大汉恩德,在四世之中,有三位列于公侯,难道袁术真敢生出僭越的心思吗?” “袁术从豫州退走后,还占据着南阳郡,实力本就不弱。 如今更是占据了扬州大部,徐州的一部分地方。 他麾下钱粮无数,甲士云集,如今只差一个动机,就会带兵自立。” “汉室虽然不振,但大汉天下已经历经四百年,根基早已经深入民心,袁术如果有这种想法,简直是不自量力。袁家四世三公的底蕴,恐怕要在他手中慢慢坍塌。 皇叔,此事我还有一种担心,但凭老夫一面之词,袁术会不会有所怀疑?” “先生此去,袁术必然会信上五分,至于剩下的五分,我会再送给他一份大礼。” 见刘隅说的如此肯定,水镜先生呵呵大笑。 刘隅谋定而后动,谋划这样的大事时,自然想好了所有的细节,看来自己多虑了。 他性格恬淡,本不喜这些俗事,但架不住刘隅苦苦相劝。 先生稳坐堂内,忍见天下苍生遭受大难而无动于衷吗? 这句话虽然有些说服力,但水镜更看重刘隅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独属于强者的气质。 智谋深远,宽仁爱民,虚怀如谷,才华横溢…… 从这段时间内,刘隅的所作所为看,汉室当兴,应该兴在此人身上。 犹豫再三后,他答应了刘隅的请求,但同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没想到,刘隅已经交待过,不论自己提出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水镜饮了几杯酒后,就从豫州匆匆离去。 刘隅目光深邃,看不清此时什么想法。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激发袁术的欲望,把袁术架在火上烤,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让吕布等人袖手旁观,自己才能名正言顺的击败袁术。 第346章 袁术:天子气就应在我身上 最近在九江城,一直流传着一句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 这个谶语流传的很广,很快就传到袁术的耳中。 袁术仔细琢磨着这句谶语,越琢磨,越觉得这句谶语和自己关系很大。 代汉者,当涂高也,我字公路,不是正好印证了这句谶语吗? 莫非汉室气数已尽,新朝当立。 想到这里,袁术心中一阵狂喜,这个时代的谶语很多,每个谶语都能预示着未来事物的发展。 当年光武帝中兴汉室时,曾有刘秀当天子的传言,后来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一点。 袁术虽然心中狂喜,但心中依旧不能肯定,毕竟这种事情太过玄妙,一般人很难解释明白。 正在这时,下人有人进来禀告。 “主公,九江城内出现一件怪事,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坐在江边,用直钩钓鱼,引得百姓议论纷纷。” 直钩钓鱼?莫非此人是要学兴周八百载的姜太公? “来人,去把此人请过来。”袁术觉得很好奇,但一想起当年周文王所做的事情,他喊住下人,说道,“备车,去江边。” 袁术一行人来到江边,果然见到江边有一个老人,正在钓鱼。 他一身儒衫,随风而动, 隐隐有几分出尘之意。 袁术在心中暗自赞叹,看此人装饰,显然不是一般人。 四周围观的人群,见甲士到来,早已经远远离去了。 袁术整理一下衣衫,缓步向前,向老人行礼问道:“在下袁术,拜见先生,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听到袁术的问话,老人淡淡回答道:“原来是袁将军,老夫水镜,不知将军有何教诲?” 水镜言辞虽然谦和,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而是一直盯着江边上那条直钩在看。 一听是水镜先生,袁术一阵激动,水镜先生清高雅致,学识广博,在豫州极有名望,当初自己占据豫州时,就曾派人去请过他,可是去的人连面都没有见到。 后来打听才知道,水镜先生不喜俗事,平时不是在隐居,就是在四处郊游的路上,想要见到他,可不容易。 没想到当年一直想见的水镜,竟然在这出现了,袁术心中有些激动。 “久闻先生贤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将军言重了,老夫乃是一介平民,将军不必如此谦和。” “敢问先生,坐在江边,直钩钓鱼,所为何意?” “兴致所致,就想着附庸下古人的风雅,并没有其他意思。” “先生此言可真?” “哦,将军难道还有不同见解?” “既然为钓,若不为鱼,必在于其他,不知先生觉得此言对否?” 水镜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袁术,然后淡淡说道:“早就听说袁家家学渊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将军所说不错,老夫来到此处,就是发现了此处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请先生明言?” 水镜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低头钓鱼。 水镜这个骚操作,直接把袁术整不会了。 不是你低头钓鱼是什么意思? 过了半晌,他才有些明白过来,他挥手示意随行士卒退下。 随着士卒缓缓退去,只有袁术一人站在水镜的身边。 袁术再次躬身行礼,低声问道:“先生见识广博,还请先生教我。” 水镜淡淡说道:“老夫自幼喜爱奇门之术,精研数年,也算有些心得,前几日,路过此处时,老夫观天上云卷云舒,隐有天子之气,所以才停下来,细细查看。” 望气和谶语一样,都是活跃在这个时代的特有产物,一般天子气的出现,就预示着此地会出现一个天子。 始皇帝在咸阳,就察觉到东南方向有天子气,后来他频频南巡,也是为了寻找天子气的所在。 高祖皇帝当时还是亭长,但他很自信,他觉得始皇帝要找的天子气,就应在自己身上。 后来因为私自放走徭役,不得已藏在深山之中。 深山中树木丛生,为了寻找食物和躲避追捕,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但奇怪的是,每次吕后带人进山找高祖,都能准确的找到他,这让高祖皇帝很疑惑,就问吕后什么情况? 你所在的地方都有云气,向着云气的方向找,常常都能找到你。 吕后的话,让身边的更加相信高祖皇帝身份不凡,他身边聚拢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开创了大汉天下。 听水镜先生说起此处有天子气,结合这一段时间的谶语,袁术很自然想到天子气正是应在他的身上。 在九江城,除了他,谁又有这样的身份和实力。 “先生仔细看看,此时的天子气,是不是比刚才强烈一些。” 水镜抬头望天,过了片刻,缓缓说道:“云层之上巨龙翻腾,在云中穿梭不停,欢呼雀跃,的确比之前强烈了一些。” 袁术盯着云海在看,他只看到云海随风而动,至于水镜先生所说的巨龙翻腾,他根本没有看出来。 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看到的景象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水镜先生不愧是当世高人,如果能招揽此人为自己效命,何愁大事不成? “先生大才,我十分仰慕,不知先生可愿出山相助,我愿奉先生为师,对先生言听计从。” 此时的袁术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落在任何眼中,都会让人微微动容。 可水镜先生似乎并没有觉察,而是一动不动在钓鱼。 当年袁术在豫州时,他的所作所为,水镜历历在目。 纵兵抢夺,百姓怨声载道,无数人家破人亡,不得已离开豫州,开始了背井离乡的流浪。 这一桩桩如同发生在昨日,如何能不让水镜心存芥蒂? 水镜脸上不动声色,继续钓鱼。 过了半晌,袁术已经明白水镜的意思。 袁术心中还有疑问,满脸不甘心。 “先生既然不愿意出山,我也不敢强求,请先生屈尊到府上一聚,我有要事请教。” “老夫闲云野鹤惯了,到将军府上难免有约束,既然和将军在此遇见,也是一桩缘分,将军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见水镜满口答应, 袁术当下也不再遮掩。 “敢问先生,此处的天子气,可是应在我身上?” 第347章 天命所归 这句话一出口,袁术心中紧张万分,额头隐隐有汗水,他虽然自信天命在己,但在这之前,无数英雄都虎视眈眈,却无人敢迈出这一步。 当年董卓何等嚣张跋扈,废立天子,毒杀太后,夜宿龙床,奸淫掠夺,不论他心中有多么的狂热,到最后还是要供奉天子。 其他诸侯虽然各怀心思,但也不敢诉诸于口。 紧张之后,袁术逐渐趋于平静,当平静的气息出现在脑海中时,袁术心中也不禁升起一阵豪情。 从另一角度来说,这个时代所谓的诸侯,根本没有和自己比较的能力,别的先不提,就凭着志向和豪气,谁能及自己分毫? 冀州袁绍,已经占据了三州之地,兵马钱粮还在自己之上,不还是照样唯唯诺诺,供奉着汉室吗? 小妾生的儿子,终究是这样,不论经过怎样经历,都难以改变他身上怯懦胆小的本能。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一句平时他嗤之以鼻、此刻却觉得有些道理的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水镜低头看着鱼钩,看似有些皱纹的脸上,古井无波,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早已经如同面前的江水一般,翻起了惊涛骇浪。 袁术问天子气,是不是应在他身上,他果然真有不臣之心啊! 在他来九江前,他对于刘皇叔的预测还有些怀疑。毕竟大汉已经四百年,虽然此时不复当年的盛况,四百年的底蕴,无数代的积累,汉室的观念早已经深入人心。他从来就没有想到,世家大族中突然出现一个人,要举起反汉的大旗。 老夫自诩有识人之明,如今才知道,和刘皇叔相比,还是逊色了几分。 老夫能识得天下贤才,却不能识得世间大恶,惭愧,惭愧啊! 水镜把视线离开江边,抬头看天上云卷云舒,过了许久,才平静心神,缓缓答道:“天子气太过玄妙,老夫虽穷经皓首,苦心钻研,依然能窥全部天机,不过自从将军之后,云气的确强了几分。” 这句话说得玄之又玄,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 这就给袁术留下了更多的遐想空间,或者说是更多自主选择的权力。 或许就水镜先生心中,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袁家会篡汉自立。 正当水镜先生还有一丝幻想时,接下来袁术的一番话,则彻底让他认清了袁术真正的心思。 “多谢先生解惑,这一段时间,九江城一直流传着一句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 当涂高也这句话,虽说是对应我袁公路,其实我有些担心,会不会理解有所偏差? 直到遇到先生,说出天子气之事,我才确认,上天已经把改天换地的责任落在我肩上。” 水镜无语,袁术顶级理解能力,直接让他有些震惊。 且不说流传这句谶语是真是假,但说当涂高,就是指的公路,很明显有些牵强。 从这一点,水镜就可以确认,袁术篡汉自立的念头,在他心中早早已经生根发芽,只能一个契机,就破土而出。 而刘皇叔正是敏锐的发现了这个契机,然后提供了这个契机。 水镜先生缓缓转过头,看了袁术一眼,见他眼角之上喜不自胜,就已经明白,袁术的心意已定,他不再耽搁,缓缓收起鱼竿,准备回豫州向刘隅复命。 见水镜要走,袁术急忙走向前,开始行礼。 “汉室腐朽,不可救药,我立志要改变这一切,推翻汉室,再立新朝。先生之才,鬼神难测,若能蒙先生教诲,乃是三生有幸。” 袁术知道水镜的难耐,自然不愿意让他轻易离开,如果此时能将水镜招揽到自己麾下,对于自己天授大义的解释,就更加具有权威性。 这个不难理解,水镜先生是研究奇门天象的顶峰,有他亲口对其他人认证,自然能事半功倍。 “将军好意,老夫心领了,老夫闲云野鹤惯了,受不了约束,告辞了。” 说完,不等袁术再说话,就飘然而去。 水镜先生飘然出尘的风采,落在袁术眼中,眼神中满是仰慕。 “来去随意,潇洒不羁,真隐士也。” 袁术带人回到府邸,没过几日,就开始把众人,商议称帝事宜。 见文武都分列两旁,袁术眼神满是豪气。 “昔年高皇帝不过泗水一亭长,最后就得到了天下,如今汉室历经四百年,气势已尽。我袁家四世三公,百姓归附,我欲顺天应命,正位九五,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问题太突然,以至于众人都没有了反应过来。过了片刻,众人看着袁术坚毅的眼神,才明白过来,袁术真要称帝了。 阎象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他显然也没有想到,袁术突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汉室已经四百年,早已经根深蒂固,岂能是短短一段时间就能改变的? 毫无疑问的讲,百姓向汉,虽历经战乱,心志依旧难改。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当年周取代商时,天下之地有其二,还小心翼翼的侍奉殷商。如今主公所占地盘不过一州之地,若贸然称帝,必然会被诸侯群而攻之。当时候主公将如何自处?” “先生不要危言耸听,当今天下,论兵马强劲,粮草丰富,谁能超过我?” 袁术这句话,并不是吹牛,他占据南阳郡,徐州的一部分,再加上九江,这些地方百姓富庶,袁术如今筹集到的粮草,足已经支撑两年。 他退出豫州时,就带着不少人马,如今孙策在九江一路势如破竹,地盘军力不断扩大,单凭这些,袁术就不惧怕天下任何诸侯。 “主公,以我之见,当今天下有两路人马,丝毫不弱于主公。”阎象没有留丝毫颜面,直接提出了反驳,“袁绍雄踞三州之地,兵锋正盛,直指幽州。冀、青并三州,民风强悍,物资富庶,当年光武帝就是凭借这些地方,最终定鼎天下,中心汉室。 刘皇叔占据司隶,豫州,奉天子以令天下,他麾下猛将如云,士卒骁勇,刘皇叔智谋无双,若主公贸然称帝,他必然会出兵讨伐。” 第348章 既然诸位有心,朕就不推辞了 袁术听到一阵冷笑,他既然想要称帝,四周存在的威胁,又岂能没有盘算清楚。 “袁绍看似强劲,其实也深陷泥潭,公孙瓒久历兵事,乃是当时少有的勇将。 袁绍想要轻易占据幽州,根本不可能。如今他小心翼翼,一步步推进,就是怕稍有不慎,公孙瓒会卷土重来。 先生别忘了,冀州离此地还隔着兖州和徐州,就算袁绍想要进攻扬州,又岂能得逞? 至于刘皇叔如今自身难保,他狼狈逃出徐州后,一直不敢有动作,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忌惮我和吕布的实力,只要我和吕布联手,就能一直把他压制在豫州。” 袁术很自信,至于刘表、刘璋之流,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他相信,只要他称帝的宣言,传遍大汉天下,士人为了功名利禄,必然会纷纷追随,到时候,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成为这座天下的真正主人。 “主公,自古帝王之位,讲究上天神授。始皇帝一统天下后,命人在和氏璧上写下两行大字,主公可曾记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不错,正是这八个字,只有受命于天,才能既寿永昌。” “原来先生是这个意思。”袁术有些兴奋,“近日九江城中流传一句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这句话,想必你也听到了,我字公路,当涂高也,正要应在我的身上。” “谶语虚无玄妙,苦涩难懂,主公又岂能当真?” 不当真?这怎么可能? 袁术心中一阵诽谤,如今这座九江城,甚至这座天下,除了自己,谁又能配的上这句谶语。 “先生可听说过天子气?”袁术目光坚定,眼神中藏着无尽的自信。 “当年高皇帝救下徭役,隐在密林之中,就有人在他的头顶发现了天子气。” “如今九江城也出现了天子气?先生不会觉得天子气还不能证明,我乃天授吗?” “天子气比谶语更加不可捉摸,除非精通望气的术士,才能窥探一二,主公又为何如此肯定?” “先生可认识水镜?”袁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这场谈话内容,也逐渐朝他预料的方向发展。 “水镜?”阎象面露不解,有些疑惑看了袁术一眼,“我并不是认识他,可是他的大名我还是听说过的。” “既然听说过水镜先生的名头,想必当知道他擅长奇门之术吧。日前我在江边就遇到了水镜先生,和他谈论了半晌,颇为投缘。” 袁术娓娓道来,语气满是豪气和自信。 “水镜先生曾言,不但那句谶语说的就是我,就连天子气也应在我身上。 他还坦言,汉室将倾,已无可救药,这世上除了我这样的豪杰,才能完成改天换地的任务,成就万世之基业,此时天授权柄于我,就是凭据。” 袁术说的头头是道,在他言辞中,他受命于天,万中无一,当今之世,如果他不举起旗帜,天下苍生无救。 这番话说的众人一愣一愣,短暂沉默后,武将个个面如喜色,对于他们来说,袁术称帝是好事,此事如果真如袁术说的那样,日后成就一番大业,他们就是从龙之功,到时候,加官进爵,恩泽后代。 如果不成功,对于他们影响也不大,如今群雄割据,天下未定,诸侯都在大肆招揽人才,到时候换一家投靠就是了。 张勋率先出列,行礼说道:“天授帝位于主公,公主当顺天应命,早登九五,如此才能上承天道,下合民心。” 有了张勋的带头,桥蕤、陈纪等人纷纷站出来。 “请主公早登帝位,以正根本。” “请主公早登帝位,以正根本。” 袁术脸上堆起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绚烂无比。 “既然诸位都有此心,朕就不推辞了。” 阎象还想多言,却见杨弘以目视之。 他们二人久在袁术麾下,彼此熟悉,自然明白杨弘的意思。 阎象看着众人欢腾的景象,知道此事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他在心中一声长叹。 袁术称帝的消息,如同一道炸雷响彻在这块土地之上。 刘隅脸上看着斥候送来的情报,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在历史上,袁术是得到孙策送上的玉玺后,才有了称帝的想法,如今玉玺还在汉室,袁术称帝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看来有没有这块石头,对于袁术的野心,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 此时大厅内,已经聚齐文武众将,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义愤填膺,都恨不得立刻攻到九江,把袁术的人头,拿来祭旗。 刘隅静静坐在中间,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愤怒,其实心中早就乐成了一朵花,从当日接到水镜先生的消息,他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他又怎能不兴奋? “袁术小儿竟敢篡汉自立,实在可恶,皇叔给俺两万人马,俺这就带兵杀到九江,把袁术首级带过来献给皇叔。”待众人安静后,张飞率先发言。 自从上次徐州被吕布夺取后,张飞一直有些郁闷,他不断的抄写戒酒保证书,让他接近崩溃。以至于看到酒字,就忍不住想要呕吐。 他本以为抄写完之后,刘隅就会让他带兵去夺回徐州,谁知道,等了这么久,刘隅丝毫没有要起兵的意思。 夺不回徐州,让张飞颜面尽失。这一点,在日常和许褚的斗嘴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论武将中的武力值,就算张飞再自信,也不敢说天下无敌手。 关羽手中青龙偃月刀,威猛无双,精妙绝伦。 赵云手中那杆长枪,神鬼莫测,不可捉摸。 这两人的武艺之高,不在自己之下。 就算是许褚武艺招式不如自己,但他那身蛮力,却在自己之上。 别忘了,还有吕布那厮,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招式不但精妙,力量还无穷,兼具力量和招式,无论自己如何施展,都难以战胜他。 可有一样,张飞却十分自信,那就是斗嘴。 每每想起此事,他就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独孤求败的感觉。 有时候会忍不住暗自感叹,试问天下英雄,谁人能敌? 第349章 冢中枯骨,不足为虑 吕布何其嚣张,号称谁都不服,不照样被张飞喷的哑口无言,只能张口闭口,说着陈词滥调。 “匹夫安敢辱我,看戟!” 每当吕布有这样气急败坏的表现时,张飞心中就直乐,没办法,对于吕布这样的人,张飞可以说稳稳拿捏。 他可以凭一句话,就能绝杀吕布。 三姓家奴,安敢在此饶舌。 至于关羽,赵云,他二人平时话不多,张飞对他们十分尊敬,倒也没有较量。 倒是许褚来了之后,两人总会发生一些争执,之前两人每次争辩的结果,很简单,张飞完胜,许褚完败。 可自从张飞丢了徐州之后,形势出现了大变,两人每次争论到紧要关头,许褚败象出现,眼看再无任何获胜可能时,他就开始祭出自己的杀手锏。 “你把徐州丢了。” 听到这句话,本来还胜券在握的张飞,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气势顿减。 此后无论张飞说什么,许褚都是那一句话,你把徐州丢了。 这句话,直接把张飞绝杀,就如同他当初他绝杀吕布一样。 所以在张飞心中一直窝着一口气,他在默默等待机会,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洗刷丢失徐州的耻辱。 眼下袁术称帝,张飞立功心切,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跳出来。 张飞一开口,许褚等人纷纷请命,都要立刻发兵攻打九江。 武将斗志昂扬,文臣同样脸上带着怒气。 袁家四世三公,饱受汉室之恩,当汉室衰微时,不思匡扶汉室,而是率先开始称帝,这个操作谁不痛恨? 刘隅看到众人这样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刘隅缓缓举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 “都稍安勿躁,兹事体大,容我思量一番,再做计较,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闻言,纷纷行礼向外退去。 转眼之间,大厅之内,只留下了郭嘉。 刘隅看着郭嘉笑道:“奉孝,接下来该当如何?” 郭嘉放下酒杯,缓缓说道:“袁术称帝是取死之道,如今已经是冢中枯骨,主公只需要让陛下发出天子诏书,号令天下诸侯,共同讨伐他。 当然各路诸侯接到天子诏书后,虽然名义上顺从,但都不会出兵攻打袁术。 我们一开始的计划,原也没指望他们能出兵,只需要两不相帮,我们就有胜算。 我唯一担心是吕布,此人一介武夫,思虑浅薄,会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继续和袁术结盟。” “此事奉孝不用担心,当初我陈元龙留在下邳,归顺吕布,就是为了今日。” 郭嘉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撼,他虽然自负有才,但在事物的预见性上,很显然刘隅还胜他一筹。 “主公,在徐州时就预测到袁术有一天会称帝?” “此事我的确想过,袁家的野心董卓进入雒阳之前,就昭然若揭。” 在董卓进入雒阳之前,何进和十长侍的争斗,根本就没有毫无理由。 何进本是屠户出身,他后来能够位居大将军之职,掌握权柄,是靠他妹妹进宫成了皇后,才一步登天。 而让费心让他妹妹进宫得到灵帝恩宠的就是十长侍。 十长侍看中了何家毫无根基,何家也借助十长侍掌握朝政。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分析,这两股势力,都是同盟,都是利益共同体。 根本不可能有互相拔刀相向的机会。可偏偏这个时候,袁家让袁绍加入了何进阵营。 袁绍从一开始加入,就不断让人鼓动何进,让他动手诛杀宦官,为民除害。 这个鼓动显得非常无厘头,换做任何成熟的政治家,都会嗤之以鼻,可他偏偏遇到了何进。 何屠户对于杀猪或许很有研究,可对于杀人就是一个白痴。 如果按照事情的发展,两边势力动手,最终受益的是谁?袁家。 就连招董卓进京也是袁家的谋划,为什么是董卓?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也是袁家门生故吏,可惜董卓同样包藏祸心,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从某种意义上说,汉室之乱,始于董卓,更始于袁家。 如果袁家不是为了争权夺利,不是为了更进一步,汉室就算要陨落,还能延长一段时间。 两人又商议一段时间,把接下来的计划详细推演了一遍,确认再无遗漏,两人才相视一笑。 袁术称帝,汉室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汉室发出了讨逆诏书,号令天下诸侯,共诛袁术。 于此同时,刘隅从豫州起精兵十万,对外号称三十万,准备出豫州,攻击九江。 武将方面,刘隅带出了张飞,许褚,高顺,马超。谋士带出了郭嘉随行。 在豫州只留下了张绣和陈宫。 十万大军,四名武将,加上一个郭奉孝,刘隅几乎动员了豫州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看看,自己维护汉室的决心。 …… …… 袁术称帝消息,传到徐州,吕布瞬间有些不明所以,袁术为了表达对于吕布的看重,派人送来消息时,还顺便送来聘书和聘礼。 吕布看着满屋金银珠宝,有些心动。 使者察言观色,知道吕布有些心动,他趁机开口劝道:“温侯,陛下说了,一旦接亲,陛下就封公子为太子,陛下百年之后,公子就是皇帝,而温侯之女,就是皇后。” 这个诱惑对于吕布有些大。吕布出身低微,还远在并州。虽然已经被天子亲封温侯,但还是被中原世家大族看不上眼。 如果能和袁家顺利结亲,凭着袁家的关系,自己一跃就能成为世家中的新贵。 到时候,看谁敢轻视自己? 吕布在心中盘算利益得失,过了片刻,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回去告诉袁本初,我愿意结亲,过些日子,就派人把女儿送过来。” “多谢温侯。” 使者有些兴奋,他没想到,轻易就完成了袁术交代的任务,他向吕布行礼后,就兴冲冲的想要回去请赏。 谁知刚走出府门没多久,就遇到一人高声喊道:“来人,将这几人拿下,推出去斩了。” 第350章 愤怒的袁绍 这一声喊,直接让使者瞬间亚麻呆住。 什么情况?刚才吕布流露出的表情不似作伪,怎么自己刚出府门不久,就换了主意。 他转过身来,看来人不是吕布,而是一个中年文士,他心中更是不解。 “我奉仲氏皇叔之命,来给温侯结亲,你是何人?敢如此无礼?” 陈登不说话,挥手示意身后士卒,尽快动手。 就这样,使者被陈登唏哩呼噜砍了脑袋。 使者随从一看这个架势,急忙跪下来向陈登请罪。 陈登冷冷一笑。 “也罢,你们都是从犯,罪不至死,一人割掉一个耳朵。” 士卒纷纷上前,在惨叫声中,随从都被割去了耳朵。 陈登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袁家屡受汉室恩惠,袁术却僭号天子,妄图自立,这种行为是猪狗不如,人神共愤。 吕公乃是当世英雄,天子亲封温侯。岂能能与袁术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结亲。 尔等回去告诉袁术,不日温侯就将亲率大军,去九江斩下袁术人头,献于陛下。” 随从听陈登让他们离去,哪里还敢耽搁,一个个争先恐后向城外奔去。 陈登提着使者的脑袋,直接去见吕布。 吕布正在一脸兴奋看着珠宝,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抬头一看陈登。 他正要招呼陈登来看这些聘礼,却见他手中一个人头,犹自还有鲜血滴下。 吕布见惯了沙场,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人头而惊慌失措。 “是谁惹到元龙了,你竟然割下他的脑袋?”吕布不紧不慢问道,眼神并没有从明晃晃珠宝之上移开。 “温侯,袁术刚才派来使者,被我杀了。” 此言一出,吕布顿时有些心惊,此时他还在想着和袁术进一步巩固关系,转眼之间,陈登就杀了使者,这要是让袁术知道,他岂会善罢甘休? “袁术派人来与我结亲,你却杀他使者,此为何意?”吕布言辞冷冽,很明显已经有了一丝怒气。 如果不是要借助陈登在徐州的影响力,吕布此时说不定已经举起了屠刀。 “袁术称帝,必然会被天子诸侯群起而攻之,用不了多久,他的首级,就会被人悬挂在城门之上,温侯难道真要陪着他一起灭亡?” “袁术兵精粮足,雄踞扬州,谁人能胜他?” “刘皇叔深谋远虑,智谋无双,他在豫州已经起兵三十万,准备一举荡平九江,温侯认为他还有胜算吗?” 吕布默默无语,按照目前的形势,如果刘隅真的尽起豫州之兵攻打九江,还真是有些麻烦,就算自己和袁术联手,恐怕也难有胜算。 当初之所以能够遏制刘皇叔,完全是考虑他顾及豫州的安危。 如今看来,袁术称帝这件事,的确触及到了刘隅的逆鳞,他要毕其功于一役。 可如今让吕布担心的,不光是刘隅,还有袁术,这一次陈登直接杀死使者,袁术必然会大怒,就算自己还想要和他结亲,恐怕也难于实现。 “元龙之言或许有理,可你别忘了,徐州是我从刘皇叔手中夺去的,之前刘皇叔会有所忌惮,正是我和袁术结盟。一旦盟约破坏,刘皇叔击败袁术之后,岂能放过我,一旦他调转兵力,攻取徐州,我将如何应对?” 这番话说的陈登心中暗自点头,世人都说吕布有勇无谋,乃是一介武夫。可光凭刚才这番分析,就能说明,吕布并非专注武力,对于具体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见解。 “温侯,此事无需担心,当初刘皇叔入驻徐州时,曾召我在他麾下用命,对于刘皇叔的为人,我多少有些了解,如果温侯此番愿意出兵攻打袁术,我有信心能够说服刘皇叔,让他放弃对徐州的攻伐。” 吕布沉默不语,很显然在心中盘算着其中的利弊。 让他出兵攻打袁术,他也愿意,可事后刘隅会不会反悔,这件事吕布可不敢保证。 “元龙如果能说动刘皇叔,任命我为徐州牧,让我名正言顺镇守徐州,我就愿意出兵攻打袁术。” “此事我不能保证,愿为温侯一试。” “既然如此,就劳驾元龙去一趟豫州吧。” …… …… 冀州,邺城。 袁绍此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仪,在他面前,无数酒杯茶具,被摔成了粉碎,屋内一片狼藉。 门外侍奉的下人,瑟瑟发抖,唯恐一不小心就被袁绍注意,从而失去性命。 正在这时,田丰、沮授、郭图、许攸从门外急匆匆走了过来,他们听到袁绍的怒吼声,互相对视了一眼,已经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 在他们的印象中,袁绍很有风度和仪表,即便是遇到天大的难事,都能从容不迫,不慌不忙。 今天出了什么事?竟能让袁绍如此失态? 四人在门口碰到时,已经猜到了这件事非同小可,要不然,也不会深更半夜,让四人同时来袁府。 如今听到袁绍在书房中的表现,顿时明白事情比他想象还要严重几分。 莫非是公孙瓒卷土重来了?不应该啊?沮授想起前几日的军情,公孙瓒如今防守都十分吃力,哪里还有力量组织反攻? 公子之间出现明显的矛盾?沮授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虽然袁绍对世子人选,犹豫不定,可几个儿子也明白,想要夺取世子之位,就是让袁绍满意。 明争肯定不可能,唯一的机会只有暗斗。 既然是暗斗,兄友弟恭这个道理几人还是懂的。 想来想去,沮丧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原因,他转头望向三人,只见三人同样一头雾水。 “子远,你与公主自幼相识,要不你去问问主公,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沮授小声向许攸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许攸一听,心中一万个草泥马飘过,明眼人都知道,此时主公正在气头上,让我去问,不是想把主公的怒火引到我身上吗? “公闾兄此言差矣,主公召我等前来,必然是公事。既然是公事,就不能论私情,主公对公闾兄委以重任,信任有加,有你前去询问主公,才是正理。” 许攸心里mmp,脸上笑嘻嘻,一句话就把话题引到沮授的身上。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第351章 主要矛盾 袁术,称帝,这四个字一出口,其余三人顿时明白袁绍为何会如此愤怒。 袁家四世三公,威名满天下,之所以能够得到世家大族的拥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汉室庇护下的威名。 可一旦有人发现袁家借着这个威名,僭越称帝,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种逆天的操作,就会让世家大族,明白袁家的狼子野心,会有一部分忠于汉室之人,离他而去。 四人都看完了消息,郭图有些不相信。 “主公,袁术竟然如此大胆,敢僭越称帝,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这还能假吗?袁术即位诏书都已经送过来了,说是要封我大将军,被我撕成粉碎,扔在地上了。” 袁绍很愤怒,不单单是因为袁术称帝会让袁家声望受损,世族离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袁术如果称帝,他的地位就在他之上了。 自己占据三州之地,兵马几十万,公孙瓒已经被他打的连连后退,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的力气,用不了多久,幽州也将落入他的手中。 到时候,大汉十三州,他雄踞四州,凭着四州之地,假以时日,足可以养兵百万。 就算要称帝,也轮不到他袁术。 他才多大地盘,多少人手? “此事该当如何应对?诸位都说说吧。” “主公,袁术称帝,最愤怒的应该是刘皇叔,刘皇叔立志匡扶汉室,如今在天子之外,又有了一个天子,刘皇叔岂能善罢甘休,以我愚见,只需要静观其变,看事情的发展,再做决定也不迟。”郭图率先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袁绍还在沉思,沮授急忙行礼说道:“主公,此事万不可如此,汉室虽然衰微,但毕竟已经经历了四百年,天下世人拥汉者,不可胜数。 袁术称帝,损害了袁家这些年积攒的声望,主公若是想继续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必须旗帜鲜明拥护汉室。 主公应立刻发布讨贼檄文,与袁术一刀两断。” 两种不同的观点,让袁绍一时难以决断。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转眼之间,天已经大亮。 此时,下人来报。 “主公,天子诏书,已到了府外,让主公前去接诏。” “刘皇叔动作够快啊,这封诏书不用看,必然是让主公出兵攻打袁术的。” 许攸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众人随着袁绍出去接诏,内容果然就如同许攸说的那般。 “主公,天子诏书已到,静观其变已经不可能了,请主公不要犹豫,尽快下决定吧。” 田丰有些痛心疾首 “发檄文吧,同时把袁术踢出袁家族谱,这两条消息,都要让世人知道。” “主公圣明。” …… …… 刘隅这些天把诏书发出后,就一直再整军,十万大军出征,绝不是一句简单的命令就可以实现的,将领任命,器械运送,行军路线,粮草供应等等,所有的一切都要安排妥当,才能出兵。 刘隅站在沙盘前,不断推演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脸上陷入沉思之中。 “主公,陈元龙前来拜见。” 许褚的话,让刘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快请他进来。” 陈登进来后,连忙向刘隅行礼。 “主公,幸不辱命,我斩杀袁术使者,已经让吕布和袁术决裂。” 刘隅拉起陈登的手,笑道:“元龙好手段,只要没有吕布在一旁掣肘,袁术就是冢中枯骨,不足为虑了。” “主公,我此次前来,是奉吕布之命,前来与主公结盟的,吕布想出兵攻打袁术,但又害怕事后主公会对徐州用兵,所以特意命我前来,向主公讨要徐州牧的官职。” “元龙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刘隅淡淡一笑,并没有立刻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把问题抛给了陈登。 “不瞒主公,这一路之上我一直都在想,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能得到吕布助力,攻取九江必然会事倍功半。但吕布志向不小,如果让他名正言顺让他镇守徐州,又恐怕他怀有二心。 但如果不答应吕布的条件,我又怕他会在主公攻取九江时,他出兵袭扰。” “元龙,考虑周全,正是如此。吕布乃是一只猛虎,如果不能踏实为汉室所用,终究是一个麻烦。” “主公,让吕布担任徐州牧此事万万不可。”听过吕布索要徐州牧,许褚连忙进行了阻拦,“吕布反复无常,不可轻信。” 刘隅沉吟片刻,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目前最重要的矛盾,是汉室和袁术称帝之间矛盾,按照后世伟人的思想,这个时候,就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去解决主要矛盾。 至于吕布的威胁,此时还是次要矛盾。等他成为主要矛盾时,再提上日程,慢慢对付他也不迟。 “元龙,你回去告诉吕布,他想要徐州牧,我可以给他,但却有两个条件。” 刘隅缓缓走了两步,继续说道:“第一,与我合力攻破九江,生擒袁术;第二,服从汉室号令。” 这两个条件,提的大有玄机,如果攻破九江,生擒袁术,就技术层面可操作的事项。 服从汉室号令,就有精神层面,模棱两可了,此时是汉室天下,让吕布服从汉室号令,这句话本来没有任何问题。 但汉室早已经衰微,诸侯虽然明面上尊奉汉室,但行事都是各自为政,任命官职时最多也是向朝廷上一封奏书,朝廷如果批复,那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批复,也没有太大影响,官职照做,银子照发。 “主公,吕布虽武力超群,但并不愚笨,我担心他不会答应。” “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你回去带一封诏书给吕布,诏书上会写明,因他斩杀袁术使者有功,封他为左将军,也同意了他出兵攻打九江。” “主公,吕布要的是徐州牧,如果没有这个封号,单一个左将军,我担心他不会出兵。” “元龙,如果你是袁术,知道这封诏书的内容,你会怎么办?”刘隅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寒意。 听到此时,陈登才明白刘隅的意思。 “好一个驱虎吞狼之计,袁术如果知道这封诏书的内容,恐怕不等吕布出兵九江,就会让人带兵攻打徐州。” 第352章 徐州牧的博弈 扬州,九江。 称帝后袁术正在大肆修建宫殿,选美女充斥后宫。可接下让他烦心的事,却一件件前来。 刘皇叔让汉室发出天子诏书,号召天下诸侯共同讨伐自己,这一点,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袁绍和吕布。 袁绍什么情况?朕封你为大将军,你不但不感激朕的恩情,还要扬言跟朕决裂。 袁绍为了利益,做出这个决定,虽然出乎袁术的意料,但他勉强还能接受。 可让他不能忍受的是,袁绍不知好歹,扬言要把朕开出袁氏家谱,你一个小妾生的儿子,有什么资格代表袁家? 朕才是袁家正宗的嫡子,才是能够代表袁家的人。 朕不但要代表袁家,还要开创万世之基业,朕要让袁家以朕为荣,以朕为傲。 袁术在心中发出无数次怒吼,如果此时他能见到袁绍,一定会把他骂的狗血喷头。 如果和袁绍的分歧,是袁家内部矛盾,那么吕布的操作,就让他有些彻底崩溃了。 吕布不但斩杀了自己派去结亲的使者,还扬言带兵攻打九江,活捉自己。 你吕布是什么身份,朕要给你结亲,是抬举了,如果不是你还有价值,就凭你的身份还想着给朕结亲,笑话? 还敢斩杀朕派出的天使,朕岂能忍受? 袁术脸上铁青,望着一众文武。 “吕布不知好歹,竟然敢斩杀朕的使者,还大言不惭,此事断不可忍,传朕旨意,即可整军,攻取徐州。” 袁术的话在大殿内响起,声音带着无尽的怒火。 “陛下息怒,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杨弘走出来,行礼说道,“以我之见,吕布口出狂言,不过为了收买人心,凭徐州那些人马,想要攻打九江,就是痴人说梦。 再者吕布虽然一介武夫,但也明白此刻要保存实力,才能有所作为,他断然不会起兵。 如今陛下已经称帝,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刘皇叔,今日就从豫州传来消息,刘皇叔从豫州起三十万精兵,要来攻打九江。 我们此时防守的重心在豫州,万不可把兵力都用到徐州之上。” 杨弘的话,让袁术冷静了几分,刘皇叔的确是自己大敌。 “如先生之言,吕布斩杀朕的使者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陛下,与刘皇叔相比,吕布不过表皮之患,而刘皇叔才是陛下的心腹之患,为表皮之患,而忘心腹之患,智者不为也。” “先生这番话,有些道理,只要吕布安分守己,杀害天使这件事,朕可以慢慢给他算。” 杨弘见袁术答应了自己建议,心中一松,他真害怕袁术不顾自己劝阻,执意要向徐州用兵。 正在此时,有人前来禀告。 “陛下,刘皇叔已经任命吕布为左将军,同意他出兵九江的计划。” “此事可当真?”袁术刚刚平息一点怒火,瞬间又被点燃。 “千真万确,天子诏书已经到了下邳城,满城都在传颂,那盛况,比过年还热闹。” “好啊,吕布一再辱我,真当朕手中长剑不利乎?来人,传朕旨意,即日起兵,攻取徐州。” “陛下,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万不可轻率。” “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到什么时候,难道要坐等吕布打到九江吗?” 杨弘还要再劝,只见袁术挥手说道:“先生不必多言,此事就这定了。” …… …… 徐州,下邳城。 陈登把封赏的诏书交给吕布后,吕布脸上满是笑意,左将军与那些杂号将军不同,那是正儿八经的名号将军。在汉朝军队建制中,也是仅次于大将军存在,是汉室最高级别的武将之一。 刘皇叔掌握大汉之权柄,官职同样也是左将军,不过是刘隅在左将军之后,还有一个录尚书事。 自己出身不好,靠着这些年不断拼杀,能把官职做到左将军,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往日如烟,浮现在吕布的心头。 年幼之时,他就不分日夜练习武艺。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在经历无数次的流血、流汗后,他以弓马娴熟,骁勇无比闻名乡里。 本以为凭借无双的武艺,就能平步青云,谁知道刚入仕时,由于他的身份低微,仅仅在乡里任职一名小吏。 整日混迹于笔墨之间,让吕布十分烦恼,想起定远侯当年投笔从戎的气概。吕布一怒之下,前去从军。 从军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他依旧沉浮不定,这多年的经历,也让他愈发的现实和功利。 在无数次辗转难眠的夜里,他都曾默默立下志向。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碌碌无为,久居人下乎? 为了这个志向,他把所谓的道德抛弃,终于一步步走入了世人的目光。 他无双的武艺,才渐渐让人们知道。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就是世人对他的赞誉。 陈登一时在观察吕布,见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重,陈登不慌不忙说道:“温侯,徐州牧的官职,刘皇叔已经答应。但他也提出两个条件。” “元龙,刘皇叔有何条件?但说无妨。”此时的吕布,对于刘隅好感大增,自己夺了他的徐州,他不但不计较,还有意让自己接管徐州。 陈登把两个条件说出后,吕布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敛去。 攻破九江,活捉袁术,有刘隅在旁协助,吕布还是很有信心的,自己手中的方天画戟一直都是无敌的存在,加上刘皇叔的智谋,别说九江,横扫天下都毫无难度。 可遵从汉室号令让吕布有些为难,天子年幼,汉室权柄掌握在刘皇叔之手,如果消灭袁术后,刘皇叔让自己攻打其他人,自己怎么办? 如果遵从自己就成了刘皇叔手中最锋利的长剑,如果违背,刘皇叔必然会兴兵攻取徐州。 好你个刘皇叔,竟然如此老谋深算。 想明白了这一点,吕布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 “元龙啊,刘皇叔真是好算计,说了半天,徐州牧之位,他还是不愿意让我担当啊。” 第353章 被迫出兵 吕布准确明白了刘隅的用意,这一点陈登并不意外。 从这一段时间和吕布的交往中,陈登知道吕布对于自身利益得失看得很重,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他就变得敏感而谨慎。 “温侯,遵从汉室号令是大义,这一点并没有太大疑问,温侯乃是汉室忠臣,这么多年来,所求匡扶汉室,建功立业。” 这一点,陈登看的很准确,不论吕布如何背信弃义,为世人所不齿,他自始至终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僭越自立。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出生就是牛马。出生在罗马的人微微一动念头,就是要攀上时代的顶峰,出生是牛马的人,穷尽想象也不过想到达罗马。 这个比喻,虽然不恰当,却真切表达了吕布的情况。 贫寒的出身,让吕布根本没有勇气去幻想皇位。 “从这个角度来看,您和刘皇叔很相似。既然如此,温侯听从汉室号令,根本就是水到渠成。” 陈登的话就像一缕春风,吹拂过吕布内心。 陈登话很有道理,吕布有些沉默,但此时他并不想跟刘皇叔合作。 他并不看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刘隅,能在诸侯并起的时代,扫平天下,完成中兴汉室的使命。 如果说当今诸侯中,谁能担当这个使命,在他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平定乱世,武力为先,当今天下,论武艺,谁人能出其右? “元龙之言有些道理,但此事太大,我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接下来一段时间,吕布一直在思索着徐州何去何从? 思考了几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提笔给袁术写信。 他要把当初杀死使者的事情解释清楚。 只有与袁术消除误会,他才有更大的筹码,与刘隅进行博弈。 信刚刚写完,吕布正要派人去给袁术送信时,张辽急匆匆走了过来。 “温侯,大事不好了,袁术亲率七万大军,攻击徐州。” “什么时候的事?”刚才还在幻想和袁术修复关系的吕布,有些吃惊,“此时袁术要防御的敌人,不应该是豫州,是刘皇叔吗?怎么会突然带兵攻取徐州?” 这件事让吕布很是抓狂,随风吹过,薄纸缓缓飘动,纸上未干的墨字像是一个个活生生眼睛,满是嘲讽。 吕布刚才升起些许得意,瞬间化为乌有。 “这件事末将也觉得有些蹊跷,但袁术的大军开始在徐州攻伐,已经连破了两城,如果率军南下,恐怕下邳城,也难于保住。” “传我命令,即刻整军,南下抵御袁术。”此时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吕布做出太多考虑,如果不能尽快组织军队,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徐州都是袁术的。 “温侯,未将来之前,已经把三千人全部组织起来,只等温侯一声令下,可以出兵。” “三千人?”吕布有些吃惊,“人手这么少?” 张辽默然,吕布入驻徐州时,兵力不足万人,在徐州一阵招兵买马后,人数也没有超过两万,当时北方曹操急攻徐州,一万多人调到了北方,同藏霸一起,抵御曹操。 留在下邳城可就剩几千人了。 人数的劣势,让吕布有些头疼,他虽然是第一勇将,但并不是全无脑子,他久经战事,知道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 “温侯,咱们这支军队,人数虽少,可都是跟着我们的百战之卒。这其中还有四百骑兵。”张辽看出了吕布的犹豫,开口劝道。 听到四百骑兵,吕布心中稍微平定了几分。 骑兵机动性是能够左右战场胜负,一旦用骑兵冲散步兵的阵型,就有可能击溃这支军队。 可吕布还是有些担心,一旦遇到军纪严明的军队,骑兵冲击力,就会大大减弱。 “让陈元龙速来见我。”吕布思索片刻后,还是觉得有些冒险,他并不怕冒险,而是担心跟在自己身后的兄弟,不明不白的死去。 “温侯,不知唤我来,所为何事?”没过多久,陈登就急匆匆来到吕布面前。 吕布把袁术出兵攻打徐州的消息,简单说完后,微微一叹问道:“如今下邳城兵马不多,不知元龙可有破敌之策?” 陈登脸上似乎在思考,其中心中乐成了一朵花,徐州的形势,正如刘皇叔所料,袁术真的出兵徐州了。 这个节点,比当初预想还要快上一段时间,从这一点也不难看出,袁术想要攻破徐州决心何等强烈。 在豫州时,刘隅就曾给他交代过,袁术一旦出兵,他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陈登沉默片刻,不慌不忙说道:“袁术人数虽众,但军纪涣散,战力不强,温侯只管带兵前去阻挡。 刘皇叔在豫州一直厉兵秣马,虎视九江,岂能眼睁睁看着袁术起兵而无动于衷,如我不出所料,刘皇叔会率军在后方攻击袁术,到时候,两方夹击,袁术必败。” 听到陈登一番分析,吕布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元龙,此事非同小可,你速速去一趟豫州,让刘皇叔务必出兵。” “温侯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从吕布府邸离开的陈登,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此时袁术陈兵徐州,吕布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联合刘隅,来抵挡袁术的进攻。 刘皇叔真乃神人也,徐州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陈登走后,吕布简单整备一下,开始带领士卒,向南推进,去迎战袁术。 在陈登到达豫州前,他要带领士卒,抵挡住袁术的攻势。 如果不能抵挡住袁术前进的步伐,等不到刘皇叔参与进来,自己可能就被袁术赶出徐州了。 吕布一身铠甲,在阳光照耀下,分外耀眼,骑上赤兔马的吕布,精神抖擞,无敌的感觉重新涌上他的心头。 在他身后,士卒没有喧哗吵闹,他们安静沉默,跟在吕布身后快速前进。 不就是七万大军吗?有什么可怕了,老子这些年跟着温侯南征北战,有几次不是以少胜多? 第354章 悍勇的吕布 在两天急行军之后,吕布终于遇到袁术的士卒,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吕布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亲自带领骑兵发起了冲锋。 吕布攻入袁军阵营,手中方天画戟,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士卒的生命。 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赤兔马疾驰,就像一阵风,扫过这片阵营。 四百骑兵,如同猛虎下山,紧紧跟在吕布的身后,他们挥舞了手中的长刀,烟尘滚滚,一时间杀声震天。 坐镇中军大帐的袁术有些错愕,吕布这是什么情况? 袁术刚刚接到吕布率军前来的消息,本以为吕布会有所准备,谁知道他上来就没有任何修整,没有任何喊话,甚至没有任何试探,就直接发动了攻击。 吕布恐怖的战力,让袁军陷入了短暂的混乱,直到张勋和纪灵带领亲兵加入战斗,才勉强抵住了溃败。 吕布并没有退去,他依旧在袁军之中纵横杀戮。 双方兵力,差距太大,吕布要用一战,让袁术心中产生忌惮。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延缓袁术的进攻。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袁军也越来越多,吕布眼见形势,知道已经不能再恋战。 这次突袭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算袁术想要发动进攻,也会忌惮自己的攻击力。 “退!”他声如雷鸣,在阵营中响起。 “唯!”四周响起应和声。 吕布一马当先,率先向外突围。 看似水泄不通的袁术军阵,又瞬间被冲的七零八落。 吕布带头冲出重围,他勒住赤兔马,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骑兵一个个都陆续撤出,才一声冷笑,重新调转马头,向外赶去。 吕布冷冷一笑,落在袁术眼中,袁术瞬间感觉被侮辱。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朕的手下无人吗? “传朕旨意,全军追击!能斩杀吕布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赏金封侯,这个赏赐不可谓不重,即便面对天下第一的吕布,仍然让士卒群情激荡。 这个世上永远不缺少心存侥幸者,他们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万一,万一自己趁吕布不防备,偷袭得手呢? 吕布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烟尘滚滚,显然袁术已经率领大军追了上来。 袁术的骑兵,在封侯的诱惑下,不断挥动手中的马鞭,一会功夫,与吕布的距离越来越近。 “吕布休走,纳命来。”纪灵带着骑兵在吕布身后紧紧跟随。 吕布纵马驰骋,丝毫不停留,回头望去,见纪灵越来越近,他弯弓搭箭,箭如流星,直射纪灵面门。 纪灵躲闪不及,中箭坠马。 “彩!” 吕布身后的骑兵看到这一幕,欢声如雷。 纪灵落马,让袁术的骑兵有些忌惮,两支骑兵队伍又被拉开了一段距离。 又奔行数十里,吕布来到一条大河前,他率领军队,渡过木桥,下令让士卒斩断木桥。 等到袁术带骑兵追到河边时,望着奔腾河水,彷徨无计。 吕布在河对面,看着一脸迷茫的袁术,满是嘲讽。 “我常听闻袁公路麾下猛将如云,精兵似海,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不实。” “好你个吕布,你竟然如此辱朕,等朕率大军过河,定要取尔首级。” 气急败坏的袁术下令过河,杨弘急忙劝道:“陛下,此时浪急风高,河面上木桥又被吕布损坏,此时过河,行至中途,如果吕布命人放箭,我们就是箭靶子。” “吕布辱朕太甚,这口气朕岂能咽的下。” “陛下,成大事者,当胸怀似海。自古成大事者,无不历尽屈辱,才能成就一番事业,淮阴侯当年忍胯下之辱,才能建功立业,名扬天下。” “韩信最终也不过封侯,岂能与朕相比。” “……”杨弘有些无语,沉默片刻,继续说道:“高皇帝数败于霸王,哪次不是仓皇而逃,别说身边亲近之人,就算妻儿都不能保存,可高皇帝丝毫不气馁,屡败屡战,最终在垓下一战定鼎天下。 光武帝中兴汉室,同样尝尽屈辱,昆阳之战,明明是他一战而定乾坤,可更始帝非但不给他表功,还杀害他的大兄。光武帝每到夜晚,伤心到泪湿枕席。可清晨起来,还要在人前强颜欢笑,这样痛苦,何尝不是锥心之痛。” “先生言之有理,刚才倒是朕有些莽撞了。”杨弘讲述的这两个故事,很合袁术的胃口,毕竟杨弘最后举的两个例子,和自己的身份很相近。 “吕布,你尽管逞口舌之利,朕乃九五之尊,岂能与尔等匹夫一般见识。” 袁术志得意满,言语中满是对吕布的鄙夷。 吕布收敛笑容,目视对岸,过了片刻,对张辽说道:“文远,你看我们离袁术的大纛有多远?” “至少两百步。” “你说我能不能一箭射断袁术的大纛。” “温侯虽然擅射,但这个距离实在太远了,再加上江面之上狂风正劲,想要一箭射断袁术的大纛,恐怕不可能。” 吕布面露淡淡微笑,挽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划破空气,极速而去。 弓弦声落处,河边的大纛应声而断。 “温侯真乃神射啊!” 张辽由衷发出一声赞叹,别说二百步,就算能一百五十步内,能精准命中目标,都堪称神射了。 袁术脸色苍白,刚才他见吕布拉弓射箭,他还在心中嘲笑对方。 他本以为,自己击中吕布的软肋,他无言以对,开始拿着弓箭发泄情绪。 谁知道吕布竟然如此悍勇,一箭竟然射出两百步,若自己在两百步之内,那后果…… 想到这,袁术感觉到后颈发凉。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袁术的骑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等袁术发布命令,都一齐向后退去。 他们唯恐退的慢了,吕布下一支羽箭洞穿自己的脑袋。 吕布一声长笑,纵马离去。 修长的背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有神采。 过了许久,众人才回过神。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吕布之勇,当世罕见! 第355章 出兵的最佳时机 等陈登见到刘隅后,刘隅并没有马上出兵,而是先斥候不断打探消息,等他得知吕布隔着两百步的距离,一箭射断袁术大焘时,刘隅有些吃惊。 江边之上,本来风速就大,还隔着两百步的距离,这吕布也太逆天了。 这种准度,这种心理素质,要是在后世,妥妥精英级狙击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吕布那厮虽然英勇,但两百步的距离,还能精准命中目标,这根本不是常人所能触碰的距离,肯定有人夸大了那一箭的距离。”张飞提出了质疑,他跟本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特别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吕布时,张飞更是难以接受。 “翼德,一箭破大焘这件事,好多人都见过了,岂能有假?事后斥候还专门去江边看了一下,他们带回来的答案,两江之间的距离,足有两百步。” “三姓家奴,竟然如此恐怖。”张飞这一段时间,除了练兵,就是在埋头苦练,他都觉得自己进步不小,本以为在遇到吕布时,会缩小与吕布的差距,说不定还有机会战胜他,谁知道吕布那厮也没有丝毫放松,他也在进化。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自己还是不能战胜他。 刘隅倒是没有不能战胜吕布的焦虑,他对付吕布的计划跟简单,就是单挑,我们一群单挑他一个,张飞,马超,许褚,三人武艺都不弱,在战场上足以压制吕布。 不过这件事也给刘隅提了醒,以后再和吕布对战时,千万不要站在太靠前,最少要和吕布相隔三百步,不,至少五百步。 谁知道,吕布有没有隐藏实力,如果距离太近,被他一箭狙杀,那自己可就太冤了。 “奉孝,袁术与吕布正在徐州激战,下一步我们应该攻向何处?” 之前他们制定的计划,是攻击九江,如果战局发生变化,吕布卷入这场战争,袁术起了七万精兵攻打徐州。这就给了他们更多的选择。 “主公,袁术率领精锐出动徐州,很明显就想速战速决,可他没有想到吕布竟然如何悍勇,如果我们出兵攻击九江,守军必然会拼死抵抗,等待袁术回援。 但如果我们出兵徐州,攻击袁术后方,只要将袁术七万大军斩于马下,九江守军必定胆寒,到时候主公在挥军南下,九江就是主公的囊中之物。” “奉孝好计谋,我即刻出兵,攻击袁术。” “主公,从最新得到的消息看,吕布凭山拒守,短时间应该不会落败,主公等些时日,再出兵也不迟。” “奉孝是想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出兵?” “两败俱伤还在其次,袁术大军刚刚围住吕布,士气正盛,如此出兵,若不能一战而定,两军形成对峙,这场仗就不好打了,还不如让吕布先耗一耗袁术的士气,当袁军士气低落时,咱们再突然杀出也不迟。” 郭嘉一边喝酒,一边娓娓道来,他表情轻松,云淡风轻,天下大事,战场杀伐,都随着一杯烈酒,尽入胸怀。 看着郭嘉逼人的风采,刘隅暗自赞叹,郭嘉不愧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谋士,通过现象看到事情的本质。 刘隅记得,后世一位伟人曾经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郭嘉这种思想,和后世一千多年的伟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平庸各不相同,天才却是相通的。 “奉孝觉得我们何时出兵最为妥当?” “三日后。” “为何是三日后?”张飞有些不理解,“奉孝是觉得吕布短短三日,就能把袁术士气耗尽?” “想要耗尽袁术士气谈何容易,如果没有两个月恐怕难于做到。” “那为何不能等两个月后再出兵?”对于这个问题,张飞继续发问。 “很简单,吕布最多只能支撑五六日,如果我们拖得太久,吕布被袁术击败,就得不偿失了。” “吕布那厮虽然可恶,战力却是不俗,不会这么不中用吧?” “如果是凭城拒守,吕布或许能支撑久一些,但如今他守在一座孤山之上,虽然易守难攻,却十分危险。一旦袁术断其水源,不出三日,吕军必乱。” “如果按照奉孝的说法,吕布最多才能支撑三日,奉孝刚才为何说吕布能支撑五六日。” “翼德,如果是你率领七万大军,攻击吕布几千人,把他围在孤山之上,你第一时间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组织兵力从四面八方同时攻上去,争取一举攻上山头将吕布斩杀。” “翼德是当时名将,尚且如此操作,想那袁术也同样不能免俗,他也会派人攻上去,但连攻三日后,发现根本攻不上去时,他才会想起断水源的计策,所以我才说吕布最多能支撑五六日。 “从此地到达孤山,需要两三日,主公三日后出兵正合适。” 说到此处,张飞也完全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刘隅则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固守孤山御敌,历史上马谡手就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虽然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地形的优势,可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一旦被人切断水源,就成了一处死敌。 当年司马懿带兵出征时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关键,如今郭奉孝远在豫州同样能看到。这也说明,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这种驻军防守,就是在送人头。 “翼德,速去整军,准备三日后兵发徐州。” “皇叔,俺想能不能攻破袁术后,分出一部分兵力,直接把徐州拿下。” 自从徐州在张飞手中丢失后,张飞就一直想从吕布手中把徐州夺回来。 如今既然兵出徐州,他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这次主要的敌人是袁术,徐州之事,等以后再说。”刘隅的态度很明确,袁术已经称帝,他要集中所有的力量,一战除去袁术,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安分下来。 “皇叔,只需要给俺分出一万人,俺就能夺回徐州,如果不行,五千也可以,这些人手应该不会打乱皇叔攻击九江的计划。” 第356章 郭嘉的身体 张飞对于夺回徐州很执着,这关系到他在诸将中的脸面。 号称嘴炮无敌的张飞,自从丢失徐州后,就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他急需要夺回徐州,重振当年独孤求败的气概。 刘隅能明白他的处境,却并不认同他的做法。 “翼德,袁术乃是大敌,贸然攻击徐州,一旦攻击不利,就会把吕布推到对立面,到时候两线作战,对我们非常不利。” “皇叔招揽吕布,真要授予他徐州牧?” “如果他能答应提出的条件,此事也未尝不可。” “皇叔,吕布奸诈多变,事丁原杀丁原,事董卓斩董卓,投奔皇叔,谋取徐州,这样的三姓家奴,如果收入麾下,俺担心他早晚会生事端。” 这个道理刘隅何尝不明白,可政治不是行侠仗义,遇到不平事,手持三尺长剑,一剑斩之。 他是温水煮青蛙,是利益,只要有共同利益,昨日的仇敌,今日就能把酒言欢,引为平生知己。 这就是政客的嘴脸,他们是天生的演员,一旦表演失败,就有可能会失去生命。 所以政治家在表演时,分别卖力,绝对没有后世小鲜肉的矫揉造作,无病呻吟。 刘隅凭着无耻的厚脸皮,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借着皇叔的光环,在这个时代,也有一席之地。 “吕布是陛下亲封的温侯,他对陛下的忠心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皇叔,这……” “翼德,此事我已经决定,不必多言,速速前去整军,不得有误。” 张飞虽然有些无奈,但刘隅的命令他却不敢违背,他起身行礼,走出厅内。 刘隅把头转向陈登。 “元龙,你先回徐州吧,回去告诉吕布,如果他能遵守约定,徐州牧我必不食言。” “主公之言,我一定带到。” 陈登走后,郭嘉微醉的眼神,愈发迷离。 “主公,是想元龙把刚才这番对话,带给吕布。” “什么事都瞒不过奉孝的眼睛,不错,正是如此,元龙虽说也是我的麾下,但让他把看到情况说出来,才更有说服力。” “翼德说的不错。”郭嘉饮了一杯酒,缓缓说道:“吕布是一头猛虎,他野心不小,就算授予徐州牧,他也未必安稳。” “不瞒奉孝,我也不相信吕布会安分守己,可他此时正在领兵对付袁术,如果趁机夺回徐州,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候流言四起,恐怕会对汉室不利。” 不信谣,不传谣,在新时代是一个口号,更是一种精神,可要真正做到这一点,难度之大,远远超过想象。 首先你要让每个人都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要知道哪些是谣言?哪些是真理?在这个识字都无法普及的年代,显然不可能。 吕布为汉室讨贼,还被夺取了立身之地的传言,一旦传开,就会像瘟疫一样,传遍整个大汉天下。 到时候,濒临崩溃的汉室信用,就会彻底崩溃,以后汉室再有难,就不会有人伸出援手,他们会默默看着汉室这条巨舰,慢慢沉入海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旦灭了袁术,只要对吕布严加防范,凭着主公就徐州留下的后手,就算吕布想要翻腾,也翻不出多大浪花。” 郭嘉对目前的形势很自信,他从来没有把吕布视作强敌,在他认知中,吕布虽然悍勇,但不过有勇无谋,断然能成大器。 这段时间,他始终把目光投向更南的方向,扬州。 他一直谋划另外一件大事,就是攻取九江后,继续挥师南下,夺下整个扬州。 为此,他一直在和刘隅提议,但毫无疑问,都被刘隅给否决了。 刘隅否决的意见很简单,从他知道历史发展进程中,扬州这块土地,暂时不会对中原的局势,产生大的影响,而真正让刘隅忌惮的,始终是冀州的袁绍。 “主公,攻破九江后,真的不准备去会会孙策?” 刘隅摇头。 “孙策势头正盛,此时攻取扬州,恐怕难以速胜。” “孙策看似势头猛烈,但扬州大部他都刚刚占据,人心浮动,并不稳定。只要运筹得当,一举拿下扬州,并非不可能。” “奉孝是想会会周瑜?”刘隅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对郭嘉发起了反问。 “像周瑜这样的文武全才,能够遇到,如果不与之较量一番,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说到这里,本来醉醺醺的郭嘉瞬间清醒了几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从那日听到刘隅对于周瑜的赞许后,他就一直对周瑜很感兴趣。 刘皇叔学究天人,才高八斗,能让刘皇叔交口称赞的人,郭嘉又怎么愿意错过? “奉孝,这件事急不得,扬州一直都在我计划之后,等我们扫平北方之后,再来与对决也不迟。 不过在这一段时间内,你要保重身体,饮酒要适量,欲大伤身,这个道理,想必奉孝不会不懂吧?” 这一段时间以来,刘隅就有些担心郭嘉的身子,毕竟在历史上郭嘉英年早逝,在帮助曹操平定完袁绍之后,就一病不起,溘然长逝。 关于郭嘉的死因,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以至于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死于瘟疫,刘隅觉得可能性不是太大,虽然这个时候对于瘟疫,并没有太大防御措施,但当时他从柳城回来时,如果突然发生瘟疫,随行队伍必然会有大规模的死亡记录,可史书上这一点并没有体现。 还有人说是嗑药致死,五石散是一些莫名其妙化学物质炼制而成,是一种慢性毒药,如果长期食用,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这一段时间,刘隅一直在观察郭嘉,并没有发现他嗑药的现象。 这个时间节点,郭嘉没有嗑药,刘隅并不意外,毕竟嗑药这种风尚,是曹操的“假子”推广的,这个节点,他的“假子”还不知道在谁肚子里。 把这些排除后,刘隅能基本确定,郭嘉早逝的原因就是饮酒和纵欲。 人一旦过了三十岁,身体机能就走下坡路了,如果你还不加节制,身子被掏空就没有多大的意外了。 第357章 郭嘉该死的胜负欲 郭嘉对酒色两项丝毫不加节制,真正可以用纵欲无度来形容。 刘隅有时候都纳闷,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老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精力? “多谢主公关心,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如果不能率性而为,纵然是空活百年,又有何用?” 还是那句话,主打潇洒随意。 面对潇洒不羁的郭嘉,刘隅也十分无奈,他们虽然主公和臣属,但这个时代的名士自有风度,如果他们不愿意,自己强压,反而会适得其反。 “奉孝不想和周瑜较量了?如果奉孝不保重身体,到时候岂能有精力给周瑜全力较量。” 郭嘉有些沉默,这的确是个问题,他虽然不惧生死,但不能与当世厉害的人较量,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这也是他想借着南征袁术时,攻击扬州的原因。 虽然他知道,此时攻击扬州并不是最完美的节点,但每况日下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想把行动提前。 “酒色乃人之所欲,断不能戒,若真不能与周瑜较量,乃天命也。” 郭嘉一声长叹,无尽哀愁隐于其中。 狗屁天命,此时刘隅想爆出一个粗口,这些不过是给放纵找一个理所应当的理由罢了。 身体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行的机器,你劳逸结合,时不时保养一下。肯定比不分日夜不停消耗,要用的时间更久。 “奉孝,在周瑜之外,还有一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下? 此人有经天纬地之地,鬼神不测之机,他文有管仲萧何之才,武有伊吕淮阴之变,不论为政,还是率军,不但这个时代无人能敌,就连观遍青史,也无人能出其右。” 郭嘉放下了酒壶,眼神中满是兴奋。 “当今之世,竟然有如此卓绝千古的人物?我郭奉孝与之相比,相差几何?” “奉孝之才,当世罕有,但与此人相比……”刘隅微微一顿,缓缓摇头,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两人都是聪明人,郭嘉自然明白话中蕴含的意思,刘皇叔没有把话说明白,是为了给自己留足面子啊! “主公,此人是谁?如今谁的麾下效命?” 刘隅成功激发了郭嘉心中的傲气,该死的胜负欲,开始占据主动。 此时郭嘉兴趣浓烈无比,如果条件允许,下一刻他就要到那人面前,与他较量一番。 看着郭嘉被激起了浓烈的兴趣,刘隅笑而不语,如今想要让酒色节制,只能激发出他心底那一丝傲气,才能让他有所改变。 “主公莫非是想劝我戒酒,而故意编造出了一个人物?” 见刘隅不说话,郭嘉开始有所怀疑。毕竟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物,不应该都存在想象中吗? “奉孝,此人如今在荆州,安心读书,并没有入世。” “早就听闻荆襄多贤才,一直无缘相见,等此件事了,我想去荆州会会此人,还请主公应允。” “时间尚早,奉孝若想与此人一较高下,恐怕还要数年之后。” “这是为何?请主公明示。” “奉孝到时自然知道,不必急于一时。” 话说三分,才能给郭嘉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郭嘉有些失落,目前自己身体的状态,他自己最清楚,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想要撑到几年之后,恐怕有些困难。 他本是洒脱自然,放浪不羁,率性而为,自在随心。可如今突然之间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牵挂,这种牵挂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 “主公,从今日起,我约束本性,不再如此放纵,希望能撑到与此人比试。” 经过长时间思考,郭嘉还是没有忍耐住,他想要见识一下,自己与那人有多大差距。 刘隅脸上露出喜色,他走上前,拉着郭嘉的手笑道:“奉孝,你只要能约束自己,就算再过三十年也不在话下。前些时日,我就派人去寻访华佗,此人医术精湛,虽说不能生白骨,医死人,但帮助奉孝调理身体,去除沉疴不在话下。” “奉孝劳主公挂念,死罪,死罪。” 郭嘉满脸感动,他也没想到刘隅忧心自己身体,早就派人去寻访名医,来医治自己身体。 “奉孝何出此言,汉室衰微已久,积弊良多,若没有奉孝这等贤才相助,中兴汉室希望渺茫。 我让奉孝保住身子,不但是为了私情,更是为了大汉天下,为了天下百姓。若无奉孝在旁相助,天下苍生无救。” “蒙主公如此看重,我岂敢不尽心竭力。” 说完,俯身下拜,刘隅急忙扶住他,微微一笑道:“你我之间虽为主臣,但实为兄弟,此处又无旁人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刘隅一直以礼贤下士的姿态,展示在世人面前,这也让他在世家大族中赚足了名声。 当初自己才高八斗的风采,渐渐被人忘记,取而代之的是宽仁,大度,忠厚,谦和,这些人设,也让刘隅身边聚拢的将士,心中越来越有底气。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三日就已经过去。 这三日来,张飞已经把所有将士聚拢起来,只等刘隅一声令下,就快速向徐州推进。 刘隅在留心军务的同时,一直在观察着郭嘉,自从两人谈完话后,郭嘉对于酒色的依赖程度明显小了一些。 刘隅知道,如果立刻让郭嘉把所有的不良习惯都戒掉,肯定是不可能,只能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刘隅站在十万大军前,整齐的队列无边无际,士卒一个个精神抖擞,散发着雄性的荷尔蒙。 高顺面色严肃,神情专注。在他身后,是三千重甲骑兵。 当初高顺在雒阳归顺时,刘隅曾让高顺训练过陷阵营,虽然经过战争,有部分死伤,但大部分士卒仍在。 刘隅本想着高顺回来了,再多训练一些,但算过需要的花费之后,刘隅果断放弃了。 他只让高顺补足三千之数,就没有再增加。 太烧钱了,要不是自己已经让糜竺建立起比较完整的商业体系,自己根本也无力负担。 第358章 昼伏夜行 张飞领二万士卒,担任先锋。 马超、许褚各领一万精兵,分列左右两翼。 刘隅亲率领六万士卒,坐镇中军。 每个方阵,都是骑兵步兵的混合配置。 这样的配置,坚固阵营稳定性的同时,能最大限度发挥队伍的机动性。 “出发!” 随着刘隅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快速移动。 随行有数辆马车,刘隅并没有坐车,而是骑在一匹白马之上,微风吹过,他头发微动,说不出的潇洒随意。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从最初畏惧骑马,到如今成为一个精英级别的骑手,刘隅经历了漫长的过程。 这个过程,枯燥乏味,就是重复再重复。 如果有人问刘隅骑在马上飞驰有什么技巧,刘隅会回复几个字,无他,唯手熟尔! 在一辆马车之上,郭嘉望着缓缓行动的队伍,脸上露出一丝沉思。 队伍行进的速度太慢了,按照这个速度行走,或许能够在吕布崩溃前,来到袁术身后,但很显然达不到突然性。 “主公,这个速度太慢,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正在飞驰的刘隅听到郭嘉的话,勒住嘶吼的战马,来到马车前。 “奉孝有何计策?” “可令翼德带着骑兵轻装简从,尽快到袁术身后,突然发动袭击,这样才能最大规模的杀伤袁术。” 刘隅唯一沉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如今大规模的行军,必然会被袁术派出的斥候探听到。 一旦袁术知道进军徐州的消息,就会提前部署。 等自己到达徐州后,就会形成相持,这和之前在豫州商议的初衷有些出入。 “这样吧,我带领骑兵昼伏夜行,尽量避开袁术斥候,奉孝你带着大军缓缓而行。” “主公放心,我不但慢慢前行,而且还会大张旗鼓宣扬,主公要去徐州救援吕布。”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都露出一丝奸诈。 刘隅开始把所有的骑兵集中起来,开始快速向徐州推进。 在通往徐州的小道上,每到夜幕来临时,就有数千骑兵,如同幽灵一般,在道上飞驰。 …… …… 吕布最近有些郁闷,自己兵力与袁术悬殊太大,他本想凭着孤山的地势来阻挡袁术的进攻。 谁知道,袁术在进攻三天无果后,竟然不讲武德,断了自己的水源。 这两日来,袁术没有发动一次进攻,看架势,是准备用水源把自己困死在山上。 吕布看着士卒干裂的嘴唇,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 “温侯,刘皇叔应该不会出现了。突围吧,如果再不突围,再等上两日,不用袁术动手,将士们就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 山上虽然被断了水源,但凭着前几日剩余的储水,勉强支撑到现在。 可如今山上的储水几乎耗尽,如果再不出动,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在刚刚被断了水源后,吕布就曾带人下山,准备突围,可刚走到半山腰,密密麻麻的箭矢,直接让吕布击退。 吕布再英勇无敌,面对源源不断的箭雨,也只能渐渐退去。 “刘皇叔以仁义着称,想不到竟是欺世盗名之辈。” 吕布很愤怒,此时他已经进入了一个绝地,如果强行突袭,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随着他南征北战的士卒,会死伤殆尽。 一想到这些,他满是伤感,这也是他一直在固守此地,等待刘隅救援的原因。 事到如今,他已经多少犹豫的时间,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传我将令,今夜三更全军突袭。” …… …… 和吕布糟糕的心情不同,袁术的心情十分痛快,用不了多久,号称天下第一勇将吕布,就要被自己困死在这座山上。 为了防止吕布突围,他已经做了万全的防备,他用盾甲兵把这座小山围成一个铁桶阵,又让弓箭手埋伏在四周,只要吕布敢出现,他就会被万箭穿心。 斩杀吕布,夺取徐州,足可以让朕的威名在这块土地之上,进一步加强。 到时候,四方豪杰必然会纷纷前来投奔,自己千秋万代的伟业,也很快就要实现。 与袁术兴奋不同,杨弘的心情有些担忧,刘皇叔一直在豫州厉兵秣马,却迟迟不见动作,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 刘皇叔眼光毒辣,见识广博,岂能看不出这次出现的战机? 可最近斥候传到了消息,刘皇叔的大军还在豫州,看着行军的方向是徐州,可凭着如今的行军速度,最少还要三天,才能到达此地。 三天,黄花菜都已经凉了,这三天时间,足以把吕布斩于马下,将徐州收入囊中。 到时候,摆开阵势,以逸待劳,击败刘皇叔,中原将再无敌手。 杨弘一直在思索刘皇叔这样做的原因,他想到第一个理由,就是刘皇叔想借袁术的手除去吕布。 这个理由很充分,吕布兖州兵败,无路可走之时,刘皇叔不计前嫌,好心收留吕布,可吕布不但不思报恩,还趁着刘皇叔南下防守时,出兵夺了徐州。 这种无耻行为,让刘皇叔如何能忍受? 可他有隐隐觉得不安,可具体哪里不安,却让他毫无头绪。 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他瞬间惊的一身冷汗。 疑兵之计? 有可能,按照之前对于刘皇叔的了解,完全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主公,大事不好了。”刚进入大帐的杨弘,非常焦急。 “先生何事?如此慌张?” “主公,豫州出现的士卒,我怀疑是刘皇叔的疑兵之计,刘皇叔真正的兵力,很可能已经到了徐州。” “先生不必忧心,在通过徐州的大道上,朕派出了无数斥候,一旦发现刘皇叔的踪迹,他们就会快马来报。” “如果刘皇叔故意避开呢?”杨弘目光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似乎要透过迷雾,把这一切都看透。 “先生久在军旅,应该知道大规模士卒行军,想要彻底隐藏行踪根本不可能。” “话虽如此说,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刘皇叔派出骑兵偷袭呢?” “偷袭?”袁术呵呵大笑,笑声满是得意,“他只要敢派人前来,朕就让他有来无回。” 第359章 突袭,袁术的溃败 “陛下,吕布带领士卒,从山上下来了。” “好,让将士们准备,把他们全部射杀,不留一个活口。” 营帐外喊杀声一片,显然士卒已经开始行动。 袁术有些兴奋从营帐中走出来,他要亲眼看看,天下第一勇将死在自己手中,是何种场面。 吕布的阵型很奇怪,他并没有把所有的士卒铺开,而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了“一”字阵型。 在阵营四周布满盾牌,远远望去,就像一条巨大的长蛇。 “一字长蛇阵。”杨弘看着远处阵型喃喃自语,“都说吕布有勇无谋,从今日这个阵型看,倒也有几分名将风采。” 袁家家学深厚,袁术又久在军旅,自然知道一字长蛇阵。 此阵型最常用的是两翼骑兵,中间步兵,最大限度发挥骑兵的机动性。 此阵型有三种变化: 一,击蛇首,尾动,卷; 二、击蛇尾,首动,咬; 三、蛇身横撞,首尾至,绞! 想要破解此阵,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限制两翼的机动性,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如今吕布虽然用这个阵营躲避了大量的弓箭,但缓慢行走,根本就没有任何机动性而言。 “先生,这根本就不是长蛇,更像是一个臝虫。”袁术言语中满是讽刺。 “陛下,此阵营虽然与一字长蛇阵有些出入,但很明显是变化而得,名将之所以能成为名将,在于能因时而变,因势而变,吕布能结合实际地形想出这样的阵营,才是最难得的。” 对于袁术的看法,杨弘并不认同,吕布能在诸侯中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种过人之处,并不全是勇武。 盾牌下的吕布,眼神中的杀气,如同火焰一般,呼之欲出,他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所向披靡,又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屈辱。 虽然已经用盾牌挡出了所有的攻击点,但随着队伍缓缓向山下移动,还是有士卒中箭倒下。 一声声惨叫,落在吕布耳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怒火。 他身旁的赤兔马,睁着两只胡灵灵大眼睛,隐隐有一丝躁动,这份躁动,不是恐惧,而是求战。 吕布用手抚摸着赤兔马,轻声安慰。 “再坚持一会,就让你随我杀个痛快。” 赤兔马一声嘶鸣,似乎是欢腾,又似乎是回应。 “弓箭手,退,长矛兵,进。”看着越来越近的吕布,张勋果断调整了阵营。 眼看已经到了山底,吕布走出盾牌,他轻拍一下赤兔马,高声喊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杀!” “杀!” 喊杀声响彻夜空,似乎要冲破天际。 一身怒火的吕布,一出手,就石破天惊。 他手中方天画戟,一种无形的威压,瞬间就有几个长矛兵倒在地上。 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他每一次挥动方天画戟,在他身边都倒下一大片。 吕布身后士卒跟随他南征北战,早已经习惯了如今的表现。他们相信,只要是跟着吕布,无论深陷多大的重围,吕布都能带他们杀出重围。 吕布如同一条巨龙,在人海中纵横驰骋。 他就像一个杀神,不断收割着士卒的生命。 袁术本以为,前几日吕布已经相当可怕,到今日才知道,陷入绝境的吕布,比之前更加可怕。 虽然吕布很英勇,但袁术并不担心,他已经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 盾牌兵,长矛兵,骑兵,弓箭手,混合交叉组成的密集攻击网,即便是吕布,短时间内也难于突围出去。 尽管不断有士卒倒下,袁术脸上依旧满是笑意,七万大军对几千残兵,他没有任何理由,会失败。 就算吕布是霸王重生,也一样逃不出失败的命运。 当年楚霸王何等英勇,最后还不是被韩信围死在乌江边上。 战争最终决定的是实力,绝对的实力,就意味着绝对的胜利。 果然,经过一个时辰的拼杀后,吕布身后的士卒越来越少,吕布的攻势也失去刚开始的凌厉。 没有人能持续输出,吕布再英勇,毕竟是人,不是神。 看到逐渐疲惫的吕布,袁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斩于马下。 正在这时,阵营后方隐隐约约出现了喊杀声,或许隔的远了,听得并不真切。 袁术松弛的精神瞬间紧张了起来 “哪里来的喊杀声?” 正在众人面面相觑时,有士卒骑马飞奔而至。 “敌袭!” “敌袭!” 听到这个声音,袁术心头一惊。 “是刘皇叔。” 喊杀声越来越近,在短暂的时间就出现在袁术的眼中。 黑脸的张飞一马当先,手中丈八蛇矛,大开大合,威猛无比。 在他身旁,还有三支骑兵同时杀来。 勇猛的马超,威猛的许褚,冷酷的高顺。 经过这几人的连番攻击,袁术很快就溃不成军。 看着不断溃败的士卒,袁术眼神中兴奋之色,终于消失。 “刘皇叔不是在豫州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袁术不理解,用嘶哑的声音怒斥道。 四周只有溃败,并没有人回答。 张勋几次想重新组织起阵型,他发现根本做不到。 一个吕布就足够恐怖,现在又突然蹦出其他四个家伙,这些组合发起来的冲击力, 真是挡不住。 “护送陛下,先撤离。”看着眼前的形势,张勋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在等一会,一旦士卒大面积溃散,想要撤离都十分困难。 杨弘看着如今的局面,一脸痛惜,事到如今,除了撤退,似乎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刘隅在士卒的护卫下,出现在战场上,他没有任何犹豫,就下达了继续追击袁术的命令。 这一次,他要最大限度歼灭袁术有生力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接下来行动,掌握主动。 这场追杀,一直到天亮,才接近尾声,袁术借助士卒的掩护,狼狈逃回了九江。 他七万士卒,或死或降,逃回九江的已经不足万人。 大胜,大胜啊! 刘隅让人传令,让郭嘉改变路线,直接到九江,他要趁着这股胜势,一举荡平九江。 第360章 离间 九江被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此时的袁术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从当初九江称帝,睥睨天下,到如今兵临城下,也仅仅过了几个月。 如今十万大军围城,自己想要突围,难度很大。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孙策前来救援。 他相信孙策的能力,如今他在扬州拥兵不下于十万,只要他回援,和自己里应外合,就能一举击败刘皇叔,到时候,他还是仲氏皇帝。 可带人回来的消息,让袁术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来。 “孙策自立了。” “朕待孙策不薄,他安敢如此?” “孙策说陛下僭越称帝,人神共愤,他一世英名,岂能与反贼为伍。” “好你个孙策,早知道今日,当初朕就不该收留你。” 没有孙策的支援,袁术彻底绝望。 他望着殿下众人,发出一阵怒吼。 “难道天要亡我吗?” “陛下,我有一计,或许能救九江?”杨弘沉思半天,站出来建议道。 “先生有什么计策只管说,只要能救下九江,朕为你裂土封侯。” “陛下,九江被围,若无远援,必难逃脱,如今可说服吕布,让他临阵反戈,攻击刘皇叔,或许还有一些生机。” “吕布这个狗贼,若不是他背信弃义,朕安有今日,前些日子,朕还把他围在孤山之上,险些把他斩杀,如今他肯定想着报仇,又岂会攻击刘皇叔。”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一旦九江被刘皇叔攻破,下一个要对付就是吕布,这一点吕布不会不明白,我愿意请命为陛下说服吕布。” “先生有信心?” “必不辱使命!” 袁术大喜。 “好啊,先生好志向,来人,上酒,朕要亲自给先生敬酒,为先生壮行。” 北门中军大帐,吕布正在饮酒,这时张辽进来禀告。 “温侯,袁术派人前来拜访。” “他们此时前来,肯定是想让我放他一条生路。袁术真是健忘啊,他忘了在孤山之上,可没有给咱们留一条活路啊。 让他回去告诉袁术,好好活着,他可是我成徐州牧梯子,等九江城破,我会亲手斩下他的首级。” “来人扬言是来救温侯的。” “救我,笑话。”吕布很不屑,从陈登带回来的消息看,虽然张飞极力反对,但刘隅却没有丝毫犹豫,要把徐州牧封给自己,一旦得到徐州牧,他就能名正言顺占据徐州,“这些不过说客惯用的伎俩,不用理他,只管轰回去。” “温侯,此人来时,还带来一封信,是不是也要一并退回去?” “什么信,呈上来。” 张辽把信送到案前,吕布拿起来,慢慢打开,刚看了一眼,就心中一阵惊呼。 “速把他迎进来。” 杨弘走进营帐,看吕布天色铁青,知道自己送的物件,已经起到了作用。 他不慌不忙行礼说道:“多日不见,温侯面色不善,想必有什么不解之事,我此来就是为温侯解惑的。” “这封信,先生是从何处得到的?” “我从何处得到,温侯不必知道,敢问温侯,这封信的内容,你相信吗?” “刘皇叔仁义无双,他已经答应只要攻破九江城,就会把徐州交给我,又岂会食言?” “哈哈哈。”杨弘放声大笑,在夜空显得格外刺耳。 “先生笑什么?” “温侯英勇无双,世间难有敌手,竟然会轻易相信刘皇叔,岂不让人发笑。 刘皇叔何许人也?他虽然年幼,却是当世枭雄,无论手段,还是心机,在如今这个时代,都鲜有人能匹敌。 温侯知道他的志向,是要中兴汉室,既然要中兴汉室,岂能让温侯单独占据徐州。 如我所料不错,一旦我家陛下身死,刘皇叔必然会挥动兵马,只取徐州,到时候,凭温侯收拢这些残兵,能抵挡皇叔的十万大军吗?” 杨弘的话,直接让吕布哑口无言。 在与袁术一战中,吕布从徐州带出的几千人,已经折损大半。 袁术兵败后,他收拢了一部分残兵,但这些士卒虽然人数众多,很明显是一群乌合之众,想要他们拥有真正的战力,最少需要多次战斗。 真正铁血之士,需要经历血与火的历练,才能慢慢蜕变。 这一点,从上次的战斗中吕布真切感受到了。袁术庞大的士卒,被骑兵一阵冲击,就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了。 可刘皇叔的士卒显然很有战斗力,麾下骑兵攻击起来时,他分明看到并州骑兵当年的影子。 一往无前,锐不可当! 吕布沉默,就是在默认一个事实,在精锐的十万大军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除非…… 一个念头涌上吕布的心头,他瞬间感觉汗毛竖立。 他身经百战,多少次深陷绝境,都没能让他任何负担,可如今一个念头,就让神经莫名出现了紧张。 见吕布沉默,杨弘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刘皇叔和吕布,两人本就是松散的联盟,根本就没有任何信任基础。 他们能形成短暂的合作,说到底就是利益。 利益联盟,最稳固,也最松散。 他们因利而合,同样会因利而散。 在杨弘看来。两人联盟是最松散的,因为他们缺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信任。 没有信任基础利益,就如同春日的薄冰,看似完整一块,其实用手指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 他淡淡一笑,缓缓说道: “刘皇叔陈兵西,南,东,三个方向,而让温侯陈兵北门,表面上是对温侯的重视,以我看,刘皇叔是害怕温侯有异心,才故意和温侯分开驻军,这一点温侯难道没有发现?” “分开驻军,是刘皇叔与我商议的结果,先生这样说,就有点危言耸听了。” “是吗?”杨弘淡淡反问,言语中带着明显的质疑,“温侯有没有想过,刘皇叔为何让你独守北面,而不是其他三个方向?” 吕布彻底懵了,大军围城,四个方向不都一样吗?难道这里面还有猫腻? 第361章 只身犯险不可能 杨弘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看着吕布眼中的狐疑之色越来越重,他继续说道: “温侯有没有想过,如果陛下脱离困境,最可能去的地方是何处?” 扬州,孙策?这是吕布第一想法。 但一想到孙策,向天下人表明,与袁术势不两立时,吕布就放弃了这个答案。 他顺着杨弘的思路,想着北方各种势力,最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冀州,袁绍?” 杨弘缓缓点头,算是默许了吕布的答案。 吕布心想果然如此,虽然袁氏兄弟,因为利益,已经交恶多年,但一到危难时刻,还是会第一个想到他。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这句话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先生的意思,刘皇叔明知袁术会从北方突围,所以才故意让我独守此门。” 杨弘淡淡一笑,果然是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温侯所言不错,刘皇叔何等智慧,他一向以见识广博而着称,岂能看不到这层利害,让温侯守护北门,就是最大限度消耗你。” 吕布脸色铁青,被杨弘一阵忽悠,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往日如烟,又在脑海中重新升腾。 当初自己兖州被曹操击败,无路可退时,想要去逃奔徐州,刘皇叔就不相信,而是让陈宫和高顺立下誓言,替自己担保。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他们两人离自己而去。 想到这里,吕布眼中冒出火来。 “刘皇叔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我誓不罢休。” 见吕布果然动怒,杨弘心中一阵欢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温侯,刘皇叔麾下精兵十万,又有张飞等万人敌,就算温侯想报仇,恐怕也难于如愿。” 吕布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差距,可是他早就想到了一个计策,只要这个计策能成功,就能一举拿下刘皇叔。 只要拿下刘皇叔,十万精锐失了统帅,战力必然大损,到时候自己一鼓作气,就能平定十万精锐。 “此事先生不必担心,我心中自有计较,先生回去告诉袁术,一旦我击退刘皇划叔,当初我分给袁术的土地,就会全部收回。” “这个自然,我家陛下说了,只要温侯能解九江之围,协议就此作废,陛下还会给温侯粮食万担,黄金千两。” “好,一言为定。先生只管回去告诉袁术,不出三日,九江之围必解。” 太阳升起、落下,一天过去了。 刘隅坐在大帐内,望着面前的一封信沉默不语,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问道:“奉孝,吕布邀请我明晚去他营帐之内饮酒,这件事你怎么看?” “主公,自古以来就是宴无好宴,主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奉孝的意思,吕布真的动了心思?” “吕布反复无常,不可不防,若他真有了其他想法,面对咱们十万大军,必然会在主公身上做文章。” “奉孝言之有理,可我在想,既然吕布起了异心,若不让显露出来,始终是个祸害。” “主公想以身试险,引吕布上钩?”郭嘉有些不敢相信。 刘隅并没有说话,只身犯险这种事,刘隅可做不出来,在他信念中,所有的梦想,与生命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如果为了中兴汉室,让他抛弃自己的生命来实现,刘隅毫不犹豫会拒绝。 他前世不是英雄,平凡而普通,并没有杀身成仁的勇气。 但他后世很多人一样,善良乐观,他愿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做更多的事情。 为自己,为民族,为国家。 “奉孝,你了解我,以身犯险,单刀赴会这种英雄事迹,不会出现我身上。” 听到刘隅的话,郭嘉淡淡而笑,这才是他认识的刘皇叔。 文采卓然,见识不凡,遇事果断,深谋远虑,在这个方面,刘皇叔几乎是一个完人,可有一样,刘皇叔对生命看的特别重,或者更直白来说,他非常怕死。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刘皇叔把这古训,演绎的淋漓尽致。 刘隅的洁身惜命,并没有让郭嘉感到鄙视,反而更让郭嘉敬佩。刘皇叔不像自己放浪不羁,是为了天下百姓,他要留着自己有用之身,凭自己的力量,中兴汉室。 “主公,为了天下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压制自己本性,才是真正的大勇之人。” 我就是单纯怕死,刘隅在心中腹诽。 “奉孝,既然吕布动了心思,可有计策,把他引出来。” 郭嘉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主公,此事我心中已有了计较,既然吕布动了心思,他就一定会在攻破九江之前行动,要不然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枉然。” 刘隅点头,认同郭嘉的看法,如今吕布之所以动了心思,肯定是害怕自己灭了袁术之后,顺便一举夺下徐州。 他想要救下袁术,维持这种平衡,一旦自己击败袁术,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就算吕布心中不愿意,恐怕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吕布的酒宴,我这就回绝了他。” 郭嘉缓缓说道:“主公可派人这般说。” …… …… 吕布排上酒宴,只等刘隅前来,此时在他的军营中,看似平静如常,其实早已经暗藏刀兵,如今他坐在那里静静等待,就是趁着刘隅前来,一举将他控制。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坐在几案前的吕布有些着急。 正在此时,张辽走了过来。 “温侯,刘皇叔派人前来传信,说他身体有恙,不来赴宴了。” “病了?”吕布有些怀疑,“昨日派人送信时,刘皇叔还红光满面,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今日突然就病了。” “来人并没有说,他留下一句话后,就匆匆离去了。” “不会我的谋划,被刘皇叔发现了吧?” “温侯不用担心,营帐各处,都有心腹之人把守,断然不会走漏了消息。” 吕布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刘隅这人心眼太多了,如果他没有生病,却不来赴宴,至少证明他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文远,既然皇叔有病,我等自当过去探望。” 第362章 拙劣的演技 刘隅躺在营帐内,望着帐篷顶端,有些无聊。 自己刚装病,吕布就前来探望,不得不说,吕布有时候,脑瓜子也挺好使的。 他知道前来试探,自己真病还假病? “吕布知道刘皇叔身体有恙,特来探望。” 营帐外响起吕布的声音。 “吕将军请回吧,我家主公昏迷不醒,无法见你。” “刘皇叔身体康健,怎会突然如此?” “吕布,刚才仲康已经告诉你了,刘皇叔不能见你,还在这啰嗦什么?” 见吕布还在追问,张飞直接有点不耐烦,直接大嗓门,毫不客气。 吕布望着张飞,怒火中烧,这张飞太无礼了,自己好歹是当今天子亲封的温侯,就连刘皇叔见到自己,也带着敬重。 你张飞杀猪之辈,也敢在我面前饶舌。 他正要反唇相讥,只听郭嘉的声音响起。 “翼德,不可无礼,温侯前来探望主公,你应该以礼相待,若再敢如此无礼,我可必然军法治罪。” “奉孝,你要知俺的罪,不知俺有何罪,难道嗓门大一点,都不行?” 张飞明显有些不服气。 “速速退下,再敢胡搅蛮缠,打五十军棍。” “郭奉孝,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虽说刘皇叔昏迷前,让你指挥我等进攻九江,可是俺觉得刘皇叔是糊涂了,攻城伐寨,那是我等所长,你一个读书人,能懂什么?” 郭嘉闻言脸色铁青。 “来人,将张飞押下去,重打五十军棍,若再敢不遵号令,定斩不饶。” 身后将士一拥而上,押着张飞就向外走去。 许褚急忙求情道:“奉孝,且慢,如今主公昏迷不醒,生死难料,翼德也是一时心急,才冲撞了奉孝,请奉孝念在他立下诸多功劳的份上,就暂且记下吧。” “军中最重赏罚分明,当初他立功时,主公早有封赏,如今他既然犯错,就要受罚,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可辩解的,押下去。” “俺不服,不服……”张飞被士卒押的越来越远,但依旧嘴硬。 接下来就是张飞杀猪般的惨叫声。 不得不说,张飞声音真是大,隔了这么远,还如同炸雷一样,震的耳膜疼。 这喊声,能不能喝退当阳水刘隅不知道,但吓唬本就心惊胆战的士卒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隅在营帐内听着几人的声音,在心中暗自做出了判断。 除了张飞呵斥吕布那句话,感情真挚外,其实都中气不足,毫无感情,如果在后世,这几人最多也只能跑跑龙套,想要冲击奥斯卡影帝有点难度。 刘隅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么浮夸的演技,会不会让吕布起疑心。 郭嘉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主公,吕布离开了,我看他离开时模样,已经信了七八成。” 七八成,真的假的? 这就么简单一说,吕布就真相信了,还七八成? 有点太多容易了,刘隅有些不相信。 “营帐外松内紧,多派斥候,一旦吕布有什么风吹草动,按照计划进行。” 回到营中的吕布,满脸兴奋,当即就开始部署攻击刘隅的计划。 “温侯,此事攻击是不是有些冒险?”张辽有些担忧。 “刘皇叔病重,无法理政,将帅不合,张飞受刑,正是攻击的好时机,速派人去告诉袁术,明晚三更,以火为号,里应外合,一举斩杀刘隅。” 见吕布如此肯定,张辽也知道照办。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今夜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 吕布如同一身铠甲,眼神凝重。 这一战,如果能获胜,所有局势将会逆转,他不但能坐稳徐州,还有机会吞并豫州,进而迎奉天子,号令天下。 队伍缓缓移动,刚走了不远,吕布就已经看到刘隅的营帐。 在营帐中火光映照下,吕布细细打量。 和平时军容严整的状态不同,今夜明显比较松散。 主帅病重,大将不和,本身就是军中大忌。 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在这样的变故下,还能一如往常。 吕布很肯定,这就是一个机会。 他轻喝一声,带领士卒快速向刘隅营帐推进。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营帐内大火燃起。 九江城中袁术看着城外的大火,听着喊杀声,急忙打开城门派出士卒,向刘隅攻去。 吕布带人直接攻向刘隅中军大帐,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一路上他并没有遇到多大阻力,这也验了他之前的猜想。 刘隅营帐已经大乱了。 很快就带到刘隅大帐前,在顺利解决掉几个士卒后,吕布一马当先,进入了刘隅营帐,刚打开营帐,本来还喜悦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营帐内空空如也,别说刘皇叔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也是久经战阵,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中计了,退!” 声音还没有喊完,无数箭矢,如同暴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射来。 这一波箭矢过后,无数兵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三姓家奴,今日俺必取你性命。” 张飞一声怒吼,出现在队伍的最前方,手中丈八蛇矛直接攻向了吕布。 许褚也不甘落后,紧跟着张飞,催动马匹也向吕布攻去。 马超也想去对付吕布,半路却被张辽截住了。 他们三人都记住刘隅给他们的交代,对付吕布,不能逞个人英雄,上来就是多对一的压制,要不然一旦吕布施展开,谁也无法阻挡他。 高顺并没有出现这里,刘隅很聪明的把他调开,让他在城门口对付袁术。 高顺是个重感情的人,虽然他从吕布的阵营离开,但对于吕布的感情始终都在,这一点,刘隅看的很清楚。 对于刘隅的安排,高顺心知肚明,他心存感激。在心中暗自发誓,此生誓死效命刘皇叔。 等袁术城门打开的一刹那,高顺眼神中满是杀气。 他缓缓回顾身后的甲士,手中长刀出鞘。 “陷阵营?” “在!” “随我冲锋!”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第363章 破九江 吕布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怎么就被刘皇叔识破了? 刘皇叔麾下的武将战力强悍,虽然单人不能战胜吕布,但合力攻击,却不落下风。 再加上麾下士卒,纪律严明,很快就稳稳占据上风。 张辽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围了上来,非常着急。 “温侯,撤退吧。” 吕布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撤退,只不过刚一交手,就被张飞许褚两人缠住。 许褚力大无穷,在吕布看来,威胁并不大。 可是张飞这个黑厮,那根长矛专门朝自己下三路招呼,招式阴险,刁钻古怪。 若不是自己见机的快,赤兔马恐怕已经倒在张飞的丈八蛇矛下了。 如果说这些吕布还能应付,可是张飞的物理攻击,却让吕布十分头疼。 三姓家奴,背信弃义,无耻小人,等各种词语层出不穷。 看着张飞不依不饶,吕布很是烦闷,可有许褚在一旁相助,他想要短时间内拿下张飞,根本就做不到。 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听到张辽的劝告,吕布知道不能再跟张飞纠缠了。 他手中方天画戟如同一道闪电,同时攻向两人,趁着两人躲闪的功夫,吕布一马当先,向外冲去。 “三姓家奴休走!”张飞看出吕布的意图,开始纵马追赶。 吕布不搭话,带着麾下士卒向外突围而去。 外面的士卒虽然精悍,但想要挡住吕布,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看着吕布远去的背影,张飞还想去追,却被刘隅喝住。 “翼德,不必追了。” 张飞犹自不甘心,可吕布麾下是赤兔马,他想要追上已经不可能。 他虽然嘴上不依不饶,可心中也不禁对吕布十分佩服。 若论武艺,不论自己如何使用损招,都不是他的对手。 吕布败走了,袁术很快也就败下阵来。 他本来的守军就在陷阵营的冲击下,七零八落。张飞等人加入后,形势成了一边倒。 袁术一看,急忙下令关闭城门,丝毫没有顾及冲出城门的几千士卒。 几千士卒,一看这种情况,哪里还有抵挡的必要,很快就投靠了刘隅。 对于这些降卒,刘隅给的政策十分优厚,原来留下继续当兵的,刘隅一视同仁,如果愿意回家的,刘隅直接发干粮,发路费。 刘隅这一番操作,直接把降卒的心彻底收服。 早就听闻刘皇叔仁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看着水泄不通的九江城,袁术彻底慌了。 之前他联络吕布,本以为能够顺利击败刘隅。 谁知道刘隅太奸诈了,不但识破了计策,就连吕布也远远逃走,不知所踪。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如今陛下应该去帝位,打开城门,向刘皇叔请罪,请求刘皇叔宽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阎象从一开始就反对袁术称帝,他给出了理由很简单,天下思汉,远远没有到达改换门庭的地步,再加上刘皇叔太过可怕,现在称帝,必然会遭到刘皇叔的讨伐, 可惜当时忠言,袁术不愿意听取,事情的发展也证实了他的猜想,不过阎象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这么快。 在不到半年时间内,刘皇叔不但瓦解了坚固无比袁吕联盟,还一举击溃了袁术了七万大军。 如今九江被围,外无强援,城内人心惶惶,败局已定,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认清形势,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向刘隅归降,不可能,绝不可能。”袁术眼神中透着一丝癫狂,“朕是九五之尊、天命所归之人,岂能轻易服输,当年高皇叔成就帝业前,不也是屡败屡战吗?这场仗,远没有结束,我还有二万雄兵,还能一战而定鼎天下。” “如今粮食即将耗尽,大势去矣,陛下要早做决断啊!” “张将军,速速整军,组织士卒突围。”袁术并不甘心失败。虽然他知道,突围的可能性并不高,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张勋有些茫然,自从这两次见识到刘皇叔的兵力后,张勋就彻底失去了希望。 刘皇叔麾下这些士卒,太强悍了,在这些强悍的士卒面前,自己麾下的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性。 可既然袁术下命令了,张勋也不敢怠慢。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他组织了几次突袭,希望能在水泄不通包围中,找到一个突破口。 很可惜,他不是吕布,他没有吕布那种硬解能力。铁桶一样的防御,让他折损了一部分士卒,却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粮食短缺问题开始显现,士卒已经没有口粮,他们为了生存,不得已去百姓家中抢夺。 九江城不知被谁打开了,对于这个结果,张勋并不意外,当兵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没必要这么拼命。 在九江城乱成一团的关头,袁术病倒了。 这段时间,精神和现实的折磨,直接压垮了袁术的身体。 此刻他正在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听着嘈杂的声音,两眼无神。 “蜜水,给朕上蜜水。” 袁术突然感到口渴,他有气无力望着身边的侍从,语气却一如既往凌厉。 “陛下,如今宫中连粮食都没有了,更别说蜜水了。”侍从鼓起勇气回应道。 “大胆,你竟敢欺君,来人,拉出去斩首。” 房门被推开,进来一行人。 为首之人,面容英俊,看年纪不到二十,他一身长衣,外加纱衣,头顶高冠,身上别着一柄长剑,风流倜傥,英气勃勃,见之让人忘俗。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文士,一身常见宽大长袍,在他手中没有兵器,却拿着一个酒葫芦。 在两人身后,就是清一色身着铠甲的将士了,他们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眼神中的杀气却掩饰不住。 侍从看到这群人,一声惊呼,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为首之人眼睛灿若明星,微微一笑,让侍从如沐春风。 他挥手示意不用害怕,径直走到袁术面前,淡淡一笑问道:“袁公路,你大逆不道,妄称天子,可知罪吗?” 第364章 袁术落幕 袁术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身边微笑的众人,口中惊呼。 “刘皇叔,你……”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九江城固若金汤吧?” “刘皇叔是来杀朕的?” “杀你?”刘隅淡淡一笑,“你病入膏肓,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你觉得我还有动手的必要吗?” 袁术目光悠远,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朕是败了,可袁家没有败,朕虽败,却开创袁家之先河,后世袁家子弟,当以我为荣、以我为傲!” 听到袁术的自我吹嘘,刘隅很淡定,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永远不能被情绪影响了决定。 袁术称帝,如果是在盛世,那是诛九族的重罪,可此时袁术虽然被自己的击败, 袁家的势力依旧深厚。 且不说门生故吏遍天下,冀州袁绍就像一个大山,横在哪里,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撼动。 自从虎牢关见到袁术后,张飞就一直对这个家伙有些反感。 当初华雄在虎牢关前进行挑战,盟军屡战屡败时,关羽出来挑战,让袁术直接侮辱。 若不是跟着刘皇叔,哪有后来的温酒斩华雄? 如今面对袁术的嘴炮,张飞可不惯着他。他直接反唇相讥。 “一个反贼,死到临头,也敢口出狂言。” “你……个匹夫,好生无礼,竟然……敢辱骂……朕”袁术气的浑身发抖,他举起虚弱的手,颤抖的指向张飞。 张飞满脸鄙夷,心中一万个瞧不起袁术,在他眼中,袁术并没有什么才能,他能取得如今的地位,不过是沾了袁家的光罢了。 如果此人生在寒门,世人谁会知道他袁术? 张飞看袁术事到如今,还摆皇帝的架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正要发挥嘴炮天赋,给袁术致命一击,却发现袁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蜜……水,蜜……水……” 袁术对蜜水有天然的热爱,无论寒暑都会喝上几口。 蜜水对于一般人是奢侈之物,可对于袁术这样的世家大族,却十分常见。 刘隅环顾四周,空空如也,哪里还像拿出蜜水的样子? 刘隅示意让人递上蜜水,袁术一口下肚,脸上顿时红晕了几分。 “刘皇叔仁义啊,事到如今竟然还给我蜜水。”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少年以侠气闻名,为官不久就升迁到虎贲中郎将,董卓进京后,他逃出雒阳,去了南阳。 后来讨董卓,战袁绍,威名满天下! 占据扬州,进位为君。 他稳坐庙堂,文武百官两边行礼。 可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想起这些,袁术眼神复杂,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 “想不到朕一代开国之君,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 说完这句话,袁术一口鲜血吐出,转眼之间,就没了气息。 刘隅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袁术能在诸侯中屹立多年,也不失为一代枭雄,好生安葬吧。” “袁术妄图称帝,应当斩首为天下人戒,怎么还要好生安葬他,皇叔太宽仁了吧。”张飞提出了反对意见,在他的认知中,这样的反贼不挫骨扬灰,都是对他仁慈了。 这件事还真不是刘隅宽仁,只不过是形势使然。 如今袁术虽死,九江城也已经攻破,可刘隅知道,攻破和占领并不是物理意义上,如果想要真正意义上的占领,则是要收服九江的人心。 袁术在九江的时间不短,文臣、武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想要真正站稳这里,得到这些人的支持非常重要。 如果凌辱袁术,必然会引起这些人的反感。 这也就是刘隅要好生安葬袁术的原因。 郭嘉虽然时不时在饮酒,可脑瓜子转了一点都不慢,在刘隅说出好生安葬袁术的命令后,他就已经明白了刘隅的意思。 “翼德,袁术虽死,九江却没有真正归附,主公这样做,正是安九江的良策。” “不归附?没关系,俺打到他们服!” “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那么吕布早就平定天下了。”刘隅瞪了张飞一眼,张飞顿时没了刚才睥睨天下的气概。 看着张飞主动认怂,刘隅却不准备放过他。他看着张飞,淡淡说道:“早就给你说过,为将者,不通兵法,不知战阵,不看阵图,不明名势,乃庸才者。 从你刚才这番话,就能说明,孙子兵法,你并没有详加研读,从今日起,一个月之内,把孙子兵法抄写一千遍,三个月之内,把孙子兵法,研读明白,如果做不到,杖责五十,从此不得领兵。” 又抄书啊,张飞有些崩溃,上次因为酒后误事,被抄书支配恐怖心理还没有得到释放,如今又被安排抄书。 “刘皇叔,能不能换成其他惩罚?”张飞哀求道。 刘隅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他快步离去。 众人紧随其后,跟着刘隅正外走去。 张飞一把拉住郭嘉,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奉孝,刘皇叔对你言听计从,能不能在皇叔面前,替俺美言两句,让俺免了这个惩罚。” “不行。”郭嘉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张飞讪讪而笑,可是他并不灰心,因为他还有一个杀手锏,他相信只要摆出来,郭嘉马上就能屈服。 “俺藏了两坛好酒,若奉孝愿意替俺谏言,俺就送给你一坛。” 本以为郭嘉会马上答应,谁知道郭嘉还是摇头。 张飞没有办法,只能加大筹码。 “两坛!” “翼德,你可知道主公让你抄书的真正用意?”郭嘉眼神炯炯,看着张飞。 “是因为俺不识大体,顶撞了皇叔。” 郭嘉淡淡笑道:“翼德跟着主公这么久,真的以为他是小肚鸡肠之人吗?” “到底是什么用意?请奉孝明言。” “如今在麾下将领中,为将者大有人在,可是为帅者却鲜有人选,主公让你抄书,是为了让你在以后担当更大的责任。” 张飞听到这番话,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原来皇叔让自己抄书,竟有如此深意? 第365章 无声的对决 随着袁术死去,九江彻底落入了刘隅手中。 事情有些出乎刘隅的意料,把袁术好生安葬,并没有让九江城将帅归心。 刘隅把张勋、杨弘、阎象聚到一起,主动说起安葬袁术的事。 三人明显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有杨弘开口说道: “我家主公僭越称帝,本是大逆不道之事,刘皇叔还能好生安葬他,这等胸襟,这等气度,真是令我等敬佩。” 气氛有些沉闷,刘隅一时想不明白,只能缓缓说道:“汉室衰微,难免人心浮动,如果任由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想要称帝的绝不是袁术一人。” 刘隅一声长叹,又说道:“诸侯离乱,百姓遭难,我曾立志匡扶汉室,就是想结束纷争,早日让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看来,依旧前途险阻,不知何日才能到达?” 气氛并没有按照刘隅猜想那样活跃,过了半晌,阎象才说道: “早听闻刘皇叔仁义,今日一见,九江城百姓,能得到刘皇叔这样的明主,实在乃是百姓之幸。” 几人说了半天,都是一些场面话,并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刘隅开始进入正题。 “先生过誉了,如今虽然占据九江,可说到让九江安宁,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我斗胆想请几人相助,共同为九江百姓做些事情,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几人微微一怔,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张勋缓缓说道:“刘皇叔,败军之将,不敢言勇,数十万大军,转眼之间,就魂飞烟灭,实在是我无能所致。 如今我心怀意冷,不愿在领军出战,只求皇叔大仁大义,放我回去,从此高卧家中,了此残生了。” 刘隅缓缓说道:“张将军此言大谬矣,自古以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岂能因为几场败仗就心生退意。 我早就听闻将军颇通兵法,战场百战,战功赫赫,如今正逢凌乱,正是将军用武之地,岂能因为一时之败,而放弃自身所学。” 张勋行礼说道:“蒙皇叔看重,可是我此心已定,实在不能为皇叔效命,还请皇叔恕罪。” 刘隅又劝了几句,见张勋态度坚决,丝毫没有想要为自己效命的余地,刘隅也只能无奈放弃。 他把目光投向杨弘、阎象两人,谁知道两人态度也异常坚决,这让刘隅有些不解和无奈。 自从他获得刘皇叔之位后,凭着皇叔的身份,招揽武将谋士,虽然也被拒绝过,可一次性让三人同时拒绝,刘隅还是第一次遇到。 刘隅对于这一段历史知道的并不多,他不知道袁术称帝失败后,袁术麾下这些谋士都去了何处? 难道真像几人所说的那样,无心政事,归附山林了?刘隅不相信? 可如今面对这种情况,刘隅似乎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事到如今,刘隅只能让几人离去。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刘隅陷入沉思之中,正在此时,郭嘉从外面走了过来。 刘隅把三人的情况说了一遍,郭嘉开口说道:“主公,三人不肯归顺主公,其中必有隐情,根本就不是想要真正归隐。” “奉孝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我也觉得三个不会真正归隐,奉孝觉得,三人为何会如此固执?” 郭嘉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此事暂时不清楚,不过以我看来,很有可能和最近流传的民谣有关。” “什么民谣?”刘隅有些茫然。 “刘皇叔,破九江,袁术死,百姓伤。” 这首民谣,刘隅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他听到之后的第一感觉,就觉得有些棘手。 民谣没有多少艺术成就,他胜在简洁明了。百姓口口相传,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传播,他们就像瘟疫,迅速传遍九江、扬州、甚至整个天下。 “奉孝觉得这首民谣是谁故意传播的?” 郭嘉淡淡一笑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那位周公瑾的佳作。” 周瑜?刘隅觉得有可能,如今自己占据九江后,最担心的诸侯肯定是孙策,他担心自己下一步动作,挥军南下,攻占扬州。 孙策忌惮,让周瑜想出这样的民谣,来动摇九江基础,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你个周瑜,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郭嘉眼前一亮,劝道:“主公,既然周瑜已经出招,要不然我们就跟他好好较量一番。” 刘隅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郭嘉的用意,就是想让自己攻击扬州,只有这样,他才能和周瑜进行对决。 “奉孝,对决已经开始,但这次不是刀光剑影,攻伐杀戮,而是魑魅魍魉,寂静无声。” “看主公表情,想必心中已有良谋?” “良谋谈不上,如果这件事能办成,就可以断周瑜一臂。” 郭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能断周瑜一臂这种操作,还能不是良谋吗? “不知是何计?” “奉孝,不用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刚进入九江城后,我就派许褚去了东城县,让他去看看东城长是不是鲁子敬? 今日许褚已经传来消息,说正是此人,只要能把此人请过来。说断周瑜一臂,觉非虚言。” “此人是谁?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他是周瑜至交好友,此人才华横溢,熟知军事,尤其擅长谋划大局,周瑜若能得到相助,如猛虎添翼,势不可挡了。” “此人和杨弘、阎象比如何?” “远在两人之上。” “主公,既然鲁子敬如此有见识,又和周瑜这般交好,又岂能轻易归顺?”郭嘉有些担心,毕竟今日一心想要收服杨弘、阎象,都被无情拒绝。 这一点,也正是刘隅最担心的。 “这件事只能尽力而为,若他真不愿意归顺,我们再想办法。” 沉思片刻,刘隅就想好了办法,只要鲁肃不同意,刘隅就用一纸调令让他去雒阳,从此高官厚禄,把他软禁在雒阳,等自己攻破扬州后,刘隅才会放他出来。 虽然这样会让刘隅失去信誉,但为了减少日后平定扬州的难度,也知道如此了。 第366章 藏拙 九江,东城县。 刘隅带领郭嘉,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终于来到东城。 刚进入城门,就见到许褚正在一脸警觉看着来往的行人。 见到刘隅前来,许褚脸上表情明显放松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刘隅面前,低声说道:“主公,这几日日夜派人暗中监视,鲁肃此时还在东城的府邸之中。” “他可有其他动向?” “鲁肃让人收拾东西,很显然想要远行。” 刘隅点头,这一点在他意料之中,历史上鲁肃在袁术兵败之前,就已经看出了袁术难成大器,他不顾追兵,就带人去投奔周瑜。 可能是自己攻取九江的动作太快,鲁肃还没有踏上去寻找周瑜的行程。这也就给了自己收服他的机会。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前面带路吧。” 一行人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处府邸前,府邸规模不小,门口两旁各有一个半人高石狮子,显然颇为威武。 从府邸外观来看,就知道这座府邸的主人非富即贵。 刘隅让许褚送上名刺,就站在门外静静等候。 府邸内的鲁肃正在查看整理的东西,这时一名下人拿着名刺走了过来。 下人行礼道:“家主,门外一人自称刘皇叔,前来拜见。” “刘皇叔?”鲁肃有些吃惊,此人刚刚平定九江,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城。 鲁肃半信半疑接过名刺,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是刘皇叔。 他脸上吃惊之色不但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重了。 刘皇叔是何等身份,他是天子皇叔,被天子授予录尚书事,名义上掌握天下权柄。 如今他占据司隶校尉部,豫州,更是在刚刚击败了袁术,占据了九江。手下精兵数十万,良臣名将如云,可以说除了袁绍之外,没有人能够有信心战胜他。 如今自己虽然小有名气。被任命为东城长。 此时他说的小有名气,绝对不是谦虚,而是实际情况。要不然也不会仅仅被袁术任命为一个小小的东城长。 他仔细想来,如今了解他才华的,可能只有他的好友,周瑜,周公瑾。 这也是他收拾行装,准备去扬州投奔周瑜的原因。 鲁肃带着满心疑问来到府外,出门行礼说道:“不知刘皇叔驾到,鲁肃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刘隅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望着鲁肃,细细打量。 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多岁,面色微胖,留着这个时代,比较常见的短须。 从面相看,给人一种非常憨厚之感,可刘隅知道,这只是鲁肃的表象。 刘隅始终相信一个真理,能在这种乱世留下赫赫威名的,绝不是一个忠厚能概括的。 “子敬,你我都是年轻人,不必多礼。” 鲁肃抬起头来,看着面露微笑的刘隅,脸上惊讶之色更重。 世人都说刘皇叔年少有为,鲁肃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轻。 看模样,恐怕还不到二十,一身长衫,随风而动,显得飘逸潇洒,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鲁肃可能会以为他是世家的浊公子。 鲁肃与几人见礼后,将人迎了进去。 茶香四溢时,众人饮上几杯后,鲁肃行礼问道:“刘皇叔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汉室衰微,百姓蒙难,子敬乃是当世大才,特来相请。” 鲁肃很直接,刘隅也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鲁肃心中暗自喜悦,毕竟被人看重,无论如何,都值得欣喜。 可是他脸上的疑惑之色,明显重了几分。 不应该啊,自己的才学很少显露,刘皇叔是如何知道的? “皇叔过誉了,我虽然读过几本书,万万当不起大才之名,皇叔会不会听错了。” 刘隅淡淡一笑,很明显鲁肃在藏拙。 这个不难理解,虽然历史发生改变,鲁肃还在东城。可是他已经收拾好行李,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到访,他肯定已经出发去投奔周瑜了。 “子敬,你我都是明白人,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子敬眼光独到,见识远博,如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想必是去投靠周公瑾吧?” “不敢欺瞒皇叔,周公瑾乃我挚友。此番正是要去找他。” “公瑾也是少年英雄,与子敬倒是相得益彰。不知子敬有没有想过,扬州虽然地盘虽广,可地贫民稀,想要占据此地,成就一番事业,根本不可能。” 刘隅直言不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鲁肃笑而不语,并没有答话。 刘隅继续说道:“荆襄九郡,人口众多,粮食充裕,倒是可以弥补扬州的缺陷,刘景升年老,没有进取之心,可他毕竟拥兵十万,子敬觉得,若用扬州攻荆州,有几成胜算?” 这番话说完,鲁肃彻底不淡定了。 世人都说刘皇叔才高八斗,见识不凡,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如此。 他准备去投奔周瑜,自然对扬州的形势做了详细的分析。 自己苦思多日的结果,被刘皇叔轻轻松松就说了出来。 面对刘隅的追问,鲁肃沉吟片刻,激发了自身的胜负欲。 他决定不再藏拙,他要亲自见识下刘隅的才学。 “荆州兵马虽多,可刘表却是庸主,我料定荆州早晚必失。扬州若养兵数年,攻击荆州,成功的把握最少有七成。” 郭嘉淡淡一笑,接过话茬,问道:“子敬只看刘表的短处,却没有看到扬州的隐患,子敬你且说说,孙策此人如何?” “孙伯符多谋而善用兵,他勇武过人,有霸王之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横扫了扬州,这样的战绩,世上有几人能做到?” “哈哈哈。” “奉孝因何发笑?” “我笑子敬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愿闻其详。” 郭嘉饮了一杯茶,缓缓开口说道:“孙策短时间内,的确攻占扬州大部分地方,可他为了立威,斩杀一批世族豪强,这些人实力雄厚,岂能善罢甘休?” “孙伯符如今有精兵数万,战将千名,就算有些人反对?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第367章 论扬州 郭嘉淡淡而笑,从刚才的谈话中,他已经明显感受到,鲁肃此人颇有些才学,他对于大势的确有独到见解,可细微处与自己相比,还是差上一些火候。 郭嘉很骄傲,而出色的才华,就是他骄傲的资本。 “子敬,孙策英勇无比,手下精兵也不少,可子敬别忘了,正是因为他英勇,才造就了孙策轻而无备的性格。 他喜爱打猎,常常带着数人进入密林之中。 身边强敌环顾,而不加防备,这样事情岂能长久? 如我预料不错,用不了多久,孙策必然会死于小人之手。” 鲁肃闻言,额头顿时一阵冷汗直冒,孙策喜爱打猎的事情,鲁肃也听说过。 单人擒虎,只身捉熊,若论英勇,的确无人能敌。 可这些消息若被有心人利用,在林中提前埋伏,根本需要多少人手,就有机会击杀孙策。 这个世上最可怕从来不是猛兽,而是人心。 “奉孝所言极是,如今看来,倒是我浅薄了。关于这一点,我会寄书信,给公瑾说明利害。” “子敬,公瑾是当世大才,想必也明白其中的凶险,可你别忘了。能让人回头的,有时候,只能是挫折。”刘隅接过话茬,慢慢说道。 这样的事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屡见不鲜。 当初袁术称帝时,麾下的谋士就有人劝阻,可惜他不听,当九江城破时,袁术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心中应该非常后悔。 年少成名,众星捧月,位高权重,一呼百应,何等威风,又是何等气魄? 背负骂名,万人唾弃,老病固守,众叛亲离,何等落魄,又是何等凄凉? 可如果让当初的袁术再重新选择一万次,最后的结果,可能都一样。 他会称帝,他要开创万世之基业。 鲁肃沉默片刻,对刘隅的意见,表示赞同。 “刘皇叔之言,醍醐灌顶,让人深思。可孙家人才辈出,我听闻孙仲谋虽然年幼,却已有雄主之风。” 鲁肃的意思很明白,就算孙策倒下,孙家依旧有人能够挑起大旗。 只要有人能挑起大旗,扬州的发展就不会停止。 从这番话,可以看出,鲁肃对于投奔扬州,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他不但评估了孙策,就连年少的孙权,都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孙权武略不如孙策,内政御人倒是在孙策之上,如果江东平稳无战事,孙权或许能支撑起局面,可如今吗? 情况完全已经变了。杨州不会是一片安定,将会变成四战之地。 我陈兵九江,进一步就可以取丹阳,刘景升陈兵荆州,进可以取庐江。我和刘景升虎视眈眈,扬州又岂能安定。” “皇叔之言,我不敢苟同,吕布据徐州,曹操占兖州,此二人都是当时英雄。如果我猜想不错,刘皇叔下一步必然会收服两地,进而与冀州袁绍,共争天下。相比于孙策,此三人才是皇叔的心腹大患。皇叔是当世豪杰,见识远博,岂能不明白其中缘由? 至于刘表,他年老志薄,无进取之心,乃固守之贼者,他躲避还不及,岂能无缘无故攻击庐江?” 刘隅饮了一杯茶,淡淡而笑。 “子敬之言有理,短时间内,我不会出兵。可刘表就不一定了,袁术死后,南阳郡不战而降,如今我已经派人占据了南阳郡,如果我把南阳郡让给刘表,让他带兵取下庐江和我交换,子敬觉得他会不会同意?” 用南阳郡交换? 鲁肃有些吃惊,南阳郡本就属于荆州,被袁术占据后,刘表多次想南阳郡收回来,可架不住袁术势力太大,只能作罢。 南阳郡是当年光武帝龙兴之地,此处地势险要,人口众多,粮食富庶,在大汉的版图中,是数一数二的的存在。 拿这样的郡换庐江郡,就如同拿着美玉换石头,刘表又岂能不同意? 一旦刘表出兵攻击庐江,他和孙策之间的矛盾,就会被重新点燃。 当年的杀父之仇,如今庐江之恨,都会让孙策把矛头对准刘表。 鲁肃可以预料,一旦两方开战,扬州将再无宁日。 如果刘皇叔真的这样做,能够阻止的,只能是刘表,他虽然老迈,没有了进取之心。可年轻时,单骑定荆州,自然不是碌碌之辈。 “皇叔这个计策真是毒辣啊,不过我觉得皇叔小看刘表了。一旦刘表出兵,必然争斗不止,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刘表岂能看不到?” “刘表虽然年老,但也是一头猛虎。当年他孤身入荆州时,盗匪横行,道路堵塞。