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女伶》 第一章 星期一,早上九点零二分。 钱韦伶停妥机车,拎着侧背包,急匆匆奔进商业大楼,边抬手看手表。 “剩三分钟……只要立刻赶上电梯就来得及……” 她立时快马加鞭直冲电梯处,不料-- 砰!硬生生撞上一堵人墙,她往后一弹,摔跌在地。 “痛--”她拧眉哀呼,因前一晚出了小意外,醒来后已四肢疼痛,现下这么一撞,更是痛得想飙泪。 “oh,sorry。”穿着深蓝色衬衫及黑色西裤、身材高的男人,才跨出电梯门,就被自侧面而来的一股旋风给撞上。 他惊诧地后退一步,那撞上他的女人却已跌坐在地。 “小姐,没事吧?”他有些担心地用中文问道,同时弯身上前,伸出右手欲将对方扶起。 “痛、痛死了,哪会没事?”钱韦伶不禁气恼,哪来的庞然大物,害她撞倒在地,浑身都痛。 一抬头,她瞠眸愣住。 眼前不是长得“熊”壮威武的巨汉,而是个褐发碧眼、宛如“麻豆”的外国人! 齐格非.亚尔与眼前女性四目相对那一刹那,心猛地一窒。 一双深蓝瞳眸定定注视她,仿佛被摄去心魂,映入眼帘的除了这张清丽脸蛋,四周景物全是一片白雾。 她脂粉未施的丽容上,拥有一双非常美丽的黑眸,一头及肩黑长发自然散落,她身上散发一股迷人的气息,霎时攫住他全部心魂。 下一瞬,他感觉心脏强烈跳动--怦怦怦怦怦怦…… 他神情怔愕地瞅着她,薄唇轻嚅,“mygod……”喃喃着难以置信。 钱韦伶只怔愣两三秒,回神却见这外国人直盯着她瞧,瞠目结舌,宛如中邪般。 她细眉一拢,顾不得身体疼痛,迳自站起身,拍拍身上浅色长裤,忙捡拾自侧背包散落的一些物品。 见她动作,怔愕好一会儿的齐格非这才回了神,赶忙弯身帮她捡东西。 “小姐贵姓?在哪间公司上班?家住哪里?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他滔滔不绝问她来历,也担心方才那一撞她是否受伤了。 钱韦伶眉头又是一拢,感觉这外国人有些怪异,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物品塞进背包,一见另一台电梯开启,她忙进去电梯。 “嘿,小姐?”齐格非见她匆匆奔进电梯,也急着搭乘,电梯门这时却已掩上。 “亚尔先生?”和他搭乘同一部电梯下来,站在他身后目睹一切的胡经理,对他的言行感到一脸莫名。 齐格非先是抬眼看着电梯上楼的灯号,但它停留好几个楼层,无法确定她前往几楼、隶属这栋商业大楼的哪间公司。 他转而问身后男人。“胡经理认识刚才那位小姐吗?” “亚尔先生认识她?”见他问起,胡经理更感意外。 “不,第一次遇见。”他薄唇一勾,心情开怀,只因他“撞见”他的真命天女了! 身为法国人,生性浪漫多情的他,一直相信亚尔家族流传的择偶信念--一见钟情。 当他遇见命中注定的对象,便会出现三点明显征兆:第一,霎时间,他眼里只容得下对方,见不到四周景物;第二,他的心跳会瞬间加速到两百;第三,身体如电流通过,麻麻痒痒,热血沸腾。 以上征兆,他在刚才短短半分钟内全数经历,令他既惊又喜。 他的祖父、父亲,甚至几个伯叔、堂兄弟,皆因一见钟情遇到生命中的伴侣,只是他虽相信这择偶信念,可活了三十二年,即使交过一些女友,却完全没能在对方身上经历过其中一项,令他不禁怀疑今生是否注定灵魂漂泊。 没料到,这次出差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国家,竟让他撞见命定的真爱,令他急于把握、认识对方。 “胡经理看过那位小姐吗?请务必告诉我她在哪间公司上班。”齐格非神情认真追问。若胡经理不知,他就是调查整栋大楼的员工也要将对方找出来。 “那位钱小姐正好是我们公司业务部的人。”胡经理说道,纳闷亚尔先生急问对方来历有何目的。“抱歉,是不是刚才她冲撞到你,要她向你赔不是?”眼前这男人可是身份不凡呐! “oh,no,no!不是的!”齐格非连摇头。得知竟是代理商的员工,令他更惊叹命运安排的神奇,这下心安不少。 “亚尔先生是否要先去用早餐?”胡经理问道。 这位亚尔酒庄大老板的儿子是第一次来台湾洽公,身为招待的胡经理,昨天下午前往机场接机,车上两人闲聊一些话,对方表示对台湾的饮食很感兴趣,胡经理于是提议今天早上带他去吃中式早餐,相约在公司会合,两人下楼才走出电梯,便发生小小事故。 “好,麻烦你了。”齐格非点点头,心情愉快,只要确定她身处的地方,他不担心见不到人而错过良缘。 钱韦伶奔出电梯门,直冲往办公室打卡。 可恶!还是迟到了。 看着卡上的红字,09:08,就差三分钟,令她扼腕。 公司规定迟到五分钟内不扣钱,超过五分钟要扣薪一小时,若迟到一小时以上就得扣半天薪水。 如果不是电梯外那意外擦撞,她也许赶得上最后的安全时间。 唉~想到被扣薪一小时,她不禁心疼。早知如此,就不用那么拚命飙车,应该去早餐店吃完早餐再过来。 将侧背包搁在座位上,拿起一个发束将早上来不及束绑的头发绑起,再从抽屉拿包麦片,走往茶水间。 “韦伶,早。”茶水间正准备煮咖啡的同事赵丽婷对她微笑问候。“呃,迟到了?” “是啊,三分钟……损失惨重。”她一脸哀怨,有些埋怨昨晚找她陪喝酒的友人,否则她早上也不会睡过头。“哇塞!高级咖啡豆!今天有贵客上门?”一见同事倒进咖啡机的豆子不同于平常,令她精神一振。 公司免费提供员工的咖啡豆是最平价的,只有重要客户上门时,才会拿出这种高级咖啡豆。 “主管说是我们代理的某家酒庄大老板的儿子来巡视,要特别好好招待,对方是法国人耶!好想看看。”已为人妻的赵丽婷对外国人有无限向往,尤其是欧洲人。 “呿!我最讨厌外国人。”钱韦伶撇撇嘴。前一刻就不小心撞到一个,害她迟到被扣薪一小时。 最大理由是她朋友被个花心外国人欺骗感情,昨晚找她哭诉许久,她陪着对方在酒吧喝酒,半夜才搭车回到租屋公寓,不料走楼梯要上五楼时,因脚步不稳踩空,猛地向前趴跌,滑落几阶阶梯,幸而及时捉住栏杆,没造成太大伤害。 只是早上醒来,一双手臂及膝盖都很疼痛,才发现膝盖严重瘀青,但她没时间搽药,急匆匆便赶上班,骑机车时更觉一双手臂酸疼,接着又在电梯外撞到人,让她伤势更加严重。 追根究底都是“外国人”害的,心情不佳的她,连带迁怒无辜。 “你要帮客人泡咖啡?”冲麦片的钱韦伶问道。她也想来一杯提提神,何况难得有顶级咖啡豆供应。 “主管只交代我换咖啡豆,说胡经理带客人去吃早餐,待会进公司开会才需泡咖啡,不过这次应该不是让我送咖啡。”负责总务的赵丽婷语气遗憾。 “上面的人还真狗腿。”钱韦伶不禁咕哝。“那我先煮杯咖啡。”她才不管来的客人多大尾,反正轮不到她招待,她也不懂阿谀奉承那套。 “我先换上咖啡豆也是想自己人先享用。”赵丽婷笑说。公司倒没小气到煮完贵客的那杯咖啡就要换回普通豆子,既然开封了,她们也能正大光明享用。 “多谢你善体人意。”钱韦伶笑赞。一手端麦片、一手端咖啡,返回办公座位。 只是站了片刻,一走起路来,顿觉膝盖及小腿都传来刺疼,方才一路奔跑让她暂时忘了腿伤,现下不禁很有感觉。 隔着长裤她伸手轻揉膝盖,一碰触便令她痛得揪眉,再捏捏酸痛的手臂,心想中午时要去附近药房买个贴布及化瘀青药膏搽。 打开电脑,她先收信,查看公司信件并回复客户问题,一边喝着麦片果腹,再啜几口浓醇咖啡提神。 一个小时后,有人叫唤她。 “韦伶,煮三杯咖啡送到会客室。”业务主任抱着一叠文件喊道。 “蛤?”钱韦伶抬头,看向隔间门口处。“为什么是我?”她并非拒绝这简单任务,只因进公司两年半,她未曾担任送客人茶水的工作,那多半是总经理秘书负责,要不也会找总务。 “韦伶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代劳。”隔几张办公桌的赵丽婷,马上热心肠抢着要送咖啡。 也是想正大光明目睹公司的大贵客,并非她花痴,是好奇成分居多。 “客人指名让韦伶送咖啡。”主管说道,虽觉怪异,只能照办。 “嗄?”钱韦伶诧异。 还指名咧!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且平白无故为什么指名她? 钱韦伶站在茶水间煮咖啡,内心疑虑重重,虽说咖啡机是全自动,煮个咖啡轻而易举,但正忙工作的她突地被打断,心里有一丝丝不快。 没多久,她端着托盘前往会客室。 敲了两下门板,推开门,她倏地一怔。 沙发上坐着褐发碧眼的俊帅男人,正是她稍早在楼下电梯外撞到的外国人。 “钱小姐,幸会,很高兴认识你。”一见到她,齐格非心口又是一阵怦跳。她把长发扎起来了,他觉得她放下长发比较好看。 他站起身,朝她笑脸相迎,掏出名片递上前。“我是齐格非.亚尔,亚尔企业集团副总经理兼亚尔酒庄副营运长,你可以叫我齐格非就好。”他用英文介绍完,转而改口,“说中文也通。”幽默一笑。 钱韦伶仰脸看着身材高的他,有些讶然,不知如何回应他莫名热络的态度。 而身高一百六十七公分的她,在东方女性里应算高了,平时虽没习惯穿高跟鞋,也很少需如此仰高头看男人,眼前的他应该高她有二十公分吧! 她只是礼貌地接过名片,朝对方微微一笑,并没打算交换名片。 “你好,请慢用。”弯身将托盘上的三杯咖啡放置茶几,她想尽快闪人,只因这外国人似乎直瞅着她看,令她有些不自在。 “这早餐请你,早上撞到你真抱歉。”齐格非拎起茶几上一只塑胶袋递给她。 钱韦伶不禁讶然,一脸莫名其妙。 早上明明是她撞到他,她虽在摔倒当下心生抱怨,可毕竟错在自己,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下早忘了,怎么这会他却买早餐向她道歉? 她神情询问地看向坐在一旁的胡经理及总经理。 “咳!钱小姐,既然是亚尔先生的心意,你就收下吧!这早餐没问题,是我刚才带亚尔先生去吃的永和豆浆。”胡经理开口圆场。 方才亚尔先生交代外带一份早餐离开,他还以为对方是晚点要再吃,不料亚尔先生竟将早餐交给钱小姐,令他也颇感意外,不想亚尔先生被拒尴尬,于是开口要钱小姐收下。 钱韦伶有些为难,但经理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勉强接过塑胶袋。“谢谢。”说完便匆匆转身走人。 突地膝盖传来一阵痛楚,令她拐了下,蹒跚几步才走出会客室。 齐格非见她离去的动作,不觉担心地轻蹙眉头,差点想上前搀扶对方,心想她应该是被他给撞伤了。 第二章 “亚尔先生。”魏总经理叫唤望着门口怔忡的他,一时不便过问私事,只能装没事般开启话题。“第一次来台湾,辛苦了。” “不会。”齐格非回身,往沙发落坐。尽管有些担心钱韦伶,却不好对代理商失礼,只能先谈正事。 “敝公司一直很推崇亚尔酒庄的葡萄酒,在台湾市场占有率一直很不错,期许未来继续长期合作,也希望能争取到亚洲总代理权。”魏总经理诚恳地道。 法国亚尔家族酿酒历史将近两百年,为欧洲知名的世家酒庄,拥有超过一百公顷的葡萄园,虽非五大堡的一级酒庄,但其专业且高品质的产品在业界获得许多奖项及资格证书,拥有几十种葡萄酒评比殊荣,所酿造葡萄酒上百种,在当地酒馆及餐厅尤以气泡酒最为畅销。 无论气泡酒或红酒,因品质佳、价格公道,在台湾及中国大陆皆深受消费者喜爱。 “家父认为台湾的地理位置可涵盖到东南亚及中国大陆市场,应比香港还具潜力发展为国际转运中心,整体市场效益和营运空间无限,这次才派我来深入做了解。”齐格非从容道。 亚尔酒庄所产的酒大量销往国外,在亚洲市场反应不错,过去他们分别授权几个国家做进口代理,现在则想整合一个亚洲中心做为总代理出口。 “虽说台湾有一些法令跟政策束缚,但仍拥有许多利多,亚尔酒庄若选定台湾,选择敝公司为亚洲总代理,敝公司有信心能让亚尔酒庄的酒销售量在亚洲市场更为成长。”魏总经理信誓旦旦,一定要争取到这个殊荣与商机。 “我在台湾停留期间,除了想了解贵公司历年来的业绩成长,亦是想了解台湾市场及台湾在亚洲各国的贸易关系。”齐格非说得正经八百。 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先嗅闻浓郁的香味,再轻啜一口,含进嘴里品尝片刻,才缓缓咽下咽喉,宛如在品酒般地谨慎、享受。 这咖啡是他未来老婆煮的,他想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下已有了完美的追妻计划。 “亚尔先生尽管放心,这段时间胡经理会当你的向导,带你了解你所希望了解的任何事情。”魏总经理语带巴结,绝对要好好款待这贵客。 “除了麻烦胡经理外,我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放下咖啡杯,他望向对面两人,俊容带笑。 “当然,亚尔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敝公司绝对配合。”魏总经理立即允诺。 “我的请求很简单,就是……”薄唇微掀,说出他的条件,却令魏总经理及胡经理讶异瞠眸回应。 “韦伶,里面的贵客长什么样?”一见钱韦伶送完咖啡返回座位,赵丽婷忙走至她办公桌前好奇追问。“你手上拿什么?怎么有永和豆浆的早餐?你来上班时不是泡麦片充饥吗?”见她提着早餐袋,赵丽婷不禁纳闷。 “那男的给的,说是表达歉意。”钱韦伶还是觉得很怪异。 “嗄?”赵丽婷满脸问号。 “什么什么?我们也要听。”另外有两、三名同事围了过来,只因主管级的全去会议室集合了,难得没大人在,她们也打探起八卦来。 钱韦伶顿时蹙起眉头,只不过从会客室拿回一份早餐,竟引人议论纷纷,令她直想翻白眼,怀疑大家平时是否闷太久,一得到短暂解放,便松懈地热烈八卦。 为满足众人好奇,并澄清自己跟对方绝无什么关系,她简言解释早上赶电梯不甚撞到对方的小意外。 于是,将手中早餐跟同事们一起分享完,各自返回工作岗位,继续认真工作。 中午十二点,钱韦伶简单收拾桌面,拿起钱包准备出去用餐。 “韦伶,一起出去吃吗?”赵丽婷邀约。 “我想先去药房买个药膏跟贴布。”钱韦伶指指膝盖,先前已向她告知昨晚摔伤的事。 “没事吧?要不要我陪你去?”赵丽婷关心问道。 “还好,只要不蹲下来就不会太痛。”钱韦伶苦笑。都怪昨晚没先冰敷处理,才愈来愈严重。 她迳自先离开办公室,而在会议室听一群代理商干部开完会的齐格非,才步出会议室便看见她匆匆离去的身影,急忙追了出去。 钱韦伶搭电梯下楼,身后的齐格非眼见电梯门掩上,只得转而按另一部电梯,跟着下楼。 钱韦伶步出商业大楼,徒步走进附近药房,完全没察觉有人紧跟在后。 “小姐,我想买化瘀青的药膏跟酸痛贴布,还有能不能开个消炎药?”钱韦伶踏进药房,直接跟药剂师说道。 “撞伤吗?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伤口?”药剂师非常客气问道,绕出柜台。 钱韦伶于是往一旁椅子坐下,卷起一双裤管至膝盖处,一见更为红肿瘀青的膝盖,不禁拧起眉心,难怪愈来愈疼痛。 “有点严重喔,我先帮你搽个药再--”药剂师话未说完,突地被惊声打断。 “oh,mygod!”尾随她踏进药房的齐格非,见她拉起裤管,露出瘀青红肿的膝盖,不禁大叫出声。 药剂师跟钱韦伶同时被无预警响起的巨大声音吓到,转头见向来人,钱韦伶更加瞪大眼。 “你--”才想问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他又怪叫了起来。 “老天!都是我的错!我一定负责到底!”说着,齐格非便弯身将坐在椅子上的她打横抱起。 “哇啊!你干什么?”钱韦伶被他的行为狠狠吓一大跳,忙拍打他手臂。 “带你去看医生,得挂急诊!”无视药剂师一脸愕然,他转身便将人给带出药房。 “放我下来!”钱韦伶用力挣扎,大马路上人车来往,简直丢脸死了。 “你受伤要去医院,我应该早点发现的。”齐格非非常自责,没料到早上那一撞会害她严重跌伤膝盖。 不理会她的挣扎,不在意路人目光,他紧抱着她走到马路旁便要招计程车。 “我说没事,你放我下来!”钱韦伶又气又羞,却怎么也扳不开紧抱她的一双手臂,她犹豫着该不该大喊绑架。 很快地,一辆计程车已停在他们面前。 齐格非一手开车门,弯身便匆忙将她抱进车内,直接对司机道:“去医院,这里最好的医院。” “呃?”司机先是一愣,不确定这外国人要去哪间医院。 “不用去医院,我没要坐车。”钱韦伶忙要推开车门,从另一边下车,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你的膝盖受重伤了。”齐格非阻止她开车门,坚决送她就医。 “只是瘀青,我能走能跳,而且这伤跟你无关。”她怎么会遇到这么丫霸的外国人?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斯文,行为竟如此野蛮,如果不是公司贵客,她真想以暴力回敬。 “这是我的责任。”齐格非神情严肃,对前座司机道:“快开车,最近的医院就好。”得早一刻让她得到妥善治疗。 钱韦伶在心里呐喊尖叫,为什么这个怪人是公司贵客 钱韦伶在无法抗拒的情况下被强行送医挂了急诊,还是被齐格非给抱进急诊室,令她羞窘得完全不敢看旁人。 她几度想骂他小题大做,但一对上那双显得焦虑的蓝眸,她的怒意与恼意就无从发泄,只能暂时由他摆布。 “摔下楼梯?”听到她向医师告知的受伤原由,齐格非一脸疑惑。 明明是她早上为赶搭电梯不慎撞到他,摔倒在地才跌伤膝盖,怎会说是昨晚不小心摔下楼梯受伤的? 难道她是怕他歉疚,才说出善意的谎言?他不自觉地将疑问问出口,认为她是善体人意的好女人。 “当然不是。”钱韦伶打断他,迳自解释,边让护士为她瘀青的膝盖上药。 她可是恩怨分明的女人,这伤是自己造成的,跟他确实无关,无须他表现过度的责任与关怀。 “是我昨晚回家踩空阶梯,向前扑倒才撞到膝盖,也造成四肢酸疼,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用负责。”她划清责任归属,谢绝他的关怀热诚。 “不管什么理由,你受伤就是我的责任,我有义务照顾未来老婆。”齐格非说得义正辞严。 “未来……老婆?”钱韦伶神情错愕,喃喃反问,怀疑他用错中文字。 “是。”齐格非俊容正色地颔首。 他一双蓝眸凝视她,薄唇一扬,深情款款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你就是我寻寻觅觅已久的灵魂伴侣。” 钱韦伶闻言,瞠眸惊骇。为她搽完药的护士也一脸诧异,第一次在急诊室听见有人大剌剌告白,还是个英挺俊帅的外国人。 钱韦伶放下卷起的裤管,霍地站起身。“护士小姐,麻烦帮他挂个精神科。”说完,头也不回地疾走出急诊室。 齐格非愣了下,不明白她说那句话的意思,还认真地思考为什么要他挂精神科…… “嘿,等等!”直到人已走远,齐格非才回神忙追了出去。“还没拿药……”一时不知该跟她离开,还是先替她拿药。 他捉捉头发,只得转往领药窗口。 匆匆返回公司,打完卡,刚好一点半,虽没迟到,她却也没时间吃午餐了,不禁有些气恼。 “韦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见她现在才进公司,在茶水间碰头的赵丽婷很纳闷。 她们外出用餐几乎一点前就回来了,休息或小睡片刻,一点半再开始上班。 “都是那个怪人害的。”一想到他在急诊室告白,令她差点骂出神经病。 “怪人?你不是去药房买药?”赵丽婷奇怪她无端一脸火气。“中午没吃吗?怎么又拿麦片来泡?”一见她撕开麦片包,更觉纳闷。 “你知道中午发生什么事吗?”钱韦伶忍不住找人吐苦水,道出那变态贵客跟踪到药房,之后被强行抱进计程车送急诊,更在急诊室对她告白示爱的荒谬经历。 赵丽婷听完,瞠眸讶然。“妈呀……”她一副难以置信。 “是不是很变态?”钱韦伶无力地翻白眼,一边搅着马克杯内的麦片粥,心想能不能向上司反应她被骚扰了。 “好……好man,好浪漫喔!”赵丽婷眼楮闪着星星。一见钟情、命中注定、灵魂伴侣,这些梦幻字眼,她那务实老公根本不可能说出口。 “蛤?”她的反应,教钱韦伶傻眼。“浪漫?浪漫个头!赵小姐你几岁了?”用力青她一眼。 身为人妻的赵丽婷,现年二十八岁,大她一岁,生性梦幻浪漫,而她个性务实,完全跟梦幻扯不上边,更遑论会被虚浮的甜言蜜语所影响。 “幸好你选对老公已经结婚了,否则一定轻易被骗。”钱韦伶趁机说教。“我对外国人最反感的,就是随随便便说什么一见钟情,光看张照片,就可以说想念你、爱上你,然后说什么把你当未来老婆看待,见没两次面就要上床,好一点的也许能热恋一下结个婚,但之后却很快冷却便离婚;恶劣的就是劈腿花心,玩玩就算!”她愈说愈愤慨,只因她身边就有活生生、血淋淋的两三起案例。 她的堂姊当年去英国游学,与一名英国人陷入热恋,认识三个月就不顾家人反对闪电结婚,结果不到半年就闪电离婚了。 往上一代追溯,她小阿姨也是嫁给外国人,结婚没几年对方就外遇,最后闹得离婚收场,还得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第三章 最近的例子,便是她刚失恋的友人,在网路上认识来台湾生活的外国人,对方说什么对她的照片一见钟情,两人聊了几次msn就约见面,很快便干柴烈火,友人还一度甜蜜蜜向她分享外国人的浪漫热情,可交往两个多月后,才发觉对方根本脚踏多条船,昨晚于是找她哭诉喝苦酒。 “那个……也许你身边有不好的案例,可是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法国人其实很nice……”赵丽婷小声强调,只因发现某人不知何时已进来茶水间了。 近距离看见那高俊帅的男人,她没了先前的好奇心,只怕钱韦伶一席话得罪公司贵客。 “法国人,法国人更糟糕,性观念开放得令人不敢苟同,做爱就像喝白开水一样随便。”钱韦伶藉机批判,只因对那个害她在医院丢脸的法国人很感冒。 “韦伶,你的麦片糊了……”赵丽婷被她的话惊吓了下,忙用眼神示意她后面有人。 “麦片本来就是糊的。”一时火气上扬的钱韦伶,没看出赵丽婷挤眉弄眼的暗示。 “原来,钱小姐对外国人有这么深的误解。”齐格非静静地听完她长篇谩骂,俊容上没有一丝不悦,这才了解为何前一刻她对他的告白会气怒反感。 听到身后的低沉嗓音,钱韦伶吓了一跳,转身看向站在茶水间门口的男人,虽意外被他听见,可她不认为自己该为那些话道歉,她并没说错。 “不过,我还是要澄清一下,我们法国人也许性观念比台湾人开放许多,但做爱绝不是像喝白开水那么随便,是像吃法国料理那么慎重,得花两个小时才行。”他一脸认真解释,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 他的话,令在场两位女士霎时面红耳热,赵丽婷更是羞怯得垂低头,即使已为人妻,也无法和异性谈这种话题,何况对方是外国人。 钱韦伶虽也因他正经八百说出的话感到尴尬,却没有回避,反而故意道:“亚尔先生是很厉害,我并没有‘短视’你们法国男人的能耐。” 她的话令低头的赵丽婷更觉面红耳赤,不知要佩服她的幽默,还是赶紧将人拉离茶水间。 她的话令齐格非眉头微蹙了下,似乎深思起来。“钱小姐这句话……以我对中文的了解,应该算赞美吧?”说着,他愉快地扬起唇角。 “是是是!”钱韦伶不想再跟他瞎搅和下去,觉得跟这个外国人很难沟通,也没兴趣沟通。 她手捧马克杯便要步出茶水间,一见她走,赵丽婷赶忙要跟着离开,却因她突地停住跟着顿住脚步。 “oh,no。午餐不能只喝这个。”齐格非挡在门口,望着她手捧的马克杯内的麦片粥,非常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伸手便取了过来。 钱韦伶没料他会拿她杯子,一时并没握太紧,就这样被他将杯子给拿走了。 “喂!”她抬眸瞪他。他害她没时间吃午餐,难不成现在连杯麦片粥也不让她喝。 “我也还没吃饭,我带你去吃午餐,或者说你带我去哪里吃午餐?”初来乍到他对这里陌生,还是该由她带路才对。 “亚尔先生,就算你是公司贵客,也请别打扰我工作。”她神情一凛,不满他一再打搅,决定要去向经理报告一声。 “叫我齐格非就可以。”无视她怒容,他笑咪咪纠正。“还有,带我去吃饭也算是你的工作。”他微笑道。 “蛤”钱韦伶瞠眸愕然。只因才步出茶水间,就被叫进总经理室,告知她一个新任务,便是担任亚尔先生在台期间的助理向导,协助他了解台湾小吃。 “为什么了解台湾酒业市场得带他去吃小吃?”钱韦伶对胡经理的说词无法理解。 “是这样的,亚尔先生带来一款亚尔酒庄酿制的新品气泡葡萄酒,这可是从各国一千多款的气泡葡萄酒中脱颖而出,取得金牌奖项,将列入我们今年强烈推广的酒品名单。 “亚尔先生有个想法,希望藉这款气泡酒与亚洲料理做搭配,做为推广宣传的特色,他听说台湾有不少小吃,一方面对小吃很感兴趣,一方面也希望能从中挑选到适合搭配的食物。”魏总经理详细解释。 钱韦伶听完,瞪大一双眼。 “气泡酒跟台湾小吃做搭配”她对那个“阿都仔”的异想天开感到荒谬,对看似要采纳这可笑提议的总经理更觉好笑。 “台湾小吃只能配啤酒好吗?”她忍不住大不敬地对上司翻白眼。“总经理能想像一边吃臭豆腐,一边举香槟杯干杯的情景吗?”那画面有多爆笑啊! 她的比喻令胡经理忍俊不禁,魏总经理也憋着笑意。 “咳!台湾小吃不是只有臭豆腐。”魏总经理试图澄清。 “不然吃着肉圆或大肠包小肠,桌上摆瓶气泡酒或红酒,那画面跟味道会搭吗?”在葡萄酒代理商工作,对葡萄酒也有些认识,用膝盖想就觉得这想法是天方夜谭,试都不用试。 “钱小姐,亚尔先生能不能找到适合搭配新品气泡酒的小吃,那不是真正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好好招待对方,让他喜欢台湾,能尽兴而归。”魏总经理解释道。 “嗄?”钱韦伶一脸迷惑。 “我们一定要让亚尔先生乐意让我们公司成为亚洲总代理,而这任务非你莫属。”魏总经理神情认真地看着她,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等一下……”钱韦伶暂打断对方的话,觉得感觉愈来愈怪异。 现在一想,她好像是第一次被叫进总经理办公室会谈,而身为公司执掌实权的老大,年过五十的魏总经理,竟对她这个小小业务面露请求之色,连一旁的胡经理都似在等待她答应什么…… “总经理,你们该不会……要我去做特殊招待”她惊骇地站起身。怎么也没想到公司会有如此黑暗的一面。 “钱小姐,你误会了,绝没那种事。”胡经理忙澄清。“亚尔先生只是希望由你当向导,陪他去试吃小吃,还有去几家餐厅了解供应葡萄酒的情形,而这些事只在白天上班时间进行,也只让你在北部做地陪,至于去中南部一些经销商店面查看亚尔酒庄酒品的陈列及销量,则会由我负责。” 魏总经理也接着解释,“据我在商界对亚尔先生的认识,他不是那种品行不佳的男人,否则我也不会对钱小姐提出这项任务,若钱小姐不愿接受这工作,我也不便强人所难。”魏总经理说得委婉,试图动之以情。 原本强烈反对的钱韦伶,面对公司两个老大的温言请托,一时无法硬生生拒绝。 如果,只是陪那个有点怪的亚尔先生在台北吃几道小吃,也不是真那么难以接受的工作。 “只限白天,上班时间。”她强调,可无意陪他逛夜市。 “只有上班时间,你现在就可以先带他去附近面摊,他想知道什么叫阳春面。”见她妥协,胡经理忙笑说道。 提到阳春面,她这才觉肚子真的饿了,可以正大光明出去用餐,也就应下这差事了。 当她才走出总经理室,就见齐格非早已等在门外,神情闲适地对她扬唇一笑。 撇开他怪怪的思想,他真的有一张媲美明星男模的好皮相,不过她对外国人毫不感兴趣,对这外表优质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没想到,稍后她跟他坐在面摊,他竟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身高直逼一百九、模样贵气俊帅,又是外国人的齐格非,置身在狭小面摊,坐在圆铁椅上,画面非常突兀,非常引人注目。 隔壁桌的三名年轻女孩对他不断投以关注目光,窸窸窣窣地低语着,频频赞叹他的“美貌”,还猜他是不是微服出巡的明星男模? 尽管她们刻意压低音量讨论,她仍听得一清二楚,她甚至被猜测是他的经纪人,令她差点想转头开口澄清。 她只能装作没事般迳自用餐,别的女人称赞他帅,爱多看他几眼,都不关她的事。 而齐格非对旁人的赞美似习以为常,充耳不闻,却对面前的食物疑问一堆。 “为什么这叫‘阳春面’?为什么不叫‘春阳面’?春天的太阳好像比较有道理。”他用叉子叉起面条笑问她,神情有些孩子气。 她不免意外他识得中文字,且中文发音也极为正确,他微笑解释,因他外祖父是中国人,中文是他母亲从小教的,他家族中也有来自中国的女性。 她对他的家世背景无意多探究,却无法不对他的问题做解答。 “为什么叫‘黑白切’?不叫‘蓝白切’、‘红白切’?”齐格非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题不断,且愈问愈无厘头。 “那是台语发音,意思就是随便切菜。”接连解释十个“为什么”,钱韦伶已经答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有随便切吗?我看老板切得很仔细。”齐格非叉起切成细条状的豆干和猪皮,状似认真在研究刀工。 钱韦伶翻个白眼,不想继续解说了,低颈迳自喝猪血汤。 刚才他对一碗猪血汤也提问了两三个“为什么”,他比小孩子更爱问“为什么”,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真是个生活白痴。 齐格非是故意装傻,虽对台湾小吃确实有疑问,但他故意提问一堆大大小小问题,完全是为听她多说点话,藉由她说话的态度来分析她的个性,虽认定她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对象,他仍需好好去认识她这个人。 她一开始对他没好印象,但面对他的提问,仍是耐心且详细地为他解说,不过随着他问题不断,且愈问愈白痴,他发现她渐渐地失去耐性,却也没有冷漠不理,只选择性简单回答。 跟她吃了一顿小吃,听她说话、看她吃食方式,他对她的个性有多一分了解。 她不像他所认识的多数优雅女性,她吃东西比他还快速,不是狼吞虎咽,也没刻意细嚼慢咽,她会把自己所点的食物全部吃干净,感觉不是因为饥饿的缘故,是不想浪费。 她个性直率不做作,没因他的特殊身份,意图讨好或对他和颜悦色,甚至会因他问些白痴问题而无力地翻白眼,那眼神竟令他觉得有点可爱,毕竟过去没有女人会这样对他“另眼”相看。 钱韦伶陪齐格非吃了一顿小吃,对他这个人还是没什么好印象。 吃饱后他抢着付钱,原本要报公帐的她,也就由着他去付,无意争抢。 当她准备离开面摊,这时看到早他们一步离开的隔壁桌那三个女孩就在骑楼外的水沟旁弯身采看。 “怎么办?水沟里好脏,怎么捡?”其中一个女孩苦恼道。 前一刻在掏机车钥匙时不慎将整串钥匙给掉下去了。 “要不要找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勾的?”另一个女孩建议。 “用筷子夹得起来吗?”又一女孩问道。 “还是算了,你们谁先载我回去,再去打副新钥匙好了。”苦恼片刻的女孩,做出豁达决定。 “水沟的水那么浅,伸手捡就好了。”另一个声音提议。 探头望着水沟的三个女孩同时摇头,可没人敢伸手。 “那里面都是烂泥,捡起来的钥匙应该也会很思心……”钥匙的主人有些嫌恶地道。 话未完,就见一只手采向前,直接将半埋在烂泥里的一串钥匙给拾了起来。 三个女孩同时抬头,看向那只勇敢的手的主人,神倩惊愕。 钱韦伶见那三个女孩对着水沟咳声叹气半晌,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竟打算就此放弃,宁愿花钱去打新钥匙,令她看不过去便弯身帮忙捡拾。 第四章 一旁的齐格非看到她的举动也无比讶异,不禁赞佩她的“义行”,连忙上前从口袋掏出干净手帕要让她擦拭手上污泥。 “手帕脏了还要洗。”她没接受他的好意,直接走到面摊前道:“老板,借个水洗手。” 接着她便走近骑楼柱子前,弯下身左手扭开柱子上的水龙头,洗净右手及那串钥匙,转而要交还给掉落钥匙的女孩。 “只是水沟又不是粪坑,冲个水就好了,还是不想要?这串钥匙打起来可要上千元,而且遗失钥匙不是再打副新的就好,连锁头也得换掉,否则让有心人捡去就危险了。”她忍不住说教,这串钥匙除机车钥匙,应是住家跟公司钥匙吧!其中一两把钥匙较特殊,打起来可不便宜。 这几个年轻女孩感觉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对丢失钥匙的潜在危险性更毫无感觉,让她忍不住鸡婆插手。 “谢谢……”意外被说教,女孩只能低头道谢,然后转身和同伴各自骑上机车一起离开。 一个小事件让齐格非对钱韦伶又多了一层认知,也不免多分赞赏。 的确,有时不是花钱就能轻易解决事情,或许反而会引起更大的麻烦问题也说不定。 翌日早上,钱韦伶从容抵达公司大楼,进电梯到达办公室楼层,电梯门一开,她低头看下手表,八点二十二分,时间非常充裕。 一踏出电梯,猛地撞上一堵墙,她被弹得后退一步,下一瞬腰际被人揽住,稳住她身子,令她免于跌倒。 她仰起脸,看见扶她的男人:心不由得怦怦跳了下。 “早安。”齐格非俊容爽朗,深蓝眼眸温润,薄唇扬起好看的笑意。 “走路要小心点。”他温言提醒。这是她第二次撞到他了,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探手扶住她腰际,否则又要害她跌倒。 “膝盖好点没?有没有按时吃药?我帮你带了早餐。”扬起另一手的永和豆浆提袋。 钱韦伶神情讶然,怔怔地听他一连串温情言语,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她跟他,几时变这么熟了?而他的大掌竟还扣若她腰际,令她心口又是莫名其妙地重重跳了下。 “多谢亚尔先生伸手相救。”她客套地道,顺势地拨开他的手臂,转身便要往办公室走去。 “叫我齐格非。”齐格非又一次纠正她的称呼。“你的早餐。”跨步追上她。 “谢谢,我有准备早餐。”她谢绝他的热情,不敢随便接受,昨天收他一份早餐已觉怪异了。 “你是指那麦片粥?你喜欢喝麦片粥?喝那个很容易饿,还是你不喜欢中式早餐?要不我帮你买份西式早餐,三明治或汉堡?”齐格非跟在她身后,沿着长廊走往她的办公室,边滔滔不绝问道,急于知道她的喜好。 钱韦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有必要好好跟他说清楚,不想进办公室后引人非议。 “你替我买早餐的行为很奇怪。” “为什么奇怪?why?”他困惑地眨眨蓝眸。 “你是公司的贵宾,按理应该由我招待你才是。” “所以,你要替我买早餐?”他唇角忽地一扬。 “当然不是。”她立刻否认。 “那么,如果我请全部的人吃早餐,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不会拒绝了?”知道她有顾虑,他只好想对策让自己能理所当然做出照顾她的第一步。 “嗄?”他的提议,令她讶然。下一瞬似乎想起什么,忙低头看表。 她急忙转身推开办公室玻璃门,跑往打卡钟处,先打卡要紧,难得提早到公司要是因为听他啰唆造成迟到,她可就呕死了。 稍后她走往自己办公桌,见那男人没再来啰唆,她反倒乐得轻松,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约莫半小时后,早餐店的店员提着大包小包的外送进门,没多久办公室每张办公桌上都有一份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餐。 接着胡经理笑咪咪向大家宣布,“亚尔先生说为感谢各位的辛劳,从今天开始到他离开前,每天早上请大家吃早餐,我们来鼓掌谢谢亚尔先生的热心。” 霎时,里啪啦的一干员工齐声鼓掌感谢,唯独钱韦伶瞠目结舌,神情讶然。 他竟然……为了让她接受他给的早餐,大费周章请全公司员工吃早餐,而且还不是只有一两天? 那男人,是钱太多,还是脑子有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钱韦伶大半时间都是在吃吃喝喝中度过。 早上到公司,打完卡吃完齐格非买的早餐,她上网收信,才回个两三封信,打完两份报价单,便被上司指示要带齐格非去吃小吃了。 那个外国人也真的很奇怪,或者该说勇气十足,刚开始她故意带他去吃一些特殊小吃,没想到他来者不拒,表情充满惊奇地一一品尝。 即使面对臭气熏天的臭豆腐,他只是轻皱鼻子,在见她热络介绍后,便捏着鼻子尝试,然后一脸讶异地点头说好吃。 七里香--听到是鸡屁股,他又是皱眉又是摇头,仍是大胆吃下去,下一瞬便瞠大蓝眸,直夸香又够味。 每尝试一样新小吃,他的表情总是又惊又喜,有时很夸张,有时像大孩子般表现单纯好奇,他提的问题也不再一味要白痴,她逐渐感觉他有种趣味性。 而他的行为总是表现得很绅士,即使在小吃摊,也坚持要为她拉椅子,先拿面纸替她擦椅凳、清桌面,再为她摆妥碗筷,若过到需要自己端的食物时,他更是绝不让她动手,跟他出门,她完全像个被人伺候的大小姐似的。 原本觉得他矫情做作过了头,有点在意旁人目光,可渐渐地她觉得他是真的绅士,便懒得阻止他的热情多礼,任他爱怎么为她服务都无所谓。 “像你这种贵公子应该习惯被人伺候,为什么也能服务别人服务得这么自然?”她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 这几日出门,皆由专属司机负责接送他们,当她初次坐上他的座车,意外看见前座除了司机还有个外国人,在听他跟对方用法语交谈,令她不禁好奇问起对方来历,他微笑告知那是他从法国带来的随行管家,着责令她感到讶异。 像他这种连出差都带随行管家的贵公子,理应让管家伺候他饮食起居,然而在跟她尝遍各种小吃时,他并没让管家跟着下车伺候他,反倒慇勤地为她服务,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是别人。”齐格非唇角一扬,强调道。 他的回答仍令钱韦伶听不明白。“不是别人是什么?” 按理说他的身份呵是高她好几等,连总经理都对他哈腰,而她却不仅跟他平起平坐,甚至还被他伺候,他俨然就像她的管家似的。 “亚尔家族的男人都乐意为伴侣做牛做马,那会令我们感到幸福愉快,而照料对方更是一种荣幸与爱的表现,你是我未来的老婆,所以该受到我的礼遇与照顾……”他滔滔不绝谈起他的爱情观。 “咳咳咳--”他的真情宣言尚未发表完,钱韦伶已被食物给噎到。 “怎么了?要不要紧?”齐格非见她侧着身低头猛咳嗽,他紧张地起身,探出手臂要为她拍背。 钱韦伶扬扬手,要他坐下。“咳咳!”抬起头她自己拍拍胸口,这才缓和咳嗽症状。 抬眼,瞠视他。“不准再提‘未来老婆’这几个字。”她郑重强调。 一般女人若被他这个外型俊美的贵公子如此浪漫告白,也许会心花怒放,可对没半点浪漫因子的她而言,只觉思心到掉渣,也很讨厌他的一见钟情论调。 几日相处下来,她虽对他减少许多原先的反感与偏见,察觉出他一些优点,却绝不能认同他对感情的观点,更不想他在她身上加诸任何困扰。 “不提,以后不会再提了。”直到你愿意当我老婆为止。后半句话齐格非只在心里说。 察觉她对一见钟情的论调非常反感,他提醒自己以后要更慎言,在赢得她的感情前,不会再随意提及了。 中午出门吃完小吃返回公司后,业务主任交代她前往一家餐厅,说是该餐厅的经理要公司尽快派名业务过去处理葡萄酒状况。 齐格非开口要送她前往,但她拒绝他多此一举的护送,便独自骑车前往。 “张经理,真的非常抱歉,这应该是运送过程出现疏失,才造成葡萄酒变质,绝对是单一事件,刚才开两瓶试饮并没有问题,是否别急着退货?”钱韦伶对餐厅经理弯身致歉,内心不免忐忑。 她来到这餐厅才弄清楚详细状况,张经理脸色不悦地告知昨晚一位客人喝到一瓶由他们公司进货的变质葡萄酒后身体出现不适,因此要做退货处理,不仅要退那支问题酒的同批酒,连同一酒庄的其他款葡萄酒皆要一并退货,而那正是亚尔酒庄出产的酒。 身为代理商,他们多半将酒交由经销商做销售,只有一些五星级饭店和高级餐厅因葡萄酒需求量大,直接向他们做订购,这间餐厅的订单亦是由她所负责,眠下对方所要退的货可是数十万近百万的款项。 “不仅要退货,我方还要求赔偿。”张经理绷着脸道。 “赔偿?”钱韦伶抬眸,怔了下。 “客人怀疑喝到劣质假酒,扬言要对餐厅提告,一旦产生理赔纠纷,贵公司需负本公司及当事人双方的赔偿责任。”张经理不惜先将话说重了。 尽管过去跟这家代理商一直合作得很不错,可第一次出现意外状况,就遇到不肯善罢罢休的客人,对方有意索求高额赔偿,若此事件被公开扩大将严重影响餐厅形象,身为经理的他顿时备受压力,只能先把进货商找来,先声夺人了。 “假酒?这绝不可能。”钱韦伶回得笃定。 “亚尔酒庄是敝公司长期所代理酒品的最主要酒庄,其为法国知名世家酒庄,拥有近两百年酿酒历史,信誉稳固,绝不可能出现造假。就算客人喝到因运送或保存不慎而出现问题的变质酒,也不该任意怀疑为假酒,这无疑是抹黑行为。” 她不觉说得义愤填膺,就算对外国人存有偏见,对自己公司代理的酒庄也要力图维护。 “是不是假酒,本餐厅已派侍酒师把酒装了一些拿去送验检查,一切等检查出炉便会通知你们经理过来做处理,今天让钱小姐过来是先做退货手续,请你到酒窖跟仓储清点葡萄酒数量,签妥退货文件,再派车来运回。”张经理执意先将同酒庄的酒全数下架并退回给代理商。 “这个……退货金额太大,我只是小小业务做不了主,我先回公司跟主管报告再向张经理回复,很抱歉造成贵餐厅困扰。”钱韦伶再度弯身致歉。 前一刻主任要她过来,并没明言发生什么事,或许主任也没先问清楚,否则这么严重的事派她来怎么搞得定,她若傻傻地就同意签退货单,事情可就更难挽回了。 “不管怎么样,那些酒今天一定要退!”张经理只想尽快处理,这样稍晚餐厅开始晚餐营业时,有媒体上门,他才可道出已做出正确处置,确保餐厅供酒品质。 “张经理,可以稍缓一下吗?”突地一道声音窜出,令内心惶惶不安的钱韦伶惊了下,一转头看见来人,更加惊愕。 齐格非神情从容地步上前。 钱韦伶虽拒绝他接送,但想到她要来餐厅处埋葡萄酒问题,他不免有些不放心,一方面也藉机来看看这间餐厅关于亚尔酒庄葡萄酒的销售情况,于是便决定跟过来。 第五章 他在她到达后不久也来到这间餐厅,向餐厅人员表明是代理商派来的人,问了她跟张经理谈事情的地方,他没急着现身,一方面想听清楚问题,另一方面则是先观察她的处理态度。 听到她强力维护亚尔酒庄信誉,虽是出于工作,他心里仍觉欣慰。 直到这时他才出声,走到他们面前,要处理这件令她感到棘手的事。 “先生是……”张经理纳闷地看着眼前出现的英挺外国男人,这时间餐厅休息中,服务人员不会让客人进来。 “你好,我是齐格非,亚尔,出差到台湾和代理商讨论亚尔酒庄酒品在亚洲的总代理权事宜,听到贵餐厅发生状况,特地跟来了解一下。”齐格非掏出名片递上一则。 张经理接过名片,看见上面头饺,惊诧愣住,意外亚尔酒庄副营运长的突然到来,赶忙也掏出自己的名片,礼貌地交换。 “亚尔先生能过来,那事情更容易处理。”面对普通女性业务员跟法国大酒庄副营运长,张经理态度自是大不同,能跟酒庄副营运长直接反应问题,比起透过代理商更能有效率的求偿。 钱韦伶虽因这差别待遇,内心泛嘀咕,但一见齐格非出现,她竟有种心安,那情绪令她有些意外,于是安静站在一旁,要看他如何处理这问题。 “我已听到大略状况,能否请张经理将那支变质酒交给我检查一下?” 张经理于是将置在一旁桌上的酒杯递给他,方才就是倒了些酒让钱韦伶试饮一口,证明酒确实变质,还另外抽样开了同批的两瓶酒试饮,虽没问题,张经理仍决定全数退回。 齐格非拿过酒杯,看了下酒液色泽,再嗅闻气味,并没饮用就将酒杯给放下,接着拿取变质酒的酒瓶仔细审视上面的酒标,再拿取软木塞嗅闻了下。 “这瓶酒确实变质,且成分掺有甲醇,含量虽不算高,却是劣质假酒没错。”齐格非很快做出结论。 一旁的钱韦伶愣住,还以为他会为自家酒庄的品质信誉做背书保证,不料他竟只闻了下味道就轻易道出是假酒! 张经理对他轻易下断定也颇为讶异。“既然亚尔先生承认亚尔酒庄的酒有严重问题,奉餐厅饮酒客人扬言要提告求偿,还请亚尔先生给予理赔承诺。” “我只说这瓶酒确实是假酒,并没说亚尔酒庄出产的酒品质有问题。”齐格非看向张经理,正色道。 “呃?”这段听起来矛盾的话,令张经理跟钱韦伶都一脸错愕。 “这酒瓶、软木塞及酒标是亚尔酒庄的无误,然而里面内容物并非亚尔酒庄所酿制。”为证实他嗅觉无误,他这才又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让酒液在口中停留两三秒,便将酒吐回酒杯中,继续开口道: “这支红葡萄酒的黑皮诺并非产自亚尔酒庄的葡萄园,也非法国产区,而是来自第三世界国家的葡萄酒产区……”不需送检验,他仅凭嗅觉及味蕾便能详细道出成分及葡萄品种来源地,光嗅闻软木塞便能分辨上面残留着两款葡萄酒气味--真酒与被调换的假酒,令在场其他两人惊愕不已。 突然间钱韦伶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先前他总在她面前装白痴,对台湾小吃提问诸多问题,现在面对葡萄酒,他表现出高度专业,整个人散发一股魅力,令她不觉有些肃然起敬。 “这瓶葡萄酒明显被调包,我能如此肯定判断,还有其他理由,贵餐厅侍酒师在开启这瓶酒时,应能知道软木塞早被开过,要不也能在第一时间嗅到酒的异常,怎还会倒给客人饮用?” “如果不是该名侍酒师太不专业,就是他居中配合或根本是他自行策划此事件,意图让客人向贵餐厅求偿或造成贵餐厅形象损坏,我强烈建议贵餐厅着手调查该侍酒师与那位客人是否有关联。”齐格非神情严肃地分析始末后,要求张经理陪同前往餐厅酒窖,他要亲自检查其他酒品。 钱韦伶也跟着他一同前往地下室,齐格非一一检视张经理指定欲退回的亚尔酒庄的数箱不同款葡萄酒,检查酒标及瓶口软木塞外的封膜是否被动过手脚,并仔细嗅闻瓶口处,一旦软木塞被开欣过,即使重新密封加上封膜,他也能嗅出那些微气味,没多久他便完成全部检查工作。 “张经理打算退回的酒,我可以保证绝无问题,若在这些酒中发现一瓶变质假酒,我以亚尔家族名誉担保,一瓶假酒先赔偿五百万欧元,若造成饮用者身体不适,求偿另计,是否可请张经理将这些酒留下,待这起事件调查清楚后,再决定恢复酒单供应或做退货决定。”齐格非语带要求道,这不懂是为钱韦伶解困,也为自家酒庄护住信誉。 “既然亚尔先生这么说了,这些酒就都留下,而针对那瓶问题酒,本餐厅定会详加调查出真相。”张经理同意不退货,一支问题酒能得到台币两亿左右的赔偿担保,他也就无须担心再发生万一了。 “这件事既跟亚尔酒庄扯上关系,我方当然不会置身事外,我稍后会请律师跟张经理做联络,务必将这起事件尽快处理好,厘清真相。”齐格非交代完,领着钱韦伶一起离开餐厅。 “别担心,就算张经理执意退货,这责任也跟你无关。”见她步出餐厅仍沉默不语,齐格非要她别心生负担。 回想不久前,听到她向张经理道歉赔不是的情景,他心生介意,就算那是她面对工作问题该有的态度,他还是不想见将来的老婆受一分委屈。 “这件事绝对是他们内部侍酒师搞的鬼,若不是个人欠钱找人来设计餐厅,藉故敲诈一笔,就是受同业重金委托来破坏这间餐厅名声的。”齐格非说得笃定,经历过商场上大大小小的竞争,一些卑劣手段他可是看多了。 “你很厉害耶!简直可当缉毒犬,鼻子比狗还灵。”钱韦伶这才抬头,朝他扬唇一笑。 她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不是担心或感到沮丧,早在他现身那刻,她内心原有的忐忑便已消失无踪,她没说话一方面是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一方面则是专注聆听他分辨假酒及解决事件的魄力,对他不免心生敬佩。 “缉毒犬?”齐格非意外她一开口就天外飞来一笔。“我该当这是恭维吗?”他略歪着脸,低头望向她,面露一抹狐疑。 “呃?抱歉,我不是骂你,我只是太意外你嗅觉跟味觉的灵敏度,非常敬佩而已。”钱韦伶忙解释着,不免有些歉然,她真的没有间接骂他是狗的意图。 “我接受你的赞美。”齐格非薄唇一扬,笑得温和。 他不仅不介意她的另类赞美,还欢喜领受,这可是她第一次称赞他,对他表示敬佩,令他心情大好。 “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她由衷感谢道。若非他跟来亲自出面做处理,这件事肯定弄得很复杂、很棘手。“这没什么。”齐格非庆幸自己有跟了来,才能及时为她解围。因为这起事件,钱韦伶对齐格非的好印象提升不少。 原本声明只在上班时间带齐格非去试吃小吃的钱韦伶,竟答应在放假的周六晚上陪他逛饶河夜市。 只因几日前出现问题洒的那家餐厅,在调查后证实是侍酒师有问题,他一手主导那起假酒事故,是由于收受某餐厅的金钱,接受私下委托,要对该餐厅形象搞破坏。 