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天空》 第一章 结束的地方亦是开始 http://..org/ 海明威说:“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我们为之奋斗。” 摩根弗里曼说:“后半句我赞成。” 以上我都不赞成。 当我抱着沉重的纸箱,慢慢走下公司破旧楼梯的时候,耳边街心的喧闹声渐渐清晰,我知道,我的第四份工作完蛋了。 二十分钟前,老板愤怒的拿起电话机狠狠糊了我一脸,然后让我自己收拾东西滚蛋,我默然不语,这种事情我轻车熟路,到这座小城的三年里,这种事情我干过三次,如今再做一次,不过是在事不过三的结尾上写上个四而已。 我站在街角看着人来人往,车马嗡鸣,突然感觉到很郁闷,这种心情很难形容,具体描述来说,就像是在拥挤的地铁上,旁边一个肥胖又丑陋的女人猛地放了个臭屁,随即用目光冷冷的盯着你,于是人群皆指着你窃窃私语,你莫名其妙的臭不可闻又无地自容,被不知哪来的羞愧感猛地击倒,只能抬手把脸压得更低,努力不去看人群那似笑非笑的脸庞,不去听尖锐刺耳的声音。 我很想大声喊叫,错的其实不是我,是世界,可是终究还是没能喊出口,在这个刻薄的年代里,每个人都只能做社会机器里的螺丝钉。 我回过头看着公司,其实它根本不能被称为公司,寥寥十几名员工,在一间几百个平方的工作室里摸爬滚打,写一些博人眼球的文章,凑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勉强印出一份破破烂烂的报纸,充其量只是一个地方性质的三流小报社而已,可是我终究还是在这里度过了一整个春夏秋冬,离别的时候,难免有点伤心。 秋天过去了,冬天还会远么? 伸出手看看手表,三点了啊,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太阳就这么不高不低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挂在天上,路上行人各自,成功的人鼻孔朝天趾高气昂,失意的人颤颤巍巍走在街角,突然发觉,我又成功的成为了一名“自由工作者”。“自由”指的是工作不稳定,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工作者”指的是不工作就会死。 我口袋里的钱不多。不赶紧找到下一份工作真的会死,不同于几年前刚来到这座城市时的斗志昂扬,我现在只想竭尽全力的活着。 往住处走去,就在距离这个街心不远的地方,租金便宜,房东热情,算是这几年里少有的一件好事,如果房子质量能好点的话。 租房小区外的公告栏上贴满了小广告,以往我是根本不会去看的,现在却不得不关注每一个能找到工作的机会。 这些黑白油墨冲印的小广告,一张盖着一张,根本没有规矩,有些还让人脸红心跳,譬如重金求子什么的。 一眼望下去,基本可以分为几类,“卖假药的”、“求种的”、“治性病的”,我往边角瞄去,发现了一张略微不同。 这是一张淡黄色的小卡片,就这么贴在公告栏边角上,很难引起注意,上面大概的写着“私家侦探,查婚外恋、查......” 说白了就是一份专门给有钱人捉小三的差事,这算是社会阴暗面衍生的工作吧,本身并不离奇,可是“私家侦探”这几个字刺激到我了。我低头看看纸箱里的相机,突然想着,其实我也可以试试,我毕业前是学校推理社社长,这一年里又在小城做了一年的半个“狗仔”,可以说是条件优秀。更何况给有钱人干活,一定能赚钱。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其实我还是天真了,这行并不好干,看看公告栏上的这份小广告就懂了。 可是当时我被久违的热血冲昏了头脑,我甚至都在想着要不要买根烟斗了,摸摸口袋里的钱,说干就干,我还自己写了一条自认为新颖的广告词。 “关注爱情,婚姻,家庭;得不到的,失去的;世俗的,高雅的,事在人为。” 我在右下角留下了“董先生,联系方式:159xxxxxxx”的字样,我没有写“私人调查”,这算是给这个职业披上了一层遮羞布么? 这行的主要生意恐怕不是靠广告,那些贵妇们之间的口口相传才是好的途径。无奈我层次太低根本接触不到上流社会,只能指望这几十张广告帮我打开生意大门了。 之后就是两个星期的苦等,之间我渐渐认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傻逼了,我开始每天只吃两餐,减少运动量,试图活的更久,最后有点自暴自弃,甚至萌发了回家啃老的念头。 好在生活还不是那么令人绝望,就在我差不多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电话打进来了。 听声音是一名中年女人,我和她约好在星巴克见面,我自己的租房太简陋了,实在是不适合作为谈生意的地方,我从衣柜深处拉出一套纤尘不染的西服,这套衣服我只在面试时穿过,三年前买的时候价格不菲,我那时仍是一名热血青年。 下午,我准时到达星巴克,见到了我的第一个雇主,我们互相确认了身份,握手寒暄,然后坐下交谈。 我捏着手里温热的杯子,静静地观察面前的女人,四十岁左右,穿着淡蓝色波西米亚风格长裙,全身上下的衣着首饰,无一不是昂贵的奢侈品,举手投足间有着这个年龄的女人应有的风韵。然而眸间的笑意却始终不断,我猜这是个精明的女人,这第一次生意会很有趣。 她表示她姓邓,随即说的话也很有意思。 “我是听隔壁李太太说的,她说你的能力挺不错。” 这句是彻头彻尾的谎话,我以前从未做过这行,我猜她是在试探我的经验,试探我是一个老手还是一个雏。 我装作不在意,没有去问是哪个李大姐,如果我多问这一句,她一定会觉得我很不可靠,说到底这行最重要的还是要客户安心。 咖啡店的气氛很适合谈生意,我没有选择麦当劳肯德基,那些店里人来人往的气氛很容易给客户带来压力和焦虑,而一个女人如果焦虑的话,她会很难相信陌生人,那么生意多半也谈不成。 和客户交谈是一门学问,难度甚至超过调查,我这个小白一直担心会出问题,所幸邓太太不是个喜欢迂回的人,她丝毫没有浪费时间,直接问我价格,这是个相当精干的女人,我很喜欢,这意味着她其实压根不在意价格。 这行从来不会明码标价,通常是视任务难度定价,也要做些风险评估之类的。 “我和别人不太一样,我是按天收费,看你调查的内容来确定费率。另外,如果我需要帮手,会另外计费。” 我看过很多推理小说,照搬了侦探们口头上的那一套,显得相当专业。 “调查内容很简单,我丈夫可能有外遇,你查清楚是谁,有证据就行。” 邓太太语调平缓但不容置疑,一副谈判老手的样子,很是精练。 我听着邓太太的口气,越发觉得她已经掌握了很多信息,看样子邓太太丈夫出轨是必然的了,她只是需要我去验证而已,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结束,我想了想,把价格往上提了提。 她毫不在意,直接递过来一个包好的信封:“这是五天的费用,不够再联系。” 我下意识有点后悔,刚刚价钱应该翻倍,然而心中隐隐有警钟敲响,有钱人不等于傻子,给钱这么痛快搞不好事情会很棘手,立刻说:“我不是警察,不会干违法的事情,如果风险太大,我会终止调查。” 她似乎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嘴角浅笑,莫名让人心悸。 “我们没有签合同,所以也没有雇佣关系,如果你小心谨慎就不会出问题,出了问题就只能说明你能力有问题。” 这个女人太精明,难怪她老公要出轨。 她开始毫不保留的陈述她的情况:“我和老公大学时相识,两人白手起家,奋斗二十年,在这座城市里建立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几年前,我离开公司,开始在家相夫教子。” 她的情况很常见,男人有钱就变坏,更何况她这么强势,她的丈夫一定受不了,找点小三舒缓压力,这看上去很正常。 “我不打算离婚,我不介意他偶尔出去拈花惹草,男人有钱之后都一样。” 她似乎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但我明显能看出她眼神里的麻木,她对她的丈夫已经失望了,这段感情现在只靠孩子和钱来维系。 “只要他不惹出丑闻,我们就相安无事,离婚对孩子影响很大,公司也会垮掉,可是他现在貌似有了固定的情人,这很危险,我可以吃亏,但不能吃哑巴亏。” 越是精明的女人就越搞不懂感情,感情上的事哪有什么吃亏不吃亏,都是互相将就凑合就行了。爱情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你捅我一刀,我再捅你一刀,然后相互数数身上的伤口再握手言和。 “希望你尽早开工,我拿到我想要的信息就会给你报酬。” 干脆利落的结束,我们喝完杯子里的咖啡,继而握手再见,她走向她的凯迪拉克,我走向我的捷安特。 第二章 爱已去,情也匆,多少往事皆成空 http://..org/ 一切顺风顺水匪夷所思,我得到了足够的信息,确认的目标,确认的事件,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时间根本不是问题。 回家之后立即开始着手准备,调查员这种角色听上去高大上,其实说白了就是狗仔而已,我带好相机,穿着普通的衣服,普通的墨镜,我试图让自己不论是在人山人海还是街边空巷都显得不是那么显眼,电影里那些名侦探们的穿着明显是夸张,真要那么穿就真是傻逼了。 邓太太的老公名字叫肖平,是这座临海小城商业圈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很有远见也很有能力,在二十年前网络还不发达的时候就能看出这一块的前景,在大街小巷还只有黑网吧的时候就能办起网络公司,他黑白两道通吃,经常和市里的高官领导喝茶聊天,也偶尔会和夜总会洗浴城老板吃吃饭,总而言之,这个肖平确实是个人物。 这种大佬我以前绝壁是见到就得绕着走,但现在我得调查他,现实世界和小说不一样,哪来那么多地下势力,有钱人也不会动不动带一大趟保镖到处溜达,所以我这个狗仔其实做起来不难。 邓太太时常和我保持联系,我们里应外合,肖平几乎走不出我的视线,他和任何女人接触我一定会知道。 肖平不像是会玩办公室恋情的人,我静静地站在公司对面街道的拐角处,看着他开着车离开公司,这个男人目光炯炯有神,身高中等,行走间带着成功人士的气势,颇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若是满足于办公室恋情的话,档次就太低了,难怪邓太太会放任他拈花惹草,一般空有姿色的女人只能成为他的玩物。 我越发对能让他如此迷恋的女人感兴趣了,肖平也不负众望,在我持续跟踪的第三天,他终于和他的情人见面了。 那是一间很高档的酒店,档次高到我甚至不敢往里跟,我这身大隐隐于市的着装到这种地界颇有种鸡立鹤群的感觉,一群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里突然蹿出个土鳖,太显眼了,辛亏他们两人找了个靠近橱窗的位置,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用手里的相机很隐秘的拍照,其实这事挺羞耻的,毕竟路上人来人往,我迅速拍几张偷情照,然后装作摄影爱好者的样子,这边拍拍花,那边拍拍草,拍人来人往,拍世间百态。 橱窗里两人交谈甚欢,这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约莫二十二岁左右,不似十八九岁的青涩少女,正是女人成熟又不失青春气息的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横洒,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眨着的眼睛透着十分聪慧又不失小女孩的调皮,我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好一口红颜祸水。 