他联络世家,短短数年,就让荆州大治。这样的英雄人物,我岂敢小看,正因为不敢小看他,我才知道,他若用南阳郡相赠,他必然会出兵。” “请皇叔赐教。” “当年孙文台将军死在何人之手?子敬不会不知道吧?” 此言一出,鲁肃已经完全明白了刘隅的意图,刘表对于孙策来说,有杀父之仇。 当初孙策在袁术麾下,刘表可能不会在意,可一旦孙策一天天强大,刘表岂能不担心? 或许不用刘皇叔送出南阳郡,刘表就有可能开始图谋扬州了。 “刘皇叔算尽人心,真是令我敬佩。” “子敬,刚才我等谈论这么多,就是想招揽你这位贤士,不知子敬意下如何?” “皇叔知道,周公瑾是我挚友,我本准备去投奔他的,皇叔骤然来访,让我一时难于决定,请容我思量几日。” 对于鲁肃的拒绝,刘隅早有心里准备,他淡淡一笑,说道:“子敬,只管慢慢思量,早就听闻东城县的景致不错,正要趁着这段时间,游历一番。” 都是聪明人,鲁肃自然明白刘隅的意思,一个小小的东城县,能有多少景致,竟然能引来刘皇叔前来游玩。 刘皇叔在等自己的决定? 这件事让鲁肃有些为难,在刘隅没有出现之前,他心中认定了要去投奔周瑜。 刘隅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如今他很纠结,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第368章 与君相较于沙场,也是大幸 接下来几天时间内,刘隅就在东城县住下了,随着接触的进行,鲁肃对于刘隅好感度逐渐增加。 几人就天下大势,进行详细的交谈。 越深入了解,鲁肃越心惊,刘隅的才华浩若烟海,他说出的很多理论,很多自己都闻所未闻。 刘隅身边郭嘉,别看他平时醉醺醺的,其实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他不但通晓局势,还擅长奇谋,这两个人的组合,让鲁肃心中升出了一些惧意。 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周公瑾虽然才高,但若想在对决中胜过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天不亡汉啊! 鲁肃在心中发出一阵感慨。 对于汉室,鲁肃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在他认知中,王朝更替,乃是天命使然。 商纣王离德,武王领八百诸侯攻入朝歌。纣王自焚于鹿台。 武王分封诸侯,四海臣服。 后诸侯纷争,始皇帝奋六世之余烈,扫平六合,荡平天下。 秦失其鹿,天下共诛之。 陈胜、吴广率先发出时代最强音。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项羽破釜沉舟,一举击溃秦军主力。 诸侯跪地而行,不敢仰视项羽。 高祖起于微末,凭着宽仁和识人,收拢三杰,最终取得天下。 武帝奋起,匈奴束手。 王莽篡权,光武中兴。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历史就如同一条奔流到海的长河,起伏变幻,从来都不曾停止过。 如今汉室衰微,百姓离乱,有一股势力,承天应命,代汉而立,也顺理成章。 可刘隅的出现,即将改变这一切。 郭嘉似醉非醉看着刘隅。 通过这几天的交流,郭嘉也见识了鲁肃的才华,此人虽然年轻,天赋见识,已经是这个时代的顶级。 眼光这种的东西很奇怪,他是与生俱来,且会随着自己的学识和见识,不断增加的。 鲁肃就有这样的天赋,假以时日,郭嘉相信鲁肃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如果这样的人去了扬州,必然会增加攻破扬州的难度。 “主公,鲁子敬迟迟不下决定,想必心中还在犹豫。如果他执意要去扬州,主公打算怎么办?” “我会把他送到雒阳,控制起来。”刘隅简明扼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这个结果,郭嘉似乎不意外,从刘隅一路上表现的决心,郭嘉就知道,对于鲁肃,刘隅势在必得。 对于这个决定,郭嘉表现的很淡然,就算鲁子敬去了扬州,与周公瑾联手,我郭嘉又有何惧? 相对于郭嘉的淡然,刘隅心情就有些复杂,一旦鲁肃不能归顺自己,去了扬州,势必会对扬州的局势,产生影响。 既然是能够攻占扬州,也会大大增加的难度。 难度增加就意味着会有无数人死亡,这显然是刘隅不想看到的。 他虽然并不是悲天悯人的圣人,但也不是弑杀成性的屠夫。 前世的记忆,更多是美好、简单,是温馨、和平。 刘隅清醒的记得,刚开始接触血腥杀戮时,他直接昏了过来。 后来再见到时,依旧感到头昏脑眩,恶心呕吐。 直到后来,见到多了,他才渐渐适应。 可适应并不意味着麻木,从心底深处,他依旧讨厌杀戮。 他希望能够以更少的杀戮,结束这个乱世。 虽然刘隅这个朴素的愿望,不一定会实现,但他一直在努力。 如今想要招揽鲁肃,就是这个道理。 鲁肃很犹豫,从情感上来说,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周瑜,可经过这几天的交谈后,理智更加清楚给他指明了另一个方向。 他在书房中缓缓踱步,沉默了许久,开始提笔写信。 信的内容有点长,鲁肃花了半天时间才写完。 …… …… 周瑜接到信之后,缓缓打开,看了一遍后,就沉默不语。 鲁肃把这几天谈话的内容,详细描述了一遍。 孙策轻而不备,刘表可能攻击徐州,以及刘隅博识,郭嘉独到,都写的十分清楚。 在这封信的背后,鲁肃给了周瑜最终的答案。 他要接受刘皇叔的招揽,同时他也看好刘皇叔,会在最后时代中胜出。 过了半晌,周瑜才回过神来,他了解鲁肃,知道这个人待人温和,可一旦决定,就很难改变。 把这些谈话的内容寄给自己,是义。 事到如今,周瑜有些后悔,在扬州这段时间内,他应该尽早把鲁肃招揽过来,而不是主动等他给自己写信。 思虑过后,他开始给鲁肃写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能与君相较沙场,也是人生大幸! 回完信后,他就是开始琢磨孙策轻而不备的事情,这一点周瑜已经意识到了,私下时间里,周瑜曾经劝过孙策几次,效果并不好。 孙策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如今扬州大的势力已经平定,就算漏下一些小虾米,也翻不起多大浪花。 再加上他打猎的时间地点都不固定,就算有人想在上面做文章,恐怕也无从下手。 之前周瑜还觉得有道理,但看到刘皇叔也知道这件事后,周瑜才知道,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到那么简单。 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都知道这个习惯。有心之人,岂会忽略? 就算打猎的时间,地点再不固定,可一旦被人盯上,最终会惹下大麻烦。 能打猎的山就这么几座,处理完公务再出门。这些规律只要细细探查,总是有规律能寻找的。 能不能劝服孙策,周瑜并没有把握,虽然两人感情亲如兄弟,但毕竟主仆有别,自己只能劝说,却没法强求。 如果说这一点,让周瑜有些担心,那么另外一件事,就让有彻底失去平静。 在刘皇叔的谋划中,竟然想把扬州成为死战之地。 太可怕了!周瑜在心中喃喃自语。 和这样的对手,生在一个时代,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稳定才能发展。不论在任何时代,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让扬州稳定,这是周瑜下一步的计划。 韬光养晦,徐图发展,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在未来争霸中,掌握一席之地。 第369章 预治兵,先选将 鲁肃接到周瑜的回信后,面色平静。 他找到刘隅,说出了自己要归附的想法。 听到这个答案,刘隅有些兴奋,在东城县这几天,这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子敬,有你相助,何愁汉室不兴,请受我一拜。” “皇叔乃是千金之躯,我岂敢受你礼拜。” 刘隅不顾鲁肃反对,强行给鲁肃行了一礼。 鲁肃心中感动,世人都说刘皇叔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收服鲁肃后,刘隅带着众人回寿春。 张飞这段时间,抄书抄的很认真,每天处理完政务后,就躲在书房内抄书。 身边的侍从还以为张飞变了性子,一个个觉得莫名其妙。 深夜,刘隅带着许褚,来到书房前,推门进去,看着张飞一脸认真的模样,刘隅心中暗笑。 张飞见门被推开,还以为是下人,正要训斥几句,一见是刘皇叔,到嘴边上的话,急忙咽了回去。 他一边行礼,一边怒斥下人为什么不前来禀告。 刘隅笑道:“翼德,此事与他们无关,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你不可迁怒他们。” 张飞满脸陪笑。 “皇叔有命,俺岂敢不从。不知皇叔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斥候传信,吕布退回徐州后,正在四处招兵买马,我不愿意让他实力增大,准备近日就带兵攻取徐州。” 张飞一脸满脸兴奋。 “皇叔,太好了,俺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翼德,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想让你去徐州,让你带兵驻守九江。” “皇叔,这……,徐州在俺手中弄丢的,若不能在俺手中夺回来,俺岂能甘心?” 刘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刚刚占据九江,形势不稳,若不能找一个强有力的心腹,镇守此地,刘隅还真有些不放心。 “这本兵书让你抄了这么久,难道就读出这么一个道理,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败仗,就成了你的心魔,这样的心态又岂能长久? 为将者,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万制利害,可以待敌。” 刘隅心中动气,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看到刘隅这样的表情,张飞知道刘隅是动了真怒,在他认知中,刘隅虽然身居高位,却宽以待人,言辞犀利的情况少之又少。 张飞心中翻江倒海,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当初吕布是趁自己酒醉夺了下邳,可在九江城外,自己也打的他落荒而逃,这一来一往,好像扯平了。 况且刘皇叔说的对,为将者,当先修心,若不能有平静的心境,又怎能带领士卒,夺取胜利。 张飞心中顿时明了,徐州之战早已经成了过往,自己不应该活在过去,而是应该面向未来。 “皇叔说的是,俺愿意带兵驻守九江。” 刘隅面色稍霁,问道:“你且说说,驻守九江,你准备怎么做?” “俺等严以律己,不贪酒,勤于练兵,守护好九江。” “如孙策派兵来攻,该当如何?” “俺派兵拒之。” “若刘表和孙策同时派兵来攻,又该当如何?” “俺分兵拒之。” “如此,九江危矣。” 张飞有些不明白所以,在他的认识中,他断然不会放任有人夺取九江。 “我送你八个字,可保你九江不失。” “皇叔请讲?” “东和刘表,南拒孙策。” “皇叔之言,俺记下了。” 虽然说刘表图谋九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在这是时代,诸侯之间的争斗,都是为了利益,一旦周瑜给刘表足够的利益,谁也不能保证刘表会不会动心。 刘隅想了半天,觉得这些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实非张飞所长,把他留下九江,若真有变故,刘隅还是担心他难以应对。 “翼德,这样吧,我把子敬留下辅助你,此人才华横溢,尤善谋局,他的谏言,你一定要虚心接受。” “皇叔之言,俺记下了。” 对于张飞这一点,刘隅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张飞不是关羽。 关羽傲慢无比,他轻视士大夫,而张飞却恰恰相反,他敬重士大夫。 历史上,两人的性格缺陷,也最终成就了两人不同的结局。 一切商议妥当,刘隅正准备带兵攻徐州,此时陈宫派人送来一封信。 刘隅打开一封信,上面的消息,让他微微一怔。 甘宁在率领八百人南阳郡纵横无度,南阳郡的士卒,竟然不能制服? 甘宁,甘兴霸?刘隅努力搜集脑海中的记忆,搜索了半天,也只记得此人在孙权麾下时,率领百骑就敢劫曹营。 虽然战果不大,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此人应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如今他在南阳郡带着八百人,横行无忌,也证实了这一点。 “主公,甘宁此人我听说过,此人本是出身世家豪族,少年时却不喜读书,聚拢一些轻薄少年,成群结队,四处游荡。 他们成群结队,携弓带箭,头插鸟羽,身佩铃铛,百姓一听铃响,便知是甘宁这帮人到了。都称他们为“锦帆贼。” 后来他可能觉得此事不过瘾,就带领人组织船队,四处劫掠,在江上纵横往来,无人能制。 随着年龄增加,他开始读书,在蜀地入仕,因不服刘璋的统治,起兵反叛,被刘璋击败,这才带人回到南阳郡。” 在鲁肃的描述中,刘隅对甘宁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甘宁典型就是一个顽固少年, 仗着家中有钱有势,横行不法。若是在太平年代,尽管他家世显赫,如果折腾,坟头也该长草了。 可如今是乱世,这样的不法少年,也就成了人才。 刘隅听到甘宁在江上打家劫舍,纵横无忌时,两眼放光,他占领九江之后,他就把目光,瞄向了江东之地。 可他清楚的记得,江东之地,最主要的力量是什么?毫无疑问是水军。 历史上的曹操,南征江东失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士卒不善于水战。 刘隅自然不想重蹈曹操的覆辙,他要未雨绸缪,提前把水军的训练提上日程。 欲治兵者,必先选将。让甘宁毫无疑问就是刘隅要选的那个将。 去南阳郡,收服甘宁。 第370章 陷阵营的攻击力 甘宁的出现,打乱了刘隅攻击徐州的计划,可是他并没有因此沮丧,反而隐隐有一丝欣喜。 徐州的形势,刘隅并不担心,吕布虽然回到下邳,在招兵买马,可想要短时间内提升战力,显然不现实。 陶谦让徐州后,刘隅曾短暂入驻徐州,在这段时间内,刘隅根据前世的记忆,就率先布置了几个棋子。 这些棋子在徐州各个方面,一旦成熟,他们就会释放出能量。 在徐州,刘隅唯一考虑的就是吕布,此人太勇猛了,他武力值超越这个时代所有的武将,自成一体。 经过这几次的战斗,刘隅清楚的认识到,想要靠武将对决,擒住吕布,根本就不可能,就算能够击败他,他也能从容退去。 想要擒住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智取。 “奉孝,你先同孟起,仲康一起领五万大军,进攻徐州,我带着一千陷阵营,去南阳会会甘宁。” “主公放心,吕布兵力不足,根本无力抵挡五万大军,吕布唯一的选择就是固守下邳,以待时变。 听闻甘宁此人武艺不弱,手下虽然只有八百士卒,却个个能征善战,主公将领只带伯平一人,士卒不过千人,会不会有些少了?” “甘宁年少轻狂,孤傲无比,若大军压境,反而会让他瞧不起,伯平武艺高强,足以匹敌甘宁,至于士卒,我同样不担心,这世上还没有那支军队,能抵挡住陷阵营的攻击” 历史上的陷阵营,同样也是八百人,却能在战场之上,百战百胜,屡立战功,靠的不仅仅身上那身重甲,还有严格的军纪、娴熟的武艺。 甘宁从蜀地回到南阳,绝不是为了横行乡里,更大一种可能性是为了找一个明主。 南阳郡。 刘隅带着高顺,经过几天的长途奔波终于见到了甘宁。 甘宁看着面前陷阵营,眼神中满是轻蔑。 “来者何人?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想与我对敌?” 刘隅细细打量此人,只见他一身华贵衣服,衣服之上并不是常见厚重图案,反而是花团锦簇,看着颇为鲜艳。 刘隅看着这身打扮,有点想笑,这身行头,别说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后世,也是先潮的存在。 “刘隅,刘云起。” “刘皇叔?”甘宁有些错愕,世人都传刘皇叔才高八斗,智谋过人,又是天子皇叔,在甘宁心中,最少也是三十几岁的大叔,怎么会如此年轻? “你真是刘皇叔?”甘宁有些难以置信。 “如假包换,兴霸若有疑问,随我前往回去一问便知。” 甘宁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从刘隅表现出的气度和自信看,此人就是刘皇叔无疑了。 这样一个年轻人,真的有世人说的那样玄乎? 只身救天子于危难,号令天下英雄出兵讨董。 妙计定长安,十日破三郡。 这些传闻,在甘宁脑海中翻腾不已。 他越琢磨,就越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莫非是为因为他天子皇叔的身份,对这些事情进行了夸大。 有可能,毕竟当权者都有这些毛病,不断美化自己,夸大影响,从而在世俗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刘皇叔来此何事?” “来请兴霸为汉室效命?不知兴霸可愿意?” 为汉室效力,甘宁并不排斥,但他想要看看刘隅的实力。 “刘皇叔可能不知道,当初在蜀地时,汉室宗亲刘璋也曾招揽过我,可是我一眼就看出了刘璋根本难成大事,我不但拒绝了,还和他的军队打了一仗。 最后的结果我虽然败了,可是刘璋胜之不武,他动用了几万人,围攻我们。 如今刘皇叔既然想让我等归服,同样十分简单,只需要战胜我等,我等必然归服。” “刀剑无眼,难免会伤及性命,兴霸当真要这样做吗?” “乱世之中,哪一天不是命在旦夕,皇叔如此妇人之仁,又如何在乱世中立足?” 乱世之中,想要更好的生存,你就需要比别人更狠,只有这样,才能有一席之地。 这是甘宁的处世哲学,也是不断成功的基础。 “好,既然兴霸如此有信心,那就开始吧。” 刘隅声音,缓缓响起。 “陷阵营,冲锋!”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士,有死无生!” 整齐的口号中,高顺带着陷阵营开始冲锋。 整齐的步伐,哒哒哒响起了起来,这一刻,似乎大地都有些微微颤抖。 甘宁看到这样气势,脸上的表情才慎重起来。 这么多年,他横行无忌,见识过太多的士卒和军队。 很多军队,根本就没有任何攻击力。 自己带领士卒勇猛的攻上去,用不了一刻钟,他们就会彻底溃败。 可这支军队,明显有些不一样。 事情也果然如甘宁想的一般,陷阵营一轮冲锋下来,自己麾下的士卒,很快就乱成一团。 高顺脸色平静,并没有任何起伏。 他继续组织陷阵营士卒,准备第二轮的攻击。 整个过程,有序且沉默。 等第二轮冲锋已过,甘宁看着倒在地方横七竖八的士卒,他就已经知道在陷阵营面前,自己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刘隅淡淡看着这一切,这个结果,刘隅丝毫不意外, 甘宁带着那些部曲,虽然跟着他的时间不短,也经过了一些战斗。但他们组织是松散无序的,根本不具备优秀军队的概念。 可陷阵营是什么队伍?他是这个时代,最精锐士卒,甚至没有之一。 他们在经历过沙场征战,常常是面对于数倍于己的敌人,毫不犹豫向敌人发起冲锋。 这种经历血与火的洗礼的铁血战士,根本就是甘宁麾下游兵散勇所能相比的。 “刘皇叔,我败了。我愿意归顺皇叔。”甘宁俯身下拜。 身后士卒也都匍匐在地。 “我等愿意归顺皇叔。” 刘隅挥手示意高顺停止进攻。 陷阵营就如钉子一般站在原地,没有人再前进一步。 刘隅翻身下马,缓缓向前走去。 走到甘宁身前,拉起甘宁慢慢说道:“兴霸,快起来吧。” 说完,又让身后士卒,全部起身。 “我不知天高地厚,让皇叔见笑了。” “兴霸武艺高强,这些士卒也都身手不凡,目前所欠缺的不过就是训练而已,如果假以时日,勤加训练,相信必然会战力大增。” “主公之言,我记下了。” 第371章 何处练水军 在南阳郡收服甘宁的过程很顺利,顺利到只要陷阵营两次冲锋,甘宁就知道了不敌。 甘宁虽然惨败,但他展现的战力,还是让刘隅眼前一亮。 他手中那柄长刀,舞动起来,就如同蝴蝶穿花,让人眼花缭乱。 这种刀法所展现的威力,一般人还真难以靠近。 除了长刀之外,他身上还背着两柄短戟,他今日虽然没有展示,很明显这件兵器上的造诣也不低。 回到府邸之内,刘隅让人排上酒宴。 酒过三巡之后,刘隅缓缓说道:“兴霸,我会禀明陛下封你为折冲将军,你可在九江郡专练水军,给你三年时间,你可有把握,练一支强大水军?” “主公,只要钱粮充足,何需三年?不过恕我直言,九江郡内,没有适合练水军的水系。 若要练成水军,最好的去处,就是长江。长江水面宽阔,水深风高,正是练习水军的好去处。” 这个道理,刘隅自然也明白,可长江在扬州境内,都在孙策手中,自己不可能为了练兵,此刻就与孙策开战。 可若是在一滩死水中练兵,很显然士卒的战斗力,得不到充分的保证。 历史上曹操,南征江东时,也曾在邺城人工开挖了玄武池,在里面大练水军。 练得时间不短,可成效却微乎其微。以至于后来很多士卒,来到江东,风高浪急,船身晃动时,都出现了晕船呕吐等症状。 为了克服这种情况,曹操不得已才铁索连舟,最后赤壁一把火,被烧的精光。 前人不忘,后事之师,历史的教训,刘隅不敢忘。 “兴霸,如果在海上练兵,是否能练成真正的水师?” “主公,海上风高浪急,如果能开辟出来一地,用来练水师,最合适不过了。” 闻听此言,刘隅放下心里,虽然如今他占据的地盘中,都在内陆,都不临海。 可是徐州有啊,只要自己下一步拿下徐州,凭着徐州这边纵横千里的海岸线,何愁找不到一处适合练水军之地。 “兴霸,且随我去徐州,不出三个月,必有一处港口,供你练兵。” 当刘隅带着一行人,开始往徐州进攻时,郭嘉已经带兵来到了下邳城下。 徐州的形势,正如郭嘉之前预测的那样。 这段时间的征战,几乎让徐州成了一座废墟,无数人离家出走,背井离乡。 如此的惨状,也注定了吕布招兵买马的计划,并不乐观,他总共聚齐了一万多人。 如果把这一万多人分散去抵抗,根本无法抵挡住刘隅的攻击。 他只能把所有的士卒,都集中在下邳城。 臧霸听说五万大军攻下邳,亲自带领一万人,前来支援。 此时下邳城有大军将近三万,存放的粮草充足,下邳城城高沟深,吕布相信,凭借此城,一定能守住下邳城,守住徐州。 臧霸的到来,也给了吕布底气,这段时间内,只要有人攻城,吕布就会身先士卒,当先杀出。 在吕布绝对武力值面前,士卒纷纷败退。直到万箭齐发,才让吕布止住脚步。 甘宁看到如此吕布这么英勇,跃跃欲试。 “主公,吕布此人我早就想会会他,下次冲阵,就让他带兵出击吧。我一定能斩下吕布首级,献给主公。” 许褚转过头来,打量了甘宁几眼,脸上浮起淡淡的嘲笑。 就凭你这种小身板,还能战胜吕布? 太阳刚升起,怎么开始有人说胡话了。 马超脸上多了几分赞许,此时甘宁的心境和自己刚见到吕布时差不多,可事实证明,当时自己多傲慢,打脸来的就有多快。 “兴霸虽然英勇,但吕布毕竟是天下第一,万不可义气用事。” 甘宁要去硬刚吕布,刘隅明确表达了反对。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是吕布的对手。 许褚不行,马超不行,甘宁自然也不行。 既然都不行,就不必冒险,万一甘宁失手,死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自己建立水军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正如后世一位编筐出身的将军说的那样,赔本的生意老子可不干。 如果跟吕布对战,不但赔本,还有可能连最后裤头都不剩。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攻城双方出现十分诡异。 刘隅并没有让人再进攻,而是选择简单的围城,而在城中的吕布却频频出城攻击。 虽然没有攻破刘隅设置的阵营,但也大涨了吕布的士气。 一时间,吕布名声在下邳城中如日中天。 无数的赞誉声都传入了吕布耳中,吕布有些飘飘然。 “温侯天下无双,真是名不虚传,就算我没有带兵到下邳,只有温侯在,此城也无虞。” 饮了几杯酒的吕布,听到臧霸的赞誉,摆手说道:“臧将军,刘皇叔奸诈无比,若没有你出兵相助,想必不会如此顺利。” 孙乾坐在臧霸身边。看似低头饮酒,心中却已经千回百转。 当日徐州下邳城被吕布攻破时,他就按照刘皇叔吩咐,第一时间来到了臧霸身边。 刘皇叔的意思很明白,让臧霸归顺吕布,抵抗曹操的进攻。 在刘皇叔心目中,曹操始终是比吕布更加可怕。 徐州一旦落在曹操手中,想要夺回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赵云的威慑,臧霸的抵抗,让曹操疲于应对。 曹操攻击徐州的计划,也不得陷入了僵持。 九江被破,就意味着刘皇叔攻击徐州的计划马上开始。 五万大军攻入徐州时,孙乾就和臧霸来到下邳城。 这段时间内,孙乾见识到了吕布的强悍,也明白了刘皇叔当日给他交代。 吕布此人太过英勇,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经过前期的不断铺垫,吕布的狂傲,也达到的顶点。 正是这一点,让孙乾看到了机会。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陈登,只见他目光坚毅,眼神中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他知道,能不能擒住吕布,就看今日了。 第372章 智擒吕布 孙乾缓缓起身,举起酒杯,脸上笑容如同暖风拂面,百花盛开。 “温侯武艺超越,乃当世第一英雄,我每每读到史书时,项王以一敌百,势不可挡,我总觉得太史公夸大其词。人力终有穷尽时,就算项王在英勇,岂能在万军丛中,纵横驰骋,所向无敌。 直到见到温侯,我才是知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啊,温侯之勇,不下于当年的项王。 能与温侯这样的英雄为伍,真是三生有幸。我敬温侯三杯。” 孙乾的话,就如同一道出春风,钻进了吕布的心里,让吕布心中极为舒适。 他自负勇武,当世无人能敌,这个时代的武将,自然也无人能入他法眼。 可是他也有崇拜的人,这个人就是西楚霸王项羽。 力拔山兮气盖世,项王绝世风采,常常让吕布为之动容。 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应该早生几百年,去见识下项王当年的风采。 若是能有机会,投身到项王的麾下为将,那就更加完美了。 “公佑之言,甚合吾心,来,我们同饮三杯。” 三杯酒下肚,孙乾重新回到了座位。 陈登站起来身,同样是对着吕布一阵恭维,也敬了吕布三杯酒。 有这两人在前面做榜样,在下首端坐的文官,又岂能坐得住? 一个个在脑海中搜集毕生所学,希望能把吕布夸出花样来。 吕布转眼之间,又饮了几十杯,他双目微眯,脑海浑浑噩噩,显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酒宴仍然在进行,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文臣敬完酒后,臧霸也开始了这个流程。 他是一个武人,口中文采,自然不如这些人丰富,但他主打一个真诚。 主题都是一个夸,把你的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好话人人爱听,吕布同样也不例外,此时的他志得意满,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很快他就迷迷糊糊,缓缓睡去。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在不久的将来,击败刘隅,夺取豫州,迎奉天子,扫平天下,青史留名,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等他再次醒来,并没有位极人臣,而是把全身捆绑,丢在地板之上。 他正要发怒,却发现高堂之上,坐着一人,面带微笑,正是笑盈盈看着自己,不是刘皇叔是谁? 见到刘皇叔,让他浑身打了一个寒碜,昨日的酒意,瞬间就醒了过来。 他四下打量,见四周已经坐满了人,更让他吃惊的是,臧霸、陈登、孙乾等人也在两侧端坐。 吕布虽然并不多智,但也不是愚笨之人,看到这样情况,瞬间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他虽然明白,却不能释怀。 “元龙,我如此器重于你,想不到连你也背叛我?” 陈登不卑不亢,淡淡说道:“温侯此言差矣,我本是就奉皇叔之命,暂时留在你的身边,又何来背叛一说。” “臧霸,想必你也是如此吧?”此时的吕布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双手被缚,早就一拳过去打烂他的头颅了。 “温侯之言不错,我臧霸虽然是一个武人,也知忠义二字,既然归顺了皇叔,又岂能这么快改换门庭。” 吕布看着台上面容可掬的刘隅,眼神中满是惊骇,原来在自己进入徐州之初,刘隅就在自己身边安排了这么多的棋子。 可笑自己还志得意满,以为已经把徐州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刘隅这人太可怕了,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皇叔,你用奸计擒住我,可算不得英雄?” “英雄?”刘隅面露冷笑,“你也知道什么是英雄?当初你在兖州战败,无处容身,我好心把你安置在彭城,可你呢?趁我南下抵御袁术、翼德酒醉之时,你背信弃义,偷袭下邳。 你乃陛下亲封温侯,袁术称帝之初,你不起兵讨贼,还妄图与之结亲,光大门楣。 偷袭下邳为不义,与袁术结亲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之辈,竟然敢在我面前妄谈英雄,来人,将吕布推出去,枭其首,传至三军。” 听到这个命令,骄傲的吕布,有些慌乱,他虽然久经战阵,见惯了生死,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斩下头颅。 在战场之上,他是无敌的,就算不敌,也无人能够留住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死亡免疫。 可如今却不同了,他因为醉酒被擒住,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只在一瞬间。 “皇叔不是要中兴汉室吗?为何无故杀大将?只要皇叔让我为将,皇叔之智,加上我之勇武,用不了多久,天下必然平定。”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强如吕布,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面对吕布的主动示好,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这可是吕布啊! 这个时代武力的天花板,虽说万军丛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有些夸张。 可趁着混乱,杀敌斩将,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试想一下,吕布带着一队骑兵进行冲击,这是何等的气势,又是何等的压迫力? 可是,凡事最怕就是这两个字。 一旦这两个字出现,之前所有的铺垫,就迅速出现转折。 吕布的情况也是如此,他虽然英勇无敌,可是他心思不定,不甘下人,接二连三的反叛,让刘隅如何能放心? “奉孝,此事你有何见解?” 郭嘉饮了一杯酒,面色微红。 “主公,吕布多变,从丁原杀丁原,从董卓斩董卓,投袁术纵其兵,投曹操夺其城,徐州之事不远,主公不能这么快就忘了。” 郭嘉的意思很明白,此人狡诈多变,留在身边,必然还会生出许多祸乱,断然不能留。 刘隅沉吟未定,其余武将诸如许褚,马超等人,对于吕布根本就没有任何好感,自然不会替吕布求情。 吕布就如同一座高山,重重压在众人的心头,只要吕布还在一天,其他人就没有出头之日。 刘隅沉吟未定,正在此时,将领中走出一人,俯身下拜。 “主公,温侯曾是吾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望主公念我立有寸功的份上,饶恕他吧。” 第373章 进荆州,寻卧龙 高顺出来求情,刘隅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历史上的高顺,被曹操擒住了,面对曹操的招揽,果断拒绝,慷慨赴死,成就千古忠义。 吕布身边跟着将领不少,如果刘隅没有记错,高顺是唯一跟着吕布赴死的。 更可笑的是,吕布对于高顺的态度是知其忠而不用。 之前高顺的忠义就深深感染着刘隅,为了得到高顺,刘隅尝试了各种办法。 在雒阳时,他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高官厚禄,赏赐不断,都没能改变心志。 后来刘隅不得已,让高顺回到了吕布的身边。 刘隅一直在等待,直到吕布兖州失败,无路可退时,刘隅趁机让高顺发下誓言。 如果吕布安分守己,刘隅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因为吕布相助,高顺才来到自己麾下。 虽然高顺离开了吕布,但当年的情谊,却被他始终记在心底。 “伯平快快请起。”刘隅走上前,准备拉起高顺。 高顺双目含泪。 “主公若不答应,我只能长跪不起了。” 一个八尺汉子,虎目之上,满是泪水,真是让人见之动容。 “伯平忠义无双,我岂能不答应。” 说完,刘隅一把拉起高顺。 对于吕布的处置,刘隅心中也犹豫不定,如果直接把他斩杀,让他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刘隅还真有的舍不得。 可若是让他在自己麾下领兵攻伐,刘隅却不放心。思虑再三,也没有想到应对之策。他只能无奈挥手,淡淡说道:“仲康,先把吕布押下,好生看管,万不可大意。” “唯!” 把吕布带走后,刘隅让他把张辽带进来。 见张辽还被人捆绑,刘隅快步走到张辽身边,亲手给张辽解下绳索,缓缓说道:“我早就听闻文远忠义,如今汉室衰微,诸侯纷争,文远可愿意为汉室、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 刘隅说这番话时,言辞诚恳,感情饱满,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心生感慨。 “蒙皇叔看重,我愿意归顺。”见刘隅如此看重自己,张辽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回答的非常肯定。 …… …… 半年后,荆州。 此时已经到了深冬,寒风正烈,官道之上都鲜有行人,可一条崎岖不平的山道之上,有数十骑正在策马而行。 为首的年轻人,面容俊雅,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显然被寒冷的天气冻的不轻。 他望着前方的山林、崎岖的山道,不但没有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脸上还隐隐带着几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紧跟在他身后是一个中年文士,他拿着一个酒葫芦,似乎也感受到天气的寒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年轻人回头望去,有些关心的问道:“奉孝,寒风刺骨,你身子骨可还能撑得住?” 中年文士饮了一口酒,压制着体内的寒气,缓了一会,才慢慢说道:“主公放心,我自己身子骨我知道,这些寒风,我还顶得住。” “依照我的意思,奉孝你就先在客舍中等着,等这几日寻到华佗之后,再出来也不迟。” 郭嘉淡淡一笑说道:“主公曾对我说过,荆州有一位大贤,此人有惊天经天纬地之才,鬼神不测之机,主公此次前来,想必是来探访此人,与这位大贤相见的机会,我岂能错过?” 刘隅淡淡一笑,并没有给出明确回答。 刘隅击败吕布后,彻底接管了徐州。 经过一段时间,徐州各项事务,都趋于正轨。 臧霸重新驻守琅琊,高顺驻彭城,马超守护下邳,张辽驻守广陵。 刘隅这样的安排,是和郭嘉反复商议后,才决定的。 占领徐州之后,刘隅首先感受到的危险就来自北方。 无论兖州的曹操、冀州的袁绍,都会对于自己夺取徐州感到不满。 曹操苦心孤诣,机关算尽,想要夺取徐州,到最后变成一场空,他心中必然会不甘。 袁绍更多的是担心,自己夺取徐州后,加上司州和豫州后,已经占据了三州之地。按照目前形势的发展,终有一日,两人会在战场之上,一决高下。 被北方两位枭雄盯着,刘隅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这也是他在徐州放置了几员大将的原因,再加上小沛的赵云。这些力量足以保住徐州不失。 广陵与扬州接壤,把张辽放在广陵,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防范孙策。 一旦江东突然发难,广陵可以和九江成为犄角之势。 至于吕布的安置,刘隅思来想去,最后把他困在雒阳城内。 既然不能杀,也不能用,那只有把他软禁了。 吕布的武艺非凡,当世无人能敌,可是他傲气多变,让人十分难受。 刘隅这样做,也是为了杀一杀吕布的傲气,顺便为汉室留下一个将才。 正当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郭嘉病倒了。 长期的酒色,掏空了这个刚迈入中年的男人,稍微了疲累就有可能使病情恶化。 刘隅在徐州城遍寻名医,也只是让郭嘉堪堪稳住了病情,而如果想要彻底去除病根,寻常医者根本办不到。 正在刘隅愁容满脸,担心郭嘉身体状况时,出去寻找华佗的斥候,带来了华佗的最新消息,有人在荆州看到了他。 这个消息,让刘隅很兴奋,如果有人能让郭嘉病彻底根除,刘隅相信华佗绝对榜上有名。 为了尽快给郭嘉治病,刘隅带着郭嘉、许褚进入了荆州。 在荆州探访了十几日,终于有了华佗的消息。 他会在十日后,去刘表府邸去治病。 有了确切的消息,刘隅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想着襄阳不远处,就是卧龙岗,刘隅就想过去碰碰运气,去看一看少年时期的诸葛亮是不是在此隐居? 谁知道他和许褚刚出门,郭嘉就跟了上来。 不论刘隅如何劝说,郭嘉就是死活不同意在酒舍休养。 看着郭嘉殷切的眼神,刘隅无奈,也只能让他一同而行。 随着卧龙岗越来越近,刘隅脸上兴奋之色也越来越重。 虽然莫名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刘隅见识到太多的英雄人物,可如果说刘隅最想的几个人,诸葛亮绝对名列榜首。 这是诸葛亮独特的魅力所决定的。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第374章 诗文小道,不值一提 沿着山道缓缓向前,山道越狭窄,山道两旁的叶子早已经干枯,只留下树枝在寒风中四处飘荡。 刘隅环顾四周,感觉此处越来越荒僻,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来错了地方? 按照刘隅对于诸葛亮的认知,就算要隐世读书,那也是山清水秀,花香虫鱼,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只有这样的雅境,才配得上诸葛亮的风采。 正在刘隅怀疑是不是找错地方时,一个高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郭嘉淡淡一笑。 “林中长啸,必是隐者。主公要找的是不是此人?” 这个时代长啸虽然不如西晋时出名,但也有不少人热衷此道。 刘隅对于长啸丝毫不感冒,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如今天下大乱,百姓遭殃,这些人不思报效国家,拯救黎民,整日在此处无病呻吟,实在有些滑稽。 几人沿着长啸之上走了上去,只见一处巨石之上,有三名年轻人盘膝而坐。 他们一边长谈,一边长啸,巨石之上还有一座茶炉,正在煮茶,茶水沸腾,发出阵阵清香。 刘隅抬眼望去,只见三人高矮胖瘦不同,但年龄都在二十之上,他已经确定这三人不是诸葛亮。 刘隅正在发愁找不到诸葛亮,有三人在此,就要过去询问一番。 正在这时,石台上年纪较长之人,看到刘隅问道:“不知几位,来此所为何事?” 他看几人身着长剑,一个个器宇轩昂,显然不是普通人。 “我等来此山中寻访一位小友,打扰了诸位雅兴,还望恕罪?” 山中寻友?那人面色稍缓,脸上的警戒之色,也淡了几分。 “此山偏僻,少有人住?不知你寻找哪位朋友?” “此人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不知是否住在此山中?” 那人听到诸葛亮的名字,微微一怔,诸葛亮他是知道的,常年隐在此山中读书,身边并没有多少朋友,仅有的几位朋友他都认识,可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敢问尊姓大名?” “刘隅,刘云起。” 此言一出,那人立刻愣在原地,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急忙行礼问道:“莫非是才高八斗的刘皇叔?” “才高八斗不敢当,正是刘某!” 那人一听,急忙站了起来,行礼说道:“在下石韬,石广元,这两位是我的挚友,崔钧,崔州平,孟建,孟公威。不知皇叔到来,失礼之处,还请皇叔海涵。” 刘隅示意不必多礼,又把郭嘉,许褚,向三人介绍了一遍。 几人一番见礼后,石韬邀请众人坐下饮茶。 刘隅知道这三人是诸葛亮的好友,都极有才学,当下也不拒绝,几人就在巨石之上盘膝而坐。 石韬说道:“敢问刘皇叔是何时与孔明结识的,我等从来并没有听孔明提起过?” “我与孔明乃是神交,并没有见过面。” 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皇叔来到不巧,孔明在昨日外出云游去了。” “可知道他何时归来?” “少则一二日,多则三五月,何时归来还真不好说。” 刘隅满心欢喜的来见诸葛亮,谁知道他竟然不在家,不由得心中莫名之间多了几分惆怅。 他调整情绪,缓缓开口说道:“早就听说荆州多才俊,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三位都是世间大才,枯坐在山林之中,岂不可惜? 如今汉室衰微,天下大乱,此时正是贤才用命之时,三人可愿意随我归汉室,共同救黎民百姓于苦难。” 崔州平开口答道:“多谢皇叔好意,我三人已经闲云野鹤惯了,并没有出仕之意。” 面对刘隅的招揽,崔州平没有任何思考,甚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给出了拒绝。 自从刘隅入座之后,他就一直在打量刘隅,他没有想到刘隅竟然会如此年轻,看他年纪,恐怕还不到二十岁。 刘隅这几年的名声,如同一道炸雷响彻在大汉天下,即便是固步自封的荆州,他们也有所耳闻。 几年前,雒阳城中就盛传他才高八斗,后来出兵讨董,攻豫州,破袁术,擒吕布,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刘隅怎么可能会如此年轻? 在他们的印象中,最少也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样一个年轻人,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崔州平有些不相信,他微一沉吟,缓缓说道:“昔年皇叔以几首诗作震惊雒阳,当时就听闻有人传言,说刘皇叔天下才气共一担,刘皇叔才高八斗,蔡伯喈独占一斗,天下才人共分一斗。 今日有幸见到刘皇叔,想要见识下刘皇叔的才学,还望刘皇叔不吝赐教。” 刘隅面上神色不变,其实心中暗自惊心。他细细观察着几人的表情,虽然这番话,是出自崔州平之口,但从三人一闪而逝的表情之上,也能看出就是三个人的想法。 这也难怪,一看这几人都是未经世事年轻人,自幼苦读,颇有才学。看到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分的人,竟然有如此才名,有些情绪也在所难免。 刘隅心中暗自担心,对于自己的才学,别人不知道,他心中却有数。 自己之所以有才高八斗之名,无非是靠着后世的经验,多背了几首古诗,若真是考教习文写作,之乎者也,刘隅就只能干瞪眼了。 自从他成了皇叔之后,他就刻意规避这方面的内容,世人受限于他的身份,也都没有人再来考教他的学问。 谁知道来到荆州之后,遇到这三位愣头青。 刘隅虽然有些担心,却并不慌张。 “才高八斗,都是席间妄言,州平不必当真。如今汉室衰微,百姓蒙难,正是英雄用命之时,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提三尺长剑,立万世之功名。岂能在诗文小道之上,浪费时间。” 刘隅这一招偷梁换柱,说的极为漂亮,你给我谈诗文,我就给你讲大义。 是诗文重要,还是大义重要,答案显而易见。 这番义正言辞,豪气干云的发言,正如刘隅预料的那样,直接把三人干沉默了。 三人想辩白,却发现根本无从辩起,刘隅说提三尺剑,建立万世功名并不是打嘴炮,而身体力行,在做着这件事。 刚入雒阳时,一介落魄皇族,如今执大汉之权柄,天下一十三州独占其三。这就是结果。 第375章 五百年才出的怪物 正如刘隅预测的那样,崔州平并没有再追问诗文的事情,而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刘隅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只觉得茶入喉咙,有一股清香,在心中也是一阵赞叹。 过了片刻,崔州平缓过神来,缓缓说道:“皇叔是当世豪杰,自可建功立业,我等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若说提长剑,建万世之功名,非我所长,也非我等志向。 我等只想隐于山林之间,与清风明月为伴,了此残生。” 见崔州平主动转变了话题,刘隅心中长舒一口气,为了不让崔州平重新把话题转移到诗词之上,刘隅决定开始掌握主动权。 “敢问三位,你们苦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明心见性,增长见识。” “知礼仪,明得失。” “悟天地玄妙,领世间万物。” 三人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刘隅的问题。 虽然答案内容各不相同,但很明显他们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目前普通的认知中,读书就是为了做官,或者更好的为做官服务。 他们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承载着家族的希望和荣耀。 在读书之初,家主就会告诉他们读书最终的目的,做官,光耀门楣。 他们努力学文,就是为了做官之后,处理公文,处理政务。 从这个层面来说,世家大族垄断了知识,也就垄断了普通人向上的通道。 可三人的问答,都巧妙的躲过了做官的答案。似乎就是告诉刘隅,他们只想归隐,并无心做官。 刘隅缓缓摇头,很明显对于他们的意见有些不满意。 “莫非皇叔觉得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崔州平忍不住,直接开始发问。 刘隅还是摇头,并没有答话。 孟建实在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除了这些,读书还有何用处?请皇叔赐教?” 刘隅淡淡一笑,拿足了云淡风轻的番。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瞬间就呆住了。 这也难怪,张夫子总结这几句,浑然天成,气势磅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孔子听了都得反手点个赞啊。 太经典了,太能忽悠人了,简简单单二十二个字,却包罗万象,这种指导性文件,你怎么琢磨怎么都有道理。 崔州平满脸红晕,很明显不是兴奋,而是因为羞愧。 在他心目中,当刘隅说出读书的意义时,他一直都以为,刘隅是想借读书意义,劝他们出仕。 谁知道,刘隅对于读书的意义,理解如此深刻。 是我自己太肤浅了。就凭刚才刘皇叔这几话,刘皇叔何止独占八斗,就算说他独占一担,崔州平都没有任何意见。 自己与刘皇叔之间的距离,就如同繁星之于皓月,根本不值一提。 孟建、石韬脸上同样青一块红一块,他们此时的想法和崔州平大同小异。心中那份孤傲,早已经随着林中寒风,吹拂的无影无踪。 别说他们三人,就连一直跟在刘隅身边的郭嘉,都瞬间精神了许多。 他从长安开始,就投入了刘隅的麾下,本以为对刘隅十分了解,谁知道听了今日刘隅这些话后,郭嘉才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认清过刘皇叔。 本以为扫平天下,中兴汉室,就已经是刘隅理想。 谁知道他竟然有这么高的志向? 正当四方寂静之时,突然一声长笑,打破了宁静。 “彩!”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缓缓传来,“皇叔高论,今日老夫算是见识了,怪不得水镜在老夫面前,夸耀皇叔。说皇叔这样的人物,五百年才会出现一个。”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皮衣的老者,骑在青驴之上,正在缓缓走来。 崔州平三人急忙起身行礼。 “拜见黄老先生。” 老者从青驴上下来,缓缓挥手,示意三人不必多礼,他看着刘隅行礼说道:“老夫黄承彦,见过刘皇叔。” 黄承彦,此人就是诸葛亮的岳父? 看黄承彦的年纪,最多也就四十多岁,而诸葛亮才十几岁,不知道两家目前是什么情况? 涉及诸葛亮终身大事,刘隅自然无法问出口,只能向黄承彦缓缓还礼。 众人好一番见礼之后,又重新落座。 黄承彦饮了一杯茶,开口问道:“皇叔如此年轻,竟然有如此志向,老夫真是佩服。老夫看遍史书,也无人能说出如此有气势的话。 若我辈读书人都有皇叔这样的志向,宦官又怎么会专权?百姓又怎么会蒙难?” 黄承彦想起一些往事,有些愤愤不平。 当初宦官弄权时,读书人为了避祸,纷纷闭口不言,这才造就汉室每况日下,以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局面。 黄承彦不等刘隅开口,似乎想到一事问道:“皇叔刚平定徐州不久,就来到了荆州,莫非皇叔下一步要取荆州?” 刘隅缓缓摇头。 “刘景升也是汉室宗亲,若是论起来,是我兄长,他镇守荆州,百姓归心,我岂会忍心夺之。 黄老先生是当世高人,应该明白,汉室真正的威胁,在于何处?” 黄承彦哈哈大笑。 “袁家四世三公,家世显赫。袁绍占据四州之地,兵精将广,势力雄厚。老夫如果所料不错,与皇叔争天下者,必是此人。” “黄老先生慧眼,的确如此!”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刘隅想起此行的目的,问道:“老先生可知道,孔明去了何处?” 黄承彦缓缓摇头。 “孔明的去处,我实在不知道,但他的草庐离此处不远了,皇叔可有兴趣前去看看?” 刘隅点头,说道:“有劳先生带路。” 黄承彦呵呵一笑,带着众人向山上走去。 又行了数里,本来崎岖向上的山路,渐渐变得平缓起来。 有小溪缓缓流下,溪水两旁,有一排竹林,在竹林一侧,有一处茅庐正立在那里。 又缓步向前走了十几步,树上鸟鸣阵阵,刘隅看着小桥流水,竹林飘飘,心中暗自赞叹,这才是诸葛亮应该居住的地方啊! 第376章 不结盟 众人又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模样清秀的小童出来迎接。 黄承彦笑呵呵给他介绍刘隅。 小童听到之后,只是简单行了一礼,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倒是对黄承彦十分热情,跟在他的身边,一口一个黄老先生的叫着。 刘隅从眼前的情况分析,就已经知道,黄承彦与诸葛亮的关系不一般,至于有没有把女儿许配给诸葛亮,刘隅暂时还不清楚。 但很明显,黄承彦慧眼如炬,已经看出了诸葛亮的不凡。就算还没有确定关系,估计黄承彦也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这也难怪,像诸葛亮这种顶级天赋,那个老丈人看了不迷糊啊! 几人席地而坐,童子端上热茶。 众人饮了几杯茶,气氛重新变得活络起来。 “刚才皇叔说荆州百姓归心,境内平静,可是实言?” 崔州平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和刚一见面时,凌厉的气氛不同,此时的他,已经被刚才刘隅的一番言论所折服。 他虽整日游历在山林之间,但也心忧荆州的未来,这番提问,就是为了向刘隅请教的。 刘隅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话题递给崔州平。 “对于此事,州平还有不同见解?” 崔州平缓缓说道:“荆州此时尚算平静,但我预料,用不了多久,战乱必起。” 孙策与刘景升有杀父之仇,他战力惊人,已经占据扬州大部。他站稳扬州之后,必然会起兵攻打荆州。” 郭嘉面露微笑,让刘表让孙策互相攻伐,本来就是他们的谋划之一。 而崔州平同样也看出了事情的关键,这让郭嘉很是赞叹。 他有意试探几人的才学,接口问道:“刘景升带甲十数万,就算孙策带兵来攻,荆州又有何惧?” 崔州平缓缓摇头,说道:“奉孝兄有所不知,孙策乃是将门之后,武艺不凡,在江东一带,有小霸王的之称。他麾下将领如祖茂,黄盖之流,都是百战在身的勇将,荆州领军蔡德珪水军娴熟,若论陆战,恐怕难于这些人匹敌。” 刘隅端起水杯饮了一杯茶,心中暗自思量。 从崔州平的谈论的内容看,他们并不是只顾纵情山水,而是没少把心思用到政事上。 这也符合刘隅对于这个时代隐士的认知,很多所谓的隐士,说到底无非就是坐观成败,待价而沽。 隐士只是手段,抬高自己影响力的手段。 一旦前途和官位能够达到他们的要求,他们会毫不犹豫脱下隐士的伪装,投身到轰轰烈烈的人民运动中。 “按照州平所说,荆州似乎大祸临头,不知荆州要如何才能躲过此次劫难?” 刘隅提出这个问题,同样还是试探。 “不瞒皇叔,之前我三人一直在苦思,却苦于没有办法,直到今日遇到刘皇叔,我们才豁然开朗。” “愿听州平高见。” 崔州平行礼谦虚了两句,才缓缓说道:“救赎之道,就在此间,皇叔才学惊人,宽仁大度,奉天子令天下,乃是天下正统,刘景升只要与皇叔结盟,就可以躲过此劫。 刘皇叔陈兵九江,刘景升坐镇荆州,两方人马对扬州呈现夹攻状态,一旦扬州有异动,两方一起用兵,必然能够抵挡住孙策的兵马。” 坦率的讲,崔州平对于荆州的谋划,恰到好处。 与刘隅结盟,不失独立性,又能有效震慑孙策,让他安稳在扬州,不敢轻举妄动。 从刘隅角度上来看,这种结盟并不可取,或者说在他的谋划中,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刘表结盟。 他想要做的,就是不断激化两地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互相攻伐,这样他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兖州曹操和冀州袁绍。 一旦和刘表结盟,进入了这场角逐中,孙策感受到威胁之后,肯定会率先联络袁绍来遏制自己。到时候,自己就不得不分兵作战。 实力低于袁绍,还分兵作战,那是取死之道,智者不为也! 但如果刘表愿意归服,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崔州平算盘打得震天响,无奈刘隅并不接话。 郭嘉何等聪明,自然也明白崔州平的意思,他面带微笑,淡淡说道:“我们诛袁术,讨吕布,人困马乏,士卒厌战,恐怕难有再战之力。 对于我们来说,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生养生息,至于结盟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黄承彦呵呵一笑,他和刘表乃是连襟,自然也关心荆州的未来,刚才看刘隅的反应,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刘皇叔对于荆州的态度很明确,不结盟。 他端起茶杯,开始打圆场。 “我等乃是闲云野鹤之人,在这山林之中,不想着观赏风景,却在这里谈论政务,让人知道了,岂不贻笑大方,来,饮茶!” 说完,把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众人都跟着饮了一杯。 黄承彦呵呵笑道:“敢问皇叔,此来荆州所为何事?” “不敢瞒黄老先生,奉孝久病难医,我听闻华佗在最近在荆州行医,才带着奉孝前来寻他。” 黄承彦学识渊博,不但精通文章奇门,对于医学占卜,也知道一些,他刚见到郭嘉时,就已经看出他病的很重,这时听刘隅这样说,心中已经明了。 刘皇叔果然仁义啊,他手下的谋士生病,他竟然亲自带人前来寻医,就凭这份爱惜人才的态度,刘景升就差的远了。 若刘表能革新吏治,锐意进取,又何必在此处求助别人。 刘皇叔虽然年轻,却稳重大方,思虑万全,就这份淡然,年轻一辈中有几人能做到?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功绩,绝不是偶然。 “皇叔说的不错,华佗最近的确是在襄阳,十日后,刘景升要在府上举行经学大会,华佗也在邀请之列。” 这个消息,倒是和刘隅探听内容有所出入,刘隅探听的是,华佗要去他府上行医,怎么变成了参加经学大会? “据我所知,华佗善于医术,难道他对于经学之道,也有很深的研究?” 第377章 虚有其表的经学大会 刘隅绞尽脑汁想也没有想明白,华佗善于经学。 他发明的麻沸散,让开膛破肚,刮骨疗毒成为了现实。 他创造了五禽戏,让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成了可能。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脱离医学的范畴。 在刘隅的记忆中,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华佗都是医术的代名词。 莫非是他的医术太高,掩盖了其他才华? 有这个可能性,毕竟能行医问药,必然都是懂识文断字的。 医书枯燥无味,更甚于文章,若无一些才学,又如何能读懂那些书籍? 对于刘隅疑问,黄承彦微微一笑说道:“皇叔有所不知,刘景升的经学大会,与别处不同,不光包括经学文章,还包括医学占卜,兵法阵图,甚至于农学种植都可以。 总之一句话,只有你有一技之长,都可以成为刘景升的座上客。” 刘隅这才听明白,原来刘表的经学大会兼容并蓄,无所不包。 这样的经学大会,出乎刘隅的意料之外。 刘表莫非是借着这样的大会,为荆州选举人才? 一想到此处,刘隅对于他的认知又高了几分。 他能单骑平荆州,在荆州主政这么多年,绝非庸才。 如今还能想到举行经学大会,选拔人才,光凭这一点,他就碾压了无数诸侯。 看来荆州多才俊,并不是完全是因为此地无战事,刘表的选拔之策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刘景升真是当世英雄,竟然想到这种办法为荆州选举人才,我真是佩服。” 刘隅心悦诚服,语气无形中多了几分尊重,他本以为自己一番夸赞,必然会引来一阵附和。 谁知道气氛不但没有活跃,反而出现一阵死寂。 刘隅有些惊奇,什么情况?莫非是自己说错了? 不应该啊,自己刚才这句话,明明是夸刘表的啊? 崔州平三人都看出刘隅面上的疑问,他们有些复杂的看了黄承彦一眼,并没有给刘隅解惑的意思。 短暂停顿后,黄承彦哈哈一笑,这种场面他遇到的太多了,别人都碍于他与刘表的关系,有些原因不愿意说出口。 “老夫虽然与刘景升有些亲戚,但刘皇叔乃是当世英雄,也不必对皇叔讳莫如深。 不瞒皇叔,经学大会刚举行之初,的确是为了荆州选举人才,不过如今吗?却是为了刘景升的虚名。” 这番话一说,刘隅和郭嘉相视一笑,这才是我们认知中的刘表啊。 如果刘表真能用经学大会,来选举天下的贤才,并让他们各尽其职。荆州必然比之前兴盛百倍,又何必惧怕扬州的孙策。 这个情况,刘隅也非常理解,经历那么多年,荆州的世家大族,已经把荆州的各种要职,都控制在自己手中,就算外人再有才能,他们也不会腾出位置。 在历史上,刘表晚年时,世家大族的力量已经发展不可阻挡的地步。 刘表在立世子上,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公子刘琦年长,与刘表长的很像。 无论是按照立嫡立长的古训,还是刘表的喜爱,刘琦绝对是第一候选人,这一点刘表想必也非常清楚。 他之所以犹豫不定,就是忌惮蔡家的势力。 他害怕就算把位置传给公子刘琦,凭着刘琦微弱的根基,也未必能坐稳荆州。 蔡家就如同一座大山,横在刘表的面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二儿子刘琮是蔡氏所生,他定然会千方百计阻止刘琦成为荆州之主。 事情正如刘表预料的那样,在他在世时,刘琦就朝不保夕。 走投无路的刘琦,给诸葛亮来了一个上屋抽梯。诸葛亮迫于无奈,把申生、重耳之事说于刘琦。 刘琦顿时恍然大悟,趁着江夏太守空缺时,去江夏任职才逃脱性命。 如果不是诸葛亮献上计策,刘琦很可能会莫名死去。 在刘表弥留之际,刘琦从江夏归来,想要见上刘表一面,都未能如愿。 在刘表死后,蔡氏果然立刘琮为主。 如果说蔡瑁能辅佐刘琮坐稳荆州,成就一番事业,倒也情有可原。 可事实呢,他面对曹操的招降,没有多少考虑,蔡瑁就果断选择了投降。 在他们心中,荆州落入谁的手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家族的利益不受侵害。 经学大会,如果不能为荆州选才,那就是变成了空谈了。 实干兴邦,空谈误国。 这个道理,刘隅非常清楚。 “几位都是经学大会的座上客?” 崔州平点头应道:“多日前,就收到了刘景升的邀请,正准备过几日去见识一番荆州的贤才。”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虽说荆州多俊才,以我看啊,其他人的才学,恐怕都在你们之下。” 这句话,刘隅是有感而发,倒不是故意夸赞。 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荆州人士,除了三人之外,还有马氏五常,庞统,但他们此时尚且年幼,根本不会有参加经学大学的机会。 “得皇叔一赞,胜逾千金。不知皇叔可有闲暇,若能一同参加,必能让今年的经学大会,载入青史。”崔州平热情开始邀请,在他看来,如果能让刘隅出席,对于自己的名声必然会有大的提升。 “我此行是为了给奉孝求医问诊的,经学大会我就不参加了。” 刘隅明确表示了拒绝,在他看来,此时的经学大会,与后世专家研讨会差不了多少,都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刘隅不用去,就能想象出那日的场景,一群人在府邸口若悬河,夸夸其谈一番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至于在酒宴之上说的啥,谁会在意? 如果刘隅要参加,不但会无形中助长经学大会的声势,还有可能被人追着让展示才学。 这一点刘隅深恶痛绝,按照他目前的地位和知名度,完全不需要利用诗文来扩大影响力。 即便在背出几十篇传世佳作,别人最多的称赞还是才高八斗。 可如果文不对题,自己没有说出正确的答案,质疑的声音就会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个账,无论怎么算,刘隅都觉得不划算。 刘隅明确拒绝,几人脸上显露出一丝失落。 第378章 襄阳风波 见刘隅没有意向参加经学大会,崔州平脸上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刘隅虽然谦和,但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若他真去参加经学大会,恐怕刘表都得躬身让座。 几人就着茶香鸟鸣,凉风舒爽,又开始了谈论。 这次谈论的内容,从刚才荆州的政事,开始向经学大会转变。 如今在经学大会表现优异者,虽然不能直接任命官员,但对于名声却有很大的提升,所以这些年也出了不少精彩绝伦的观点。 崔州平参加过几次大会,他开始讲述其中的精彩内容。 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星象占卜在他口中娓娓道来。 众人听到精妙处,都发表自己的见解,参与其中的谈论。 刘隅话并不多,但每一次说话,都能言简意赅,直中要害。很多观点颇为新颖,即便是黄承彦也从没听过。 这一点,郭嘉没有任何意外,他跟着刘隅的时间很长,对刘隅有些了解,总有新奇之言、精妙之论。 黄承彦脸上惊异之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他一直轻抚胡须,打量着刘隅。 想把刘隅看明白,可几根稀疏的胡须都快抚断了,还是没有把刘隅看清楚。 从道理上来说,按照刘隅的年纪,就算日夜苦读,也不可能读完那么多的知识,想要涉及这么全的知识,最少也需要而立之年。 看着刘隅脸上淡淡微笑,黄承彦愈发觉得有些迷糊。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吗? “皇叔学究天人,真是让老夫敬佩啊。” 刘隅笑容依旧,别人不知道,他心中却十分明白,自己之所以什么知识都懂上一些,不过是生在了信息大爆炸的时代。 无数信息纷至沓来,繁杂观点相对而生,只要自己稍加留意,平台之上的砖家们就会让你大开眼界。 观点对不对暂且不论,主打一个新颖、奇特。 这个不难理解,只有做到这些,才能更好的吸引眼球,获取流量。 “先生谬赞了,我多是一知半解。信口说来,也不过是附和气氛,先生不必当真。” 刘隅越谦虚,黄承彦就觉得不可思议,信口说来,就有如此见解,要是苦思冥想之后,那还了得? 崔州平等三人更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们脸上的吃惊的表情从刚开始就没停止过。 他们本以为刘隅在诗文方面造诣深厚,其余方面必然会有所欠缺,谁知道刘隅竟然是个六边形战士,天文地理,星象占卜无所不精。 感受到寒风愈加猛烈,刘隅担心郭嘉的身体,就带着郭嘉告辞离去。 这一次,虽然没有见到诸葛亮,但结识了这几位才俊,也算是收获不小。 虽然几人都以无心政事为由,拒绝了刘隅的招揽。但从几人言谈中,刘隅已经确定,这几人心中功名之心,并没有熄灭。之所以推辞自己,恐怕是在等一个机会。 郭嘉被寒风一吹,咳嗽比之前又重了几分。 接下来两天,刘隅就带着郭嘉在客舍中没有出门。 由于自己这一次来荆州是为了私事,刘隅并没有让人声张。 但刘皇叔来荆州的消息,还是在一些世家大族中间传开了。 到最后,直接传到刘表的耳中。 刘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有些吃惊。 刘隅刚刚破九江,占徐州之后,就出现荆州,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警惕的事情。 一时间,襄阳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一点,让刘隅始料未及,在一个夜晚,他带着郭嘉等人离开了舒服的客舍。 襄阳,刘表府邸。 虽然已经到了深夜,刘表依旧没有入睡,他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忧色。 “一连暗中查了五天,襄阳城都已经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刘皇叔的下落,难道他能凭空消失不成?” 刘表言辞中明显带着几分不满,在他下首,一身铠甲的蔡瑁行礼说道:“主公,刘皇叔会不会已经出了襄阳?” “绝不可能。”对于这个无脑的答案,刘表直接给予了否决,“听说他来襄阳是为了找华佗诊治,如今华佗都没有出现,他怎么可能会离开。” “既然是找华佗治病,主公又何必忧虑?” “德珪,你有所不知,刘皇叔此人太过诡异,在短短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夺取了三州之地,这样恐怖的实力,天下有几人能做到?” “他刘隅是汉室宗亲,主公也是汉室宗亲,主公怕他作甚,再说主公荆州之主之位,乃是天子亲封,刘皇叔还真敢派兵来攻不成?” 蔡瑁这番话,虽然很提气,但刘表还是觉得心中没有底气。 蔡瑁说的不错,他也是汉室宗亲,如果单论血缘亲疏,自己与天子的关系,比刘隅还亲近几分。 可惜现实往往与血缘无关,刘隅曾单枪匹马救天子于春猎,奉天子诏书出兵讨董,占领雒阳。后来又平定长安,救天子于危难。 这些功劳,无论哪一件都足以拜将封侯,可怕的是,刘隅竟然完成了三件。 最关键的是,天子对刘隅十分亲厚,从某种程度来说,天子早已经把刘隅视作可以依靠的亲人。 如今刘隅被天子重托,录尚书事,名义上他拥有汉室最高的权柄。 这样的待遇,远非自己一个太守所能比拟的。 如果刘皇叔大张旗鼓出现在襄阳,按照礼仪,刘表需要第一时间前去迎接。 这也是他虽然想找到刘隅,探明他来荆州的真正用意。但也不敢封锁城门,大肆进行搜捕的原因。 如果在襄阳城,大肆搜捕刘皇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视同谋反。 “不能弄清他的来意,总是有些不放心。” “主公,荆州带甲十余万,就算刘皇叔真有想法,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德珪,你别忘了,孙策已经占据了扬州,一旦他站稳扬州,岂能不为孙坚报仇,如这两方联起手来,荆州将如何应对?” “主公,这……” 蔡瑁无言以对,如果有一方势力来攻,他有信心守住荆州。可如果两方同时来攻,那么荆州危矣! 第379章 奇怪的黄忠 正在刘表派人满城找寻无果时,刘隅却安静住一座小院中,有些慵懒的晒着太阳。 这座院子位于襄阳城的繁华地带,前面是一个精盐铺子,每日的生意都十分忙碌,显然有些吵闹。 吵闹的环境,势必会对郭嘉的病有些影响,这也是刘隅第一时间没有选择住在这里的原因。 而如今他来到襄阳的消息被走漏后,满城风雨,刘隅为了安全,不得不住进了此地。 在雒阳时,刘隅就开始有计划推进精盐的销售,一方面是为了利润,另一方面是为了建立完整的情报网络。 在推行前期,被世家大族所抵制,推行的效果并不理想。 直到刘隅把糜竺收入麾下,精盐业务才开始在东汉大地上纷纷发芽。 糜竺不愧是当世的豪商之一,在商业上的确有独到的地方。 他先利用自家的商铺进行铺货,一旦发现与当地世家大族有冲突,糜竺就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以最快的速度和世家大族达成共识。 天下聚散,都是财而起,商人出身糜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聚拢了一部分商人,利用精盐的供应链,形成了所谓的商业联盟。 由于利益相同,商业联盟稳固且团结,这个决定也让精盐业务的推行事半功倍。 随着精盐的业务的推广,刘隅更加看重的情报网也随之建立起来。 全国各地的消息通过这条渠道,都会源源不断进行汇总。 如今这座精盐铺子就是襄阳的情报中心。 刘隅微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的郭嘉,笑着问道:“奉孝,刘景升一直在找我们,不会真以为我们要图谋他的荆州吧?” “当年的刘景升也算是一个英雄,这才过了几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郭嘉显得有气无力,轻声咳嗽两声,才慢慢说道,“他也不想想,真要图谋荆州,主公又怎么会冒险来到此地?” “人啊,一旦位于高位之后,就变了模样,这件事并不罕见。远的先不说,当年董卓在西凉时,左右驰射,也算一代豪杰,可到了雒阳之后还不是变了模样。” 当年董卓的情况刘隅最清楚,进入雒阳城后,不思进取,贪图享乐,夜宿皇宫,奸淫宫女。从这一刻起,董卓已经不是当年的豪杰。而是彻头彻尾变成了逆贼。 “主公所言极是,按当世董卓的实力看,如果他锐意进取,运筹得当,就算取下整个天下,也绝非虚言。” 刘隅点头,当年那些事如同电影,一点一滴的涌上心头。 郭嘉说的不错,当年董卓文有李儒、贾诩,武有吕布、华雄。 不论文臣武将,都是当世第一流的存在。 李儒的智谋纵观这个时代,能和他抗衡的,不过超过一手之数。 吕布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武将,这个时代任何武将,都无法单独胜过他。 当时天子在董卓手中,他掌握大义。 同时他麾下还有几十万西凉士卒,这样实力,在当时无人能抗衡。 自己奉天子诏书,聚拢天下豪杰,在虎牢关前进行讨董。 虽然声势浩大,但刘隅也不得不承认,两军对战时,盟军并没有占据优势。 要不是董卓自己心生退意,主动撤兵退回雒阳。 单凭一座虎牢关,就能把他们全部抵挡。 正在两人谈论间,许褚从外面走了过来,递给刘隅一张薄纸,高声禀报道:“主公,经学大会的名单都在此处,请主公过目。” 刘隅接着名单,细细打量,突然之间,一个名字让他微微一怔。 黄忠,黄汉升,按照时间来推算,此人是在刘表麾下做事,可他应该随着刘表侄子刘磐驻守长沙,怎么会突然来到襄阳参加经学大会。 经学大会虽然也有兵法韬略,但按照黄忠如今在刘表心中的地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千里迢迢,来到襄阳论道。 这种能提升名声的机会,怎么看都会是蔡瑁的。 黄忠出身不高,在荆州根基薄弱,世家大族并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要不然凭他一手精妙的箭法,也不会让他在荆州默默无闻。 刘隅指着黄忠的名字问道:“仲康,速去打探此人何时到襄阳?” 许褚行礼应道:“主公,这上面的人都已经探听清楚了,黄忠此时已经来到了襄阳城,说来也奇怪,他并没有入住官署,而是在一处清幽客舍住下了。” “竟有此事?”刘隅有些奇怪,黄忠目前在荆州为官,就算他品级不高,来襄阳参加经学大会,也应该住在官署之中。 刘隅站起身来,说道:“仲康,你准备一份礼物,随我去见见黄忠。” “主公,黄忠不过是刘表麾下一个小小中郎将,主公想见他,哪里还需要亲自过去,让我过去一趟,把他叫过来就是了。”许褚有些不理解,更让他不理解是,刘隅还要让他准备一份礼物。 让当朝皇叔准备礼物,这是何等的贵重啊。按照黄忠现在的身份,他怎么能承受住? “仲康,此人官职虽然不大,武艺却是不俗,按照你如今的战力,想要战胜他,恐怕有些困难。” 许褚有些不服气,口中喃喃道:“主公,黄忠的消息,我都打探清楚了,此人年近五十,怎么可能还有如此战力?” “仲康,你也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古之名将廉颇,年近七十,还能拉动强弓。 如今黄忠才多大?算起来最多是个壮年。” 在吕布被刘隅软禁后,谁是天下第一武将不好说,但最顶尖的一波人中,绝对有黄忠的一席之地。 刘隅还隐隐觉得,如果所有的武将进行一场比试,来角逐吕布之后的天下第一,黄忠还有可能会笑到最后。 在历史上,关羽攻打长沙时。黄忠的年纪比此时还大上几岁,但最后还和关羽战成了平手。 当时的关羽久经沙场,经验和体力都处于巅峰。 如今的关羽经历的战事不多,经验明显还没有到达巅峰,如果此时他与黄忠对决,很有可能会败下阵来。 第380章 黄忠 刘隅走在襄阳城的街道之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暗自赞叹。 刘表胸无大志,固步自守,在乱世看来,的确不算是一个明主。 可正是他这样的做法,也一定程度造就了襄阳城的繁盛。 对于真正的百姓来讲,能够安稳活着,每日不再挨饿,就已经是人生的最高追求。 至于建功立业,青史留名,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遍观青史,有几篇黎民黔首的记载?不都是王侯将相,世家大族。 就连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涉,也不是普通人。 一旦国家机器开始运转,普通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只能被裹挟,投入到战争的洪流,最后默默无名的失去生命。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就是对于普通人最好的总结。 刘表的不作为,让襄阳免于战乱,成为这个时代少有的乐土。 此时襄阳的繁盛程度,就算不能比肩当日的雒阳,也已经相差不远了。 生在这个时代,是刘表的悲哀,如果生在盛世,凭着刘表的理政能力,绝对能成为一方贤吏。 许褚跟在刘隅身后,看着威名赫赫的刘皇叔,装扮成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许褚还真点不适应。 不过看着刘隅头上插着玉簪,腰间挂着挂饰,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还真有几分世家浊公子的风采。 刘隅闲庭信步,缓缓走在青石板上。 虽然刘表也在找他,但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有精确的人像。最多会有一个大概的描述,比如面白,无须,少年等这些特征,可光凭这些特征,想要快速精确找到某个人,基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个时代,就算是抓捕罪犯,也多是依靠亲族的力量。 如果在这个时代犯罪,被七八姑,八大姨,叔伯兄弟送到县衙的比例之高,超乎想象。 如果你犯罪之后逃逸,家族就会受到牵连。 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一个人生死,就显得有些渺小了。 刘隅在襄阳没有亲族,见过他面的也就是黄承彦寥寥数人而已,此时他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虽然只带着一个许褚,却十分安全。 两人晃晃悠悠一路来到黄忠住的客舍,刘隅让许褚去送上名刺。 一会功夫,黄忠就急匆匆了走了出来,急忙对着刘隅行礼。 “不知皇叔驾临,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刘隅走上前,拉着黄忠的手,笑道:“黄将军,不过多礼,我素闻老将军忠勇,特来拜见。” 看着刘隅亲切的模样,黄忠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一身武艺,大半生漂泊,何曾见到过如此亲和的大人物? 见黄忠有些愣神,刘隅微微一笑说道:“黄将军,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黄忠回过神来,向刘隅告了一声罪,就带着刘隅向后走去。 这座客舍的规模不小,黄忠为了清静,把整个后院都包了起来。 刘隅看着后院门前站着部曲,一个个精神抖擞,气势不凡,刘隅不禁赞道:“强将底下无弱兵,单看这几名士卒,就可以看出黄老将军带兵的风采。” 黄忠谦虚了几句,把刘隅迎进后堂,命人送上茶水。 几人吃了几杯茶,黄忠开口问道:“不知皇叔驾临,所为何事?” 长期带兵之人,多是直来直去,黄忠自然也不例外,刘隅一个皇叔之尊,竟然在襄阳城主动拜访自己,如果没有事情,黄忠打死也不信。 刘隅吃了一杯茶,缓缓说道:“既然黄将军快人快语,我也不在隐瞒了,早闻将军武艺非凡,一手铁胆长弓,百发百中,在当世罕有匹敌,今日特来相请,不知黄将军可愿意为汉室效力。” 听到刘隅话,黄忠微微有些心动,他虽然远在长沙,但天下大事也知道一些。 如果要说这些年,谁的风头最盛,毫无疑问是刘皇叔。 几年前,他还是刚入雒阳的汉室远房宗亲,如今已经占据了三州之地。 在当今诸侯中,他实力不是最雄厚的,但绝对是最具有传奇色彩的。 “蒙皇叔看重,我感激不尽,但我蒙刘景升看重,授予官职,安敢弃之?” 刚才和黄忠见面聊了一番,刘隅就能清晰的感觉到,黄忠人如其名,十分忠义,虽然以他的能力,能胜任更高的位置,但为了报答刘表的提携之恩,还是明确表达的拒绝。 关于这一点,刘隅并不意外,在他心中,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黄将军如此忠心,真是令人敬佩,敢问将军,如果刘景升让你离开,将军会如何选择?” 黄忠微微沉吟,已经明白了刘隅的意思,看来刘隅为了得到自己,准备给刘表下达诏书,把自己调走。 如今汉室衰微,但荆州名义上还是属于大汉的土地,刘隅是汉室实际上最高掌权者,给刘表下命令似乎合情合理。 可黄忠知道,这种方法多半难以实现。自从董卓之乱后,各地诸侯并起,他们虽然名义上还归汉室,但实际上早已经脱离了汉室的统治。 自行收取赋税,自行任命官员,自行颁布政令,自行招兵买马……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行决断,俨然是国中之国。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刘皇叔给刘表下达命令,只要他不愿意松手,依旧会有一万个理由。 刘隅目光炯炯,眼神中满是真诚,这让黄忠有些感动。 早就听闻刘皇叔礼贤下士,求才若渴,自己一见,果然是如此。 见黄忠犹豫,刘隅的声音在黄忠的耳边重新响起。 “如今汉室衰微,百姓离难,路边白骨成堆,妻离子散,难道将军真能无视吗?将军一腔热血,满腹忠义,随着时间都泯灭了吗?” 刘隅的话,如同晨钟暮鼓,重重敲在他的心里。 从感情上来说,黄忠对于汉室比一般人深厚,这一点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他名忠,字汉升,就是对大汉满心的期许。 在黄忠年轻时候,汉室虽然在走下坡路,但依然能够政令通达。 当年汉室那些辉煌的过往,无数次出现黄忠的学习中。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第381章 迷之自信的武将 汉朝的辉煌,如同一阵风吹过,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这让黄忠很失落,年少时他勤学武艺,苦练弓马,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重振当年先辈的风采。 可无奈世事蹉跎,转眼之间,就白了头。 当年那些愿望还没有实现,汉室的情况,就急转直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黄巾贼的崛起,让本就摇晃的汉室,瞬间出现了坍塌。 黄巾虽然平定,但汉室也如同一个病人一样,行将就木。 在这种情况下,黄忠年少时所有的理想,都随着雨打风吹去。 今日刘隅的出现,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激情,他心中隐藏的热血再次沸腾。 在一瞬间,都甚至都要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可一想到,这次来襄阳的目的,让他涌起的热血迅速平静。 沉默半晌之后,黄忠做出了自己承诺。 “只要刘皇叔能够说动刘景升,我必然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听到黄忠的承诺,刘隅有些兴奋。 只要黄忠自己愿意归顺,自己有办法能让刘表松口。 看着刘隅跃跃欲试的表情,黄忠心中一暖,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皇叔,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黄将军,但说无妨。” “皇叔要去说动刘表,还请等到经学大会之后。” 为什么要等到经学大会之后,刘隅有些疑问,但还是毫不犹豫答应。 “就依黄将军之言。我等到经学大会之后,再去见刘表。” 黄忠似乎看出了刘隅的疑问,他打开话茬,主动开始解疑。 “不瞒皇叔,我参加经学大会,并不是为了提高名声,实在是犬子病重,需要求华神医来诊治。” 说到此处,刘隅之前的疑问豁然开朗,当初见到黄忠名字时,刘隅就有些怀疑。 按照黄忠如今在荆州的地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远在长沙的他来参加经学大会。 “不知令郎身患何疾?” “热病,时好时坏,最近一段时间,愈发沉重了。” 热病,就是后世所说的肺炎,一般是病毒或细菌两种方式引起的。 在后世,消炎药普及的时代,这种病或许能够根治,可如今这个时代,的确是棘手。 “黄将军不必过于担心,华佗乃是当世杏林圣手,必然能治好令郎。” 事到如今,刘隅也只能进行宽慰,他灵魂穿越过来,虽然也后世知道一些医学知识,但没有药物,他也无能为力。 当初在虎牢关前,为了收拢孙坚,输血救人。 那是在祖茂已经濒临死亡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情况下,才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当时刘隅心中的希望并不大,来到这个时代是魂穿,不是身穿。 身穿就意味着继承的原主的身体。原主什么血型,鬼知道? 可当时情况,刘隅别无选择,就算失败,最多还是一个死啊。 刘隅觉得只要尝试,就会有一定的概率能活,最后的结果,证明他赌对了。 即便刘隅再赌,还是引起了无数的质疑。 大家都觉得刘隅这番操作,近似妖怪,根本不具备可能性。 这让刘隅有些郁闷,当时自己也没说一定能成功啊。 最后误打误中成功了,应该是自己的主角光环在起作用。 “希望如此吧。”黄忠接下来这句安慰,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儿子的情况他最清楚,这么多年,他在天下遍访名医,到最后结果都一样,无法根治。 这让黄忠非常崩溃,但也只能无可奈何接受现实。 他前几年就知道了华佗之名,可惜华佗云游四方,行踪不定,直到前些天,听说华佗要来参加今年的经学大会,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他当即向刘表上书,要来襄阳参加经学大会,可刘表的回答十分干脆,将军身负守土之责,岂能轻离,经学大会之后,我会让华佗到长沙为令郎医治。 说了这么多,总得意思就两个字,不行。 让华佗去长沙医治,黄忠相信刘表会要求,可问题就在于,华佗愿意不愿意去。 如果一旦华佗被其他病人耽搁了,要在找他不知道需要多久? 黄忠不死心,继续上书,洋洋洒洒写了十多页,得到了回复,还是两个字,不行。 这让黄忠有些崩溃,在一瞬间,他就有辞官归乡的打算,但一想到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也就忍耐了下来。 他开始第三次上书,陈述理由,最后刘表勉强同意了。 刘隅又和黄忠聊了几句,这才带着许褚离去。 刚走出大门,许褚就问道:“主公,我看黄忠两鬓斑白,貌不惊人,他的战力真有你说的那样厉害?” 见过黄忠之后,许褚显然有点不服气,他认为黄忠或许有些战力,但绝不会像刘隅说的那样高。 如果不是怕坏了刘隅招揽的计划,许褚一定要跟他较量一番。 “黄忠的确比我想象的瘦了几分,但他的武艺绝对没有水分,你如果不服气,等我说服刘表之后,你可以跟他较量一番。” “好,我必胜之。” 许褚很自信,之前他是以力量见长,自从跟了刘隅之后,武艺也精进了不少。 这其中功劳最大的就是张飞,张飞十分好战,一有闲暇,就拉着自己进行比试。 别看张飞五大三粗,看着痴痴傻傻的,耍起那杆丈八蛇矛,可一点都不含糊。 他的丈八蛇矛,招式繁多,威猛不失灵活。 刚开始和张飞交锋时,他经常输在招式上。 随着比试不断增多,许褚的招式也开始多变起来。 张飞想要在招式上碾压自己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在自己力量没有减弱的情况下,又精进了招式,许褚觉得此时的自己,比刚出村寨强大数十倍。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除了吕布,无人能够战胜他。 刘隅对于许褚这种自信,并不反感,自信,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武将的标配。 刘隅还记得,当初虎牢关前,华雄求战时,诸侯自信的话语。 我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第382章 医者仁心 经学大会如期进行,刘隅和郭嘉躺在盐铺之中,并没有参与。 但从经学大会陆续传来消息看,刘隅还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这件事起因,是因为刘隅当日在山林谈论的横渠四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虽然字数不多,但含义却太博大了。 他直接把读书的使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当前的读书人考虑最多的就是为官,为了家族荣耀,光耀门楣。 顶天的志向,就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但这四句话可不一样,言简意赅,气势恢宏,却包罗万象,气象万千。 古之圣贤也不过如此吧。 对于这样的讨论,刘隅自然不关心。 目前郭嘉的病情愈发沉重,刘隅只等着经学大会一结束,就把华佗请过来替郭嘉诊治。 等把华佗请过来时,郭嘉已经陷入了昏迷。 华佗切完脉,脸色有些凝重。 “皇叔,奉孝根基混乱,想要让稳固病情,并不难,但若想享常人之寿。老夫也没有把握。” “先生医术,当世无人能敌,难道真得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刘隅有些着急,郭嘉的病情愈发沉重,都得看在眼里。 但刘隅总认为,郭嘉这种病,就是不加保养所导致的,经过华佗的医治后,必然能慢慢好转,谁知道,华佗看了之后,也是眉头紧锁。 “老夫只是略懂医理,并不能起死回生,除非有神迹?” “神迹?” “不错,就如同当日皇叔输血救人那般神迹。” “当日输血救人,纯属无心为之,侥幸成功罢了。” “当日之事,老夫虽然没有亲见,但那日我的弟子,见到我曾言,皇叔输血之术,惊世骇俗,让他非常佩服。” 刘隅这才想起来,当日营中军医,曾言师从华佗。只不过时间过了久了,刘隅有些忘记了。 “如奉孝这般,还有多少时光?”面对这种情况,刘隅缓缓说道。 “如果以后清心养性,不理俗事,安心养病,我有把握,让他寿命在十年之上。” 华佗微微一顿,吃了一杯茶,继续说道:“可如果不注重保养,劳心劳力,恐怕不会超过三年。” 刘隅还没有回答,一个声音坚定的声音响起。 “主公,给我三年时间,足以助主公平定天下,若真让修心养性,不问世事,就算活上百年,又有何意?” 郭嘉不知何时从昏睡中醒来。听到华佗的话,忍不住开口说道。 刘隅走上去,看着郭嘉脸上苍白的脸上露出的坚毅眼神。刘隅心中一酸,双目含泪。 “奉孝何出此言?以你的才华,若辅佐陛下,当可兴大汉五十年。” “主公虚怀如谷,礼贤下士,用人不拘一格,天下平定之后,天下贤才便会如过江之鲫,投入到主公麾下,到时候,主公又愁没有贤才可用?” “奉孝……”刘隅言语哽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先生,不必犹豫,只管施针吧。” 华佗行医多年,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悲欢离合,但像这种主臣之间深厚感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刘皇叔爱惜人才,视同骨肉。 郭奉孝淡然自若,生死看淡。 这样的两人主臣组合,即便是翻遍古籍,也并不多见。 华佗走上前,慢慢拿出针石,在火上消毒之后,开始给郭嘉施针。 这一路施针十分繁杂,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堪堪完成。 饶是华佗经验丰富,也自己满头大汗。 此时的郭嘉面色微红,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华佗休息片刻,就飘然而去。 刘隅拿出钱财酬谢,被华佗拒绝。 临走时,他留下一句话。 “如今汉室衰微,百姓离难,为了百姓安危,盼皇叔早日平定天下。” 从华佗眼神中,刘隅明显感受到他的医者仁心。 生在乱世,或许就是医者的无奈,但他依旧还没有放弃。 救死扶伤,善莫大焉! …… …… 襄阳,刘表府邸。 刘表看着面前的名刺,微微一怔。 他唯恐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正是刘隅无疑。 他急忙出府迎接,两人一番寒暄之后,将刘隅迎了进去。 对于这个年轻的汉室宗亲,刘表始终非常忌惮。 原因很简单,刘隅太可怕了。 且不说在短短数年就占据了这么多地盘。就说他来的襄阳之后,短短几日,就在襄阳世家大族中掀起了层层波澜。 那几句话就如同一个石头,投入了江中,瞬间就激起了层层浪花。 如今襄阳城世家大族,对刘隅是赞誉有加,很多人都想来拜见刘皇叔。这个消息,如何能不让刘表警惕。 虽然他是荆州之主,但刘表清晰的认识到,如果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坐稳荆州。 当初他单骑入荆州时,靠的是世家,如今同样还是如此。 “不知皇叔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刘表一出口,说出的话就非常官方,言语之间,也明显带着几分疏离感。 “景升兄,你我乃是同宗,不需要如此客气,若是论起辈分来,你还是我的兄长。” “云起乃是天子皇叔,深的陛下信任,我一介外臣,又岂敢失了礼数。” 自从刘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算是久经世事,对于刘表这种态度,他唯一沉吟,已经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既然不能靠亲情拉近两人的距离,刘隅果断调整了策略。 “前些日,偶见景升兄麾下大将黄忠,与他闲谈了一番,颇为投缘,今日前来,是来向景升兄相借,不知景升兄愿意不愿意割舍?” 想从我这里调走将领?刘表肯定不会同意,倒不是因为他多看重黄忠,单纯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刘隅不断壮大。 “黄汉升守在长沙多年,威望颇高,皇叔一旦被他调走,我担心长沙会瞬间失控。” 听到刘表的蹩脚理由,刘隅有点想笑,如果黄忠真有如此重要,又岂能在你麾下这么多年,还仅仅是个中郎将? 第383章 博弈 刘隅淡淡一笑,来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刘表会拒绝,但他没有想到刘表会用这么一个理由拒绝。 刘表回答的轻松随意,也能让刘隅感受到,在刘表眼中,所谓的汉室大义,根本没有荆州重要。 关于这一点,刘隅并不意外。 当初他奉天子诏书,号令天下英雄出兵讨董时,刘表就无动于衷。 当时的刘表刚刚占据荆州不久,境内还没有完全安定。 但如果刘表真的心忧汉室,必然会带兵讨董。 很遗憾,对于天子诏书,刘表置若罔闻。 袁术称帝时,刘隅发布天子诏书,号令天下英雄出兵讨伐。 这个时候荆州境内稳定,刘表拥兵十数万,还是不曾出动一兵一卒。 袁术称帝,颠覆的是汉家的江山,刘表却能安坐荆州,坐观成败,也让刘隅非常失望。 或许在刘表心中,只要他能坐稳荆州之主之位,哪里还管是谁的天下? 在这场战争中,唯一出兵的是吕布,这也是刘隅没有斩杀他的原因之一。 吕布虽然反复无常,但从来没有僭越之心,心中想的无非是建功立业。 刘隅相信,只要消磨他傲气后,等吕布有一天,在出来时,会成为汉室最强的将领。 “我也知道黄汉升对于长沙的重要性,我愿意让出南阳郡中随县,章陵,蔡阳三县与景升兄交换,不知景升兄意下如何?” 用南阳郡中的三县来换黄忠,这个提议让刘表非常吃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老迈的黄忠,怎么会让刘隅如此青睐? 南阳郡和其他不同,他是光武帝龙兴之地,富庶险要,人口众多。 在袁术占领之前,他是大汉最富裕的一个郡,没有之一。 即便经过袁术一番折腾,大量人口流入北方,但南阳郡毕竟是南阳郡,他的基础仍在。 此时的刘表非常心动,但他却没有马上答应。 刚才一瞬间,他从刘隅眼神中看到一丝狂热。 这就说明,在刘隅心中,黄忠的重要性远非如此。 他故作沉吟,看刘隅的反应。 刘隅不动声色端起一杯茶,吃了一口。 虽然来之前,已经想了好多遍,但一想到今日就能得到黄忠,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着刘表不说话,刘隅很确定,刚才自己的神态,已经落入了刘表的眼中。 这让刘隅有些后悔,从谈判的技巧来看,此时的他主动暴露了弱点,已经失了先机。 既然失去了先机,就只能等待对方报价,因为自己无论再多出几次价,都不能满足对方的期望。 刘隅迅速调整了心态,脸上露出的表情,有了几分闲适。 刘隅这种变化,刘表看在眼中,本来想要着狮子大开口的他,此刻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经过长时间的心理博弈,刘表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黄景升是我的心腹大将,皇叔若真想得到他,除了这三县之外,还要把新野让出来。” 嘿嘿,刘隅一声感叹,刘表胃口不小,一张口就想要去新野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运输最省时省力还是水运。 所以很多着名的关隘,不全是崇山峻岭,还有水系。 新野城就是这样一座城,他城池虽然不大,却建立三条水系的交汇处。 如果从南阳郡向荆州用兵,必须要过的一个城池就是新野。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只要遏制住了新野,就相当于控制了南阳郡向南进军的门户。 在历史上,刘表让刘备屯兵新野,抵挡曹操,就是这个道理。 面对这样一个城池,刘隅自然不想答应,可一想到能换一黄忠,刘隅心中还是有些兴奋。 有了刚才的教训,刘隅自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此刻就算是在兴奋,脸上还是装作肉疼的模样。 “景升兄,这……。” 刘隅欲言又止,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新野城实在太多重要,景升兄能不能再换一处地方?” “只要皇叔愿意放弃新野城,我即刻让黄汉升跟着皇叔离开。”通过刚才的观察,刘表已经确认,此时的刘隅出的价格已经到了底线,若自己再加筹码,恐怕刘隅会转身离去。 刘隅故作为难,沉默半天,才缓缓说道:“新野城我可以让出去,但我有一个条件。” “皇叔请讲?” “九江战乱刚平,粮食紧缺。景升兄若想得到新野城,需要运送五千担粮食到九江。” 五千担粮食?这个数目之小,刘表都有些想笑,荆州富庶,别说五千担,就算是五万担,也根本没有任何压力。 “就依皇叔之言!” 对于刘隅的条件,刘表欣然同意。 从刘表府邸出来后,许褚有些不理解。在九江刚刚平定不久,刘隅就派人从豫州调入了大量的粮食。 可以说此时的九江并不缺粮,既然不缺粮食,为何不向刘表要回一座城池? 又或者说既然向刘表要粮食,为何只要区区五千担? 难道是怕刘表不同意?看刘表最后露出的表情,很显然没有把五千担粮食放在心上。 许褚说了自己的疑问。 刘隅嘴角一丝冷笑。 “仲康,五千担粮食是很少,但却可当十万雄兵。” 这番话,许褚就更加不明白了,区区五千担粮食,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刘隅看出了许褚的疑惑,他淡淡一笑,缓缓说道:“仲康你想啊,一旦孙策知道刘表向九江运粮,他会如何反应?” 说到此处,许褚明白了刘隅的意思,他故意让刘表送出粮草,是为了离间孙策和刘表两人。 “主公妙计,一旦孙策知道此事,必然会对刘表更加忌惮,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攻击荆州。” “哪有这么容易,想要让孙策顺利攻击荆州,还需要让他知道我们的态度。 等回去后,就把兵力北移,让孙策看明白,我们对扬州不感兴趣,我们下一步攻击的重点是兖州,到时候他必然会放松警惕,全力攻击荆州。” 第384章 世家大族的自信 从刘表府邸出来,刘隅就没有再回到盐铺,而是带人住进了刘表安排的府邸。 既然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就躲躲藏藏就有点小家子气了。 这座府邸面积足够大,显得颇为幽静。这种环境显然更有利于郭嘉恢复。 刚入住的许褚很谨慎,他带着士卒不断探查,唯恐中间有什么安全隐患。 刘隅躺在软榻之上,看着进进出出的许褚,伸了一个懒腰,淡淡说道:“仲康,放心吧,借刘表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安全方面留下漏洞。 一旦我们在荆州出了意外,朝廷铁骑会瞬间出现在荆州的土地上。这种局面可不是刘表想要看到的。” 许褚点头,认同刘隅的意见,但还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刘隅无奈笑了笑,也就没有再管他。 在襄阳露面的刘隅,很快就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襄阳的世家大族,都派人前来拜访刘隅。 在世家大族眼中,刘隅比刘表更像一个潜力股,不管他能不能成功,混个脸熟总不是坏事。 世家大族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投资者,他们知道风险与机遇的关系,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不管世家大族出于什么目的,刘隅都给出了统一理由,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直到水镜先生和黄承彦联袂前来府上拜见。 刘隅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仪装,出府迎接。 两人见到刘隅显得非常兴奋,急忙行礼。 刘隅有皇叔之位,在真正的高人面前,也不敢托大,急忙还礼,将两人迎入府邸。 一番寒暄之后,水镜先生缓缓问道:“现在襄阳城都在传,皇叔为了得到黄忠,用四座县城来换,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为真?” “确有此事。” “皇叔如此爱惜人才,真是令老夫敬佩,但黄忠此人名声不显,似乎并不值得这么多的筹码,莫非皇叔在千金买马骨?” 千金买马骨这件事,刘隅真没有想过,不过凭黄忠的如今的战力,别说四个县,就算一个郡,刘隅都觉得自己是赚了。 不过黄忠名声不显,也是实际情况,荆州清平,并无外敌,最多也不过就是匪患,黄忠的绝世战力,根本就没有展示的机会。 “黄忠虽然名声不显,武艺却不弱,更重要是此人忠义无双,是一个将才。” “看皇叔如此自信,这笔买卖看来是刘景升亏了,老夫就有些纳闷,以老夫对于皇叔的了解,断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刘隅淡淡一笑,不得不说,还是水镜先生了解自己,但黄承彦在此,刘隅也只能故作谦虚。 “各取所需罢了,刘景升占据新野之后,就控制了豫州向南进兵的途径,只要守住新野城,荆州就固若金汤了。” 黄承彦哈哈大笑,说道:“山河之固,从来都是在德不在险,皇叔心若明镜,就不必言不由衷了。这个简单的道理,可惜刘景升却看不到。” 被黄承彦点破心中想法,刘隅并不慌张,他笑着说道:“如今天下纷乱,到底谁胜谁败,恐怕到最后才能知道。敢问先生,不知道孔明外出游历回来了吗?” 刘隅不愿意在这个话题,过多谈论,于是主动岔开话题。 黄承彦笑道:“今日我等来拜见皇叔,就是为了这件事,据前几日传来的消息,孔明明日就会到襄阳。” 刘隅一听,瞬间来了兴致。 “好啊,等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仲康,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上山。” 许褚躬身领命。 黄承彦说道:“孔明虽然聪慧,可到底是一个少年,皇叔为何要如此看重,要亲自前去?既然皇叔想见他,等他回来之后,我命人带消息给他,让他前来拜见皇叔。” “这倒不必,这些时日,正好无事,去山林走上一遭,也是一大快事。” 几人又闲谈了一阵,两人告辞离去。 第二天一早,刘隅就带着许褚,往山上赶去。 远远看到一个年轻人在茅庐旁读书,刘隅兴奋走上来,刚自报家门。年轻人就转过头行礼道:“原来是刘皇叔,不曾远迎,失礼了,舍弟远游未归,皇叔若找他可晚些时日再过来。” “你是子瑜?” “正是,想不到刘皇叔也知道我荆州诸葛瑾?” “子瑜声名在外,我岂能没听过。” 诸葛瑾谦虚了几句,两人开始坐在一起饮茶。 喝茶的时候,自然也免不了一番谈论,两人话题从漫无目的的闲谈,转到荆州上面。 “荆州刘表生在乱世,却固守自封,岂能长久?如我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荆州必失?” “敢问子瑜,荆州带甲十数万,谁人能够轻易战胜他?” 诸葛瑾不紧不慢说道:“扬州孙策出身将门世家,英勇无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占据了扬州之地,若他带兵西进,荆州很快就会陷落。” “子瑜此言差矣,孙策虽然英勇,想要取下荆州并不容易。他之所以能快速占据扬州,和孙家在扬州的根基关系不小。 如今我陈兵九江,与荆州成犄角之势,虎视扬州,孙策岂敢轻动?” “皇叔之言,恐怕言不由衷,你虽然陈兵九江,但断然不会出兵扬州。” “子瑜为何如此肯定?”刘隅故意问道。 “皇叔立志中兴汉室,可如今汉室最可怕的敌人在哪?毫无疑问是冀州袁绍。 刘皇叔想要平定北方,冀州袁绍是横在皇叔身前的一座大山。 想要与袁绍一战,后方必然要稳固,我料定皇叔不但不会出兵扬州,还会安抚孙策。 一旦孙策放松警惕,必然会出兵荆州,凭孙策之勇,荆州恐怕无人能敌。” 诸葛瑾面带微笑,侃侃而谈,在他眼神中,刘隅看到了一种自信,一种独属于诸葛家的自信。 这是世家大族的底气,不用伪装,不用掩饰,直抒胸怀,不卑不亢。 诸葛家个个都能成才,和家教、家风密不可分。 诸葛瑾之言,虽然和自己谋划有些偏差,但总体方向却大致相同。 第385章 战略眼光 “荆州有像子瑜这样的青年才俊,不会轻易丢失的,只要刘表善加利用,荆州足可自保。” 诸葛瑾缓缓摇头,并不认同刘隅的意见。 如今荆州看似平静,其实私底下暗流涌动。 世家大族之间的争斗,世家大族和刘表之间的博弈,每天都在不知不觉间上演。 外有强敌,内有祸患,荆州岂能长久? 刘隅淡淡一笑,把荆州转到诸葛瑾身上。 “汉室衰微,百姓蒙难,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凭子瑜的才华,必然能成就一番事业,不知子瑜可愿意随我回雒阳?为大汉效命。” 诸葛瑾行礼应道:“多谢皇叔垂青,父母早逝,舍弟年幼,不能远行,还望皇叔见谅。” 刘隅知道,诸葛瑾说的都是实情。父母早亡,他们兄弟才跟着叔父来到了荆州。 正是在荆州这段经历,也造就了诸葛亮夺目的光彩。 他稳坐草庐,坐观成败,未出大门,已知天下三分。 后来的历史,都按照诸葛亮的剧本进行发展。 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 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可惜天下未变,荆州又失,汉室不兴,也在情理之中。 “长兄为父,子瑜有此心意,我岂能怪罪。” 从草庐回来时,刘隅有些失落,他已经来了两次,都没有见到诸葛亮,难道真像历史上的刘备一样,三顾茅庐才能见到他吗? 许褚脸上明显有些不满意,在他看来,诸葛亮又不是什么大才,哪里需要刘隅三番五次,前来拜访。 “主公,我已经派人在附近打探,孔明一回来,我就让人把他带到你面前。” “仲康,不可无礼,你只管让人在此打探,一有消息,就立刻让人回去通报。” 许褚心中虽然不愿意,也不敢造次。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天,经过华佗针灸和药物治疗后,郭嘉的身体渐渐好了几分。 除了脸上有些苍白外,之前的症状都已经消失。 这件事让刘隅有些高兴,为了表达这种高兴的情绪,他把所有的酒严格控制起来。 郭嘉有些无奈,他马上向刘隅表达了不满。 “主公,好多日没有喝酒了,口中淡的不行,今日我看太阳不错,主公能不能破例让我喝一杯。” 刘隅白了郭嘉一眼,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十分明显。 对于好酒的人来说,天气不错要喝酒,太阳不错也要喝酒,心情好与不好都要喝酒。 郭嘉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主公,如果不喝酒,我还是郭奉孝吗?” “你是不是郭奉孝我不管。”刘隅并没有回头,缓缓说道,“我需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郭嘉心中感动,呆愣了一会,怔怔无言。 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实在无聊,就写了一封信,打发时间,主公看看,可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刘隅接过信看了一遍,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郭嘉眼光长远,在这个时间段,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兖州的事务了。 忧自然是担心他的身子,刚刚好转,怕他吃不消。 刘隅还没有说话。郭嘉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只见淡淡笑道:“主公,我自己身子我知道,如果我连写一封信的力气都没有?岂不是真成了无用之人。主公觉得这封信,寄给荀文若,他会做何反应?” 刘隅点了点头,问道:“荀文若心系汉室,这一点我从没有怀疑,我只是担心,曹操心怀大志,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我观曹操行事,的确是个人杰。可惜他遇到了主公,已经失了先机。 如今他身在兖州,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做出选择? 如果他想夹在中间,坐观成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刘隅点头,对郭嘉的观点,表示认同。 很明显曹操也看到了这一切,他才会不顾一切想要夺取徐州。 只有拿下徐州,曹操未来才有更大的发展。 可最后的结果,却恰恰相反,由于自己的介入,曹操攻击徐州的计划一直没有实现,这也注定了他只能在夹缝中苦苦生存。 郭嘉沉思片刻慢慢说道:“如我所料不错,袁绍此时也在争取曹操。他和曹操自幼相识,关系不浅,我有些担心会不会被袁绍捷足先登。” “如果袁绍给他许以重利。曹操很有可能会心动。” 再好的关系,也要靠实打实的利益来维系。 这一点,刘隅非常清楚,如果和袁绍相比,自己能够胜过对方,只有大义。 可大义对诸侯并没有多少约束性,或者说诸侯选择性的接受。 历史上,曹操将天子迎到许昌,封袁绍为太尉时,袁绍断然拒绝,还大骂曹操忘恩负义。 可当曹操改变心思,封袁绍为大将军时,袁绍立刻转怒为喜,山呼谢恩! 各地诸侯任命官员时,同样是如此。先向陛下上一份奏书,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如果皇帝答应,以朝廷的名义发布命令,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如果朝廷不同意,诸侯也不会在意,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有没有皇帝任命,政令同样能畅通无阻。 郭嘉及时寄出这封信,就很有远见。 荀彧是曹操肱骨之士,如果能说动他心向汉室,在未来事情发展时,必然能用自己的言论影响曹操。 正在两人说话间,黄忠从前来求见。见到刘隅之后,纳头就拜。 刘隅伸手扶起黄忠问道:“汉升,为何行此大礼?” 黄忠双目含泪,哽咽应道:“我何德何能,竟然让皇叔拿四座城池来交换。” 刘隅笑道:“以将军之才,不要说四座城池,就算让我舍弃整个南阳郡,我也会毫不犹豫。” 黄忠没有想到,刘隅竟然对自己如此看重,一时间呆立原地。 过了片刻,他才回过身,躬身再拜。 “皇叔,既然如此看重,我必然肝脑涂地,誓死相报。” 刘隅呵呵大笑。 “我得将军相助,足可胜十万雄兵。” “主公……”黄忠有些感动,他蹉跎半生,终遇明主,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第386章 三顾茅庐见孔明 在天气愈发寒冷之际,许褚终于带来了诸葛亮的消息。 诸葛亮昨日归来,已经回到了隆中。 “主公,我明日派人把他接过来。” 刘隅摇头,他一直在礼贤下士的人设,如果已经去了两次,就差最后一次就能见到诸葛亮,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 当第三次来到茅庐前,虽然寒风猎猎,刘隅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寒意,反而有些莫名燥热和激动,灵魂生于后世,骨子带着对诸葛亮崇敬,虽跨越千年,却心念不改。 许褚上前通报,一会功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走了出来。 只见一身儒衫,面露微笑,俊逸非凡。 “拜见皇叔。” 刘隅急忙上前,恭敬还礼。 诸葛亮淡淡一笑,将刘隅引入内室。 三次前来,前两次每一次都是坐在外面,并没有进入内室。 刘隅四下打量,只见茅屋之内,典雅简单,一桌数榻,并无其他物事。 正是挂着两行字,刘隅却非常熟悉。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刘隅记得这句话,是出自诸葛亮的诫子书,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从今日看,年幼的诸葛亮,就已经气度不凡。 清茶随着火焰沸腾,一会功夫,茶香四溢。 诸葛亮面露微笑。淡淡说道:“皇叔两次到访,我都在外游历,一时兴起,误了行程,失礼之处,请皇叔见谅。”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相互印证,才能有所增益,孔明这样做,说是学问正道。”刘隅一出口,就给予了肯定,天下未定,盗匪横行。在这个时代,外出游历不仅仅需要财力,更需要勇气。 诸葛亮笑道:“好一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皇叔这句话,当真绝妙。早就听闻皇叔才高八斗,博学强记,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刘隅笑道:“不知这次孔明去了何处?” 孔明简短应道:“扬州,豫州,冀州。” “哦。”刘隅来了兴致,“天下十三州,孔明为何单单去了这三州?” “天下州郡虽多,从目前的形势看,能够定鼎天下的,必然是出自这三州。 或者更准确的说,最有机会取的天下的只有皇叔,袁绍和孙策三人而已。” “愿闻其详?” “袁绍占据四州之地,兵精粮足,实力雄厚,如今拥兵百万,此人背靠袁家底蕴,实力最强。 刘皇叔乃汉室宗亲,天子皇叔,才高八斗,智谋深远,奉天下令不臣,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势头正盛。 孙策年少英雄,其父麾下战将忠心耿耿,神经百战。扬州河流交织,纵横千里,若经营得当,不可小觑。” 我观四方英雄虽多,能与皇叔等三人匹敌者,绝无仅有。” 刘隅暗自点头,从目前的形势看,的确如此,自己将和袁绍很快就会有一战,来争夺北方的归属。 在这期间,长江以南,最有可能崛起毫无疑问就是扬州,是孙策。 在南方,有三股最强劲的势力。 孙策,刘表,刘璋。 刘璋暗弱,刘表固守,唯有孙策年轻气盛,锐意进取。 刘隅点头笑道:“孔明年纪虽幼,见识不凡,不知这一路下来,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孙策占据扬州,厉兵秣马,此人如何?孔明先说说。” 诸葛亮微微一笑,应道:“孙策勇武过人,敢打敢冲,倒是个将才,可若让他治理扬州,并非良才。” “何以见得?” “战场杀敌,开疆扩土,需要勇武,可治理地方却恰恰相反,要文火慢煮,欲速不达。 孙策刚平定扬州,当内修政理,平和矛盾,不出三五年,世族百姓必然归心。 可他心中急躁,政令推行,不切实际,力求与攻城拔寨一般,快速建功。 如今扬州世族大族中多有怨言。刚平定地方,就怨声载道,这种事情岂能长久?” 刘隅呵呵大笑,开口赞道:“孔明所言有理,据我所知,孙策麾下有一贤才,周瑜,周公瑾,此人见识不凡,必然能看出扬州的弊端,他岂能不向孙策谏言?” “皇叔所言不错,周瑜的确是个帅才,他文武双全,颇有见识,可惜,在孙策眼中,周瑜武胜于文,他让周瑜在牛渚统兵。远离施政之地,即便胸有万策,恐怕你也难起作用。 我走访扬州之后,我就已经知道,孙策这种性格,断然不会笑到最后。” 这样看来,孙策在诸葛亮眼中是第一个出局的人,这一点,刘隅并不意外。 不论自己和袁绍谁统一北方,都不能让孙策得到天下。 和北方作战,孙策所能依仗的最大优势,是水军。 南船北马,历来如此。 “孔明之言有理,奉孝早就已经言明,孙策轻而不备,性急少谋,早晚必死于小人之手。” “奉孝竟然有如此见识,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对于贤才,诸葛亮立马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刘隅感同身受,就把郭嘉身体的情况讲了一遍。 诸葛亮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天妒英才,为之奈何?” 过了片刻,诸葛亮缓缓回过神来。 “袁绍家世显赫,底蕴深厚,如今冀州冀州境内,聚集大量贤才,若袁绍能善加利用,取得天下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惜他还没有成功,就玩起了帝王权术,麾下贤才分成数派,相互掣肘,不能让他们把尽力放在谋事上,就会大大削弱他们的威力。 就凭这一点,我觉得此人很难走到最后。” 说完袁绍,诸葛亮也不停顿,继续说道:“刘皇叔虚怀若谷,礼贤下士,豫州百姓提起皇叔无不拍手称赞,自古以来,得民心得天下,我觉得最后皇叔必然能扫平天下,中兴汉室。” 诸葛亮在刘隅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少年的该有的紧张和青涩。 小小年纪,就如此有见识,刘隅只能归结于天赋。 天赋决定上限,努力决定下限。 像诸葛亮这种又努力,天赋又高的人,活该他成就如此之高。 第387章 与天子为伴 诸葛亮的肯定,让刘隅有些兴奋。 虽然如今的势力,还是袁绍最强,但如果按照刘隅的谋划,想要击败袁绍,并非不可能。 “平定天下,还需要几年。”刘隅问道。 “三年时间足矣!”诸葛亮很自信,自信的让刘隅都差点自惭形秽。 “孔明为何如此肯定?”刘隅问道。 诸葛亮笑道:“皇叔要中兴汉室,就要与袁绍一战,袁绍势力雄厚,根基稳固,皇叔要想战胜他,可四路出兵。 一路令马腾、马超从西凉出兵,攻并州。一路从琅琊出兵取青州。派人在幽州扶持公孙瓒,扰乱幽州。皇叔可从河内攻冀州,有这四路兵马,不出两年,袁绍必平。 平定北方后,手中兵马足有百万,到时候,皇叔可派一名上将从长安先取汉中,再取西蜀。皇叔可亲率兵马取荆州,平扬州,如此天下可定,汉室可兴。” 诸葛亮说完,刘隅哈哈大笑,诸葛亮年纪虽小,从刚才一番话,展现出顶级战略眼光,已经不输任何人。 “孔明今天所说,与我想的大体不差,孔明可愿意随我回去,为汉室效命。” “我年纪尚幼,只想一心读书,恐不能为皇叔效命。” 诸葛亮慢慢表达了拒绝。 “自古英雄出少年,孔明年纪虽幼,却已经远超常人,你要读书一事,并不难,我与蔡伯喈有些交情,你若有兴致,可让他为你解惑。” 局势缓和后,蔡邕并没有身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刘隅让他继续教导陛下,蔡邕更想编史。 刘隅于是给他承诺,让他再教导陛下五年,五年之后,可以继续修史。 蔡邕还想拒绝,但刘隅的一句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修史是过往,教导陛下是未来,为过往之事,废未来之事,非智者所为。” 蔡邕感其诚,又想起刘隅的救命之恩,就答应了下来。 蔡邕是一代文宗,文学当世无人能敌,作为帝王师,也无人有异议。 听到刘隅的话,诸葛亮罕有的有些吃惊。 “皇叔说笑了,蔡伯喈是帝王师,岂能有时间教导我?” “陛下年纪与孔明一样大,他独自一人读书,总是觉得苦闷,孔明正好与陛下为伴,一起向蔡伯喈学习。” 刘隅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与天子一起读书,且不说这是何等的荣耀,单说与天子日日相伴,常年累月下来,关系必然亲厚。 当天子到了年纪,开始亲政,必然会大大重用。 诸葛亮见刘隅如此对自己,心中感动。 “皇叔三顾茅庐,如今又让我同陛下一起读书,我何德何能,能让皇叔如此器重?” “我之所以如此安排,并非为了个人喜好,而是为了大汉江山,天下苍生。 不瞒孔明,天下平定后,我必然归隐,到时候国家大事,社稷安危,就拜托给孔明了。” “皇叔忠义日月可鉴,我十分敬佩。” 诸葛亮缓缓行礼,对刘隅表达了敬意。 刘隅通读史书,自然也明白诸葛亮行礼的含义。 权力就像毒药,一旦沾染就会迅速成瘾,除了死神,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们停下脚步。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不要说封建时代,就算到了近代,这样的丑事还在发生。 在共和国体已经确定的情况下,登上权力最高峰的袁世凯,还想着复辟帝制,搞终身制,搞世袭制。 这种开历史倒车的人,就像第一个提出活人祭祀的人一样,可恶至极。 孔夫子有一句话,就是形容这种人的。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做这种坏事的人,将没有后代。 这些年,刘隅奉天子以令不臣,为汉室征讨四方,得到了一部分的拥护。 但也有流言,说刘隅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个“奉”,一个“挟”,意思完全完成了转变。 奉天子以定不臣,刘皇叔是心忧汉室,忠心可鉴! 挟天子以令诸侯,刘皇叔就是居心叵测,狼子野心了! 面对自己偶像,刘隅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心声,天下平定后,就会归隐,还政陛下。 而未来,大汉的天下将有你辅佐陛下继续前行。 诸葛亮行完礼后,继续说道:“皇叔是汉室擎天玉柱,岂能离去,再说皇叔把如此重任交给我,我才疏学浅,岂能胜任?” “孔明不必如此,你的才华胜我百倍,你辅佐陛下,可让大汉五十年无虞。” 五十年是最低标准,一旦让诸葛亮掌权,以他的能力和忠心,别说五十年,就算过了一百年,大汉依旧富裕平稳。 要知道,诸葛亮内政无敌,又会因势施政,他制定的制度,足可保证大汉百年平安。 在历史上,面对松散的蜀地环境,从严治蜀国,不出数年,蜀地就已经大治。 从蜀国的实力看,明显要弱于魏国。但诸葛亮每次出兵,都能让魏国君臣胆寒,唯恐一不小心,城池就会被诸葛亮攻破。 若不是山道崎岖,运粮不便,诸葛亮未必不能中兴汉室。 “皇叔谬赞了,你才高八斗,文采斐然,我有什么本事?能胜过皇叔百倍。” 看着诸葛亮炽热的眼神,刘隅一时间也无法解释。 自己之所以有才名,是因为偷偷背诵的古诗,若论起当世的才华,刘隅恐怕连跟在诸葛亮身后都不够。 “如此安排,孔明可愿意?” 诸葛亮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说道:“蒙皇叔如此看重,我必忠心不二,相报皇叔。” 就算刘隅怀疑任何事情,也不会怀疑诸葛亮的忠义。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句话,就是诸葛亮的座右铭。 历史上诸葛亮的确做到了。在身体每况日下的情况,他还坚持出兵。 他为的是什么?功名?利禄?都不是。 刘隅相信,诸葛亮倒在五丈原的那一刻,心中一定满是不甘心。 他没有完成先帝对他的期望,对他的嘱托。心中必然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如何去见先帝,心中对先帝满是愧疚。 如果能再给他十年,魏国必灭,汉室必兴。 第388章 曹操的谋划 把诸葛亮带回去之后,郭嘉就有些兴奋,他想看看这个被刘皇叔三顾茅庐请出来天才,到底是何方神圣? 带着这些疑问,两人开始了攀谈,谈话的内容,人生百态,天文地理,奇谋计策,政事条例,无所不包。 两人越谈论,心中就越惊骇。 对方才华如此之高,实乃平生仅见。 这一场谈论,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天,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刘隅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并没有发言,却听得津津有味。 如饮美酒,让人沉醉。 这场谈论,一直持续三天三夜,才落下序幕。 两人相视一笑,郑重向双方行了一礼,才结束了这场谈论。 自从说动诸葛亮后,刘隅的荆州之行,也就走到了尾声。 也一个落雪时间,刘隅带着众人离开了荆州。 …… …… 望着漫天的雪花,兖州的曹操非常惆怅,自从刘隅重新占据徐州后,曹操心中雄心壮志,就在慢慢下沉。 他没有信心,也没有能力,从如今刘皇叔手中夺下徐州。 如今刘皇叔占据司隶,豫州,徐州,这三州之地,首尾相连,纵横千里。 麾下精兵足有十几万,更让曹操恐怖的是,刘隅恐怖能力。 袁术实力不凡,在九江称帝,如今才过了多长时间,就被刘隅斩于马下。 袁术的失败,曹操早就预料到了,可没有想到袁术会败的那么快。 坦率的说,袁术的称帝,无形中给了曹操机会。 如果袁术能够把刘隅的大军拖在九江,曹操有很大的机会,夺取徐州。 很遗憾,袁术不但没有拖出刘隅,反而丢了性命。 即便是袁术失败后,曹操也没有失去信心,因为还有吕布。 吕布是天下第一勇将,他的战力曹操最清楚,当初两人在兖州经过多次战斗,就算他麾下的猛将典韦,都无法与他匹敌。 凭借吕布之勇,刘皇叔不可能轻易获胜。 刘皇叔的士卒,刚破九江,就要攻取徐州,已经成了疲惫之兵。 劳师远征,将士疲惫,这种军队岂能长久。 曹操相信,一旦吕布抵挡住刘皇叔,用不了多久,刘皇叔就只能乖乖的撤退。 一旦刘隅撤退,就是曹操的机会。 谁又能想到,吕布坚持的时间更短。本来还誓死效命的臧霸,转瞬之间,就开了城门,让刘皇叔进城擒住了吕布。 这是什么情况?敢情臧霸在北方拼死抵抗,想要守住徐州,不是为吕布,而是为了刘皇叔啊。 吕布被擒,让曹操顿时明白,原来是刘皇叔退出之后,就在徐州埋下了臧霸这颗棋子。 当初吕布刚进入徐州时,驻守彭城,他是趁着张飞酒醉突然发动的袭击。 张飞醉酒是一个偶然事件,刘隅不可能提前预知。 这就说明在吕布投靠徐州之时,刘皇叔就算到吕布会有举兵反叛的一天。 这种算力,这种未雨绸缪的能力,实在让人感到恐怖。 随着公孙瓒失踪,袁绍彻底占据幽州,接下来的局势也越来越明显。 袁绍和刘皇叔之间在不久的将来,必有一战。 这在这场大战来临之前,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 这一战关系着北方的归属,很有可能关系着整个天下的归属。 双方必然会调动所有的兵力,去争取胜利。 在胜利面前,双方不会允许自己夹在中间。 坚守兖州,坐观成败,根本就不可能。 曹操望着身前的几位谋士,开门见山问道:“如今刘皇叔,已经回到雒阳,用不了多久,必然会有所行动,兖州何去何从?请诸公教我。” 场上的气氛,如同窗外的寒风一般,有些冰冷。 过了片刻,戏志才率先发言。 “主公,你胸怀大志,此时此刻,务必要忍耐,如今虽然没有退路,但并非没有转机。” “志才,有何计策,速速说来。”一听到有转机,本来情绪低落的曹操,瞬间有了精神。 “主公可假意投靠一方,趁着两人相持之时,在伺机而动,必然能一展抱负。” “志才,觉得应该投靠谁,对这件事更有利?” “冀州袁绍。” 戏志才准确给出了意见,“冀州袁绍实力看似强于刘皇叔,但内部不稳,矛盾重重,只有到了冀州,主公才有机会,分化他们,从中渔利。” 曹操暗自思索,从他的感官上来看,这件事应该具有操作性。 可曹操还是有些担心,一旦自己分化袁绍,袁绍实力必然受损,这样下来,刘皇叔就很有可能会战胜袁绍。 一旦刘皇叔掌握胜局,刘皇叔的能力,就会全面加强。 按照刘皇叔的能力,就算他占领一片地盘,也会被刘皇叔迅速吞没。 袁术和吕布的例子,就在眼前,自己虽然强过两人,可是又能支撑多久? 曹操扪心自问,得到答案却十分沮丧。 “志才,此事虽有可为处,可我还是有些担心,一旦我们从中破坏,让袁绍战败,即便我们趁机夺下袁绍的一部分土地,又如何抵御刘皇叔的进攻?” “刘皇叔一旦战胜袁绍,刘皇叔就会彻底占据北方,到时候北方就无人与之抗衡,主公想要有所成就,必然要避开北方。” “志才的意思是?”曹操听到这番话,心头笼罩的迷雾瞬间出现了一丝光亮,这份光亮随着时间的进行愈发耀眼。 “主公要想有所成就,需趁乱占据并州,等刘皇叔战胜袁绍时,带人从并州出发,经凉州直取汉中。” 说到这里,戏志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全部规划。 “汉中张鲁昏聩无能,无心政务,一心装神弄鬼,主公铁骑一到,必然能战胜他,一旦占据汉中,主公下一步就可以带兵攻打益州。 刘璋暗弱,益州也无人能阻挡住主公的大军,一旦占据益州,主公则完全占据了主动。 益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守住要塞,就算有雄兵百万,也难于攻陷。 益州沃野千里,有天府之国的美誉,主公占据此地,足可以养兵百万。” 第389章 坚持的荀彧 这番谋划,让曹操无比兴奋。 他一扫刚才心中阴霾,站起身来,走到戏志才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天授志才于我,何愁大事不成?” 此时他身在兖州,被刘皇叔和袁绍夹在中间,已经成了一盘死局。没想到经过戏志才一分析,瞬间就活了过来。 正如戏志才刚才说的那样,一旦占据了西蜀和汉中,就彻底掌握了主动。 凭着西蜀的地势,足可以抵挡住刘隅。 只要能挡住刘皇叔,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发展实力,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出兵攻取长安。 当年的高皇帝,正是凭借此地,最终定鼎天下,成就了一番事业。 戏志才的分析,让程昱也十分敬佩。如果是面临具体事件时(比如筹集粮草),曹操让他出谋划策,他都可以有所谏言,可若是这种大面的规划时,却不是他的长处。 可戏志才三言两句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谋划清楚,这种才华岂能不让人震惊。 感受到程昱脸上的诧异,戏志才淡淡一笑,这个谋划他看似说的云淡风轻,其实私底下已经推演了多次。 他想过扬州,想过荆州,甚至想过交州,但这些都不能满足目前的需要。 他把目光投向了益州,立刻就被这片土地所吸引。 土地肥沃,物阜民丰,关键其主刘璋暗弱,这样的条件,益州必然守不住。 既然守不住,岂不是上天要赐予主公。 荀彧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显得平静而淡然。 在几天前,他就收到了郭嘉的来信。 作为曾经的挚友,当初郭嘉从袁绍处离开时,自己就曾写信让他辅助曹操。 可谁知道,因为一张招贤令,他竟然不声不响的去了长安城。 不出意外,刘皇叔顺利被他收入麾下,开始了效命的过程。 这几年过去后,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如今郭嘉写信,让他去投奔刘皇叔。 最好是说动曹操一块投靠刘皇叔。 从荀彧的角度来分析,此时投靠的刘皇叔是曹操最好的选择,也是最重要的选择。 刘隅是天下皇叔,掌握大汉权柄,是毫无争议的汉室宗亲。 他立志中兴汉室,如今在他努力下,本来千疮百孔的汉室,已经出现了一个种子。 这个种子随着刘隅的强大,慢慢发芽,直到此刻,已经成了一个小树。 只要给这个小树足够多的养分,在不久的一天,就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荀彧看到刘隅身上有这样的潜能,虽然此时他的实力还不如袁绍。 荀彧是个理想家,他的理想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在他心中,唯一坚持的信念,就是匡扶汉室,当初他投身袁绍麾下是如此,来到曹操身边时同样是如此。 可走到今天,他才发现,曹操的目标和自己似乎有些冲突。 饱经沧桑的折磨,让当年的曹操,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风华。 他还清晰记得当日见到曹操时的情景。 曹操拉着他的手,称呼为吾之子房。 能够比肩留侯,无论如何都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 可当初曹操心忧汉室,心中的志向就是征西将军。 可如果按照戏志才的谋划,目标却离征西将军越来越远了。 他要去西蜀,很有可能就是要效仿高祖,成就一番帝业。 “主公,西蜀虽然不错,但兵行千里,岂能无人警觉,一旦刘皇叔发现士卒动向,就会迅速明白其中关键。 刘皇叔是当今智者,见微知着,最是厉害,又岂能不知道我们的动向。一旦他派兵控制进蜀通道,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文若不用担心,刘皇叔虽然多智,但并不是神仙,我们带领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走掉,刘皇叔又岂能察觉?” 两人说的都有些道理,这个时候,就看曹操的能力和眼光了。 曹操沉默了半天,缓缓说道:“事到如今,若不能按照志才所言,我们将无路可走。” “恰恰相反,主公脚下不但有路,还是一条宽宏大道。就看主公会不会选择了。” “文若,有何妙计,说出来听听。” “归顺刘皇叔。”荀彧的话,虽然简单,却言简意赅表达的内容。 众人一听这句话,大厅内突然沉默起来,空气中蕴含的冷气,比外面还寒冷几分。 投靠刘皇叔?这怎么可能,如今汉室衰微,诸侯并起,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岂能久居人下。 曹操眼神冷冽,眼神中隐藏过一丝杀意。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如今功业没见,却擅杀有功之臣,得不偿失啊! 见曹操没说话,荀彧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正中间,神情专注望着曹操缓缓问道:“主公,当初我们一见如故,主公的志向可没有这么高,如今想要占据益州,固守养兵,是不是再等数年之后,主公就准备定鼎天下?” 这番话把曹操问的哑口无言,当初两人的承诺历历在目,两人誓同生死,立志匡扶汉室。 可如今刚过了几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荀彧有些想不通,他在等曹操的一个解释。 很遗憾,曹操并没有给出解释,他淡淡挥手,示意让众人散去。 待众人纷纷离去之后,偌大的厅堂之中只剩下曹操与荀彧二人相对而立。 曹操目光深沉地凝视着站在中央位置的荀彧,脸上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神情,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缓缓开口道:“文若啊!想当初,我们一同踏上这充满荆棘的征途,历经无数生死考验,可谓是患难与共、并肩作战。 那时的我坚信不疑,认为我们两人的志向已然达成默契,宛如高山流水般契合无间。然而时至今日,方才发觉竟是我大错特错……” 说罢,曹操不禁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仿佛岁月的沧桑和现实的残酷已经将他们曾经的理想渐渐磨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感慨和无奈。 而荀彧则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但从他那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第390章 荀彧离去 荀彧的反应让曹操非常痛苦,他一直以为两人是君臣相识的典范。 两人曾经在一起盟誓,要成就一番事业。 可如今事业还没有成功,两人却要分道扬镳。 荀彧是个儒家理想主义者,不论是投靠袁绍还是曹操,在他心中都有一个衡量的标准,那就是匡扶汉室。 他所做的一切动力来源,都是为了匡扶汉室。 汉室已经历经四百年,早已经深入人心。 在四百年的时光中,汉室留下了太多的惊艳风采。 这些风采,哪怕已经到了如今,还依然发出灿灿光辉。 荀彧向曹操深深行了一礼,缓缓说道:“既然曹公主意已定,如果曹公不想杀我,请让我离开。” 曹操怅然若失,荀彧称呼的改变,已经表明他的态度,如果还要一心成就一番事业,荀彧必然会离开。 想起这段时间,互相扶助的情谊,曹操哽咽道:“文若,你……” 荀彧缓缓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沿着府内青石铺就小路,缓缓向前,双脚踩在积雪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凉风吹动荀彧干涩的面孔,有些冰冷,他缓缓向前,心中莫名被堵塞一般,觉得难受之际,等他走出府邸时,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戏志才、程昱感受到刚才的诡异气氛,按照曹操的命令出了内厅,却没有走远,远远看见荀彧缓缓向前,心中瞬间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两人重新走进内堂,果然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曹操。 程昱上前扶起曹操,问道:“主公,大事没成,万不可如此颓废。” “文若,走了。”曹操艰难说出四个字。 程昱心中一震,谏言道:“荀文若乃是天下大才,万不可让他离去,他若不能为主公所用,可杀之。” 杀荀彧,曹操微微一怔,瞬间清醒了几分,荀彧是他的肱股之臣,曹操从来没有想过要斩杀他,如今却要面临这个问题。 