这事件因齐格非介入,委派律师与调查员做调查,不过两三天便水落石出,不仅还亚尔酒庄清白,也还给钱韦伶公司清白,张经理还亲自向他们上司和齐格非表示歉意,并声明往后会更推广亚尔酒庄的酒品。 事情圆满解决,钱韦伶不禁再度向他道谢,他笑笑地问她隔天能不能带他去逛夜市,她也就点头同意了。 然后今晚六点,他的座车已来到她住处楼下,接她前往夜市。 “mygod,这就是台湾夜市!”前一刻才下车,走没几步路,齐格非已经一脸兴奋莫名。 “这里好像嘉年华会!”入口处,有缀着灿烂灯火、古色古香的牌楼,放眼望去,街道旁一排树木缀着灯泡,闪耀各色光芒,前方人潮更是拥挤不堪。 “先说好,这里每个摊位都要排队,有的排上半小时都只是常态。”钱韦伶先提醒道,对他露出孩子般的兴奋神情有些莞尔。 “没关系,我很有耐性的。”齐格非回望她笑着说。其实他虽对某些事物耐性十足,但他并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排队上面,却因为她,想尝试一切新奇。 “走吧!你想先吃什么?”他自然地对她伸出右手想牵握住她。 钱韦伶愣了下,只能装作视若无睹,迈步便向前走去。 齐格非不免有些遗憾,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却被对方拒绝,不过没失望太久,他忙跨步跟上她。 因人潮拥挤,时不时就与路人擦屑相碰,他于是更加紧跟在她身旁,几度想伸手拉她避免被人潮冲散,却又怕她排拒反感,只能忍住想牵她手的举动。 钱韦伶发觉即使在人潮拥挤的夜市,他的外型仍轻易引人注目,不少女性频频回头多看他两眼,窃窃私语谈论他是不是外国明星。 先前对他被人注目,她没什么感觉,现下却有一丝介意,心生一抹异常情绪。没能分析那细微的情绪是什么,她被好不客易排到的小吃给转移了注意力。 “好久没吃了,好好吃。”钱韦伶大口皎下热腾腾、香味四溢的胡椒饼,神情满足。 齐格非看见她的笑颜,内心有抹欣慰,原本对边走边吃感到怪异的他,见大家皆如此,于是也跟着皎下手中食物,大口咀嚼美食,愉快地赞叹。 稍后,他们排队买到另一摊的串烧,钱韦伶把一串鸡心串烧交给他,自己便皎一口手上串烧,开心地说好吃。 下一瞬,却见齐格非低头往她手中串烧咬下,皎去了一颗鸡心。 她怔俜了下,抬起头看他。 “好吃!”他咧嘴笑得无比开心。 “你干么吃我的?”他手上那串明明就是一样的。 “那我也分你一颗心。”说着,齐格非将手中串烧递到她嘴边,要还她一颗。 “我……才不要。”钱韦伶撇开头,莫名有些尴尬。 她也许该将手中的跟他那串做交换才是,她竟因他有些无赖的作为,脸颊微微发热。 齐格非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中那一抹难为情,内心大喜,看来他的故意试探,不但没引起她不悦,还有了意外发现。 尽管只是些微反应,他也已能察觉她对他少了反感偏见,多了些正面观感了。 于是两人随着人潮缓慢前进,耐着性子排队,再享受好不容易到手的食物,他更时不时故意分食她的,她虽会蹙眉睐他一眼,却没真正发火不悦,两人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 甚至还在原住民料理摊位买了山猪肉、山猪皮及鹿肉,外加一大瓶小米酒,两人拎着食物跟酒,找个可坐下的地方,边品尝野味,边喝小米酒干杯了。 “呃,吃太饱了。”酒足饭饱的钱韦伶不禁打个嗝,这时看到迎面而来的小孩抱着小熊猫布偶,她突地玩心大起。“去玩游戏好了。” 她站起身便领着齐格非挤往游戏摊位。 第六章 “捉鱼?”齐格非先看到捞金鱼摊位,几个小孩蹲坐在桥色塑胶桶鱼池旁,用破网子在捞鱼,令他好奇地伫足。 “那是捞金鱼,用以卫生纸糊成的纸网捞,因纸网一过水很容易就破了,一般人不太容易捞到。”钱韦伶笑说。不过她可算是捞鱼高手。 “真的很难吗?还是有人捞到了。”齐格非观看围茌鱼池旁四个年纪不一的小孩,其中一人左手捧着的塑胶盆里有两条小鱼。 “你要试试吗?”察觉他的好奇,钱韦伶提议。 “whynot?”齐格非扬扬眉,确实有兴趣玩玩这种新奇游戏。 于是,两人从老板手中接过纸网及塑胶盆,蹲在地上跟着孩子们一起玩。 “啊--破了!”齐格非迫不及待地将纸网放下水,立刻发出惊呼。 “老板,再一支。”忙伸手再向老板要支新纸网。“呃,又破了!”下一瞬,他又惊呼。 “老板,再一支……再一支……”不到半分钟,他已弄破七、八支纸网,甚至一次两支同时下水一起破掉,教一旁尚未捞鱼的钱韦伶看得有些傻眼。 此刻的他,比一旁的孩子还更孩子气,教她不禁要怀疑那日处理葡萄酒问题时有专业与成稳魅力的人是不是他。 “你太心急了,纸网入水时要轻缓。”她边说边将手中纸网缓缓放下水面,当上方盛到小鱼时,这才将左手的塑胶盆端近水面,让右手纸网快速离开水面,顺利将纸网上的小鱼给放进塑胶盆里,而濡湿的纸网仍完好无损。 齐格非见她表演,顿时圆瞠蓝眸。“mygod!你好厉害!”虽是游戏,他仍对她的表现赞叹不已,只因自己做不来。 “才捞到一尾不算厉害。”钱韦伶被他诚挚赞叹,倒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由得心生表现欲,不知很久没捞鱼的她,现在用一支纸网能捞到几条鱼。 于是,她开始自我挑战,认真地捞金鱼,蹲在一旁的齐格非则全神贯注地看她表演,连其他孩子们也注目着她的手。 “哎呀--gameover!”几分钟后,钱韦伶终于宣告结束,手中纸网全破,无法再捞了,前一分钟在纸网出现破损后,她仍捞上了两条小鱼。 “大姊姊好厉害!”一旁的小孩出声拍手叫好。 钱韦伶看着塑胶盆内的小鱼,才六条而已,这还不是她最佳纪录。 只是当她抬眼看向一旁的男人,却意外见他那一双深蓝瞳眸似燃着光芒,又惊又佩地瞅着她。 “干……么?只是捞金鱼游戏而已。”他眼神宛如在膜拜女神,教她心口怦跳了下,非常不自在。 “太厉害了!”齐格非啧啧称奇。猜想他认识的女人绝没一人能玩这游戏坑得这么好,甭说女人,连男人都捞不到。 “有没有这么夸张?”钱韦伶对他夸张的反应觉得又好笑又怪尴尬的。 “只是游戏。”她再三强调,可被他夸张赞佩:心里竟觉得高兴。 “我以前很喜欢玩捞金鱼,可是捞到金鱼又没地方养,反而麻烦,后来就很少玩了。”她解释道。不知塑胶盆里这几条小鱼要怎么处理,他住饭店又不可能送给他养。 忽地看向围观的几个孩子,她笑问:“这些鱼送你们好不好?给没捞到鱼的三个小朋友一人两条好不好?”六条鱼无法平分给四个孩子,而其中一个孩子已捞到两条小鱼了,怕引起不必要的争吵,她于是先做分配。 “好。”四个孩子同时点点头,没有异议,还异口同声开心的向她道谢。 钱韦伶也微笑回应,一旁的齐格非因她的作为,欣然一笑。 “你会射击吗?”钱韦伶忽地问道。虽擅长捞金鱼,但射击方面她就很肉脚了,而她想要的东西需要很好的射击技术才能拿到。 “射击?”齐格非先是因她的问题怔了下,在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右前方bb弹的射击摊位时,立时点头道:“这个我会。”他说得无比自信。“射击是亚尔家族男人最基本的能力之一。”终于有让他扳回颜面的游戏了。 他的话令钱韦伶倏地停步,转头侧望他。“为什么?你的背景该不会跟黑社会有关?”像义大利黑手党家族之类的。 “亚尔家族是葡萄酒世家,一直是正派经营,即使后来拓展事业版图,有不少其他投资,成了企业集团,也都是正当事业。”齐格非强调。“学射击及武术是为防身,更为保护重要的人--自己的伴侣。”他深邃蓝眸凝视她道。 尽管他没直接说出令她觉得思心肉麻的话,但他凝望她的深情目光,已明示她就是他要保护的重要的人。 她该像之前一样,怒声纠正他的想法,可这一刹那,她竟没感到不悦,反而有种不知所措。 撇开目光,她忙走近前方摊位。 “bb枪射击,你能得高分吗?”指指摊位上摆放的bb枪。 “这比真枪实弹容易多了。”齐格非薄唇一扬,说得自负。 “这么有自信,那我要那个大熊猫布偶。”她指定物品,边告诉他需要拿多少积分才能得大奖。 她其实不是自己想要布偶,是想到她答应佷女今年要送她一只熊猫大布偶当生日礼物,若只花几十元玩游戏就能赢得大奖,可就省下一笔礼物钱了。 “easy!”齐格飞唇角一勾,自信满满地应诺。方才的捞金鱼游戏彻底败北,这回轮到他大展身手了。 稍后,老板装上bb弹,齐格飞拿起bb枪,对准前方气球标靶,尚未开始射击,钱韦伶已觉他的姿势模样有种帅劲。 虽说他外型绝对是俊美的型男帅哥,但一方面她对外国人没兴趣,另一方面觉得他长得太斯文俊美,有点娘,有时也显得幼稚。 然而那日在餐厅见他处理葡萄酒事件,她第一次惊觉他沉稳的魅力,此刻,见他拿起枪支,架式十足,神情专注严谨,尽管于中只是玩具枪,整个人散发的气势更是大不同。 接着,在见识他迅速一一击中气球,百发百中的杰出表现后,她顿觉心口怦跳,再度看傻眼,只是不同于前一刻在捞金鱼摊的样子,他那时的稚气与现下的沉稳截然不同。 她发觉他是两面人,并非表里不一的造作,他似有单纯性格亦具沉稳内涵,她对他真正模样有些捉摸不清,更心生探究,兴起进一步了解认识他的念头。 稍后当老板交给她一只大熊猫布偶,她双手捧抱着时,心口仍莫名怦跳。 “我帮你拿。”齐格非探手向她,取过她抱着的大布偶。 “你喜欢各种布偶,还是只喜欢熊猫?”这种东西他轻易就能买一卡车送她。 “不是,是打算送佷女的生日礼物。”她实话实说,可心下竟有点不想将他赢得的奖品送出去了。 “喔。那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我帮你拿到手?”他指指陈列的奖品堆,询问她的喜好。 “这个就好了,谢谢你。”她微笑道谢。 她脸上洋溢的柔美笑历,令他心头怦然,愉快且满足,庆幸能和她一起逛夜”巾。 两人吃了数种著名小吃,也玩了几种游戏,齐格非在她推荐下又包了一堆小吃要带回下榻饭店请随行管家吃宵夜。 逛完夜市后,齐格非联络司机到出口处接他们,先送钱韦伶返回住处。 “今晚很愉快,谢谢你作陪。”到达钱韦伶的住处楼下,齐格非有些依依不舍。 “我才要谢谢你,帮我赢得这么多奖品。”钱韦伶心情愉快地笑说。 他除捞金鱼及一两种游戏较外行外,射击或掷飞镖游戏可是他的强项,轻易便赢得不少奖品,几只装着大大小小奖品的塑胶袋,加上那只需双手环抱的大熊猫,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拿下车。 “我帮你拿上去。”齐格非一手拎起几只塑胶袋,一手抱着大熊猫跨下车。 “谢啦!”钱韦伶没拒绝他的好意,抱着这堆东西爬五楼,也挺麻烦的。 她走往公寓铁门,掏钥匙开铁门,准备跨进门里,忽地脚步踉舱,被铁门门槛绊了下,身形一晃。 “小心!”双手拿着东西跟在她身后的齐格非见状,忙惊喊一声,迅速一个闪身,挡在她身前,防止她绊跌扑倒。 “没事吧?醇了吗?”方才在车上,他们边闲聊边将剩的半瓶小米酒喝完了,他担心她醉酒。 “没有。我酒量不算差,独自喝完一瓶葡萄酒才可能醉,那小米酒酒精浓度还比葡萄酒低呢!”她笑说。只是一时不小心罢了,他却紧张兮兮的。 齐格非闻言这才放心。“呃?不搭电梯吗?”跟着她进入小公寓,走过电梯口,她却转往狭窄的楼梯间,令他纳闷,记得她提过她住五楼。 “那电梯不能搭,很久没维修了。”她踏上楼梯说道。 “为什么?”齐格非在看见她租屋的环境时,就皱起了眉头,这公寓又旧又小的,她还只在这里分租一间套房而已。 他齐格非未来的老婆怎可以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当下很想开口要她搬家,又怕出言不当惹她不悦,只能吞下那些想法。 “因为定期维修保养要钱,那费用得由房客分担,有一阵子因房客减少,每个人的负担增加不少,大家商议后便决定不使用电梯了,反正这栋公寓也只有六层楼,爬爬楼梯就当是运动。”她轻耸肩,说得无所谓。 只是通常下班回到家后,便很懒得再下楼了,大部分得把晚餐一起买回来,而隔天早上得记得把前一天垃圾带下楼,尽量避免多爬一次楼梯的麻烦。 “不过上次陪失恋的朋友喝酒,喝到有些茫,结果爬楼梯不小心失足,才去撞伤膝盖,那次受伤真的不是因你而起的。”她再次解释道。 他闻雷却是惊诧不已,想像她在这狭窄楼梯失足,很有可能造成更严重后果,心下立刻有个想法。 稍后,陪她走上五楼,她开启铁门,齐格非随后而入。 “东西先放客厅就可以了,谢谢你。”钱韦伶比比与房客共享的小客厅。 齐格非将双手的物品搁在沙发,抬眼看了下屋内环境,左前方看去是问狭小厨房,而右边望去,左右共有三扇紧闭的房门。 不久前,听她提及所租的套房不到六坪,原不清楚这单值怎么计算,她解释后一换算下来竟是连二十平方公尺都不到,令他意外那样小的空间如何住人?他房间外连接的阳台空间都超过五十平方公尺了。 如今看见这层隔出三间套房分租的公寓,整层楼面积连他房间内部空间三分之一都不到,甚至现在他下榻的饭店房间都比这大,想到他未来老婆竟一直屈就在这种地方,他再度涌起想待她更好的感觉。 “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goodnight!”基于对她的尊重与礼貌,他打消想探看她居住房间实际状况的念头,选择绅士地离开。 “goodnight。bye。”钱韦伶目送他转出公寓,掩上铁门后,转身将沙发的一堆奖品分批拿回自己房间。 稍后洗完澡的她,踏出浴室,正巧与摆放在床铺上的大熊猫相对上,感觉熊猫像在对她微笑似的,她唇角跟着扬起。 “我这张床这么小,你一窝在这里就占去三分之一的空间,待会要怎么睡啊?”她不自觉地喃喃,对大熊猫抱怨起来。 忽地怔了下,诧异自己竟会荒谬地跟只布偶说话! 第七章 孩童时期的她也曾像一般女孩,喜欢玩家家酒、洋娃娃或布偶,可以跟那些玩具自言自语,但长大后,她对可爱的东西逐渐不感兴趣,甚至与多数女孩喜好不同。 她对代表浪漫的花会过敏,对甜食、巧克力全不爱,对粉色系的物品或蕾丝都不喜欢,她并非个性变得像男孩,只是懂得务实罢了,对那些跟梦幻浪漫扯上边的东西,全都没兴趣接触。 可现下,她竟不自觉地跟布偶说话抱怨,还对着它微笑,令她讶异又好笑。 不禁回想起不久前,跟齐格非逛夜市的情景,想着他拿nbb枪,帅气的射击模样,想着他为她赢得这只熊猫大奖,甚至一路上一直替她抱着它。 莫名地,她竟对这只熊猫有种亲切感,再度犹豫着届时是否要将它送给佷女当生日礼物。 原想将大熊猫放到地板上,最后却让它占据她的床,蜷曲着身子跟熊猫布偶挤睡在一块。 隔天因为是周日,钱韦伶睡得晚,九点半才醒来,盥洗完换上外出服,拎着一袋前一天的垃圾要带下楼丢弃,且出去吃早餐。 打开公寓铁门,她倏地一惊。 门外,齐格非对她笑意盈盈地道早安,“bonjour!”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被无预警现身的他吓了好大一跳,更因他神情温桑地道早安,心口莫名怦跳了下。 “一个小时前。”他笑说。昨晚闲谈间,问出她假日大约睡醒的时间,知道她会出门吃早餐,他便提早到此等待。 “有什么事吗?”该不会今天也要带他去四处吃小吃,没得休息了。 “本来打算替你买早餐,想想还是一起去吃好了,可以吗?”他微笑着征询她的音i见。 如果是几天前,她肯定一口就拒绝,要他别打扰放假的她,但现在对他突然出现在住处门外,她竟没反感,也不介意在假日跟他一起去吃顿早餐。 “垃圾我帮你拿。”没反对便是同意了。齐格非心情愉快,伸手探向她拎着的垃圾袋。 没拒绝他的热心,她自然地就把垃圾交给他,跟在他身后要走往楼梯间步下楼。 “呃?你怎么上楼的?”这才奇怪他怎能进公寓上五楼,是其他房客替他开楼下铁门吗?怎会随意让一个外国人出入? “房东帮我开门的。”齐格非在电梯处停下,伸手按下按键。 “房东?”钱韦伶一愣,以为听错了。“电梯不能用。”见他停步按电梯,她提醒着,以为他忘了。 “早上已维修好了。”话才说完,电梯门“叮”一声适巧开启。 “钦?”钱韦伶更意外,发怔之际,齐格非已踏入电梯内。 “我试搭过了,没问题。”他一手按着开门键,笑望站在门外发怔的她。 “这是……怎么回事?”钱韦伶只能跟着踏进电梯里,却是一脸疑惑。 “我问过房东,知道这里房客都是女性,没电梯可用,应该有许多不方便,也可能发生意外,既然我知道了,就顺手认养这部电梯,反正维修保养费用没多少。你不用介意,这电梯是共享的,就当给大家方便。”他解释着。 昨晚回饭店后他便让人查出这栋公寓的房东电话,他和对方联络后,言明无条件认养这部电梯一年,要求房东尽快找工人来维修,除支付早上的修缮费外,并先支付一年的维修保养费用。 其实他原打算一日气支付十年的电梯维护费,但想想钱韦伶不可能在这里再住多久,一年对他而言已太长了,他的目标是半年内便要娶到她,带回法国一起生活。 替她付笔电梯维护费根本不算什么,他其实还想过直接替她先预缴一年房租,甚至想替她承租环境较好的新公寓,但怕一时动作太大,干涉她太多会令她不高兴,只能先从小地方做起。 他的作为令钱韦伶大感意外,她知道他是因她昨晚提及曾摔下楼梯,就大费周章找上房东,要求做电梯维修并负担所有费用,又怕若说是单单为她一人而去维修这部电梯,她也许会不领情,排拒他的心意,才故意说是为给住这里的全部女性方便所做的。 他体贴的行为与细心的顾虑,令她不禁有些动容。 稍后,两人去附近早餐店吃早餐,气氛十分愉快,吃完早餐,尽管有些依依不舍,齐格非仍送她返回住处,让她今天可以好好休息。 接下来几天,钱韦伶仍每天上班半天,因为齐格非在上午时间会跟胡经理前往北中南的经销商视察并勘察酒品市场,下午才让她陪着他四处吃喝,除小吃店外,他也会带她去饭店喝下午茶,或假藉品尝葡萄酒之名,邀她去一些餐厅吃晚餐。 钱韦伶早打破自订原则,不介意在下班后甚至假日继续当他的向导,陪他四处吃喝。 一方面是因她下班后或假日也没什么事,另一方面是这些时日相处,她不但改变了对他的印象也在不自觉间被制约,逐渐习惯看见他那张温和俊雅的笑容。 但很快地,齐格非已结束来台两周的行程,将返回法国了。 这次来台,没料到会撞见生命中的真命天女,愈相处他对她愈增加好感,原想再停留一段时间跟未来老婆多培养感情,但他已比原订返国时间延了三、四日,必须先回国处理一些事务,无法再继续留在台湾了。 他心想,回国后他要尽快将公事处理妥当,要在短期内再安排真正的休假,返回台湾好好追老婆。 “谢你这两周的陪伴,在台湾的这段时日非常愉快。”齐格非对因他要求而来送机的钱韦伶非常依依不舍。 “别太想我,我很快会再来台湾。”一双蓝眸溧情款款凝视着她,他很想拥抱她,热情吻别,无奈她仍只当他是一般朋友,他不敢太过躁进。 “!我才不可能想你。”钱韦伶故意撇撇嘴,移开目光,掩饰被他炙热凝望的不自在感。 尽管她只将他当公司客人、一般交情的朋友,可被他那双蓝眸注目,她逐渐感觉心跳失序,而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就算不讨厌他,对他不再反感,甚至产生一些好感,她仍对外国人没有深交的兴趣。 “没关系,我会加倍想你,连你那份一并想念。”齐格非笑说。 尽管她对他的态度看似一般,但比起一开始的排斥,他可感觉她对他早已大为改观,甚至有些感觉了,令他内心喜悦。 “aurevoir!”他向她挥挥手,用法文道再见。 已放妥行李的随行管家早已等在一旁,尾随着他转身而去准备进海关。 钱韦伶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竟产生一抹离情依依的“错觉”。 没错。她认为那情绪只是一抹错觉,她怎可能对个才相处两周的外国人感到离情依依? 只是,他才离开不久,钱韦伶竟真的想念起他来,甚至之后几天,他的笑容、他的声音常不自觉在她脑中闪现,令她莫名有些烦闷。 在他离开一个礼拜后,总经理兴高采烈报告公司顺利成为亚尔酒庄在亚洲的总代理,全体员工得到适当的加薪,总经理还特地多给她一份红利,感谢她代公司招待贵客。 收到比上个月多了一大半的薪资,她该非常开心才是,可她不但没有预期的喜悦:心里反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啊!热死人了!”中午出去吃完午餐跟同事返回办公室的钱韦伶叫嚷着。“烦死了!这客户一直询价是怎样?都已报过两次价了,就算多问十次,也不会打折啊!”开启信箱,看到昨天才回复过的客户,又寄来相同问题,令她不耐烦地抱怨。 fmc来吗?这几天你感觉特别烦躁喔!要不要巧克力?”赵丽婷走往自己办公桌,拉开办公桌抽屉要提供库存的黑巧克力。 “我不喜欢巧克力。”钱韦伶朝她摆摆手,谢绝好意。“乜不是那个来。”她澄清。“只是天气热觉得烦。” “会吗?这几天气温还好吧!上班也都待在冷气房,前阵子更热也没看你这么心浮气躁。”赵丽婷早察觉她的异常。 前几天,她变得话少,显得有些安静,而这几天,却有些暴躁,私下常在叫嚷抱怨。 “今年又比去年热了,这个夏天不知要怎么度过。”钱韦伶对日益升高的气温颇为不满。 抬头看向墙面,贴了几张法国葡萄园的照片,她竟莫名心生向往。 “现在法国应该才二十多度而已,一定很舒服,真想待在那片葡萄园里。”她喃喃道。 赵丽婷闻言,很是讶异。“你不是一直没兴趣去欧洲旅游吗?嫌消费高、路途远,又对那一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心生排斥,完全不考虑去西方国家旅行?” 过去她曾邀钱韦伶去欧洲玩,钱韦伶却拒绝得很彻底,只对去邻近的东方国家旅游感兴趣。 “那照片的葡萄园是亚尔酒庄的葡萄园。”循着她的视线,赵丽婷注视墙面贴着的酒品海报,印象中,不曾听过钱韦伶对这葡萄园赞叹过。 “难不成……你是因为亚尔先生?”她忽地一惊,好奇心大起,忙问起八卦来。“你是不是想念那个齐格非?他回国后有没有跟你联络?他之前的一见钟情、命中注定的宣言还有没有下文?”先前虽好奇,但因钱韦伶对那些话非常感冒,她也就不敢多问两人的进展,现下感觉有异,也就大胆问起来了。 她的话令钱韦伶心口窒了下,蹙起眉头,有些不快。“没有。他没跟我联络,我更不可能想到他。”她否认道。 果然是油嘴滑舌的外国人,话即使说得再信誓旦旦也只是骗人的甜言蜜语,完全不可信! 虽说她原就不相信他认定她为伴侣的荒谬论调,甚至警告他不可再提及那些虚浮的话语,他之后也没再直说什么未来老婆、一见钟情的事,也尽量避免说出她认为巧言令色的话来。 只是在台湾时他仍天天纠缠她,可现在他都离开大半个月了,却连封f-mail问候都没有,这前后态度落差,令她不禁对他有些埋怨。 她绝不是对他有所期待,或有一分对异性的喜欢,她只是认为他失联很不礼貌,而又因自己莫名对这小事在意才感到气恼罢了! 昨天小佷女生日,她竟花钱另买只熊猫布偶送佷女,将之前齐格非为她赢得的大熊猫给留了下来,这失常的决定也令她对自己微恼。 留着那只大熊猫占着她的单人床,现在天气又热,让她晚上睡来更觉烦躁,原本受她礼遇可大方占据她部分床位的大熊猫,现在已被降格,成了她垫脚的物品。 钱韦伶对齐格非逐渐产生的怨念,不自觉地移转到无辜的大熊猫布偶身上。 法国巴黎,亚尔企业集团总公司。 “喂,把我从米兰叫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在电话里讲?”一名身材高壮魁梧、皮肤黝黑的男人,门也没敲便大刺剌地迈进齐格非专属的副总经理办公室。 来人身着一件黑色贴身背心,凸显他身上发达肌肉的线条,下身搭件迷彩裤,脚踩短筒军靴,理着平头,宽额方下巴,如刀凿般的五官,神情严酷,宛如从某个游击队跑来的。 “电话里讲会被拒绝,才想当面委托。”齐格非看到对方,非常高兴。“我工作做不完,你快帮我处理。”被埋在一堆文件堆中的他,呼唤救兵。 第八章 他想委托对方的事不是打击犯罪或拯救人质,而是请求暂代他职位,为他分担公务,只因他想挪出时间休长假尽快再前往台湾,于是将一堆工作全集中处理,不料却搞得应接不暇。 “拒绝。”范刚,亚尔想都没想便一口拒绝这项任务。“没别的事的话,我走了,下次先说清楚再把我叫过来。”原以为有什么重大事件,齐格非才强调要当面谈,不料竟是找他“代工”,他可完全没意愿。尽管从米兰飞到这里不过几个小时,可白跑一趟,还是让他多少有些不耐。 “喂!堂哥我难得开口请托,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近人情?”见他真的转身要走人,齐格非忙走出被文件堆淹没的办公桌,急要阻止他离去。 范刚是小他两岁的堂弟,拥有一半的义大利血统,不过从范刚身上却感觉不出南欧人的热情,不苟言笑时仿佛比黑手党还冷酷。 