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先知的我，一路狂飙》 第1章 挺好!一切都没变。(n) “诶，你们听说了吗？” “金老师家那个小陈出狱了，出来就到处借钱，昨天还找我孙子借了呢。” 农机厂家属院，一棵高大的樟树下，七八个老头、老太太或坐或站的围在一起，开始了新的话题。 “你家可千万别借，我听说金老师去年重病，欠了两千多的外债，她这一死，这钱能不能还都是问题。” “对，千万别借！那个陈元生刚出狱，就跟陆峰那帮人混到一起了，这能有个好？” 有个坐着马扎的老头用拐杖敲着地面：“都说蹲过号子的人学不来好，我昨天见那个小陈去小卖部买8块钱一盒的红塔山，你都穷的吃不上饭了，还抽那么好的烟。” “这孩子废了！” “没救了，现在厂子不景气，职校刚毕业的大子女（职工子女）都分配不了，他这种劳改犯就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借给他钱，那不就是打水漂么？” “唉！金老师当年多好的人呐，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孩子，糟心！” 一帮闲着没事的老头老太太，几分钟的功夫就给陈元生做了人生定位--这孩子完了。 ………… 客厅，电视柜里17寸黑白电视正在播放猫和老鼠动画片。 三个男人坐在旧沙发上抽烟。 坐在中间的男人三十多岁，梳着背头，圆盘脸上满是横肉，一副大哥派头，弹着烟灰皱眉道: “元生，你再想办法多弄点钱，我这次请的是刘厂的大公子，咱不能太小气，只要他帮你垫句话，分配工作的事还不是把里攥，说不定还能去设材处这种肥差单位。” 这个人叫陆峰，他爹是红星农机厂家属院有名的“大痞子”，据说跟厂里不少领导都有关系。 陆峰“子承父业”，在农机厂家属院也是一号的人物，他在厂里只挂了个名，从来不上班，但工资、奖金一分都没少过，厂里想混社会的不少大子女都跟他熟。 旁边坐单人沙发的陈元生留着寸发，身材偏瘦，相貌英俊，一副非常感激的模样用力点头：“峰哥别担心，钱我联系好了，下午就去拿，一共准备1000块钱，够么？” “差不多了。” 陆峰挑了下眉毛，阴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吃饭的地方我定在德兴路的君悦饭店。刘哥身份不一般，普通的饭店他不会去的，到时候咱们喝五粮液，直接在店里拿就行。” “没问题，这事多亏峰哥费心，要不是峰哥你，我都不知道去找谁。” 陈元生起身又拿了一根烟给陆峰递了过去：“到时候麻烦峰哥多说点好话，安排工作的事也能早点落实，麻烦峰哥了，等分配了岗位，我单独再好好请峰哥。” “这都小事，当年金老师也教过我，她的儿子我能不帮嘛！” 陆峰说着站了起来：“就这么定了，下午5点半，咱们君悦酒店见。” “行，峰哥你慢走。” 陈元生起身把陆峰和他的小弟送出门外。 等回到客厅，陈元生点着一支香烟，缓缓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仅仅是一瞬间，他就仿佛是变了个人，神色凝重、目光深邃、气场强大，更像是一位历经风霜的大佬，再看不到刚才的小心翼翼和委曲求全。 “挺好！一切都没变。” 其实，在这个英俊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从四十年后重生回来的灵魂。 陈元生，21岁，红星农机厂大子女（职工子女）。 爷爷是建厂第一代工人，因特殊原因老两口在大运动的时候就被斗死了。 父亲因病88年去世，母亲含辛茹苦一个人操持这个家。 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成绩优异的陈元生放弃了上高中的机会，转而读了农机厂在某职校的委培生。 农机厂大子女基本都走这个路线，因为从上职校那一天起就开始计算工龄，有工龄就能涨工资。 职校期间陈元生谈了女朋友，也是农机厂大子女。 毕业后两人都回到农机厂上班，陈元生的老妈便张罗媒人上门提亲，准备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 可就在这档口，在跟女友的约会的时候，有个喝醉的小混混居然当着他的面调戏，陈元生愤而出手，结果下手太重，被小混混起诉。 这下直接把陈元生坑进了监狱，判刑两年。 在他服刑期间，老妈受不了打击，抑郁成疾，郁郁而终。 至于陆峰，就是在陈元生被起诉期间认识的。 当时陈元生和老妈也是急病乱投医，恰好陆峰跑来说他认识那个小混混，看着金老师的面子，可以帮忙从中说和，双方尽可能私了。 结果是，人家根本不私了，最终陈元生还是蹲了监狱。 其实早在出狱前的三个月，陈元生就重生了，等于重生回来先蹲了三个月监狱，吃了两茬苦、受了两遍罪。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一来让他有时间跟监狱的大哥们打好关系；二来也能够认真思考这辈子要走的路。 在原本的历史上，陈元生被陆峰坑的很惨。 今晚请所谓的刘公子吃饭，其实是陆峰自己带兄弟们跟刘公子套近乎，整个饭局只提了一句陈元生的事，刘公子正眼都没看他一眼，更别提日后帮忙了。 一顿饭花了980块钱，而当时陈元生身上总共才500多块，剩下的钱还是结账的时候陆峰做了保证，让陈元生先打了白条。 也因为欠债太多，陈元生不得已去投奔了一位狱友，从给大佬当马仔开始做起，暂时先挣点钱花。 他本想着等刘公子帮忙安排了工作就回农机厂上班，但刘公子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工作是事情更无从谈起。 陈元生做“正式工”的想法渐渐破灭，在道上艰难起步，直到99年开了网吧行业才逐步起家，然后涉足酒吧、ktv、会所、酒店，房地产，积攒了数亿的财富。 重生归来，陈元生很怕过于干扰未来的发展轨迹，所以出狱后极度小心，基本上完全前世行事轨迹来--直到今天晚上。 现在陈元生身上只有260块钱，其中200块钱是好不容易从朋友那里借来的。 前世，他还从晴姨那里借了300。 但这辈子，陈元生开口找晴姨借了500，拿钱的时间也变成了晚上。 “陆峰，你不是要坑我吗？很好，我陈元生的发家之路，就从坑你开始吧。” 陈元生伸手把烟蒂掐灭在圆形玻璃烟灰缸里，缓缓起身，伸手捏了下灰色夹克的衣领，面无表情的走出房间。 今天下午他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幸亏他还有辆自行车。 第2章 就喜欢这么痛快的老板(n) 陈元生下午5:30到的君悦饭店，但刘公子6:40才来。 在陆峰和几个小弟的簇拥下，刘公子上了二楼的2888包间。 饭局一共七个人，刘公子点了3个菜，陆峰咔咔点了12个，一共15个菜，大概300块钱。 用别人的钱请客就是敞亮，陆峰和他的四个小弟那是真大气：拿酒，先拿4瓶五粮液，再来一条金芙蓉王香烟。 上辈子这顿饭陈元生吃的是心惊肉跳，但现在则是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刘哥，我介绍一下这个小兄弟。” 酒菜都张罗好了，陆峰这才介绍陈元生：“小陈，陈元生，他妈是咱们农机厂小学的金凤娥金老师，您应该也认识。” “小陈2年前毕业已经上班了，但犯了点事进去蹲了号子。这不刚出来，正等分配呢。” “现在小陈跟我混了，刘哥有啥需要跑腿的、出工出力的，你使唤就行，都自己人，甭客气。” 刘公子扫了陈元生一眼，没说话。 整个饭局上，关于陈元生的事，陆峰就提了这么一句。 【感情让我请别人吃饭，是主动给人家孙子来了！】 菜肴陆续上来，陆峰等人开始张罗着倒酒。 刘公子说晚上还有事，只喝了一杯，陆峰和他的几个小弟则不客气，推杯换盏，不大会儿功夫3瓶酒下肚。 “大家稍等，我再去拿两瓶酒。” 陈元生主动请缨，出了房间。 “二楼2888，再来6瓶五粮液，两条金芙蓉。” 因为提前一个多小时到的酒店，前台也知道陈元生跟陆峰是一个包间的，而且主要是他跑腿。 前台小姑娘对着陈元生笑了笑：“你们总共才七个人，喝的了这么多酒吗？” 陈元生趴在柜台上身体前倾，小声道：“这次峰哥请的是厂领导，这些烟酒不是朝楼上送的，让我放到领导汽车后备箱里。找个黑袋子，装起来，被人看到不好。” “哦！” 小姑娘一副“我懂”的表情，给陈元生拿了一箱五粮液，两条金芙蓉，并用黑塑料袋套装起来。 陈元生出了酒店，把箱子捆在自行车后座上，骑上便走。 五分钟之后，陈元生搬着黑袋进了一家“名烟名酒”店。 “老板，东西带来了，都是别人给我们领导送的礼品，我帮忙处理。” 这家店是陈元生下午跑了三家才谈好的，老板也很痛快，检查了一下烟酒，便开始算账。 “这个酒按85一瓶，烟按120一条，一共750块钱。” “行，以后再有这种礼品，我还给老板送来。” 就喜欢这么痛快的老板。 出了烟酒店，陈元生又骑上了自行车，这次是目标是三公里外的宁湖区人民医院。 ………… “怎么拿个酒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最后一瓶五粮液喝完了，但下楼拿酒的陈元生去了二十分钟还没回来，陆峰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下去看看。” 剃着光头的汉子起身出了房间。 不到五分钟，光头便回到了房间凑到陆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这小子还挺懂事！” 陆峰撇嘴笑了笑，随即扭头对刘公子道：“刘哥，我安排小陈在你后备箱里放了点东西。” 刘公子其实比陆峰年龄还小，这种事情经历的太多，伸手拿出车钥匙拍在桌子上。 陆峰和光头都是一愣：对呀，不拿汽车钥匙，陈元生怎么打开的后备箱？ 两人都有点懵，但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峰还是硬着头皮拿过车钥匙递给光头：“去吧，别担心，有人结账。” “我也去帮忙。” 旁边穿牛仔的混混起身跟光头一起下楼，其他两个混混也想去，但没好意思。 反正是陈元生请客结账，谁不想趁这个机会坑一把呢，不拿几盒好烟装口袋里那还是人吗？ 没有人担心陈元生会跑路。 只要陈元生还在农机厂家属院住，他就不敢得罪陆峰和这帮兄弟，玩不死他。 晚上8点半，刘公子说自己还有事，便起身告辞。 “您好，2888房间的结一下账吧。” 陆峰等人送刘公子出饭店的时候，服务员赶紧喊住了他们。 刘公子眉头一皱，一般的酒局，请客的人都是在饭局结束前把账结了，大家走的时候服务员热情恭送，这才像个样子。 哪有出门的时候，被服务员喊住结账的，让被请的人也很尴尬。 其实，因为陆峰他们这一桌拿了太多烟酒，引起了老板的注意，这踏马要是跑了，损失可就大了。 “你们稍等一下，有人结账的。” 陆峰冷着脸说道。 两个服务生对视一眼，便跟着陆峰他们出来，生怕这帮人跑了。 送走了刘公子，陆峰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带着几个小弟回到饭店。 前台服务生戳的计算器啪啪响：“先生，17瓶五粮液，140一瓶；7条金芙蓉王，每条170，菜是320。加起来一共是3890块钱，给您抹个零头，您就给3800块钱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陆峰首先考虑的不是拿了多少烟酒，而是扭头就问身边的小弟：“陈元生人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光头咬了咬牙：“不知道，我问服务员了，他说陈元生拿了一箱酒、两条烟说是要放到领导汽车后备箱里，还说是峰哥你的意思。出去就再没回来。” “我艹踏马！回头看我不弄死他。” 陆峰怒了，借着酒劲“砰”的一脚踢在柜台上，怒吼道：“给我找，把这孙子给我找出来。” 现在去哪儿找人，陈元生家里都没个电话，再说他也不可能回家。 周围几个想过来结账的客人看到他们这副架势，都不敢过来了。 “陆哥，我跟梁子去他家里掏他……” 牛仔一看陆峰发怒，酒醒了大半，找理由就想走。 “怎么了陆峰，看样子没少喝呀。” 姜老板就在远处等着呢，看到陆峰怒踢柜台，寒着脸走了过来。 第3章 一点不给面子(n) 姜老板四十多岁，五短身材，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但这年头能开高档酒店，不管是人脉、资金、实力都很强，不然也干不下去。 看到姜老板过来，陆峰清醒了不少，俗话说看人下菜碟，装逼也得看人不是？ “姜老板，今天真晦气。” “有人为了安排工作，托我请了领导家的公子吃饭，结果吃到一半这人跑了，妈的。” 陆峰脸上的横肉直抖，气的咬牙切齿：“姜哥，这样吧，这个单先挂着，等我把那小子找来，让他带利息给你结账，我饶不了那小子。” 姜老板冷笑着走了过来：“陆峰，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但今天是你定的房间，这个账你想办法给我结了就行。” 陆峰也来过这里不少次，两人倒也认识，如果是三五百块钱，作为老客户可以先欠着，但三四千的账，那就不行了，毕竟这年头三四千可不是小数。 “姜哥，抽烟！” 陆峰今天算是栽面了，他现在身上连五百块钱都没有，根本结不了账。 姜老板接过烟点着，瞥了一眼道：“陆峰，你看看柜台下面，你这一脚踢的！咋地，闹事也不看地方，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今天我不跟你计较，把账结了，这事就算过了，回头我自己找人修。” 陆峰低下头，小声道：“姜哥，今天这事对不住。只是我这边带的钱确实不够，回头等我找到那小子，让他给你算4500行不行……” “别整这套！” 姜老板一点不给面子，把手里只抽了一口的烟丢在地上踩灭：“都踏马吃饭打白条，我的饭店还干不干了？钱不够让你兄弟凑一凑，或者回去拿，实在不行就把摩托车押这里。” 陆峰都快气炸了，咬牙点点头：“行，姜老板你够意思啊！” “哼！陆老弟，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今天这事结了，下次我给你打个八五折。” 姜老板听出陆峰带着怨气，但他根本就看不上后者那点势力：你一个家属院里混的痞子，也敢在外面扎刺？几千块钱单都买不起，牛逼啥？ 陆峰砰了一鼻子灰，黑着脸走回来：“你们几个带了多少钱，都拿出来凑一凑。” 几个混混呲牙咧嘴，把身上的钱全拿出来，总共才凑了700，加上陆峰身上的450，也才1150块钱，还是不够。 他们也知道，这些钱交到陆峰手里，百分百是回不来了，但不拿也不行啊，总不能看大哥为难。 “再给我算一下，怎么就拿了17瓶酒、7条烟？” 服务员拿出账单：房间拿6瓶，退回1瓶，烟一条；陈元生拿走6瓶酒、2条烟；光头拿了6瓶酒，4条烟。 “你俩踏马给刘哥后备箱装了4条烟？” 陆峰顶着光头吼了出来。 服务员从桌子下面拿了两条烟出来：“不是，有两条烟是结账后他们要带走的。” “我艹尼玛！” 陆峰对着光头一脚踹了过去，把后者踹了个狗吃屎。 “退了、给我退了。” 退两条烟也才340块钱，陆峰这边的钱还是不够。 “姜老板，把我们的一辆豪爵铃木125先押这边吧，改天回来结账。” 姜老板寒着脸犹豫片刻，喊来两个保安：“去，推他们一辆摩托车锁后院，钥匙也拿着。” 押的是光头的摩托车，光头也郁闷，但又不敢拒绝，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 青州宁湖区人民医院。 余晴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大门外的路灯下朝远处张望，姣好的身材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元生，这边。” 看到陈元生骑着自行车过来，余晴抬起左手轻轻摇了摇。 余晴的音色很特殊，有点像是美女在发嗲，甜的腻人，辨识度极高，连路过的女人都纷纷侧目。 