曹操还没有给出答案,戏志才说道:“主公,杀文若,万不可取,且不说文若为主公尽力多时,但说荀家在颍川世家的影响力,主公不可为之。 主公既然要图谋大事,必然要聚拢天下贤才,若杀文若,必然让天下士人失望,杀一人而绝天下之望,非贤主所为。” 曹操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志才言之有理,志才与文若乃是挚友,代我去劝劝文若,看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如果文若心意已决,万金相送,也算是全了这一段的君臣之义。” 戏志才领命而去,他并没有直接去荀彧府邸,而是直接出城,来到了城门外一处凉亭处下了马车。 他吩咐身边的人,开始在凉亭内,开始生火煮酒。 大雪天,顶着寒风,来到凉亭煮酒,这无论如何也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举动。 下人知道戏志才的脾气,不敢多言,生火,煮酒,一会功夫,酒香传了出来。 戏志才并没有坐下饮酒,而是站在凉亭一角,望着官道,怔怔无言。 雪越下越大,戏志才身上也落了不少白雪,可他是依旧不为所动,就像一个雕塑一般。 下人十分惊奇,看戏志才的模样,明显是在等人,看像这种恶劣的天气,谁又会顶着风雪出门。 正在众人疑惑间,远处缓缓驶过来一个车队,说是车队,不过只有几辆马车。 戏志才抖了抖身上的白雪,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天气寒冷,文若饮一杯热酒,再走吧。” 快速向前的车队,听到声音,骤然停止,荀彧从马车走了下来,来到戏志才身前,行礼说道:“志才,天气寒冷,有劳相送,我感激不尽。” 戏志才笑道:“文若,你是我挚友,当初若不是你将我引荐给主公,恐怕我还困在乡野田间,碌碌无为,哪里还有今日的成就。” 荀彧摇头说道:“志才是学识非凡,谋略过人,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就算没有我的引荐,以志才的能力,又岂能埋没?” 荀彧说完,微微一叹,又道:“看曹公如今的表现,我不知道当初举荐你来到此处,是对还是错?” 戏志才淡淡一笑,说道:“文若,我与的想法不同,主公胸怀大志,我才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在我看来,汉室之所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并不是全是因为天子昏聩,宦官专权,更主要是在于制度的腐朽。 汉室就如同一棵几百年的大树,看似还立在那里,其实里面早已经成了空心之树。 这样的树,就算凭着刘皇叔的能力,能让他不倒下,如果不改变里面的空洞,又能活多少年? 如果想要百姓真正做到安居,就要把这棵树,连根拔起。在种上一棵新树,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焕发新生。” “志才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我不认为这棵树已经腐烂,他既然能立在这块土地上四百年,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块土地。 如今之所以到了这番田地,就是因为树上生了斑块,只要消除这些斑块,这颗大树就会重新焕发生机。 这生机会非常耀眼,就像这四百年中迸发的光芒一样,璀璨夺目,不可逼视。” 两个理论,两种观点,谁也无法说服谁,至于对错,只有让时间来验证。 两人都是当世最顶尖的智者,自然明白对方心中坚守。 戏志才淡淡一笑,举起一杯酒来说道:“文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来,我敬你一杯。” 荀彧端起一杯酒,两人喝了一杯。 戏志才继续问道:“文若此去,可是去投靠刘皇叔?” “正是。” “当今之时,除了主公之外,也只有刘皇叔有资格做你的主君。 主公命我带来万金,赠予文若,文若要不要收下?” 寒风吹动,一阵冬雪随风入亭。戏志才似笑非笑,望着眼前的挚友。 荀彧眼神清澈,微微一叹道:“志才,如今兵荒马乱,我带着万金上路,岂不是取祸之道。 如今我还在兖州,曹公若想留下我的性命,自可直接动手,用这样的龌龊手段,倒让我小瞧他了。” 戏志才淡淡一笑,说道:“文若多虑了,主公绝无此意。既然文若不能收取,万金我就先带回去了。” 两人又饮了几杯酒,荀彧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来,告辞而去。 戏志才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不禁有些伤感。 曾经并肩作战的挚友,转眼之间,就要各奔其主。 如果下一次再相遇,两人虽为挚友,却免不了要较量一番。 想到这里,戏志才又莫名产生了几分豪气。 既然不能为友,能和荀文若较量一番,又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第391章 劫杀 荀彧的离去,让曹操有些难过,但这并不能让他心中那团火焰消失。 生于乱世,就应该手持三尺剑,建万世之功名。 他缓缓站起身来,思考着如今的局面,这时程昱走了进来,他行了一礼,盯着曹操问道:“主公,荀彧没有接受主公的万金之赠,要不要我派人追上去,然后……” 程昱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还顺便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曹操眼神复杂,沉默了半天,悠悠一叹道:“到底是荀文若,又岂能看不出这一层,既然他要去,就由他去吧。” “主公,荀彧的能力我们都清楚,如果让这样一位贤才,投奔了刘皇叔。刘皇叔实力大增,接下来主公要与他对决,恐怕难有胜算。” “仲德,文若虽然智谋不凡,但也难于改变天下大势,一旦我们占据益州,凭借着西蜀的险要,就算是文若,也难有胜算。” 曹操有些自信,他颇知兵法,麾下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少,只要有地势的优势,守住益州根本不成问题。 程昱不慌不忙说道:“主公,如果入主益州,荀彧的确很难改变,可如今我们还在兖州,荀彧知道我们接下来所有的谋划,他想要阻止,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听到这句话,曹操才瞬间醒悟过来,是啊?荀彧离去前,已经把兖州未来所有的计划,了解清楚。 一旦他把自己的谋划告诉刘皇叔,凭借刘皇叔的智谋,自己想要趁乱夺取益州,就会困难重重。 曹操面沉似水,脚步在大殿内缓缓响起。沉默片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仲德,你去办吧?记住,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主公放下,我必不辱没使命。” 程昱离去之后,曹操独自一人缓缓踱步至大殿门口,目光悠然地望向殿外漫天飞舞的皑皑白雪。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其中交织着冷酷无情、似水柔情、凛冽肃杀以及无尽的眷恋不舍。 此刻的曹操宛如一座凝固的雕像,稳稳地伫立在原地,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 良久,良久,他方才低声呢喃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这话语犹如一阵寒风,穿透了寂静的空气,带着决绝与坚定。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打着人心,让人感受到他内心深处那份无与伦比的霸气和自信。 然而,在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外表下,似乎又隐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与悲哀。 …… …… 雪愈发下的紧了,马车在满是铺满白雪官道艰难前行,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荀彧在曹操麾下这么久,对于曹操的秉性十分清楚,他是一个枭雄,乱世之枭雄。 他具备枭雄所有的能力,气度,当然还有冷酷。 作为人主,他害怕背叛,更憎恨背叛。 想那昔日兖州之地,张邈便是个明晃晃的例子! 张邈与曹操之间的情谊何等深厚,他们二人堪称刎颈之交、过命的交情! 后来张邈竟会追随吕布一同起兵反叛曹操。 待到吕布战败之后,曹操一举攻克了雍丘城,并将张邈的家眷尽数诛杀。 此事犹如一道深深的印记,牢牢镶嵌在了荀彧的心间,令他着实难以理解。 正所谓“祸不及妻儿”,这本是世间最为基本且浅显易知的道理! 即便是身处这混乱不堪的世道当中,也极少有人胆敢悖逆这条准则、触犯众怒,去做出这般不仁不义之举。 可是呢,偏偏曹操就要特立独行、背道而驰。 不但如此作为,还能够做得泰然自若、没有半点儿愧疚之色。。 荀彧深知,只要自己一日未离兖州,便始终处于曹操的掌控之下。 他明白曹操此举实非君子所为,但又无可奈何。 毕竟,如今局势复杂多变,各方势力相互角逐,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曹操作为一方霸主,其决策往往关乎生死存亡,或许在某些时候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手段以维护自身利益和地位。 一声嘶鸣,打破了荀彧的沉思。 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听到这个声音,荀彧瞬间就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他的心不断下沉,冰冷无比。 一道箭矢破空而至,带着呼啸钉在荀彧的马车上。 紧跟着几十名骑兵迅捷无比,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一脸络腮胡子,高声喊道:“所有人下车,把钱财乖乖交出来,乃父饶你们不死,否则就别怪乃父刀下无情。” “敌袭,应敌!” 一声呼喊,荀彧身旁的亲卫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在马车四周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这些人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紧紧地盯着前方,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 然而,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们握着刀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荀彧的心腹随从,但显然并未经历过如此浩大的阵仗。 荀彧不是将领,他常年坐镇后方,负责统筹规划、治理政务。 而跟随在他身边的这些人,平日里大多处理一些琐碎杂事或者执行简单任务,极少有机会直面战争的残酷和血腥。 正因如此,当真正面临可能发生的危险时,他们难免会感到惶恐和无助。 荀彧缓缓走了出来,眼神冷冽,望了众人一眼,冷冷笑道:“曹公好气度。” “什么曹公?我们不认识。”为首之人冷声问道,“如果不把黄金交出来,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情面?”荀彧继续冷笑,“我与你素昧平生,有什么情面? 说出来听听?” 第392章 生死之间一知己 络腮胡子大汉眼神微眯,有些戏谑打量着荀彧。 这个以智慧闻名曹营的荀文若,果然不同凡响,面对截杀,不但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在第一时间抓住了自己言语中的漏洞。 他心中虽然吃惊,却并不慌乱,在他眼中,即便再狡诈的智慧,面对这种局面,也无法脱困。 生死对决间需要的是武艺,是更快更强的杀人技。 说到杀人,常年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的他,有着十足的经验。 “我说过,把黄金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他的语言冰冷,就如同这漫天的雪花一般,不带一丝温度。 荀彧面色铁青,环顾四周,从目前的形势看,今日已经是必死之局。 别看他面色平静,心中也是慌乱无比。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 面对死亡,任谁也无法彻底平静。荀彧同样也不能例外。 多少年挑灯苦读,多少次踌躇满志。换来的却是如今的命丧荒野,他不甘心,胸中壮志激荡,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多年的学识,克服恐惧,坦然面对死亡。 世家的风度,不容亵渎。 他强压心中的恐慌,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道:“你们前来,无非是我荀彧的性命,我们首级你们自可以带走,但还请饶过家眷随从。” 胡须大汉看着坦然的荀彧,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敬仰之情。 从感官来看,荀彧面对生死时,表现的气度,无可挑剔。 他很想答应,却无法开口,因为他接到的命令,是全部斩杀,不留一个活口。 然后用这漫天的白雪,把所有血腥全部掩埋。 “我说过,不交出黄金,你们都得死。” 言语冰冷,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冰冷的雪花吹到众人脸上,带着无尽的寒意。 可这句话,让寒意骤然增加无数倍。 荀彧一声长叹,他本以为自己只要主动牺牲,就有机会换来剩余人的安全,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们不但要斩草,还要除根。 想起之前的种种,荀彧苦涩一笑。 “好,好啊,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只是可怜了你们。” 一个随从眼中含泪,哽咽道:“家主,这是哪里话,当初要不是时收留我,我早已经成了路边白骨了。 从那一天,我就心中立下誓言,我这条命,就是家主的,只要家主需要,我随时都可以为您去死。” 看众人没有反应,胡须大汉也不想在耽误时间。 “杀,一个不留。” 冰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杀意重新响起。 他握紧手中长刀,透过风雪挥下,斩在那名随从的脖颈之上。 噗,一声闷响,紧跟着是刀锋砍在骨头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沉闷,就像重重踏在厚厚冰雪之上,发出的闷响声。 声音过后,才有鲜血从切开的骨肉中溢出,瞬间厚厚的棉衣落在白雪之上,就像一幅朱砂画。 随从非常强悍,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握紧手中的长刀,想要反击,但随着胡须大汉刀锋已转,瞬间就割破了他的喉咙。 随从头颅就如同一个熟透的西瓜一样,瞬间滚落在地上。 胡须大汉面色如常,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方走去。 胡须大汉挥动长刀的同时,手下的人也第一时间动了起来。 他们占据着人数、经验、武力的优势,形势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跟着荀彧的随从,已经死伤大半,剩余五六名汉子,也都满是伤痕,退到到荀彧身边。 荀彧脸色冰冷,即便是智谋超群,没有这种局面,也没有任何办法。 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死去,体面的死去。 荀彧身边仅有几名汉子已经明白,此时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去。 凭他们如今的力量,根本抵挡不住这些人的进攻。 可是他们并不愿意后退,他们誓死也要撑到最后时刻。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速速让开,或许我会饶你们不死。”胡须大汉不知道是试探,还是在他们身上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竟然说出了这样承诺。 “誓死保护家主。”他们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胡须大汉眼神中露出一丝欣赏,这样的人,如果能够编入士卒,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军中砥柱。 可惜啊! 他缓缓举起手掌,只等一声令下,身后的大汉就会一拥而上,将这几人斩杀。 这一刻,天地间极为安静,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嗖! 一道羽箭划破长空,将一名大汉喉管射穿。 胡须大汉瞳孔微缩,在这杆羽箭过后,他看到更多的羽箭从四周射了过来。 嗖嗖嗖! 一波箭雨过来,胡须大汉带着的人已经有一半倒在了地上。 一支骑兵突然从四面窜出,将胡须大汉围在中间。 为首一人黑布遮面,看不清本来面目,但从他如电般的眼神中,也能看出此人不同反应。 “走,或者死。”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但语气中却透出的信息却不容置疑。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本来严密的包围圈,主动打开了一条通道。 胡须大汉,环顾四周,发生这一次人数,足有一百人,他们个个黑布遮面,沉默不语,透过无尽的古怪。 事到如今,胡须大汉已经知道自己的命令,已经完不成了。 这些人眼神犀利,一看就是经久沙场的老卒。 自己麾下士卒在刚才的箭雨之下,损失惨重。如果没有受伤,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如果此时强行攻杀,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他果断作出了反应。 “退,速退。” 然后率先纵马,从通道中走了出来。 身后还剩余二十多名汉子,紧跟其后,纵马驰出,转眼就消失在白雪之中。 为首之人见他们走完,才向荀彧行礼说道:“荀公,他们已经退去,此去豫州已经不远,短时间内,他们再难组织起一场行动。荀公一路珍重。” 说完这句话,那人一挥手,众人瞬间就消失在风雪中。 荀彧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向着众人退去的方向郑重行礼。 人生能有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第393章 光明磊落大丈夫 刺杀失败的消息,传到程昱耳中,程昱满脸不可思议。 “什么?被黑衣人救走了?” 程昱挥手胡须大汉退下,在屋内缓缓踱步,很快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知道荀彧离开兖州的,不过是寥寥数人罢了。 有时间又有能力救走荀彧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戏志才。 他急忙前去拜见曹操,要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原封不动的告诉曹操。 谁知道,刚走进去,却发现戏志才,就站在那里,正在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他向曹操行完礼。正要开口说这件事的始末。 却听曹操淡淡说道:“仲德,不必说了,志才已经告诉过我了。” 程昱心中微微发怒,在曹操面前,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问道:“为什么要放走荀彧,你可知道让他安全离开兖州,会对主公大计有多大的影响吗?” “原因很简单。”戏志才显然有些云淡风轻,他淡淡说道,“之前我就说过,荀文若在世家中颇有贤名,杀一人绝天下之望,非智者所为。 至于所谓的影响,在我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戏志才很自信,话中隐隐带着几分骄傲。 “可志才别忘了,他知道你所有的计划,包括你谋划益州汉中的计策。 只要他将这些计划告诉刘皇叔,志才还能做到这些谋划吗?” 程昱显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总会有人高估自己。 在他看来,高估自己和低估对手,都同样愚蠢。 “仲德,智者谋事,应顺势而为,在大势面前,没有人能够阻挡。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推动这种大势。” 程昱有些不明白,戏志才继续说道:“仲德,你且说说,如今是袁绍的实力强,还是刘皇叔的实力强?” “刘皇叔虽然占据三州之地,带甲十数万,但袁绍占据青、幽、冀、并四州,带甲几十万,自然是袁绍的实力强。” “如果主公率军加入之后,这种力量对比,又当如何?” “毫无疑问,袁绍实力更强。” “不错,实力差距如此明显,刘皇叔是希望我们分化袁绍,还是派兵堵上我们退步? 一旦他堵住我们的退路,我们必然和袁绍同舟共济,齐心来对付他,到时候,他还有多少胜算?” 戏志才说到这里,程昱已经完全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对于刘皇叔来说,目前面临的最大敌人是袁绍。 如果和袁绍对战,他已经会集中所有的力量,来攻击袁绍。 而戏志才的计策,正好暗合刘隅的想法,恐怕刘隅知道这个计划之后,不但不会阻拦,还会主动配合,来完成这个计划。 曹操听得心旷神怡,他微微一笑,说道:“志才,乃是天下奇才,我有志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 …… 在去往雒阳的官道之上,漫天大雪之中,有一骑正在向雒阳方向快速移动。 马上之人身高七尺七寸,一脸胡须生的十分飘逸。胡须在风雪的吹动下,缓缓飘起。他伸手轻抚下胡须上的白雪,显然非常得意。 多日的赶路,已经让他有些疲惫,但一想起就不久,就会到雒阳,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兴奋。 眼见天色渐晚,他也计划找一个暂时歇歇脚,明日再赶路。 又行了两三里,远远看到道路旁有一处破庙。 此人大喜,看来今晚不用露宿雪中了。 他兴冲冲来到破庙前,刚翻身下马,突然破庙内,窜出几名大汉,迅速把他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高声喝道:“好大胆的贼子,竟然敢一个人追上来,找死。” 说完,就招呼几人向他攻去。 来人有些懵逼,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明明是前来躲避大雪的,怎么被当成贼人了。 他一边躲闪,一边观看自己情况,看着几人身上都有伤,顿时就明白了大概。 应该是这几人被贼人攻击,错把自己当成贼人了。 如今兵荒马乱的,在官道之上遇到贼人十分平常,来人只是没有想到,下这么大的雪,那些贼人还能出来,看来也是饿极了。 “诸位兄弟误会了,我是刚好赶路,路过此地,并不是所谓的贼人。” 几人刚才折损了这么多兄弟,哪里肯信这种大雪天气之下,还有人也在赶路,他们不但没有停止,手中刀法还凌厉了几分。 来人有些郁闷,正要翻身出去,去马匹旁,拿自己的兵器,只听一个颇为威压的声音响起。 “停手。” 听到这个声音,围攻自己的那几名汉子,顿时停了下来。 此时庙门口站着一个儒衫文士,看模样约有三十多岁,他眼神清澈,神态不怒却自有一番威严。 “这位壮士,请来庙中一聚。” “家主,此人形迹可疑,不可轻信。” 儒衫文士淡淡说道:“我心中已有决断,不可多言。” 儒衫文士虽然武艺不高,但见识过太多武艺高强之人,一眼就看出了此人武艺不弱,凭麾下这些人,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 刚才之所以能够僵持,只不过是来人知道是个误会,一再退让罢了。 身怀高强武艺,却能控制不用,足可见,此人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 他将来人迎入庙内,两人盘膝坐下。 儒衫文士行礼说道:“在下荀彧,荀文若,刚才多有得罪,请壮士莫怪。” 来人一听是荀彧,急忙行礼说道:“原来是荀公,我曾听孔北海说起过荀公,他说荀公谋略超群,有王佐之才,乃曹孟德麾下第一谋士,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哦。”荀彧有些诧异,“壮士竟然认识孔北海?敢问尊姓大名。” “太史慈,太史子义。” 荀彧在心中盘算了一遍,确认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但他既然能跟孔北海相谈,想必此人是孔北海麾下将领。 “孔北海远在青州,不知字义因何事来到了兖州?” 太史慈目光悠远,正色说道:“不敢相瞒荀公,刘皇叔对我恩重如山,此次路过兖州,正是要去雒阳去投奔刘皇叔。” 第394章 治大国如烹小鲜 雒阳城。 回到雒阳城的刘隅,有些繁忙。 他花了整整十天,把之前有用的内容整理成册。 这期间,他一直在和诸葛亮交谈,越深入越觉得诸葛亮天赋异禀。 如今有些问题还没有看透,完全是受限于年轻和阅历。 可这两项能力是随着年龄和时间慢慢会增长的。 诸葛亮同样对刘隅敬佩不已,当初刘隅在雒阳时,刘皇叔才高八斗名声,就传遍了整个天下。 后来水镜先生南下荆州时,也曾说起过刘皇叔。 水镜先生对于刘皇叔赞誉有加,虚怀若谷,智谋深远,才华横溢,天纵奇才。 他认为像刘皇叔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五百年才会出现一个。 水镜先生最后还下出结论,能中兴汉室者,必是此人。 当日诸葛亮听到这些内容时,还隐隐觉得水镜先生有些夸大。 直到这些时日,和刘皇叔朝夕相处,诸葛亮才真切的被刘隅的才华所吸引。 刘皇叔所说的很多观点,很多见识,诸葛亮甚至连听都没有听到过。 这让年少的诸葛亮有一丝挫败感,但一想到此人是刘皇叔,他心中的挫败感,水瞬间消失不见。 认知学识不如刘皇叔,似乎也不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吧。谁叫他是刘皇叔啊。 郭嘉这一段非常兴奋,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他一直在找诸葛亮。 在历史上,有奉孝不死,卧龙不出的遗憾。 而如今这个时代这种遗憾终于被弥补了。 两个时代最惊艳的天才,一见如故,迸发出了精神的火花。 郭嘉认同刘隅的观点,等诸葛亮长大之后,这个时代没有人的能力,能凌驾在他之上。 这期间,刘备也闲暇时,也常来到这里,听几人谈论。 刘备年少时,喜欢狗马,音乐,美衣服,就是不喜欢读书。 后来虽然拜在大儒卢植的名下,但也并没有学到多少知识。 这也不奇怪,这个时代的人,想要出人头地,必须有名声作为基础。 比如忠,比如孝。刘备拜在卢植名下,就是这个道理。 说白了,就是为了拉卢植这个虎皮为自己做大旗,至于学问,恐怕双方谁都不会在意。 此时的刘备就有些吃亏,几人谈论学问时,刘备有些似懂非懂,一言不发。 虽然有些不明白几人说的什么,刘备还是非常平静,脸上并没有任何不适和尴尬。 这些仪表,落在几人眼中,都暗自赞叹。 刚踏入仕途的刘备也是一个急性子,在安喜县县尉的位置上,督邮对刘备无礼,刘备一怒之下,鞭打督邮,打了二百多鞭,才带着关羽、张飞骑马离去。 后来历经沉浮,经历社会拷打的刘备,也逐渐收起了他高傲的性格,变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政治家。 这个转换过程很奇怪,奇怪有些让史书都有点自相矛盾。 几人的话题,转换的很快,此时已经开始谈论城池的治理。 听到这个内容,刘备瞬间来了精神。 从理政的经验上来说,刘备的经验十分丰富。 当初在平原县时,刘备就将一个百里小县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物阜民丰。 如今在雒阳城执政这段时间,更是让这座古老的城市恢复了平静,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刘备饮了一杯茶,缓缓说道:“为政之道,我有一些浅见,与诸位探讨。” “玄德公请讲。”诸葛亮接口道。 刘备清了清嗓子,慢慢说道: “为政之道,在于安静,老子曾说,治大国如烹小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无为而无不为,汉室衰微,百姓离乱,想要快速速发展,就是让百姓休养生息。” 刘备说的很简单,刘隅听得连连点头。 这么多年的历史,刘隅早就明白了一个真理。 中国人民的创造力是无限的,只要为政者不孽民,不折腾,人民群众就会迸发住强大的创造力。 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盛世,也有人说是唯一的盛世,就是无为而治。 刘备的话,让几人非常赞同。 诸葛亮率先说道:“玄德公深谙为政之道,失敬失敬。” 刘备笑道:“孔明谬赞了,为政之道,千变万化,我也仅仅为略懂一些皮毛罢了。可谈不上精通。” “兄长,此地又没有外人,你就不必谦让了,雒阳的变化,我们都看在眼中,若没有你倾心治理,哪里还有如今的境地? 雒阳人口众多,日渐繁盛,雒阳四周荒芜土地已经全部开垦,当初被董卓焚烧的雒阳城,也逐渐恢复过来,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雒阳城的繁盛就会更进一步。” 当初董卓西逃长安时,一把火把雒阳城付之一炬,当初的情况刘隅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残垣断壁,青烟滚滚,积尸铺路,毫无生机。曾经最繁华的雒阳城,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每当回想起曾经经历过的那段岁月,刘隅心中便充满了无尽的痛楚与惋惜之情。 那颗立志复兴大汉王朝的种子,早在他初次踏入雒阳城之时,便已深深地扎根于心底。 当时,望着那川流不息、摩肩接踵的人群,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有所作为。 他深知自己肩负着重大使命,既然命运将他带到了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那么他决不能坐视不管,任由黎民百姓再次遭受那些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苦难折磨。 他渴望凭借自身之力去扭转乾坤,推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让整个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告别昔日的陈旧面貌,焕发出崭新的光彩! 幸运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终于有所成就,如今占据三州之地,带甲十数万,只要再把袁绍击败,他就彻底占领北方。 可能不能击败袁绍,刘隅心中并没有多少底气。 袁绍在冀州耕耘多年,根深蒂固,如果自己和他对战,他明显占据上风。 “贤弟,雒阳城的宫殿也在建设,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建设完成。” 宫殿的建设,刘隅并不着急,从目前的局势看,此时把天子迎回雒阳,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他安坐长安,就意味着刘隅有更长的战略纵深,更大自由度。 第395章 我为苍生送此书 当初在长安时,刘隅就曾答应天子,要给天子找一个伴读。 当时刘隅心中的第一人选就是诸葛亮。 诸葛亮与天子同龄,两个同龄人之间肯定会有共同语言。 加上诸葛亮才华横溢,品德高雅。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子和诸葛亮一块读书,对天子肯定是一个正向的影响。 历史上的刘协并不是一个庸主,相反还十分贤能,汉室之所以覆灭,在于汉室气数使然,刘协从一开始,就被裹挟着向前走。 刚开始是董卓,董卓祸乱京城时,雒阳城内西凉士卒,把皇宫围的水泄不通,汉室大臣虽然多,但都要避其锋芒。 王允使用离间计,将董卓斩杀后,曾短暂掌握着朝局。 这是汉室在历史上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王允才华横溢,能够正确处理各方关系,汉室有很大几率在他手上幽而复明。 可惜王允刚愎自用,不听劝告,致使李傕、郭汜祸乱长安。 这期间的刘协度日如年,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在这些军阀眼中,刘协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能让他们提高权势的工具。 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李傕手中逃走,转眼之间,就落入了曹操手中。 曹操对刘协虽然礼遇,但他也更狡猾,更谨慎。 刘协在他手中,就像一个猎物,落入了经验丰富的猎人手中,再无半点翻盘的可能。 这期间的刘协慢慢长大,他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这些见解虽然作用不大,但都暗含圣人之道。 罢黜贪官,救济灾民。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颠沛流离,能够深切明白世间的苦楚。让刘协身上多了一些烟火味。 他看到百姓受灾,都感同身受,屡次下令朝廷赈灾。 从这一点来说,刘协品德不错,条件成熟,他可以成为一代明君。 而诸葛亮也是千古名相,他两人的组合,必然能将大汉这艘巨舰重新起航。 雪已经渐渐停止,天气也慢慢变的晴朗起来。 刘隅一行人来到城外,旭日东升,在阳光的照耀下。郭嘉拉着诸葛亮的手说道:“孔明,你安心陪着陛下读书,等我助主公扫平天下之时,我必到长安去找你。” “奉孝能随皇叔扫平天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可惜我年幼,不能像奉孝一样,侍奉在皇叔左右,要不然必然不愿意错过这等胜事。” “孔明,不必如此,你应该知道,主公对你的期许不同,我等虽然能定天下,但要说安天下,非你莫属。” 马上安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 “皇叔如此信任,我只有誓死相报了。” 郭嘉从怀中掏出一壶酒,放在诸葛亮手中,说道:“孔明,此去长安路途遥远,这壶酒你收下,一路上疲累时,饮上一次,就会让你精神焕发。” “奉孝,这个不离身的酒葫芦真要送给我?”诸葛亮有些难以置信,对于喜欢喝酒的郭嘉来说,把自己酒葫芦送人,这是一件不能让人理解的事情。 “这还有假?”郭嘉故意装作云淡风轻,“不过你要好生保管,等我去长安找你时,你还要还我一壶好酒。”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好,等到那一天,我必用最好的酒招待奉孝。”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中满是畅快和欢愉。 刘备走到诸葛亮身边,递上手中一柄长剑。 “孔明,此去长安一路上未必太平,拿着这柄长剑防身吧。” “玄德公,切莫这般客气,刘皇叔已然派遣了整整一千名披甲之士,其战力非凡、英勇善战,定然能够确保我的安全无虞。”诸葛亮面带微笑地说道,语气坚定而自信。 “不可掉以轻心啊,凡事还是要有备无患才好,孔明切勿再行推脱!”刘备一脸恳切之色,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目光中满含期待。 诸葛亮见刘备言辞如此诚恳真挚,便也不再执意推辞。于是,他缓缓伸出双手,郑重其事地从刘备手中接过那柄锋利无比的长剑,并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多谢玄德公馈赠,此处情谊,请容我改日再报!” 刘隅缓缓走到诸葛亮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 \"孔明啊!\" 刘隅语重心长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对诸葛亮的殷切期望和深深信任,\"这本是我编写的小册子,里面有我一些见解。 如今赠予你,希望你能在闲暇之余潜心研读,只要你掌握其中的东西,必然能给带来一些助力。\" 诸葛亮怀着崇敬之情,用那双睿智而沉稳的手缓缓接过这沉甸甸的书籍。 当他轻轻翻开其中一页时,瞬间被眼前所呈现出的博大精深、字字珠玑的内容震撼得目瞪口呆。 那一行行文字仿佛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他的心田,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曲辕犁。 诸葛亮仔细看了一遍,才知道这一页记载的是曲辕犁的制作方法,以及优点和缺点。 篇幅不长,十分详细,在文字之后,还有一张曲辕犁的插图,画的惟妙惟肖。 曲辕犁自从雒阳现世后,很快就在大汉的土地上流行开的。 在这个时代,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有经验的工匠,只要见到曲辕犁的模样,就能仿制个七八成。这一点刘隅并没有意外。 刘隅对于曲辕犁的态度是开放的,这种没有技术瓶颈的东西,注定无法长久。 诸葛亮又仔细翻阅了几页,制盐之道,造纸之术,酿酒之法等等都在其中。 诸葛亮手中的书籍微微颤抖,这本书册虽然轻薄,但在诸葛亮的手中,就如同千斤一般。 他声音有些沙哑,眼角隐隐带着一丝泪光。 “皇叔,这份书籍太贵重了,万万不敢收。”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孔明,你年纪虽小,天赋异禀,过些时日必成大器,如今我把这份东西交给你,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大汉百姓,天下苍生。” 第396章 当代大贤荀文若 诸葛亮躬身再拜,眼中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皇叔,我虽然不才,也愿效仿皇叔,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这本书籍我收下了,以后我必苦加研习。” 刘隅呵呵大笑,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几人又一番寒暄,诸葛亮才在刘隅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登上了马车。 马车在阳光的照耀下,缓缓西行,渐渐消失在天际一角。 刘隅看着远去的诸葛亮,陷入了深深沉思。 一阵咳嗽声,把刘隅拉回了现实。 刘隅回头望去,只见郭嘉面色微白。显然在寒风中,身体有些吃不消。 “奉孝,天气寒冷,快上马车。” 刘隅急忙拉着他的手,走上马车。 车帘落下,瞬间把寒风隔绝在外,郭嘉缓了半天,才渐渐平静了心神。 “主公,袁绍占据幽州之后,天下十三州,已得其四,如今整备兵马,积攒粮草,很明显是准备与主公一战。” “既然他要来战,那就战吧!我记得,在长安第一次见到奉孝时,奉孝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 当日在长安城,自己见雒阳、长安残破,本想休养生息三年,再东出雒阳,谋取天下。 谁知道郭嘉听了之后,当即提出了反对,他提出应该趁袁绍身陷于幽州之时,抓紧东出,攻占豫州,收服徐州,向南破袁术,连刘表,这样才能有机会与袁绍并争天下。 可以说刘隅这段时间发展,都是按照这个谋划进行的,虽然中间出现了很多变故,但总算完成当初制定的目标。 “虽然料到了这件事,我还是低估了袁绍。北方四州底蕴深厚,袁家根基太大,这些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想起袁绍的实力,郭嘉有些忧心。 郭嘉没有想到,冀州底蕴太过深厚,虽然一直在经历战争,袁绍的势力仍然能快速增长。 如今的他已经尽收四州贤才为自己所用,麾下甲士如云,猛将千名。 如果此时两边的战力对比,袁绍很明显占据上风。 “如果能把兖州曹操争取过来,对主公必然是一大助力,可惜我寄给荀文若的信,石沉大海,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实在令我感到蹊跷。” 郭嘉对于荀彧十分了解,荀彧是当世君子,宽宏大度,即便他不同意自己的招揽,也会给自己回复信息。 可这件事过去这么久,荀彧不但没有任何消息,就连音信都全无,这在郭嘉看来,显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曹操素有大志,恐怕不甘心屈居人下。” 如今曹操虽然占据一州之地,但无论麾下谋士还是将领,都不弱于任何对手。 他目前所缺少的只是一个让他施展才能的根据地。 如果当初让他占据徐州,此时恐怕就会如同鱼入大海,一发不可收拾了。 “曹操虽然不愿意,但在战争开始之前,他必须做出选择。” “奉孝觉得曹操会投靠谁?” “他很有可能会投靠袁绍。” “奉孝,曹家世食汉禄,曹操不思报效汉室,竟然投靠袁绍,是何道理?” 刘备有些不明白,当初曹操也算是英雄,董卓祸乱雒阳城时,他为了天下太平,孤身刺董,这份勇气,轰动一时。 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郭嘉苦笑一声,缓缓说道:“玄德,汉室衰微,权柄沦落,在这种情况下,诸侯生出野心,十分平常,若不是主公这些年势头强盛,让他们忌惮,如今这座天下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曹操若野心勃勃,必然不会投靠主公。主公虚怀如谷,收揽谋士,一旦那些谋士见到主公的才能,必然归心,再加上主公军纪严明,组织严密,曹操就算想异动,恐怕也难有作为。 若曹操投靠袁绍,这种情况就不会出现,曹操还能趁着天下乱局,瞅准时机,重新向外发展。” 刘备点头,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郭嘉的分析,说到底,曹操如果心怀大志,他在刘隅麾下,根本没有机会,可如果投靠袁绍,这种机会就会出现。 在几人谈论间,马车缓缓而行,已经进入雒阳城。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有人前来禀报,说荀彧在府门外求见。 几人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急忙让马车加快速度。 等刘隅下车时,见到一个儒衫文士正站在府门外,虽然面色略显疲惫,但眼神中却十分清澈。 正等刘隅还在疑问此人是不是荀彧时,郭嘉的声音已经响起。 “文若,自从颍川一别,已经多年不见,想不到文若风采依旧,真是让我羡慕啊。” 荀彧脸上带着着几分笑意,看着面前的挚友,笑道:“奉孝,你莫要取笑我了,我从兖州狼狈而来,侥幸逃得性命,此时就如同丧家之犬,那里还有什么风采?” “文若,以你的才华,足以比肩上古大贤,不必妄自菲薄,来,来,来,快随我拜见刘皇叔。” 说完,就把荀彧拉到刘隅面前,给荀彧介绍。 刘隅这些年的名声,就如同吹动的清风,早已经传遍了大汉天下。可荀彧却没有想到,威名赫赫,才高八斗的刘皇叔,竟然如此年轻。 他虽然有些吃惊,却不敢怠慢。急忙行礼,说道:“荀彧拜见刘皇叔。” 刘隅快步上前,拉着荀彧的手,笑道:“文若,不必行礼,我早就听闻你大名,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风采卓绝,足慰平生啊。” 看刘隅这番话,说的十分客套,但荀彧却知道,却并不是客套,当初刘隅刚进入雒阳时,就曾去过颍川,他谈论生意的同时,还询问了自己的情况,但当时的荀彧客居冀州,两人并没有见面。 刘隅跟荀彧之父荀绲谈论半天,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明显,就是想让荀彧投靠自己。 荀绲对于刘隅的招揽态度很明确,拒绝。 他不相信年轻的刘皇叔,能够肩负起中兴汉室的大任。 一段时间后,荀彧已经投在曹操的麾下。 后来荀彧回颍川探亲,在酒宴之上,荀绲当成笑谈,曾说起这件事。 荀彧听到之后,微微一怔,心中有些遗憾,也并没有太在意。 第397章 英雄无双太史慈 当时的他们,谁也不曾料到,占据着一座残败雒阳的刘皇叔,竟会以出其不意之姿,掌控了长安。 虽然坐拥雒阳与长安,刘隅手中兵马不过区区两万人。 若此时有人向他发难,恐怕他早已一败涂地。 然而,谁又能知晓,在如此艰难的境况之下,刘隅竟巧用计谋收服了马腾、张济,缓缓在司州之地站稳了脚跟。 其后,他积聚力量,施展妙计,十日连破三郡,进而逐步攻克了豫州。 拿下豫州的刘皇叔,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震撼了整个天下。 世人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皇叔。有一些人开始笃信,刘隅定能中兴汉室。 而这其中的典型代表,便是水镜先生。 他曾不止一次地在世人面前宣扬:能中兴汉室者,必是刘皇叔! 正是因为有如此这般的舆论存在,使得刘隅在世家大族当中的声名愈发显赫起来。 然而此时此刻,在大众的心目之中,绝大多数人对于刘隅是否具备能够重振汉室雄风的能耐仍然持怀疑态度。 毕竟曾经辉煌一时的大汉王朝,历经了宦官弄权、黄巾之乱等一系列沉重打击之后,已然如同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苟延残喘,气若游丝。 它恰似一个濒临死亡边缘的病人,哪怕是神医扁鹊转世重生,恐怕也难以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了。 尽管人们对刘隅能否复兴汉室抱有疑虑,但不可否认的是,刘隅已然坐拥两州之广袤土地,其雄厚实力亦逐渐得到众人的认同与肯定。 也恰恰是基于这份来之不易的认可,当徐州面临危机之际,陶谦才会毫不犹豫向刘隅求救。 而在援助陶谦这一事件当中,刘隅所展现给天下人的形象,是正面和仁义的。 面对弱小的徐州,刘隅果断伸出了正义之手,让徐州百姓免遭曹操的屠刀。 这件事,让刘隅在徐州有着强大的群众基础。徐州的百姓和世族都心属皇叔。 后来吕布趁机攻取下邳,夺取了徐州。 就算刘隅不提前埋下棋子,他也不可能坐稳徐州。 因为刘隅已经在徐州百姓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仁义种子。 这颗种子会随着时间,不断的发芽,不断的成长,最后成长成参天大树。 后来发生的袁术称帝,对于汉室来说是一场政治危机,虽然这个危机,是刘隅主动推动的。 如果不能把袁术称帝,绞杀在萌芽中,那就真如郭嘉所说的那样,这天下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了? 刘隅集中所有的精锐力量,一举攻破九江,就是向蠢蠢欲动的诸侯,宣布一个道理,敢脱离汉室,自立称帝者,必诛之。 等袁术倒在刘隅身下之后,这个世上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刘隅有中兴汉室的潜质。 这其中的代表就是荀彧。 他在刘隅身上,看到一种精神,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的精神。 “当日不识皇叔英雄,皇叔切莫怪罪啊!”闻得刘隅所言,荀彧面色诚恳地将昔日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刘隅闻言不禁仰头大笑起来,声如洪钟般说道:“莫说文若你了,便是那时的我自己,又何尝敢想能够于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而今我虽占据一些土地,却不敢居功,都是仰仗着祖宗英灵庇佑、陛下天威浩荡、诸位贤臣志士的出谋划策以及万千英勇将士们的浴血奋战罢了。 文若此番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来此处,着实辛苦了。快快随我一同入内,好生休憩一番,待稍作休整之后,咱们再来畅所欲言,共商大计。” 荀彧听后连连颔首,对刘隅这番安排深感妥当。正当他准备紧随刘隅迈入府门之时,突然想起一事。 他神色匆匆地朝着不远处伫立着的太史慈高声喊道:“子义!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刘皇叔,快快过来拜见!” 太史慈静静地站立于一侧,其实内心早已按捺不住那份焦躁与急切。 然而,眼见这几个人相谈甚欢、兴致勃勃,他实在不好意思贸然上前打断他们。 虽说自己身怀绝技、武艺超群,可无奈出身贫寒低微。 尽管心中怀揣着立下赫赫战功、成就一番伟业的宏伟抱负,但那种源自骨子里的自卑感却始终如影随形、难以摆脱。 荀彧的身份他曾听孔融讲过,颍川世家,当代大贤。 刘皇叔更不必说了,汉室宗亲,天子皇叔。 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之高,远远超出了他自身所能企及的范畴。 尽管内心焦急万分,但也无可奈何,唯有静静地守候着。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荀彧呼唤自己上前,他哪敢有丝毫的迟疑和懈怠? 他立刻迈开脚步,三步当作两步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来到刘隅的跟前,他恭身行礼。 “在下太史慈,拜见刘皇叔。皇叔托人悉心照料母亲,此等恩情如同再造,从今往后,我甘愿为皇叔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说完这番话后,太史慈俯身下拜,态度十分恭敬。 刘隅一听是太史慈,心中大喜,此人在此时,虽然名不经传,但也是一名猛将。 他不但武艺高强,箭法也是精妙,虽然比不过黄忠,但在这个时代,也罕有敌手。 当初在攻取豫州的间隙,雒阳被吕布偷袭,刘隅曾带领骑兵短暂回援雒阳。 雒阳之围解除后,刘隅感到攻城艰难,就想找一个箭法精妙之士,就想到了太史慈,正好蔡邕与孔融交情不错,刘隅就让蔡邕写了一封信,让孔融照顾他的母亲。 刘隅本以为太史慈会在不久后,就来归顺,谁知道竟然拖了这么久。 刘隅急忙扶起太史慈,哈哈大笑,说道:“子义快快请起,不必多礼。我早就听闻子义是个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我得子义相助,胜过十万雄兵!” 第398章 谋算 刘隅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样子,深深地触动了太史慈的心弦。 要知道,太史慈出生于社会底层,与那些拥有深厚世家背景和高贵血统的人们相比,他显得微不足道。 过去,与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有所交集时,太史慈就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傲慢之气。 然而,对于这种傲慢,太史慈内心深处其实并未有太多的反感和抵触。 毕竟,在这个等级森严、贵贱分明的时代里,大人物们的傲慢普遍存在。 可刘隅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固有的印象。 世人都说刘皇叔礼贤下士,仁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刘隅笑着把两人迎进府内。吩咐下人安排酒宴,为两人接风。 一会功夫,酒宴就端了上来。 太史慈注意到,从酒水被端上来之后,郭嘉眼神中就满是炽热。 这种炽热太史慈十分熟悉,在辽东逃亡期间,他接触太多的底层人民,他们喜爱美酒却无钱购买,才会出现这种炽热。 可郭嘉是什么人物?他是刘皇叔麾下重要的谋士,深受皇叔信任,岂能因为无钱而无酒? 正当太史慈疑惑时,刘隅已经端起了酒杯,三杯下肚,郭嘉面前的酒水被撤去,换上来一杯清茶。 太史慈正要询问,却听到郭嘉的声音响起。 “主公,今日文若来此,我若不能与他把酒言欢,真是一大憾事,今日这顿酒,能不能不受三杯之限。” 刘隅摇头说道:“奉孝,身体要紧,文若是天下贤士,岂能在于在意这些虚礼,你以茶代酒,陪文若饮上几杯,也是一样的。” 郭嘉无奈苦笑,自从华佗诊治之后,刘隅对他的饮食控制愈发严格,酒不过三杯。郭嘉虽然心中不愿意,但一想到刘隅是心忧自己的身体,也只能无奈接受。 直到此时,太史慈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刘皇叔忧心郭嘉的身体,限制其饮酒。 太史慈恍然大悟,荀彧却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荀彧与郭嘉一见如故,引为知己。郭嘉的脾气性格,荀彧最清楚。 他才华横溢,天纵奇才,却离经叛道,视天下规矩如同无物。平生没有多少爱好,唯有酒色两项最为上心。 在颍川时,荀彧就因为这两件事,多次劝诫郭嘉。 郭嘉给出的理由也十分特别。 人生几十年,不过就酒色二字,若无这两字为伴,我还是郭奉孝吗? 郭嘉眼中露出的洒脱和随意,荀彧一直记在眼中。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人最难改变的就是脾气秉性。 谁知道,这才几年没见,郭嘉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荀彧不经意间,又多打量了几眼刘隅,他有些吃惊,刘皇叔竟然有如此魅力,竟能让郭嘉变的性子? 郭嘉对于清茶兴趣不大,他看着荀彧问道:“文若,曹操如今是何打算?” “奉孝,你且猜上一猜。”荀彧有意考教郭嘉的学问,并没有直接回答。 郭嘉笑了几声,举起茶杯,饮了一口,觉得索然无味,只能无奈放下,他沉思片刻,应道:“孤身前来,隐有血痕。曹操真是一代奸雄,就算他不同意你的观点,何至于派兵追杀你? 子义身上干净如新,毫无血腥之气,很明显是在刺杀之后,才遇到你的。 能让你曹操追杀下逃得性命,想必是志才暗中出手相助吧。” 荀彧听完,心中赞叹,整件事郭嘉虽然没有亲见,却如同亲眼见到一般,说的几乎分毫不差。 “不愧是郭奉孝,见微知着,竟然能把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荀彧由衷赞叹道。 面对荀彧的赞许,郭嘉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他缓缓说道:“看来曹操已经想好了,想要北上投靠袁绍?” “不错,正是如此。” 郭嘉淡淡一笑,对着刘隅说道:“主公,看来我们想的不错,曹操素有大志,他投靠袁绍,就是想趁乱再争天下。” “奉孝可知道,曹操最终的目的去往何处?”荀彧眼神清澈,闪过智慧的光芒。 “汉中、益州。” “何以见得?” 郭嘉不紧不慢说道:“主公和袁绍这场大战,不论谁胜谁负,都会统一北方,曹操若有所作为,必然要离开北方,南方的地盘有限,适合曹操占据的,唯有汉中益州两地而已。” 荀彧抚掌而笑,说道:“志才自负谋算无敌,想不到今日是遇到对手了,奉孝自己知道他的计划,想必已经有了破解之法。” 郭嘉摇头说道:“我虽然知道他的谋划,却无法破解,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助他成事。” “助他成事?”刘备接过话茬,有些不解,“奉孝,益州地势险要,土地肥沃,一旦曹操占据此地,假以时日,必然成为汉室大患,奉孝不加阻拦,为何还要助他成事?” 郭嘉微微一叹,说道:“智者谋事,顺势而为,戏志才就是这样的智者啊! 与袁绍之战,就是大势,不可阻挡的大势。 在这场大势中,我们只能胜,不能败。 戏志才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一旦我们派人堵住曹操向益州进兵的步伐,曹操没有退路,就会彻底与袁绍形成合力。 到时候对于我们想要战胜他们两人,恐怕非常吃力。” “所以我们不但不能阻挡,还要主动让出道路,让曹操离去?”刘备有些不甘心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 刘备闻言,心中虽有非常沮丧,但也无可奈何,郭嘉说的不错,从目前的情况看,击败袁绍,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只能放在一边。 “好谋划,戏志才能有这番谋划,足可见此人不凡。”刘隅闻言,由衷赞道,“与袁绍一战,短时间内难有胜负,这段时间足可让曹操在益州发展壮大。” 荀彧似笑非笑问道:“奉孝,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郭嘉笑道:“不瞒文若,大势肯定阻挡不了,不过要在过程中,提前布下几枚暗棋,还是能做到的。” 荀彧呵呵大笑。 “这才是我熟悉的郭奉孝。” 第399章 十六字真言 荀彧的归顺,让刘隅心中欢喜。 在如今这个时代,两种文士最为抢手,一种是精通谋略,另外一种是善于理政。 精通谋略不乏其人,善于理政大有人在。但如果说能将这两种本领都做到顶尖,在如今这个时代,也仅仅三人而已。 一人随着战争的阴云,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另外一人还在埋头苦读,悄悄丰满自己的羽翼。 而剩下的一人,就是荀彧。 如今刘隅麾下精通谋略的人不少,可善于理政的,却鲜有其人。 荀彧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缺。 刘隅当即任命荀彧为侍中,让他留在身边协助自己处理政务。 繁琐的文案,早就让刘隅有些头大,在豫州时,他就曾经让陈群协助自己处理政务。 陈群虽然才华横溢,但和荀彧相比,他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荀彧见刘隅对于自己如此重视,也十分欢喜。 政务也在荀彧的处理下,愈发清晰明了。 得到荀彧这个助力,让刘隅瞬间轻松了许多,他有些慵懒躺在软榻之上,端起酒杯自斟自饮。 一会功夫,酒香就在室内弥漫开了。 这时郭嘉走了进来,看着刘隅一杯杯美酒下肚,他有些幽怨。 “主公,圣人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我陪你饮上几杯吧?” 刘隅猛地坐在了起来,摆手制止了郭嘉的好意。 “奉孝,这些酒水,我自己能喝完,就不劳你费心了。” “主公,助人为快乐之本,与主公饮酒我心甘情愿。” 刘隅呵呵大笑,说道:“奉孝,你的身子你我都清楚,想在我这骗到酒喝,你就别想了。” 郭嘉无奈长叹,就算自己再有奇谋,可是刘皇叔就是死活不上当。 不管自己说的太多,他就稳坐钓鱼台,风雨不动安如山。 刘隅看着郭嘉着急的模样,笑着问道:“这个时候前来,有什么事,说吧?” “文和刚刚传来消息,公孙瓒受不了失败的打击,一病不起,已经殒命。” 刘隅一怔,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当初公孙瓒困于高楼之时,刘隅就利用前世的记忆,与贾诩商议,把公孙瓒救了出来。 刘隅把他暂时隐藏在辽东,一旦自己与袁绍的进行决战,公孙瓒就可以趁机召集旧部,在背后袭扰袁绍。 刘隅相信,凭着公孙瓒的影响力,就算不能马上夺回幽州,也能让袁绍十分忌惮。 可以说,公孙瓒是自己与袁绍一战中,最重要的一步棋。 只要这步棋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就能给袁绍重重一击。 谁知道,公孙瓒虽然在自己谋划下,逃得性命,还是没有忍住心中那口怨气。 这才过了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公孙瓒的死,彻底打乱了刘隅的计划。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推演与袁绍的战局。 “奉孝,当今之时,幽州该如何破局?” 郭嘉沉思片刻说道:“主公,公孙瓒已死,幽州将彻底落入袁绍手中,想要重现公孙瓒的威望,显然已经不可能。 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派人去幽州暗中发展势力,联络公孙瓒的旧部。争取最大程度上对幽州产生袭扰,让袁绍有所忌惮,就已经算成功了。” 刘隅在心中无奈长叹,过了半晌,才悠悠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让谁去幽州,奉孝心中可有人选?” 郭嘉沉思片刻说道:“此人不但要有勇有谋,更重要是对于幽州十分熟悉。我想了半晌,想到一人,却又觉得不太合适。” 刘隅接口道:“奉孝莫非说的是子龙?” 郭嘉点头应道:“正是,子龙曾在公孙瓒麾下任职,对幽州还算熟悉,更难得他有勇有谋,原本是个去幽州的好人选。 可子龙武艺高强,对主公太过重要,若让他去幽州,难免有大材小用之嫌。” 郭嘉说的不错,赵云的确合适,可正如郭嘉说的那样,赵云太过优秀,他如今在自己麾下,驻守小沛,独自镇守一方。 这样一个人才,让他去敌后开展游击战争,的确有些浪费。 刘隅在心中不断过滤麾下的将领,突然一个名字出现他的脑海之中。 此人在辽东多年,熟悉当地的地形,他武艺不弱,智谋也有,去辽东岂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奉孝,我心中已有人选,此人去幽州,必能胜任。” “此人是谁?” “太史子义。” 一会功夫,太史慈就被刘隅叫了过来。 太史慈进来后,急忙行礼。 刘隅微微一笑,示意太史慈不必多礼,示意他快快坐下。 见太史慈坐定,刘隅开门见山说道:“子义,袁绍占据北方四州,渐成气候,用不了多久,我们必有一战,袁绍兵力雄厚,远胜于我,所以想要战胜袁绍,非得出奇兵不可。” 太史慈听懂刘隅的意思,急忙行礼说道:“主公,我既然归顺主公,主公但有所命,我必然万死不辞。” “子义你当年曾在辽东数年,熟悉辽东地势,我欲让人带人潜入辽东,暗中联络公孙瓒的旧部,一旦两边战事骤然,你可在辽东见机行事,袭扰幽州,这样一来,袁绍后方不稳,必然会分兵幽州,到时候我等胜算,就大了许多。” “主公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 “子义需要多少人马?” “既然是潜入,人数太多,反而会容易暴露,主公只需要给我一千精卒足矣。” “好啊,子义好志向,一会你去自去军中,挑选人手。但在挑选人手之前,我有一事要问你。 如果袁绍不堪其扰,派大军进攻,子义该如何应对?” 太史慈应道:“我率领士卒,利用地形,阻击袁军。” “子义,万不可如此,你远在幽州,一定要记住,你的作用是袭扰,万不可与袁绍大军正面对战。 我有十六字真言,你只要做到,我可保你在幽州立于不败之地。” “主公请讲,我必定遵从。”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第400章 明争暗斗(一) 冀州,袁绍府邸。 明亮的灯光下,袁绍端坐正中,在他的下首,麾下谋士都来听命。 攻破幽州,公孙瓒身死,让袁绍彻底坐稳北方四州,但袁绍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反而觉得有些沉重。 今日让他们前来,就是要决定一件大事,这件大事一旦成功,他就有可能更进一步,从而到达顶峰。 想到这里,袁绍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手臂微微抖动。 过了半晌,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道:“幽州历经数年,终于平定,如今我坐拥四州之地,带甲百万,天下所虑者,唯刘皇叔一人而已。下一步该何去何从?还请诸公教我?”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袁绍话中的意思,自从公孙瓒手,在冀州内部,就有一种声音在不断鼓吹,让袁绍马上带兵渡过黄河,攻打刘隅。 只要战败刘隅,整个北方,或者说整个天下,都将是袁绍的。 作为冀州派代表的沮授,自然也听到过这种声音,见袁绍询问,他不动声色,向前两步,缓缓行礼,开始发言。 “主公,我军连番血战,才攻下公孙瓒,如今将士疲惫,府库空空,我认为应当派兵驻守黎阳,逐步经营黄河南边,派兵袭扰,使其不能安定,而我得到安逸,这样就可以坐拥天下。” 沮授话音刚落,郭图就站出来反对。 “主公,兵法有云,十倍围之,五倍就攻击敌人,力量相当就可以交战,现在主公拥有强大的军队,此时如果出兵,击败刘皇叔就如同从口袋中拿出物品一样简单。 如果此时犹豫不定,任由刘皇叔发展壮大,再想要轻易战胜他,恐怕就难了。” “皇叔奉天下令诸侯,大义在手,如果我们贸然进攻,就违背了义。 刘皇叔并不像公孙瓒,他智谋深远,军纪严明,猛将如云,现在丢弃完全之策,去轻易进攻,我私下里认为难于获胜。”对于郭图的观点,沮授同样嗤之以鼻,在他认知中,此时兵疲粮缺,根本不具备发动战争的条件。 郭图冷笑道:“自古以来,就是兵强者胜,兵弱者亡,周武王伐纣,不算不义。 况且攻打刘皇叔还怕没有理由吗?刘皇叔囚禁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心可诛,我等应天承命,进行攻打,正是顺天应命之举。 如今主公兵马强悍,将士勇猛,战败公孙瓒之后,士气正盛,人人都想着立功。 如此好的时机,是上天赐予主公的,如果主公不抓住这个机会,就会受到上天的谴责。 当年吴王夫差攻破越国,却心慈手软,没有抓住机会,才致使吴国最终灭亡。 监军的办法,老成持重,非常稳妥,却没有根据形势,提出真正的见解,我认为不足采纳。” 沮授见自己的观点,不但被郭图驳的一无是处,还顺便来了一波人身攻击。 面对这样轻视,沮授岂能忍受,他正要反唇相讥,田丰突然接过话茬。 “监军之言,乃是当前最佳的应对之策,怎么不足采纳?刘皇叔善于用兵,计谋百出,变化无常,不可轻敌。 我认为此时进攻,不如长期坚守。主公凭借山岭黄河的坚固,拥有四州的兵马,外面联合英雄豪杰,内部实行农耕用以备战。 然后派出精锐的部队,分为奇兵,乘虚而入,袭扰河南,敌人救援右边,我们就袭扰左边,敌人袭扰左边,我们就攻其右边,使刘皇叔疲于奔命,人民不能安于本业。 如此这样,我们还没有疲劳但对方已经困乏,用不了两年,安坐就能战胜刘皇叔。 现在放弃庙算之策,而想通过一次战争去决定成败,万一不能如愿以偿,后悔就来不及了。” 田丰说完,郭图心中暗笑,他知道田丰话中含义,是想帮沮授说话,让袁绍放弃攻打刘隅,可他说出的这番话,却是漏洞百出,正好给自己落下口实。 “主公,元皓刚才那番话,乃腐儒之言也,刘皇叔是何等英雄,岂能安坐就能战胜? 若真是如此,刘皇叔又岂能从一个落魄宗亲,短短几年间,就坐拥了三州之地?” 被郭图一阵讥讽,田丰有些面红耳赤,他急忙辩解道:“主公,正是因为刘皇叔是个英雄,才不可轻易与之作战,主公坐拥山川地理之优势,在内徐图发展,在外联合刘表、孙策,只要让刘皇叔疲于奔命,又岂能不胜?” 灯光之下,袁绍有些幽暗难明,面前的几个谋士,总体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主张正面进攻,一举而定天下。 另一派是主动袭扰为主,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断消耗刘皇叔的兵力。 客观的说,这两种方案,都有道理。 袁绍有些犹豫不定,沉思半天,也没有决断。 郭图十分了解袁绍,他知道袁绍遇到大事时,总是难于决断,如今又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要做的,就是再说出一个理由,让他下定决心。 “主公若想与皇叔并争天下,必须与之一战,这一点,毋容置疑,既然要战,为何不趁着有优势时用兵,反而用袭扰之策,岂不可笑? 刘皇叔善于用兵,岂能不明白我们袭扰之策,我们能派兵袭扰,刘皇叔难道不会用兵袭扰?幽州刚刚平定,局势并不稳定,一旦刘皇叔在幽州放置一支奇兵,幽州又岂能安定? 如果用这样的计策,即便是过了二十年,也难于战胜刘皇叔。 主公,刘皇叔年不过二十,就算过了二十年,依旧是壮年,可如果主公等二十年,还有没有精力能与皇叔对战?” 此言一出,袁绍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啊,郭图所言有理,刘皇叔太年轻了,自己想跟给他耗时间,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公则之言有理,我意已决,整军备战,筹集粮草,只等来年春暖之日,就挥师南下,攻击雒阳。” “主公英明。只要击败刘皇叔,这座天下,就是主公的。”见袁绍下定决心,郭图不失时机的送上马屁。 第401章 明争暗斗(二) 对于郭图的马屁,袁绍非常受用,定鼎天下,执天下之牛耳,一直都是袁绍的理想,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袁家的理想。 袁家在雒阳城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这一目标。 虽然谋划,被董卓破坏,但袁家依旧没有丧失对于至高权力的追求。 他们将袁家最有些前途的两个子弟,分别安置在大汉最富庶的两个地方,就是为了这一目标的延续。 袁术称帝,就是这一目标的集中体现。 很可惜,他失败了。 对于袁术的失败,袁绍没有多少同情,更多是警示,在实力不济时,贸然称帝,必然会被天下共诛之。 所以他一直在隐忍,即便已经占据了四州之地,已经成了大汉天下,最有实力诸侯,他依然没有把称帝提上日程。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袁绍相信,他不会像袁术一样愚蠢,他会先集中兵力击败刘隅这个最大的敌人,一旦把他击败,这座天下他将再无敌手,到时候称帝,岂不是顺理成章? 正当袁绍沉浸在未来的谋划中,一个突兀的声音重新响起。 “主公,郭图偷换概念,蛊惑主公,其心可诛,主公坐拥四州之地,地势险要,就算刘皇叔想要前来袭扰,又岂能得逞。 再者,刘皇叔奉天子,乃是大义所在,主公贸然攻击,乃不义之举,以不义攻有义,又岂能获胜?” 田丰的话,让袁绍很不高兴,关于义和不义这个话题,刚才就已经讨论过,此时田丰重新提出来,分明是让自己难堪。 想到这,袁绍面色微变,声音也无形中冷了几分。 “元皓,刚才已经说过了,刘隅那是挟持天子,以令诸侯,大义在哪里?” “刘皇叔是天子承认的皇叔,就是大义。” 袁绍愤怒值瞬间拉满,田丰仗着自己的资历,屡屡顶撞自己,让自己下不了台,平常袁绍还能忍耐,如今这个关键时候,哪里还还能让他出如此放肆。 “元皓,你竟敢如此无礼,真当我是个摆设吗?来人,把他拉下去,关入大牢。” 门外甲士听到袁绍呼喊,快步走进来,拖着田丰就向外走去。 被拖走的田丰犹自不死心,他高声喊道:“忠心逆耳,主公你不听忠言,岂能获胜? 必败……,必败……” 人已经远去,声音还从外面不断飘过来。 看着田丰被袁绍关进监牢,郭图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田丰作为冀州派的代表人物,他脾气暴躁,出言直接,常常让郭图非常难堪,郭图早已经心中不满。 如果说田丰的脾气,让郭图心中愤恨,田丰手中的权力,则是让郭图眼红。 郭图也是颍川名士,早年曾颍川太守阴修麾下为吏。 郭图对于才学十分自负,为了一展心中所学,从颍川来到冀州,刚开始在冀州牧韩馥的麾下从事,后来觉得袁绍更像一棵大树,一群人就鼓动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 袁绍入主冀州后,对于郭图也算十分信任,可冀州本土人士的地位十分稳固,他们占据了冀州关键的岗位,郭图自负有才,却并没有多少实权,这让他非常不甘心。 田丰的下狱预示冀州派暂时在这场争斗中落入下风,可郭图并不满足,因为冀州派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存在,这个人就是沮授。 只有把沮授拉下马,郭图才会彻底放下心来。 对于袁绍要不要出兵攻打雒阳,郭图心中亮如明镜,作为冀州派的代表,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全力出兵。 理由很简单,他们都是本地人,带领自己身边的子弟远赴他乡去豫州作战。 如果胜利,并不能在这场战争中获取利益,还有可能让袁绍的政治中心南移,冀州人失去应有的地位。 但如果失败,冀州人恐怕难以摆脱责任。 这种出力还没有利益的事情,傻子才会去做。 这也沮授和田丰一直鼓吹袭扰的主要原因。 郭图的利益正好和他们相反,他在冀州无利可图,可一旦袁绍占据雒阳、豫州,政治中心南移,凭借着他颍川的家族底蕴,他必然能获得更大的权力。 只有自己能够取得成功,他的家族,才能在未来发展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此时他并没有趁机发言,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言不发的许攸。 他刚刚发言,让田丰下狱,按照常理,他应该一鼓作气,将冀州派彻底打落下去。 可郭图却没有这样做,而是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他清楚的知道,此时袁绍之所以让自己获取这么大的胜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田丰目无尊长所致,如果此时自己落井下石,就会瞬间引起袁绍的警觉,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沉默不语,有意无意把目光望向许攸。 虽然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但同样作为豫州派的人士,两人有着共同的利益,郭图相信,在这个关键时刻,许攸一定会有所行动。 许攸也是多智之人,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却一直观察着现场的形势。 袁绍决定进攻雒阳,让他心中大喜。 此时看到郭图的投来的目光,自然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如今自己要做的,就是坚定袁绍进攻的决心。 他缓缓走了出来,向袁绍行礼。 “主公,刘皇叔兵少,一旦开战必然会集中全力来抵抗我军,一旦他聚集人手,雒阳必定空虚,主公可派诸军与刘皇叔相持,再派一支轻骑,轻装前进,连夜突袭,定能攻破雒阳,迎接天子。 占领雒阳后,就可以利用天子诏书讨伐刘皇叔。 如此一来,就算不能擒住刘皇叔,也必然使其首尾不能兼顾,而疲于奔命,这样一来,他岂能不败。” 沮授脸色有些阴沉,他没有想到,袁绍突然发怒,就田丰关入监牢,虽然他有时候也不喜欢田丰的耿直,但共同的利益,也让他不禁对田丰感到惋惜。 “主公,刘皇叔善于用兵,雒阳城是他根基所在,又岂会不留一只强军,子远此计虽好,在刘皇叔身上却不能实施。” 第402章 谈判 刘隅阴险狡诈的模样,袁绍是见识过的,当初在虎牢关前,正是靠着刘隅的诡计,才让盟军在对决中不落下风。 如今许攸的计策,袁绍并无兴趣,一方面正如沮授所说的那样,想到奔袭雒阳,救出天子,这件事本身就希望不大。 孤军深入,面对刘隅这样的怪物,袁绍很难有获胜的信心。 更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袁绍对于天子根本就不感冒。 当初刘隅带兵攻打豫州时,沮授就曾向自己谏言,派人带兵直接攻入雒阳,迎回天子。 对于这个提议,袁绍打心眼中不同意。 天子刘协是董卓所立,董卓何许人也?国贼,这这样一个国贼立的天子,岂能算数? 汉室经历了四百年,早已经行将就木,就算袁绍承认天子的合法性,又能产生多少影响力? 在袁绍看来,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声,似乎不弱于如今的汉室。 “孤军犯险,智者不为,子远的计策,太多冒险,不可实行。这一战最终的关键是刘皇叔,只要将他擒住,自然就能不战而胜,在天子和刘皇叔之间,我更觉得应该先捉住刘皇叔。” 这句话,对于许攸的计策,进行了盖棺定论。 许攸心中有些不快,刘皇叔何等人物,他但凡出兵,身边猛将如云,甲士如雨,岂能是你轻易就能捉住的? 袁绍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股隐藏在骨子的傲气,让人无可奈何。 这种傲气的基础是袁家的底蕴,这种底蕴让他不自觉的忽略汉室。 “主公,即便已经决定开春就讨伐刘皇叔,当务之急,有两件事却不可不做。” “子远且说说看。” “兖州曹操兵力足有十万,他麾下兵精将勇,如果能将他拉拢过来,为主公效命,战胜刘皇叔,就更加有把握了。” 曹操的问题,袁绍一直都在思考,对于这个曾经的发小,袁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太熟悉,明明曹操每次见到自己,都执礼甚恭,可袁绍总是有意无意觉察到曹操对于自己的轻视。 正是这种感觉,让袁绍摸不清曹操的真实想法,如果从私交上来说,袁绍有信心让曹操投奔自己,可曹操这个人素有大志,会不会有其他想法,袁绍还真不能肯定。 “子远,孟德我们三人乃是故交,说服曹操来投,这件事就落在你身上。不知子远可有信心?” 许攸呵呵大笑说道:“主公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 “此事已定,不知子远说的另外一件事是何事?” 许攸行礼说道:“主公,凡是征战,必讲究师出有名,如今大战在即,主公可安排冀州才华之士,写一遍讨伐檄文,只要檄文写的好,就可以抵十万雄兵。” “子远,虽然已经议定春暖之时,攻伐刘皇叔,但此时距离还有一段时间,此时发布讨逆檄文,为时尚早。” 许攸说道:“主公,刘皇叔在当世颇有才名,有才高八斗之称,如果想让这篇檄文发挥作用,必须有一位大才来执笔,当务之急,是要在士子中找到这个大才,这样才能不耽误来日的大战。” 许攸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让袁绍在士子中遴选人才,为将来发布檄文做准备。袁绍沉思片刻,觉得有些道理,他转想沮授问道:“公闾,你老成持重,此事你觉得怎么样?” 沮授行了一礼,淡淡说道:“主公,冀州自古以来就多才俊,区区一个檄文,何需提前遴选人才。” “看公闾腹有良谋,想必在心中已有答案。” “陈琳,陈孔璋才华横溢,手中毛笔如同一个长刀,他只要出手,必然能出现效果。” 袁绍闻言,点头微笑。 “孔璋之才,足堪其用。” 许攸面色有些暗淡,他久在冀州,哪里会不知道孔陈琳能够胜任这份工作,他之所以此时提出来,就是为了袁绍讨伐雒阳的计划,在士人中产生影响。 今日几人谋事,都是袁绍的心腹之臣,别看袁绍今日答应的很肯定,说不定的等上几日后,袁绍又觉得形势不对,改变主意,固守冀州,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但如今袁绍攻打雒阳的计划,在士人中公开,那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面对冀州的庞大的世家大族,袁绍就是再善变,也不可能唾面自干。 对于许攸的心思,沮授心中亮如明镜。 可惜他也无法明言,只能出言化解许攸的攻势。 虽然许攸的计划,暂时被沮授破坏,但他心中却没有任何喜色。 主公身边有太多的奸臣啊,自己不但要处理军政大物,还需要应付这些奸臣的攻击,心累啊! 在这场议事之后,许攸不顾天气寒冷,就坐着马车向兖州奔去。他这次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说服曹操来降。 马车行了几天,终于来到曹操府邸。 许攸命人送上拜帖,没过多久,曹操就急匆匆向这走去。 他走上前,拉着许攸的手,安稳道:“子远多日不见,风采依旧,今日你我不醉不归,以抒心中块垒。” 许攸心中有些暖,他没有想到曹操在时隔多年之后,还能清晰的记起他们的友谊。 酒过三巡之后,许攸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孟德,如今天下局势逐渐明朗,我家主公与刘皇叔必有一战,孟德是当世英雄,我家主公特命我前来相邀。” 曹操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十分喜悦,在他的计划中,本来就是去投靠袁绍,如今袁绍率先沉不住气,主动前来找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曹操还不坐地起价,那他还是曹操吗? “子远,你我本是挚友,我就不隐瞒你了,前两日,刘皇叔派人前来游说,让我归顺他,来人带过来的条件高官厚禄,粮草万担,铠甲千套,马匹武器若干,只要能击败本初,就与我平分北方四州。 刘皇叔如此有诚意,让我很是心动。若非顾及当日我与你们的友谊,此刻我已经带兵去了雒阳城。” 第403章 开战前的布局 许攸一听,倒吸一口凉气,刘皇叔这个人手笔真不小,不但给曹操提供这么多条件,竟然还与曹操约定共分北方四州。 这种气度,这种胸怀,天下几人能及? 不过他也暗自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来的早,要是在晚来几日,说不定兖州十万兵马都是刘皇叔的了。 许攸有些烦恼,刘皇叔开出的筹码,太诱人了,自己无论怎么开,都不能与之比拟。 许攸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他不动声色笑道:“孟德,我家主公带甲百万,良将千名,这样的实力,就算扫平天下,也不是难事,刘皇叔又岂能抵挡? 刘皇叔明知不敌,才故意拉上孟德为他的马前卒,古之贤才,都知道趋利避害,我认为孟德此时想要投靠皇叔,是不明智的。 如今我家主公有威压四海之势,只要孟德前来跟随,最多半年,就能扫平皇叔。我可以替我家主公向孟德承诺,一旦扫平刘皇叔,徐州就让与孟德。” 曹操给许攸设一个套,许攸给曹操画了一个饼。 曹操故作沉思状,过了片刻,脸上也恰到好处露出一丝喜色。 目前他的处境,他自己最清楚,不论刘皇叔还是袁绍,其中任何一人,获得胜利,下一步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 就算自己能够占据徐州,也无法与其中任何一人进行抗衡。 “子远,徐州这个条件虽然诱人,可兖州连番征战,地贫民饥,粮食早已经耗尽,若无粮草支援,断我不能发动大规模的攻势。” 曹操的意思很明显,给他徐州他接受,但在徐州之前,他还想要粮草军械的支持。 许攸一直在观察曹操,见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说辞,已经让曹操心动。 既然他有心归顺,自己再顺着他的条件往下说,就能说动曹操来投。 想通了这一点,许攸并没有太多思考,他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孟德放心,粮草军械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曹操呵呵大笑,眼神复杂难明。 “子远豪气不减当年,我真是敬佩。” 两人把酒言欢一番之后,许攸告辞离去。 …… …… 许褚最近有些烦闷,与有些老迈的黄忠多次较量后,许褚才知道当日刘皇叔说的不是虚言。 黄忠真的太猛了,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他甚至觉得就算张飞来了,也难逃败局。 黄忠手中那柄长刀威猛无敌,势不可挡。 更让许褚忌惮的是,他身后那杆长弓。 这个时代武将的武器五花八门,但很少有人在身后背着一杆长弓的。 长弓在武器的序列中比较靠后,是因为他有着天然的缺陷。 他只能用于远程狙杀,一旦拉近距离,弓箭就丧失了他应有的功能。 但黄忠给许褚的感觉明显不同。他隐隐感觉到,就算是近距离,黄忠这杆长弓也能发挥出他的威力。 看着许褚又一次垂头丧气回来,刘隅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仲康啊,你这次和汉升比试的结果如何?谁胜,谁败了?” “我又败了。”连番的失败,让许褚有些气馁,眼神中也没有刚开始的锐气和凌厉。 “唉。”刘隅无奈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仲康不必气馁,自从吕布之后,如今能与他匹敌的,天下也没有几人。” 许褚心中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实力就是实力,根本不存在任何讨巧的机会。 看着沮丧的许褚,郭嘉面带笑容。 黄忠是用四个县城换来的,当时就有人质疑刘隅的这个决定,从目前看,这笔买卖特别划算。 像这个级别的武将,是可遇不可求,别说四座县城,就算一个南阳郡,也丝毫不亏。 “仲康,袁绍在冀州厉兵秣马,很明显会在不久的将来,攻击雒阳,你此刻专心练兵,万不可懈怠。” 见许褚一直垂头丧气,刘隅忍不住提醒他。 许褚点头,自从太史慈带兵去辽东后,如今镇守雒阳的武将只有黄忠、自己、徐晃三人而已。 若袁绍真带兵攻打雒阳,三人的压力可想而知。 如今雒阳城守军,有三万人,目前三人各带一队进行操练。 “主公之言,我记下了。” 等许褚走后,刘隅望着面前的巨大沙盘静静出神。 过了半天,刘隅才缓缓问道:“奉孝,袁绍频频调兵,在春暖之日他必定用兵,看来这场大战,真的要来了。” 刘隅已经不止一次测算完自己的兵力,如今豫州兵马有十万兵马,雒阳城三万,长安二万,徐州城三万人,再加上南阳和九江的兵力,也刚过二十万。 各地都需要士卒镇守,刘隅把所有剩余兵力,都集中起来,也不可能超过二十万。 可袁绍的兵力却完全不一样,他能调动的兵力,最少有六十万。 二十万对六十万,从兵力来说,优势在袁绍。 刘隅如今能够胜过袁绍有两样,大义、将领。 刘隅奉天子以令不臣,在道义上掌握绝对的主动,一旦开战,刘隅就以天子的名义下达袁绍谋逆的诏书。到时候,天下诸侯就算不会对袁绍出兵,也会在道义上支持自己。 刘隅麾下将领,都是刘隅精心挑选的,虽然很多人还没有达到自己的巅峰,但很明显,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罕有敌手。 刘隅如今要做的,就是发挥出两点优势,才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郭嘉看着沙盘,久久不说话,过了半天,才缓缓说道:“主公不必忧虑,袁绍虽然势大,但他刚愎自用,腹无良谋,又岂能在乱世中获胜? 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不出半年,袁绍必败!” 郭嘉很有信心,他身体虚弱,并没有让他停下脚步,反而愈发激起了该死的胜负欲。 如果有生之年,不能随主公一块扫平天下,建功立业,郭嘉将死而有憾! 看着郭嘉坚定的眼神,刘隅一颗浮躁的心,渐渐变得沉稳平静。 他又仔细推演了一下接下来可能出现的走向,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人生能有几回搏! 既然已经不可避免,那就开战吧! 第404章 争功 随着天气逐渐变暖,凛冽寒风终于落下帷幕。 和煦的春风就像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正当人们感受久违的暖意时,一道檄文如同春雷在大地之上炸响。 占据四州之地的袁绍,发布讨逆檄文,正式将矛头指向刘皇叔。 如今北方的形势,十分明显,袁绍与刘隅必有一战,但很多人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这么快。 当刘隅看到这篇檄文时,刘隅差点没跳起来。 诽谤,诽谤啊! 在这篇檄文中,刘隅的形象跃然纸上,他是个人渣,彻底的人渣。 横行乡里,调戏女子,无恶不作,死有余辜。 当长大后,在雒阳城招摇撞骗,成了大汉皇叔,然后挟持天子,号令诸侯,巧取豪夺,丧尽天良,最终占据了三州之地。 更让刘隅气愤的是,檄文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调查了刘隅祖宗十八代,得出一个非常搞笑的结论。 刘隅根本就不是汉室宗亲,前几代时,就是冒名顶替的刘氏。 这一点,让刘隅很无语。 冒名顶替这件事,袁绍都能想出来,为了抹黑刘隅的身份,毫无底线。 皇室宗亲,历来都有严格的序列和记录,哪能说顶替就能顶替? 这些年,汉室只是衰微了,不是瞎了。 自己是假冒汉室宗亲的事,让袁绍说的半真半假,有鼻子有眼,让人一时还无法反驳。 通过这件事,刘隅认识到一个最真切的道理,读书人说起瞎话来,比谁都可怕。 后世那些所谓的专家,在这篇檄文面前,直接都会被秒成了渣渣。 檄文虽然离谱,但很显然经过调查,经过论证,要不然也不会对自己的家世如此熟悉。 “主公一旦动气,这篇檄文的目的就达到了。这篇檄文已经颁布天下,会对一些人心造成一定的混乱,当务之急,是写一篇讨贼檄文,驳斥他们,让世人知道袁绍起兵的真相。” “奉孝说的有理,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主公,我擅长策略,对于文章一事,并不精通。” “奉孝心中可有人选?” 郭嘉微微一笑说道:“有一人才高八斗,文采斐然,若是此人来写这篇檄文,必然能震惊天下。” 郭嘉说到才高八斗时,刘隅就瞬间明白郭嘉的意思,敢情说了半天,是想让自己提笔写一篇檄文。 看着郭嘉殷切的表情,刘直接差点晕过去,他自己的学问如何,自己最清楚。 自己之所以能在雒阳城扬名,无非是背过几首诗。 真要自己写出如此高难度的文章,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刘隅捂住头部,脸上现出痛苦状。 郭嘉一看这种情况,急忙走上前关切的询问。 “主公,发生了何事?” “我头疼欲裂,难以支撑,檄文的事,就交给奉孝了。” 郭嘉:…… 在刘隅头疼休息的时候,郭嘉把讨贼檄文已经完成了。 刘隅看了一遍,很满意。 文采飞扬,条理清楚。 一旦这篇檄文发出去,应该能扭转舆论上的颓势。 刘隅从软榻之上,缓缓坐了起来。 这种操作,让郭嘉微微一怔。 “主公,你刚刚病倒,还是休息一段时间比较好。” 刘隅摆摆手,一副大义凛然状。 “奉孝,檄文之后,袁绍必定会整军进攻雒阳,值此危难关头,我就算有病,也不能安心休息。” “主公心忧天下,我十分佩服。” 两人正在谈论间,袁绍派颜良领十万大军进驻黎阳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清君侧,诛奸佞! 这是颜良军中最显眼的旗帜。 对于这个旗帜,刘隅并不意外,从古到今,这个口号就屡试不爽,实在是造反谋逆的不二选择。 在寒风凛冽的冬季时,刘隅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把张辽从徐州调到九江,把张飞调回徐州。 这番调整,刘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从刘隅从荆州回到雒阳后,孙策就与刘表的摩擦不断,杀父之仇,不同戴天,按照孙策的性格,又岂能善罢甘休? 加上刘隅在中间暗中推波助澜,使本来两家的关系更加紧张。 张辽是个将才,和张飞相比,让他攻城拔寨,或许不如张飞。 但要说固守城池,安营守寨,张辽非常有经验。 更何况,他在九江驻守,防备的对象是江东。 调回张飞之后,刘隅觉得雒阳城的防守力量,还不足以防守袁绍的进攻,于是又调回了高顺和马超,如今雒阳城已经集结了六名大将,十万精兵。 刘隅召集一众文武前来议事,众人听到颜良前来进攻的消息时,瞬间炸开了锅。 “袁家世受汉禄,不思报效朝廷,竟然敢公然向朝廷用兵,这种行径,等同谋逆,贤弟,我愿领兵五万,北上去抵御袁绍。” 刘备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带兵北上,去斩下袁绍的人头。 听到刘备要领兵,刘隅瞬间清醒了几分。 不可否认,刘备是具备统兵能力的,但统领兵马的人数,却要严格限制。 刘隅正要接过话来,只听马超开口说道:“主公,只需要给我三万兵马,我就能抵挡袁军,斩杀颜良。” 刘备:…… 马超话音刚落,黄忠的声音响起。 “主公,我自从荆州归顺主公以来,寸功未立,岂是人臣所为,我愿意带兵一万,去抵挡颜良,如若不胜,甘当军法。” “皇叔,对付一个区区颜良,何需一万兵马,给俺五千人,我必然将颜良的人头,献于皇叔。”面对这样的战功,张飞又岂能落后,他直接说出了五千兵马。 刘备看到这种情况,瞬间表情呆滞。 什么情况?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已经从五万落到五千了。 刘备虽然想为汉室建功,但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实力。 面对颜良的十万军队,别说五千,就算是一万,也难有胜算。 同样打退堂鼓的还有马超,三万对十万,已经是他能力极限,在往下走,自己肯定会非常吃力。 随着两人的退出,黄忠和张飞的争执出现了白热化。 “主公,只需要三千兵马,我就能将颜良斩于马下。” “俺两千。” “我一千。” “俺五百。” …… …… 第405章 抓阄 两人越说越离谱,说到最后,竟然想单枪匹马斩杀颜良? 一人对十万人,电影都不敢这样拍啊!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请战,直接变成了斗气。 两人谁也不肯让谁,倒让刘隅一时难以决断。 如果此时偏袒任意一方,必然会让其中一人士气受挫。 正在刘隅犹豫间,张飞高声说道:“汉升,咱们都是武将,解决争端的方法很简单,不知道汉升可敢迎战?” “如果我没有猜错,翼德的意思是比武吧?” “正是。” 黄忠哈哈大笑道:“翼德尽管放马过来,我如果败了,翼德自去领命,我绝不跟你抢夺。” 许褚听到比武两字,瞬间精神抖擞。 他之前和黄忠比试过,比试的结果很简单,失败。 说起来有些惭愧,他甚至都没有测试出黄忠真正的实力。 许褚和张飞两人交手多次,交手的结果是张飞略胜一筹。 如果这两个人交手,场面一定会非常精彩。 对于比试的提议,刘隅压根就没有同意,两人都是当世少有的高手,如果真刀真枪的比拼武艺,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大战在即,如果稍有不慎,让其中一个人受伤,刘隅就得不偿失了。 有没有一种方法,能让人觉得公平,且毫无争议呢? 刘隅沉思片刻,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微微一笑,心中就有了主意。 “翼德,汉升都不必喧哗,既然你们谁也不愿意想让,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能让你们分出胜负。” 刘隅挥手示意手下去内堂之中拿东西,没过多久,便见有人恭敬地呈上两张洁白如雪的纸张。 只见刘隅接过这两张白纸后,毫不犹豫地提起笔来,在上面龙飞凤舞般寥寥几笔之后,又迅速将其折叠成两个小巧玲珑的纸团。 他双手捧着这两个纸团,神色淡淡说道:“我手心里两个纸团。其中一个纸团之上写着‘去’字,而另一个则写着‘不去’二字。 接下来,就由你们二人上前抓取吧!若是抽到‘去’这个纸团之人,便需率领大军前往黎阳; 反之,若抽到‘不去’之纸团者,则可继续留守雒阳城。一切皆看天意,听天由命吧!不知两位觉得如何?” 抓阄,这一古老而神秘的方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乃是中国悠悠历史长河之中最为公正、无可匹敌的存在! 回溯往昔岁月,诸多关乎国家兴衰荣辱之重大事务,皆凭借着抓阄这般独特手段得以定夺。 其操作简便易行,无需高深学问;原理浅显易懂,即便是妇孺亦能轻松掌握。 如此一来,无论身份贵贱、地位高低,人人皆有同等机会参与其中,真正实现了公平与公正。 正因如此,抓阄成为了解决纷争、化解矛盾的绝佳妙法,堪称无往不利的致胜法宝!。 “主公,我觉得此法甚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俺也一样。” “俺先来。”张飞说完这句话,快步走到刘隅面前,用手抓起一个纸团,沉思几秒后,又觉得好像不对,重新把纸条放下,抓到另外一个。 黄忠紧随其后,把另外一个纸团拿在手中。 张飞拿着纸团,异常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打开纸条,刚看了一眼,就彻底呆愣在原地。 白纸之上,用毛笔非常清楚写着两个字,不去。 张飞怪叫一声,气愤的把字条扔在地上。 黄忠看了一眼纸条,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而逝。 他快速把纸团放入怀中,下意识向张飞处看了一眼。 见张飞满脸懊恼,黄忠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汉升,这一战,就由你来出战吧, 此战是对袁绍的第一战,只许胜,不许败。给你一万精兵,你可有信心挡住颜良?” 黄忠接受到任务之后,脸上并没有先前的喜悦,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 他沉默片刻,缓缓应道:“主公放心,若不胜,愿以死谢罪。” 刘隅淡淡说道:“汉升,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为将者,要胜而不骄,败而不馁,万不可把死字放在嘴边。” 双方实力相差这么大,谁也无法说一定能获胜,此时刘隅还真怕黄忠想不开,来一个以死谢罪,那自己四座县城,就都打水漂了。 刘隅的殷切教诲,落在黄忠耳中,变成了关心爱护,他不禁心中感动。 一双眼眸,隐隐泛着泪花。 我年逾五十,终遇明主,此生无憾。 确定了黄忠领兵出战,今日议题也就到了尾声。 众人向刘隅行了一礼后,就纷纷散去,只留下郭嘉、黄忠两人。 黄忠平复情绪,脸上有些凝重,他从怀中掏出那张纸团,有些不解问道:“主公,既然是抓阄,就必须要公平,主公如此助我,我胜之不武啊。” “汉升啊,切莫心生疑虑!此次颜良率军出击,不过是一种试探罢了。 其真正的主力部队,尚隐藏于后方呢。 此役,咱们只需在黄河南岸严密设防,绝不让袁军越过黄河一步,那便算是立下了赫赫战功。 翼德性情刚猛似火,我着实担忧他会罔顾军令,贸然渡河去攻打黎阳,故而才决定由你来统率这支军队。” “主公,在我看来,颜良此人实在微不足道,想必在翼德眼里也是这般不堪一击。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主公为何舍弃进攻黎阳之策? 并非我自吹自擂,倘若给我十天时间,我定能一举攻克黎阳城。” “黎阳城高墙厚,固若金汤,想要在短期内将其攻陷实非易事。 你率领这一万精锐之士前去攻城,即便最终能够获胜,恐怕也必将损兵折将,付出惨痛代价。 而袁绍势力远胜于我方,倘若双方均承受同等程度的伤亡,那么笑到最后的必定是袁绍。因此,咱们万不可与之正面交锋,唯有依靠智谋方能取胜。” “主公英明,您所言极是,我已然铭记于心。只要我在此镇守,袁军休想有一兵一卒能够跨过黄河。” 第406章 倨傲 长安。 关羽一脸冷傲看着从雒阳发过来军报,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元直,黄汉升是一个名不经传的老将,皇叔不但用四座城把他换过来,还派他去抵挡颜良,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虽说颜良在关某眼中是插标卖首,不值一提。但在当世也算一个良将,若黄汉升与袁绍首战失败,恐怕会对我们士气不利。” 徐庶笑道:“云长,主公用人向来是唯才是举,黄汉升既然能得到主公如此信赖,必有其过人之处。” “一个年逾五十的老卒,若真有过人之处,恐怕早已经名扬天下了,为何这么多年,还是籍籍无名。” 对于徐庶的回答,关羽并不认同,在他看来,他三弟翼德的武艺,不弱自己,让他带兵抵抗颜良,必然能将颜良捅几个透明窟窿。 徐庶与关羽相处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了关羽的脾气,自从刘皇叔擒住吕布,将赤兔马送给关羽之后,关羽言语中的傲气,并愈发浓厚了几分。 他不愿意在黄忠这个问题,多做纠缠,于是问道:“云长,主公在军报中,可还有其他安排?” 关羽把军报递给徐庶说道:“皇叔让我起兵两万攻取上郡,以此地牵制袁绍兵马。” 徐庶接过军报看了一遍,和关羽说的大致不差,受限于袁绍的强大兵力,如果正面硬刚,毕其功于一役,胜算不大。 如今能够做的,就是最大限度,让袁绍分兵,削弱他攻击雒阳的实力,只有这样,才有机会,一战而定鼎北方。 徐庶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在之前,刘隅就曾派人传过消息,让他们做好准备,伺机攻取上郡。 对于这个命令,关羽很兴奋。 和徐庶简单商议后,就把将领召集起来,让他们准备粮草,即日起兵攻取上郡。 两万大军整军完毕,浩浩荡荡向上郡出发。 这一路大军,攻击上郡的时机非常突然,上郡守军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就纷纷败退,仅仅过了十几天,就占据上郡。 这个过程太过短暂,大大超出先前的预期。 在进攻上郡之前,关羽预测最少需要两个月,才能彻底占领上郡。 谁知道这才过了十几天,就出现了一片倒的情况。 早就听闻袁绍军纪涣散,不堪一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太顺利的过程,让关羽有些志得意满,他决定趁着胜势,向太原用兵。 此时,徐庶站出来劝解道:“云长,主公让他们攻击上郡的意图,是为了吸引袁绍的兵力,如今攻破上郡之后,这个战略目的已经达到。 我们虚张声势,造成要攻击太原的假象,其实是转入就地防守。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发挥我们的作用。” 关羽有些不以为意,他淡淡说道:“元直此言差矣,就想让袁绍分出足够多的兵力,就要不断在并州攻城掠地,只有让袁绍感受到威胁,他才会派出足够的兵力来阻挡我们。” “云长之言,虽有道理,但云长别忘了,如今我们只有两万精兵,太长的战线,就意味着需要不断分兵把守,如此循环下去,兵力就会不断减少,当袁绍派出大军来攻时,我们还能剩余多少兵力?” 关羽脸上露出一丝倨傲,有些不屑说道:“元直,你把袁军看的太厉害了,不是我关某夸口,就袁绍麾下那些大将,在我关某眼中,就是插标卖首,只要他们敢来,凭关某手中青龙偃月刀,胯下赤兔马,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云长之勇,我自然是知道的,可行军打仗,并不只是单打独斗,两军攻伐,兵力相差之时,更应该谨慎。再说了,主公在信中说的很清楚,一旦占据上郡之后,就停止进军,以免被袁军各个击破。” 关羽淡淡一笑,脸上的倨傲之色,丝毫不减。 “元直是智谋之士,颇通兵法,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形势一片大好,用不了多久,就能攻破并州,威胁冀州,到时候雒阳之困能解,还能把顺便把袁绍斩于马下。” “云长别忘了,主公让我驻守长安最重要的原因,是守护天子,如今天子还在长安城,我们调出了长安城所有的精锐,如果袁绍洞悉其中关键,派出一击精兵杀到长安城下,凭如今长安城的守军能不能抵挡?” 听到这个问题,关羽面色有些凝重,徐庶说的不错,他已经调出了长安城所有的精锐,如今在长安城留守武装力量,有三支部队。 一支张济率领三千老弱病残,负责长安城外围防守。 另外一支是满宠麾下的两千长安卫,负责长安城的治安。 最后一支力量是陈到率领一千虎贲卫,负责皇宫的防卫。 这三股力量,以陈到率领的虎贲卫,战力最强,他们都是从身经百战士卒中挑选的精锐,再加上刘皇叔独特训练方法,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 他们善于单兵作战,战力惊人,但他们却平时却只守在宫城之内,根本不会出宫城半步。 其次就是满宠麾下的长安卫,这些人有精锐士卒和游侠两部分组成,经过满宠严格训练后,单兵战力不俗,可他们更善于缉捕盗匪,追击要犯,对于行军打仗,列阵拒敌,根本就没有多少经验。 最后就是张济的老弱病残,他们几个没有多少战力,站在城墙上防守,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如果面对真正的精锐之师,他们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这件事,让关羽有些头疼,按照目前长安的情况,就算袁绍派出一支军队攻入,虎贲卫也能带着陛下安全离开。 可糟糕的外城防守,必然会让长安城的百姓遭受苦难,这样的话,他就成了长安城的罪人。 关羽有些犹豫,面对徐庶提出的问题,他无法解决,他心中坚守的信念,也渐渐开始动摇。 见关羽面色凝重,徐庶知道自己的劝解,起了作用,正当他心中喜悦时,关羽脸上的疑惑之色,顿时消失了,取之而来是自信和从容。 “元直,我问你,在袁绍的眼中,天子现居何地?” “雒阳。” “不错,既然他认为天子居住在雒阳城,又怎么会冒险派出一支奇兵前来偷袭长安呢?” 第407章 另有所图 关羽这番话,让徐庶一时难以反驳。 是啊,天下人都知道,天子在雒阳城,袁绍才会集结兵力,攻击雒阳。 徐庶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答案,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或许是真正的天子就在长安的缘故,才让他始终放不下心来。 在他心中,始终存在一个信念,万一…… “云长,天子行踪虽然是绝密,但万一被人泄露了行踪,我们该如何应对?” “哪里有这么多万一?”关羽显得有些随意,“天子一直在宫城之内,安心读书,谁又能知道他的踪迹,元直这番话,显然是多虑了。” 徐庶还想再劝,谁知道关羽淡淡说道:“元直无需多言,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如有任何闪失,关某一力承担。” 见关羽态度坚决,徐庶有些无奈,虽然刘隅在离开雒阳前,曾对他殷切交代,让他监督关羽,可关羽毕竟是军事主官,是军队的第一负责人,在军事行动中,他拥有绝对的权力和地位。 面对关羽的一意孤行,就算徐庶深得刘隅信任,也无可奈何。 徐庶非常明白刘隅的意图,让关羽占据上郡之后,引而不发,就是为了吸引兵力的同时,兼顾长安的安危。 一旦大军从上郡离开,长安有难时,再想回援长安,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云长,贸然攻取太原,与主公部署相左,如果云长一意孤行,我必然给主公上书。” 关羽淡淡看了徐庶一眼,没有再说话,他慢慢走出营帐。 营帐外一个声音威严响起。 “传令三军,随我起兵,攻取太原。” 徐庶无奈长叹一声,开始拿起毛笔,在木板上开始书写。 一会功夫,这块木板之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他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这才从案上拿起来两块大小相似的木板,在两边放好。 外面两块木板之上,早有留好的卡槽。徐庶拿起绳子顺着卡槽沿着特定的规则进行移动,一会功夫,就将这三块木板紧紧捆在一起。 徐庶又拿起泥,缓慢细致的把所有缝隙都封好,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从怀中掏出印章,在几处盖好印章,才唤来下人。 “把这份木牍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主公手中。” 下人躬身见徐庶面色凝重,哪里还敢怠慢,急忙从徐庶手中接过木牍封,行礼之后,快速退去。 看着下人离去的身影,徐庶缓缓放下了紧张的心情。 “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 …… 关羽攻破上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冀州。 袁绍脸上漠然,目前他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雒阳,对于长安选择战略性的忽视。 在袁绍的眼中,就凭长安城那一点守军,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所以他没有必要投入太多的关注度。 关羽在长安的表现,出乎袁绍的意料,不过他并不担心。 如今只需要派出一支精兵,前往并州,就能阻挡住关羽,说不定还能趁机拿下长安。 袁绍把并州的战报,说了一遍,然后开始询问。 “诸位,谁愿意领兵,去抵挡关羽?” 大厅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并没有人接话。 关羽当年温酒斩华雄,单挑吕布的战绩,大家都清楚,此人勇武过人,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袁绍见无人响应,正要发怒,却听一个声音说道:“袁公,我愿带兵前往并州,阻挡关羽。” 袁绍定睛看去,只见此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他身上隐隐有股莫名的气质,正是曹操,曹孟德。 “孟德,你刚从兖州一路前来合兵,路途辛苦,暂且歇息几日,抵抗关羽的事,我派其他人前去。” 曹操行礼说道:“袁公,关羽世之勇将也,当年在虎牢关前,他的武艺我们都见识过。袁公派出的大将,若不能与他匹敌,想要取胜,恐怕非常不易。” 袁绍沉思片刻,觉得曹操说的有理。如今在袁绍的麾下,武将武力值最高的是,颜良和文丑,颜良已经被他派去黎阳,文丑尚在军中,但袁绍并不想派出文丑去迎战。 颜良、文丑麾下是最强的矛,那就应该让他们去刺穿对方最坚硬的盾。 见曹操前来主动领命,他正要答应下来,却听沮授说道:“主公,关羽虽勇,却并非不可以战胜,我保举一人,只要此人出马,定能战胜关羽。” “公闾请讲。” “张合,张儁义。” 袁绍听了连连点头,张合的确是他心中出兵的不二人选,他武艺不凡,用兵机变无双,懂得战术变化,他最擅长的是安营布阵,根据地形布置战略战术。 只要张合出马,就算不能从武力上战胜关羽,也能阻止他继续进攻。 袁绍微微一笑,看着张合问道:“儁义,给你精兵五万,你可有信心击败关羽。” 张合向前一步,缓缓行礼,说道:“关羽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匹夫耳,主公放心,不出一个月,我必将关羽首级献于主公。” 袁绍闻言,呵呵大笑。 “好啊,有儁义出马,并州无忧矣。” 曹操有些懵逼,什么情况?刚才看架势,袁绍明明一定让自己去并州狙击了关羽了,怎么沮授一句话,瞬间就变了主意。 他还想再请命去并州,只见戏志才微微摇头,显然告诉他事情已经不可为。 曹操也是聪明果决之人,当下住口不言。 两人在这一刻微小的动作,正好被沮授看在眼中,他微蹙眉,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自从郭图说服曹操来投时,沮授就满是疑惑。 从当年曹操只身刺董,名扬天下开始,沮授就十分留意曹操举动。 后来讨伐董卓,入主兖州,攻徐州,等一系列行为,都能让沮授明显感觉到,此人胸怀大志,绝非屈于人下之人。 主公势大,刘皇叔势弱。 如果按照正常的逻辑,曹操不应该投靠过来,他应该投靠刘皇叔,利用自己的力量前来制衡冀州,这样他才能在夹缝中生存。 如今他放弃最优选,前来投奔冀州,沮授断定此人绝不是为了瓜分徐州,而是另有所图。 第408章 夜不闭户 曹操的行为,一直让沮授琢磨不透,直到曹操主动请缨想去并州阻击关羽,他心中的疑云,才渐渐出现了一丝轮廓。 曹操心怀大志,必然不会只着眼于徐州。 以他的才智,他不可能看不到,只要消灭了刘皇叔,袁绍的屠刀肯定会第一时间挥向自己。 到时候凭借兖州和徐州两地,根本不可能阻挡强大的袁绍。 所以曹操必然有图谋,莫非他想图谋并州? 并州地势宽广,向西能占据凉州。这处地方比兖州更具备纵深条件。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沮授否定。 这两地虽然有足够的纵深,但地贫民穷,人口稀少,发展潜力有限。 更致命的是,并州是袁绍的领地,无险可守,他紧挨冀州,袁绍岂能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并州吞并。 从这个角度分析,沮授知道,曹操想要图谋的根本不是并州。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心头响起。 曹操谋划的是长安? 这个念头一出,沮授心中的疑云,就像被清风吹过,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安位置险要,有函谷之险,当年秦以此地据天下诸侯,关中沃野千里,发展潜力巨大,一番占据此地,就可以徐图发展,看天下成败。 更为关键的是,这处地方向南可以取汉中,益州,一旦再占据这两处地方,用不了几年,就能成为最强大的诸侯之一。 到时候别说袁绍统一北方,就说他兼并荆州,杨州,也很难短时间内击败曹操。 妙啊,沮授想到这里,也不禁对曹操的谋划暗自赞叹。 能从陷入死局的兖州,谋划到这种程度,曹操麾下的谋士,绝非一般人。 等众人散去后,沮授把心中的想法,告诉袁绍。 “长安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都城,如今人口稀少,残破不堪,曹操又怎么会对长安会感兴趣?”袁绍听到沮授的想法,有些怀疑。 长安城本是汉室的都城,可自从赤眉之乱后,长安城就成了一堆废墟。 城郭皆空,白骨蔽野,这八个字就是长安城的真实写照。 光武帝不得已,才把都城建到雒阳。 失去了都城的光环,在往后的近两百年间,长安一直发展滞后,再也没有能重现往日的繁华。 直到董卓一把火焚烧雒阳后,把雒阳人口全部迁到长安,这座沉寂了两百年的古城,才重新走进了世界的中心。 可惜好景不长,董卓被吕布斩杀后,李傕、郭汜率领西凉军攻入长安城。 刘皇叔在最后一刻,才抵挡住西凉军的攻击。虽然解救了天子,却并没有让长安城免于战乱。 接管后长安城的刘皇叔,致力于长安的恢复,大肆招揽流民。 流民政策也逐渐吸引了一部分人,但局势稍稍稳定后,刘皇叔宣布天子回到雒阳城? 这时,被董卓带去长安的人口,也开始回流雒阳。 长安城又一次被时代所所遗弃,变得无关紧要,无足轻重。 “主公,这是世人对长安城的固有印象,从最新传过来的情报看,刘皇叔推行屯田令,招抚流民的办法非常成功,此时的长安城,虽然比不上往日的盛景,人口也足有三十万。” “三十万?”袁绍眉头微蹙,显然对于这个答案有所怀疑,如今战乱频发,人口锐减,百万级的大城市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三十万在如今这个时代,虽然不是城市的顶级,也是中档的存在。 面对袁绍的疑问,沮授缓缓说道:“这是公文中统计的数字,主公也知道,实际上长安城的人口,恐怕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自从东汉后期以来,土地兼并严重,为了少缴税,世家大族藏匿土地人口,早已经成了普通现象。 随着战乱进行,逃籍脱户的人遍布乡野,根本无法作出准确统计。 各地开展屯田令之后,屯田令收入屯田者,也没有计入地方的户籍统计,而是另有体系,单独管理。 “这么说来,长安城的人口应该远超三十万?” “不错。”沮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据消息说,长安城如今十分稳定,不但没有盗匪出没,还能做到夜不闭户。” 夜不闭户? 袁绍正要喝水,听到这个词,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公闾,你也是通晓史籍的,遍观史书,即便上古贤时,也没有几次夜不闭户吧,如今我就冀州陈兵近百万,照样流民四起,一个小小长安城,有多少兵力,也敢说夜不闭户?” 对于这个答案,袁绍根本就不相信。如今这个时代太乱了,流民盗匪层出不穷,他也曾带领士卒,多次剿匪,虽然取的战果。但只要他一放松,流民盗匪就会迅速反弹。如果想要把他们全部铲除,根本就做不到。 “夜不闭户我听到之后,也觉得有些夸大,但长安城内治安之好,却是事实,如今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一座城池能出其右。” “这是为何?”袁绍有些不解,觉得事情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如今任职长安令的人,名叫满宠,听闻此人酷爱律令,他在长安城制定了周密的律令,律令内容广泛细致,涵盖的各个方面。 满宠此人不苟言笑,用法无情,长安城内,不论权贵功勋,还是天子近臣,只要有人敢违法,他必不容情。 他率领的长安卫,个个身手不凡,或明或暗隐藏在长安城的各个角度,一旦有人违法,就会第一时间进行惩办。 长安城内的人,提到满宠都畏之如虎,有人甚至说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 “好一个酷吏,此人不顾人伦,不顾尊卑,刘皇叔竟然能容忍?” “据说刘皇叔对他的行为并不排斥,相反十分认可,他还用当年商君的一句话,称赞满宠。” “什么话?” “法令者,民之命也,为治之本也,所以备民也。为治而去法令,犹欲无饥而去食也,欲无寒而去衣也,欲东而西行也,其不几亦明矣! 满宠就是汉之卫鞅啊!” 第409章 推波助澜 袁绍对于刘隅的做法嗤之以鼻,如今天下未定,刘皇叔却要在长安城内搞法制那一套,实在太过可笑。 这样看来,刘皇叔还是年轻啊,或者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的复杂性。 且不说律令崩坏,已有数年,就算律令完备之时,何曾有人如此横行无忌? 刑不上大夫,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当年商君何等严苛,在太子获罪时,还不是把罪责转移到他师傅身上。 商君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所谓法不阿贵,不过是上位者愚弄百姓的手段罢了。 可偏偏有一些黔首,分不清真假,把梦想都当做现实,实在是可笑。 “如今天下未定,刘皇叔竟然敢让满宠横行无忌,真不怕世家大族,功勋旧臣,联合起来反对他?” 这个问题,沮授早有深思,当袁绍问起他时,他显得胸有成竹。 “刘皇叔把律令在长安推行,显然是一种试探,一种对于世家大族,权贵功勋的试探,如果他们反应的力度,在刘皇叔预估之内,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推行。 或者更准确的说,如果这种试探能够行得通,刘皇叔的规划很可能会在整个大汉天下推行。” 袁绍有些不屑,讽刺说道:“刚占据了三州之地,就想着整个天下的律令,我应该称赞他豪气干云,还是说他无知者无畏?” “刘皇叔一向以善于谋局着称,他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 沮授对于刘隅的做法并不意外,他缓缓解释道,“可是他还是低估了主公的雄心和实力,只要主公攻破雒阳,擒住刘皇叔,他所有的设想,都将成为一种笑柄。” 袁绍点头,对于沮授的说辞,非常受用,他把话题重新传回到长安城之上。 “听公闾这么一说,别说曹操,就算是我,也对长安城多了几分兴趣。” “主公如果对长安有想法,可以令淳将军正面对抗关羽,再令一人绕过关羽,直取长安。” 袁绍连连点头,觉得此计甚妙。 “一旦我取下长安城后,就算曹操再有想法,也没了用武之地。” “曹操素有大志,主公不可不防啊。” “公闾之意,他竟然敢在我手下夺取长安?” “一切皆有可能。” 袁绍沉默了,他开始认真琢磨曹操的问题,过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 “曹操前来投奔,身份比较敏感,图谋长安,毕竟只是猜想,若是防备过甚?恐怕会适得其反。” 沮授说道:“主公英明,主公要防备曹操,却不需要做任何动作,只需要把他留在主公身边,让他共同对付刘皇叔,就可以让他无暇西顾。” 袁绍想了一会,觉得沮授说的有些道理。 曹操来投奔自己,若是对他实行监视,一旦被曹操发现,就有可能把曹操推向刘皇叔,这种情况是袁绍不愿意看到的。 “就依公闾之言。” …… …… 曹操回到住处,有些烦闷。 本来自己几乎已经了说服了袁绍,可沮授的反应让袁绍瞬间变了主意。 戏志才跟上来,行礼说道:“主公,沮授之所以不让主公去并州,很有可能已经看破了我们的谋划。” 曹操心中一惊,慢慢问道:“沮授此人在袁绍军中位高权重,仅次于袁绍,被他看穿我们的计谋,恐怕会对我们的谋划不利。” 他苦心孤诣谋划了这么久,自然不是真心要投靠袁绍,他自小和袁绍相识,对于袁绍有非常清醒的认知。 在曹操眼中,袁绍能有如今的权势,不过是借了袁家的底蕴罢了。 这么多年来,曹操在自己发展的同时,一直在默默关注着袁绍的情况。 对于袁绍,曹操有着自己的评价。 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划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 这些弱点,就注定了袁绍走不远,更别忘了,在袁绍的对面,还站着一个巨无霸。 一个令曹操都不得不信服的巨无霸,与这样的人对决,就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当年的董卓是如此,如今的袁绍也是如此。 曹操不看好袁绍,并不代表他会轻视沮授。 冀州多才俊,这句话绝不是一句虚言。 自己才刚到此处,沮授就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目的,这样的眼光,也不输天下任何谋士。 “志才,你足智多谋,这件事应该如何应对?” 戏志才也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他沉思片刻,慢慢说道:“主公,如果想让沮授对我们的影响,做到最低,就要降低他在袁绍心中的地位。” 曹操一听,觉得有理,假如沮授能远离袁绍,就算他能看破自己的谋划,也发挥不了作用。 “志才,有何妙计,且细细说来。” 戏志才不紧不慢说道:“主公,这件事想要成功,八成就应在您那位奔走之友身上。” “志才说的是许攸,许子远?” “正是此人,袁绍麾下派系林立,互相看不顺眼,沮授长期占据高位,早已经被颍川一派所不容,前些时日,田丰下狱,就是颍川一派反击的结果。 田丰性格刚直,缺点太多明显,他被颍川一派,最先击倒,也在情理之中。 沮授此人老辣果敢,见识不凡,想要让他失势,显然比田丰困难无数倍。 不过许攸、郭图等人既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就永远不会停下脚步,这一点并不会 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改变。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暗中推波助澜,加快他们争斗的进程。 有我们加入,就算沮授在厉害,恐怕也会败下阵来。” 袁绍麾下几股势力相争,几乎就是公开的秘密。 袁绍似乎非常喜欢这种所谓的平衡之道,他对待这种问题的态度,是纵容。 在袁绍看来,这种平衡之道,是所有君主所必备的技能。只有让他们互相争斗,自己才能牢牢掌控权柄。 这种平衡之道,就是一把双刃剑,它是先伤己,再伤人。 谋士相疑,必然会大大削弱凝聚力。 这种凝聚力平时还显示不出来,如今大战在即,如果在团队内部,不能形成合力,很多事情,都会大打折扣。 谋戏志才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说给曹操听,曹操听到身子前倾,一个劲的点头。 等戏志才说完,曹操脸上再也抑制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有志才在侧,何愁大事不成!” 第410章 劝说 刘隅紧紧握着手中那封来自徐庶的信件,脸上的神情愈发沉重起来。 信中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间。 关羽短时间内便成功夺取了上郡!这无疑是一项令人瞩目的战绩,但同时也让关羽心生骄傲之情。 此刻的关羽,一心想要借着这场胜利的势头,继续勇往直前,一举攻克太原,甚至妄图吞并整个并州。 从战略层面来看,这样的计划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然而,其中却隐藏着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必须确保后方无虞。 可眼下关羽所处的局势却截然相反,当今圣上正身处长安城中,而长空空虚。 “孤身深入敌军腹地,向来皆是兵家之大忌。云长此番贸然挺进,极有可能会被袁绍识破破绽,若他派出一支奇兵,直取长安,长安危矣!” 想到此处,刘隅不禁心急如焚,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郭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良久,他打破了沉默,语气沉稳地说道:“眼下最为紧迫之事,乃是务必让云长止住进军之势,严格依照既定之规划行事,如此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刘隅微微颔首,表示对郭嘉所言深以为然。 此时,袁绍已然在黎阳屯驻大军,双方之间的激战犹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而雒阳城的军力本就捉襟见肘,实在难以抽出更多兵力赶赴雒阳予以增援。 思来想去,唯一可行之计,便是让关羽回军。 对于关羽的统兵之才,刘隅自是心知肚明且深信不疑。 在众多将领当中,能够独当一面、堪称帅才者,舍关羽其谁? 然而,关羽身上却存在着一个致命的软肋——那便是他的傲性。 自吕布遭己拘禁于雒阳城后,关羽的傲气更是与日俱增。 这种变化似乎亦在情理之中,毕竟关羽自投身征讨黄巾军起,仅在虎牢关前领略过吕布的威猛无敌。 至于其他敌手,皆未能在战场上击败过他。 这般赫赫战功,难免令关羽心生骄矜之气。 长期的胜利必然会让人信心爆棚,他们往往会在心中有一个错觉,这个世界上的事,除了生死,莫不可为! 这种自信很可怕,特别是对于关羽这样统领千军的统帅来说。 “奉孝,以我对于云长的了解,我担心,此时他正处于胜势,就算我派人让他退兵,恐怕他也不会遵从。” 徐庶的木牍信中写的非常清楚,徐庶劝诫,把关羽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直接拒绝。 刘隅此时再让人去发布命令,如果关羽还以这样的理由来搪塞,就会错失机会。 “主公啊!依眼下这敌我双方僵持不下的局势来看,袁绍很可能已经暗中出兵。 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只能有一次机会去劝回关羽。” 郭嘉言辞恳切,语气坚定地说道。 其用意已然不言而喻,以当下的时间节点来估算,他们仅有这么一次宝贵的机会了。 若是关羽不肯听从退兵之令,如此这般往返折腾一番,在时间上必定是难以赶得及的。 毕竟雒阳与并州之间相隔甚远,足有千里之遥。 而以现今所掌握的通信方式而论,即便是最为迅速的传讯途径,这一来一去,少说也需要耗费数日光阴。 “主公,如果关羽不遵从军令,必要时可以将他就地免职。满伯宁并不是只通律令,他还有治军之才,若论起武艺来,他虽然不如关羽,但若让他镇守一方,抵御袁军,必然能不辱使命。” 不可否认,满宠的确是文武全才,在历史上,他在许县管理律令之后,曾担任汝南太守,镇守一方,屡次建功,被曹操大加赞赏。 刘隅并不想准备这样做,大战在即,临阵换将,本就是军中大忌,更重要的是,关羽并不是单一存在,他与刘备,张飞三人桃园结义,视同生死。 一旦这个时候关羽被免职,很可能会引起刘备、张飞的意见。 自己的实力本来就弱于袁绍,如果不能形成合力,想要战胜袁绍,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奉孝,伯宁之才,我岂能不知,大战在即,不是换将的时候。” 郭嘉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主公可派刘玄德前去传令,云长虽然傲慢,却极重义气,有主公军令,加上玄德的劝说,云长必然领命。” 郭嘉的想法,与刘隅不谋而合。这个方法是目前刘隅想到的最优解。 等刘备前来,刘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备。 刘备紧紧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沉重之色。他不禁叹息道:“云长啊云长,你怎会如此糊涂!如今天子尚在长安,岂可为了一时之功业,便将天子置身于险境之中呢?” 刘备深知自己身为汉室宗亲,有着维护大汉江山的重任的自觉,他对于天子怀着无比崇敬之情。 在他看来,天子乃是大汉的象征与精神支柱,其地位至高无上、神圣而不容亵渎。 刘备沉默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沉稳。 “贤弟不必担忧,此番前去,我定会说服云长撤回兵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天子受到丝毫伤害,否则我们有何颜面面对天下苍生?” 刘隅点头,对于刘备的拥护汉室决心,刘隅从没有怀疑。 他沉思片刻,摊开薄纸,开始书写命令,命令一种两份,一份是让关羽退兵。 另外一份是关羽如果执意不肯退兵,对于关羽的处置。 刘隅把写好的将令,交给刘备说道:“兄长,这两份军令您收好,如果云长没有异议,果断退兵,就将后这条军令销毁。如果云长还有异议,就按照这条军令,将他换下。” 刘备打开军令,看了一遍,心中一凛。 刘隅在军令中说的很明白,一旦关羽抗命,就让自己接替关羽的位置,统领两万大军,镇守长安。 关于这个命令,刘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为了以防万一,刘隅不得不这样做,说到底,天子在长安,天子就是大义所在,他是这一切的基础。 如果失去了这个基础,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第411章 鱼饵 等刘备带着军令匆匆忙忙出现在关羽营帐前,关羽心中一惊。 刘备治理雒阳,事务繁多,怎么会有时间来到此处? 他急忙走出营帐前去迎接。 远远看见刘备,关羽心中激荡,两人分别驻守在长安,雒阳,已经多年没见了。 两人常有书信来往,来缓解思念。 可书信并不能代表见面,关羽有多少次梦回平原县。 几人虽然郁郁不得志,却每日都能见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到尽兴处,几人抵足而眠,也不失人生一大乐事。 关羽快步上前,刚出了营帐,纳头就拜。 “大哥,雒阳一别,不知不觉,已有数年,可想煞兄弟了。” 关羽说完,一双虎目满是泪痕。 见关羽如此,刘备心中感动,眼眶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 “二弟!” “大哥!” 两人无声哽咽,心中虽有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刘备想起自己身负的要事,强忍住心中激动,用衣襟擦拭双目中的泪痕。 他扶起关羽,轻声说道:“二弟,快进营帐,我有要事要告诉你。” 关羽闻言,不敢耽搁,急忙把刘备迎入帅帐。 刚进入帅帐,关羽就颁下命令。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帐,违令者,立斩。” 士卒躬身领命,退出了营帐。 营帐内转眼之间,就剩下刘备、关羽两人。 关羽问道:“大哥,从雒阳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刘备缓缓说道:“二弟,你糊涂啊,天子在长安,你为何不遵守皇叔号令,擅自攻击太原?” 关羽行礼答道:“大哥,切勿动气,且听我细细给大哥说来。” 刘备闻言,不再多言,等着关羽解释。 关羽说道:“并州乃是冀州屏障,若是攻破并州,直逼冀州,就能最大限度的驰援雒阳。” “二弟说的虽然有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袁绍派人绕过此处,奔袭长安,二弟又该如何应对?” “大哥。如今太原破城在即,张合在此处苦苦支撑,哪还有人能奔袭长安。” “张合是世之名将,二弟万不可大意,皇叔有令,即刻退回上郡,不可耽误。” “大哥,太原已经苦战数日,破城在即,此时退出,这些天将士的鲜血可就白流了。 大哥,暂且等待两日,两日之内,我必能攻破太原,一旦攻破太原后,我留下一支人马驻守此地,我第一时间就退回上郡。” 刘备在来到此处前,已经看到了太原城的战况,太原城已经多处出现缺口,正如关羽所说的那样,用不了两日,就能攻破太原。 太原是并州重镇,一旦攻破此城,命人驻守此城,必然能最大限度的威胁袁绍。 刘备虽然有军令在手,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如今太原城的形势太好了,眼看就能攻破,却要白白放弃,换作是谁,都不会甘心。 这就如同饿了几天的人,在拼命的寻找食物,眼看食物就在不远处,你却让他放弃食物,立刻回去,这显然会让人难以接受。 刘备面色凝重,很显然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 突然,刘隅临走时,焦急的表情浮现在刘备脑海中。 刘备自从在平原遇到刘隅时,两人一见如故,引为平生知己。 在刘备的眼中,刘隅一向足智多谋,沉稳淡然, 何曾有过这种神态? 经过短暂的斗争,刘备最终偏向了刘隅。 刘隅智谋超群,算无遗策,如果真被他言重,天子被劫走,就算十个太原城,也难赎万一。 “二弟,军令在此,不可违抗,刘皇叔让我前来,就早已经想到了你的想法。” “大哥……” “二弟,休要多言,速速退兵!” 就在关羽准备继续开口求情的时候,刘备眼疾手快地打断了他。 因为刘备心里清楚,如果再任由关羽说下去,说不定自己还真会被他说服,从而答应给他那宝贵的两天时间。 太原城内,张合并没有丝毫惊慌,反而一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缓缓登上城墙,开始仔细巡查起来。 当目光落在那几处已然残破不堪的城墙时,张合神情淡然,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跟随着张合一同前来视察的下属们见状,误以为他正在忧心忡忡于那些刚刚遭受破坏的城墙,于是赶忙上前禀报并主动请缨道: “将军,请您放心!这几处受损的城墙,末将今夜便会调遣人手前去抢修,务必确保在黎明破晓之前,将所有的残破之处修缮完毕。” 面对下属急切的表态,张合只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无需将士连夜赶工抢修城墙。就算城墙已呈这般破败之相,依本将军之见,关羽想要攻克此城亦是难如登天。” 张合一脸笃定地说着话,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早已萌生出别样的念头。 就在他踏上征途没多久的时候,袁绍便派遣使者送来了一道紧急军令。 这道命令明确告知张合,如今的长安城已然成为一座空荡荡的城池,毫无防守之力。 因此,当他与关羽正面交锋之际,心中想的却是派人在合适的时机绕过这位猛将,然后出其不意地袭击长安。 面对如此这般的作战计划,张合可谓是信心十足、成竹在胸。 在他看来,关羽虽然拥有过人的勇武之气,但似乎对谋略一窍不通。 只需自己稍稍暴露出一丝破绽,关羽必然会毫不犹豫地上钩。 这个精心设计的破绽,便是那几处看似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城墙。 表面上看,这些城墙或许只是残垣断壁,但它们实则是张合手中极具诱惑力的诱饵。 要想成功钓到关羽这条庞然大物般的“大鱼”,若没有充足且诱人的“鱼饵”,又怎能实行呢? 第412章 骂战 张合站在城墙之上,望着不远处关羽的营帐,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从目前关羽营帐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到,士卒整齐排列,士气高涨。 张合沉思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准备好的命令,递给身边的下属,吩咐道:“速将这个命令传递出去。” 等下属走后,张合喃喃自语。 “两天,再等两天,所有的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 …… 相比张合的气定神闲,颜良则是有点着急上火,自己带领十万大军,驻守在黎阳,这一段时间下来,却没有攻破南岸的黄忠。 刚开始听到黄忠带领两万士卒前来抵挡时,颜良差点笑出了猪叫。 刘皇叔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糊涂,还是无人可用。 竟然派出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老卒前来领兵。 等两军正式开始对阵时,颜良才知道自己错了。 黄忠那柄长弓太狠了,箭无虚发,箭箭致命。 不但黄忠善射,他麾下的亲卫,也个个箭法不凡。 颜良想要率领强渡时,损失惨重,却没有任何前进半步。 颜良的失利,让袁绍十分恼火,他决定放弃试探,带领麾下的士卒全部来到黎阳城。 刘隅知道这个消息,也带着雒阳城十万大军与黄忠会合。 一时间,黎阳城南北,驻扎了近百万兵马。 营帐内连续不断,遮天蔽日。 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决定历史走向的大战即将开始。 胜,将赢得一切,败,将一无所有。 晴天,有云,无风,无浪。 袁绍在将士的簇拥下,开始向刘隅喊话。 刘隅非常讨厌这种战斗方式,他觉得这场战前的喊话,像极了某些菜市场大妈,明明可以直接动手,非要先来一波嘴炮攻击。 刘隅不愿意,并不意味着能够拒绝,毕竟在时代通常都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提升士气,打击敌人。 刘隅一身明光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然格外明亮。 