唯有真正认识他的人才知道,他性格并非冷酷,其实也有热情的一面,不过只对他感兴趣的人事物。 身为亚尔家族一员的范刚,亦是很杰出有为的青年,他除负责经营母亲那方的葡萄酒庄,也另有自己的投资事业。 “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你的事业自己处理。”他并非工作狂,不想把全副心神都耗在工作上,而堂哥齐格非比他更懂得分配时间、享受人生,怎么这会儿会被工作淹没,找上他求救? “我想排长假再去趟台湾。”齐格非说得心急。 即使每日从早到晚被一堆工作淹没,仍芜法减少他对钱韦伶的思念,甚至难以克制地愈来愈想念她。 他从没被一个女人影响成这样,让他更确信她真的是他的灵魂伴侣,就算两人还没多大进展,他的心也已黏在她身上,难以分离了。 他没写信给她,是认为寄e-mail问候太没诚意,想打电话给她,却又怕一听到她声音他会忍不住放下一切飞去看她,于是只能忍着暂不联络,想先拚完工作,排妥假期再好好相聚。 “你不是才回来半个月,为什么又急着再过去?总代理商有问题?”范刚虽没直接涉足亚尔家族的葡萄酒事业,但他所负责的义大利葡萄酒庄,跟父亲家族的葡萄酒事业有直接合作关系,因此熟知亚尔酒庄的一切状况。 “跟工作无关,是我的人生大事!”回来至今尚没机会跟交情甚笃的四堂弟分享,对方一问,他顿时眼楮发亮,急着要诉说喜事。 “人生大事?”范刚愣了下,不明所以。 “我终于遇到真爱了!”齐格非欢欣雀跃地道。 “真爱?”范刚微眯眸,面露一抹怀疑。 “你知道吗?我到台湾的隔天就撞见真命天女了!真的是‘撞见’,一跟她意外相撞,所有一见钟情的症状全都出现了!幸运的是她正巧是我洽谈代理事宜的代理商员工,在台湾两个星期,我每天都跟她见面相处,她是个非常美好的女人。”谈起钱韦伶,齐格非神采奕奕,眼神无比温柔。 “真的?”范刚闻言,瞠大褐眸,大感意外。 亚尔家族的男人,几乎都确信家族流传的“真爱传说”--一见钟情,也只想找到那个命定的伴侣,但并非每个人皆能幸运地等到或遇到。 范刚对此事其实也心存冀盼,因家族中那些遇到真爱而结婚的人,确实都得到令人称羡的幸福美满生活,反之没能确认是真爱就决定结婚的,都是落得不欢而散的下场。 对于那命定的唯一,他也在寻寻觅觅中,若没遇到宁可独身,只跟女人谈恋爱就好,曾和不少女人交往过的他,至今未遇到一见钟情的感动。 “那恭喜你了。”范刚微扬唇角,诚心为堂哥的幸运感到高兴。 “可是,我的darling不仅不相信一见钟情,还对这浪漫论调非常反感,所以我只能花时间和她慢慢培养感情,因此要尽快再回到她身边才行。” 只是他着要挪出十天、半个月的假期,恐怕未来三个月必须不眠不休地把后半年工作能处理的先提前处理完,想到得忍耐三个多月才可能再见到佳人,他实在有些难以忍受,才想找范刚来代理。 “你只要代替我留在这里坐镇,处理一些文件,而我在台湾也会以视讯或电邮做联络,不会完全把公事都丢给你。”他再度向堂弟请托,只要熟悉葡萄酒事业的范刚肯代他留守总公司,他便能立即飞去台湾陪未来老婆了。 “跟二伯父说一声,他应该会通融吧?”齐格非的父亲是现任亚尔酒庄的执行长。 “你知道的,我们的家训--不可因私废公。自己所负责的事业工作需具责任心,不能怠忽职责。”他没打算找父亲说情请长假。 “那你还找我代理?”范刚不免好笑。 “我们的家训--平辈间可以相互提携帮忙。”齐格非强调。 亚尔家族的男性一旦成年,便要学习独立处事,不能依赖长辈,只能寻求同辈间的支援。 “这条家训好像不是用在这种情况下。”范刚浓眉轻佻,笑他义正辞严的狡辩。 “youknow,这是游走在法律边缘,可以被允许的,ok?”齐格非拍拍范刚的肩头,希望他尽快点头答应,他是平辈间能代他职位的不二人选。 “如果你短期内无法飞过去,不如将人给带过来,也许更容易些,我目前不便在法国久待,若要帮你,顶多也只能待一两个礼拜。” 面对堂哥一再请求,范刚不好直接回绝,只能坦言自己的现况,他的事业都在义大利,最近几个月也挪不出长假,要他天天当空中飞人两国奔走,他可没那个心力。 “将人带过来……”齐格非因他一句话,不禁思考起来。 “你不是说对方是总代理商的员工,那事情好办多了,若你单独请她一个人来旅行请不来的话,就公开邀请代理商挑几名员工来趟法国之行,名义上是请他们认识亚尔酒庄的酿酒过程,实际目的,当然是让你能就近接触你想接触的女人。”范刚直接提出建议。 齐格非闻言,顿时眼楮一亮,拍手叫好。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理由!”他兴奋地用力拍拍范刚结实的眉头。“这么简单的事我竟完全没想到,这是不是所谓当局者迷?范刚,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呵!”忙转往办公桌落坐。“我要赶紧发邀请函,为庆祝对方成为亚洲总代理,亚尔酒庄免费招待其业务部员工来趟法国葡萄酒之行……”他迳自滔滔念起名目来。 “问题解决了,那我可以走人了。”范刚朝面对电脑认真敲打邀请函的齐格非说了声,转身便往门口而去。 “待会让我请吃顿饭再走。”齐格非抬首,看向门口处,欲留住来去匆匆的堂弟,特地将人给叫来,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吧,有的是机会。等你的真爱来了,我会很有兴趣陪对方吃饭的。”范刚背对他扬扬手,不打扰他处理人生大事,率性地便离开了。 对外界八卦没兴趣的他,却对堂哥所过上的真命天女充满好奇,届时定要来凑凑热闹,亲眼目睹未来堂嫂的面。 “什么?法国十日之旅!参观亚尔酒庄的葡萄园及葡萄酒品酒会!”听到胡经理告知的消息,令钱韦伶非常讶异。 亚尔酒庄邀请成为亚洲总代理的他们的公司员工前往法国参访,提供机票食宿招待,业务部的她和两名男同事被钦点,将与公司两位老大--总经理及胡经理一同前往法国出差十日。 虽说出差,但听到行程安排,简直是美酒美食之旅,令她诧异的想亚尔酒庄提供这次超优质的旅游福利,会跟齐格非有关吗? 想到那个失联许久的男人,她心口无端一窒,再度感到气闷。 “韦伶,你的愿望成真了!”中午一起吃饭时,赵丽婷向她道恭喜,对将出国出差的她羡慕不已。 前两天她才抱怨台湾天气热,想去法国的葡萄园纳凉,没想到她下礼拜就可以成行,还完全不用花到半毛钱,这种好康可是前所未有。 “你真幸运,公司就只有你一个女性被钦点,这应该是亚尔先生的安排吧?为答谢你先前在台湾带他四处吃喝,说不定这次换他当你向导,带着你四处游玩。嗯,一定是这样,他制造这个机会又能跟你好好相处多日,在法国那种浪漫国度,一定很快能谱出梦幻恋曲。”赵丽婷迳自幻想着,边点点头,编织起他们的浪漫异国恋。 “谱你个头啦!”钱韦伶白她一眼,打散赵丽婷的粉色梦幻想像。“这是亚尔酒庄邀谙的,跟他无关。”她想跟齐格非撇清关系,只因不愿承认自己对他心生在意。 只是她被钦点的事,她其实也觉得有些纳闷不解,总经理及胡经理受邀是理所当然,另两位业务部资深男同事受邀也能理解,按理说业务部比她资历深的女性也好几位,怎么也轮不到她跟着出国去参访。 虽有疑问,她也懒得再采究,更不想继续思考是不是齐格非的特意安排,反正是免费出国,又可休假,就算是以前不感兴趣的国家,她也想撇开近日来心里的窒闷不快,好好去享受。 生平第一次飞远程的钱韦伶,严重晕机了。 抵达巴黎已是晚上,亚尔酒庄派人到戴高乐机场接机,送他们一行人先前往市区下榻饭店休息,翌日将先安排前往亚尔企业集团位于巴黎的总公司拜访,接着才有其他行程安排。 钱韦伶一到饭店房间,直接就瘫在大床上,她一个人单独一间房,无须有其他顾虑。 “妈呀!头痛死了!早知道就不来了。”她紧闭着眼,拧眉抱怨。 这趟十多小时的长途飞行,才飞行不到三分之一的距离,她就因过上乱流出现晕机症状,之后吃不下也睡不着,结果晕机状况更严重,头痛欲裂,吞了止痛药也无效,让她后悔大老远跑来这里,宁可待在台湾被暑热席卷。 “睡觉,睡觉……赶快睡着就没事了……”躺在床上的她闭眼喃喃,催眠自己快快入睡,消除这难受症状。 好不容易,当她终于意识恍惚要进入睡眠状态,房门倏地被敲响。 身心倦累的她先是惊了下,想到同事跟上司知道她晕机不适,不会来打扰她才是,她于是不想理会。 敲门声再度响起,似乎有些急促,躺在床上的她,勉强张开眼皮,侧过头,望向房门方向。 “不管了,睡觉……”她紧拧眉头,再度将脸埋在枕头上,就算是火灾通知,她也没精力逃跑。 才停止的一会儿敲门声,立时又响起,一次比一次大声而急促,令她眉头紧揪,双手捣住耳朵。 最后,她不得不翻身下床,铁青着脸走到门口开门。 “oh,darling!你还好吧?听说你晕机了,要不要紧?晚餐吃了没?”门外,好不容易见到她的齐格非,神情无比焦虑,一双眼见她一脸倦容:心疼不舍。 钱韦伶完全没料想会是他,一把无明火莫名烧得更旺。 如果换作同事或上司,她就算身体再不适,也许不会因被打扰休息而直接发火,可一看到来人是他,她便迁怒起来。 “你来做什么?知道我晕机还一直猛敲房间是怎样?好不容易才快睡着,这下头更痛了!”她满脸不快地责骂,他突然现身,不仅打扰她休息,更搅乱她思绪。 第九章 “对不起,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来到饭店大厅时巧遇胡经理,一听他提起你晕机不适,我急着过来看看,敲门没回应,以为你出事了,才会更心急……”齐格非解释,他不是故意要打扰她,只想确认她安然无恙。 “看过了你可以走了,我没断手断脚,只是头快炸了。”钱韦伶转身就往床铺走去,没精神招呼他:心下对他失联三个多礼拜,现在才突然出现表现关心不领情。 齐格非意外她会如此冷淡不耐烦,原本他是期待两人能热络相见欢。但想到她此刻身体不适,他体谅她的情绪化,也不免更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胃?我让服务生送过来。”齐格非走近床边,为趴在床上的她拉棉被,边温言询问。 “不要,我想吐。”她没半点胃口,见到食物就反胃。 “还是喝点什么?牛奶或柳橙汁?”从没晕机经验的齐格非,一时不知该如何帮她舒缓不适。 “不用。我只要睡觉,你请便……”钱韦伶将脸埋入枕头,说得有气无力。 她心里也许有想见他的渴望,但不是现在,不是在她身体难受、情绪不佳的狼狈状态下。 “那你先好好休息。”齐格非虽担心却一时没辙,只能顺她的意,让她先休息。 他转身便要离开,走到房门口,忽又转头,看向床铺上趴卧的她。 他不放心这样丢下她就离开,即使留下来也许不合宜,但他要陪在身体虚弱的她身边才安心。 他走往沙发落坐,掏出手机,传了几封简讯,之后便一直坐在沙发上,望着不远处那张床上的人儿。 钱韦伶趴卧着,不时翻来覆去,并没察觉齐格非尚未离去,许久,她才终于睡着了。 齐格非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视线始终望向床铺,知道她熟睡了,他才稍放了心,却还是守着她一夜,直到凌晨六点,他才起身,悄然推门离去。 钱韦伶醒来,伸伸懒腰,捶捶肩膀,看了下手表,眯起了眼。 九点四十分。 记得在飞机上调过时间,所以这是这里的时间没错,记得今天不是九点要前往亚尔企业集团的总公司,怎么没人叫醒她? 她捉捉头发,没因睡过头紧张苦恼,一觉醒来头已不痛,晕机症状消失了,倒感觉肚子饿死了。 她下床,前往浴室盥洗,接着才打电话给经理上司,问一下旷班有什么后遗症。 意外地,胡经理对她睡过头没有半点指责之意,还告知她齐格非体恤她身体不适,让她今天在饭店休息,不用跟着同行。 得到豁免权让她松了口气,对齐格非有一分感激。 忽地想到那张昨晚见到的脸,当时的她没心思理他,还对他发了些脾气,后来他怎么离开的她也不记得了,会不会觉得她很不友善? 算了,管他怎么想,谁让他来得不是时候,就算今天才见面,她也没必要像见到久未谋面的朋友热情相迎。 压下心底那一丝复杂感受,换了套轻便的外出服,她决定先下楼去饭店餐厅好好吃顿早餐,再去外面随意逛逛。 一打开房门,她倏地瞪大眼,吓到。 “你--”门外,身着银灰色衬衫、黑长裤的齐格非,顺长优雅的身形倚在走廊墙壁,一手捧着大把粉红玫瑰花束,笑容灿灿地迎视她。 “bonjour--darling,睡得好吗?”他咧着一口白牙,热情洋溢地问候身穿横条纹五分袖休闲上衣搭深色牛仔裤的她。 见她丽颜容光焕发,不若前一晚的暗沉,他无比放心。 早上离开她房间后,他便一直待在饭店的咖啡厅,直到外面商店开店,他便去附近花店买妥花束,又返回饭店等待她醒来,直到不久前,胡经理打电话向他告知她已醒的消息,他于是赶紧上楼,站在房门外等待佳人出门。 “送你。”将美丽花束递上前,他微笑邀约,“一起吃早餐吗?” “我……哈啾!”钱韦伶被他这在她看来矫情造作的行为吓到,才想骂人,已忍不住打个喷嚏。 “honey,感冒了吗?”齐格非见状,不禁又担心她玉体违和。“要不要紧?哪里不舒服?” “我不……哈啾!哈啾!哈啾!”他捧的花束在她鼻前晃动,教她连打三个喷嚏。 “mygod!真的很严重,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挂急诊。”齐格非眉头一拢,顿时忧心忡忡,捉起她手臂,急要带她去就医。 “我不是--哈啾!”她拨开他的手,转过身,一手捣着鼻子。“花……花拿走开……哈--哈啾!” “什么?”没听懂她有些含糊的声音,齐格非转到她身前,焦急探问。 “花……哈--哈啾!”他再度将花束移到她鼻前,令她非常难受。“花拿走开啦!我对玫瑰过敏!”忍不住怒声说道,说完又连打两个喷嚏。 “嘎?”齐格非瞠眸错愕。“你对玫瑰过敏;:”他非常惊讶。下一瞬忙将拿在她面前的花束往背后藏。 “对不起!i"msosorry!我不知道你对玫瑰过敏。”齐格非面露苦恼与歉意。 他竟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虽曾在闲谈间感觉她似乎对花没兴趣,他当时并没多问,也不认为会有女人真的不喜欢花,更完全没想到过敏的问题。 “你对全部的花都过敏?或只对玫瑰过敏?”这问题可是非常严重呀!对他而言,花是爱情的必需品。 “不是全部的花,但对玫瑰特别敏感……哈啾!”忍不住又打个喷嚏。 “真的很抱歉,你先回房洗把脸,我把这束花处理掉就过来找你。”说着,他拎着花束转身便匆匆跑开,就怕拿着花束多待一刻,就害她又多打好几个喷嚏。 可惜他一早就亲自去花店挑花束,这下也只能作废了,浪费一束花是没什么,他却想到往后更大的问题……他母亲喜爱玫瑰,家里的花园种植不少玫瑰,连他房间外的露天阳台也种了许多花卉,这下他得尽快做处理。 阳台盆栽很容易处理,难就难在那广大花园里的玫瑰园,那些玫瑰几乎是母亲亲自栽种的,他无法破坏或移走,可他未来老婆怕玫瑰,这可怎么办才好? 齐格非顿时陷入万般苦恼中…… 莫怪他想太远,既已认定她是他的伴侣,他迟早会将她给迎娶回家。 齐格非陪钱韦伶在饭店餐厅用完早餐后,自愿当向导带她逛市区。 钱韦伶纳闷问他不是该回公司招待她的上司等人,他却道公司有安排人负责招待,而他今天正好休假,正好可带她随意逛逛。 虽心里生疑,她却没拒绝他,毕竟能有个熟人带路也好,何况对象是他。 先前因他失联,她内心积了一些无名的怨怒,然而在两人再度见面的隔日,相处片刻后,那些负面情绪竟很快的消失了,跟他恢复轻松自在的相处方式。 “你想先去哪里?”虽对这里无比熟悉,齐格非仍买了本旅游书及地图,一方面是为了给她做参考,一方面则是要确认一些细节。 拿过他递上的旅游书随意翻了下,钱韦伶没有一般游客的兴奋感,只淡道:“先随便走走看看就好。”想起先前闷在飞机上太久的不适,她暂时不想再搭乘任何交通工具。 “这里离协和广场不远,那先去那里逛逛,再走香榭丽舍大道前往凯旋门、艾菲尔铁塔?”他规划游客必走路线。 “都可以。”她轻耸肩,没异议。 于是两人并肩漫步在人行道上,放眼望去,马路两旁一栋栋欧式建筑林立,初秋时节,气候温和恰人,两旁的栗树与梧桐交映,时而秋风拂面,夹带几片落叶飘飞,她这才深深感受到置身欧洲的悠闲美景。 忽地,她手臂被身旁的他一扯。 她侧头拾望他,因他看似紧张的神情,愣了下。 “别从前面过,走这条街绕过去。”齐格非示意她转往左边小街道,只因记得前方五十公尺处有一间花店,而她对花过敏。 钱韦伶以为前面也许在施工,于是顺他的指示转进小街道。 没多久,身旁的男人再度唤住她。“往右边街口绕过去。”记得前面三十公尺处的店面,门前种植数种花卉。 “等等,转往左边。”又走几步,齐格非再度出声要她绕路。 接二连三地左弯右拐钻小巷弄,让钱韦伶开始觉得怪异了。 “前面为什么不能走?”跟着他要弯进巷子的她,看到不少人从笔直宽敞的街道那头迎面走来。 “继续直走三十公尺,十点钟方向有一间花店,再往前十公尺,右边种了一排玫瑰花。”他神情认真觯释,边再将手中的地图摊开看上头做的注记。 钱韦伶因他的话而怔诧。 原来,方才刻意绕来绕去的目的,竟是为让她避开令她过敏的花! “喂喂,你太夸张啦!”她噗哧一笑,对他为此事紧张兮兮而莞尔。 他之所以买旅游书及地图,不仅是给她看,更是为挑出跟花有关的地方,让她避开过敏源。 他的行为虽嫌夸张,可他的细心与体贴,让她心窝漫过一股甜。 “只要别把花拿到我眼前晃,不要直接嗅到花粉,我就不会那么难受,只是路过花店没关系啦!”顶多就打个小喷嚏而已。 “真的没关系?”齐格非仍显得不放心。 “没关系。”钱韦伶笑说,退出巷子口,转往前方街道迈开大步。“shit!”才走两步,她突地骂了句粗话。 “what?”跟在身后的齐格非,怀疑他是否真听见她说出不雅字句。 “shit!真的踩到shit了!”钱韦伶霎时又恼又窘的,脚下踩到一坨屎,让她瞬间进退不得。 不久前她才在心里赞叹这里气温宜人,风景美好,这会儿却被坨狗屎给破坏殆尽,曾听过在巴黎很容易踩到狗屎的笑话,没料到她真的这么“幸运”,第一天走路就中奖。 齐格非低头看她脚下的休闲布鞋,眉头轻拢。 钱韦伶张望左右,考虑能不能在人行道与马路的落差处磨蹭,还是利用地砖角或行道树树干下方蹭掉鞋底的秽物,但因齐格非就在身旁,而这里又是国外,她心生顾虑,完全不敢动作,只能僵在原地。 就在她觉得烦躁困窘时,却见齐格非悠哉地摊开地图,仔细搜寻,没多久便将地图折叠妥当,塞回衬衫口袋。 “附近有没有公用厕所?”混乱的思绪,这才清楚起来,她得找厕所做清理。 “没有。”齐格非回得干脆。“咖啡馆有厕所,不过需消费店家才愿意借用。”他知道她此刻不是生理需求,是想解决鞋子问题。 钱韦伶再度蹙起眉头,考虑是否返回饭店,只是要她踩着“狗屎鞋”踏进那饭店大厅闪亮的地板,她更觉丢脸.眼下很想学学金蝉脱壳,丢下鞋子打赤脚算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乱走动,我尽快回来。”交代完,齐格非匆匆便往前跑去。 钱韦伶只能愣在原地,拖着狗屎,她也不便走动,只是呆站着被路人看很是怪异,她只好双手盘胸,抬眼望路树,装成在等人的姿态。 半晌,齐格非匆匆奔了回来,手上还拎着一只提袋。 第十章 “喏,给你买双新鞋,换上吧!”他扬扬提袋对她笑说,直接就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抬起脚,我帮你换鞋,单脚站不稳的话你可以搭我的肩膀。”齐格非从提袋拎出鞋盒,打开鞋盒,取出一只漂亮的低跟凉鞋。 钱韦伶低头怔愣,一时不敢接受他的服务。 “怎么?不是急想摆脱脏鞋带来的尴尬?”见她不动,他仰起头一脸纳闷。 “我……自己换就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单脚屈膝蹲在她身前,令她更觉尴尬,仿佛能察觉路人侧目的眼光。 “让我替你换上。”齐格非坚持为她服务。 不想为此争执令情况更尴尬,钱韦伶只能抬起右脚,让他为她脱去踩到了狗屎的脏鞋,再替她穿上新鞋,接着换另一脚。 “ok!尺寸很合,那这双鞋就丢了。”说着将脏鞋装进提袋,他起身,就走往一旁的垃圾桶将之丢弃。 “那个……”见他丢得干脆,倒让钱韦伶有些心疼,那双鞋才穿过几次而已,其实洗一洗还能穿的,不过她也不好叫他再从垃圾桶拾起。 “谢谢你。”她轻声道谢。虽然对他丢鞋的举动感到无奈,但细细回想他方才的行为,心口不禁怦跳着。 平时见他行事从容,不疾不徐,却为了替她买鞋解困,行动匆忙,方才他蹲下时,她能感觉他有些轻喘着。 身份应该高贵的他,丝毫不嫌脏,不介意臭味,就蹲在她身前,亲手为她脱去脏鞋,还温柔地为她穿鞋。 就算是对浪漫无感的她,也无法不为之动容:心里漾过一股暖热。 “去前面咖啡馆喝杯咖啡,我顺便借厕所洗个手。”齐格非提议。 即使没直接沾到秽物,还是觉得该洗手清洁一下,以免碰到牵她手的机会时,对佳人不礼貌。 虽清楚她现在只当他是朋友,但他一直认定了她,也筹待着彼此有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于是,两人就坐在路旁的露天咖啡馆,喝杯香浓的咖啡,边闲聊片刻,才又继续步行前往景点参观。 “我脚痛,走不动了……”前不久逛完协和广场,步行在香榭丽舍大道,还没走到凯旋门,钱韦伶已忍不住抱怨了。 “脚痛?鞋子不合脚吗?”齐格非跟着停步,低头看她脚上新鞋,他目测的尺寸无误,当时为她穿上时也很合脚。 “你买错鞋了,这不耐走。”他虽未挑选高鞋跟,但比起休闲布鞋可就非常不耐走了,何况又是双新鞋,即使名牌鞋还是会皎脚啊! 钱韦伶也不是真对他的好意表达不满,此刻自然脱口的抱怨,其实蕴含了一抹对他的依赖与撒娇,只是她并没察觉这层情绪。 “那……我找看看附近有没有卖休闲布鞋。”拿出地图摊了开来,尽管对这区域很熟悉,但他只进出过精品店,可没在这里买过休闲布鞋。 先前因急要为她买鞋,就近找间鞋店便购买了,也认为那双鞋她穿上会很好看,并没想到如此不耐走。 “你先到那边坐着休息一下,我看哪里有鞋店再去帮你买一双。”他指指一旁露天咖啡座,想让她先坐下来休息。“或者,我叫车子过来,送你回饭店休息,今天就不再逛了。”虽不舍这么早结束两人约会,却更怕她累着、伤着,只急着为她解决问题。 “时间还早,回饭店又没事做。”虽觉走得脚痛,却也没想这么早就返回饭店休息,她昨晚睡得很饱了。 “先休息一下好了,我想吃冰。”她指指另一侧的冰淇淋店,今天已喝了两杯咖啡,现下对吃冰较感兴趣。 “那就吃冰休息一下。”齐格非柔声附和,庆幸她没要打道回府。 钱韦伶才要往那边的露天座椅走去,却突地顿住脚步,注视右前方。 “怎么?”跟着她的齐格非微愣,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就见一对情侣当街相拥,热吻起来。 这情景在欧洲、在这浪漫的法国巴黎,应该没什么好讶异,可第一次亲眼撞见舌叨演出,还是让钱韦伶莫名尴尬,不好意思再多看一眼。 她才移开视线,就见一旁的齐格非一双深蓝眼眸直瞅着那对情侣。 她有些纳闷地抬眼望他一眼,这种画面他应该司空见惯,怎么比她这外来客看得还入迷? 这下她更觉不自在了,忙走往左前方的椅子要落坐,忽地一声女人的叫唤让她回过头。 “siegfried!”方才正跟男友缠绵热吻的女人,一双手臂还圈在男友颈项,却抬眼朝齐格非惊喜唤道。 “真的是你,凯瑟琳!你好吗?”齐格非上前一步,以法语跟对方打招呼。方才就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才多看几眼,没想到真的撞见熟人。 “siegfried,好久不见!”凯瑟琳放开圈在男友身上的手臂,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前。“一个人?”没看见他身旁有女伴,纳闷他竟一个人来这里逛街。 “不,有伴。”他微笑地指指方才要落坐的钱韦伶。“她是钱韦伶,台湾人,我未来老婆。”他一脸幸福地介绍钱韦伶,知道她听不懂法语,他可以放胆地说出那个名词。 “oh,真的吗?”凯瑟琳闻言非常讶异,一双美眸不禁上下打量前方模样秀丽的东方女性。 完全听不懂他们谈话的钱韦伶,被面前这艳丽的法国女人瞧得有些不自在,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勉强牵唇淡笑。 下一瞬,她被对方的举动惊到,凯瑟琳忽地上前,一把抱住齐格非,热情地吻他额头及双颊,开心地说了一串话。 眼前画面令她胸口莫名一紧:心口似有股酸意泛出。 凯瑟琳向齐格非道恭喜,为他寻得结婚的对象高兴并祝他们幸福甜蜜,还声明届时要邀请她参加婚宴,齐格非自是开心应诺,也回拥对方,亲亲她的脸颊,谢谢她的祝福。 