不过她显然与肖平亲昵有度,根本没有发展到情人的地步,她面带微笑却自觉保持着距离,像是一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白莲,殊不知这种女人的吸引力对于男人来说是致命的,对于肖平这样的成功人士来说更是无上的精神毒品海洛因。 说白了还是男人黑暗的占有欲,越是触不可及的东西就越想得到,然而得到手之后就和压在箱底的那些玩具没什么区别了。 这无疑是个女神中的女神,凡夫俗子在他面前只有跪舔的份,甚至不值得她轻蔑的一瞥,但他面前坐着的也是一位男神,他优雅而富有经验,是纵意花丛的一把好手,他温柔地对面前的猎物微笑,然而背后的手已经按上了扳机,四十多岁的肖平其实离那朵白莲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就这么看着,心里莫名的冒出一把火,我知道这是屌丝心理作祟,我打心底不希望这朵白莲被玷污,然而她应当被玷污,这像是本会走路的悲剧小说,你分明知道它的情节必然是曲折而催人泪下的,却依然不希望看到美好的事物就此破灭。 我很困惑,从邓太太的描述里可见肖平对这个女人的痴迷,已经到了抛妻弃子的程度,然而这个女人却依然和他保持着似有若无的距离,这算什么?欲拒还迎,欲扬先抑么。 我没多想,继续倚在墙角,不时地探出头看看情况。他们已经呆了快二十分钟,我估计快结束了,这时,揣在手机里的电话微微震动。我掏出来一看,是邓太太。 “他今天中午没有回去,说是公司加班。”邓太太的语气有一丝怒气。 “我知道,他正在和她约会。” 邓太太貌似瞬间凝滞了,两人都沉默下来,手机靠在耳边,只听见嗞嗞的电流声。 “在哪?”邓太太声音冷静了下来。 我却有些着急了,这时候小三的资料我还没到手,邓太太来无异于打草惊蛇,我慌忙阻止她。 “我知道的,看看就好。” 我心里有数了,看样子邓太太不像她所说的那样对肖平漠不关心,多少还是有所希冀的。毕竟是自己的另一半。 我报出一个地址,邓太太表示随后就到,她来的着实迅速,几分钟后,一辆自行车停在我身旁,下来的正是穿着运动装的邓太太,还带了副很大的太阳镜,半个脸都看不清了,看着好笑。 我指指酒店的方向,她聚精会神的看着,肩膀微颤,好像一只受伤的狮子。 她确实是只狮子,因为她随即就冷静了下来,问我:“照片拍了么?。” “拍了,我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心里对这个女人大加褒扬,进退有度,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果然是商界精英,心态强大。 不远处橱窗里的人仍你侬我侬眉来眼去,肖平一脸的得意,姿态也越发大胆,他伸出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面前的女人,于是小三绽放出春天般温暖的笑容,邻座的几人都有些看呆愣神,蹲在墙角的我心头微漾,如果忽略掉肖平的年龄,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却发现邓太太手指掐的泛白,脸色阴郁无比,嘴唇微微颤抖,阳光下的影子甚至都有些狰狞,我心道不好,邓太太口头上说不在意,却不可能不在意,毕竟她不像是那么狼心狗肺的人。 她愤然起身,直接走了过去,我慌忙去把她拦下来,她却甩手推我。 “收好你的钱就行了,不要多管闲事!” 我尴尬的后退几步,终究还是没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啊,算了吧,该受伤的人总会受伤,该撕开的疤也总会撕掉,我拿着钱就够了。 我就这么看着邓太太一步一步的穿过马路,径直走进餐厅,上前询问的服务员被她的气势吓得没有吱声,或者说,这种场面她们看的太多,见怪不怪到麻木。 远远的听见邓太太扯开脸皮的怒吼,面目狰狞怒目而视,她争吵的对象是肖平,这很能说明问题,很多的女人在撞破丈夫出轨的时候,多数是斥责小三,只有正真绝望的女人才会追究男人的问题。 她潜意识在告诉自己这段婚姻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所以没必要对一个小三打骂羞辱,狠狠的抽丈夫的脸就对了,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变成一只退毛秃皮的鸡,让他无地自容愧汗怍人,撕开他背脊上的伤疤,狠狠的给他几刀,给他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痛与羞辱,然后像一个仇人那样去迎接离婚。 我听见重重的一声“啪”,邓太太打下去了么? 事实却是邓太太目光呆滞的站在原地,脸上赫然有着一个鲜红的掌印,看样子肖平打了邓太太一巴掌,一脸问心无愧的站在那里,似乎一切都是邓太太的无理取闹,然后收拾了包决然的离去,餐厅里鸦雀无声,小三早已先行离开,只留下邓太太一个形单影只。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面无表情踉踉跄跄走出餐厅门,我立在她身旁,她突然惨然一笑,好像终于放下了沉重的包袱,笑声洒脱又哀婉,说不出的落寞自嘲。 “你继续查那个女人吧,我想跟他离婚了,有越多的证据我就能分到越多的利益。” 随即她嘲笑一般捂着嘴低下头颤抖,我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安慰她,难道要说花开有时,花落亦有时,无需留恋,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他得不到你是他的损失? 不可能的,她终究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就算红颜依旧又能怎么样,夕阳黄昏后,相约共白头,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终成一念笑谈,她为他燃烧了整个青春年少,他为她留下了一纸休书,俗套的剧情,标准的结尾。 然而生活就是生活,我需要靠着这些悲情购买面包牛奶,容不得我有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故作煽情,于是我点点头,轻声告别 让她冷静一下吧,日子还长着呢,冷静下来才能在离婚时拿到更多的钱抚养孩子。 第三章 真相只有一个 http://..org/ 之后的几天我继续跟踪肖平,虽说已经不需要观察他的具体行程,但我需要跟踪他才能找到小三,这几天邓太太在家看样闹得不轻,肖平几乎每天都是一脸的疲惫,然而他很兴奋,毕竟终于可以甩开邓太太这个累赘了。 好笑吧,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你只能和他同甘苦,不能共富贵。 周末那天傍晚,肖平终于又和小三见面了,那小三,我姑且称之为墨镜女吧,因为她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会带着一副大到夸张的太阳镜,肖平一脸荡漾,红光满面,浑身上下都是压抑不住地兴奋,他不停地跟墨镜女搭话,墨镜女我猜也很开心,却很会拿捏这个度,依然是那么欲拒还迎的样子。 两个人先是在商业区转了好一圈,又去海景区绕了一圈,看得我好笑,凡是这座临海小城的人,哪个没把海景区玩遍,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说是海景区,不过是几条沿着堤的破走廊外加两排说不出名字的树罢了,每年秋季,黄澄澄的树叶落了一地,配上夕阳余晖什么的,还算勉强耐看,于是海城里的中小学生们都会挽着青涩少女的手来这边约会,在树上刻下彼此的山盟海誓和至死不渝。 落叶飘零之际,斑驳树影下一个个璀璨光斑闪烁其间,少女们看着眼前沐浴在阳光下树影间的少年或中年或老年,都会感动的热泪盈眶,情不自禁,所以,海景区的快捷连锁酒店生意都很发达。 不过这是个很低端的套路,像墨镜女这样一个角色,想必自小就在套路里摸爬滚打,跟在后面的我甚至都感觉肖平有点捞比了。 两人不清不楚的磨完晚餐,席间肖平口如悬梁妙语连珠,逗得墨镜女笑声连连,引得周围一群人艳羡不断,肖平又是自鸣得意,跟吃了春药一样,随即要领着墨镜女开房。 可是肖平的高潮立马就被打断了,因为墨镜女明显是不同意,却又生怕肖平不开心,又是安慰又是撒娇,然后哄走了肖平,自己独自离去。 肖平还真是绅士,一看开不了房,连送墨镜女回去的心思都没有,就这么让墨镜女一人走在这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不过这着实好,便宜到我了,我准备先摸清墨镜女的住处。 这条路一直往市中心走,路过几个喧闹的街角箱口,有很多喝的醉醺醺的醉汉看着她流口水,我暗道不好,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家一人走夜路终究是不妥,墨镜女简直跟作死一样,专拣些人少的街道小巷走。 路上人不多,她走的又都是些小路,一路上灯光微闪,夜色薄凉,几条人行道上数都数的出有几个人,树影攒动,人影稀疏,远离了闹市区后,四周更是愈发安静压抑,偌大一条街道上,只有着我和她两道一远一近的影子和沙沙的风吹树叶声,莫名让人心悸,像极了某些小成本制作的恐怖片。 我刻意放慢脚步,可别漏了馅,路上一共这几人,被发现就不好了。 就这么想着呢,前面巷口突然走出几个酩酊醉汉,勾肩搭背的喷着酒气,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戳着墨镜女,酒精催动荷尔蒙,这几个醉鬼一歪一扭就上去搭讪了。 我紧张得很,墨镜女却出人意料的冷静,我离得有些远了,看的出他们在拉拉扯扯,却听不清具体在嚷嚷什么,无非也就是小娘子陪哥几个乐呵乐呵之类的,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墨镜女站着不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这边是市里有名的地界,人称“二炮台”,二炮台小区原名叫“清苑小区”,建成的时候主打的是高档住宅区,说白了就是专门给有钱人住的,房价死贵的那种,却不知谁起了头,很多老板都喜欢在小区里买房子养小三小四莺莺燕燕,每到夜晚,夜不归宿的老板们都来到小三的住处,各种油光锃亮的名车把小区停车场塞得满满,夜深人不静时,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所以本地人美其名曰“二炮台。” 肖平应该还没狂妄到一掷千金直接给她买了套房,那说明墨镜女家就直接住在这,厉害啊,家里经济条件杠杠的,这还跑出来做小三,果断是真爱。 我往前走几步,几个酒鬼的声音愈加清晰,吵吵个不停,这种情况很不妙,如果是清醒状态下,借这些酒鬼几个胆也不敢直接拦人,可现在酒壮怂人胆,一群酒鬼你推我搡,智商都欠费了,要是有人退缩的话,一定要被另外几个嘲笑,我从小在老家那边见过很多这样的酒鬼混混,大都没什么智商,最喜欢装逼,又最怕丢脸,有很多本来不敢做的事情都是在你推我搡的情况下做了的。 这几个酒鬼混混个个脸红脖子粗,盯着墨镜女的眼睛里都沁出了血丝,看样子迫不及待的要上了。 墨镜女却依然站在灯光下,一动不动,紧紧地握着手机和钱包,傻愣愣的,是我的话,肯定得跑了,傻逼才站着装逼。 我捉摸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呢,这情况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应付的,虽说她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为人所不齿,但如花美眷碾落成泥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这又是屌丝心理作怪了,其实我本应拔腿开溜的。 我定定神,脚迅速抬起,准备冲过去拉起墨镜女就撒丫子跑,不想刚走一步,就听见一阵地动山摇龙虎喝声。 我抬头一看,妈呀,一群彪形大汉十几个浩浩荡荡的提着钢管就冲了出来,按倒几个醉鬼就开始狂揍,几个醉鬼都被打吐了,哭爹喊娘的都醒了酒。 