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知不知》 第一章 入宫 也许以后柳芃芃都不会忘了这一天，夕阳的余光就那么温柔的照在自己房间的墙壁上，在父亲进屋之前，她正好看完手中的那卷书，抬头看到了窗外成排飞过的大雁，它们就那样惬意得向太阳飞着，像是在追随那一抹最后的阳光，芃芃的心也跟着在空中荡了几圈。而下一秒，她的父亲就走了进来，那么专横地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我已经跟太后请过愿了，你要去给当今皇上当妃子了，准备下东西，三天后进宫。”父亲柳令辉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的不像是在跟自己女儿说她的终身大事，甚至不像是在跟自己的女儿说话，“记住，到宫里别乱说话，宫里跟家里不一样，规矩多，不要引祸上身，丢我们柳家的人。”一直安静听着的芃芃在听到父亲交代自己在宫里不要乱说话的时候，内心还是有点感动的，认为父亲还是知道要关心下自己，但听到接下来的话之后，又在心里暗暗冷笑了一下，果然，还是为了家族的脸面。“是的，父亲，我记住了”柳芃芃答道。 “你知道就好，宫里的生活也是不错的，别感觉是我委屈了你，你妹妹梦月想去我还不让她去呢”柳令辉看到这个大女儿跟往常一样顺从，心里有些得意，又不自觉的多说了几句 芃芃闻言抬起头，眼神里终于也有了感情。父亲啊父亲，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自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有多么的自私，自从我四岁那年母亲去世之后，你就变成了这样，处处只为自己着想，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只把我视作累赘，不久又跟二姨妈生了一对龙凤胎，从此就更容不下我了，原本只是个小妾的梅姨生下了柳家的长子，变成了正房柳太太，我能活到今天，也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父亲，如果梦月愿意进宫的话，芃芃愿意留在家里继续伺候您跟二娘”芃芃明知父亲是故意那么说，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只要爹跟二娘不赶我离开，芃芃即使不嫁娶，也是会留在柳府的”芃芃嘴里故意把“赶我离开”四个字的音发得清楚无比，抬起头直直的看着父亲 “行了柳芃芃，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没有工夫跟你把什么都解释清楚，让你进宫你照做便是了，我跟夫人不需要你留在这里，我们俩有你妹妹陪着，你就别瞎操心了”柳令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今天这丫头怎么回事，竟敢这么直接的顶自己的话，他瞥到芃芃那双像极了她母亲的眼睛，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他心虚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说着“别那么多废话，我总是不会害你的，赶紧准备你的东西”说着便扭头出了芃芃的房门 芃芃看着他有些惊慌的背影，心里有些发涩，父亲竟连编造个理由也不愿意，自己在他心中竟是如此不值得的吗。芃芃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不管是柳府还是皇宫，都不是自己想待的地方，既然在这里自己已经没了未来，便不如去闯一闯，或许这也是自己的一个转机 “大小姐大小姐，我都听到了，老爷凭什么这样啊，你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况且宫里那是人呆的地方吗，我听说那些妃子们都恶毒的很，皇上又是个不管事的皇上，小姐你进了宫可怎么活啊，我…我去找老爷，他不是说二小姐愿意去吗，让二小姐去吧，咱们不去了，我这就去找老爷”丫头碧荷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打断了芃芃的思绪，把她从对往事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看着碧荷还真是要去找柳令辉说理，芃芃赶紧叫住了她。 “回来，别去，你都十四岁了怎么还这么冒失，父亲只是那样说而已，你以为梦月真的愿意进宫吗” “那怎么办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你跳火坑啊”碧荷是真的急了，声音都带着哭腔。 “火坑…什么是火坑，你觉得我们柳府是个适合咱们生存的地方吗，你忘了二娘和梦月吗”尽管梅姨早成了柳太太，但芃芃还是坚持叫她二娘。“再说了，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去吗，有什么可担心的，进宫小心一点，我不争宠就不会有人害咱们的，跟着我你还不放心吗”芃芃刚才已经把自己未来的路子逐渐想得清晰，所以也并不像碧荷那样慌张 “我知道小姐不会有人能害到你，但是……” “好了没什么但是，难道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远离这里吗？”芃芃故意板起脸问碧荷 “不是的不是的，我当然愿意，那好，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就算是火坑，我碧荷也誓死跟着小姐一起跳进去”碧荷还带着泪花的眼睛都没顾得擦，赶忙表明自己的心意。 “好了好了，快擦擦泪，这么大了，像什么样子，记住，到了宫里，可别这么容易哭了”芃芃看着她这个着急的样子，有好气又好笑。“好了赶紧去收拾东西吧，只有三天，时间紧的很呢” 其实芃芃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一步步高升至丞相的父亲，是不会安心在当朝这个不作为的皇帝手下永远低人一等的，他让自己进宫，不会只是为了甩掉我这个包袱，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不过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他为所欲为的控制我了。想到这里，芃芃竟然对自己进宫之后的生活有了点稍微的期待。不过对这个皇帝还是丝毫不了解，只知道名字叫做冷凤璃，是先帝的长子，不过好像实在是个草包，从未有什么辉煌的成绩，天天沉浸在美色玩乐中。所以才引起当今二王爷也就是冷风璃二弟冷若衡的不满。国都知道二王爷对皇位虎视眈眈许久，不过这好像并没有引起冷风璃丝毫的危机感，这人，心也真是够大的了…… 芃芃的心越飘越远，直飘到太阳彻底落山。 第二天，芃芃早上正在院子里给自己的花浇水的时候，碧荷跑了进来，说：“小姐，夫人和二小姐往咱们这边来了，肯定是来猫哭耗子的，听说咱们要进宫，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碧荷嘴一抿，一脸的不高兴，手里的扫把也攥的更紧了。 刚说完，柳夫人和柳梦月就进来了，芃芃请安的时候打量了下她们两个，柳夫人头上戴着石榴石镀金步摇，耳边一对祖母绿翡翠耳光，穿着羽蓝色压朱色的蜀锦广袖合欢上衣，下着藕荷色的散花水雾百褶裙，一身富贵装扮显得人雍容优雅，明明是四十左右的人，看着还像是刚三十岁，怪不得父亲对她总是言听计从。芃芃暗自叹了一口气，再看柳梦月，比自己小两岁的年纪，今年应该是十五岁了，一双大眼睛好像会闪光一样，在她那精致的鹅蛋脸上所有的五官都安排的恰到好处，头戴羊脂色茉莉小钗，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更显出少女的活泼灵动。照她这样的姿色，加上二妈的枕边风，父亲一定会给她寻一个文武双，英俊潇洒，家世显赫的好夫君。想到这里，芃芃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姐姐，我听父亲说你后天就要进宫了，你可得好好准备啊，听说宫里可不容易了，别到时候，你进去才没几天，就被关进了冷宫，到时候可不要影响到我们柳家啊”柳梦月明显是在幸灾乐祸。 “没事的，妹妹不用担心，姐姐我自有分寸”芃芃在心里暗自说，可惜你们母女俩的内心实在是没有外边的漂亮。 柳夫人也开口了“你妹妹说的有理，你可不要因为争宠而跟那些人争风吃醋坏了柳家名声，你不注重脸面，我们还注重着呢”看似公正的表情，听似公正的语气，但其实竟然在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教训芃芃不能不要脸。 