接着,凯瑟琳这才介绍站立一旁的男伴,齐格非这时也改用中文向钱韦伶介绍对方身份。 “前女友?”钱韦伶闻言惊愕。 原叫自己往另一个方向想,当他们是亲戚关系,没料到竟是前女友;:他竟当着她的面,当着对方男友的面,两人相拥亲吻,就算仅是亲脸颊仍令她难以容忍,心口那抹酸味更加浓烈。 她眉头一拢,脸色微愠,再度以法文交谈昀三人,并没察觉她的异样。 跟前女友及对方男友道别后,齐格非神情愉快再向她仔细说明,“凯瑟琳是我上任女友,分手半年多,现在仍维系一般朋友关系,不过也三、四个月没碰到面了。”他说得自然,完全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己蛮译。 钱韦伶听了更觉心里不快,对自己这异常情绪感到烦闷,她为何要在意他跟前女友的关系? 她极力要摆脱那疑似吃醋的窒闷感,不承认自己这些反应是真对他产生了感情。 她点了两大球冰淇淋,打算好好吃冰消消心头的无明火,可她愈回想方才的情景,愈无法强装不在意,高级的冰淇淋尝起来也没半点滋味,心口始终闷闷的,极不舒服。 察觉她话少,神色微沉,齐格非以为她因脚痛有些倦累,关心问她几句她只说没事,也就不以为意,陪着她吃冰边休息,直到她自己开口说要离开。 “脚好点没?还能走吗?要不先找间鞋店再换双鞋?” “不用。”面对齐格非时不时的关心,她只闷声淡应,迳自走着。 “有想去哪里吗?”虽感觉到她的冷淡,他只当她身体不适,对她更加耐心以对。原本下一处是预计前往凯旋门,他仍再问问她想法。 “随便。”她其实有点想返回饭店,没了跟他继续闲晃的心情。 “那我们慢慢走,若累了就再坐下来休息,今天若无法到凯旋门跟艾菲尔铁塔,可以改明天前往。”他温言建议,陪着她继续漫步。 忽地,迎面而来的行人中,有个女人唤住了他。 “siegfried!” “salut--sophie!”意外又撞见熟人,齐格非停步,朝对方微笑打招呼。 “前女友?”钱韦伶见又一金发碧眼的艳丽女人跟他热络的打招呼,有些吃味地故意问。 “是。上上任还是上上上任女友。”齐格非向她坦言,一时没细想是哪任女友,认为过去的事并不重要。 苏菲走来,和久未碰面的他愉快地交谈着。 钱韦伶霎时心头一梗,不料她随便说说,对方竟真的又是他的前女友! 他究竟跟多少女人有过关系?不过半个小时,在街上就巧过两任前女友,这条街若继续走下去,天晓得还会蹦出几位跟他熟稔的女人。 她愈想愈呕,气怒至极,不理会正开心交谈的两人,她转身便匆匆走离。 “韦伶?”一见她快步走开,齐格非惊诧了下,来不及跟前女友道别,急忙追上她的步伐。 听到他追来,她走得更急促,甚至有些小跑步起来。 “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走那么快?你不是脚痛吗?”齐格非跟着加快步伐,不明白她突然的异常。 他很快便追上她,从她身后拉住她手臂,一个跨步,横挡在她面前,阻拦她去路。 “嘿,怎么了?”齐格非俊眉微蹙,担心她的状况。 “放开我!”被他捉住手臂,钱韦伶更觉气恼,愤愤甩了开他的手。“去跟你前女友叙旧,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回饭店!” 她越过他身侧,迳自又快步往前走。 齐格非因她突如其来的火气一脸错愕,看着那抹愈走愈急的身影,蓝眸微眯起。 似乎,自他跟凯瑟琳意外相遇后,她便显得沉默寡雷,他原以为是她身体不适,才没再开心回应他的话题,可之后又巧遇苏菲,她突地就不悦地走开了,这一分析,好像都指向某种原由。 难不成……她在吃醋? 她个性看似直率,可没想到对感情竟是如此别扭? 他瞠大眼,内心一喜,连忙快步追上逐渐走远的她。 听到身后再度追来的脚步声,钱韦伶走得更急促,忽地,脚踝一拐,身子歪了下。 身后男人忙奔上前,伸手拉住她手臂。 “没事吧?” “痛……”钱韦伶拧眉,蹲下身,一手抚着右脚踝。 “我看看。”齐格非紧张了下,忙蹲下来,要检查她右脚踝。 “不用你鸡婆。”她有些负气地拒绝他关怀。 “什么是鸡婆?”齐格非问着,不介意她的怒气,大掌便探向她脚踝处。 “很痛啦!你不要碰我!”她试图要拍掉他的手,非常介意不久前他跟前女友拥抱亲吻的画面,还有方才跟另一个前女友相见欢的情景,她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心口揪酸着的事实。 “韦伶,你是不是在吃醋?”齐格非一万面担心她的扭伤,一方面却欣喜猜出她失常的原由。 “吃醋?”钱韦伶抬头看他,神色不悦地否认。 “你臭美!谁跟你吃醋了?你爱跟前女友怎么藕断丝连都不关我的事!”嘴里否认,可说出的话却酸味四溢。 原本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臆度,这下他更确信她真的是在为他吃醋,心里更加雀跃。 “我妈说过东方女性感情较含蓄,现在我明白了,不仅含蓄,还可能口是心非。”他扬唇一笑,觉得她因感情事闹别扭很可爱。 第十一章 他一把将她给揽腰抱起,站了起身。 “你!”突地离了地面被高抱起,钱韦伶吓了一跳,更感到脸红耳热。“放我下来!”她叫嚷挣扎着。 这情景似曾相识,先前在台湾,两人尚不相识,她被他唐突举动所惊吓,而现在两人虽熟稔了,此刻的她仍排斥他碰触,只因不想再跟风流花心的他进一步深交。 “我带你去医院治疗扭伤。”齐格非抱着她,大步走往马路旁,准备拦计程车。 “不用你鸡婆,我自己去!”她拍打他手臂,即使脚踝传来痛楚,也不肯乖乖就范。 “鸡婆或臭美都行,我必须照顾你的身体。”她方才说的词汇,他有些听不懂意思,一时也无法问明白,还是先带她就医要紧。 “你去照顾你的众多前女友,我跟你没关系。”钱韦伶赌气着,气恼扳不开那桎梏她的一双健臂。 “你跟我有绝对的关系,而前女友就只是一般朋友,我不可能跟她们旧情复燃。”齐格非强调。 这时一辆计程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司机降下车窗,看向似在口角争吵的两人,有些疑惑地问了句话。 齐格非用法语跟司机回应两句,司机于是轻笑一声,示意他们尽快上车。 齐格非拉开车门,忙弯身将钱韦伶塞进车内,自己也跟着坐进后座,让司机载他们前往附近医院。 “就算你不爱听这种话,我还是要强调,今后跟我有关系的女性只有你一人。”荠格非说得笃定。 “花心大萝卜,谁信你!”钱韦伶轻嗤,将脸撇向一旁,看着车窗外流逝的景色。 “呃?花心跟萝卜有什么关系?”齐格非眨了下蓝眸,不懂这两个词加起来的词义,不过已能猜出她对自己的误解。“我没花心喔!一次只会跟一个女人交往。”他澄清自己虽浪漫却不烂情。 “是吗?那是不是一天换一个?跟你交往过的女人可以从塞纳河上游排到下游去?”她说得讽刺,难掩心中醋火。 “从塞纳河上游排到下游……”齐格非先是一怔,接着扬起笑道:“你知道法国第二大河的塞纳河有多长吗?全长约四百八十二英里,大概等于七百七十六公里喔!就是把全巴黎,不,全法国的女性都集合起来,应该也排不到下游吧?”他认真分析她太过夸张的形容。 对他的幽默,她置若罔闻,视线仍盯着窗外,独自生着闷气。 “今天接连遇到两位前女友真的是巧合中的巧合,我真正交往过的女性也才九位而已,绝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可观,在路上随便就能撞见。”他为自己辩驳,甚至举起右手要发誓,过去也没在路上撞见前女友过,怎知今天跟她出门,就接连巧遇。 “才九位而已?”钱韦伶侧过头,看他一眼。“你的情史还真少啊?”内心不悦地反讽道。 齐格非一时没听出她在讲反话,只点头应道:“是很少。” 他所交往过的女友数量,在家族同辈男性中算是居后位了,虽说他很有异性缘,也接触过不少女性,但他并不会随便跟女人发生关系或轻易就决定交往。 “以你的外貌跟家势,少说也得交个二、三十位才正常,不是吗?”她酸道,再度撇开脸望向车窗。 事到如今,就算不得不对自己坦承真对他动了情、吃了醋,她也绝不让自己再深陷,成为他情史的一页,成为往后在路上随便就巧遇的“前女友”。 齐格非这才宪识到她在说反话,对她愈加别扭的样子不禁莞尔。 “不会有二、三十位。遇到你,这第十任女友,就是我恋爱史中十全十美的终点。”他说得深情甜蜜。 她侧过头,瞪视一脸自负的他。“谁是你第十任女友?” “就是你,myhoney!”他唇角一勾,倾身,直接贴覆上她气嘟嘟的小嘴。她瞠眸:心一震。 仅是与他唇瓣相碰,她霎时热红脸蛋:心狂跳不停。她宛如被下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竟无法对他轻薄的举动做出反应。 他只在她唇瓣轻轻吻了下,虽贪恋她的甜蜜,但尚清楚身在何处,且这时车子已到达医院门口,他只能理智地结束与她首度的亲密接触。 “你!”他突如其来的吻,令她又气又羞,他怎么会在计程车里轻易的吻她? “honey!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意犹未尽,不过医院到了,还是先让医生治疗你的脚伤要紧。”确定她对他有感情,他方才的举动她也没表现排拒,他已能肆无己i惮地说出亲密的话来。 “你……”她赧红脸蛋,想骂他无赖,却一时语塞,只能由着他给抱下了车,往医院走去。 前一刻才提醒自己不该再跟他深交,可面对他亲昵的吻,她不仅不觉反感,还真有点意犹未尽,意外他仅落下一个轻浅的吻而已。 她喜欢他的气息,也喜欢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更喜欢他为她担忧的神情,他不断询问医生她的脚伤情况,再向她详细翻译,要她不用担心,很快便能痊愈。 她其实并不担心,由疼痛程度便能感觉出应该只是轻微扭伤,倒是他紧张兮兮的模样,让她打从心里高兴,一扫先前不愉快的窒闷感。 真糟糕,她竟轻易被他的体贴关怀所感动,还开始想相信他的甜言蜜语了。 齐格非声称因自己疏失造成钱韦伶扭伤脚踝,为表示负责,会全权照料她在法国停留期间的生活起居,让她不必跟着公司的人走行程。 他单方面的声明,她公司老大完全无异议,而她竟也不知如何表示反对,在隔日便被他专车接送到位于勃艮地的亚尔酒庄。 “这里是……你家?!”钱韦伶无法不惊讶,生平第一次目睹城堡。 他们在中午已到达勃艮地,用完餐后,继续前行,约一个小时前,车子所行之处,全是一望无际的葡萄园,齐袼非随意指了下从哪里开始便是隶属于亚尔酒庄的葡萄园,她完全无法想像究竟范围有多广。 约十分钟前,他告知已到达亚尔酒庄,只是车子进入雕花大门后,两侧仍是一片绿油油,接着才看到远方的宏伟建筑物。 此刻,下了车,仰头望着雄伟壮丽的石砌城堡,她仍难以置信他就住在这里。 “这里不只是我家,是亚尔家族所有人所共有的,现在有七十多位的亲属同住这里,不过不少人另有住所,像我大半时间都待在巴黎,我在那里有自己的房子,改天再带你去参观。”他朝她微笑道。比趄参观巴黎的住处,他更想带她来这里,想早一日将她介绍给家族的人。 即使她仍不相信他的姻缘命定之说,但在确认她对他存有感情后,他可以放胆而为。 钱韦伶之所以没反对跟他来亚尔酒庄,也是因这里为参访的主要地点,且预定将在勃艮地停留三、四日。 她以为上司同事可能是分开过来,怎么现在感觉是她独自跟他来拜访他亲人似的,虽不想再违背心意排拒和他相处,可现下竟有些紧张。 “其他人不是也在今天来勃艮地吗?”或者,她所认识的人此刻已待在这城堡里了。 “他们会有人负责安排带领,你不用跟他们的行程,这几天先在这里好好休息疗伤。”齐格非再次强调她这几日的生活将由他全权负责。 “这样……好像很奇怪,我脚伤没什么大碍,走路没问题。”她是以出差名义跟着上司同事而来,却这么正大光明地跟他独处,不知其他人会怎么想。 “不奇怪。你只要大方承认是我女友,就一点部不奇怪。”齐格非朝她温柔笑说,向她伸出右手欲牵着她一起走进城堡里。 “我……不是。”钱韦伶有些吞吐地否认,脸颊却微微泛红,只因想起昨天在计程车上那意外的吻。 “没关系,我认可就可以。”不介意她口是心非,他迳自宣告,直接拉起她左手,和她十指相扣。 突然的亲昵,让她心惊了下,一时不知该不该甩开他。 他温热厚实的掌心,教她无法直接甩开,竟还有些依恋,不自觉地轻轻回握。 齐格非察觉她这细微的正面回应,薄唇高扬:心情大好。 他领着她缓缓走向大门处,两名佣人为他们开欣铜门,一进入挑高玄关,数名佣人便迎上前。 “齐格非先生,欢迎回来。”佣人们异口同声以法语问候归来的少爷。 “这位是钱小姐吧?欢迎莅临亚尔城堡,淑媛夫人为你准备一套礼服,请随我到二楼更衣室,为你做更换。”一名女佣以英文对她客气有礼道。 钱韦伶一愣,转而看向齐格非。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换礼服?淑媛夫人又是谁?名字听起来像中国人。 “淑媛是我妈的芳名,她姓温,中法混血,我的外祖父是中国人,外祖母为法国人。”齐格非先向她介绍自己母亲。 看来母亲可是很期待见她这个未来媳妇,他昨天不过提到今天要将人带回来,母亲就已为她置妥礼服,还迫不及待举办家族欢迎派对,似乎比他这当事人还兴奋积极。 “那是我妈欢迎准……贵客的心意。”差点直接说出“准媳妇”三字,怕一旦说出母亲已认定她的身份,会造成她的压力,他于是改了口。“你愿意穿上的话她会很高兴。” “这……”钱韦伶有些犹疑,却又不好拒绝长辈的心意,加上不清楚法国人及这家族的待客之道,只能选择妥协。 “你方便上楼梯吗?或在楼下换穿?”想到她脚踝受伤,齐格非有些不放心。 “没问题。”她朝他淡笑,要他不必太担心。她仅是轻微扭伤,只要不奔跑,不走太多路,并不会造成伤势加重。 “我等你。”齐格非回她一抹温柔笑意,目送她随着佣人步上旋转楼梯。 稍后,当钱韦伶在更衣间看着佣人拎出一件优雅又浪漫的淡扮色细肩礼服,不禁要后侮轻易答应换穿礼服了。 这件合身长礼服不仅是她不喜欢的淡粉色,设计还是细肩带缀着水钻,v领胸前有蕾丝滚荷叶边,加上轻柔飘逸的裙摆,一整个浪漫又梦幻,这是她过去绝不会穿的衣服款式。 即使此刻穿在身上,被一旁佣人频频赞美,她仍觉别扭,很想脱下。 但伯拒穿会对这里的女主人失礼,她也只能莫可奈何地再披上一件丝质披肩,步出更衣间,缓缓步下楼。 “oh.god!you"remyangle!”等在旋转楼梯处的齐格非,仰头见到一抹纤丽身影缓步下楼,他倏地眼楮一亮,惊呼赞叹,甚至跨上几步阶梯,急要牵她下楼。 之前面对他习惯性的赞美,她从不以为意,可此刻竟觉有些害羞、有点高兴,对这身飘逸礼服不再那么排斥。 齐格非牵着她往中庭而去,穿过回廊,踏进露天中庭花园,石砌墙面攀爬着葡萄树藤,几处花圃绿意盎然、花团锦簇,而中央有一座白色喷水池,水池旁摆放了铺着白色桌巾的长桌,桌上摆着许多食物饮料,一群人正热络交谈着,此处俨然是正在举办一场下午茶餐会。 一名打扮典雅的美妇站在玫瑰花丛前,远远见到他们,便捧着刚剪下的大把粉红玫瑰,笑盈盈地走向两人。 “非,这位就是你带回来的小甜心?长得真漂亮,这件礼服太适合你了。”温淑媛庆幸自己挑对礼服。 前一天她从儿子口中问出对方的身高三围,仅依自己想像的模样去挑选礼服,现下一见,她对这台湾女孩的第一眼印象极好。 第十二章 一方面是因为儿子终于过到真命天女感到无比高兴,另一方面则是得知对方为东方人,在尚未见面前就已有份亲切感了。 温淑媛边赞美边走近他们,齐格非也向钱韦伶介绍来人正是他的母亲。 “伯母你好,谢谢你的礼服。”即使觉得身上衣着跟自己喜好不符,面对亲切友善的长辈,她也是欣然致谢回礼。 “这是黛安娜玫瑰,虽是常见品种,但我认为这款应该最适合你,特地剪一把要送你,我果然没想错,配你这身礼服更完美。”温淑媛说得很高兴,在她面前约一步距离停下,将捧在胸前的大把花束递上前。 钱韦伶倏地屏患,隐忍着鼻子极度搔痒的不适,只是仍敌不过面前玫瑰飘来的馨香气味,她只能仓皇背过身,打个大喷嚏。 一个喷嚏还不够,她接连又打了三个喷嚏,其实方才温淑媛抱着花束逐渐步近前,她已开始感觉鼻子不舒服,碍于礼貌才忍着不发作,不料终究破功了。 “哎呀!感冒了吗?有没有看过医生?非,快唤人去叫家庭医生过来。”见准媳妇身体微恙,温淑媛不免紧张。 “不……哈--哈啾!哈啾!”背对她的钱韦伶想摇头否认,却再度猛打喷嚏。 “妈,我忘了告诉你,韦伶对花过敏,特别是玫瑰。”齐格非说得有些尴尬。 “是吗?怎么会这样?”温淑媛非常意外,准媳妇竟对她所喜爱的玫瑰过敏,令她不免有些难过。 “对……对不起。”钱韦伶捣着鼻子,一脸歉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我该抱歉。”温淑媛叫唤一旁佣人过来,将她怀中花束给拿走,虽不免有些难过,但她很快恢复笑颜,并无一丝不悦。“糟了,那是不是该把派对移到室内?”她微颦柳眉,有些苦恼,这中庭种了不少玫瑰,怕会让准媳妇感到不舒服。 “没关系,只要不直接接触,没什么大问题。”虽不喜欢待在有花的地方,但钱韦伶对眼前这位太过和善客气的长辈感到不好意思,更不想自己造成他人的困扰。 “那我可以拥抱你吗?我很期待见到你呢!”温淑媛再度笑盈盈,对这准媳妇愈看愈喜爱。 她有一双儿女,比儿子大两岁的女儿,几年前便已找到真命天子,有了幸福归宿,她也一直期盼儿子早日过到命定的伴侣,不管对象是谁,只要真是儿子“一见钟情”的女孩,她便会热情接纳。 钱韦伶虽觉有点小尴尬,仍回应温淑媛的热情拥抱。尽管,对方身上染着玫瑰花香,令她差点又狂打喷嚏,她也努力忍下,没再失礼了。 齐格非见状,内心欣慰,也不免羡慕,他都还没像这样紧紧搂抱过她,虽想对她释放内心压抑许久的热情,却又有些顾虑,不好太过急躁。 “你们决定什么时候结婚?”温淑媛迫不及待的问。 “结……婚?”钱韦伶被这名词惊苏到。 “没那么快。妈,我先带她让大家认识一下。”怕比他心急的母亲追问太多,造成心爱女人的负担,齐格非忙牵起她的手,走往不远处的人群。 结果,每个亲戚无论长辈或同辈,一见他带来命中注定的女孩,莫不热络向他道恭喜,更多的是对钱韦伶友善且好奇的关问。 面对一堆生面孔的攀谈,钱韦伶虽然有些不自在,可不喜欢外国人的她,竟也没对这些人产生一丝反感,只因他们跟齐格非皆有血缘关系。 只不过她都还没承认跟齐格非有交往关系,就已被在场的人认定她的身份,不仅是他女友,还说成是准老婆了,她想辩解澄清,却只得到更肯定的说词。 “亚尔家族的一见钟情传说可是很准的。”抱着婴儿的齐格非的三堂嫂对她笑说。 “只要被亚尔家族的男人认定为一见钟情的对象,就绝对跑不掉的,我原本也不信。”另一个年轻美妇一脸幸福地道出过来人的经历。 三人成虎,钱韦伶不得不承认自己原先认为荒谬可笑的论点,在待在这里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已有点被催眠了。 “我好像被你设计了。”她对正换掉她手中未喝完已失温的葡萄酒,再递一杯冰凉葡萄酒给她的齐格非,轻声嗔怪道。 短短时间内,她怎会莫名地跟他关系大跃进?突如其来就被他介绍给全家族的人,还被认定了身份,她虽无法认同,也没真的生气想转身走人…, 她并不讨厌跟他有未来性。 她不禁诧异内心竟然会出现这种想法,现下也只能解释自己是在不自觉间被催眠了。 “亲爱的,我怎敢设计你。”齐格非俊容有着粲笑,自然地搂搂她被丝质披肩覆盖的纤巧肩头。 他在不知不觉问对她有了许多小动作,她对他愈加亲昵的言行,不仅不排拒,还因他的碰触感到怦然炽热,渴望更多。 糟糕,这葡萄酒是不是渗了迷药,还是这中庭花园熏着迷香?让她有些迷醉,对身旁这俊帅男人产生欲念。 “齐格非!”突地一道浑厚男声自身后传来。“我还没错过重要时刻吧?”范刚大剌刺闯进已近尾声的家族聚餐中,用法语嚷嚷着。 他匆匆由米兰飞来勃艮地的家族老家,就为一睹齐格非昀真命天女。 钱韦伶转身,看见一个身材高壮魁梧男人,对方的穿着与体格感觉就像电影里的游击队,令她不免惊诧了下。 “范刚。我的四堂弟,他的工作跟军事战斗绝对无关。”齐格非用中文向她解释道。 “钱小姐吗?幸会。”迈步上前的范刚,朝眼前纤瘦亮丽的东方女性伸出右手,友善地问候。 “你好。”钱韦伶伸手与对方交握。眼前的男人长得非常高壮。 范刚和她握手时,眼角余光注意到站立一旁齐格非的目光,忽地兴起个念头。 他略施了力,将钱韦伶拉近一步,转而张开双臂,将这娇小女人拥进胸怀。“很高兴认识你。”拥抱过后,他又热情地亲亲她双颊。 面对陌生男人突如其来的亲密问候,钱韦伶有些错愕。 虽知这是西方人的问候方式,可她来到这里,除了齐格非的母亲及几名女性拥抱她、亲她脸颊外,其他男性都只是对她行握手礼而已。 碍于礼数,对方又是齐格非的堂弟,她也不便推开对方或有所指责,只能装大方地微笑相应。 齐格非见状,却是瞠眸一惊:心口无端一窒。 范刚怎会对初见面的钱韦伶表现得如此热情?总是一剔生人勿近形象的他,唯独对感兴趣的人,才可能卸下严酷表相,积极热情相应。 难道……他对第一次见面的钱韦伶很感兴趣? 蓦地,他胸口泛起一股酸意,对范刚这种打招呼举动感到不快。 过去即使是他交往中的女友,当他的面跟其他男性有这种拥抱亲脸颊的问候行为,他也不曾有一丝介意。 现下他却不希望她被自己以外的男人碰触,就算是打招呼的行为也不能接受。 他急忙将她给拉了过来,搂住她眉头,将她护在身旁,一双眼不禁盯着她粉颊,有股冲动想掏出手帕为她擦脸。 范刚明显察觉堂哥的保护占有欲和隐藏在蓝眸下的一抹醋意,令他内心莞尔。 是不是遇到真命天女,就会对对方格外重视,连兄弟都能轻易挑趄醋劲?他真希望自己也有幸遇到让他失常的女人。 “欧士德!”这时正巧看见也大老远赶来要看齐格非的真命天女的欧士德,范刚迈开大步迎向他,在他耳边私语两句,便笑着往回廊那边去。 身材高瘦、戴副眼镜,模样很绅士,有着东方血统的欧士德,微笑从容地走到他们面前,温文儒雅地用英文先自我介绍,“我是欧士德,齐格非的二堂弟,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钱韦伶,很高兴认识你。”钱韦伶客气地以英文回应。欧士德跟范刚,无论外型或气质都非常不同。 绅士地问候完,欧士德跨前一步,张臂搂住她,接着又亲亲她双颊。 有了方才范刚的状况,现下面对欧士德的拥抱招呼,她没再惊诧,却仍有些不自在。 齐格非再次见到她被人亲吻搂抱,即使只是打招呼、即使对方是他堂弟,他心里却觉更不舒坦,甚至要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因为之后来打招呼的男人全都对她拥抱亲吻,令他无法再装无所谓。 “要问候可以,不准拥抱亲吻。”在看见第五位到来的堂弟,齐格非先以法语警告。“她是东方人。”以此为拒绝拥抱招呼的理由。 对方愣了下,随即嘴角上扬,在上前跟钱韦伶握手问候后,又很故意地搂抱她一把,亲了下她脸颊,然后对齐格非说了几句法语,转身哈哈大笑地离开。 她听见一旁的齐格非微怒地用法语碎念两句,即使听不懂,也觉得他们两人间似有什么摩擦。 “你为什么生气?”她纳闷不解。相识至今还没见过他温和的俊颜出现怒意。 即使才来这里几个小时,可她能感觉他们亲戚间感情很不错,堂兄弟就像亲兄弟般亲近,而刚才他七堂弟现身时,彼此还愉快问候,不知为何,下一刻他却一睑不快,出口的话似在责骂扬笑离去的对方。 “他们……是故意的。”齐格非略绷着俊容道。 “什么?”她仰脸看他,轻眨了下水眸。 “故意当我的面拥抱你、亲你脸颊。”他闷声说。 “嗄?这不是你们这里打招呼的方式吗?”她微愣。 想起先前在街上巧遇他前女友,对方也是如此和他拥抱亲吻打招呼,她当时看得心里泛酸,即使事后相信他的话,信任他与前女友仅剩单纯友谊,她心里仍不免有些介怀,只能说服自己那没什么。 “你不是法国人。对东力女性,不一定要行这种问候礼。”他们也不会对初见面、不熟悉的法国女性,采取这般热情的问候方式。 “喔。”钱韦伶轻点头。“那他们为什么故意这么做?” 原本还有些不习惯,但接二连三之后,她也就不介意了,不过若换作其他非他亲属的男性,她仍会排拒这种问候礼。 “他们想看我吃醋,这全是范刚起的头。”齐格非说得气闷,却也拿他们没辙,毕竟这算不上对她的轻薄之举,是他自己感到介怀。 “吃醋?你会吗?只是打招呼而已。”她丽颜上更显困惑。 她先前为此吃醋,他还笑着一再强调,前女友只视他为一般朋友,拥抱亲脸颊不过是寻常的打招呼方式罢了。 “会。”齐格非说得斩钉截铁。“我从没想过我会因这样就吃醋。”他深邃蓝眸定定望着她。 “啊?”