刘隅一直在军阵正中,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 他一直在观察,这一段河面较窄,不足百步,加上水浅流缓,更是选择攻击的最佳地形。 很显然袁绍把军阵列在此处,就是为了下一步更好的进行攻击。 刘隅目测自己与袁绍军阵的距离,不足一百五十步,这让刘隅非常犹豫。 毕竟当日吕布隔着两百步的距离,一箭射落过袁术的大焘。 刘隅相信两百步的距离是武将的极限,或许只有吕布能完成。 可一百五十就不好说了。 刘隅很担心,自己走出阵营,正在与袁绍说话时,会被袁绍埋伏神箭手,一箭射杀。 虽然刘隅知道,两军喊话时,直接射杀对方主将,还从没有发生。 但不代表他不会出现,毕竟在历史上,拉低下限的白衣渡江,在这个时代都会出现。 正是刘隅有着严重的思想包袱,刘隅才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袁绍第三次进行喊话,刘隅才在许褚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见刘隅出来,袁绍显得有些兴奋。 “刘皇叔,雒阳一别,已有匆匆数年,刘皇叔愈发显得精神了。” 袁绍的第一句话,不像是宣战,更是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 “袁本初,袁家世食汉禄,屡受汉恩,才有了四世三公的荣耀,你不思报效汉室,竟然敢起兵谋逆,真不怕袁家的列宗列宗会在地下不宁吗?” 刘隅并没有选择寒暄,此时的他虽然有许褚相护,但也在袁绍的攻击范围之内,所以他要尽可能缩短暴露的时间, 所以他才一开始,就开始的攻击模式。 “皇叔此言差矣。”袁绍当即提出了反驳,“你囚禁天子,独揽大权,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此行径,人神共愤,如今我不过是奉天承命,救陛下于危难,救百姓于倒悬,谋反之说,从何而来?” 刘隅听到这些陈词滥调,心中厌恶,加上一直处在危险之中,更是不愿意多谈。 他缓缓退了两步,淡淡说道:“本初,若无其他事情,就不要在此浪费唇舌了,我们还是战场上,一决胜负吧。” 说完这句话,刘隅转身就骑马进入了军阵。 袁绍有些尴尬,什么情况?刘皇叔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回头望了一眼隐在自己身后的曹操问道:“孟德,刘皇叔不按常规在此谈论,是不是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策?” 曹操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本来向袁绍献计,让刘皇叔前来搭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一旦日过正午,太阳就会直接射向刘皇叔的军阵。 强烈的日光,会让刘皇叔的将士,头晕目眩,此时就是袁绍攻击的最佳时刻。 谁知道,刘皇叔仅仅说了两句,就直接退了回去,只留下袁绍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刘皇叔太过多智,真有可能已经识破了计策。” 曹操想着之前刘隅的表现,愈发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刘皇叔……”袁绍准备再开口拖住刘隅,谁知道一道炸雷般的声音打断了他。 “袁绍,刘皇叔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要战就来战,哪有这么多废话。” 张飞挥舞着丈八蛇矛,双目圆瞪,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过去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被张飞一阵怒吼,袁绍有些意外,他微微一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张飞眼见袁绍没有回应,继续怒吼道:“你战也不战,退也不退,是何道理? 什么四世三公,家学渊源,婆婆妈妈,犹豫不定,俺看还不如一妇人。” 被张飞嘲笑成妇人,袁绍气的张口说不出话,过了半晌,他才骂道:“匹夫竟然如此辱我,出兵,出兵!斩杀此贼重重有赏。” 曹操还想再让袁绍等到日头过午在出兵,谁知道袁绍已经下达了命令。 看着传令兵在军中纵横驰骋,曹操知道命令无法挽回。 大战正式开始。 训练有素的袁军开始铺设木板,很快一座浮桥,就出现河面之上。 有了这个准备工作后,袁军正式发动了攻击。 他们列着整齐的军阵,向着南岸攻来。 在试探了一波箭矢后,两军正式开始了白刃战。 一时间,喊杀声不绝于耳。 这场战斗异常惨烈,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袁绍也没有攻破刘隅的防御。 袁绍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卒,非常无奈,只能传令退兵。 第413章 回援 张合到最后也没有等来关羽的攻击,关羽整顿好兵马后,在漆黑夜里,悄悄退兵了。 张合看着空荡荡的营帐,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的太原城在关羽眼中,危如累卵,转眼之间,就能攻破,他怎么会轻易的放弃? 莫非是他识破了自己的计策,看着不像啊。 就在昨日,关羽麾下的士卒,还一个劲冲杀,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怎么短短过了几个时辰,就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是不是自己派出突袭的人马,泄露了行踪,让关羽产生的警觉? 张合觉得同样可能性不大,自己提早隐藏在山林的人马,十分小心,如果真被关羽发现,他一定会派出士卒前去绞杀,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张合有些想不通? 关羽虽然在刘备的强制下,退出了太原。 但关羽心情并不舒畅,本来已经唾手可取的太原城,就这样白白放弃,只为了一个虚无假设,如何能让关羽信服。 “二弟,不要气馁,如今与袁绍的大战一触即发,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时候?” 刘备看着精神有些萎靡的关羽,开口劝解道。 关羽心中虽有怨气,却不敢把这股怨气归罪于刘隅和刘备。 他只能把这种怨气,归结到徐庶身上。 如果不是徐庶向刘皇叔禀告自己违抗军令,那还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元直误我啊! 一路上,关羽对于徐庶的态度十分冷淡。徐庶少年时,也是任侠好为之辈,不过经过多年的读书之后,性格变得愈发沉稳。 见关羽如此态度,徐庶也只是无奈苦笑,却没有出言反驳。 倒是刘备看出了两人气氛诡异,与徐庶谈论颇多,算是居中调和。 众人走了一段时间,已经到了上郡境内。 正在这时,一骑飞马前来禀告。 “关将军,大事不好了,有一支袁军,突然出现长安城外,目前已经包围了长安城。” 关羽一听,心中那份孤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惊骇和慌乱。 “什么时候事?对方有多少人马?” “就在半天前,最少有两万兵马。” “你确定看清了是袁绍的军队?” “关将军,千真万确,张将军命我拼死出城,就是为了让关将军迅速回援。” 关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冷汗直流,长安城的兵力他最清楚,如今他已经带走了长安城所有的精锐,剩余的老弱病残,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 天子在长安,如果自己不能及时驰援长安,后果将无法想象。 刘皇叔早就预料了这一切,他害怕自己拒不听命,这才让大哥前来传令。 按照关羽的性格,太原破城在即,如果不是刘备带着命令前来。 关羽真不一定会退兵。 如今自己距离已经离长安城不远,如果兼程赶回去,最快三个时辰,就能到达长安城。 三个时辰这个时间对于如今的长安城,就已经足够吃力。 关羽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不听军令,还在进攻太原,长安城会出现什么情况? 百姓蒙难?尸横遍野?天子被擒?前功尽弃? 想到此处,关羽红脸之上,明显更重了几分。 “大哥,莫非你前来,险些误了大事。” “二弟,速速点兵,我与你即刻杀回长安。” 关羽一刻不敢耽搁,把骑兵组织起来,跟刘备一起,快速向长安推进。 等刘备、关羽带人回到长安城,已经到了黄昏。 长安城外的喊杀声,依旧没有停止,关羽不敢犹豫,带领骑兵就开始了冲杀。 徐庶站在高处,细细打量着战场上的形势,只见袁军虽然势大,却并没有攻破长安城,心中稍定。 按照长安城外围守军的战力,根本不可能抵挡这么长的时间。 徐庶正在犹豫间,他已经看到站在城墙之上的满宠,只见满宠在火光的照耀下,脸上满是血痕,却依旧精神抖擞。 在他身边,站着近百名长安卫,看众人的表现,很明显已经经过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在满宠的不远处,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一杆长枪,如同出海蛟龙,锐不可当,在他身前,无人是他一合之地。 正是陈到,陈叔至。 徐庶看到这种情况, 暗自庆幸,幸亏几人反应足够快,形成了合力,才让两万大军,短时间内攻破城墙。 不过从目前的形势下,城墙之上,已经站满了袁军,可以说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如果他们晚回来一步,后果将无法设想。 关羽久在战场,又何尝不知道面前的形势,他带领骑兵攻入了敌阵,他手中青龙偃月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就有几人倒在他的马前。 此时的关羽已经被愤怒充斥着头脑,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可能发生的后果。 他就像一个杀神,一个愤怒的杀神,不断斩杀着袁家的生命。 刘备紧紧跟在关羽身旁,手中双股剑,或刺或挑,连续不断。 刘备的武艺虽然比不上一流武将,但面对这些士卒,同样游刃有余。 徐庶看虽然骑兵攻破了袁军的阵营,但依旧没有让他们形成溃败。 他不禁心中有些着急,从纸面上来说,虽然关羽带着骑兵及时回援,但兵力依旧远远落后于袁军。 一旦形成僵持,袁军很有可能会重新占据上风。 徐庶低声吩咐身边亲卫,众人会意。 一时间,关将军回援了的呼喊声,在长安城外响起。 城墙上的满宠听到这个声音,瞬间醒悟过来。 关将军回援了! 喊声越来越响,隐隐已经掩盖了喊杀声。 袁军本来就是偷袭,久攻不下,士气已经非常低迷,如今听到这个喊声之后,士气瞬间瓦解。 士卒纷纷败退,兵败如山倒,踩踏死亡者不可胜数。 关羽自然不会放弃追击的机会,又经过一个时辰战斗,终于把这股偷袭的袁军,全部斩杀。 关羽浑身满是血迹,来到徐庶面前,俯身下拜。 “元直,请恕关某轻狂之罪。” 第414章 走眼 徐庶眼神清澈,他缓缓拉起关羽,说道:“云长,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关羽坚持行完礼后,才站了起来,慢慢说道:“关某狂傲胡为,险些误了皇叔大事。” 徐庶目光悠远,淡淡说道:“袁绍短时间内,能够占据北方四州,并不仅仅得益于他袁家子弟的身份。 冀州自古以来,就多出豪杰,我等就算在小心也不为过。”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关羽脸上的狂傲之色顿去。如果他当初还在坚持,此时恐怕已经闯下大祸。 “元直言之有理,如今我等应该如何?” 徐庶说道:“主公之前早有部署,让我等占据上郡,吸引袁绍的兵力,如今长安之围已平定,还请云长先行整军,等整军完成后,我们同去上郡。” 关羽闻言,缓缓点头,自去整军不提。 长安城被袁军突袭,虽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但凭着满宠的才能,足以很快稳定局面。 满宠为人正派,不拘言笑,在长安城内,无人不畏惧。 他麾下的长安卫,个个身手不凡,渗透到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有人想在长安做文章,也无从下手。 刘备完成了送信的使命,按道理说要及时赶回雒阳,可是他并没有走,而是拜见一下当今天子。 等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陈到之后,陈到没有丝毫犹豫,明确表达了拒绝。 “天子在宫中苦读,不见外臣。” 刘备虽然是汉室宗亲,却并没有得到天子认证,陈到说他是外臣,刘备也无话可说。 他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向关羽辞行后,悻悻然离去。 没有见到天子,这件事虽然有些遗憾,但却有一件事,更是让他担心,关羽未听军令,擅自攻打太原,刘皇叔会如何处罚。 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关羽战场抗命,依照军令当斩。 若是往小了说,是关羽心忧雒阳,为了减轻雒阳压力,主动进兵。 刘备有些担心。如果刘隅不愿意赦免关羽的过错,自己该如何抉择? 一边是忠,一边是义! 刘备心中的疑惑,被徐庶看在眼中,他并没有开口劝解,按照徐庶对于刘隅的了解,如今正是与袁绍对战的关键时刻,斩杀关羽,刘皇叔肯定不会做。 但小惩大诫一番还是有可能的。 陈到斜倚在城墙一角,看着医官正在救治伤员,紧张的心情才稍微舒缓,这一战太过突然,他带出一千士卒,伤亡了三分之一。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这样的成绩并不难看,可陈到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这些士卒,都是营中精锐,被他筛选出来,保护天子,如今这些力量损失,意味着守卫天子的力量,变得薄弱。 徐庶自从看到陈到之后,就一直有些不解。 长安被袭,满宠带领长安卫,第一时间出现在城墙之上,徐庶并没有疑问。 满宠身负长安城的治安,城内外的情况都能及时掌握。再加上长安卫本来是有守护长安的职责。他断然不会看着长安城被攻破。 可陈到的职责却恰恰相反,他守护的人是天子,越是动乱时分,越会出现心怀叵测之人。 这个时候,陈到应该紧紧跟在天子身侧,就算长安城被攻破,他不用想着守城,而是第一时间带着天子进行转移。 徐庶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只听陈到淡淡应道:“原因很简单,我带虎贲卫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奉了陛下之命。” 这个答案,让徐庶更为意外,陛下短时间内就能做出决断,然后舍弃自身安危,让陈到带着全部的虎贲卫前来支援城门,这本身就有些了不起。 “陛下竟然有如此见识,真是让人意外。” 陈到答道:“据我所知,这件事并不是陛下的主意,是孔明劝解陛下,陛下才下的决心。 孔明给陛下言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单凭守军和长安卫,断然抵挡不住袁军,所以他让陛下下令,让我带人前来支援。” “陛下就不但长安城被攻破,危及自身安全?” “孔明在谏言中,已经说明,最多六个时辰,云长必然会回兵,所以只要坚持六个时辰,长安城就破不了。” “理由?”徐庶简单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刘皇叔让云长领兵攻上郡,是为了吸引袁绍的兵力,这一路乃是佯攻,如今关羽变佯攻为实际攻打,与刘皇叔的谋划不符。 元直你必然会劝诫,但如果云长不听劝诫,你必然会向皇叔修书,说明情况。 刘皇叔得到情况之后,必然会命人让云长退兵,按照时间节点来算,此时已经在回到上郡,上郡离长安不远,派出轻骑前去白禀告,不出六个时辰,云长必然会到来。” “如果六个时辰,云长没有回军,又该如何做?” 徐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着急问道。 陈到淡淡说道:“这个事情十分简单,如果云长迟迟不能回军,我就率领虎贲卫,退回皇宫,接上天子,马上离开长安城。” 徐庶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几分赞叹之色。 诸葛亮虽然身在宫中,却能将整件事情推理的清清楚楚,犹如亲见,这种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诸葛亮来到长安陪陛下读书时,徐庶就曾见过此人,但匆匆一面,并没有有过多交谈,只听闻此诸葛亮是刘皇叔三顾茅庐才请出来的。 刘皇叔何等身份,能让他三顾茅庐请出来的人,必然是当世大贤。 徐庶看到诸葛亮之后,觉得和实际自己的感觉,有些不符。 诸葛亮太年轻了,年轻到脸上的稚气都没有完全褪去。 如此年纪,见识必然有限,就算他再聪慧,又何至于让皇叔三顾? 后来诸葛亮就走进宫殿之中,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诸葛亮的身影在徐庶心中,渐渐变得模糊。 直到今日,陈到的一番言论后,诸葛亮的身影才变得重新清晰起来。 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少年虽然年轻,见识已经远超常人,若是假以时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第415章 泄秘 等刘备把长安城的消息,带给刘隅时,刘隅脸色脸色凝重。 关羽的领兵作战的能力,刘隅从不怀疑,可是此人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太傲慢。 自从吕布被囚禁之后,他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天下英雄在他眼中,都成了插标卖首之辈。 这种骄傲状态在刘隅看来,十分可怕。 骄傲可以让人丧失最必要的谨慎,丧失最基本的判断力。 刘隅并没有当场表态,而是来了内室找到了郭嘉。 郭嘉躺在软榻之上正在饮茶,见刘隅面色凝重,起身说道:“主公,何事面色沉重?” 刘隅长叹一声,慢慢把关羽的情况说了一遍。 “奉孝,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此时与袁绍的战斗,正在紧要关头,若是严惩关羽,恐怕不利于大局。 但此时毕竟是大过,若主公不加惩治,不足以严明军纪,主公可降其职位,仍然让其领兵,等他戴罪立功之后,再行恢复也不迟。” 刘隅点头,郭嘉提出的建议,的确是目前的最优解。 “这次就算了,如果不是紧要关头,我必定严惩。” 郭嘉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笑着问道:“我看主公对于云长十分喜爱,严惩两字,恐怕言不由衷吧?” 刘隅讪讪而笑,自己一点小心思早已经被郭嘉看穿了。 郭嘉说的不错,就算是平时,刘隅也不能把关羽斩杀。 原因很简单,关羽唯一的缺点就是骄傲。 除了这个弱点,其余的特点都是顶级。 忠乃千古之典范! 义乃万世之楷模! 勇冠三军,善于练兵,爱惜士卒,颇通兵法…… 如果戒掉傲气,关羽具备成为战神的一切条件。 “正是因为对他十分喜爱,我才更应该让他接受教训。只有这样,他才能补足短板,在未来承担更大的责任。” 郭嘉微微点头,这个道理他明白。 就像一个盛水的木桶一样,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是由最长的木板决定的,相反是由最短的木板决定的。 关羽的傲气,就是他最短的木板,只有将这块短板补齐,他才能盛更多的水。 两人商议完,关羽的事情后,刘隅看着郭嘉问道:“奉孝,这几日战况有些奇怪,前些时日,袁绍日日派兵前来攻打。 这两日,他偃兵息鼓,不出黎阳半步,到底是有什么图谋?” “主公,袁绍刚开始想用绝对兵力直接碾压我们,但他发现我们阵营稳固,士卒强悍,连攻了一段时间后,都毫无建树。 如果没有猜错,此时袁绍正在抓耳挠腮,苦思计策。” 刘隅淡淡而笑,两方都有着庞大的军力,结成营寨之后,想要短时间就摧枯拉腐摧毁对方,显然有些不可能。 战争说到底还是综合实力的较量,经济水平决定粮草供应,操练程度决定士卒精锐,将帅能力代表智谋高低……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能超过对方,胜利的太平肯定会慢慢进行倾斜。 在战争开始前,刘隅就已经充分预料到了,这场战争将是一场持久战,任何想要速胜的方式都是不可取的。 如今刘隅能做的也不多,他也只能慢慢让袁绍分兵,以求最大限度分解袁绍的战力。 然后根据战局的变化,不断的寻找机会。 “主公,既然战事已到僵局,孔融这个暗棋,我觉得可以启动了,此时可以让臧霸出琅琊,占领北海,进而袭扰青州。” 在开战之初,刘隅就曾联络过孔融,他是一个坚定的拥汉派,一听过袁绍要反汉,第一时间就要举起义旗,与袁绍一战。 刘隅及时制止了他的想法,孔融年少时就以让梨让他小有名气。 他是孔子后人,平日里以学问见长,他在北海境内,大肆宣扬儒学之道,对于兵事,并不擅长。 这样一心治学的大家,如果单独起兵,就会迅速被袁绍出兵剿灭,根本没有多少战力。 如果想要发挥他的作用,只有不断的等待,而此时就是最佳时机。 刘隅点头,当即派人向臧霸传令。 郭嘉继续谏言道:“臧霸袭扰青州,只能袁绍分兵,但如果想要战胜对方,还要在袁绍内部做文章。” 刘隅笑着问道:“看奉孝神态,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计策?” 郭嘉应道:“袁绍麾下派系林立,互相掣肘,田丰刚被下狱,冀州派岂能善罢甘休,必然会对颍川一派,进行疯狂报复,如今之所以按兵不动,其实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可偏偏颖川一派十分小心,在袁绍面前慎言慎行,并无过失,冀州派心中着急,却无可奈何。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助冀州派一臂之力。” “具体计划应该如何做?奉孝心中可有计较?” “许攸此人极为贪财,我觉得可以从此人下手。” “许攸的确有这个毛病,可若想要冀州派信服,咱们还需要拿出有利的证据。 冀州派搜集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许攸贪财的证据,若我们派人寻找,恐怕也难于找到。” 郭嘉淡淡一笑,说道:“主公,许攸贪财的证据,我们肯定找不到,不过我们可以伪造一份。” 郭嘉说到此处,有些意兴阑珊。 “反正在冀州派眼中,证据真假并不重要。” …… …… 黎阳,议事厅。 袁绍端在上首,看着手中的战报,脸上有些难看。 两万士卒偷袭长安,竟然全部被歼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怎么可能? 在前两日,从张合传来的情报来看,关羽被他死死吸引在太原城下,根本就没有离开。 只需要两天时间,骑兵就能突袭到长安城下。 按照长安城的防守能力和防守级别来看,面对派出了两万精兵,根本就没有防守的能力。 谁知道,结果总是出人意料,关羽在即将攻破太原城时,突然退兵,这让袁绍有些琢磨不出头绪。 沮授暗自观察袁绍的表情,见时机成熟,才不慌不忙说道:“主公,长安之事十分可疑,我觉得一定有人泄露了进攻长安的计划。” 第416章 贪墨 沮授的话,在大殿内引起了轰动。 张合拖住关羽,派奇兵突袭长安,是袁军的最高机密。 除了袁绍几个重要谋士和军方重要大将,事先谁也不知道。 袁绍有些疑惑,问道:“公闾,这番话可是有什么凭据?” 沮授不急不慢从怀中掏出一份情报,呈递给袁绍说道:“主公,这就是证据。” 袁绍打开情报看了一看,瞬间火冒三丈,他重重一拍桌案,发出啪的一声响。 “许攸,许子远,你我本是旧交,我自问一向待你亲厚,你竟然背着我干出这等事,是何道理?” 许攸听到沮授说有内奸时,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关羽突然回军,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推敲,却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刘皇叔智谋不凡,在他麾下,也多有智谋之士,岂能看不出长安空虚,存在被攻破的风险吗? 可笑沮授为了贪功,竟然编造出内奸这样的话语。 这种毫无根据的话,袁绍岂会相信。 站在下首的许攸,正在饶有兴趣看着沮授,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瞬间有些心惊。 什么情况?沮授说的内奸竟是我自己? 许攸急忙先前两步,行礼说道:“主公,我许攸自从跟随主公之后,虽然不说殚精竭虑,也算是事事争先,主公这番话,是何意?还请主公明示?” 袁绍冷冷一笑说道:“事到如今,许攸你还在狡辩,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吗?” 自己是内奸的证据,许攸不相信,这些天他一直跟着袁绍,在黎阳大营内驻守,根本没有出黎阳半步,这内奸二字从何说起? 至于证据,许攸相信更是无稽之谈,这些天从来并没有一封信件寄出。从哪里出来的证据? “我对主公的忠心犹如明月当空,天地可鉴,主公万不可听信有心之人的诬告。既然有证据?还请主公明示,我愿意当场辩白。” 袁绍冷笑一声,说道:“也罢,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辩白。” 袁绍被情报扔在地上,许攸弯腰捡起情报一看,本来还极为镇静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这份情报写的很清楚,前几日有人送给冀州的家人很多银子,和银子一起的,还有一封信。 因为这件事,许攸家中的财产被查了出来,数量巨大。 凭许攸如今的收入想要聚拢起这么多财富,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 更要命的是,家中那封信。 信上内容不多,只有聊聊数语。 蒙君相助,得脱大难。 按照旧例,赠上酬劳。 落款是一个隅字。 许攸脸如死灰,他瞬间明白了这是刘皇叔的离间之计。 这个计策的关键,不是这封信,而是家中说不清的银两。 如今这些银两被沮授查出来,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见许攸脸色微变,沉默不语,袁绍更是印证了心中所想。 他重重一拍桌案,怒斥道:“许攸,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要说?” 被袁绍一喝问,许攸瞬间醒悟了过来。 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能再有任何犹豫。 如果袁绍认定自己是内奸,恐怕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主公,此乃刘皇叔的离间之计,主公岂能轻信。” “离间之计,许攸你说的轻巧,如果单是这封信,的确有可能,可府上那些银钱,你又如何解释?” “这都是我贪墨所得。”事到如今,许攸只能坦白。贪墨虽然也是犯罪,但远比内奸来的轻松许多。 “贪墨?”袁绍冷冷一笑,似乎并不相信。 许攸和沮授不同,袁绍虽然任命他为谋主,但并没有统兵或者治民,他的工作内容,更多的是为了袁绍出谋划策,这样的一个职位,想要贪财,有些难度。 许攸面如死灰,如果说袁绍不相信,自己这些钱财,是贪墨所得,那自己恐怕只能凶多吉少了。 见许攸无言以对,袁绍一声怒吼。 “来人,把许攸拖下去,押入死牢,等我破敌后,再行处置。” 听到要处置许攸,郭图急忙站了出来。 “主公,子远性格爱财,这些我们都知道,他府上银钱是贪墨所得,这件事似乎也有可能。 刘皇叔乃是世之枭雄,他奸诈多谋,善于布局,两军对峙时,他为了弱化主公的实力,派人陷害子远,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大敌当前,没破敌军,先囚禁谋士,于军不利,还请主公三思,暂时饶过子远。” 袁绍还没有回答,只见曹操站出来,劝道:“袁公,公则之言有理,若说他背叛袁公,我肯定不信。 我有两条理由,请袁公三思。 子远与袁公自幼相熟,关系莫逆,与刘皇叔只是相识,并无交情,为交情好而投弱者,智者不为。此其一也。 袁公实力雄厚,刘皇叔实力弱小,天下由弱投强者多,由强投弱者少,此其二也。 有这两点,我认为子远绝不会投敌。” 经过两人劝阻,袁绍有些沉吟未定。 “孟德之言有理,此事容我三思。” 沮授看到袁绍有些松动,急忙开口说道:“主公,如今证据确凿,岂能有假?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许攸贪墨这么多钱财,已经犯了律令,只按律也应下狱,依法论罪。” 郭图谏言道:“主公,内奸这分明是刘皇叔的离间之计,主公万不可轻信。 至于贪墨,还要细细查明来源真相,才好定夺,以我之见,不如让子远暂居房中,等事情查明后,再行定夺。” 袁绍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公则之言行事,子远这段时间,你先在房中静思己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房门半步。” 许攸闻言,心中一松,知道自己这条性命暂时保住了。 他向袁绍行了一礼,在甲士看护下,向着房间走去。 阳光照耀下,许攸有些恍惚,内心五味杂陈,不可言状。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初自己选定的主公,会有怀疑自己投敌的一天? 许攸啊,许攸,你自负智计过人,想不到也落入这般田地? 第417章 联络 回到房中的曹操,有些赞叹说道:“志才,刘皇叔这个计策真是厉害,他抓住了许攸的死穴,不管投敌还是贪墨,都可以让他失去袁绍的信任。” 戏志才淡淡说道:“袁绍自负宽仁,想不到一遇到这种情况,就本性必现。 如今袁绍内部争斗,逐渐明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才是正道。” “这几天,联络许攸刚有点成效,谁知道他竟然被袁绍软禁,如今咱们想要成事,恐怕又要困难几分。” “主公,当今之计,只有把目标,转移到郭图身上。让他看准机会,向袁绍谏言,我们的计策才可能成功。” 曹操沉思片刻,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我与郭图并不交情,贸然提出要求,会不会让他起疑?” 戏志才摇头说道:“此刻郭图和我们的想法一致,他即便有疑心,我也有办法说服他。 此刻我们投身在袁绍麾下,主公若是贸然与他麾下谋士交谈,恐被袁绍起疑心,说服郭图这件事,就由我前去吧。” 深夜,郭图正在府邸饮酒,正在这时,门外下人送上一个名刺。 郭图看了一眼,有些吃惊。 戏志才是曹操麾下的谋士,自从他们投靠袁绍以来,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深夜前来自己府邸,所为何事? 他沉吟片刻,觉得很有可能与白天许攸被抓的事有关,当下让人把戏志才请了过来。 两人一番见礼后,戏志才直言不讳问道:“公则,田丰被抓后,沮授一直在收集证据,如今他计策得逞,将许攸软禁起来,下一步不用我说,公则也应该知道,沮授的目标会是谁吧?” 郭图淡淡说道:“志才这番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我与沮授相争乃是公事,与许攸无涉,再说了我持身正派,一心为公,就算沮授想要在主公面前谗言,我又有何惧?” 戏志才闻言,淡淡一笑,已经明白了郭图的意思。 自己贸然前来,他分不清敌我,对自己很是戒备。 “我家主公与许攸乃是奔走之交,更是许攸不远千里,前去游说,我家主公才愿意前来投奔袁公。 如今许攸被沮授谗言所害,被袁公所忌惮,公则以为我们会无动于衷?还是觉得我们畏惧沮授势大,投靠了他?” 郭图沉默不语,戏志才的话说的不错,按照关系亲疏来看,曹操实在没有和沮授联合的可能性。 但郭图还是不放心,沮授身负监军之责,在袁绍的权力体系中,他位高权重,也仅仅是在袁绍之下。 如果曹操想在袁绍处,获取更大的利益,投向沮授,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戏志才看似是随意的端起一杯酒,其实是不动声色的观察郭图,见他眼神中闪烁不定的目光,戏志才就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 戏志才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我本以为公则见到许攸被困,必然会奋起反击,想不到公则不但置身之外,还丝毫不惧怕沮授对你的手段。 既然如此,我精心准备的计策,想必也用不上了,公则好自为之吧。” 戏志才行了一礼,作势欲走。 戏志才这番话直击郭图要害,他与沮授的关系的矛盾,也愈发明朗起来。 在这场没有流血的战斗中,郭图根本没有多少胜算,原因很简单,沮授代表的不是个人,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这个共同体的名字,是冀州派。 冀州派人才济济,占据袁绍麾下最重要的位置。 沮授就是冀州派的支柱。 想要在未来的争夺中掌握主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沮授拉下马。 这些天,他苦思对付沮授的办法,却毫无头绪。如今听到戏志才有办法,他又岂能放弃。 见戏志才已经迈开脚步,郭图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不知志才有何妙计?我洗耳恭听。” 戏志才问道:“公则不怕我是沮授的暗探吗?” “志才勿怪,沮授势力太过强大,我才不得不谨慎。” 戏志才见郭图重新让自己入座,也就借坡下驴,他重新坐好,端起一杯酒,淡淡说道:“想要扳倒沮授,重点还是要在他监军之责上做文章。” 郭图有些不解,问道:“愿闻其详?” 戏志才不紧不慢说道:“袁绍之所以任命沮授为监军,是为了笼络冀州的势力,可如果让袁绍觉得冀州的势力有点不受控制,袁绍会如何做?” 郭图心中一喜,感觉已经抓住了事情的关键,是啊,袁绍是世之枭雄,如果一旦感觉到自己权利受到威胁,必然会举起手中的屠刀。 这个想问题的方向完全正确,如今最重要是如何做,才能让袁绍感受到威胁。 郭图问出了事情关键。 戏志才笑道:“张合十万大军兵出并州,过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前进一步,公则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关羽乃是世之勇将,当年曾温酒斩华雄,他麾下士卒战力不凡,张合就算一时没有破敌,似乎也符合逻辑,敢问志才,这中间有何不妥之处?” 戏志才笑道:“公则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张合之所以迟迟没有获胜,是因为沮授的授意。” “志才这番话有何凭证?” “当日关羽兵出并州时,我家主公曾向袁公请命,去并州对付关羽,被沮授阻拦,他推荐张合担当其职,可结果呢,过了这么久不能未立寸功,还在长安城下折损了两万精锐。” “沮授身负监军之职,举荐张颌本就是他的职权范围,这中间能说明什么问题?” 郭图有些不明白,沮授做的这些,都是正常的举动,就算自己告到袁绍那里,也难有胜算。 戏志才不紧不慢说道:“沮授举荐张颌的确是职责所在,但如果出发前,沮授故意授意张颌,让他缓缓进军,不可获胜。又算什么?” 郭图闻言,脸上满是红晕,在一瞬间,他感觉到呼吸都有些急促。 “沮授竟敢做出这种事?真是天助我也!” 第418章 交换 沮授任职监军,本就有举荐之职,无论张合能否获胜,与沮授的关系都不大。 如果吹毛求疵的话,最多算是一个识人不明。 可如果他暗中授意张合不能获胜,这种性质就变了,严格算起来,是扰乱军心,其罪当诛。 郭图兴奋过后,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志才,我有一事不解,就算沮授单独交代张合,必然是两人密会,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是从何得知?” 戏志才呵呵一笑说道:“公则,沮授先前就曾对抗袁公出兵策略,引得袁公不满。 如今张合久战不利,此时沮授这句话如果出现在袁绍的耳中,公则觉得袁公会去追查这件事的真实性吗?” 袁绍的性格,郭图十分清楚,外宽内忌,如果自己把这些消息,组合起来,必然能让袁绍瞬间内心的疑点瞬间膨胀。 正如戏志才说的那样,袁绍必然不会去追究这件事的真实性。 能将袁绍的性格把握的如此精准,丝毫不出差错,戏志才此人不简单。 这件事也成功引起了郭图的怀疑,戏志才这么不遗余力推倒沮授,难道仅仅是因为许攸? 这个理由,郭图根本不相信,曹操也是一代枭雄,他能舍弃兖州之主前来投靠袁绍,必然是有所图谋。 这个图谋恐怕不仅仅是徐州。 “志才如此费心,曹公到底为了什么?还请志才明示。” 戏志才淡淡一笑说道:“其实很简单,我家主公投奔袁公,自然是想要建功立业,只有这样,才能在击败刘皇叔后,有更多与袁公谈判的筹码。 可如今我们被裹挟在袁公的大队人马中,此战获胜,我们就算出力,也难让袁公察觉,反而会让袁公认为我们不过借势罢了。 可让我们独挡一面,这种情况,就可以完全避免。你试想一下,让我们单独驻守并州,去阻挡关羽,击败关羽,就是我们的战功。就算是袁公也无法质疑。” 戏志才的话,看似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漏洞,可郭图隐隐觉得事实真相不是如此。 他沉默半晌,隐隐觉得这件事跟并州有关。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消息,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郭图咧嘴大笑,笑声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灰暗的灯光下,开大嘴巴的郭图显然诡异且冷酷。 “志才好谋划,如果我没有猜错,志才一门心思想去并州,并不是为了抵抗关羽,而是为了占据并州,进而图谋长安、凉州吧?” “何以见得?”戏志才表情轻松,淡淡问道。 “原因很简单,一旦击败刘皇叔,主公将一统北方,到时候就算曹公占据兖州、徐州又岂能安稳? 所以志才费心进行谋划,想要逃出主公的势力范围,而并州、长安、凉州等地,正好符合这个条件。 退一万步说,就算并州不能守住,曹公还能退回凉州。 马腾、韩遂勇而无谋,必然不是曹公的对手。 一旦曹公占据此地后,收其兵卒,进可兼并天下,退足以自保,岂不是一件福地。” 戏志才面露尴尬,过了半晌,无奈一声长叹说道:“我平素自负才华横溢,谋算无双,可这些计策,在公则眼中,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在我认识的人中,能和公则一较才华的,屈指可数。” 郭图一向以才华横溢自居,可有一个比较尴尬的事实,那就是别说天下,就算在颍川郡内,他也不能独占风采。 眼前的戏志才,就是颍川郡内的佼佼者,如今听到他对自己的敬佩,郭图心中喜悦。 戏志才的这句吹捧,可算是正好挠在了他痒处。 郭图显然喜不自胜,脸上的笑意过了好久才渐渐淡去。 戏志才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他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公则,袁公势大,我家主公想要避其锋芒,也是无奈之举,这件事情,还请公则成全。” 戏志才这番话说的感情真挚,语气平缓,让人听了十分惬意。 可他仔细思虑之后,还是觉得有些冒险,从目前的形势看,袁绍的实力无人能匹敌。 曹操有这样的想法,情有可原。如今袁绍实力雄厚,就算没有曹操的相助,对于取胜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郭图有些忧心的是,曹操此人志向不小,身边又有戏志才这样的贤才辅佐,如果一旦让他退居西凉,在未来会不会成为袁绍的大敌? “曹公退居凉州之后,未来将如何发展,还请志才明示。” 戏志才慢慢说道:“这件事说来很简单,退居之后,三五年内,我们将保境安民,徐图发展。 如果袁公能在这些年,一统天下,我们就算想要与之争锋,也做不到,到时候必然白马素车,肉袒牵羊,前来投降袁公。 可如果袁公到时候还未识天命,我家主公想要争一争,我这种做臣下的,自然要发挥自己的忠诚,真到了哪个时候,我们两家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志才言不欺我,乃坦荡君子也。” 戏志才的谋划,能让袁绍疏远沮授,让郭图掌握实权,而郭图则是帮助曹操,让他带兵前往并州。 谈判就是利益交换,这场谈判,对于双方来说,都能获益。 两人又谈了片刻,将这件事情彻底敲定,戏志才就告辞而去。 …… …… 沮授最近有些烦闷,田丰被下狱,让他在政治上失去了一个盟友。 更让沮授难受的是,与刘皇叔在黎阳两侧对峙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可这段时间内,两方互有损伤,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这种局面是在开战之后,沮授就预料到了。 当初他力主不出兵,用奇兵不断骚扰刘隅,就是这样道理。 让沮授无奈的是,刘皇叔在并州让关羽出兵,就是用的扰敌之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关羽兵出上郡,摇旗呐喊,就是为了吸引军力。 面对这种情况,你如果置之不理,很真不行。 谁能保证,他会不会是一支奇兵,在自己没有抵御的情况下,突然兵出冀州? 第419章 文笔如刀 沮授正在沉思,一个下人急匆匆递过来一封情报。 自从两方战事开始,沮授每日接到的军报,至少也有近百封。 沮授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他淡淡接过情报,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他打开情报,只看了一眼,就差点跳了起来。 什么?刘皇叔的军队已经攻入了青州境内,如今正在不断攻城掠地? 北海孔融不但没有任何抵挡,还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归顺。 更让沮授意外的是,孔融还顺便写了一篇讨袁谢文。 沮授打开附在后面的檄文看了一遍,发现檄文引经据典,洋洋洒洒近千字,不但把袁绍批判的一无是处,就连袁家的列祖列宗也都骂了一遍。 孔融的战力沮授很清楚,稀松平常,与袁军精锐的幽燕铁骑相比,根本就没有多少战力。 别看他们如今在青州闹得欢,一旦大军到青州,用不了多久,就能稳住局势。 真正让沮授忌讳的是孔融这篇文章。 文笔如刀,每一次都割在袁绍的命门之上。 孔融是一方大儒,在士人之中本身就有很强的号召力。 更为重要的是,他是孔子的后人,在儒学的代表人物。 自从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就如同一条长河,在这块大地之上不断流淌。 这期间孕育了太多的文人士子,他们以儒学为荣,以儒家弟子自居,如今儒家的代表人物,向他们发出了号召,他们又岂能无动于衷? 如果此时有一批儒家学者,变更阵营,倒向刘皇叔,沮授丝毫不觉得意外。 这份情报太过重要,沮授不敢耽搁,拿起情报就向袁绍处走去。 刚走进到袁绍府门外,正被下人拦在外面。 下人给出了理由十分简单,袁绍正在与郭图议事,不见任何人。 这个答案,让沮授非常意外。 凭他在冀州的地位,向来都是被人迎进府内,什么时候被拒之门外过? 就算有时候袁绍在会客,他也能直入议事厅。 沮授面色铁青,正要发怒,却只见文丑从里面走了过来。 文丑以目视之,沮授会意。 两人一前一后重新回到了沮授府邸。 刚进门,文丑就说道:“沮公,大事不好了,郭图前去求见主公时,我正好也在,虽然主公让我退下了,但我常年习武,耳朵十分灵敏,刚走门外不远,我隐约听到了两句,郭图这个狗贼,向主公献谗言,说我们势力太大,若不遏制,必起祸乱。 当日就想就去砍了这个狗贼,这些年,若不是我们兄弟为主公南征北战,主公怎么能有如今的权势?” 沮授感受到门前的异样气氛后,就隐隐觉察到袁绍的用意,此时听到文丑直接说出来,更加验证了他的想法。 看到一脸犹自愤慨的文丑,沮授缓缓说道:“叔恶,切莫动怒,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就算郭图向主公进言,主公也会掂量其中的利害。” 文丑点头,他虽然是一名武将,但也明白其中的原因。 如今军权都是冀州一派手中,如果袁绍真敢把冀州一派,全部撤换,很有可能会引起军士哗变。 可袁绍的性子总是让人捉摸不定,这件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也无法知道结果。 “沮公,如今主公真拿冀州派动手,我一定亲手斩下郭图的首级。” “叔恶,不可乱来,还是要以大局为主。” “大局,整日都是大局,若非沮公对他们一再迁就,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他们彻底消失。”文丑有些抱怨,在他看来,与郭图的相争,哪有这么麻烦。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一把火把郭图烧死,谁又能出查明真相? 沮授苦笑一声,说道:“叔恶,这件事的根源不在郭图,而在于主公。 郭图不过是主公的一个棋子,就算没有这枚棋子,还会有其他的棋子前来,难道你能一个个都杀干净。” 文丑闻言,一时语塞,有些说不话来。 别看沮授给文丑说的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深处,早已经惊涛骇浪。 从袁绍流露的态度看,袁绍恐怕这一次真要动手了。 大战在即,颜良、文丑诸将的位置可能不会动,可自己的监军之责,就不好说了。 想要动摇冀州一派的实力,最明显、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先拿自己开刀。 这一点,沮授看的十分清楚。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自从跟了袁绍之后,他就已经把家族的命运,都压在了袁绍身上。 如果一旦这个赌注失败,迎接他很可能就是毁灭。 正当沮授暗中思索时,袁绍派人前来请沮授去府上议事。 沮授心中虽然惊异,也不得不随着侍从前去。 来到大殿之内,沮授环顾四周,见袁绍正中端坐,在他下首,还坐着两人,一人是郭图,另一人却是淳于琼。 郭图在袁绍府上,沮授并没有多少意外,可淳于琼的到场,却让沮授有些疑惑。 淳于琼早年和袁绍一样是西园八校尉之一,他在袁绍军中诸将中资历最老。在军中威望不低,他也是诸将中唯一的颍川人。 袁绍喊来众人前来议事,却单单让淳于琼在场,很显然这种安排颇具深意。 沮授行礼后,袁绍示意让他入座。然后缓缓问道:“公闾,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一事要和你相商。” “主公请讲。” 袁绍慢慢说道:“如今我与刘皇叔,在黎阳两侧,对峙多日,却无寸功。这让我很是焦虑。 公则前来谏言道,我军本就势大,如今之所以不胜,是因为隔着这条河,无法发挥出幽燕铁骑的战力,如果想要发挥出最大的战力,就要分出一部分兵马前往延津。” 延津离黎阳不远,只有两百里,可延津与黎阳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延津城南就是黄河渡口,一旦两军开战,袁军就可以凭借渡口的优势,迅速开到黄河南岸。 袁绍说完后,见沮授沉默不语,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袁绍强忍住心中腾起怒气,淡淡问道:“兵发延津,公闾觉得如何?” 第420章 一分为三 “如今战局焦灼,一时难分胜负,兵出延津,也算增加的一种变数,我认为可以实行。” 沮授的回答,让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在他们的印象中,沮授对于这场战争,一向的观点都是稳扎稳打,并不赞同轻敌冒进。 郭图目光闪烁,不知道沮授这番话的真正用意。 莫非他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为了迎合袁绍,故意这样说的吗? 郭图不相信,长期待在冀州,他已经对于冀州人有了很深刻的了解,冀州自古以来都多慷慨悲歌之士。他们性情刚毅,坚韧顽强。遇到不平事,常常会直抒心意。 田丰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沮授虽然性子比田丰平和,但刻在骨子那种刚毅却没有改变。 “既然监军也同意这种方案,主公可派勇将,先带兵到延津,占据渡口,主公亲自率领主力,通过渡口,迅速在黄河南岸安营扎寨,威慑官渡。 到时候,刘皇叔必然会重新调整部署,兵发官渡,与我们对敌。 一旦没有了黄河作为屏障,幽燕铁骑的威力,就能发挥出最带大的潜能。” 沮授听到这个方案,面色凝重。 “主公,胜负变化,不可不详,屯兵延津这件事可行,但不应该主力全部过河,而是应该分出部分兵力去攻官渡,一旦取胜,再增兵也不迟。如果失利,有主力在延津驻守,也能顺利退回来。” 沮授这番话,落在郭图耳中,郭图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笑容。 “主公兵力数倍于刘皇叔,渡过黄河与之决战,怎么会失利,监军这番话,有些危言耸听了。” “我听闻,两军作战前,优秀的统帅,一定是先虑败,再虑胜,只有这样,才能取得胜利。 刘皇叔是当世英雄,智谋非凡,虽然他兵力不如我等,但他麾下将领勇猛,士卒用命,若仓促应战,战胜我们并不是没有可能,我认为这件事应该慎重,万不可大意啊!” 袁绍脸色铁青,说道:“如今两军正在交战,公闾这番言论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太不可取了。 我虽然浅薄,也是粗知兵法,两军作战,力强者胜,力弱者亡,如今我兵力数倍于敌,岂能失败? 你居于监军之职,身负统军之责,像这样畏首畏尾,何时才能攻取雒阳,重塑乾坤? 从即日起,监军之职,一分为三,你与公则,仲简三个各领一军。” 沮授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失落,自己老成持重之言,落在袁绍耳中,竟然成了畏首畏尾之论。 可笑啊,可笑,这还是当初我精心选中的主公吗? 沮授有些怀疑,当初的袁绍谦虚有礼,礼贤下士,这才短短几年,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在沮授自怨自艾之时,郭图脸上就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灿烂无比。 自己不断的向袁绍谏言,终于将他手中权势分出一部分。 只要自己能率军击败就皇叔,未来的权势还会进一步提升。 …… …… 袁军向延津进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隅耳中。 刘隅命人在官渡扎下营寨,率领士卒进入,以阻挡袁绍的进攻。 与这个消息一块传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由于张合久战无功,被袁绍召回。 曹操率领士卒接替张合,来到了并州。 针对这个调整,刘隅有些紧张。 他给关羽下令,让他退出上郡,全力守好长安。 曹操如果是攻取汉中、益州,刘隅鞭长莫及,无力阻挡,但长安却万万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长安是中原的屏障,失去了这个屏障,一旦从汉中出兵,就可以穿过长安,陈兵函谷关前,威胁整个中原腹地。 刘隅相信,只要关羽回兵,曹操必然不会对长安发动全力攻击,一旦攻击不顺利,自己救援长安,到时候,他所有的计划,都将全部落空。 事情也正如刘隅预料的那样,曹操绕过长安,直接带兵到了汉中。 两个时代的英雄,虽然没有见面,却罕见达成了默契。 曹操出走汉中的消息,让袁绍非常震怒,他万万没有想到,曹操投靠自己,不是为了助自己破敌,而是为了去汉中。 在愤怒之余,他也发现,随着曹操的出走,兖州的兵力瞬间出现了真空。 他第一时间下达了军令,分出十万人,向兖州进军。 他本以为占据兖州也会是一场血战,可谁知道,没有任何阻挡,他就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此地。 刘皇叔对这件事情,显然有些后知后觉,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兖州派出一兵一卒。 刘隅静静看着兖州发生一切,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 他清楚的记得,后世有一位伟人说过,两军作战、敌强我弱时,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要最大限度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官渡大营外,绿莹莹树叶,随着寒风到来,渐渐出现了枯黄。 刘隅站在一处高台之上,转过萧瑟的树木,把目光落在远处的营帐之上。 与袁绍的对决,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半年,从朝气磅礴的春日,来到萧瑟落寞的秋日。 这半年,两支队伍,互有胜负,可谁也没有前进半步。 刘隅的扰敌之策,还在进行,曹操到达汉中后,关羽重新出现在并州。袁绍不得不分兵,前去阻挡。 相对于关羽的突然,在青州的臧霸就显得温和了许多。袁绍派出大军进入青州后,臧霸就主动退回了北海,他在北海重新筑起了防线,抵御袁军的进攻。 如果说这项兵马,袁绍还能抵御,可在幽州突然兴起的太史慈,却让袁绍最为头疼。 幽州刚刚平定,根基未稳,袁绍在幽州留下的兵力最多。 可经过太史慈的一阵折腾后,许多公孙瓒的旧部开始蠢蠢欲动,渐有不受控制的势头。 这种态势,让袁绍非常紧张,一旦幽州失守,对于他的后方将是一个重大打击。 除了向幽州调兵,去稳定局势,袁绍似乎并没有太好的选择。 第421章 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 旷日持久的战争,让刘隅有些头疼。 在开战之前,他已经预想了困难,可他却没有想到,现实比他想的还要困难几分。 战争不是兵卒对砍,是一系列复杂的综合体。 而制约战争最直接的因素,就是粮草。 长时间的战争,粮草也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虽然荀彧在雒阳不停的统筹,可运粮的队伍也越来越稀少。 “文若来信说,如今粮草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在入冬之前,如果不能击败袁绍,我想退兵。” 刘隅很简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郭嘉感觉到了空气中寒意,他用手裹紧了身边的狐裘。 “主公,咱们粮草紧缺,想必袁绍同样也是如此,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就看我们谁能撑到最后。” 郭嘉眼神坚定,对于一个月内击败袁绍很有信心。 “从最新的情报看,袁绍新到了一批粮草,足够大军三个月之用,如果我们想要从粮草上来消耗敌人,这条计策肯定行不通。” 郭嘉听出了刘隅的犹豫,他转换话题,问道:“主公,荀文若在信中怎么说?” “文若和你的想法一样,让我坚持,争取在这一个月内时间内,寻找战机,击败袁绍。” 郭嘉有些兴奋,他着急说道:“主公,请你一定相信,这一个月内,袁绍必然会出现漏洞。” 看着兴奋的郭嘉,刘隅有些感慨,如果让刘隅来选择,他会选择暂时退兵。 毕其功于一役,精神固然可敬,但刘隅有些担心,一旦失败,自己就会在天下彻底出局。 到时候,所有的梦想都会随风飘散。 相对于出局,刘隅更害怕丧命。 如果袁绍胜利,他一定会趁胜出击,不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 自己虽然留下了后手,但面对战意昂扬的袁军,刘隅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如果不能奏效,落入袁绍的手中。袁绍会在第一时间斩杀自己,只有这样,他才算师出有名,完成清君侧,杀奸臣的口号。 “这件事让我考虑一番。”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由不得刘隅不谨慎。 郭嘉眼神中猛地迸发中无穷的战意,他俯身下拜,高声说道:“主公,此战必胜,万勿迟疑。” 或许是太过用力,郭嘉刚说完这句话,就在寒风中剧烈的咳嗽起来。 刘隅急忙去扶郭嘉,却见郭嘉已经倒在地上。 看着脸色发青的郭嘉,刘隅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传军医。” 等郭嘉悠悠醒来时,发现已经置身于自己的营帐。 营帐内暖炉烧的正旺,被寒气完全隔绝在外。 在软榻旁,刘隅一脸忧色看着自己。 见他想来,刘隅开口说道:“奉孝,保重身体,是否退兵,等你好了,我们在商议。” 郭嘉拉着刘隅的手,眼神满是期待。他长叹一声,悠悠说道:“主公,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最清楚,如果这次不能助主公一战平袁绍,我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看不到主公击败袁绍,我就算到了九幽之下,也难于瞑目。 我劝主公不要退兵,一方面的确是战机所在,更外一方面,我是害怕不能看到主公胜利那一天。在国之大事之上,暗藏私心,还请主公恕罪。” “奉孝何出此言?”看着面容憔悴的郭嘉,刘隅有些伤感,“在你昏睡之时,我已经飞骑传书让张济接替关羽在并州佯动,让关羽以最快的速度前来此地。 同时我也命人向子龙传信,让他放弃驻守小沛,如果我所料不错,最多五日,两人都可以来到此处。” 在这之前,关羽在并州吸引袁军,赵云在小沛威慑兖州。 既然要决战,要毕其功于一役,刘隅就把他全部调回。 郭嘉瞬间就明白了刘隅话中的意思,这两位战将战力强悍,是这个时代最强战将之一。 刘皇叔一直没有把他们调到官渡,就是为失败留条后路。 如今把他们调到官渡,很显然已经决定要与袁绍决战。 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 郭嘉心中感动,不觉间眼中有泪水流下。 “主公如此待我,我就算九死,也难保万一。” 刘隅把郭嘉的手,轻轻放在软榻之上,和声安慰道:“奉孝你安心养病,与袁绍决战,还需要奉孝助我一臂之力。” 郭嘉平复情绪,慢慢说道:“主公放心,我必尽全力。” 四天后,刘隅站在大营前,看着一队骑兵快速前来。 为首之人一身明光铠,白马银枪,英武不凡,正是常山赵子龙。 看着一脸战意的赵云向自己行礼,刘隅心中莫名踏实了几分。 “子龙,小沛都安排好了?” “主公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就算袁绍派人去攻,也足可抵挡一个月。” 刘隅淡淡笑道:“如今战事胶灼,袁绍也在暗自调兵,他攻击小沛的可能性不大,只要妥善防备,就问题不大。” 说完这句话,刘隅望着远处阵营,悠悠说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在此处,袁绍兵力数倍于我,他麾下幽燕铁骑,战力不俗。颜良、文丑更是万人敌,这些时间,多次交锋,都没有取的大胜。” 赵云缓缓说道:“主公,不是我夸口,颜良、文丑我还没有放在心上,改日再战,我愿为主公先锋,去会会他们。” 刘隅点头,还没有开口,一个粗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子龙好志气,有子龙前来相助,下一战,必能斩下两人的头颅。” 张飞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正在大步赶来。 两人见礼后,赵云问道:“翼德,你与颜良、文丑交手多次,你实话实说,他们的武艺比你如何?” 张飞尴尬一笑,说道:“这两个贼人武艺不俗,加上他麾下士卒众多,俺与他交手几次,都没有占到太多便宜。咱们还是好好合计合计。” “三弟,多年没见,你不但武艺没有进步,怎么胆子也变小了许多,像颜良、文丑这样的插标卖首之辈,对付他们,有什么好合计的?” 第422章 主动暴露 声音落处,一匹枣红色的俊马,如同闪电一般而至。 马上之人长须飘动,丹凤眉,卧蚕眼,面如重枣,长须飘飘,正是关羽、关云长。 张飞听到声音,已经满是激动,他急忙迎了上来。 拉住关羽的手,激动说道:“二哥,可想死俺了。” 关羽嘴角抽动,微微动容。 “三弟!”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包含着太多的情绪。 过了片刻,关羽率先反应过来,刘皇叔和赵云还在此地。 他挥手示意说道:“三弟,先说正事,一会再叙你我兄弟之情。” 张飞平复情绪,咧嘴一笑,说道:“二哥所言极是,正该如此。” 关羽快步上前,来到刘隅面前行礼。 刘隅微微一笑,说道:“云长不必多礼,我本以为你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达,没想到你竟然来的这么快?” “这都多亏了皇叔送我的赤兔马,若无此马,断然不会来这么快。 皇叔赐我宝马,我却险些误了长安的大事,还请皇叔责罚。” 关羽想起当日的情况,有些后怕,见到刘隅跟他解释道。 刘隅笑道:“宝马赠英雄,云长乃当世英雄,赤兔马正好与云长相配。 至于长安之事,当时已有定论,就不此再提了。” 关羽领命后,又与赵云见礼。 几人见礼完毕后,关羽说道:“皇叔,我刚刚来时,已经远远看过了袁绍营帐,虽然有些章法,但在关某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关某愿意领兵前去攻打,若不胜,甘于军法。” 刘隅还没有接口,只听赵云说道:“云长,刚才我已经向主公请命,要带兵破袁军,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云长想要带兵破敌,还是等我回来之后吧。” “子龙,领兵打仗在于能否获胜,于先来后到并没有关系,子龙武艺虽然武艺精湛,可要说领兵打仗,破城拔寨,不是我关某夸口,子龙远非我的对手。” 赵云哈哈一笑,说道:“既然云长这样说,我们就各领一军,看看谁先攻破袁绍大营。” 关羽淡淡说道:“既然子龙有这样兴致,关某岂能不奉陪。” 张飞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请战,一时插不上嘴,心中着急,此时见两人声音突然停止,他急忙扯开嗓子说道:“你们两人打赌,咱们能少了俺,俺也要带军参加。” 刘隅见自己斗志昂扬,心中喜悦,可领军打仗不是过家家,需要的是精密计算和推演。 “袁绍麾下将领武艺不俗,士卒战力不错,最难缠的是幽燕铁骑,更是战力惊人,与袁绍之战,不可大意,还需要从长计议。” “袁绍麾下那些将领能有多大能耐,颜良、文丑,在关某眼中,就是插标卖首之辈,根本没有任何战力,只要他们敢迎战,我手中青龙偃月刀,必然饮其鲜血。” 关羽一如既往的傲气,在他眼中,袁绍麾下根本就没有多强的战力,之所以能够僵持,不过靠的是兵多粮广罢了。 张飞有些悻悻然,在关羽、赵云来之前,他就与颜良、文丑交过几次手,这两人的武艺他都知道,绝不是像二哥说的如此不堪一击。 此时他想发言,却害怕被嘲笑,只能安静站在一旁,看着关羽夸夸其谈。 正当张飞觉得关羽越说越脱离实际时,刘隅的一句话,结束了这场谈话。 “营中已让人备下酒宴,我们边饮边聊。” 张飞一听有酒喝,瞬间来了精神,几人来到营帐内,只见郭嘉早已经在营帐之内。 郭嘉来的有些突然,让刘隅微微一怔,他走到郭嘉面前,关切问道:“奉孝,这几日你应该安心休养,怎么又出营帐了。” 郭嘉洒脱一笑说道:“主公,些许小病早已经痊愈,今日两位将军前来,我岂不来相迎。” 刘隅看着郭嘉脸上的憔悴之色,一阵心疼,不用说,他见关羽、赵云来到了此处,知道必然会商讨对付袁绍的办法,所以才来此等候。 刘隅知道郭嘉的脾气,虽然这段时间,因为自己的影响,性子有所改变。但骨子那股傲气,却始终不曾减少。 若此时自己再关心他,让他回去养病,必然会让他觉得受到轻视。 刘隅不再多言,招呼几人坐下。 几人饮了几杯酒后,刘隅开始说出正题。 “颜良、文丑武艺不弱,想要击败他们,绝不像云长说的那样简单,加上他们两人长期都在大营之内,贸然攻击袁绍大营,难有胜算。” “主公,想要破颜良、文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两人引出大营。”郭嘉放下酒杯,淡淡说道。 “奉孝心中可是有了妙计?” “这几日我躺在软榻之上,想了几日,终于想了一条计策,这条计策,若能奏效,或可以建功。” 刘隅问道:“奉孝且细细说来。” “我们与袁绍对峙这么久,经过多次试探,已经基本明白了对方实力。 如今对于双方来说,最关键的粮草,我们想找到他们粮草所在,在他们粮草上做文章,对方恐怕存在同样的心思。 我觉得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主动露出破绽,让他们来进攻。” 刘隅点头,引敌出动,的确是个计策,这个计策的关键是让他们相信,并且能有能力将引出的敌人全部消灭。 郭嘉站起身来,走到沙盘前,用手指着一条线路说道:“这条路线是我们运粮线,想要把运粮线主动暴露出来,只有把运粮线稍微变换路线,向这个方向移动。” “白马?”张飞在这个地方,多次与袁军交手,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 “不错,正是白马,这个地方我们双方都没有控制,时常有斥候在此处行动,一旦我们粮草出现在此地,必然能第一时间被袁军洞悉。” “突然变更运粮路线,必然会让袁绍起疑,我们应该怎样做,才能消除他们的疑惑?”赵云微一沉吟,已经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郭嘉淡淡一笑,说道:“子龙好眼力,这件事想要成功,还需要对方来配合。” 第423章 颜良出兵白马 郭嘉的话,不但没有让赵云解开疑惑,反而让他更加不解。 “对手?奉孝说笑了,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对手又怎会相助我们?” 郭嘉淡淡笑道:“子龙有所不知,自从郭图掌握军权之后,颜良名义上归郭图调遣,可实际上,郭图根本号令不动颜良。 颜良手握军权,傲气十足,郭图虽然生气,却根本无可奈何。 此时的郭图正想找一件事,杀杀颜良的傲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运粮军出现,郭图就算看出来有埋伏,颜良如果要出兵,他也不见得会反对。 退一万步讲,就算郭图反对,可按照颜良轻敌冒进的性格,面对如此好的战功,他必然不会领命。” 刘隅说道:“奉孝此言有理,两人相疑,乃是军中大忌。郭图需要失败后的颜良,只有失败后的颜良,才会放下身段,听从他的号令。” “郭图这样认为,并不为奇,一方面颜良武艺高强,难有敌手,另外一方面,我们无法调动大军,一旦大军出动,必然会被对方察觉。所以我觉得,出动骑兵的数量最好控制在千人以内。” 对于武艺高强的大将,虽然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是吹牛,但如果是几百人的队伍中,想要逃脱并不是一件难事。 一个几百人的队伍,很难形成强大的包围圈,一旦被武艺精湛的将领突破,想要再追上,就难如登天了。 “奉孝,区区一个颜良,何需千人,给关某二百骑兵,我必能将他斩于马下。” 关羽听完了大致计划,率先开始了发言。 张飞一听关羽请战,同样不甘示弱。 “俺也愿领二百骑兵破敌!” 赵云说道:“云长、翼德,你们两个不必争了,此战是我跟主公先提的,这次应该有我出战。” 关羽一听,有些不乐意。正要再说话,却听刘隅慢慢说道:“这一次诱敌之计,必须要一战斩杀颜良,如果此次丧失机会,以后再想把颜良引诱出来,就根本不可能了。” 刘隅微微一顿后,开始分配作战任务。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隅才把所有的细节,都交待清楚。 他环顾众人,严肃说道:“这一次我亲自带兵前往,你们都需要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众人面色一肃,一起领命。 刘隅挥手示意几人前去准备,等众人散去后。 刘隅和郭嘉又重新推演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放下心来。 “主公亲自前往,请务必小心。”郭嘉有些担心,安慰道。 “奉孝放心,有仲康在我身边,必然无恙。” …… …… 白马出现了刘皇叔的运粮队。 得到这个消息的郭图,有些吃惊。 两军在白马交战多次,死伤无数,却从来没有出现过粮食。 按照郭图的认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雒阳已经无粮,他们才不得已不从徐州调粮。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郭图否定,就算是从徐州调粮,为了安全起见,也应该把路线南移,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粮食的安全性。 莫非这是诱敌之计? 这个念头一出现,郭图就觉得非常有可能。 战争已经进行到如今这个阶段,谁家的粮食都不富裕,粮食已经成了最重要的物资。 此时如果拿粮食来诱敌,必然引起一番轰动。 正在郭图沉思间,却听到营帐外,马声翻腾,人声鼎沸。 郭图走出营帐,看到颜良正在整军,他面色为怒,问道:“颜将军,没有军令,为何要私自调兵?” 颜良回头望了威风凛凛的郭图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 “刚才斥候来报,白马出现敌军运粮队。这样的机会岂能错过?监军刚刚管理军队,恐怕还不知道军情如火,稍纵即逝的道理吧?” 这番话说的极为无礼,郭图想要说话,竟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脸色铁青,双眼冒火,似乎下一刻就会抽出腰间宝剑,将颜良斩于马下。 颜良脸色淡漠,似乎没有在意郭图的脸色,见郭图一只手扶剑,颜良脸上露出一丝鄙夷。 过了半天,郭图才回过神来,霸气问道: “主公命我为前部监军,节制诸军,难道你想违抗……” 颜良打断了他的话语,他毫不在意,淡淡说道: “审时度势,临机决断,本就是大将之责,监军不通军务,就不要在此饶舌了。” “颜良,你……”郭图脸色阴沉,双眼冒火,“你竟敢如此无礼,难道不怕我告诉主公吗?” 郭图有些尴尬,不得已只能搬出袁绍。 颜良冷冷一笑,说道:“主公颇知兵法,不是腐儒,就算监军前去告状,主公也会淡淡一笑。” 这句话同样是在阴阳郭图,沮授是冀州派的领袖人物,如今沮授失势,众将领都为他抱不平。 对于屡进谗言,罪魁祸首的郭图,他们都没有好脸色。 “颜良你有没有想过,此时在白马出现的粮草,有可能是刘皇叔的诱敌之计?” “笑话,就凭刘皇叔麾下那些战力,就算他们用计,能战胜我吗?” 颜良很自信,他有自信的实力。 如今最强大的幽燕铁骑,大部分都在他的麾下,只需要带领两千人出战,就能在战场之上,纵横驰骋。 他们营帐离白马只有十几里,就算有人埋伏,他也能带着幽燕铁骑全身而退。 说完这句话,颜良再也没有看郭图一眼,他挥动着手中的马鞭,高声喊道:“随我出兵!” 士卒轰然应命。 颜良轻拍马背,骏马一声嘶鸣,如同离弦之箭,快速向白马奔去。 在他走后,两千幽燕铁骑紧跟其后,一时间马蹄阵阵,震耳欲聋。 郭图回到营帐之内,再也忍耐不住,抽出腰间长剑,向桌案劈去。 轰的一声,桌案断成两截。 郭图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断挥舞着长剑,直到把桌案劈成无数碎片,他才扔下长剑,一屁股瘫坐于地上。 “匹夫安敢辱我!” 第424章 奇怪的步卒 颜良带着幽燕铁骑,一路风驰电掣来到白马。 远远就看到一群士卒,正在运送军粮。 颜良停在高处,细细观察,只见这次运粮的规模并不大,只有几十车。 在运粮车四周,有盾兵和长矛兵随行护送。 兵卒的人数不多,只有五六百人。 在队伍的最前方,有十几名骑兵,正在四处观望。 这种配置在防御配置,在军粮运送时很常见。 骑兵一般都是轻骑,主要利用自己的速度和机动性,来探查敌情,传递消息。 真正有战斗力的是步卒,他们构筑起运粮兵的主要防备力量。 可这些步卒,在颜良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带领的是袁绍军中最精锐的骑兵,幽燕铁骑。 幽燕铁骑的战力,颜良最清楚,这支骑兵的主要来源是幽燕地区的子弟组成,他们自幼善射,性格彪悍,且配备着当今最精良的装备。 他们训练有素,战术灵活,不论是远程攻击,还是短兵相接,他们都能在瞬间占据优势。 他们不仅仅是袁军的最精锐的骑兵,也是整个天下最精锐的骑兵。 率领这支骑兵出来,颜良又怎能底气不足? 颜良手臂一挥,身后的幽燕铁骑自动分出一个千人队,快速向运粮队突袭。护送运粮队的士卒,看到大批骑兵杀了过来,并没有出现慌乱。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大喊一声。 “敌袭,结阵。” 士卒没有任何犹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结成了一座盾阵。 他们把几十辆运粮车,紧紧围在中间,显然宁静而沉稳。 看着迅速结成的军阵,颜良暗自叫了一声好。 从他们结阵的速度,以及他们表现出的沉稳,很明显这些人是军中老卒。 这一点,颜良并不意外,如今粮草紧缺,粮草运输显得格外慎重。 派出部分精锐士卒,去护送粮草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可这些精锐,在颜良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且不说从人数上存在巨大的差距,单说兵种之上,就存在巨大的差异。 对方是步兵,而自己是骑兵。 在如今这个时代,骑兵对付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 不单单是骑兵的机动性,更重要的骑兵的冲击力。 马匹奔跑起来,巨大的冲击力,足以把步卒直接撞飞。 两支军队,很快就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喊杀声响成一片。 让颜良有些意外的是,骑兵的强大攻击,并没有把步兵的阵营冲散。盾牌兵建立起坚固的防守,长矛兵利用手中长矛,恰到好处进行着反击。 两个兵种配合的十分默契,短时间内,竟然与骑兵战的有来有回。 颜良有些惊奇,他没有想到,这些步卒竟然会有如此强的战斗力。 他虽然惊奇,却并不慌乱,在他看来,这些士卒已经围在中间,成了瓮中之鳖,就算他们在顽强,也难免会被骑兵斩杀。 到时候把这些粮草,一把火焚烧殆尽,刘皇叔就会面临缺粮危险。 军中缺粮,乃是大忌,就算刘皇叔在诡计多端,也会出现大溃败。 到时候,颜良就能带领士卒,一鼓作气向刘皇叔拿下。 后世会记住,这定鼎天下的关键一战,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颜良冷冷看着战场的一切,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这群步卒太强悍了,强悍到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一个五六百人的步卒队伍,竟然抵挡住了一千骑兵半个时辰,还丝毫没有败象。 这太不寻常了,天下哪有这样强悍的步卒? 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颜良脑海。 陷阵营?莫非这些步卒就是当年的陷阵营? 这个念头一出,颜良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他仔细看着步卒手中的武器,以及通过武器展现出的攻杀技巧,此时,他已经能够确定,这些士卒就是陷阵营。 当年,吕布曾短暂投靠过袁绍,在讨伐黑山贼的战斗中,颜良曾见识过这些士卒的实力。 将步卒的威力发挥到如此强大,甚至有一种所向披靡的能力。 太恐怖了,太震撼了,这就是颜良当年的印象。 颜良一声冷笑,刘皇叔为了保护这些粮草,竟然把陷阵营这样的精锐,都派了出来。 这也正是说明了他们军中的粮食,已经几乎消耗殆尽。 只要自己拿下这批粮食,就能彻底让刘皇叔溃败。 敌袭? 颜良回首望去。 “多少人?” “看模样有三四百骑。” 颜良冷笑一声。 “就来这些人手,也想击败我们,随我出击。” 颜良一马当先,带领剩余骑兵,向他们攻去。 两支骑兵对向相冲,刚一接触,强大的冲击力就把数十起名骑兵瞬间撞飞。 颜良已经看清楚对方是一个白袍骁将,手中长枪如电一般向自己刺来。 长枪极为凶猛,让颜良微微一顿。他不慌不乱,手中长刀迎了上去。 两人对攻了两三招,颜良见此人武艺不俗,他虚晃一招,与来将错开距离,这才看清了来将的面容。 “常山赵子龙,想不到刘皇叔竟然把你从小沛调到了此地。” 赵云淡淡说道:“对付凶猛的猎物,没有一把劲弓怎么能行?” “你觉得自己就是这把劲弓?”颜良言语之间马满是嘲讽。 “不错。”赵云很自信。 颜良哈哈大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狂傲。 “我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今日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在虎牢关前,几人联手狙击吕布时,颜良就曾见识过赵云的武艺,实话实说,如此年轻,武艺如此出众,已经非常不凡,可即便如此,自己又有何惧? 颜良大吼一声,两人重新开始交手。 赵云手中那根长枪变幻莫测,招式繁杂,颜良手中长刀,同样是凌厉无比,威猛不凡。 两人出招极快,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交手几十招。 从这几十招来看,两人难分上下,不分伯仲。 两人虽然处于均势,可身边的骑兵部队,却有高下之分。 颜良带领的幽燕铁骑,人数众多,数倍于敌,自然占据着上风。 看着被自己压制的骑兵,颜良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取得一场大胜。 赵云显然也看到了这种情况,本来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 眼看败势,越来越明显,赵云急攻两枪,跳出颜良的纠缠,大喊一声。 “速退。” 说完这句话,他快速调转马头,带着骑兵向外冲去。 颜良看着快速向外突围的骑兵,心中冷笑,想跑,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追!” 第425章 关羽突袭斩颜良 两支骑兵部队,沿着河岸向前追逐。 河水岸边水草极盛,有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中栖息。 马蹄声阵阵,惊起一阵鸣叫。 颜良虽然斩敌心切,却并没有拉近两支队伍的距离。 眼看离营帐越来越远,下属有些担心的提醒道:“将军,敌军一再退却,小心有诈。” 颜良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无路可走,才仓皇而逃,能有什么埋伏?追上去,只要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就是大功一件。” 颜良话音刚落,一支人马突然从草丛中杀出,为首之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奔雷。 “颜良匹夫,燕人张飞在此,纳命来。” 张飞一上来就送上自己的最强攻击武器,嘴炮。 这一声怒吼,并没有让河水倒流,却让颜良吃了一惊。 他见张飞突然出现,已经知道了把自己引到此处,很有可能是个诡计。 他想要就此退去,却发现张飞的丈八蛇矛,毫不留情,直接攻向他的面门。 颜良见来势凶猛,不敢大意,急忙用长刀进行格挡。 赵云见张飞加入了战斗,也不再逃跑,命令骑卒回马与追兵对战。 两支队伍重新战到一处。 虽然有张飞带领三百骑兵加入,但从人数上来说,还是颜良占据优势。 张飞丈八蛇矛威猛无比,与颜良的武功路数一致,走的都是刚劲猛烈的路子。 两人一交手,就谁也没有留劲,全力进攻。 在一处高坡之上,刘隅隐在草丛中,静静看着面前的对决。 很明显,颜良麾下的骑兵战力不低,无论是盔甲,还是马匹都不弱于自己。 对于这些,刘隅并不意外,在如今这个时代,公认产良马的地方有西北雍凉,并州,幽州三地。 除了这三处外,益州虽然也有一定产马能力,但不论产马数量和质量,都不能与这三处匹敌。 这三处地方,袁绍就占据了两处,他麾下骑兵的马匹精良,也就没有任何意外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要分出胜负,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刘隅本来就没有准备继续等待,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关羽,问道:“云长,此时翼德已经颜良大战一百个回合,颜良力量已经衰减,此时你冲过去,有没有信心,一刀斩下颜良的头颅。” 两支军队战到如今这种程度,已经到了图穷匕见,如果不能一刀斩杀颜良,让他反应过来,他必然会带领骑兵快速退去。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几人虽然骁勇,也很难有机会再斩杀颜良。 关羽眼睛微眯,淡淡应道:“皇叔放心,我一刀必能斩其头颅。” 刘隅点头说道:“好,去吧,斩杀颜良的头颅,击溃他们。” 关羽领命,他轻拍赤兔马,赤兔马感受到关羽的战意,如同一道离铉的箭高速向颜良冲去。 颜良眼神中杀意越来越浓烈,与张飞激战到此时,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圈套,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慌张。 他麾下的幽燕铁骑的战力他最清楚,想要把他麾下这一千多人的骑兵完全困死,没有数万的步卒结成的战阵根本做不动。 一旦被他们冲出包围圈,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挡住他们。 而在黄河两边的平原地带,想要隐藏数万的兵力,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正在颜良战意正浓烈时,张飞却突然拍马退了出去。 张飞的这波操作,让颜良觉得很意外,刚才他与张飞对攻的一百多招,最多就是一个均势,根本没有占据上风。 正当他疑惑间,一声低吼出现在颜良耳边。 “颜良匹夫,关羽来也!” 关羽?颜良一惊,急忙回身想要格挡,却发现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颜良没有想到关羽,来的这么快,等他想要举起兵器时,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已经斩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颜良双目圆瞪,眼神中满是吃惊和不解,他不明白关羽为何会出现的这么快,刚听到他声音,他就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当他用余光看到关羽红色坐骑时,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赤兔! 一道鲜血从颜良脖颈处喷射而出,颜良的头颅,就像熟透的西瓜滚在地上。 关羽用青龙偃月刀,将颜良首级挑在手中,高声喊道:“颜良已被我斩杀,放下兵器者,免死。” 关羽的话,在人群中激起了一阵骚动,幽燕铁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平时英勇无比大将颜良,竟然会被关羽斩杀。 他们虽然慌乱,却并没有人放下武器。 他们开始有组织的撤退,最后的结果是幽燕铁骑损失过半,但还有少部分退了回去。 刘隅看着幽燕铁骑远去的方向。 不禁赞道:“主将被斩,却能虽慌不乱,幽燕铁骑,不愧是袁绍的精锐。” 这一次利用诱敌之计,成功将颜良斩杀,已经完成了刘隅的计划。 刘隅迅速带着众人回军,刚回到营帐门口,远远就看到郭嘉正在倚在营门之上,向外观望。 见刘隅几人归来,郭嘉笑道:“恭喜主公成功斩杀颜良。” 刘隅说道:“颜良此人果然悍勇,若不是出其不意将其斩杀,很有可能被他逃脱。” “到底是威震天下的名将,总会有些保命的手段,这一点不足为奇,现在颜良已死,接下来可就轮到文丑了。” “奉孝可是有些计策?” 郭嘉笑道:“颜良、文丑两人虽然齐名,但文丑与颜良不同,他更有智谋,更狡猾,对付他难度也越大。” “我倒想到一计,还请奉孝来参详一番。” 郭嘉笑道:“主公所谋,必然妙计,我自当洗耳恭听。” 几人笑着走进营帐,见营帐内早已经摆满了庆功宴,众人也不迟疑。 大口喝起酒来。 饮了几杯酒,刘隅淡淡说道:“颜良之死,必然会在袁绍营中引起一场风波,文丑与颜良关系莫逆,如果他知道颜良的死与郭图有关,这件事又当如何?” 郭嘉笑着问道:“主公想给郭图去一封信?” “不错。” “主公,这封信就让我来写吧,我保证文丑搜到这封信时,会愤怒无比。” 第426章 奇怪的斥候 颜良被关羽斩杀的消息,瞬间在袁军中传来。 这个消息如同炸雷一般,让整个袁军都出现震动。 在普通士卒眼中,颜良勇武过人,战力不凡,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他的死亡让袁军的士卒士气低落。 在袁军高层中,对于颜良的死,虽然表面的基调相似,但私下里却并不相同。 袁绍固然有些伤感,但很多的是失落,或者更准确在这次战斗中,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两千幽燕铁骑,竟被几百人的骑兵部队击溃。 幽燕铁骑是何等战力, 袁绍最清楚,即便对方出动了几员大将,又能如何? 只要第一时间围上去,就算他们武艺高强,也难以施展。 很明显颜良轻敌了, 如果他一开始就保持足够的警惕性,发挥出幽燕铁骑全部的战力,他相信这场战斗的胜利时属于自己。 而沮授当初对他过的一句话,更是让人觉得脸上有些火辣。 颜良性格促狭,虽然骁勇,却不可让他独自担任大将。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颜良只可为将,不可独自带兵决断。 可惜这个建议,袁绍并没有听取,在颜良的使用上,袁绍给他很大的权柄,这种权柄终于酿成了这次大败。 袁绍把手中酒杯重重摔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怒火。 很多人都认为袁绍的发怒,是因为颜良的死,让他感到痛心,他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只有沮授知道,真正的原因,恐怕并不止如此。 自己当初的预言,在白马之上得到应验,按照袁绍的个性,必然是难于接受,他这一次摔杯更像是一次无能的宣泄。 如果此时站出来谏言,这种宣泄很可能会落在自己身上。 沮授沉默,就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落在地上的酒杯,让郭图猛地紧张,此时他的心情最为复杂,一方面他害怕因为颜良的死,袁绍会迁怒自己。 另一方面自己是因为颜良的死,能让他更加顺利的接管前军。 他在心中早已经把准备好的说辞,默记了几遍,确认没有任何疏漏,心才安了几分。 相对于其他人的复杂,文丑的心情最为纯粹,心痛! 颜良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两人出身相似,性格相投。 本来是都立志辅佐袁绍成就一番事业,可如今功业未成,却天人永隔。 文丑冷冷盯着郭图,眼神中似乎有火光发出,他隐隐觉得这件事非常蹊跷,颜良刚调入到郭图麾下,竟然就被刘皇叔设计斩杀,谁能保证这中间没有什么猫腻? 此时袁绍的声音在大厅之内缓缓响起。 “公则,颜良在你麾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图缓缓行礼,开始把准备好的说辞慢慢道来。 等郭图说完后,场上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文丑眼神已经冒出火来。 在刚才袁绍的问询中,郭图不但把自己脱离干干净净,竟然还把自己伪装成苦心孤诣、拼死保护颜良的有功之臣。 他苦劝颜良不止,甚至告诉他军粮的突然出现,还可能是个埋伏,可惜颜良不听,一意孤行,才酿成如今的大祸。 这样的说辞,袁绍不但没有处罚他,还对他勉励了几句。 这样的情况,在文丑眼中,很滑稽,但却很真实。 从袁绍的营帐出来后,文丑就一直没有停止心中的想法,他要用自己的方法,为颜良报仇。 他回到自己营帐内,在桌案上开始书写。一会功夫,几个名字就出现在案上,其中最显眼的位置,就是关羽。 正是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斩下颜良的首级,他一定把手中的长枪洞穿关羽的头颅,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中积攒的怨气稍微得到舒展。 他望着营帐内的沙盘,暗自思考斩杀关羽的方案。 正是这时,麾下部曲前来禀告。 “将军,抓出一名斥候。” 此时正在战时,斥候来回刺探军情,传递消息,非常常见。文丑也没有在意,只是淡淡的问道:“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不论能与不能,都直接斩杀。” 斥候作为训练有素的士卒,他们有着严格的纪律,一般情况下,根本就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对付斥候的方法很简单,直接斩杀。 文丑问出这句话后,也没有抱有任何希望,却听到部曲答道:“他很容易就供认了自己的目的,是来给郭监军来传递消息的。” 文丑听到这个消息,眼神猛地亮了起来。 “你确定他说的是郭图?” “将军,此事千真万确。” 文丑眼神中精光闪动,嘴角忍不住有些抽动。 “带进来。” 部曲领命,一会功夫,就带过来一个一身劲装的年轻人。 文丑仔细打量着来人,却发现此人眼神中非常沉静,并没有丝毫惊慌。 冷静是作为斥候的先决条件,其次才是勇敢,武艺。 文丑淡淡问道:“你给郭图带什么消息?” 来人淡淡说道:“消息很简单,只有几句话,但却是见到郭图之后才能说。” 文丑微微一怒说道:“你想找死。” 面对文丑的恐吓,来人丝毫不惧,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如今虽然是战事,每天都在死人,可你还别说,我还真不想死。同时我也料定文将军,不会杀我。” 文丑眼神中再次出现一丝惊骇。 “你知道我?” “袁公之所以能在北方所向无敌,靠的不就是颜将军和文将军吗?如今颜将军已死,文将军的大名我又岂能不知?” 话说到此处,文丑已经确认,来人根本就不是给郭图传递消息,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 “你到底是谁?来到此处有什么目的?” 年轻人淡淡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文将军只需要知道,我来到此地,是帮助文将军,就行了。” “帮助我?”文丑眼神中满是嘲弄,“如今你性命都不能保证,还谈什么帮助我。” “杀害颜将军,表面上是关羽,张飞,赵云,可私下里那些勾当,你根本不知道,或者更准确的说,就算你知道,也无可奈何。” 看着面前十分自信的年轻人,文丑顿时有了几分兴趣。 “说说看,如果你说的有半点不实,我会将你的脑袋瞬间斩下。” 第427章 重要的身份 那人听到这句话,显得漫不经心,他淡淡说道:“一路奔波,早已经饥渴难耐,将军若想合作?总得先上些酒菜吧。” 文丑听到他话语中的合作两字,对他来的目的,更是怀疑。 这人什么身份,又什么重要的手段,竟然想跟我谈合作? 文丑心中虽有怒火,但并未直接将其斩杀。 从这人的表现来看,似乎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文丑暗自思忖,决定先不动声色,观察一番再说。 于是,他吩咐下人为来人送上酒菜,看看能否从中探出更多的线索。 来人见状,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软榻之上,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佳肴,完全不顾形象。 文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来人一边吃还一边赞叹道:“早就听闻冀州的酒,比起其他地方的酒,更加辛辣浓烈,口感更为醇厚。今日一尝,果然如此。 这酒入口时的火辣感和回味中的浓郁香气,让人不禁想起了冀州人的豪爽和剽悍。也只有这种酒,才能配得上这种冀州的性情。” 文丑静静看着此人,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他心中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这个人在自己营帐之内,他根本没有任何退路,除了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或者死。 来人饮了十几杯,又吃了一些肉,才把目光从食物上转移过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文丑,说道:“文将军,看看吧,这封信,想必你非常感兴趣。” 文丑缓缓打开,把信的内容看了一遍,瞬间就变了脸色。 “郭图这个狗贼,大哥的死,果然有你的份。只要有这份信在,我看他还怎么狡辩。” 来人淡淡问道:“你想怎样办?拿着这封信去袁绍处告发,还是直接冲进郭图营帐一刀劈了他?” “在我看来两种方法并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郭图死的时间,或早或晚。” 来人淡淡一笑,笑容满是嘲讽。 “我真不知道,自己选择是对是错,早知道你想问题如此简单?我就是直接去找沮授了。” “你倒是说说,这两件办法有什么不妥?” 来人饮了一杯酒,淡淡说道:“如果你直接冲入营帐中,将郭图一刀斩杀,还真有可能成功,这种方法最为简单,可有一个缺点,无故擅杀监军,到时候将军的性命恐怕也将不保。 至于你把信送给袁绍,借他的手斩杀郭图,更是痴人说梦。郭图是何许人物,他心思缜密,诡辩连连,又凭这封信,又如何让他俯首认罪。” “如今铁证如山,就算郭图再辩解也无济于事。” 来人笑道:“铁证?这世上哪有什么铁证? 郭图如果说是你陷害他,又或者说是刘皇叔的反间计,你说袁绍会不会相信?” 文丑一怔,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如果说自己陷害他有些牵强,因为信上刘皇叔留下符号,这种符号只要细心比对,总会能有结果。 可如果说是反间计,恐怕袁绍会瞬间起疑。刘皇叔诡计多端,颇会用计,在他身上出现什么计策,都不奇怪。 刚才还以为胜券在握的文丑,听到这个答案,瞬间没了精神,他过了半天,才缓缓问道:“你有什么计策?说出来听听。” 来人笑道:“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既然刘皇叔给郭图有约定,我们只需要将计就计,就能把他们全部斩杀。” 文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奇,此人说的不错,如果按照这个计策,必然能够成功。 文丑重新审视来人,发现他虽然是一名斥候,却有着斥候没有的从容和淡然。 他隐隐觉得,此人的身份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 “计策虽然不错,可还是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帮我?” “身份真的重要吗?”来人依旧显得很随意。 “非常重要。”文丑直言不讳,“如果不能确认你的身份。你说的计策再好,也跟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从目前来看,你更有可能是刘皇叔的死间。” “将军如此谨慎,在下佩服,我的身份想必你应该听说过。” 说完,他用手指轻轻沾酒,在桌案之上,一笔一划开始书写,很快一个名字就出现在桌案之上。 来人确认文丑已经看到,他不动声色轻轻将痕迹全部抹去,问道:“这个名字,将军可曾听说过?” 文丑点头。 “既然如此,将军心中对于我的身份,可还有疑问?” 文丑摇头。 那人哈哈大笑。 “既然将军如此信任我,那就按照我刚才说的计划行事,我保证将军能报仇雪恨。” 那人又饮了几杯酒,淡淡问道:“看将军面容之上似乎还有疑问?” 文丑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来找我?” “我知道你心思,按照你的想法,我去找袁绍才是正理。不是我对袁绍不敬,就算我把所有的谋划,都告诉他,以将军对他的了解,他能不能马上决断。” 文丑沉思片刻,摇头说道:“恐怕很难。” “没错!袁公麾下虽然谋士如云,但他们之间相互牵制,难以形成合力。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把这份重要的情报呈递到袁公的案头,恐怕只会引起一场激烈的争论,最终可能导致这份情报被搁置一旁,毫无下文。 所以,与其让它在那些谋士们的手中迷失方向,不如直接找到将军您,这样反而更能保证事情按照计划推进。” 问完这个问题后,文丑便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仿佛他只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来人则继续饮酒作乐。 又饮了几杯酒之后,终于站起身来,动作缓慢而优雅,似乎完全不把文丑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施施然离去,走之前他留下一句话。 “在计划开始前,我还再来一趟。” 等来人走后,文丑刚才还低头沉思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和自信。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冷酷。 他在脑海复盘着刚才的计划,盯着沙盘看了许久,才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428章 谁是猎人? 文丑缓缓在营帐之内踱步,此时门外的亲卫走了进来,看着文丑,有些不解的询问道:“将军,此人行踪可疑,恐怕是敌军的奸细,咱们这这样放他离去吗?” 文丑淡淡笑道:“此人还有用,让他走吧,先把他提供的运粮线路去探查一番,看看他说的是否属实。” 那名身着劲装的年轻人从文丑的营帐出来后,便径直朝着郭图的营帐走去。 此刻的郭图脸上还带着些许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颜良的战死,使得他对军队的控制力大幅增强,他坚信不久之后,他就能完全掌控这支军队。 正当他暗自欣喜之际,一名下人匆匆跑来禀报,称有一位故人前来拜见。 “故人?从哪里来的故人?”郭图有些吃惊,在如今这个生死的关键时刻,由不得他不谨慎。 “来人没有说,我核对过他路引,没有任何问题。” 郭图沉默不语,尽管战争局势紧张,但他心里清楚,所谓的机密路引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人愿意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弄到几张路引并非难事。 然而,他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在心中暗自盘算。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道:“带他进来。”这句话既显示出他对来者身份的好奇,也表现出他谨慎的态度。 毕竟,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战局。 来人进来后,郭图端详了半天,确认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他心生警觉,厉声询问道:“你是谁?费尽心思来见我到底所为何事?” 劲装年轻人淡淡一笑说道:“郭监军切勿紧张,我是友非敌,此次前来是给监军送一份大礼。” “给我送礼?”郭图冷笑,“你孤身入营,必有图谋,在我面前,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年轻人笑道:“故人让我带给监军一封信,你一看便知。” 郭图打开信,看了一遍,瞬间脸上变了颜色。 “你竟然来到此处,给我送上这封信,当真不要命了?” 年轻人显得云淡风轻,似乎没有在意。 “我个人生死事小,监军你的前程为大,这件事还请监军思量一番。” 郭图冷冷一笑,说道:“我把信交给主公,就是大功一件,对我的前程能有什么影响?你以为单凭这封信,就能让我失去主公的信任吗?” “单凭这封信自然不能让袁绍起疑,可如果我说刚才我在来时,被文丑擒住,交给他一封信,那封信的内容和这封信略有差异,意思却是大不相同,监军如果觉得袁绍会对你深信不疑,就尽管把这封信交出去。” 什么?被文丑擒住了?郭图此时已经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恨不得抽出长剑,一剑将来人斩杀。 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他还保持冷静,因为这很可能是一个局, 在没有弄清设局人的真正目的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满盘皆输。 郭图有些迟疑,此人说的不错,如果真有两封相差不大信,必然会引起袁绍的怀疑,到时候如果他觉得是自己把信偷偷篡改了,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相反,如果自己不拿出这封信,就算文丑把另外一封信交给袁绍,自己也可以一口咬定是文丑诬陷。如此一来,自己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把此人斩杀,这件事就会如同迷雾一般,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图正欲出声,示意身旁的亲信动手,却听那年轻人缓缓说道:“监军难道真的不想听听,我给您送的什么大礼?” 听到这句话,郭图心中一动,不禁停下了即将出口的命令。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年轻人,试图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判断出他所说的是否属实。 毕竟,一份大礼可能会改变目前的局面,让他获得更多的优势。 年轻人看着郭图,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郭图的反应感到满意。 郭图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能令本监军满意,或许可饶你一命。”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但其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年轻人淡淡一笑,开始在桌案之上写字,随着字体的出现,郭图额头上隐隐有了几分汗珠。 年轻人笑着说道:“颜良就是我家主公给监军的第一份大礼,接下来是第二个,只要这第二个大礼,监军能收到,以后在袁绍麾下监军的地位将无人能敌。” 郭图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很快就有汗珠从额头滚落,落在了地上。 郭图一直在沉思,过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这么重的礼,我需要付出什么?” 郭图深知,这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每一份恩赐都伴随着代价。 对方给予他如此丰厚的礼物,必然期望得到相应的回报。 年轻人淡淡说道:“你只需要在两日后带出来佯动, 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监军不用怀疑,其实我们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这场仗已经打了太久了,我们想要退出,可惜按照目前的军力,袁绍必然不会同意,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时间仿佛凝固,漫长的沉默过后,郭图终于开口:“我答应你。” 这句话如同打破寂静的钟声,宣告了他的决定。 此刻他已经大致明白了来人的目的,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相反还有很多好处。 …… …… 文丑在营帐内一直在等待消息,直到第三日,消息终于被带了回来。 “将军,除白马外,另外两条运粮路线虽然隐秘,可的确存在,我等去探查时,还发现有军粮在运输。” 文丑点头,问道:“郭图那里可有什么反应?” “营中正在整军,似乎有向延津移动的迹象。” 文丑冷笑。 这所有的一切,终于要开始了,在这场算计中,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猎人,可文丑知道,真正的猎人只有一个。 这个人只能是他自己,因为真正的猎人往往会在最后一刻,才会亮出自己弓箭。 第429章 军中的狈 文丑坐在营帐中内一直在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年轻人重新来到文丑营帐内,进门就对文丑说道:“将军,粮食已经运出,可以出发了。” 文丑笑道:“这次走的是哪条路线?” 年轻人淡淡一笑,说道:“延津南。” 文丑冷冷一笑,并没有马上回应。 文丑淡淡问道:“关羽会不会出现这条线路上?” “这次粮草负责接送任务就是关羽,他必然会出现。将军如果想要找他报仇,就要快速点兵,要是错过了这次运粮事件,再想遇到关羽恐怕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文丑点了点头,冷冷而笑,笑容意味难明。 文丑一声令下,队伍很快就开始了集结。 这一次共集结了一万人,步骑混合,浩浩荡荡向营外出发。 队伍行了一段时间,年轻人就觉得有些不对,他有些不解的问道:“将军,这不是去延津南的路。” 文丑冷冷一笑,说道:“我什么时候要去延津南了?” “将军不准备去截取刘皇叔的粮草了?”年轻人反问道。 “粮草自然要截,可是却不是在延津南,而是在白马,如果我猜的不错,刘皇叔已经在延津南,布下重兵,只等我前去自投罗网。而真正运粮还是在白马偷偷进行。” “将军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的身份?”年轻人有些愤怒,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文丑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冷冷笑道:“你的身份我从不怀疑,在开战之初,的确有大量的世族,暗中给主公写信,进行投靠,可你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提供的名字,的确是主公的名单上,可你却没有想到,主公早已经换了暗语。而你问出的那两句话,恰恰说明你根本不知道新的暗语。” “这又能说明什么?投靠袁绍的世族,有些并没有主动暴露,不知道最新的暗语很正常,就算知道最新的暗语,难道就能保证他们没有二心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知道新暗语的也不一定没有问题,可不知道的,一定是有问题的。” 年轻人似乎有些不服气,他正要反驳,却听文丑继续说道:“孙乾,孙公佑,我知道你能言善辩,就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孙乾眼神露出一丝不解,问道:“你认识我?” 文丑摇头,说道:“不认识,可在这座天下,只要我想查的人,三天时间,肯定能查到。” 孙乾无奈一笑,文丑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但不得不说,此人的效率竟然这么高。 在刚开始时,他明明用了假名字,就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没想到他还是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了怀疑。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孙乾淡然一笑,既然身份没识破,也就没有再争辩的必要。 “从一开始,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就是死,可是并不是现在,等在白马这场戏落幕之后,我会把你和关羽的首级,一起斩杀。” “关将军在延津,又怎么会前来白马……”孙乾话刚说了一半,瞬间醒悟过来,“你想利用粮草,引他们前来?” “不错,刘皇叔一旦知道粮食已失,岂能不动于衷,必然会派人前来救援,到时候,我以逸待劳,就能轻松把他们全部斩杀。” “好计,真是好计,世人都说将军有勇无谋,今日我才知道,你的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我家境贫寒,常年在深山老林中讨生活,你知道林中最可怕的动物是什么吗?” 文丑不等孙乾说话,自顾自的说道:“是狈,他非常善于伪装,让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人畜无害,可一旦猎人放松警惕,他就会瞬间亮出獠牙。” “你就是袁绍的狈?” “当个狈有什么不好,即便是最凶残的狼群,也听从狈的指挥。 在袁军中,他们知道我不善谋,是一个武夫。 如果我名声在外,恐怕上一次被刘皇叔斩杀了可能就是我了。” 孙乾默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颜良名声响亮,将他设计斩杀,能最大限度削弱袁绍的力量,也能最大限度的打击袁军的士气。 如果文丑的名望大于颜良,刘皇叔很有可能第一个对付的目标,就是他。 “我家主公也没有想到,你会隐藏的这么深?” “是啊,不过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此时的文丑很自信,他呵呵大笑,笑容满是畅然和快意。 大哥,如果你能像我一样隐藏,也就不会死在白马,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所有人都得死,包括刘皇叔。 队伍快速行进,很快就来到了白马。 文丑走在队伍最前方,远远看着长长的运粮队伍,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他有意识看了孙乾一眼,只见他面如死灰,一言不发,眼神中却露出一丝慌乱。 这种慌乱落在文丑眼中,让他非常受用。 多年前,他在濒临死亡的动物眼中,无数次看到这种情况。 文丑一声令下,早有一队士卒,快速向物资赶去。 运粮的队伍,看到有军队前来,并没有抵挡,而是慌忙放下物资,快速的进行逃离。 对于这些士卒来说,敌我双方相差太大,无谓的反抗就意味着死亡。 有些人慌乱中还打翻了运粮的车子。 车子倒下,从麻袋中装的金块,露了出来,散落一地。 这让颜良的士卒眼神发热,运粮的队伍中,运输金块,并不是稀奇,军中钱饷发放,必不可少。 他们纷纷前去抢夺,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文丑冷冷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进行阻止。 在如今这个时代,军中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自己抢夺的物资,就是自己的,就算是君主也不会剥夺。 看着人面的人在哄抢,文丑身后士卒有些躁动,可没有他命令,他们谁都没有动?文丑暗自测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时间还很充足,他淡淡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记住要速度要快。” 第430章 三将突袭斩文丑 听到文丑的命令,身后的士卒轰然响应,他们迅速向物资冲去,想将一部分金钱抢到手中。 文丑就站在高处,望着这一切,他微微皱眉,觉得阵型有些混乱。 可是他并不担心,从时间来看,那些负责押运的骑卒想要把消息传递出去,让士卒前来救援,最少需要一个时辰,在这个时间段,自己足以能整备好军队,对他们进行伏击。 文丑冷冷看着孙乾,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刘皇叔智谋不凡,不惜让你前来误导我,他有没有想到,今日会失算?” 此时的孙乾已经从惊慌中恢复平静,他淡淡说道:“我家主公的心思高深莫测,不是我这样人能窥探的。 不过我听过福祸相依,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看到事情的表象,却不能看到事务的本质。 而我家主公不同,他睿智深远,见识广博,即便是当今最渊博的儒士,也不能遮盖他的风采。 这样一个人物,考虑事情时,不虑胜,先虑败,又岂能会对将军的行为,没有预知。” 文丑冷冷一笑,说道:“早就听闻刘皇叔麾下智谋多能直言敢谏着称,今日才知道,这天下的君主都一样,都希望被阿谀奉承,来显示他的才干。 事到如今,公佑还不忘记对刘皇叔献上誉美之词,显然是平时已经说多了,才养成了习惯。” 孙乾淡淡一笑,并没有进行反驳,而是看着远处。 远处一支骑兵,正在高速向着这边冲来,他们人数并不多,不足百骑。 这样的骑兵队伍,一般情况下,刺探军情,骚扰侧翼,最为合适。 骑兵人数少,战斗力不强,但胜在机动灵活。 他们冲入阵营中,并没有对正在抢夺的士卒进行攻击,而是用近乎完美走位,避开了这一切,向着文丑所占的高地进行突击。 等文丑发现这支骑兵部队时,他与这支骑兵部队距离,只有一千步。 一千步的直线距离,对于战马来说,需要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能建立起防御体系。 他急忙示意远处的士卒进行回防,却发现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整顿起有效的阵型。 很快一千步,变成了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 文丑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慌乱,如果在拉近一段距离,对方就能对自己产生威胁,当年吕布就曾在二百步的距离,一箭射落了袁术的大焘。 骑兵越来越近,文丑终于看清了为首之人的面容,正是关羽,关云长。 在关羽一侧,一个黑脸汉子,战意昂扬,在冲锋的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正是张飞、张翼德。 在关羽另一侧,则是一名白袍小将,只见他一身银白铠甲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他俊逸的脸上,一脸寒霜,正是赵云、赵子龙。 文丑看到三名战将突然向自己发起冲锋,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按照他的分析,关羽此时应该在延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白马? 看他们势在必得的气势,很明显已经等候自己多时。 他脑海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莫非从一开始刘皇叔就识破了自己计谋,提早做好的应对。 这个念头很快就得到证实,关羽一句话打破了他的猜想。 “文丑匹夫,关某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文丑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自己所有的谋划,都在刘皇叔的算计当中。 延津出兵是假,运粮也是假,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白马。 关羽并没有给文丑太多的思考时间,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着文丑斩去。 文丑急忙打起长枪迎了上来,刚一接触。张飞丈八蛇矛就如同一条毒蛇攻下他的腋下,文丑急忙挡开关羽,转动长枪挡出丈八蛇矛的攻击。 在另一侧,赵云一道长枪如电而至,攻下文丑的面门。 文丑回首堪堪挡下那杆长枪,青龙偃月刀如一道闪电,斩在他的脖颈之上。 文丑双目圆瞪,眼神中满是吃惊和不甘。 偷袭,这三人不讲武德,竟然对自己进行了围攻。 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不是猎人,从一开始他就是刘皇叔眼中的猎物。 他所有的行动都在刘皇叔的算计之中,包括这次三人对自己的攻击。 他们配合默契,招式互补,自己每一次出招,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文丑有些后悔,在最后时刻,他看到了孙乾眼神中的笑意,孙乾的笑容温暖和煦,就像春日的轻风,可这种微笑,落在文丑眼中,比冬日最凌冽的风霜还要寒冷。 关羽站在高处,气势逼人。 “文丑枭首,降者免死,。” 关羽的声音如同一声炸雷,在乱军中响起。 他们大部分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可文丑已死,心中的斗志也荡然无存。 关羽开始带领骑兵冲击,很快就将他们击溃。 刘隅从茂密的水草中走出,身后跟着高大威猛的许褚。 众人见状,急忙向刘隅行礼。 刘隅淡淡看着众人,最后把目光留在孙乾身上。 “公佑,此次大胜,你当居首功。” “主公,所有事情都是主公和奉孝的谋划,我只不过按计行事,实在不敢居功。” 孙乾的话也并非谦虚,从一开始刘隅和郭嘉就对这件事进行了推演,然后故意让文丑识破计策,让他来到白马,金钱的滚落,关羽、张飞、赵云三人的攻击,都在他们的算计当中。 刚开始时,关羽对于三人联手攻击文丑提出了质疑。 在他认为,区区一个文丑根本不值得让他们三人出手,文丑在他眼中,不过就插标卖首之辈,不值一提。 可刘隅坚持这样做,因为他知道,文丑十分勇猛,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将他斩杀,一旦士卒及时回援,很有可能被他逃脱。 就算最后能将他斩杀,也是百招之后的事情了。到那时,对方的士气必然高涨,再想轻松击败他们,可能就成了奢望。 事情也正如刘隅预料的那样,文丑面对三大顶级武将突然袭击,瞬间被斩杀。 这件事刘隅并不意外,就算当年的吕布,面对三人的攻击,也只能无奈唱征服。 “话虽如此,若不是你孤身入营,文丑又岂能轻信。” 孙乾见刘隅说的真诚,心下感动,也不再多言。 刘隅让众人打扫战场,然后快速撤退。 第431章 能翻盘的机会只有粮草 郭嘉最近有些兴奋,接连斩杀袁绍的大将,让他的状态莫名高涨。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他还待在刘隅营帐内,侃侃而谈。 “主公,颜良、文丑虽然被斩杀,但袁绍根基深厚,从局势上看,他依旧占据主动,想要彻底击溃他,还需要慢慢谋划。 我思虑多日,能从根本上改变战局的,只有粮草。 袁绍大军众多,每日耗费之巨,不可胜数,如果能探明他粮草所在地,一把火将粮草全部焚烧,就能让袁军大乱。 到时候,主公趁机用兵,必能一战而克敌。” 刘隅无奈一笑。这件事他何尝不知道,在开战之初,他就一直在寻找袁绍驻守粮草之地,希望能和历史上的曹操一样,进行奇袭,一战奠定胜势。 乌巢,历史上袁绍屯粮之地,刘隅已经派出无数的斥候,却根本没有探听到粮草的所在。 这一点,并不是斥候不用命,而是乌巢实在太大了,这里水系纵横,河流密布,斥候探寻了许久,却根本没有探查到粮草所在地。 这让刘隅很苦恼,也有些无奈。 “奉孝,袁绍粮草藏匿极为严密,从开战到现在,一点踪迹都没有,这件事真是让人疑惑。” “这一点我并不意外,主公一向以谋略着称,袁绍与主公对决,自然会防范严密,如我所料不错,袁绍的粮草所在地,应该是绝密,知道粮草所在地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这些人应该都是袁绍近臣,咱们想要谈听到具体消息,自然是难如登天。” 刘隅沉吟片刻,问道:“奉孝这样说,我倒是想到一人,或许此人知道粮草的位置。” “主公说的此人是谁?” “许攸,许子远。” 郭嘉抚掌而笑,说道:“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当初许攸是袁绍奔走之友,深的袁绍信任,必然知道粮草所在地。” 说到此处,郭嘉突然问道:“当初把许攸贪墨的证据,放在袁绍的案头,主公是不是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刘隅淡淡笑道:“不瞒奉孝,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可如今看来,这件事还是和我想的偏差太大。” 这一点,刘隅很无奈,在刘隅记忆中,许攸家人被抓起来之后,他就第一时间去投降了曹操,曹操当时赤脚相迎,做足了礼贤下士姿态,也给足了许攸的面子。 当然曹操的低姿态,也换来了许攸的回报,他准确说出了袁绍粮草所在地,让曹操得以在逆境中翻盘。 可如今自己的情况,却恰恰相反,从一开始自己就设计将许攸困了起来,目的就是让他前来投诚,可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从此时刘隅面临的情况看,只要许攸愿意前来,别说不穿鞋,就算不穿衣服,刘隅都愿意。 为了胜利,刘隅愿意来一个坦诚相见,裸身迎许攸。 郭嘉沉吟片刻,说道:“许攸倒是一个不错的对象,可许攸之前深的袁绍信任,如今家眷虽然被抓了起来,想要让他来投,还需要再下一番功夫。” “奉孝可有计策?” “我觉得此事还需要在他家眷身上做文章,一旦让他觉得家眷无救,他心中存着的信念,必然崩塌,到时候投靠主公,也就顺理成章了。” “如今审配驻守邺城,统领后方,他虽然对于许攸有些成见,但若说让他斩杀许攸的家眷,没有袁绍的明旨,恐怕他也不敢下手。” 刘隅深知,让袁绍下令斩杀许攸家眷,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贪墨这件事,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大事,对于袁绍这样的人物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 对于身居高位的人来说,他们不会在意这种细节,杀人放火,草菅人命,贪财枉法,他们都不会在意,他们唯一在意的就是忠诚。 对于当权者来说,那些细节,正好是他们手中的把柄。 当年高祖就认为萧何威望过高,忌惮萧何。 萧何被逼无奈,只能靠贪赃枉法来自污。 听到萧何枉法的消息后,高祖的心中十分欣喜。 这听起来很滑稽,很可悲,却很真实,在当权者眼中,位置才是第一选择,至于其他,都应该为位置让步。 此时许攸被软禁,更让是袁绍对于权力的再平衡。 冀州派的田丰因为直言顶撞袁绍,被他下狱,冀州派在袁绍面前的力量,就出现了偏移。 许攸贪墨事件,正好给了袁绍一个平衡实力的机会,他扣下许攸,让力量重新出现了平衡。 “主公所言极是,审配专而无谋,却也不是妄为之人,想要让他再进一步,还需要从另外一个人做文章。” “奉孝心中可有了人选?” 郭嘉笑道:“我早就听闻,审配有一侄子,名叫审荣,此人如今为邺城东门校尉,贪财好色,嚣张跋扈,若是能成功激起的他怒气,这件事很有可能成功。” 刘隅在心中思索片刻,觉得此事倒是有几分可为之处。 他正要喊来孙乾,却听郭嘉笑道:“主公,审荣好色,与我的喜好十分相同,这一次我想去一趟邺城,去会会审荣。” 刘隅一听,急忙阻止道:“奉孝,此事万万不可,且不说你如今身体有疾在身,就算是身体康健,此事也万不可为。 邺城是袁绍腹地,必然戒备森严,一旦稍有不慎,被人识破身份,到时候恐怕有性命之忧。” 郭嘉坦然一笑,说道:“主公不必忧心,邺城虽然戒备森严,但并不是不通商贾,不进文士,我只需要乔装一番,混进城内,必然不是一件难事,到时候,我变换名字,进行谋事,谁又能知道识破我的身份?” 刘隅没有思考,直接做出了回答。 “奉孝,此事不必再说,即便是兵败官渡,我也不能让你孤身入险地。” “主公……” 刘隅挥挥手,打断郭嘉的发言。 “许攸的事情我们在慢慢谋划?” “主公,如今粮草供应不足三月,留给我们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第432章 许攸来投? 在郭嘉孤身入邺城这件事上,刘隅非常固执,尽管郭嘉一再请命,但还是遭到了刘隅的无情拒绝。 郭嘉很无奈,但也无可奈何,从目前他的病情来看,的确不能远行。 可实际情况卡在这里,如果不能在进一步,等粮草耗尽后,这场战斗的结局,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在开战之初,刘隅充分预估了将要面对的困难,等真正面对时,他才知道预知的还有好多倍。 冀州底蕴太深厚了,人才,物资,装备,都是顶尖的存在。 自从和袁绍对峙以来,他一直处于下风。 如今用计斩杀了颜良、文丑之后,才让局势稍微有所缓解。 可刘隅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暂时的,只有对袁绍的粮草进行毁灭性打击,才能扭转其中的颓势。 “奉孝,北上邺城已经不能再等了,我觉得派公佑前去,必能胜任。” 刘隅给出了自己意见,从目前来看,刘隅已经别无选择。 郭嘉有些担心,说道:“主公,公佑的才能我知道,他善于谈论,不善于谋局,我担心,一旦事情出现变动,他不能及时作出应对,咱们所有的谋划,恐怕都将前功尽弃。” 郭嘉的话,刘隅又何尝不知道,孙乾的确不是这件事最佳人选。 从这件事的难度,以及可能遇到的情况来看,目前官渡的营帐中,只有自己和郭嘉两个人最合适。 如果说郭嘉不适合去,就只剩自己了。 在刘隅眼中,邺城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他自然不为了所谓的胜机,孤身入城。 刘隅来到这个世上之后,经过了无数的血腥杀戮之后,他观念有所改变,他再改变,也没有改变他畏死的特质。 在刘隅的观念中,他的安危高于一切,舍生取义这个词,在刘隅的字典中,根本就查不到。 他和郭嘉相反,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和这个时代所谓士相反。他们或许会为了理想,义无反顾投身到所倾心的事业中,但刘隅不会。 但这并不影响刘隅对这种行为表达赞赏和肯定,他甚至认为,正是这种悍不畏死,不计后果的行为,才能让中华民族在风雨飘摇中不断前行。 刘隅明白郭嘉的意思,还是希望说服自己前去邺城。 “奉孝,你的想法我知道,之前我都已经说过,即便是兵败官渡,我也不能让你孤身犯险。” “主公,你身负大汉安危,立志中兴汉室,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失败,中兴汉室就会成为泡影,大汉四百年江山也将就此断绝。” “我知道,如果真是那样,只能说天不佑汉,汉室气数已尽。” “主公,一旦失败,就会无数将士,身首异处,因此丧命,到时候血流成河,尸骨遍野。” “袁绍志在天下,必能善待将士。” “主公,一旦失败,司州、豫州、徐州的百姓将流离失所,死于非命。到时候饿殍千里,白骨露于野,主公一向爱惜百姓,这些主公可能忍受?” “袁绍爱惜名声,百姓必能无恙。” 郭嘉盯着刘隅的眼睛,看了许久,颤声问道:“为了我一身安危,主公竟然愿意舍弃汉室,将士,百姓,这所有一切?” 刘隅眼神清澈,如同正午的阳光,明亮无垢。 “奉孝在我心中,远胜于此。” 郭嘉心下感动,一时无言。 “主公……” 主公竟然对我如此信任,我纵然九死也能报其万一。 得遇明主,我郭奉孝何其幸哉! 刘隅的坚定一时让郭嘉无言,此事已经出现了僵局。郭嘉无奈,只能起身离去。 正在这时,许褚从营帐走了过来,他行礼禀告道:“主公,许攸在营外求见。” “谁?”刘隅一怔,唯恐自己听错了。 “许攸,许子远。” 刘隅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不慌不忙脱下鞋子,解下长衫。 许褚看到刘隅这样的表现,觉得心中了然。 “主公先安寝,我这就把他抓起来严加拷问,看看他来是什么目的?” 严加拷问?使不得啊,我这样做不是为了睡觉啊! 刘隅并没有解释,而是轻声说道:“随我前去迎接许攸。” 许褚有些懵,什么情况? 去迎接许攸,为什么先把鞋子,衣服脱下来? 刘隅不理会一脸茫然的许褚,快步向外走去。 借着营帐内的火光,远远看到营帐外站着一人,正在四下张望,看模样心中焦急。刘隅快走几步,见此人正是许攸,许子远。 他急忙高声喊道:“子远,冀州一别,已有数年,子远风采依旧,真是令故人欣喜。” 许攸见刘隅衣冠不整,连鞋子也没有穿,已经大致明白了刘皇叔已经安寝。 如此这般着装,是因为听到自己前来,他匆忙前来。 许攸看到如此着急的刘隅,心中感慨。 怪不得刘皇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拢这么多的英才,就凭这种礼贤下士的姿态,天下几人能做到? 他不自觉与袁绍做起了对比,却发现刘皇叔这种表现,袁绍根本做不到,别看袁绍面上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其实骨子里满是骄傲和自持。 袁家四世三公的家世和身份,让他根本放不下姿态。 “拜见皇叔,许攸走投无路,特来投奔,望皇叔收留。” 刘隅快步走上前,拉着许攸的手,笑道:“子远乃世间大才,能得子远相助,大事必成。”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许攸的手,就向营帐内走去。 两人进入营帐,分宾主坐定,许攸长叹一声,慢慢说道:“刘皇叔,都怪我许攸识人不明,竟然把袁绍当成汉室的忠臣,谁知道他狼子野心,竟然想篡汉自立。 我谏言两句,他就对我猜忌不断,把我的家眷全部抓了起来。 我本以为过一段时间后,袁绍念及旧情,必能放过他们,谁知道说审配,竟然不顾同僚之义,上书袁绍,对我的家眷置于重罪。” 刘隅有些疑惑,慢慢问道:“袁绍也算是一代枭雄,岂能不明白子远忠义之心,如此治罪,的确有些盲目了。” “皇叔有所不知,袁绍虽然还在犹豫,却对我欲加疏远。 审配见我失势,对我家人严刑拷打,我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死在审配那个狗贼的酷刑之下。” “审配也算是一代名士,怎会如此不择手段?” 第433章 粮草在乌巢 许攸哀叹一声,沉默良久,才把其中的缘故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也不敢欺瞒皇叔,审配有个侄子名叫审荣,此人仗着审配的身份,在邺城纵横无度,枉法胡为。 此人极为好色,有一次小女外出,被此人看到,他竟然起了淫乱之心。 若不是随从拼死保护,恐怕已经遭了此人所害。这件事传到我的耳中,我咽不下这口气,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袁绍,让他主持公道。 袁绍听闻了,对审配严加训斥一番,审配因为这件事,对我记恨至今,如今得到机会,岂能不加报复。” 审荣的印象,刘隅刚听郭嘉说过,和许攸的描述,基本相同。 刘隅点头,开始宽慰许攸。 “邺城是袁绍的腹地,竟然有如此乱法违纪之事,实在令人不解。像子远这样的身份,都出现这种情况,若是寻常百姓,境遇岂不是更是糟糕?” “皇叔恐怕还没有去过邺城,邺城虽然号称富庶,是一片乐土,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里面肮脏混乱,不堪入目。” 刘隅长叹一声。 “汉室衰微,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做为汉室宗亲,实在是惭愧不已。” “刘皇叔心怀百姓,令我十分佩服,不过刘皇叔不必自责,汉室衰微,是数代君主不作为的结果,与皇叔无关。” 刘隅悠悠长叹,眼神中满是忧郁。 “话虽如此,可一想起百姓蒙难,我就心如刀绞。” 刘隅努力表现出心忧天下的样子,来增加许攸心中的筹码。 果然在许攸听了刘隅一番言论后,眼神中情绪顿时复杂了许多。 刘皇叔仁义啊!袁绍有这样的对手,即便是获胜,也必然是惨胜。 许攸想起自己孤身来到此处目的,开始和刘隅聊起了战况。 “敢问皇叔,如今营中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不瞒子远,营中粮草充足,足可支撑一年。” 许攸哈哈一笑,说道:“皇叔恐怕言不属实吧,我真心前来投奔,皇叔何必相欺?” 看许攸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对于自己营中的情况比较了解,当下不再隐瞒。 “不足三个月。” 许攸笑道:“我看皇叔不断用计斩颜良、诛文丑,就知道皇叔粮草已经不多。斩杀这两人虽然是成功,却是冒险之举,一旦事情事败,不但不能成功,恐怕还会损兵折将。” 许攸这番话说的不错,凡是用兵,如果能堂堂正正的取胜,谁又愿意出奇兵进行冒险呢? “子远说的极是,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出奇计也是迫不得已。子远此番前来,可有计策能教我?” 许攸淡淡一笑,缓缓说道:“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叔只要把袁绍焚烧殆尽,袁绍必然会退兵。” “袁绍粮草屯于何处?请子远明言。” “乌巢。” 刘隅沉默片刻,说道:“不瞒子远,我也曾出怀疑袁绍粮草就在乌巢,可派出斥候去乌巢探查多次,并没有发现袁绍粮草所在地。” 许攸闻言,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刘皇叔果然足智多谋,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就能判断出,粮草可能的存放地。 要知道,屯粮乌巢,是袁绍军中最高的机密,除了几个亲信外,根本没有人知道粮草所在地,刘皇叔仅靠推演和分析,就能判断出乌巢这个地方,这种算力,岂能不让人惊奇。 “乌巢水系纵横,本就是极难探查,在乌巢东北,有一处天然形成、方方正正的大坑,坑体极大,足有数里,袁绍的粮草就藏在其中。如果不走近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刘隅听到这句话,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让人去了这么多次,都毫无发现。 原来是藏在天然大坑之中。 “如今乌巢的守军有多少?” 许攸说道:“乌巢守军不少,足有二万人,他们日夜巡逻,把此处大坑围的水泄不通。” “粮草重地,袁绍真是谨慎,这么多的兵力,想要攻入恐怕有困难。” “皇叔不必忧心,守军人数虽然不少,可镇守此地的将军,是淳于琼,此人能有如今的地位,不过是靠着资历和年龄。他军纪涣散,本人整日酗酒无备,皇叔若派一支奇兵前往,必能破敌。” 淳于琼的名字,刘隅自然听到过,他和袁绍、曹操一样,都是先帝的西园八校尉之一。 董卓乱政时,他逃出雒阳,跟着袁绍来到了冀州,从此就在袁绍麾下做事。 这样的资历在袁绍的阵营中。恐怕别无他人。 刘隅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二万守军,即便是无备,也不是轻易能够击败的,这一次想要攻破乌巢,最少带五千兵马,这么多的兵马,经过袁绍防区,必然会被人察觉,想要骗过他们,必然还需要筹谋一番。” 说到这里,刘隅率先想到的就是白衣渡江,利用商人的身份进行掩饰,通过袁绍的防区。 可一想到这个计策,即便是成功了,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刘隅也只能作罢。 虽然是乱世,但做人无论如何还是要留些底线的,太没有底线的事,不能做啊。 许攸哈哈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缓缓说道:“皇叔,这有何难,我虽然脱离了袁绍,但袁军的口令和手令我都有。袁绍即便知道我离开,想要短时间更换口令,恐怕也难于做到。 只要皇叔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兵力,我保证皇叔能一战攻破乌巢。” 刘隅闻言大喜,他似乎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带人一举攻破乌巢时的情景。 “此计若成,子远当居首功。到时,我必然禀明陛下,为子远加官进爵。 第434章 以假乱真 听到加官进爵几个字,许攸表现的有些意动。 刘皇叔执掌汉室的实际权柄,所谓禀明天子,不过是一个形式。 “皇叔如此器重,我必尽全力。” 刘隅呵呵大笑,他与郭嘉这段时间都在谋划,想通过其他方式把许攸招揽过来,两人谋划了很长时间,一时仿徨无计。 谁知道这个时候,许攸突然自己前来,这对于刘隅来说,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刘隅又和许攸寒暄了一番,这才让人给许攸安排住处。 从刘隅营帐离开后,许攸有些感慨,这次见到的刘皇叔比上次更自信,更从容。 知识渊博,见识深远,礼贤下士,虚怀若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具有明主的风范。 汉室宗亲,虽然在这个时代,还占据着一定的地位,但都是没有一个人身上有刘隅这种气质。 