陈元生蹬着自行车赶了过来，边撑起自行车边道：“晴姨，辛苦了。” 灯光下，余晴那双桃花眼盯着他看了几秒，待陈元生走到面前，这才伸手摘掉口罩，露出下面那张精致的鹅蛋俏脸。 “你喝酒了？” 余晴秀眉轻蹙。 陈元生苦笑着点点头：“稍微喝了点！别人请客，没喝多。” “别人请了你，改天你还不要请人家吗？少喝点……” 余晴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抬手擦了擦陈元生胸口的油渍，其实那里早就干了，根本擦不掉。 陈元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轻轻点头：“是、是！” “你借那么多钱干嘛用？” 余晴收起纸巾，抬头盯着陈元生问道。 “哦！这不厂里暂时不安排工作了吗！” “我联系到一个以前职校的同学，他工作的地方还不错，现在也招人，他准备给我介绍经理认识。求人办事，总不好空手去……” 陈元生胡诌了个理由，编的有鼻子有眼。 余晴听的频频点头，美目闪过一丝光芒：“嗯，这是正事，到时你再请人吃顿饭，不能小气，钱不够了……我再给你想办法。” 余晴，陈元生老爸的朋友王叔的二婚老婆。 王叔是农机厂某车间主任，第一任老婆因为打青霉素走的，陈元生的老妈当红娘，介绍了一位同是老家亲戚的女儿。 那年头，村里的女孩能嫁给工人、而且是在厂里当个小领导的，绝对是祖坟冒青烟。 余晴没啥学历，小学四年级肄业，而且在村里风评也不咋好，据说当年有几个小伙子因为她打架出了人命，有人被枪毙，还有的被判刑蹲了监狱。 但是王叔不在乎，因为晴姨比他年轻11岁，而且非常漂亮，即便陈元生用后世的眼光来看，晴姨都是大美人。 身高一米六五的她体重不到120斤，看起来有些微胖，但陈元生觉得用“珠圆玉润”这个词来形容更恰当。 第4章 给我砸(n) 她在这里也不是护士，而是在药房拿药，因为这家医院是农机厂对口医院，王叔通过关系给安排的，据说她刚上班的时候，更衣室藏了一本字典，很多药名都不认识字。 王叔他俩结婚后，亲家之间关系闹的很僵，彼此不上门。 余晴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生不出孩子，也没学历，工资又低，婆婆死活看不上，还总怀疑她在外面沾花惹草，指着鼻子骂都是好的，还经常动手打。 余晴有委屈也没地方倾诉，便跟媒人金老师走的很近，经常到家里串门、聊天，所以陈元生跟她很熟。 金老师住院的时候陈元生在监狱，余晴在医院没少照顾。 后世陈元生离开农机厂之后，还联系过晴姨，只不过王叔去世的突然，之后余晴的风评急速变差。 没办法，她这种人走到哪里都是祸根。 前世的今天，陈元生从余晴这里借了300块钱，而且这事很快就被王叔知道了，为此王叔还打了晴姨一顿。 但这辈子，陈元生开口就借了五百。 【反正怎么都是一顿打，那我就多借点吧。】 【回头等我赚了钱，好好的补偿一下晴姨就是了。】 【晴姨心好，能欺负就欺负一下吧，这年头不欺负老实人，真没活路了。】 陈元生也知道这样做有点不地道，但他现在急缺启动资金，能借的都借遍了，实在借不出来了。 “这是五百块钱，你拿着吧。” 陈元生从余晴手里接过几张百元大钞，这些钱潮乎乎的，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余晴在家没财政权，她自己发的工资都要上交，属于花一分要一分，这些钱是她从家里“偷”来的，心里其实很紧张。 但这种紧张，自然不能再陈元生面前表现出来，毕竟她比陈元生大7岁，当年也是看着后者长大的，以长辈自居。 “谢谢晴姨，那我先回了。” 钱拿到了，陈元生也不多待，因为他还要去见一个更重要的人。 ………… 陆峰今天晚上是真的怒了，带着几个小弟直接到陈元生家里掏人，务必给他点颜色看看。 陈元生根本就没回家。 陆峰等人“duang、duang”疯狂阵踹门。 这种老楼没有防盗门，一般都是里外双层门，外面是铁皮门，里面是木门，踹起来声音非常大。 他们这番折腾，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惊动了，纷纷跑来问询。 大家本来想劝劝陆峰等人，大半夜的别闹了，奈何这帮人本就嚣张跋扈，又喝了酒，谁劝也没用。 老门不经折腾，硬生生被这帮人给踹开了。 陆峰和小弟进门之后就是一阵狂砸，电视、收音机、缝纫机、沙发、茶几…… “疯了、这帮人疯了。” 邻居们实在无奈，只好打电话喊来居委会的干部，好劝歹劝，这帮人这才撤了。 而此时，陈元生家里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 晚上9点，陈元生骑着自行车来到南关区先锋镇。 刚到镇供销社门口，对面路口便走来两个人。 左边的壮汉跟陈元生个头相仿，身高一米八以上，但体型比他壮了一圈，差不多得有二百斤，板寸、浓眉、方面，步子很大，虎虎生风，看着就极其剽悍。 这人叫程刚，是陈元生的狱友，比他早出狱两个月，是当地老大虎爷的得力打手，当初入狱就是因为打架下手太重。 前世，走投无路的陈元生就是投奔的程刚，这个进程只提前了一个晚上。 程刚的命运其实并不好，这人义气，有实力，但最终没混出来，在原来的历史上，他没几年就又进了监狱，蹲了十几年，整了个妻离子散。 程刚旁边的小伙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一头黄毛，走路喜欢踮脚，痞里痞气的样子。 “元生，出狱八九天了，才想起来看我，艹，咋地，哥请不起你喝酒？” 程刚大步走上来，用力拍着陈元生的肩膀，把后者拍的呲牙咧嘴。 程刚念过6年武校，那是正儿八经打出来的，能在虎爷手底下混出名堂，绝非浪得虚名。 “唉！刚出狱，当初老妈去世又不在身边，咋地也得先缓缓劲。程哥别笑话。” “嘿嘿，看你说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程刚转身指了指黄毛：“自己兄弟，黄克勇，喊他黄毛就行。黄毛，叫生哥……” 黄毛用手挑了下额头上一撮五颜六色的毛：“生哥好！吃饭没，我带你烧烤去。” 其实程刚带黄毛的来的意思，就是代替自己陪陈元生，因为程刚得去看场子。 “吃过了。这不在家无聊，找程哥玩两天，见见世面……” “哈哈！” 程刚拍了拍陈元生肩膀，笑着道：“走，我带你先去场子看看。待会让黄毛带你去耍，烤串、唱歌、按摩、打枪……今晚想玩啥玩啥，哥请你的。” 虎爷涉及的产业不少，程刚主要任务是看场子--赌场。 前世，陈元生投靠程刚，也是从虎爷的小弟做起，这辈子他当然不会来做小弟，但发家之路还得从这里开始。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前世的记忆。 虎爷除了打牌的赌场之外，每周六下午会有个赌狗的场子，前世陈元生跟虎爷第一个任务就是在赌狗厂做马仔。 但赌狗的局，最小的赌注是500，陈元生之所以要借一千多块钱，怕的就是记忆偏差，输一局还有翻身的机会。 在场子转了一会，陈元生便跟黄毛去烧烤，至于唱歌、按摩、打枪什么的也就免了。 也趁着这个机会，陈元生在黄毛这里了解了一下程刚出狱后的状态，虽然他都知道。 程刚这次蹲了四年监狱，还没出来，老婆便离婚、改嫁了。 不过前些日子，程刚意外救了个刚上班的初中女老师，那女孩对程刚有点意思，只是女孩家里死活不同意。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师专毕业，编制内铁饭碗，程刚是劳改犯，混道上的，好人谁肯嫁。 吃完烧烤，两人便去了程刚家，晚上就睡这里。 “生哥，你来这儿玩不早点说，要是下午就告诉我，今晚上我能带几个妞过来。” 刚回程刚家的大瓦房，喝了几瓶啤酒的黄毛无不感慨的说道。 陈元生以为黄毛说的妞，是发廊的小姐姐，摇头道：“可别，染上病咋整。” 来到正屋，黄毛脱了外套丢在椅子上：“没事，都是跟我玩的好妹子，十五六岁初中生，可放得开了。” 尼玛！十五六岁的你敢玩，我可不敢。 “看片不哥！” 黄毛走过去打开电视和vcd，找了个盘放进去。 “啊、啊！哦也……” vcd画面刚打开，就直奔主题，还是三个人的，欧美大洋马。 陈元生：…… 第5章 这玩意可不好赢(新) 陈元生在程刚家住了两个晚上。 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起过得罪陆峰的事。 人情如纸，用一张少一张。 两人虽然是狱友，程刚也很讲义气，但毕竟没有过深的交情，你上来就说自己得罪人了，让程刚给你出头，以后这关系怎么处？ 人情莫用尽，如果你只是索取，而不能给别人带来利益，这个关系很快就到头了。 4月1号，周六。 吃过午饭，陈元生坐程刚的摩托车前往距离镇子很远的一家砖窑厂。 虽然有着六十多岁的心智，但陈元生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之所以敢孤身一人得罪陆峰，他赌的就是凭借记忆，能在这里翻身。 但如果历史发生了改变，他借来的那点钱就得全部搭进去，而且在短时间内都不敢回家。 虎爷搞的赌狗，就是狗掐兔子。 只不过虎爷搞的这个项目知名度太高，甚至有人从一千多公里外开车来玩，这里面有的人是为了赌，有的则是纯粹爱玩狗，一次带四五条狗来赌，输赢无所谓。 陈元生还记得前世第一次来这里受到的震撼，砖窑厂停了三十多辆各种汽车，近百辆摩托车，其中不乏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高赛，还有四五十条经过专门训练的细狗，那叫一个油光水滑。 砖窑厂有个二十多亩大小的坑，是挖土方遗留下来的，被虎爷租来当做赌狗的场地。 等程刚带着陈元生赶到这里，场地外面已经围了数百人，其中不少人是附近的村民，更多是来看热闹的。 因为到了这种规模的赌局，已经不接受500块钱以下的赌注，村民舍得拿五百元参与的不多，当然也有几个人凑一起下注的。 前世，陈元生的马仔生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他的任务是用dv录像，以免发生几只狗几乎同时掐住了兔子，无法分辨胜负，引起争执。 程刚在这里有点知名度，他刚到就有不少人围上来客套。 陈元生很识趣，跟程刚打了个招呼，便到一旁看那些今天参赛的细狗。 “不说话、不说话……” 陈元生非常担心自己的举动干扰原本的历史轨迹，所以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 还好，本来模糊的记忆在亲临现场之后越发清晰起来，自己至少认出了五条今天会赢的细狗。 下午2点，两辆汽车开进了砖窑厂，前面一辆普桑，后面一辆面包车。 虎爷坐的是普桑，面包车里拉的是野兔，这些兔子都是高价收来的，绝对的野兔，不是家养的可比。 规矩都很熟了，虎爷也不用介绍啥，他一到就表示赛狗开始。 赌局方式：庄家不坐庄，只抽赢家十分一的佣金。 每局参赛的有六条狗，每条狗下注的总金额超过5000元才能参赛，如果没人给你这条狗下注，或者赌注不到5000块钱，那就换狗。 因为庄家不坐庄，赌局也是很公平的，这也是虎爷能把项目搞大的原因。 而且这玩意偶然性太大，不是说你这条狗好就能赢，因为兔子逃跑的方向是随机的，这条狗再强，人家兔子朝别的狗嘴里撞，你有啥办法？ 不过三五分钟时间，便有五条狗的赌注超过了5000元，其中一只体型格外瞩目的细狗下注甚至达到一万五。 剩下一条黄毛细狗的押注到3500块钱，便没人跟了，眼看就要被淘汰。 “我自己押1500。” 狗主人大手一挥，从钱包拿出1500块钱要买赌签。 这种事常有，有的细狗看着不怎么强，大家不肯下注，狗主人不服气，自己单押5000的都有。 “我押五百。” 一直没说话陈元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凡事总有开端，陈元生的印象里这场赌局，就是这只黄毛细狗赢了，而且确实是狗主人自己押了1500，那就直接开场吧。 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因为他带的钱只够玩两次。 “哟，要不这样兄弟，我卖你一只签吧。” 穿着中山装的狗主人对自己的狗信心也不是很强，因为参赛的另外五只狗里面，确实有两条看着就厉害。 陈元生笑了笑，直接从狗主人手里买了签。 那边开始准备比赛，虎爷的人从面包车拎下铁丝网兔笼朝土坑走去，六个狗主人拽着自家细狗也跟着下去。 “生哥，你……你下注了？” 黄毛凑到陈元生身边，咧嘴问道。 其实黄毛跟陈元生玩到一起，纯粹是看程刚的面子，因为在他心里陈元生跟自己就不是一类人，看着太稳重、太老实，一点没有混社会的那种霸气。 【放个毛片，你都不看，怎么混社会？】 你看看人家程刚，走路带风，尤其是到了夏天，胳膊上纹的骷髅头露出来，周围有一个算一个，谁见了不哆嗦。 所以在看到陈元生下注后，黄毛很吃惊：你也参赌，这玩意可不好赢。 “玩玩呗，来一趟不参与一下，那不是白来了。你不玩么？” 陈元生随着人群，边走边说。 黄毛摇头：“以前赌过几次，都输了，妈的半年没缓过劲来。” 程刚因为要看场子，维护秩序，不在这里，也不知道陈元生下注的事。 场地里的赌狗开始了。 六条参赛的细狗激动异常，狗主人都有点拽不住了。 拎兔笼的汉子走到五米外，丢掉手里的烟头，转身看了一眼，大声道：“等我喊放，你们再放狗，抢跑的无效。” 说完之后，汉子打开笼子，里面的灰黑色野兔“蹭”的一下跳了出来，纵身就跳出去三米。 “放……” 汉子大手一挥，后面六条狗几乎是同时冲了出去。 牛逼！ 真是速度与激情的碰撞，兔子跑的够快，但后面的细狗跑的更快。 转向、再转向。 在被六条狗的追逐中，野兔不断的变换方向，场地上尘土弥漫，场地外喊叫声不绝于耳。 陈元生其实也紧张，毕竟他全部身价才一千二。 他押注的那条黄毛细狗速度并不是最慢的，但也不是最快的，看起来并不具备优势。 砰！ 野兔最后一次转向，跑的正是那条黄毛细狗的方向，细狗上去一口咬住，叼着兔子在地上滚出五六米远。 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24秒。 “好!” 场外响起一片叫好声，当然也有人郁闷的跳脚。 “我艹！生哥，你赢了！” 黄毛甩着额头那撮黄、蓝、红相间的头发，一惊一乍的喊道。 第6章 生哥又赢了(新) 这下引的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陈元生笑了笑：“运气、运气而已。” “牛逼，生哥牛逼。” 黄毛发现，陈元生在赌赢了之后并没有表现的多兴奋，就这种定力他比不了。 接下来就是赢钱的时刻。 另外五只狗赌注四万八，庄家拿走四千五，零头不算，余下的按下注多少均分。 陈元生分到4300，加上自己的下注，共拿回四千八。 “兄弟，谢谢你啊！给兄弟个烟钱凑个整……” 旁边的狗主人凑了上来，递给陈元生200块钱。 对他而言，狗赢了比自己赢钱还高兴，而且他还能从庄家那边再提500块钱。 “哈哈，谢谢老哥，发财发财啊！” 陈元生现在不富裕，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钱，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说了别人赢了钱高兴，小费是可以要的。 接下来是第二场，这一场陈元生印象不深，本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原则，他没有下注。 但是旁边的黄毛却心痒难耐，他看到陈元生赢的这么轻松，忍不住想玩一把。 可黄毛没带那么多钱，他只是个小混混，也没啥正经工作，平时也就是带几个兄弟欺负欺负中学生、职校生，混点零花钱、饭票，偶尔程刚这边有啥安排，喊人去打架，根本就存不下钱。 黄毛在家里属于人嫌狗憎的角色，爸妈早就不给钱了，他就去骗大姐、姐夫、二哥，现在亲戚已经没人肯借他钱。 而且黄毛这种年龄的混混，虎爷都看不上，干啥毛手毛脚，让他们去打架，下手没轻没重，真拿钢管砸对手后脑勺--喊你来是打架，不是杀人。 “生哥，这次不下注了？” 