这个剧情不对啊,这年头哪来这么多见义勇为的三好青年,更何况这些大汉明显不是善茬啊,裸露出来的肌肉都闻着纹身,几道青筋一跳一跳的,看着吓死人。 收拾了几个酒鬼,这群彪形大汉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墨镜女脱了墨镜一挽长发,绝美容颜灯光下分外迷人,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走上来规规矩矩的叫了声“茜姐”,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坨番薯,茜姐一把接过,扯起扯起的吃。 麻痹我真是瞎了眼了,瞬间从女神变女叼了,还真是本活悲剧啊,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给人看,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说好的温婉可人仪态端庄知书达理呢?这帮彪形大汉都是你小弟就算了,你蹲在马路边捧着一坨番薯吃的这么开心是几个意思?对得起我花了这么多词来形容你的清丽迷人么? 我感觉嘴角直抽,看他们打也打完了,从容转身,赶紧撤退。却听见后边的番薯妹一声粗犷的号子。 “死扑街,跑咩啊!” 我欲哭无泪,转过头,灯光下那人看着我浅浅的笑,我冷汗直冒。 旁边一个小弟出声提醒:“茜姐,嘴,嘴。” 茜姐不耐烦的瞟了小弟一白眼,抬起胳膊就抹了抹嘴角的番薯,那白白的袖子瞬间变得油腻腻黄乎乎。然后指着我:“小伙儿,你过来。” 我咽了咽口水,站着没动,寻思待会儿往哪跑比较好,那几个混混明显不耐烦了,出口就骂:“茜姐喊你没听到啊,小赤佬子。” 他们的团队还真是凑齐了五湖四海的朋友啊,各种口音的都有,听得我头皮发麻,蹲在路边的茜姐露出粘着番薯的牙,眯着眸子一脸调笑:“你跟我老半天了,狗仔啊。” 我冷汗一下子流下来了,我猜我的脸一定惨白,原来她都知道啊,敢情人家是故意把我往这引呢。 “那天那老娘们也是你引过来的吧,别说不是,我瞅见你蹲那墙角了,傻乎乎的,还假装拍东拍西,你看过哪个玩摄影的大中午不吃饭磕马路牙子上拍臭水沟的?” 这脸打得太狠了,围着她的几个大汉都准备动手了,捏着拳头咯嘣咯嘣响,我心跳个不停,蓦地脑子机智了,或者说是抽了,我嚷出声:“你根本没想当小三,你骗着那肖平玩呢吧。” 围着茜姐的几个人就都停了,茜姐十分意外的瞄着我,连捧在手里的番薯都忘啃了。 “谁说的,我很爱肖平喔,他多有魅力啊,潇洒多金,风流倜傥,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的心都激动地扑通扑通呢!” 她故作痴情样,眼神沾花带水,万般柔情萦绕心头,要不是看见她手里的番薯,我还真有可能被她骗过去。 “骗鬼呢,你家住二炮台吧,说明你压根不缺钱,缺钱也不会有这么多小弟跟着你。你在肖平面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演得活灵活现,却压根不跟他亲近,你心理变态唉,拆散别人家庭很有意思么。”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实在是有点作死了。 她几个小弟都看不下去了,都在那怒骂,还有个瘦猴嚷嚷他们老大那些女吊行为是真情流露,自然可爱。 茜姐看样子是被我猜中了,在小弟面前被人骂变态想必十分难看,她气的直哆嗦,嘴唇都咬的发白了,却立即露出一个笑容,光影流离里唇红齿白煞是好看。 “没有喔,我真的很爱肖平的,而且我很穷的,你没看我都吃番薯了么?我在肖平面前一脸女神范,那是女为悦己者容啦,一看你这种土鳖就不懂,哈哈哈。” 我没吭声,盯着她看,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虚不已,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小哥,你说那咋就这么机智呢,你咋就这么能作死呢,那个老女人到底花了多少钱请得你啊,这么能作死。” 她哀婉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纤手一挥。 “可爱的少年啊,大伙儿上吧,先干挺了再说。” 一群大汉听见她的命令,都不怀好意的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吓死本吊了,我撒腿就跑,不跑菊花不保。 第四章 挖坑自己跳 http://..org/ 龙精虎猛的汉子们蠢蠢欲动,傻子才不跑,茜姐捧着坨番薯在后边发号施令,让他们堵着我,我对逃命这种事天生很擅长,照理说我应该掉头就跑,可他们有一群人,保不准就有个别长跑健将,磨都磨死我,我眼一瞟,奔着小区外墙栏杆就冲了过去,上拦下杆一气呵成,乡下的泥娃子出身就是这个好处,爬树爬墙基本没人比得过。 几个壮汉喘着粗气一个个翻栏杆,被我甩了一大节,我没有掉以轻心,毕竟他们有主场优势,小区很绕,此时夜色正浓,各种各样闪闪亮亮叫不出名字的豪车停满了路边,我在前边狂奔,几个大汉追着骂了一路,好多老板小蜜都以为是正房上门捉奸,吓得把门啊窗啊锁的死死的,偶尔有几个老头老太太探头出来看,甩了一眼立马就知趣的关窗关门,我泪流满面,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我专拣着转角走,指望能找出一条活路,却跑到了别墅区,真是坑爹了,普通住宅区,房子密集点还好,别墅区的房子稀稀疏疏还都带了院子,一眼望穿啊,我无可奈何,看着一户灯都灭了,灰蒙蒙一片,估摸着没有人,便翻墙入户,偷偷摸摸的打开墙角的窗子爬进去。 这种亡命天涯的感觉很爽很刺激,可不能贪杯,只能做一回梁上君子了,希望这家没有人才好。 我蹲在窗子边,看着几个汉子叫骂个不停,却又找不到我在哪,只能悻悻的回头,我长舒一口气,终于躲过一劫。 这才打量起屋子,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我看出来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各种毛茸茸的玩具摆了一屋,我靠着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书架,各类近现代小说散文塞得满满当当,看得出主人是个文艺少女,不过内裤袜子什么的都乱糟糟的扔在床上地上,我啧啧嘴,目测是个充满文艺范的小三。 又等了几分钟,估摸着屋外的几个人该撤干净了,我系个鞋带,也准备麻溜跑路,等屋主回来就不好了。 刚系完一只脚,唰一下的整个房间都亮了,我大吃一惊,抬头望去,一个只着浴巾的妹子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我跟她之间的距离只有四米,我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好一个唇红齿白的蹁跹少女,姿色颇为优秀,与其说是漂亮不如说是可爱,很像是礼品店里那些摆在橱窗里的瓷娃娃,身高却也跟瓷娃娃差不多,目测只有一米四五,小小的一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身材真是惨啊,我瞄着浴巾的边缘,脑子里第一个想的居然是这么平的胸,浴巾会不会滑下来,这妹子的干爹绝壁是萝莉控,口味相当独特。 不过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妙,稍微不小心就会被当成变态偷窥犯小偷抓起来报警,姑娘呆呆的望着我,一对大大的眼睛甚至吃惊到忘了眨,天然呆啊,跟个小孩子一样,希望她很好骗吧。 我斜眺了一眼书架,尴尬的要命,书架上也挂着一条内裤,经典款式蓝白条纹,我老脸一红,扭过头强作镇静,礼貌且绅士的看着对面那对扑棱棱的大眼睛,嘴角四十五度角扬起,语气柔和平缓。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姑娘你且告诉我,该问什么?” 我一脸温柔,注视着眼前的童颜童乳,她仿佛突然活过来了,瞬间亢奋了,两只粉嫩的小手捏成拳头举在胸前晃个不停,脸上的表情像是个抢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声音也奶声奶气。 “我知道我知道!应该问,喔,你也在这里吗?” 这是张爱玲的经典短句,凡是文艺青年没有不上套的,她说完后竟然得意洋洋,眨巴眨巴着眼睛,小嘴高翘,一副我了不起快来夸夸我的表情,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果然文艺青年都是低智商生物,不过依然沉稳的跨步上前,摸摸她的狗头,她一脸享受,像极了小时候家里养的博美犬,真好骗啊,想必他干爹养她相当省钱。 正常打游戏遇到野boss放完控制就该撤了,同理,我稳稳身形,打开房门,正步走出屋子,忽得听见身后一阵惊骇世俗的尖叫,姑娘这反射弧着实不错,为我军争取了充足的时间,我立马一个健步冲上墙头,妹子哀嚎着冲出房门,一手死死的捏着浴巾角,一手抓着一只拖鞋,满脸的悲愤欲绝,眼珠子里波光粼粼,我回头露出自信笑容,挥手告别天边的云彩,她奋力甩出拖鞋,狠狠的糊了我一脸,沃日啊,扔的真特么准。 我从墙头上栽下来,屁股蛋剧痛,她穿着浴巾呢,想必不会冲出来追我,不过这连绵不绝的尖叫要是把那帮刚走的孙子勾出来就不好,我一个鲤鱼打挺,趁着夜色,夺路而逃。 二炮台其实离我的租房不远,都不用打车就这么跑着回去了,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我收拾收拾屋子,发现钱不多了,其实跟踪肖平没花多少钱,主要是买器材,买衣服花的多,我磨磨唧唧的,斟酌着要不要打电话给邓太太,手头上的信息虽然不多,但关于茜姐其实不是小三这条信息应该还算蛮有价值的,毕竟连肖平都不知道茜姐其实是在逗他玩。 当机立断立马打了电话过去,邓太太很快接通,我隐隐约约听见电话那头有哭闹争吵和什么东西摔烂的声音,过了十多秒,电话里传来了邓太太颇为冷静的声音。 “有什么事么?” 我有点犹豫不决,她刚吵完架,告诉她这个消息会不会火上浇油,万一她一激动为了打击肖平直接给交了底就不好了,她一交底基本就没我啥事了,我还赚个屁。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现时下她心情恐怕不太好,让她开开心吧,虽然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而且待价而沽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干这行得先把信誉打出去。 我就细细的把今晚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着重讲解了我如何英勇无畏深入敌营,不过翻墙入舍的那部分就省略了,毕竟关系不大。 她沉默了数秒,突然咯咯咯咯的阴笑,瘆得我一地鸡皮疙瘩,她相当开心,告诉我这几天几乎天天冷战热战,搞得她都有点神经质了,我这个消息如果属实完全可以奠定胜局,随即又放浪形骸大笑不已,我深切的为肖平感到悲哀,作为一个男人被两个女人这么耍是蛮惨的,余不忍直视。 在这场以离婚为目标的战役里,肖平已经输的只剩裤衩了,可怜的是他却一直以为胜券在握,还在做着甩掉累赘包袱与美人双宿双飞的美梦,终日打雁,不曾想有一天被家雀啄了眼,且不论他朝思暮想的美人还是个纯种女屌丝,真是晚景凄凉。 终于过瘾的邓太太似乎一心要打击死肖平,我告诉她忍耐过后得到的快感要远比一时放纵来得多,等离婚之后再打击肖平多好。 她连忙夸我心机boy,然后笑着对我说了一句让我深感自掘坟墓的话。 “好嘛,那你这几天找机会,把那番薯妹给约出来,我们好好详谈,做个协议。” 我蛋疼不已,这摆明了是让我去自寻死路。 我弱弱的表示能不能拒绝,毕竟刚虎口逃生又要回去与虎谋皮,感觉慌慌的。 她就忍着笑安慰我:“小董董,你不要怕嘛,你不把她约出来详谈,万一她那边演不下去提前曝光怎么办,我们这是为了争取最大利益啊。”