她愣了下,撞进他深邃眸光中,心颤了下。 “真是太过分了,我都还没拥抱你,就看你被那么多男人吃豆腐。”他说得愤慨与不甘。 接着,他双臂一张,将她给拥进怀里,与她紧紧相贴。 她顿时惊诧呆住,心口怦怦直跳。 先前被那么多个人拥抱,她都没这种紧张情绪,而那些人也没与她贴得如此紧密。 此刻,她的胸脯紧贴他胸膛,即使曾有两回被他打横抱起强行送医的肢体接触,彼此的心也没贴得如此近。 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他的。 第十三章 她和他静默地依偎着,感受他的温暖怀抱,心湖泛起甜甜暖流。 不多久,他松开双臂,她不免有些不舍,仰脸朝他腼淡笑,却见他薄唇一扬,低头先往她脸颊亲吻。 他细碎的吻先落在她右颊,再往左颊吻去。 她双颊因他的细碎轻吻,感到麻麻痒痒的,他甚至以舌尖舔舐她粉颊,宛如动物用舌清洁般,令她发噱。 “你……在做什么?不要用口水洗我的脸,很思心……”她轻声嗔道,想撇开睑,他却伸手捧住她脸蛋。 “消毒。”他闷声解释。要将她被别人碰过的双颊,仔细消毒一番,她身上只能留下他的气味。 “消什么毒?”她先是疑问,忽地明白了。“你是狗啊?”她好笑地拍打他胸口,他这行为幼稚极了一 “你注定属于我,尤其这里,只有我能碰。”他霸道说着,薄唇已落在她唇l”。 这次不若上次仅是轻触轻吻,他吮吻她唇瓣,辗转厮磨,热情缝襁,一手环住她的腰,再次与她紧紧相贴。 他的舌缠着她的,恣意汲取她口中的甜蜜,贪婪不止。 他的吻是如此炙热而绵密,令她浑身发颤,晕眩飘然,不禁抬起美臂,环抱住他颈项,回应他的热吻。 两人就在中庭回廊外紧搂彼此,甜蜜热吻,不介意身旁可能有他人走动或注视。 在这一刹那,这个午后黄昏,他们首度沉浸于两人世界。 金阳如粉,暖暖地洒落在相拥的俪人身上,两颗心紧紧相吸。 晚餐时刻,钱韦伶跟亚尔家族的一大群人一起用餐。 这时齐格非的父亲也出现了,他见到她亦是欣喜地欢迎,让她一时难以相信这样面容和善亲切的人,会是亚尔酒庄的执行长,原以为他是个很具威严的人。 她也轻易打破对外国人的成见,面对这一大家族,她完全不会觉得不自在,且心情愉快地回应一张张友善脸孔。 餐后,大人饮着葡萄酒,小孩喝着果汁,气氛和乐地继续交谈,她除了与齐格非谈话外,更时而用中文或英文回应其他人间话,在座除了齐格非与他父母外,亦有几个人能懂中文,甚至具有中国血统,让她感到另一股亲切。 她轻易地喜欢上他家族的人,这抹快速产生的好感令她有些意外,她不是很快能跟陌生人热络的人,何况又是不同文化种族。而他家族的人可是融合许多不同国家血统,每个人都会说好几种语言,令她不禁羡慕。 齐格非提到家族里的人虽非能时常全聚在一起,但彼此都常联络,在特殊节日或为特别的理由,也会尽量群聚一块。 她问他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他望着她温柔微笑道:“为了看你。”她闻言错愕,以为他是开玩笑,但见他说得认真,钱韦伶只能瞠目结舌。 为了看她……竟然因此举行家族餐聚,甚至不少人是从外地或国外赶来。她又不是罕见的稀有动物,或有什么惊人的倾国美貌,怎能引起他们争相目睹? “因为你将来会成为这里的一分子。”齐格非说得笃定。 她诧异,不仅他轻易就认定她,连他家族的人都这么笃信这所谓“一见钟情”论调,这样就将她当自家人看待了? 现在的她,虽不再反驳他的说词,却也无法轻信此论点,不过她已欣然同意跟他交往。而成为他女友后,更因得到他家人友善对待而欣慰。 “钦?为什么我要睡你的房间?”钱韦伶诧异扬声疑问。 前一刻结束晚餐后交谈,大伙陆续从一楼大餐厅散去,返回各自房间休息。 齐格非领着她上二楼,直接就带她到他房间,她的行李早在她来到时,已被提来他房间放置。 “我……可没那么开放。”她说得有些脸红。 即使承认两入的交往关系,还在不久前吻得火热缠绵,但她并没有心理准备今晚就进展到最后一步,就算真喜欢他,她也无法进展这么快速。 她向来反对远食恋爱,连接吻的进度都令她感觉太快了,她可不允许再轻易有进一步失控。 “客房都在西侧和南侧的三楼,你脚扭伤,多爬一层楼梯不方便。”齐格非解释道。即使她脚没受伤,他也会想办法让她跟他同住。“而且我不希望你被其他男人骚扰。”他说出另一个重要理由。 “嗄?”钱韦伶怔愕。眼下她要提防的是被他骚扰侵犯吧! “他们一发现我轻易就吃醋,会为了采我底线,故意亲近你。”唯有让她住进他房间,在他视线范围内,才能确保她安危。 几个大老远回来的堂兄弟,皆会在这里住上两、三日,方才用餐时,他明知他们是故意说对她很感兴趣,却仍无法不心生提防,顿生强烈占有欲。 何况明天也还会有其他亲戚返回,他可不希望她明天一早就被别的男人骚扰,又对她热络拥抱亲吻打招呼,说不定他真会因这件小事,跟手足起冲突。 “我房间有两间卧室,你可以睡里面那间,我绝不会偷袭你。”他保证。 尽管渴望和她亲热,但他尊重她的意愿,清楚她的观念较为保守,他可以等待,为她忍耐。 原想推拒同住一间房的提议,可在她参观过他房间后,她便选择妥协。 他一个人的房间竟有六、七十坪之大,还不包括观景阳台的大片半露天空间,有起居室、宽敞的客厅、酒柜及吧台、餐桌,两间卧室、一问书房,连浴室都有两问,这根本不像所谓的个人房间,俨然是一层豪宅公寓大小了。 虽说住进他房间,但也只像同住一层楼的室友,她也就不再排斥、别扭了。 沐浴后,她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吹头发,敲门声响起,她怔了下。 虽同意住进他房间,就当住同层楼的形式,可在她沐浴后听到敲门声,仍不免有些紧张。 她起身,走往门口,略拉开门询问:“有什么事?” “给你送杯睡前红酒。”齐格非一手端着酒杯,看着已沭浴完换上睡衣长裤的她,虽少了浪漫礼服衬拓,她依然清丽漂亮,令他很想再次拥抱亲吻她。 但是怕自己的信用轻易就破产,更怕在此时此地吻她会难以克制更想进一步,他只能表现绅士,不打扰她休息。 “睡前红酒?”钱韦伶纳闷,这才将门完全拉开。 “亚尔家族的人跟葡萄酒离不开关系,除用餐饮酒外,晚上也会小酌,睡前更会喝一杯红酒帮助睡眠。 “我替你挑的是款温润带甜味的红酒,你试试看,应该合你的口味,喝完早点休息,若有事再到书房找我,我会在书房待到一、两点,晚安。”他声音温柔地交代完,将酒杯递给她。 他没打算踏进此刻属于她的卧室空间,而为了能将白天时间挪出来陪她,他必须利用晚上加班处理一些公事,以前的他鲜少会把公事带回家。 “晚安。”钱韦伶接过酒杯,朝他微笑道晚安。 稍后,她浅酌一口他送来的红酒,温润的口感,带着樱桃的甜味和香气,不同于今天所饮用的任一款红酒。 虽说对葡萄酒只有基本了解,但今天所饮用的酒皆令她喜爱,特别是现在手中这杯,竟让她回想起和他甜蜜热吻的滋味。 她唇瓣漾着甜甜笑餍,一口一口地品尝手中的美酒,相信今晚肯定能好眠。 翌日,睡得饱足醒来的钱韦伶,抬手看表,七点半。 她下床进浴室盥洗,接着换下休闲睡衣,穿上棉质长袖上衣及牛仔裤,接着步出卧室。 客厅里不见齐格非人影,另一边卧室门紧掩,猜想他也许尚未起来,不好去叫醒他,她于是推开落地窗,踏进宽敞的露天阳台,沐浴在晨光中。 半弧形的阳台,墙面及栏杆有绿色藤蔓攀附,四周布置了一些绿色盆景,并不见任何花卉。 前方摆了一组欧式休闲桌椅,靠栏杆处放置一张休闲躺椅,她可以想像齐格非悠闲躺在这张躺椅上做日光浴的情景。 一想到那张温柔带笑的俊容,她竟有想见他的冲动,下一瞬,她诧异这突然闪现的一抹思念之情,她昨晚才见过他啊! 忽地听到下方似有声音,她走近栏杆旁,一双手臂扶着栏杆,向下望着一楼的大片花园。 她看见在正下方,卷起袖口的齐格非正和几名园丁谈着话,边协助园丁们动手挖起一株株玫瑰。她见了纳闷,开口喊道:“齐格非!-l齐格非闻声,抬头向上望,看见在栏杆旁的佳人,扬起手,朝她挥了挥e“bonjour--honey-昨晚睡得好吗?”笑容粲粲地问候。 “很好。你这么早起在整理花圃啊?”这种工作怎么会需要他动手参与?“那些玫瑰怎么了?”被移除的玫瑰连着泥土被放置进园艺推车,显然不是要弃置的。 “我征得我妈同意,将靠近我房间下方这些她亲手栽的玫瑰移植到其他地方,你先进屋,免得又因玫瑰猛打喷嚏。”他体贴道。 原本他昨晚就要让人进行这些工作,但怕晚上作业会吵到才要入睡的她,于是他起个大早,亲自指挥园丁做移植工作,一方面是对母亲所种玫瑰的尊重,另一方面得衡量需移开多少范围的玫瑰才不至于影响到她。 虽没直接接触,但花园的玫瑰香气常被风带进二楼他的房间,他必须未雨绸缪。 钱韦伶闻言,惊愕不已。 他竟然……因怕她过敏,急着将他母亲所栽种的玫瑰移植到他处,她也只不过在这里暂住几日,他竟如此大动作,还早起亲自指挥参与。 她既感动又歉疚不已,对他母亲深感无比抱歉。 “我说过没关系的,你别忙了,不要移动你妈亲手栽种的玫瑰。”她朝下方的他喊道,要他停止这项令她心生愧疚的大工程。 忽地,一阵轻风扬起,拂过下方大片玫瑰花园,浓郁馨香的气味扑鼻而来,教她鼻子泛痒,不禁捏着鼻子,隐忍着喷嚏。 齐格非没遗漏她的反应,轻笑道:“还说没关系,快进屋关上窗户,我这就上去,先陪你吃早餐。”他转头又跟园丁说了几句话,接着便走进屋里,上二楼找她。 钱韦伶以为早餐会像昨晚到大餐厅跟一家族的人用餐,结果却是佣人推着餐车来送餐,她跟齐格非在他房间客厅旁的餐桌一起吃法式早餐。 “我只住一两天,真的不用移玫瑰花,对你妈很失礼耶!”钱韦伶再次要他打消那念头。 “然你会过敏,迟早是要移走的,我妈真的不会介意,她只在意那些玫瑰会害你狂打喷嚏。”齐格非再三强调,要她别放在心上,原本也觉得对母亲开口提这事育些为难,意外的却是母亲先提到了花的事,问他有什么想法,他说出打算后,母亲非常同意他的做法,要他尽快行动,让未来媳妇在这里能舒服地生活。 齐格非掀开糖罐的盖子,为她的咖啡加一匙半的糖,自己的则加入半匙,他已观察到她饮用咖啡的甜度,他一直细心观察着她对这里饮食的喜好。 对他的坚持,钱韦伶也难以再反驳,却也不禁想着他的举动好像她将来真的会在这里久住似的。 早餐过后不久,齐格非带她前往一楼交谊厅,交谊厅内除了昨天见过的一些面孔正彼此饮酒交谈,又陆续来了几张生面孔,皆是他的堂表兄弟。 第十四章 齐格非坐在她身旁,一再提醒想跟她打招呼的男人们,仅能行握手礼。 钱韦伶感觉自己宛如在接见贵宾的女王似的,而身旁的男人成了她的护卫,严禁其他人腧矩。 她因他的行为态度感到好笑,他也不介意被众人调侃,摆明对她有强烈的保护欲,不准家族中的其他男人再有拥抱她的动作,唯有女性与长辈例外。 不多久,她看见齐格非的姊姊跟姊夫到来,还领着五岁的女儿同行。 成熟美丽的黛丽斯笑盈盈地拥抱她,向她和齐格非高兴地道恭喜,令她略感困惑。 接着,五岁的爱丽丝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她面前,看着长得像洋娃娃般漂亮的孩子,钱韦伶想起自己疼爱的佷女,不禁伸手揉揉爱丽丝的头。 爱丽丝从背后拿出一朵粉红玫瑰,凑近她鼻前,笑咪咪道:“送给舅妈。” 她因这称谓而愣住,下一瞬,忍不住打个大喷嚏,结束努力维持的女王般的优雅假象。 中午时钱韦伶与公司的人会合,在城堡里共进午餐,再次看见上司及同事,想到自己脱队跟齐格非独处,不禁有些尴尬难为情。 不过他们丝毫没用异样眼光看她,只关心她脚扭伤要不要紧,总经理还拜托齐格非对她多多关照,让她卸下一抹不安,却又有种被“出卖”的错觉。 用完餐后,上司等人在亚尔酒庄的一位经理带领下前往葡萄园参观,齐格非稍后也带她前往葡萄园,却没跟其他人再碰到面。 “这是黑皮诺,勃艮地红葡萄酒的主要葡萄品种。”齐格非从葡萄藤剪下一串红葡萄,摘了一颗递到她嘴边。 现在正是葡萄采收季节,不远处可看见不少忙碌的工人。 “连皮吃?”钱韦伶微愣。 “是。”齐格非直接将葡萄塞往自己嘴里,再摘一颗递到她嘴边,她于是张口接受。 “这边看去全是黑皮诺,而勃艮地白葡萄酒的主要葡萄品种夏多内,则栽种在另一区,当然葡萄品种不只这两种,你也知道个大概,亚尔庄园的葡萄园虽以黑皮诺为主,也种植了其他品种的葡萄,原想带你一一去实地采摘品尝,不过你不便多走路,先参观最重要的黑皮诺区就好。”他边微笑说明,边又从手上拎的葡萄串摘下成熟甜美的葡萄,往她跟自己嘴里送。 来到他家族的葡萄园,咀嚼他亲手摘的葡萄,她心里泛出异样情绪,有种不可思议的感动。 “我以为,中国人已经够迷信,没想到你家族的人更迷信。”她脱口道。 “怎么说?”他望着她一脸疑惑,不懂她突如其来的话。 “轻易就坚信你所谓的一见钟情。”不仅大人因他的认定便不疑有他地接纳她,将她视为未来的家族成员,连小孩都轻易被说服,竟把她当舅妈看了。 “中国不是有句成语‘择善固执’,我喜欢用这句话来解释,过到对的人,就要固执地坚持下去。 “一如在这里扎根的葡萄藤,以庄园的黑皮诺区而论,一半以上的树龄超过五十年,百年的老树藤也占有四分之一。 “尽管亚尔家族除了原有葡萄酒事业,已多角化发展成为企业经营,但葡萄酒事业仍是家族的精神象征,这些葡萄藤也会代代传承下去,代表着情感与文化的传承。”他目光深远地望向一望无际的葡萄园,深情侃侃而谈。 “如果……那对的人,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呢?”她轻声问道。他一番话撼动了她的心。 一开始认为他一见钟情的论调太荒谬可笑,然而在她不自觉喜欢上他,又跟他家族的人短暂认识相处后,现下的她对于跟他结婚的这件事虽然有些想像,却也觉得遥远,又怕他所认定的真爱伴侣只是错觉,也许哪天他又会撞见另一个让他产生一兄钟情症状的女人。 光想像那可能性,她顿觉心口紧扯了下,害怕他一口皎定的真爱,如薄冰般脆弱,轻易便可能被瓦解。 他闻言,侧头低望她,明白她心存的隐忧,他唇角勾起笑意。 “如果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就不可能跟我一起站在这里。”她是第一个让他独自带来参观家族葡萄园的女友。 “我知道你的疑惑,而这一见钟情的感觉是只属于亚尔家族人的强烈认知,只有当事人清楚真伪。 “何况我并不是只因一见钟情的感动,就迫不及待强要将你给娶进家门,我也花时间在跟你相处认识,更要你发自内心对我产生感情。 “你对我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没关系,真正相处后,彼此相知相惜,那才是踏实的感情,否则也只是短暂的浪漫虚幻。”他向她清楚解释,一见钟情虽是亚尔家族男人遇见对的伴侣的证明,但更重要的是彼此的实际相处认知,得到对方的真情,才能有完美幸福结局。 “你会排斥这论点我可以理解,不过我庆幸有这机会跟你站在这片土地上,对于我们的未来,我更有十足信心,你不需感到有负担或压力,顺从自己的心意跟我轻松交往,相信不多久,你便能得到答案,知道我是不是你那个对的人。”他牵起她的手,缓缓漫步在绿意盎然、结实汇汇的葡萄园中。 踩在这片她该觉得陌生的土地上,从空气中嗅闻到土壤、葡萄及青草气味,她却不感陌生,只觉舒适与感动。 她轻易地爱上这里的一切,只因为有他。 稍后,齐格非领她到家族所属的其中一处酒厂,向她介绍起葡萄酒的酿制过程。 接着,他爬上堆叠的橡木桶,从其中一个橡木桶抽出半杯葡萄酒,准备教她试饮。 他先拿高酒杯,审视酒液色泽,说道:“这是黑皮诺老藤红酒,呈现深黑樱桃色泽。” 接着他轻晃酒杯,仔细嗅闻气味,再含一口进嘴里细细品尝,开口以温润的嗓音继续介绍道:“入口有爆发性的红莓果香气,继而是肉桂及胡椒香气,如丝绸般滑顺细致的单宁,酸度适当,这是采摘六十年以上葡萄老藤的果实酿制而成,酒体结构非常扎实。这支酒已经熟成,准备装瓶了。” 介绍完他将酒杯交给她,要她也亲自品尝感曼。 之前在宅邸,她已陆续喝过几款红酒,却不曾像此刻般听他品酒解说,他专业优雅的模样,令她更为他怦然心动。 虽然在葡萄酒代理商公司上班,她其实没喝过多少种葡萄酒,只对业务上接触到的比较有印象,对品酒、分辨其中差异只是初学者,对葡萄酒的喜好完全凭主观感受,只要喝得顺口就喜欢。 她于是学着他的动作,想认真去体悟他所说的气味及口感,然而她只能蹙眉摇摇头,无法清晰分辨不同的气味及单宁口感。 之后他又取出另两个橡木桶的黑皮诺老藤红酒让她做比较,告知哪个尚未熟成不宜饮用,哪个接近熟成,晚点饮用会更适宜。 她--尝了些,却继续揽眉摇头,更显困惑。 “这不是考试,慢慢来。”他笑她眉头频频打结的苦恼摸样。“我取几款已熟成的不同红酒,我们单纯饮用就好。”他可以花一辈子的时间教她学会品酒的乐趣。 之后几天,齐格非每天带她去酒庄喝不同的美酒,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及气泡酒,只要是亚尔酒庄所酿制出产的酒,无论新酒、陈酒,全都让她试饮一番。 在亚尔城堡待了四日后,见她扭伤已无大碍,齐格非于是带她参加了几场品酒会,除勃艮地外,又往西南去了波尔多,之后再返回巴黎,参加在饭店举办的一场品酒晚会。 几场品酒会行程,原先就在来法参访的行程中,不过钱韦伶仍和其他人分开行动,即使在品酒会上碰到面,也只跟公司的人简短交谈几句,她俨然像齐格非携来的女伴,两人同进同出,几近形影不离。 几天下来,她对葡萄酒愈喝愈感兴趣,味蕾及嗅觉也逐渐能分辨一些差异性。 除了品酒外,齐格非也带她去了几处景点旅游,法国十日行很快便接近尾声,扣除来回飞行时间,实际所待时间也仅有七天半,在今晚酒会结束后就要收拾行李准备去机场了。 对于分别,钱韦伶这次觉得依依不舍,虽已公开和他交往,可毕竟两人距离遥远,不知接下来该如何维系这份感情,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品酒晚会结束,齐格非陪钱韦伶返回下榻饭店,之后为她拖着行李箱搭上他的专车前往机场。 钱韦伶再度跟公司一行人在机场大厅会合,魏总经理等人虽对他们两人的发展有些讶异,却也没人多问什么。 其实魏总经理乐见其成,毕竟底下员工能跟大酒庄少东交往,并没有坏处,说不定公司还能攀点裙带关系,跟亚尔酒庄的合作能更稳固。 但他可完全没有要利用女性员工去诱惑对方的歹念,不过见他们相互吸引而交往,在心里非常支持。魏总经理领着其他人先去办理通关手续,识相地让他们有最后独处道别机会。 齐格非交代随行司机去为钱韦伶挂行李,他则一副依依不舍地凝望她。 “不用太想我,honey。”他装潇洒地微笑道,心下却是不想让她离开。钱韦伶因他一句话怔然。 此情此景非常熟悉,他当初要离开台湾时,在机场也说出同样的话。 那时的她,虽将他视作朋友,却也没有太多牵绊,然而此刻,尚未分离,她已能感受到思念的惆怅:心口有些落寞与哀伤。 “这次真的会想我了?”见她敛眉黯郁的神色,他因此欣慰,却也更不舍放她走。 “才没有。”她硬生生否认。想摆脱那些纤细敏感的情绪,她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伤感的女人。 “又口是心非了。”齐格非不免好笑,张臂将她一把拥进怀里,紧紧相贴。 钱韦伶因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心口怦跳,可想到这一分别也许很久才能再和他这般相拥,好一阵子将无法再闻到他身上令她感到舒服的气味,她霎时更感不舍,眼眶不禁发热。 他低头,吻住她唇瓣,将他的气息渡入她口中,深深地缠吻着她,久久才愿分开彼此。 “别担心,我很快会去找你。”他微笑承诺,食指轻揩去她眼角的泪花,再低头亲吻了下她鼻尖。“晚上若失眠睡不着,记得喝一杯我给你的红葡萄酒,喝完的话跟代理商拿,记我的帐。”他半说笑道。 面对他的甜蜜热吻与情话绵绵,她红着双颊,微笑点头相应。 回程的漫长飞行中,钱韦伶没再晕机不适,大半的时间都在睡梦中,睡得很沉、很甜。 齐格非虽申明很快会来台湾找她,但分开一个月了,两人仅透过e-mai1跟msn视讯联络,只通过两三次电话,感觉他似乎很忙,完全没提到来台湾的时间。 “唉!秋天好讨厌,看到落叶跟光秃秃的树枝,觉得有够郁闷的。”钱韦伶早上一进办公室就抱怨道。 赵丽婷先是因她的话而怔愣,接着走上前,伸手摸她额头。 “干么?”钱韦伶诧异她的举动。 “没发烧啊?”趟丽婷说得正经。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烧?”钱韦伶白她一眼。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秋天,说台湾只有秋天气候凉爽宜人,最舒服好眠了。”先前钱韦伶抱怨夏天热她能理解,现在讨厌秋天就很失常了,而且以钱韦伶的个性,怎么可能会“悲秋伤春”的。 “还是你跟亚尔先生进展不顺?吵架了吗?”赵丽婷不禁关心问道。 第十五章 钱韦伶从法国回来后坦承与亚尔先生陷入热恋,令她既惊又羡,不断追问这段异国恋曲,直到钱韦伶被问烦了,她才不再过度关注,却仍默默观察着他们的发展。 “就那样啊!”钱韦伶轻耸肩。 两人的关系应该算不错吧,齐格非也常在言谈中,关切她每天生活,更时而夹带甜蜜情话。 只是透过电脑传递的言语,就算再热情她也无法感受多少,即使能看到他的脸、能听到他的声音,可她仍觉不真实,很想能和他面对面的接触彼此。 她也是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不适合谈远距离恋爱,一旦全心投入感情,也跟许多女人一样,想要时刻黏在对方身边。 过去她曾谈过两次恋爱,她从没有过这种感受,从不认为自己是会为爱情失魂落魄、废寝忘食的女人,她甚至讨厌死缠烂打的追求者,不爱男友太慇勤黏腻。 不料齐格非的出现,推翻了这一切,更让她不自觉改变许多,甚至逐渐变得不像自己了,难怪同事会因她一句话就惊诧连连。 每天她上班第一件事便是开信箱,不过现在却是先检查个人信箱看是否有齐格非的来信,只要看到他的信,她便能安心地开蛤工作,若没收到信,就觉得有些焦虑。 中午及下班前她总惯例再检查自己的信箱,下班回到住处,第一个动作也是开电脑,有时在她用完晚餐,有时则在睡前才看见他上线,交谈约一个小时便结束。 尽管不太喜欢这种看不见或摸不着的交谈,但这是能跟他维系感情的方式,她因此被制约了,期待着每一天他发来的讯息。 她几度想问他,何时才会再来台湾,只是才分开一个多月,追问他行程未免心急,另一方面她正如他所言,在感情里总口是心非,即使时刻想着他,一旦他开口问,她总装洒脱,不愿承认对他日益增加的思念。 晚上睡觉,她现在习惯先喝杯红酒,然后搂抱那只大熊猫布偶睡觉,虽然他跟熊猫一点都不像,但那是他为她赢得的奖品,她也对熊猫布偶产生情感。 愈深陷恋爱,她愈发觉自己变得小女人,原本对浪漫梦幻反感的她,早因他不间断的甜蜜爱语,习惯了以前认为肉麻到掉渣的话,还愈听愈上瘾。 她开始尝试穿一些色彩柔和的衣物,甚至买了几件印花洋装,对于自己诸多异常,她也不再挣扎辩解了。 也许,这些情绪与改变便是落入真爱中的证据。 他并没要求她有任何改变,她却在不自觉中有了许多改变,也逐渐能更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honey!有没有想我?”晚上九点,电话那头,传来齐格非精神抖擞的声音。 上一通电话已是三天前,这一个月来,他打电话给她的频率增加许多,平均一个礼拜跟她有两次电话热线。 虽说透过视讯也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她更喜欢接到他的来电,喜欢将话筒贴在耳边,聆听他由远方传来的温润嗓音。 “有。”面对他惯常的问话,她这次肯定回答。“很想你。” “呃?”电话那头的齐格非惊愣了下,意外她答得这么肯定。她的回答从“没有”,逐渐改口成了“还好”、“一点点”,现在竟直言很想他,令他霎时心花怒放。 虽猜想这段时间她应该跟自己一样想着对方,但没听她亲口承认,他也无法百分百肯定,能在此刻听到这坦白的答案,令他无比兴奋。 “真的很想我?那想不想见我?”他笑容满面地追问:心里已迫不及待想见她。 “想。”钱韦伶不再扭捏,毫不保留地表达思念之情。“你什么时候能再来台湾?或者我农历过年时去找你,今年连休九天。” 两人相距太远,她只请个两三天假匆促去看他根本不够,两个多月前才出国十天的她,也不好在近期内提出要将年假一口气请完的要求就为了再飞去法国,尽管跟他交往,她还是得顾虑现实的工作。 “honey,听到你这么说,我好感动。”齐格非语气夸张地道。