黄毛凑到陈元生身边捏着自己的手腕问道。 陈元生打眼就看出这家伙心痒难耐，抿嘴笑着摇头：“不是很冲动。咋地，你想玩。” 黄毛撇撇嘴，尴尬的说道：“我带的钱不够，还想着跟你凑一注呢。” 陈元生想都没想，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那就凑一注，你去下注吧。” “三百就够，三百就够。” 黄毛拿出二百给陈元生退了回来，自己凑了200，然后跑去下注。 俗话说，赌场无父子，是谁的钱下注就是谁的钱，得说明白咯，这个道理黄毛懂。 赌狗的速度是很快的，一般都在两分钟以内，反倒是下注时间，折腾十几分钟很正常。 第二场很快进行，不出意外的……黄毛输了。 这小子唉声叹气，他本来就没什么钱，这下全输光了。 “还玩吗？” 陈元生搂住黄毛的肩膀问道。 黄毛郁闷的摇头：“算啦，这玩意也没个准……” 第三场开始下注，陈元生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儿，觉得其中有个灰白相间的细狗自己有印象，只不过这只狗下注的人已经很多，达到了一万二。 但没关系，这种场合太扎眼了不好，如果所有人都注意到你老赢钱，也不是好事。 陈元生跟在后面2000块钱的签。 第三场的赌狗就热闹多了，六条狗实力相差不多，而放出的野兔又很狡猾，场地上的追逐激烈焦灼，看的人热血沸腾。 这场追逐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最终以野兔被那条灰白相间的细狗扑倒而结束。 此时的黄毛并没跟陈元生站在一起，因为赛事焦灼，他先后换了几个地方，当看到那只灰白细狗赢的时候，第一时间用目光寻找陈元生的踪迹。 “我曰，生哥又赢了？运气这么好？” 一般来说，这种赛狗赌注赢的概率是六分之一，连赢两次的人还是有的，黄毛也只是惊讶陈元生的运气好而已。 因为下注的人不少，十几个人拿签换钱，陈元生夹杂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这次他赢了6000，加上本金2000，拿回来8000，手里的现金已经过万。 看着陈元生毫不在意的把现金揣进口袋，旁边的黄毛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不一样！生哥有点派头！虽然赶不上程刚，但赢了钱丝毫不张扬的这份稳重和气度，不简单。 如果黄毛自己赢了一万块钱，这会怕是快上天了。 随着比赛的进行，赌注越来越大，看到别人翻四五倍的赢钱，很多人都开始眼红，输的借钱也想回本。 有的赌徒一次下注三只狗，这样看来，赢的概率就达到了二分之一。 但实际上，这样是小赢大输，赢你也赢不了多少钱，输的时候就全输了。 陈元生跟着随便下了一局，输了500，这才正常。 到第五场的时候，单只狗的最低赌注被抬到一万，因为下注的人多了，其他五只狗的赌注都超过了一万，你这只狗才五千，不公平。 那狗主人喊了几嗓子希望有人来给加注，但没人加注，只能扫兴的退了出去。 组织者又选了一只狗，这狗刚一上来，陈元生便眼前一亮，他对这条棕色细狗印象还挺深的，这狗不是赢了一次，在以后的比赛的中还赢过好几次。 “下注的来了，也可以改签啊！快点。” 马仔在旁边高声喊道。 “没事，大家别担心，如果你们下注不够，剩多少我补上。” 狗主人牵着狗喊道。 他这狗不算太出色，改签的不多，下注倒是有几个，不大会儿功夫就过了五千。 “我来五千。” 现在的陈元生也算是财大气粗，直接买了五千。 狗主人是个瘦高个，对着陈东竖起大拇指：“小兄弟，有眼光。我自己押两千。” 刚拿回签子，程刚从旁边走了过来，一脸惊讶道：“哟！生子，你也玩这个，还买五千的，疯啦。” 第7章 巧合，一定是巧合(新) “嘿嘿，程哥你不知道，刚才生哥已经赢不少了。” 黄毛在旁边解释道。 程刚瞪大眼睛，随即摇头：“兄弟，赢了固然好，但得见好就收！我是真见过倾家荡产的，这玩意千万别沾。” “知道了程哥，我就是玩玩……” 程刚不知道陈元生刚才赢了多少钱，不过在他看来，押五千可不少了，如果赔了那是一大笔钱。 几个人随着人群赶到了场地外，等着赛狗的开始。 陈元生也想过了，如果这次输了，那接下来有把握的赌局，也随大流下小注，没有把握的赌注可不敢瞎搞。 拎着兔笼的汉子朝场地内走去，几个牵狗的陆陆续续跟了上去。 黄毛接过程刚递来的烟，用火机点着，他的心情居然比陈元生还激动，眼睛一会儿看看场地内，一会儿看看陈元生的脸：哥，你倒是挺淡定啊！ 【我听说你出狱后欠了一屁股债，连个工作都没有，这次程哥还特别交代，啥事别让你出钱，咋这一会的功夫，输赢五千块钱眼皮子都不眨了呢？】 黄毛通过观察，发现陈元生面无表情，真的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好像场上的输赢跟他无关，这个定力不是装出来的。 来这里赌狗的，身价百万的都有，黄毛见过不少，但即便是身价百万，下注后怎么着也是有点激动的。 【监狱是真锻炼人呐！】 黄毛把这一切归结与陈元生蹲过监狱，踩的缝纫机多了，定力就练出来了。 “放……” 汉子大手一挥，第五场赌狗开始了。 场地上尘烟弥漫，六条狗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速度不分伯仲。 但是这次的野兔不咋地，跑了不到一百米，转跳了三次就被扑倒在地，整个过程还不到十秒。 这还是最快的，在陈元生印象里，最快的一次是两秒，兔子大概是脚受伤了，跳了一下就栽倒了。 围观的人群里喊好的不多，骂的倒是不少，因为这次赛狗一点没激情。 “我艹……” 黄毛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拿手一呼拉额头上那撮五颜六色的毛，张着大嘴看了过来：“生哥，你踏马又赢了！” “是嘛，你真赢了？” 程刚刚才根本就没注意陈东下注的是哪条狗，所以也不知道赢没赢。 “运气、运气！回头咱哥几个好好潇洒一把。” 陈元生举了举手里的签子，意思是我去换钱。 他这边刚走，黄毛一把拽住程刚：“哥，身上带多少钱？借我五百……” “咋地，你也要赌？” 程刚皱眉说道。 黄毛咧着嘴凑上来压低声音道：“刚才生哥赌了五把，赢了三把，而且是小输、大赢，运气贼好。我待会就跟他一块下注，他买啥，我买啥。” 程刚瞪了他一眼：“他要是运气用尽，你跟着买都赔了，你恨不恨他。” “老三（黄毛在家里排行老三），赌场的事我见多了，亲兄弟都能因为这个反目成仇。赢了你给不给人家分钱，不分钱人家为啥带你；输了你会不会怀疑人家坑你？” “想玩，自己玩自己的，兄弟之间别沾这个，不然连兄弟都做不了。” 别看黄毛在家里谁也管不了，但他很服程刚。 只是心痒难耐，实在是这玩意赚钱太快了（输的也快）。 “要不这么的，我不让他知道，他买完了我再去。” 程刚犹豫几秒，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块钱：“我就这些了，借你吧。先说好了，输了你也要还钱，赢了也不用你分我。” “知道哥，赢了我请你吃饭。” 黄毛揣好五百块钱，就在那儿等着陈元生回来。 刚才这局陈元生下注五千，赢回来两万二，加上本金就两万七，总资金超过三万，也算是薄有家产。 回来的时候，第六局已经开始下注，他顺手买1000块的，目的就是防止被人关注，不能你总赢啊！ 黄毛看到他下注，绕了个圈子过去买一注五百的签子。 陈元生回来后跟正跟程刚聊天，见黄毛拿着签子回来，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但这事不能说啊，我总不能现在就告诉你，待会那条狗赢不了吧。 【巧合，一定是巧合。】 陈元生还跟黄毛开了几句玩笑，说这次咱俩狠狠的赢一把。 第六局很快开始。 不出意外的，黄毛输了…… 借来的五百块钱输了。 “我艹，他不是故意坑我的吧？” 还别说，输钱后黄克勇心中的第一反应居然真是怀疑陈元生。 【程哥说的太踏马对了，兄弟之间还真不能沾这玩意，亲的也不行。】 陈元生已经赢了三万多，当然不在乎这一千块钱，但黄毛是真肉疼…… 程刚在旁边也没说啥：这五百块钱是打水漂了，等黄毛还钱，那得猴年马月。 这下黄毛老实了，再也不提下注的事。 赌局还在继续，陈元生也是偶尔下注，而且都是小注，也不是总输，偶尔赢一把，总资金控制在3万以上。 日头渐渐偏西，已经是下午五点。 很多狗已经参加了两轮比赛，大概也快结束了。 但是这会儿的赌注不但没变小，反而更大了。 因为接下来的赌局偶然性更高，有的人还没过瘾，也有的人觉得翻盘的机会不多，开始疯狂追加。 “来了，它终于来了。” 在众人围着细狗下注的时候，陈元生看到马仔从面包车里拎下来个铁丝网笼子，里面是一只棕紫色野兔，四条腿下半截是纯白色的。 如果历史规矩没改变的话，待会众人将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 “还有下注的没有！” 这边的下注已经接近尾声，只有极个别犹豫不决的，还在围着细狗东瞅西看，拿不定主意。 “我……” 陈元生走到发签的马仔面前：“我买兔子赢！” “嚯……” 附近听到的人顿时把目光投了过来，想看看买兔子赢的人长什么样。 兔子逃出生天，从这个平均深2.5米的场地里跑出去，就是兔子赢，用当地人的话讲叫“开天门”。 意思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跑出去的兔子，就让它跑了，绝不再追。 但这种事很少，虎爷开赛狗场4年，才跑过三个兔子，概率很小很小。 第8章 开天门啦(新) 赌兔子赢的口子一直开着，谁都可以下注。 而且如果兔子赢了的话，虎爷最后还不收抽成，赢的钱全是你的。 只不过买兔子赢的人几乎没有，因为概率实在是太小了，基本等于在赌场上3个a碰到235。 如果没人买兔子赢，兔子却赢了，那些赌狗的钱可以全退回去，等于不输不赢。 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大家都想知道，这个二百五是谁！ 赌狗的下注跟赌场盘面下注一样，你得让人知道，不能说等比赛结束了，这里忽然站出一个人说我买的兔子赢，那样很容易被打死。 卖签的马仔看了看手里的记录本：“买兔子赢的赌注，不能低于赛狗的最小赌注。现在那边最少的赌注是块，你这边最少也得下两万七。” 陈元生手头还有3万2，想都没想点了块钱过去。 这边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沸腾了，因为买兔子赢的概率实在太小了，跟白送钱没啥区别，这个二百五真把钱不当钱呐！ 远处的程刚和黄毛都没说话，他们也知道劝不住陈元生，再说了人家今天赢着钱呢，你要是非的拦，等于挡人家的财路，不能硬劝。 其实黄毛心里还是很痒，只可惜兜里没钱，不然好歹跟一把，他甚至有种预感，这把陈元生真能赢。 不大会儿的功夫，陈元生拿着几个签子走了过来，抽出一只蓝色的递给程刚：“程哥，这个送你，赢了给我本金，输了算我的。” 他又拿了一只白色的递给黄毛：“老三，这个给你。一样，赢了给我本金，输了算我的。” 蓝色的签子是一千块钱，白色的是五百，两人还是有点区别的。 黄毛看了看程刚，后者笑着点点头：“拿着，元生的一片心意，咱们也跟着沾沾喜气。” “谢谢生哥！赢了我好好请你，到时给你介绍两个漂亮的初中妹子。” 啪！ 程刚一巴掌拍在黄毛后脑勺上：“一边去。” 远处，虎爷站在大坑的边上，等着赛狗开始。 穿着深蓝色外套的苏向南走上来：“虎哥，刚才有人买了兔子赢，一个人下了两万七的赌注。” 虎爷眉毛一挑，诧异的说道：“哪儿来的大老板这么豪横。” “那人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年龄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我见他跟刚子走的挺近……” 虎爷点点头：“哦！刚子还认识这么有钱的主啊，挺好，以后让他多光顾。这种人，咱们欢迎。” 虎爷四十八岁，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圆脸，大鼻子，有着两条让人印象深刻的扫帚眉，眼睛不大，但很锐利。 其实虎爷的产业很多，像这种赛狗的赌局没必要亲自盯着。 但虎爷每次赛狗必到，因为他爱狗，而且是发自骨子里的爱。 当年虎爷养了四条大狼狗，起家的时候这四条狗立下的汗马功劳。 用虎爷的话讲，火拼的时候人会跑，但狗不会，那是拼死也上，他有两条狼狗就是打架的时候被砍死的。 虎爷最后一条狼狗老死之后，他就不再养狗了--狗死人伤，自己心爱的狗死了，感情上受不了，真受不了。 开了赌狗档之后，遇到好狗，虎爷会特别给狗主人弄点钱。 比如每场比赛，赢家都能在这里拿500块钱，其实是虎爷不用给的，但他还是坚持给，这也算爱狗之人最后的执念吧。 场地上的比赛开始了。 汉子放开兔笼之后，转身一声喊，后面六条细狗疯狂冲了出去。 那只棕紫色野兔果然不俗，身法灵活，变向诡异，逃跑路线飘逸，在数次险象环生中死里逃生，引得场地外看热闹的人惊呼不已。 “砰……” “嗷！” 在野兔的一次变向后，两条细狗狠狠的撞在一起，大概是撞的太狠，两条狗都叫了起来。 剩下的四条狗也跟着变换方向，朝野兔冲过去。 蹭…… 棕色野兔两腿踩空，跳起时无法掌控身形，擦着地面搓了出去，眼看着就完了。 距离最近的一条白色细狗看到机会来了，凌空一跃，狠狠的咬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比赛要结束的时候，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条白狗猛然间腾空而起，整个身子在空中旋转1080度，然后重重的砸出五米开外。 事后人们看录像带慢放的时候才清楚，野兔贴地翻身是故意做出的假象，在白狗扑过去的时候，野兔用后腿狠狠踢在它小腹上，硬生生把狂奔中的白狗踢飞出五米远。 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用时不超过0.5秒，离得二三十米远的人怎么看得清。 只听过兔子蹬鹰，有谁见过兔子蹬狗的？ 嘿，你现在就见到了！ “我艹……” “牛逼……” 场外的人虽然看不清细节，但也被野兔这种极限操作看的“兽血沸腾”，忍不住大呼小叫。 你以为这就完了，还没有！ 就在第二条狗马上就扑上来的时候，已经翻身的野兔在起跳的同时，弹起地上一蓬黄土砸在细狗脑袋上，然后瞬间窜出去几米。 “经典！” 连陈元生都不得不承认，他后世在这里当了半年拿dv的马仔，却再也没见过如此精彩的角逐。 正应了一句老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兔子多了，总有一个成精的。 哗哗…… 场外瞬间响起一阵稀拉拉的掌声。 冲出去的野兔猛然爆发出超乎想象的速度，径直朝土坑边缘窜去。 为何一直以来跑掉的野兔很少，主要是因为土坑四周围了上千人，兔子不光怕狗，它们也怕人，看到上面有人，就只能换方向跑，最后难免被狗咬。 但今天这只野兔根本不管不顾，仿佛一道紫色闪电，纵身跳上两米五高的土坑，在两位大哥之间的空隙里冲了出去，逃之夭夭。 “我艹……” “开天门啦！” 第9章 还真没见过这么牛逼的(新) 哗哗哗…… 场地四周响起一片大呼小叫和噼里啪啦的掌声。 看热闹的人都知道规矩，开天门就是放兔子一条生路，也没人从中作梗。 反倒是土坑下面的细狗，有几只尝试跳了两次都没跳上来，迷茫的在原地转圈。 黄毛这次不说话了，扭头看了陈元生一眼，随即拿起手里的白色签子：卧槽，兔子赢，最少翻六倍。五百赢三千，而且庄家没有抽成。 【这……生哥的恩情还不完，真的还不完啊！】 想到这里，黄毛扭头看了一眼程刚，程刚也在盯着手里蓝色的签子发呆：一不小心，手里的签子价值六千多了，找谁说理去！ “哥，换钱去不？” 黄毛身上带的钱就没超过一千的时候，迫切需要把三千巨资入账。 程刚舔了舔嘴唇，充分体会到啥叫“拿人家的手短”，这钱要是拿了，会不会一辈子欠人家的人情！ “你去换吧，我这个签子还给元生，回头好好宰他一顿就算了。” 