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我坚决不能答应,我是侦探又不是炮灰,除非你能再给我两千块钱。 她就开始装可怜:“呜呜,我一个四十岁的老女人被丈夫硬生生给抛弃,已经够惨了,现在你一个乡村野吊都要冒出头来欺负我这孤儿寡母,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听着她虚情假意的哭,还能跟我装可怜开玩笑,我就知道她是真的在心里放下了,这几天跟她聊了这么多,感觉邓太太其实人还是蛮不错的,愿她能找到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吧,我勉为其难的答应,她瞬间笑出声,还表示离婚后可以请我连喝一个月的粥,我特么真是日了狗了。 挂了电话,我洗洗睡下,捉摸着怎么找一个好机会把番薯妹给单独约出来,强来肯定不行的,就算她那帮小弟不在身边,我也不能这么干,并不是违不违法的问题,而是我隐约觉得打不过她。 晚上她被几个醉汉拦住得时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以为她是害怕的不能动弹,其实应该是根本没把几醉汉放在眼里,或者说就是为了钓我上钩,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这件事不能急,得慢慢来,不然就是闷声作大死。 第五章 祸不单行 http://..org/ 之后两三天,我耐心蹲在二炮台对面的奶茶店思考人生,时不时勾出头去看看番薯妹在不在,一连几天蹲点,倒也看到过几次,可惜她一直和她那票小弟在一起啃番薯,压根没机会下手。 奶茶店老板是个二十八九的温柔女人,我天天搁奶茶店放风筝,她跟我就混熟了,我骗她我某一次在某一站地铁看到了番薯妹在地铁上抠脚,从此便一见钟情并发誓此生非她不娶,奶茶店老板夏姐为我的痴恋所打动,默默地为我的痴情点赞,并表示以后在她奶茶店喝茶都只要半价,麻痹的,说到底,钱还是被她赚去了。 这天下午,我一如既往在奶茶店插科打诨,我每次都戴着墨镜穿着土掉渣的外套,倒也不怕她那帮小弟认出来,夏姐打趣,说你也观察了这么久了,再不上茜茜就得被人抢走了,当时听到夏姐称呼番薯妹茜茜时,我差点没忍住吐她一脸奶茶。我腹诽除了她那帮小弟,还有哪位英雄人物能在看过她的吊样后动心,嘴上却笑嘻嘻的说好饭不怕晚,伟大的爱情都需要时间来考验。 夏姐若有所思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表示我说的很有道理,我掩面流泪,连我都不知道我讲的道理在哪你居然就知道了。 这时门口冒出一坨倩影,正是番薯妹和她那坨小弟,我郁闷不已,你们还真是形影不离啊,怎么不去结婚啊。夏姐咯咯嗒嗒的笑,跑去招呼客人,我暗道无趣,走出奶茶店,去隔壁老王家小卖部买冰棍,买完冰棍正倚墙上舔着呢,忽听得身后风声大作。 我大吃一惊,扭头一看,一脸怒容的文艺少女正大力脚踩单车,气势汹汹裹挟着风雨之势直奔我面门而来,我躲闪不及,一个趔趄被她从小卖部撞翻到奶茶店门口,哎呀,我的胳膊肘啊,哎呀,我的谷灵盖啊,哎呀,我的腰间盘啊,我在地上扭作一团刚想哀嚎两声,这萝莉飞身而来,一脚踩在我的肚子上,这酸爽简直不能自已,喝了一肚子的奶茶都咕嘟咕嘟要往外吐了。 文艺少女上蹿下跳,边打边骂:“混蛋,流氓,变态,你再跑啊,看我不收拾你!” 奶茶店里的夏姐一脸震惊,几个客人默默低头表示回避,这大庭广众的,好羞耻啊。 文艺少女还在打骂,我弱弱伸出一只手:“能不能歇会儿让我解释一下。” 文艺少女则完全不听劝,脸上怒色更甚,龇牙咧嘴像只发疯的京巴犬:“还解释,还解释,还解释,都被我看到了还解释!” 这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啊,而且从我们这对话来看,还很容易产生麻烦的误会。果然夏姐首当其冲,手里握着奶茶杯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奶茶霎时溅了一桌。 “没想到你是这种宝宝!” 文艺少女也诧异,回过头痴痴呆呆的望,我干咳一声,从地上从容爬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伸手想拉着文艺少女去奶茶店里间单独聊聊,文艺少女却连忙甩手,不停地在纸巾上擦,一脸摸到了翔的表情。 这姑娘软硬不吃啊,我觉得还是得对症下药,就继续给天真无邪的文艺少女下套,准备用骗夏姐那一副说辞来骗文艺少女,我张口便是文风盎然神采飞扬。 “姑娘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文艺少女甩手就是一巴掌:“还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夏姐则四十五度角仰望明媚的忧伤:“我还以为你是个正当好年华的好男人,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负心人。” 随即又变了脸色迅速把文艺少女一把拉到她身边,冷冷的看着我嘲讽:“离这种人渣远点,自以为有三点墨水就到处哄骗涉世未深的少女,你看他还套张爱玲的句子,我也会啊!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说的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人渣!” 我欲哭无泪,原来你也是个隐性文艺青年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百口莫辩,文艺少女一脸崇拜的看着夏姐,又很快想起了正事,于是对着我咬牙切齿,两人一大一小,皆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样子,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鞭尸为快。 不过文艺少女又很快反应过来,怪异的问夏姐为什么是喜新厌旧,她明明连我名字都不知道。二人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尴尬。 我一脸正气:“都说了是误会,你们都不听人话的啊。”说完就甩胳膊进了奶茶店里间,这次两人没有拒绝,挽着手跟进来,文艺少女仍一脸警惕,死死的捂着自己的飞机场。 这下子我也没办法骗人了,只能坦白了,可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啊,果然听完之后,夏姐暴跳如雷又泪如雨下,潸然泪道:“男人都是骗子,我的少女心被你欺负的支离破碎,你赔我!” 我鄙视:“没事,反正你一脸大妈相,青春早都已经被狗吃了,不在乎多糟蹋个少女心。” 她又生气又跺脚,和我争执说她永远是十里八乡里的一朵娇花,永远不会颓败。 我撇撇嘴:“枝都烂的发霉了,还娇花。” 夏姐脸黑黑的撸袖子,看样子要动手啊,来啊,谁怕谁。 文艺少女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汪茜怎么可能是心理变态,她那么善良的。” 我和夏姐正互掐呢,听到她这一句,我一下子愣神了,猝不及防被夏姐狠狠跺了一脚,好疼啊,我立马想还手,夏姐却一扭身跑到文艺少女后边,惊诧万分:“什么鬼,你还认识那小三?” 我就不好意思动手了,眼巴巴的看着文艺少女,她点点头,发丝轻曳:“恩,我跟茜茜家是世交,我以前跟茜茜关系很好的,她明明那么善良,纤尘不染的像个仙女。” 我嘲讽她:“你看过蹲马路牙吃地瓜,还带着一帮小弟到处装逼的仙女么。”其实我还有句没说出来,你们果断是世交,一个心理变态以拆散别人家庭为乐,一个眷恋风尘跑去当小三。 夏姐故作姿态叹了口气:“人都是会变得,你仔细想想,那个叫汪茜的这几年有什么不对劲的么?对了,你不是以前和她关系很好么,怎么现在就不交好了?” 文艺少女就没了底气,小声的搓着手:“汪茜初中时家里出事了,她爸爸妈妈离婚了,听说是汪倩妈妈跟了别的男人,甩了汪茜爸爸,我爸爸就不让我和汪茜玩了。” 夏姐猛地拍桌子,摸着并不存在的烟斗:“就是这个!因为家庭被第三者插足破坏导致心理畸形,长大后开始以破坏别人家庭为乐!” 虽然我看着夏姐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相当不爽,但不得不承认这个解释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家庭环境对孩子心理成长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多少少男少女都是因为缺少父爱母爱才走上的毁灭道路。 文艺少女猛地站起身,秀眉紧蹙,相当的不甘心:“不行,她现在就在外边,我去把她喊过来好好谈谈,当时我就不该听爸爸的话和她断绝来往,我做错了一次,不能一错再错,我要把她引领到正途!” 小小的身躯在这竟爆发出圣洁的光辉,狠狠的烫伤我内心里的腐烂,我赶紧挥手阻止她:“不行,你这纯粹是瞎作死,你以为你是修女特蕾莎么,看谁不爽都要拯救,有这功夫不如多关心下北极冰川融化全球气温变暖北极熊该怎么活。” 人家开心的吃番薯,开心的抠脚,开心的剔牙,你却非要去扭转人家的人生观价值观,那就是去找人家的不开心,人家一不开心就得拿你开心开心,再者说了,你一脸苦大仇深愤世嫉俗,卯着劲要拯救杨茜于水火,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干爹,你在他庞大的身躯下呻吟时是否也如斯般义正言辞正气凛然? 夏姐到底多混过几年社会,她也看出杨茜结交流氓地痞,早已是一枚从内烂到外的馊樱桃。也劝文艺少女不要乱来。 文艺少女根本不听我和夏姐的劝告,坚决要执行她的感化计划,这小丫头咋这么难对付呢,我和夏姐深感心力交瘁,这时,突然听见外面一声东北汉子的喊叫。 “老板人呢?不用做生意啊!” 来客人了,我们几个只能先出去再做议论,夏姐推开门定睛一看,就愣住了,我真是心碎一地,只见正对着店门的那张桌子上,茜姐手里捧着半截番薯翘着个二郎腿,大大咧咧的坐着,嘴角还隐隐约约有些番薯的痕迹。 看到文艺少女时她也忽的有些愣神了,目光流离躲闪视线乱飘,却又立即镇定了,一脸的调笑:“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老娘还有闺时的闺中挚友林语茵大小姐么?今天怎么也有空来奶茶店啊,还有旁边那个是你的男朋友么,长得这么英俊潇.......我曹,是你个孙子啊!” 霎时间我感觉到一阵冰冷凉意醍醐灌顶,今天出门绝壁没看黄历,祸不单行啊。 第六章 协商 http://..org/ 站着的几个混混皆摩拳擦掌不怀好意,我冷汗直流,林语茵一脸镇静:“茜茜,我们想和你谈谈。” 汪茜打了个呵欠:“有什么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聊呢?你还是先靠边吧,我找这位叔叔有话要说的。” 看来汪茜对当年的决裂相当不爽,毕竟这事是林语茵办的不好,我插不上嘴,但我必须插嘴。 “汪茜是吧,是我想找你聊聊。” 没错,必须要先声夺人,反正有林语茵在这,汪茜就是脸皮再厚也不会让小弟动手。我说完就不吭声了,直直的盯着番薯妹看。 番薯妹诧异不已,这种主动找死的行为想必很神奇,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居然会先发制人。 我说完就不管了,直接走进奶茶店里间,她困惑数秒,皱着眉头走进来。 她依然一副随便的样子,叉着腿就坐下,看得我眼角微跳,真是糟蹋了一副好皮囊。 我定定神说:“邓太太,也就是肖平的老婆,想找你聊聊。” 她瞬间就警惕了,身体绷得笔直:“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 “你不要怕,不是找你麻烦,我们想找你确定个协议,对双方都有好处,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把邓太太找来。” 