刘表固守荆州,坐观天下成败,毫无建树。 在开战之初,袁绍就曾派人不止一次的去联络刘表,希望他能趁着雒阳空虚之时,从荆州起一支军队,攻击雒阳。 刘表答应的十分爽快,可私下里根本就没有一兵一卒出荆州。 一旦刘表这样做,这场战斗,哪需要这么久?早已经分出了胜负。 刘璋占据益州,他的表现还不如刘表,当曹操大军攻入汉中时,明眼人都能看明白他下一步的计划,必然是益州。 黄权曾向刘璋谏言, 汉中是益州的门户,一旦汉中失守,益州将会无险可守。 黄权建议刘璋放弃和张鲁的恩怨,火速出兵出益州协助张鲁。 可惜刘璋不听取,他认为曹操攻取汉中,如同两虎相斗,到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会两败俱伤,到时候,自己再出兵也不迟。 许攸不禁感慨,如果都像刘隅这般锐意进取,以中兴汉室为己任,这座天下谁又敢生出僭越之心。 第二天一早,刘隅就找来郭嘉,告知其许攸来投的事情。 郭嘉微微一怔,似乎对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有些无法接受。 他缓缓在营帐内走动,脸上并没有该有的喜悦和兴奋。 刘隅看出他的异样,问道:“奉孝心中还有疑虑?” 郭嘉停下脚步,慢慢说道:“许攸说的事情合情合理,与我们掌握的消息也基本相符,可越是这样,我心中就觉得越不安。” 刘隅闻言,就明白了郭嘉的担心,郭嘉说的不错,自己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这件事的确太过巧合了。 刘隅把自己见到许攸的过程,又在脑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 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许攸该惊讶时惊讶,该感激时感激,…… 而许攸来投,也符合刘隅前世的那种独特的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符合事情发展的规律…… 刘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除了太过巧合,刘隅也没有想到任何疑点。 郭嘉依旧在营帐内踱步,他就是一个深入林中的毒蛇,正在不断捕捉猎物的气息,过了许久,郭嘉才突然问道: “主公,许攸有没有提起引起他贪墨的那封信?或者说是有没有露出埋怨的表情?” 刘隅摇头。 “许攸一直表现的很恭敬,甚至有些谦卑,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埋怨的神态。” 郭嘉眼神闪过一道亮光,似乎在漆黑中夜晚抓住一道光明。 “当初他贪墨的那封信,是我们一手策划的,这件事许攸不可能不知道,他即便是心胸再宽广,心中难免会有些怨言,可他竟然对当日的事情,绝口不提,恐怕不是遗忘,而是故意隐瞒。 我觉得他把这份情绪,隐藏起来,是为了更好取信主公。 我们用计斩杀颜良、文丑之后,一直觉得很奇怪,原因就是袁绍太安静了。 按理说,他麾下两名大将被斩杀,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就算是虚张声势,也没有做过,这显然不符合袁绍的习惯。 如今看来,他是为布局许攸这步棋,才迟迟不见动作。” 郭嘉越分析,许攸假意来投的可能性就越大。 “当务之急,是尽快确认许攸的身份,我们才能安排下一步计划。” “许攸既然前来投靠,必然准备万全,想要短时间内判断出他的意图,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既然许攸提供的口令,我们就可以利用口令,来为自己主动赢取战机。” “奉孝想以假乱真?” “正是。”郭嘉淡淡笑道,“如果许攸是真心来投靠,对战局根本没有影响,但如果他假意投靠,必然能在其中看出破绽。” 两人来到沙盘前,开始研究出兵的方略,推演许久,觉得一切都没有任何疏漏,郭嘉才缓缓说道:“这样的布局,就算许攸是假意来投,也能保证万无一失。” 刘隅点头,当天夜里,就带着五千骑兵打着袁军的旗号星夜前往乌巢,一路上,遇到几次盘问,都被许攸松应对。 看着不远处是纵横交错的河流,许攸就知道乌巢已经到了。 刘隅让士卒停止前进,许攸还以为刘隅正在辨别方向,他急忙走到刘隅面对,用手指指着一处说道:“皇叔请看,越过这条河流,在东行三四里,就能看到那处深坑,袁绍的粮草就藏在其中,只要刘皇叔带人冲过去,必能建功。” 张飞听了,眼神露出几分狂热。 “皇叔,让俺带兵冲锋吧,俺保证一鼓作气,就能攻入粮草当中,将袁绍的粮草焚烧殆尽。” 刘隅缓缓说道:“翼德,已经到乌巢之旁,暂且不要着急,先令所有人待在原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不准出兵。” 众人见刘隅说的慎重,都一齐领命。 赵云翻身下马,一言不发,坐在草地之上,擦拭着手中的长枪。 许褚沉默冷静,紧紧跟在刘隅身后,警惕望着四周。 张飞虽然战意昂扬,但也不敢多言,只能来回踱步,来排解心中的急躁。 许攸面上有些不解,他不明白刘隅为什么会突然停下了脚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许攸再也忍耐不住,他忍不住开口说道:“敌人近在咫尺,皇叔如果不抓紧时间突袭,一旦被他们警觉,悔之晚矣!” 第435章 计中计 看着许攸一脸焦急的模样,刘隅煞有介事跟他解释。 “子远,刚入夜不久,士卒精神正旺,此时攻击,并不是最佳时机。 等到寅时,是士卒精力最为疲惫之时,到时候再发起进攻,必能一举破敌。” 许攸张口似乎要反驳,却发现刘皇叔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他沉默片刻,还是觉得不符合实际。 “皇叔,士卒日夜颠倒进行巡逻,并不会因为时辰而损害战力。” “日落而息,日升而做,这是自然规律,任何人都无法违背,这件事我心意已决,文远不必再劝。” 见刘隅说的如此肯定,众人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到了寅时,刘隅一声令下,张飞一马当先,带着骑兵向着乌巢攻去。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刘隅跟在队伍最后,照例站在高处了望,他身边除了许褚之外,还有一众亲卫,把他紧紧围在中间。 这场战斗进行了大半个时辰,大坑之中,就火光冲天。 许攸看到这种情况,有些目瞪口呆,这场攻击也太容易了吧,说好的埋伏呢? 这种情况别说埋伏,连正常防御强度都没有达到啊。 许攸在心中腹诽,一定是淳于琼贪杯,才误了主公的谋划,要不然不可能会出现这样情况。 提起淳于琼,许攸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时整天醉醺醺也就算了,怎么这个关键时刻,还掉链子啊!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许攸,刘隅淡淡一笑,问道:“子远,对于这场结果感到意外?” 此时的许攸表情愤怒,短时间内无法平息,从刘隅胸有成竹的表情看,刘皇叔已经识破了他的伎俩,他不再隐瞒,反问道:“刘皇叔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在你刚来不久,奉孝就已经猜到了你的来意。” 许攸凄惨一笑,说道:“郭奉孝虽然智谋不凡,但我自认为并没有露出破绽?” “子远的确没有破绽,可这一切都太过完美了,太过完美的东西,往往显得不太真实。” 许攸有些无语,这是什么理由? 自己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因为太过完美被怀疑的? “这么荒唐的理由,刘皇叔竟然也会相信?” 刘隅望着远方,有些无奈。 “我知道这个理由实在太过离奇,可既然是郭奉孝提出来的,我就不能不重视。” “没有真凭实据,就无端猜忌,恐怕不是明主所为,如果我是真心来投,刘皇叔不但会贻误战机,还会令天下士人寒心,这些刘皇叔当真没有考虑吗?” “子远说的这些我自然想过,且不说令天下士人寒心,单说如此重要的战机,我也害怕错过。”刘隅目光悠远,眼神中满是回忆,“不论你是不是真心投靠,袁绍的军粮都在乌巢,我第一时间就来到这里,就是准备对乌巢发动攻击。” 听到刘隅的解释,许攸还是有些不解。 “此处被布置了十几万精兵,刘皇叔一旦发动进攻,就对皇叔进行合围,我想知道,皇叔是用什么办法,将他们全部调走的?” “这件事说到底,还得感谢子远的相助,我先令关羽领一路兵马,利用口令,混入延津的大营之中,让他在军营中,发起攻击,同时又散布子远已经归顺的消息,袁绍听闻这两件事后,信以为真,他不能看着大营动乱,就匆忙把布置在此处的伏兵全部撤去回援。” “好一个刘皇叔,亏你想的出这样的手段,我辅佐主公这么多年,竟然因为一句流言,就对我产生了怀疑,岂不悲乎!” 许攸说完,眼神满是落寞。 正在这时,张飞快马前来,手中还提着淳于琼的首级。 “禀刘皇叔,乌巢的粮草已经全部焚烧殆尽,另外守将淳于琼的首级,也已经被按照斩下。” “翼德神勇,这么快就建立奇功。” 张飞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并不是因为俺神勇,实在是淳于琼太弱了,俺碰到他时,他还眼神迷离,一看就是酒醉未醒。” 刘隅哑然失笑,在这个关键时候,还能把自己喝醉,乌巢酒神名不虚传啊! 此时的许攸非常痛惜,却也无可奈何。 乌巢粮草被毁,袁绍败局已定。 更为可笑的是,不论他承认不承认,他都是乌巢粮草的最大功臣。 可此时他却不敢居功,只求速死。 “刘皇叔,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请给我一个痛快。”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若没有子远相助,我岂能有今日的胜局。我不会杀你,你去吧。” 许攸凄惨一笑,向刘隅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借着黎明前微弱光芒,可以看出他身子有些佝偻,步履蹒跚。 张飞有些不解,问道:“许攸假意投降,其心可诛,皇叔为何要饶恕他,以俺看,直接把他首级斩下,震慑袁军才是正途。” 望着远处的火光,刘隅心情大好,他慢慢解释道:“许攸反间计不成,致使乌巢失火,袁军混乱,袁绍又岂能饶恕他,等他回到袁绍营中,就算袁绍不将他斩杀,恐怕也会他严加惩治,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许攸虽然不是冀州人,但跟着袁绍的时间很长,在冀州士人中也有一定的号召力,如果把许攸直接斩杀,必然会被这里面的人记恨,这样对于我们收服冀州,百害无一利。” 明明是一剑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有这么多弯弯绕,读书人的心思,真是山路十八弯,不可捉摸。 张飞在心中腹诽不已,口中却称赞道:“皇叔见识远博,真是令俺佩服。” 看着张飞反常的表现,刘隅有些不适应,他问道:“翼德,有什么事,就说吧,不必如此。” 张飞嘿嘿一笑,说道:“还是皇叔知道俺的心意,既然如此,俺有一个请求,还请皇叔答应。” 刘隅看着张飞不怀好意的笑容,已经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他淡淡一笑,说道:“这件事,我不能答应,翼德不要再提。” 张飞:…… 刚才的马屁白拍了? 第436章 守营 看着张飞蠢蠢欲动的战意,刘隅淡淡说道:“乌巢粮草虽然被我们焚烧,可袁绍大营仍然坚如磐石,袁绍身边甲士如云,翼德虽然英勇,想要带人潜入袁绍军中,生擒袁绍,根本就不可能。” “皇叔,不是俺夸口,就袁绍麾下那些士卒,在俺眼中,都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只要俺用口令混入袁绍军营,取袁绍首级,就如同探囊取物。 刘隅眼神冷冽,看着正在吹牛的张飞,说道:“袁绍不是袁术,远远还没有到众叛亲离的地步,翼德想要取下他的性命,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这件事不用再说,速速随我回营。” 袁绍雄踞北方四州,根基深厚,别说你现在想取他性命,就算他这次一败涂地,在实力对比上,依旧不落下风。 在历史上,袁绍兵败官渡之后,基本盘还在,且不说他励精图治,会出现什么结果。 只要他稳住,别浪,曹操想要吞并北方四州,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可惜心高气傲袁绍,经历了那次大败后,咽不下这口气,没过多久,就一病不起,驾鹤西去了。 刘隅甚至认为,只要袁绍在临死前,指定好接班人,妥善处理好内部矛盾,袁家就还有机会能够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 可以说,袁绍的失败并不是选错了一个选项,而是他完美错过了所有正确的选项。 …… …… 袁绍大营之中经过长时间的混乱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经过一系列事情之后,袁绍终于意识到,营帐内的混乱是刘隅派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破解自己在乌巢的埋伏。 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乌巢。 许攸走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此计必然能让刘隅上当,可如今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刘隅的智谋。 张合建议出兵救乌巢,一旦乌巢被破,所有的粮草就会被毁,到时候庞大的军队,必然难以维系。 郭图则主张趁着刘皇叔带人外出,去击破刘皇叔的营帐,斩杀他们的士卒。只要能破营,胜利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袁绍有些犹豫,确切的说是每当袁绍面临选择时,他都会有些犹豫。 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之后,袁术同意了郭图的方案,让张合带兵攻击刘隅大营。 即便是从乌巢调回了设伏的士卒,但乌巢本身的防御并不低,袁绍对淳于琼有信心,他相信这个老将,一定会用他沉稳和冷静,击退刘隅的进攻。 沮授知道这个消息后,脸色铁青,他知道这场失败,已经不可避免,刘皇叔是何等人物,他麾下的士卒,作战勇敢,战力不凡,不论单兵还是团队作战,都十分强悍,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军纪严明,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出其右。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组成的部队,短时间内岂能攻破? 如果能轻易攻破,哪里还用等到今日? 他急忙带到袁绍大帐之内,看着郭图一脸的谄媚,心中露出了几分鄙夷。 他强行平复心中的怒气,来到袁绍跟前向他谏言。 “主公,如今粮草尽毁,已经无力在此苦战,当务之急,是留下一支伏兵断后,掩护大军北撤,只有这样,才能尽最大的可能保存实力,重整旗鼓,来日再与刘皇叔决战。” 袁绍还没有回答,就听郭图冷哼一声,说道:“如今张将军刚带兵前去攻打敌方营帐,监军就在这里破坏大军士气,恐怕有些不妥吧。知道的以为监军忧心大事,不知道还以为监军是敌方派来的斥候呢。” 郭图这番话,说的极为阴险,看似云淡风轻说明问题,其实言语中,透着的意思,却是让袁绍心中起疑。 果然,袁绍听了郭图的话,脸上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公闾,刘皇叔带兵突袭乌巢,营中必然空虚,这一战,我出动营中精锐,岂能不胜?” “主公,自古贤明的君主,在开战前,往往不虑胜,先虑败,如果这一战,不能攻破对方营帐,主公又该如何?” “即便不能取胜,我有几十万大军在侧,再退回冀州也不迟。” “如今粮草紧缺,几十万大军如果不能快速退回冀州,稍一耽搁,士卒为了生存,必然会四散而逃,到时候主公应该如何应对?” 沮授有些痛心,他说四散而逃,还是比较理想的情况。军中缺粮,乃是事关生死的大事,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士卒哗变。 袁绍听了这番话,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他正在低头沉思,只见郭图说道:“主公,此事不必着急,张将军领兵出战,必能一战而胜,只需战胜刘皇叔,就能尽得其辎重,到时候还怕没有军粮吗?” 袁绍一听,有道理啊! 只要能战胜刘皇叔,别说粮食,就是他治下的所有的土地,都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袁绍又恢复了从容自信。 “公闾,你虑事瞻前顾后,不思进取,不足以成事,此事我早有决断,暂且退下吧。” 沮授看着袁绍微冷的面容,瞬间无言以对。 他想起当初袁绍刚入主冀州时,向自己问计时的表现,更是双目含泪。 袁绍夜半虚前席,向自己问天下大计。 自己还以为得遇明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仅仅谈论了片刻,就被袁绍大加赞赏。 袁绍也正是按照自己的谋划,一步步才控制冀州,荡平黑山贼,击败公孙瓒,进而达到如今这个程度。 这才过了多久,自己的谋划在袁绍眼中,就成了不思进取之言,可笑,真是可笑! …… …… 在沮授劝诫袁绍时,张合已经带着大军,对刘隅的营帐,展开的攻击。 虽然他一开始不主张攻打阵营,但如今粮草被毁,全军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他也知道,这一战,唯有大胜,才能扭转这一切。 张合站在队伍之中,浑身满是鲜血,他眼神冒出无尽的火焰,就像一个杀神。 “今日之战,唯死而已,敢有人言退者,皆斩!” 士卒在张合的气势下,变得悍勇无比,他们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冲上对面的营帐。 第437章 张合的斩首行动 战场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断绞杀着士卒的生命,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不断。 随着战斗的进行,不断有士卒攻入刘隅阵营。 但每一次的攻入,就会有人及时出现,将士卒击退。 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长须飘动,眼神中满是鄙夷。 按照关羽的想法,他早带领士卒冲杀过去了,那还用在此固守营帐,等待对方前来进攻。 这对于关羽来说,不是笑话吗? 在他字典中,战斗的方式,进攻永远是第一选择。 袁绍想来攻这座大营,那正好,关某带人杀过去,直接取了他的大营。 他过河,我也过河。真惹恼了我,直接带兵攻入邺城。 可惜刘皇叔并不认同关羽的进攻方式,严令他从扰乱袁绍营帐之后,就固守大营,以逸待劳。 不可否认,大营能最大的限度发挥优势,但却限制了他们的机动性。 骑兵在营帐门前,根本就发挥不出任何优势,关羽只能把他们安排在最后。 此时负责与对方作战的士卒,是步卒。 他们结成完整的阵型,不断击杀来到攻过来的敌人。 在队伍侧方,一支步兵方阵,纹丝不动,冷冷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面色沉稳,给人的感觉是即便是山岳压顶,他们也能用肩扛之。 在这支队伍的前方,有一名将军,他面色微须,眼神犀利,看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每到敌方士卒,即将攻出缺口之际,这名将军,就会冷静发布命令。 得到他的命令之后,身后的士卒,就会快速到达指定地点,结成阵型,开始抵御敌人的攻击。 随着战斗的进行,他身后的士卒越来越少,最少剩下的已经不足百人。 关羽看着战力强悍的步卒,眼神也不禁释放出一阵光芒。 “伯平的陷阵营,能在战斗中屡立战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这些步兵,如果对上对我的骑兵,还真有些麻烦。” 高顺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并没有听到一般。 他一直望着前面的战况,以便选择最合适的出手时机。 在另一边,一个白袍小将,手中的长枪已经投入了战斗,这段时间,他被刘皇叔安排最大的就是镇守营帐,并没有大杀四方的机会。 本以为,这场仗自己会就这样结束,谁知道今日已经有了机会? 他不再控制自己压抑的战意,手中长枪,如同一道闪电杀了出去。 很快在他的身前,就有几十人倒了下去。 关羽看到他长枪带出了弧线,不由得出口赞叹。 “多日不见,孟起的枪法愈发凌厉了,如果此时与我对战,估计能撑到二百招。” 马超:…… 郭嘉站在中军大帐前的高台之上,目光冷冽看着这一切。 战斗已经进行了三个时辰,此时双方都没有太多底牌。 此时说是战力的对决,还不如说是意志的较量。 袁绍麾下士卒战力不凡,他们表现出的战斗意志也十分强悍。 如果论单兵能力,他们或许不如己方的军队,也相差不大。 袁绍能在短时间内,成为北方的霸主,也绝不是仅仅靠着声望和家世。 四世三公的家世虽然显赫,但如果没有相应的能力,也很难在乱世中成为一代枭雄。 张合看着面前堆积成小山一样的尸体,眼神没有一丝怜悯。 长时间的带兵,无数年的磨砺,他见惯了太多的生生死死,这些生死,早就让他的心,坚如磐石。 生在这个乱世,要么生,要么死,没有任何中间选择。 想要生存,就必须比所有人更冷酷,更绝情,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做到这一切。 阵营的大门,已经被张合所击破,此时双方短兵相接,一片混战。 两支队伍,一支占据人数的优势,另一支占据地理的优势。 所以两支军队,战了这么久,还一时无法决定胜负。 随着战斗的进行,张合渐渐占据了优势,毕竟兵力数倍于敌,自己麾下还有一支没有投入战斗。 张合一直在观察着战场的形势,直到两军疲惫之时,他才轻轻挥动手臂,让这支士卒投入战斗。 事情也正如张合预料的那样,随着这支士卒的投入,他占据的优势愈发明显。 张合相信,最多一个时辰,自己就能取的这场战斗的胜利。 此时的关羽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狂傲之心,袁军的战力强悍,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 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主动出击,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想要获胜,难如登天。 关羽不断用青龙偃月刀收割袁军的生命,可他前前的士卒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正当他心中有一股烦躁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二哥,俺张飞前来助你。” 张飞声如雷鸣,出现在战场之上。在他身后,数千骑兵迅猛而至。 骑兵带出的巨大冲击力,很快就将袁军的阵营冲散。 张合此时面如死灰,他没有想到刘皇叔竟然会这么快,就调回了军队。 正当他愣神间,一杆长枪已经攻向他的面门。 张合反应迅速,手中兵器挡下了来人的进攻。 “常山赵子龙?” “知道我的名字,还不速速退去。” 说话间,两人招式丝毫不停。 过了几十招,张合就觉得有些吃力,赵云这杆长枪太凌厉了,不但招式繁多,关键还势大力沉。 在张合遇到的名将中,恐怕只有吕布的武艺,能在他之上。 此时的战场形势已经有了变化,刚才还占据上风的袁军,随着骑兵的冲击,阵型渐渐乱了起来。 张合听到士卒的呼喊声,已经知道这场仗难有胜局。 他在心中长叹一声,手中急攻两招,脱离了赵云的控制。 “冲上去。” 他拍马疾驰,带领几十名骑兵向着一处冲去。 从张飞一出现,他就已经锁定了刘隅的位置。 如今所有的士卒都投入了战斗,刘隅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兵力,只要此时自己带兵冲上去,将刘皇叔斩杀,这场仗就会彻底赢取胜利。 第438章 甩锅 所谓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虽然有些夸大,但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可能性。 达成这个苛刻的条件,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乱,只有场面足够乱,才能为突击到对方首领面前,提供条件。 如果对方是一个完整军阵,即便是项羽复生,霸王临世,想要突击过去,斩杀敌将,也是粪坑里点灯—找死。 如今两军交战多时,已经具备了乱的条件。 张合敏锐发现了刘隅的位置,并在合适的时机,冲了过来。 这个距离很短,只有两百步,两百步的距离,对于奔驰的战马来说,在极短的时间,就能达到。 刘皇叔不会武艺,只要能够来到他的身边,只需要轻轻一剑,就能把他斩下。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张合随袁绍南征北战,早已经心如磐石,谁知道此时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这种紧张的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是因为自己马上就能逆转这场战争。 又或者是对方是汉室皇叔,让他心生敬畏。 他努力调整心态,准备发起最后的冲刺。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刘隅的面前。 “许褚在此,谁敢前来送死!” 张合没有想到刘隅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物,他下意识拉住战马。 身边的骑兵并没有张合谨慎,他快速越过,向许褚冲去。 许褚挥舞手中长刀,一刀用力下去,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近十步者,死!” 许褚脸上满是鲜血,他目光杀意澎湃,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没有想到,许褚竟然如此神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张合冷静下来,他随即下达命令。 “一齐冲上去,围住他。” 张合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之一,这个命令是目前的最优解。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斩杀刘皇叔,许褚再英勇,只要短暂围住许褚,抽出时间就能建功。 骑兵领命,一拥而上,想登上高坡围住许褚。 可许褚刀法凌厉,威猛不可阻挡,只要有人来到高坡之上,就把他一招斩杀。 张合没有想到,许褚这样英勇。此时他已经确定,刚才心中突然涌出的情绪是警觉。 他回头望着追过来的赵云,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难于实现。 他望着不断溃败的士卒,果断率军退去。 刘隅一直站在高坡之上,看似平静淡然,其实后背早已经湿透。他也没有想到,张合眼光竟然如此独到,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所在。 看着张合不断迫近的战马,刘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命,他迅速环顾四周,发现战场之上,混乱无比,自己根本就是无路可走。 在高坡之上,许褚还在自己身后,还能替他挡住敌人的进攻。 一旦离开了此地,混入了乱战之中,一个普通士卒,就能把他斩于马下,到时候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站在原地,强装镇定。 事情也正如刘隅所料,许褚太神勇了,他独自一人,就让高坡固若金汤。 看着众人退去,刘隅回过身来,他用衣袖轻轻擦拭着许褚脸上的血迹,有些动情的说道:“仲康神勇无比,是我的樊哙啊!” 刘隅缓步走下高坡,向着中军大帐而去。 许褚握紧长刀跟在他的身后,众人都被许褚刚才的神勇所震慑,看到许褚的身影,都不敢直视。 …… …… 张合带领兵失败的消息,传回袁绍大营,袁绍脸色铁青。 他抽出长刀重重劈在桌案之上。桌案顿时被劈成两段。 “我大军数倍于敌,竟然不能取胜,是天要亡我乎!” 说完这句话,袁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 众人大惊,急忙派人去传军医。 过了许久,袁绍才悠悠醒来。 郭图率先来到袁绍身前,开口劝道:“主公,此战虽败,根基还在,主公不必忧虑,只需要回到邺城,重振旗鼓,必能一战而胜。” 沮授也开口劝道:“主公,此言有理,当务之急,还是要保重身体。” 袁绍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沮授说道:“公闾,我不听你的谏言,致使今日之败,如今懊悔不已。” 沮授一听,心中感动,他下意识的认为,当初英明神武的袁绍又回来了。 只要他能回来,这场大败就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听到袁绍的话,郭图心中一惊,袁绍话中对于沮授的懊悔,无形中就是对于自己计策的谴责。 此时的十分害怕,袁绍会把战败的责任怪罪到他的身上,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不但会失去刚获得的权势,还有可能被袁绍下狱。 想到这里,郭图眼珠急转。 他瞬间就有了主意,想要让自己脱罪,只能尽快把这潭水搅浑,只有这样,才能让袁绍转移目光。 “主公,我张合此次大败十分蹊跷,我们数倍于敌,一直掌握主动,到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败了。 我听闻一事,更是让人怀疑,刘皇叔孤身一人站在高坡之上,张合带领骑兵杀到他的前面,却突然勒马停止了攻击,最后致使刘皇叔逃脱。 主公你想啊,如果这一战,能斩杀刘皇叔,岂不是就是一场大胜?” 袁绍有些吃惊,抬起头问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郭图见袁绍接话,心中稍定,他微一沉吟,继续说道:“远不止于此,张合面对这场大败,不但毫无忧色,反而面露喜色,所有我怀疑,这次攻打刘皇叔营寨,他根本没尽全力。” 袁绍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又晕了过去,他缓了半晌,才气愤说道:“张合竟然如此大胆,实在可恶。公则,你速速前去查证,一旦事情属实,即刻将他拿下,不得有误。” 沮授心中刚有了一点希望,在慢慢沉沦。 几人刚才还在谈论要退回邺城,怎么转眼之间,就要去查证张合。 他急忙走上前行礼劝道:“主公,公则所言,都是道听途说,并无实证,万不可当真。张合跟随主公日久,屡立战功,断不会有异心。” 第439章 张合的态度 沮授心中着急,言辞显得颇为激烈。 他见袁绍还在沉思,继续开口劝道:“如今刚刚大败,若无实证,就枉加猜忌大将,必然会造成军心不宁,一旦军心不宁,必起动荡,到时候悔之晚矣。还望主公收回成命。” 郭图眼见自己的计划要泡汤,急忙说道:“主公,监军这番话,就有些危言耸听了,正所谓,只要身子正,即便是在烈日之下,影子也不会发生偏斜,若张合并无异心,又何惧我们查证。 主公有没有想过,一旦他有异心,还让他带领士卒,必起祸乱。 到时候,别我回邺城,就算我等的性命能不能保证,都不好说。” 沮授说道:“主公,我愿以身家性命为张合担保,他必然无异心。若有异心,请斩杀我的头颅。” 郭图冷笑一声,说道:“如果张合真有异心,威胁主公性命,监军你的担保有多大的意义?” 袁绍有些意动,相对于其他事情,自己的身家性命,才是最关键的。 “公闾,我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公则速去查证,万不可让营帐有任何隐患。” 郭图行礼后,快速领命而去。 沮授从袁绍营帐走出后,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他本以为袁绍经历这一次大败后,已经恢复了清明,谁知道他还是固执己见,并没有一丝改变。 沮授看着营帐内到处可见的伤兵,心中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此时军中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今要做的,就是安抚人心,收拢士卒,把即战力重新组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营寨的稳定。 经历这场大战,刘皇叔的同样损失严重,从如今的战力对比上,他并不占据大的优势。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粮草被焚烧殆尽,已经无法坚守。 他们已经没有选择,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退回邺城。 可如今袁绍所做的却恰恰相反,他不但不安抚人心,还主动挑起事端,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岂能长久。 “必败,必败!” 沮授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对着天空怒吼。 刚回到营帐内张合,还没有卸下铠甲,就听到了郭图要来查证他的消息。 “郭图这个腐儒,我等在前面浴血奋战,他却在后面拨弄是非,欺人太甚,我不杀此贼,誓不为人。” 张合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惊恐不安,如今郭图身居监军之职,又深的袁绍信任,自己想要斩杀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可能性。 可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这场失利的替罪羊。 他急忙来到沮授营帐之内,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谁知道见到沮授之后,张合大吃一惊,沮授面色苍白,两眼无神,口中反复念叨着两个字,必败,必败! 张合尝试叫了两声监军,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一向沉稳持重的沮授,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才让他精神出现涣散。 从沮授营帐内出来后,张合思来想去,想要保存性命,如今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投靠刘皇叔。 …… …… 听说张合带兵来投,刘隅急忙出营查看。 只见张合跪倒在地,双手被缚。 刘隅缓缓来到他的身前,高声问道:“张将军,此乃何意?” 张合行礼说道:“我被郭图那个腐儒陷害,在袁军中已无立足之地。特率领本部将士,前来投靠刘皇叔。还望皇叔饶恕我等先前冒犯之罪,收留我等。” 刘隅一听,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又是郭图在发挥作用。 在这次战斗中,自己占据胜势,郭图功不可没,如果事后论功行赏,没有郭图参加,谁都不能上桌。 刘隅走上前,给张合松绑,然后扶起他,亲切说道:“张将军,不必如此,之前各为其主,刀兵相见,乃是迫不得已,你又有何罪? 将军今日前来归顺,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啊!” 张合一听,大受感动,他不以诗书见长,微子的事迹不熟悉,但韩信的事情,可是耳熟能详。 韩信何许人也?建立大汉的第一功臣,当初高皇叔屡次战败之时,是韩信一路破敌,不断把优势保持在大汉这边。 可以说,如果没有韩信,高皇帝根本就不可能取得天下。 就连高皇帝建立大汉时,曾公开承认,连百万大军,战必胜,攻必取,我不如韩信。 韩信是一代兵仙,是无数带兵将领心中不可触碰的高峰。 刘皇叔把张合比喻成韩信,这让张合如何不感动? “蒙皇叔不弃,我愿意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刘隅拉着张合的手,哈哈大笑。 “得将军相助,汉室必兴。” 此时郭嘉在一旁说道:“主公,张将军率领士卒来降,袁绍营寨必然空虚,主公应立刻出兵,一举击溃袁绍。” 刘隅哈哈大笑。 “奉孝此言,正合吾心!” 他环顾四周,高声说道:“云长听令,着你领兵一万,攻打袁绍左营。” 关羽躬身领命。 “翼德听令,你领兵一万,攻打袁绍右营!” 张飞脸上带着笑意。 “皇叔放心,俺必尽全功。” “伯平,孟起。整军两万,随我直取中军。” 高顺,马超一起行礼。 张合见刘隅号令严明,心中一凛,早听闻刘皇叔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等众人走后,张合开口说道:“主公,我既然归顺,此战为何没有给我分配任务?莫非主公不相信我等。” 刘隅笑道:“儁义此言差矣,之所以没有给你任命,乃是因为你与袁军多是旧识,若贸然让你带兵出征,恐坏了将军的同袍之义。” “主公,我既然是已经归顺,就知道忠,不知道义,请主公让我统兵,攻击袁绍。” 张合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义正言辞。 他已经被袁绍怀疑,走投无路才来到了刘隅军营。 如果不能及时与袁绍划清界限,在刘皇叔营中又岂能长久? “既然如此,我有一项重要任务,交给儁义。” 第440章 攻心,焚烧书信 听到有任务交给自己,张合连忙行礼。 “主公,但有所命,我无不遵从。” 刘隅慢慢说道:“我听闻沮授素有大志,长于谋略,是个难得的人才,儁义可趁着士卒攻入袁军阵营之时,将此人留住。只要能留下沮授,就是大功一件。” “主公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 趁着诸将整军的功夫,刘隅派人去黎阳城外,通知黄盖,让他密切注视黎阳城的动静,以便他们混乱时进行攻击。 等刘隅带着两万士卒,来到袁绍阵营时,发现袁军大营早已经尸横遍野。 此时关羽走过来说道:“我等带兵来到此处时,袁军已经大乱,我命令士卒趁机攻杀,轻松就击溃他他们。袁绍在将士的保护下,侥幸逃脱,三弟已经带人前去追杀了。” 刘隅点头,这个结果已经在他意料之中,但却没有想到进程会这么快。 看来粮草被毁,张合出走对于袁绍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此时关羽命人抬出几大箱书信,放到刘隅面前,说道:“皇叔,这是在袁绍营帐中搜到的书信,请皇叔过目。” 刘隅看了一眼,淡淡问道:“什么书信?” 关羽应道:“多是朝中官员与袁绍联络的信件。” 刘隅沉默不语,缓缓在营帐内踱步。 关羽看着刘隅这般表现,心中暗喜。 人生在世,当忠义为先。 朝中为官的大臣,食汉禄,居高位,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 这些人已经失了忠义,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此时就应该把他们全部斩杀,才能重塑大汉威风,威慑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许褚瓮声瓮气说道:“主公不必烦忧,把这些书信交给我,我带领甲士前去拿人,保证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其余诸将,虽然没有开口,但大都存着和许褚一样的心态。 战时私通敌军,如果在任何时代都是大罪。 刘皇叔就算以宽仁着称,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们。 郭嘉暗自心惊,从面前堆积如山的信件看,这其中牵扯到的人不少,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在内部引起一场动乱。 面对这种突发事件,饶是郭嘉智谋过人,也不能立刻想出解决办法。 刘隅回过神来,淡淡说道:“仲康,万万不可,当初袁绍势大,我尚且都觉得无法自保,更别说其他人了。 来人,把这些书信一把火全部焚烧,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可再提。” 听到刘隅的命令,甲士把火放在信件之上,一时间内,火光腾空,熊熊燃烧。 从众将有些错愕的表情中,就能看出刘隅的处理,超出他们的预计。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刘隅这样处理,到底是何意? 只有郭嘉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双目含笑,在心中暗叫好。 妙啊,真是妙!主公这步棋,真是妙到极点。 这些信虽然被焚烧,却能让那些心存二心的人,从此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跟随主公。 这样的攻心之术,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 张合押着沮授,正在营帐外等候,听到刘隅处理起信件,沮授瞬间来了兴致。 那些信件的内容,很多都是由他捉笔,对于里面的内容,他知之甚详。 朝中那些所谓的大臣,可以说毫无节操,他们在给袁绍的信中,一边对袁绍极尽谄媚,另外一边对于刘隅极尽诋毁。 在他们的言辞中,刘隅并不是一心扶汉的汉室功臣,而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贼。 更有甚者,有人把刘隅比作当年的董卓。残暴程度虽然不如董卓,但阴险程度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汉室如果落入董卓的手中,或许还有救,但若是落到刘隅手中,那真叫汉室不兴,家国无望。 沮授也知道这些内容,太多夸大,很多还是没有任何根据的无稽之谈。 他虽然有些鄙夷大臣的卑劣行径,但架不住袁绍喜欢啊! 那些大臣想要在袁绍这里,留一个好印象,岂能不努力奉迎。 可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当初占据优势的袁绍,会莫名其妙的败下阵来。 这些书信本是他们进身的阶梯,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沮授敢笃定,只要刘皇叔打开这些信看上一眼,就会被里面逆天的言论所震惊。 到时候他的屠刀,自然也会随之而起。 一旦刘隅亮起屠刀,就会造成内部人心惶惶,不得安定。 到时候,袁绍就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快速发展。 可刘隅接下来操作,直接让沮授瞪大了眼睛,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刘隅竟然能抵挡住诱惑,不去看这些信,却让人直接把信件全部焚烧。 这种胸怀,这种气度,遍观史书,也无人能在其之上。 看来袁绍之败,并不仅仅败在决策之上。 张合看出了沮授脸上震惊,他小心翼翼问道:“沮公,刘皇叔胸怀宽广,礼贤下士,沮公难道就一点不心动?” 沮授鄙夷看他张合一眼,冷冷说道:“张合你个匹夫,似你这种卖主求荣家伙,怎么还敢在我面前饶舌,我真后悔,当日还在主公面前力保你。” 张合被骂了一顿,脸上顿时有些尴尬,他轻颜欢笑,劝道:“买主求荣?沮公言重了。皇叔胸怀大志,又是汉室宗亲,天子皇叔,是汉室正宗,我等皆为汉室子民,归顺刘皇叔,有何不妥之处? 沮公对我的爱护之心,我感激不尽。所以在战争一开始,我就找到沮公,就是为了让沮公跟随明主。 沮公眼光独到,见识不凡,难道看不出来,此战刘皇叔已经奠定胜势,袁绍恐怕再难有翻身的机会,此时沮公若前来投奔,亦不失封侯之位。” 张合的话,让沮授一时语塞。或许张合的行为让沮授很不齿,但张合话语中蕴含的意思,就连沮授也挑不出毛病。 沉默片刻,沮授也是无奈,他放缓语气,慢慢说道:“封侯拜将,我早已经看淡了,如果你真念及当日情谊,就放我离去吧。” 第441章 拘谨的张合 沮授言辞恳切,甚至隐隐还带着一丝哀求。 张合有些意动,但他却不能这样做,这是刘隅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也是他的投名状。 如果不能顺利完成,他以后怎么在这个阵营中立足? 在袁绍营中被郭图陷害后,张合无形中也变了一些性格,他多了一些谨慎,少了一些轻狂。 “沮公,并非是我不放你,而是刘皇叔有命,我不得不为。” 沮授看了张合一眼,讥讽道:“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张合,竟然变成了如此胆小,真是让我鄙视。 既然不愿意放我,你不必在此拖延,速速进去禀报,如此我为阶下囚,只求速死而已。” 张合看着倔强的沮授,心中长叹一声,才缓缓走进营帐,向刘隅禀报。 刘隅听到沮授就在营帐外,急忙让张合把他请进来。 沮授走进营帐,看到刘隅也不行礼,他高声说道:“沮授不降,只不过被张合抓住了。” 刘隅笑道:“早就听闻公闾大名,没想到今日竟然把你擒住?” 沮授面如表情,淡淡说道:“袁冀州失策,导致自己败走,我智力有限,被擒是理所应当之事。” “公闾此言差矣,若是袁绍愿意用你的谋略,我恐怕早已经败亡,又岂能像现在一样坐在此处。 如今汉室衰微,百姓离乱,公闾可愿意与我一道,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 刘隅诚意满满,一开口先送上一波马屁,他本以为沮授会十分受用。 谁知道沮授听了之后,脸上没有任何犹豫。 他态度坚决,淡淡说道: “我的母亲和家人都命悬于袁氏的手中,刘皇叔如果真的看重我,就速速将我处死。 只有我死了之后,我的家眷才能保存。” “公闾的家眷在邺城,我岂能不知,如果我派人把你的家眷接出来,公闾可愿意为汉室效命?” 刘隅态度恳切,并没有因为沮授恶劣态度而有所改变。 从邺城接回沮授家眷,说起来很轻松,但其中的难度众人都十分清楚。 袁绍此战虽败,但根基并没有完全毁去。 如今正是非常之时,邺城的防守只会比之前更严密。 想要潜入邺城之中,救出一个人就十分艰难,更何况还要救出一群人。 可以说,对于招揽沮授这件事上,刘隅已经给足了诚意。本以为沮授态度会有所缓和,谁知道他依旧冰冷的说道:“自古以来忠臣不事二主, 请恕我难以从命。” 刘隅有些无奈,正准备再劝, 却听到郭嘉开口说道:“好一个忠臣不事二主,如果我没有记错,公闾之前好像是侍奉韩文节的?当初韩文节走投无路,只身前往兖州投靠张邈时,怎么不见公闾随行?” 郭嘉一番话,说的沮授面红耳赤。 郭嘉曾短暂在袁绍麾下任职,对于当世的情况非常熟悉。 所以他一开口,就直言不讳,不给沮授留一点情面。 沮授面色微红,过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奉孝,自古就是成王败寇,奉孝何必折辱于我。” 郭嘉冷冷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刘隅见沮授态度坚决,也只能无奈说道:“既然公闾不愿意归服汉室,就暂且委屈公闾在此处先住着时日吧。” 如今袁绍虽败,却依旧占据四州之地,实力不可小觑。 沮授能力刘隅清楚,他自然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宽仁之名,让沮授回到邺城。 如果此时让沮授回到邺城,他很有可能会重新获得袁绍信任,到时候自己想要取下邺城,必然会增加太多的阻力。 张合面色有些凝重,刘隅让他擒住沮授,本以为会让他归顺,谁知道他不但坚决不归顺,言语中还满是嘲讽。 这种情况,如果刘皇叔迁怒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自从张合进门后,刘隅就看出了他的拘谨。 按照刘隅的理解,一个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将军,脸上或许会出现无数种表情,但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拘谨。 他唯一沉吟,已经明白了大概。 想来是因为郭图的事情,让张合心生芥蒂。 “儁义,你此次擒住沮授,乃是大功一件,我已经命人向陛下请命,今日起拜为偏将军,都亭侯。 除了统领本部人马外,我从军营中另外拨出五千人也归儁义调遣。” 拘谨的张合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刘皇叔不但不怪罪,还对自己加官进爵,拜将封侯,这让张合如何不感激? 他急忙向前两步,神情恭敬地行礼道:“主公,我虽然擒住了沮授,但并未让他归顺,主公如今给予如此丰厚的赏赐,实在是让我感到羞愧难当啊!” 刘隅微微一笑,说道:“儁义,此言差矣。当初给你下达将令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确表示过,只要你能擒住沮授,那便是大功一件。至于沮授是否愿意归顺,与你并无关系。” 张合是目前袁军归顺的最高将领,刘隅自然要抓紧时间笼络。 这场战斗虽然暂时告一段落,可远远没有结束,下一步刘隅就会趁着胜势,对冀州发起攻击。 刘隅带出了将领中,虽然有些人英勇程度胜于张合,但张合却拥有其他人所不具备的独特优势。 他对冀州的地形非常熟悉,清楚每一条道路和险阻; 同时,他也了袁军的兵力部署情况,知道哪些地方容易突破,哪些地方需要避开。 此外,张合在袁绍军中的影响力极大,他的存在能够迅速击溃袁军军心,瓦解士气。 “主公如此厚爱,我纵使粉身碎骨、万死不辞,也难以报答您的恩情。”张合激动地说道。 张颌深受感动,因为拜将封侯一直以来都是将军们的最高追求,而如今自己仅仅擒住了沮授,就获得如此崇高的地位,这让他感到十分欣喜。 刘隅让他起身,对他温言几句,这才作罢。 刘隅正准备让众人离去,突然营帐外传出来一个声音。 “刘皇叔,大事不好了,情况有变,请皇叔速速防备!” 第442章 仓皇而逃的袁绍 声音落处,只见张飞快步从营帐外走了过来。 刘隅有些诧异,问道:“翼德,此言何意?把话说清楚。” 张飞行礼说道:“刚才俺率领骑兵去追击袁绍,袁绍虽然没有追到,但俘获了不少亲卫,从一个亲卫口中得知,在前些时日,袁绍派人联络孙策,让他出兵突袭雒阳。 孙策欣然答应,正在积极整军备战。按照时间来推算,孙策应该已经整顿好士卒,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起兵。” 刘隅一听,刚才悬着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他与袁绍对决时,在曾因为担心后方的问题,专门去了一趟荆州。 他故意让刘表给自己粮食,就是为了让刘表与孙策的矛盾不断升级。 事情也正如刘隅所料的那样,两人在刚开始半年时间内,互有攻伐,根本无暇北顾。 这段时间,两人虽然大的摩擦没有,但小的交锋,并没有间断。 刘隅也在两地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就是为了两地的消息及时传递过来。 刘表固守自守,根本就没有出兵的打算, 倒是孙策战意昂然,有行动意向。 张飞的带回来的情况,也与刘隅前些天收到的情报非常吻合。 张飞见刘隅没有表态,他急忙行礼说道:“皇叔,如今雒阳空虚,一旦孙策前来突袭,雒阳很有可能会失守,俺愿意带领一万精兵,回援雒阳,俺可以保证,只要孙策敢前来,俺必能将他击溃。” 关羽轻抚胡须,傲然说道:“二弟,志向小了,你领着一万士卒,还回援雒阳干什么?直接带兵杀到江东,将孙策擒过来,岂不是更省事。” “二哥说的有理,是俺考虑不周了。” 张飞回答的很诚恳,丝毫没有觉得不可能做到。 刘隅见两人谈的兴起,刘隅有些无奈,若说这关羽装逼的功夫,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无人能在其之上。 刘隅不理会他们求战的欲望,而是把头转向郭嘉。 “奉孝,此事你怎么看?” 郭嘉缓缓说道:“孙策轻而不备,不足为虑,我料定他用了多久,就会死在小人之手,真正让我担心不是孙策,而是刘表。” “奉孝觉得刘表有可能会出兵?” 郭嘉点头。 “在这段时间内,刘表太安静了,安静有些不太正常。这让我想到林中的动物。林中最凶猛的动物,在捕获猎物前,都会一动不动,来麻痹猎物。” 关羽傲然说道:“刘表乃是固守之贼,岂敢向雒阳用兵,据我所知,之前袁绍就曾数次向刘表求助,可是刘表都无动于衷,这恰恰就说明了他的态度。”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们与袁绍对峙之时,刘表存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他想让我们双方都耗费力量,最好是两败俱伤,他好从中渔利。 如今情况却有变化,袁绍大败而归,北方的形势逐渐趋于明朗,刘表也是一代枭雄,岂能看不出一但袁绍被灭,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必是荆州。 此时他如果出兵,让我们首尾难顾,就会给袁绍提供机会,一旦袁绍整军战胜我们,就能让北方的形势重新处于均势。” “依奉孝看,此事该如何应对?” 郭嘉沉吟片刻说道:“主公,如今我们主要敌人还是袁绍,至于刘表吗?我们可以让人在荆州边界,多布疑兵,刘表谨慎,一旦发现我们有所防备,必然不敢出兵,我们就可以趁着这个间隙,先攻取冀州。” 刘隅暗自思忖了一番,觉得郭嘉的计策,十分妥当,按照刘表的性格,他必然会派人前去探查疑兵的虚实,这个过程不会很长,这就意味着要在短时间内,彻底击败袁绍。 …… …… 袁绍被张飞一路追赶,到最后只带着八百骑仓皇而逃。 逃到黎阳北,被麾下大将蒋义渠迎入城中,袁绍一刻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他环顾四周,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八百骑兵,个个面上带血,神情狼狈,不禁悲从中来。 “想我当初率将士百万,挥师南下,本以为能一举击败刘隅,重塑乾坤,没想到,竟然损兵折将,狼狈至此。 如今我回到邺城,有何面目见将士家眷。” 郭图走向前,劝道:“主公,此时不是伤心之时,当务之急,是收拢离散之众,重聚力量。另外让人速回邺城,让审配派兵前来接应。” 袁绍回过神来,慢慢说道:“义渠,收拢士卒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蒋义渠领命,自去收拢败兵不提。 袁绍安排身边的亲卫,回邺城去找审配。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袁绍坐在桌案前,回想这次的大战,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 这次不但损失了大部分精锐士卒,最关键的河北四庭柱也损失殆尽。颜良、文丑、高览三人战死沙场,袁绍无话可说。 可张合这个匹夫,竟然带着士卒背叛了自己,这样的耻辱让袁绍如何能忍耐? “张合贼子,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捉着,食肉寝皮,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说完,袁绍把头转向郭图。 郭图看着袁绍眼神直勾勾看着自己,还以为他要为了张合的事情迁怒于己,正准备辩解几句,却听袁绍说道:“公则,若不是洞察秋毫,明白了张合的狼子野心,此刻我们都已经被他所擒。” 郭图闻言,心中的惊惧才平稳下来。 他急忙说道:“为主公分忧,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只恨没有及早发现张合的行径,要不然今日之败,或许能够避免。” 袁绍长叹一声,说道:“若人人都像公则这般用命,那会有今日之败? 沮授平时也算持重,竟然也会为了张合用命担保,如今想来,岂不是可笑?” “沮授平时与张合十分亲厚,对张合担保也在情理之中。”郭图面上是为沮授说话,其实话中的意思,却是提醒袁绍两人拉帮结派,是一个利益小团体。 果然袁绍听到这番话后,脸上的气愤之色更重。 “沮授误我!若见到他我必然严惩。” 第443章 淡然的许攸 袁绍严惩沮授的话语,犹如天籁般落入郭图耳中,那美妙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世间最为悦耳的声音。 在袁绍麾下的众多谋士之中,郭图最为忌惮的便是沮授。 此人肩负的责任重大,不仅要监督军队的行动,还要保证军队的纪律和士气。 同时,他也是一个心怀大志、擅长谋略的人,总是能够想出一些出人意料的策略来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在冀州的阵营中,沮授享有极高的威望。 他不仅深得袁绍的信任,还受到了其他将领的敬重。 许多军中有名的勇将,都对他尊敬有加,愿意听从他的指挥。 因此,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袁绍出兵的机会,郭图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然而,现在郭图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成功地掌握了军权,并成为了袁绍的得力助手。 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此,他知道只要沮授还活着,就有可能回来夺走他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他绝对不会让沮授回到冀州,更不会让他再次掌握军权。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自己的地位和权力不被威胁。 所以在沮授回来之前,他要把沮授在袁绍心目中的形象,降到最低。 “主公,沮授至今未归,不会也投靠刘皇叔了吧?” 袁绍听到这句话,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没有背过去。 他缓了半天,才咬牙切齿道:“沮授与张合不同,他是冀州士族,家眷和亲人都在冀州,如果他敢投敌,我必然要斩尽他的家眷。” 听到袁绍的话,郭图眼神中满是喜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从目前来看,自己的权势暂时是保全住了。 过了几个时辰,蒋义渠匆匆赶来向袁绍复命。他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禀主公,末将已经收拢散兵五万,他们现在就在帐外集结待命,只等主公一声令下,我等皆愿意为主公赴死!” 袁绍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地说:“刘皇叔兵卒众多,而且诡计多端,我们必须谨慎应对。这五万人虽然数量可观,但要想战胜刘隅,根本不可能,你只需要让众将士们结好阵营,不让他们突然袭击,就是大功一件。” 蒋义渠应道:“遵命,主公!末将立刻去传达您的指令。”说完,他起身离去。 袁绍看着蒋义渠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慰藉。 这场战斗他虽然败了,但有这五万士卒,就延缓刘隅的进攻。为自己逃回邺城提供条件。 带着十八骑逃窜的记忆,至今让袁绍心有余悸。 此时,蒋义渠已经领命准备离开,但突然听到袁绍继续问道:“那些散兵中有沮授的消息吗?” 蒋义渠不明白袁绍为什么突然提到沮授,只能如实回答:“目前还没有收到关于监军的任何消息。” 袁绍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蒋义渠见状,急忙补充道:“主公放心,我会再派一些人手去寻找他的下落。” 袁绍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去吧,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蒋义渠看着袁绍如此执着于寻找沮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以为袁绍只是关心沮授的安危,心下感慨万分, 主公如此爱惜人才,真是让人感动啊! 等蒋义渠再次前来时,还是没有找到沮授,但却为袁绍带回了许攸。 原来许攸被刘隅识破计谋后,就一直混混沌沌,在漫无目的的行走。 直到此时被带到袁绍面前,他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神志。 袁绍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冷哼一声,语气森冷地说道:“许子远,本将军耗费无数心血和时间精心布置的乌巢诱敌之计,竟然在刘隅那家伙眼里如同儿戏一般,瞬间就被识破了!你说,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许攸默默地注视着袁绍,心中暗自叹息,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回答道:“主公,刘皇叔此人向来诡计多端,而他身边的谋士郭嘉更是谋略过人。他们二人联手,识破我们的计策也并非难事。” 袁绍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恶啊!刘隅这个家伙,竟然如此狡猾!”他狠狠地拍打着桌子,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此次大败,都是因你而起,你知罪吗?” 许攸淡淡说道:“请主公明言,我不知道自己有何罪?” 袁绍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响。 “许攸,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道悔改吗?” 许攸有些茫然,过了半晌。才问道:“主公让我改什么?” 袁绍怒极反笑,他看许攸的表情意味深长。 “乌巢粮草被毁,导致我几十万精锐毁于一旦,这些难道你都没有罪吗? 事到如今,你不思考悔改,还在胡搅蛮缠,这样的行径,我岂能容你,来人,将许攸带下去,直接斩杀。” 甲士领命,急忙前来,就准备将许攸带下去。 见甲士前来,许攸眼神中的神采,渐渐消散,直到无影无踪。 郭图见状,连忙出来劝解。 “主公,刘皇叔这个人的智谋,我们都曾见识过,说他诡计多端,十分恰当。在这样一个人面前用计,即便被识破,也极有可能。 子远奉命执行这个任务,不幸被刘皇叔识破,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我斗胆请主公收回命令。” 袁绍思虑片刻,觉得郭图说的有些道理。 他面色沉静如水,眼神深邃如渊,缓缓开口道:“既然公则替你求情,也罢,就暂且留下你的性命。来人啊!将许攸收押入狱,听候处置。” 许攸听闻自己被免去死罪,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依旧平静如常,仿佛没有听到这一消息一般,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想法。 两名士卒上前,将许攸带离了大殿。许攸步伐稳健,神色从容不迫,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即将面临牢狱之灾。 随着许攸被带走,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下来。 郭图沉默不语,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第444章 谋田丰 郭图回忆整件事的过程,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刚才袁绍对于许攸,已经动了杀心,如果没有自己劝解,此刻许攸的人头早已经落地。 按照郭图对袁绍的了解,许攸的危机并没有消失,袁绍此刻答应,也不过迫于形势,如今军队遭遇大败,一旦引发相左意见,必然会进一步削弱士卒的凝聚力。 但袁绍极其重视自己颜面,这场大战,以绝对优势兵力却遭遇惨败,让袁绍颜面扫地。 一旦回到邺城,等局势稳定之后,袁绍还是会找一个替罪羊,来承担这场失利的责任。 许攸计谋失败,是引发乌巢粮草被烧导火线,而粮草被烧却是整个大军失败的主要原因,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许攸都是背锅的最佳人选。 许攸乃是袁绍旧交,自然也明白袁绍的为人,所以在刚才的谈话中,他才会表现的淡然和随意。 一旦许攸被杀,自己这一方的实力,将重新受到损失,这显然不符合郭图的计划。 自己虽然掌握了一部分军事力量,但根基薄弱,远不能与冀州一派相抗衡。 自己虽然已经在袁绍心中削弱了沮授的影响力,可他还是担心,一旦沮授回归,用了多久,袁绍还是会对他委以重任。 沮授的能力摆在那里,袁绍不可能永远把他放在一边,不加重用。 对于郭图来说,沮授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乱军之中。 可即便是沮授死去,但冀州一派还有田丰。 田丰善思敢谏,与袁绍的私交最好。 这似乎颠覆一般人,对于田丰的认知。但郭图却清楚知道其中的缘故。 田丰直言敢谏的性格,在下层士卒中享有很高的声誉,这种声誉甚至高于在军中任职的沮授。 或许在底层人心目中,田丰不惧上位的性格,正好弥补了他们想说而不敢说的事情。 田丰当初劝谏袁绍,不让他出兵,激怒袁绍,被袁绍关入牢狱,可这次的失败,从另外一个方面验证了田丰预言的正确性。 目前袁绍对于田丰心怀愧疚,回到邺城之后,必然会对他大加重用。 郭图有些懊恼的走出营帐,却发现刚刚收拢的士卒,正在交谈,其中还隐隐夹杂着哭声。 对于这种情况,郭图并不意外,袁绍营中的士卒多是冀州人,他们中间有父子,兄弟,亲朋,故旧,这些人这一战几乎损失殆尽。 这中间就有他们的亲人,他们为之痛惜也是人之常情。 郭图本想缓缓离去,但他们接下来话,却让他瞬间愣在原地。 “若听田丰之言,我等岂能遭此横祸。” “主公是因为奸人蛊惑,才会不听田丰之言。” “奸人是谁?” “还能是谁?你不会连这个事情都不知道吧。” 士卒们议论纷纷,他们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郭图明显感觉到他们说的就是自己。 他心中怒极,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此刻他很想手持长剑走过去,将这些饶舌的士卒全部斩杀,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在军中的威望,本来就微乎其微, 一旦发生自己随意斩杀士卒的事,自己辛苦堆起来的威望,恐怕会瞬间消失。 他缓缓走开,脸上恢复平静,心中却如同奔腾江河一般,汹涌澎湃。 从目前的局势看,自己虽然弱化了沮授的形象,但袁绍麾下第一的位置,依旧不属于自己,他很有可能会属于田丰。 “田丰,你为何要与我相争?” 郭图喃喃说道,眼神中露出的杀意十分明显。 正在郭图心神焦虑间,逢纪带领士卒赶到。 袁绍见大军到来,当即下令快速回到邺城。 长时间的战争,加上战败的打击,已经袁绍精神接近崩溃,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了任何战意,只想尽快回到邺城,养精蓄锐。 这支军队行走了一百里时,天色渐晚,袁绍于是让众人安营扎寨,等天一亮再赶路。 搭好营帐后,袁绍吃了一些食物后,拖住疲惫的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隔壁的营帐内,同样疲惫的郭图,两眼圆瞪,眼神中似乎没有睡意,他在思考。 或者说自从脑海中浮现田丰的人影后,他就一直在思考。 田丰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他都会患得患失。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乍现,一个计划浮现在他面前。 逢纪在营帐内正在饮酒,袁绍带着众人出征,让他留守邺城。 他本以为这场大战,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谁知道竟然以这样惨败而结束。 他一边喝酒,一边冷笑,在他看来,这场失利将士无罪,而真正有罪的是沮授、郭图、许攸等人,他们位高权重,执掌着整个攻伐的重要决策。 可从这次战败的结果看,很多决策都是极其错误的,这让逢纪很恼火。 沮授等人平时自负有才,平时遇到军国大事,总是滔滔不绝来讲述。 可如今带着数倍于敌的士卒,与刘皇叔一战,竟然几乎损失殆尽。 如此大反差,足以证明几人不过是纸上谈兵之辈。 当年纸上谈兵的赵括,害的赵国灭亡。 而官渡之败,却让袁绍彻底失去战线上的优势。 若此战,袁绍带着自己前来,哪里还会有今日之败? 逢纪很自信,脸上不自觉露出了几分笑意。 正在逢纪沉浸在自信的笑容时,郭图走入了营帐。 逢纪冷冷看了郭图一眼,说道:“公则,天色已晚,你不早些安寝。来到我营帐之中,所为何事?” 郭图行礼说道:“元图,你我多日不见,我甚是想念,今夜不能安睡,特意前来与元图叙叙旧。” 逢纪淡淡说道:“公则,你我同在主公麾下任职,早已经熟悉彼此,此处没有外人,你就不必假意客套了,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郭图被逢纪识破来意,也不尴尬,他缓缓说道:“我此来找元图,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田丰。” “杀田丰?”逢纪猛地站起身来,双目圆瞪,很显然,郭图的一番话,已经让他彻底失控。 第445章 杀田丰 逢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公则还没有入睡,就开始梦语了,你速速离去,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否则我将此事告知主公,公则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郭图淡淡一笑,脸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满是鄙夷,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给我装什么聊斋? 田丰被袁绍宠信时,麾下的谋士谁不嫉妒? 在这期间,就数你逢纪向主公进谏的谗言最多,怎么到了图穷匕见之时,你竟然装起了糊涂。 郭图和逢纪虽然都不是冀州派,可私下并不是一心。 他们主要的分歧,是在袁绍立储事件上。 郭图认为立嫡立长,袁绍如果册立世子,应该立他的大儿子袁谭。 只有这样,才能让袁绍阵营拧成一股绳,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逢纪的观点却恰恰相反,他认为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所有的规矩礼法,都应该抛弃,册立世子,应该立贤。 只有贤才,才能带领众人大步向前,袁家才能在这个时代,不被淘汰。 可郭图此时有求于他,他自然不能直斥其非。 他一本正经,煞有介事跟逢纪解释。 “元图一旦这样做,我必然会被主公责罚,至于你嘛,肯定会受到主公的奖赏。” “你不害怕?”逢纪淡淡问道,语气中满是疑问。 郭图笑道:“我不但不害怕,还会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回到邺城之后,主公会因为田丰受到委屈,亲自将他接出牢狱,到时候,邺城的事物恐怕还是要交到田丰手中。” 逢纪眼神中明显带着不相信,他目光缓缓移动,盯着营帐的一角,说道: “我自问管理邺城这段时间,鞠躬尽瘁,劳心劳力,并没有任何过错,主公岂能轻易调整?” 郭图呵呵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调笑。 “我想问问元图,你和田丰,谁与主公的关系亲厚?” 逢纪面色微红,别看袁绍出征,把大后方邺城交给他,可他在袁绍心中的地位根本无法与田丰相比。 田丰是袁绍麾下第一直臣,在这场战斗之前,袁绍每次出征,都把田丰带在身边。 当初讨伐公孙瓒时,田丰一步不离跟在袁绍身边。 正是田丰的谋划,才让袁绍在与公孙瓒的战争中,逐渐占据上风,并最后取得胜利。 在这期间,袁绍与田丰形影不离,一次袁绍被公孙瓒的骑兵包围,一时间箭如雨下,正是田丰扶住袁绍,躲入了矮墙之内,才躲过了骑兵的箭雨。 独自扶住袁绍躲起来,这件事看似平常,在这个时代却蕴含着不一样的意义。 能与主公并列站在一起,接受生和死的考验,就足以说明主公对他的信任。 “主公对于田丰的亲厚,远胜于我。” “既然如此,这件事元图莫非还有疑问?” 逢纪闭目不言,很显然正在心里做复杂的思想斗争,过了许久,他才睁开双眼,缓缓问道:“这件事,需要我怎么做?” 郭图呵呵一笑,他不慌不慌走向前,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等郭图陈诉完,逢纪眼神中露出一丝质疑。 “这样如此简单,真能让主公斩杀田丰?” 郭图很自信的说道:“大道至简,从来都是如此,你只管按照计划行事,这一次田丰必死。” 第二天天亮,袁绍从睡梦中醒来,他刚走营帐,就见郭图和逢纪都在帐外等候。 袁绍淡淡说道:“速速命令将士起锅造饭,用饭后,速回邺城。” 郭图行礼说道:“主公,此事已经在做,如今刚刚战败,士气不高,主公要不要在营中走一走,鼓舞一下士气。” 袁绍沉吟片刻,说道:“时间尚早,枯坐也是无事,正好走走,舒展一下筋骨。” 袁绍当先而走,郭图和逢纪相视一笑,不动声色跟在他的身后。 刚走出数十步,就听到几个士卒围坐在一起,正在高声谈论。 “若听田丰之言,我等安能遭此横祸。” “田丰见识不凡,忠直敢言,可惜就是这样言论,主公却听不进去,有忠言却不听,这场败仗,也就没有多少意外了。” “真不知道,这次兵败后主公有何面目去见田丰。” 议论声此起彼伏,一句句钻入袁绍的耳中,说来说去,几人的意思十分明白。 袁绍不听田丰忠言,才造成了今日之败。 袁绍站在原地,有些尴尬,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我不听田丰之言,才有此败,今回邺城,我羞于见到他啊!” 逢纪缓缓行礼说道:“主公忧虑的是,如今田丰在狱中听闻主公兵败,他抚掌大笑说,此次战败果然不出他所料。” 袁绍闻言,眼神凌厉,心中更怒。 “此言当真?” 逢纪强自平复心情,斩钉截铁说道:“主公面前,我岂敢虚言,此事千真万确。” 袁绍还没有回答,只听郭图接口道:“田丰平素里就没有多少礼法,在监狱中说出这样的话,倒也符合他的脾气秉性。” 袁绍听着两人的分析,又想起田丰顶撞自己的日常,已经信了九成。 逢纪还趁势而上,却见郭图给他使了一个极为隐晦的眼色。 逢纪刚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见逢纪住口不言,郭图一颗心,才算是平稳了几分。 很多事情欲速而不达。刚才两人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如今是袁绍个人的考虑时间,此时再多言,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或者有机会在替田丰美言两句都可以,就是不能一直追着田丰不放。 事情也果然如郭图想到那样,袁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眼神中的怒气也越来越重。 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似乎在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腐儒竟然如此笑我,我必杀之。” 说完这句话,他从怀中接下佩剑,交给郭图,说道:“公则,速派两名使者,持此剑,去监牢之中让田丰自尽。给他留个全尸,也算是全了我们君臣之义。” 第446章 破黎阳 邺城,监牢。 田丰坐在枯草之上,双目空洞,面容颓废。 在他面前一块空地之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密密麻麻,显得极为凌乱。 长时间待在污浊的监牢之中,让田丰的精神有些恍惚。 “乌巢,乌巢啊!数十万担粮草竟然毁于一旦,许攸腐儒,该杀,该杀啊。” 这段时间,隔三岔五,就有人把前线的消息送到田丰耳中。 当然这种消息时效性,就会差上许多。 田丰利用得到的消息,在地上画着无数的线条,就是为了推演战局。 当今日他得到乌巢粮草被焚烧的消息后,田丰就一直枯坐在此处。 粮草被毁,败局已定。 “败矣,败矣啊!” 他绝望的声音在监牢内响起。 狱卒对于耿直的田丰很是尊敬,看到他这种情况,忍不住向前劝道:“田公,袁将军败局已定,对于其他人或许是坏事,对于田公您应该是喜事,田公您又何必如此悲伤?” “不知喜从何来?” “袁将军不用田公之谋略,致使官渡大败,等将军回来之后,想起田公的劝诫,必然会明白田公苦心,到时候袁将军必然亲至监牢来迎取田公。” 田丰呵呵大笑,笑声带着几分悲凉。 “袁绍若回,我必死矣。” 狱卒一脸茫然,非常不理解。 “人皆认为这是田公的喜事,田公为何如此说?” “主公外宽内忌,不念忠诚,若是胜而喜,犹能赦我,今战败而羞,我没有希望活着了。” 狱卒一脸的不相信,天地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明明做了正确的事,不但得不到赏赐,反而要被斩杀。 一阵微风吹过,狱卒感受到后背发凉。 彻骨冰冷,犹如人间! 正在这时,两名使者来到袁绍长剑来到狱中。 “田丰刚而犯上,屡坏军心,按律当斩,主公仁厚,念及往日之情,特准予自刎,留其全尸。” 说完,袁绍的长剑,就被人送到监牢之中。 田丰缓缓拿起长剑,眼神满是悲愤。 往事一幕幕,如同昨日,涌上尽头。 等回忆过后,田丰眼神模糊,泪如雨下。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今日受死,夫何足惜!” 田丰抽出长剑,长剑在他脖颈处划过一道弧线,就如同流星划过天际。 等流星消失,田丰脖颈处开始溢出鲜血,他缓缓倒在地上,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忠而被谤,信而见疑,能不怨乎? …… …… 袁绍退回邺城,田丰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刘隅耳中。 对于田丰的死,刘隅并没有多少意外,这个袁绍曾经最亲密的战友,最后还是死在了袁绍屠刀之下。 两人性格迥异,一个外宽内忌,一个刚而敢谏,这两种绝对互相矛盾的性格,经过蜜月期后必然会冲突不断。 或许从一开始相遇,就为今日的结果,埋下了伏笔。 田丰是直臣,直臣需要是宽仁的君主,才能有生存的空间。 正如后世的名臣魏征,以直言敢谏、刚直不屈闻名后世。他的成功最重要的原因是遇到了一代贤主李世民,如果他在隋炀帝时为臣,敢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朝廷之上,估计用不了几次,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趁着这场大胜,刘隅带兵攻破了延津。 让刘隅意外的是,黎阳城并没有因为袁绍的退去,而出现松懈,黄忠带兵攻打几次之后,并没有建功,只能无奈退回了南岸。 等刘隅带人来到南岸时,看着黎阳高耸的城墙,沉默不语。 关羽行礼说道:“刘皇叔,我愿意带一万士卒攻打黎阳,不出两日,我必破次城,若不能建功,我甘领军法。” 见关羽说的十分轻松。黄忠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主公,让我带兵再去一次吧,若不能获胜,我也愿意承担军法。” “汉升,是关某先请命,汉升就不必争了,再说你连攻了几日,都没能破城,难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就能破城了。” 关羽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质疑,他骨子有些看不上黄忠。 他认为黄忠只是年纪够大,或许也打过几次仗,但要说领兵攻坚的能力,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比。 黄忠面色微红,有些尴尬,关羽虽然有些傲慢,但说的的确是事实。 关羽见黄忠没有再说话,正要再开口,却听刘隅慢慢说道:“黎阳城墙坚固,守军众多,强攻不是明智的选择。汉升,你派一支骑兵,去袭扰他们的粮草,不过三日,黎阳守军必然溃逃。” 刘隅的话,让众人都是一头雾水,虽然说袭扰粮道也是常见的战术之一,但这种办法见效不快,很多时候,还会重埋伏。 可听刘隅的意思,久攻不下、一直坚守的黎阳城,真能在短短三日,就能不战而溃败。 关羽有些不理解,开口问道:“皇叔,我也算知兵,却从来没有想说过,袭扰粮草,就能让对方这么快速退兵的?” “黎阳和其他的情况不同。”刘隅面色平和,娓娓道来,“黎阳是前沿重城,原本是储备的粮食,最少能支撑一个月。 可官渡之战后,大量溃败的士卒,都逃到了黎阳,他们虽然能够增强黎阳的防御力量,但也压缩了黎阳的生存空间。 我预计,如今黎阳城的粮草,很难支撑十日,我们只需要断起粮道,城内必然恐慌,一旦如此,他们为了活命,必然会纷纷溃逃。” 听了刘隅的分析,众人才反应过来。 黄忠亲自带着五千骑兵,在黎阳不断袭扰,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刘隅预料的那样,黎阳城的守军,在坚持了第二天之后,终于坐不住了。 恐慌就如同瘟疫,快速在黎阳城内传播。 等到第三天时,黎阳城内爆发了不小的冲突,在冲突过后,城内的守军开始打开城门,四散而逃。 黄忠率领的骑兵,就如同幽静,不断在他们身后收割首级。 一时间,斩首缴获无数。 黄忠回来后,见到刘隅急忙下拜。 “主公料事如神,真乃天神也!” 第447章 引蛇出洞的计划 黎阳城被攻破的消息,让袁绍大惊。 本来还想在邺城休养一段时间的袁绍,不得不重新召集士卒,在仓亭安下营寨,抵御刘隅。 刘隅看着手中的情报,缓缓说道:“冀州底蕴真是深厚啊!袁绍刚刚经历一场大败,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集结了二十万将士。” 郭嘉笑道:“如今盗贼四起,冀州并不安稳。 袁绍不顾其余四州安危,强行调兵,看来是想和主公决一死战。 这二十万士卒,恐怕就是袁绍阵营的所有精锐,只要一战胜之,袁绍将再无翻盘的可能。” 刘隅望着面前的沙盘,问道:“奉孝心中可是有了计策?” 郭嘉笑道:“我的确有一计,引蛇出洞,十面埋伏。” 说完,详细把自己想到的计谋,说了一遍。 刘隅沉思片刻,缓缓问道:“袁绍刚刚经历大败,岂会贸然追击?” 郭嘉呵呵笑道:“若是在平常,袁绍必然不会追击,但如今情况却完全不同,这次袁绍聚拢的士卒,是有他们三个儿子,带领的军队。 袁绍世子之位未定,长子袁谭和幼子袁尚对世子之位,都志在必得。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面对溃败的士卒,他们岂能不奋力争先。” 刘隅微微一笑,已经明白他的用意,别看郭嘉平时一副不遵礼法的模样,其实对于人性的认知,非常深刻。 知道世间所有的规则,却能无视这种规则,这就是强者的自信。 刘隅在郭嘉身上看到了这种自信。 “奉孝之言,甚合吾意。” 计策商定后,刘隅开始升帐。 等众人到齐后,刘隅开始部署命令。 “翼德接令,你带精兵五千,随我前往袁绍大营挑战,这一战,只可败,不可胜。” 张飞走上前,刚要接令,听到最后这句话,瞬间愣在了原地。 “皇叔这是何意?一旦我们败退,袁绍必然派兵追杀,到时候皇叔也在阵中,贸然后退,恐怕会危及性命!” “我的性命你不担心,仲康会跟在我的身侧。” “主公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距主公十步。凡入十步者,皆杀” 许褚坚定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对于自己的安全,刘隅并不担心,因为对于他来说,这场计划是逃跑。 刘隅武艺稀松平常,根本难以胜敌,但骑术却不弱于在场的每一个人。 无数的日夜,刘隅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 他之所以努力练习马术,并不是因为热爱,而是为了逃命。 一旦进入到逃命状态,刘隅相信,除了赤兔马,没有人能胜过他。 “有仲康在侧,我无忧矣! 翼德带着士卒,退到河岸之后,就开始让士卒背水列阵,准备御敌。” “背水列阵,自古就是兵家大忌,从古到今,这么多场战斗,也是有韩信成功过,那还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运用的。 如今我们士气正胜,直接与他对战,就能击溃他,为何要把自己置于险地?” 关羽对于背水列阵提出了质疑,在他看来,背水列阵一旦失败,士卒将很难有生还可能。 刘隅耐心解释道:“背水列阵是为了把袁绍的主力全部吸引出来,只有我们陷入死地,他们营中的士卒才会倾巢而出。 这一战我们不但要击败袁绍,还要将这些士卒全部斩杀,只有这样,才能让袁绍彻底失去信心。” 关羽闻言,也不再多说。 刘隅则是继续发布命令。 “伯平,你埋伏在此处,一旦他们想要退去,你就顺势杀出,则还是一样,只能败,不能胜。一定就把他们引到河边。” 高顺快步走出,躬身领命。 刘隅继续缓缓踱步,在沙盘上不断指出埋伏的地点。 等把任务布置完,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刘隅将麾下士卒整顿一番后,便带领着他们向仓亭进发。一路上,士兵们士气高昂,步伐整齐有力。 仓亭位于黄河岸边,与延津、黎阳一样,都是重要的渡口。这里地理位置险要,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刘隅站在高处,远远地眺望袁绍的阵营。 只见对方阵营庞大而雄壮,旗帜飘扬,军容严整。 他心中暗自赞叹:“袁绍不愧是一方诸侯,到了现在,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随后,刘隅开始布置战阵。 他命令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准备迎接战斗。 同时,他派遣张飞前往袁绍的阵营叫阵,试图激怒对方,引出敌军。 张飞得令后,立刻骑着战马冲向袁绍的阵营。他手持丈八蛇矛,大声呼喊:“袁绍小儿,快快出来受死!”声音如雷贯耳,回荡在战场上空。 没过多久,袁绍就在军队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刘隅远远地看着袁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黯淡无光,明显是因为多日前的大败而耗尽了大量的精力和心神。 张飞驱马向前,直指着袁绍大喊道:“袁绍,我乃是燕人张翼德!有谁敢与我一战?” 张飞威风凛凛地站在营帐前,气势如虹,犹如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 听到张飞的呼喊声,袁绍勉强振作起精神来。 “谁敢上前去迎战?”他环顾四周问道。然而,周围的将领们都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他们深知张飞的勇猛,谁也不想轻易冒险。 正当袁绍感到微怒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 “父亲,孩儿愿往一万精锐前往,这一战,若不能击溃张飞,我愿意提头来见。”袁谭目光坚定地看着袁绍,他身后的士兵们整齐列队,士气高昂。这些骑兵都是袁绍军中的精锐,他们曾经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威名远扬。 袁绍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一旁的袁尚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父亲,兄长此言差矣。对付一个小小的张飞,何须一万精锐?以我的能力,只需带领五千精锐,就足以将张飞的首级斩下,献给父亲。” 袁尚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骄傲和自负。 第448章 背水列阵 面对两子请命,袁绍有些犹豫,张飞的武艺袁绍见识过,当初在虎牢关前可硬抗吕布一百回合的存在,与这样的勇将对敌,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张飞英勇,不可轻敌,仓亭虽小,却十分坚固,我们据此而守,就能让他们渐渐退去。” 经历了一场大败之后,袁绍终于认识到刘隅的可怕。 刘隅在他眼中,是狡猾似狐,奸诈如狼。 和这样的人对决,不论何时都要留下一个心眼。 对于袁绍的谨慎,年轻的袁尚并不认同,他自幼习武,在他认识的人武将中,无人能是他对手,即便当初的颜良、文丑与他对敌,到最后也都败下阵来。 如今世子之位悬空,他作为袁绍最疼爱的儿子,自然想得到这个位置。 可身边的袁谭作为长子,和他存着同样的心思。 如果想在未来的争夺中,占据优势,建立军功,是增加筹码的最佳机会。 在袁尚看来,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父亲,区区一个张飞何足道哉,看我出营,必斩此贼。” 说完,不等袁绍回答,出营向张飞杀去。 袁绍大惊,急忙派出身边将领给袁尚掠阵。 张飞看到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少年出营,就已经猜到了是袁绍的儿子。 见他快马持枪向自己攻来,张飞丈八蛇矛直接迎了上去。 两人交手几招,张飞就已经摸清了他的来路。 别看他出招极猛,气势很足,其实招式稀松平常,根本不堪一击。 如果不是刘皇叔让他只能败,不能胜,此刻袁尚已经被张飞斩落马下了。 没办法,此时的张飞,只能玩命拼演技。 “来将何人?枪法竟然如此凌厉。” 袁尚招式不停,口中傲然说道:“说出吾名,吓汝一跳。我乃袁家公子袁尚是也。” “袁尚?想不到袁绍的儿子武艺竟然如此惊人。” 张飞表现的有些想逃,但他又害怕两人刚过了几十招,会被人看出破绽。 他只能强打精神,和袁尚周旋。 很快两人已经交手过百招,张飞真担心,自己一不小忍不住把他斩于马下,到时候不能把他们全部引出营帐,破坏了刘皇叔全歼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张飞瞅准机会,虚晃一枪,调转马头,回身就走。 “此人太过厉害,俺不敌也!” 看着张飞溃败,袁尚心中豪情万丈,他猛地一挥手。 “给我追上去。” 士卒听到命令,都跟着袁尚一窝蜂向前冲去。 袁绍在营帐之中,看的十分清楚,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英勇,直接击败了张飞。 正当他得意之际,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 诱敌之计? 想到这,他心中顿时慌忙,看着身边传令兵,厉声喊道:“快去传令,让我儿小心埋伏。” 等传令兵把袁绍的话,带到袁尚面前时,袁尚并不在意,自己身后带着的一万精锐,就算有埋伏,又能如何? “伯平救俺。”张飞惊恐的声音,从前方传了出来。 在侧方的山坳中,高顺带着士卒冲了过来。 袁尚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向着高顺刺去。 两人刚交手十几招,袁尚就觉得此人比张飞还弱上几分。 果然,对方也感受到了他的实力,急攻两招之后,就带着士卒快速溃败。 远处的袁绍看着自己儿子,竟然如此英勇,心中大喜。 此子类我啊! “传令,全军出击。” 二十万大军,除了少数人留守营寨,其余人倾巢而出,带着威压之势,向前冲去。 刚开始刘隅站在士卒中间,看着张飞表演,演技浮夸,表情做作,毫无任何演技可言。 刘隅眉头微蹙,所幸袁尚年少轻狂,没有戒心,张飞才能让他追上来。 张飞刚一调转马头时,刘隅已经当先向后退去,马蹄阵阵,扬起一片烟尘。 许褚见一个愣神功夫,刘隅就冲出了数丈,非常吃惊。 他急忙策马扬鞭,想要追上刘隅,却发现无论如何挥舞皮鞭,都没有机会接近刘隅。 许褚目瞪口呆,刘皇叔败退时骑术,竟然连自己都望尘莫及。 这句望尘莫及,不是形容,而是陈述。 在许褚身前,一道被马蹄扬起的烟尘如同一条土龙,滚滚向前。 在尘土飞扬中,刘隅是第一个来到河边。他翻身下马,回头望去。 只见许褚一脸焦急向这边快速狂奔,在许褚身后,张飞带着士卒,看似凌乱,实际有序进行溃逃。 高顺带领百骑在队伍的最后方,他们时不时弯弓搭箭,箭如同流星,划破空气,带着呼啸,出现敌将的咽喉之上。 高顺的狙击打法,成功延误了袁尚追击的速度,等高顺来到河边时,士卒早已经完成了背水列阵。 袁尚冷冷一笑,看着奇怪的阵营,并没有让士卒发起攻击。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就像一个猎人看着一个惊慌失措的猎物。 他的心态有些玩味,猎物已经无路可走,自己不介意多玩一段时间。 袁绍带着大军赶到,看着刘隅摆出的阵型,心中冷笑。 背水列阵,是将士卒趋入死地。 袁绍看到阵营后方的刘皇叔。 只见他站在对方的正后方,眉头微蹙,不知在想着什么? 此时的局面,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只要一战而胜,自己就能彻底挽回颓势。 念头至此,袁绍胸中豪气顿生,令旗挥动。 “破敌!” 士卒犹如潮水一般涌上对方的阵营。 “死战。” 高顺声音高亢,犹如晨钟暮鼓响彻在队伍中间。 “陷阵之士,有死无生!” “陷阵营?”袁绍心头一惊,这支队伍,他之前见识过。 在剿灭黑山贼的战斗中,他们锐不可当,在贼军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吕布被擒后,刘皇叔收编了这支队伍,从目前阵营上规模上看,他们的人数比之前扩充了好几倍。 有这样一支队伍,在刘隅的阵营中,他们就算不逃跑,自己短时间内也难以攻陷他们。 可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还要逃? 第449章 十面埋伏 两军刚一交锋,就陷入乱战之中。 场面嘈杂无比,凌乱不堪。 面前的一切,在袁绍眼中慢慢虚化,他脑海中只有四个字。 诱敌之计! 很快一支队伍,从侧翼攻入,验证了他的猜想。 “关某在此等候多时了。” 斩颜良、诛文丑,关羽在袁军有着很强的杀伤力。 冀州军最悍勇的两大名将,都死在此人的刀下,可以想象他的武艺。 猜想很快就得到了验证,没有人能在关羽手下走上一个回合。 他每一次挥刀,就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此时的袁绍,已经从刚一开始喜悦变成了惊慌。 刘皇叔的手段他见识过,既然能把自己引到此处,必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自己在此耽搁,恐怕就会面临一场大败。 如今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迅速退兵。 只有快速退到仓亭营寨内,固守营寨,抵御刘隅,才能有一线生机。 “速退!”袁绍不再犹豫,第一时间就发布了命令。 听到命令的士卒,很快向后退去。 见到袁绍退兵,刘隅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袁绍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谋划。 在他的印象中,袁绍多重视大方向,很少对细节关注太多。 失败是成功之母,长时间的失败,让袁绍也多了一丝警觉。 这对于刘隅的计划,并没有任何影响,只要袁绍脱离的营寨为依托,他就彻底丧失了主动性。 士卒在袁绍的命令下,迅速分成两队,一队负责断后,一队迅速向退去。 断后的士卒眼神中带着几分悲壮,战场百战,总有生死。 关羽一马当先,向士卒冲杀,在他两侧,张飞和高顺一左一右,都带着无尽的威势向袁军冲去。 在这个时代,同时面临这样三名大将的突击,任何一支部队都难以阻挡。 断后的袁军同样难以做到,很快他们的阵型就被冲散。 张飞远远看着退走的袁绍,高声喊道:“袁绍休走,张飞来也!” 袁尚见张飞来势凶猛,还想用自己长枪,挡住张飞。 谁知道刚一交手,手中的长枪,就被张飞击落。 从张飞丈八蛇矛上传出了力道,险些把袁尚掀落马背。 袁尚脸上通红,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飞的丈八蛇矛眼看再至,亲卫拼死挡住张飞,才让他有了逃生的机会。 虽然被几人追杀,但袁绍依旧相信能带着大部分士卒能回到营寨。 身后的追杀虽然勇猛,但并不足威胁整支队伍安全。 正在这时,马超带领士卒突然出现,挡住了袁绍的退路。 正在袁绍正要让人冲锋时,黄忠的羽箭已经如电般射落他袁绍的大焘。 随着这两支队伍一左一右,挡在袁绍退兵的道路上,此时袁绍的将士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想要回到营寨,必须要突破两人的防守。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除了强攻,袁绍已经别无选择。 一阵冲杀过后,袁绍在此地留下大片的尸体。 有序撤退,也变成大规模的溃散。 此时的袁军,恨不得爹娘多生两个手脚。 等袁绍带着一万残兵回到营寨前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主公归来,速来寨门。” 寨门没有应声而开,依旧纹丝不动。 见寨门迟迟不开,袁绍正要催马上前怒斥。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袁将军,张合自此等候多时了。” 袁绍看着营寨内的张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张合对于自己太熟悉了,按照他对冀州军的了解,他绝对有神不知鬼不觉骗开寨门的能力。 他心中怒极,指着张合骂道:“卖主求荣之辈,有什么脸面在此饶舌?” 张合轻笑一声,说道:“将军内宽外忌,不能容人,才有今日之败,难道将军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吗? 当初在官渡之时,我就曾向你谏言,你救援乌巢,可你偏偏不听,以致粮草被毁。 等我回到营帐时,你竟然听信郭图谗言,查证于我。 可笑我等在外用命,回到营中,竟然还被人怀疑,换做是你,你能无动于衷吗?” “狗贼,分明是你包藏祸心,与刘皇叔暗通款曲,才会有当日之败。若非如此,你为何刚一回营,就投靠了刘皇叔?”郭图见他说到自己,当即出言反驳。 “这都是你逼的。”张合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笑话,自古就是忠臣不事二主,即便有些不公,也不是你叛逃的理由。 你分明就是狼子野心,却还在此装可怜,岂不是可笑。” 看着滔滔不绝的郭图,张合知道自己就算再多两张嘴,也说不过他。 张合也不再废话,只是淡淡丢下两个字,就回到了营寨之中。 “放箭!” 箭如雨下,袁绍士卒虽然有所防备,但还有多人落马。 袁绍见营寨进不去,只能带着残存的士卒,沿着小路向邺城退去。 又行十余里,袁绍身心俱疲,刚想停下来歇息片刻。 却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白马银枪年少将军,正是赵云,赵子龙。 赵云看着袁绍呵呵一笑说道:“皇叔神算啊,知道你兵败之后,必然会走这条路,特命我在此等候,袁绍,若是此刻你下马投降,刘皇叔宽仁,或许会饶你性命。” 袁绍回身望着自己几千残兵,大声呼喊。 “今日若不死战,必为所擒矣。” 众人都知道如今的形势,无不奋力死战。 最终虽然逃脱了赵云的狙击,可身边的士卒,却几乎损失殆尽。 袁绍此时身边已经不足百骑。就连他的三个儿子,都伤痕累累。 袁绍看到这种情况,不觉得泪如雨下。 他再也压制胸中的怒气,他一口鲜血喷出,然后直接昏了过来。 众人见状大惊,一起向前施救,过了许久,袁绍悠悠醒来。 “我大小经历数十仗,没想到今日竟然狼狈至此,这是天要亡我啊!” 郭图说道:“主公,此时不是悲伤之时,我们大败,刘皇叔必然会趁此机会,攻城掠地。 如今当务之急,是速让各州建立防御,延迟他的进攻,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第450章 固守,优势在我 听到郭图的话,袁绍深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 郭图所言极是,如今精锐部队损失殆尽,刘隅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大肆扩张领土。 届时,自己的势力范围将面临严重威胁。 想到此处,袁绍心中一阵刺痛,但还是强行压制住了怒火。 他转头看向袁谭、袁熙和高干三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谭儿,你速回青州,整顿兵马;熙儿,你回幽州,安抚民心;高干,你回并州,加强防守。” 袁谭和袁熙是袁绍的亲生儿子,而高干则是他的外甥,他们在袁绍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如今,袁绍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三人身上,相信只要他们能守住各自的州郡,就能稳固自己的统治。 袁谭等人纷纷点头领命,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 他们深知此时形势严峻,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保卫袁家的江山。 袁绍看着他们坚毅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尽管遭遇了重大挫折,但他坚信只要内部稳定,就一定能够抵御刘隅的攻击。 “欲抗外敌,必平内政。无论在哪个时代,这都是不变的真理。” 袁绍暗自告诫自己。他知道,只有先解决内部矛盾,统一各方力量,才能真正对抗外敌。 “你们几个到了各州之后,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攻击。若敌人来袭,务必坚守城池,不得轻易出城迎战。”袁绍一脸严肃地对他们说道。 经过与刘隅的多场战斗,袁绍深刻认识到与刘隅正面交锋胜算不大,唯有凭借坚固的城池才能拖住他。 同时,袁绍也明白要想战胜刘隅,必须充分发挥四周强大的底蕴,与刘隅展开持久战。 袁绍相信,只要能和刘隅拖上三年,自己的实力就能得到全面的恢复。 到时候,优势还是在我。 这时,郭图站出来向袁绍进言:“主公,如今在这四州之中,臧霸在青州的势力日益壮大,我们必须将其作为重点目标予以打击。” 自臧霸获得孔融的支持以来,他便一直牢牢掌控着北海郡。尽管袁绍多次派遣军队前往攻击,但并未取得显着成效。 臧霸之所以能成功占据北海,不仅因为他拥有众多兵力且士兵强壮,更重要的是孔融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孔融作为当时的大儒和儒学大师,他的归顺吸引了青州的世族纷纷投向刘隅。 可以说,在袁绍所控制的四个州中,青州的政治环境对刘皇叔最为有利。 人们对汉朝的思念之情,在青州得到了最全面的体现。 如今在战时,北海境内还能举行了聚儒活动,这个活动,青州境内的世家子弟,纷纷前往,一时间竟然掀起了颇大的声势。 袁绍不用想,就知道聚儒的目的是对于自己,但他除了装作宽仁,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同样身为世家的袁绍最清楚,目前的势力分布,世家大族掌握着这个时代,绝大部分资源,没有他们支持,任何人在这个时代都举步维艰。 “公则所言极是,既然如此,烦请你与谭儿一同前往青州吧。” 郭图闻言,不禁一愣,心中暗自思忖。 在袁绍的世子争夺中,他一直坚定地支持长子袁谭,并为此付出了不少努力。 这次提出青州的问题,本意是想引起袁绍对青州的重视,从而给袁谭争取更多的资源和兵力。 只有这样,袁谭才能在青州迅速建立功勋,增强实力。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提议竟然会导致被调往青州。 这无疑让他感到十分意外和不满。 郭图深知,目前无论是局势还是袁绍的健康状况,都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此时此刻,离开冀州,就等于远离了政治核心。 一旦邺城发生任何变故,他将无法及时获取第一手消息。 而作为一个热衷权势的人,他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这种机会呢? 郭图不动声色地暗自观察着袁绍的神态,只见袁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松散,但实际上眼神已经变得异常坚定。 这让郭图心中不禁暗暗一惊,他隐约间似乎明白了袁绍的真正意图。 此刻,袁家三子之中,唯有袁尚跟随在袁绍身旁,显然袁绍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继承自己的地位。 袁绍敏锐地察觉到了郭图的犹豫,他淡淡地问道:“公则,对于我刚才的任命,你可持有异议?” 郭图连忙恭敬地行礼回答道:“主公之命,我岂敢不从。” 随后,袁绍带着袁尚回到邺城后,立刻下令任命袁尚与审配、逢纪共同执掌军权。 …… …… 刘隅占据仓亭之后,重赏三军。 在庆功宴之上,众人对刘隅一番吹捧。 众人都对于刘隅的计谋,颇为佩服。 “背水列阵能破敌者,古往今来,只有韩信一人,主公智谋过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比当初的韩信还强上几分。”黄忠率先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对于这个观点,刘隅不禁摇头表示不认同。韩信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后世被誉为“兵仙”的存在啊! 他在用兵方面可谓独具匠心、不拘一格,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回想一下,韩信在背水一战中使用的是什么样的士卒呢?是刚刚招募而来的新兵蛋子! 他善于审时度势,深知如何最大限度地激发这些士卒的战斗力,所以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背水列阵这一策略。 而如今自己所面临的情况与韩信截然不同。自己麾下的将士皆是身经百战、锐不可当的精兵强将。 正如关羽所言,即便与袁军正面对抗,他们也有足够的实力将对方一举击溃。 刘隅为何还要采用背水列阵呢?其实,他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吸引袁军主动走出营寨,从而进入自己设下的圈套。 从这个角度来看,刘隅的用兵之道与韩信有着本质的区别,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再加上诱敌之计,是韩信所献计的,刘隅自然不愿意居功。 “汉升,诱敌之计乃是奉孝所谋划!” 第451章 贾诩乱幽州 众人一听,纷纷向郭嘉行礼。 郭嘉淡淡一笑,并没有对于此事发表评论。 已经过去的事情,根本引不起的任何兴趣。 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接下来的形势。 等酒宴散去后,众将都去整军。 刘隅来到郭嘉身边,关切说道:“奉孝,如今大局已定,这些时日,不必太过操劳,还是休息一段为好。” “主公放心,我的身子我最清楚,我还能撑得住。” 郭嘉面色平静如水,似乎对生死毫不在意,这种超然物外的态度,令刘隅不禁为之动容。 有时,他实在难以理解,一个人如何能够如此淡漠地看待生死,仿佛将其视为无足轻重之事。 这样的心境,究竟需要经历多少磨难和历练才能拥有呢? 而此刻的郭嘉,显然已经达到了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 “奉孝不必多言,这些时日,务必好生休息,这个军令,万不可违背。” 刘隅一脸严肃地说道。他深知郭嘉对自己的重要性,但也明白此时让郭嘉好好休养更为关键。 郭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自然知道刘隅的好意,心中很是感激。然而,他心中的理想是尽快占据四州,从而完成北方的统一。 但郭嘉也知道,既然刘皇叔这样起说,自己再坚持,刘隅也不会答应, 他无奈之下,只能苦笑一声,向刘隅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连番征战,让刘隅非常疲惫,他本想趁着众将整顿士卒的机会,好生休息一番。谁知道,才到了第二天,来请战的将领就络绎不绝。 首先进来是关羽,关羽一脸倨傲,他认为如今冀州已经不堪一击,只要再给他五千兵马,他就能荡平整个冀州。 刘隅连打哈欠,显然有些无精打采。 说自己思量一番,就让关羽离去。 刘隅刚想躺下,张飞又走了进来。 理由和目的,都和关羽一样,要攻冀州。 刘隅没有解释,挥挥手,强行让他退下。 本以为求战这件事,会就此打住。 郭嘉和黄忠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营帐。 刘隅睁开眼睛,看到郭嘉正缓缓走来。郭嘉的脸色略显苍白,脚步有些虚浮,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和执着。 “主公,我有要事相告。”郭嘉走到刘隅面前,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刘隅看着郭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刘隅坐直身子,认真地问道:“奉孝,何事如此紧急?” “主公,袁绍回到冀州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无法处理军政事务。因此,他将冀州的军事权力都交给了审配。 审配此人颇具谋略,他下令让所有人都坚守城池,不许出城迎战。如果我们想要攻取冀州,恐怕将会面临一场艰难的战斗。” 攻城掠地,最难的就是攻城。即使拥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想要攻破一座城池,也必然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对于这个问题,刘隅感到非常头疼。 在冷兵器时代,每一座城池都是一个坚固的堡垒,除非能将其全部摧毁,否则很难找到其他捷径。 “主公,末将愿领一军,前去攻打邺城,不破此城,誓不收兵!” 黄忠接着这个话题,主动请战,神情激昂,语气坚定。 黄忠对刘隅忠心耿耿,当初刘隅用数座城池换回他,如今虽然立下了一些战功,但仍未为刘隅夺得一座城池,这件事让他很愧疚。 因此,他渴望为刘隅攻占邺城,以报答主公的知遇之恩。 刘隅见黄忠如此积极,微微一笑,只能宽慰道:“汉升,莫急,此次我们连续作战,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军队伤亡不轻,需好好休整。待时机成熟,我定会派你领军攻打邺城。” 黄忠听后,面上露出疑惑之色,拱手问道:“主公,如今我军士气如虹,斗志昂扬,这难道不是攻打邺城的绝佳时机吗?” “袁军数次大败,无数士卒丧命,留下的士卒已经成了哀兵,若此刻连番攻击,必然会士卒仇恨值增加,即便是功成,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我们只需要等待片刻,就会让他们紧绷的神经,变得松懈,到时候,我们再一举攻入,才是最佳时机。” 黄忠闻听此言,不禁连连点头,然后行礼后,转身离开。 这时,郭嘉接过话茬道:“主公迟迟不肯出兵,是不是在等幽州的动作?” 刘隅微微一笑,答道:“知我者,奉孝也。幽州我们一直在布局,却始终没有使用,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也该是他们发力的时候了。” 郭嘉淡淡说道:“幽州有文和在暗中谋划,太史将军在前冲锋,我们不用担心,如果我所料不错,此刻幽州就已经陷入了一场大乱。” 两人相视一笑,都对郭嘉推测表示认同。 贾诩这个老狐狸,郭嘉虽然没有见过他,他的事迹却是知之甚详。 此人精通兵法,善识人心。 他和自己的谋略不同,自己的谋略,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是,奇。 而贾诩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毒。 对于毒字,郭嘉也心生忌惮,他认为贾诩是一个智谋超群的谋士,他的计谋深如渊壑,令人难以捉摸。 他只追求目的,不计较任何后果,这种不择手段的做法让人胆寒。 回想当年,董卓被杀后,李傕、郭汜原本打算率军撤回西凉,以求苟延残喘。 但贾诩却独自一人闯进营帐,凭借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地将这两个人拖入了战争的旋涡。 他们带领军队攻打长安,顿时天昏地暗,民不聊生。 虽然这场战乱最终被刘皇叔平定,但长安城已经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无数生命惨遭屠戮。 如果没有贾诩的煽动,历史可能会有所不同。 也许长安可以幸免于难,百姓也不会遭受战火的摧残。 但历史终究无法改写,贾诩的智谋和狠辣成为了那个时代的一道阴影。 第452章 贾诩的算计 在太史慈眼中,贾诩很奇怪,他整日一副老态龙钟,无精打采的模样,出现在世人面前。 如果仅仅从外貌看,人畜无害。 可太史慈见识过他手段后,才明白在伪装的面容下,藏着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物。 在他的谋划下,他们兵不血刃,将辽东属国拉拢过来。 他在其中展现的算计,让整日带兵打仗的太史慈瞠目结舌。 辽东属国那些首领,在辽东叱咤风云,可在贾诩面前,就像一个个乖巧的孩子。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切,太史慈绝对不会相信。 事后太史慈小心翼翼问起这一切,贾诩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利益。 等太史慈再次追问时,贾诩懒洋洋说道:“世间万事万物,都逃不过利益两个字,一旦参悟透这两个字,你就会发现世间所有东西,都有迹可寻。” 太史慈一脸茫然,显然贾诩说的内容,太过深奥,已经超过了他认知的范围。 贾诩淡淡说道:“听不懂就不必再思索了,其实有时候听不懂这些,也挺好,最起码活的轻松。” 贾诩有些羡慕,自己整日活在阴谋算计之中,就算是闲暇时,他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算,哪有什么善识人心,所有的一切,都是日夜推演的结果啊。 不知道昨日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天气太过寒冷,今日贾诩一直待在满是暖炉的房间,根本就没有迈出一步。 等太史慈走进他的房间之后,瞬间就感觉到浑身燥热。 贾诩拨弄着火堆,声音有些飘忽。 “这个时节,本是春季,若是在雒阳城,此时春风拂面,花开正艳,必然是好生舒爽。 可如今来到这个地方,稍微下一些雨,就冷冰刺骨,让人忍不住打着寒颤。” 他在西凉多年,本以为已经适应了寒冷和风沙,可是真在辽东之地,他才知道,冰冷寒风依旧让他遍体生寒。 太史慈接口道:“外面太阳正盛,文和出去走走,或许会暖和些。” “年纪大了,经不起那些风雨了,在这房间之中就挺好。最起码不必受那些彻骨的寒意。”贾诩淡淡说道,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 太史慈看着贾诩头上几缕白发,有些无奈。虽然贾诩整日说自己年老,但从一闪而逝的眼神中,太史慈明显感觉到,此人年纪应该不会太大。 最起码并没有像贾诩表现的那样,步履蹒跚,老态龙钟。 太史慈知道他的性格,自然不愿意在他年龄上,多做讨论,他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文和,今日让我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贾诩继续拨弄火堆,淡淡说道:“主公先破袁绍于官渡,又破袁绍于仓亭,这两仗将袁绍的精锐消灭殆尽,接下来,自然就是对袁绍的攻伐。 主公一直不让我们行动,就是为了今日的局面,明日你带一千人,去阳乐。 在寅时,向城中射入火箭,我早已经让人在城中让人暗中放置了石漆,只等火箭一到,就能让阳乐的陷入一片火海。 等大火烧的差不多了,你带人攻攻过去,务必要把那些守军击溃。 阳乐一破,短时间内辽西就再组织不起来强大的军事力量。 我们就可以占据辽西,虎视右北平,渔阳两地。” 贾诩这个计策,太史慈并不意外,趁着众人熟睡时,向城中射入火箭,的确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可城中居住百姓,必然也被殃及池鱼。 贾诩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他继续淡淡说道:“放置石漆时,我已经让人分清军营和民居,但既然是火起,有些伤亡是避免不了的,你就不必暗自伤怀了。” 太史慈一凛,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为何贾诩一眼就看能出自己心中所想,这种识破人心的能力实在太可怕了。 “文和,我并非是为了百姓忧虑,如今袁熙回到幽州,我们突然占据辽西,若袁熙派兵来攻,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贾诩策反辽东属国时,并没有任何风浪,至少从明面看,辽东还隶属幽州,隶属袁绍,可如今正大光明的夺取辽西,必然会遭到袁熙的疯狂反攻。 从洛阳来时,刘皇叔让太史慈带着一千精兵,经过这一段的袭扰,一千精兵少有折损。 趁着大乱,太史慈招揽了不少士卒,人数也不过三千人。 这三千人,平时分散躲在暗中,只是有任务时,太史慈才会把他们重新召集起来。 如今留守幽州袁军士卒,少说也有十万人,如果凭着这三千人,去硬刚袁军,肯定难有胜算。 “这一点不用担心,公孙瓒虽然已经死去,但当初效忠他的人不少,这些势力,哪里是短时间能够生收服的,我已经让人暗中前去联络,只要阳乐的一把火烧起来,他们必然会云集响应。 这些人虽然也处于暗中,可毕竟在幽州耕耘多年,实力比我们可深厚多了,只要他们一乱,幽州就会成为一锅粥,沸腾不已。 袁熙一个世家公子,能有多少才能,他能平定这些动乱,就是袁家祖上显灵了,哪还能来到这个偏远之地,攻击我们。” “文和好谋划!” 太史慈闻言,心中稍定,他向贾诩行礼后,就走出屋外前去整军。 贾诩拨弄了火堆,火瞬间旺了几分。 他想起公孙瓒往日的一切,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感慨。 他望着火堆,长叹一声说道:“人呐,很多时候还得想开一些,公孙伯圭若是活到现在,我哪里还需要这么累? 说不定趁着官渡之战的机会,幽州就有可能重新回到公孙伯圭的手中。” 公孙瓒在幽州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若是他还活着,凭着他的威望,肯定一呼百应,到时候别说占据幽州,恐怕早已经陈兵冀州,威慑邺城了。 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后悔药,每个人都不能停下脚步,只能被形势裹挟着,向前走去。 第453章 孙策中箭,江东巨变 休息几日的刘隅,感到神清气爽。 他正要整顿军队,准备攻击袁绍。 荀彧送来的消息,出现在刘隅案头。 在新野出现了大批士卒,很明显刘表已经识破了自己疑兵之计。 刘隅急忙找来众人商议。 郭嘉开口说道:“这件事有些蹊跷,但既然刘表已经出兵新野,主公应当立刻回军救援,要不然一旦刘表大军攻破豫州,直逼雒阳,我们就要面临两线作战的境地,到时候,我们的局势必然会重新陷入被动。 至于北方四州,主公也不用担心,袁绍精锐士卒,已经被我消灭殆尽,再加上我们在各地埋伏的棋子,同时启动,就能让袁绍忙活一段时间。 如今可留一将领陈兵官渡,虚张声势,主公亲率大军回汝南,一战让刘表忌惮,才能保证后方无虞。” 刘隅闻言,连连点头。 “奉孝之言,正合吾意!” 刘隅留关羽领兵一万,驻守官渡。 然后带领其余人,全部兵发汝南。 刘隅先派出大量斥候,在荆州宣扬自己回援的消息。 一面带领骑兵,快速跟上,等到汝南时,刘表在新野兵力部署已经足有十万。 双方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刘隅却在这场战争中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荆州兵力就二十万,他竟然敢在新野一个地方陈兵十万,难道不怕孙策带兵突袭。 刘表与孙策是世仇,虽然这段时间关系有所缓和,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可明眼人都看的清楚,两人都在积蓄力量,只等一个时机,就要彻底击溃对方。 等让刘表如此放心,江东必然发生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足以让江东集团自顾不暇,无力西行。 江东之地,东南都面临大海,北方自己的势力接壤,这几处,都对江东,没有任何威胁,既然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江东出现了内乱。 刘隅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孙策遇刺了! 斥候带来的消息,验证了刘隅的想法。 孙策外出狩猎,被许贡的门客刺杀,面部中一箭,如今生死不明。 这个消息,刘隅并不意外,在九江时,郭嘉就曾对孙策的结局做了精准的预测。 当时刘隅还把消息,传给了周瑜。 孙策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很有可能是周瑜的劝解有关。 郭嘉看到这消息之后,缓缓说道:“从江东传来的消息看,孙策生命只在旦夕之间,我认为这一次孙策必死。 孙策身死,江东上下必然陷入一阵动乱之中,若不是袁绍未定,刘表袭扰,此时挥军破扬州,必然能将这块沃土收入囊中。” 刘隅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时候,破江东的确是最好的时机,一旦经过了孙策的动荡之后,团队上下,就会重新产生凝聚力,到时候,再想攻破江东,就要比这个时候,困难许多倍。 “主公觉得孙策死后,谁会成为江东之主?” “我听闻其弟孙权虽然年幼,却颇有才华,他常年跟在孙策身边,替他处理政务,我觉得江东之主,非此人莫属。” “周瑜才华横溢,乃是江东第一人才,江东一半土地,都是他带兵打下来,此人在将领中威望之高,也仅次于孙策,难道他就没有入主的机会?” 刘隅淡淡说道:“周瑜的确有成为江东之主的可能性,但周瑜此人颇为侠义,他与孙策亲若手足,感情上他过不去这个坎,就算周瑜不顾及这份情谊,想要出任江东之主,遇到的阻力,不会比孙权小。 程普,黄盖,祖茂,韩当等四将从一开始都跟着孙坚,是孙家的坚定的簇拥者, 一旦周瑜成为江东之主,他们必然会跳出来反对。 丹阳太守吴景是孙策舅父,对于这件事,必然也会反对。 算来算去,孙权成为江东之主,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两人都是聪明人,很多问题一点就透,根本不需要过分讲解。 孙策也是一代豪杰,可惜他重视的自己仪态,太重视自己的脸面。 他不能接受接受一个俊逸非凡形象,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在后世听到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在这个时代,仪表就是一个另外一张脸。 如果不能帅,宁愿死! 孙策的离去,对于江东来说,意味着一场动荡,可对于刘隅来说,一股如芒在背的势力,暂时消失了。 如今在解决刘表的问题,后方就再无后顾之忧。 刘隅派出张飞,在新野附近四处试探,本意是为了让刘表的士卒,主动出击,可试了几次,刘表始终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刘隅感觉有些抓狂。 刘表的用意很明显,不轻易交战,但却要把刘隅的防备力量都拉到此处,要不然他就挥师北上,袭击雒阳。 但如果自己强攻新野,短时间内如果不能攻破,必然会给袁绍留足时间。 在刘隅心中,虽然袁绍已经经历了两场大败,但他依旧是自己最强大的敌人。 “奉孝,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战不能战,退不能退,刘表看样是想把自己留在原地。 郭嘉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既然刘表使出这样的手段,我们只能联络江东了。” “联络江东?”刘隅有些不解,“如今孙策生命只在旦夕之间,就算我们联络江东,他们也不可能出兵。” “如今他们是不会出兵,但孙策已死,可就不一定了。”郭嘉笑的讳莫如深,一脸诡异,“主公想一想,一旦孙权坐上江东之主的位置,他面对最大问题是什么?” “年纪太小,威望不足。” “正是,年纪太小,我们无可奈何,但威望不足,我们却能给予帮助。” 刘隅停顿片刻,也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是啊,即便他威望不足,我们利用朝廷的名义,给他威望,这样一来,让他陈兵攻击荆州,他必然会顺从。 就算他不愿意顺从,刘表看我们两方,走的如此之近,心中必然猜忌,到时候他想要出兵,必然会有所忌惮。 第454章 下江东 刘隅沉思片刻,说道:“如果我去一趟江东,对孙权进行封赏,必能让刘表忌惮。” 郭嘉挥手道:“主公,话虽如此,但主公身负大汉社稷,不可轻易涉险,我前去江东最为合适。” “万万不可。”刘隅当即给出了否定答案,“奉孝身体抱恙,怎可在劳心劳力,你暂且留在汝南,我去会一会江东诸英豪。” “主公,早就说过周瑜乃是当世大才,这样的人物,我一直都想去见识一番,若此次不去,恐怕以后难再有机会。 至于我的身体,主公只管放心,我的身子,我心里最清楚,还没有帮助主公平定天下,我岂能离去。” 刘隅摇摇头,说道:“奉孝,此事让我思量些时日,再做决定。” “军情紧急,怕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主公若不让我前往,我便不长揖不起。” 看着郭嘉拜倒在地,刘隅急忙向前,想把他拉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见郭嘉态度坚决,刘隅也只能答应。 “奉孝,快快请起,这件事我应下了。” “多谢主公。” “奉孝,此去江东,虽然不会有危险,但也不可不防,这样吧,我让子龙带人跟着你。” 郭嘉一想到能见到周瑜这样的人物,心情愉悦。 “子龙武艺不凡,百万兵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有他跟随,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去的,何况是一个江东。” …… …… 三日后,一辆马车缓缓向江东移动,郭嘉斜躺在马车之上,尽量换个舒服的姿势,才能让兴奋心情平静下来。 从最新得到的消息看,孙策终于没能挺过去,这个少年英雄、江东霸王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带着无尽的遗憾和落寞,溘然长逝。 在他死之前,他把江东之主的位置了交给了更加年轻的孙权。 率领江东兵众,决战两阵之间,横行争衡天下,你不如我;但举贤任能,使其各尽其心,用以保守江东,我不如你。 孙策留给孙权一句话,从这句话中,就可以看出,孙策对于孙权能力十分认可,他认为对方治理江东的能力,在他之上。 对于这个评价,郭嘉有些好奇,但孙权能得到刘皇叔和孙策的认可,足以说明,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如今局势复杂,不简单并不足以稳住江东的局势。 赵云手持长枪,一脸英气出现马车旁,他看着微微而行的马车,开口问道:“军情紧急,奉孝为何缓慢而行?” 郭嘉伸了伸懒腰,淡淡说道:“孙策刚刚去世,此刻我们就算到了吴县,他们忙着处理丧事,也来不及见我们,还不如缓缓而行,等他们处理完这一切,我们再出现。” 马车就这样缓缓而行,终于过了多日之后,终于到达了吴县。 郭嘉并不着急进城,而是派人进城前去喊话。 …… …… 年少的孙权,刚刚坐上江东之主的位置,他脸上稚气未落,眼神中却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张公,大兄骤去,江东重担都落在我的身上,我年少识浅,恐难于胜任,辜负了大兄嘱托。这几日常常夜不能寐,很是焦虑。” 张昭坐在孙权面前,单手轻抚有些微白的胡须,慢慢说道:“主公不必如此,你虽然年幼,却聪颖博学,沉稳持重,必然能担当起江东的大业。” 孙权诚恳说道:“大兄离去前,曾告知张公,若不能辅佐,可取而代之,张公之才,胜我百倍,我今日为了江东百姓,将江东之位,让于张公,万望张公为了江东百姓,不要推辞。 我平生无甚志向,能在张公麾下为一小吏,安分守己,奉养家母,就是我的志向啊!” 说完,从身旁拿出印绶,就要交给张昭。 张昭一听,大吃一惊,急忙拜倒在地。 “如今讨逆将军刚薨,主公为何出此言论,莫非不相信我会倾心辅助主公吗?” 孙权解释道:“张公这是哪里话?我这样做,全是为了江东百姓,天下苍生,请张公万勿推辞。” 张昭俯身再拜,垂泪说道:“我蒙讨逆将军看重,授予军机大事,日夜忧心,不敢有丝毫懈怠,当时我就曾立誓,此生必奉将军为主。 如今讨逆将军刚薨,主公就说出这番话,莫非是嫌弃我能力低下,不能胜任大事。既然如此,请让我离去。” 孙权见张昭双目含泪,感情真挚,心中感动,他走向前,扶起张昭说道:“张公何出此言,江东之地,可是没有我孙仲谋,却不能没有你张子布啊,张公快快请起,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张昭不愿意起身,继续说道:“主公若是愿意让我辅助,我必然鞠躬尽瘁,有死而已,若不觉得我才学浅薄,不能效命,我自行离去。 只是主公,万不可再有替代之言,若主公再说起此言论,我就一口气撞死这块石柱之上。” 孙权扶住张昭,含泪说道:“张公此言,我记在心中,以后必不敢再提,张公快快请起,若没有张公的辅助,我根本没有能力坐稳江东。 此后我必然终生侍张公为师,若为此誓,犹如此案。” 说完,孙权抽出长剑,劈在长案之上,长案当时断成两截。 张昭见孙权如此坚决,才缓缓站起身来。 孙权见张昭坐定,开口问道:“张公,我初接重任,万般事情没有任何头绪,如今应该如何做,请张公教我?” 张昭微一沉吟,缓缓说道:“自古以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当务之急,是上书朝廷,让朝廷任命主公为江东之主,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接替江东。” 孙权沉吟说道:“当今天子年幼,汉室有刘皇叔掌握大权,他如今正在与袁绍进行大战,就算我们前去请命,想必他无暇顾及我们吧。” “不然,正是因为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大战,此时上书,刘皇叔必然会应允。 主公你想啊,与敌对战,最忌讳后方不稳,刘皇叔乃是当世豪杰,岂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我推测,刘皇叔不但不会拒绝,还会对主公大加封赏。” 第455章 天子使者 孙权仔细思量着其中的利弊,沉默许久,觉得张昭说的话,很有道理。 他虽然年幼,却聪慧无比,加上自幼跟着父兄做事,心智远比一般成年人,更加成熟。 见惯了尔虞我诈,自然也就明白了权力的纵横捭阖。 “张公所言有理,既然如此,还请张公为我写上一封书信,奏请天子。” “主公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 两人正在讨论间,突然有人前来禀告,说天子使者前来吴县,要见主公。 天子使者?孙权脸上明显有些疑问,自己刚想上奏天子,天子使者就来到了吴县,这件事也太过巧合了吧? “张公觉得天子使者,来到此地,所为何事?” 张昭微一沉吟,淡淡说道:“我听闻刘表近日陈兵新野,虎视豫州、雒阳,刘皇叔不得已回军汝南,天子使者突然来此,想必两军战局焦灼。” “刘皇叔是想让我出兵荆州,以解新野的威胁?” 张昭轻抚胡须,说道:“刘皇叔刚刚击溃袁绍主力,若不能趁胜攻击,一旦袁绍恢复元气,再想一鼓作气,拿下冀州,恐怕就是万难了。 所以对于刘皇叔来说,是能最快的速度,解除刘表的威胁。 可如今刘表固守新野,并没有攻击的打算,让刘皇叔十分被动。 天子使者此刻前来,想必是让我们出兵,牵制刘表。” 孙权心中有些疑虑。 “我们想得到朝廷的认可,而朝廷却是希望我们出兵荆州,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张昭应道:“江东局势动荡,肯定不易出兵荆州,一旦弄巧反拙,刘表调转兵力,攻击江东,江东必然会陷入更大的危局,如今对于江东来说,封赏我们也要,但兵我们不出。” 张昭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像极了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张公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他们先来的江东,说明他们的局势比我们严峻,我们只管小心应对,看看他们到底会出什么样筹码。” “既然如此,我等速去城门处迎接天子使者?” 张昭淡淡一笑,说道:“主公,此事刚一开始,主公先不必出面,让我先去试探天子使者的底线,如果主公此时出面,一旦谈不拢,中间就少了一些回转的余地。” 孙权有些担忧。 “天子使者前来,若我不去迎驾,于理不合,也会给江东士人留下说辞。” 张昭显得成竹在胸,他淡淡说道:“此事我已经想好了,讨逆将军刚薨,主公悲伤过度,卧病不起,这个理由不但能显然主公的情谊,也能堵住江东士人之口。” 孙权沉吟片刻。 “就依张公之言。” 建业城门外,郭嘉斜躺马车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也不禁赞叹。 本以为江东贫瘠,人口并不多,想不到也如此繁盛,若是中原战乱不止,恐怕用不了几年,此地就能与中原比肩。 连年的战争,造成了大量的百姓世人,从中原地带,迁入江南。 他们带来了技术和工具,同时也推进了当地的技术发展和进步。 在来的路上,郭嘉看到农人在耕种,他们使用的工具,就是曲辕犁。 曲辕犁是当日刘皇叔在雒阳时发明的,他一经推出,就被广泛应用,在耕牛稀缺的年代,曲辕犁的出现,大大提高了劳作的效率。 刚开始这种工具只在中原地带出现,随着时间的发展,人口的迁移,这种工具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长时间的等待,让赵云眼神中出现一丝冷酷和杀意。 汉室衰微,天子威严也不能同日而语了,可让他们等这么久,却让赵云有些难以释怀。 “奉孝,江东对我等如此怠慢,恐怕会来江东并不欢迎吧?” 郭嘉懒洋洋的声音从马车传了出来。 “我们此时来的目的,他们必然已经猜到,之所以故意让我们等待,不过是利用谈判的手段罢了,这种小伎俩,太过小气,根本上不了大雅之堂,若是出自周瑜之手,恐怕就让我失望了。” 对于郭嘉这样的天才来说,志同道合,才华相当的朋友很重要。 但旗鼓相当,智力匹配的敌人也很有意思。 若是敌人不能匹配的智慧和强度,他就会觉得了然无趣。 这个时代的谋士把天下视为一个大棋盘,所有人在上面都是棋子,而他们是棋手,与人对弈,自己是希望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自己最大的潜能,才能让这盘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日已经过午,张昭才带着百官急匆匆来到城门外。 刚一出城门,张昭就行礼请罪。 张昭这一套说辞很巧妙,他不但把孙权说成了至情至义,因为孙策死亡,伤心过度,还巧妙了解释着他们来晚的原因。 天子使者前来,礼仪繁杂,唯恐失了礼数,才准备这么久。 郭嘉从马车下来,静静听张昭说完。才淡淡说道:“子布如此费心,何罪之有。” 接下来,是一番介绍和商业互吹。 郭嘉暗自留意张昭介绍的人选,却发现江东四大姓,顾、陆、张,都有人员在此任职,这显然和郭嘉了解的消息不一样。 之前孙策虽然也对这些家族有所任命,但总体来说,还是抵触的。 这才过了几日,孙权就这么快改弦更张,开始让四个家族靠拢了。 刘皇叔说的不错,孙权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介绍和商业互吹之后,张昭在礼仪大厅内设下酒宴,为郭嘉等人接风洗尘。 酒宴上桌,一曲响起,随着音律响起,一支侍女随着曲目缓缓舞动。 郭嘉见江东的女子个个皮肤白皙,樱桃小嘴,纤细腰肢,缓缓舞动,多了别样的一种风姿。 看到如此风采,即便是郭嘉此道中人,也不禁心中赞叹。 曲停舞退,酒过三巡,众人开始图穷匕见,进入正题。 张昭率先发言。 “不知奉孝奉诏前来,所为何事?” 第456章 来江东谈买卖 郭嘉淡淡一笑,说道:“来跟江东谈一笔买卖。” 张昭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郭嘉竟然如此直白。 这句话,也成功让一些大儒,心里泛起了嘀咕。 汉室虽然衰微,但到底是天子正统,四海之望,基本的礼仪总该有吧。 一个天子使者,竟然开口生意,闭口买卖,成何体统?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子威仪何在?大汉威仪何在? 