芃芃只能强压住内心的不快，答道“是” 柳夫人看到芃芃这个样子，感觉到很满意，就和柳梦月一起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由此可见她们其实是早就希望芃芃离开这里了，好像这个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反倒成了外人。 “小姐……”碧荷到底年纪小，又要把她的不痛快说出来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们欺负人对不对，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到了宫里，只要你听我的话，没有人会这样欺负咱们的”芃芃拦住了碧荷的话。 “还真是希望赶紧离开这里”碧荷又在嘟嘟囔囔了，芃芃这次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她。 转眼，三天时间就到了，宫里派来了人接芃芃入宫，在走出府门的那一刻，芃芃分明看到父亲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是生自己养自己的父亲，说没有感情也是假的，这样，大概也好吧，父亲也不用被自己拖累了。芃芃心里苦苦的，可脸上只能做出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然说不定在进宫之前就会落人口实，蒙受圣恩还愁眉苦脸，如果被某些人发挥一下，可能就是大罪了。碧荷看到气派的马车，是真的非常高兴，不停的跟芃芃说这说那，芃芃也只能配合着她，只在心里默默难过。 再见，父亲。再见，柳府。 第二章:春妃陈氏 就在柳芃芃打算进宫的同时，皇宫的御书房内，柳凤璃正在把玩着一个刚进贡上来的红丝石砚，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砚台那柔软的纹理，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肤色衬托着深沉的红色，二者组合在一起更显示出一种贵气。一种独特的皇族之气。他想到了那个将要进宫做自己妃子的那个女人，嘴角不仅露出了一丝冷笑。柳丞相，你当着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目的吗？你也跟二弟一样，坐不住了吗？ 这时小李子走了进来，对冷凤璃说：“陛下，你该为柳丞相之女柳芃芃想一个封号了，她今天就到宫里来了。” “朕还没想好，这个号可得好好想想”冷凤璃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看到皇帝是这个反应，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的小李子已经在心里为这个将要进宫的新娘娘捏了一把汗，同时感到很疑惑，明明前面几个妃子在进宫之前就能得到皇上封号，这个皇上不仅到现在还没有给，在自己提醒之下还是这个敷衍的态度。看来这个柳家小姐是不怎么招皇上待见啊，但是做奴才的，还是不要多嘴。 “是，陛下。” 柳芃芃在中午时分到了皇宫，进宫直接被领到了潇湘苑，这是离皇上的寝宫最远的地方了。带头的公公似是为了宽慰这个看起来很是清秀文弱，但是人已进宫却还没有得到封号的新娘娘，说道“娘娘，这个宫殿啊，可是皇上他特意为您挑选的，潇湘多好听啊，正趁您本姓柳。” “公公您说笑了。” “不敢不敢，不管怎么说，我是希望娘娘你不要在心里有不满的情绪，皇上是不会不看重您的。” “芃芃知道，多谢公公指点。” “娘娘，这就到了，里面东西都给您准备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奴才还有别的差事，就先走一步了”刚把芃芃碧荷领到宫殿门口，领路公公就急急忙忙的告退了。 芃芃不禁在心里感叹，看来这潇湘苑也跟冷宫差不多了，宫里的人都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带一刻，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比家里好过多少，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有人打扰自己了，再冷清也是个安静的地方。想到这里，芃芃的心情又变得好了起来，拉拉身边一脸不高兴的碧荷，走进了宫殿。 进殿之后，就看到殿内院子里跪了一排的奴才，最前面的那个年龄稍长，不过看着倒也精明沉稳，一看便是在宫里呆的时间够久，看到芃芃过来，就扬声介绍自己。 “给娘娘请安，奴才竹息，是管事姑姑，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说完又指着后面的两个丫鬟和两个太监，继续说道“这是彩蝶，彩杉，小马子，小高子，奴才不多，请娘娘也不要见怪。” 碧荷这次倒是很有几分样子，看到奴才只有五个也没有多嘀咕些什么，只是一脸严肃的站在一旁等芃芃开口，芃芃笑了笑说“想必大家心里也是知道些什么的，我打从进宫开始，就比不得那些别的尽受皇上恩宠的人，宫殿也偏远些，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封号”芃芃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收起自己的笑脸，转而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但是你们要清楚一点，那就是我可能是个不受宠的妃子，但绝不是个甘愿受别人欺负的妃子，以后在这宫里，若是有人敢欺负咱们潇湘苑的人，你们大可不必把委屈憋在心里，尽数告诉我，你们是我的奴才，我就会为你们做主。” 没等奴才们齐声答谢，芃芃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又多了几分凌冽“现在都抬起头来。” “我柳芃芃把话说清楚，我真心的待你们，你们也决不可对我有二心，今后谁要是被我发现吃里扒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芃芃就去歇息了，留下一地跪着的奴才面面相觑。她也没有注意到背后竹息投来的那赞赏的目光。 中午用膳的时候，碧荷悄悄的凑近了芃芃，笑嘻嘻的说“小姐，你没听到他们那群奴才刚才是怎么说的呢，您可真把他们给镇住了，哈哈，看他们敢不敢不忠心”。 “碧荷别胡说，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就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要是刚开始就唯唯诺诺畏首畏尾，以后欺负咱们的人就比以前只多不少，你今天表现的也很好啊，我还怕你还像在家里一样说话没轻没重，想不到，嘿嘿，你也有这么安静稳重的时候啊。” “小姐你取笑我”碧荷气嘟嘟的说“人家记得你在家里交代的话呢，宫里跟家里不一样，说话要小心，我都记得了你还笑我。” “哈哈不闹你了，不过你要记住，今天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说不定会越来越难走，不过我一定会先保证咱俩的安的，你也不要弄得草木皆兵了”看着碧荷小脸上那凝重的表情，芃芃心里感到好笑，又赶紧张口宽慰了她。 吃过饭，竹息走了过来，依旧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用波澜不惊的声音禀告芃芃“娘娘，燕鸣宫那里传来消息，今天皇上宿在春妃那里了，就不过来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芃芃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从小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二娘的儿子柳如是跟自己又根本不亲近，所以也没有怎么跟男子打过交道，原本听说冷凤璃喜好女色，每次新妃一进宫就得侍寝，还在担心今晚该怎么办，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程度。他竟然为自己开了一个先河，那你就待在春妃那里吧，永远忽视我才好呢。不过自己也得为以后打算一下了，难道就永远待在这里了吗，待在一个根本不爱自己，自己也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的男人身边了吗？