“中国的过年还要好几个月,太久了,我先去见你。” “什么时候?”听他要来,她内心一喜。 “现在。” “欺?”她一愣,认为他在开玩笑。 “还是你过来?我在上次住的饭店,不过房间不同,这次住十九楼,房号1906。” “什么?你人在台湾?!”钱韦伶倏地惊愕瞠眸。 换了衣服,她匆匆出门,搭计程车直往齐格非下榻的饭店,内心激动。 他竟然……没先通知她要来台湾,没在第一时间告诉她人已到台北,还在电话里故意跟她哈啦一堆。 她有些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将与他见面这件事,令她心底涌起一股无以名状的感动。 不多久,抵达饭店,忘了特意穿洋装行为该淑女些,她只心急地奔跑进大厅,在柜台做完访客登记便飞也似的直冲到电梯处,急搭电梯上楼。 她心脏怦怦跳不停,诧异自己竟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见他。 她望着电梯内镜面,看见喘着气、双颊红润的自己,以及刻意穿上新买的印花洋装,又因自己的迫切感到有些羞窘。 电梯门叮一声开启,她转身准备踏出电梯门,忽地愣住。 “bonsoir--honey!”电梯门外,齐格非顽长俊雅的身形等在那,俊容扬笑地迎接她。“你真美。”意外见她穿着优雅的洋装现身。 见到那温柔熟悉的笑容,她心口一热,跨步上前,直接投入他怀里,双手紧搂他的背。 齐格非因她主动热情的行为而惊诧,接着内心充满暖热与感动。 “抱歉,我该更早来找你的。”他温柔地回拥她,轻抚她的背、她的发。 为了再次相逢能有多一些时间和她相处,他将几个月的工作量集中处理,并将后续一些工作做妥善安排,让他能远距离遥控,也才终于排出长假来找她。 为了能在短期内将往后数个月可执行的工作先行处理好,他忙得不可开交,每天仅能透过电脑跟她交谈一个小时,他着实无法满足,偶尔打电话给她,亲耳听到她的声音,也只让他更急于奔来见她。 才发觉,远距离恋爱竟是如此折磨人。 即使能天天和她联系,但看不见、摸不着,他只觉内心有些空虚,只能被日益增加的思念所满溢。 “这一次不会来去匆匆,我可以留到陪你过完圣诞节。”他柔声承诺,他们将共度三个礼拜的甜蜜时光。 “真的?”她仰起脸望他,无比高兴。 “真的。”他俯身,覆上她高扬的唇瓣。 久违的热吻,让两人轻易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 翌日,钱韦伶醒来,感觉全身都酸疼,缓缓抬起手看下表,已经快十点了,幸好今天是周六,她闭上眼,佣懒得不想起来。 “honey,想睡觉吃完早餐再继续睡。”一道温柔嗓音传来,齐格非早在一旁等着她醒来。 原本打算躺在她身旁,陪她一直睡下去,但怕佳人睡醒后肚子饿,他于是起来叫妥客房服务,之后便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等待睡得香甜的她自动苏醒。 一见床上的人儿醒来,抬手看了下表,又阖上眼要入睡,他于是出声提醒。 听到声音,钱韦伶侧头看向已穿戴整齐、俊美非凡的男人,想起昨晚的火热缠绵,和那一堆煽情羞人的事,她不禁面颊发烫。 记起他曾说过,他做爱不是像喝白开水那么随便,是像吃法国料理般谨慎细腻,此刻的她觉得他的比喻该修饰一下,那一道道端上桌的料理,优雅只是假象,尝起来全是火热辛辣。 “怎么?还不起来,要我在床上喂你吃早餐吗?”齐格非坐到床沿,笑望盯着他看的丽颜。 刚醒来的她,双颊泛着嫣红,看来格外可口诱人,令他很想再对她上下其手,恣意品尝一番。 “幸好今天放假,否则你要害我请病假了。”钱韦伶咕哝着睐他一眼。他的热情害她全身骨头都散了。 “真要请假,我帮你请,你上司绝不会扣你的薪水。”他笑说,弯身向前,将她当病人般徒床上轻轻扶坐起来。 “需要我抱你进浴室,帮你盥洗吗?”他故意问。 她又白他一眼。不想被他服务之后再度擦出一堆火花,她选择自己下床,却是直到这时才惊觉身上一丝不挂。 她倏地羞赧不已,忙要捉起床单遮掩。 “honey,你全身上下我都吻过、看过了,连有几颗痣和位置也都一清二楚,不用刻意遮掩。”他欣赏她的动人娇躯。 “无赖。”她红着脸轻嗔,裹着被单匆匆转往浴室。 身后,传来齐格非的朗笑。“多谢赞美,我以后会对你更无赖的。” 盥洗后换上昨晚被脱下的衣物,钱韦伶这会儿跟齐格非坐在餐桌前,佣懒地吃早餐。 他住的房间一定是vip等级套房,高级原木地板装潢,除舒适的大床,浴室有豪华按摩浴缸,宽敞客厅有沙发组、液晶电视及高级音响,还有吧台及餐桌,起居室外亦有观景露天阳台,令她想起他在法国所住的房间,当然他的房间比这里还要大上一倍有余。 “你要在这里住三个礼拜?”她有点难以置信,这里住一晚要不要一、两万?说不定不只呢! “你不喜欢的话随时可以换房间,或者今晚改住总统套房?”齐格非掀开糖罐,为她的咖啡加一匙半砂糖。 以他的能力就算在总统套房住三个礼拜也不成问题,是觉得没必要才跟上回一样只选择vip套房,不过若和她在一起,他想提供她更舒适奢华的环境。 “干么?炫富啊!”钱韦伶白对面的他一眼。因察觉两人背景条件的大差距,心里有些介怀,语气不自觉地流露出这样的心情。 齐格非纳闷她话语里的一丝不悦,似乎她对他也有一些误解。 “honey,你认为我是炫富的男人?哪一点让你有这种感觉?”他神情认真追问,若他言行举止有让她感到不舒服的地方,他一定要好好改进。 他虽出身在豪门世家,却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没有明显的阶级观念,即使是家里的佣人,也不会轻着对方,皆是和善相待,他更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只会享乐的大少爷。 他虽懂得享受人生,但也对自己所负责的事业认真,不仅守成,更是持续不断建业中。 “没有,算我说错话。”钱韦伶咕哝道。她不是怪他有钱,也知道他许多优点,只是莫名对两人的差距有种沮丧与不安。 “怎么又别扭了?”敏感察觉出她言不由衷,他有些担心,起身走到她身旁,倾身由她身后环抱坐在餐椅上的她。 “什么话不能直说?昨晚明明很老实、很坦率的。”他脸庞贴着她,在她耳畔轻哄,察觉她心情有些不对劲。 她因他的亲近与温柔耳语,又想起昨晚的种种,顿时粉颊赧热,辩解道:“我没有不高兴啦!”他干么一直追问她无心的一句话。 “有,我很敏感的。”齐格非强调。 之前只能透过电脑或电话跟她联系,他也许无法敏锐察觉她的心情,可现在两人面对面,又已有了亲密关系,他能细心地察言观色,消弭她任何的不愉快。 第十六章 “你……之前交往过的女友都是什么身份?”原没打算问这事,但被他一再追问心情,她终究问出口。 “很多,有--”齐格非才要一一报告,倏地止住声音。 他蓝眸微眯,揣想她问这事的真意。 “honey,我不想回答。” “为什么?”他先前可是有问必答。 “听说东方女人比较会对恋人的过去恋情吃醋。”嗅到一丝不对劲,他不想自掘坟墓。 先前在巴黎街上巧遇两任前女友,已令当时的她醋劲大发、掉头走人了,现在他更不能老实地数算过去恋情给她听,以免惹祸上身。 “我说过那些事都已过去,你若在意,我保证以后不跟她们有任何交集,就算路上巧遇,也会当作陌生人、视而不见。”他对她严谨地承诺,就怕她因那些事对他生闷气。 “我又不是那么爱计较的女人。”她为自己辩解。先前吃醋是事实,但她既已相信现在的他,就不会再因他的前女友无端吃飞醋了。 “我只是想知道她们的身份、背景。”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平凡的那一个。 之前她从没在意跟他身份有藩差的事,是因跟他相处时,他对她的呵宠照顾,让她感觉不出他出身豪门。 当她去了亚尔城堡,虽感觉到了另一世界,但因他家族的人全对她表达欢迎,让她也没有身份不合的疑虑,可回来台湾后,她愈来愈觉得在法国那些天是一场美梦,尽管跟他持续交往,她心里渐渐产生一抹不安。 跟他发生关系,两人的契合与感动,令她觉得幸福飘然,可在醒来后,又意识到现实面,她不禁要怀疑她是否真有资格进入他家门。 先前她没仔细想过那么远的事,更认为跟他结婚的想法太飘渺,可现在,她有了渴望与奢求,不想只跟他谈一场如梦的恋情,她希望两人真的有未来,能走得长远。 钱韦伶终于将心中想法与不安向齐格非毫无保留地倾吐,不料他听完,竟是哈哈大笑。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她不懂他的反应,眉头轻拢。 “我笑你‘齐人自扰’,是这句成语吗?”他不确定地问。只记得是跟他名字开头发音有点像。 “是杞人忧天或庸人自扰。”她纠正他说的成语,不过知道成语,已很了不起。 “对,you"reright!”他点点头附和。“你的烦恼毫无必要。”那比她对他前女友吃飞醋事件,更无关紧要。“还有,我笑是因为很开心,你已经想到跟我结婚的事了。”他顿时满面春风。 “你还是不懂我的顾虑。”她不免轻叹口气,觉得不该开启这话题。 “我懂。”他回得笃定。“我还是不想告诉你我曾交往女友的身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五婶曾是在亚尔城堡工作的女佣。” “呃?”钱韦伶闻言愣了下。 “她当初在城堡里工作一年多,才初次和偶尔回宅邸的五叔碰面,五叔第一眼便惊觉她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也很快展开追求将人给娶进门,她的身份非但没有一个人有异议,还因她已熟悉亚尔家族的人事物,相处起来更为自在。 “而且有了这次姻缘之后,祖父便言明以后来城堡工作的新女佣要让家族未婚男性先看过一面,以免对的人就近在咫尺却错失良缘。”齐格非笑说。 钱韦伶不禁太感意外。“你们……家族的人还真是怪。”一时找不到贴切形容词,只能以怪异解释。 “所以啊!能一见钟情最重要,其他外在条件都不是问题。”他要她放下一百二十颗心,千万别在身份不合的点上纠结。 “真的啊?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她这才完全放心,绽出安心笑餍。 她果然是庸人自扰啊! “我完全没料到你会在意这种事。”齐格非转而在她旁边坐下。“真抱歉,害你苦恼那么久。”他有些歉然,怪自己没早一点察觉她的隐忧。 “我也是在跟你分开后,在发觉对你的感情愈来愈深后,才有这个疑虑隐忧。”她轻声解释,并不是刻意要钻牛角尖。 “好了,你的问题全不是问题,就算是也都解决了,接下来该谈谈我的隐忧。”原想过几天再提的,可既然谈到这话题,也就一并说出了。 “你的隐忧?”她抬眸看他,纳闷地问。 “我家族的人你几乎都见过了,他们全都喜欢你、接受你,那我呢?你家里的人会不会接受我?什么时候该去拜访你父母?” “欺?”钱韦伶因他的话,倏地瞪大眼。她忘了,真正要担心烦恼的,是她家人对他的看法。惨了,她该怎么跟爸妈开口,她爱上一个法国人,甚至有跟对方结婚的打算? 因为周休二日,钱韦伶这两日便留宿饭店跟齐格非朝夕相处。 昨天,她因前一晚运动过度身体“违和”,懒得出门选择待在房里休息,三餐叫客房服务,跟齐格非窝在客厅沙发,看浪漫喜剧电影边闲聊,度过轻松悠闲的一天,晚餐后便待在观景阳台,欣赏台北市夜景边啜饮葡萄酒。 当两人喝完一瓶葡萄酒后,她便被他抱进卧室一起滚床单了。 翌日,她再度睡得晚,醒来吃完早午餐,两人决定出门走走。 齐格非与她十指相扣,搭电梯下楼,两人步出电梯,才要穿过饭店大厅,忽地被唤住。 “姑姑!”一声熟悉的稚气女音,令钱韦伶回过头,看向楼梯那方。 “真的是姑姑耶!把拔,马麻。”五岁的钱芷涵回头跟身后的爸爸妈妈笑说。 带着妻女来这饭店吃喜酒的钱博晟,意外在此遇见妹妹。 他原一脸笑意高兴巧遇,却在乍见她身旁有一高跳的外国男人,两人还亲密地十指相扣,他倏地脸色丕变。 钱韦伶尚无心理准备让齐格非与家人相见,尽管他昨天已提及此事,她也只想先逃避,过阵子再做打算,不料现下会被大哥撞见。 “你带芷涵先上去。”钱博晟绷着脸,对身旁妻子交代一声,让她们先上二楼参加将开桌的喜宴,他则迈步上前。 一见大哥跨步而来,钱韦伶不由得冒冷汗,忙要甩开被齐格非紧握的手。 齐格非不解她为何想摆脱他的牵握,没顺她的意,他大掌更紧紧将她扣住。 “大哥,好巧,你怎么会带大嫂跟芷涵来这里,来喝喜酒吗?”钱韦伶只好堆起笑意,试图轻松谈话,见大哥难得穿着正式,应该是来参加朋友的喜宴没错。 “你最好解释一下。”钱博晟很快来到他们面前,站定在两步距离前,一双黑眸不客气地打量眼前高跳俊美的西方男人。 “他是……齐格非,我公司代理的一家葡萄酒商的副营运长,先前来过台湾,上次去法国出差也受到他不少照顾。”钱韦伶解释两人是因公事认识的。 “你好,我是齐格非,亚尔,很荣幸遇见大哥。”齐格非不介意对方打量自己的不友善眼神,伸出右手微笑问候,另一手则仍紧握着心爱的女人。 “谁是你大哥?”钱博晟眉头一拢,对他的示好丝毫不领情,只觉眼前这外国人太油嘴滑舌,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不可靠。 “我跟韦伶正在交往,不久便会结婚,她的大哥自然是我的大哥。”齐格非迳自叫得很亲切。 没料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令钱韦伶更感不安,连忙辩解。“我们……是在交往,但没打算结婚。”用膝盖想也知道,现在提结婚,一定会被硬生生拆散的。 她之所以对外国人存有偏见,主要是受父母兄长影响,她家的人全对外国人很感冒,一大半原因是因小阿姨和堂姊失败的婚姻,另一个理由则是大哥曾被一位法国朋友欺骗,投资失败损失一大笔钱,从此“外国人”对他们而言,就是不可信任、避免接触的人种,尤其是欧洲人。 她否认有结婚的打算,不免令齐格非有些难过。昨天她不是才向他坦录有考虑到结婚了吗? “honey,你昨天说--”话未完,被她给截断。 “我们只是试着交往,不合就分开,没结婚打算。”她强调,将紧握她手的大掌给扳开。 她的举动,和生硬强调的话,教齐格非心里刺痛了下,非常不好受。 “不合就分开吗?那现在就分开,我当作没看见,不向爸妈告密。”钱博晟说得严凛,妹妹会跟这男人出入饭店,可见关系亲密,他为这发现担心且生气。 父母跟他不会对已成年的她管束太多,感情的事更无意干涉,但唯独其对象是外国人他们无法认同,不能眼睁睁见她被伤害。 “我们不会分开。”尽管心里受伤,齐格非仍捉回钱韦伶的手,再度紧握。“请允许我去拜见你父母。”不论有什么理由,他都要为她去面对,绝不让任何人破坏好不容易觅到的真爱。 “好啊!韦伶你现在就带他回桃园见爸妈,我吃完喜酒就回去,还会联络住附近的大伯父跟小阿姨一起过去。”钱博晟绷着脸,隐忍怒意说道。 若不是答应来吃朋友的喜酒,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妹妹给强行带回家,让一家子的人好好开导被爱情冲昏头的她。 “那是不是该准备伴手礼?韦伶你爸妈喜欢什么?大伯父跟小阿姨呢?还有大哥大嫂跟佷女的见面礼。”齐格非无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笑容满面地问一旁女友,期待和她家人见面。 “我最近没要回家,大哥你赶快去喝喜酒。”钱韦伶面无表情地催促,心情顿时沮丧到极点,再度想扳开握住她的手。 她从没见过大哥对她这般生气,尽管他隐忍愤怒没直接对她大小声,但那神情已令她害怕不安,曾有的乐观想法轻易便瓦解,她的家人肯定会非常排斥齐格非。 她不想带他回家,不希望所爱的他被她家人、亲戚批判,她轻易得到他家族人的认同与欢迎,更不愿见他被恶言相向。 她无法忍受那情景,光想像就觉得难过不已,对他更是歉疚。 “韦伶,这周末我去见你爸妈好吗?”齐格非又一次问着相同问题。 “不好。”钱韦伶仍回应相同答案,低头继续吃晚餐。 齐格非见状:心里有些不舒坦,认为事情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 上周日巧遇她大哥,她当时对他的态度言行突然变得异常,之后见她心情不佳,他也就不计较,不多久两人便又恢复自在的处。 这一个礼拜,她白天上班,他也会到她公司出没,跟她上司聊聊天,或借用会客室使用自己的笔电,处理一些公事及个人持续进行的某件大事。 因这次来台湾不是为工作,不好假藉名义要求她像上回一样下午就陪他四处吃喝,尽管她上司依旧当他是贵客般礼遇,他也不便打扰她工作。在她上班时间,他便独自再去试吃曾吃过的几种小吃,确认记忆中的味道,要跟他所选的葡萄酒做结各口。 有时中午时间他会返回公司找她一起吃饭,而下班后便接她一起离开,两人去吃饭、看电影或逛夜市,之后再带她回他下榻饭店。 钱韦伶因每天能见到他、跟他吃饭约会,被他呵宠溺爱令她觉得甜蜜幸福,然而另一方面,她也感受到压力,因为她接到一通又一通的电话轰炸。 第十七章 刚开始是她爸妈接连打电话给她,语气不悦地对她提出警告,要她尽快跟齐格非分手,甚至希望她辞去工作。 接着,每天晚上便是亲戚长辈们轮流一一致电关怀,对她苦口婆心劝说,要她张大眼别被坏男人所骗。 听到他被连面都没见过的一堆亲人所批判,她非常气怒,更想为他辩驳,然而她接听电话时,他多半就在身边,她一反驳他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想他不好受,她只能静默聆听,压抑不满情绪,闷声的简短回应。 齐格非早察觉她接听电话时的异常,每当她讲完手机,他总追问状况,她却只交代是久未联络的亲戚打来关心她的工作生活而已。 他当然不相信事情如此单纯,可她不愿详谈,他也问不出什么,更因她对他刻意隐瞒,心里介怀。 “韦伶,你不让我跟你爸妈见面,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我?”尽管她不肯明说,他也能猜出主要问题,认为这事必须好好谈谈。 “他们对外国人有偏见。”钱韦伶苦涩回答。她一开始也是如此,而且不仅她家人存有偏见,连所有亲戚长辈全都很有意见,直接就论断他的是非,认定她是太单纯才会被外国人那套甜言蜜语的浪漫假象所欺骗。 但她根本就不是爱作梦的单纯小女生,一点也不吃浪漫那一套,刚开始还对此特别反感,也认为他很虚假,她是在跟齐格非真正相处理解后,才对他动了心,绝非被他欺瞒哄骗。 她清楚自己的感情,也完全相信他待她是真情,然而其他人压根不想了解,不仅不会认同,更一心认为她是陷入错误的恋情泥淖中。 不久前接到二舅妈的来电,她跟其他人一样先是苦口婆心劝戒,要她赶快从错误中脱身,之后便转述她父母的话,若她真的执迷不悟,甚至真想跟齐格非结婚,届时他们不惜跟她断绝关系,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虽是由二舅妈转,但她听了难过又心痛,父母竟会反应如此激烈。 她怎么也没想过只是跟个外国人谈恋爱,事情竟会变得如此复杂,她宛如犯下十恶不赦的大错般被众人指责,规劝回头。 那些她连日来听到的话,又怎能向他坦然说出口。 在她接受他的感情,跟他陷入热恋时,她根本没想过家人亲戚可能反弹激烈,她只担心也许配不上他,不够格嫁进豪门。 结果,她忧心的地方错误,真正的问题与隔阂却是在她家族这一边。 各方面条件优异,出身豪门世家的他,认定平凡的她是他一生的伴侣,对她爱得毫无保留,很快便把她介绍给全家族的人,让她得到大家的喜爱欢迎,能无负担地和他在一起,然而她的家人却嫌弃他,把未见过面的他批得一文不值。 这双方亲人对待他们个人的大落差,教她心里忧伤烦闷得不知所措。 “就因有偏见才更要认识相处。”齐格非坚持要早一刻见到她的家人及亲戚。“明天我就陪你回桃园,先跟你爸妈见个面好吗?”他再度征求她同意。 “不好,不好。”钱韦伶用力摇头,拒绝到底。他若硬要去她家,说不定她爸妈会拿扫帚将他给打出门。 父母从不反对她交男友,过去她也曾带男友回家见父母,父母对他们都相当客气地招待,但现在他们摆明不想见齐格非,她可猜想他硬要上门,会遭过多么不堪的对待,她不想伤害他。 “后天?要不下周六或日?”齐格非再问。 钱韦伶仍是直摇头。 “下下周六?”那天是圣诞节,也是他这次来台湾的最后一天。 “我不想你去见他们,至少不是现在。”她态度强硬地反对他急着要见她父母的提议。 她知道,为了排出这次长假,他先前数个月拚命在工作,她只希望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的他们,能甜甜蜜蜜地相处,单纯的谈恋爱就好,别被其他的人事物破坏气氛,更不希望他因此留下不好的回忆离开。 “那是什么时候?”待这次长假结束,下次他要再挪出时间来台湾,最快也得再经过两三个月。 可这事没早点处理妥当,他无法心安,更不愿见她继续忧虑心烦。 “不知道。我之后会找时间慢慢跟我爸妈沟通。”她知道逃避只能一时,她宁愿往后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家人,努力去说服他们,也不要他受委屈。 “我不喜欢这样。”齐格非俊眉一拢,不禁有些气闷。 他不喜欢她逃避的态度,更不高兴她不愿与他一同面对问题,既然将来要结婚,她的家人亲戚也将成为他的,他更有责任与义务去赢得大家的认同。 钱韦伶抬眸,看见他脸色微愠,心口刺痛了下。 齐格非从不曾对她发怒,此刻他眼神流露出的一抹愠色,比起那i大哥铁青着脸隐忍怒意的样子,教她更难以承受。 她抿抿唇瓣:心口一揪,霎时眼眶盈满泪雾。 “我也不喜欢啊……可是,我更不喜欢看见你被骂、被批评,他们……他们根本不认识你,却能把你说得那么坏……”她突地声泪俱下,捣着脸哭了起来。 这些天她忍受太多不平了,她处境两难,想维护他为他说好话,可那些用言语偏见伤害他的人,偏偏又都是她的家人亲戚,加上他就在身边,她不便当他的面大声跟亲人争论。 尽管她极尽所能表现快乐的跟他约会相处,可心里逐渐累积的压力,早令她难以承受,这会儿一古脑儿全用泪水宣泄出来。 没料到她会突然哭泣,令齐格非吓一大跳,忙起身走到她身旁,轻声劝哄。 “honey,我不是真的生你的气,别哭好吗?”他拍着她的背,急拿桌上面纸为她拭泪。 “你家族的人那么欢迎我,我、我不想看见你被我家族的人恶言排挤……”她说得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我更不愿你独自去面对,你该相信我、依赖我,我不是娇生惯养的男人,不可能没能力应付任何难关,就算你的家人亲戚全是豺狼虎豹,我也不怕。”他表达出他的坚决,要处理这件阻碍两人交往的棘手问题。 “他们……只是有偏见才口不择言,不是真的坏人……”她抽噎着,不禁为自家人澄清,他们就算再不欢迎他,也不可能拿刀砍人。 “我相信。从你身上我可以看见你亲人的影子,他们不会永远排拒我,他们只是还不认识我而已。 “韦伶,让我去见你爸妈,我会用我的方式去说服他们,我知道若直接登门拜访可能发生言语冲突,我会用智能去选择最适当的方式跟他们见面,相信我好吗?”齐格非温言劝说,心里已有了计划。 她抬眸,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无法轻易点头。 “别人的言语再尖锐再不堪也伤不了我,只有你的话会影响我的情绪。那日你跟你大哥说我们只是试着交往,不合就分开,没结婚打算,我听了其实很难过、很受伤。”他坦承心里仍介意她当时否认两人关系的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当时只是害怕,才想以两人只是一场游戏为由,让大哥不要将他们交往的事告诉父母,继而受到干涉拦阻。 “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不过当下还是感觉受伤。之前你对感情扭捏,有些口是心非的言行,我可以一笑置之,甚至觉得你别扭得很可爱,但这次情况不同,我们的关系也已不同,你在别人面前否认对我的感情,我没办法装无谓,尤其那人还是你重要的亲人。”齐格非神情严肃道。 不管她是口是心非想否认两人的关系,或有意将他藏起来,不让她家人跟他接触,他都不能接受这种状况。 “对不起……”钱韦伶只能再次面露歉意。 “我不要你道歉,只要你放心把让你心烦的事交给我,相信我自有能力去应对就好。”他一双蓝眸定定地凝望她,要她全然信赖他。 她抿唇,轻轻颔首。 