郭嘉自然也看出了一些鄙夷之色,可是他丝毫不在意,他原本在那些正统儒家眼中,就是离经叛道之人,如今在多一项罪名,又有什么关系? 张昭早就听闻郭嘉的名声,他智谋不凡,却不遵礼法,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若是在寻常酒宴之上,遇到这样的人物,张昭肯定会训斥几句,然后拂袖而去,可如今郭嘉却不同,他是天子使者,皇叔重臣,这每一个身份,都在告诉他,不可轻视。 “奉孝,快人快语,真是让我敬佩,既然如此,还请奉孝明言?” 郭嘉看着装傻充愣张昭,也不在意,淡淡说道:“朝廷给孙仲谋名分,江东出兵荆州。” 张昭心想果然是个目的,他虽然早已经预料到,却装作一无所知。他故意沉吟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如今讨逆将军刚薨,江东政局不稳,自顾尚且不暇,哪有什么兵力出兵荆州?” 郭嘉说道:“子布也是智谋之人,岂能不明白如今的局势,江东若是没有朝廷的默许,坐镇江东就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江东之地,必然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将江东陷入战乱之中。” 张昭在思考,郭嘉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也说中了一部分事实,如果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孙权坐稳江东阻力会更大。 但阻力并不意味着不能完成,无非是需要付出的成本和时间更大罢了。 可如今答应郭嘉的意图,出兵荆州,更是不可能,如今江东刚遭遇变更,根基不稳,若是贸然出兵,引来刘表的报复,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奉孝此言虽然有些道理,可如今江东的形势却十分艰难,根本就达不成奉孝的条件。” 郭嘉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刘皇叔身负中兴之责,如今占据三州之地,带甲十几万,麾下将士千名,刘皇叔愿意给出承诺,只要江东给出诚意,等平定袁绍之后,刘皇叔愿意陈兵荆州,助江东报伯符将军之仇。” 这个条件,让张昭有些难于抗拒,孙策在世时,就曾不止一次攻打荆州,为了就是报当日孙坚被杀的大仇,每次出战的结果都不如意。 荆州的实力不弱,无论底蕴、兵甲都在江东之上,江东想要如果想要报仇,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可如今有刘皇叔的承诺,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完全不同。 正如郭嘉所说的那样,如今刘皇叔就已经占据三州之地,一旦攻破袁绍,整个北方都将在他势力范围,到时候他如果愿意相助江东,短时间内就能报仇。 孙坚大仇的执念,在孙家占据着何等重要的地位,张昭最清楚,一旦把这个消息带给孙权,必然会让他怦然心动。 “兹事体大,还容我回去商议一番。” 张昭很圆滑的给出了回答,对于这个结果,郭嘉并不意外。 他淡淡说道:“正该如此,即便如此,我就在此处静候子布的好消息了。” 谈话到了此时,双方都把各自的条件说了出来,酒宴也就没有在进行的必要,张昭又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众人离去了。 等孙权听到张昭带回来的消息时,孙权面色涨红,眼神中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为孙坚报仇,一直都是孙家的目标。 这个目标,就如同横在孙家头上的一个紧箍咒,想要把他取下,却发现根本就取不下来。 可如果答应了郭嘉的条件,陈兵荆州,显然又对于当前的形势非常不利。 孙权权衡利弊,一时难以决断。 只能让张昭暂时退下。 等夜幕降临时,孙权还一直坐在原地,苦思冥想。 侍从看着孙权的脸色,就知道他遇到了疑难之事,一个个屏住呼吸,唯恐发出任何声音。 大殿之内,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正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缓缓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本来有些心烦意乱的孙权听到这个声音,更加愤怒,正要出言训斥一番,抬起来头来,看了一眼,就把到嘴边话咽了下去。 在他面前,一个宫装妇人,一身素衣,站在原地,脸上还带着悲戚,眼神中却有几分怜爱。 “孩儿拜见母亲。” 来人正是孙坚的妻子吴太夫人,这个女子,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可谓十分悲苦, 但也正是这样的经历,也造就了她坦然处之的性格。 “天色如此晚了,还没有就寝,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孙权应道:“不敢欺瞒母亲,的确是有一些俗事,让孩儿难以入眠。” 吴太夫人心疼说道:“你小小年纪,就担当起如此重任,的确是难为你了。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孙家从来都是少年英雄,当年你父亲十八岁时,就曾带兵四方平乱,立下赫赫战功,而你大兄二十出头,就已经扫平扬州,奠定基业。” “这些事情,孩子都记得。” “遇事不要着急,慢慢想总会有些头绪的,再说了,你麾下有谋士良臣,如果自己想不通,就让他们去想,你居中拿个主意也就是了。” 孙权行礼应道:“母亲教诲,孩儿记下了。” 吴太夫人见孙权忧色很重,劝解了几句,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是何事,让我儿如此忧愁,说出来让我听听。” 孙权见母亲询问,也不敢耽搁,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吴太夫人听了之后,慢慢说道:“之前曾听你父兄提起过,刘皇叔虽然年轻,却是个英雄,他既然给你承诺,必然能做到。 你父亲之仇,虽然重要,可江东的基业更加重要,只要能将这份基业发展壮大,就算你父亲的仇不报,他在九泉之下,也当以你为傲!” “母亲的意思,是不答应刘皇叔的条件?” “这些军国大事,我一个老夫人,又能知道什么事,当日你大兄去世,给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大兄之言,我岂忘记,当日大兄让我好生侍奉张昭,我这段时间我奉他为师,大小事务都虚心向他请教,不敢有任何懈怠。” 第457章 外事不决问周瑜 吴太夫人闻言,问道:“在这句之前,你大兄还给说过一句话,莫非你忘了?” 听到母亲的提醒,孙权脑海中犹如电影一般,闪过那日的片段,突然他想到一句话,脱口而出。 “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 “不错,就是这句话。”吴太夫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敢问我儿,出兵威慑荆州,是内事还是外事?” 孙权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多谢母亲提醒,我这就召回公瑾。” 等周瑜回来后,听到孙权的介绍,他沉思片刻之后,就直接回绝道:“主公,刘皇叔智谋超群,志向远大,他一旦消灭袁绍之后,必然会挥师南下,攻取荆州,到时候先将军大仇的确可以得报。 可主公你想啊,刘皇叔占据荆襄之后,下一步会攻下哪里?” “江东?”经过周瑜一分析,孙权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不错,正是江东,如今与刘皇叔合作,无疑与饮用毒药来止渴。这种做法,口渴虽然能解,可用不了多久,整个身体就会中毒而死。 至于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我认为根本就不用担心。 如今汉室衰微,诸侯纷争,汉室就是一面旗帜。 在我看来,有没有这面旗帜,作用根本就不大。 我们能够站稳扬州,最终还是靠手中的兵甲钱粮,只要这些东西能够供应上,扬州很快就能平定。” 目前发生的一些动乱在周瑜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只要大军一到,很快就能平息。 至于孙坚的仇恨,周瑜这样解释道:“刘表固步自封,并不是雄主,只要主公励精图治,用不了五年,一定能够荡平荆州,手刃刘表。” 听了周瑜的一番话,孙权心中再无疑虑。 “公瑾之言,让我醍醐灌顶,我心中也在没有疑虑了。我明日就让子布把郭嘉送走。” 周瑜思索片刻,继续说道:“主公,此事先不着急,郭嘉既然来了,先晾他几日。” “郭嘉是以天子名义前来,如此怠慢会不会让世人非议?” “那些腐儒只会逞口舌之利,不必在意,之所以等几日,并不是怠慢,而是我心有疑虑。” “公瑾有何顾虑?” 周瑜慢慢说道:“刘皇叔是当世豪杰,智谋不凡,郭奉孝也是世家俊杰,见识广博,他们定然能料到我们的想法。 我担心就算我们不同意,他们也会留有后手,让我们与刘表起冲突。” 孙权闻言,面露忧色。 “此事应该如何应对,公瑾心中可有计策?” “我们需要等一个人,才能破局。” “等谁?” “刘表的使者。” 孙权有些疑问,说道:“公瑾觉得,刘表会派使者来江东?” 周瑜肯定回答道:“天子使者出使江东,很明显是针对荆州的,刘表也算是一方诸侯,岂能不明白其中含义,我料定不出两日,他的使者必到。” 郭嘉在驿馆等了几日,一直没有人上门,他心中却丝毫不着急,整日里饮茶听曲,日子过得倒是颇为自在。 赵云问道:“奉孝,你觉得此番江东会不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郭嘉淡淡笑道:“这么久没上门,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我想应该是江东这些人害怕主公势头太过强劲,才不得已提前防范。” “如今江东不答应,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我们刚来此地时,曾用天子的名义进城,这个消息岂能不被刘表获悉,如果你是刘表,你心中会有如何想法?” 赵云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必然会心存狐疑,但只有狐疑,恐怕难于成事,江东的态度,用了多久,刘表也必然会探听到。” 郭嘉呵呵大笑,说道:“子龙所言有理。我们来江东会增加刘表的狐疑,但江东的态度,只会让刘表信三成,但如今我回去以后,就用天子的名义封赏孙权,刘表如何知道这件事后,又如做好感想?” “如果有天子诏书,刘表恐怕会信了六成。” 郭嘉斜躺在软榻之上,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缓缓说道:“不错,天子不会无缘无故封赏孙权,若刘表知道诏书之后,必然会对江东大增猜忌,他们两家本就是世仇,心中若有了这份猜忌,刘表岂能不防备? 这时,突然有一支军队,打着孙权的旗号,从庐江攻入江夏,刘表是不是就该信了十成。” 赵云听了郭嘉的计划,抚掌而笑。 “妙啊,经过这几件事之后,就算刘表在狐疑,也相信了孙权和主公结交的决心,到时候,不论江东如何解释,都不能消除刘表的疑心。” 郭嘉笑道:“这一次我们既然来到江东,不论他们答应不答应,都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 赵云正要回答,却听一个声音响起。 “妙计啊,妙计,不知这等妙计,是出于刘皇叔之手,还是你郭奉孝之手?” 声音落出,一个俊逸无双的青年缓步而出,只见他身形高大,羽扇纶巾,面容俊雅,脸上露出一丝敬佩之色,但眼神却露出一丝杀意。 郭嘉懒洋洋说道:“出自谁之手,公瑾觉得这件事重要吗?” 周瑜敛去笑容,一脸严肃问道:“你知道我?” “江东周郎的风采我早有耳闻,却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然光彩照人,不可逼视。 如果像这种风采,不是你周公瑾,我真不知道江东还有谁能如此风华绝代?” 周瑜仔细打量着一脸懒散的郭嘉,从外表看,看不出多少风采,但周瑜知道此人的可怕,他隐藏在刘皇叔身后,不断为他献上一个又一个妙计,这也使得刘皇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占据三州之地。 在与袁绍的对决中,刘皇叔屡出奇兵,竟然将占据优势的袁绍,打的吐血而回。 他们在这场战役中的谋划,让周瑜听了之后,都连声赞叹。 “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这个计谋是奉孝所出,我有理由怀疑,刘皇叔能够占据这么多的地盘,都是奉孝的谋划,这样我接下来的应对,也会变得不同。” 郭嘉依旧懒洋洋的说道:“公瑾的意思我明白,这如果是我计策,公瑾会斩下我的首级送给刘表,这样所有的后招,就失去了效果。 可惜你想错了,我自负才华横溢,可是我主刘皇叔的智谋,胜我百倍,你只要敢斩下我的首级,用不了三个月,江东之地将尽入我主手中。” 赵云听到话中的意思,他一只手握住剑柄,目光死死盯着周瑜。 郭嘉看了赵云一眼,淡淡说道:“子龙,不必如此,实话实说,我还挺希望公瑾动手呢,如果能用我的首级换江东之地,这笔买卖非常划算。” 第458章 斗智,一较高下 郭嘉的话,让周瑜一时无言,他之所以敢斩杀郭嘉,是基于刘隅才能不足的情况下,斩杀郭嘉就等于断了刘皇叔一臂。 就算刘皇叔对江东用兵,没有一个智谋之人在旁边出谋划策,进攻的威胁,必然会大打折扣。 江东有江河之险,山川之固,只要善于利用形势,总有机会能够击败他。 可如果刘皇叔同样智谋超群,这件事就不好说了。 即便斩杀了郭嘉,依然不能阻挡刘皇叔计谋百出,到时候,江东必然难以应对。 虽然知道这个计划,已经无法实行,但周瑜依旧不愿意在刚一交手就落了下风。 “三个月破江东,奉孝好大的口气,袁绍在冀州虎视眈眈在前,刘表在荆州处心积虑在后,刘皇叔真敢不顾一切对江东用兵?” “袁绍精锐已经被我们消灭殆尽,袁绍退回邺城,心中还有一口气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北方四州将会有各种势力揭竿而起,攻击袁绍的政权。 三个月时间内,袁绍能将这些平定,都十分困难,哪还有能力敢虎视雒阳。 至于刘表更是不会出手,他固步自封,并无进取之心,只要我家主公以山河盟誓,让他永镇荆州,子孙世袭罔替,他不但乐见其成,说不定还会出兵相助。 毕竟我们扫平江东,也是为他扫清了一个敌人,刘表又何乐而不为呢。” 周瑜虽然脸上犹有质疑之色,可是在心里早已经认同,如果袁绍腾不出兵力。刘皇叔再给刘表许诺,刘表大概率会作壁上观,到时候江东将独自面对刘皇叔的怒火。 如果真到了那种局面,江东危矣! “奉孝果然好算计,算来算去,看样刘皇叔是吃定我们江东了?” 郭嘉笑道:“依公瑾之智,岂能看不出与我主合作,对于江东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如今的确有益,可是害在将来。” 郭嘉缓缓说道:“虽说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真到了兵戎相见那一天,只能在战场上一较高下了。” 郭嘉这句话,说的十分坦诚。 周瑜呵呵大笑,眼神中满是玩味,他缓缓开口说道:“好一个在战场上一较高下,痛快啊,痛快,能和奉孝在战场上一较高下,也是一种幸事,可惜我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前,望着一处阴影问道:“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回去告诉刘表,江东如今只求安稳,并无意挑起争端。” 从阴影处走出一个中年文士,行礼说道:“听得一清二楚,将军放心,我回去必如实禀告我主刘荆州。” 郭嘉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竟然被周瑜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公瑾好智谋,我这点谋划,都让刘表知道了,想必我不论如何出招,都无法让他相信,是江东要出兵攻打荆州了。” 周瑜微微一笑,说道:“奉孝虽然好谋划,但对于江东来说,如今最好结果,稳定政局,不牵涉纷争,这一点想必奉孝能够体谅。” 郭嘉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淡淡说道:“身处如此乱局,想要不涉纷争,根本就不可能。” 郭嘉说完,捂住胸口,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撕心裂肺咳嗽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似乎把所有的一切都割裂开。 郭嘉脸色通红,看起来十分难受。 关于郭嘉多病消息,周瑜也知道,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病的如此严重。 他向前走了一步,正要出口询问郭嘉的病情。 咳嗽声戛然而止,两个字从郭嘉口中清晰的传出。 “动手!” 一直站在原地的赵云动了,他身子腾空而起,人在半空抽出长剑,剑光闪闪发光,发出耀眼的光芒。 周瑜第一时间是以为赵云的目标是自己,但瞬间就已经明白过来,他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刘表的使者。 “快退!” 周瑜话音刚落,只见赵云一柄长剑,已经刺入了使者的胸口。 鲜血顺着伤口,快速流下,落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就像春日的雨水,发出滴滴答答。这个声音落在周瑜耳中,却如同重鼓落地,备受折磨。 几人都在久在军中行事,自然看得出使者面色发紫,已经无救。 短暂的愤怒后,周瑜很快就冷静下来。 自己故意让使者在一旁偷听,破解郭嘉的计谋。 而郭嘉假装咳嗽,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赵云趁着自己愣神的功夫,暴起杀人。 两人配合默契,毫无破绽。 虽然他没有想到局势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但也不得不承认,郭嘉的决断,和赵云的果敢,都让人十分佩服。 如果自己与他异地而处,虽然也会想要斩杀使者的计谋,让对方就范,可终究不会如此果断。 “赵将军这一剑,不仅斩杀了刘表使者,同时也斩掉落江东的另外一种选择,看来摆在江东面前只有一条路了,就是与刘皇叔合作。” “身处乱世,非左就是右,哪能安坐一处,坐观成败。” 周瑜长叹一声,坐在软榻之上,淡淡说道:“好吧,既然是合作,自然要谈下合作的筹码。江东如今的情况,想必奉孝也清楚,出兵荆州根本不可能,最多也就是佯动。 可如果一旦刘表当真,出兵攻打江东,江东应对起来,必然吃力,这一点,刘皇叔是如何安排的?” 看着周瑜在转瞬之间,就恢复了平静,郭嘉在心中也不禁暗自赞叹。 此人智谋不凡,遇事沉稳,果然是个劲敌。 “江东安全,公瑾尽管放心,这件事我主刘皇叔早有安排,他会在汝南留下一支军队,一旦刘表敢出兵江东,这支军队,就会直接攻取新野。刘表这个人我们都了解,他断然不敢同时与我们两家对敌。” 周瑜点头,对这件事表示认同。 “我主公封号,刘皇叔怎么说?” 郭嘉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圣旨,递给了周瑜。 周瑜打开一看,迅速就锁定了关键字眼。 讨虏将军,会稽太守。专司扬州事务。 虽然讨虏将军是个杂号将军,但会稽太守却是一个实权人物。后面一句专司扬州事务,更是给足了诚意。 第459章 擒贼先擒王 周瑜面带微笑,有了这份诏书在手,江东世族必然会纷纷归心,精良的士卒,加上世家的支持,江东很快就能平定。 他并没有问刘皇叔会帮江东报仇的事,在周瑜心中,一直都有个忧患,如果真等到刘皇叔兵临荆州的那一天,江东恐怕也难于幸免。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快平定内乱,稳定江东。 只有江东稳定,他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训练士卒,应对未来刘皇叔的进攻。 等周瑜走后,郭嘉看着想要偷笑的赵云说道:“子龙,刚才我们配合的不错,恰到好处。” 赵云笑道:“我这双耳朵能听到百步之外羽箭的声音,岂能听不出十步之内有人靠近,可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奉孝解惑?” “子龙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如果周瑜最后不让使者现身,奉孝准备如何斩杀他?” “周瑜想要智谋上胜过我,必然会让使者现身,来展示他的手段。 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个傲字致败。这种毛病,就算是我也不能免俗啊! 若他真能控制住自己的好胜之心,他将会更加可怕。” 赵云点头,面露微笑。 “周瑜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早就知道刘表使者的消息,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郭嘉敛了笑容,正色说道:“子龙此言差异,周瑜聪明多谋,微一沉吟,想必就已经明白其中的意味,他之所以不愿意说破,正是因为对于目前江东来说,联合我们是他最好的选择。” 说服了周瑜之后,这件事情也终于尘埃落定了。 …… …… 使者被斩杀,让刘表非常愤怒,他看着频繁调动的江东士卒,只能从新野撤回了大部分军队,用来防御江东。 刘隅得到这些情报,并没有丝毫放松,而是从长安城把满宠调到了汝南,让他镇守此地。 这个决定,郭嘉非常赞同,对于自己知己好友来说,律令只是一部分才能,上马治军,上马治民,这些事情,满宠都能胜任。 几人见面后,免不了一阵寒暄。 满宠不苟言笑,执法严明,人缘并不太好,但刘隅却对他赞赏有加。 乱世当用重典,只有这样才能迅速拨乱反正,让秩序重新回归。 “长安在伯宁的治理下,井然有些,已经有了盛世长安的几分味道,若不是战事焦灼,我必到长安去领略一番。” “主公谬赞了,盛世长安何等风华,岂是如今长安能够比拟的。” “如今战乱不断,长安能有如今的风采,已属不易。不过我可以让伯宁许诺,盛世长安,一定会在我们手中实现。” 刘隅这番话,虽然言语简单,但已经明确说出了未来的方向。 盛世长安是太平盛世,刘皇叔这番话的意思,自然也是要结束这个乱世,重塑大汉当年的风华。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心情激荡。 对于武将来说,建功立业,勒马封侯,已经是追求的极限。 可对于刘隅来说,中兴汉室,才是他最终的理想。 汉室中兴,没有战乱只是基础,经济繁盛,人民安居是前提,平等自由,四海臣服是目标。 郭嘉心神激荡,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恐怕很难见到盛世繁华的那一天了。 人生多有遗憾事,从来半点不由人。 这里面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盛世长安的画面,他们只在书上见到过,盛世长安在所有人心中,只是一种想象。 可刘隅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的盛世,和他们想象的都不同。 他的第一印象是后世的长安城,人头攒动,川流不息。 再不济,也是大唐盛世的长安。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巨大咳嗽声打破了宁静,也将众人重新与想象拉回到现实。 刘隅关心问道:“奉孝,江东之行,太过劳累,你暂时留在此处,安心养病,我先带兵前往官渡。” 郭嘉止住了咳嗽,又饮了一杯水,才慢慢说道:“我到了江东之后,整日在驿馆中歇息,真的谈不上劳累。 江东虽然有些怠慢,但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每日还有乐师弹奏,美人献舞,日子过的颇为闲适。 若不是周瑜来到之后,一锤定音,我还真有点不想回来的。 袁绍虽然兵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这个关键时候,我还想为主公献计,请主公不可丢下我。” “奉孝,袁绍一再失败,看似强大,却已经难成大事,你只管在此处歇息,用不多了多久,定能再败袁绍。” 郭嘉摇头说道:“主公的才能,我岂能不知,但在主公身边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乃是我的志向,如果不能参与其中,即便再活百年,又有何意?” 刘隅见他说的真切,也不再坚持。 他把头转向满宠,说道:“伯宁,我等明日就带兵会官渡,汝南就交给你了。 刘表此人并不相传言说的不思进取,如果时机成熟,他必然会带兵来攻。你在此处,只要能抵挡出刘表的进攻,就是大功一件。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不可不防,汝南是袁绍故乡,袁家门生宾客遍布诸县,他们虽然表面顺从,私下里却拥兵拒守,各自为政,我对此十分忧虑。” 满宠行礼说道:“刘表把兵力刚刚抽调,短时内不会前来攻击,至于袁家的门客,我已经有了对策。” “伯宁有何妙计?说出来听听。” “这些宾客人数虽然众多,却并不是各自为政,他们暗中勾连,以几人为首,我只需要带兵将这几人全部拿下,其余人必然望风而降。” 刘隅呵呵大笑,表示赞同。 “擒贼先擒王,伯宁深谙此道,汝南我无忧矣!” 第460章 袁绍之死 刘隅陈兵官渡,让袁绍非常慌乱。 在他原先的设想中,刘表和刘隅必然会在新野发生一场大战,这场大战,谁胜谁负,袁绍并不关心,但他可以确定,这场大战一定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如今袁绍精锐被灭,境内也被刘隅安排的棋子,扰的动荡不安。 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有半年的时间,他就能平定境内动乱。一年时间,他就能恢复元气。 他本以为刘表的攻击,会给他这个机会。 谁知道刘皇叔,竟然使用非常手段,短短数日之内,就与江东达成了战略同盟。 在江东不断调兵下,刘表甚至没有坚持半个月,就对士卒重新进行了部署。 刘皇叔后方危机解除,重新带兵屯于官渡。 袁绍知道,这一次,将再也没有回转了余地。 袁绍心中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出兵应战,战局的结果,很快就传到了邺城。 惨败,惨败,还是惨败。 袁绍送到战报,内容出奇的一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天要亡我袁氏乎!” 说完这句话,袁绍就昏了过去。 袁绍的病愈发病了,整日咳血不断,昏迷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在邺城一间豪华的屋子内,审配一脸严肃,看着床榻上的袁绍,脸上露出几分焦急。 审配相信,冀州虽然战败,但并不是没有回天之力,只有袁绍能够病愈,励精图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调转败局。 很可惜,袁绍自从回到上次晕倒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 邺城的名医,在袁绍府邸,排队给袁绍诊治,得出的结论出奇的一致。 忧思过度,非药石能救,只能让袁绍慢慢消化。 在袁绍床榻之上,坐着一个宫装妇人,他相貌颇为美丽,看着袁绍一脸悲戚,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慌乱。 等了许久,她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审配见到他眼神的询问之意,急忙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一路来到袁绍书房,宫装妇人才缓缓停下脚步,问道:“局势如此,若君主无救,世子之位空悬,审公该如何应对?” 审配行礼回应道:“夫人放心,当日主公让公子留在邺城,已经表明了态度,就算主公不能康复,我等也应该立公子为冀州之主。” 宫装妇人闻言,有些担心的眼神之中,总算平静了几分。 “袁谭虽身在青州,却对冀州之主,虎视眈眈。他麾下士卒不少,又有郭图在他身边谋划,若他不遵将令,又该如何?” “郭图乃是一腐儒也,根本不足为虑,若青州不遵守将令,我必然亲率将士,踏平青州。” “有审公出马,我儿无忧矣!” 两人正在谈论间,突然下人前来禀告,说袁绍醒来了。 两人急忙回到袁绍身边,只管袁绍果然睁开了眼睛,只不过眼神涣散,很明显情况不容乐观。 这是袁绍这一段昏迷之后,第一次醒来,在刘夫人的目视下,审配壮起胆子来到袁绍面前。 “公子尚可为后裔否?” 袁绍手指微微抬起,却不能言语。 审配对此很无奈,袁绍如果不点头,袁尚的位置就不稳固。 但审配似乎从袁绍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急忙在袁绍面前写下遗嘱,谁知道遗嘱还没有写完,袁绍就大叫一声,吐血而亡。 袁绍死时眼神圆瞪,满是不甘。 袁绍并非嫡出,却在机缘巧合之后,继承了家业。 他从小就展露出非凡的志向,他相信,站在袁家的基础上,就能重新把袁家带到另一个高度。 董卓之乱时,他当着董卓的面,拔出长剑,用剑指向董卓,说出那句荡气回肠的话,然后长揖而出。 从雒阳出来后,他心中建功立业的信念,更加高涨。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讨伐董卓时,袁绍一马当先,被奉为盟主,带领群雄,围攻董卓,虽然没有斩杀董卓,却让董卓恐惧万分,最终溃逃至长安。 后来袁绍接管冀州,占据并州,青州,击败公孙瓒,占据幽州。 至此,袁绍的权势达到了顶峰,天下十三州,独占四州。这是何等的实力? 他本以为能够轻松战胜刘隅,定鼎天下,谁知道,乌巢的一把火,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化成灰烬。 袁绍走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审配立袁尚为大司马大将军,总领四州州牧。 …… …… 内黄城外,刘隅立于阵前,在他身后,无数将士盔甲鲜明,刀剑闪耀,整齐肃立,面色沉稳。 刘隅缓缓挥动手臂。 “攻城!” “破敌!” 命令一出,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攻向内黄城头。 内黄城不大,在刘隅士卒强劲的攻击下,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拿下了这座城池。 简单休整后,刘隅就准备带兵北上,直取邺城。 内黄和邺城,只有一百多里,按照刘隅测算,用不了两日,就能陈兵邺城城下。正在这时,郭嘉带来了袁绍的死讯。 对于袁绍的死,刘隅有些沉默。 过了半晌,刘隅问道:“奉孝,这件事你怎么看?” “废长立幼,自古就是动乱之道,袁绍立袁尚为主,长子袁谭岂能答应,接下来,不用我们动手,他们二人必然会起刀兵。” “奉孝的意思是我们暂时先退兵?” “如今我们离邺城很近,此时退兵不是时机,我们先发兵去邺城,若邺城一战能胜,我们就可以趁势取之。 如果不能取,我们就在他们兄弟之间的伤口上割上一刀,让他们之间的伤痕再变大几分。” 大军很快就到了邺城,刘隅看着高耸的城墙,沉默不语。 刘隅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派人去城墙上喊话。 出来是审配,这个冀州的硬汉,看着黑压压的大军,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却没有屈服。 刘隅策马上,看着审配说道:“袁本初百万精锐,都被我斩于马下。如今形势已经明朗,便是稚童也能分辨,审正南是冀州名士,岂能看不出这种利害? 审正南若是能归降,我必然奏明陛下,为正南拜将封侯。 到时,审正南功成名就,还能让士卒免于屠戮,这种事情,难道不正是你追求的吗?” 第461章 硬骨头审配 听到刘隅的话,审配不动声色,他跟随袁绍多年,见惯了战局的变化,又何尝不知道如今战局,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如果稍有不慎,致使邺城陷落,整个冀州恐怕都会望风而降。 对于刘隅封侯的许诺,审配如何说不动心,那是欺人之谈。 他不是个体,他要承继家族的荣耀和光荣。 封侯对于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审配最清楚。 可是他却不能答应,他常年读书,自然明白义之所在。 正如孟子所说的那样,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 “我蒙主公看重,被授予军机大事,岂能为了封侯而改换门庭?关于劝降一事,刘皇叔就不必费心了,冀州只有战死了审配,没有投降的审配。” 刘隅看着面前的硬骨头,有些玩味。 “正南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家人考虑一番吧。正南若不不降,城破之日,不但你身不能幸免,还会连累你的家人。” 审配毫不犹豫开口说道:“家人是私事,防守邺城乃是公事,我虽然愚昧,却不能因私而废公。” 刘隅淡淡而笑,继续劝道:“既然正南如此肯定,今日就到此为止,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句承诺,不管是你何时来降,都能封侯拜将。” “我意已决,刘皇叔不必在此多费口舌了。” 审配策马而回,只留下刘隅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刘隅仔细观察着邺城的城防,护城河在前,高大城墙在后。 城墙之上,甲士林立,强弓劲弩,分列其上。 防守严密,无懈可击! 如果尝试前去进攻,必然会遭到最惨烈的反抗。 官渡之战中,刘隅虽然获胜,但也折损了不少兵力,随着战线不断拉长,他所需要的兵力越来越多,强攻肯定不是最优选项。 郭嘉缓步来到刘隅身边,缓缓说道:“审配专而无谋,却是硬骨头,想要劝降他,有些困难。” 刘隅淡淡笑道:“审配的性格,我也是早有耳闻,这番话,原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哦。”郭嘉顿时有些兴致,“主公的用意是?” “奉孝还记得审配有一个侄子吗?此人纵横无度,任意妄为,听到我要给审配封侯的许诺,他岂能不心动?” 郭嘉顿时明白了刘隅的用意,他笑着称赞道:“主公妙计,在审荣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只等条件成熟,就可以生根发芽。” 刘隅说道:“邺城城高池深,强攻不是明智之举,还是让他们兄弟之间先斗上一斗吧。” 郭嘉应道:“斥候已经派去了青州,用不多久,袁谭就会知道,袁绍临死前,指定他为四州之主。审配,逢纪更改了袁绍的遗旨,这种大任,才落到了袁尚的头上。 我们刚准备围城之时,城中就向青州方向派出了数骑,看情况是向袁谭救援的,我料定袁谭必然无动于衷,他会以青州战事频发,无力西顾来拒绝。” “是啊,在袁谭心中目,他巴不得我们一举斩杀袁尚,好让他失去了一个对手。” “让他们两兄弟之间裂痕越来越深,我们才有机会从中渔利。” …… …… 得知袁绍死讯后,袁谭有些伤心,他也没有想到英明神武的父亲,竟然会在数败后,溘然长逝。 可是一个消息,却让他无限愤怒。 父亲遗命,立袁尚为四州之主。 同时前来报信的,还是有袁尚给他一个任命。 任命他为车骑将军,驻守青州。 袁谭把这个任命拿在手中,想起这些年受到屈辱,他把任命撕成碎片,可能感觉到还犹不解解恨,还在用脚踩上两脚。 郭图得到消息后前来,看到目前这种情况,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原因。 “公子,此事极为可疑,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主公是立公子为主,谁知道竟然被审配、逢纪更改了主公遗命。” 袁谭从愤怒中清醒了几分,问道:“竟然有这种事?” “如今城中这件事,都传遍了,断然不会有假。” 郭图回答的十分肯定,他虽然不是天下绝顶的谋士,但也颇有智计,如今青州境内传的沸沸扬扬,很明显是刘皇叔在中间助力。 但这对于郭图来说并不重要,他甚至觉得消息的真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舆论,这种氛围。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辅助袁谭去争一争四州之主。 袁谭看着另一封求援信,淡然说道:“袁尚这个小儿,既然如此无耻,竟然还有脸来请我出兵救援,我真恨不得刘皇叔能一举破城,将这个无父无兄之人斩杀。” 郭图眼珠子直转,慢慢说道:“公子,如果不出兵,肯定会落下口实,我觉得兵还是要出的,但要不要与刘皇叔决战,却是大有讲究。” “先生此言何意,还请明言?” “如今青州境内,臧霸盘踞北海,虎视眈眈,其余诸郡盗匪不断,公子可借着这些由头,缓缓收回兵力。 等到十几日后再从青州出发也不迟,到时候,刘皇叔必然人困马乏,士卒疲惫,就算与他们对战,我们也开始以逸待劳,占据优势。” “就依先生之言。” 刘隅围城虽然还在继续,却并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动作,从目前的局势看,他是准备将邺城围死,主动出去迎战。 对于这一点,审配并不担心,邺城作为袁绍的大本营,不仅城池坚固,更重要的粮草也储存很多,按照目前的粮食储存量,即便是围城半年,邺城也无忧。 但审配却不准备这样一直等待,在围城之初,他就让人给袁谭送了求救信,让他带兵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刘隅。 可是已经过了十几日,青州的援兵一直没有到,这一点让审配很意外。 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流言。 袁绍弥留之际,把四州之主的位置传给了袁谭,是自己更改了诏命,才出现这样的结果。 对于这个流言,审配嗤之以鼻,主公让袁谭镇守青州,把袁谭留在身边,已经证明了他的用心,如果他真想让袁谭承继大位,岂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袁谭带兵去青州? 可笑郭图这个腐儒,竟然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 就算心中在怀疑,也不能拿邺城开玩笑,一旦刘皇叔不顾一切,进行强攻,在高强度的攻势下,邺城很难说不会丢失。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这么简单的道理,郭图竟然不知道? 就在审配心神不宁之际,刘皇叔突然退兵了…… 第462章 一石二鸟 刘隅一边快速退兵,一边让人散布刘表攻击汝南的消息。 大军经过内黄,刘隅简单下达了命令。 “放弃内黄,退回黎阳。” 对于这个决定,关羽有些难以理解。 “刘皇叔,内黄也是一座坚城,贸然放弃,想要再攻取,必然会是一场苦战,我建议派一万士卒坚守,为我们下次攻取邺城做准备。” “内黄城已破,短时间内想要恢复原先的规模,肯定有些困难,只要我们大军一到,内黄还是我们囊中之物。 如果我们继续占据内黄,必然会让袁尚和袁谭警觉,他们只要我们还有戒心,这场的冲突,就不会发生,为了打消他们疑虑,我们必须放弃内黄。 留在黎阳城的兵力也不能多,我想在黎阳留下五千人给你。” 关羽自信说道:“凭五千人马,守住一个黎阳城,根本不在话下,请皇叔放心。” 刘隅摇头说道:“如果有袁军攻击黎阳,你不必死战,假意抵抗一番后,就全部退回官渡。” 关羽点头,不再多言。 刘隅退回官渡,看着赵云说道:“子龙,你率领一万大军,速回汝南,这一路上,就拉成军队的长度,要造成主力全部回到汝南的假象。” 赵云行礼说道:“主公,拉成士卒距离并不难,但我觉得只用这一招,很难躲过袁军斥候的侦查,若计划泄露,就影响了这次谋划,还请主公三思。” 刘隅点头说道:“昔日孙膑增兵减灶,瞒过庞涓,才成就了一番大胜,这一次我们反其道而行之。” “减兵增灶?” “不错,正是如此,一路上你不断增灶,来迷惑袁军,而我则是带领大军,暗中回到官渡,只等他们内乱,就带领士卒杀向邺城。” 赵云领命,带着士卒快速向汝南推进。 刘隅坐在官渡大帐之内,分析着当前的战报。 郭嘉走了过来,轻声说道:“主公,刚才黎阳传来一个消息,沮授被云长斩杀了。” 刘隅一怔,显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什么情况?沮授在软禁之中,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云长为何要斩杀他?” 郭嘉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原来是沮授听说袁绍病死,刘皇叔突然退回黎阳,微一沉吟,就已经想明白了刘隅的用意。 这是准备让冀州放松警惕,让两兄弟进行争斗。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沮授在心中暗自赞叹,他利用守卫的松懈,夺了一匹马,趁着天黑,逃了出来。 沮授逃走的消息很快被发现,关羽知道后,脸色铁青。他翻身上马,轻轻一拍,赤兔就如同一道闪电,消失在夜幕中。 沮授夺取的马匹虽然也是良马,脚力不错,但和赤兔马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很快沮授就被关羽追上,关羽也不废话,青龙偃月刀划出一道闪电,把沮授劈成两半。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刘隅也很无奈,他本来想留着沮授,在冀州平定之后,利用他的影响力,来安抚冀州百姓和世族,可随着他的身死,这个计划将彻底消失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关羽,毕竟沮授太强硬了,自己苦劝了多次,他始终没有松口。 而这次他竟然想到夺马逃走,很明显他心中只有冀州。 天下贤才何其多啊!如果我能早点遇到沮授,将他收入麾下,说不定此刻冀州已经平定了。刘隅在心中默默想着。 沉默片刻,刘隅缓缓换了话题,问道:“袁谭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如今袁谭已经带领大军,陈兵邺城之外,可是面对袁尚的邀请,他并没有进城,而是在营中托病,让郭图先进了邺城。” “郭图奸猾,若是论阴谋诡计,审配恐怕非其敌。” “主公所言有理,如果所料不错,此次交锋必然是审配吃亏。” 两人坐着谈论,很快又有消息传来。 袁谭在军中称病,郭图让审配、逢纪前去探望,审配军务在身,没有从行,可是逢纪却去袁谭军中。 郭嘉淡淡笑道:“逢纪入袁谭营帐,犹如羊入虎口,再无回去的可能了,郭图这个计策,是想断袁尚两臂,虽然没能成功,却成功将逢纪骗到了营中,也算是断了袁尚一臂。 这能浅陋的计策,也能被骗,审配真是无谋啊!若是沮授在邺,这种浅薄的计策,根本骗不了他。” 消息陆续传来,审配见逢纪迟迟未归,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当下袁氏兄弟,把积攒的怒气,都迸发出来,开始攻伐。 两人兵力相若,指挥能力也相近。 虽然展现的气势不小,但明眼一看就知道,两人是菜鸡互啄。 军阵一哄而散,没有任何章法,完全是在拿着兵器互砍。 刘隅得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一喜。 急忙集合所有的骑兵,趁着夜色,急忙向邺城推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隅带着骑兵,就来到邺城城外,此时邺城外已经一片寂静,却从城外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就能发现这场战斗刚刚结束不久。 刘隅迅速派出斥候,去四周探听消息,很快就发现他们的踪迹。 袁谭战败,带着士卒向平原败退,而袁尚带着士卒前去追赶,看模样是准备不死不休。 刘隅急忙令骑兵调转方向,向平原快速推进。 经过一路急行军,果然在平原城下,遇到袁尚的军队。 刘隅大喊一声。 “冲锋!” 众人经过长时间的赶路,心中早就挤压了太多怨气,此时终于遇到袁军,自然不会手软。 张飞大吼一声,如同一只豹子,当先杀入敌阵,在他丈八蛇矛之下,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黄忠老当益壮,紧随其后,手中长刀,如同砍瓜切菜,当者皆靡。 马超眼神坚定,手中长枪,如电如光,袁军中不断冲杀。 袁尚还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哪里见过这种气势,很快他就败下阵来,向北溃逃。 刘隅急忙命令张飞带领一队人马,去追赶袁尚,自己则带着剩余骑兵,陈兵平原城下。 第463章 假意投降 望着不远处的平原城,刘隅思绪微动,当初他带着天子诏书,北上勤王,就路过了这座县城。 在平原县内,他见到刘、关、张三兄弟,他们把酒言欢,纵论天下英雄。 关羽听到自己只身救天子的事情后,还要与自己比试一番。 自己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三兄弟,并让他们一起前往南皮。 当时自势单力薄,麾下将士不过百名骑卒。 可如今自己麾下骑兵就已经过万,这样的反差,让刘隅感觉有些恍若隔世。 沉淀了一番情绪后,刘隅迅速让士卒对平原县进行了合围,然后刘隅望着不远处平原城,让许褚前去喊话。 许褚一身铠甲,策马来到平原城下。 高声喊道:“袁谭,此时投降,还不失为公侯之位,若敢顽固不灵,踏破此城,定然让你尸骨无存。” 听到许褚的喊话,城墙上的袁谭面如死灰。 被袁尚战败后,袁谭一路溃逃到平原城,利用地形的优势狙击袁尚。 两支队伍的实力相差不大,袁尚虽然着急,却没有踏进平原城一步。 袁谭站在城墙之上,亲眼看到刘隅骑兵的攻击力,如果当时自己带着人在城下,此时也会像袁尚一样,落荒而逃。 平原城只是一座小城,城墙并不是邺城那般坚固,说是城墙,只不过是个半人高的坯土墙,这样的城墙根本抵挡不住凶猛的骑兵冲击。 “先生智计非凡,当务之急,该当如何?” 郭图有些懵,目前这种情况,那还有什么计策啊。 要么坚守,要么逃命,要么…… 刘皇叔麾下强大的攻击力,坚守肯定不现实,一旦骑兵发动冲锋,低矮的围墙根本抵挡不住骑兵的强大攻击。 如果逃命,在骑兵的追杀下,恐怕也难有活路。 算来算去,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 “公子,刘皇叔势大,不如我们先投靠他,再做打算。” “投敌?”袁谭一怔,或战或守,投敌这件事,可从来没有在他脑海中出现过。 他是袁绍嫡子,血管中流淌着袁家的血液,在他内心中,一直以袁家为荣。 袁家的人生来就应当为人主,去统治地方,建功立业,哪里需要做投降这样的勾当。 郭图看着袁谭脸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开始在言语之间进行找补。 “公子,我让你投敌,并不是真投敌,而是假装投敌,一旦刘皇叔放松警惕,我们再重振旗鼓。 昔年勾践兵败被俘,屈身事吴,卧薪尝胆,终于一战而灭吴,成就一番霸业。 他堂堂一国国君,尚且如此,何况公子乎? 公子万不可意气用事,伤了自己性命。” 郭图看似规劝袁谭,此时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考虑,他真害怕,袁谭年少义气,非要与刘皇叔死战。 到时候一旦战败,自己的性命还有可能不保。 袁谭听到这番话,脸上抵触的情绪,顿时淡了几分,他沉思良久之后,说道:“先生之言有理,倒是我有些不够沉稳了,既然如此,我就暂时归顺刘皇叔,以图发展。” 逢纪自从被袁谭跟进军营之后,一直被带在袁谭身边,此时听到袁谭要投降刘皇叔,心中大惊。 “公子,投靠刘皇叔此事万不可为啊!刘皇叔是何等人物,他才高八斗,智谋无双,岂能识破了不了公子假意投降的意图,我觉得公子投降之后,若是安分守己,尚且不失一个富贵之位,可若是心存异志,恐将生命不保啊! 郭图这个谋划,乃是大谬之言,公子万万不可听信啊!” 在逢纪眼中,袁谭就是一个世家公子哥,他一直在袁绍的庇佑下,平顺度日,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风浪? 刘隅则是一个老狐狸,一个公子哥,来到老狐狸的地盘,去挑战他的权威,那里还有什么好处。 郭图不等袁谭开口,冷冷一笑道:“逢纪,我事事为公子考虑,你竟然说我包藏祸心,真是可笑,刘皇叔势大,我们不能匹敌,按照你的意思又该如何?” 逢纪开口说道:“如今想要保持公子的威严,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留下一批忠勇之士,阻挡刘皇叔,公子带领轻骑从后面快速逃走,如此一来,才有一线生机啊。” 郭图冷哼一声,眼神满是嘲弄和不屑。 “一线生机,就敢让公子独自去冒险,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心中盼望着公子抵抗,而命丧刘皇叔之手,你好去袁尚那里邀功?” 郭图这句话十分狠辣,他通过政治立场直接把逢纪推到了对立面。 一旦立场出现错误,就算你观点在对,也难有任何作用。 袁谭本来还在沉思逢纪的建议,当他听到郭图这句话时,瞬间变了脸色。 “逢纪你居心险恶,事到如今还想用奸计害我性命,真当我手中无刀吗?来人,将逢纪带下去,直接斩杀,我要用他首级,来证明我投靠的诚意。” 逢纪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三言两语的劝诫,竟然被郭图的谗言中伤,丢了性命。 他想要开口求饶,却发现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想到田丰也是因为自己谗言,才被袁绍斩杀,逢纪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 “今日之祸,真是报应啊,田元皓,到了地下,我再给你请罪吧。” 郭图看着事到临头大彻大悟的逢纪,脸上浮现出一股笑意。 这股笑意,落在逢纪眼中,顿时让逢纪升起了一团怒火。 “郭图你个腐儒,必死,必死……” 逢纪被士卒拖走,声音也越来越远。 随着一声惨叫,逢纪人头落地,他也消失在这段历史长河里。 低矮的城门缓缓打开,袁谭带着郭图从门内走了出来。 两人缓缓来到刘隅面前,俯身下拜。 “袁谭特来投靠刘皇叔,望刘皇叔不计前嫌,收留我等,以后愿意在皇叔麾下,效犬马之劳。” 袁谭这番话,是郭图特意交代给他的,他虽然练了几遍,但说起来也十分生硬。 第464章 捧杀 郭图在一旁心中着急,唯恐让刘隅觉得他们投降的心意不诚恳,正要接口,再说上几句。 谁知道刘隅直接开口道:“袁将军不必如此,快快请起,红花绿叶,本是一家,刀兵相见,乃是大谬也。 如今将军愿意迷途知返,是大汉之幸,也是百姓之幸,我回到雒阳之后,我定然会禀明陛下,为将军加官进爵。” 袁谭见刘隅言语和蔼,心中稍定,他站起身来,命人送上一物,说道:“为表归顺之志,我已经命人斩下了袁尚心腹逢纪的首级,献于皇叔。” 刘隅望着血淋淋的头颅,有些无奈,这么多时间以来,他见惯了杀戮,也算是见惯了生死,可一个血淋淋头颅送到自己面前还是第一次。 关键的是,逢纪双目圆瞪,一副惊恐失措的表情,这模样要多瘆人就有瘆人啊。 “将军之心,我已经明了,逢纪也算是一代名士,把他好生安葬,入土为安吧!” “刘皇叔仁义播于四海,皇叔不计前嫌,安葬逢纪,他即便是入了九泉之下,也当感激皇叔恩义。”郭图一脸谄媚,及时送上马屁。 刘隅淡淡笑道:“公则,你我乃是旧识,就不必替我吹嘘了。” 郭图平静应道:“皇叔,我说的句句乃是肺腑之言,哪里是什么吹嘘啊? 皇叔的仁义,天下谁人不知,汉室有皇叔,正如同晴空有红日,夜晚有月明啊!” 当初在南皮时,刘隅就见过郭图,当时郭图一心维护袁绍,对自己这个无兵无权的皇叔,并不热情。 或者更准确的说,有些冷淡,可今日再见到郭图时,他小嘴之上,如同抹了蜜一般,让人应接不暇。 面对郭图式马屁,刘隅虽然心中早有防备,也不禁有些飘飘然,怪不得此人能在袁绍面前得到重用,就凭一张小嘴,谁听了谁不迷糊啊! 刘隅努力使自己平静心神,笑道:“如今青州境内,依旧战乱不断,将军久居青州,对青州十分熟悉,还请将军下一道命令,让青州士卒放下武器,还青州一个太平。” 郭图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刘隅三句话就带出了正题,青州是袁谭的大本营,也是袁谭的根基所在,若是放下武器,必然会被刘隅快速占据。 可若是不能答应刘隅的条件,这场投降,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低头! 他唯恐袁谭不同意,急忙接口道:“皇叔心忧青州百姓,让人敬佩,如今既然成了一家人,自然就应该放下兵器,把酒言欢了。公子可速速写上一道手令,让他们依令行事。” 袁谭沉默片刻,说道:“正该如此!” 众人来到平原县内,早有下人准备了纸笔,袁谭手写一纸命令,盖上印玺,让刘隅看了一眼,才让人前去传令。 袁谭想起了郭图的交代,缓缓开口请命。 “皇叔,如今袁熙虽然溃败,还是名义上三州之主,我愿意领兵,前去讨伐。” 刘隅呵呵大笑,说道:“我原有此意,又恐伤了将军兄弟之情,所以一直在犹豫。” 袁谭拍着胸脯说道:“兄弟之义,乃是私情,国家之事,乃是公义,我虽然愚笨,也知道先公而后私,先国而后家。” 刘隅闻言,整理了一下衣服,向袁谭躬身行礼。 “将军如此深明大义,乃是汉室之幸,百姓之幸,我听闻很是感动,请受我一拜。” 袁谭急忙扶住刘隅,说道:“皇叔身份尊崇,我岂敢受你大礼。” 刘隅缓缓行完礼后,才慢慢说道:“我这一拜,不为了自己,乃是为了四州百姓向将军行礼,有将军相助,他们将会免除多少战乱,又能存活多少性命,这一拜将军应当受之。” 袁谭被刘隅一顿吹捧,说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要带兵出征。 “皇叔,请下令吧,此去我必定建功!” 刘隅哈哈大笑,说道:“将军志向不小,本初有后啊! 青州有将军手令,已经无虞。幽州我早有谋划,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平定。 如今袁熙溃败,邺城空虚,我已经让后续部队围住了邺城,只要邺城一破,冀州很快就能平定。 算来算去,只有并州,我一时调不去人手,将军踌躇满志,就请将军速速带兵,前往并州平乱。” 并州? 袁谭一听,这个字眼,瞬间就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啊。 自己一直在青州驻守,势力范围也都在青州,并州是乃是高干的地盘,此人素来与袁尚交好,自己带兵去并州,必然是一场血战。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刚才刘隅已经把他高高举起,捧在高台之上,此时若想拒绝,恐怕也已经没了回旋了余地了。 刘隅看袁谭没有回应,假装关心的问道:“毕竟都是骨肉兄弟,将军若心有疑虑,我也绝不会勉强将军。 将军不必着急回答,先慢慢思索些时日,再回复也不迟。 如今连番征战,将士疲惫,正好我们在平原县内休整几日。 我已经让人安排好酒宴,今夜为将军庆贺。” 说完这句话,刘隅面带微笑,转身离去。 袁谭有些尴尬,他实在有些不明白,局势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如今这种模样。 他突然想到逢纪的话,刘皇叔这个人太多智了,自己与他对决,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啊! “公则,刘皇叔让我去并州,这是何用意?” 郭图唯一沉吟,已经明白了刘隅的用意,他缓缓说道:“公子长期居于青州,若公子归顺之后,还让公子占据此地,一旦公子心存异志,刘皇叔必然难于控制,所以他才让公子前往并州。 公子你想啊,并州和青州之间隔着一个冀州,公子若再想利用青州的势力,恐怕就非常困难了。” 袁谭听了之后,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刘皇叔果然好算计,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实在不行,我们先假装答应,然后突然率领军士,回到青州,到时候,据城固守,再与他一决高下。” 第465章 酒宴上算计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不好……”郭图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绝望,“我终于想明白,刘皇叔为什么要在这里休整几日了,原来他要趁着这段时间,迅速占据青州。” 郭图着急的连拍大腿,他哀叹一声,说道:“主公在世时,曾说起刘皇叔,说他奸诈似狐,不可轻视。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主公说的有道理啊,刘皇叔在短时间内,就已经谋算好了一切,所以才能事事占据先机,这样的智谋,天下谁是对手啊! 咱们想要回到并州的计划,已经被刘皇叔彻底堵死,如今只能先去并州,再做打算了。” 袁谭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他的心情比郭图还要绝望几分。 在投降之前,他是人主,投降之后,他和郭图一样,都是人臣。 他心中满腹不甘,却只能默默忍耐。 就如同郭图所说的那样,如今只有先到并州再做打算了。 主意已定,他就准备去找刘皇叔告知自己的想法。 此时却被郭图一把拉住,他劝道:“公子,既然刘皇叔说几日后,再和你商议,此时你就算去找他,也难有结果,不如我们慢慢等候吧。” “刘皇叔竟然如此阴险,真是令人愤恨。”袁谭心中满腹委屈,也腾起了无尽的豪气,“实在不行,我组织兵力,趁他们放松之际,今晚突袭刘皇叔。” 对于这个计划,郭图也认为可行,毕竟人在醉酒时,最容易放松警惕。 “想要今晚突袭,最重要的是灌醉那几名武将,如果他们不醉,万不可行动。” 郭图的意思很明显,刘皇叔虽然智谋过人,可是武艺并不精通,相反他麾下那些武将,个个能征善战,非常骁勇,只要能将几人灌醉,必然能一举成功。 酒宴如期进行。在宴会上,刘隅再次高度肯定了袁谭行为,表示他的投靠为北方四州安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袁谭也对刘隅的关心和勉励,进行了感谢。表示会在未来的事情中,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宴会在热情洋溢的气氛中举行。 众人开始推杯换盏,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袁谭麾下的将领在这个过程中,十分活跃,他们纷纷向黄忠等人敬酒,黄忠来者不拒,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袁谭越喝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本来自己的计划是把刘隅麾下这些人灌醉。 可惜喝了半天,刘皇叔麾下的将士,一个个生龙活虎,根本就没有丝毫醉意,相反自己的的将领都已经倒下了一大半。 这个结果,显然出乎袁谭的预料,又过了一会,就连他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由于今晚有行动,郭图这一次喝的酒并不多,但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这次行动根本不可能成功。 别看刘隅脸上带着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郭图隐隐觉得刘皇叔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一旦他们这些人要动手,必然会被无情斩杀。 酒宴结束后,刘隅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软榻之上,慢慢沉思。 许褚就如同一道铁塔一般,矗立在他身旁。 他身高的身形,从刘隅的角度看,似乎能连接苍穹。 许褚今日滴酒没进,他始终保持着清醒和谨慎,对于刘隅的计划,许褚有些不解。 他想了一会,慢慢问道:“主公,既然我们在酒中动了手脚,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让他们行动,然后再将他们全部斩杀。” 刘隅喝了几杯酒,脸上并没有丝毫醉意。 “袁谭刚刚归顺,我就把他斩杀,不论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先动的手,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此刻北方四州未定,有很多人还是心系袁氏,我们需要用袁谭的威望来消化这一切,所以他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许褚了然,才知道刘隅让他们在酒中掺水的含义,不过在许褚看来这件事太不痛快,冀州等地不服气也没有关系,那就是打到他们服为止。 很显然刘皇叔却不认为武力能解决所有问题,正如他常说的那样,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第二天一早,袁谭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感觉头疼欲裂,眼神迷糊,连喝了几碗热汤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刘皇叔将士的酒量太惊人了,这一招根本无法产生效果。” 郭图站在一旁,一直在思考,听到他问话,才缓缓说道:“刘皇叔颇为谨慎,很显然在宴会开始时,他已经做了准备,如果昨晚我们稍有异动,此时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刘皇叔早有防备,莫非是对我们起了杀心?” “从目前的情况看,刘皇叔并没有这个意思,要不然昨晚就是一个最佳的机会。” 袁谭回忆着昨日的情况,心中不禁生出一阵寒气, 郭图说的不错,昨日自己麾下的将领大都不省人事,动手必然是最佳时机。 “接下来,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袁谭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郭图摇头,神色非常坚决且肯定。 “在平原县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只能到并州之后,再随机而动。” 既然没有了动手的目标,日子就过的相对平顺,袁谭整日饮酒,听曲,日子过得倒也颇为悠闲。 就这样过了十来日,刘隅宣布完成修整,让袁谭带兵去并州。 袁谭并没有任何犹豫,领命后,就带着郭图等人快速离去。 郭图临走前,看了刘隅一眼,看着他神色淡然,脸含笑意,郭图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一个冷战。 很显然,在这十来日时间内,刘皇叔就不动声色,完成了青州的所有布局。 郭图久历人事,颇善于察言观色,可对于刘隅这个人,郭图看了许久,也琢磨不透。 这个年轻人,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秘密,他一举一动都云淡风轻,毫不费心,却往往能达到奇效。 在仓亭之战后,袁绍精锐损失殆尽,已经从兖州撤回了几乎所有的兵力。 刘皇叔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接管了兖州,如今再加上青州。大致一算,他已经完全占据五州之地,照这个形势发展,用不了多久,冀州,幽州,也将落入他的手中。 天下十三州,独占其半,这样的威势,谁人能挡? 第466章 攻心战 邺城。 刘隅看着前方的攻城部队,沉默不语。 自己追击袁谭之时,他已经让高顺,张合等人带领步卒,包围了邺城。 袁尚逃走了,带出了大部分精锐,城中留守的士卒,虽然不多,但足够强悍。 这期间,张合组织了几次攻击,都无功而返,刘隅看着不断有士卒从城墙之上陨落,当即让人传令,停止进攻。 张合有些气馁,回到营帐后,见刘隅端在正中,连忙行礼。 “主公,再让我带兵攻一次,我必能破城。” 刘隅知道张合刚投降不久,急于立功,于是淡淡说道:“邺城城池坚固,强攻死伤太大,先把这座城池围起来,我们再想办法。” 张合虽然很想立功,但面对坚固的城池,也一时没有多少办法。 刘隅继续说道:“先让人准备箭矢,把袁谭归降的手书,抄写多份,射入城中,先乱他们心志,另外还有袁尚溃逃的消息,也一并传过去。” 张合领命,没过多久,箭如雨下,纷纷向邺城而去。 经过连日对战,邺城军民早已经明白了这些套路,他们见箭矢过来时,并不慌张,士卒举盾,百姓进屋,都能完美躲过箭矢。 很快审配在城中,就看到了袁谭投降手书。 审配此时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纷乱如麻。 于立储一事而言,尽管他从不认为袁谭能够堪当大任,但无论如何,袁谭终归是袁绍之子啊! 可如今,袁绍尸骨未寒,这袁谭非但不想着为父报仇雪恨,反倒转身投靠了袁绍的头号大敌。倘若此事让袁绍泉下有知,恐怕也难以安息,死不瞑目。 想到此处,审配不禁痛心疾首,连连叹息。 然而,在这番悲痛之余,他心中又隐约泛起一丝欣慰与喜悦。 回想起往昔种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毅然决然地支持袁尚,这个抉择果真是明智之举。 论及贤能,袁尚着实远超袁谭。 正当审配深陷于这般错综复杂的心绪之中时,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传来,瞬间将他的心情打入万丈深渊。 袁尚竟遭遇到了张飞的穷追猛打,至今生死未卜。 张飞可是当世赫赫有名的勇猛战将,威震四方。此番被如此悍将追杀,袁尚怕是凶多吉少,性命堪忧啊! 在审配心中,袁尚的消息,比袁谭重要无数倍,不论袁谭是否投敌,只要袁尚平安无虞,冀州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事情远比审配猜想的更加糟糕,大量的负面消息,流入到邺城,造成邺城人心惶惶,惊恐不已。 他们苦苦守城,无非是想有个好前程,如今就连袁尚都下落不明,自己的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在众人都厌战的情况,审配连斩了数人,才将城中的流言压制了一些。 审配知道,武力镇压只能抵挡一时,如果想要让邺城长期坚守,希望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他伪造了一封袁尚的信件,信的内容,袁尚并没有被张飞追赶,而是正在调集士卒,前来救援邺城。 当他回到书房时,疲惫感突然袭来,正在这时,门外有人求见。 审配听声音已经知道是自己侄子审荣,倒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让他走了进来。 审荣面色凄苦,有些担心问道:“叔父,我看你面色不好,可是这几日被城中之事劳累所致,如今尚公子生死不明,叔父身兼邺城安危,万不可过度劳累。” “我的身体我清楚,这件事你放心吧。此时人心浮动,战力不强,刘皇叔极有可能会派出士卒前来偷袭,这个重要时候,你不在城门处守着,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审荣行礼说道:“叔父,城门处早已经安排妥当,就算刘皇叔前来攻击,也难于破门,我看刘皇叔深沟固垒,偃旗息鼓,并没有进攻的打算,看模样,是准备困死邺城。” 审配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色,脸上却丝毫不放松。 “刘皇叔奸诈无比,惯用计谋,你还是要小心戒备,万万不可大意。” 审荣有些不以为然,只见他慢慢说道:“叔父,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城防,而是有一事,想与叔父相商。” 审配问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沈荣闻言,也不迟疑,说道:“刘皇叔先前许诺只要归顺,就为叔父封侯。当时叔父或许还可以犹豫,而到了此时,袁谭已经投靠刘皇叔,袁尚生死不明,此时叔父归顺刘皇叔,名正言顺……” 审配闻言,直接打断了审荣的发言,他怒斥道:“住口,主公对我恩同再造,我岂能背信弃义,这番话休要再提。” “叔父,刘皇叔兵马围城,不破邺城,誓不罢休,叔父就算想要守城,这座城外无援军,又能守多久?如今粮草虽然充足,但半年之后,如果刘皇叔还不退兵,叔父又当如何?” 面对审荣的苦苦劝诫,审配一时语塞,这种事情他又何尝不知,如果袁尚不能脱困,邺城早晚必破,可是他并不准备屈服…… “即便是战至最后一人,我也绝不会背信弃义。” “叔父若真是如此,我等丢失性命是小,家族前途事大,如此叔父顽抗到底,刘皇叔破城之日,岂能会对审家留情?我猜想家族必然会因此被屠戮,家族沦落,从此一蹶不振,这些叔父都考虑过了吗?” 审配无奈叹息,这些情况他肯定想过,如今只希望刘隅能够顾及名声,不会对他家人下死手。 “我意已定,此事不必再提,你速回城门,不可再次耽搁。” 审荣缓缓行礼离去,面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当天夜里,刘隅就接到一封信,信是审容寄来的,刘隅仔细把信看了一遍,确认并没有大的疑点,才把信封交给郭嘉。 郭嘉看了一眼,说道:“主公放下的鱼饵,现在看来,大鱼终于咬钩了。” “为防止对方使诈,此事还需要细细谋划一番。” 第467章 破邺城 邺城东门。 城门上突然一道火光亮起,这道火光在夜空中,连续灭了三次,又重新被点燃。 东城门吱呀一声,沉重的木板缓缓打开。 刘隅带领众人隐在暗处,并没有第一时间派出骑兵冲击,而是让陷阵营刀盾兵,率先出动。 刀盾兵的优势,首先是防守,最后才会考虑进攻。 刘隅派出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先占据城门,只要能守住城门,凭目前邺城的守军,根本就不能抵挡自己强大的攻势。 过程出乎意料的平稳,在刀盾兵推进的过程中,并并没有遇到箭矢,巨石之类的攻击。直到看到他们在城门口,摆好阵营,刘隅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攻击!”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骑兵,如同一道鬼魅,向着城中突袭。 一时间杀声震天,声动苍穹。 邺城守军,之所以能够防守成功,靠坚固的城池,如今这条优势已消失,战斗很快就呈现了一边倒的态势。 审配听到了喊杀声,猛地坐了起来。 他第一印象就是刘皇叔深夜在攻城,但随着喊杀声,越来越近,审配就觉得声音有些不对。 他急忙穿上衣服,想要出去看看情况。 只听到府门外,一道声音如雷鸣般响起。 “皇叔有命,放下武器,饶尔等性命。” 刘皇叔破城了?这怎么可能?审配脸色惨白,犹如寒冬时节的雪霜。 等一柄长刀放在他的脖颈之上时,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证实。 第二天一早,刘隅带着郭嘉,缓缓走进了邺城。 邺城作为袁绍的政治中心,刘隅潜意识若认为,还比较繁盛,可当他走进之后,才发现和他印象中,有些差距,衣衫褴褛者大有人在,沿街乞讨者络绎不绝。 缓缓来到袁绍府邸,却是另外一番繁盛,高楼华栋,美不胜收。 缓步迈入,只见假山流水,奇异草木,一应俱全。 郭嘉看了之后,感慨说道:“袁绍骄奢至此,岂能不败?” 袁绍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哪里会真正明白世间疾苦,就算让他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也不过是何不食肉糜的笑话。 刘隅步入大厅,正中而坐,早有人把审配带到了自己面前。 刘隅看着这样冀州名士,背缚双手,一脸狼狈,很显然在刚才押解过程中,吃了一些苦头。 刘隅微一沉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想必是审配不服这个结果,对士卒开始了嘴炮攻击。那些士卒,大字不识一个,还口自然不是对手,那就只能勉为其难,动手了。 刘隅站起身来,走到审配身前,为他解下绳索,佯怒道:“正南乃是冀州高洁之士,我素来敬佩,怎可如此怠慢?” 审配一脸倨傲,并没有因为刘隅的招揽,而有所缓和。 “刘皇叔,就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口舌了,之前我就说过,邺城只有战死的审配,没有投降的审配。” 刘隅长叹一声,慢慢劝道:“我等都是大汉子民,只因为汉室衰微,才落到这步田地,如今汉室大业磅礴而生,正是像正南这样的贤士效命之时,正南为何舍弃有用之身,行费解之事?” 审配沉默片刻,说道:“袁冀州待我恩厚,我立志报效,此声不改。可惜我才能浅薄,不能守住邺城,现在唯有一死,才能报答袁冀州的知遇之恩,刘皇叔若真是看重我,就马上处死我,让我求仁得仁,就算是死也感念皇叔恩义。” 刘隅有些犹豫,从目前这个状况看,想要劝降审配,几乎是不可能,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如何处置他。 如果把他放逐,他必然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寻找袁尚,积累袁氏力量,反对自己。 从个人感情来说,刘隅很佩服他的义气,可是从局势来说,将他斩杀,是最好的结局。 刘隅正在沉吟间,只见审荣走了进来,见到刘隅纳头就拜。 “皇叔,还请看我打开城门,立有微功的情面上,饶恕我叔父的性命吧。” 刘隅还没有回答,审配怒发冲冠。 “我真没有想到你小子,不足一用,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我审家一世英明,竟然毁在了你的手上,家中出此逆子,我有何面目在立于世间。” 说完,他贸然向大厅石柱撞去,只听砰的一声,鲜血直流。 审配倒在地上,眼看还有一口气在。 刘隅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刚烈,一言不合就直接撞击石柱,事到如今,他走到审配面前,叹道:“正南,何至于此?” 审配眼神逐渐浑浊,却仍然在努力挪动着身子。 “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 处理完审配的事情,刘隅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抚邺城的世家和百姓。 百姓期盼的是生存,世家追求的是稳定。 刘隅打开粮仓,放出了一部分粮食,就让百姓眼含热泪,高呼贤明。 可对于世家来说,则是远远没有这般简单。 他们就像一座座贪婪的吸金兽,不断搜刮着这个时代的土地和人口,盛世之中他们是治理的漏洞,而在乱世却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目前天下未定,刘隅自然不会对世家动手。他苦劝审配的做法,就已经表明,他对跟随袁绍的世家,心中并没有任何芥蒂。 在这套动作之外,刘隅开始在颁布招贤令,说是招贤,就是了安世家大族之心,如今这个时代,读书的资源都被世家大族手中垄断着,招贤就是向他们抛出橄榄枝。 而世家大族为代表的崔琰,就成了刘隅拉拢的第一个对象。 这个冀州大帅哥风采俊雅,让刘隅眼前一亮。 两人谈的十分投机,崔琰对于刘隅刚到邺城就先安抚百姓的做法,很是赞赏。 “皇叔仁义之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如今四海未定,正是用人之际,刘皇叔到了冀州之后,没有问人口,却在施仁政,这正是古之贤者所为啊!” “贤者之名,实不敢当,惟愿天下太平,再无战事,百姓安居,汉室中兴,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崔琰淡淡笑道:“邺城既破,冀州传檄可定,用不了多久,北方四州都会落入皇叔手中,到时候天下十三州已得其半,天下谁人能挡?” 第468章 三足鼎立不可行 安抚好世家大族后,刘隅让关羽、黄忠、马超、高顺冀州攻城掠地,一路上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对于这个战况,刘隅并不意外,对于各地的世家大族来说,袁绍的倒台与否,根本就无关紧要,只要他们的利益,不受侵害,无论是大汉统治,还是袁绍管辖,并没有任何区别。 刘隅预测,用不了多久,冀州就会很快平定。 郭嘉走进大厅之内,手中拿着一个最新的战报。 “主公,袁尚一路向北,逃到了幽州,如今翼德与文和在幽州南北呼应,攻势强劲,我预料用了不久,幽州就可以平定。” 刘隅点头,这些情报和他的预测,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袁谭可有消息传来?” 郭嘉说道:“袁谭自从进入并州之后,就没有消息传来,很显然他对于归顺主公,还心存芥蒂。 从斥候传过来的消息看,他在并州并不顺利,高干对于这个袁家长子,并没有留任何情面,大骂他投降之后,就对袁谭展开了攻击。 袁谭带过去的兵力,根本不足抵挡高干的精锐,之所以袁谭还能苦苦支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士卒顾及他身份,不敢全力攻击。” 刘隅慢慢说道:“先让他们争斗一番吧,等这三州平定后,我们再抽出兵力,一举平定并州。” “主公所言极是,从目前的形势看,北方四州已经没有威胁,可如今益州的形势却不容乐观。” 在郭嘉眼中,自从袁绍一死,北方四州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如今要做的就是逐步肃清残敌,彻底占据这几处。 刘隅问道:“曹操有最新情报传过来?” “刚从成都传过来的消息,曹操攻破汉中后,居高临下,并没有多少阻拦,如今已经陈兵到成都城下。以我看来,刘璋无力回天,益州马上就成了曹操的囊中之物。” “曹操好快的动作,这才过了多久,曹操就有这么大的成就,不是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吗?” “从汉中到益州,有两条道路,一条是金牛道,一条是米仓道。 曹操十分奸诈,他在攻占汉中时,就让曹军混在溃军中,不断向金牛道渗透。 等到他取下汉中时,他假装把所有的士卒全部陈兵在米仓道,造成要从米仓道进入益州的表象。 其实私下里,把精锐都隐藏在金牛道。刘璋果然中计,他不断从金牛道调兵,支援米仓道。 曹操见时机成熟,突然出兵,里应外合,一举攻破了多座城池,等他在金牛道上攻破绵阳,他的步伐已经不可阻挡了。” 刘隅长叹一声,说道:“黄权几次三番派人向刘璋预警,就是想让他在曹操攻击汉中时,出兵相助,谁知道他竟然固执己见,想要看到两人两倍俱伤,才肯出兵, 还真是笑话啊。” 郭嘉看着沙盘缓缓说道:“北方已经无虞,我目前忧虑的有两处,曹操乃是世之枭雄,麾下将士精湛,谋士多智,此人也久有鸿鹄之志,不可不防。 江东孙权虽然年幼,他文有张昭,武有周瑜,其二人都是当世人杰,江东河流纵横,不利于骑兵作战,麾下水军无人能敌。 如果任由其发展,这两处地方必然会成为主公统一天下的最大障碍。 一旦让他们首尾相连,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到时候就算我们占据北方,也难平定天下。” 郭嘉的高瞻远瞩,让刘隅很赞赏,历史上曹操占据北方,同样占据着绝对优势,之所以没有统一天下,就是因为让两人形成了合力。 如果说赤壁之战是曹操轻敌,那么以后的战争中,就是像郭嘉说的这样情况,三足鼎立,成了犄角之势,不论攻击任何一方,对方都会前去救援,这样曹操始终不得不两线作战,无法集中起来优势兵力。 “奉孝的意思真趁两方都立足未稳,攻占荆州,把他们两个的联系彻底切断?” 郭嘉沉思片刻摇头说道:“不可,攻占荆州,虽然能将他们地盘割裂开,但我们依旧还要两方御敌,他们依旧能够呼应,所以的我的建议,是攻江东。” “江东?” “不错,正是江东,我们不但不能攻击荆州,还要利用荆州挡出曹操。 到时候,我们攻击江东,曹操就算是想救援,也是鞭长莫及。 至于刘表吗?他固步自守,即便看出了一些苗头,也不敢全力去出兵营救江东,毕竟他可心中想的都是荆州,一旦我们调转兵力,攻击荆州,他就得不偿失了。” 刘隅暗中思索着郭嘉的谋划,觉得此事可行,直接攻江东,能够保证攻击的矛头,始终集中在一点。 郭嘉继续说道:“江东河流密布,攻击江东有一个难点,就是需要大量的水军,不知道甘兴霸水军练得的怎么样了?” …… …… 甘宁这段时间过的很充实,自从刘皇叔把他带到徐州后,他在临近琅琊之处,建设了一处港口。 他就开始招募水军,招募的条件很奇怪,在其地方当过水贼的优先考虑,再不济也是在山上当过盗匪的,你如果什么都没有干过,整日安分守己,老实巴交做工,种地,那对不起,你从哪来回哪去。 乖孩子还想在我甘宁麾下任职,门都没有。 在甘宁的有些奇葩,且严格的要求下,刚开始的半年时间内,甘宁也才招收了三千水军。 这让甘宁有些郁闷,刘皇叔给予自己的钱粮不少,自己如果招不到水军,岂不是啪啪打脸。 甘宁想了几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好好招收,那就开始抢吧。 毕竟在这个领域,他甘宁可是一把好友。 从那之后,甘宁在很少在港口练兵,而是带着麾下的士卒,在大海之上四处游荡。 见到别处的盗匪,甘宁也不费话,就是一个字,找死里削他们。 把众人打服后,甘宁就提出一个条件,让他们入伙,但凡有人不同意,接着削。 凭着这种独特的招人方式,甘宁的队伍很快就扩充到了一万人。 第469章 出兵的最佳时机 一万人的队伍,甘宁并不满足,继续自己的抢人之路。 很快甘宁就发现,平时在近海嚣张跋扈的海匪,已经销声匿迹。 一段时间不见盗匪,显然出乎甘宁的预料,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海上贸易,虽然没有后世繁盛,但近海运输也已经有了一点的规模。 盗匪都是趋利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可以无视海上的危险。 这一点也不能怪海匪,人家在海上拼命,无非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可是你甘宁倒好,不但直接把物资全部抢光,还把人全部扣下,遇到这样的狠人,谁不得躲着走啊! 甘宁立于船头,海风拂面,让他显得精神焕发。 “将军,刘皇叔派人送来信封,让将军速去邺城集合。” 邺城?冀州的战事,甘宁也经常得到消息,这是听到邺城两字,他知道刘皇叔已经攻破了邺城。 “调转船头,速回港口。” 等甘宁来到邺城后,将目前的船只、兵力说了一遍。 刘隅低头沉思,缓缓问道:“一万水军战力如何?” “主公,这一万士卒,都随着我整日在海上训练,不是我给主公夸口,驾驶船舶,突袭敌船,都十分精通,就连阵法,我也日日训练,目前在海上纵横,无人能敌。” “海上都是一些水匪,战力有限,这些士卒,与江东水军比如何?” “江东虽然以水军见长,但我这些水军战力当不弱于他们。”甘宁很自信,在他的认知中,自己麾下的水军能在海上无敌,在江面之上同样无敌, 刘隅慢慢点头,缓缓问道:“一万水军,的确有些少了,奉孝这件事,你怎么看?” 郭嘉对于甘宁水军的实力,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他慢慢说道:“我们与江东对战,胜在步骑,若是想在水军之上争胜,就算在经历数年也难于办到。 我们可以水军为辅助,步骑为主,只有这样,才能与他们对战中,占据上风。 江东如今能调动的精锐,不过五六万人,与我们能调动的兵力,基本相当。 此时战机已经出现,若在等待,一旦曹操彻底站稳益州,必然会有所动作,到时候我们想要一统天下,恐怕还会在等待数年。” 刘隅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奉孝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让荀彧筹集粮草,一旦粮草充足,我们立刻兵发九江,攻取江东。” …… …… 刘隅没有等来粮草,却等来了荀彧的来信,他打开信封,看着密密麻麻几张纸,仔细开始阅读。 荀彧对于刘隅的命令很为难,这段时间连番征战,粮草连续不断向冀州供应,粮库之中早已经见底。 若在这些粮草的基础上,再抽调出五六万的粮草,运往九江,荀彧短时间内也无法做到。 在荀彧的建议中,虽然袁绍身死,袁谭投降,形势一片大好,但北方四州远远没有完全占据,就算完全占据,短时间内再次发动战争,也不是明智之举。 最合适的时机,是完全占据北方四州,在消化一段时间,这个时间节点,最好也要五六年后。 刘隅缓缓合上信封,低头沉思。 从理论来说,荀彧的方案最为稳妥,即便是不胜,也可以占据北方,徐图发展。 郭嘉看到这封信时,当即提出了反驳。 “主公,文若之言也不无道理,从我们自己角度上来看,此时出兵的确不是最佳时机,可是从整个天下的局势看,此时出兵,正是时候。 我们不是最盛之时,江东同样也是如此,如今孙策刚亡故,孙权年少,江东依旧处于动乱之中,我们此时攻取江东,必然能够出其不意。” “奉孝言之有理,我意已决,攻取江东。” 刘隅经过沉思,终于下定了决心。 可是在攻取江东之前,有两件事需要解决,一是出兵名义,我们刚刚与江东结盟,敕封了孙权的官职,此时突然派兵攻取,必然会在大义上落入下风, 还有一个就是粮草,如今雒阳无粮,想要筹集充足的粮草还需要一段时间。” 郭嘉早就胸有成竹,他淡淡说道:“粮草这件事,主公不必忧心,冀州殷实,想要筹集这些粮草,肯定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主公别忘了,冀州还有一个富甲天下豪商在此。” “甄家?” “不错,正是甄家,甄家底蕴深厚,当年我们精盐在其他地方都能够顺利通行,只有在冀州,可以说寸步难行。 如今我们占据冀州之后,甄家必然会后怕,如我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甄家家主,就会前来拜访主公。主公可以以身体为由,拒绝接见。 这样过上两三次,甄家必然会非常惊慌,到时候,主公可以让糜竺来邺城,让糜竺对他们暗示几句,甄家怕主公迁怒,家中藏着的粮草必然会献与主公。” 刘隅淡淡一笑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奉孝的算计之中啊,既然粮草问题能够解决,大义上又该如何解决?” “孙权年少,暂时无子,主公可以让孙权派孙策之子,前来雒阳为质。 如我所料不错,孙权必然不会同意,主公可以此为理由,攻击江东。” 刘隅淡然而笑,郭嘉这个计谋狠辣啊,孙策临终时把江东之主的位置,没有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传给了孙权。 可孙权若是连他的儿子都看不住,江东士人必然会对这个新上位的主公非常失望。 可万一呢?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孙权不顾及亲情,真把孙策之子送到雒阳来,这件事我们又应该如何应对?” 郭嘉呵呵一笑,说道:“孙权只要敢向雒阳送出人质,他的威信必然会荡然无存,江东主臣也必然离心。 一旦内部不稳定,江东就是一条没有牙齿的老虎,已经对我们产生不了威胁。 我们就调转兵力,攻击汉中,只要能占据汉中,就能俯视整个益州。” 第470章 甄家助粮 正如郭嘉预料的那样,刘隅平定邺城不久,甄家就在府门外,求见自己。 刘隅淡淡一笑,以身体为由,让士卒回绝了甄家。 如是再三,甄家果然出现了一丝恐慌,正在这时,糜竺恰好出现在邺城。 甄家家主张夫人,一听这种情况,急忙前往糜竺住处求见。 糜竺笑盈盈将张夫人请了进来,淡淡说道:“我刚到邺城,夫人就着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如今邺城被刘皇叔占据,他的士卒还在不停的攻伐,明眼人能够看出来,用不了多久,冀州乃至整个北方四州,都会落到刘皇叔手中。 甄家乃是一个商贾之家,自然要顺应形势,投身到刘皇叔麾下,可是去了几次,刘皇叔都无暇接见,莫非刘皇叔是因为甄家与袁氏相交过近,而心存芥蒂?” 糜竺心中明了,却煞有介事说道:“刘皇叔宽仁大度,以中兴汉室为己任,他连沮授、审配这等为袁氏死节之人,都能饶恕,岂会独独怪罪你们甄家。” 张夫人面露不解之色更重,他喃喃问道:“子仲所言有理,正是知道刘皇叔宽仁,我才大着胆子前去拜访,谁知道一连去了三次都吃了闭门羹,这才在心中泛起了疑惑,莫非刘皇叔真是因为身子不适吗?” 糜竺叹道:“刘皇叔的确是病了,不过不是因为身子,而是因为心病。” “心病?刘皇叔有何心病,还请子仲明言。” 糜竺沉思片刻,悠悠叹道:“刘皇叔素有大志,以中兴汉室为己任,如今冀州战乱未定,南方却有三股势力,渐成气候。 其一江东孙氏,孙策死后,其弟孙权即位,他内修明政,外举征伐,渐渐有坐稳江东之势。 其二是荆州刘表,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凭一举之力就安定荆州。对于汉室来说,本是大功一件,可身为汉室宗亲的刘表,在荆州日久,却妄图自立,这让刘皇叔很是忧虑。 最后一位就是曹操,此人从冀州离开后,就取下汉中,如今已经包围了成都,用不了多久,必然能占据益州。 曹操野心极大,早年就有乱世之枭雄的评语,如今带兵到了益州,很明显想着借助益州的地形,集聚力量,图谋天下。 有三股势力在,汉室何时才能一统,百姓何时才能安居乐业,想到这些,刘皇叔心中郁结,才躺在府中休息。” 张夫人说道:“刘皇叔心忧天下,真是明主风采,皇叔如此年轻,统一汉室,那是早晚之事,刘皇叔又何必过于忧虑呢?” “夫人有所不知,一旦几人都形成气候,就会形成合力,到时候刘皇叔就算想要出兵,也不一定能战而胜之,因此忧虑。” 张夫人说道:“我虽然不知兵,也知道趁胜出兵,既然皇叔有此忧虑,为何不此时出兵进行攻打。” 糜竺见一步步把张夫人引到了此处,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刘皇叔也有此意,可夫人也知道,领兵打仗,说到底打的就是钱粮,如今连番征战,府库中也没有多余的钱粮,来支撑接下来的攻伐了。” 张夫人沉吟片刻,慢慢说道:“我家中尚有余粮,愿意三十万担,相助皇叔。不过甄家有请求,还请子仲带给皇叔。” “夫人请讲?” “当初在长安时曾出现一种酒水,此酒清澈无比,香气四溢,与我们平时饮用的,都不相同。 我多方打听,知道此酒的酿造工艺是出自刘皇叔之手,所以我斗胆向皇叔将这酿造秘方交给甄家。” 糜竺说道:“此酒我曾听皇叔提起过,之所以没有流行于世,是酿造不易,更兼之耗费粮食太巨。皇叔才把他停了下来。夫人就算把酿造工艺拿到手中,也难产生利润。” 糜竺的话老成持重,是对目前此酒最精准的判断。乱世之中,生存永远是第一要务,目前这个世上,能够稳赚不赔的生意,只有粮食。 张夫人慢慢说道:“子仲说的非常有道理,但这乱世总会有平定的一天,我想只要到天下太平,物阜民丰时,此酒再出现,必然能大行于世。” 糜竺闻言,对面前的张夫人肃然起敬,天下太平,物阜民丰时,按照以往的历史经验,少说也得几十年,张夫人身在乱世,就已经未雨绸缪,想到几十年后甄家的布局,这样的心思和远见,竟然还隐隐在自己之上。 他在心中不禁暗自感慨,甄家能够在这个屹立不倒,一直站在财富的最高峰,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夫人的话,我会如实禀明刘皇叔,至于刘皇叔如何决断,我不能跟夫人保证。” “这是自然,子仲可以告知刘皇叔,即便皇叔不愿意赐下酿酒秘方,甄家的粮食也会如数奉上。” …… …… “三十万担?”刘隅听到糜竺禀报,心中疑惑,“子仲,甄家当真说的是三十万担?” “主公,千真万确。” 刘隅倒吸了一口冷气,甄家底蕴太深厚了,竟然能一下拿出那么多的粮食。 如果按照一人一天消耗两斤粮食来粗略计算,一万人的军队每天消耗两万斤的粮食,即一百担粮食,十万担粮食就可以让一支一万人的军队,支撑一百天。 三十万担,就可以让六万人军队,支撑半年。 这半年时间,就算不能击溃江东,荀彧也会在夏收时,留足一部分粮食出来。 郭嘉笑着说道:“甄家不愧是当世豪商之首,一出手就拿出了三十万担,当初袁绍能在冀州发展这么快,甄家功不可没啊。 可惜甄家没有想到,他看好袁绍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如我所料不错,甄家出这三十万担粮食,必然会让甄家的实力,有所减弱。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举,谁让他们一开始,就看错了庄家。 子仲回去之后,可以告诉甄家,就说粮草之事,主公已经答应下来。至于其他的,等江东事了之后,再前来商谈。” 第471章 鲁肃会周瑜 扬州,吴县。 孙权脸上冰冷似水,眼神满是杀气。 孙权握住长剑的手,指尖发白,青筋暴露,脸上表情扭曲,看上去十分狰狞。 张昭看着面色苍白的孙权,低声劝道:“主公,此事非同小可,主公稍安勿躁,江东何去何从,我等仔细商议一番。” 孙权缓缓恢复了平静,他手指离开长剑,双手拢于袖中,慢慢问道:“张公,觉得此事应该如何?” 张昭沉吟半晌,缓缓说道:“以我愚见,刘皇叔刚刚击败袁绍,兵锋正盛,江东万不可与之正面交锋。” 孙权闻言有些不愉,但仍然耐着性子问道:“依张公的意思,是把孙绍送到雒阳为质?” “此时虽然两难,但却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刘皇叔素有宽仁之名,孙绍到雒阳后,必然也不会被苛责。” 孙权慢慢说道:“大兄将江东的基业传给我,是盼望着我能将这份基业,发展壮大在。如今我不但寸功未建,还把他的幼子送到雒阳,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若是为了所谓的江东基业,真这样做了,父兄在天之灵,也必然以我为耻!” 张昭说道:“刘皇叔是奉天子诏书行事,天子让诸侯之子去雒阳居住,此事自古就有先例,倒也谈不上耻辱。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能让江东坦然接受这件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助主公尽快平定江东。 主公想过没有,只要主公在江东的地位越稳固,绍公子的就越安全。” 孙权心乱如麻,一时难以决断,他沉默片刻,只能悻悻然说道:“此事容我思量一番,再做决定,张公先回去歇息吧。” 张昭躬身行礼,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一事,说道:“鲁肃乃是公瑾的故交,刘皇叔派他来江东,很显然是在释放善意,无论与公与私,此人都不可怠慢。” “既然是公瑾好友,就把他好生安置,万不可缺了礼数,让公瑾不快。” “主公放心,此事我这就去办。” 张昭走后,孙权久久不能平静,张昭说的话,有些道理,让孙绍去雒阳,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可这件事,即便是自己同意,想必周瑜也不会同意。 周瑜与大兄感情深厚,远非其他人能比拟的,孙绍在周瑜眼中,与亲子无异。 想到了周瑜,这次孙权不用吴太夫人提醒,就想到了那句话。 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 “来人,速去请公瑾回吴县议事。” …… …… 鲁肃住在张昭安置的驿馆中,已经过了几日,他看着院内的繁华盛景,正在沉思。 他本以为孙权知道上面内容后,会勃然大怒,就算不把自己斩杀,也会把自己轰出境内。 他没有想到,孙权不仅没有半句怨怼之言传出,还让张昭把自己好生安置在驿馆。 从目前自己在驿馆中得到了礼遇,显然是上宾之礼啊。 孙权如此年轻,竟然能控制着无端怒火,此人不简单啊! 刘皇叔见机十分准确,若真是让此人在江东经营一段时间,江东还有可能会成为刘皇叔的心腹大患。 正在沉吟间,一个声音高声喊道。 “我说子敬啊,你自从投靠了刘皇叔之后,就好不厚道啊!许久不见,一见面就给我送上一个这么大的难题,我该如何应对,还请子敬教我?” 声音落出,一个身着铠甲俊逸青年出现在鲁肃面前,鲁肃见他面色之间隐隐有风尘之色,显然是长途跋涉,刚回到吴县。 “公瑾乃是当时奇才,我才疏学浅,那有什么能力教给公瑾。” 周瑜呵呵一笑,在鲁肃面前盘膝坐下,端起一杯酒,饮了一口说道:“子敬之才,我是知道的,深谋远虑,见识远博,都是子敬的看家本领。 如今刘皇叔不顾道义,竟然让绍公子去雒阳为质,子敬说说,江东应该何去何从?” 鲁肃淡淡说道:“我看公瑾脸上隐有杀气,想必心中早有了决断,只是不知道,公瑾与刘皇叔这一战,可有把握。” 周瑜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子敬的眼睛,在遇到子敬之前,我只有四成抱把握,如今我已经有了七成。” “七成?公瑾的话让我有些不解。难道我鲁肃还能凭空给你增加三成机会?” “最少三成,子敬乃是当世大才,增加三成胜算,又有什么不可能?” 鲁肃被周瑜越说越糊涂,周瑜呵呵笑道:“当今我家主公虽然年幼,却有雄主之姿,我想请子敬投靠江东,我们两人共同对付刘皇叔,刘皇叔虽然多智,也难以抵挡我二人联手攻击。” 鲁肃呵呵一笑,说道:“公瑾说笑了,刘皇叔待我不薄,我岂能无故叛之。” “以子敬才华,即便是治理一国又有什么难事?可刘皇叔竟然把你放在区区一个九江郡,这样的安排,还说什么待你甚厚?” “九江郡地方虽小,却十分重要,刘皇叔将我安置在此,大有深意,此事我早就给我明言。” “哦?”周瑜有些吃惊,他显然没有想到,刘隅竟然还有这步棋,他唯一沉吟,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莫非刘皇叔把子敬安排在九江,是为了对付江东?” “正是。”鲁肃并没有隐瞒,而是坦言相告,“刘皇叔当日就曾言道,孙策会被刺客刺杀。 在孙策死后,会让他的幼弟孙权成为江东之主。 而他与江东必有一战,这一战就能确定汉室是否能重新一统,若胜,汉室中兴,若败,汉室就只能雄踞北方,再谋时机了。” 鲁肃的话,让周瑜心中惊骇不已,刘皇叔到底是人是妖啊。 周瑜清晰的记得,刘隅招揽鲁肃时,他刚刚战胜袁术,占据九江。 当时北方徐州有吕布,兖州有曹操,而袁绍更是有雄踞四州之地。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他就料定今日与江东的战斗,这是否预示着,不论吕布、曹操还是袁绍,在刘皇叔心中,他们都没有任何胜算,北方必然会在他的手中重新统一。 第472章 是战是和? 这世上真有这样恐怖人存在吗? 未卜先知,料事如神! 周瑜有些不相信,如果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一定是妖孽。 但他素来知道鲁肃的为人。此人与自己相交莫逆,忠厚可靠,从不发妄悖之言,既然鲁肃这么说,还真有几分可能性。 周瑜半信半疑,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过慧易夭,刘皇叔如此多智,难道不怕天谴吗?” 鲁肃笑道:“人之寿数,本就是天定,我等俗人又何必自扰呢?” “刘皇叔有没有说过这一战的胜负?”周瑜直接问出了关键所在。 鲁肃说道:“刘皇叔说此战必胜,原因有三,其一,刘皇叔奉天子令不臣,占据大义,此可谓天时; 其二,雄踞数州,天下已得到其半,底蕴深厚,此为地理; 其三,士卒精湛,将帅英勇,士气旺盛,不可阻挡,此所谓人和。 公瑾精通兵法,一战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岂能不胜?又怎能不胜?” 周瑜淡淡笑道:“好一个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在我看来,却恰恰相反。” “愿听公瑾高论?” “刘皇叔背信弃义,囚禁天子于雒阳,困陛下于宫闱,名为汉臣,实为汉贼。 虽然雄踞数州,可多是刚刚平定,根基不稳,动乱不停。 连番征战,士卒疲惫,气势虽盛,却不过是强弩之末,根本就没有多少战力。 他本该休养生息,用心经营。在数年之后,再用兵攻伐。 可是他却穷兵黩武,连续作战,在我看来,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他已经败了。” 鲁肃看着意气风发的周瑜,淡淡而笑。 周瑜还是自己熟悉的周瑜,不论自己如何乱起心志,他依旧还是骄傲的周瑜。 他就像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光,周遭的雨水,不但不会将其浇灭,还会让他燃烧起更加熊熊的火焰。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强者,他们有着不屈的心志,即便泰山压顶,烈火焚身,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畏惧。 从周瑜流露出的自信看,鲁肃已经知道这场仗不可避免。尽管他在刚才的谈话中,神话了刘隅,也依然没有动摇周瑜的决心。 鲁肃既失落,又欣喜,失落是因为,这场战争无论谁胜谁负,都将有无数的人,在这场战争中失去性命。 欣喜则是因为周瑜的意气风发,让他想起了当初的美好回忆。 能与这个人杰,生在同时一个时代,不论为友还是为敌,都是一种幸事。 …… …… 周瑜从驿馆出来后,马不停蹄,就直接去了议事厅。 孙权正在议事厅内踱步,因为去雒阳为质事件,他紧急召回了周瑜,可周瑜进城之后,并没有直接前来与他商议,而是径直去了驿馆,这让孙权非常不解。 虽说鲁肃是周瑜的至交好友,但此时两人毕竟分属不同阵营,在这个紧急时间点,不是需要应该先把大致方略吗? 确定之后,再去驿馆叙述旧谊应该也不迟吧? 听到下人来报,周瑜前来拜见,孙权收回了心中的埋怨。 他努力隐藏表情,把所有的不满都隐藏的很好,但是周瑜还是从他凌乱的脚步中,听出了一丝慌乱。 周瑜缓缓向孙权行礼。 “拜见主公!” 孙权上前急忙拉着周瑜,有些焦急说道:“公瑾,你可算是来的,你若是在晚来一会,我就让人备马去驿馆了。” “哦。”周瑜言语中有些吃惊,但脸上却始终挂着笑意,“若是知道主公有去驿馆的想法,我就在驿馆中等着主公了。” 孙权有些不解,怔怔看着周瑜。 周瑜不急不慢的解释道:“让主公去驿馆并非是我狂悖,而是驿馆中有一位大贤,主公见了之后,肯定会欣喜。” “公瑾说的是鲁子敬?” “不错,正是此人,此人才学极高,不在我之下,我本想劝说他归顺主公,可惜没能成功,若是主公前去,说不定能得到奇效。” “公瑾若说鲁肃有些才能,我十分相信,但若说此人之才,不在你之下,我不相信。此事莫不是公瑾太过谦虚了?” “主公,我的性情你了解,我本就不是谦虚之人,我评价子敬的话,也并非虚言。” 孙权见周瑜说的慎重,心中也就信了几分。 “如此贤才,竟然归了刘皇叔,实在让人叹息。改日我定然前去拜会一番。” 孙权表面上回答的很肯定,但心里并没有如何重视。 这并不是孙权不重视人才,而是心中有疑虑。 鲁肃如此有才华,刘皇叔还能把他派到江东,很明显大有深意。 周瑜从孙权一闪而逝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情,他继续说道:“主公,若是有闲暇,我二人现在就去一趟驿馆,去见见鲁子敬。” 孙权心中有急事,自然不愿意此时在鲁肃身上浪费功夫。 “公瑾此事不着急,把你请回吴县,是有要事相商,刘皇叔让孙绍去雒阳为质,此事公瑾觉得如何?” 周瑜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主公是何意?” 孙权说道:“我蒙大兄传给我江东基业,寸功未立,自然不愿意让孙绍去雒阳为质。 不过张子布等人都劝我,让孙绍前去雒阳,才是江东的最好选择。 江东何去何从,我一时难于决断,还请公瑾教我?” 周瑜淡然说道:“去雒阳为质,此时万万不可,一旦主公放口,主公的威望必然会一落千丈,到时候不用刘皇叔前来讨伐,江东内部就会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就算主公有冲天之志,能够挽回颓势,孙绍在雒阳一天,主公就不敢有所动作。 真到了那个时候,江东基业就成了一块泡影,根本就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 “那以公瑾之意,此事刚当如何?” “战,想要保住江东基业,唯有一战。” “公瑾可有必胜的把握?” “有子敬相助,此战必胜!” 孙权看着周瑜意味难测的眼神,心中明了。 “公瑾前方带路,我们这就去驿馆。” “主公圣明!” 第473章 赌约 吴县,驿馆内。 鲁肃依旧坐在院内的软榻之上,看着厅檐下的花树,静静出神。 在他桌前,已经从酒水变成了清茶。 茶水正沸,香气四溢。 鲁肃端起一杯茶,品了一口,自言自语说道:“香气扑鼻,入喉清爽,其中竟然没有一丝苦涩,真是好茶,好茶啊! 若不是我来了一趟吴县,这辈子都喝上这么清香的茶啊!” “子敬如果留在吴县,为主公效力,就算天天喝这种茶,又有何难?” 鲁肃淡淡一笑,不用问,是周瑜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公瑾这么快,就从孙将军处回来了,快快过来。如此好茶,能与挚友在一块畅饮,更有一番风味。” 他目光转出,正要招呼周瑜过来坐下。只见周瑜身侧,还有一位年轻人,他形貌奇伟,骨体不恒,方颐大口,目有精光,周身散发出一种贵气。 鲁肃心眼清明,急忙站起身来,行礼说道:“不知孙将军前来,言语孟浪,请将军恕罪。” 孙权笑着问道:“子敬言重了,我看到都是真性情,哪里有什么罪过?不知子敬怎么知道我身份?” 鲁肃行礼说道:“孙将军刚到庭院之内,我就感觉英雄气扑面而来,江东除了孙将军之外,还有谁有如此气度。” 孙权呵呵大笑,说道:“早就听闻子敬乃是当世大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鲁肃谦虚了两句,几人分宾主坐定。 三人饮了几杯茶,孙权开口说道:“我听闻公瑾言道,子敬深谋远虑,有过人之明,才能足以比肩齐之管仲。 如今刘皇叔虽然善于识人,想必也有会有所疏漏,以子敬之明,足以出将入相,如今却居于一个九江郡,碌碌度日,子敬岂能甘心? 我虽然不敏,却愿意以国事托付子敬,不知子敬可愿意前来?” 鲁肃行礼说道:“蒙将军看重,感激不尽,刘皇叔将我安置在九江郡,就是为了应付今日的局面,我岂能背信弃义,离他而去?” 周瑜接口道:“当今之时,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我家主公虽然年少,却素有大志,虚怀纳谏,是当世少有的明主。 江东沃野千里,子敬若是愿意辅佐,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业。” 鲁肃笑道:“如今刘皇叔让孙绍前往雒阳为质,敢问孙将军,江东会不会答应,一旦答应,江东必然会受制于刘皇叔。 可如果将军不答应,刘皇叔数十万大军,就会挥军南下,攻取江东。 无论如何,江东都危如累卵,朝不保夕,在这个关头,公瑾还说什么成就一番大业?” 周瑜说道:“刘皇叔后方不稳,劳师远征,他若敢派兵前来攻伐,我一战必能战胜他。” “公瑾好志向,刘皇叔用兵如神,其才华不在公瑾之下,我认为这一战,江东难有胜算。” “好。”周瑜豪气顿生,他看着鲁肃说道,“子敬敢不敢给我打个赌,若我能击败刘皇叔,子敬就前来效命主公。” 鲁肃面色凝重,似在沉吟,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既然公瑾如此有信心,那我就在此处,拭目以待。 若公瑾真能战而胜之,我必然效命。”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 …… 在张飞和贾诩的南北夹击下,幽州很快大定。袁熙和袁尚逃到了辽东。 刘隅没有同意张飞继续追击袁氏兄弟的提议,而是让太史慈在幽州继续肃清残敌,让张飞和贾诩返回邺城。 袁氏兄弟的出逃,彻底压垮了冀州亲袁势力反抗的决心。 冀州的形势也越来越明朗,除了渤海依旧有袁氏将领拼死抵抗外,其余基本上都趋于平静。 刘隅自然知道,这种平静正是表面上的平静,其实私下里暗流涌动。 很多人唯恐冀州不乱,只有乱局,亲袁势力才有机会再次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要彻底平定这种暗流,没有五六年,根本无法做到。 刘隅没有再继续大规模用兵,除了让马超和张合继续攻击渤海外,其余的将领、士卒就地开始休整。 鲁肃已经到了吴县十余天,江东的形势也越来越明朗。 以刘隅对于周瑜的认知,他不会不动刀兵,就束手归降,所以这一战,不可避免。 既然如此,刘隅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休养自己的兵力。 刘隅与郭嘉坐在软榻之上,面前煮的是一壶清茶。 伴随着茶水沸腾的声音,还有郭嘉斯心裂肺的咳嗽声。 这段时间,郭嘉的病愈发显得沉重了,刘隅心疼他的病情,想让他安心休息,谁知被郭嘉果断拒绝。 拒绝的理由和之前相似,男儿生于乱世,若不能建功立业,成万世之功名,即便是空活百年,又有何益? 刘隅拗不过他的固执,只能任由他诸事操劳! 这期间,刘隅派出大量的人,去探听华佗的消息,希望能依靠华佗的医术,让郭嘉延缓病情。 华佗到处行医,四海为家,想要探听到他的下落,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 也不知过了多久,咳嗽声缓缓停止,郭嘉的声音清晰响了起来。 “袁绍在渤海的成望很高,如今南皮城内,还有两万士车在负隅顽抗,孟起带兵来到了南皮城下,这两万人人数虽众,却已经失去了主心骨,不足为虑,北方的形势我所担心还是并州。 从目前的情报看,袁谭和高干虽然还在作战,但其中的规模也越来越小,我怀疑,他们私下里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如今两军对战,更像是演给我们的角抵戏。” 刘隅面色微凝,慢慢说道:“如果真是这样,袁谭一定在等一个机会,一旦机会成熟,他必然会派兵夺取冀州。 按照计划,大军休整月余,就要兵发九江,如果再让大军深入并州的战事中,平定乱局。江东的计划,就必须要停止。” “攻击江东的计划不能停。”这句话被郭嘉用力说了出来,然后牵扯到肺部,又用力咳嗽了几声,他饮上几口茶水,才让剧烈的咳嗽停止下来,“袁谭志大才疏,他身边一无威名赫赫的将领,二无之谋事深远的策士,就凭郭图之流在他身边,成不了什么大事。 他对我们来说,不过是疥癣之疾,可江东的情况却恰恰相反,他们是腹心之患,为了疥癣之疾而放弃腹心之患,智者不为!” 第474章 善识人心的贾文和(一) 郭嘉分析的不错,可刘隅却有些犹豫,与江东之战,关系到未来的走势,刘隅不得不慎重,所以他会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来应对这场战争。 毕竟在历史上的曹操,调动了所有的资源,也没有一战而胜,反而连番失败,不得已退回中原。 既然要调动所有的资源,冀州必然空虚,虽然袁谭麾下没有名将,但冀州毕竟是他老袁家的根基地,袁绍在此地经营多年,冀州向袁之士多矣,一旦他踏入冀州的地界,刘隅相信,冀州还会出现大的变动。 “袁家在冀州的威望太高,决不能任由其发展,一旦我们陈兵江东,袁谭在背后给我们致命一击,我们就会非常麻烦。” 郭嘉低头,表示认同,如果并州的问题,不能得到解决,出兵江东风险,就会瞬间增大无数倍。 正当两人仿徨无计时,贾诩和张飞经过一段时间长途跋涉,从幽州回到了邺城。 两人急忙迎了出来,众人一番寒暄行礼后,刘隅将两人迎了进去。 刘隅仔细打量着贾诩,发现他低头弯腰,走路一摇一晃的,似乎比在长安时,苍老了不少。 刘隅温言勉励道:“北地苦寒,这些年文和受苦了,如今战胜袁绍,文和居功至伟,我一定禀明陛下,我文和请功。” 贾诩行礼说道:“蒙主公看重,我在北地这段时间,官职一路高升,如今我已经知足,主公万不可为我请赏。” 刘隅说道:“有功受赏,乃是成例,文和不必推辞!” 如今天下未定,封赏是非常必要的手段,说到底,众人跟着自己就是为了封侯拜将,封妻荫子,若有功不加封赏,比后世的画大饼,还严重几分。 后世画大饼,最多让人离去,在这个时代,画大饼,很有可能会众叛亲离,一命呜呼。 贾诩是个人精,自然也明白刘隅话语中隐藏的意思,当下也不再推辞。 郭嘉就把要攻取江东的计划详细说给贾诩听。 贾诩听了之后,先是沉默,然后才慢慢说道:“主公,恕我直言,此时进攻江东,并不是明智之举,主公刚攻破袁绍,后方并不稳定,贸然进攻,恐生变故。 如今主公威名远博,军势很大,若主凭借冀州的富庶,用于褒奖士吏、安抚百姓,使人们安土乐业,则不需要劳师动众,就可以让江东稽服了。” 郭嘉反驳道:“如果这样做,必然要经过数年,甚至数十年,在这些年中间,我们不能犯下大错,要不然这些谋划,就被江东抓住时机进行反击。 机会太小,时间太长,事情变数还大,我不认为是一个好的计策。” 刘隅也说道:“江东多才俊,想要让他们俯首称臣,显然不可能,我们与江东必有一战,区别就在于这一战什么时候开始。” 贾诩此时已经明白了刘隅的心意,也不再劝阻。 刘隅继续问道:“如今冀、幽、青三州都已无大患,只有并州如今还没有平定,文和且说说,可有什么计策,消除并州这个威胁。” 贾诩沉吟说道:“既然没有多余的兵力攻击并州,实在不行就派出斥候,潜入到袁谭营中,伺机刺杀。 只要能将袁谭斩杀,主公就可以造势,说袁谭死于高干之手,到那时,他们两家的势力必然会重新爆发大规模冲突。” 刺杀?贾诩果然狠辣,这样的计策都能想出来。 “此时正值动乱,袁谭必然会戒备森严,想要潜入到他的身边,并不容易。” 贾诩说道:“主公筹集粮草,调动兵马,有心之人,必然会知道主公的意图。 如果此时江东使者,前来拜访袁谭,说要与他联手对抗主公,袁谭会不会放下戒备之心?” “袁谭目标是冀州,见江东主动与他联盟,必然会大喜过望。这样看的话,接近袁谭这个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袁谭也颇通武艺,身边还有甲士护卫,若是想要近距离搏杀,非精通武艺者不能为,文和心中可有这样的人选?” 贾诩笑道:“我在幽州之时,曾无意中见到王越,这些年他四处游荡,收了几个弟子,我观之几人应该都得了他真传,若皇叔派人去请,凭着王越与主公的交情,他必然会前来相助。” 听到王越这个名字,刘隅恍惚间又想到了那个整日把酒葫芦挂在腰间的酒鬼。 当年就是他整日跟在他身后,他才能从雒阳带着天子诏书,来到南皮,说服袁绍,出兵讨伐董卓。 王越的剑术,刘隅很清楚,若是在酒宴之间的近距离搏杀,王越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如果他能出马,刺杀袁谭的成功率必然会大大增加。 可有一个问题,这种近距离的搏命刺杀,一般都是有来无回,执行这种任务时,一般都是死士。 可王越不一样,他曾教过自己一套拳法,虽然这套拳法,因为自己常年不练,大部分精髓,已经完整的还给了王越,但他与王越毕竟有半师之谊。 让王越去执行这个任务,刘隅不忍心。 “王越已经远离朝堂,不问是非,就不必把他牵涉进来了,如果真没有合适人选,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贾诩沉吟片刻又道:“我有一个驱虎吞狼之计,可以让与袁谭忌惮。” “文和请讲。” “主公可以许西凉马腾与重利,让他带兵突袭并州,只要马腾进入并州境内,袁谭等人必然会十分忌惮。 冀州在主公的手中,如今他们手中只有并州,如今马腾要攻击并州,袁谭害怕失去并州,必然会全力迎战。 到时候,他们就无法分出多余的兵力,来攻击冀州。” 郭嘉说道:“马腾麾下了西凉铁骑战力惊人,如果攻击并州,袁谭必然能与抵挡。但此人颇有野心,若他占据并州之后,必然会在此拒守,不会将并州让与主公。” 贾诩不急不慢,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如今马超在主公麾下行事,马腾即便是有野心,也会顾及马超的情况。 奉孝别忘了,西凉可不止马腾一股势力,还有韩遂在后。若韩遂知道马腾占据并州,他会如何动作?” 第475章 善识人心的贾文和(二) 这番话,瞬间让贾诩的谋划变得立体形象起来。贾诩说的不错,一旦马腾占据了并州,韩遂不会为他摇旗呐喊,替他助兴,而是会在他的身后默默起兵,在他背后狠狠的刺上一刀。 不怕兄弟过的苦,就怕兄弟开路虎。 等身边的人所获取的东西,超过你以往的认知时,人往往不会想到去庆贺,而是嫉妒。 嫉妒他所得到的一切,不是通过努力,而是幸运和机会。 而嫉妒会让整件事面目全非。 刘隅相信,等嫉妒无限大时,韩遂的长刀一定会高高举起,到那时,马腾就算在留恋并州,也不得不回援凉州。 这就是人性,复杂的人性。 这层层关系,考察着人性,也许只有像贾诩这样的人才,才能算计清楚。 洞悉人心,纵横捭阖,无人能出其右! 贾诩面容苍老,眼神无神,看着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眼神微眯,低头看着低案上的茶水,沉默不语。 似乎刚才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刘隅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在长安刚收服贾诩时,刘隅就曾经告知过他,让他遇事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忌。自己不会因为他的才高而有所妒忌,反而还对他更加欣赏。 当时的贾诩稍微去除了戒心,在自己面前畅所欲言,屡屡为自己献上妙计。 后来让贾诩去了幽州协助公孙瓒,长时间的磨砺,又让贾诩带上了一层保护色。 对于这样的贾诩,刘隅有些无奈,不过他随即想到,每个人奉行的生存哲学不同,待人接物,处理事情自然也不同。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锋芒毕露,不可阻挡,只要他能继续为自己献计,自己就不求全责备了。 “文和妙计啊,我这就给马腾送上一封信,许他利益,让他出兵攻击并州。文和觉得什么样的利益能够打动马腾?” 贾诩继续说道:“主公可许马腾事成之后,让马腾任职凉州牧。” 凉州牧?听到这三个字,刘隅瞬间明白了一切。 在凉州羌乱之后,凉州也乱成了一窝粥,汉室也逐渐失去了对于凉州的控制。 董卓曾凭着自己强大威势,短暂让凉州拧成了一股绳,但随着他的身死,凉州又处于军阀乱战之中。 刘隅控制长安之后,对于凉州也是安抚为主,分化为辅。 他将马超收入麾下,用精盐换取西凉的骏马,对于马腾,他更多是安抚,拉拢。 可对于另外一个同样实力不俗的韩遂,刘隅更多的是分化。 目前凉州的情况就是这样,刘隅为了应付中原各地的敌人,根本无暇顾及。 凉州四分五裂,连名义上的凉州牧都没有设立。 如果这次让马腾任职凉州牧,他必然会十分欣喜,但这样的结果,也会让韩遂更加嫉妒。 一石二鸟,好计啊! 马腾接到刘隅的书信后,眼神满是炽热。 自从上次被刘隅在长安城外,设计收服马超之后,马腾一直对年轻的刘皇叔非常忌惮。 他一直蛰伏在凉州,割据一方,即便是在垂涎关中的美食、美酒、美人,他也不敢出凉州一步。 刘皇叔太可怕了,当日明晃晃的弓箭,一直在他心头晃悠,挥之不去。 如果刘皇叔大手一挥,如今自己坟茔之上,已经满是青草了。 在刘皇叔精明的算计下,他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如今刘皇叔授意自己取下并州,事成之后,就将凉州牧位置封给自己。 拿下并州之后,并州的地盘,马腾要不要占据,他还没有打定主意,但并州丰厚的物资,必然会让他的实力大大增加。 想到这里,马腾脸上的笑意更浓。 “皇叔对我们马家赏赐如此之厚,真是令人感动,传令诸军,随我攻击并州。” 韩遂很快就得得马腾起兵的消息,同时得到了还有刘皇叔对于马腾的许诺。 韩遂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他额头之上青筋暴露,显然很是愤怒。 部将阎行看出韩遂脸上的愤怒之色,开始为他鸣不平。 “刘皇叔如今重视马腾,轻视将军,是何道理? 论地盘,我们并不弱于马腾,若是说道将士英勇,我们还在马腾之上。 若是论威望,将军更是众望所归,凉州牧之职,将军才是最佳人选。 如今马腾之所以能得到刘皇叔的重视,还不是以为马超在刘皇叔麾下为将,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凉州牧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马腾。” 韩遂言语冰冷,言语中满是嘲讽。 “并州动乱不定,袁谭和高干还在争斗,这样的士卒,怎么能挡住西凉铁骑,用不了多久,并州必然大败。真到了那个时候,马腾就是朝廷任命的凉州牧了,我们更加难于匹敌了。” 阎行沉思片刻后,说道:“将军,我有一计,可让马腾的凉州牧,不能实现。” “说出来听听。” “刘皇叔不是许诺了吗?只要马腾拿下并州,就让他做凉州牧,可是如果马腾久攻不下呢?” 久攻不下,不但凉州牧泡汤,还会损兵折将,这样马腾的实力,不但不会增加,还会大打折扣。 “出兵相助肯定不行,如今还远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 “将军不需要出兵,只需要派人暗中联络高干,让他早做准备,深沟固垒,以逸待劳,必然能让马腾攻击受挫!” 韩遂点头,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西凉军优势和缺点。 西凉士卒作战勇猛,精于骑射,擅长远程突袭。在两军对垒时,也能利用强大的骑兵冲击力,迅速攻破对方的防线,对敌军造成混乱和杀伤。 西凉多是骑兵,对于坚固的城池,并没有太多优势。 面对高大的城墙时,由于他们没有攻城所需要的大型攻城器械,常常是一筹莫展,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在城下不断叫嚣,让对方出城。 还有一个更加致命的缺陷,就是西凉物资匮乏,带兵出征随行的粮草有限,他们后勤供应的方式,都是以战养战。如果被一座城池拦下,短时内,就会造成了粮草的紧缺。 “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记住,一定要保密。” “将军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 第476章 江东水军无敌 周瑜的主战言论,很快就江东内部掀起了一阵风浪。 反对的声音居多,支持的声音很少,对于这个结果,周瑜并不意外。 刘皇叔占据冀州之后,发布招贤令,不断向世家大族释放善意,让他的形象在世家大族心中显得无比高大。 在世家大族眼中,刘皇叔就是当世明主,即便是他主政,也不会妨害自己的利益。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迎战呢? 江东文臣知道周瑜主战后,都来到周瑜府上,前来劝说,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 刘皇叔实力太盛,就连袁绍占据四州之地,都不是其对手,如今主公刚刚即位,内政尚且不稳,又如何来应对刘皇叔的攻击? 江东本就是大汉的州郡,如今天子在位,刘皇叔被天子授予权柄,让孙绍去雒阳居住,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理亏之处,江东为何要拒绝? 如今江东的局面,速速将孙绍送出去,才能解当前的江东之困,迟则生变,一旦刘皇叔兵临江东,就悔之晚矣! 此时的鲁肃已经从驿馆搬到了周瑜府上,看着江东士卒从府邸离开后,鲁肃故意问道:“公瑾,你都看见了,江东文武,思汉之人不少,他们纷纷要求送出人质,这样的局面,公瑾又该如何应对?” 周瑜淡淡一笑,说道:“这些人哪里是思汉啊,不过担心自家的利益受损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逐利,自古使然,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江东人心必然浮动……” 周瑜面带微笑,眼神满是自信。 “子敬真以为凭这些腐儒,就能撼动江东的基础?” “事到如今,公瑾何必强装镇定,自古有言,预平外敌,必整内政;内政不稳,则政令不通;政令不通,则诸事不顺;公瑾真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兵迎战?” 周瑜看着鲁肃认真的模样,呵呵大笑,他决定对面前忠厚的挚友,不再隐瞒。 “什么事都瞒不过子敬的眼睛,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对策,不出两日,江东上下必然会拧成一股绳,共同对敌。” “哦,公瑾有何计策,说出来听听?”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人前来,他们一直在苦劝,子敬可知道我为什么一言不发吗?” 经周瑜一提示,鲁肃似乎想到了什么。 “公瑾是在等合适的机会?” 周瑜笑道:“确切的说,是在等合适的人。” “张昭,张子布?” 周瑜应道:“不错,正是此人,他是江东文臣之首,威望很高,如果不能让他回信转意,即便他把这几日来到的人,都说服也没有任何意义。” 鲁肃笑道:“公瑾好手段!只要能说服张昭,由他登高一呼,必然能将文臣的意见扭转。 据我所知,张昭并不看好江东对抗刘皇叔,他曾力劝孙将军,送出人质,公瑾真有充足的理由,能说服他?” 周瑜自信笑道:“我有一个他不能拒绝的理由。” 周瑜预料的不错,很快就有人前来禀报,说张昭前来拜访。 周瑜淡淡一笑。 “把子步请到书房,我要与他好好谈论一番!” 两人见面后,一阵寒暄之后才进入了正题。 “公瑾,刘皇叔刚刚平定袁绍,士气正盛,这样的虎狼之师,不是江东能够应对的,江东如今的情况,只能与其求和,不能与其交战啊,若是强行与刘皇叔为敌, 江东必败。” “子布此言差矣。”周瑜并没有任何遮掩,直接开始了反驳,“刘皇叔连番征战,士卒早已经疲惫,此时他率军前来进攻江东,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刘皇叔善于用兵,岂能用疲惫之兵连番征战? 刚从冀州传回来的消息,冀州境内除了南皮之外,已经没有大的战事。 刘皇叔下定让士卒就地休整,一旦让士卒休整一个月,大军精气神必然恢复,又怎么能算是疲惫之师呢?” 周瑜丝毫不慌,他缓缓说道:“就算大军恢复元气,在江东这块土地之上,也根本发挥不出战力,江东之所以能够割据一方,靠的是水军。 北方那些人在陆地之上,虽然英勇,但如果在战船之上,还能有几分战力?” 张昭听到这句话,心中平定了几分,周瑜说的不错,自古以来就是南船北马,若是论起在战船之上的能力,除了荆州的刘表能和他们一较高下,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匹敌。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继续问道:“刘皇叔善于用兵,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麾下若是没有水军,必然不会贸然攻击江东,我怀疑他隐藏着大量的水军。” 周瑜呵呵笑道:“子布不必猜测了,刘皇叔麾下的水军我早就一定派斥候打探清楚,在讨伐袁绍前,刘皇叔派甘宁在一处海域练习水军,甘宁此人有些武艺,可以要说起练兵,根本不足为虑。 他对于那些出身清白、品行端正的良家子弟表现出了极度的排斥态度,仿佛他们身上有着什么令他厌恶至极的特质一般。 相反地,他却执拗地选择将一群盗匪招募进军队之中,妄图以此来充实军力。 不可否认,这些盗匪或许在逞凶斗狠方面颇有能耐,然而一旦面临真正需要冲锋陷阵的关键时刻,问题便接踵而至。 当他们遭遇实力稍逊一筹的敌军时,这群乌合之众往往会像饿狼扑食般一窝蜂地涌上前去; 可要是碰上了强劲凶悍的对手,他们又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瞬间作鸟兽散,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张昭静静地坐在那里,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说道:“虽说我对行军打仗之事并不精通,但起码也明白一个道理,凡能够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赫赫威名的精锐之师,其麾下的士卒大多都是从良善人家中选拔出来的优秀子弟。而如今甘宁居然背道而驰,行此险招,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啊!” …… …… 第477章 最好的医者 马腾接到刘隅书信之后,很快就对并州发起了攻击,刚开始攻击马腾的攻击很顺利,可以说势如破竹,但没过多久,战斗就陷入了僵持。 刘隅看着面前的军报,面露沉思之状。 从高干的防御阵型来看,深沟固垒,凭坚而守,这种应对,正是为了克制马腾的骑兵。 刘隅有些不放心,缓缓问道:“如果按照这样情况发展,用不了多久,马腾的粮草必然不济,一旦马腾退兵,并州还能腾出手来对付我们。” 郭嘉说道:“主公不用担心,一旦两军交上手,马腾就不会轻易退兵,毕竟凉州牧这个位置,对马腾诱惑不小。 他如果在上郡攻击不利,自然会把战火河西。 我们这个谋划,马腾能不能攻占并州,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让并州陷入泥潭之中,腾不出兵力来攻击冀州,就已经成功了。 从这份战报来看,袁谭也与马腾有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很明显袁谭是在保存实力。两军刚一接触,袁谭就命令士卒全部回撤。 但马腾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有一个骑兵部队,在他附近游弋,很明显想要击溃他。 并州如今就是一个乱局,在这场乱局中,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我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韩遂的影子。” “奉孝是指高干军的战法?” “不错,从高干的应对速度,很有可能是韩遂在其中指使。” 刘隅点头,缓缓说道:“文和说的不错,韩遂绝不会无动于衷。” 郭嘉说道:“主公,甄家支援的粮草,已经陆续运往去九江,大军已经休整了一个月,我认为出兵的时机,已经到了。” “奉孝,此事想要万无一失,还需要在等一个人。” “主公,如今文臣武将,几乎皆聚于邺城,主公还想等谁?” “华佗。” 郭嘉心下感动,努力调整了情绪,才慢慢说道:“主公,不必忧心我的疾病,三个月之内,江东必破,我的病撑三个月,根本不成问题。” 对于江东的战斗,郭嘉非常乐观,携大胜之师,兵发江东,岂能不大胜而归? 刘隅说道:“在我心中,江东平定固然重要,但奉孝的身体同样如此,若华佗不能随军出征,我始终不放心。” “华佗四处行医,居无定所,想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果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战机,我即便是死,也难于瞑目。” 郭嘉情绪激动,剧烈的咳嗽也随之而来,过了许久,咳嗽的声音才缓缓停止。 郭嘉脸上已经满是涨红,眼神中也布满血丝。 刘隅有些心疼,唯恐他激动,宽慰道:“奉孝,请华佗前来,并非全部是为了你的病情,我们士卒,多为北方人,贸然前往江南,如果气候不适,就会容易生命,严重一点,还有可能产生瘟疫。 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战力必然会大损失,到时候,不用江东出兵,我们就会自溃。” 郭嘉知道刘隅是宽慰自己,心中更是感动。 在他看来,北人南征,最多不善于水战,至于瘟疫,只要防护得当,发生的概率极低。 他不愿意违背刘隅的爱护之意,开始转变话题。 “如今可有华佗的消息?” “从最新的传回来的消息看,他最后一次出现在雒阳,前些日,我已经让许褚去了雒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几日应该能到邺城。” 郭嘉有些担忧,顺利的话,还需要几日,如果不顺利,兵发江东的日子,还会不停延后。 他本想再劝,只见刘隅眼神坚定,并没有改变主意的迹象。 他心中不禁有些懊恼,他自然不是懊恼刘隅,而是懊恼自己的身子,拖了大军南下的后腿,若是自己无病无痛,此时说不定已经陈兵长江之上了。 所幸郭嘉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多久,两日后,许褚就带着华佗来到了邺城。 刘隅急忙将华佗迎了进来,对他行礼说道:“打扰先生行医,让先生一路奔波,还请恕罪。 这次请先生前来,除了给奉孝看病之外,我还有一个不请之情。” 华佗呵呵笑道:“刘皇叔不必说了,在来的路上,许将军已经给老夫说过了,随军出征,为士卒治病,老夫愿意随行。” 刘隅本来还担心华佗会反对,谁知不等自己开口,他就已经同意。 这一点出乎刘隅的意料之外,他不敢怠慢,连忙行礼,表示感谢。 “先生愿意随行,真乃士卒之幸,无数士卒会因为先生而活命,我先代他们谢过先生的救命之恩。” 华佗摆摆手,还礼说道:“老夫所行之道,乃是小道,即便耗尽我这把老骨头,又能救得了几人? 只要刘皇叔能够中兴汉室,这座天下就会数百万人因此获救,这才是救国救民的大道啊。 为了这样的大道,我即便耗尽心力,奔波至死,也心甘情愿。 皇叔只要记得,结束乱世之后,一定要让百姓安居,不再受到战乱之苦。” 华佗四处行医,见惯了世间离乱。 在救治的过程中,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力量的薄弱,路边的白骨,并没有因为四处奔走,而有所减少。 依旧是饿殍满道,浮尸遍野。 有一瞬间,他眼神不再坚定,他不明白,所有的一切,什么时候才能改变。 直到他来到雒阳城,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大为吃惊。 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面上露出喜色。 路边再也没有了尸体,而是劳作的人民。 在这一刻,华佗在心中终于找到了答案。 尽快结束战乱,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才是最好的医者。 在这个时代,最有希望做到这一切的,毫无疑问就是刘皇叔。 所以当他遇到许褚来找自己时,他毫不犹豫前来邺城。 “先生之言,我必然谨记,让百姓安居,乃是我平生之志,请先生万勿疑虑。” “皇叔仁义之名远博,这件事我无半点疑问,奉孝如今在何处?让老夫先给他诊治一番。” 第478章 瘟疫流行的原因 等郭嘉进来后,华佗看着郭嘉脸上神色,眼神露出一丝忧色。 在荆州时,他曾给郭嘉诊治过一番,当时他曾给郭嘉说过,让他安心养病,或许还有十年之寿,可郭嘉当即就表示了反对。 华佗给郭嘉开了汤药,让他按时服用,也足可以支撑三年,这才过了多久,郭嘉眉宇间隐患越来越重了。 等郭嘉坐定,华佗开始给他切脉。 可是过了许久,华佗依旧没有说话。 场面之上很安静,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刘隅胸口似乎被无形的重物堵住了一番,非常压抑。 从华佗流露的表情看,郭嘉的形势不容乐观。 郭嘉笑着说道:“先生不必有什么疑虑,只管直言相告,即便明日就会死去,我也能坦然接受。 人活百年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死字,对于我来说,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有幸跟着主公建功立业,身后之名足可以光耀千古,此生足矣!” 华佗目光闪过一丝赞叹,他常年治病救人,见惯了太多生死时刻,但绝大多数人都是惊恐和慌乱,痛苦和遗憾。 能将生死看的如此淡泊的,也只有郭奉孝一人而已。 刘皇叔虚怀若谷,招揽天下贤士为自己所用,怪不得能这么快就占据数州。 “这个病虽然急切,但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若是修心养性,用心养护,还会有十年之寿,可若是劳心劳力,恐怕最多还有一年时间。” 这个问题,在荆州时,华佗就曾提出过,但直接被郭嘉所拒绝,作为医者,他自然希望病人能够延年益寿,所以他再一次提了出来。 他本以为这次郭嘉会改变主意,最起码会思索片刻,谁知道郭嘉并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说道:“一年之内,足够助主公平定江东,横扫天下。” 对于郭嘉的任性和洒脱,刘隅很无奈。 他走到华佗身前,行礼说道:“奉孝的病,先生在费心思虑一番,真不能根除吗?” 华佗无奈苦笑一声,说道:“刘皇叔深明医理,见识不凡,又怎么会不知道,医者也无回天之力,只能顺天应命,施以手段。” 刘隅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既然不能根除,先生妙手,可能让奉孝的病延后发作?” 华佗看着刘隅脸上的露出的诚恳之色,心中也有些感动。 刘皇叔对待贤才,竟然如此用心,怪不得天下贤士都争相为了效命。 “皇叔放心,老夫必然全心施为,就算不能让奉孝延寿,也可以让他一段时间内无虞。” 刘隅知道华佗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再强求,只会让华佗难做,于是他郑重行礼。 “多谢先生!” 这次施针比在荆州时还要缓慢几分,等到一套针灸行下来,华佗额头之上,已经隐有汗滴。 这次施针过后,郭嘉的咳嗽声明显减少了许多。 刘隅心中稍定,却并没有马上部署军队的进攻。而是和华佗商议。 “弃灰不能随意丢弃,一定要集中处理。井匽要设置在军营下风口,腐烂的食物不能在食用。用水必须煮水饮之,尸体要深埋,一旦发现有瘟疫的迹象,所有接触者全部需要单独隔离。” 刘隅根据前世的经验,把自己所能了解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他顿了顿,开始征求华佗的意见。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思索预防瘟疫的办法,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先生指正。” 华佗听了之后,眼睛发亮,他缓缓说道:“皇叔所言,句句在理,即便是老夫也有所受益,如果能做到这几项,的确可以最大限度预防瘟疫。” 关羽心有疑惑,他问道:“战事一旦胶着,吃食有时候都顾不上,煮水饮之,恐怕会来不及。” 刘隅应道:“让炊家子前提准备,如果炊家子人数不够,可以重新增加炊家子的数量,这一点在行军过程中,必须要保证。” 如今这个时代,虽然不像后世那样水源大范围的被污染,但万一遇到腐烂动物尸体在水源中,就有可能造成大祸。 熟水能够最大限度消灭水中的寄生虫,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杜绝感染的可能性。 