她杏眼微眺,疑惑了很久,才吃力的点点头,我心里暗爽,她其实也挺怕的,按她的原计划,必然是等肖平离婚后婉转提出分手,又爽自己,又爽肖平,就算在期间邓太太对她发难,肖平也一定会提供庇护,可现在只要邓太太把真相告诉肖平,肖平一定会暴跳如雷,到时她将面临的是两个有钱人的报复,扛不住啊。 我当即掏出华为报出地址,邓太太表示随后就到。几分钟后,一辆凯迪拉克缓缓停靠路边,邓太太身着正装,龙行虎步的走向里间,我早在门口候着了,她这身打扮气场十足,吓得那些混混都不敢吱声了。 汪茜一脸的阴郁,邓太太却神色轻松,居高临下的望了那群混混一眼,混混们都别着眼看别的地方,果然人一有钱就变叼。 两人端端正正坐在桌两边,邓太太久战商场,是谈判桌上的一把好手,此时气势全开,汪茜有点招架不住。 邓太太压根不吱声,就是直直的盯着汪茜看,我暗暗佩服,高,实在是高。 谈判桌上,占有优势的一方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打压对方,也许可以让对方服个一时软多赚点便宜,却很容易让人记恨,邓太太一句话不说,只靠着威压气场震慑汪茜,就让汪茜自己服软认输,放低条件,强弱悬殊,高下立判。 也怪不了汪茜弱鸡,在邓太太面前,她只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而已。 汪茜果真像个像个乖宝宝那样乖乖认错:“我会和他分开的,不过你你不要告诉他我在耍他。” 邓太太歪嘴笑:“你在害怕?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钱有人脉,还真不是你个小混混能惹得起的,可你偏偏就惹了。” 汪茜头埋得更低,声音失落:“对不起,我明天就去和他分……” 邓太太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我要你继续演下去,演到我和他离婚为止。” “噶?”汪茜显然懵逼了。 邓太太开始装逼:“我受够了,受够了他朝三暮四,你和他演下去,我离婚会以他变心为由申诉拿到更多财产,孩子的抚养权也会给我,我要让他净身出户,然后你再抛弃他。你说多爽。” 邓太太狡黠的笑着,我莫名感觉额角流下冷汗,她笑起来像只尖嘴獠牙的豺狼。 汪茜懵住了,或者说被邓太太的嘴脸给吓住了,反应过来后又迟疑着犹豫不决。 邓太太冷着眼笑,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大沓子毛爷爷往桌上一拍,四座皆惊,我不自觉噎了一下,这尼玛得有五六万了吧,就演个戏能那这么多钱,我也要演戏。 林语茵却是一脸的不屑,到底是有干爹撑腰,跟我们这些整天捧窝头喝凉白开的穷比就是不一样。 汪茜女屌本性大发,凝滞了一下呆呆的看了眼桌上的钱,突然又眉眼带笑,笑嘻嘻的把钱收妥了。 “保证完成任务。” 这场最终谈判以邓太太大获全胜为结局,汪茜终于屈服在邓太太的威逼利诱之下,主要是利诱。 皆大欢喜,汪茜带着那帮小弟开开心心出去啃番薯喝奶茶,我搓着手,笑眯眯的看着邓太太。 “邓内桑,事情到这就算完结了,是不是把这几天的工钱结一下啊。” 邓太太又泪目:“呜呜,我一个孤苦伶仃的中年妇女,丈夫抛妻弃……” “莫要转移话题。”我假装生气。 “好啦好啦,真是的,明明说好了一辈子的,怎么只就剩谈钱了。” 邓太太假情假意抹了抹眼泪抽噎着又递出一个封好的信封,看来她早就准备好了,刚刚跟我开玩笑呢。 我掂了掂,感觉比应得的要多得多啊,邓太太兴奋:“怎么样,姐姐对你不薄吧,开不开心,开心就大声喊出来!” 我点点头,我好开心,甚至有点想哭,人家演个戏拿的钱就能比我风吹日晒多辣么多,我好开心,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啊。 我强颜欢笑,又故作惋惜,和邓太太握了握手:“邓姐姐,下一次给你半价喔。” 邓太太撇嘴:“狗嘴吐出象牙。”随即挥挥衣袖,上车走人。 夏姐看着我怀里的信封流口水,笑靥如花:“小董董啊,姐姐说过的喔,奶茶都给你半价喔。” 我大手一挥,屁大点事,先来杯珍珠奶茶压压惊,不要奶茶,夏姐开开心心的跑去配奶茶了。我随口问:“那啥,林语茵呢?” 夏姐一拍脑门,滴溜溜的着急:“卧槽,忘了,她跟着汪茜出去了,这死丫头,不行,你赶紧去帮忙,不然她得被欺负死。” 我接过奶茶,嚼着珍珠果:“随他们玩去,狗咬狗一嘴毛。”一个小三和一个变态的世界大战,我要是还在当小报记者的话一定会很感兴趣,现在嘛,呵呵。 夏姐一把抢过奶茶:“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踩了你几下么,这么记仇!你还不是看了人家的出浴。” 我看四下无人,勾勾手,夏姐匪夷所思伸过头。我小声的咬耳朵:“我告诉你,那个林语茵是小三,看不出来吧。” 她大吃一惊又若有所思:“不可能吧,这年头还有这么纯洁善良的小三?看着也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一人住二炮台啊。”之后又感觉这个理由貌似不大充分,我强行解释给夏姐听:“你看,她才多大,撑死二十吧,你见过几个二十的小姑娘能单独有套别墅的?”其实我突然感觉有地方不对劲,我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能在二炮台单独拥有住房且足不出户的单身年轻女性都是寄人篱下卖肉做笑的小三,现在想想其实这个想法其实是不靠谱的,我只是固执的想泼林语茵脏水而已,谁让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揍的。 夏姐捶胸捣足怅然若失,似乎在感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彼时少女如花般稚嫩的脸庞笑靥竟都化作肮脏交易的筹码,夏姐肝胆俱裂肝肠寸断,大有让悲伤逆流成河的趋势,之后面有黯然:“不行,尽管如此,我也要去帮她。” 我蛋疼一笔:“她爽由她爽,明月照大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你跟着算什么。” 夏姐轻轻摇头,脸色坚定:“慈悲不是出于勉强,它是像甘露一样从天上降下尘世;他不但给幸福与受施,也同样给幸福于施与的人,我想帮林语茵是出于内心,你不愿意的话没关系,我会自己去的。”说完脸色竟如慷慨就义的死士,甩着胳膊就走了出去。 我特么真是日了狗了,文艺青年脑子都有坑,但不能放着不管,算了,大不了被揍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叹着气也跟出去。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汪茜和她那帮小弟了,七八个人围蹲在一个地瓜摊子面前,林语茵站在汪茜旁边拉着她的衣角,一直小声的说着什么,汪茜却跟没听见一样,依然那副吊样,张嘴哈哈大笑:“老娘今天赚了钱,请大家吃个爽。”那群小弟也都高潮,称赞汪茜说跟着汪茜有肉吃,我真是眼瞎了,你们明明吃的是地瓜啊,还时不时的大笑三声,搞得跟笑傲江湖似得,没看见地瓜摊老伯都鄙视你们了么。 夏姐明显是被她自己的演讲给感动到了,竟然也加入到了感化汪茜的队伍里,汪茜似乎是有些烦了,甩手就给了林语茵一巴掌。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两人,夏姐也震惊到了,而且她很尴尬,拉着林语茵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林语茵脸上迅速红起一片,一个鲜艳艳火辣辣的巴掌印就印在她的脸上,她呆呆的看着汪茜,刹那间眼泪哗哗的流,眼珠子通红,却倔强的不放手,死死的拽着汪茜的衣角。 汪茜嘴角微颤,又骂:“贱人,还不滚,打的不过瘾是吧。”说完抬起手又要来。 林语茵不依不饶拽着汪茜衣角,明明都已经哭了,却依然倔强的像只小松狮,看到汪茜抬起的手,害怕的把眼睛闭的紧紧。 夏姐着急要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像我投来求助的目光,于是在场的人一大半都看见我了。 我微叹一口气,这下由不得我不装逼了,那老衲就勉为其难装一个吧。 第七章 你好,请多多关照 http://..org/ 我慢慢踱到番薯摊老伯面前,掏出几块钱买了坨番薯,不得不说,热乎乎香喷喷的确实不错,可惜天天吃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对你和林语茵之间的事情不太了解,但你这样子打她,未免太不近人情,她毕竟是为你好。” 汪茜伸出的手缓缓放下,鄙夷的看着我:“你算什么玩意,跟你有关系么?” 她说的对,跟我确实没什么关系,我其实是想跑路的。 “我是林语茵的朋友,当然不希望你这么侮辱她。”我硬着头皮说。 林语茵微微睁开眼,她显然没想到我会称呼她为朋友,因为一条浴巾和内裤结缘,算是天下奇观吧,这无所谓,我只是需要一个切入点而已。 “朋友?呵呵,那你可得小心了,指不准哪天她就背叛你了。” “她也许是有苦衷的,你怎么不听她解释呢?”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从我们的对话里已经大概的能看出故事的轮廓了。 可汪茜一下子就炸毛了:“解释?我一直在听她解释啊,她的解释我已经接受了,我们现在是陌生人而已,她拉着我的衣服算不算无理取闹。” 林语茵神色倏地一黯,很多时候,“陌生人”比“仇人”这个词更要伤人心。 时过境迁,某一天忽然相遇于街头转角,擦身而过的那,朦胧细雨里的两人依稀辨析出对方容貌,往昔悲怨情仇欢颜笑语都沥上心头,却不论原来的感情如何刻骨铭心,都只能寄托于天边云彩,因为连想着对方都已经是一种负担,所以选择视而不见,我们只是苍茫人海里两粒偶遇的鱼苗,七秒过后,一无所有。 汪茜说完的时候,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林语茵小声啜泣,有些哽咽。 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这下子连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真不应该趟这趟浑水,我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只剃了毛的猴子,抱紧了身子一筹莫展。 没戏唱了,我抱歉的看着夏姐和林语茵,林语茵一脸的固执,几点泪花划过鼻翼斜阳下隐隐发亮,夏姐拼命地眨着眼,意思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世界上永远没有所谓的皆大欢喜,有得到就得有失去,高富帅可以失去的是钱,屌丝则一无所有,烂命一条。 爱要不要吧,活该我是矮矬穷,看着林语茵皱成柿饼的脸蛋就狠不下心。 “做个交易吧,我和你。”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诧万分,夏姐一脸困惑,显然不认为感情的事还能扯上交易,可惜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交易,恋人相拥而泣,婚姻就是场交易,队友握手呐喊,是为胜利做出的交易,我和你站在这里,则是被生活逼迫签下了卖身契。人们活着就以为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怡然自得,殊不知其实一直活在别人的梦境里。 没有什么不是交易,同理,也没有什么东西不是交易所得不到的,包括感情,青涩的少女开始跳脚指着我的鼻子怒骂,呵斥我玷污了她们纯真的希望与感情,感情怎么能和交易混为一谈呢?没有关系,你怎么不去大学门口数数有多少兰博基尼和法拉利? “你和林语茵重新成为朋友,我可以给你做小弟。” “你仿佛刻意在逗我笑,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还能成为挚友?再说,我不缺小弟。” 