其实程刚也很心动，六千块钱对他来说也不少，但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拿了，心里别扭啊，毕竟咱是要脸的人，不像黄毛。 “程哥，走走……” 陈元生从前面过来，笑着招呼两人。 程刚撇撇嘴，笑着摇头，把手里的签子递了上去：“元生，恭喜恭喜。签子给你，咱们兄弟不弄这个，回头你好好请一顿就行了。” “程哥，见外啦，是兄弟就收下，一起沾沾喜气，走、走……老三，走。” 三个人勾肩搭背，朝还签的地方走来。 好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有的眼都红了，这一把的开的太大，最少翻六倍，尤其是那些输了的，谁不眼红。 这次账目很好算，其他六家下注共18万7千，加上陈元生的本金共21万4千。 这些钱不是那种银行出来成捆的，都是散的，还有一些五十的，马仔找了个纸袋子一股脑装了进去。 当看到程刚和黄毛递上来的签子时，马仔还愣住了：“哟，程哥，你啥时候也下注了。” “呵呵，我这兄弟给的，让我沾沾喜气。” 程刚不好意思的说道。 马仔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亲自给你点出来。” 他点了七千八给了程刚，又点了三千九给了黄毛。 两人很认真的数了1500的本金交给陈元生。 陈元生接过本金，拿出三百塞给对面的马仔：“哥，请你抽烟。” “客气、客气！” 马仔顺手装了起来，对陈元生拱拱手：“兄弟好运气，佩服。” 下面就是陈元生的发钱时刻，凡是为赛狗服务的马仔，见者有份，一般的三百，那个拎兔笼子的哥们是五百。 拎兔笼的哥们还给陈元生点了支烟，连声道喜。 ………… 陈元生这边发钱的功夫，程刚被虎爷喊了过去。 “虎爷，你找我！” 虎爷点点头，带着程刚朝人少的地方走去，苏向南在旁边跟着。 “你这兄弟什么来头？这么厉害。” 今天虎爷都有点震惊，实在是陈元生这一炮打的太狠了，那是真敢赌，也是真能赢。 “这兄弟叫陈元生，是我的狱友，出狱十多天吧。” “狱友？” 虎爷停下脚步，猛地抬头问道：“这么说他没啥背景？” 有背景的人还会蹲监狱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父母双亡，入狱前连工作都丢了，这几天没事干，来找我玩呢。” 程刚如实介绍。 “我艹！” 苏向南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运气也是真好啊！看来他爹妈给他留了不少遗产，不过这小子也是真胆大，两三万的下注。” “嗨……” 程刚苦笑：“南叔，别提了！这小子是个穷光蛋，虽然我不知道他带多少钱来的，但我敢肯定他带的钱都是借来的，撑死也就一两千。” “啥？” 虎爷和苏向南同时瞪大眼睛。 两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了。 但是见过牛逼的，还真没见过这么牛逼的。 借了一两千块钱，一个下午拿回去二十多万，这还是人吗？ 抢银行也没这么利索啊！ 苏向南楞了半天才道：“不对啊！刚才我见他给兄弟们发钱，每人三五百，少说也得发出去两三千，穷人能这么大方。” 虎爷摆摆手：“赢钱了吗，高兴，分点也正常。这样……” “刚子，待会走的时候告诉小陈，就说带着那么多钱不安全，让他坐我的车走。” 程刚知道，虎爷这是跟陈元生有话说，想收到麾下。 “好的虎爷，我回去就告诉他。” ………… 眼红，真踏马眼红。 别说别人，就连黄毛对陈元生都有点嫉妒，恨不得把钱抢来花，可想外人是什么感觉！ 程刚把虎爷的意思告知后，陈元生毫不犹豫，别等走的时候再去了，现在先去跟虎爷打个招呼吧。 跟着程刚去见虎爷，双方寒暄几句，虎爷直接带着他上了汽车。 苏向南坐在副驾，虎爷坐在后排，陈元生拎着袋子也坐在了后排。 刚一上车，陈元生就从袋子里拿了几沓捆好的现金，看厚度应该四五万左右：“虎爷，在您的场子赢了点钱，不成敬意，还请虎爷多多关照。” 虎爷知道陈元生给马仔们发钱，给程刚几千好处的事，看出这小子很“懂事”，明白弱者外财不独吞的道理。 “元生，拿回去。我搞赌狗的场子，定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该拿的钱我已经抽走了，这个是你赢的，安心装起来。” 虎爷做事很大气，不是陆峰等人所能比较的。 陈元生点点头，只是用手按住了现金朝自己这边扒拉一下，但没有装起来。 虎爷扭头看了一眼：“元生，我还有个玩牌的场子，牌局上一晚上输赢几十万的没少见。但是在这个赌狗的场子，像你这种拿一两千块钱，赢二十多万的，还是第一次见。” “小兄弟，是不是有什么窍门啊！” 陈元生尴尬的笑了笑：“窍门没有，我也不懂赛狗。只是今天似乎预感有点强烈，大概是所谓的直觉吧，尤其是刚才兔子那局，我强烈的感觉兔子能赢，所以才孤注一掷。没想到居然真赢了。” 第10章 那个绥货也配叫大哥(新) 在这个粗狂豪放的年代，普通人即便能赚到钱，但你能守住吗？ 陈元生现在是弱者，没有根基，更没有自己的势力，必须依靠虎爷站稳脚跟。 所以，不能说自己不行，不行谁用你，弱者就得有被利用的价值，才能让人高看你一眼。 既要傍上虎爷这棵大树，又不能捆绑的太死，毕竟他一个重生者不是来这里做马仔、做小弟的， 虎爷笑了笑：“赢固然是好事，但你这个赢法搞上几次，我这赌狗的场子也就要关门了。” 陈元生尴尬的讪讪一笑：“这次纯属运气，下次不搞了、不搞了。” “小兄弟，我搞赛狗，赚钱在其次。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喜欢狗，想给这些爱狗的兄弟们提供一个交流的平台。尤其是看到不少狗友从千里之外带狗来比赛，我是很欣慰的。” “但你有这个本事，我也不能挡了你的财路。我听说你现在还没啥工作，我提个建议……” 虎爷指了指副驾上的苏向南：“老苏，苏向南，你也可以称呼南叔。他主要是帮我负责两个场子的，你赚的一部分钱，他在牌场那边可以帮你放出去，也能吃点高利息。” “这边呢，你俩合计合计，该赢的可以赢点，但以后尽量少自己出手，树大招风，总是你赢难免被人惦记。” 前面苏向南点点头：“对，咱既要把钱赚了，又不能坏了虎爷的大计。小陈，跟着虎爷，不会让你吃亏的。” 两人的意思陈元生听明白了：其实说白了就是合作。他少出手，但提供方案，南叔让人去买，这样一来你就没那么显眼了，至于买赌局的钱，双方商量着来，有钱一起赚，但不能赚的太多，搞的虎爷的场子以后没人来了。 其实这挺合陈元生的心意，因为靠赌狗成不了世界五百强，况且他的野心也不只是世界五百强。 这玩意攒到第一笔启动资金就撤。 “好、好！谢谢虎爷和南叔指点，也感谢两位的关照。” 陈元生表现的很谦虚、很低调。 “对了虎爷，这笔钱请您收下，我这边遇到的事，还想请您帮忙出面关照关照。” 陈元生说着，把那几万块钱在座位上推了过去。 虎爷扫帚眉一挑，扭头道：“你先说啥事。” 陈元生就把自己得罪陆峰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他不会提自己卖烟酒的事，只说陆峰借口帮自己找工作，请了刘公子，但又不办事，一顿饭两三千块钱，自己结不起账，中途跑路了。 至于家里被砸，陈元生现在还不知道，自然也无从谈起。 “好家伙，你们农机厂家属院那边还有这么牛的人物？” 虎爷一脸惊讶的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老苏，你听说过陆峰吗？” 刚才陈元生把陆峰形容的很牛逼，手下几十个小弟，周边那一片相当吃得开，谁也得给三分面子。 苏向南摇头：“没有，真没听说过。元生，这人多大年龄，他爹是干嘛的？” “这人三十出头，他爹以前是农机厂家属院那边的大哥，叫……陆卫国。” “艹！原来是二饼啊！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咱们宁湖区又冒出来一位大哥呢。” 苏向南哭笑不得。 虎爷扭头瞪了陈元生一眼：“二饼那绥货也配叫大哥？” “哈哈哈！” 前面的司机和苏向南都笑了。 老苏打开车窗，拿出烟和火机点着：“你说的那个陆卫国，以前是你们农机厂厂长的司机，后来开个招待所，替厂长洗钱，就是个白手套。” “那几年招待所干的红火，陆卫国出手大方，结识了不少道上兄弟，跟着牛逼了几天。” “为啥叫二饼呢，这家伙打麻将的时候，有个小弟总给他放炮，一晚上胡了十几把二饼，所以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二饼。” “后来厂长调走了，招待所也就不行了，他也歇菜了，就是仗着以前认识的几个道上朋友，在你们农机厂家属院唬人，到了外面屁都不是。” 老苏说着扭过头：“虎哥，这么滴吧，我给老六打个电话，让他把这事摆平。” 虎爷点点头：“行！让六子给二饼说一声，管好自己儿子，再干这种没屁眼的事，就滚出青州市。” “好！” 苏向南从包里拿出大哥大，一个电话拨过去，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问题。 “钱装起来。” 虎爷把座椅那几万块钱给陈元生推了过来：“这点事还值当的花钱？” “呵呵，对，你这是打虎爷的脸呢。” 苏向南在前面笑道。 陈元生尴尬的点点头：“不敢不敢，谢谢虎爷，谢谢南叔。” “你去哪儿？” “先去程刚家，在前面下就行，不远了，我自己走回去。” 虎爷摆摆手：“你带着这么多钱安全吗？老李，开车到刚子家门口。” ………… 陈元生的家被砸了个稀巴烂，却根本没人报警。 你想啊！陈元生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连个工作都安排不上，穷的吃不上饭到处借钱。 而陆峰则是家属院里的混混头，他爹又不是一般人。 谁会为了陈元生而去得罪陆峰，疯了？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穷就是原罪，活该你被欺负。 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小区里，那帮闲着没事的老头老太太，生活的主要内容就是添油加醋的传播各种小道消息。 今天又是周六，经过两天时间的发酵，陈家被砸的消息，最终汇总出了“完整版”。 傍晚时分，小区的大樟树下围了十几个人，坐在水泥台子上，屁股下垫着毛垫的郭大爷，指手画脚，义愤填膺。 “这事能怪人家小峰吗？换了我，我也会把他家砸了。” “你请客让人家帮你找工作，你自己逃单跑了不说，还拿了一两千块钱的烟酒，让人家小峰结账。” “这什么玩意！这是好人干的事吗？” 旁边的秃顶老头也很愤慨，唾沫星子乱飞：“请不起客你别请，你这不是诚心坑人吗？” “他就不是去请客，他这是骗钱去了。” “你们不知道吧，陈家那小子出狱后就到处借钱，到底借了多少咱不知道，但肯定大部分人都不借给他，因为他妈住院那会就借了2000多了。” 第11章 被打的余晴 “我当时就怀疑这小子是想跑路，借完钱就跑。” “你说这多坑人，都是老邻居，一个厂的职工，他自己混不好，骗别人的钱跑路，良心坏了。” “对、对，良心坏了，这孩子蹲了两年监狱，真完了，我看该抓进去再判两年。” “让厂子里把他住的房子收回来，这样人不能留在家属院。” “……”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对陈元生的人品厌恶到了极点。 有个头发半白，圆脸嘴薄的老太太眉头紧皱，脸色阴郁，从人群中退出来，满腹心事的朝家里走去。 上到二楼，用钥匙打开房门，厨房内传来刺啦的炒菜声。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马扎，对着卧室喊了一句：“立彬、立彬。” 很快有个脸色黄且黑的中年人从卧室走了出来：“怎么了妈？” “家里的钱你有数吗，最近少了没有？” 王立彬眉毛轻挑：“应该没少吧，怎么妈，你干嘛问这个。” 老太太上前两步，压低声音把在外面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陈元生他妈活着的时候跟余晴关系不错，他出狱后一定会来借钱的，你赶紧去看看家里的钱少了没有。” “哦……” 王立彬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不到一分钟，王立彬手里拿着黑包从卧室走了出去，二话没说，径直去了厨房。 啪！ 厨房里传来清脆的耳光声。 紧接着余晴被一脚踹了出来，踉跄着摔倒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抓着炒菜用的铲子。 “说，钱去哪儿了？” 王立彬从厨房出来，一手薅住余晴的头发拽了起来。 余晴丢下铲子，扶着墙痛苦的起身猫着腰，被拽到客厅的茶几前。 啪！ 老太太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余晴后背上，然后扭头对儿子问道：“她又偷了多少钱？” 王立彬晃了晃手里的黑包：“五百，少了五百。” 之所以说又，因为余晴有“偷钱”的先例。 余晴老家是农村的，很不富裕，结婚以后老家的兄弟姐妹经常来借钱，王家开始还补贴点，但后来就不干了，有一次借钱的时候还骂了起来，自此两家不再来往。 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娘家，也都是余晴自己回去。 兄弟姐妹可以不补贴，但父母老了总要照顾照顾，余晴嫁到城里，也想在亲戚们面前要点面子，于是偶尔会“偷”家里点钱，给父母送过去。 这事婆婆是受不了的，每次都指着余晴的鼻子骂，连带着余晴老家的穷酸父母一起被骂。 “钱给谁了？说……” 老太太伸手又在余晴背上打了一巴掌。 余晴抬手梳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泪水从脸颊滑落，啪啪的砸在地板上：“金姐的儿子出狱了，没钱吃饭，找我借点钱。” “他妈病的那会，你就已经垫钱了。那个蹲过监狱的混蛋，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他拿什么还？” 王立彬怒了，劈手又是一巴掌打过来，余晴被打的栽倒在茶几上，险些打翻瓷杯。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老太太又补了一脚：“儿子，昨天早上，这个贱货下夜班，我在小区门口见到有个野男人跟她有说有笑聊了好几分钟。” “休了她，你当干部的还愁找不到媳妇。这个废物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要她有个屁用。” 老太太疑心很重，余晴但凡给陌生男人多说几句话，她就怀疑是给儿子戴帽子，所以经常去盯梢。 王立彬没接茬，对着爬起来的余晴吼道：“这钱你尽快给我要回来，如果要不回来，你……以后你别想拿一分钱花销。做饭去，菜都糊了。” 余晴起身擦了擦眼泪，用手揉着后腰，低头朝厨房走去。 其实她也很无奈，娘家人都得罪光了，娘家兄弟姐妹的都不说话，她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如果王立彬真休了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住哪儿。 ………… 陆家，客厅。 陆卫国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探身弹了弹烟灰道：“这个陈元生怎么跟董宝城扯上关系了？” 陆峰在旁边好奇的问道：“爸，董宝城是谁？” 陆卫国瞥了儿子一眼：“道上六叔知道吗？” “靠，原来道上六叔叫董宝城啊！” 陆峰瞪大眼睛道：“我只听说是个很牛逼的人物，但没见过本人，他到底是干嘛的？” 陆卫国吐出一口烟气：“当年虎爷起家，手底下有四大金刚，十二罗汉。