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芃芃突然心里一动，既然自己已经如此不受重视，那就算自己离开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人会在意的吧，越是这样想她便越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对，没人能够注意到的，自己只要安分地做一个冷宫女子就好，下一步就是找准时机，逃出去…… 入宫第一天，柳芃芃已经在想，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第二天早，芃芃走到院子里。仔细地打量了这个冷清逼人的潇湘苑，昨天安顿的匆忙，只觉得这个院子萧寂冷清，但今天倒觉得静极生雅，尤其是院里那几株合欢树，在初夏已经有了快要开花的迹象，静中生动，更显出那勃勃的生命力。耳边又传来啾啾的鸟叫声，芃芃的心情更加放松下来，把昨晚的担忧考虑都抛在了脑后，尽情的享受这在柳府中无法感受到的惬意。 转身正要叫碧荷一起过来感受这轻松，彩蝶却走了过来禀告道“娘娘，燕鸣宫孟公公来过了，说春妃娘娘叫您吃过饭后到燕鸣宫里去一趟。” 第四章 荷池再遇 啊，对，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与宫中其他女人不同的感觉，那些女人都是在极力的向皇上想尽一切办法的献媚，手段也只有那几种，自己便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对付，而眼前这个长的还算干净，但充其量清秀的女人，却说她不要宠爱。对，就是这种好像没有办法去应对的感觉，自己才有如此不安的情绪。 春妃终于找到了自己感到如此受威胁的原因，就是这种未知感，自己从未在宫里见过这种女人，所以对其好像并没有什么对付手段。春妃只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快，就打算让芃芃先回去，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想办法了。正准备张口，只听得外面一声长腔 “皇上到。” 芃芃听到这句话，也吃了一惊，毫无心理准备，她看向春妃，以为是春妃与皇上商量好的要用这种方法试探自己，但是看到春妃也是一脸意外的表情，就赶紧起身低头，深吸一口气，等待着这个掌握自己命运的男人的到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芃芃与春妃两人同时出声，春妃声音比之前更加娇美，听起来颤颤的打着转，芃芃心里不禁好笑，自己只觉得耳朵受不了，难道男人们就喜欢这样的啊。 “婉仪，快坐下，今天朕早上走得急，没跟你一起用早饭，特意中午来跟你一起用膳，你早上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听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倒也是有磁性，虽然说的是男女之间亲昵的话，但是也隐隐透出一股威严来，像是不容人侵犯。 芃芃一直低着头，只感觉眼前有个人影迅速走过，根本没往自己这里看一眼，想必这个人影就是皇上了，果然视自己为无物。听得有人叫婉仪，心里还纳闷了一下，婉仪是谁，不过心里又立马清楚了，婉仪不就是春妃嘛，不然这里还有谁能让皇上如此亲密的叫名字，可能那就是陈氏的闺名了。 “那边那个，是谁”芃芃还在胡思乱想着，听得有人叫那边那个，便知道是在说自己，赶忙回答。 “臣妾柳氏，于昨日进宫，还未来得及与皇上见面请安。” “哦…朕还道是谁，你抬起头来”芃芃照做。 抬头才得好好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年轻，这是芃芃能想到的一个形容词。然后便是俊朗，眼前这个男人不过二十二三，比自己才大四五岁，但是已经有了一股王者之气，甚至整个豪华的燕鸣宫因为他的到来又多了一层威严华丽的气息。剑眉星眸，给人一种威严之感，虽是气宇轩昂，但是挺鼻薄唇却又给人以薄情之感，芃芃不禁感叹，这个人的气质怎的如此矛盾，此时见他在与春妃打情骂俏，眼中尽是玩味与轻浮，但又能清晰地感觉得到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芃芃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再在这里待下去，影响那二人的兴致，就要告退。 “既然皇上来陪姐姐用膳，那臣妾也就不在这里叨扰了，先行告退”说完又行一礼，转身就要离开，哪知背后又传来一个明显带有挑逗意味的声音“爱妃也不要过于伤神，朕过两天就去你宫里看你，爱妃也好好准备一下啊。” 芃芃讶异的转身，非常清晰地看到了春妃眼中的些许恨意和冷凤璃眼中的挑衅和不屑。纵使他还是那一种看不起人的神情，但是芃芃还是很不争气的因为他的那一句话脸红了。看到了芃芃脸上的那抹微红，冷凤璃的不屑更加肆无忌惮的表现了出来，他抱紧了身边的春妃，留给芃芃一个冷笑之后就不再看她，说。 “现在滚吧” 在芃芃离开之后，冷凤璃松开了抱着春妃的手，不顾春妃伏在耳边的的撒娇，心里竟然是柳芃芃那无所谓的表情和挺得笔直的脊梁，自己故意如此冷落她，不给她封号，给她最偏远的宫殿，甚至昨夜也故意宿在别处，就是为了激怒她，早就听说柳家这女人不受父亲的重视，如今又被父亲当做棋子送进宫里，难道心里还没有怨言吗，自己等的就是她的爆发，来找自己要说法或是在潇湘苑大吵大闹，一旦开始吵闹，就可以借她泼辣不守规矩之名把她关进冷宫或者彻底不理她，柳令辉的打算也就落空了。但竟然安静到现在，而且居然还是这种安之若素的神态。而在自己刚才那么刺激她之后还是没有反应，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能忍。难道是自己的蔑视还表现的不够吗？ 想到这里，冷凤璃彻底收起了眼中的最后一点玩味，褐色的眼睛竟然出现了一抹好奇的光，他把身子转向芃芃潇湘苑的方向，嘴角竟也不自觉的轻挑了一下，这个女人，好像还有点意思。 自从那次去了燕鸣宫之后，柳芃芃就总是感到心神不宁，总是想起那天自己离开时冷凤璃的眼神，好像…好像是故意在挑战自己一样，越想越乱，芃芃也想不通他跟自己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干脆停止了胡思乱想，叫来了碧荷，想要去看看这皇宫的景致。 碧荷倒是十分兴奋“小姐，你终于要带我出去看看了，我天天待在咱们潇湘苑，都快憋死了，我早就想看看这外面的景色了。” “看你高兴的，去跟竹息说一下吧，不要让其它人跟来，就咱们两个出去。”芃芃又对碧荷说 “是，小姐，我这就去”碧荷一蹦一跳的出去了，看来她真的是在这个素静的宫殿里面待不住，以前在柳家的时候就经常去外面闲逛，现在不能轻易出宫，甚至连自己的殿也不怎么出，也不怪今日她如此开心。 不得不说，皇宫的景致真的比外面好得多，虽然只是初夏，但是荷花池的荷花竟然都已经长出了花苞，一个个好像是肤色白皙披着粉红纱的仙子，在墨绿的荷叶衬托之下愈发显得好看，芃芃努力的呼吸着这仿佛已经带着荷花香的空气。 “小姐，快看，那里有鱼”碧荷兴奋的指指这里指指那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芃芃感到好笑，又打趣道“看把你激动地，就是来这里而已，要是改天带你出宫去，你还不得高兴疯了？” 碧荷听到“出宫”，又激动的问“小姐真的吗，你要带奴婢出宫玩？什么时候？” “嘘，小点声”芃芃赶紧捂住碧荷的嘴，环顾四周看附近有没有人在偷听。 第五章 还真来了 “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偷偷出宫可是大罪”看到四周没有人，芃芃松开了自己的手，继续说道“听着，碧荷，咱们在这里就算很安分，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在这深宫里孤独终老，一辈子待在潇湘苑，一辈子待在这个重重围墙围起来的地方”芃芃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所以，我一定会找到机会逃出去”说着又拉起碧荷的手，目光真诚“到时候，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啊，小姐，原来你竟是这样打算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在那个无聊的地方浪费自己的一生，奴婢只有一句话，无论是刀山火海，我都愿意用我一生来追随你。”碧荷好像是在发誓一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沉稳，用另一只手覆上芃芃的手，再次重复“小姐，奴婢永远跟着你” 芃芃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复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碧荷，只能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心里是十万分的感动，无论是什么样的境地，你知道总会有个人陪着你，不计一切的陪着你，这感觉真好。 “好了，现在咱们刚到，还找不到什么机会，以后留意着就好” “但是小姐，咱们出去之后去哪儿呢，总不能再回柳府吧”碧荷为未来担心。 “肯定是不能回去，父亲说不定会杀了咱们，咱们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稳的过一生，你想去哪里玩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的地方。”芃芃说 “恩好，到时候我还天天给小姐做饭洗衣服。” “傻丫头”芃芃摸了摸碧荷的头，笑了，抬起头看看天，突然觉得阳光变得刺眼起来，也更热了，虽然是初夏，但临近中午，温度还是不低，但又不想这么早回去，突然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冲碧荷挤了挤眼“想玩水吗？” “小姐能行吗，万一被人看到了，我倒是没关系，就怕是有人说小姐你不识体统，没有规矩呢”碧荷有些担忧得问。 “哎呀没事，现在是中午，又这么热，不会有人过来的”芃芃说着就率先脱掉了自己的鞋袜，把碧色的丝裙向上挽了挽，就把脚放进了水里。还故意说“哎呀好凉快啊”说着偷眼看碧荷的反应，只见碧荷探头探脑的往四周看了半天，犹犹豫豫的把脚也放进了水里，脸上终于现出了放心的表情，开心的说“小姐，真的没人啊” “是啊，我就说嘛，你还不相信我”芃芃说着顺手舀了一点水，泼向碧荷“让你不相信我，哈哈”芃芃今日此时是发自内心的轻松，已经打定了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人生又有了目标，身边还有一个如此忠心的人跟着自己，自己怎么能不开心呢 “小姐，你太坏了”碧荷看着笑的眉眼都生动起来的芃芃，玩兴也被带动了起来，也把水泼向芃芃。 主仆二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坐在荷花池边肆无忌惮的玩耍，她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双目光复杂的眼睛正在看着她们，看到皇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他身边的李公公忍不住说道 “皇上如果觉得不像样子，奴才这就去让…” “不用，咱们这就走吧”冷凤璃说完，又加了一句“还有，传消息，今晚朕去潇湘苑。” 说完又看了在那边开心溢于言表的柳芃芃一眼，嘴角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只留给身边感觉莫名其妙的李公公一个背影。 李公公赶紧追上去，大着胆子问道“皇上您不是说要至少冷落她一个月吗，怎么今晚就要过去？” 冷凤璃没有回答，他现在满心都是刚才那个笑起来满脸阳光的女子，前几天见到她的时候，是一脸无悲无喜不卑不亢的表情，自己又冷了她这几日，她竟然还能发自内心的开心出来，还与自己的丫鬟平起平坐，衣冠不整。怎么？当朕的荷花池是自家的后花园吗？朕今晚就去亲日教训教训你。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皇上教训目标的柳芃芃直到傍晚才跟碧荷回到自己的宫殿，刚进去，竹息就匆匆忙忙的迎了过来，脸上表情也终于有了起伏，“娘娘您去哪里了” 芃芃还没来得及回答，竹息就接着赶紧交代下面人“彩蝶彩杉，快去给娘娘弄点吃的东西过来，小马子小高子，快去烧水，我一会儿伺候娘娘洗澡更衣。” 被竹息反应搞得莫名其妙的芃芃终于逮着时机开口问了一句“姑姑，为何如此着急” “哎，娘娘您还不知道，内廷传来消息，今晚皇上要宿在咱们宫里。”纵然竹息向来稳重，但跟皇上扯上关系的事情还是不敢不重视。因此竹息不顾芃芃的目瞪口呆，让碧荷下去休息，自己把芃芃领到内室，皱了皱眉，帮她脱下湿漉漉的鞋袜，说道“娘娘您休息一下，东西准备好了我再过来叫您。”说完就出去了。 留下芃芃独自坐在榻上，还是不敢相信，皇上要来，他来干嘛，我现在装病还来得及吗，说那话不只是为了刺激我么，说完就让我滚了，不就是说着而已吗？他怎么真的来了… 到了晚上，冷凤璃就急急忙忙的往潇湘苑的方向走，脚步之快甚至让身边的李公公都有点追不上了，只能在后面拼命的追，不停地叫“皇上您慢点啊，奴才都追不上了。” 其实冷凤璃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着急得想要见到柳芃芃，是因为那个笑容吗？自己好久都没有在宫里见过可以这样笑的女人了，还是因为她在自己面前的过于平静而形成的这种反差让自己更想去了解她吗？还是…冷风璃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发现自己真的是搞不清楚。 潇湘苑里，柳芃芃已经平静了下来，接受了这个自己今晚要侍寝的现实，反正在这个宫里为妃，迟早都要跟皇帝有肌肤之亲的，索性不再想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芃芃打定主意之后，长出一口气，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就叫来碧荷帮自己换上了竹息准备的衣服，把头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髻，只用了一根白玉兰簪子，斜斜的插在上面。 “小姐，让奴婢帮你好好得梳一个发髻吧，您这样，好像过于随意了点，皇上看到怕是要怪罪您的敷衍接驾呢”碧荷说 “就这样吧，应该也快来不及了，咱们俩回来的太晚了”芃芃说着又侧着头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呀，为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也不至于打扮的多么隆重，再说了，我又不怕他的怪罪，怪罪才好呢，最好是看到我就走了。” 第六章 喜怒无常 “怎么，你不欢迎朕吗？想让朕看你一眼就走？”冷风璃带着寒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进到了屋里，语气不善，看向芃芃的眼神十分的不友好。 “皇上您误会了，臣妾怎么会盼着您走呢？”芃芃被突然出现的皇上吓了一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尴尬的陪着笑答道 “你，出去吧”冷风璃没有再跟芃芃就这个话题扯下去，而是转向碧荷，用不可否认的语气命令她出去。 听到皇上让碧荷出去，芃芃莫名的有点慌，竟然这么快就要跟他独处，还是在让他听到自己盼望他赶紧走的情况下，于是不知觉开口道 “皇上让碧荷留在这里吧，她是我的贴身丫鬟，留在这里服侍会更好些。”话一出口芃芃也觉得自己简直傻到了极点。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妃子初次侍寝把丫鬟也留在房内，这算什么规矩啊，冷风璃肯定该更生气了。自己怎么就一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呢。芃芃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只能把头埋的更低了。 “朕说过了，你，出去”果然，冷风璃再次忽视了芃芃的话，脸色更难看了。 虽然碧荷能够看出来自家小姐不想独自留在这里，但是冷凤璃自有身为天子的威武，说出来的话也都不容置疑，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奴才，于是就赶紧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虽然碧荷能够看出来自家小姐不想独自留在这里，但是冷凤璃自有身为天子的威武，说出来的话也都不容置疑，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奴才，于是就赶紧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此时屋内终于只剩下柳芃芃跟冷凤璃两个人了，但是气氛好像有些尴尬，柳芃芃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耳边又听得皇上冷哼一声，温度像是突然骤降到冰点，安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只有桌上那一对竹息特意摆放的红烛还在毫不知情得燃烧，火焰放肆的招摇，有一根甚至爆出了烛花。 