汪茜摇着手指嘲弄我的无知,人们也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我,我不怪他们,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屌丝和屌丝之间也是,他们是更接近于普通人的一般吊,而我则是大彻大悟的高级吊。 “朋友有很多种,有一言不合就恩断义绝的,也有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的,你愿意和林语茵做哪种我都不介意,哪怕是名义上的朋友都可以,而且,你确定那群动不动就揩你油吃豆腐的混混叫小弟?” 我这话说的很难听,有些围观的人都偷偷在笑了,汪茜脸色铁青,想反驳我几句,瞟了一眼他那群小弟,有人故作愤怒用眼神威胁我,也有人浑身不自在逃避目光,也有人低着头不言语,这就很尴尬了,汪茜连还嘴的底气都没有,只能睁着红眼颤抖肩膀怒目圆睁。 我继续捅刀:“你以为你那副邋里邋遢不拘小节的女吊样真的是着真情流露自然可爱?你袒胸露乳,和他们勾肩搭背,他们想继续占便宜,便叫你一声老大,那天吃干净玩腻了,你就是洗头房里八十一晚的快餐员,这些道理我不说你总有一天也会明白,到时候终于明白事理了,成熟优雅了,只可惜,青春已经被狗吃了,木耳收拾收拾就能开烧烤摊了。” 这话非常刺耳,林语茵皱着眼觉得我说的太严重了,可是不下狠药就治不好她的吊病。四周一片人议论纷纷,批评我这样骂一个姑娘实在是太过分,而且很没素质没教养,我暗自腹诽,你们有教养有素质,刚刚汪茜打林语茵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伸张正义,还不是是欺软怕硬。 汪茜咬着嘴唇看着她那群小弟,眼神犹豫不决,我掂了掂手里的番薯,径直走到她面前,汪茜神色警惕,我却直接把番薯往她手里一塞,然后拉开林语茵。 “想明白点,同意了就联系我,不同意就此作罢。” 她终于发声,声音里有一丝惆怅一丝嘲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和他们一样只想着占便宜。” 她这句话说出来就代表和混混们彻底决裂了,她又变成了孤家寡人,一如初中被林语茵抛弃时的那样。 我背过身叹了口气,她终究只是个会怕孤单会怕黑的小孩子。 “番薯真的很难吃,我真心不想再吃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直接走回了奶茶店,坐下来低着头不吭声,外面的一群人就作鸟兽散,汪茜也孤零零的一个人走了,夏姐和林语茵回到奶茶店对我大夸特夸,称赞我厉害,几句话就打得对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我谦虚的笑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让一个人从一个组织里割裂的最好办法就是给她在这个组织里制造足够多的敌人。 夏姐和林语茵兴奋的说东说西,林语茵一脸的开心像一个终于买到心仪玩具的小孩,夏姐来回摸她的头,两人就咯咯咯咯的笑。 我握着夏姐犒赏给我的布丁奶茶,真好啊,热热的暖暖的,舒舒服服,阳光照的我整个脊背都暖洋洋的,一瞬间就可以忘却全部的寒冷与苦痛。 在故事的最后,所有人们都手舞足蹈普天同庆,每一个努力的人都绽放出温馨笑颜,他们终于得到了自己最想到的回报,而龙套们则前仆后起,继续冲向那片尸骸遍地的疆场。 看着沐浴在斜阳下欢笑作一团的两人,我也心生感慨。 简单吧,谁都没有受伤的世界,就这么达成了。 两人仍沉浸在皆大欢喜的喜悦里情不自己,我微笑着将手里的把奶茶一饮而尽,起身告诉两人,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我得回家刷碗煮饭了,夏姐笑着招呼别忘了有空常来,我在她这喝奶茶可以半价,当然会常来,我笑着挥手,然后走出了奶茶店。 突然身后又是一阵风声大作,我转头看去,林语茵捏着衣角,脸蛋红红的看着我,然后轻言轻语。 “今天的事,谢谢你……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了……你叫什么?”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话,好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我有点好笑,现在这么羞涩,打我的时候怎么就那么不留情面呢,我们好歹也是一条内裤的缘分交情,简称“一库之交”。 情不自禁的想起小时候看的动漫,动漫的主人公在亮相时都会脸色很拽的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名字,我那时天真依旧,长大后才置之一笑,于是我微笑着侧过脸,让阳光斜斜的照亮半边身子,愿我这个龙套也能像主角那样绽放光芒吧。 “你好,我叫董泽,日后请多多关照。” 林语茵腼腆的搓手:“我叫林语茵,请多多关照。” 夏姐哈哈大笑着上来拍了我一肘子:“我叫夏暖风,你们怎么这么矫情啊。” 麻痹的,好端端的气氛都被这鸟人破坏了,我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她傻傻看了我一眼,突然一拍脑门,然后拉着林语茵就往里间跑,回头还喊着:“小董董你先别走啊,我问茵茵个事情!” 两人把门一掩就嘀嘀咕咕的说话去了,我站在门口好尴尬啊。 这算什么,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得关起门聊,再说,她们两个认识也没多久啊,哪来这么多话需要聊,还非得背着我? 我抖腿等着,不知不觉的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两人单独”“你等着”“问”这些词堆在一起,卧槽,我尼玛知道她们要说什么了,赶紧跑路,不跑得死。 我撒丫子就跑,后边里间门一下子大开,林语茵一脸怒容,抓起桌子上的奶茶杯猛地甩了过来。 “董泽,你才小三,你全家都小三!” 第八章 不安与愤怒 http://..org/ 看着林语茵小嘴气的撅上天的样子,我不自觉想到几天前的晚上,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唯有一点不同,这次,我被捉住了。 夏姐不愧是史上最坑队友,她依靠主场优势,成功绕到我后边,一把把我抱住,随后对林语茵大笑:“哈哈哈,先拖进去,先拖进去。” 她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身高一米七五,她身高一米六五,林语茵身高忽略不计,我愿意反抗的话,她们绝对不会得手,我是这么想的,却发现夏姐的一对大胸脯就这这么贴上来了,刹那间我就不想反抗了,请让我死在这温柔乡,英雄冢里吧。 我就被他们半拖半拽进里间,今天是第几次进着房间了?我忘了,我只知道,这一次将是最严酷的一次。 林语茵脸涨得通红,率先发难:“说,为什么说我是小三?” 我扭过头:“二炮台的雅名你不会没听说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难道不应该住租房?住二炮台也就算了,你住的还是别墅,你别告诉我那房子是你爸妈买的,哪家人买房子会选二炮台。” 我瞄了一眼林语茵,她目光游离。我啧啧嘴:“你爸妈真缺心眼。” 她唰的又火了:“他们怎么会知道这小区会变成二奶集中营,顺眼就买了呗。” 这口气,真是要气死我这穷屌丝了。看顺眼就买了,这种话我只敢在粥店说说。 “可是我看你家里根本没有别的人住的样子,你分明是独居。” “我父母要工作,不住这的。” 她马尾一甩,理所当然的样子,夏姐默默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安心吧,我也是穷比。” 我暗自流泪:“不,我比你穷,今天收完钱又不知道多久才能接下一单。” 然后几个人都不言语了,林语茵一脸的得意骄傲,看的我实在不爽,就算你是天之骄女又能怎么样,你不应该忽略一个小人物的努力,我就怼她:“富二代了不起啊,我好歹花的钱都是自己挣得,你只会啃老,以后也就一花瓶。” 夏姐也看着她,她也觉得这样啃老终究是不太好的。 她呆萌道:“是喔,可是我才大三哎,凭什么一定要会自己赚钱啊。” 我和夏姐都大吃一惊,自她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我一直都默认她是一个社会狗,恩,一个个子矮又童颜童乳的社会狗,结果人家居然说自己是学生狗,亏我刚才还玩命怼她。 我巴巴急急的挤出一个笑容:“就算你是一个学生,也应该学会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林语茵露出一抹阴笑,又温柔似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每天都趁着课余写一些散文小说给杂志社,每个月赚的是不多,一万多而已,没办法,谁让我是学生呢。” 她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夏姐貌似也受到了余震的影响,目光呆滞口中念念有词:“一万多……一万多……。” 我轻摇晃夏姐,她呆然的看着我,突然扭头:“你们说,我要不要把奶茶店给关了,毕竟我起早贪黑每个月交完房租也就能赚个几千块钱,可有可无嘛,哈哈……” 我痛心疾首的抚摸夏姐的脑门:“就算人生如此艰难,我们也不该放弃生存下去的希望,想想那些富二代的祖先,也是在刻薄的环境里成就自我的,我们还年轻,不应该早早自暴自弃,要相信,在洒满汗水与鲜血的小路终点,一定会有属于我们的荣耀与辉煌。” 我目光真挚而炽热,夏姐被感动的一塌糊涂,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你说的对,虽然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奶茶店老板,但只要我努力,我就一定会成功,以后,我要将我的“好吖奶茶店”开遍全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做全世界奶茶行业的领头羊霸天虎,我要让我的三亿奶茶杯遍布在大气层的每一个角落,那时就不会有人再记得今时今日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奶茶妹了。” 她斗志昂扬目光灼灼,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来自她心底的无尽战意,欣慰的笑了,随即转过头问林语茵。 “茵茵啊,我也想写小说,你帮帮我好不好?” 一下子周围鸦雀无声,林语茵好像是被我的无耻给吓到了,但还是结结巴巴开口:“可以,但我是从初中就开始练得,到现在才能勉强成为杂志社的金牌写手。” 言语间又有点小女孩的小得意,听她说从初中开始练,我就猜着是不是就是那段时间和汪茜断绝了来往,试着问了一下,林语茵给予肯定,又有点伤感,抱怨自己不应该听爸爸话的,没想到把汪茜害成这样。 我安慰她,好歹又有把汪茜引回正途的机会了,在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帮衬着,给你们多制造相处的机会,一定要和她和好如初。 她就开心了,然后引咎自责,说我给汪茜当小弟一定很辛苦,我心里虽然没底,但还是一拍胸膛,有一群小弟就会互相制约,可她就我一个小弟,还能指使到哪,说到底,她是娘们,我是爷们,反不了天。 林语茵也点点头:“恩,我猜应该也没事,毕竟茵茵平时要上课,她外语系的课还是挺多的。” 我尼玛又吃一惊,这一小段时间对我打击太大了,我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她也是学生?那个番薯妹?” 夏姐这时候回过神来,抹了把眼泪鄙视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和茵茵同岁,茵茵是学生,她当然也是,大惊小怪。” 