圣诞节这天早上,在桃园新屋乡一处纯朴社区,一条街巷从巷口到巷尾摆了五、六十张红色圆桌,俨煞是要举办一场流水席婚宴。 “谁家要嫁娶啊?怎么都没听说?”几个婆婆妈妈在倒完垃圾后,开始交头接耳谈论着,这社区的住户多是相处二、三十年的老邻居了,谁家有什么婚丧喜庆,很快便会知晓。 “不知道啊!不过我刚才从那边走来,发现主桌就摆在老钱他家外面,该不会是他那在台北工作的女儿要嫁人了?”黄太太讶异地推敲道。 在流水席中主桌的桌子比其他桌大些,且桌巾和椅套也不同,一眼便能认出来。 “真的吗?我昨天还遇到钱太太,怎么都没听她提起?”李太太好奇不已。 这时一位太太匆匆走来,边挥着手上传单。“你们有没有收到传单?这不是婚宴,是什么葡萄酒试喝酒席!”林太太忙将传单给几个在揣测谁家嫁女儿的邻居太太看。 “葡萄酒试喝?”看着夹在今天早报的传单内容,一干婆婆妈妈无不疑惑。 “这不是外国人喝的酒吗?怎么会在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办试饮?”按理说,该在台北那种大城市举办才合理呀! “这上面写得很奇怪,说要把葡萄酒跟中华料理和台湾小吃做结合,怎么结合啊?” “管他怎么结合,你们看酒席是免费的!中午开桌,说欢迎社区的人全来试吃,不但有免费的酒可喝,还能吃到饱,甚至有圣诞礼物可以拿!”一看到免费,太太们各个兴致浓厚。 尽管对洋人的葡萄酒没什么兴趣,但对免费吃流水席兼拿礼物,倒是不愿错过。 于是,街头巷尾,争相走告,楼上约楼下,阿母找阿爸,阿公找阿嬷,全家大小纷纷出来凑热闹,等着中午开桌的葡萄酒配中华料理大餐。 钱韦伶醒来,已过十点,昨晚是圣诞夜,齐格非带她去吃了顿浪漫烛光晚餐,之后两人回他下榻饭店缠绵一夜。 想到他再过一天便要离开,这是两人共度的最后一夜,她格外依依不舍,对他非常热情回应。 贪欢一夜的结果,就是全身酸疼,睡到差点起不来。 她坐趄身,不见男人在身旁,之前只要是周末休假日,他都会任她睡到自然醒,却是坐在一旁,等着她醒来。 她跨t床,环顾四周,仍不见他身影,有些疑惑,决定先进浴室盥洗。 昨晚,他告诉她,已经做好准备,今天将跟她父母碰面,钱韦伶不禁又担心起来,害怕他被冷言数落或直接就吃闭门羹。 当她盥洗完走出浴室,才换妥衣服,就听到开门声。 “honey,你醒了,那正好,赶快吃完早餐就可以出门了。”齐格非走近她,原想着若她未醒,他也只好将她给吵醒了。 “你去哪里?”奇怪他刚才不见人影。 “打几通电话,怕吵到你,去楼下咖啡厅做联络工作。你家那边靠海风大,还是多带件外套。”见她身上只穿件长袖毛衣,他迳自走到衣柜挑了件毛料外套,还拿了条围巾。因这阵子她常在他这里过夜,衣柜里也放了好几套她的衣物。 虽然今天没有寒流来袭,但据气象报导她老家那边气温比这里低几度,他体贴地为她多带衣物。 第十八章 “一定……要今天去吗?”钱韦伶心生忐忑,直想劝他打消行动,而他又怎么知道她家靠海风大? “honey,我说过你要相信你未来老公,我全部打点妥了,届时还会亲自下海,来个宾主尽欢。”他自信笑说。 一听他用到“未来老公”这字眼,钱韦伶顿时心一突,不禁幻想两人结婚的美好情景。只是一想到现实,想到要说服父母的漫长挑战,她再度感觉沉重。 “呃?你刚才说什么下海?”忽想到他刚才所言的另一特殊字眼,不禁提出疑问。“天气这么冷,你该不会要表演跳海,以示决心吧?”她紧张了下,就算他会游泳,也不许他做这种蠢事,而且这种苦肉计也未必有效果。 齐格非怔了下,蓦地扬唇轻笑。 “我倒没想过这种方式。”如果苦肉计有效,他也不排斥尝试。 “你不要害我担心,否则我不带你去桃园了。”她眉头一拢,非常不认同。 “没有苦肉计。”他微笑澄清,要她放心。“我只是善用所长,办场轻松的葡萄酒品酒会而已。” “蛤?”钱韦伶瞠眸愣住。 葡萄酒……品酒会?! 在那个纯朴的渔港乡村,对没几户喝过葡萄酒、多数以捕鱼种田维生的村民,办葡萄酒品酒会?! 她感觉这比跳海还更愚蠢,心里的忐忑不安更加扩大了…… 钱韦伶搭着齐格非的座车一路惶惶不安地回到桃园的家,车子在巷口时已无法进入,整条巷道摆满酒席,街坊邻居携家带眷全都出动,好不热闹。 “谁结婚啊?”看这排场,该是议员等级的人娶媳妇或嫁女儿吧? “这是我特地为你办的宴席,也是我们重要的宴席。”齐格非领她下车,走进人声鼎沸的巷道。 “为我办的?我们的宴席?”钱韦伶一脸困惑,忽地看见一旁走动的服务生,蓦地瞪大眼。 那服务生身材高跳,穿着白衬衫搭黑条纹背心,领口系黑色领结,下身为黑色西裤及黑皮鞋,俨然像五星级饭店的服务人员。 她讶异的不仅是因为在流水席看见打扮正式的服务生,而是对方的面貌,根本就是外国人! 放眼望去,服务生全是身材高跳、五官深邃的外国人,且个个年轻俊帅,就像欧洲伸展台上的“麻豆”! “他们是我从法国精挑细选、空运来台的帮手,全都会说中文。”齐格非笑说。“是来帮忙做葡萄酒解说的,而我也会下海做服务。”补充道。 钱韦伶太过惊讶,瞠目结舌,这时听到隔壁桌传来温润的嗓音,以字正腔圆的中文、用着专业口吻介绍道:“各位女士、先生们,这支白葡萄酒为葡萄品种loou/o琼瑶浆(gewurztraminer),酒色呈些许的柠檬黄,带有荔枝、玫瑰、蜜桃的浓郁香气,口感圆润,轻微苦味夹杂一点矿物味,甜酸度弱,酒精不强烈,余味有微甜戚,非常适合搭配亚洲料理,尤其可与这道四川菜及湖南菜相结合。”服务生详细介绍完,边开始为在座的人一一倒酒。 “这个好喝欺!”一位太太对俊帅的阿都仔服务生笑说。“我还以为葡萄酒都又苦又涩,没想到还可以配中国菜。” 服务生特别对在座的婆婆妈妈们回以微笑,稍后从送酒餐车取另一瓶酒,接着介绍道:“这支白葡萄酒为葡萄品种loou/o雷司令(riesling),酒色是淡鹅黄色,香气优雅迷人,口感在不甜与微甜间游走,非常适合桌上这道海鲜与广东菜。” 尽管面对这一长串专业解说,大家有听没有懂,但实际品尝起来,跟推荐的料理搭配合宜,好酒好料完全是双重享受,尤其对婆婆妈妈而言,有帅哥服务,更是一大养眼享受。 原本这乡下地方少见阿都仔,居民面对他们都生疏得紧,不料今天在场的每个阿都仔全都能说一口标准中文,态度彬彬有礼,绅士得不得了,令许多人轻易对外国人改观,就连在场的男性也因喝了好酒,心情愉快,而不能喝酒的孩子们,则改喝汽水、果汁,也是吃喝的很高兴。 “honey,你先去你家外面那桌入座,我随后就会过去。”见身旁的她一脸惊愕地怔在原地,齐格非开口说道。“待会见到我先别急着相认。”补充笑说。 接着他便往一旁搭棚的临时厨房走去,准备跟几位厨师交代一些事。 满腹疑问的钱韦伶只能先走往家门口,惊见门外那张圆桌围坐着她熟识的亲人,除父母外,大伯父大伯母、三叔叔三婶婶、小阿姨和二舅妈,住附近的亲戚全都团聚在一起,简直像过年吃团圆饭的情景,只差在外地念书工作的孩子没回来而已。 “韦伶,你回来了!”一看到女儿,钱父高兴叫唤。原本打算在女儿回家时对她好好数落一番,但现下一伙人吃喝得热闹,他心情愉快,也就忘了训女儿了。 “快来这里坐,给你留了位置。”钱母也对她招招手,一时忘了要训诫女儿尽快斩断不当恋情的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钱韦伶困惑不已。他们不知道这场另类品酒会是被他们唾弃的齐格非所办的? “早上夹报里的传单,说举办什么葡萄酒品酒会,办在我们这种地方真的很奇怪,不过左邻右舍都好奇来参加,免费吃喝也没什么不好。”钱母笑说着。这村里的居民大多勤俭持家,有免费的当然就欢喜参与了。 “我以为葡萄酒是外国人喝的酒,没想到能配我们的菜,这比配啤酒还爽口。”钱父笑道.尽管女儿在葡萄酒代理商公司上班,他过去可从没想过要试喝这种洋人的酒。 若不是有免费酒席,大家全好奇来凑热闹,他也不会有机会喝到这么多种葡萄酒,还一点都不排斥。 钱韦伶闻言,不知该说什么,心下却对齐格非如此大费周章的作为又惊又佩的。 他竟会想到这种方式,不仅让她的亲人,甚至连附近居民都来尝试对他们而言生疏的葡萄酒,藉此做亲切的接触。 “不过真的很奇怪,又没选举,谁会花这么多钱在这里办流水席?”大伯父再度纳闷。“韦伶你不是在葡萄酒代理商公司上班,你们酒商会办这种试喝酒席吗?台北是不是常见啊?” 钱韦伶愣了下,不知该不该说实话,若现在说出幕后主使者,他们会不会全一哄而散? 想了想,还是维持目前的和乐氛围好,她委婉说道:“台北是偶尔有酒商会办品酒会,不过都在饭店举行。”她动起筷子跟着吃菜喝酒,试着自然地跟大家一起享用免费好料。 “听说还会送圣诞礼物耶!你没看后面堆得像座山的礼盒,是哪家酒商来宣传,这么大手笔。”小阿姨说着,边指指她身后不远的礼盒堆。 这种白吃午餐外加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还真是怪事一桩。 钱韦伶这才发觉在酒席后方一路堆叠过去、为数可观的礼盒。 看来齐格非这次真的是在“炫富”,若说礼盒内有红包,也许也不需太惊奇。 他这收买人心的行为虽嫌夸张,但她并不觉反感,只觉他用心良苦:心里感动莫名。 希望他现身时,不会再被众人恶言批斗了。 才这么想,一名身材高跳的服务生,手里捧着酒瓶走近这桌,跟这桌服务生低语几句,两人便换手服务。 钱韦伶一见服务生,霎时心口怦怦跳,是齐格非,想到他方才交代先别急着认他,害她有些不知所措。 齐格非一开始便将制服穿在身上了,因他套着外套,她完全没察觉,而他只是对在座的她微微一笑,接着开始介绍手中的酒。 “女士、先生们,接下来让各位试饮的是这支红葡萄酒,酒液呈深红宝石色,带有馥郁的黑莓果香,口感香醇、柔顺且丰富,非常适合搭配东坡肉。”他在倒酒时,特别对钱父温和笑说。 钱父愣了下,感觉这句话像对他说的。这个新换手的阿都仔怎么可能知道他特别爱吃东坡肉?他只当是巧合,却觉这位新服务生,比前一个还亲切。 不久,紧接着介绍下一道料理及酒品。 “这支红葡萄酒,酒液呈淡紫罗兰色,有着淡淡的樱桃和香草气味,非常适合搭配这道酱爆蟹。”齐格非这次特别对在座的钱母微笑强调。 钱母一愣,奇怪他巧合地说中她的喜好,一看这道酱爆蟹上桌,她可是口水直淌。 不仅两老连连惊诧,钱韦伶更为讶异,她从没对他提过父母喜欢的料理,他是怎么调查的? 不仅如此,最后还有压轴戏--台湾小吃&葡萄酒的“结婚”进行曲! 带有水蜜桃与柑橘香气的雷司令白葡萄酒,具强烈水果甜味和香草芳香,清爽高雅的口感,竟能与蚵仔煎完美结合! 以格那希(grenache)、慕维得尔(mourvedre)和希哈(syrah)等三种葡萄品种酿制的一款红葡萄酒,具檀香、甜美果味及香料味,余味带涩度,口感扎实,配搭辣猪血糕跟麻辣鸭血,竟能产生琴瑟合鸣的契合。 两款不同的黑皮诺红葡萄酒,分别跟大肠包小肠和七里香各自“牵手”得宜;由金粉黛(zinfandel)葡萄品种酿制的一款红葡萄酒,跟肉圆成了绝配,甚至连臭豆腐都能找到合适对象! 这场神奇的结婚飨宴,莫不令在座的人啧啧称奇,频频赞叹。 钱韦伶记得当初要带齐格非去试吃小吃,寻找跟气泡葡萄酒搭配的台湾小吃时,她只当是笑话一场,就连总经理跟经理也不认为可行,而在她带他四处吃喝后,并没听他提起哪道小吃能跟哪款葡萄酒配搭的,没想到他真的找来了一- 他所准备的这场特殊酒宴,绝非一两个星期就能筹备完成,她想在他上次回到法国后,肯定以他敏锐的味觉及嗅觉记忆,开始在寻找葡萄酒跟台湾小吃“结婚”的可能性。 虽然这里面所品尝的所有酒款,并非全来自法国的亚尔酒庄,有一半是选自欧美其他国家的葡萄酒,但她记得她在亚尔酒庄品过的酒,有许多支出现在这次的宴席上。 他所做的困难工程,是为将来促销葡萄酒的商业利益考虑,或单单为了她? 想起刚到这里时,他对她说过,这是特地为她办的宴席和两人重要的宴席,钱韦伶倏地心口撼动,眼眶泛热,感动得想哭。 这场用心准备的完美宴席,是否能让她父母及亲戚们对他改观? “今天的试饮会已接近尾声,非常感谢各位参与,待会离开前,记得拿取圣诞礼物,祝各位圣诞快乐。”齐格非姿态温雅地客气道。 他到现在都尚未表明自己的身份,钱韦伶不免有些担心,万一父母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那他的苦心计划岂不白费? “好好好,年轻人,谢谢你的服务,跟你们老板好好说声谢谢,这顿饭吃喝得太尽兴了。”微醺的钱父非常满足地呵呵笑。 从没想过自己会对阿都仔表达谢意,宴席后半场做服务解说的这个男人比先前的服务生年长些感觉也很沉稳,跟他所认为的外国人完全不一样。这时钱父突然想起女儿交往的外国人,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心下萌生一丝想看对方一眼的念头,当然他还是不同意女儿跟外国人交往。 “齐格非,亚尔?!”忽地,有人惊诧地喊他。 终章 齐格非疑惑地转身,钱韦伶顿时神情紧张,只因唯一见过他的大哥,竟然在此刻出现了。 钱博晟在周末带妻女回家看父母,意外见到整条街巷人声鼎沸、热闹滚滚,一问之下,听到正举办免费葡萄酒与中华料理配搭的试饮会,令他一整个困惑到极点。 而他到达时酒席已近尾声,许多人仍坐在圆桌边,意犹未尽地交谈赞叹着,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吃喝得很高兴。 他于是匆匆走往家门前探看,不料撞见服务生打扮的齐格非。 “韦伶,你还真的把他带回家了!”钱博晟讶异妹妹的大胆,再见一桌亲人们对齐格非非但没摆臭脸,还欣然地接受他的服务,这场面实在太诡谲了。“爸,妈,难道你们都同意韦伶跟这个男人交往?” “什……什么?”钱父倏地一诧,霎时全然清醒。“他是--韦伶谈恋爱想结婚的对象?!”惊愕地站趄身。 钱母跟一干亲戚也个个瞪大眼,盯着齐格非,一时哑口无言。 白吃了一顿午餐,接受他亲切的专业服务后,这时若愤愤掀桌起身走人,或开口责骂他的不是,好像都说不过去。 被蒙在鼓里的钱父钱母虽觉微恼,但在这种情况下,还真的不知怎么对眼前这个主办宴席的外国人发火,毕竟不仅他们钱家,这街头巷尾,来吃喝的全是几十年的老邻居,若责怪他办这场流水席,不仅让才出言夸赞的他们自打嘴巴,也会让许许多多住户感到尴尬。 齐格非这策略实在太高了,钱韦伶在捏把冷汗之余,又庆幸没有发生口角冲突的难堪场面。 “伯父伯母跟在座的各位,实在很抱歉。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跟你们见面,又怕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改采这种方式。”被识出身份,齐格非却不慌不忙,他原就打算在众人离席前说出真相,只是早一步被她大哥给认出而已。 他从容且有礼地继续解释,“我知道你们对我存有偏见,我也没想过在短时间内就能被接受与认同,只是我必须当面向你们强调,我对韦伶的感情再认真不过,也早认定她是一生牵手的对象,无论花多少时间,我都会努力去得到她所重视的家人与亲人的认同,一直等到伯父伯母愿意为我们的婚姻祝福。”他道出坚持见她父母的第一项重要原因。 “我办这场品酒宴席,除为了能跟你们直接见面外,还有另一重要原由,是希望让没接触过葡萄酒的各位,对也许排斥的葡萄酒,能有一番新的认识与了解,对人也一样。 “葡萄酒其实是具有生命的,能随着时间熟成转换滋味,即使装瓶后仍会继续成长、改变,它的多元化与包容力,不单为搭配西方料理,更能与每个国家、不同的料理做完美结婚,只要能找到对的那一款葡萄酒。”他望向钱韦伶,目光深情款款地说着。 钱韦伶因他甜蜜又动人的话,霎时面颊赧热:心口怦跳。 齐格非接着再道:“其实在我初次来台湾,在韦伶带我去吃过各种小吃后,便已有了这种想法,为此我花时间去寻找能跟中华料理和台湾小吃远配的葡萄酒,今天的结果,我想是成功的,也非常欣慰。”他神情温和地给予在座的人一抹笑意。 “我出身于葡萄酒世家,非常清楚葡萄酒的特性,尤其对自家酒庄所产的酒更是知悉甚详,对葡萄酒如此,对人亦是如此,我清楚韦伶是我一辈子追寻的对象,是那个唯一可以完美结婚的对象。”当着众人的面,他信誓旦旦地告自。 钱韦伶闻言,不禁感动得眼眶泛热。 他真挚恳切地表达内心想法,强调想娶她的决心,甚至提及两人将来的生活,他表示会在台湾买房子,一年固定安排一段长假,带着她回来度假陪伴父母亲人。 他的计划很周详,那些事她都还没听他提过,而在座的人也全都静静地聆听,没有人不悦地起身走人。 也唯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一古脑儿说出全部想法,倘若他选择直接登门拜访,说不定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父母给赶出门了。 “这个……才认识多久,要结婚还是太早了点……”听完他一席肺腑之言,钱父这才开口,有些为难说道。 且不论他的身家背景有多雄厚,单看齐格非这个人,光他今天所做的事,还有眼神诚恳所说的一番话,让原本对他存有严重偏见的钱父,瞬间改观不少。 “至少,也再多交往几个月,再来谈婚嫁。”原本反对到底的钱母,也跟着丈夫一样软化态度。 “如果可以请你父母来台湾一趟,长辈彼此见个面也好。”大伯父也帮腔道。知道他父母会说中文,就不怕跟外国人见面了。 紧接着,在座的亲戚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全都一面倒了,让反对的钱博晟,也只能哑口静默。 钱韦伶太意外这个天大转变,她以为得发起几年的家庭革命,甚至做出最坏打算--若父母真的用断绝亲子关系来逼她跟齐格非分手,她也只能心痛地对不起父母,选择所爱的男人。 齐格非也无比讶异这个转变,虽说他有自信将来定能得到钱家人的首肯,将女儿嫁给他,但万万没料想,这场酒席可以得到这么美好的结果。 尽管,未来岳父岳母还没同意他们结婚的日期,但那日子不会太久远。 宴席散场后,他牵着心爱的她的手,一起走往海边散步。 今天,他为台湾小吃与葡萄酒办了一场快乐的结婚,相信不久之后,他跟她将会有一场更热闹隆重的结婚宴席。 尾声 “honey,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齐格非笑容粲粲,一进家门便给心爱妻子一个热吻。 “当然知道,结婚一周年纪念日。”钱韦伶因他一记热吻,双颊嫣红笑说。 原本对任何节日都不会特别记忆或庆祝的她,如今因为有个浪漫多情的老公,一年中要庆祝的日子简直不胜枚举。 除了生日、情人节、圣诞节等大节日外,两人的初见面纪念日,初牵手纪念日、初接吻纪念日、初体验纪念日等等,举凡两人共度的第一次,他全数订为纪念日,更违论结婚纪念日这种对他而言毕生最重大的节日,他肯定早就在筹划如何庆祝了。 一年前两人在双方父母祝福下,他们在台湾及法国各办了一场婚宴,齐格非原以为准岳父岳母会给他更长时间做考验。他虽没在一开始预订的半年内将命定伴侣娶回家,却也幸运地在两人相识一年后,顺利得到钱韦伶父母的认同,欣然将她交给他了。 婚后她便和他到法国定居,大部分时间两人住在他位在巴黎的独栋木屋别墅,也常会回亚尔城堡住上几日,一年之中则带她回台湾两次度假及探亲。 两人婚后甜甜蜜蜜,几近形影不离,他将她安插在他身边当秘书特助,没让她为他费神工作,如此安排只是为在上班时和她时刻相伴,也能随时照顾着她。 但钱韦伶也不想当无所事事的少奶奶,多少会替他处理一些能力所及的事务,一方面也积极学法文并了解他的家族事业,更对研究葡萄酒充满热诚。 “honey,那你能不能猜到我今天要给你什么特别礼物?”他眨了下蓝眸,故作神秘。 “一定有葡萄酒吧!”她笑道,这是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 每次的节日庆祝,他总会挑一款特别的葡萄酒,不一定是亚尔酒庄酿制的酒,可能来自任何国家的任何葡萄酒产区,而那款酒多半有个动人的背景故事,他会边和她分享故事,边教她品酒。 她喜欢听他说葡萄酒的故事,崇拜他拥有的葡萄酒世界的丰富知识与极至热诚。 “是葡萄酒没锚,不过这次要送你的是我亲自酿制的葡萄酒,刚拿到品酒大赏金牌,可以自信满满地送给你。”齐格非转身将预藏的葡萄酒给捧了出来。 “以你为命名的气泡甜酒--甜蜜女伶,拥有贵腐甜酒的甜美气味,充满蜂蜜、杏桃、水果干等香气,献给我最尊贵的女王。”他单脚曲膝跪下,双手高举葡萄酒,恭谨且慎重地献上珍贵贡品。 早在两人结婚前,他便一直想酿制一款属于她的葡萄酒,几经尝试才酿出令他满意又足以代表她的酒,如今这支新酒顺利赢得殊荣,他也才能在这重要日子,献上他对她的满满爱恋心意。 他取了她中文名字“伶”为命名发想,而她确实是他的“甜蜜女伶”。 钱韦伶霎时无比惊喜,伸手将“她的”葡萄酒给接捧过来,她跟着他喝过许许多多葡萄酒,没想到会有一支是属于她的故事,他特地为她酿制的甜蜜葡萄酒。 “平身吧!我的骑士。”她甜甜一笑,赐他入座。她亲爱的老公除爱唤她honey,在家也常喊她女王,很喜欢伺候她呢! “我真想尝尝你为我酿的琼浆玉液,遗憾的是,医生交代我现在不能饮酒……”她坐在沙发,将葡萄酒抱在胸前,无奈地叹口气。 “不能饮酒?”才在她对面落坐的齐格非,愣了下。“你什么时候去看医生?哪里不舒服?”他顿时担忧起来。 前两日他去义大利出差,她于是独留在家里,他早上飞回来巴黎,先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才返家,打算带她去度假庆祝结婚周年纪念。 “目前是没有什么不舒服啦!之后就不清楚了。”她一手轻抚平坦的腹部,丽容柔柔一笑,明示道:“你能猜到我要给你的特别礼物吗?” 她是两天前才得知,原想马上打电话告诉他,想了想又觉得当面告诉他比较合适,把这消息当礼物送他,他一定会很惊喜吧! 齐格非又是一怔,视线落在她抚摸着的腹部上,下一瞬,他自沙发惊跳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怀孕了?!不会吧?!mygod!真的吗?怎么这么快?unbelievable!”他用力拍打额头,接着双手抱着头,神色惶惶,来回踱步地怪叫起来,话语夹杂英语跟法语。 他显得激动又怪异的反应,教钱韦伶顿时困惑不解。 “你……不想要孩子吗?”她其实也没打算那么快有孩子,可谁教他天天热情如火,偶尔还是会遗漏做避孕施,会中奖也不需太意外。 “怎么可能不想!老天!我以为娶你那天是我今生最大最大的快乐,再没有事情能超越!”他再度拍额头,难以置信,此刻心口更满溢欢愉兴奋感。 “噗!”钱韦伶不禁轻笑出声,这才了解他的怪举动,是因太过惊喜而无法言语的极度喜悦。“所以,你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他刚才看似紧张焦虑的反应,还让她担心了下。 “当然!我怎么可能不高兴?我要当爹地了耶!”他咧嘴开怀大笑,宛如大孩子般兴奋,接着就将沙发上的她一把给高抱起。 “别转圈圈,我会头晕。”她先出言提醒,瞧他这异常兴奋的样子,肯定要转她个几十圈,她可不喜欢这种表现方式。 “honey。我现在就头晕了,你生产时我一定会昏倒。”齐格非难掩激动亢奋:心口急速怦跳不停。 “放心,我到时一定不准你进产房。”她轻拍他脸庞笑说。 “女孩或男孩?我得开始来研究酿制女儿红或状元红了。”齐格非苦恼起来,能不能用葡萄酒替代?“完了,如果是儿子就算了,若是女儿,等她出嫁那天,我一定会哭死……”他浓眉一拢,神情哀怨起来。 “喂!”钱韦伶不禁敲了下他额头,感到好笑,连胎儿性别都还未知,亏他已能想得那么遥远。“我怎么觉得若生个女儿,我就会失宠了。”她故作担心道。他看来就是重女轻男,肯定会是极度溺爱女儿的爸爸。 “honey!我对你的爱绝不会改变,只可能增加到满溢再满溢,绝不可能减少一丁点。”他又一次信誓旦旦地承诺永恒真爱。 “honey,你是我的半颗心,而baby是我们共同制造的另一颗心。”他将她抱起与他齐高,贴靠向她脸蛋,以高挺鼻尖宠溺地磨蹭她鼻尖。 “好恶心。”她故意撇开脸,嗔笑他肉麻,可丽容上却染上两抹嫣红,粉唇漾出幸福甜笑。 他一手扳过她脸蛋,神情温柔地在她唇瓣落下一吻,她深情地回应,一双手臂圈住他颈项,恣意地汲取彼此的甜蜜气息。 其实,他才是她的“甜蜜男伶”呵! 有了他的相伴,她的生命再无苦涩,全化作缤纷浪漫又甜美的气泡,令她天天都沉醉其中。 当她与他相遇的刹那,便注定了她与他是最完美、最幸福的组合--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