董宝城就是十二罗汉之一。” “八年前，他们这帮人开山挖石，跟当地人起了冲突，当地人打不过就报了警。” “条子来了，这帮人还是不服，董宝城骑摩托车，挎着土抢追条子，追了七八里，一战成名。” 陆峰吓了一跳：“我曰，这么生猛，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哼！” 陆卫国一声冷笑：“这帮人当年都是不要命的主。四大金刚死了俩，十二罗汉剩下五个，狗死了仨。” “这里还有狗的事？” “虎爷当初养了四条大狼狗，这四条狗救了他最少两条命。” 说到这里，陆卫国靠在沙发上：“我很好奇，董宝城为啥替陈元生说话。” “他说啥了？” 陆峰疑惑的问道。 “老六听说陈元生请你们吃饭没结账，耍了你一回。” “打电话让我转告你，这事看他的面子不要追究了。” “那这事就算了，老六的面子不能不给，你就吃个哑巴亏吧。” 陆峰一拍大腿：“好嘛！这什么道上六叔，也太尼玛掉价了，几千块钱的事也打个电话看他面子。这面子是真不值钱呐，艹！” “诶、诶、诶！” 陆卫国瞪了儿子一眼：“道上的事，还不是互相给面子吗。既然老六说了，这个面子咱就得给。钱的事，不要再提了，也别去要了，这事画个句号。” 陆卫国可惹不起董宝城，但在儿子面前，不能不打肿脸充胖子，毕竟那些年没少吹牛。 陆峰猛然扭头：“爸，要这么说，陈元生跟老六关系也很一般。你看我砸了陈元生的家，他电话里没提吧。” 第12章 你老婆需要我替你管吗 陆卫国眼中闪过一丝胆怯，犹豫片刻道：“没提！” “哼哼！” 陆峰一阵冷笑：“这不就结了。放心爸，这事我不出头，咱给董老六个面子，让我几个兄弟出头，早晚把那四千块钱弄回来。” “他陈元生算个蛋，我敢保证，他半年之内都找不上工作。” “只要他还在农机厂家属院住，我玩不死他。” “不行！” 陆卫国脸上一变，厉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那么多仇人干嘛？以后你不要跟陈元生再有任何交集。还有砸他家这件事，我出钱，把砸的家具都换成新的。” 陆峰梗着脖子摇头：“爸，你太高看那姓陈的了。就算我给他换新家具，他敢要吗？” “闭嘴！” 陆卫国寒着脸呵斥道：“我让你做啥就做啥，那么废话干什么。回头就去看家具，弄好了花多少钱我给你。” 陆峰撇撇嘴：“行，爸，知道了。” ………… 陈元生今晚还在程刚家里住。 现在最兴奋的是黄毛，这小子还是第一次赚三千多块钱，按他的意思，今天晚上就得喊一帮兄弟好好庆贺庆贺。 但程刚把他给按住了：财不外露，这种暴富的外财最容易引起别人眼红。 【咋地，你要告诉所有人，元生一下午赚了二十万，这不是找事吗？】 再说了，虎爷刚刚跟陈元生谈了话，有心让他以后跟南叔混，这是多好的开局，虎爷和南叔也在盯着看陈元生的表现，如果你太浮躁，有俩钱就飘了，人家什么对你什么印象。 黄毛也算是受到了教育，诚恳的表示今天晚上他去买菜买酒，咱们在家关起门来好好庆祝。 这一夜过的很平静。 第二天上午，他们骑着摩托车带着陈元生一起找了几家银行，先把大部分钱存了折子，只剩下万把块钱的现金带在身上。 存钱之后，陈元生又取回自己的自行车，带程刚、黄毛回到了家属院小区。 “我艹！” 刚上楼，他们便看到被踹坏无法关闭的铁皮门。 三人都愣住了，黄毛更是喊出了声：“生哥，这……你家被砸了？” 陈元生眉毛轻挑，随即恢复了平静：“嗯，进去看看。” “麻辣隔壁，谁干的！” 程刚抢先一步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片狼藉，沙发、茶几、电视柜，连副卧里的缝纫机都被人踹倒在地。 “生哥，知道谁干的吗？我现在就喊人，弄死这些逼养的。” 黄毛一甩额头上那撮五颜六色的头发，咬牙切齿骂道。 陈元生咬了咬牙，面无表情的弯腰将沙发扶好：“坐、先坐吧，我知道谁干的，但南叔已经六叔打过电话了，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 “啥！南叔知道这事了，咋你没给我俩说呢？” 程刚将被砸烂的茶几拽到墙角，皱眉问道。 “对呀生哥，这点事还用让六叔出面，我踏马就给你摆平了。” 黄毛咧嘴道：“生哥，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不把咱哥们当兄弟。” 陈元生出了口闷气，指着沙发道：“坐，咱们坐下说。” 程刚翻了沙发坐下，黄毛从屋角搬来个小椅坐下。 陈元生给他们发了两支烟，这才从那天晚上请客说起，一直说到南叔打电话。 “程哥，咱们都是蹲过号子的人，我之所以不给你说，也是不想你再趟这个浑水，况且当时我是真不知道陆峰带人砸我的家。” 程刚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陈元生当时也是觉得彼此交浅，刚出狱就找人平事，面子上不好看。 “草踏马，生哥，程哥，这事你俩都甭管了，我找人把那个姓陆的干了……” 黄毛脾气上来了，一脸的狂躁。 程刚摆摆手：“南叔应该也不知道你家被砸的事吧。” “不知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所以就没说。” 程刚沉默片刻：“家里有电话吗，我给南叔打个电话。” 陈元生摇头：“没有，家里没安装。” 程刚站起身，把抽了两口的烟丢在地上踩灭：“你俩等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 上午11点，陆卫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外面忽然响起暴力的敲门声。 “谁踏马这么没素质。” 陆卫国眉头紧锁，寒着脸去开门。 厨房里正在摘菜的老婆也探头看了过来：“谁啊！不会好好敲门啊，没家教。” 房门打开，两个光头壮汉从外面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身形彪悍，眼神狠辣。 “你们……找谁？” 陆卫国本想吼两句，但看到这二位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顿时弱了三分。 “你就是陆卫国，你儿子砸了陈元生的房子，你知道吗？” 陆卫国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嘴角抽搐：“我……知道……” “啪！” 左侧耳朵下面有刀疤的壮汉抬手就是一耳光，陆卫国已经五十多岁人了，被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你们是谁，为什么打人。” 老陆的媳妇不干了，丢下手里的菜，喊叫着冲了上来。 老陆前些年在家属院很有排面，媳妇也跟着常年被恭维，迎来送往的觉得自己也是人上人了，哪受过这种窝囊气。 “回去！” 陆卫国站直了身子，一把拽住老婆。 “他们是干什么的，敢在这里闹事……” 女人气势很嚣张，老陆都有点拽不住。 右侧壮汉上前一步，揪住陆卫国的衣领：“你老婆需要我替你管吗？” “不用、不用！” 陆卫国回头吼道：“滚回去做饭。” “做什么饭……” 女人倒是不怂，挣扎着要扑上来。 砰！ 刀疤壮汉走过来一脚将陆卫国踹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啪！” 右侧壮汉一巴掌糊在女人脸上，将女人扇的后退一步噗通坐在地上。 “打人啦、流氓打人了，报警、快报警。” 女人在地上捂着脸嚎了起来。 刀疤壮汉环视客厅，薅起女人的头发拽到沙发旁边，然后拿起后面的红色电话，拨了个1-1-0. 电话很快接通，壮汉把听筒递给女人：“来，报警！” 第13章 来，我教你怎么打架(新) “打错了，打错了！” 陆卫国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抢过话筒，压低声音道：“对不起公安同志，我们两口子吵架呢，打错了，打错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训斥。 陆卫国挂了电话，一脚踢在媳妇大腿上：“滚回去，没事别出来。” “没天理、没王法了，咱们家……” “啪！” 陆卫国急眼了，劈手给了女人一记耳光，怒吼道：“滚回去。” 自己的男人非但不替自己撑腰，反而打自己，女人咬牙瞪了一眼，爬起来去卧室了。 “抽烟，两位兄弟抽烟，有话好说。” 陆卫国哆哆嗦嗦，拿起沙发上的香烟发了起来。 两个汉子接过香烟点着，刀疤脸道：“六叔的话，到你这里成了放屁是吧。” “没有、绝对没有。” 陆卫国老脸红肿，额头上大汗淋漓：“这事发生在六哥打电话之前，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真的！我已经安排让儿子给那个陈元生装修，就这几天。” 另一个壮汉眯起眼睛，歪着脑袋道：“几天？” “三天、三天内全部装修好。” 陆卫国小鸡吃米般点头。 刀疤脸叼着香烟环视了下客厅：“多大的仇恨要把别人家砸了！你儿子够狂啊，整个青州市都放不下他的吧……” “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一定好好的教训” 陆卫国满脸赔笑，不敢让人家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要说出来，陆峰就得滚出青州市。 啪啪啪！ 刀疤汉子抬手拍了拍陆卫国红肿的脸：“砸别人的家是不是很爽，他就没想过别人砸他的家么？” “砸、砸！” “不用他动手，我自己砸。” 陆卫国后退两步，转身抄起地上的小椅，对着墙角的饮水机狠狠的砸了下去。 壮汉指了指电视柜上的彩电：“这个……” 陆卫国心在滴血，这台24寸东芝彩电是他两年前花7000多块钱买的，也是这个家里最值钱、最爱惜的家电。 但是没办法，这帮人太恐怖了，如果没让他们满意，接下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哐！ 陆卫国抡起小椅，猛的砸了下去，把电视屏幕砸了个大洞。 “三天！” 壮汉将烟头丢在地上，冷冷丢下两个字，然后两人转身摔门而去。 “我艹……” 陆卫国咬牙跺脚，气的脸色变成了猪肝，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不到三分钟，陆峰从外面进来。 “啪！” 陆峰刚进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记耳光。 “爸，你干嘛打……这是咋了？” 陆峰打眼就看到了老爸红肿的脸，然后很快发现客厅里砸坏的电视、饮水机。 “都是你干的好事。” 陆峰他老妈在旁边扯着嗓子哭骂道：“你这个窝囊爹啥也干不了，别人说两句话就吓的他把家给砸了。” “闭嘴。” 陆卫国怒吼一声：“做饭去。” 女人恨恨的瞪了两眼，嘟囔着去厨房了。 “爸，是董宝城的人来了？” 陆峰目眦尽裂，额头青筋暴起：“麻辣隔壁，欺人太甚，这事没完。” 这次陆卫国居然没有反对，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三天，他们让你三天之内把陈元生的房子弄好，砸了啥赔啥。” “爸，董老六那么厉害吗！” 陆峰还是不服，咬牙切齿的说道。 陆卫国拿起香烟点了一支：“董老六厉害，不等于陈元生厉害。先忍几天，等这事过去再说……” “知道了爸，我现在就去。” 陆峰这些年在农机厂家属院牛逼惯了，绝对不能忍受一个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陈元生，骑在头上拉屎。 ………… 上午11点半，陆峰带着两个小弟来到了陈元生的家。 敲开门之后，房间内乌烟瘴气，但客厅里只有陈元生一个人。 两个小弟并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只听陆峰说陈元生认识道上大哥，要让他们把砸的东西全部换新的。 “哟，姓陈的，牛逼啦！” 刚一进门，光头走上前将放在墙角的破茶几一脚踢散：“听说你认识了道上大哥，让我们赔钱。艹，我倒是想问问，老子给你钱，你踏马敢要吗？” 陆峰不说话，他也想看看陈元生到底有什么背景，反正自己不出手。 陈元生扭头扫了一眼，冷冷的说道：“一脚一千，你再踢一脚试试。” “艹，踢就踢了。” 光头随即补了一脚，然后转身冲着陈元生走了过来，抬手就想扇耳光。 砰！ 还没等他打过来，陈元生一脚踹了过去，光头被踹的后退两步，噗通一声蹲在地上。 “艹踏马，这小子敢还手，打他苟曰的。” 后面的牛仔混混立刻冲了上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卧室的门口同时出来几个人，有个二百斤的壮汉冲上来一把捏住牛仔混混的脖子：“来，我教你怎么打架。” “你踏马。嗷……” “啪、啪！” 牛仔一句话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个耳光，然后整个人被拽进了卧室。 光头一脸懵逼，还没等他站起来，过来的黄毛一脚踹在他脸上：“麻痹的，你很狂啊。” “哎呦！” 光头一声惨叫，但黄毛可不管别的，抬脚砰砰砰狠踹，三五下就踹的满脸鲜血。 “几位大哥，给个面子，给个面子，别打了，别打了。” 陆峰吓的脸都白了，他可不傻，自始至终没说话，也没动手：“元生，生哥，六叔那边说话了，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别这样、别这样。” “老三，回去。” 陈元生摆摆手，黄毛退了两步，站到了副卧室的门口。 主卧内，光头也被程刚一脚踹了出来，鼻青脸肿的一个趔趄跪在地上。 “说吧，你准备怎么赔！” 陈元生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 “几位大哥别生气。” 陆峰拿出烟，先给从卧室出来的四个人挨个发了发，这才道：“打坏的家具，家电、外面的门我都换新的，这些墙我都找人重新抹，行吧生哥。” “不够！” 程刚指着地上散乱的茶几：“刚才元生说了，一脚一千，换完新的，再让他赔两千块钱。另外，精神损失不是钱呐，五千块钱吧。” 第14章 嫉妒＋恨 “我赔，我赔！” 陆峰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三天之内，全给生哥弄好，三天之内。” “行，那我就等你三天。” 看着陈元生点头答应，陆峰摆摆手：“那我们走了。” 两个混混一瘸一拐的跟着陆峰走了出去。 陈元生招呼哥几个坐下，待会一块去吃饭，还有两个兄弟是程刚喊来的。 在前世，陈元生跟陆峰的交集也仅限于上次的饭局，之后再没什么来往。 但陆峰的秉性他还是知道的，这家伙心眼小，阴损刻薄，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日后一定会想办法报复。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不是原本的历史轨迹，陈元生也只能自己多加小心。 ………… 傍晚时分，王立彬下班回来，路过筒子楼的时候，便被老妈喊了过去。 “妈，啥事？” 王立彬把摩托车停在楼前，跟着老妈进了房间。 老太太把客厅的门关上，神神秘秘的说道：“立彬，你听说了没，那个陈元生加入黑社会了！” 这几天，陈元生混黑社会的消息，在小区内不胫而走，传的有鼻子有眼，说啥的都有。 有的说他跟道上兄弟拜了把子，天天跟着去打架。 有的说他跟着一个什么道上六叔混，拿枪跟人火拼。 有的说陈元生现在卖白粉，那玩意老赚钱了。 还有的说陈元生现在偷摩托车、汽车啥的，甚至入户抢劫…… 尤其是这两天，因为陈元生没摩托车出门不方便，黄毛经常骑着摩托车来接送，有时候还是好几个小年轻一起来，一帮小混混搞的乌烟瘴气，基本坐实了陈元生混黑社会的传闻。 在这些老头老太太眼里，染着黄毛流里流气的混混们就是黑社会，其实这帮混混离黑社会还有十万八千里。 王立彬点点头：“听说了，今天晚上陆峰还让我做个中间人，请他吃个饭，说和说和……” “哎呦！