我一直是把汪茜当少妇看的,就算不是少妇,起码也得二十五,估摸着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却没曾想人家还是一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我兀自捂着脸,安魂定魄,不是我的错,毕竟,勾党结社,拆散别人家庭,蹲马路啃番薯,不论是哪个行为都不是普通女大学生能干出来的。 享受完了打击,我再次向两人告别,走出门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林语茵和我互换了联系方式,并约定好有时间去她的住处教我写小说投稿赚钱,我开开心心,揣着邓太太给的钱好好地吃了一顿饱饭,真是充实的一天。 之后就是混吃等死的几天,我贴出去的小广告也没能找到下一个雇主,我就有一点点紧张了,虽然邓太太给的钱还有富余,但没有稳定收入,心里终究是没底,总有种吃完这顿没下顿的感觉。 每天看着白云苍狗日升日落,我捧着泡面就忍不住的惆怅不已,再这样下去,我又要变成蜷缩在角落里发霉的蘑菇了。 然后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我兴奋不已以为是新的活儿上门了,不想居然是汪茜,电话里她相当生气,隔着电话都都能感觉到她刺耳的声带。 “董泽你混蛋,说好的当小弟,还让我联系你,你不给我电话我联系个屁!” 这其实是我留的一个心眼,让她找林语茵要电话多好,多给她们制造一个接触的机会。 我撇撇嘴问她干嘛,我是小弟又不是佣人,用不着随叫随到,她让我过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我帮忙,我想许久,答应了,换做以前我绝对满口答应,孤男寡女啊,共处一室啊,想想都让人热血澎湃,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要感谢汪茜,如今一提到女神这个词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汪茜捧着番薯蹲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肆无忌惮吃的满嘴屑子的样子,不得不说,高级屌丝的心境又一次超尘脱俗了。 我按着她给的地址终于到了,却发现那是一间十分高级的酒店,我的穿着打扮都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几个服务员围在柜台偷偷摸摸的指指点点,我喘了口气,打了电话过去,她的声音模糊,嘟哝说你赶紧进来啊,然后就挂了,我莫名的惊悸不安,为什么不告诉我房间号?为什么她的声音这么模糊? 我拉过一个服务员就开始问,有没有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子在这边吃饭,她看了一眼我的打扮,眼神里布满鄙夷,却是没理我,转过头和其他服务员调笑说现在的乡巴佬真是的,她们这种档次的酒店,哪一个女人不都是顶尖漂亮的,另一个服务员也膈应人,说是我村子里的翠花肯定在酒店里迷路了,几个人哈哈大笑。 好笑吧,明明只是服务员而已,却自以为是高人一等,可以对他人肆加侮辱,明明只是一条狗而已。 我冷着眼看她们嘲笑,然后开口:“是啊,我家翠花在你们这迷路了,谁让你们这一个活人都没有,请这么多狗看门干嘛?” 几条狗就炸毛了,呲牙咧嘴要咬人,呵呵,我简直要笑哭了,所以说你们城市屌都是弱鸡,在我们农村,八十往上的老太太站村口骂人都比你们要凶残,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小金毛,我可是藏獒啊。 我捏捏手指,拉过一个个子最高的,甩手就是一巴掌,我小时候常在地里干农活,这身力气不说有多大,扇哭你们这群弱鸡是绰绰有余。 所有人都傻了眼了,被扇的货嘴一张一合,眼睛瞪得像铜铃,似乎想说些什么,我冷着脸:“我妹妹就在你们这,刚到这差不多二十分钟,现在我又被你们几条狗浪费几分钟,她要是出事了,我就拆了你们这狗窝。” 那几个服务没见过这阵仗,真被吓住了,然后一个女的就弱弱的说,二十分钟前看见一个二十出头很漂亮的女的,在311呢。 我扔开手里提着的那服务员,让她带路,她战战兢兢给我带路,貌似还有人去喊经理了。 311在三楼,她指着一扇贴满了玻璃装饰豪华的门,对我说就是这,我使劲拍了拍,里边竟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问干嘛? 我瞄了服务员一眼,她咽了口口水,镇定的说,今天酒店活动,送一道菜。 房门打开了,迎面扑来的是一阵酒气冲天,汪茜坐在沙发上,脸色迷离,几个男人围坐在一旁,满是赘肉的脸上布满淫笑,我认出来了,是她那群所谓的小弟。不过还好,汪茜的衣服虽然乱却还是好好地,看样子只是被占了便宜,这群混混还不敢犯罪,起码不敢在这里犯罪。 我蓦地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依然发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男人,噗嗤的笑了,抢过他手里的啤酒瓶,猛地敲了下去。 第九章 弱者的宣言 http://..org/ 问:我是一个勇敢的人吗?面对何种境地都一如既往勇往直前,绝不退缩,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也敢直视惨淡的人生? 答:并不是,我懦弱自卑胆小如鼠,在学校期间我与所有人都不交好不结怨,我远离冲突,远离纷争,我害怕折磨畏惧伤痛,直面鲜血会让我瑟瑟发抖的像一只下水道里的耗子,身处险境会让我动弹不得步履难行,那些侮辱我打骂我的人,我一笑置之,我很清楚自己身强力壮,我完全可以让他们畏惧而不是成为欺凌的工具。 可是我没有。 在我六岁那一年,我和邻居小孩亲眼看见了邻村的村民械斗,我们挤着躲在一片草垛后面,彼时凉风吹彻孩童衣襟,我亲眼看见常坐在邻村村口,对任何人都温和慈祥的伯伯愤怒举起锨铲砍掉对方的大半脸皮,鲜血肆意挥洒在每一寸土地,丢掉半块脸皮的年轻人在穹顶下哀嚎不已,他摸着自己残缺不全的面容,在草地上蜷缩抽搐作一团,像一只被砍掉了头部的蛇那样疯狂扭曲,他癔症般的竭力嘶喊,裸露的肉块与神经粘连在一起,挂在下颌的眼球摇摆不定,浓稠血液流淌过的土地都变成恐怖的红黑色,血腥的味道则从谷场一直飘散到草垛,飘散到我年幼无知的心灵里,它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恐惧印记,那是一种光是提起就能让人胆战心惊浑身颤抖的感觉,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重复的做着这样一个血肉模糊的噩梦,我时常在半夜里惊惧的醒来,冷汗从额角一直流淌到胸口,梦里的残肢依稀可见,那张碎裂的脸不停地在我脑海里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深入骨髓的痛楚。 此后每当看着别人斗殴打架,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粉碎的肉块和弥漫在空气里令人作呕的残忍气息,我开始变得手脚冰凉,浑身上下有种麻木的感觉,那些梦中的恐惧摧残啃噬我渺小的勇气,我开始变得畏首畏尾,甚至连一个朋友都交不到。 这种恐惧一直持续到我上大学才有所收敛,我开始加入推理社,我在人们的臆想世界里构造一个个并不存在的凶杀现场,模拟一把把可能存在的染血屠刀,这是我对自己内心恐惧的唯一一次抗争,然而我心底里却很清楚。 我很胆小,比所有人都要。 猛地敲下酒瓶的那一刻,恐怖的记忆霎时间被唤醒,眼前脑门血流如注的青年人,门口瞪大眼睛惊叫的服务员,房间里慌乱作一团的众大汉,都像是水墨画里的人物那样若隐似现,于是我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尖锐的触觉,刺耳的听觉,还有,模糊的视觉,我努力地镇定下来,看着手里那支破碎的只剩下半截还沾着血液的玻璃瓶,弥漫在空气里的酒精与血腥味淹没了我,我就快要窒息了。 我强作镇定又面带微笑,半倚在椅子上衣衫凌乱的汪茜似乎清醒了一点,她挣扎着想走到我面前,几个大汉终于发觉我是单枪匹马了。 他们强行无视地上哀嚎的青年,对着我冷嘲热讽,可我心里很清楚他们开始害怕了,人多又如何? 我踉跄着往前走,拉起汪茜,他们终于忍耐不住要动手,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手里的半截酒瓶,我挥挥手,竖起手里的酒瓶,你们可以拦着我,你们人很多我绝对打不过,可是我保证一定会第一时间桶向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 他们不屑的笑笑,嘲笑我的懦弱,腿分明都在抖了还要装逼。 是啊,我怕的要死,我比你们每个人都要卑微胆小,我比你们每个人都要害怕受伤畏惧流血,所以我比你们每个人都要了解恐惧本身,所以我知道那种抽象的脊髓麻木感其实是最强的武器。 我好害怕啊,如果你们都死了该多好,那样我就不会再害怕了。 冷冽的杀意从我颤抖的躯体里散发至整个房间,血液从玻璃瓶断口处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整个房间寂静的只剩下“嘀嗒”“嘀嗒”的声音,我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到了畏惧与彷徨。 我颤抖着扔掉酒瓶,背起半醉半醒的汪茜转身往外走,楼下几个服务员一脸惶恐的看着一手鲜血的我与背上貌若天仙的汪茜。 呵呵,多么像那些波澜壮阔的诗篇里描绘的场景啊,浑身沾满鲜血的英雄,踉踉跄跄的走出那条破败不堪的老城区,背上背负着的是绝代芳华妒世红颜,手里握着的是削铁如泥嗜血成性,夕阳下缓缓流淌的暖风从一座座建筑物的间隙里的断断续续的吹过男子的发梢,刹那间衣袂翩飞,青丝飘逸,一曲凄美哀婉的爱情故事又在这幕夕阳的余晖里定格成为永恒。 可惜我不是那染血的英雄,汪茜也不是那沉睡的美人,我们只是两个屌丝而已,在这个冰冷寒意蠢蠢欲动的薄凉之秋里,我们尽力的倚靠在一起贴紧了身子,妄图留下个一星半点的暖意,好让我们能继续的苟延残喘下去。 我拦下一辆过路的士,在司机震惊的眼神里上车,甩出一张钱,去我的租房吧,我不知道汪茜住在哪里。 租房下面就有药房,买点解酒药很方面,汪茜躺在床上一直半醉半醒,偶尔发出两声模糊不清的呓语,偶尔苦着脸小声啜泣,这个女汉子只有到喝醉了才会真真正正的像个女孩子,在肖平面前表现的那么优雅迷人仪态端庄,却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汪茜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她脑门敷热毛巾,她脸红红的又皱皱的,我想在这种时候是很容易打动女孩子的芳心的,于是我温柔的问她:“怎么了?” 她睁大眼睛,环视了一眼整个租房,又看了一眼阳台外微暗的天空,撅了撅嘴。 “房间好臭,你从来都不洗袜子的么?” 我嘴角就抽了,果然还是那个原汁原味的女屌丝。 她扯开脑门上的热毛巾,翻身就下床,大喊着饿死了,赶紧开饭,她下楼去买番薯。 我拉住她,整天吃番薯,恶心死了,对身体也不好,我买好了菜,就等下锅了,今天给你看看本屌的手艺。 汪茜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也摸进厨房,笨手笨脚的帮忙。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我们谁都没提下午的事情,明明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却让我们两个原本形同陌路的人顿时亲近了许多,好像一切恩怨瞬间都烟消云散了,我们像一对相识多年的好友那样打趣聊天。 她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变态了。 