烛花的爆响声终于打破了沉默，柳芃芃觉得在这里总低头站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决定先发制人，抬头张口就要说话“皇上…”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芃芃生生得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的飞霞。原来冷凤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就这样紧挨着自己，而自己这样一抬头，就猝不及防的拉近了两个人脸的距离。 看着这张跟自己相距仅几寸的俊脸，柳芃芃在心里暗骂，什么皇帝，走路神出鬼没，早知道这么近我还抬什么头啊。但为时已晚，她只能以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接受冷凤璃目光的洗礼，任脸继续火辣辣的烧着红。 冷凤璃听到这句皇上，又看到柳芃芃躲闪的眼神和红扑扑的脸蛋，心中玩兴大起，索性离她更近了一些，同时眯了眯眼睛，这双平时凌厉的眼睛在被眯得细长之后竟也有了一种邪魅的感觉，这时的冷凤璃不像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倒更像是京城街上随处可见的纨绔子弟。 “爱妃，你叫朕是有什么事吗” 芃芃看着这张离自己更近了的脸，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闻到他身上淡淡龙诞香的味道，但看着他脸上那耐人寻味的神情，芃芃觉得自己脸上的颜色正在恢复正常，也不感到羞涩和尴尬了。看来外界的传闻果然并非空穴来风，当今皇上喜女色，自己姿色不算上等都可引起他如此的兴趣，看来正如外界所传，而自己也仅仅是一个他的玩物罢了。 “皇上，臣妾是想问您要不要用茶，臣妾下去给您准备”搞清楚了这一点，芃芃彻底收起了自己的惊慌失措，巧妙的从冷凤璃的身高压制下从两边挣脱出来，站到了距离他较远的地方，答道 看着从自己身边脱身的这个女人，冷凤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又被不屑所取代，这个女人不愧是柳令辉的女儿，是要跟朕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吗？接着脸上是毫不加掩饰的厌恶，中午积蓄起来的好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对芃芃说 “朕不用什么茶，来这里是要警告你，不要把朕的花园当做你自家的，中午不在你自己的宫殿待着，跑到荷花池与奴才们打打闹闹，成何体统，再发现一次”冷凤璃故意停顿了一下，用更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直接打入冷宫” 看着这个表情情绪变化如此之快的冷凤璃，芃芃内心不禁再次对这个皇帝下了一个矛盾的定义，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满脸嫌弃呢，他不应该是一个色狼吗？再说，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跟碧荷偷偷跑到荷花池玩水的呢？真是莫名其妙。 冷凤璃望着这个嘴巴微张，一脸不能理解表情的女人，心里却是鄙视更重，做戏做的还挺足，现在装什么意外。不再看她，对窗外喊了一声。 “小李子，回朕的寝宫”没有再看芃芃一眼，径直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看着冷凤璃像是带气离开的身影，芃芃没有心思去想他到底为什么情绪突变，只觉得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已经是这皇宫里的笑话了，现在皇上又在自己初次侍寝的时候离开，只怕明天消息一传出去，自己这辈子就成了笑柄了。 在无聊的地方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慢，距芃芃进宫至今，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了，已经到了初秋，院子里的合欢花已经开了又谢，现在连叶子也有了变黄的迹象。芃芃此时就坐在自己的榻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诗集，这书还是当时她进宫时从家里带过来的，现在也只能以这个来打发时间了。 果然跟芃芃想的一样，自从一个月前冷凤璃从自己这里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也没有再过问过一点关于自己的消息，权当自己是个不存在的人物，而其它各宫的人更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天大的笑话，连潇湘苑的奴才们走出自己宫的殿门也会受到来自各个地方的耻笑。而父亲估计也是嫌自己太不争气，从进宫至今从来没有传来过一点消息，不过芃芃倒也感觉无所谓，本来在家时也就不把自己当回事，如今自己进宫没有争得皇上丝毫的宠爱，父亲对自己不管不顾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第七章 中秋宴 但是芃芃就那次之后就不怎么出潇湘苑了，所以除了有时候奴才们回来会说在哪个地方又受气了之外，自己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哦对了，除了半个月前，那次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倒是来过一次，把自己的封号带了过来。柳妃，仅仅就是柳妃，这个封号有跟没有一样。看来皇上是真的要把自己弄成这皇宫里的一大笑话。封号给的那么晚就算了，竟然还只是本家姓，真是… “娘娘，这是奴婢去内务府给您选的在中秋宴穿的衣服，请您选一件您喜欢的”竹息走了进来，打断了芃芃的思绪。身后跟着彩蝶，彩蝶手里拿着几件颜色极为寡淡的裙装。 “请娘娘不要见怪，咱们宫里去的晚，小马子去取的时候颜色鲜艳的已经被其它宫里的嫔妃们挑走了，咱们能选的也只有这几件了” “要见怪也只能怪我没本事，让你们跟着我也都受苦了”芃芃苦笑着摇摇头，她心里明白，并不是自己宫里去的太晚，而是那些人不愿意把好看的留给自己，仅仅给了这几件看起来毫无出挑之处的衣服。 “姑姑，这个中秋宴是所有的妃子都得去的吗，不去行不行”芃芃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去。 “回娘娘，是每个妃子都一定要去的，这就先帝时就有的规矩，破不得”竹息答道 “那好吧”芃芃随手指了一件翠烟色的缎裙，说道“那就这件吧” 彩蝶下去之后，芃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最近一个月总是见到彩蝶碧荷跑来跑去，怎么不见彩杉呢，便问竹息 “姑姑，最近怎么不见彩杉呢” “回娘娘，那个婢子这段时间总是往燕鸣宫跑，说出来娘娘莫要生气，只怕她是看在咱们宫里待下去，没有出头之日，想要被调去燕鸣宫伺候呢”竹息停顿一下，看芃芃没有反应，试探着问道“等她今晚回来，可要奴婢带她来见娘娘？” “不用了，随她去吧，人各有志，经此一月，谁忠心谁不忠心都可见一斑，这样也好，把那些有异心的趁早弄走，让咱们潇湘苑也更干净”芃芃答，其实她心里早有预感，彩杉身形硕长，容貌俏丽，比一般的宫女姿色要好得多，有这样的脸，自然是不会只安心做一个普通宫女，一辈子服侍别人的。在自己宫里找不到机会，去更受宠的春妃那里，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姑姑，不如你再跟我讲些中秋宴的规矩吧，我不怎么跟别人打交道，也没有人教我这些，只有多向您请教了。”芃芃语气真诚，她是真的想要多了解一些，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很被别人看不起了，如果到时候再做错什么事情，想改变别人对自己的印象，岂不是难上加难。 “娘娘言重了，这些本就应该是奴婢的职责。中秋宴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大宴，由先帝所创，是要邀请京城内的大商户们和各位王爷们的，商户们每人可携带一位家眷，而皇上的妃子是部都要参加的。这中秋宴说是要一起赏月，其实只是皇帝要借此了解一下目前京城内的商务情况，同时一年一次也是要告诉他们，再有钱也只是皇上的臣子”竹息一口气把这中秋宴的由来作用也讲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为什么要把商户们都请来，那像我这样的妃子都要做些什么呢？”芃芃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注意事项。 “娘娘们也不用做些什么，只是要作为皇族的一份子出席，到时候娘娘您只要注意谨言慎行，不乱说话不出乱子就可以了”竹息颔首答道 “这就好，就是去出席一下就可以了，中秋宴是几天之后来着？”芃芃还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回娘娘，三天之后，到时候奴婢自会提醒娘娘的，请娘娘不要担心” “好了，你下去吧，我都记住了”芃芃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像竹息所说的那样，那自己到时候注意一点，应该是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而且自己这次如果去好好听听商户们的谈话，说不定可以多了解一些京城的近况，对自己以后逃出去也是有益无害的。 想到这里，芃芃的心情又变得好了起来，撩撩垂到眼前的那缕头发，顺手别到耳朵后面，拿起已经看过无数遍的诗集，又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转眼，三天后。 芃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还不错，原本还怕自己第一次参加这种隆重的场合，穿着过于素气不太好，但没想到让碧荷一打扮起来，看着还别有一番风味。翠烟色的缎裙配上月兰色的轻纱上衣，一头长发让巧手的彩蝶梳起了一个松松的倭坠髻，只在髻根处插上一根颜色略微鲜亮些的红玉珊瑚簪子，脸上薄施粉黛，只画了淡淡的梅花妆。这样打扮，虽比不上那些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的宠妃，可倒也不失体统。 她还在继续打量自己，看还有哪些地方不妥。竹息走了进来，提醒她该出发了，目光落到芃芃身上，竟也有了一点惊艳的感觉，自家娘娘平时不喜欢打扮，如今这样稍稍的装扮一下，比平时要好看许多，这种素气毫不吸引人眼球的衣服，在芃芃身上却也有一种淡雅的美，芃芃本就是不争不辩，淡淡泊泊的性格，穿上这样的衣服，正让人看着舒服。 “走吧，娘娘，该出发了”竹息眼中带着喜色，希望今晚的娘娘能争回一口气。 “好的，出发”看了自己最后一眼，确认无误之后，芃芃带着碧荷竹息，向着举行中秋宴的月明楼出发了。 芃芃一行人匆匆到达月明楼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大部分嫔妃和商户以及家眷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所以当她到达的时候，还颇有些引人注目。还好冷风璃是皇上，架子大些，现在还没到，芃芃也不用向谁请罪来迟，索性厚着脸皮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八章 林清羽 “呦，妹妹怎么来晚了，你今晚打扮的如此朴素，不是要给皇上丢人吧？”是春妃。 “姐姐见谅，芃芃刚才有些找不到路，所以来晚了。再说给皇族争光的事情，有姐姐就行了，芃芃只求普普通通就好。”芃芃微微低头，认真答道。 “哼，你知道就好”春妃看芃芃没有与自己顶嘴，不免有些得意，特意甩了甩自己镶金边的苏锻广袖。 其实放眼整个月明楼，不管是其它的妃嫔也好，商户所携女眷也好，确实是陈氏最为耀眼。可以看出她是为今晚做足了准备，青丝挽成凌云髻，插上一支攒金翡翠流苏步摇，尽显华贵，身着大红牡丹祥云苏锻碧霞罗，每一朵牡丹花都用金丝线勾边，真真是体现皇族威风，不仅富态十足，而且红色更显她的娇美。 春妃今晚得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的父亲做为京城最大布商也来参加此宴，父女俩一个为商户中最大，一个为嫔妃中最艳，真是给陈家列祖列宗争脸。芃芃无奈的耸耸肩，不再看这人群中显眼的陈氏父女，开始观察起其它的人。 有一个人引起了芃芃的注意，此人不像是其它商户那样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讲话，而是一直沉默寡言，倒是不断有人来跟他打招呼，这个人也都一律礼貌的回话。而且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在一群年近半百的中年人中间格外显眼，身后的座位也是空着的，看来是一个人过来的。只是一直没把头转向芃芃这个方向，所以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子。 芃芃悄悄戳了戳身边站着的竹息，问道“那边那个身穿墨色缎袍，束一玉色腰带的年轻公子是谁？这么年轻也是商界代表吗？” 竹息向着芃芃的视线看过去，略思考了一下，答道“这位公子奴婢也未曾见过，只是看这年纪，应该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玉商林清羽了。传言说近两年玉器行业发展迅速，最大的老板是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翩翩公子”竹息又往那边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听闻这位林公子还未娶妻，所以今夜也没有携带家眷。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哦，真是年轻有为啊”芃芃由衷感叹此人的魄力，能在短短两年之内成为商界的风云人物，此人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说完又漫不经心的往那边瞥了一眼，没想到那人也恰好把头转向芃芃这里，两人的视线竟这样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起。竹息所说的果然没错，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长相不同于冷凤璃的潇洒刚毅，是一种令人感到舒服的温文尔雅，不愧是做玉器生意的，也许是与玉打交道久了，整个人也有一种玉的气质，清雅俊逸，优雅如画。分明没有笑，但那闪闪发光的眸子却流露出一抹谦虚雅致的笑意。芃芃在心里感叹，说男子温润如玉，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个人这么优秀，又是商界奇才，长相又如此出众，想必也是京城各家小姐追求的对象，何以到现在还未娶妻。芃芃想着，向那人礼貌的颔了颔首，就把视线转了回来。没有注意到对方闪亮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喜的光。 “皇上到”又是李公公高亢的拉长了的声音。 柳芃芃赶紧随众人站起来，等冷凤璃坐定了才一齐坐下。不知是自己心虚还是怎么的，总觉得那抹明黄色进来的时候在自己身前略微停留了一下，像是在打量自己一样。不过应该不会吧，他估计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了，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稍稍停留呢。芃芃摇摇头，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皇上，您可算来了，臣妾等的好着急啊”冷凤璃一坐定，春妃已经黏了过去，不顾剩余那些妃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您可得自罚一杯”自顾自的拿着自己的杯子往他的怀里蹭，声音娇弱无力，听得芃芃又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冷凤璃也不顾那些商户们惊讶的眼光，一把把春妃搂入怀里，轻佻的与她打情骂俏起来“好好”，又对下面那些人说“大家都随意些，宴会开始”。第一次进宫参加中秋宴的商人不禁感叹，坊间传言果然不假，这个皇上…已经不是第一次的那些人已经泰然自若的吃谈起来，看来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冷凤璃的言语行为不那么随便的话，还是有一个少年天子的样子的，单说今晚，他仅是穿着最普通的明黄色绣着蟠璃的黄袍，头上束着纺着金丝的发带。衬得脸上线条分明，整个人更是英气逼人。但可惜，只知道与春妃卿卿我我，毫无天子的威严。 看到自己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皇上身边撒娇，本该感到羞耻的陈父却是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听着身边各位同仁的恭维，更是自得的飘飘然起来。看着陈氏父女的丑态，柳芃芃只觉得内心里直犯恶心。