在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一旦被传染上瘟疫之后,除了自身免疫力外,大概率会一命呜呼。 见刘隅很坚决,关羽不再多言,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如果增加炊家子数量,提前准备熟水,这一点虽然繁杂,应该可以保证,但军中士卒都是同胞,一旦发现疫兵,如果连接触之人都单独隔离,必然造成士卒恐慌,军心不稳。” 刘隅有些沉默,关羽这番话,正是他所担心的,在这个时代,军中多是乡邻故旧,一旦他们知道自己的故旧因为接触被隔离,悲观情绪难免在军中蔓延。 正如关羽所说的那样,一旦这种情绪蔓延,很可能会造成军心不稳。 华佗接口说道:“疫病进行隔离,这种事早有成例,老夫倒是认为,只要我们不放弃接触的士卒,倒也不会引起大的恐慌。” 刘隅听到早有成例,心中满是好奇。 他本以为隔离这项措施,是后世的独创,没有想到,古人这么早使用了这个方法。 但这一点也让刘隅心中有了疑问,既然已经对患病者进行的隔离,为什么这个时代的瘟疫,发生时总是伴随着大面积的死亡。 他把问题抛给了华佗,只见华佗面色沉痛,缓缓说道:“这件事老夫早有探究,其中真相令人闻之落泪,如今粮食匮乏,百姓朝不保夕,百姓为了活命,食疫者身上之肉者,屡禁不止。” 华佗说道这里,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不过这也不怨百姓,若真是家有余粮,谁会愿意冒险去做这种事? 瘟疫之所以在如今这个时候,频频发生,就是与粮食不足有关,一旦缺粮,百姓为了活命,往往饥不择食,一些动物已经腐烂,还是有人前去食用。” 听到华佗的话,刘隅瞬间明白了瘟疫大流行的原因。 在一些动物身上,一般存在着大量的寄生虫,一旦处理不当,就会感染病毒,当这种病毒开始大规模传染时,就是这个时代的瘟疫。 第479章 兵临江东 华佗深深地向刘隅行了一礼,然后接着说道:“此前老夫曾对皇叔言及,皇叔所行的乃是大道,此绝非恭维之言。 我长期在乡野间行医,目睹了太多的人间惨状。 百姓遭受着饥饿、贫穷和战争的折磨,生命如同草芥一般被践踏。 唯有结束这个混乱的时代,让百姓能够饱腹,才能真正消除这些苦难。” 刘隅目光坚定地缓缓说道:“我深知民生之苦,也明白自己肩负的重任。我站在这里,就是要为天下带来太平。 而江东之战,乃是平定天下的关键所在。 如果我们能够战胜孙权,统一江南地区,那么我们就离实现和平更近一步。 如果此战能取得胜利,那么最多只需两年时间,天下便可重归安定; 但倘若此次一战二败,想要平定天下,至少还需十多年。 如果再次历经十余年的战火,将会有无数士兵死于刀兵之下,更多百姓将死于战乱之中。 因此,我必须谨慎行事,深思熟虑。” 华佗动容道:“皇叔仁义之心可昭日月,真乃百姓之幸,大汉之幸啊! 有皇叔如此大仁大义,我等当全力辅助,这一战,老夫必然竭尽所能,小心防护,争取不让疫病发生。” 刘隅颔首,眼神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 他深知,此次疫情不仅关乎个人安危,更与无数将士的生死紧密相连。 每一个决策都可能成为生与死的分水岭,容不得丝毫马虎。 经过深思熟虑,刘隅的内心逐渐坚定下来,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不可动摇。他缓缓开口道:“云长啊!倘若真有将士不幸感染疫病,务必要将他们立即集中隔离起来。此事至关重要,切不可掉以轻心。 若无法坚决执行此令,我们的军队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一旦有人染上瘟疫而没有得到及时隔离,那么这场战争便注定失败。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感到无比沉重和无奈。 他明白,作为一军统帅,他必须做出艰难的决策,以保护更多人的生命安全。 刘隅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他愿意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进行前期的防御工作。 关羽微微沉吟片刻,便理解了刘隅话语中的深意。 刘皇叔说得没错,如果真到了那一刻,身为将领,必须果断决策,绝不能有丝毫犹豫。 因为稍有迟疑,就可能将全军将士的生死置于险境。 \"皇叔所言极是,我已经明白了。我一定会做好全面的防御措施,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刘隅满意地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其他将领。 张飞拱手行礼道:\"皇叔请放心,刚才您所嘱咐之事,俺老张定然能够做到。\" 赵云等将领们也纷纷表态,表示一定严格遵守这几项决定,绝不让瘟疫在自己营中发生。 刘隅目光扫视着眼前众人,神情严肃而庄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够穿透每个人的灵魂。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诸位务必牢记在心,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行军期间,我会派出亲卫,前往诸位营中查看。一旦发现有人应对不足,立刻就会剥夺其领兵的职权。”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响,让人们心中一震。 众人都明白,如果被剥夺了领兵的职权,这场战斗就会与自己无关。 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刘皇叔排除在外,想要再建功立业,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布置好这些之后,刘隅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开始部署兵力了。 首先,他下令让关羽、张飞、赵云各自带领一万精兵,向南进军。 其中,关羽率军驻守汝南,而张飞和赵云则分别进入九江。 与此同时,刘隅亲自率领五万大军,稳步前进。 当众人都在积极行动时,甘宁也收到了刘隅下达的命令。 他要带领所有的战船和士卒,向九江进发。 由于后方局势尚未完全稳定下来,这已经是刘隅所能调动的全部兵力了。 据刘隅所掌握的情报显示,目前江东能够调集的兵力大约有六万人左右。 从兵力对比来看,自己并没有明显的优势可言。 但是,刘隅并不气馁,因为他深知战争的胜负不仅仅取决于兵力的多寡,更需要智慧和策略的运用。 …… …… 刘隅陈兵九江的消息,让江东的局势更加紧张。 在这个时候,孙权收到他刘隅的一封信。 我与先将军坚曾共同于虎牢关前,讨伐董卓,先将军曾与我言道,吾有两子,是人中豪杰,将来必然能为汉室尽上一份力。 先将军话语犹在耳边,我们竟然要兵戎相见,岂不令人唏嘘! 仲谋若肯继承先将军遗志,我必然会禀明陛下,为仲谋封侯拜将。 我还可以给仲谋承诺,只要大汉屹立一天,孙家的爵位就可以世袭罔替。 若仲谋一意孤行,不肯收兵,江东必然会陷入战乱。 在信的最后,刘隅给出了时间表,对于这场战争,由于历史上的前车之鉴,刘隅顾虑太多。 如果能不动刀兵,解决江东问题,刘隅必然会欣然接受。 孙权看着刘隅的信,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当年孙坚在虎牢关前发生的事,他听人提起过。 刘皇叔在其中表现的智谋,让孙权很是忌惮。 至今在一些将士心里,还存着对于刘皇叔的敬畏。 其中最为典型的人物,那当属祖茂无疑。 想当年,孙坚遭遇敌军重重包围之时,祖茂挺身而出,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祖茂身负数处重伤,生死攸关。 就在祖茂命悬一线之际,刘皇叔及时伸出援手,献出自己的鲜血,方才将祖茂从死亡的边缘拉回。 自此以后,祖茂对刘皇叔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感激涕零。 在这段时间里,祖茂曾不止一次亲自前往孙权帐前,苦口婆心地劝说孙权放下与刘皇叔之间的敌对关系。 他深知刘皇叔的实力深不可测,其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且刘皇叔本人更是有着非凡的智慧和胆略。 以江东目前的实力去与刘皇叔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想要战胜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简直是天方夜谭,毫无半点可能可言! 第480章 激将法 年轻的孙权正在沉思,这时听下人说祖茂前来求见,孙权眉头微蹙,随即恢复了平静。 对于这个功勋之臣,孙权有些排斥,但刚刚接任江东的他,也不得不装成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把祖将军请进来吧,另外速速派人去请公瑾起来议事。” 祖茂走进来,对着孙权行礼后,直接问道:“我听闻刘皇叔给主公来的一封信,对主公许以重赏,此事是真是假?” 孙权心中一凛,随意扫了一下身边的侍从,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自己刚刚接到刘隅的书信,也不过两个时辰,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内官里通外臣,关乎自身性命,乃人主大忌,不由得孙权不警惕。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一杯茶,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 清茶入喉,孙权脸上恢复了和煦的笑意。 “的确有此事,我刚收到这封书信不久,正准备与众人商议一番,不想将军就来到了此处,不知将军是从何处得到消息?” 祖茂行礼说道:“使者进入吴县时,就在城门处宣扬了他来的目的,如今想必吴县都传遍了。” 孙权一听,手中隐藏的杀意,瞬间消失,但另外一种惧意却涌上心头。 刘皇叔太奸诈了,还没有开战,他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来扰乱民心。 刘皇叔这封信,言辞谦和,态度满满,如果自己不答应,战争的责任就会瞬间落到自己头上。 “甘将军也是多智之人,岂能看不出这是刘皇叔的计谋?” “刘皇叔仁义之名远博,绝不是信口胡言之人,他只要向主公许诺,必然能够实现,当年在虎牢关前,他兵少将寡时,都言出必行,更何况是今日。” 祖茂信誓旦旦说道,言语中透过几分坚定。 面对这个功勋老将,孙权有些无奈。 他心中对于刘皇叔执念,太过强烈,绝不是自己三言两句,能够改变的,可若是将他训斥一番,又会损害他礼贤下士的人设。 在很多时候,孙权不自觉都会有一个念头,当初刘皇叔不惜输血救人,不会就是为了今日之局面吧? 想到此处,孙权不禁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着:“这怎么可能呢?历经如此之多的风风雨雨、波谲云诡之事,如果刘皇叔皆能够未卜先知、精确地预测到每一步发展和走向,那他所具备的这般高瞻远瞩的能力,简直超乎常人想象! 此等神通广大之能,绝非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所能拥有啊!” 正在他仿徨无计之时,周瑜带人前来求见。 孙权一听,脸上登时露出一丝喜色。 周瑜是武将之首,在士卒和将领中有着很深的威望,只要他前来,必然能够应付祖茂的追问。 等周瑜进来后,孙权发现并不是他一人,在他身后还有程普,黄盖等一众将领。 众人行礼后,孙权让众人落座,缓缓举起那封书信,说道:“刘皇叔派人送来一封书信,想必众人都有所耳闻吧,对于此事,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周瑜淡淡一笑,率先开口。 “主公,此事我们早有耳闻,不用想,这必然是刘皇叔的奸计,主公不必理会。 如今刘皇叔陈兵九江,虎视江东,鲸吞江东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当务之急,是速速调集精兵前去迎战。” 孙权沉吟片刻,还没有发言,只听祖茂说道:“公瑾之言差矣,刘皇叔仁义无双,岂会如此阴毒?虎牢关前……” 周瑜对于祖茂这几日的行径,了如指掌,见他还在鼓吹刘隅,直接打断他说道:“人心易变,甘将军莫非不知?虎牢关前刘皇叔兵少将寡,自然要礼贤下士,收揽人心,如今他身居数州,大权独断,岂还会如当日那般? 刘皇叔囚禁天子,控制百官,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将军不能因为当日刘皇叔对你有救命之恩,就枉顾这些事实。 若是将军还如此分不清公私,自可带领家眷,前去投奔刘皇叔,主公乃是乃是一代仁主,必然不会阻拦。” 这番言辞,直接把祖茂弄得面红耳赤。 “公瑾如此辱我,到底是何用意?我年少时就曾随先将军南征北战,大小剑伤数十处,我岂能是见利忘义之人乎?” 看着愤怒的祖茂。周瑜不紧不慢说道:“我早就知道将军英勇,心中本是敬佩万分,但将军却屡屡在主公面前献上投敌之言,不得不让我心中狐疑,若将军还存着杀敌之志,周瑜随时可以给将军赔罪。” 祖茂怒道:“我纵横沙场数十载,何曾受过这种羞辱,也罢,即便主公黄战意已定,我愿意为前锋。只要刘皇叔敢来进攻江东,我必然把他斩于马下。” 周瑜郑重向祖茂行礼。缓缓说道:“将军如此重义,倒是我周瑜冒犯了,若将军真能为江东斩杀刘皇叔,我愿意为将军牵马游行,也壮将军之勇。” 祖茂心中虽然有一团怒火,却不好发作,只能把头颅扭向一旁,以示抗议。 孙权端坐在正中,看着周瑜三言两语,就成功将祖茂激怒,让他改变了立场,心中不禁暗自敬佩。 之前祖茂每次来找自己时,他总是苦口婆心给祖茂讲道理,谁知不论自己如何陈述,祖茂都听不进去,以至于他三番五次前来给自己诉说他的见解。 这件事情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孙权的脑海,让他猛地惊醒过来,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在应对各种复杂局面时还存在着些许稚嫩与不足。 他不禁反思起之前的种种决策和行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要一有合适的时机,就一定要静下心来,认真而细致地反复思索、推敲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和可能出现的变数。 因为他深知,只有不断地磨砺自己,才能在未来的征程中更加从容不迫地面对重重挑战,成就一番大业。 他环顾四周,慢慢说道:“两位将军都愿意以战御敌,不知诸位将军,又是何见解?” 程普、黄盖,韩当等人纷纷出列,行礼说道:“我等不愿求和,皆愿死战!” 孙权见武将都同意一战,心中稍定,不过他心中还有疑虑,那就是张昭。 张昭地位尊崇,乃是文臣之首,战事一起,粮草供应,兵器补充,必然会让经过张昭之手,才能做到。若是他还一心求和,这场仗必然即便是应战,也会十分困难。 第481章 水淹舒县 众将纷纷请战,孙权却并没有表态,周瑜微一沉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他并不慌张,而是静静等待,刘隅的信,已经在吴县传的沸沸扬扬,张昭岂能不知道? 如果自己预料不错,此时他正在召集文臣,前来商谈。 事情正如周瑜所料,正在这个间隙,下人就前来通报,张昭等人前来求见。 孙权心想他来的正是时候,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快请。 等张昭进来后,孙权就把众将请战一事,说了一遍。 孙权本以为张昭会提出反对意见,谁知道,他行礼说道:“既然诸将都愿意为江东死战,我等虽是一介儒生,也知义之所在,我等也愿意为江东死战!” 张昭说完,他身后一众文臣,纷纷表态。 “愿为江东死战!” “愿为江东死战!” …… …… 孙权见众人纷纷表态,心中豪气干云,他抽出腰间长剑,一剑斩下桌案之角。 “既如此,我意已决,与刘皇叔死战!再敢有言迎刘皇叔者,与此案同!” 等众人散去后,孙权独留下周瑜。 两人在后堂设下酒宴,两人饮了几杯酒后,孙权笑道:“子布变换立场,想必也是公瑾之功吧。” 周瑜笑道:“的确是我说服的子布,不过我不敢居功,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都是因为他心系主公。” 孙权笑道:“世人都说刘皇叔多智,以我看来,公瑾之智,不弱于刘皇叔,三言两语,就能将江东形成一股合力,这种智谋,就算是刘皇叔也难于做到。 子布的心思我明白,想让他改变心意,并不容易,我很好奇,公瑾给他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他这么快就回转心意?” “我虽然跟他谈了很多,真正起作用,就只有一句话。” 孙权静静聆听,在等下文。 周瑜不紧不慢说道:“我等皆可投降刘皇叔,可主公不行啊,我等投降刘皇叔之后,刘皇叔以我等还付乡党,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乘犊车、从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可主公若是降刘皇叔,刘皇叔又会如何安置? 我这句话说完,子布就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当时缓缓说道,我等只顾家眷老幼,却把主公之事,置于脑后,实在不是人臣所为啊!” 孙权心中感动,他缓缓举起酒杯,向周瑜敬了一杯酒,感慨说道:“天授公瑾于我,何愁大业不成啊!” 两人又饮了几杯酒,孙权问道:“如今江东内乱不断,各地都需要士卒驻守,我仔细算了一下,现在能够抽调出来的兵力,最多有六万人,这与刘皇叔几十万兵马,有些差距。不过公瑾放心,你带着这些人前去迎敌,如果不能获胜,我自带身边亲卫,去支援你。” 周瑜笑道:“袁绍虽死,但冀州并没有平定,短时间内刘皇叔根本抽出这么人的人手,据我预计,他这次能调集的兵力最多也就是十万人。 这样算起来,我们双方兵力差距并不是太大,刘皇叔劳师远征,已经犯了兵家大忌,用不了多久,必能将其所擒!” 孙权面露喜色,命人拿出调兵的虎符,放到周瑜手中,说道:“公瑾多智,必能以少胜多,公瑾收下虎符,我和江东的安危,就交给公瑾了。” 周瑜双手接过虎符,俯身下拜。 “主公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 …… 陈兵九江刘隅没有等到孙权归顺的消息,却等来了周瑜出兵的消息。 刘隅并没有任何迟疑,而是让关羽、张飞、赵云带领士卒,从三方开始攻击庐江。 庐江的战争很顺利,守军节节败退,并没有相应的抵抗,仅仅过了一个月,大军就攻破了舒县。 面对连番的胜利,将士都欢腾雀跃,认为江东根本不堪一击,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最多两个月,就能全面占据江东。 接到关羽捷报的消息,刘隅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喜色,他从江东不寻常的举动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和他心中的江东不一样,或者更准确的说,和他认识的周瑜不一样。 周瑜文武全才,上马治军,下马治民,不论治军还是治民,在这个时代,都是顶级的存在,有这样一个人带领江东军队,怎么会一战即溃呢。 郭嘉望着沙盘,说道:“庐江周瑜故意让出来的,他的士卒节节败退,就是为了把大军引到舒县。他知道麾下士卒,不如我们的精悍,所有要利用长江天险,挡住我们。” 刘隅沉思片刻,表示赞同。 “为将者,都善用地理来击败敌人。周瑜乃当世名将,利用长江天险,抵挡我们,本来就在我们的预料之内,可是他轻易放弃庐江真在我们的预料之外。文和,这件事你怎么看?” 贾诩坐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直到刘隅问起他,他才慢慢说道:“我刚才仔细看了江东溃败的路线,很明显,他们最后都退向了舒县,这就是说,舒县是周瑜故意留给我们的,他一定在舒县留下了杀招!” 刘隅精神瞬间紧绷起来。 “火攻?水淹?” 贾诩说道:“舒县境内河流纵横,火攻伤害不大,他还有可能会用水淹之计。” “水淹舒城?速速派人前去通知云长,让他带兵退出舒县。” 郭嘉说道:“如今周瑜真用此计,此时再派人前去已经来不及,云长几人也是当世名将,即便是水淹,想必也不会一败涂地,我们可速速进军,前去接应他们。” 合肥距离舒县,不足百里,但即便是最精锐的骑兵,从合肥跑到舒城,也需要一天时间。 郭嘉说的不错,这段时间内,周瑜想要用兵,关羽等人必然大败。 刘隅让许褚带领三千骑兵全部接应,自己则带着步卒向舒县推进。 第482章 水淹舒县(续) 舒县。 关羽一脸倨傲端起一杯酒,说道:“翼德,子龙,你我三人合兵一处,大破舒县,至此,整个庐江,就重归汉室了。 我等先在此歇息两日,等皇叔一到,我三人就请命带兵渡过长江,用不了半个月,就能活捉孙权。” “二哥所言极是,不过庐江战事太过平顺,以至于俺的丈八蛇矛,都不曾施展,实在有些无趣,希望我们渡江之后,能遇到像样的武将,要不然这场仗打的就太不痛快了。” “江东无英雄,尽是一些鼠辈,三弟想要战个痛快,可就难了。” 张飞闻言,急忙说道:“二哥,子龙,咱们先说好了,等刘皇叔前来,俺老张自去请缨攻取江东,你二人可不许与俺争啊!” 赵云说道:“翼德,出发前,刘皇叔曾言道,江东之战,事关重要,庐江之战虽然顺利,但很显然江东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我觉得以后的战事,必然会是一场鏖战,翼德想要用你的丈八蛇矛,难道还没有机会吗?” 张飞一听,有些兴奋。鏖战好啊,只有鏖战,才能真正展现他的实力。 关羽笑道:“子龙不要长江东威风,按照如今江东的战力,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鏖战,与我们相比,最多是水军有些优势罢了。” 赵云说道:“孙权任命周瑜总督军事,听闻此人治军严谨,谋略不凡,绝不是一个平庸之辈,我等谨慎一些为好。” 关羽正要在反驳几句,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喧哗。 他看向身边的亲卫问道:“速去查看,何人喧哗?” 亲卫正要出去,有士卒慌慌张张跑过来禀告。 “将军不好了,水……,四方八方都是水。” 关羽心中惊骇,急忙走出县衙,只见街道之上已经满是积水,水面还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进行上升。 “不好,中计了。” 此时的关羽瞬间醒悟过来。 “翼德,子龙,速速整军,率领本部人马,退出舒县。” 两人都是久经战阵武将,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正在三人整军想要退出舒县的功夫,四周喊杀声响成一片。 周瑜站起高处,远远望着舒县,看着自己的士卒,不断收割敌军的首级,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将领,则是难掩心中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弧度。 “大都督用兵如神,一步步将关羽等人引到舒县,然后水淹舒县,不仅能重创他们,还能凭这一战之名,名垂竹帛。只是末将有一事不解,还请都督解惑?” 周瑜淡淡说道:“子明是想问,既然已经把他们泡在水中,为什么不四面合围,将他们全部斩杀?” 将领应道:“正是如此。” 周瑜淡淡说道:“关羽乃是当世名将,不可小觑,他当初在虎牢前温酒斩华雄,,在官渡之战中,他斩颜良,诛文丑,武艺不凡。 在他身边还有张飞,赵云,这两人虽然名声不如关羽,但个个都武艺不弱于关羽。 他们带出的士卒,多是百战老卒,战力不俗,就算我们调动所有兵力,也难将他们全部困死,反而会激发他们战力,给我们的士卒造成损伤。” 舒县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周瑜让人准备的小船,在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他们开始对陷入水中的士卒,开始进行射杀。 箭如雨下,很快就有一波士卒倒地。 周瑜惊异一声,似乎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水中士卒,并没有他想的大规模溃败,反而隐隐结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周瑜自幼就在水边长大,深知水对于人的攻击力,如今舒县的水位,已经齐腰,这个时候水的攻击力,非常大,想在水中做一个动作,都非常困难,更别说防御了。 事实也如周瑜预料的那样,在阵营还没有结成之前,一波箭矢过去,又有无数人倒下。 倒下的人并没有让阵营溃散,他们反而在四周围起了刀盾兵。 这一点让周瑜非常意外,周瑜随孙策平定江东,也经历了很多的战事,从来没有想到有士卒竟然会在水中结阵。 箭如再度落下时,被刀盾兵有效的拦截在外。不过周瑜并不担心,反而隐隐有了期待。 在这场水淹舒县时,他围三阙一,就是为了瓦解这支军队的斗志,可是他们面对如此险境,没有选择退去,竟然还能在组织防御。 周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既然你们不愿意退去,那就是只能把你们全部斩杀。 在水中想要稳住身形,就需要很大的力气,这样的防御阵型,又能坚持多久。 周瑜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耗尽体力,让阵型重新涣散,到那个时候,舒县就会重新变成一场屠杀。 正在周瑜暗自忖度时,阵营中突然一匹战马杀出,这匹马在水中快如闪电,半人高的水丝毫没有影响这匹马的速度。 周瑜身边的将领有些错愕,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赤兔!” “不错,就是赤兔,吕布被擒住后,刘皇叔就把这匹赤兔马送给了关羽,传闻此马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我本以为有些夸大,谁曾想到赤兔马竟然真有如此能力。” 在两人说话间,关羽骑着赤兔马,已经攻入了敌方阵营。 只见他轻提缰绳,赤兔马从水中一跃而起,落在一条小船之上,小船瞬间剧烈晃动,船上士卒纷纷摔倒,关羽手中青龙偃月刀,化成一道道闪电,转眼之间,就把小船变成一道血海。 此时的关羽一脸冷傲,眼神满是杀意,他骑着赤兔马,在敌阵中纵横驰骋,无人能挡。 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几条船满是尸体,鲜血不断。 江东士卒显然没有关羽会如此英勇,他们看着在阵营中不断冲杀的关羽,士气顿时受挫!阵营也隐隐有了一丝混乱。 “随俺破敌!”张飞一声怒吼,在黑夜之中响彻苍穹。 第483章 水淹舒县(再续) 看着下方舒县的战斗,周瑜眼神中满是冷冽。 在他谋划下,这场战斗应该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关羽竟然利用胯下的赤兔马,把自己部署的阵营冲乱了几分。 而趁着混乱的工夫,张飞率领骑兵也冲了上去。 张飞战马不是赤兔,自然不能发挥赤兔马的威力,但他们一旦进入小船之间,就会把水中速度劣势尽量弱化。 如果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他们很有可能会形成僵持。 周瑜站在船头,眼神犀利如炬,仿佛能够穿透层层迷雾,洞察一切。 他迅速地扫视着周围的战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张飞所率领的骑兵竟然能够在水中如此自如地攻击己方士卒!是己方战船之间的距离过于接近! 由于战船排列紧密,水流无法顺畅通过,从而导致水的阻力大大减小,给了张飞的骑兵可乘之机。 “子明,速速传令,让战船拉开距离。” 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周瑜当机立断下达命令,要求各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随着号令声响起,一艘艘战船开始调整位置,逐渐远离彼此。 没过多久,战船之间的距离便明显增大。此时,水的阻力重新开始发挥作用,使得原本在水中行动敏捷的骑兵速度骤减。 而江东士卒重新用箭矢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 看着如雨的箭矢倾泄而下,赵云长枪拨开一波箭矢,高声说道:“云长,此时不宜恋战,速速退吧!” 关羽手上动作不停,口中高声喊道:“子龙,翼德,你二人带着士卒先退,让关某在此阻挡一阵。” 赵云知道如果在耽搁,必然会伤亡惨重。 “云长小心!” “传军令,速退!” 士卒缓缓向后退去,张飞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看着关羽高声吼道:“二哥,俺来助你!” 张飞纵马向前,身后骑兵迅速跟上。 关羽砍翻一个江东士卒,看着疾驰而来的张飞,笑道:“三弟,好啊,就让我等兄弟在此战一战这些江东鼠辈。” 张飞大吼一声,长矛猛地刺出,刺穿了一个士卒。谁知这个士卒竟然非常悍勇,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用双手死死抓住了张飞的长矛。 “兄弟们,冲上去,杀了他。”士卒用沙哑的声音喊道。 张飞大笑一声,长矛不退反进,直接把悍勇的士卒钉在甲板之上。 江东士卒也多是老卒,见张飞的兵器刺穿了甲板,想趁着他抽出兵器的间隙,斩下张飞的头颅,谁知道更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张飞并没有趁机抽回兵器,而是大吼一声。 “起!” 船身竟然被张飞生生举了空中。 站在船上的士卒,虽然南征北战,见过的杀戮不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不等他们太多思考,他们身体已经随着小船直接飞了出去,等落下时,几人早已经口出鲜血而亡。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张飞竟然如此悍勇,一时间都愣在的原地,刚才那艘小船之上,还是三四个士卒,这些士卒加上船身的重量,少说也有五百斤,张飞竟然大吼一声,就举了起来,这还是人吗? 关羽呵呵大笑。 “三弟神勇,彩!” 身后的骑兵也一起高声喊道。 “将军神勇!” 不远处的周瑜,眼神紧紧地盯着前方战场上那道勇猛无比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眼前这个张飞,实在是太过悍勇了! 光是刚才他举起船身的惊人举动,就足以让周瑜意识到,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在整个江东的将领之中,能够有如此神力者寥寥无几。 即便是当年以力能扛鼎而闻名于世的楚霸王项羽,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就在这时,一旁的将领挺身而出,眼中闪烁着战斗的渴望:“都督,张飞如此悍勇,末将愿前去与之一战。” 在周瑜身边的将领名叫吕蒙,年少时也是一言不合,拿刀就上的狠人,他见张飞如此嚣张,哪里还能忍得住? 周瑜脸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子明,张飞悍勇,不必与他斗狠。 将在谋而不在勇,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为将者,首先要注重谋略,其次才是勇武。” 吕蒙望着面前神色淡然的周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情。 能够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保持镇定自若,还能谈笑风生,这种气魄实在令人赞叹。 这场激烈的战斗迅速接近尾声,原因并不难理解。尽管关羽和张飞英勇无比,但他们率领的骑兵部队在水中与强大的江东水军作战时,明显处于劣势。 关羽暗自思索着赵云已经成功带领众人撤出战场,于是下令让军队迅速撤退。 “穷寇莫追!”周瑜淡淡说道,面色沉静地挥手示意停止追击。 他目光深邃,扫视着战场上混乱的景象,心中默默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此时,他选择了让士兵们稍作休息,同时下令迅速清理战场,做好撤退的准备。 经过一番忙碌的点验和统计,周瑜得知了双方的伤亡情况。 从数据上来看,他们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然而周瑜的脸色却异常凝重,毫无喜悦之情。 因为这场战役的发展与他的预期截然不同,有许多意外的变数让他始料未及。 原本,周瑜认为水淹舒县后将会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势如破竹般地将敌军彻底击溃。 但事实证明,他低估了刘皇叔军队的实力和勇气。关羽居然在逆境之中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在自己军队中造成了一丝混乱。 这一壮举令周瑜对刘皇叔麾下的将士们刮目相看,意识到他们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悍得多。 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周瑜深知若想彻底战胜刘隅,必须要有更为周密的战略布局。 不过,他并未因此感到焦虑或不安,反而愈发冷静地思索着未来的计划。 在他眼中,这场战斗仅仅是一次试探性的交锋,真正的决战之地应在长江之上。 只有在那片广袤的水域中,才能展现出他的军事才华,赢得最后的胜利。 第484章 小规模的试探 许褚带着骑兵行至中途,就遇到了赵云率领的溃兵,两人正在商议如何去救援关羽、张飞时,关羽和张飞也带人退了回来。 许褚见三人虽然浑身是血,但并没有受伤,心中大定。 他及时向三人传达的刘隅的军令,一旦脱险,就速与大军汇合。 等刘隅见到几人时,眼神中没有任何责备,反而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 三人在大水进入舒县时,所做的应对,堪称完美。 就算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第一选择也是后退。 “关某大意失舒县,还请皇叔治罪。”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云长不必自责,快快请起!” “多谢皇叔。” 刘隅看着舒县的方向,目光微凝。 “周瑜利用这个庐江下了一盘棋,这盘棋最后的落子处就是舒县。 我仔细研究他战法,很多战斗是一战即溃,给人一种兵力匮乏的假象。 但当你心存疑惑时,又会突然遇到非常强硬的战力,这种虚实结合的战法,的确是让人迷惑,就算我们几个前期也没有觉察。” 郭嘉点头表示同意。 “周瑜一直在长江之南部署士卒,给人造成一种要利用长江作为防守的假象,这一点,也成功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谋局虚实结合,正奇呼应,周瑜之才,不下于古之名将!” 有这样一个对手在前方,郭嘉脸上不但没有任何气馁,反而隐隐有几分期待之色。 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从某种意义上,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大军开拔,前往舒县。” 听到刘隅的命名,张飞握紧拳头,显得有些兴奋。 “好啊,这次俺要在舒县把江东这群鼠辈,杀个片甲不留。” “此时周瑜早已经退兵,那还会在舒县等着我们,如果我预料不错,舒县此刻恐怕已经是一座空城。” “周瑜莫非连百姓都迁走了吗?” “必然如此!” 如今战乱不止,人口对于各地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历史上的刘备兵败新野之后,带领大量百姓南迁,同样也是基于此。 等大军来到舒县时,大水已经退去,舒县内空空如也,百姓早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的淤泥,和无数的尸体。 刘隅并没有让大军入城,而是在城南选择一处高处扎下营寨。 对此张飞有些不解,放在现成的县城不住,在城外安营扎寨,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刘隅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让士卒,尽快把城内的士卒掩埋。 如今城内被大水淹没,算是一场大灾。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刘隅自然不能有丝毫放松。 处理完所有尸体后,刘隅才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与江东真正的决战已经开始。 大军在短暂休整后,继续向南挺进,在两日后,在看到一条大江。 江水滔滔,顺流而下,让人一胸顿时疏阔了几分。 甘宁早已经在此处,扎下营寨。 他看到刘隅前来,急忙向前行礼。 “主公,如今水军一万精锐,战船上百艘,已经列阵完毕,只等主公一声令下,我就率军渡过长江,一举攻破吴县,擒住孙权。” 刘隅缓步来到水军阵容前,见他们正在列队,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甘宁不愧是享誉史册的水军将领,他训练出的水军,强悍或许比不过江东水军,但也自有一番战意。 “渡江作战,此事不着急,周瑜水军就在对岸,贸然进攻,恐怕难以获胜,如今只有慢慢再寻找机会。” 甘宁说道:“主公,战事讲究一鼓作气,拿下对方,若是耽搁时间长了,士气必然会受挫,到时候恐怕会对于我们的战局不利。” 两人正在谈论间,只见有几十艘船只从江东杀了过来。 甘宁一看这种情况,连忙率领士卒前去迎敌。 在一阵箭矢过后,很快两支队伍开始了短兵相接。 战船在江面之上猛烈撞击在一起,士卒拿着武器开始向对方互砍。 刘隅仔细观察,已经明显觉察到,江面之上的战斗,与陆地之上不同。 没有高速的战马在呼啸奔驰,有的只是刀剑在砍杀。 船只大小在江面之上,有着决定性的因素,当小船面向大船仰攻时,需要借助长长的绳索才能完成。 这种现象,让刘隅想到的陆地之上的攻城战。 这场战斗并没有进行多久,很快以江东水军后退而结束。 刘隅看着江东水军有序的退出,他已经知道,这是一场试探,一场针对自己水军实力的试探。 甘宁很快前来复命。 “主公,江东的进攻已经被我击退!” “兴霸觉得江东士卒战力如何?” “他们军纪严明,战力不俗,是一支劲旅。” 刘隅望着对岸江东的阵营,层层叠叠,旗帜招展。回到最初谈论的话题。 “江东水军数倍于我,兴霸真有信心光凭这些水军,就能击溃江东。” 甘宁不是铁憨憨,见识到江东水军的战力之后,他已经收起了刚才狂傲之心。 用一万水军去硬抗江东的六万精锐,就算六岁孩童也知道难有胜算。 “一万水军可以为先锋,主公可其余将士在我等身后支援我们,只要一旦交上手,众人一拥而上,必然能将他们击溃。” “江面风浪很大,战船摇晃不定,让一群从来没有坐过船的人,在船上作战,根本就不现实。当务之急,是先这些士卒先适应在战船之上作战吧。” 长江正中的薄雾之中,有数只战船并没有离去。 其中最高一艘战船缓缓之上,俊逸非凡的周瑜站在甲板之上,望着远处的阵营,一脸严肃。 他原本心中暗自揣测,这甘宁嘛,虽说可能会有些许的勇猛,但也不过就是个只懂舞刀弄枪、冲锋陷阵之人罢了。 至于训练水军这种需要智谋和策略的事情,他甘宁定然是难以胜任的,顶多也就是能凑个数而已,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这甘宁竟是如此深谙水军之道! 无论是战船的调度指挥,还是水兵们的战术配合,亦或是对水战时机的精准把握,甘宁都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精湛技艺和卓越才能。 甘宁无疑成为了自己在战场上的一个强大劲敌,绝对不容小觑啊!。 第485章 铁索连舟 适应战船之上作战,这件事说起来很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困难重重。 第一次上船的北方士卒,就出现大量士卒晕船的情况。 刘隅并没有让他们坚持训练,而是让晕船的士卒,快速下船。 甘宁看着不断下船的士卒,到最后发现还能留下船上的士卒,已经不足三分之一。 这个结果让甘宁很意外,在他的认知中,乘船可比骑马容易多了。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在战马之上骁勇无比的骑兵,上了船之后,怎么就变得手足无措,无法适应了? 等不晕船的士卒确定后,刘隅才开始让甘宁先带着他们训练。 刚训练了几日,甘宁就回来禀报。 “主公啊,他们的基础实在太差!别说是将他们训练成为精锐之师了,就算只是想让他们能够在这摇晃不定的船上稳稳地弯弓射箭,并成功命中目标,那至少也得花费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呐!”甘宁眉头紧皱,满脸忧虑之色。 “兴霸,你的意思是……”刘隅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炬地凝视着眼前的甘宁。 “主公明鉴,我只怕时间上来不及啊!眼下局势紧迫,周瑜随时都有可能再来偷袭,如果按照正常的训练进度,等我们把这些士兵训练好,最快也要一年之后。” 甘宁心急如焚地说道,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太好的办法,先一步步来吧。” 刘隅一脸的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些消息而改变主意。 依着甘宁自己的想法来看,当刘隅听闻此等消息之后,定然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焦火燎、坐立难安才对。 毕竟如今战事迫在眉睫,军队即将要长途跋涉地出征作战,而这粮草的供应本身就是个大难题。 经过了如此漫长时间的艰苦训练,却仅仅只达成了最为基本的操作水平而已,面对这样不尽人意的结果,又有谁能够坦然接受呢? 倘若粮草的供应出现短缺,那么根本无需江东的将士们出手,自家的士卒恐怕就会因为缺粮少饷而自行溃散逃亡了。 然而,甘宁心中暗自思忖,觉得刘隅这般沉稳镇定,想必其暗地里应该还是有着应对当前困境的策略和方法吧,否则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气定神闲呢? 甘宁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两日后,刘隅就说出了自己的计策。 铁索连舟。 除了必要的一些巡逻船之外,剩下的或三十一组,或五十一队。让工匠赶制铁链,把战船全部连在一起。 刘隅在将领面前,还饶有兴致讲了铁索连舟的意义。 “北人善马,南人善船,这短时间内很难改变,如果想要战胜江东水军,只能最大限度发挥出大军的威力。 兴霸也说了,短时内,想要让士卒熟练在水中作战,根本不可能。 既然不能改变士卒,就改变船只,只要把这些船只用铁索连起来,上面铺上甲板,这样不但士卒在上面就如履平地。就连战马也能畅通无阻。” 甘宁看着刘隅的演示,眼神中满是敬佩。 刘皇叔说的不错,一旦把这些船只连接起来,就会形成巨大的合力,也能把江面之上的风浪降到最低。 在江面之上战斗,与地面不同,很大一部分决胜的因素,是船只的大小。 船只越大,能承载士卒数量越多,优势就越大。 郭嘉低头沉思,开口说道:“铁索连舟之策虽然能平息风浪,但若周瑜用火攻,我们必然难以回避,主公不可不防啊!” 刘隅哈哈大笑,说道:“奉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凡用火攻,必借风力,此时已到深秋,只有西风,北风,却无东风,南风,就算周瑜给派人用火攻,也必然会适得其反,烧向自己船只,我们又有何惧?” “主公高见,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刘隅的铁锁横江之策,很快就传到了周瑜耳中。 周瑜脸上明显有了一丝诧异,铁索横江,这种方法刘皇叔都能想到,真是一个怪才啊。 若真让他把战船都连接到一起,江东水上的优势将荡然无存,到时候大军渡江,自己将没有任何胜算。 鲁肃显然看出了周瑜脸上的慌乱,他淡淡一笑说道:“公瑾,我早就说过,刘皇叔善于谋局,江东与他一战,难有胜算。 如今刘皇叔为了解决船只颠簸的问题,直接把船只连接起来,这样在战船之上,将畅通无阻,北人善射箭的优势就会充分发挥,面对这样的变化,公瑾准备如何应对?” “子敬,你颇为知兵,自然也应该知道,世上根本就没有必胜的战法,刘皇叔铁索连舟,虽然能消除风浪,但也一定有他的弱点,只要我能利用这些弱点,做出对策,又怎么会不胜?” 虽然暂时没有想到任何办法,但周瑜很自信,他把子敬带到军中,就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击败刘皇叔。 铁索连舟的弱点? 周瑜埋头沉思,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子敬,我已经想到了对付铁索连舟的办法。” 周瑜有些兴奋,以至于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红晕。 “铁索连舟虽然能消除江面之上的风浪,但他过于庞大,必然会行动缓慢,若我选择一些快船,船身载满燃火之物,让这些船只,驶入连舟中间,是不是只要点燃一个船,就能将刘皇叔的战船全部点燃?” 鲁肃淡淡一笑,说道:“公瑾这个想法虽好,却难于实现,刘皇叔颇善治军,岂能会让江东船只靠近?再加上如今风向,多北方、西风,少南风和东风,就算公瑾想用火攻,恐怕也难有成效。” 周瑜看着宽阔的江面,呵呵大笑。 “子敬有所不知,即便是到了隆冬季节,也有几日是东南风,更何况是这个时节。只需三日之风,我就能破敌。” 第486章 铁锁连舟(续) 第一批铁索连舟,做成之后,果然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别说平时的士卒,就连之前晕船的士卒,都能在甲板之上纵横驰骋。 这段时间训练热情空前高涨,喊杀声似乎能透过宽阔的江面,传到江东的营寨。 江东的斥候在江面之上不时出现,很明显对于刘隅营寨的动向十分关注。 对于这些斥候,甘宁想领兵前去将他们斩杀,遭到了刘隅的拒绝。 刘隅的意思很明显,两军对战之际,敌军想要刺探军情,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再加上他们使用都是轻便小船,即便上前追赶,也很难追上。 迎着江风,郭嘉来了岸边,他衣着随意,头发并没有盘起,江风一吹,长发飘飘,自有一番风采。 刘隅却并不关心这种风采,他看着郭嘉微黄的脸庞,有些担忧。 “奉孝,江边风大,你还是先回营帐之内吧。” 郭嘉尴尬一笑,说道:“整日窝在营寨之内,身子已经快散架了。正好趁着日头高照,出来活动一番。” 刘隅点头,算是默认了郭嘉的说法,两人沿着江边缓缓而走。 “主公的铁索连舟的计策,不光我们自己关心,就连周瑜恐怕也是心动不已,这些时日,江中的斥候,就没有断过。 他这一段时间迟迟不发动进攻,看来是在等铁索连舟成型之日。” “周瑜善于用兵,自然也能想到用火攻破解铁索连舟的办法,他迟迟不见动作,就是在等风起。” 刘隅停下脚步,望着对岸江东营寨。 “奉孝,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此时我们率领大军攻上去,你觉得胜算几何?” “江东水军独步天下,在江面之上无人能敌。我觉得即便铁索连舟,胜负恐怕也在五五之间。” 刘隅微微一笑,表示认同。 “让文和秘密制作的草人,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十万具草人,不是一个小数目,最快也需要一段时间。” 两人正在说话间,见华佗正在急匆匆从营帐内走出。 看着华佗匆忙的状态,刘隅心中一惊。 这段时间在他严格要求下,除了有部分士卒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疾病。 看华佗这种情况,莫非是营中出现了什么状况? “先生,何事匆忙?” 华佗行礼应道:“刚才弟子前来禀告,说营中有人感染风寒,高热不退,老夫去看看。” 刘隅听到风寒两字,心中一惊。 在这个时代,分不清感冒,流感,肺炎,伤寒,感染等相似的病症,统统称之为受了风寒。 如果是仅仅是因为受凉,不足以致命,但如果是肺炎,感染之类的疾病,在如今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很难活命。 “先生受累了,若是有感染之症,我立刻下令对营地进行封锁。” 华佗点头,然后快步离去。 等华佗回来后,给出了刘隅答案。 江风太大,忽冷忽热之间,就病倒了。 华佗已经开出汤药,让军医煎服。 可刘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而是谨慎对于阵营进行了隔离。 等到几日后,感染的范围没有扩大,刘隅才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铁索连舟还是其他的计划,都建立在士卒身子无恙,能够战斗的情况下。 若是疾病一旦在军中流行,所有的一切,都会像东去的江水,一去不复返。 又等了一段时间,工匠已经完成了铁索连舟。 得到消息的将领纷纷向刘隅请命。 “皇叔,关某不才,愿带士卒,前去讨伐水军,若不胜,敢当军法!” 张飞一脸紧张,唯恐刘隅突然答应了关羽的请求。关羽刚说完,他就接口说道:“二哥,在舒县时,你和子龙可是答应过了,这个先锋让俺来当,如今这才过了几日,可不能言而无言。” 经张飞一提醒,关羽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他悻悻然退了回来。脸上的红晕无形中又重了几分。 见关羽做出让步,张飞哈哈大笑。 “皇叔,俺也愿意领兵出战,若不胜,敢当军法。” 甘宁接口道:“主公,这次在江上作战,应该用水军为先锋,我虽然不才,也愿意领兵杀敌,踏平江东。” “俺说兴霸啊,你若想给俺争先锋之职,也不是不可以,咱两个比试一番,谁赢了,谁来当这个先锋,你敢吗?” 甘宁嘿嘿一笑,说道:“翼德,有什么不敢的,就你那丈八蛇矛英勇,我手中的长刀也不是吃素的。” 张飞精神一振,就要去会会甘宁,这段时间,甘宁颇受刘皇叔器重,让张飞有些不快。 甘宁名不见经传,寸功未立,能有多少能耐,竟然和我等功勋之将进行并列? 他正好要趁着这个机会,杀一杀甘宁的气焰。 两人虽然喊的惊天动地,却无人敢走出营帐。 他们都目不转睛看着刘隅,希望他得到他的允许。 刘隅并没有对两人进行回应,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深邃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眼前众人。 他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诸位将军,如今铁索连舟已然建成,但我军士卒大多来自北方陆地,对于水战之法尚未完全精通。此刻贸然发动进攻,恐怕难以取得胜利。 因此,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应当集中精力加紧训练士兵,让他们尽快熟悉水战技巧和战术。 唯有如此,待到我军士卒熟练掌握水战之术时,方可一举攻破江东水军!” 众人听到刘隅这番话,心中虽然仍有不甘,但也明白其中道理。 然而,张飞忍不住想要再争取一下出战的机会,刚欲开口说话,只见刘隅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关于此事,就这么决定了。诸位速速回去整顿军队,从今日起开始严格训练。三十日后,我会亲自考量各位的练兵成果,届时表现最为出色者,将被任命为此次作战的先锋部队!” 众人见刘隅心意已决,求战无望,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纷纷行礼告退。 第487章 铁锁连舟(再续) 铁索连舟刚成功不久,周瑜派出的斥候就得到了消息。 他对于这些消息,明显有着一丝警惕。 如今江上风向不利于江东,如果此时刘皇叔派兵前来,恐怕会是一场血战。 他一边让士卒加强防御,一边派出士卒继续探查对岸的动静。 当看到对岸练兵时间越来越长,练兵的气势也越来越足时,周瑜已经明白了刘隅的用意。 刘隅善于用兵,爱惜士卒,对于这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战役,表现出应有的谨慎。 他让将士抓紧时间练兵,就是想等士卒熟悉水战之后,再发起进攻。 从理论来说,这种办法,的确能最大限度发挥出士卒的战力,也能最大限度获得战争的主动权。 可是周瑜并不担心,想让士卒掌握水军,不是一蹴而就的,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以周瑜对于这个季节风向的了解,他恐怕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周瑜走出营寨,感觉着风向,看着风向渐渐停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吕蒙跟在周瑜身后,感受到周瑜身上的轻快之意。 “大都督,面露喜悦,莫非是战机已现?” “子明,你久在江南,可能看出这风向即将转变吗?” 吕蒙有些迷茫,但非常诚恳。 “看不出来。” “深秋之际,虽然多北风,但一旦风停之后,就会刮几日南风,而这几日,就是我们的机会。” 吕蒙心中一喜,请战说道:“大都督,引火之物,早已经齐备,只等你一声令下,我就驾驶战船,攻入刘皇叔阵型,前去破敌。” 周瑜摆摆手,说道:“刘皇叔足智多谋,怎么会没有防备,他在铁索连舟之外,还布置部分船只进行警戒,如果贸然进攻,必然会被这些船只进行阻挡,到时候,不但不会成功,还会引起刘皇叔的警觉。” “大都督,让我带领五千士卒,就能破开外围防守,直达战船中间,到时候一把火,就能将战船全部点燃。” 周瑜缓缓摇头,表示反对。 “甘宁此人武艺高强,绝非等闲之辈。其对水军作战之道更是有着深刻的理解和独到的领悟,堪称深谙其中精髓。 由他所率领的那些士卒们,个个皆是英勇无畏、威猛善战之徒,要想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彻底击溃,并不容易! 更何况,还有关羽和张飞这等威震天下的猛将。此二人皆拥有万夫不当之勇,堪称万人敌。 此刻,他们正稳稳地站立于后方,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战场局势。 以他们的性格和实力,又怎会袖手旁观? 一旦战况有变,他们必定毫不犹豫地率众冲杀而来。 届时,众多猛将一同发力,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至。 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试问你又怎能有丝毫获胜的可能呢? 只怕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兵败如山倒的凄惨下场。” 吕蒙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但内心却思绪翻涌。 在他的心中,对于关羽所谓的英勇之名,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认同和赞赏。 回想起当初水淹舒县的那场战斗,他觉得关羽能够在水中纵横无敌,所依仗的不过是那匹赫赫有名的赤兔宝马罢了。 倘若没有这匹神驹的助力,关羽恐怕早就成为他们的阶下之囚了,又哪里还会对己方构成什么威胁呢? “大都督胸有成竹,想必已经有了计策?” “需要一人假意投降刘皇叔,让他放松警惕,只有这样,才能建功。” “大都督心中可有人选?” “要想让刘皇叔放下戒备,必须有一个让刘皇叔都相信的理由,这样的人,在我们营寨之中,就有一个。” 周瑜说完,转身离去,吕蒙望着他背影,觉得他的身影,愈发高大,几近苍穹。 祖茂这些日子以来,心中一直萦绕着一股烦闷之气。 在这两军对垒之际,局势紧张万分,然而他数次满怀壮志地向周瑜请缨,渴望能够率领兵马前去攻打那刘皇叔所驻守的水寨,但每一次的请求都遭到了周瑜毫不犹豫地直接回绝。 祖茂不禁心生疑惑和不安,他隐隐感觉到,或许周瑜并不信任自己的忠诚。 这种怀疑如同阴霾一般笼罩在他心头,让他感到无比压抑。 于是乎,祖茂整日无所事事,只能独自坐在营帐之中,借酒消愁。 一杯接着一杯的烈酒下肚,却无法消解他内心的苦闷与失落。 望着营帐外军旗飘扬、士兵们忙碌操练的场景,他更是倍感孤独和无奈。 此时的祖茂,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也不知该如何才能重新获得周瑜的信任,一展自己的抱负和才华。 酒液缓缓滑入咽喉,却仿佛化作了无尽的愁苦,在腹中翻腾,愈发让人感到忧愁烦闷! 周瑜身披战甲,英姿飒爽地踏入营帐之内。只见他剑眉星目,嘴角含笑,自顾自地走到桌前,优雅地端起一杯美酒,朗声道:“将军好兴致啊,独自一人在此处开怀畅饮,怎的也不叫上周瑜一同分享这佳酿呢?” 祖茂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全然没料到周瑜会这般突然地出现在他的营帐里。然而,他并未如常人那般匆忙起身相迎,只是微微抬眼,淡定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又是一大口烈酒下肚。 “大都督身负繁重军务,日理万机,今日怎会有如此闲情逸致,来到我这小小的营帐之中?”祖茂的声音低沉而略带疑惑。 周瑜微微一笑,眼神坚定且真诚地看着祖茂,回应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因为心中已有一破敌良策,特地前来恳请将军出手相助。” 祖茂听闻此言,不禁眉头微皱,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和警惕:“大都督此话当真?莫不是专程来此戏弄于我?” 周瑜连忙拱手作揖,郑重其事地说道:“将军此言差矣!您乃是我东吴的肱股之臣,想当年便跟随先将军四处征战,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 我周瑜对将军唯有满心敬佩之情,又岂敢前来戏弄?况且此前将军多次主动请缨出战,这份豪情壮志令人钦佩不已。” 第488章 苦肉计 祖茂见周瑜言语诚恳,不像是戏弄自己的样子,也就信了几分。 “大都督有何妙计?只管说出来吧。” “老将军,我事先言明,此计虽好,却免不了让将军受一番皮肉之苦。” 祖茂洒然一笑,笑容中满是坦然。 “只要能破敌致胜,别说什么皮肉之苦,即便是要了我项上首级,也无不可。” 周瑜心下感动,行礼说道:“老将军忠义之心,可昭日月,请受我一拜。” 祖茂拉起周瑜说道:“大都督何出此言,你是主将,我乃是从将,焉敢受都督大礼。” 周瑜不顾祖茂反对,坚持拜了下去。 周瑜坐定,开始把计划详细说与祖茂听。 祖茂听完,眼神中满是赞赏。 “刘皇叔用铁索连舟之策,想要破我江东水军,为了我时常忧虑,唯恐他们过一段时间就带着大军杀过来。 想不到,大都督早就想好了破敌之计,不过我还有一个担心,刘皇叔腹中韬略,派过去之人必须能言善辩,才能让他不加怀疑。” 周瑜笑道:“此事我早有谋划,刘皇叔必然不会有疑心。”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周瑜才告辞离去。 第二天一早,周瑜明鼓大会诸将于帐下。 鲁肃也被周瑜邀请,在一旁端坐。 周瑜环视众将,缓缓说道:“刘皇叔率领数十万之众,连锁连舟,陈于江北,这场仗非一日不能建功,诸位这些时日,安心训练,等刘皇叔露出破绽时,再一战破之。” 周瑜刚说完,只听祖茂进言道:“刘皇叔是当世英雄,智谋超群,岂会主动露出破绽? 以我看,趁他铁索连舟刚成功,士卒还没有熟悉水战时,发起进攻。 如此时都不能取胜,就应该弃甲倒戈,北面降之。 刘皇叔素以仁义闻名于世,不但不会苛责主公,还会对主公封侯拜将,保其一世富贵。” 周瑜双目圆瞪,手上青筋暴露,高声怒道:“前番在吴县之时,你就多次想要投靠刘皇叔,当时主公就曾言道,若敢投降者,与此案同。 我本以为你是军中老将,应该知忠义,懂进退,没想到,你不但不遵主公之令,还敢在此旧事重提。 如今两军对峙,你乱我军心,不将你斩杀,何以服众?” 祖茂怒道:“我自幼先将军征战四方,如今已经历经三世,就连先将军都对我敬重有加,何况你这个黄口小儿?” 周瑜一脚踢翻面前桌案,高声喝道:“来人,将此人拿下,推出去斩首!” 黄盖一见这种情况,急忙出来劝解。 “大都督,大荣乃是江东旧臣,屡立战功,还望宽恕之。” “宽恕?”周瑜冷笑,“目无法纪,心向敌军,这样的人岂能宽恕?公覆,我敬你也军中老将,不跟你一番计较,若再敢多言,休怪本都督连你一起治罪。” 黄盖和祖茂感情深厚,自然不会因为周瑜一句话而退却。 “大都督,大荣这个人我知道,他忠心无二,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心忧战事罢了。” 周瑜根本不听黄盖的劝说,直接让人把黄盖打了出去。 营帐之内,一时有些混乱。 程普看周瑜动了真怒,急忙走上前,行礼劝道:“大荣罪该当诛,当如今战事在即,战前斩将,于军不利,还请大都督宽恕。 权当记罪,等到破敌之后,斩亦莫迟!” 众人见程普出声劝阻,都一起上前,请周瑜暂时将祖茂宽恕。 周瑜脸上阴沉,并没有立刻答应。 他斜眼看上鲁肃,只见鲁肃面如表情,只在自顾自饮茶,周瑜心中一惊。 他正要在训斥祖茂几句,却发现鲁肃表情之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 周瑜心中欢喜,才故作余怒未消道:“若不是看在众人面上,今日必然将你斩杀,但死罪可免,活罪难恕,将祖茂拉下去,打一百军杖,以正军法。” 程普继续劝道:“大都督,大荣毕竟不是二八少年,哪里能经受住这一百军杖,不等一百军杖下去,恐怕他已经殒命了。” 周瑜转过头,恨声道:“德谋休要再劝,若他不能忍受,那是天要绝他,与本都督无关。” 程普还是苦劝,周瑜背过身去,只是不听。 祖茂把士卒拉出营帐,扒开衣服,军杖开始如雨点般落下。 祖茂虽然背后受杖,但口中却并没有停歇。 “周瑜小儿,你嫉贤妒能,心胸狭窄,必败,必败啊!” “打,重重的打。” 一会功夫,祖茂叫骂的声音,渐渐不见,很明显是晕了过来。 周瑜看着祖茂皮开肉绽的后背,心中咯噔一声,他还真怕把祖茂打死了。 如果祖茂身死,自己的计划不但不会成功,还会落下擅杀的骂名。 众将刚才苦苦劝阻无用,都站在一旁,不敢在劝阻。 周瑜有些尴尬,此时他不能让军杖停下来,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缓解了周瑜的境地,鲁肃开口了。 “公瑾,祖将军只是说了不同意见,算不上什么大罪,真要一百军杖下去,恐怕他会性命不保,以我看,剩余军杖不如暂时记下。” 周瑜假装沉吟,过了片刻,就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子敬为你求情,剩余的军杖暂且记下,若再敢轻视我,两罪并罚。” 周瑜说完,愤恨回到营帐。 众将急忙去查看祖茂,只见他后背已经血肉横飞,很显然这些军杖下去,让他受伤不轻。 程普让众人把祖茂抬回营帐,让军医速速前来诊治。 等到军医诊治一番,说只是皮肉伤,并无性命之忧时,众人才纷纷离去。 等到半夜,祖茂悠悠醒来,亲卫连忙上前,询问祖茂情况,祖茂不理会。 他刚想活动身子,却发现后背之上犹如火伤一般,非常疼痛,只能重新趴在软榻之上。 “我伤之后,可有人来营帐探望?” 亲卫心想,如今你得罪了大都督,众人躲避都来不及,哪还会有人特意前来探望。 “不曾有!” 祖茂心中犹豫不定,这和周瑜当初定下的计策有些出入,莫非是被人识破了? 正在祖茂思索间,营帐外突然有人前来求见。 第489章 苦肉计(续) 祖茂听闻鲁肃前来求见自己,急忙让亲卫把鲁肃请了进来。 鲁肃进来看到祖茂的伤势,关心的说道:“公瑾遇事着急了,将军不过是心忧战事,提出不同意见,又何至于此。” 祖茂拉着鲁肃的手说道:“周瑜小儿辱我太甚,我伤好之后,不报此仇,不是大丈夫所为。” 鲁肃劝道:“将军说笑了,公瑾乃是江东的大都督,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将军即便心有怨恨,也只能忍耐。” 祖茂怒道:“忍耐?是可忍,孰不可忍?子敬就算不来看我,改日我也会去拜访子敬。子敬原本被刘皇叔授予重任,前来讲和,谁知道周瑜竟然不讲礼法,将子敬强行扣在江东,这种行为与强盗何异? 我蒙孙氏大恩,即便刘皇叔曾救我性命,我也不曾想过投奔,如今周瑜不但折辱于我,还要等战胜之后,将我斩杀。 此时我若不去投靠刘皇叔,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啊。 我计划等伤好之后,就派人联络刘皇叔,到时候与皇叔里应外合,必能将周瑜小儿的头颅斩下。 可是我毕竟是江东之将,贸然前去投靠,又恐刘皇叔见疑,误了大事。 我想请子敬给刘皇叔写一封信,陈述周瑜侮辱我的过程,也好让刘皇叔再无疑惑。” 鲁肃面色沉稳,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所表示。 祖茂继续说道:“子敬,莫非不相信我之言?” 鲁肃应道:“将军之心,此事我从没有怀疑,我有书信一封,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鲁肃说完,从怀中掏出书信,放在祖茂手中。 祖茂强自打开看了一遍,心中大喜。 “有子敬这封信在,这件事情,必定事半功倍。” 江北,刘隅营寨。 刘隅正在营中静坐,正在这时,甘宁从外面走了过来。 “禀主公,刚才发现有一艘快船,深夜前来,被士卒擒获,他说他是江东参谋阚泽,奉祖茂之命特意前来拜会主公。” 刘隅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快快请进来。” 阚泽被甘宁带进营帐之内后,向刘隅行礼。 刘隅开口问道:“祖将军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阚泽应道:“当初在虎牢关前,祖将军蒙皇叔输血救下性命,一直感念皇叔恩义,如今又被周瑜在众将面前,无端毒打,祖将军不堪其辱,特意命我送上书信,投降皇叔。不知皇叔肯接纳否?” 刘隅淡淡应道:“书信如今在何处?” 阚泽从怀中掏出书信,呈了上去。 刘隅打开书信,灯下观看。 茂受孙氏厚恩,本不当怀二心。然以今日事势论之:用江东之卒,当中国百万之师,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 东吴将吏,无有智愚,皆知其不可。 周瑜小子,偏怀浅戆,自负其能,辄欲以卵敌石; 兼之擅作威福,无罪受刑,有功不赏。茂系旧臣,无端为所摧辱,心实恨之! 在虎牢关前,茂曾蒙皇叔输血救命,恩同在生,一直心念旧恩,不能相报。 如今有此良机,茂愿率众归降,一来报皇叔救命之恩,二来建功雪耻。 粮草军仗,随船献纳。泣血拜白,万勿见疑。 刘隅看完书信,淡淡笑道:“当初在虎牢前,之所以能将董卓的西凉精锐击溃,靠的不是精锐的士卒,而是我的谋划,这些事,并没有过去多少年,莫非祖将军已经忘记了?” “皇叔智谋不凡,祖将军一直敬佩万分,岂能忘记?” “既然他不曾忘记,为何用这种粗劣苦肉计来戏侮于我?我本欲将你斩杀,但此时杀之却有些自降身份,我不杀你,你走吧。 回去告诉周瑜和祖茂,让他们在营中等着,一旦我练兵有成,必将马踏营寨,将他们擒下。” 阚泽心中一惊,早就听闻刘皇叔智谋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仅仅数言, 他就看出了祖茂这次献出的是苦肉计。 他虽惊不乱,并没有离去,而是在营帐之内哈哈大笑。 刘隅问道:“你被我识破计谋,不速速离去,为何还在晒笑?” 阚泽缓缓说道:“我不敢笑刘皇叔,只是笑祖大荣识人不明。” “为何识人不明?” 阚泽面色凝重地回应道:“祖大荣一直心怀对当年皇叔救命之情,正是这份深情厚谊促使他毅然决然地舍弃忠义之名,前来投奔皇叔您啊! 可谁能想到,皇叔您仅仅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那封书信,便毫不迟疑地质疑起我们归顺的诚意来。 我想要请教一下刘皇叔,不知您究竟凭借什么,如此笃定地断言这乃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苦肉计呢?” 刘隅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回答说:“但凡真心实意选择投降之人,必然会在其送来的书信当中明确约定归降之期。 然而眼下这封信里竟然丝毫未提及具体日期,难道这不正说明其中有鬼、此乃奸诈之计吗?” 阚泽面色凝重地说道:“祖大荣原本是打算在信中明确约定具体的行动日期,然而他又担心在这紧迫之际无法顺利达成目标,如果操之过急反而会弄巧成拙,最终定然会被那精明过人的周瑜所识破计谋啊!” 刘隅听后,微微低下头去,陷入了沉默之中,仿佛正在脑海里仔细斟酌着这番话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半晌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慢慢地开口说道:“你所言极有道理。看来此番的确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了。” 见此情形,阚泽赶忙趁热打铁,紧接着补充道:“我和祖大荣久仰皇叔您的仁德之名,深知您是世间罕有的仁义之士。 我们二人对您真心诚意地归顺,就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渴望投入父母温暖的怀抱一般。所以恳请刘皇叔千万不要心生疑虑呀!” 刘隅听了阚泽的话,略微沉吟片刻,随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看来是我多忧虑了!” 笑声回荡在房间内,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了许多。 第490章 万事俱备 刘隅微笑着吩咐下人将早已备好的丰盛酒宴一一摆上桌来,然后热情地邀请阚泽入席就座。 美酒佳肴琳琅满目,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阚泽谢过之后,便悠然坐下,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醇美的酒液。 与此同时,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却看似不经意间地上下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刘隅。 只见眼前的刘隅面容俊朗,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英气和自信。 然而让阚泽感到惊讶不已的是,这位名震天下的人物竟然如此年轻!这大大的超出了他原有的认知。 他实在无法想象,讨袁术,擒吕布,败袁绍,所遇战事,无有不胜刘皇叔,才这般年纪。 阚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呈给刘隅。 “皇叔,此处还有鲁子敬的一封信,请皇叔过目。” 刘隅接过书信看了一眼,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相信祖茂会来投靠,就再无犹疑。 你回去告诉祖茂,让他好生养伤,等伤势好了之后,可以约定日期,前来投靠,我们合力一举攻破江东。 只要攻破江东,你和祖茂就是此战的第一功臣,我必会禀明陛下,为你二人请功封赏。” “我和大荣选择投靠皇叔,并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顺应天命,为了江东百姓,只盼着等刘皇叔功成之日,能够善待江东百姓。” “这一点,还请放心,江东百姓亦是我大汉百姓,他们本应安居乐业、和睦相处。 然如今之所以会出现这般激烈的争斗,实非他人之过。 究其根本原因,乃是汉室已然腐朽不堪,天子更是昏庸无道,致使那黄巾之乱骤然兴起,天下自此陷入分崩离析、战乱频仍的境地。 想那天下百姓,本本分分地生活着,未曾有半分过错,却不得不承受这无端降临的灾难。 归根结底,实在是汉室亏欠了天下黎民苍生啊!” 阚泽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刘皇叔,竟能如此直言不讳地剖析当下局势,并将责任归咎于汉室。 他不禁对刘隅心生敬意,同时也暗自感叹其见识之高远、胸怀之宽广。 刘皇叔的双眸犹如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仿佛能够映照出人心深处最真实的模样。 那明亮而纯净的目光,没有半分的躲闪与遮掩,就那样直直地望过来,让人一眼便能看穿他内心的坦荡和真诚。 在他那颗年轻而炽热的心中,似乎从来都不存在所谓“为尊者讳”的观念束缚。 这种毫无顾忌、直言不讳的性格,令一旁观察着的阚泽不禁暗自赞叹不已。 究竟是怎样的成长经历,塑造了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物? 阚泽感受到刘隅的志向,中兴汉室,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志向,不是自己追求的吗? 刘皇叔胸怀大志,心忧百姓,真是一代明主。 他想到自己前来的使命,心中隐隐有一丝羞愧,自己前来献上苦肉计,不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情吗? 他恐怕自己心志变动,急忙向刘隅行礼说道:“刘皇叔仁义无双,令人敬佩。” 说完,就急忙告辞离去。 等阚泽走后,郭嘉从外面走了过来。 “主公,我看阚泽离去时,满脸兴奋,显然已经相信了主公之言。” 刘隅示意郭嘉坐下,才慢慢说道:“周瑜这个苦肉计用的妙啊,我知道我当年对祖茂有救命之恩,周瑜用他来献出苦肉计,就是为了更好的让我相信他。” “可是周瑜却不知道,主公目标根本就不在于此。” “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啊,若真是与江东水军血战一番,先不说胜负,必然会死伤惨重,大伤元气。 就算我们战胜江东也是惨胜,到时候我们想要震慑荆州,恐怕就会大打折扣。” 郭嘉笑道:“说到荆州,据斥候来报,曹操已经派出使者,前去荆州,很明显是想劝说刘表出兵相助江东。 不过从目前看,曹操的游说并不成功,荆州境内并没有任何兵马调动的迹象。” 刘隅点头,看着营帐外灯火说道:“此时我们胜负未分,甚至连一场硬仗都没有发生,刘表就算想动手,心中也存着忌惮,万一我们一怒之下,调转兵力,攻向荆州,他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刘表并不是不想出兵,而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旦我们与江东陷入苦战,损兵折将之时,刘表必然会露出他的锋芒。” “主公说的不错,可惜刘表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阚泽驾着一叶扁舟,很快就回到江东营寨。 他并没有去找祖茂,而是直接来到了周瑜营帐。 虽然此时已经到了深夜,但周瑜却没有一丝睡意,他一直在等待。 他有些担心,刘皇叔会识破他的苦肉计,等到阚泽走进营帐,周瑜才长舒一口气。 阚泽向周瑜行礼,然后详细讲述了见到刘隅的过程。 周瑜在心中暗自思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阚泽的应变,加上鲁肃的书信,已经让刘隅确定,祖茂就是真心去投靠他的。 只有这个信任基础,周瑜觉得此战必然能够获胜。 “德润也是博学之士,你觉得刘皇叔此人如何?” “仁义无双,心怀大志,爱惜百姓,气度恢宏。乃是当世一大人杰。” 阚泽对于刘皇叔评价之高,有些出乎周瑜的意料之外,阚泽才华横溢,在江东年轻一代中,也是翘楚,能够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很显然刘皇叔感召能力很强。 周瑜并没有任何挫败感,反而隐隐有些兴奋,能够与这样的人交手,本身就是一个幸事,如果自己能够战胜此人,那岂不是更加令人心情激荡。 “你速速告知祖茂,让他安心养伤,如果我预料不错,最多半个月,战机就会出现。” 阚泽行礼后,转身离去。 周瑜招来吕蒙,让他速速前去检查战船和引火之物,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要确保这一次就能将刘皇叔彻底击溃。 第491章 只欠东风 周瑜轻缓地迈着步子,缓缓走出营帐。他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白色战袍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人下凡一般飘逸出尘。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江边,站定后静静地凝视着江面。 江面上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周瑜微微眯起双眸,感受着拂面而来的清风,仔细分辨着风中蕴含的气息和力量。 此时,北方吹来的风正逐渐减弱,原本强劲的风力变得越来越微弱,渐渐地甚至有了停滞不前的迹象。 周瑜心中暗自思忖:按照自己多年来行军打仗积累下的经验判断,这种情况正是风向即将调转的征兆啊! 想到此处,周瑜那俊朗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深知,最多只需再等待半个月时间,风向必定会发生转变。 而一旦新的风向形成,便是他率领大军出击之时。 届时,他将借助有利的风向,顺势而为,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攻破刘隅的阵营,取得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 周瑜的预料果然没错,仅仅过了两天,风向就开始反复无常地变化着。 东风也开始在特定时段出现,尽管持续时间不长,但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尽管已经敲定了苦肉计,周瑜却丝毫不敢松懈,反而加大了斥候的派遣频率与时长。 越是临近大战,周瑜越发小心谨慎,毕竟这次的对手可是刘皇叔,此人足智多谋,万一他突然发动奇袭怎么办? 好在每次斥候回报时,情况都一切正常。 每当天气晴朗时,从江北的方向,斥候就能望见大批士兵在江面上整齐列队,重复练习着最基本的劈砍动作。 据他们观察,刘隅的军队数量极为庞大,粗略估计至少有二十余万人。 周瑜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禁大吃一惊,根据他最初的估算,刘隅此时最多只有十万左右的兵力,为何却突然多出了如此多的士卒? 江面上一艘快船正飞速前进着,站在船头的正是周瑜。 “将军,前面就是敌军的营地了。”划船的士卒说道。 “知道了,再往前一些。”周瑜回应道。 很快,前方的情况就映入了周瑜的眼帘,只见远处密密麻麻的都是刘隅的战船,一眼望不到头。 “刘皇叔的士卒果然增加了?这是什么情况?”周瑜呢喃道。 沉默了一会后,周瑜就已经明白了刘隅的想法。 刘隅增加士卒,就是想要发起进攻的号角。 如今最有可能的时机,就是等到祖茂投靠时,大举前来进攻。 江风呼啸而过,吹动周瑜衣衫。 他有些担心,担心刘皇叔失去等待的耐心,会提前发动攻击。 “子明啊,早就听闻刘皇叔善于治军,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你看这些士卒在操练的时候,那方阵整齐有序,毫无瑕疵。要是没有长江这天险隔着,我江东的士卒跟他们对战,恐怕是很难取胜啊!” 吕蒙附和道:“是啊,大都督所言极是。刘皇叔舍己之长,此战必败!” 周瑜点了点头,说道:“坦率地讲,这个铁索连舟确实是一条妙计。 如果风向一直保持不变的话,再给刘皇叔一些时间去训练他的水军,那我们可真就难有胜算!” 望东风佑我江东,早日到来。 周瑜在心中暗自念道。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十几天已经过去。这期间,江面上吹拂的东风时间越来越长,周瑜敏锐地意识到,发起进攻的绝佳时机即将来临。 于是,他果断派遣阚泽去传递重要信息,并与对方约定:三天之后,由祖茂率领士兵前来投降。 然而,这一次阚泽并未见到刘隅本人,取而代之的是甘宁热情地接待了他。 当阚泽询问刘皇叔的情况时,甘宁遗憾地告诉他,刘皇叔染上了风寒,身体不适,因此无法亲自接见宾客。 不过,关于祖茂前来投降的事宜,刘皇叔早已做出明确指示。 一旦他们前来,务必按照计划行事! 江南,营帐。 周瑜端坐大帐之内,看着两侧的大将,开口说道:“诸位,东风一起,战机已现。 大荣率先出发,先将他们战船点燃。 但见战船火起,诸将就一起杀过去。 等到上岸之后,子明带兵一万,一路上追杀溃兵。 记住,速度务必要快,如果能将刘皇叔斩杀,子明就是为了汉室除一国贼。 公覆领五千精兵,直接去营寨之后的山林中一处高地,刘皇叔的粮草就屯于此地,到时候要把他们粮草兵器,全部收缴。 韩当听令,着你带兵五千,收服庐江城池,安抚流民,稳定后方。” 周瑜有条不紊下达着命令,从战前到战后,都安排得十分妥当。 众人闻言,纷纷领命。 祖茂驾着船只,缓缓向刘隅营帐赶过去。 小船之上,准备火船二十只,船头密布大钉; 船内装载芦苇干柴,灌以鱼油,上铺硫黄、焰硝引火之物,各用青布油单遮盖; 船头上插青龙牙旗,船尾各系走舸。 甘宁立于营寨正前,他看着几十艘船只越来越近。 甘宁高声喊道:“祖茂何在?” 祖茂立于船头,高声回应。 “祖茂在此。” 甘宁一声冷笑说道:“我家主公曾救你性命,你不思回报,竟然利用苦肉计,前来诈降,岂不是可笑。” 祖茂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将军何出此言,我与刘皇叔早有约定,今夜带着粮草前来投奔,将军若不相信,可让刘皇叔出来,一问便知。” 两人喊话之时,祖茂的船只并没有停止,而是快速向着营寨而去。 祖茂的意图很明显,拖延时间,等到距离足够近时,自己升起船帆,点上火焰,就算是对方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甘宁冷笑说道:“我家主公有要事在身,哪有时间来见你? 我这么多年,一直子在江上行动,岂不知道粮草重量?粮在船中,船必稳重;今观来船,轻而且浮。想必是燃火之物吧。” 祖茂见甘宁识破自己的计策,心中大惊。 “将军切勿起疑,的确是粮食。” 第492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甘宁不由分说,高声下令道:“放箭。” 弓箭上早有准备,无数支火箭,如同雨下,落在来船之上。 火箭遇到引火之物,登时二十条小船火光冲天。 祖茂也久在战场,自然知道自己的苦肉计,已经被刘隅识破。在火箭射出之前,祖茂就大吼一声。 “升帆!” 箭如雨下,无数士卒中箭,发出一声惨叫。 但所幸已经有数条小船已经升了风帆,风借火势,快速铁索连舟攻去。 甘宁长笑一声,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退!” 他的声音如同战鼓,在夜空中清晰传开。 士卒有序向后退去,整个过程平静而从容,并没有一丝慌乱。 祖茂见甘宁退去,火势升起,心中泛起了一阵喜悦。 虽然被刘皇叔识破,但总算完成了周瑜安排的谋划。 如今铁索连舟之上,火势越来越大,等周瑜安排大军一到,就可以趁机杀上去,进行破敌。 周瑜站在对岸,看着腾起火焰,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 此时的一把火,自己击败刘皇叔,也足可以名垂青史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将士脸上,一个腾起了求战之意,高声下令道。 “诸将,出发,随我破敌!” 众人纷纷应命,带领士卒,快速向着对岸杀去。 周瑜和程普在后督战,登上了最后一条船,向对岸缓缓驶去。 在上船之前,周瑜特意邀请了鲁肃一块前往,他要让自己这位挚友亲眼看看自己的战绩,也让他顺便兑现自己的承诺。 只要击败刘皇叔,鲁肃就会归顺江东。 “子敬,当日在驿馆之内,我就曾经说过,本来我只有四成把握,可你来了江东之后,我就有了七成把握,如今看来,还是我太保守了。” 鲁肃望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慢慢说道:“公瑾,如今战事刚一开始,你就这么快就下了定论,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 周瑜哈哈大笑,笑声满是豪迈。 “刘皇叔铁索连舟之上,如今已经布满火光,不用我动手,就能将他们的战船和士卒烧死大半,子敬莫非认为,这样的局面之下,他还能有胜局?” 鲁肃看着周瑜意气风发的脸上,眼神满是遗憾。 在他心目中,周瑜无论智谋还是统兵能力,都是这个时代佼佼者,如果没有刘皇叔的存在,他一定会建立自己一片功业,可惜啊…… 既生周瑜,何生刘隅? “刘皇叔有鬼神不测之机,岂能被公瑾的苦肉计所迷惑?” 周瑜有些错愕。 “子敬早就知道这是苦肉计?莫非当日你在书信中留有暗语,将苦肉计告知了刘皇叔?” 鲁肃苦笑连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片刻,他才缓缓说道:“公瑾真以为,凭着刘皇叔的智谋,需要我来提醒他这件事,如果我告诉你,在我来江东送信之时,刘皇叔就曾给我推演了战局,很遗憾,所有的战局和他推演都丝毫不差。” 周瑜眼神冷冽,声音沙哑。 “这怎么可能?” 鲁肃意味深长看了周瑜一眼,缓缓说道:“刘皇叔当时就曾言道,他会用铁索连舟将所有的船只固定在一起,而你必然会想到用火攻,来对付铁索连舟。 如果能让火攻顺利完成,公瑾会派出一个人假意投降,换取他的信任,其中必然会用到苦肉计。” 鲁肃说完,周瑜高涨的战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冰冷,遍体生寒。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紧咬了一下嘴唇之后,钻心的疼痛让他重新回到了现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既然刘皇叔已经识破了计策,为何会让火烧到铁索连舟之上。” “公瑾走近一看便知。” 周瑜的战船很快就来到江中间,江东众将都在列阵,却并没有攻过去。 “为什么不进攻?” 周瑜的喝问声,在夜空中响起,无人回应,众人纷纷退让,为周瑜开出一条道路。 周瑜的船只来到最前方,看着众将都聚集在一起,正想喝问,抬头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刚刚熊熊燃烧的大火,已经越来越小,渐渐有熄灭的踪迹。 面前燃烧的战船是铁索连舟不错,可仅仅是几十条船。 这些船孤零零停在江中心,与其他战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刘皇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这些战船,固定在这里,纹丝不动。 在这些船只,十丈开外的地方,是另外一座连锁连舟,在这艘铁索连舟之上,站满了密密麻麻士卒,他们一个个弓箭上弦,战意昂扬。 刚才燃烧的战船,已经渐渐熄灭,此时虽然风很大,周瑜却并没有准备更多可燃之物。 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火攻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周瑜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之中,此刻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杀意四溢。 尽管遭遇了挫折,未能如愿地用火把敌军的战船付之一炬,但他并未因此而感到丝毫的气馁与沮丧。 方才那一阵如疾风骤雨般袭来的箭雨,确实给祖茂所率领的士卒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亡。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除去这一部分损失之外,其余的将士们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状态,他们士气高昂,严阵以待。 就算这次不能击败刘皇叔,凭借着坚固的营垒和充足的兵力,自己依旧以逸待劳,与刘隅展开一场持久的对峙,并最终取得胜利。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周瑜何在?我家主公有一言告知。” 周瑜平静心神,让人喊话。 “周瑜在此,不知刘皇叔有何言语?” “我家主公已经亲率大军,攻击吴县,让你速速投降,以免自误。” 听到攻击吴县这句话,周瑜瞬间崩溃。 “不要在此乱我军心,吴县据此千里,我大军日日防护,刘皇叔岂能渡江而去。” 远处并没有回答,而是传来哈哈大笑。 周瑜问道:“因何发笑?” “我笑你周瑜少智,孙权无谋,你颇知兵法,岂不没有听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瑜已经开相信,对方说的很有可能为真。 他一想到孙权被围,立刻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杀,杀,给我杀过去……” 话音未落,周瑜已经昏了过去。 “大都督……” “大都督……” 第493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续) 周瑜在昏死之前,尽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严令众人继续发起猛烈的进攻,但众人一听到吴县已经被敌军围困,大都督周瑜又突然晕厥过去,顿时士气大挫,心中的战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此时,程普一直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对面敌军的形势。只见对方阵营中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他们紧密排列,阵势森严,显然是做好了充分的迎战准备。 面对这样一支严阵以待且气势如虹的敌军,程普深知就算己方倾尽全力全线压上发动攻击,恐怕也是难以取胜。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内心挣扎后,程普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断。 他迅速接过战场上的指挥权,高声喊道:“退兵!所有人听令,速速退兵!不得延误!” 随着这声命令下达,原本有些混乱的吴军开始有序地向后撤退,逐渐远离这片充满危险与变数的战场。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周瑜才缓缓地睁开双眼,意识逐渐从混沌中苏醒过来。 他迷蒙间看到周围竟围满了一张张熟悉而关切的脸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身处众人之中。 周瑜强撑着精神,用虚弱的声音问道:“主公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话音刚落,人群中的程普便赶忙上前一步回应道:“回都督,截至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关于主公的消息传递回来。不过您放心,我已提前下令派遣出多名精明能干的斥候,马不停蹄地前往前方打探情况了,相信不久之后便能带回确切的情报。” 听到这番话,周瑜那原本就紧绷的心弦非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愈发揪紧起来。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起身亲自去了解战况,但身体却像是被一座大山死死压住一般,难以动弹分毫。 当他试图用力坐直身子时,一阵钻心刺骨般的剧痛瞬间袭来,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淹没。 周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终究还是因无法忍受这剧痛而不得不停下动作。 “那刘皇叔简直就是奸诈至极啊!倘若真被他成功地偷袭了吴县,就凭吴县现有的防御力量而言,恐怕难以支撑太久啊!” 周瑜满脸忧虑之色,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已经看到了吴县沦陷的惨状。 一旁的程普连忙出言安慰道:“此事目前尚无法定论呢,大都督您实在无需过于忧心忡忡。 方才您自己不也提到了吗,刘皇叔此人狡诈多端、诡计百出。 所以这次所谓的偷袭吴县之举,极有可能只是他蓄意释放出来,用以扰乱我军军心的假消息罢了。” 听到此处,周瑜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一些,但转瞬间,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心头,令他不由得面色一紧,紧接着便高声呼喊起来:“子敬何在?子敬何在啊!”那声音之中饱含着急切与焦虑之情。 “大都督莫急,请您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将他请来。” 吕蒙见状,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脚下生风一般,快步朝着营帐外走去。 不一会儿的工夫,只见鲁肃神色匆匆地跟随着吕蒙一同迈进了营帐之内。 还未等站稳脚跟,鲁肃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公瑾,你的身体状况如今可好一些了吗?”言语之间满是关切之意。 然而,周瑜却并未回应鲁肃的问候,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鲁肃,开门见山地问道:“听闻刘皇叔正率众围攻吴县,此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说这话时,周瑜不自觉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想要从鲁肃那里立刻得到确切的答案。 “此事为真。”鲁肃回答的很肯定,没有一丝犹豫。 “在正式开战以前,我就已经对刘皇叔所拥有的兵力情况展开了详尽的测算与分析。经过一番仔细研究后发现,此次战争之中,刘皇叔已然将其麾下所有的兵力尽数调出投入战斗。 就在前些日子的时候,我的全部兵力皆部署于其对面,严阵以待。 即便刘皇叔有心想要趁此机会去偷袭吴县,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又怎么可能调动出如此众多的兵力呢? 要知道,吴县与此地相距足有千里之遥啊!即便是从我们现在所处之地调遣援兵前往吴县支援,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也是难以迅速抵达的。 更何况,我早已在长江沿岸精心布置好了充足的兵力,倘若刘皇叔当真派遣大批军队妄图由此通过,又怎会不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和明显预兆呢?” 看着周瑜那原本俊朗的面庞此刻却显得异常苍白,毫无血色,鲁肃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滋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重而压抑。 过了许久许久,鲁肃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缓缓地开口说道:“也罢,公瑾啊!我曾经亲口答应过刘皇叔,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进攻吴县的详细计划。 可是……可是当我看到你如今这般急切、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我的心实在不忍再对你有所隐瞒了。 自从你派出阚泽越过长江去执行苦肉计之后,刘皇叔便巧妙地使用稻草人来替代了军中的大部分士卒。 这些被替代掉的士卒们,则在刘皇叔的亲自率领之下,趁着夜色深沉、星光点点之际,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疾驰之旅。 他们从广陵郡的淮阴出发,乘船绕过建业,从嘉兴登陆,直接攻向吴县。 嘉兴的防守,公瑾最清楚,凭嘉兴羸弱的守军,能抵挡住刘皇叔的精锐吗?” 第494章 决然的周瑜 听到鲁肃的话,周瑜一口气上不来,显然昏死过去。 他强忍心头惧意,复盘整件事情的经过。 想到最后,周瑜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原来,从刘隅在江北陈兵与他对峙那一刻起,刘隅就从未打算用水军与他交战。 无论是整日的训练喊杀声,还是那铁索连舟之计,都不过是刘隅释放的烟雾弹而已。 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吴县!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刘皇叔这一计,实在是精妙绝伦!” 周瑜忍不住赞叹道。他不得不承认,刘隅确实有着非凡的智谋和胆略。 “他可真够狡诈的,明知江东水军精锐无比,难以抵挡,竟然想出如此诡计,避开了与我们正面交锋。” 吕蒙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愤怒,他对于刘隅的计策感到非常不满。 他们原本以为已经掌握了全局,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刘隅算计了。 “以己之短,攻其所长,这并非智者之举啊!刘皇叔乃当世智者,又岂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呢?如今看来,还是我太过轻敌了。” 随着几人低声交谈,从吴县赶来的斥候也被带进了营帐之中。他们带来的情报与鲁肃所言完全一致。 刘皇叔率领大军从嘉兴登陆后,铁骑纵横驰骋,所向披靡,无人能够抵挡。 这支军队迅速逼近吴县,并在短时间内将整个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尽管已围城多日,但刘隅却并未下令让士兵们强行攻城。 “大都督,刘皇叔没有让士卒攻城,想必是对吴县城防的坚固有所忌惮,此刻若让我率领兵马回去救援吴县,我必定能在吴县被攻破之前将主公救出。” 周瑜智谋出众,略微沉思片刻后,便领会到了刘隅的意图。 “结合刘皇叔过往的用兵策略来看,他之所以一直拖延着不发动攻城,恐怕并非是因为吴县的防守坚不可摧,而是在等候我们派遣的援军到来。” “这是为何?”吕蒙仍然感到困惑不已。 “以逸待劳、围点打援,这些都是刘皇叔一贯擅长使用的战术手段,如果此刻子明你带领军队返回,必然会陷入他精心布置的圈套之中。” “主公如今被围困,我们又怎能不派兵回援呢?难不成还有其他更好的应对之策吗?” 周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落寞与无奈。 吕蒙所说的并无过错,眼下他们除了选择回师救援之外,似乎确实没有其他更为妥善的解决办法。 而这也正是刘皇叔的高明之处,即使明知前方是一个陷阱,但为了营救主公,他们也只能义无反顾地往里跳。 此时的程普和黄盖,脸上露出了呆滞的神情,仿佛时间倒流一般,他们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当年的虎牢关前。 那时的刘隅还不像现在这样拥有众多的士卒和强大的军队,但他那无与伦比的智谋却早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虎牢关前,面对董卓麾下那位被誉为第一谋士的李儒,刘隅毫不畏惧,与其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可以说,如果没有刘隅在其中精心策划,关东联军恐怕早就被董卓一网打尽了。 相对于两人而言,祖茂更是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这种情绪很微妙,让祖茂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开战之初,他曾苦口婆心地劝说孙权,希望孙权能够听从刘隅的要求,主动将人质送出去。 许多人都认为,他之所以如此执着地劝说孙权,是因为感激刘隅的救命之恩,想要报答刘隅。 然而,只有祖茂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劝说并非出于感恩之情,而是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敬畏。 这种畏惧如同扎根于祖茂血液中的种子,生根发芽,渐成大树。 鲁肃诚恳地劝说道:“公瑾啊,如今吴县已经被包围了,破城只是时间问题。刘皇叔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动进攻,并非仅仅是在围点打援,他更不忍心看到吴县的百姓遭受战火的摧残,生灵涂炭。 公瑾您见识高远,聪慧过人,岂会看不出来如今这天下的局势? 刘皇叔雄踞一方,实力强大,鲸吞北方数州之地,一统天下的趋势已不可阻挡。 如果你能顺应天命,懂得审时度势,主动投降于刘皇叔,那么这场天下纷争就能早日平息,百姓也能早日过上安宁的生活。” 周瑜神色凝重,缓缓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悲痛。他抬起头来,望着远方,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孙策曾经并肩作战、共同追求天下霸权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彼此之间的友情如同亲兄弟一般深厚。 然而如今,面对刘隅的智谋和势力,周瑜却陷入了困境之中。 他心中明白,如果自己中了刘隅的计谋而不战而降,不仅会辜负孙策对自己的信任和期望,更会成为江东历史上的耻辱。 因此,周瑜决定抗争到底,用自己的不屈来扞卫这份珍贵的情谊。 “我与伯符相交多年,一直视他为生平知己。今日若不能战胜刘皇叔,我又岂能轻易投降? 我愿用一死,来回报我们之间的情谊!” 周瑜语气坚定,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之意。 “大都督万万不可啊!刘皇叔的士卒固然强悍,但也绝非无法战胜。目前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您迅速率领士卒回师,与城内守军形成里应外合之势,这样必然能够击溃他。” 吕蒙显得十分自信,在他的认知中,这世间根本不存在有绝对胜利把握的战役,自然也就不可能有无敌的士卒存在。 因此,刘皇叔的士卒肯定也是如此,并不会有什么例外。 然而,对于吕蒙提出的观点,周瑜却并不表示认同。 因为此刻已经不再是双方僵持不下的阶段了,而是刘皇叔成功围困住了吴县,从而完全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在这种情况下,或许只有使出一些奇招,才有可能挽回当前的不利局势。 第495章 不屈的的孙权 吴县,城外。 刘隅静静地站在吴县之外,眼神专注地凝视着那座古老的城墙。 然而,与邺城相比,这座城墙显得渺小而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摧毁。 刘隅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有充足的攻城器械,派遣大军强攻吴县,或许只需短短数日,便能成功攻陷这座城池。 但此刻,他却并不愿意采取这种强硬手段。 他深知战争带来的破坏和痛苦,更希望通过和平方式解决问题。 于是,刘隅派人给孙权不断喊话,想要不动刀兵,就让孙权放下兵器。 面对刘隅连番催促,孙权已经答应出来与刘隅商谈。 郭嘉、贾诩二人并肩而立,站在刘隅的身后。 他们的视线一同聚焦在了城门口的方向。 刘隅脸上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开口询问道:“以你们之见,是否有可能成功说服孙权呢?” 郭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回应道:“目前吴县已陷入重围之中,孙权已然走投无路,毫无退路可言。 只要主公能够向其阐明利弊得失,那么成功的几率还是相当大的。” 刘隅听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了贾诩身上。 只见贾诩身躯略显佝偻,眼神低垂,目光始终凝视着城门处,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此刻周瑜正率领大军在外征战,孙权内心深处定然还怀揣着些许希望。倘若不能亲眼目睹周瑜战败的消息传来,恐怕他并不会轻易选择投降。” 刘隅并没有立刻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继续缓缓地点头。 郭嘉和贾诩所提出的观点,均存在一定的可能性,而对于最终能否成功劝降孙权,刘隅的心中其实也并无确切的答案。 刘隅心里有些疑惑,这个时期的孙权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但他并不感到忧虑,因为他深知此次将孙权喊出城来,其核心目标并非孙权本人,而是他身旁那位备受器重的大臣——张昭。 张昭不仅掌控着东吴的全部政务,更是世家大族实际上的领袖人物。 只要他的意愿稍有偏颇,即便孙权内心不愿应允,恐怕也难以忤逆。 随着城门缓慢开启,孙权在一众将士的簇拥下稳步走出。 刘隅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孙权,只见他生得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无形之中自然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气息。 刘隅心中不禁暗自赞叹不已,生子当如孙仲谋,看来这句流传已久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仅仅从这外表上来看,孙权确实称得上是人中龙凤。 刘隅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仲谋,你原本乃是大汉朝廷册封的郡守,理应遵守大汉的法令和规矩,然而你却公然违抗,甚至与朝廷对抗。 如今我军已经将城池团团围住,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座城池不出三日便可攻破。之所以到现在还迟迟没有发动进攻,一来是念及你我先辈之间的情谊,二来也是担心战争会导致生灵涂炭啊!” “刘皇叔也算是一方雄主,就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 大汉如今千疮百孔,自顾不暇,该有多少号召力,刘皇叔想必最清楚。 你从嘉兴登陆,带兵快速推进,仓促之间,攻城器械必然不足,要不然也不可能等这么久?” 在孙权看来,明明攻城器械不足,却说出一大堆的道理,真是假仁假义啊! 看来周瑜说的不错,刘皇叔名为匡扶汉室,以天下为己任。实际上却是包藏祸心,暗中窃国。 刘隅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孙权,大声道:“就算攻城器械不足,凭吴县城外的士卒,照样能够攻下吴县。” 刘隅很自信,因为他有自信的实力。 “如今吴县的形势已经万分危急!若你此刻愿意归降于我,我定会为你封侯拜将,让你尽享一生荣华富贵。 但倘若你一意孤行,执意对抗到底,待到城破之时,必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难道你真的忍心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眼睁睁看着万千将士们白白送命吗?” 孙权依旧神色自若,没有丝毫慌乱与沮丧之情,他淡然回应道:“刘皇叔,我承蒙父兄遗志,继承这江东大业,又怎能轻易言败,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拱手相让给刘皇叔呢?” 刘隅微微一笑,缓缓摇头道:“你这番话可就有些偏颇了。莫说这小小的江东之地,即便是这广袤无垠的天下,也并非某家某姓的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江东自然都是全体江东百姓的江东,而非仅仅是孙家的一家之业。”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孙权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良久,孙权才咬咬牙,倔强地说道:“刘皇叔文采卓绝,口舌如刀,如果单论言语,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们还是在战场上一决高下吧!” 孙权说完,转身欲走。 然而,就在这时,刘隅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仲谋啊,你之所以不愿意投降,想必是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期盼着周瑜能带领大军回援,解救吴县。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只是包围城池,却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呢?仅仅是因为攻城器械不足吗?” 孙权闻言,骤然停步。 “刘皇叔想要以我为饵,伏击公瑾?” 孙权瞪大了眼睛看着刘隅,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之色。他没想到,刘皇叔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周瑜。 “不错,我早已经在沿途设下伏兵,若周瑜聪慧,必然会不敢轻易乱动,一旦有士卒通过,那些伏兵,必然会将士卒全部斩杀。”刘隅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刘皇叔,你……”此时的孙权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慌乱,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阴冷,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公瑾多智,必能识破刘皇叔的计策,然后做出应对之法。” 第496章 白衣突袭 孙权很自信,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不得不表现十分自信。 他相信周瑜能够通过自己的智谋,带领军队,穿过的刘隅防守,来到吴县城下。 相比于孙权的人自信,张昭心中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从刘隅寄出的那封信开始,张昭心中就没有任何底气,他认为凭着江东当前的现状,根本无法抵挡住刘隅的进攻。 可是碍于孙权的颜面,周瑜的劝解,他不得不同意迎战刘隅的决定。 事实也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刘皇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举陈兵吴县城下。 刘皇叔已经在城下举起长刀,之所以没有落下,不过是想赢得一个仁义的名声罢了。 等孙权回来后,他本想劝孙权放弃抵抗,出城投降。但见到孙权面色如同阴雨时,当下就转变了话题。 “主公,吴县被刘皇叔围困已有几日,消息已经传了出来,可公瑾却迟迟没有派出士卒前来,恐怕不是吉兆啊。” 孙权努力恢复平静后,才慢慢说道:“刘皇叔在沿途设下伏兵,想必公瑾也在谋划破解之道。” 张昭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刘皇叔用笔诡谲,他突然带兵带到吴县,已经从相持完全掌握了主动。此时公瑾只能不计士卒伤亡,强行突破刘皇叔的伏击,或许吴县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这件事事情并不容易啊,就算他能突破防守,恐怕也会损兵折将,战力大损,就算来到吴县城下,恐怕也难是刘皇叔之敌。” 孙权隐约听懂了张昭的劝降之意,他目光坚定,声音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决然。 “公瑾之才,当世无双,我相信他必能破敌!” …… …… 周瑜躺在软榻之上,双目通红,自从知道刘隅包围吴县时,周瑜就病了。 这场病来的很突然,就如同江上的暴起的风浪,毫无规律可寻。 江东的将领,都聚在周瑜的营帐之内,商议救援吴县计划。 计划已经商议了许久,却依旧未能取得进展。 没有任何一条计策,能够有十分的把握,通过刘皇叔伏兵,还能保持战斗力。 见周瑜愈加憔悴,吕蒙心中忧虑,他知道如今江东唯一的依仗,就是周瑜。 一旦周瑜一病不起,江东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突然,他脑海中出现一个计谋,如果按照这个计谋,必然能够出其不意的击败刘隅。 “大都督,我有一计,可以骗过刘皇叔,让士卒安然来到吴县城下。” 周瑜闻言,精神一振,他缓缓坐直身子,开口问道:“子明,有何妙计,速速说出来。” 吕蒙环顾四周,说道:“可以让士卒脱下盔甲和兵器,混在商贾和流民队伍中,前往吴县。刘皇叔素有仁义之名,看到这两支队伍,必然不会有异心。 在吴县北方二十里处,有江东一处兵器库,那处兵器藏在深山之中,只要让士卒来到此处,整理军备,在深夜之时,突然对刘皇叔发动袭击,就能将他击败。” 如今战乱不断,但商业行为却并没有停止,各地对于商贾的态度很温和,任其在境内畅通无阻。 这个不难理解,这个时代物资紧缺,各地都需要互通有无来维持人民的日常生活。 毕竟人都是要吃饭,若是阻断这一切必然会造成大的动乱。 吕蒙说完之后,本以为会得到周瑜的认可,赢得周瑜的连声称赞。 谁知道周瑜听到之后,眉头微蹙,明显顿了一顿。 他低头沉思,并没有对这个计策做出评价。 这让吕蒙还疑惑,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大都督莫非心中还有疑虑?” 周瑜叹了一声,说道:“子明啊,此计的确可以骗过刘皇叔士卒,但也会江东留下无尽的骂名,让士卒混入商贾之中,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啊。” “大都督,自古以来就是兵不厌诈,只要取得胜利,何种手段都可以使用。 大都督别忘了,吴县被围困,主公危在旦夕,一旦刘皇叔改变想法,强攻吴县,用不了几日,就能破城。 大都督身负讨逆将军托孤之重,岂能慕虚名而不务实际?” 程普沉思片刻,对吕蒙表达了支持。 “大都督,子明所言有理,主公被围,生死在旦夕之间,我们除了此计,别无他法了。” 见程普也支持这个决定,周瑜又沉思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子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速速带领士卒前往,争取一战而击败刘皇叔,救出主公。” 吕蒙大喜道:“都督放心,此事我必然不辱使命!” …… …… 吴县城外的刘隅有些疑惑,一连过了几日,据斥候带过来的消息看,根本就没有发现周瑜派遣士卒前来吴县。 这让刘隅感觉到很意外,凭周瑜与孙策的关系,他断然不会丢下孙权。 “周瑜迟迟不动兵,这件事非常奇怪,难道他真的不担心我改变主意,攻击吴县吗?” 郭嘉缓缓摇头,表示不理解。 “这一点的确有些可疑,我们已经在所有的路口,就留下的伏兵,无论他走哪一条路,都会被伏击。 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突破防御,根本就不可能。” 贾诩并没有说话,但从一闪而逝的眼神中,就已经说明,他也不相信周瑜面对如此困局,会无动于衷。 突然,刘隅丝乎想到了什么,他着急让斥候进来,问道:“这些时日的官道之上,可有其他异常?” 被刘隅这样一问,斥候有些蒙圈。 他思索了片刻,眼神还是有些茫然。他实在不明白刘隅指的是什么? 异常,什么异常? 刘隅见他眼神迷糊,知道他根本不懂自己说的什么,于是他进一步提示道。 “商贾的数量和频次,比前几日,可曾有大范围增加?” 斥候回忆沿途探查的细节,开口应道:“确有此事,不但商贾增加了不少,就连流民数量也有所增加。” 刘隅闻言,心中大惊,一拍案几,直接站了起来。 “白衣渡江?” 第497章 吴下阿蒙 听到刘隅的话,郭嘉和贾诩都有些不明所以。 白衣渡江是何意?莫非是周瑜不准备前来救援孙权,想扮作白衣渡江吗? 看着两人脸上的疑问,刘隅平静心神,开始解释。 “这些商贾和流民,其中就有江东士卒假扮的,他们想利用这种方式,躲过我们的伏击。我说周瑜为何迟迟不见行动,原来是用了这一招。” 郭嘉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主公,这件事会不会判断有误,利用商贾行军,自古以来都是禁忌,周瑜也算是一代人杰,岂能做出这种无稽之事?” 刘隅感慨道:“这件事断然不会有错,周瑜虽然多智,此时被我们握住了七寸,他想要救下孙权,别无选择,只能走这条路。” 贾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自认为自己的计谋,已经够突破底线了,没想到,周瑜白衣奇袭的计谋,就连他这种老阴比都有些自愧不如。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主公,此计虽然出乎意料,但既然被主公识破,应对起来也就没有多大难度了。 江东士卒装扮成白衣,铠甲兵器马匹之类的物资,就不能多带,如果我预料不错,吴县四周必然有江东的兵器库,只要我们派出斥候,找个兵器库,就能给他们一个不漏全部斩杀。” “吴县四周广阔无边,想要找到这个兵器库,恐怕并不容易。” “大凡兵器库,一般都建设在城内,这个兵器库,很有可能是为了应急之用。 他虽然隐秘,但也并不是无迹可寻,铠甲,兵器大多沉重,一般需用使用独轮车进行运输,所以必然会有平坦大道通向其中,只要沿着大道,必然能找个这个兵器库。” 刘隅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急忙斥候出去寻找。 事情也正如贾诩预料的那样,在吴县之北一处山坳之中,发现兵器库的所在。 刘隅秘密调回关羽,张飞,赵云,准备在山坳之中,给他来个奇袭。 …… …… 夜晚,吴县北,兵器库。 火光下,吕蒙看着身边自己派出的士卒,陆续来到兵器库集合,心中大喜。 自己这个方法,果然很奏效,就连足智多谋的刘皇叔都没有觉察。 这一次吕蒙带回了一半的精锐,人数足有三万人。 吕蒙仔细清点着人数,除了还有一队人数未到之外,其余都已经按时来了约定地点。 吕蒙面色凝重,眼神带着些许杀意。 “延误军机,那是死罪,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副将小心翼翼说道:“道路险阻,或许被其他事情耽搁了。” “耽搁?”吕蒙有些冷笑,“不会是看到那些财帛,女子动了心思吧。” 吕蒙太了解那些士卒的习性,一旦没有了约束,就有可能彻底放飞自我。 吕蒙仔细测算了一下时间,决定不再等待。 正在这时,最后一队急匆匆赶了过来。 吕蒙面如寒霜,高声喝道:“尔等延误军机,可知罪否?” “路遇大雨,因此耽搁,还望将军恕罪!” “恕罪?”吕蒙冷笑一声,“军法严苛,岂能容情,来人,将这些拿下,推出去斩首。” 众人大喊饶命,吕蒙只是不听,很快这支百人小队,就全部被斩杀。 众人见吕蒙如此冷酷,杀起人来毫不容情,都心中一凛。 吕蒙环顾一圈,看着众人脸上流露出的敬畏之意,才不紧不慢高声说道:“此战关乎江东安危,主公生死,请诸位务必用命! 若有人敢不死战者,我绝不容情! 这一战,我亲自带军,要直插刘皇叔中军大帐,谁能斩杀刘皇叔,主公必有重赏!” “谨遵将军号令。” 诸将轰然领命,战意高涨。 吕蒙看到这一幕,眼神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出发。” 随着吕蒙一声令下,士卒有序的向前推进。 队伍走在狭长的山道之上,就如同一条蜿蜒盘旋的长蛇。 亲卫跟在吕蒙身边,对着吕蒙吹捧道:“将军的白衣奇袭,可以说是千古奇计,这一战必然能击溃刘皇叔,救出主公,到时候,将军之名,就会名震寰宇,千古流芳了。” 吕蒙哈哈大笑,笑声满是畅快和得意。他甚至在畅想,自己击溃刘隅,功成名就,天下闻名的模样。 笑声未落,一道羽箭带着呼啸之声,从山中射出。 一声惨叫打断了吕蒙的长笑。 “什么情况?” 吕蒙喝问声刚出口,两边的羽箭如同雨点般落下。 “敌袭,结盾。” 吕蒙瞬间反应过来,然后迅速做出反应。 可一波箭矢之后,接下来是滚石和巨木。 然后是无数的火箭落下。 山道之上顿时火光冲天,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火龙。 直到此时,吕蒙已经明白,刘皇叔识破了他的计策。 可是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个计策,可以说毫无破绽,他又是如何识破的? “速退!” 吕蒙重新下达着命令,他想退回兵器库,利用地形来阻挡这次进攻。 可士卒的回答,却让他几乎崩溃。 兵器库已经被大火点燃,熊熊燃烧的火光几乎可以与天并齐。 既然后方的路被切断,吕蒙只能带着士卒向前突围。 经过一夜的奋战,吕蒙带着败军杀出了重围。 他刚准备休息一番,却听到前面一个声音响起。 “吕蒙,关羽在此,速速前来投降,饶尔等性命。” 关羽骑在赤兔马上,一身铠甲,目光斜看天空,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傲气。 “关羽……” 身后的士卒听到关羽之名,明显有些紧张。 看到士卒对自己很敬畏,关羽冷哼一声,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让人们惧怕的感觉。 看着如同高冷的关羽,吕蒙眼神冒火。 “关羽匹夫,我手中宝剑,早已经饥渴难耐,今日必斩汝头,为江东的儿郎报仇。” 关羽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鄙夷。 “江东鼠辈,也敢在关某面前胡吹大气,当年我虎牢关前温酒斩华雄,官渡之战中斩颜良,诛文丑,天下谁人不知,就凭这个吴下阿蒙,也配与关某对战。” 第498章 吕蒙之死 关羽横刀立马,看着这一支江东溃军,眼神满是鄙夷。 “白衣突袭,亏得你们这些江东鼠辈想的出来。如果不是刘皇叔仁义,关某定然将尔等全部斩杀,今日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凡放下武器投降的,可免一死,要不然可别怪关某手下无情了。” 吕蒙眼中满是怒火,他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到的计谋,竟然会被刘皇叔识破。 三万大军被刚才的一把火,已经折损大半,如今前有关羽,后无退路。 他已经别无选择,只有一战。 “诸位,可愿意与我死战。” “愿随将军死战!” 关羽看着江东士卒,面临绝境之时,依然爆发出强大的战意,眼神冷傲之色便淡了几分。 从这些士卒迸发的战斗意志来看,孙策能在短时间内平定江东,绝非偶然。 关羽不再多言,轻拍赤兔马,赤兔马如同离铉的箭,快速向吕蒙攻去。 “杀啊!” 身后士卒们见到关羽如此勇猛,心中的热血也被点燃起来,纷纷跟随着关羽向前冲锋。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呐喊着冲向敌军。 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如同一头凶猛的雄狮,在人群中左劈右砍,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地。 在砍倒了两名敌兵后,关羽终于与吕蒙正面交锋。 两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仅仅过了几招,关羽就已经对吕蒙的武艺有了初步的判断。 在他过去的战斗生涯中,遇到过无数强大的武将,但眼前的吕蒙显然并不出众。 以他的实力,最多三十招就能击败对方。 两人继续交手,关羽的刀法越发凌厉。他每一招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让吕蒙不得不全力应对。 而吕蒙虽然处于下风,但仍然顽强地抵抗着关羽的攻击。 关羽青龙偃月刀压着吕蒙的兵器,想起刘隅的交代,问道:“关某最后再问最后一次,到底降还是不降?” 吕蒙脸色通红,很明显兵器的压力,让他有些吃不消。 面对关羽的询问,吕蒙直接拒绝道:“关羽匹夫,休要多言,我蒙主公大恩,岂能投靠他人。” 关羽眼神透过一丝赞赏,可手中青龙偃月刀却并不停留,轻轻一转,刀化成一道弧线,直接向他脖颈处砍去,吕蒙大惊,回身格挡。 谁知关羽不待招式用老,青龙偃月刀变砍为削,贴着吕蒙的兵器,闪过一道寒光,寒光落在吕蒙的脖颈处,吕蒙首级瞬间与他身子分离。 只见关羽粗壮且修长的右臂猛然向前探出,犹如一条蛟龙出海一般迅猛而有力。 眨眼之间,他便稳稳地将吕蒙的首级握在了手中。 此时,那被斩断的首级伤口处,猩红的鲜血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仿佛一道血红色的喷泉,汩汩流淌。 浓稠的血液沿着首级的边缘不断滑落,宛如一条条暗红色的小蛇,蜿蜒着向下游去。 那鲜血所到之处,皆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就连关羽脚下的土地也未能幸免,瞬间被浸染得湿漉漉的,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暴雨洗礼。 “吕蒙已被枭首,放下武器,免死!” 吕蒙的死,瓦解了大部分士卒的士气,但也激起了亲卫更大的战意。 等把这些亲卫,全部斩杀之后,这场战斗才彻底平定。 当关羽把吕蒙的首级带回来时,刘隅还是有些遗憾,他本想把吕蒙收入麾下,为自己所用,谁知道他竟然死不投降,以至于身死道消。 贾诩望着吕蒙的首级谏言道:“主公,可将吕蒙首级送给孙权,以瓦解吴县守军的士气。” 刘隅点头,既然已经死亡,自然也最大限度发挥他的作用。 刘隅随即吩咐人手,将吕蒙的首级送到了吴县。 等孙权接到吕蒙的首级时,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怔怔无言,沉默看着吕蒙的首级。 过了半晌,孙权的痛哭声才传了出来。 “痛哉子明,惜哉子明,想子明少年英雄,竟然遭奸贼所害,我必然要为你复仇。” 张昭站在一旁脸上显出一丝悲戚之色,随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拿起刘隅送来的书信,看了一遍,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主公,子明带出三万精锐,一战之下,折损两万,剩余一万人也被刘皇叔收服,如今江东精锐已失大半,主公想要复仇何其难啊!” 孙权止住哭声,沉声说道:“当年大兄扫平江东之初,麾下士卒不过数千人,如今我有数万之众,若说起这种条件,我比大兄当年可就好多了。” 张昭摇头说道:“主公,此一时,彼一时啊,如今刘皇叔围困吴县,我等性命都在旦夕之间,哪还有机会扫平天下。” “此事我已经想了,我可以向刘皇叔投降,就像当年大兄侍奉袁术那般,侍奉在刘皇叔的身前,然后默默等待机会,只要有机会,我就用手中长剑,狠狠刺向刘皇叔的胸口,为子明报仇,同时也为死去的江东子弟报仇。” 看着踌躇满志的孙权,张昭眼神满是担忧。 “刘皇叔不是袁术,此人年纪虽轻,权谋诡计,已经到了巅峰,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收拢了这么多人才。 主公在这样一个人麾下做事,想要寻觅机会,恐怕比讨逆将军当年还要艰难无数倍。” “这件事我自然明白,我与大兄相比,若论起英勇善战,攻城拔寨,大兄远胜于我。但若是论起坚韧,耐心,这一点我却在大兄之上,所以我可以等,不论十年还是二十年。” “子明英勇不屈,忠勇献身,乃是人臣本分,主公身为人主,不必如此。” “这一次不只为子明,也为了江东战死的数万将士,为了我父兄的在天之灵。” 张昭微微地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孙权成为东吴之主的时日尚短,但张昭却已经从他身上察觉到了许多卓越的品质和特质。 这些特质使得孙权与其他诸侯相比显得与众不同。 其中,隐忍便是孙权最为突出的特质之一。 孙权所言不虚,若单纯以隐忍而论,他确实远胜于其兄孙策。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完全的碾压态势。 可张昭却并不放心,毕竟他要面对的敌人是刘皇叔,即便在能忍辱负重,沉稳练达,若是没有时势又能有什么用呢? 第499章 隐忍 古老而厚重的吴县城门,伴随着沉闷的“嘎吱”声,缓缓地向两边开启。 阳光透过逐渐扩大的门缝,洒在了城内的石板路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带。 孙权率领着江东文臣武将,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城门。 他的面色凝重,眼神坚定,仿佛心中承载着重任一般。 此刻的孙权,双手高高举起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印绶,那印绶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他微微弓着身子,以一种近乎谦卑的姿态向前走着,其模样之虔诚,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城外,黑压压一片的大军整齐地列阵而立,宛如钢铁长城般坚不可摧。 刘隅身骑一匹高大威猛的战马,立于大军之前。 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一袭白色战袍随风飘动,更显英姿飒爽。 在刘隅的身后,依次站立着郭嘉、贾诩这两位智谋超群的谋士。 他们神情自若,目光深邃,似乎正在思考着这场会面可能带来的种种变数。 而在他俩身旁,则是关羽和张飞这两员猛将。关羽手抚长须,丹凤眼微眯,不怒自威;张飞则手持丈八蛇矛,满脸胡须如钢针般根根竖起,霸气十足。 在他身后,许褚单手握紧剑柄,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紧紧盯着正一步步走来的孙权一行人。 他全身紧绷,肌肉隆起,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拔剑而出,保护自己的主公免受任何威胁。 只要任何人敢有异动,他手中的长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出鞘,然后血溅五步。 只见那孙权面色凝重,缓缓行礼,整个动作显得庄重而又沉稳。 他低垂着头颅,额前的发丝微微晃动着,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汉讨虏将军、扬州牧权拜见刘皇叔!”孙权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带着一丝颤抖。他接着说道:“权不自量力,妄图凭借区区江东之卒,去抗衡来自中原的之天兵,此乃死罪啊! 今特将印绶归还于刘皇叔,而后权愿自行了断,以赎今日所犯下的滔天罪过。” 说罢,孙权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刘隅,眼中闪烁着决绝之光。 此时,站在对面的刘隅微微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仲谋啊,切莫如此轻言生死。你我皆是大汉臣子,如今之所以会兵戎相向,实在是时势使然,绝非是仲谋你的过错呀。” 刘隅的话语温和而诚恳,透露出对孙权的理解和宽容。 说完这句话之后,只见刘隅微微抬起右手,轻轻地摆了一下,示意众人可以起身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向刘隅行礼拜谢。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态度恭敬有加。待礼毕之后,众人才小心翼翼地、缓缓地站直身体。 此时,刘隅面带微笑,主动上前拉住了孙权的手。 然后,刘隅与孙权肩并着肩,步伐一致地朝着吴县城内走去。 江东众人默默看着刘隅那温和而谦逊的面容,心中不禁暗暗感叹。 这位刚刚取得胜利的刘皇叔,竟然没有一丝一毫胜利者应有的骄傲自满之态。 相反,他对众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和亲和,让人如沐春风。 这种品质让江东众人对刘隅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情。 进入吴县议事厅内。 刘隅设下酒宴,招待江东文武。 酒过三巡之后,只见刘隅缓缓说道:“仲谋,你久在江东,对于此地极为熟悉,我欲禀明陛下,依旧让在为扬州牧,治理扬州,江东文武,一律留任,不知仲谋意下如何?” 孙权心中一惊,他显然没有想到刘隅会是这般安排,他不知道刘隅是有些试探,还是真心如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我据城自守,已是戴罪之身,蒙皇叔仁义,宽宥与我,如今只愿意在皇叔身侧,好生侍奉,哪里还敢想扬州之事。” 刘隅呵呵一笑说道:“之前已经说过,据城自守,乃是时局,与仲谋无涉,仲谋就不必挂在心中。 说到在我身侧,好生侍奉,就更不如此了,我不是当年吴王,仲谋也不是当年勾践,难道还需要仲谋在我身侧喂马牵马、问疾尝粪吗?” 听到刘隅说起勾践的故事,孙权更加警觉,眼前的刘皇叔,显然比当年吴王更加奸诈,自己想要成功,就需要比勾践更加谨慎小心才行。 “不敢欺瞒皇叔,我蒙父兄传我江东之业,本欲成就一番事业,谁知道没过多久,就一败涂地,这也说明,我才能根本就不足胜任这个扬州牧之职,还请皇叔另选择贤能吧。” 刘隅再次提议,孙权固辞。 刘隅缓缓说道:“既然仲谋执意如此,此事等一段时间我们再行商议,我会禀明陛下,由我暂代扬州牧之职,江东文武一律留任,至于仲谋吗?先留在我身边吧,等那日你想通了,可以随时告诉我,到时候我再把扬州牧之位,亲手交给你。” 刘隅说话时,张昭一直在观察刘隅的表情,他阅人无数,看得出刘隅言辞恳切,眼神坚定,似乎并不是试探,他本想劝解孙权一番,又恐怕刘皇叔听出了孙权的谋划,只能在心中感叹一番。 谁知接下来,刘隅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上。 “张公啊!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尚未平定,我身负重任,着实无法长久停留于此地。 一旦我离开这里,那扬州之地的大小事务便只能托付于您了。 扬州乃是一方重地,关乎民生社稷,万万不可有丝毫疏忽大意之处。 还望张公能够尽心尽力,保得扬州百姓安居乐业、地方安稳太平。” 第500章 无解阳谋 张昭见刘隅言辞恭敬,连忙行礼应道:“承蒙皇叔看重,我必尽全力。 皇叔身份尊崇,直接呼唤我的名字就行了,实在当不起‘公’这个称呼啊!” 刘隅哈哈一笑,说道:“张公年少成名,对政事了如指掌,又敢于直言进谏,性格刚正不阿,为文人典范。 而且您的文采出众,就连祢正平也对您大加赞赏,我怎么可能不敬重呢?”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番话让张昭听后心中喜不自禁,但他在刘隅面前可不敢表现出丝毫得意之情。 原因无他,要说有才名,刘隅才是真正的名震天下。想当初,他仅凭几首诗文,就在海内广受赞誉,九州之地无人不知其大名。 只见张昭谦虚地回应道:“皇叔过奖了,在您面前,我哪敢自称有才华呀。想当年,蔡伯喈就曾多次称赞皇叔,说您才高八斗,世间罕有啊!” 刘隅笑道:“张公,咱们两个之间就不用互相吹捧了,不过说到蔡伯喈,我倒是想起一事来。正好是说出来,与诸公参详一番。” 众人听到刘隅有事要说,一个个都洗耳恭听。 刘隅轻轻咳嗽一声,润了润嗓子,然后缓缓开口道:“现今蔡邕大人正在雒阳城中教导陛下读书。然而,我担心陛下读书会感到枯燥乏味。因此,我曾经特意在荆州寻觅到了一位才华出众、相貌堂堂的年轻才俊,让他陪伴陛下一同读书。 不久前,陛下也曾向我传达过旨意,表示如今天下已经大致安定下来,他希望能在雒阳城中重新开办太学,选拔天下间的杰出人才,为大汉的未来培养和储备优秀的人才。 据我所知,江东地区向来人才辈出。不知道在座各位是否有心目中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陛下,让他们成为陛下的同窗?” 