我料定她下午是想和那群小弟做个了断的,毕竟她也怕那群小弟打击报复,却天真的以为真的能杯酒释恩仇,幸亏吃饭的地方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那群小弟不太敢在那个地方对汪茜下手。 吃完饭,我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台上吹风,汪茜则翘着腿剔着牙玩电脑,时不时的惊呼一声说我找到你电脑里的小电影了,麻痹,吓得我心扑通扑通跳,太丢脸了,不过几次三番下来都是在诈我,我也就随她去了,我电脑还是很干净的,不出意外的话。 我就敲着玻璃问她接下来怎么办,她兴致缺缺说什么怎么办,我说那群壮汉啊,他们今天是被我吓到了,可是却不会就这么放手,七八个大男人被我一个屌丝吓得不能动弹,说出去实在太丢脸了,混混最怕的就是丢脸,于情于理他们都会来找场子,我可拦不住。 她依然盯着屏幕聚精会神,说那没办法了,她只能勉为其难牺牲小我给他们娱乐了呗,反正八十一晚亏的不多。 我知道她在调侃我,看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已经有办法了,我就很严肃,说那好吧,你这么有奉献精神,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吧,我再伸出头让人家开个瓢就当赔罪了。 她哈哈大笑,语气嘚瑟无比。 “傻逼,你当人家希得开你瓢啊,放心吧,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就完事了。” 给她爸打个电话?我一下子懵逼了,据林语茵描述,他爸只是个被老婆抛弃的失意中年人而已,有什么能耐能让这帮混混住手? 她喟叹一声:“我爸在长安街开了家浴城,虽然管不到这里的混混,但打个招呼还是可以的。” 我在心里震颤不已,暗骂自己傻逼,她跟林语茵家是世交,还住在二炮台,家里果断也是有钱的,却没想到居然在长安街开浴城,长安街我知道的,出了名的混混街,在那开浴城也不是光有钱就能行的,还得有人脉 我悲痛欲绝欲哭无泪,原本以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臭屌丝,却没想到人家原来是拼着屌丝皮的白富美,还是个牛逼哄哄的黑道公主,骗的我这傻吊一愣一愣的。 我坐在床边对着长风暗自流泪,她没心没肺的玩着游戏,一双纤手在键盘上一阵噼里啪啦,大呼过瘾,一条长腿翘到椅子上,伸出手去抠脚,女屌无疑啊,为什么这样一个神经病会是白富美呢?毁三观啊! 我静静思考,她忽的一声河东狮吼,然后仰天长啸:“哈哈,终于找到啦,小电影我来了!” 我轻声笑:“还装,装的很逼真啊。” 她瞟了我一眼,张口便道:“人妻xxx.avi。” 我勒个去,还真尼玛被她找到了,这下子尴尬了,她眯着眸子笑笑,立马打开,岛国女星婉转莺啼瞬间响彻整个房间,我猛扑过去,楼道里传来我哀嚎的声音。 “尼玛,你把音量关低点看好不好!” 第十章 今夜无人入睡 http://..org/ 真是要气死老子了,我扑过去把电脑音箱开关给拔了,那种发人深省引人深思的声音终于消失,我长吁一口气,却发现一个更不妙的状况,汪茜被我连同椅子压在身下,在那一瞬间,水果的芬芳味,腰部摩擦的温柔触感,发丝掠过脖颈的微妙痒感,这不就是电视里经常描绘的那种么,接下来,身下的女主角与男主角深情对视,紧接着是缠绵悱恻的热烈激吻,两人最终互定终生。 虽然我对这种画面发生的可能性表示百分之一百二的质疑,但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沐浴在社会主义圣光下的纯情少年,我还是曾经有过这样的奢望的。 汪茜呆呆的与我对视,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足够令人脸红心跳,她的发梢是那样的柔软,眉目是那样的清秀,鼻子是那样的小巧玲珑,皮肤是那样的白皙粉嫩,我徜徉在美的世界里不能自拔,随即她对我表示了嘲讽。 “小屌丝,看傻了没?” 我老脸一红,翻身站起来,她则不依不饶:“作为你的老大,我对你这样的孤苦伶仃感到很伤心啊,你是多久没碰过女人了,看着是个女人就要上去跪舔,我的脸被你丢尽了。” 我红着脸没说话,这个话题着实是不好接,我确实没谈过恋爱,准确的说,十岁过后,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我开始转移话题:“你说今晚这天气怎么样?” “哎呀,你怎么还害羞啊,你不会是处男吧,哈哈哈。” “今晚的番茄炒蛋是不是有点甜了,我感觉糖放多了。” “看你这脸红扑扑的,要不要姐姐我去学校给你介绍两个啊。” “你这游戏水平不错啊,改天一起开黑吧。” 汪茜受不了了,猛地给了我脑门一爆栗:“作为一个男人,没谈过恋爱有什么好羞耻的?作为你的老大,要时刻关注你的情况,你今天就把我当做知心姐姐,好好地谈……。” 我连忙打断她:“楼下老伯烤番薯手艺不错,我去买两个!” 她立马不叨叨了,兴奋的直点头:“恩,记得多带点!” 我叹了一口气,去阳台上取下一双鞋子,准备出发,她却也兴冲冲跑过来:“我也去!我也去!” 她是一分钟都等不了啊,我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也带着她一起了。 下楼右转到小区门口,常年有位老大爷在那烤番薯,老大爷一把蒲扇轻轻的摇,番薯的香味就溢满了一大片院子,我掏钱买了两坨,刚出炉的冒着热气滚烫滚烫,她一把就抢过去,烫的她呲牙咧嘴来回的换手吹气,好不容易不烫手了,张嘴就咬了一口,然后开始评价:“我们这个市的番薯摊我几乎都吃遍了,城南的口味偏甜一点,我喜欢,城北的口感软一点,我也喜欢,然后……” 我听着她在旁边逼逼叨叨,不禁翻白眼,感情您就没有不喜欢的,她边说边吃,吃完了一坨,立刻掏出另一坨,我啧嘴,还没到家呢,就吃完一半了。 小区的走道旁载满了郁郁葱葱的桦树,皎洁月光下树影婆娑,白衣少女与青衫青年行走其间,每日都走的路此刻竟有种奇特的静谧的美,我驻住脚步,出神的看了一眼高悬于顶的明月,月份已近中秋,月亮分外的圆满皎白,真是脱俗的景象,如果汪茜不是在吧唧嘴的话。 我很郁闷的瞅了她一眼,汪茜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把她的吃剩下的番薯撕成两半,递出一半给我。 “你想吃就直说嘛,我又不是不给你。” 我特么……我摇摇头:“我不喜欢吃,你吃吧。” 她斜着眼:“怎么还闹脾气了呢?多大点事。”然后又把番薯往我手里硬塞。 我无奈接下,看着番薯上淋淋沥沥的沾满口水,默默流泪。 “我能不能不吃。”我有点嫌弃。 她也没说话,看着我冷冷的笑,笑得我掉一地鸡皮疙瘩,我吃,我吃还不行嘛。 番薯上都是她的口水,我硬着头皮咽下去,压根尝不出什么味道,感觉怪怪的,吃着美少女的口水,我居然一点脸红心跳的感觉都没有,估计多半是废了。 她却很开心,哈哈大笑着拍我肩膀,说我们以后就是番友了,她还从来没分过别人一半番薯呢。 她说话时语气怪怪的,明明是很刻意的表现着漫不经心,却总有种动物宣布领地时拉屎撒尿的感觉,可我更注意“番友”这个词,太难听了,听上去就像是一起看里番的基友,但望着她很开心的样子,我也随她去了。 一路上叽叽喳喳,到了我租房,我想着一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在陌生男人的公寓里过夜终究是不好,我就开始撵她走,海城大学离这没多远,她再能墨迹到学校也就八九点。 她却指着我床,说这么大一张床,睡不下两个人么? 我哔了狗了,这特么是睡不睡的下的问题嘛?也怪我,三年前我租房时买的床,特意买了张大床,想的就是以后谈了女朋友可以在上面肆意打滚,多惬意啊,万万没想到居然活生生单身了三年。 我就耐心的跟她解释,说影响不好,就算你一副屌丝样子,但毕竟女孩子家家的,影响不好。 她若有所思,捏着自己的发梢:“影响是有点不好,那没办法了……” 我咧嘴笑,终于把她撵走了。 你睡客厅沙发吧,我睡床,这样影响就好了,我正好也不习惯跟人合睡。 我张着的嘴还没闭上呢,瞪大眼睛看她,太不要脸了,她却一副狼心狗肺,自己跑着去洗手间洗脸洗脚去了,我只能作罢,总比两人睡一起好多了。 她倚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我,一副请帮我关灯的样子,我只得伸手去关灯,走出房间门,准备拉上房门,她慌慌张张的开口:“别关啊,我们聊会儿天。” 她真烦啊,真心是把我当小弟了,还是那种连拉屎撒尿都管的小弟,我躺到沙发上,盖上毯子蒙头闭眼。 四周一片静籁,只有着窗外时不时的风声和闹钟的滴答滴答,她声音少见的温柔似水,从我的卧室里轻轻传来,与在这寂静时分竟然相得益彰。 “今天谢谢你了。” 她声音后半截朦朦胧胧的,分明是蒙着头说的,我觉得好笑,这是害羞了啊。 “自从我爸妈离婚后,我是第一次说谢谢。”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完全不恨林语茵,我知道她是个乖宝宝,她从来没反对过家里的意见,我很感谢她,她看到我现状之后过来没有敬而远之反而劝我和混混们保持距离,劝我回家,我真的很感动。” “……” 她磨磨唧唧一大堆话,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污渍发呆,根本没有回应她,她自言自语,却又无缘无故的激动起来,她说了很多,关于家庭,关于朋友,关于自己,她说她和她爸爸的关系很不好,明明她爸爸很关心她,她说她在大学里明明从不吱声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女同学眼里的绿茶婊,她说…… 她远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坚强,好像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大大咧咧,她像所有女人一样心思细腻敏感怕受伤,她装作没心没肺却时常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她像是摆在礼品店货架上的那些陶瓷娃娃,远远看着时,就咧开了嘴放声大笑,捧到手里细看,却又发觉身上早已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痕,稍有不慎就会支离破碎。 “好吧,你应该睡了。” “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 “奇怪吧,我突然好难过,又突然很开心。” “谢谢你。” 我在她神经病般的自言自语里昏沉睡去,又在盆响钵响声里醒来,我眨着惺忪的睡眼往厨房瞧,闻到一股子奶香蛋香,她探出头咯咯笑着让我赶紧去洗脸刷牙,我啧啧称奇,你这煮鸡蛋热牛奶的功力确实不容小觑。 她就昂首挺胸骄傲万分,说午饭晚饭都在外面吃,早饭都是自己做的。 我点点头竖起一个拇指,牛逼。 吃完饭她准备去上学,说上午有课,有课就有课吧,你告诉我干嘛,搞得好像晚上还要来蹭饭一样,我赶紧告诉她晚上别来了,我最近节衣缩食没钱照顾你个大小姐,她脸皱的跟条黄瓜似得,扭头走了。 我去桌子上数着还剩多少小广告,准备出去再贴一波,林语茵就给我打电话了。 “茜茜昨天打电话给我了,她跟我要你号码,我给了。” 言语间是说不出的开心,想必汪茜打电话给她是让她兴奋了好一会儿。 “知道,我昨天去见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没告诉林语茵昨天的事,生怕她担心,虽然她是绝对不会担心我的。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课,你来我家吧,我教你写小说啊。” 我立马开心了,一个月一万多啊,而且貌似还有很大进步空间的样子,如果一个月真能有一万多,我真是要乐哭了。 我连声说好,也不摆弄那些小卡片了,收拾收拾就往着林语茵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