没想到堂堂的皇家中秋宴竟成了这个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晚太过敏感的原因，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背后看着自己，但自己回头几次，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皇上，臣妾出去醒醒酒”芃芃忍不了这个气氛，决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去吧”冷凤璃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芃芃也不在意，对竹息说“你留在这里，以防万一”，说完领着碧荷直接走出了月明楼。 出来之后头脑果然清楚多了，芃芃跟碧荷走到不远处的喷泉边，尽情的呼吸着初秋夜晚清凉的空气，抬头看着今晚格外大的月亮和布满星辰的夜空，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正要叫碧荷来身边跟自己一起看月亮，却听得身后一句试探性的男声传来。 “芃芃？” 听到这句话，芃芃突然转身，看到身后是那个在宴会开始之前跟自己目光对视过的像玉一样的男子。心想自己跟他应该是不认识的啊，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一边把同样疑惑的碧荷拉到自己的身后，一边警惕的开口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 “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看到芃芃皱着眉头的样子，林清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吗，还有把自己丫鬟拉到背后是什么意思，就算我真的是恶人，不也应该是奴才保护主子吗… 第十章 王爷解围 “哦？是吗，如此说来，倒是朕误会你了”冷凤璃眼角一挑，说出的话看似是给了芃芃一个台阶下，但口气却仍然是咄咄逼人，毫无就此结束之意 “陛下言重了，是臣妾不想打扰您与春妃的雅兴，所以自作主张，没有通报便出去了”芃芃故意加重了春妃二字，继续说道“请皇上责罚”，同时低头弯腰，向他行了一礼。 “你……”听到芃芃嘴里说出“春妃”两字，不知怎么的冷凤璃心里竟然有种怪怪的感觉，是这个女人吃醋了吗？况且现在柳芃芃俨然是一个为皇上着想的妃子，自己还能怎么责罚她？但是自己不罚她的话，自己的威严岂不是相当于不存在了吗？ “皇兄，这位柳娘娘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还是不想打扰你，皇兄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她吧”正在冷凤璃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的时候，冷若衡站出来打破了这一僵局。 “既然二弟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就饶了你”冷凤璃走近芃芃，弯下腰，伏在她的耳边说。 看到皇上已经不生气了，而且现在又是一副玩味的状态，商户们交换了一个都懂的眼神，丝竹声谈笑声又响了起来，只是剩下那些妃子们包括春妃，都是一脸的咬牙切齿，不甘心的表情。这个看起来老是面无表情的女人，到底有多大本事，向来不管后宫事的二王爷，竟然也为她说话。 “臣妾谢皇上”感受到耳边清晰传来的呼吸，芃芃耳梢微红，赶忙谢恩，同时后退一步，逃离了那个暧昧的气息。 看着芃芃耳朵颜色的变化，冷凤璃心里竟有了一种十分开心的感觉，心满意足的直起腰，斜起眼睛看了芃芃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芃芃坐定后，感觉到有个眼睛一直在打量自己，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那个眼睛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为自己说话的二王爷冷若衡。 冷若衡身为当今天子的弟弟，虽然与冷凤璃是同父异母，但长相却也是不会太差的，甚至比冷凤璃还要更耐看些。只是不同于冷凤璃的英气逼人，这个二王爷长相稍偏阴柔些，身为男子，竟长了一双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桃花眼，薄唇像是上天仔细勾画出来的，鼻子挺拔，真像是上天偏心给的宝贝。再加上一身黑衣和黑色冠玉的打扮，更是加重了他的邪魅气息，像极了盘曲在深宫冷墙里的妖艳的蛇。 看到芃芃投来的目光，冷若衡倒是毫不躲闪，大方的迎接了芃芃，举起了自己的杯子，向着芃芃的方向轻轻摇了摇，桃花眼轻眯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柳芃芃虽对他心怀感激，但实在是无法对他有什么好感，说来也好笑，两人的名字与气质差距竟都这么大，冷若衡一个挺天立地的名字，却是一身邪气的气质，而冷凤璃这样的名字，却是一个俊立挺拔的人。早在进宫前，就听说此人对皇位虎视眈眈，今日见到真尊，看他一身这样的气质，只怕他当上皇帝，也不会比冷凤璃好上多少。这样想着，芃芃仅对他微微低头以表感谢，就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林清羽果然是等芃芃到座后好久之后才回来，回来之后总觉得整个宴会的气氛好像有所不同了，只看皇上的目光总是似有似无的投向芃芃。心想不好，该不会是因为跟自己谈的太久，回来被皇上责骂了吧。便悄悄的问身边的人 “李兄，刚才我薄醉，外出醒酒，宴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他称为李兄的人，压低声音却仿佛感到好笑的说“刚才，皇上对那个柳娘娘发怒了”说着向芃芃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接着说“就那位，也真够可以的，竟敢当众顶嘴，换了别的娘娘，恐怕早就慌忙认错撒娇了。”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弄的，竟然搞得像是皇上不讲理一般，哈哈” 林清羽放下心来，看着正慢条斯理吃点心的芃芃，在心里说道“芃芃，只要你没事就好”，不觉露出了一抹笑容 然而林清羽不知道的是，在他看向柳芃芃的同时，有一个人也在装作无意的看着他，看到林清羽看着芃芃的笑脸，冷若衡心里已有几分清楚两人的关系。早就调查清楚这两个人在小时候因为住的近，彼此娘亲又熟悉，所以经常在一起玩耍。可真称的上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冷若衡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薄唇轻抿，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 转眼中秋宴已经结束了好几天，芃芃也难得的过了几天特别清净的日子，皇宫里的奴才们听说这个娘娘在中秋宴上让皇上发了脾气，却没有受到任何的责罚，而且连二王爷都为她说话，也都不敢在潇湘苑的奴才们面前趾高气扬的了。芃芃也再没有听到有什么闲言碎语的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再出门甚至还有人来向自己问好了。 “小姐，这几天我出去领东西还有人叫我碧荷姐姐了呢”碧荷高兴的说，这丫头，以前去潇湘苑总是受人白眼，有人稍稍尊敬一点就高兴成这样。 芃芃心里发苦，以前在家里，虽然也不受人待见，但碧荷的威信还是有的，这才进宫两三个月，就能把人给弄成这样。可见碧荷这两个月受的委屈绝是不少的。 “碧荷，是我对不起你”芃芃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想到这次事情竟会这样发展，冷凤璃不仅没有为难自己，自己的日子竟也因他好过了一点？ “小姐，你别这样说……”碧荷眼神随之也暗淡起来，显然是也感受到了芃芃的意思，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芃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抚摸碧荷头发的手更加轻柔。 “娘娘，李公公过来传话，皇上让您即刻去御书房一趟呢”竹息走过来，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已经没有了那次的兴奋。是怕自家娘娘再一个不小心，惹皇上生气，那下次再让皇上过来，就又不知该等到何年何月了。 “你让他稍等，我马上过去”芃芃报以安慰的笑容，表示让竹息放心。 