你说的是陆卫国家那小子吧，他都要巴结陈元生？” 老太太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王立彬皱眉苦笑一声：“那谁知道呢！现在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我也不知道陈元生到底干了啥。请就请吧，反正陆峰说他从饭店里定菜，拿酒，我呢就做个中间人。” 其实自从陈元生的老爸去世之后，王立彬跟陈家就基本没什么走动了，反倒是余晴经常找金老师聊天。 “嘿，你说这小子以前蔫不拉几的，怎么就突然跟黑社会搭上线了呢？”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因为老妈从小辅导，陈元生小学、初中的成绩都非常好，是个上大学的好苗子，那会儿王家就嫉妒的不行。 父亲去世后，为了减轻老妈的负担，陈元生转而读了职校，希望早点毕业赚钱。 这下王家心里就平衡多了。 谁想到，陈家那小子蹲了两年监狱，出来居然就联系上了黑社会。 这年头，一个大学生没啥可怕的，但黑社会你可不敢得罪，这哪儿说理去。 老太太摇摇头：“立彬，这种人你别疏远，指不定哪天你得罪了什么人，报他个名号就管事呢；但也别走的太近，万一哪天犯了事，再把你搭进去。” 【听妈一句话，真是一席话，你这跟没说有啥区别？】 其实现实社会中，普通百姓对道上大哥的态度就那样，又想套近乎，又不敢走的太近。 遇上事了，一挑大拇指：我认识谁谁谁，那是我朋友\/哥们\/亲戚。 大哥出事了：跟我没关系，我跟他不熟，活尼玛该。 王立彬现在的心态就是嫉妒+恨。 嫉妒：这小子怎么起来了，读书的时候老实巴交，刚上班被人算计一道，出狱连个工作都找不着，谁都以为他这辈子废了，谁想转眼间就混上黑社会。 恨：当一个他看不起的人突然发家，甚至远超自己，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盼着他出事。 “知道了妈，我先回去了，虽然陆峰说他买菜拿酒，但怎么着我也得让余晴炒两个家常菜。” 王立彬说着转身要走。9950 老太太又喊住了他：“我这儿还有几斤熏肉……算了，我跟你一块去吧，我担心你那傻媳妇做不好。” ………… 晚上的饭局，并不是陆峰自己的想法。 而是陆卫国出的主意，通过王立彬这层关系从中说和，表示我们认怂了，希望陈元生以及背后的六叔别再追究。 饭菜非常丰盛，都是陆峰从高档饭店订来的好菜，很多菜肴余晴都没听说过。 余晴跟老太太两人也动手炒了四个家常菜，搞的桌子上都放不下了。 “元生，前几天那次真是喝醉了，才干下那些糊涂事，我们诚恳的认错，你可千万别跟我们哥几个计较。” “要说咱们都是农机厂大子女，这么多年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哥做的真不对，哥给你道歉。” “这三千块钱，算是哥哥给元生兄弟的精神补偿……看着王叔的面子上，请兄弟务必收下。” 陆峰从口袋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到了陈元生面前。 陈元生抿抿嘴没说话：上次程刚说的，精神补偿是5000块钱，茶几踹一脚是1000，一共是7000. 陆峰这是想通过王立彬的关系少给四千块钱，算盘打的很响啊！ “元生，都是个一个厂的，老邻居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往上数在你爸、你爷爷那辈都还是一起创业几十年老同事。” “以我看，小峰都这态度了，精神补偿我看就算了，意思意思得了。” 王立彬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谆谆教诲。 【当初我家里被的砸的时候，你怎么连个屁也不放，怎么不提老邻居了呢？】 陈元生没说话，用手按住那沓钱准备推了回去。 “生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对吧！” 老太太和余晴都没入座，但都在旁边听着，老太太这个时候发话了：“小峰人不坏，就是喝点酒冲动了。你王叔作为长辈，给你们调停调停，不打不相识嘛，都在一个家属院住着，谁也保不齐用到谁是不？” 第15章 你哪来这么多钱? “行啦，给你王叔个面子，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光头在对面起身递上来一支烟：“元生、好兄弟，别跟哥几个一般见识。” 陈元生接过烟，用手拍了拍桌子上的现金：“峰哥，这事到这里画上句号，行不行！”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陆峰赶紧抱拳：“元生兄弟，谢谢谅解、谢谢谅解！以后有啥事，兄弟尽管说话，哥哥随叫随到。” “元生兄弟，谢谢谅解，我们也敬你。” 陆峰和两个小弟都纷纷举杯，那态度诚恳的不得了。 其实以陈元生六十年心智对人性的把握，陆峰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势不饶人，能占便宜绝不吃亏，这家伙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但是既然他抬出王立彬，那就给暂时个面子。 饭局很快就活络起来，陆峰等人不一会儿就把话题转到“道上六叔”那里，大谈六叔当年的牛逼之处。 讲六叔当年单枪赴会：车队在二百里外被村霸拦截，六叔就带了一个兄弟，骑摩托赶去，把枪拍桌子上点菜，当地数十个村霸乖乖放人。 讲六叔空手竞标：当地有个项目竞标，六叔说要参加，结果竞标的时候，六叔没到。台下二十多个老板没人敢报价，空场15分钟，组织方硬生生等了15分钟，直到六叔到场报价后才落锤。 ………… ………… 陈元生上辈子在虎爷手下当马仔近2年，知道的比陆峰多的多了。 而且陆峰他们讲的这些事，很多都是张冠李戴，把别人的事安排到了六叔头上。 不过在那些年，虎爷带的这帮人有不少是当年**战争退下来，都是亡命之徒，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别人的命也不当回事，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都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干就完了。 用上战场拼命的方式去打架，能一刀捅死的绝不用第二刀，谁踏马不怕！ 别人听着倒没啥。 反倒是旁边看电视的余晴听的心潮澎湃，她实在没啥见识，觉得男人就该像香港电影里演的黑帮大哥那样，动辄百万美金的交易，动辄几十个小弟拿着片刀对砍，拿着枪哒哒哒哒横扫，那才是真男人。 偷偷瞄了几眼陈元生，发现他吸烟的姿势都那么有气势，带着一种当大哥的范！ 【没想到，以前老实巴交的他也混黑社会了，好厉害！】 王立彬不能喝酒，但今天也破例陪着喝了小半杯，大概半两左右，喝完后捂着肚子跑去厕所呕吐，被老太太好一阵埋怨。 ………… 宁湖四中，大门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摩托车。 程刚站在路灯下，叼着香烟朝大门的方向张望。 不大会儿功夫，有个穿着腻子风衣的女孩从大门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路灯下的程刚。 程刚赶紧丢掉烟蒂，用脚踩灭，这才摆摆手。 女孩抿嘴笑了笑，小碎步赶了过来：“又抽烟！少抽点。” 程刚苦笑着摇头：“少抽，以后少抽。” “没钱了吧！” 女孩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递了过去，有五十的、十块的，五块的。 说来惭愧，程刚在南山手底下看场子，每月有一千五百多块钱，但程刚现在还拉着饥荒呢。 当初家里盖房、结婚就欠下不少外债，出狱后又买了这辆一万五千的豪爵125，虎爷给的坐牢顶缸补助根本罩不住。 再加上程刚在这种圈里混，出手大方，比如前几天陈元生来玩，所有的消费都是他出钱，所以他现在根本攒不下钱。 女孩叫孙海霞，师专毕业（大专），去年分配到的宁湖四中，初一数学老师。 应该也是缘分，两个月前，孙海霞傍晚从老家返校的时候，被几个混混给盯上了。 刚出狱的程刚恰好碰上，三拳两脚把几个混混打跑了，还把惊魂未定的孙海霞护送到了学校。 从那时起，孙海霞就认定程刚是自己这辈子的白马王子。 程刚从内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孙海霞，条件在这儿摆着：二婚，大六岁，蹲过监狱，没啥学历，没正经工作。 而且这年头农村出个大专生是多不容易的事，那是一个家族的骄傲。 所以孙海霞父母听说女儿要嫁给一个二婚的劳改犯，怒不可遏，老妈甚至以喝农药相威胁。 孙海霞是铁了心非程刚不嫁，但为了安慰父母，也不能不暂时妥协，瞒着家人交往。 她知道程刚收入其实不低，但因为有外债，所以手头一直不宽裕，所以尽可能的省下工资，部分交给家里，部分给程刚留着，希望他能早点缓过劲来，向家里提亲。 她把一个月245块钱的工资分成三份，给家里100，给程刚75，自己留70，一天也就花两块多钱。 “海霞，我不是来借钱的……” 程刚咧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百元现金：“我是来给你钱的。”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孙海霞吓了一跳，程刚手里的钱最少得有五千，相当于她两年的工资：“你……你没去抢吧。” “怎么可能，这些钱都是正经来的，放心拿着。” 程刚说的斩钉截铁。 但孙海霞哪里肯相信，用力摇头：“我不要，你不是现在还有外债吗，赶紧还了吧。” 程刚硬塞到女孩手里：“外债用我的赚的钱还，这个你拿着，咱俩认识两个月了，我到现在都没给你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拿着。” 【好家伙，感情这个钱不是你赚的？】 “那我留二百好了。” 孙海霞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生怕程刚再走了歪门邪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进去了。 看着女孩又把钱推了回来，程刚有点无奈了，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海霞，要不这样吧。这些钱还是我的，但你替我攒着，你也知道，我花钱大手大脚，攒不下钱。” “你是我女朋友，替我攒着钱总可以吧。” “好吧，我替你攒着。” 第16章 太没素质了 孙海霞犹豫片刻，轻轻点头，然后开始数钱。 程刚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别数了，这是六千。五千算我的，一千是我还你的，别拒绝啦。” 孙海霞抿嘴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眼眶泛起点点晶莹，轻轻点头：“嗯，好！那我就先替你攒着。” “走，我请你吃宵夜，我知道有个地方砂锅不错。” 程刚转身就要去骑摩托车。 “等下，我先把钱放回去，别掉了。” 孙海霞说完，转身朝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 吃砂锅的摊子人不少，但还有座位。 程刚和孙海霞找了个靠公路的地方坐下，点了五个砂锅，又来了四瓶汽水。 孙海霞一直拦着：别点了，咱们吃不了那么多。 “没事，有我，咱就剩不下。” 程刚二百多斤的大坯子，几个砂锅不在话下。 两人边吃边聊挺惬意，程刚虽然离过一次婚，但人生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小资情调的恋爱时光。 可惜的很，这种时光很快就被破坏了。 嘟嘟嘟…… 一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 车上四个人，三女一男，因为前面的女孩挡着，程刚都没看清开车的谁。 “哟，哥，吃宵夜呢。” 等摩托车上三个女孩陆续下来，黄毛那极具特色的发型才显露出来。 “哦！老三也来了，一起呗。” 程刚热情的打招呼。 “哥，不打搅你们了，我们单独来一桌。” 黄毛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妹子，坐！老板，来一件啤酒。” 跟黄毛一起来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最小那个的恐怕也就十四岁。 四人点了八个砂锅，上啤酒，汽水。 黄毛还拿了钱给妹子，让她去旁边烧烤摊上买烧烤，随便点，敞开了吃。 这边烧烤刚送来，黄毛直接端了一大盘给程刚送了过来：“哥，第一次见嫂子，算我请嫂子的。” “别瞎喊。” 程刚佯怒道：“这都秘密来的，朋友而已。” 程刚本人倒是无所谓，但他很孙海霞在乎的身份，万一俩人成不了，人家孙老师还是要嫁人的，对女孩子影响不好。 “嘿嘿，知道了哥。你们好好吃，待会我结账，千万别跟我抢，就这么说定了。” 黄毛倒是很懂事，也不瞎掺和，回去跟自己几个小女朋友聊天吹牛。 三个小女生，两个抽烟，剩下一个还不抽红塔山，给黄毛要了钱，跑出去老远，买了一盒三五回来。 这三个女孩长的倒是都还不错，但举止言谈实在是不堪入耳。 十句话里面，得有七句带着“玛逼；傻逼、操他妈；二逼；麻辣隔壁。” 而黄毛，居然跟他们聊的不亦乐乎…… 【我艹，这尼玛什么素质。】 程刚平时没觉得有啥，现在第一次觉得，有黄毛这种朋友，居然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对面孙海霞听的直翻白眼。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程刚小声问道。 孙海霞看了看桌上这些东西，摇头道：“这么多东西，别浪费。” 不大会儿功夫，几瓶啤酒下肚，黄毛开始扯他最近怎么发财了：因为认识了生哥。 “生哥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牛逼的人，牛逼大了。” “好家伙，那天下午，生哥就带了五百块钱去，赌赛狗，三个半小时……我艹，赚了二十多万呐！” 旁边三个女孩子震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哇！真的假的？” 不光三个女孩子，周围听到的人纷纷侧面：这尼玛也太能吹了。 黄毛还没完，喝了半杯啤酒继续道：“我是跟生哥去的，生哥一高兴，直接给了我三千五……牛逼不。” “下次带我、下次带我去，我也要认识认识生哥。” 坐在黄毛身边的女孩凑上来搂住他的胳膊撒娇。 程刚有点急眼了，转过身咳嗽一声：“老三，你踏马是不是喝醉了，能少吹两句吗？” 黄毛摸了摸后脑勺，也意识到自己吹大了，赶紧嘿嘿一笑：“程哥，我逗他们玩呢，她们还真信了。” “切！” 女孩扫兴的松开黄毛的胳膊：“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坐在程刚对面的孙海霞身体前倾，低头小声道：“你的钱是不是也这么来的。” 这下整的程刚有点尴尬了，咬牙点点头：“差不多，不过……元生这人不错，职校毕业，不是混社会的。” 孙海霞眼珠转了转：“他给那么高的小费啊！” 【你要是理解成小费，也不是不行】 “啊！确实不少。” 孙海霞抿嘴甜甜的笑了笑：“那我就把你这个钱存定期吧，以后你再有了这种小费都给我，我全存成一年的定期。” “行、行、行！定期好。” 程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刚开始，程刚不说钱的来路，孙海霞还担心他这些钱不是正路来的，拿在手里也不踏实，现在既然是知道了是小费，那就出不了事，这个钱给存成定期，轻易的不动。 