众人听闻此言,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刘隅心中何意? 如今天子一直在读书,并没有理政,大汉权柄都落在年轻的刘隅身上。 随着战争的节节胜利,刘隅的威望也越来越高,民间甚至有传言,天子就是刘隅养在宫中的傀儡,总有一天,他会代天子而称帝。 看着众人的表情,刘隅唯一沉吟,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诸位,平定天下之后,我必定归隐田园。这也是陛下着急重开太学的原因之一。 只要这些年轻俊彦入了太学?将来都会成为陛下的肱骨之臣,为大汉建立万世功勋。” 刘隅话音刚落,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如果刘皇叔所说属实,日后天子亲政,也必然需要选拔贤能之士来辅助自己治理国家。 而这些曾经陪伴陛下一同读书学习的人,无疑将成为天子的心腹大臣,其前途不可限量,甚至有可能位列三公之位。 江东诸将脸上的喜悦之情顿时浮现出来,显然对刘隅的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 毕竟,如果能够有幸陪同天子读书,将来必定能够得到重用,光宗耀祖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孙权看着江东众人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心动之色,不禁暗自一惊。 他早就听说过刘隅善于笼络人心、使用手段,却没想到竟然厉害到如此程度。 仅仅用了几句话,就挑拨得江东众人对太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这让孙权感到非常恐惧,因为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倚靠就是江东势力,如果真的被刘备瓦解了自己的根基,那所谓的东山再起恐怕只能成为泡影。 “刘皇叔如此年轻,即使再过数年才能平定天下,您依然风华正茂。 到那个时候,陛下肯定会更加倚重您。以刘皇叔的年龄和能力,就算再为官三五十载也不成问题,又怎么可能会有归隐之心呢?” 孙权虽然满是称赞,但话语中隐藏的意思很明白。 归隐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谋取更大的权力。 果然孙权的话,使得场面出现了一些翻转,江东众人纷纷从期待变成了疑惑。 刘隅何尝不明白当下的局势呢?只见他微微一笑,神情淡然地说道:“如今我虽位居高位,但每天都殚精竭虑,如履薄冰,这样的生活实在不是我所期望的。 我早已感到身心疲惫,越来越难以应对这复杂的局面。 然而,我之所以苦苦支撑到现在,无非是看到江山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心中不忍,才不得不如此。 在此期间,有人指责我囚禁天子,图谋不轨,但为了汉室的复兴,我对此不屑一顾。 今天正好借此机会,我要向天下人表明我的心意。 奉孝,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请以我的名义,向天下传给一个消息。 如果将来江山得以平定,而我却不归还政权给天子,人神共愤!” 郭嘉等人早就明白了刘隅的心意,对于他的决定,并没有太多疑问。 倒是江东众人眼神复杂,看来刘皇叔所言为真,一旦把这些消息公开颁布天下,刘皇叔就彻底断了位居高位的机会。 在如今这个极其重视名誉的年代,如果出尔反尔,必然会难于立足。 张昭眼神中满是赞叹,他实在没有想到刘隅如此年轻,竟然会如此淡泊名利,真是令人赞叹。 看着刘隅认真的模样,孙权满是疑惑,刘皇叔既然敢这样说,就足以说明他心胸坦荡,并没有贪恋权势的心思。 这一点彻底震撼了孙权,他实在并没有想到刘皇叔,真能不慕权势,不恋权位,事了拂衣去,这样的境界,岂能不让自己汗颜。 等宴会结束后,孙权找到了张昭,开口就问道:“张公,刘皇叔如此胸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现在想想当日我的谋划,真是有些不合时宜。” 张昭看出孙权眼中的纠结之意,于是劝道:“主公,这件事足以说明刘皇叔心中无私,这样的一个人,天下谁人能阻挡? 如果我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这座天下必然会被刘皇叔所平定。当时候,汉室一统,主公心中的谋划,可能真的无法实现了。” 第501章 无解阳谋(续) 当张昭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之中。 孙权静静地端坐着,他那宽阔的额头下,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然而,此刻他却紧闭双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所涉及到的利害关系,孙权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他深知局势的严峻性和复杂性,也清楚地意识到,或许正如张昭所说的那般,局面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无比沉重和无奈。 张昭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孙权。 他看到孙权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 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被一层阴霾所笼罩,阴沉得仿佛能够滴下水来。 从孙权紧蹙的眉头和紧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挣扎和痛苦的抉择。 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劝说道:“主公,依我之见,刘皇叔礼贤下士,宽仁惜才,的确是一个百年才能出的明主。 主公您何必要执着于那一点念想呢? 倒不如放下心头的执念,诚心诚意地归顺刘皇叔。” 孙权听着张昭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感。 他暗自思忖着,若是真如张昭所言投靠刘皇叔,那么自己父兄多年来的努力与雄心壮志岂不是都要付诸东流? 然而,当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世家大族们听闻此消息后,欣喜若狂的模样时。 心中便越发清楚,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世家必然会迫不及待地从家族中选拔出最为出色的子弟,送往雒阳去陪伴当今圣上读书学习。 一旦这种局面得以形成,这些世家大族们的利益将会与大汉天子紧紧捆绑在一起。 到那时,即便自己心有不甘,恐怕也很难再让他们全心全意地为自己效力卖命了。 想到此处,孙权不由得对刘隅心生忌惮。 这位刘皇叔看似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却能巧妙地运用这般阳谋,轻而易举地瓦解掉江东众人士气高昂的斗志。 这种深不可测的谋算能力,实在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惶恐不安。 “张公啊!您说咱们这些个降将,即便真心实意地归顺了刘皇叔,那刘皇叔心里头难道就真能一点儿忧虑都没有吗?” 孙权面色凝重,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和疑虑。 张昭抚着胡须,微微摇头道:“主公莫忧!虽说主公如今已归降,但这天下尚未平定呐! 且看那荆州之地的刘表,龟缩城中,固守自养兵马,至今仍未归顺。 依老夫之见,刘皇叔若想顺顺利利地拿下荆州,非得借助咱们江东的水军之力不可。” 孙权听后,沉默不语,只是手托下巴,低头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张公所言极是,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还需再仔细思量一番。” 张昭见状,心知不宜再多言相劝,于是躬身行礼之后,便转身缓缓离开了。 待张昭走后,孙权立即唤来了一名亲卫,并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书信,郑重其事地递给了他,吩咐道:“速速将此信送至公瑾手中,不得有误!” 而此时此刻,刘隅正稳稳当当地端坐于大厅之内,悠然自得地品尝着香茗。 由于历史遗留下来的种种缘由,对于此次江东之战,刘隅可谓是极为重视。 为此,他不惜倾尽所能,调集了麾下几乎全部的精锐力量前来应战。 因为他深知,如果江东此番战败,那么曾经三足鼎立、相互制衡的局势必将再度上演。 如此一来,想要实现天下大一统的宏伟目标,恐怕又得经历漫长的等待与波折。 尽管当下孙权选择归顺,这其中更多的是受到局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然而,如果能够给予江东的士族们充足且诱人的利益,那么这些士族必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孙权那辆摇摇欲坠的战车,转而重新投入到大汉温暖宽厚的怀抱之中。 毕竟对于这些以家族利益为重的士族而言,谁能带给他们更大的好处和保障,他们就会倾向于支持谁。 一旦我们抛出足以令他们心动的橄榄枝,他们自然明白该如何抉择,从而与孙权划清界限,再次成为大汉忠实的拥护者。 郭嘉面色略显苍白,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用手捂住嘴巴,待稍微平复下来后,缓声说道:“主公啊,您为主公陛下寻觅伴读这一招实在是高明至极! 就在那宴会之上,江东的士族们一个个眼睛里都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很明显,他们对于主公提出的这项提议极为心动呢。” 郭嘉微微皱起眉头,继续分析道:“现今孙权已然归降于主公麾下,那些江东士族也纷纷表示归附之心。 然而,唯有周瑜此人仍率领着三万江东水军,陈兵于江畔,按兵不动。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似乎正处于观望之中,犹豫不决。 我心中着实有些担忧,万一他突然改变主意,转而投向荆州的刘表,与我们为敌,那可如何是好? 毕竟,那三万江东水军战力不,一旦倒戈相向,必将给我方带来极大的威胁。” 说到此处,郭嘉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事完全无需担忧!凭我对周瑜的了解和认知,他绝无可能转投刘表帐下。 现今之所以按兵不动,依我之见,大概率是在静候孙权的指令。 毕竟,无论其背后有怎样的盘算与考量,孙权都定然会下令让周瑜率领大军前来增援。 而咱们只需心定神安地留在这吴县之中,要不了多长时间,周瑜必定会亲率兵马抵达城下。 果不其然,一切皆如刘隅所料想的那般发展。仅仅数日之后,只见那远处尘土飞扬,旌旗蔽日,马蹄声如雷贯耳。 定睛一看,原来是周瑜带领着大批精锐士卒浩浩荡荡地朝吴县赶来,转眼之间便已吴县城下。 第502章 收周瑜 周瑜静静地站立在吴县城门之下,目光凝重地凝视着那扇城门。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犹如翻涌的潮水一般,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往昔那段金戈铁马的岁月,那时的他与孙策一同驰骋沙场,奋勇杀敌。 犹记得他们合力攻克吴县之时,两人并肩而行,昂首挺胸地踏入城中的瞬间。 那一刻,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着两张充满朝气与自信的面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脚下,而那宏伟的皇图霸业也不过是信手拈来之物。 然而,时光荏苒,命运弄人。这才过去多久啊?曾经英姿飒爽、豪情万丈的孙策竟然不幸英年早逝; 而如今,孙权更是选择了投降刘隅,昔日的壮志雄心顷刻间化为乌有,所有的努力与梦想皆如梦幻泡影般破灭消散。 周瑜长叹一声,心中满是无尽的悲哀与无奈。 眼前这座见证了无数辉煌与沧桑的吴县城门依旧屹立不倒,但那曾经与之相伴的热血豪情却已随风远去…… 周瑜已经收到了孙权的来信,他已经明白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如今除了投靠皇叔,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至于孙权在信中提到的机会,周瑜同样不看好。 刘皇叔是何等人物,他智谋非凡,见识远博,一个能将谋算到这种程度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留下机会。 如果真能让孙权看到机会,这个机会,一定是陷阱。 城门缓缓打开,刘隅显出了身影,在他身后,一批文臣武将,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周瑜收回思绪,翻身下马,他看着缓缓站定了刘隅。向前几步,躬身行礼。 “末将周瑜拜见刘皇叔。皇叔宽仁大度,有古之明君之风采。若蒙不弃,愿随皇叔征战沙场,效犬马之劳。” 刘隅快步向前,扶住周瑜,笑道:“公瑾之才,当世罕有,你愿意效命,就如同秦有了王翦,汉室必兴。” 周瑜听到赞誉,脸上并没有任何动作,过了半晌,才长叹一声,说道:“王翦乃是常胜将军,用兵如神,我数败于皇叔,又岂能敢与王翦并列。” 刘隅淡淡笑道:“公瑾,这一战,乃是我侥幸胜之,公瑾万不可当真,若真是我两人相遇在沙场之上,我断然难是你的对手。” 刘隅这句话并不是谦虚,他之所以能够获胜,在于他脑对于之前的历史事件,有了一个提前的认知。 他在总结这些事情的基础上,才做到了战场的胜利。 如果两人在未知的环境中,两军对垒,对面智谋过人的周瑜,刘隅想要胜利,恐怕并不会这么容易。 刘隅这番言辞,让周瑜十分汗颜,刘皇叔建立如此功勋,竟然还能如此谦虚,这种胸怀和胸襟,真是令人信服。 许多文臣武将,都能倾心为他所用,想必也是基于此。 刘隅又缓缓向后看去,只见周瑜身后,是江东的一众武将,其中程普、黄盖等人刘隅早就见过,刘隅温言宽慰了几句,正准备转过头去,却见在武将的最后,祖茂赤裸上身,背负荆条,跪伏在地。 刘隅走向前,拉住祖茂,问道:“大荣,这是为何?” 祖茂情绪激动,哽咽道:“我蒙皇叔救命之恩,不但不思回报,还利用苦肉计哄骗皇叔,如今想来,真是忘恩负义,行同禽兽啊!” 刘隅扶起祖茂,强行把他拉了起来说道:“大荣,此言差异,前些时日你我各为其主,你使用苦肉计,非但不是忘恩负义。 在我看来,正好相反,你不惜背负杖责之苦,也要助江东取胜,乃是大忠大义之行为,我是十分佩服的。” 祖茂抹去一丝眼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刘皇叔真是这样认为吗?” 刘隅笑道:“你我相识不是一两日,可曾见过我说什么违心之言?” 祖茂仔细回忆,好像还真没有。 像刘皇叔这种身居高位,还愿意舍身救人的仁义之辈,又怎么会发表违心之论呢? 见祖茂脸上露出笑容,刘隅邀请众人吴县城中。 宽敞的议事厅重新摆下酒宴。 酒过三巡,郭嘉开始进入了正题。 “主公,如今江东已定,接下来应当趁势出兵,取下荆州。” 郭嘉说的不错,周瑜公瑾率领士卒归来,江东再也没有任何强有力的抵挡力量。 加上之前刘隅让张昭处理江东事务,各地官吏并没有多少变动,刘隅相信这样的安排,江东已经基本平定。 就算后期其余地方如果还有异动,只需要派出一名将领,率士卒万人,就可以安定。 刘隅环顾四周,故作沉吟。 “荆州乃是天下之腹,刘表虽然不是一代明主,可荆州的水军却十分骁勇,我担心一时间难于获胜,所以……” 周瑜起身行礼说道:“皇叔,不是我周瑜夸口,荆州水军在我等眼中,跟本就不值一提,皇叔如果愿意出兵荆州,我愿意率领水军为先锋。” 刘隅等了半天,就在等这句话,见周瑜主动请缨,刘隅大笑。 “好啊!有公瑾出马,面对那荆州之地,就有了胜算。 既然如此,我把甘宁一万水军也交给公瑾节制,这段时间,公瑾可整顿军队,等我的命令再攻取江夏。” “皇叔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刘皇叔之宽仁大度,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非但未曾让周瑜分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兵权,反而将仅存的那点水军力量全部交付于他去指挥调遣。 要知道,周瑜方才归附不久,倘若他心中怀有别样的心思和意图,那么在那广阔无垠的江面上,他便将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般纵横驰骋、无人能敌。 而此时,贾诩微微低垂着眉头,表面上看去仿佛并未太过关注场中的这番情景,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明白了刘隅的用意。 如今,江东已然平定,众多士卒也已顺利进入江东的腹地之内,即便那江东的水军再如何厉害强横,他们也仅仅只能在那浩渺的江面上肆意纵横罢了。 一旦离开水面,踏入那广袤的陆地之上,他们所依仗的那些优势将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503章 劝刘表 周瑜英姿飒爽地站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下方整齐排列、气势恢宏的四万水军。 这些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手持利刃长枪,旌旗飘扬,战船林立,在滔滔长江之水上形成一道壮观无比的景象。 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待周瑜一声令下,便可向着江夏如猛虎下山般发起凌厉的进攻。 而另一边,鲁肃则按照此前与刘隅共同商议好的计划行事。 早在周瑜率领大军前往吴县之时,他便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前往襄阳城之路。 一路上,他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耽搁。 终于,经过数日的奔波,鲁肃顺利抵达了襄阳城。 刚进城不久,鲁肃便得到了周瑜出兵的消息。 鲁肃知道,该自己出马了。 襄阳城,阳光洒落在雄伟壮观的刘表府邸之上,给这座古老的建筑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之感。 此时,在府中的一间书房内,刘表正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张精美的名刺,上面清晰地印着鲁肃二字。 刘表凝视着这张名刺,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吩咐手下人将鲁肃请进书房。 不多时,鲁肃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房间。 只见他身着一袭青衫,气质儒雅,目光炯炯有神。 见到刘表后,鲁肃微微躬身行礼,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刘皇叔如今广纳天下英雄豪杰,其势力如日中天,已然呈现出统一天下之态势。 大汉王朝的复兴有望,此乃万民之幸事! 将军您身为汉室宗亲,可愿意为汉室的中兴贡献自己的力量?” 刘表听了鲁肃这番话,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纠结之色。 他原本的打算是在这乱世之中明哲保身、独善其身,不参与各方诸侯之间的纷争。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刘隅的发展速度竟是如此惊人。 不仅迅速统一了北方地区,甚至连江东之地也在一场激战之后收入囊中。 面对这样的局势变化,刘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如今,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然集结于江夏一带,旌旗蔽日,军容严整,气势磅礴。 若是此刻自己回绝,那么转瞬间便会遭到刘隅麾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卒们凶猛无情地攻击。 鲁肃目光锐利地看着面前这位正陷入沉思、犹豫不决之人,趁热打铁接着劝道:“刘皇叔有言在先,如果将军能够不动刀兵,将军仍可担任荆州牧一职。 荆州之地的大小政务都将全权交由将军您来裁断处理。 非但如此,刘皇叔更是郑重许下诺言,待将军百年之后,您的子嗣亦可顺理成章地接替将军之位,延续这份荣耀。 至于朝廷方面嘛,除了会派遣一名都尉前来协助管理外,其他诸事皆不会有任何变动,一切都会维持原状。” 刘表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对于各种权谋之术和隐晦暗示早已驾轻就熟。 此刻,他心中如明镜一般,瞬间洞悉了鲁肃话中的深意。 只要自己心甘情愿地归降于刘皇叔,那么不仅自身能够继续稳坐荆州牧之位,甚至连儿子也能承蒙这份恩泽,得以承袭此职。 朝廷此次特意设立都尉一职,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将原本紧握在手的军权硬生生地从他刘表的掌控之中剥离出去。 对此,刘表并未感到太过惊讶,毕竟这种军政分离的举措本就是汉室自古以来最为根本的制度之一。 只是自那黄巾之乱爆发以来,战乱此起彼伏、烽火连天不休。各州郡的长官们不仅手握统领军队的权力,更是擅自拥有了招募兵员以及征集壮丁入伍等一系列权力。 如此一来,各方势力逐渐坐大,纷纷拥兵自重,最终形成了如今这般群雄割据的混乱局面。 而一心想要重振汉室雄风、实现汉室中兴大业的刘皇叔深知,若要达成这一宏伟目标,首要任务便是彻底铲除这些割据一方的势力。 因此,军政分离这条道路无论如何都是势在必行的。 沉思片刻之后,刘表缓缓开口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涉及诸多方面,还请容我仔细斟酌考虑一番。” 鲁肃微微一笑,回应道:“这是自然,不过此事拖延不得,时间紧迫。以七日为期,如果在这七天之内,将军仍未能做出决断,那么刘皇叔将会亲自统率大军浩浩荡荡地奔赴荆州而来。” 说罢,鲁肃拱手作别,转身离去,只留下刘表独自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 等鲁肃走后,刘表转头问向蔡瑁。 “德珪,刘皇叔的条件,你觉得如何?” 蔡瑁想起府中那人的交代,开口说道:“主公,荆州之地,带甲之士多达十万之众,如此强大的兵力,岂能轻易向他人屈膝投降? 曹操昔日曾对主公许下诺言,只要主公愿意挺身而出,与刘皇叔正面抗衡,他便会亲自统率大军出兵汉中,进而猛攻长安。 如此一来,曹军与咱们便可遥相呼应,形成犄角之势,互为支援。 现今刘皇叔已然陈兵江东,其主力部队尽皆集结于此,那么长安定然防守空虚。 依我之见,倘若此时能够突袭长安得手,刘皇叔势必心急如焚,不得不分兵回援。 届时,围困荆州的敌军力量自然会大大削弱,咱们也就有了可乘之机,可以一举解除这荆州之困局。 而当刘皇叔匆忙回师救援之际,江东地区的防御必定变得薄弱不堪。 此时此刻,正是咱们发兵攻取的绝佳时机。若能顺利拿下江东,咱们便可在江南一带站稳脚跟,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宏图霸业!” 对于蔡瑁的侃侃而谈,刘表并没有马上答应。 “虽说与曹操合作看似能够获取更为丰厚的利益,但万一行动失利,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到那时,咱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付之东流。” 第504章 左右摇摆 蔡瑁又劝了几句,刘表还是非常犹豫,蔡瑁无奈,只能行礼后离去。 等回到府邸,蔡瑁直接回到了书房。 在书房中,一个中年文士早早在此等候。 他见到蔡瑁之后,看了一眼蔡瑁脸上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刘景升这般犹豫,真是枉费了我家主公的一番心意,我家主公说了,他与蔡将军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就算刘景升归顺刘皇叔,那些财物也赠予将军。” 蔡瑁有些尴尬,曹操派人来到荆州之后,就第一时间来到了他的府邸,曹操带来的几大车宝物,晃得蔡瑁十分心动。 这些时间内,他一直在按照中年文士教给他话语,来规劝刘表,可是收效甚微。 面对刘皇叔强大的攻势,刘表始终犹豫不决。 “先生稍等几日,容我这些时日再去劝劝主公,必然能见到成效。” 中年文士沉凝说道:“刘景升所忧者,无非是刘皇叔部众勇猛,恐难以取胜。 现今周瑜率军屯驻江夏,将军觉得以黄祖之能,可否制胜?” 蔡瑁沉思片刻后,说道:“周瑜素有大将之才,黄祖恐怕不是其对手。” 中年文士继续说道:“将军所言极是,如果将军此时带兵支援黄祖,一战大破周瑜大军,刘景升心中的想法,必然能够改变。 只要刘景升愿意与我家主公一块联合抵挡刘皇叔,事成之后,许诺给将军之物,再多三成。” 蔡瑁眼神之中满是炽热。 “此言当真?” “在将军面前,岂敢妄言。” “既然如此,我这些向主公请命,带兵支援江夏。” 中年文士淡淡行礼道:“如此就有劳将军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书房。 他脸上刚才的淡然,很快消失不见,取之而来不屑和冷傲。 出了蔡瑁府邸,中年文士看着身边的亲卫说道:“速回益州,告诉主公,刘表鼠目寸光,不足以谋大事。 不过我已经说动蔡瑁,让他出兵江夏。让主公趁此机会,速速从汉中出兵,攻取长安。 若不能一战而胜,这件事恐怕就很难再有胜机了。” 亲卫有些不解。 “蔡瑁既然肯出兵江夏,这场仗必然会旷日持久,就算主公一战不能获胜,也足有回旋的余地。” 中年文士冷哼一声。训斥道: “你知道什么?周瑜是天下少有的将才,那是像蔡瑁、黄祖这样的人能够抵挡的,别忘了,周瑜的身后还有刘皇叔。 只要刘表不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上去,这场仗很快就会结束。一旦刘皇叔腾出手来,派人支援长安,长安就稳如磐石了。” 中年文士知道,偷袭长安的战事,曹操从刚平定益州之后,就一直在谋划。 可谋划的许久,也没有解决,粮食运输的难题。 如果一战不能胜利,长安坚守有方,单单粮草一项,就足以让曹军退兵。 亲卫应了一声,不再多言,快速离去。 略显冷清的驿馆之中,鲁肃安静的居住着。 他每日都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来自刘表的邀请,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期盼中的邀请始终未曾到来。 正在他疑惑之际,却意外地等来了蔡瑁带兵支援江夏的消息。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鲁肃心中炸响。 他深知,以蔡瑁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必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说动了刘表。 他试图借助水军的强大优势,给周瑜致命一击。 刘表啊,此时的局势已经如此明朗,各方势力的走向也逐渐清晰可见,可你竟然还执迷不悟,不愿归降。 他还轻易地让蔡瑁出兵江夏,这种举动实在是让人感到十分无语。 难道他真的天真地以为,仅仅凭借着蔡瑁这样一个平庸之才,就能击败那智勇双全的周公瑾吗? 鲁肃不禁冷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嘲讽。 既然刘表如此不识时务,不知好歹,那便别怪自己无情了。 鲁肃面色凝重地从驿馆大门缓缓走了出来,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又坚定。他那修长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沿着街道前行,脚下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道路两旁是一排排古老的建筑,墙壁斑驳,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 这些建筑之间,穿插着一条条狭窄而幽深的巷子,宛如迷宫一般。 鲁肃毫不犹豫地走进其中一条巷子,巷子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积水和杂物,步伐却没有丝毫减缓。 走着走着,鲁肃来到了一处拐角处。 这里光线昏暗,让人难以看清前方的景象。就在这时,鲁肃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拐角后面,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而在这处街角不远处,有一家盐铺。 此时盐铺前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人群熙熙攘攘,喧闹异常。 在这喧闹的场景之中,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混进了排队的人群里。此人鲁肃。 鲁肃与盐铺老板对视一眼后,压低声音说出了事先约定好的暗语。 盐铺老板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示意身旁的伙计将鲁肃领进了后院。 后院之内,早已经站着近百名精壮的汉子,他们一个眼神凌厉,很显然都是军中老卒。 鲁肃走到正中间,对着为首之人说道:“执行第二套计划。” 那人领命,轻轻一挥,近百名精壮的汉子,瞬间就消失无影无踪。 很快在襄阳城内,就有一种声音出现,蔡瑁带兵去了江夏,长沙、桂阳空虚,刘皇叔已经派出大将,前往攻取。 刘表得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阴沉。 “始宗,德珪刚刚出兵,长沙桂阳的消息便这般突兀地出现,依你之见,这个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刘先神色凝重地回应着,“刘皇叔向来用兵如神,尤其擅长运用那疑兵之计,对于这出兵之事到底是何用意,实乃让我难以预料。” 刘表感受到他语气中带出的一丝抗拒,问道:“始宗您莫非是对蔡瑁出兵江夏,还无法释怀?” 刘先毫不避讳地直抒胸臆。 “主公哇,此事之前我便已然言明啦,自从刘皇叔成功吞并江东之后,那统一天下的大势,已然变得势不可挡啦。 即便德珪此次一战能够侥幸胜过周瑜,可荆州非但无法借此转危为安,反倒会遭受到刘皇叔更为猛烈的攻击呢。 那曹操之所以会做出这般举动,不过就是想要借助荆州的兵力,将刘皇叔给拖住,从而为他谋取长安创造出有利的时机罢了。” 第505章 虎头滩 刘表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仿佛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刘先的建议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让他感到无比尴尬与羞愧。 诚然,那刘皇叔所提出的条件着实丰厚诱人,足以让人怦然心动。 但要让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舍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荆州,他的心中犹如被千万根丝线牵扯着,有着难以割舍的痛楚。 回想当年,荆州这片土地一片混乱,危机四伏。是他凭借着一己之力,单枪匹马冲入这战乱之中,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才终于将这幅乱象平定下来。 荆州之于他,就如同他耗费数年心血精心种下的一棵硕果累累的果树,如今这果树已然成熟,满树的果实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而那刘皇叔却如同一个不请自来的盗贼,想要趁着果实成熟之际,悄然前来摘取这些属于树上的果实。 这种结局,让刘表如何能够坦然接受? 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长安乃是那刘皇叔的中枢之地,倘若曹操突然发动攻击,刘皇叔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奔赴救援。 届时,荆州之围自然便可解除,而我们则可以悠然地坐在一旁,静观曹操与刘皇叔之间的这场争斗。如此良机,我又怎能轻易放弃?” “既然是中枢之地,那刘皇叔又岂会毫无防备?”刘先给出了不同的意见,在他认知中,长安城绝不会轻易被攻破,“主公您是否曾仔细思量过,如果那刘皇叔并不回军救援,反而集中起全部的力量,对荆州发起猛烈的攻击,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又该如何去应对?” 刘表那原本还算镇定的眼神,此刻如同被狂风骤雨席卷而过一般,猛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那慌乱之色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过他的眼眸,却又仿佛只是昙花一现般迅速消散。 紧接着,他像是用尽全力去压制内心的不安,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微微挺起胸膛,试图展现出往日的威严与从容,然而那眼底深处残留的一丝慌乱之意,却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波动。 “这怎么可能?难道刘皇叔真为了荆州之地,而竟然甘愿放弃他苦心经营的长安吗?” 刘先那深邃的目光遥望着远方,仿佛透过时空看到了那遥远的长安城。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脑海中反复权衡着各种可能性,然后缓缓开口道:“长安的城墙坚如磐石,城内的粮食储备也是极为充足,只要有一个善于谋略的将领坐镇,完全足以抵挡曹操的十万大军。 若是我所料不差,即便长安遭遇突然袭击,在短时间之内,那刘皇叔也断然不会匆忙回军来救援。 毕竟荆州对于他而言,有着不可忽视的战略意义和价值。 只要他攻破荆州,南方就彻底平定,他可以集中力量攻击益州的曹操。” 当刘表听完这番话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他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露出疑惑与担忧交织的神情。 “这样说,那刘皇叔攻击长沙、桂阳的消息竟是真的?”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仿佛这个事实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很有可能。按照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来看,必然会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一旦主公您拒绝了他的请求,那么刘皇叔的攻击行动想必很快就会全面发起。 到那时,局势恐怕将变得难以掌控。” …… …… 周瑜稳稳地站在船头之上,凛冽的呼啸海风扑面而来,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利刃刮过面庞。 他那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更是闪烁着宛如寒冰般的冰冷光芒。 那光芒仿若最为锋利的刀刃一般锐利无比,仿佛能轻易洞穿眼前的一切障碍。 他双眸紧紧地盯着远处由蔡瑁率领的那支庞大而威严的水军,脑海中犹如一台精密的机器般,早已将接下来每一步的攻击策略谋划得细致入微、滴水不漏。 片刻之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毅然决然地升帐而起,那沉稳而有力的步伐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随即,他便开始有条不紊地部署起那至关重要的攻击任务,声音不高却坚定有力:“兴霸,你即刻带领五千精锐水军迅速攻击蔡瑁的右翼。” “唯!” 那一声响亮的回应仿佛在空气中回荡,彰显着麾下将领的果敢与忠诚。 接着,他又高声问道:“大荣何在?” “在。” 祖茂洪亮的声音从帐内传出,恭敬地立于帐前。 周瑜看着他,缓缓说道:“你带领五千水军快速冲向他的左翼。” “唯!” “公覆,义公,你二人带领一万精兵,直击他的中军。” “唯!” “三路大军要发起最猛烈攻击,要让蔡瑁觉得我们是毕其功于一役。 等到蔡瑁有反击的趋势时,要速速退兵,任何人不可恋战,争取这一战把蔡瑁引到虎头滩!” 周瑜用手指着沙盘上一条狭长的水道,在水道尽头,一处浅滩出现在那里。 周瑜详细讲解了他们撤退的路线,见众人脸上再无疑惑,他才放下心来。 “我会在虎头滩埋下伏兵,只等他们来到此处,就围而歼之!” 周瑜指着沙盘,脸上露出一丝豪气。 第506章 水战 接到周瑜的命令后,甘宁率先出兵。 他带着五千甲士,很快就来到了蔡瑁军右翼,此时江面之上,晴空万里。甘宁远远指着蔡瑁军阵,高声喊道:“诸位,随我破敌!” 身后士卒轰然领命。 “愿随将军死战!” 甘宁大喊一声。 “攻上去!” 船帆升起,船如同离弦的箭矢,向着蔡瑁阵营攻去。 蔡瑁站在一处大船之上,早早就发现了甘宁的士卒,可是他没有想到甘宁竟然一言不发,就开始进行短兵相接。 等他下令发射弓箭时,已经有点来不及。 两边船只的碰撞声,发出一阵轰鸣,传入蔡瑁的耳中。 兵器碰撞声开始在江面之上传开。 甘宁身先士卒,那双脚如铁铸般牢牢踏在坚实的甲板之上,双膝微微弯曲,犹如一张拉满弦的强弓,瞬间蓄积起无尽的力量。 只见他大喝一声,身子宛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发力,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化作一道闪电,转瞬之间便已稳稳地落到了敌船的甲板之上。 他手持双戟,那戟锋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 他手臂一挥,双戟如两条蛟龙般舞动起来,登时将身边两名敌军狠狠地击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时,战船上的敌军们正全神贯注地与对方用兵器进行激烈的对攻,他们心中满是战斗的狂热,丝毫没有料到,竟然会有人如此悍勇无畏,孤身一人,就像是一头凶猛的猎豹般,悄然间来到了自己的船上。 那些原本各自坚守着自己目标的士卒们,此刻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惊。 他们眼中露出惊恐之色,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原先的目标,如潮水般一拥而上,个个都面露狰狞,准备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就地斩杀在这战船之上。 然而,当他们真正靠近甘宁时,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此人身上舞动的双戟,仿佛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戟网,那戟影闪烁之间,让人眼花缭乱,根本无法找到破绽近身。 在甘宁那犹如战神般的气势带领下,士卒们如同暴雨倾盆一般,疯狂而又猛烈地向着敌方船只攻去,那喊杀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震碎一般。 甘宁麾下那支令人瞩目的水军,相较于江东水军而言,或许在军纪方面稍显松散,未能达到那般严谨有序的程度。 然而,他们的战斗力却犹如一头头凶猛的猎豹,丝毫也不逊色于任何一支劲旅。 这些水军将士们,大多出身于声名狼藉的盗匪之流,身上流淌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凶悍之气,对于杀戮之事更是得心应手。 当他们刚刚与蔡瑁那庞大的士卒队伍首次交锋时,仿佛一群脱缰的野马般,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去,瞬间便将蔡瑁部署在左翼的防线冲击得七零八落。 蔡瑁看着阵营渐渐出现了混乱,心中微微一惊,他没有想到,甘宁区区数千人,竟然有如此的攻击力。 他久经战事,对于水战,有自己一番心得。他虽然有些吃惊,却并不慌乱,只见他淡淡挥手,传令兵轻轻挥动令旗。 后方几十艘船只,快速向前推进。 这些被调来的军士们,是蔡瑁水军的精锐,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他们紧密协作,迅速组成了一道道坚固的防线,抵挡住了甘宁那股汹涌而来的攻势。 一时间,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水面上浪花飞溅,喊杀声震天,这场激烈的水上 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一般…… 刘隅静静地站在远处高耸的山峰之上,眼神紧紧地盯着下方江面上那如同交织的蜘蛛网般纵横交错的景象。 战船们在江面上往来如飞,仿佛穿梭于繁忙的街市之中,彼此间不断地穿梭、避让,又时不时地发起猛烈的撞击和交锋。 他微微仰头,深吸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心中却在暗自不停地思量着。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战船之间如此激烈的攻伐场景,坦诚地说,这江面上的战斗与他以往所熟悉的陆地之上的战斗有着天壤之别。 在陆地之上,往往有着各种各样复杂多变的战术策略,可以巧妙地运用地形、兵力布置等因素来取得胜利; 而在这里的江面上,却远没有那般繁多的战术选择,最为直接了当的方式,便是在战斗初期,先以一阵如暴雨般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给对方造成巨大的杀伤和混乱,随后便立刻展开近距离的残酷互砍。 这种缺少了战术精心衬托的战斗模式,使得人数的多寡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山风徐徐吹来,带着一丝凉意,也将郭嘉那略显虚弱的咳嗽声缓缓地送入了刘隅的耳中。 刘隅心中一紧,连忙关切地回身望去,只见郭嘉正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刘隅收回目光,默默地注视着战场上那愈发焦灼的战事,眼中闪过一丝沉思,片刻之后,缓缓开口说道:“蔡瑁竟然能够如此迅速且有效地阻挡住甘宁的凶猛攻势,从这一点来看,此人水战着实是一把不可小觑的好手啊。 若是没有周公瑾在一旁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单单论起水战之术,在我们这整个阵营之中,还真的很难找出有人能够在他之上。” 郭嘉淡淡应道:“刘表单骑入荆州,之所以能够迅速稳定局势,蔡瑁功不可没。 他历任江夏、南郡、章陵等诸郡太守。都能迅速平定当地局势。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此人不简单。 不过这些年安定的局面,渐渐让失去了往日的警觉,要不然想要战败他,还真有些困难。 如今蔡家在荆州把持内政军事,恐怕就连刘表都要忌惮几分。” 刘隅点头,出他得到的情报看,刘表心中更倾向于归顺汉室,如今出兵江夏,恐怕这中间是蔡瑁在推波助澜。 第507章 忠义无双关云长 关羽站在不远处,听到两人对于蔡瑁的赞许,瞬间激发了他心中的战意。 只见紧紧地握住手中那柄寒光闪烁的青龙偃月刀,粗糙却有力的手指仿佛与刀身融为一体。 他微微扬起下巴,脸上的傲意愈发明显,一双丹凤眼之中闪烁着坚定而自信的光芒。 “皇叔,”关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不是关某在此夸口,那蔡瑁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若皇叔肯让我统兵前往,此刻早已攻破他的中军大营!” 刘隅轻轻呵呵一笑,眼中满是欣赏之意,“云长之勇,我岂能不知? 若论起弓马骑射,如今这偌大的天下,谁人还敢称是云长之敌? 可这水战毕竟不同于陆战,其中变数诸多,需得格外谨慎。” 听到刘隅如此赞誉,关羽那原本紧绷的脸上,傲然之色也缓缓缓和了几分。 “皇叔,”关羽再次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恳切,“你已经派遣翼德和子龙两人,带领兵马前去攻取长沙和桂阳,如今我却只能闲在此处,着实好生无趣。 皇叔只要给我五千精兵,我便可以率领他们直接直捣襄阳,将那刘表生擒过来,献于皇叔面前!” 说罢,他双手抱拳,微微低头,等待着刘隅的答复。 刘隅何尝不知道关羽的心情,但这个提议,太过冒险,刘隅肯定不会同意。 只见他淡淡笑道:“如今我们与襄阳之间,还横着一个江夏,云长想要穿过江夏,直接杀向襄阳,根本就不可能。” 这个时代的士卒,不是后世的特种兵,能够潜入敌后,进行斩首行动。 他们需要不断的破城,不断的向前推进,才能来到襄阳城。 身无后援,孤军深入。这中间面对的变数太大,一旦被坚固的城池挡住了去路,士卒就有可能陷入死地。 关羽望着江面之上的战斗,眼中满是不甘与急切。 “区区一个江夏,岂能就这样将我阻拦,皇叔您且放宽心,只要准许我领兵前去,我必定能够将那刘表擒于马下,为汉室再立一功!” 刘隅回过头来,轻轻拍了拍云长的肩膀,安抚道:“云长不必如此着急,之所以一直未曾让你统领兵马去攻城掠地,并非是有意疏忽,而是另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完成。” 关羽一听这话,原本有些萎靡的心情顿时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清泉,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抖擞。他急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要事?还望皇叔明言相告。” 刘隅缓缓地看了关羽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然后继续缓缓说道:“刘表此人,虽然目前不愿意归顺于我大汉皇室,但我对此并不担忧。 其中缘由其实十分简单,他自身本就胸无大志,麾下既没有出类拔萃的名将辅佐,也缺乏深谋远虑的谋士献计,如此这般,用不了多久,这荆州之地必然会重新回到我汉室的怀抱之中。 然而,我真正所忧虑忌惮的,却是在益州的曹操,此人心怀大志,麾下无论是勇猛善战的名将,还是足智多谋的良臣,都可谓是一应俱全,毫不缺少。 此人乃是汉室统一之路上的心腹大患,若不能先除去他,即便拿下了荆州,也难以实现汉室的真正复兴啊……” 刘隅还没有说完,那关羽顿时满脸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只见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洪钟一般,满是畅快淋漓之感。 皇叔对我这般看重,竟将这攻击曹操的艰巨任务交付于关某! 益州之地,沃野千里,物产丰饶,此等宝地,比起那长沙、桂阳等地,重要性何止千倍万倍? “曹操麾下虽有众多名将,但却无人能成为关某之敌手,皇叔尽管将攻击益州的重任交付于我,我必定不会辜负此等重托,将那曹操擒回此地,以报皇叔知遇之恩!” 刘隅微微眯起双眸,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益州地势极为险要,易守难攻,若要带兵强行攻取,必然犹如登天般艰难,所以我心中一直思忖着,想让云长去投靠曹操。” 此言一出,关羽瞬间呆住。 这是什么情况?敢情不是让自己带兵攻打益州,而是让自己去归顺曹操。 曹操是何许人也?在关羽眼中,他是乱世之奸雄。 在汉室衰微,百姓离乱之时,他不思为汉室效命,竟然谋取益州,想和汉室分庭抗礼,这样的居心,关羽怎能不怨恨。 “我虽然不如皇叔博学,也曾苦读过《春秋》,知道人生在世,忠义当先。 自古以来,忠臣不事二主。 我身可死,可是此志不改,若是想让我投降曹操,还不如直接把关某的头颅摘去。” 刘隅听了,感慨不已。 千古忠义唯有关羽一人而已! “云长啊!方才确实是我的错,未能将话讲清楚。我并非要你真心实意地向那曹孟德投降啊,只是想让你假意投靠他,获取他的信任,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拿下益州。” 关羽闻言,有些沉默,很显然刘隅的反间计,和关羽的理念有些不符合。 大丈夫行事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岂能委身事贼,行此阴诡之事! 刘隅察言观色,已经明白了关羽的难处。 坦率的讲,让千古忠义的关羽,去行反间计,的确有些勉为其难。 “云长,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并没有确定。益州之事,还为时尚早,我们还有时间慢慢谋划。” 关羽缓缓行礼,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明显。 他心中有些感激,感激刘隅的善解人意。 正在此时,郭嘉的声音响起。 “主公快看,甘宁等人退了。” 刘隅转过头去,远远看着江面,只见周瑜派出的三路大军,都一齐向后退去。 在大军之后,蔡瑁令旗挥动,大军快速调头,对甘宁等人紧追不舍。 看着宽阔的江面之上,两支大军一前一后,前后追逐,刘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第508章 长安危机 看着溃逃的战船,蔡瑁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江东水军虽然战力强悍,但兵力跟自己的差距太大。 所以他们的战败,也就成了必然。 面对这样的溃兵,蔡瑁自然不会饶恕他们,只要一战将他们彻底击溃,他才机会说服刘表,与曹操合作。 一想到曹操对于他的许诺,蔡瑁心中的热血无形中又重了几分。 “冲过去,能将甘宁斩杀者,赏千金。” 无论那个时代,金钱都是最好的催化剂。 蔡瑁士卒这一刻空前高涨,他们恨不得腋下生翅,飞过去,挡出甘宁。 很快士卒高涨的情绪,就减弱了不少,因为他们发现甘宁逃跑的方向,位置越来越偏,河道也越来越窄。 又往前行了数里,河道仅能容纳一条船只通过时,蔡瑁的心情,从兴奋变成了警觉。 此处地形狭窄,若有一支伏兵隐在两岸,自然必然会损失惨重。 “停止进攻,速退!” 感受到危险的蔡瑁,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 船只缓缓停止,正准备调转方向,退出此地。 两岸伏兵尽出,正中一人,羽扇纶巾,面容俊雅,高声笑道:“蔡瑁,可识得我江东周瑜吗?” 蔡瑁脸上变了颜色,声音也因为焦急,变得有些嘶哑。 “周瑜?不好,中计了,退,速退!” 周瑜面容冷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见他挥动手臂,高声喝道:“放箭!” 无数弓弦被缓缓拉动,带着呼啸从两边如雨般射下。 惨叫声响彻江面之上,惊得林中飞鸟,高飞逃窜。 蔡瑁的士卒,都在水中,已经没有了任何迎战之力。 他们只能仓惶向着宽阔的江面之上逃窜,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刘隅在山顶之上,一直注视着这个方向,当他看到蔡瑁带着船只进入伏击圈时,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胜利。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刘隅所料!只见那蔡瑁在众多亲卫的拼死护卫之下,率领着几十艘战船,如丧家之犬般仓惶逃离了战场。 原本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荆州水军,如今竟有一半的精锐在此战中命丧黄泉! 放眼望去,江面上横七竖八地漂浮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滔滔江水,使得这平日里波澜壮阔的长江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条流淌着死亡与绝望的血河。 刘隅望着缓慢晃动的江水,眼神凝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或许眼前的一切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郭嘉的咳嗽声,把刘隅从伤感的情绪中拉了回来。他正准备趁势出兵,一举攻下取下江夏。 一个消息,打乱了刘隅的部署。 曹操对于长安发动了突袭,如今数万大军,已经陈兵在长安城下。 这个消息,让刘隅始料不及,这并不是说明刘隅对于曹操的消息,并不关注。 恰恰相反,刘隅对于曹操的消息非常关注,在刘隅围攻吴县之时,曹操刚刚平定了益州。 按照刘隅的推算,曹操想要有所动作,最快也要半年之后,可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曹操就已经陈兵长安城下。 从益州到长安的距离来看,曹操平定益州后,根本就没有休整,就马不停蹄带兵来到了长安城下。 郭嘉在短暂的咳嗽声之后,缓缓说道:“曹操果然是一代枭雄,在后方未稳定的确情况下,出兵还如此果断,就凭这一点,在我们遇到诸侯中,就无人能敌。” 对于郭嘉的说法,刘隅很认同,袁绍优柔寡断,吕布首鼠两端,袁术摇摆不定,孙权疑虑重重,刘表则是固步自守。 他们每个人不具备曹操的决断力,当初曹操果断放弃兖州时,就曾让刘隅眼前一亮,如今这个决定,更是让刘隅另眼相看。 郭嘉思索片刻之后,已经明白了曹操的用意。 “这件事是我忽视了,我早该想到,曹操如果不在此时发动进攻,等主公平定荆州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他不抓住这次机会,他只能慢慢等待着被主公吞并了。” 见长安有危险,关羽急忙请命。 “刘皇叔,长安是我们的中枢之地,陛下也在长安城,断然不能失去。我愿意带兵即刻返回长安,救援陛下。” 郭嘉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 “主公,回援长安,此事万万不可。周瑜刚刚取得大胜,此时正是一鼓作气,吞并荆州之时,若此时回兵救援,不但荆州会前功尽弃,就连江东恐怕也会出现异动。 江东刚刚平定,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没有送到雒阳,一旦撤出军队,就会造成军事空白,如果此事被有心之人利用,江东很可能会重新易手。 长安离此何止千里,就算此时回兵,时间上也来不及,我建议集中所有力量,迅速占据荆州,然后挥师西进,直取益州。 只要我们威胁益州的安危,曹操必然会心中惊惧,从而退出长安。” 郭嘉似乎被情绪牵动了身体,话音刚落,强烈的咳嗽声,重新响起。 关羽有些着急,好不容易等郭嘉止住了咳嗽,开口说道:“天子尚在长安,如奉孝所言,不救援长安,却要攻击荆州、益州,一旦天子安危受损,我等身为臣子,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关羽的话如同一道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中,郭嘉说的可能是目前最优解,但关羽说的却是现实。 刘隅一直以汉室忠臣自居,一旦失去天子,也就失去了政治上的合法性。 刘隅一时难以决断,不自觉把目光望向了贾诩。 “文和,此事你有何看法?” 贾诩耷拉着脑袋,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把头隐藏在羽毛中的鸵鸟。 “主公,长安城如今还驻守着二万精兵,长安城坚固无比,粮食充足,曹操想在短时间内攻破长安城,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 张济不是一流将才,单靠他对战曹操肯定胜少败多,可长安城还有徐庶,此人颇有谋略,曹操与徐庶对敌,恐怕难战到上风。” 第509章 要不要救长安 贾诩的意图清晰明了,长安这座城池固若金汤,在短期内根本无需担忧其安危。 当下最为紧迫之事,便是鼓足士气一举攻克荆州。 然而,对于这一看法,关羽却持有截然不同的意见。 关羽面色凝重地说道:“曹操此人阴险狡诈至极,且其身旁的文臣谋士和武将们,无一不是当今天下出类拔萃之人。 即便是徐元直智谋过人、善于筹谋,可在面对着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时,或许能够在短期内勉强应付一番。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安终究难以抵挡曹军的猛烈攻势,必定会被曹操所攻破。 倘若真让当今陛下落入那曹贼之手,我等都将成为大汉王朝的千古罪人呐!” 说罢,关羽不禁长叹一声,满脸皆是忧虑之色。 郭嘉淡淡说道:“天子的安危,云长不必担心,主公早就在天子身边留下了叔至,就算长安城被攻破,叔至也能带领麾下士卒,将陛下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这……”关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汇聚到了刘隅身上,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期待与急切的光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起来,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刘隅开口,期望从他口中听到关于这件事最终的裁决。 终于,刘隅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之后,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坚定而果断。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沉稳有力的声音说道:“此事无需再做过多争论!云长,你即刻集结我们手中所有可用之兵力,全速向江夏进发,用最快的速度攻破江夏!” 关羽不禁眉头微皱,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他转头看向刘隅,开口问道:“皇叔啊,您当真觉得仅仅依靠徐庶和张济二人之力,就能够牢牢守住长安吗?这长安城可是重中之重,关乎着大汉的基业啊!” 刘隅并未立刻回应关羽的疑问,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那波澜壮阔的江面。 只见江面上波涛汹涌,浪花拍打着岸边,发出阵阵轰鸣声。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仿佛思绪早已飘向了遥远的地方。 良久之后,刘隅终于收回视线,缓缓转过头来,面对关羽,语气坚定地说道:“云长啊,即便徐庶与张济难以守住长安,但我心中另有一人选。 此人智勇双全、谋略过人,只要有他在,我坚信长安城定然固若金汤。” 说罢,刘隅的眼神中闪烁出自信的光芒,似乎对那位神秘人物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此人是谁?” “诸葛孔明。” 刘隅眼神深邃,凝视着滚滚东去的江水,若有所思。 我已将自身所晓之知识,编纂成册赠予你。 我坚信,你虽年幼,然凭其超凡之天赋,已然全然掌握此知识。 借由这些知识,已然足以抵御曹操之进攻。 襄阳城内的刘表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自从蔡瑁战败后,他本来还有些忧心忡忡,等到他得到曹操攻击长安的消息时,心中的忧虑才散去了一些。 他本以为刘皇叔一定会带领士卒回援长安,可是他没有想到,刘隅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不但没有回援长安,而是集中所有的力量攻击江夏。 江夏士卒自从跟着蔡瑁一战之后,就损兵折将,士气低落,哪里还能经受住刘皇叔这些虎狼之师的攻击。 仅仅过了三日,就被刘皇叔攻破了武昌,还顺便斩杀了黄祖。 上昶城守军听到刘隅大军前来进攻,竟然没有丝毫抵挡,直接打开城门投降了。 刘表眼神罕见的有些狰狞,多年来养成的儒士的形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抓起几案上的竹简,向地上狠狠摔去。 竹简撞击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自古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些人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报效我的吗?” 荆州别驾刘先,开口劝道:“如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主公就算是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刘皇叔在得到上昶城后,简单修整,就兵分两路,一路有他自己亲自率领,沿江水北上前来襄阳,另一路有关羽率领,顺江而下,直取南郡。 按照刘皇叔行军的速度,用不了两日,大军就能陈兵在襄阳城下,如今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主公应该早做打算啊!” “以始宗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只见刘先神情庄重地缓缓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身子,提高音量说道:“主公啊,此前我便已多次向您进谏,那刘皇叔如今兵强马壮、气势如虹,其麾下之军势可谓强盛至极。 而咱们仅凭借着荆州这有限的兵力,实在难以抵御住他如潮水般汹涌的进攻啊! 依微臣之见,主公应当放弃抵抗,果断地选择向刘皇叔投诚。 唯有如此行事,方可确保主公整个家族能够继续保有昔日的荣耀,并享受无尽的富贵荣华呀!” 话音刚落,刘表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沉思之色,沉默了好一会儿。 接着,他将目光慢慢地从刘先身上移开。此时的他眉头微皱,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不决的神色。 又过了许久,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刘表这才再次开口说话。 不过这次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轻声细语地对刘先说:“始宗,实不相瞒,其实在上次鲁肃前来劝降之时,我心中就已然产生了归顺之意。只可惜当时蔡德珪极力向我阐述其中的利弊得失,权衡再三之后,我最终还是不得不勉强应承了下来。” 刘先在荆州为官多年,对于蔡家的强大势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他深知蔡家不仅在内政方面有着深厚的影响力,而且还深深地渗透到了军事领域当中,可以说是权倾朝野,无人能与之抗衡。 “主公既然知道蔡氏权势太盛,就应该徐图削之,要不然这荆州之中,到底谁才是荆州之主?” 第510章 故人 见刘表在沉思,刘先本想趁热打铁再劝说一番,突然听到屏风处,一阵轻微响动。 刘先心中一紧,刚刚端起的酒杯,险些滚落在地,他强自稳定心神,向刘表说道:“主公,刚才饮酒太多,此时已经有了少许醉意,为了不让我君前失仪,请容我告退!” 刘表点头,表示同意。 刘先行礼后,快步走了出去。 刚才屏风后的响动,刘先听得清清楚楚,他非常确定,刚才在屏风之后,有人藏于其中。 刘先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却可以确定,此人应该是蔡氏的人。 他有些后怕,如果让蔡瑁知道,自己刚才给刘表谏言,蔡瑁岂能让自己活命。 他茫然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之上,两旁的商贩虽然在卖力的叫喊着,但刘先明显在他们眼中看出了一丝慌乱。 这也难怪,这么多年来,襄阳城在刘表的带领下,一直都是平安祥和,并无战事,如今突然听到战事在即,他们难免会心中恐慌。 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回到府内,刚饮上一杯茶,却听到下人前来禀告,说府外有一个故人前来求见。 刘先微微一愣,“故人,从哪里来故人?他可曾说姓谁名谁?” 下人老老实实答道:“他并没有说自己的姓名,不过他让我带过来一封信,说家主看到这封信后,必然能想到他是谁。” 刘先接过书信,看了一眼,瞬间就心神激荡,他努力稳住心神,在心中权衡一番利弊之后,谨慎吩咐道:“把他请进来,一会你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记住,是任何人。” 下人见刘先说的慎重,哪里还敢耽搁,快步出了府门,将来人请了进来。 刘先端端坐于几案前,双目凝视鲁肃良久,方沉声道:“现今你我双方正处于交战状态,你非但未离襄阳,竟还敢踏入我府邸,当真好大的胆子,莫非你不惧我遣人将你捉拿?”。” 鲁肃脸上表情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因为刘先言语中的带着的威胁之意,而有所改变。 “刘皇叔势如破竹,很快就可以来到襄阳城下,如今襄阳城内的有识之士,都已经明白,凭如今襄阳城的实力,想要挡住这波进攻,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刘始宗乃是襄阳城的人杰,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就看不明白?” 刘先淡淡说道:“襄阳城墙池深,兵甲锐利,粮草充足,就算刘皇叔用兵不凡,又岂能轻易将襄阳攻破。 子敬别忘了,如今曹操陈兵长安城下,正在率领士卒猛烈攻击长安城,一旦长安被攻破,曹操陈兵函谷关,居高临下,威胁雒阳,到那个时候,刘皇叔岂能不畏惧?” 鲁肃呵呵大笑,说道:“我主乃是何等人物,岂能看不清曹操的意图,之所以没有回兵救援长安,就是已经在长安做到了应对,长安城如今固若金汤,曹操就算在猛攻一年,也难进入到长安城半步。” 刘先看鲁肃的说的十分自信,在心中泛起了嘀咕,刘皇叔素以善于谋局着称,这样的局面,能够猜到曹操进攻长安,似乎并不意外。 怪不得刘皇叔能够无视长安之危,还带兵攻取荆州,原来早已经做好了应对,可笑蔡瑁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坚守住襄阳一段时间,刘皇叔就必然会退兵救援长安。 鲁肃看似不动声色的饮茶,其实一直在观察刘先,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诧异神色,他就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始宗,刘皇叔不日大军就会陈兵襄阳城下,我奉刘皇叔之命,特意前来劝说始宗归顺汉室,不知始宗可愿意答应?” 自从看到鲁肃的名字后,刘先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他得到意图。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就是在试探鲁肃的底细,如今听到长安无虞,他就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我本就是大汉之民,蒙皇叔相招,我愿意归顺。” 鲁肃呵呵笑道:“好啊,有始宗相助,刘皇叔攻破襄阳就事半功倍了。” 刘先想起一事,说道:“其实刘景升此时也素有归顺之心,只不过蔡瑁一心要战,才出现这种僵持的局面。 要不要我去刘表处劝说一番?争取让刘景升也归降皇叔,这样不但我能与他全了主臣之份,也能让襄阳城的百姓免于战乱。” 鲁肃缓缓摆手,示意不可如此。 “始宗,此事万万不可,你跟着刘表的时间不短,岂能不明白他性格,他摇摆不定,根本拿不定主意,就算他心中想着归顺,如果被蔡夫人在耳边说上几句,他马上就会改变主意。” 刘先闻言,有些无奈,这的确是刘表的老毛病,若他不优柔寡断,又哪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当初官渡之战时,他就曾向刘表建议,趁着刘隅和袁绍对峙时,劝他出兵雒阳,将天子迎到荆州。 刘表听到这个消息后,刚开始十分赞同,细想之后,就觉得觉得太过冒险,生生把绝佳的机会浪费了。 后来等到刘皇叔在大胜袁绍时,刘表才想明白,一定要出兵,可到了新野之后,刘表又开始停步不前,他当时的解释是,只要把刘皇叔的士兵吸引过来,让袁绍有喘息的机会,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谁知道,刘皇叔三言两语,竟然说动了江东出兵,威慑荆州。 刘表看到荆州受到威胁,哪里还敢等待,紧忙从新野撤出了兵力。 想到那些往事,刘先在心中无限感慨。 等他把情绪稳定下来,他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刘皇叔需要我来做什么?” “两日内刘皇叔大军必到,始宗可以在当日寅时打开东门,让刘皇叔士卒入城。” 砰的一声,刘先的茶杯,落在地上,茶水四溅,把刘先的长袍都浸湿了一大片。 刘先根本估计不到这些,他用近似吃惊的声音问道:“如今正在战时,每家城门都有蔡瑁重兵把守,就算我身边这些亲卫都带过去,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第511章 东门 就在刘先心急如焚、几近抓狂的时候,鲁肃那沉稳而坚定的声音犹如一道清泉,刹那间流淌进了他的耳中,浇灭了他心头无限恐慌,令他迅速恢复了冷静。 “人手方面,你大可不必担忧。现在,你只需带领这些人前往东门城下。 但要切记小心行事,务必避开城墙上方那些强弓劲弩的攻击范围。至于后续的一切事宜,就统统交由我来处理吧!” 听到鲁肃这番话,刘先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而,他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洞察一切真相。 他紧盯着鲁肃,口中喃喃自语道:“难道说……刘皇叔竟然在这襄阳城中暗自隐藏了如此庞大的一股势力吗?” 话语之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要知道,襄阳城作为军事重地,其军务向来都是由专人负责管理的。 虽说这具体事务不归刘先管,但他身处城中,对于城中军务的大致状况,那肯定也是了如指掌。 且不说那高高耸立、戒备森严的城墙之上所布置的强弓劲弩有多么厉害,单就说想要强行打开城门这一点而言,所需的人力就绝非小数目。 按照常理来推断,即便能够避开那些令人胆寒的弓弩攻击,想要成功打开城门,起码也得有将近百名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之人方可成事。 并且,这些人还必须个个都拥有以一当十之勇,否则的话,哪怕只是差上那么一点儿,恐怕最终都会功亏一篑,毫无成功的可能。 然而,令刘先倍感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是,就在这座平日里盘查极为严格、防守堪称滴水不漏的襄阳城里,刘皇叔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事先埋下如此众多的人手!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刘皇叔手下当真有着这般通天彻地之能的能人异士不成? 又或者说,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呢?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涌上刘先的心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鲁肃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缓声道:“刘皇叔心怀壮志,一心想要复兴汉室江山。 对于荆州这块战略要地,他早已暗中筹谋许久。 若想在如此紧迫的时间里布下诸多后手,即便是那些足智多谋、算无遗策之人恐怕也是难以达成啊!” 鲁肃这番话轻飘飘地传入刘先耳中,却犹如一道惊雷炸响。 刹那间,刘先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从鲁肃那看似不经意的言语之中所隐含的深意,刘先敏锐地察觉到了刘皇叔的深不可测与可怕之处。 他不禁暗自思忖,这位刚刚成功攻占雒阳城的刘皇叔,竟然早在那时便已将目光投向了荆州,并开始精心策划一系列谋取荆州的行动。 与此同时,他还在一步步推进其兴复汉室、扫荡天下逆贼的宏伟蓝图。 这究竟需要何等长远的眼光和非凡的自信啊! 刘先仿佛看到了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正踌躇满志地指挥着千军万马,坚信自己定能依靠自身的实力与智慧,重振汉室昔日的辉煌。 果不其然,一切都如鲁肃所料。就在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刘皇叔率领的浩荡大军已然抵达襄阳城郊外。 只见旌旗飘扬,战鼓喧天,声势浩大。 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刘皇叔并未下令对襄阳城展开四面围攻,而是采取了围三缺一的策略。 更为奇怪的是,留出的缺口恰好位于东门方向。 面对这一局面,刘先满心疑惑,心中暗想:莫非刘皇叔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又或者是鲁肃之前所说的关于城门的情况有所偏差? 一时间,各种猜测涌上心头,令刘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而刘表在经过一夜思考之后,也改变了想法。 他不但没有想去限制蔡瑁的权力,而是对于蔡瑁寄予厚望,他希望蔡瑁能够带领士卒,守住襄阳城,同时等待着刘隅自动退兵。 看着信心十足的蔡瑁,刘先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刘皇叔已经在襄阳城做了万全的准备,蔡瑁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获胜的机会。 刘先甚至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就算自己不投靠刘皇叔,鲁肃也有办法破开城门。 像刘皇叔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自己身上。 自己只是这个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哪个环节是不可替代的。 寅时,刘先带着大批人,向东门赶去。 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襄阳城依旧灯火通明,甲士往来巡逻,往来不断。 刘先的身份地位排在那里,他带着鲁肃等人出现在街道中,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 “子敬,刘皇叔围三缺一,缺的正好是东门,子敬确定咱们还要破开东门吗?” 鲁肃淡淡笑道:“此事我早已经跟刘皇叔有了约定,断然不会出错。始宗只管按照计划行事。” 刘先点头,迈出坚实的步伐缓缓向前。 眼看离东门越来越近,刘先手心之中满是汗水。 东城门的守军很显然也发现了这支队伍,为首的将领长刀出鞘,厉声喝道:“城门重地,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立斩!” 刘先平静心神,高声喊道:“将军不必紧张,我是刘先,刘始宗,奉主公之命,特意前来看望一番。” 为首将领自然也知道刘先的名字,他有些疑惑,刘先身为荆州别驾,协助刘表处理荆州政务。可对于军务并没有参与,一向都是蔡瑁全面负责,不知道刘表为何会派他前来查看城门? 趁着将领愣神的功夫,刘先又带着众人向前走了十几步,此时距离城门守军的距离已经不足二十步。 城门将领双目圆瞪,他从深思中惊醒。他感受到一股杀气。 他猛地警觉,声音带着几分冷冽。 “速速停步,向往前一步,杀无赦!” 第512章 奸雄曹操 鲁肃没有想到,城门的守军警觉性竟然如此高。 看来这十几步的距离,想要安全通过,已经不可能了。 所幸此时城墙之上的守军,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鲁肃心念转动,知道此刻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冲过去,打开城门。” 鲁肃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身后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身后的士卒,都被久在军阵中的百战老革,他们被抽调出来后,以盐铺为掩护,潜伏自己身影,只为了这一刻,能够建功立业。 刀剑出鞘,快步疾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与城门守军的距离。 当刀剑在碰撞的一刹那,隐藏他们血脉中的杀戮,重新被点燃。 刘先待在原地,有些茫然,面前的士卒太强悍,他们刀刀致命,下手狠辣无比,人数虽然很少,但很快就将城门守军,砍倒了一大半。 城门那位身着铠甲的将领,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如此强悍,刚才还自信满满的眼神中,此刻明显带着一丝恐慌。 “敌袭!敌袭……” 嘶吼声响彻夜空,如今他也只能将利用呼喊声,让此处的动静,尽最大的可能性,传递的更远,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援军,源源不断前来支援。 他的呼喊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三个大汉,手持长刀,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到底是谁?” 城门将领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没有人回答,迎接他一春道道刀光。 在三人的围攻下,城门将领,已经多处受伤,鲜血顺着他铠甲,缓缓流下,落在青石板铺成道路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就像细雨如织的春雨,落入冰冷的青石上。 “投降吧。”鲁肃的声音,就像春日的暖风,很是抚慰人心。 可是他并没有回应,他持刀而立,艰难稳住身形。挡在城门之前,眼神中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慌,取而代之,是一脸坚毅。 “既然从军,唯有以死效忠,根本就没有投降的道理。” 鲁肃满是赞赏,刘表虽然软弱,但麾下也有忠勇之士。 长刀再次挥动,守门将领眼神满是不甘,身子却缓缓向后倒去。 吱呀一声,城门缓缓被拉开,在城门之外。 一队骑兵正在奔驰而来。 为首之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正是关羽,关云长。 …… …… 长安城外。 曹操在营帐之内,来回踱步,很明显脸上有些焦急。 他来到长安城外已经有了十余日,这段时间连续攻城,并没有攻破长安城。 这让曹操有些沮丧,更让曹操的沮丧的是,后续粮草没有按照预期送过来,军中粮草眼见就要见底。 他已经私下吩咐仓官王垕,用小斛分之。 当时王垕就表示了担忧,曹操为了安抚他,说自己自有妙计。 至于什么妙计,曹操自然不会透露。 正当曹操沉思间,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 曹操快步走到几案前,坐下开始饮茶,脸上焦急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淡然和从容。 脚步声愈发集结,一个身影进了营帐,正是他麾下大将曹仁。 曹仁一脸焦急,额头之上隐隐有些许汗珠,见到曹操之后,来不及行礼,焦急说道:“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曹操放下茶杯,直接将他说的话打断。 “子孝,你是军中主将,遇到事情,当沉着应对,不急不躁,如此方为正理,若像你这般乱了方寸,又如何能够统帅大军克敌制胜。” 曹仁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他看着云淡风轻的曹操,眼神中露出一丝崇拜。 他重新整理衣着,向曹操行礼后,才慢慢说道:“军中仓官不知为何,一连用小斛分了几天粮食,引起了将士不满。 我刚才过来时,营中士卒三五成群,埋怨声不断,还有人传言,说军中粮草将尽,恐怕用不了几日,就会退兵。” 曹操一拍几案,冷声说道:“大军开拔,粮草就源源不断送到此地,哪里会有粮草将尽之说,此乃谣言。 如今正是非常之时,对于这种谣言已经要及时平息,要不然恐怕就会引起动乱。 你速速前去,将喊的最凶的几人当众斩首,以安军心。” 曹仁神色一凛,急忙行礼。 “主公,此事我这就去办,可军中用小斛分粮,确有其事,此事应该给士卒如何交代?” 曹操淡淡说道:“此事等我查明之后,自然会将情况告知,你回到军中之后,要先安抚士卒,万不可起了什么变故。” 曹仁躬身领命,行礼之后,快速离去。 等曹仁走后,曹操仔细查看了运粮的最新战报,按照时间节点来算,最迟两日,粮食就能到达此地。 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曹操才让人把王垕叫了过来。 王垕是个中年汉子,满脸胡须,长年的军营生涯,让他有几分风霜之色。 “主公,不知唤我来所为何事?” 曹操淡淡问道:“如今军中存粮,还能支应几日?” 王垕行礼应道:“若是用小斛分粮,还能支应五六日,若是用大斛分粮,能支应两三日。” 曹操对于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他继续问道:“用大斛分粮,能支应两日还是三日,这一点不可含糊。” 王垕在心中思量片刻,肯定应道:“禀主公,还能支应三日。” “此事可能确定?” 王垕脸上带着一丝喜色,应道:“我在主公军中已有数年,军中所费粮草数量我一清二楚,如今的营中的粮草能支应三日,断然不会有错。” 曹操心中笃定,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如今军中因为小斛分粮,士卒怨恨,我愿借你一物,以安军心,你不要吝啬。” 王垕有些发懵,曹操这是什么情况,士卒怨恨,自己哪有什么东西能接到曹操,让他安士卒之心? “主公欲借何物?” 第513章 趁势出击? 曹操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冷峻如霜,他微微眯起双眸,口中淡淡地吐出四个字:“你的首级!” 这四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空气中炸响开来。 此言一出,王垕瞬间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之色,双腿一软,猛然跪倒在地。 “主公,用小斛分粮之事,实乃奉主公您的命令行事啊! 我对主公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异心,我无罪啊!”王垕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曹操依旧面不改色,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我自然知晓你无罪,但如今军中粮草短缺,军心已然不稳。若不拿你的首级以安军心,恐怕会激起士卒们更大的愤怒,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曹操顿了一顿,稍稍加重了语气:“长安之地,于我而言至关重要,关乎着天下大局,容不得出现丝毫差池。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接着,曹操又放缓了语调,似乎带着一丝怜悯之意说道:“不过你大可放心,待你死后,你的妻儿父母我定会妥善照料,我向你保证,定会比你在世时更为用心。”说罢,曹操挥了挥手,示意左右侍卫上前将王垕拿下。 王垕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脱缰的野马狂奔而过,这怒火简直要冲破天灵盖。 还能有人比我更用心?骗鬼去吧!你曹操是什么样的人,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怨愤和不满,可他哪敢吐露半个字呀。 此时此刻,恐惧占据了上风,他只能像捣蒜一般不住地磕头求饶。 “主公饶命啊!求求您放过小人一命吧!主公……”那一声声哀求,饱含着绝望与惊恐。 可是,面对王垕这般苦苦求饶,曹操却是面沉似水,丝毫没有动容。只见他神色淡然地轻轻挥了挥手,薄唇轻启道:“来人呐,把王垕带下去,立刻枭首示众,然后将其首级传遍全军。” 话音刚落,门外守候多时的士卒们便如饿虎扑食般迅速冲进营帐内,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王垕的胳膊,生拉硬拽地拖着他往外走去。 “主公饶命啊!饶命啊……”王垕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响彻整个营地。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只听得营帐外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紧接着便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不多时,一名士卒手捧着王垕血淋淋的首级匆匆走进营帐,向曹操复命。 随着王垕的首级被传递到全军将士手中,原本有些低落的军心瞬间变得振奋起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来竟是这仓官王垕监守自盗,竟敢克扣咱们的军粮,实在是罪该万死!” “多亏了主公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这么快就揪出了这个祸害,真是大快人心啊!” 此时的曹操则面带微笑,悠然自得地漫步在军营之中。 看着将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模样,他心中不禁暗自欢喜。 经此一事,军中士气得以重振,日后征战沙场定能无往不利。 他远远地眺望着那座矗立在前方、气势恢宏的长安城,他的目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久久无法移开。 那高大厚实的城墙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蜿蜒伸展,城楼上飘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隐隐透露出一种威严和神秘的气息。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憧憬之情,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踏入这座繁华的都城,成为它的主宰者。 而此时的曹操,则面色凝重地站在营帐前,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扫视着周围的文武官员们。 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心腹爱将和智谋之士,此刻他们齐聚一堂,等待着曹操下达命令。 曹操深知,此时此刻正是士气高昂之时,如果能趁热打铁,一举攻克长安城,那么自己称霸天下的大业将会迈出重要的一步。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诸位将军、谋士!如今我军斗志昂扬,兵强马壮,正是攻打长安城的最佳时机!我们要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坚城!” 戏志才缓缓地向前迈出一步,他的目光坚定而睿智,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后,开口说道:“主公啊!经过这段时间以来咱们对长安城连续不断且猛烈无比的攻击,如今长安城内的兵力已经被消耗得极为严重了。 依我之见,如果此刻我们能够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出兵,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长安城发起进攻,那么此次战役必定能够大获成功,为主公您建立不朽之功业!” 说罢,他微微拱手,眼中闪烁着自信与期待的光芒。 曹操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脑海里迅速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和戏志才所提出的策略。 不过须臾之间,曹操便已洞悉了其中的深意。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原来,戏志才所主张的四方同时进攻,且不分主次的战术,正是打破当前僵局、直取长安的绝妙之计! 如此一来,敌军必将疲于奔命,无法集中兵力抵御任何一方的攻击,从而使得长安城陷入无人能够有效应对的混乱局面。 曹操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看着志才,缓声说道:“志才啊,你这计谋真是精妙绝伦!我思来想去,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那就依照你的计策去办吧,相信此番定能马到成功!” 说罢,曹操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与信任交织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而志才则拱手作揖,恭声道:“多谢主公信任,我必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一时间,营帐内气氛凝重而又充满希望,众人皆对即将展开的行动满怀信心。 突然一个士卒跑了进来,大声喊道:“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 …… 第514章 破襄阳 刘隅缓缓地踏入荆州城,晨曦已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将整个城池映照得明亮而清晰。 然而,这座曾经繁华喧嚣的城池,此刻却弥漫着一股紧张与肃杀之气。 在昨夜,关羽率领着精锐骑兵,在鲁肃的内应下,如猛虎下山般冲入襄阳城。 青龙偃月刀在空中挥舞着,闪烁着寒光的刀刃犹如闪电般划过虚空,留下了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每一道残影都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力量,无情地撕裂空气,将挡在身前士卒斩杀。 一声声惨叫在襄阳城的响起,在深夜中显然分外刺耳。 街道上鲜血四溅,在火光的照耀下,形成了一幅血腥而恐怖的画卷。 赤兔马异常神骏,它那一身毛发如燃烧的烈焰一般鲜艳夺目。 远远望去,赤兔马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奔驰起来时带起一阵炽热的风,令人不禁为之震撼和惊叹。 此刻的关羽宛如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杀神一般,他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那炯炯有神的双目之中,透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 他手中紧握着的青龙偃月刀,更是成为了死亡的象征。 无论是谁,只要敢阻挡在他面前,都必将面临被斩杀的命运。 蔡瑁并不相信关羽会如此神勇,他带着荆州精锐士卒前来阻挡关羽,他相信,即便关羽在英勇,也难以弥补人数上的劣势。 可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关羽纵马奔腾,赤兔马腾空而起,如同一支高速飞行的箭矢,转眼就来到了自己身前。 蔡瑁显然没有想到赤兔马竟然有如此威势,他脸色大惊,举起武器奋力抵抗。 关羽眼神冷傲,青龙偃月刀轻轻划出,就将蔡瑁下斩于刀下。 “蔡瑁已死,投降者,免死!” 士卒见关羽如此悍勇,哪里还敢抵抗,他们纷纷放下兵器,表示归服! 关羽并不停留,带领士卒快速向刘表府邸奔去,随着刘表被擒获,襄阳城的激战也彻底结束。 至此,襄阳城内看似再无任何有效的抵抗力量存在,至少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如此。 当刘隅来到关押刘表的地方时,他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个曾经威风凛凛、指点江山的一代英豪,如今却显得无比憔悴和落魄。 往昔的气概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和无奈。 刘表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刘隅身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其中不再有当年的坚毅和果敢,反而充满了对命运的屈服以及对生存的渴望。 他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意气风发的刘隅,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之色。 “皇叔啊!我真的是一时犯糊涂啊,不小心听信了蔡瑁的奸佞之言,这才铸下大错呀! 还请皇叔看在咱们同属刘氏血脉的情分上,饶恕我这条性命吧!” 刘表满脸肃穆之色,声音低沉而恳切。 然而,刘隅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事到如今,你已是兵败被俘之身,方才想起自己乃是刘氏一脉。 想当年,当今天子遭受磨难,被董卓裹挟着四处流亡、居无定所时,你不思救援,而是守住荆州,坐观成败!那时候,你可曾想到自己是刘氏的子孙? 汉室衰微,各路诸侯纷纷崛起,相互争斗,战火连绵不绝。你不但不想着如何为恢复汉室的统一而出兵效力,反倒一心只想在这小小的荆州之地,做起自己称王称帝的美梦。这时候,你可曾想到自己是刘氏的子孙? 自从我攻据江东以来,曾经多次派遣使者前去对你进行劝说和开导,无非就是希望你能清楚认识到自己身为汉室宗亲的身份和责任,停止战争,放下兵器。 但你呢?不仅毫不领情,反而暗中与曹操勾结,率领军队坚守城池,企图与曹操遥相呼应,互为犄角,共同对抗我大汉朝廷。 这个时候,你可曾想到自己是刘氏的子孙?” 刘隅那一番话语掷地有声,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刘表的心窝,使得原本能言善辩的刘表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只见刘表满脸涨得通红,好似熟透的苹果一般,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左顾右盼,显然被刘隅方才所说之言击中要害,字字句句都如利刃般刺痛着他的内心。 “皇叔,我......我......”刘表结结巴巴地开口,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怎么也无法顺畅地表达出心中所想。 他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显得极为紧张和惶恐。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艰难地挤出一句:“皇叔真要取我性命吗?” 刘隅面沉似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冰冰地回应道:“似你这种行为,朝廷自有法度!至于你的这条性命能否得以留存,全看祖宗之法是否能够宽容于你。来人啊,速速将刘表及其一家老小全部押解至雒阳,交由有司依法论处定罪。” 听到这番话,刘表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其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之色。 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真的让那些掌管律法的官员来审判自己的罪行,那么不仅自己必死无疑,甚至连自己的妻儿老小、亲族眷属也都会遭受牵连,落得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想到此处,刘表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可当看到刘隅那凌厉而严肃的目光时,刘表心中瞬间明白,此刻再苦苦哀求已然无济于事。 只见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卒鱼贯而入,他们毫不留情地抓住刘表的双臂,硬生生将其拖拽着往外走去。 随着士卒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以及逐渐消失在门外的刘表,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待这一切尘埃落定后,郭嘉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开口向刘隅发问道:“主公向来是以宽厚仁慈之名传遍天下,然而此次对待刘表却为何这般毫不留情面? 依我对主公您的了解,原本还以为您会对刘表好言宽慰一番,而后将他送至雒阳,让他得以安度晚年。” 刘隅听闻此言,露出一丝淡然的担忧,缓声道:“自我们击败刘表以来,当下所面临的威胁仅余一处而已。 如果我们击败曹操,让汉室重新一统,法度就应该在朝廷之上重新显现。 倘若凡事皆凭个人喜好、随心所欲而行,全然不顾及法规制度,就算我能够成功复兴汉室,但这样的汉室又究竟能够维持多久呢?” 郭嘉微微颔首,心中暗自赞许不已。只见他面带钦佩之色,拱手说道:“主公真是深谋远虑啊!每一件事都能洞察先机,实在令我敬佩不已。” 刘隅闻言,不禁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奉孝啊,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恭维。 曹操若是攻不下长安,便只能无奈撤回益州,龟缩于城中防守。 奉孝可还记得,当文若归顺之时,我们便已然洞悉了曹操的图谋——他所觊觎者,无非便是汉中与益州罢了。 故而那时起,我们就在益州暗中布下了数颗关键棋子。 如今时机已然成熟,也正是这些暗棋发挥作用之时了。” 郭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而又从容的笑容,缓声道:“此事我岂会忘却?现今咱们麾下兵强马壮、锐不可当,再加上这几股力量的助力,要攻破那益州之地,想必时日无需太久。 若能于我有生之年,亲眼目睹主公成就一统天下之伟业,即便身死,吾亦无憾矣!” 闻听郭嘉谈及此等话题,纵是如当下已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刘隅,心头仍不禁涌起些许感伤之意。 当初挥师进击江东前夕,刘隅特意请来神医华佗为郭嘉诊察病情。 彼时,华佗断言,倘若郭嘉依旧殚精竭虑、劳心伤神,其寿命恐仅余短短一年; 然而,若是从此修身养性、不再过问尘世纷扰之事,并安心调养身体,则至少尚有十年阳寿。 但郭嘉全然系于协助刘隅平定天下之大计之上,根本无暇顾及自身休憩之事。 故而,刘隅此刻所能为之事,唯有倾尽全力、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横扫天下。 唯如此,方能给予郭嘉一个休养生息、安享余生的契机。 正因如此,当曹操率军猛攻长安之际,刘隅纵使面临巨大压力与艰难抉择,却始终不愿舍弃在江东所取得之战果。 只因他深知,唯有尽快结束这乱世纷争,方可让郭嘉得以从繁重军务中解脱出来,觅得片刻宁静与安康。 “奉孝啊!如今这荆州已然被平定下来了,我心中正盘算着一件大事呢。我打算先让云长暂且掌管荆州这块重地,你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刘隅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凝视着郭嘉,期待着他的意见。 郭嘉拱手作揖,恭敬地回应道:“回主公,依我之见,云长将军忠肝义胆、勇猛无畏,由他来统领荆州,确实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云长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杀敌无数,其赫赫战功众人皆知。如此忠勇之士,定能保得荆州一方平安。” “奉孝所说甚是有理。要说这忠勇二字,放眼当今天下,能够与云长相媲美的人物,实在是寥寥无几啊! 然而,也正因云长过于忠勇,反倒令我心生些许忧虑。 虽说眼下荆州刚刚归顺,看似风平浪静,可实则却是暗潮汹涌。 要知道,刘表在此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当地的那些世家大族中有不少人对他心怀归附之意。 而云长的性子嘛,奉孝你也是了解的,他向来对上颇为傲气,但却从不欺凌弱小;面对强敌更是毫不畏惧,但若这些世家大族不愿真心归顺于我们,以云长的脾气,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如此一来,双方万一发生激烈冲突,势必会给我们接下来夺取益州的行动计划带来不利影响。 因此,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让你留在荆州。从旁协助云长妥善处置与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和事务。不知奉孝觉得此事如何?” 郭嘉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刘隅拱手说道:“主公啊,您也知道,我郭嘉向来就是个放浪不羁之人,对于那些繁文缛节、条条框框的规矩,从来都是视若无物。 也正因如此,我的这种行事作风,令那些世家大族对我颇为厌恶。 相比之下,鲁子敬在此事上就显得特别擅长应对。 倘若能将他留下来,想必当前面临的诸多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听了郭嘉的建议,刘隅没有思索,直接坚定地摇着头,回应道:“子敬确实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但眼下他身负其他重要事务,实在无法留在荆州啊。” 听到刘隅这番话,郭嘉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郭嘉才再次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地说道:“主公,您让我留在这里驻守荆州,其实只是为了给我一个安心养病的环境吧?” 说罢,他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刘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见到郭嘉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识破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刘隅先是微微一怔,但紧接着便释然了。 他深知郭嘉才智过人,想要瞒过他并非易事。 于是,刘隅索性也就不再遮遮掩掩、藏头露尾了。 只见刘隅深吸一口气,目光诚挚而坚定地看向郭嘉,缓缓开口说道:“川蜀之地道路蜿蜒曲折、坎坷不平,其路途之艰难险阻超乎想象。 而且那里气候潮湿闷热,时常有瘴气弥漫。这样恶劣的环境条件,对于奉孝如今虚弱的身体状况而言,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因此,此次出征益州之事,奉孝能够听从我的劝告,务必留在荆州安心养病!” 按照我目前的兵力和战略部署,不出三个月时间,益州必定能成功平定。” 第515章 攻长安 长安城外,曹操坐在营帐之内,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冷冷地凝视神色慌张士卒。 他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厉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些士卒听到曹操的怒吼,心中一惊,顿时停下脚步。 士卒连忙整理了一下衣甲,然后快步上前,抱拳行礼道:“主公恕罪,实在是因为事态紧急,才失了分寸,请主公责罚。” 曹操冷哼一声,说道:“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定不轻饶!” 那名士卒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主公,刚刚得到确切消息,襄阳城已被攻破,刘表不幸被俘,如今整个荆州都已落入了刘皇叔之手。” “什么?”曹操闻言,脸色大变,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这怎么可能?荆州带甲士卒足有十几万之众,怎么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被刘皇叔一举攻破? 蔡瑁此人也算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想当初,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定会拼死抵抗刘皇叔的攻势,为我攻取长安争取足够的时间。可如今……哼!” 说到此处,曹操忍不住怒拍身旁的几案,震得桌上的茶杯险些掉落。 “此事千真万确,如今蔡瑁那血淋淋的首级,正高悬在襄阳城的城墙之上呢!” 当这令人惊悚的话语传入曹操耳中的那一刻,他的心头不禁猛地一颤。 自从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开始,曹操便已在内心深处相信了七八分。 毕竟,他此前派往荆州刺探情报的斥候数量众多,如果未能获取确凿无误的消息,如此重大之事,那些斥候决然不敢贸然返回禀报。 然而,即便心中已有定论,但曹操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了一遍。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般追问并非出于对消息真实性的怀疑,更多的只是心理上难以接受眼前这残酷的事实而已。 待到那名士卒再次斩钉截铁地给出肯定答复之后,曹操只觉得脑海中犹如一道惊雷炸响,瞬间一片空白。 他瞪大双眼,满脸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心中更是充满了无尽的震惊与骇然。 十几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之师啊,竟然就这样被刘皇叔一举击溃? 就算是将这十几万人换成十几万头毫无反抗之力的猪,让它们驻守在荆州,恐怕也不至于会溃败得如此迅速吧! 想到此处,曹操顿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他踉跄着伸手扶住身旁的几案,试图稳住身形,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剧烈的头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令他痛苦不堪,几乎无法呼吸。 “蔡瑁误我!刘表误我啊!” 伴随着一声悲愤交加的怒吼,曹操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径直昏倒在地。一时间,营帐内乱作一团…… 众人眼见这般状况,皆不约而同地疾步向前涌来。人群之中,呼喊声此起彼伏。 “主公……” “快!快去传唤军医前来!” 伴随着阵阵嘈杂之声,一名军医脚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只见这位军医神情镇定自若,动作娴熟无比,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医囊中掏出一根根细长的银针。 紧接着,他手法精准地将银针刺入曹操身上的穴位,同时不忘轻声宽慰着周围心急如焚的众人。 “诸位莫急,主公此乃旧疾发作,并非什么急症重症,无需过度忧心。” 就在军医行云流水般施展完一套针灸疗法后不久,原本昏迷不醒的曹操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目光略显迷离地扫视一圈围在身边满脸忧虑之色的众人,然后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躯,勉强坐得笔直一些,缓声道:“此次刘皇叔已然成功攻克荆州,倘若其后续不发兵驰援长安,那么下一步他定然会挥师直指益州。 故而于我等而言,当下可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若能在此战中大获全胜,一举攻破长安城,我们便能以此地作为坚固的根据地,构筑起牢不可破的防线; 倘若此番仍无法攻陷城池,那摆在咱们面前的便唯有一条退路——尽快撤离此地,火速退守益州。” 戏志才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趁着战乱,谋取长安。就是他谋划的计策。 长安之地,沃野千里,物产丰饶; 外部雄关险隘环绕,易守难攻。实乃成就帝王霸业的绝佳之所。 遥想当年,秦朝也是凭借这片广袤而肥沃的土地,抵挡住了六国联军一轮又一轮猛烈的攻势。 此时,曹操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再次于营帐内回荡开来:“诸位将士听令!全军压上,即刻展开攻城行动! 若有人在战场之上,后退一步,定斩不饶!” 众将抱拳领命,然后转身离去,各自去召集麾下的士卒。 没过多久,一支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就开始迅速集结起来。 士兵们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远远望去,这支队伍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气势磅礴,锐不可当。 随着战鼓的敲响,这股洪流开始向长安城发起了攻击。 战场上,喊杀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听到士卒喊杀声,曹操心神激荡。 曹操面色苍白如纸,尽管身体依旧绵软无力且明显透露出一股虚弱之感,但他那坚毅的目光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只见他紧咬双唇,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强行撑起自己那仿佛重若千斤的身躯。 然而,就在他刚刚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一直在旁密切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戏志才瞬间反应过来,他快步向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曹操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满是关切和忧虑之色。 他轻声说道:“主公啊,您可千万莫要强撑啊!您方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没多久,这身子骨还十分的虚弱呢,绝对不能就这样贸然出营啊。 此时此刻,您最应该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这营帐之中安心静养,万不可有任何轻举妄动之举啊!” 第516章 攻长安(续) 曹操叹了口气说道:“可是这一战关系重大,如还不能取下长安城,恐怕我们连偏居一隅的机会都没有。 刘皇叔这个人太可怕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在这这么短的时间,就扫灭了群雄。” “是啊,凭着袁绍当年的实力,也算是失败,也不能这么快。 刘皇叔烧毁了乌巢的粮草,趁机击溃了袁绍的大军。 而后在背水列阵,诱使袁绍出兵,一战击溃袁绍的十万精锐。 袁绍经受不住这样的失败,病逝后,如果袁家拧成一股绳,还是有机会再坚持一段时间的。 可惜他们兄弟之间争斗不止,很快就被刘皇叔所击溃。 其余诸子都在战斗中被杀,我本以为袁谭投靠了刘皇叔,能勉强活下性命,谁知道,最近前一段时间,他在并州降而复叛,被马腾,马超父子联手所斩杀。 可怜袁绍也算是一代英雄,到最后,袁家竟然落到了如今这种下场。” 曹操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他缓缓地开口,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沉重:“如果此次我们无法成功夺取长安,那么日后一旦落入刘皇叔之手,恐怕就会步袁绍之后尘啊! 袁绍昔日何等威风,如今却是一败涂地、身首异处。 咱们可万万不能重蹈他的覆辙呀!因此,这一战对于我们来说,唯有胜利,绝无失败可言! 既然如此,我无论如何不能呆在营帐中,志才不要再劝,随我出营吧!” 就在这时,营帐之外忽然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那声音起初还只是隐隐约约,但很快便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滚滚而来,一浪高过一浪。 曹操心中一紧,他深知,这场决定生死存亡的总攻已然拉开帷幕。 戏志才不再多言,跟着曹操走出了营帐。 曹操强自打起精神,站在士卒最后,督促着士卒攻城。 数十台庞然大物一般的抛石机,犹如狰狞巨兽发出阵阵咆哮,将那一块块硕大无比、重量惊人的巨石高高抛起。 这些巨石裹挟着凌厉风声,如流星赶月般呼啸而去,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高耸坚固的城墙。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尘土飞扬,整个城墙都为之颤抖起来。 刹那间,城墙上砖石迸溅,碎屑横飞,那些不幸被巨石击中之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出声,便已粉身碎骨,化为一滩肉泥血水。 经过数轮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后,原本矗立在云车上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们终于接到了命令。 他们弯弓搭箭,弓弦紧绷作响,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无数支锋利的箭矢瞬间离弦而出,宛如密密麻麻的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朝着城头倾泻而下。 一时间,天空仿佛被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所笼罩,那密集如雨幕的箭矢闪烁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待到那遮天蔽日的箭雨稍稍停歇,曹军的士卒们方才呐喊着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徐庶神色凝重地伫立在城墙之上,目光紧紧盯着城下如狼似虎的曹军。 望着对方那汹涌澎湃的攻势以及漫山遍野的人海,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隐忧。 从曹军此次攻城所投入的庞大人数和空前强大的攻击力度来判断,曹操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妄图在此一战定乾坤,毕其功于一役。 曹军此番采用四面城门同时发动进攻的策略,着实高明至极。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出自身在人数方面的绝对优势,还能从根本上有效分散长安城守军的兵力部署,使其首尾难顾,难以集中力量抵御某一方的强攻。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徐庶深知这场攻防之战必将异常惨烈…… 经过这些天的连续作战,长安守军已经损失了近五千人,如今将剩余兵力再四门进行防御,每处不足四千人。 更让徐庶担心的是,这些士卒经过连日高强度的作战,已经人困马乏,如今之所以还能坚持,就是单纯靠着一口气在支撑。 正在徐庶愣神间,已经有曹操士卒,顺着城墙爬了上来。 此处守城的将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长期在刀剑之上磨砺,让他对于这种情况,变的沉稳而老练。 只见他高喊一声,就抽出腰间长刀,加入了战团。 按照他的经验,对于先登的士卒,一定要第一时间,将他们斩杀。 一旦让他们站稳脚跟,后续就会源源不断士卒攻上来,到那时,城墙之上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如今在人数之上有着巨大的差距,如果一旦在失去城墙的优势,想要守住长安城,就成了一种奢望。 中年将领,握紧手中长刀,快步向前,加入了战团。 正在他在曹军士卒斩尽时,一个独眼将军的加入,瞬间将战局重新拉了回来。 独眼将军手中长刀凌厉无比,很快中年将领就被击退了好几步。 趁着这个间隙,在独眼将军身后,曹操士卒正沿着梯子,源源不断攻上了城墙。 中年将领刚才与独眼将军对战了几招,很明显此人的武艺在自己之上。 但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明知不敌,却丝毫不惧,紧握长刀,向独眼将军攻去,一边攻,还一边高喊。 “兄弟们,冲过去,将梯子斩断。” 只要将梯子斩断,就能斩断曹军向上的道路,即便独眼将军在悍勇,也抵抗不住众人的进攻。 这种想法虽好,可是他低估了独眼将军,只见猛然攻出两刀,登时就在中年将领身上砍出了两处刀伤,只见他持刀而立,并着急进攻,脸上却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挡住我夏侯惇!今日先登之功,非我莫属!” 说完,他挥动手中长刀,又向中年将领攻去,几招过后,中年将领身上已经有多处刀伤。 此时中年将领眼神虽然明亮,但心中却不免担忧起来,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夏侯惇就会带领士卒,占据这面城墙。 第517章 徐庶,其实我是一名剑客 正当那位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中年将领心急如焚、茫然失措之际,一个令他瞠目结舌、惊愕万分的场景骤然呈现在眼前。 但见那平日里总是身着一袭儒雅长衫的徐庶,此刻竟然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寒光闪闪的长剑,身形矫健地朝着汹涌而来的曹军猛冲过去! 中年将领目睹此景,心头顿时涌起一股焦灼与不安。 要知道,像徐庶这般足智多谋的文士,本应在营帐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非像猛将一般冲锋陷阵啊! 如此行径,对于一名军人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毕竟,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残酷战场,若不能手起刀落将敌人斩于马下,等待着自己的唯有惨烈的死亡结局。 他刚欲张口呼喊,阻止徐庶这冒失的举动,然而话未出口,便惊觉徐庶已然冲入了曹军阵营之中。 只见徐庶手中长剑犹如灵蛇般婉转飞舞,刹那间便已精准地划过了两名曹军士卒的咽喉。 紧接着,他猛然回身一转,飞起一脚,力道雄浑至极,直接将从后方偷袭攻来的士卒踹得倒飞出去数丈之远。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仅仅就在转瞬之间便已完美达成。 而那两名被割破喉咙的曹军士卒,仿佛一时间尚未察觉到致命的伤痛,依然本能地高举着手中的长刀,妄图朝徐庶狠狠劈砍而去。 可就在他们发力的瞬间,却突然惊恐地发觉自己的喉管已然破裂开来,猩红滚烫的鲜血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地喷涌而出。 二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喉管,但那伤口实在太大太深,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汩汩流淌的鲜血。 他们口中只能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呜”声,随后便双双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就在此刻,那个被徐庶猛力踹飞出去的人依然身处在半空中。 然而,他那满脸的绝望之色,相较于之前那个被割破喉管的士卒而言,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庶这惊天动地的一脚,威力竟是如此巨大,直接将此人踢出了城墙之外的范围。 只见那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高耸入云的城墙上直直地坠落下去,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甚至连落地时发出的声音都未曾听闻,想必已是凶多吉少、命丧黄泉了。 但徐庶并未因此停下自己的动作,反而继续在密密麻麻的曹军之中纵情驰骋、肆意穿梭着。 那位中年将领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徐庶,眼中流露出的惊讶之情愈发浓烈起来。 他常年身处军旅生涯之中,对于各种军事技艺和战斗技巧自是了然于胸。 此时此刻,他一眼就看出了徐庶所施展的剑法与军中广为流传的那种大开大合的招式存在着天壤之别。 徐庶的剑法显得更为灵动多变,同时又充满了诡异莫测之感,每一招都是直取要害、一击必杀,其出手速度更是快若闪电、疾如旋风。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神奇剑法呢?中年将领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解,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何世间竟会有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技。 而四周那些正在奋勇作战的士卒们,则亲眼目睹了徐庶在曹军阵营里身形闪烁、辗转腾挪的英姿,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轻盈地穿越花丛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刹那间,他们情不自禁地齐声高喊起来:“彩!” 与此同时,远处的夏侯惇早就留意到了徐庶这边的战况。 如果任由徐庶这般肆无忌惮地冲杀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刚刚才勉强稳住阵脚的己方士卒将会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徐庶那锋利无比的剑下,最终被尽数歼灭。 想到此处,夏侯惇面色一沉,双眉紧蹙,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阻止徐庶的疯狂杀戮行为。 只见他脚下生风,身形如电般急速向前冲去,双手紧紧握住那柄寒光闪烁的长刀,朝着徐庶狠狠地凌空劈下!这一刀气势如虹,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然而,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徐庶却显得异常沉着冷静。 他手中的长剑宛如灵蛇一般,以一种极其巧妙的角度轻轻一闪,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夏侯惇的凶猛一击。 夏侯惇的刀法犹如狂风暴雨,大开大合间尽显威猛之势,每一招都蕴含着千钧之力。而与之相比,徐庶的剑法则更注重技巧与灵活多变,二者可谓是走向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刹那之间,夏侯惇已然接连施展出了十几招,刀光霍霍,令人眼花缭乱。 但尽管他攻势如潮,却始终未能触及到徐庶的一片衣角。 眼见自己久攻不下,夏侯惇的心中渐渐涌起一股焦躁之意。 “一味躲避,算什么英雄!有种就与我正面一战!”夏侯惇怒声喝道,其声音震耳欲聋,尚未完全落下之际,突然一道耀眼的剑光骤然划过天际。 夏侯惇只觉眼前猛地一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亮,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之中。 “啊!我的眼睛……”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响彻云霄,那声音犹如夜枭的悲鸣,在巍峨高耸的城墙之上回荡不休,让人毛骨悚然。 可惜,夏侯惇的惨叫声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就在他痛苦呼嚎之时,徐庶手中的长剑已然如闪电般疾刺而出,准确无误地洞穿了他的胸膛。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随着夏侯惇那如山般壮硕的身躯轰然倒下,原本气势汹汹、蜂拥而上的曹军士卒瞬间乱了阵脚。 将士趁机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兵刃,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将这些登上城头的敌人一一斩杀殆尽。 只听见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伴随着兵器相交发出的铮铮鸣响和四溅的火花,血腥之气弥漫在空中,令人作呕。 随着这一处攻城云梯被果断地斩断,曹军凶猛的攻势终于暂时停歇了下来。 …… …… 第518章 增加一万精兵 徐庶神色凝重地环顾四周,只见城墙上到处都是残破不堪的肢体和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一般凄惨。 \"速速救治伤员,清理战场,准备迎接下一场更为惨烈的战斗!\" 徐庶大声下达命令,声音沉稳而有力,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响彻整个城头。 众士卒齐声高呼回应,其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云霄。 此时此刻,他们望向徐庶的眼神之中,不再仅仅是敬畏,更多了一份深深的崇敬之情。 原来在此之前,众人皆认为徐庶腰间所佩的长剑不过是一介文人附庸风雅的装饰品罢了。 谁能料到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智谋过人的谋士竟拥有如此高超卓绝的武艺? 此次若非他挺身而出,奋勇杀敌,只怕此刻的长安城早已沦陷于曹军铁蹄之下,化为一片废墟。 徐庶面色苍白,脚步略显踉跄地缓缓走向城墙的一角,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 方才他在战场上看似举重若轻、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却已拼尽全力,达到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若不是夏侯惇在激战中因急躁而露出破绽,并轻视了徐庶的实力,那么最终倒下的必定会是徐庶自己。 即便是这样,他的大腿之上还是被夏侯惇凌厉的刀锋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正如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顺着大腿缓缓流淌而下,浸湿了他脚下的土地。 凭借着他多年来所积累的丰富经验,他紧咬着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按住流血的伤口,试图减缓鲜血奔涌而出的速度。 他深知此时此刻决不能轻易让军医前来为其包扎,因为一旦如此行事,势必会对身边奋勇作战的士卒们产生负面影响,进而动摇整个军队的士气。 要知道,在这硝烟弥漫、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士兵们相互厮杀,有时比拼的恰恰便是那股勇往直前、毫不退缩的士气。 就在刚刚,他亲自冲锋陷阵,英勇杀敌,成功鼓舞了此处士卒们的斗志,使得他们此刻士气如虹,杀意盎然。 然而,他们面对的可是实力强大的曹操大军,从人数上来说本就处于劣势。 倘若此时士气再有丝毫低落,那么毫无疑问,他们绝对无法抵御住曹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猛烈进攻。 城墙上,激昂的战鼓声骤然响起,犹如阵阵惊雷在空中炸响。 徐庶甚至无需转头去看,便已心知肚明——定是曹操正在整顿兵马,准备发起新一轮更为凶猛的攻击。 若是曹操继续保持这般高强度的攻势,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座曾经固若金汤的长安城将会沦陷敌手,成为一片废墟。 想到这里,徐庶心急如焚,但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坚守到底,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 就在他满心忧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间,一个身影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元直啊,我一直在四处寻找你呢!看你这脸色怎会如此苍白,莫不是受伤了不成?” 徐庶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不碍事的,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罢了,并无大碍。倒是你,孔明,此时你不应陪着陛下读书么,怎会突然跑到此处来?” 诸葛亮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如今曹军已然兵临城下,将长安城围得水泄不通,长安城可谓是危在旦夕。 值此生死存亡之刻,又哪里还有心思埋头读书呢?我此番前来,正是要协助元直你一同守护这座城池。” 自从诸葛亮来到长安之后,每当有空闲时间,二人便时常相聚一处,或坐于庭院之中,或漫步于山林之间,谈天说地,纵论古今之事。 随着交流的深入,徐庶惊讶地发现,别看诸葛亮年纪尚轻,但其无论是见识之广博,还是学识之深厚,竟然都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这着实令徐庶感到无比困惑,若说诸葛亮在读书方面更胜一筹,或许徐庶还觉得情有可原。 可见识这个东西,不是以阅历为基础吗? 自己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非凡的见识,那完全是因为早年身为游侠之时,凭借着四处游历天下所积累而来的经验和阅历。 而反观诸葛亮呢,他终日陪伴在天子身旁读书学习,甚至几乎从未踏出长安城门一步。这样一来,人们不禁心生疑惑,他那份卓越的见识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孔明,瞧你此刻脸上带着那般淡然自若的神情,想必心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吧?” 徐庶急切地望向诸葛亮,眼中满含期待与信任。 只见诸葛亮轻摇羽扇,微微颔首,那睿智深邃的目光仿佛洞悉一切,他缓声问道:“元直,我且问你,如今曹操之所以能威胁长安,其最大的倚仗究竟为何?” 声音不大,但却字字清晰有力。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在徐庶耳畔回响。 徐庶闻言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直接应道:“士卒数量数倍于我!曹军势众,而我方兵力匮乏,实难与之抗衡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无奈。 诸葛亮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徐庶的看法,接着说道:“不错,如果我给元直一万雄兵,元直是否更有把握一些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徐庶为之惊愕。 “一万精兵?”徐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孔明此言当真?如今长安城中除了老幼妇孺,已经再无可用之青年壮丁,不知孔明所说的一万精兵,究竟要从何处而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诸葛亮,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诸葛亮却不慌不忙,只是淡淡一笑,从容地伸出右手,指向身前不远处,说道:“元直且看此乃何物?” 徐庶闻言,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诸葛亮所指的方向,刚看上一眼,徐庶的眼神中就满是震惊。 “这……,这是孔明带来的吗?” 诸葛亮淡淡笑道:“千真万确,除了此处,天下没有人见过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