到了之后，芃芃才发现潇湘苑离皇上的御书房距离实在是不近，不过也不错，自己倒乐得清净。 “皇上，柳妃娘娘到了”只到门口，李公公就已经通报，同时示意芃芃进去，自己只留在门口守着。 “谢公公引路”芃芃谢过他之后，就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先映入眼帘的是堆成山的奏折，而不见冷凤璃在哪里，芃芃又往里面走了几步。看见冷凤璃竟伏在案上睡着了。睡着的他没有了那一点戾气，额边一缕头发掉下来也没察觉，只安静的像个小孩子。现在还不到傍晚，他怎么已经睡了？芃芃想着，也不敢乱走动。就站在案前静静的看着他 难道是累的了吗？这么些东西，要看完得要多长时间啊。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外界传的那样的昏庸少年皇帝的话，那这些东西完可以索性不看或者找人来看，难道外面的传言并不是真的吗？ 这样想着，芃芃忍不住替他拂了拂那一缕头发，指尖刚碰到他的脸，就感觉被一只手抓住了。芃芃用力挣脱，那只手反而抓的更紧了。 第十二章 故人之死 “你不在燕鸣宫伺候，跑到我潇湘苑来做什么？”芃芃对她背信弃主的行为并没完释怀，所以语气并不友善。 彩杉听出芃芃语气中的不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无芃芃在屋里时听到的盛气凌人“柳娘娘，请您原谅我，当初奴婢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离开这里”，说完竟用双膝做足，向前跪行几步，抱住了芃芃的腿。 “你这女人，放开我家小姐，当初你走的时候可无半点留念，如今看我家小姐有翻身之势，你又上赶着要回来，别以为没人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快放开！”站在一旁的碧荷看到彩杉抱住了芃芃，赶紧上前拉扯，同时一口气把她骂了一通。 “柳娘娘，您别信她说的，奴婢当时确实是鬼迷心窍，被春妃挑唆几句便去了她宫里，不想我到了那里，却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彩杉终于哭了出来，没顾上掏出帕子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就继续说道“她说会跟皇上说几句我的好话，让我不再做服侍别人的奴才，谁知道去了那里，她却是再也没有提过一次，而她宫里的其它人也欺负我，什么活都让我做，甚至还会动辄打骂我，柳娘娘，您救救我吧，让我回来伺候您，一辈子做牛做马，不敢再有二心了。” 芃芃在碧荷的协助下把腿从她的胳膊里挣脱出来，后退几步离她远了一点，说道“你就那么想做皇上的女人吗？” “不不，奴婢再也不敢想了，只要您让我回来，奴婢必定一心一意侍奉，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听到有回旋的余地，彩杉猛地抬头，眼睛闪着期待的光。“您看，这些都是奴婢在那里受的打”，说着，彩杉把自己的袖子向上翻了起来，露出了一条条的伤疤，新鲜的伤口有些看起来鲜血淋漓。 “这些都是她们打的吗……”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芃芃有些难以置信，走近彩杉把她扶了起来，打发碧荷去拿药箱，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千真万确，柳娘娘，这些都是奴婢从到那里开始所挨的打，求您，让我回来吧”彩杉语气诚恳，眼神真诚。 “只要你以后安分一点，让你回来也不是不行”芃芃喝了一口桌上摆着的花茶，吹了一下漂浮在水面的花瓣，慢慢的说。 “谢柳娘娘，奴婢保证，不再胡思乱想，异想天开”彩杉作势又要下跪。 说着碧荷已经拿了药箱过来，芃芃让她帮忙给彩杉的伤口上些药，碧荷撅着嘴，老大不乐意，却也不想当着其它下人的面反驳芃芃，只好拿了跌打酒替她擦，只是手上有些用力，疼得彩杉龇牙咧嘴，连连吸气，连忙说。 “碧荷姑娘，不用了，让我自己来吧。” 碧荷求之不得，把东西甩给她，看着要挖苦她些什么，芃芃率先叫住了她，说“碧荷，走，陪我去趟小厨房，上次厨子们做的桂花糕可好吃，咱们再去看看怎么做，回来以后你做给我吃，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是，那咱们走吧”碧荷听到芃芃想要吃自己亲手做的，也想立马学会，上次学的就剩最后一步了，便也想早点过去接着学。 看着芃芃与碧荷离开的背影，彩杉停住了给自己擦药的动作，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奸计得逞的兴奋，甚至吃吃的笑出了声。 彩杉刚到来的几天勤快的出奇，但并没有得到潇湘苑奴才们的好感，她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娘娘会这么轻易的让她回来，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但每次她们在芃芃面前抱怨的时候，都会被芃芃一顿斥责，渐渐的，她们也就习惯让这个不顺眼的彩杉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了，只是所有人都还选择无视她。 不过彩杉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她依旧我行我素，并不理会那些看不起她的人，但就在所有人逐渐习惯这种情况的时候，彩杉却有一天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碧荷，今天怎么没见彩杉？”芃芃在晚上问起了彩杉的去向。 “管她呢，谁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几天发现见不到皇上，又去求春妃让她回燕鸣宫了呢？”碧荷仍然对彩杉有很大的意见，话里含着挖苦。 “你去她屋里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吧”芃芃放下饭碗，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我这就去”碧荷看芃芃严肃起来，也不敢再不把这个当回事了，想想也真是奇怪，这两天她明明殷勤的很，怎的会今天突然一天都不见人影。 碧荷出去没多久，屋外就传来一声大叫“啊……”，芃芃听到这个，急忙起身，奔向彩杉的房间，该死，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芃芃跑到彩杉房间的时候，屋子内外已经围了不少伸长脖子往屋内探的奴才，应该都是刚才被碧荷的一声大叫吸引过来的，越过人群，芃芃一下子就看到了在屋里瑟瑟发抖目光发直的碧荷，挤过人群，跑到碧荷身边抱住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知道了吓坏碧荷的原因。 彩杉仰面倒在床上，生前秀丽的面容已经扭做一团，眼睛大睁，面目狰狞，像是死的极不甘心，口鼻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头下垫着的枕头，不远处的饭桌上放着未吃完的米饭和菜，看样子已经放了一夜，经过一夜的时间，饭菜更是显出不同寻常的颜色。彩杉这分明是一副中毒而死的惨状。芃芃闭目扭头，不忍再看，这人品质再不堪，也不应该死的如此之惨。定下心神，一边安慰着碧荷，一边喝声向外面奴才们大声说道。 “今日之事，都不许说出去！尤其是别宫的人，要是被我发现，本宫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再围在这里”芃芃驱散人群，一面唤来竹息，低声交代“竹息，让小高子仔细搜一下她的房间，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一旦有什么发现，马上告诉我。” “是，奴婢这就让他来找”竹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马不停蹄的去找外出取奉例的小高子了。 竹息前脚刚走，后脚春妃就领着一大帮嫔妃们过来了，姿容出众，打扮华丽的春妃在一群美女之中依然是那么显眼，还没进宫，就大声说“呦，妹妹这宫里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神色看着都如此慌张，有什么事不如说出来，咱们姐妹们也能帮你解决啊”数日不见，春妃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是语气中抑制不住的得意已经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