等到程刚上门提亲的时候拿出来，会吓父母一跳，他们就拒绝不了啦。 ………… 周六，4月1号。 虎爷的赛狗场又聚拢了很多人。 陈元生坐着程刚的摩托车来到了砖窑厂。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今天算是陈元生第一次“上班”。 他的工作类似于赌场里镇场子的，但赛狗场一周只开一次，所以陈元生也只上半天班。 虎爷的意思很明白：你选号，有托帮着买，你自己少买，赚的钱平分，外人谁也不能带。 至于买多少，那就是虎爷自己控制了，他并不想从这里赚太多的钱，搞的赛狗场没人来了。 虎爷已经帮了陈元生一次，现在就该看陈元生的表现了。 黄毛也来了，前几天还憋着劲想跟着陈元生玩几把，好好的赚一票，但程刚来的时候特别提醒：这个场子你别跟，虎爷可能盯着呢，别搞的有命赚，没命花。 陈元生也明白，随着自己的逐步参与，历史轨迹一定会渐渐的发生改变，记忆中的输赢，早晚都会变，只是不知道能撑多久。 下午3点15分，比赛已经进行了六场。 虎爷回到了他那辆普桑车内，不大会功夫，苏向南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六场赌局，那个陈元生下注四次，赢了一局，小赚三五百；这边下注两次，赢了；很厉害……” 第17章 记忆偏差 苏向南一直在盯着比赛，特别关注陈元生的赌注。 虎爷按下车窗，掏出香烟给苏向南发了一支，两人分别点着。 “虎哥，这人……呵呵，怎么办？” 虎爷吐了口烟气，抬头道：“真有老天爷赏饭吃的人呐！他这个本事，比赌场上的老千还厉害。老千好歹还有破绽，他这个是真看不出破绽。” “可惜，周边方圆五百里内，都没有第二家像样的赛狗场了。不然带他过去，那还不跟耙子搂钱一样。” 虎爷朝窗外弹了下烟灰：“程刚没跟着赌吧。” “没有，程刚这人还是很实在的。倒是那个黄毛，跟着陈元生下了一局，输了五百块钱，半天俩人都没说话。” 苏向南说着摇头笑了笑：“其实，这次已经有不少人盯上陈元生了，他们偷偷跟着下注，有的甚至大手笔的下注，白白丢了大几千。” 虎爷也跟着笑了：这玩意比老千还坑人。 “嗯，知道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有分寸。” “对了，上周他赢了那么多钱，这几天都干嘛了？” 苏向南轻挑眉毛：“我问了程刚，他说这小子除了请他们吃过两顿饭之外，基本上没花钱。听说他想买个摩托车，还要二手的，最好不超过五千块钱，程刚他们正帮忙找呢。” “这心性，还真不像个年轻人。” 虎爷眯起眼睛：“按理说他这个年纪，久贫乍富，手里突然有了一大笔钱，该花天酒地才对。没想到能这么沉的住气，买个摩托车都要二手的，看来心里是有什么想法啊！” 苏向南点点头：“对，这个陈元生给我的感觉是，顺从之下隐藏着野心。他倒是很听话、很配合，但这种听话和配合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可靠。” “嗯？” 虎爷扭头看了过来，脸色凝重，皱眉道：“怎么讲？” 老苏斟酌了一下道：“如果换了别人，一听说有机会跟着我混，总要积极的表现。没事也得到往场子里跑一趟，不说在我面前混个眼熟吧，至少得跟兄弟们先熟识起来。” “但是这个陈元生基本没来过，跟兄弟们也来往的很少。” “这么说吧，我觉得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过渡，就是为了赚钱。” “所以，我才问虎哥这个人怎么办。” 虎爷轻轻点头，把烟蒂弹出窗外：“从上次接触起，我就感觉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当时他得罪了二饼的儿子，拿出几万块钱来想让我帮忙平事。” “其实他花个三五千请程刚那帮兄弟玩两天，就能平了这事，我猜他就是不想欠人情。” “正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他只要在咱们的场子里听话、配合，那就留着，毕竟也能给咱们赚不少钱。” 苏向南也把烟蒂丢出了窗外：“那如果有一天他真要走，咱们就这么放他走？” 虎爷手臂搭在车窗上，盯着远处看了五六秒，才缓缓道：“有本事的人，拦不住，也不用拦。只要他不是外人派来的内奸，就给他个方便，骑上马送一程，也结个善缘。” “行，虎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苏向南说着打开车门，迈出去一只脚又回头道：“小邱的那辆雅马哈在老孟那儿放着呢，要不先给陈元生骑，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虎爷点点头：“行，你直接找老孟要就行，就说我知道了。” 小邱两年前就蹲监狱了，他那辆雅马哈150没舍得卖，放在一个朋友家，弟兄们特别有事的时候会借来用，但圈里的兄弟们都有摩托车，一般也没人借，外人也不敢借。 ………… 今天的赌狗还真的出现了偏差。 有一局陈元生下注1000块钱，是故意输的，并安排南叔的托下注4000。 因为前世就从今天开始捧dv，所以印象比较深刻，但结果他赢了，南叔那边却输了。 这才是他出狱后第二次来，历史轨迹就发生了偏差，以后这种事情只能越来越多，直到记忆完全失灵为止。 陈元生还是很紧张的，轨迹偏差，不但意味着他崛起的速度放慢，更会失去虎爷和南叔的信任。 一个人的价值要用实力体现，面子也是自己挣来的。 你没了能力，还指望别人高看你一眼。 陈元生在狱中为自己规划的崛起途径，前期都是围绕虎爷这边来的，因为他前世就是在这里干的，所以最熟悉，如果没了虎爷的信任，崛起之路会变得坎坷。 不过还好，今天就发生了这么一次失误。 总算下来，南叔那边安排的人赢了大概也有四万多。 最后一场赌狗结束，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散去。 残阳如血，不远处麦田里十几厘米高的墨绿色麦苗在余晖下随风而动，飘来沁人心扉的自然气息。 田间的小路上，虎爷和两个男人站在余晖下，看着远处在小路上狂奔的几条狼狗。 “呜……” 虎爷抬手吹了个很响的口哨，四条狗立刻调头朝回跑。 等狗到了身前，虎爷把手里的准备好的火腿挨个抛出去，四条狗跳起来接住，大口吃起来。 虎爷走上前，挨个摸了摸四条狗的脑袋、后背…… 如血残阳下，三人四狗开始朝回走。 走在最后的虎爷，不经意抬手擦了下眼角。 大概，他是又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一声口哨之后，四条大狼狗便会狂奔到自己面前，争抢馒头吃。 那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吧！ 第18章 知道什么叫远近亲疏么 天近黄昏，两辆摩托车开进了程刚家的大院子。 陈元生、程刚两个说笑着进了屋子，黄毛在后面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原因当然是今天被陈元生“坑了”，他偷偷的跟着陈元生下了两次注，砸进去1500块钱，结果全赔了。 老陈也是，你踏马就不能帮帮兄弟，这种不赚白不赚，又不亏你啥。 “既然南叔说了，明天上午我就带你把车骑回来。” “邱哥那个雅马哈150三年前买的，当时花了两万多，好车。” 进房间之后，程刚便说起摩托车的事。 陈元生坐到太师椅上：“程哥，你说我要不要先给南叔那儿压点钱，万一车出点啥事，就当我买了。” 程刚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我觉得不用，等邱哥出狱、或者你自己不想骑退回去的时候，给点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擦！ 黄毛坐在旁边，抓起桌子上的火柴给自己点了支烟，闷头闷脑的抽了起来。 程刚扭头瞥了他一眼：“咋地老三，我再三告诉你别整那玩意，你非得不听，赢钱有多快乐，输钱就有多难受。这下老实了吧！” “不玩了，以后不玩了。” 黄毛叼着烟，拿出一根火柴划着，然后吹灭；又拿出一根，划着又吹灭，看的程刚火大。 “我家的火柴不要钱是吧！” 程刚当然知道黄毛为啥郁闷，但有些话当着陈元生的面不能明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行事方法，这事谁也不能怪。 再说了，陈元生上次已经白送黄毛三千多，咋地，输两次就恨上了？ 【这就没意思了！】 陈元生很了解黄毛，他现在还属于那种兜里有三文钱就要振振作响的货色，后面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改变不少，对兄弟倒是挺仗义，但终究没混出来，还蹲了十几年监狱。 这辈子想带他改邪归正，混出个人模狗样来。 不过眼前来看，这家伙还是太年轻，脑子没转过弯来。 黄毛将手里的火柴盒丢到桌子上，无精打采的说道：“没事，晚上吃啥去。我看今天生哥好像也没赢多少，待会我请客。” “行，那你去买点肉、买点青菜，去厨房给我俩炒几个菜。” 程刚倒是也不客气。 黄毛翻了个白眼：“那算了，你家厨房还得烧柴火，关键是还得去外面抱柴火。” 陈元生在太师椅上盘起腿，对着黄毛问道：“老三，你外面还欠多少钱？” 黄毛眉毛一挑，用力摇头：“我没外债，不欠谁钱。” “我咋听你说以前没钱的时候，就去找大姐、二哥借钱呢。” 黄毛撇撇嘴：“那是我亲姐姐、亲哥哥，拿他们的钱还用还吗？在家我最小，爸妈早就说过，他们得帮衬着我……” “艹！” 程刚骂了一声，抓过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支自己抽了起来。 陈元生从内兜里拿出一沓钱，点了三千块钱放在桌子上，剩下的又装了回去。 “老三，这里有三千块钱，你拿去还了你大姐、二哥，够不够？” 黄毛一晃脑袋：“咱们是兄弟，哪能用你的钱去还债。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从他们拿了多少钱，没个数。” 陈元生长出一口气：“老三，我比你大几岁，就托大说几句你不爱听的。你知道什么叫亲疏远近么？” 黄毛梗着脖子扭过头去…… 陈元生没管他什么态度，继续道：“混社会，不是拿父母、亲人的钱出来撑面子、装大方、讲哥们义气。而是在外面赚了钱补贴家里。” “外面那些哥们，吃吃喝喝，一起泡妞打架可以，真出了意外，有几个靠得住？” “如果有一天你蹲了监狱，或者被打的残疾了，谁踏马照顾你，谁会多看你一眼。还不是你爸妈，你亲姐姐、亲哥哥。” “做人、做朋友，你要是连个亲疏远近都分不清，兄弟们怎么敢信任你。” 黄毛心里大概也有感触，低下脑袋不说话了。 陈元生继续道：“今天在场子里，我看到你下注了，但我啥也没说。因为程哥的话你都不听，我还能挡你财路？” “老三，我的想法很简单。亲兄弟，明算账，在我这里，你赚了钱，你不用感恩；你赔了钱，也不要恨我；这就是我对兄弟的基本原则。” “我是赚了点钱，但今天这个钱，不是白给你的，是借给你的。” “为啥借给你？就是想让你先分清什么叫‘亲疏远近’，越是跟你亲近的人，越不能让人家吃亏。” “回头你家人说起来的时候，说你老三是跟程刚、陈元生在一起呢，让他们不在背地里骂我们。” 啪！ 程刚一拍大腿：“对！这点生子说的对。” 程刚说着，从口袋里翻出七八百块钱，点了五百放在桌子上：“老三，我没元生那么有钱，这五百你先拿去还债，不够再说话。” 此时此刻，程刚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虎爷：陈元生某些地方跟虎爷很像。 道上大哥不是谁能做的！ 当初虎爷起家，他不是最能打的，也不是最狠的，但能把一帮如狼似虎的兄弟拢住，靠的就是义气、是公心。 以前跟虎爷的混的兄弟，那些年死了得有三十多个，枪毙的也有十几个，伤残的就别提了，这些兄弟的家人，虎爷都养着，一年几十万的支出。 虎爷名下产业不少，核心的兄弟们已经各挡一面。 但赚来的钱，让虎爷分，核心这帮兄弟们服！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跟黄毛讲这些话，平时玩的那帮兄弟更没说过。 不是很好听，但黄毛还是听进去了。 因为陈元生跟程刚这俩哥哥，不是只口头上说说，人家是真拿出钱来让你去办事--按说的做。 “行，明白了，谢谢两位大哥。” 黄毛抬起头，抿抿嘴：“钱我先拿着，回头我就还了他们。刚才说了今天我请客，咱们……” “别踏马回头，这事比吃饭还重要。” 程刚没好气的说道：“去，现在就去。我跟元生我俩准备饭菜，等你回来吃。” “行，我现在就去。” 黄毛起身，把两人的3500块钱都收了起来，转身就走。 陈元生赶紧在后面补了一句：“老三，多给利息，别人家人吃亏。” 第19章 其言也善 “知道了生哥，放心吧。” 等黄毛走了，程刚站起来，指了指电视和cvd：“你看会电影，我去买两个菜。” “程哥，要不咱们用你家大锅做点饭吧，说来惭愧，我到现在还没烧过大锅呢。” 陈元生笑着起身道，他从小在家属院长大，蜂窝煤炉子会用，但用柴火烧的大锅真不会用，后世更没机会烧火做饭。 “嗨！别提了，我那厨房，前妻在的时候，还在用，我出狱后都没用过。” “也行，咱们今天就开开火！” “你等着，我去抱点柴火。” ………… 二哥上班的面粉厂并不远。 黄毛骑着摩托车不到三分钟就赶到了。 夕阳尽没，面粉厂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 院子里停着一辆拖拉机，四五个小伙子正在将车上的小麦扛进厂房。 每个人肩膀上搭着个毛巾，每次扛两袋一百来斤。 黄毛打眼就看到了二哥黄克志，二哥也看到了他，但迅速低下头，扛着两袋麦子就走。 “艹，二哥还真不容易！” 拖拉机斗内的小麦不多了，十几分钟就被搬完。 黄克志都没时间洗手，就这样灰头土脸的来到了黄毛面前，斜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来干嘛？家里有事？” “哥，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黄毛掏出烟给二哥递了过去。 黄克志摇摇头：“没事我去吃饭了，那边开饭了。” “等等……” 黄毛喊住二哥，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二哥，我是来还债的。这两年我从你这里借了多少钱，二哥有数吗？” “还债？” 黄克志看了一眼黄毛手里的钱，吓的后退半步：“靠，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你把咱家的牛偷出去卖了？” “瞎说啥呢，我能干那事？” 黄毛很受伤，深刻感受到了二哥的不信任。 “咦~，还有你干不出来的事？” 黄克志咧着大嘴，一脸的鄙夷。 黄毛真想掉头就走，但想了想还是忍了，毕竟二哥也确实不容易。 “我认识两个大哥，带着我赚了点钱，你放心，都是正道来的……欠你多少钱，有数吗，没数就先给你500.” 黄克志想都没想：“你一共拿了674块8，咱妈私底下替你给了我200，你就给475吧。” “我艹，咋还有零有整呢？我啥时候给你要过零钱。” 黄毛呲牙咧嘴。 黄克志眼皮下垂，翻着白眼看了过来：“有一次你抢我的钱包，里面14块8毛。等你丢回来的时候，钱一分都没了，零钱都没给我剩下，我印象深刻，终身不忘。” 黄毛伸手挑了下额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算了，你有数就好，我给你……” 黄毛先数了五百块钱，犹豫了一下又数了三百，递了过去：“八百，带利息给你，咱妈的钱，你还回去。” 黄克志接过钱，先挑了一张转身对着灯光的方向看了看：嚯，真的，不是假的。 “老三，你真发财了？我也不给你客气了。” 黄克志把八百块钱都装了起来，拽住黄毛的胳膊：“别走了，在这儿吃点饭呗，馒头管够。” “难道面粉厂的馒头好吃？” 黄毛跟着二哥进了旁边的厨房。 馒头是真管够，随便吃，但那个冬瓜菜里面，别说肉，就是粉条都看不着。 黄毛拿筷子夹了一块塞进嘴里，随即吐了出来：“我呸，咋这么咸？” “干体力活，不多吃点盐哪行！” 黄克志还替老板开脱，其实冬瓜菜不单是咸，还很难吃。 盯着那碗冬瓜菜看了半天，黄毛眼睛居然有点湿润：二哥在面粉厂费劲巴力的一个月才拿180块钱，为了给家里省几个馒头，每天在这里吃这种死难吃的冬瓜菜，自己啥也不干，还坑他的钱，良心上……我踏马居然也有良心？ “我走了哥，你吃吧。” 黄毛转身就走。 黄克志端着碗追了出来：“都这会儿了你干嘛去，将就吃一口呗。” “我去还大姐钱，你甭管我了。” 黄毛骑上摩托车，黄克志又追了上来，塞他手里一百块钱：“大姐过的不容易，这利息你给她吧。” “没事哥，钱我有，甭操心。” 黄毛把钱推了过去，打着火骑车走了。 ………… 黄秀娟一家正在吃晚饭。 黄毛拎着一大袋子小孩的零食从外面进来，两口子吓了一跳，还把2岁的小外甥给吓哭了，小孩子很怕满头黄头发的人。 姐夫开始没给啥好脸色，待听说黄毛是来还钱的，激动的都坐不住了：明明已经是晚上了，天咋那么亮呢，太阳晚上出来了？ 黄毛累计从姐姐这里拿了900多，其中300还是瞒着姐夫偷借的，搞的姐夫翻了几次白眼。 黄毛倒是大方，直接给了1200。 姐夫拽着黄毛让他喝两口再走，黄毛说外面有局了，兄弟们都等着呢，这才逃离。 等黄毛离开后，黄秀娟坐不住了：“不对劲，不对劲，吃完饭我得回娘家一趟。” “又咋了，老三改邪归正不是好事吗，你看今晚说的那些话，多像个人呐！” 黄秀娟满脸的焦虑，眼神中带着惶恐：“你觉得这人突然变好是好事吗？黄毛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惯的不像样子，他就干不出人事来，这些钱我就没指望他还过。” “其实我最盼望的事，就是他蹲几年监狱，那就老实了。这一晚上突然就变好了，我心里没底……” “那个啥啥啥……其言也善？？” 男人张大嘴巴说道。 黄秀娟白了男人一眼：“赶紧吃，待会你刷锅。” ………… 陈元生不会用大锅做饭，程刚也是二把刀，两人鼓捣了半个多小时，才整了三道菜，而且难吃的要死。 黄毛回来尝了一口，哭了：我踏马还不如跟二哥在面粉厂喝冬瓜菜。 【这难道就是生哥说的“远近亲疏”，二哥真是亲哥哥，冬瓜菜虽然难吃，但绝对不会死人。但这哥俩做的菜，我就不敢保证了。】 还能咋地，这可是两人第一次合作做的饭菜，含着泪也要吃下去。 吃饭的时候，程刚很贴心的端来一碗热水，大家夹起土豆丝，在热水里捞一下再吃---你能想象，五根土豆丝吃俩馒头的是什么概念吗。 而且土豆丝是这里最好吃的一盘菜…… 第20章 改变的历史轨迹 吃过晚饭，陈元生找附近的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然后借程刚的摩托车直奔宁湖区人民医院。 门诊大楼右侧小门，这个门平时不开，都是医院的医务人员才用。 陈元生把摩托车停在停车区，步行来到这里。 他刚到，小门便打开了，余晴从里面走了出来，还穿着白大褂，在昏暗的灯光下别有一番风味。 “这么急还钱干嘛？你先留着用呗……” 余晴走下两级台阶，两手插兜，站到陈元生身前不远处。 在余晴看来，陈元生手里的钱，就是前几天陆峰给的那些“精神补偿”。 陈元生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递过去：“没事，我这边还有，够用了。” “那么多！” 钱一入手，余晴就发现不对，低头点了一下居然有1500块，抬头惊讶道：“你这孩子疯了，给我这么多钱干嘛！” 陈元生从晴姨这里借了500，老妈住院的时候据说晴姨垫了300，其实他给1000就不少。 看着余晴把多余的钱塞过来，陈元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晴姨，别担心，我这边有钱。给你就拿着……” “你这孩子，姨能要你的钱？” 余晴又推搡的了两下，硬生生被陈元生抓住两手。 “晴姨，当初我妈住院的时候，多亏了你照顾，多余的钱就当是我给你辛苦费吧，也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真是的，金姐对我那么好，照顾她不是应该的吗。” 余晴咬着嘴唇佯怒着瞪了陈元生一眼。 “行啦姨，别推搡了，这是我一片心意。” 看着陈元生这么果决，余晴犹豫着把手收了回去，然后随即换了话题，抬头小声问道：“元生，你……你没有真加入黑社会吧。” 其实余晴觉得黑社会蛮神秘的，潜意识里反倒希望陈元生能成为像香港电影里的黑道大哥那样：大背头、戴墨镜、穿风衣，身后一帮剽悍的小弟，端着加特林哒哒哒哒哒…… “大哥，这个女人真漂亮！” “嗯，不错，今晚是我的了。” 【想想都觉得刺激！】 陈元生摇头笑了笑：“晴姨，我怎么会加入黑社会，你放心好了。” 余晴抿嘴点点头：“嗯，那就好，我生怕你走了邪路。多出来的钱，就在我这儿放着。” “对了元生，你最近找工作了没？你也老大不小了，等你有工作，姨给你介绍女朋友。” “我认识医院的几个年轻小护士，可漂亮了，到时候我介绍给你。” 陈元生用手指挠了挠嘴角：“有晴姨一半漂亮么？” “啊！” 余晴眯起桃花眼愣了一下，她真没想到陈元生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了。 她比陈元生大7岁，当年刚嫁过来的时候，陈元生还是刚上初一的小屁孩，而且是很老实、乖巧的孩子，这蹲了两年监狱出来，居然学会油嘴滑舌了。 不过陈元生这句话说的倒是----很中听。 余晴上前半步，踮起脚尖，伸手拽了下陈元生的耳朵：“胡说八道什么，这几天赶紧去找工作。这些钱我给你攒着，等你谈女朋友的时候，帮你物色礼物。” 等余晴松开手，陈元生点头认真道：“晴姨你说的对，我确实老大不小……” 余晴哪听的出来陈元生这么深奥的话，后退一步正打算回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元生，陆峰这个人你不要跟他走的太近，我总感觉这个人有点阴险，他身边那几个人也不像好人。”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光头两个人喝得有点多，眼神就开始不停的在余晴身上乱窜。 这几天也是，余晴上下班的时候，总能碰到光头，那家伙还主动套近乎。 “前天，陆峰给你王叔打电话，还提起‘钥匙’什么的，好像还提起了你，你留点心吧。” 陈元生猛然惊醒：家里重新装修，铁皮门也被陆峰换成了防盗门，他很有可能自己留一把或者配一把钥匙。 【新形势、新局面、新任务】 这些都不是原本的历史轨迹，看来只能自己见招拆招了。 “晴姨，刚才晚饭没吃好，请个假陪我去吃宵夜吧，顺便说说你这几天的见闻和消息。 余晴犹豫了片刻，其实她真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回家就被婆婆盯的很紧，也就夜班相对自由一点。 医院的考勤也没那么严格，请假说家里有事回去一趟，倒是也没问题。 “吃个饭还要人陪啊，你去找个饭馆吃碗面或者米线还不行？” 余晴瞥了陈元生一眼，心道你有点钱就开始烧。 陈元生想了想便点头道：“好吧，那就预约你下个夜班。这几天如果王叔再给陆峰有电话或者别的事，你到时候告诉我哦！” “行，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回去上班了。” 余晴说完，抬起右手捏了捏手指，然后转身进了侧门。 ………… 这一晚，陈元生熬到凌晨一点才睡。 一个是考虑陆峰等人可能采用的报复手段，以及可行性对策。 另外一个，按照现在的赌狗赚钱节奏，根本达不到他下一步行动的目的。 虎爷很在乎他的赌狗场，不会让人涸泽而渔，而且现在历史轨迹开始发生改变，记忆中的输赢已经有了偏差。 记忆完全失效之时，也就再难得到虎爷、南叔等人的重视。 所以陈元生必须另辟蹊径快速的赚到启动资本。 他记忆中倒是还有一个途径，但并不记得具体日期，错过了可就真错过了。 第二天上午9点，陈元生骑着摩托车去程刚家里带上他，然后直奔南叔所在的茶楼而来。 那辆雅马哈150已经被人送来，陈元生骑着转了两圈，确实挺不错的，声浪很诱人…… 试完摩托车，陈元生跟着南叔单独来到二楼的房间。 先是感谢了南叔的帮忙，别看这辆雅马哈150是二手的，你要买一万五千块钱都拿不下，给你骑就相当不错了。 南叔的意思跟程刚差不多，你也别交什么押金了，等小邱出狱了，你给人家点钱就当租金了。 第21章 要做就得往死里整 这件事谈完，南山拉开抽屉拿出两万多块钱：“元生啊！昨天按照你的方案，这边一共赢了四万五，这是两万二，你是拿走呢，还是留在这边的场子里放高利贷。虎爷说了，给你这个机会。” 赌场的高利贷是很高的，一个月都要一成的利息，而且很少担心收不回来。 当然，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你的钱也不可能在这里放贷。 “谢谢虎爷、谢谢南叔，这些钱就留下吧。不过……” 陈元生停顿一下，继续道：“南叔，咱们这边赌场借贷的人里面，有没有那种以厂房做抵押的，最好是正在运营的厂子。” 苏向南靠在椅子上笑着问道：“怎么，你还想弄个厂子玩。” 输钱的赌徒，押什么的都有，车子、房子、厂子、家里的地、甚至还有押老婆的……当然这里没有。 对陈元生而言，他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来的。 “嘿嘿！” 陈元生干笑两声：“我觉得吧，其他的抵押物没什么意思。正好我也没什么工作，如果能弄个厂子，也去搞点事业玩。” 苏向南想了想：“有，当然有，你先攒钱吧，只要你攒够了钱，这边有几个抵押的厂子供你挑选。” “谢谢南叔！” 陈元生拿过桌子上苏向南手写的收据，出了房间。 离开茶楼，陈元生骑着摩托车去找黄毛。 黄毛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回到家被爸妈、姐姐、哥哥好一阵盘问：你钱哪来的？咋突然良心发现了呢，这不正常啊！ 两人见面之后，陈元生给了黄毛一个任务：发动关系，发展一条跟陆峰、光头等人有关系的内线出来。 农机厂是个有着三十多年历史的老国企，家属院住的也大都是厂子里的职工，这里就是个相对封闭的小社会，大家关心的、讨论的基本上都是厂长里的事。 比如哪个领导调走了，那个科长下来了，谁谁家出事了。 某个职工辞职，放弃铁饭碗出去找工作，都能成为小区了不得的大事。 相应的，小区内的混混们也基本在自己圈子里玩，跟外界的接触不多，而且小区内的混混们也都在厂子里有工作，有铁饭碗，自我感觉比外面那些不务正业的混混们高一头。。 陈元生不能自己去发展内线，那样容易被发现。 于是走曲线救国的路线，让黄毛发掘一下人脉，把关系打进去，活动经费好说。 黄毛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在他看来，谁敢惹咱，直接喊人干就是了，绕这个圈子干嘛。 但既然生哥愿意出钱，他也就理直气壮的妥协了。 陈元生也是有目标的，不然让黄毛瞎猫一样找死耗子，多费劲，他直接点了几个人名，让黄毛对着这个几个人下手，那就简单多了。 ………… 筒子楼三楼，房间内布置简单，只有一套沙发和旁边的几个椅子。 这里是陆峰通过关系弄来的一套闲置房子，简单弄了旧沙发和椅子，当做自己的根据地，总不能没事就带一堆人到家里祸祸。 “吕强，你这几天很不正常啊！” 陆峰坐在沙发上，眯起眼睛，叼着香烟看着对面的光头，脸色冷峻。 光头舔了舔嘴唇：“哥，老王他媳妇真尼玛漂亮，我以前倒是见过几次，还以为是外面来走亲戚的。我艹，这次才知道，他居然是老王的媳妇。” 自从上次在王立彬家吃饭以后，光头彻底被余晴给迷住了。 有些女人离远了看，跟近距离接触感觉是不一样的。 在路上见了，你可能也就是多看几眼。 但近距离接触，那种感官刺激很强烈。 光头觉得自己有机会…… 陆峰瞪了他一眼：“你少踏马给我找事。咱们现在的目标是陈元生那小子，王立彬是我们的重要棋子，你踏马这个时候惦记人家媳妇，是不是给我上眼药？” “我还告诉你，余晴她那个婆婆盯的很死，你这么搞，说不定已经被老太太怀疑了。” 光头伸手在脑袋上挠了挠：“哎呀，真让人嫉妒，妈的！等老太太死了就好了” “你说你吕强，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安心过日子呗，折腾啥！” 陆峰没好气的说道：“等老太太死了，也轮不上你。” 这女人一旦漂亮，盯上的人多了，尤其是那些社会底层的漂亮女人，稍微有点实力的男人都想染指。 光头觉得余晴漂亮的时候，陆峰就没觉得漂亮吗？ 光头撇撇没说话，他也知道，如果陆峰出头，他是不敢去抢的。 陆峰给周围的几人散了烟：“我爸的意思是让我先耐着性子忍几天，等找准机会了，到时候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往死里整。” “不过，机会不是等来的，是咱们创造来的。” “这些日子兄弟们都动动脑筋，想想办法，看看怎么着再弄个套，让这小子钻进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旁边留着分头的哥们眨眨眼：“峰哥，现在跟以前不同了，那小子有道上六叔撑腰，谁敢轻易得罪啊！” 陆峰瞪了他一眼：“董老六再厉害，也轮不到他一手遮天，青州市比他厉害的人多了。况且现在是****的天下，上面还有王法，有法律，董老六总有吃花生米的那天。” “峰哥，你说的对。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陆峰弹着烟灰沉吟片刻：“办法总会有的。这段日子，我先跟王立彬打好关系，通过他降低陈元生的防备；你们几个也想办法跟踪一下，看那小子最近干嘛呢，把他的行踪或者上班的地方搞清楚。” 几个人郁闷的直撮牙花子，这年头跟踪人是很费劲的，他们又不专业，那还不是跟着跟着就没影了。 但峰哥既然说了，暂时也只能先做着。 ………… 青州南市郊，214省道。 陈元生骑着摩托车在省道上缓缓行驶，向公路两侧搜寻自己的目标。 他对这一片太不熟悉了，所以看到类似的废弃厂房，就要停下来找人打听。 停在一处十字路口，陈元生终于在一位赶着骡车的大哥口中得知，前面那片废弃的厂子一个是麻袋厂，一个是玻璃厂，都废弃好几年了。 第22章 您别多心 陈元生松了口气，他要找的就是青州市南郊，这个挨着废弃玻璃厂的麻袋厂。 在今年四月份，这里将会发生一起奸杀案。 原江东省卫视晚间新闻主播林菲，在市郊某废弃的麻袋厂被奸杀。 杀他的是林菲男朋友的小弟，直到十几年后才因为其他案件牵扯而破案、报道。 林菲本来是青州电视台的主持人，因为长的漂亮被人看上，然后调到了省台，主持只有10分钟的晚间新闻栏目，仅凭脸蛋硬生生提高了晚间新闻3倍的收视率，素有省台第一美之称。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像林菲这种档次的美女，不是一般人所能染指的。 看上她的人徐某，是省里一位副厅级干部的儿子。 徐某是科级干部，但他的干部身份只是个幌子，本人却利用老爹的人脉资源干起了走私的生意，涉案金额达数千万元。 去年有人办他父亲，连他一锅烩了。 徐某的小弟胡老二当时因在外地躲过一劫。 胡老二对林菲垂涎已久，本该逃匿的他耐不住心中饥渴，偷偷潜回青州，以还钱的名义将林菲骗到了市郊废弃的麻袋厂。 其实胡老二真没想杀林菲，他只是想利诱一下，用老大的钱玩老大的女人。 哪想林菲是个有脾气的人，死活不从…… 因为林菲的死，省台晚间新闻栏目突然换了主播，当年在青州轰动不小，多少人扼腕叹息，也包括陈元生。 但等十几年后破案的时候，年轻人却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了，只有陈元生这一代人，才依稀记得当年林主播的绝代风华。 据后世的报道，胡老二给林菲送来的第一笔资金有数十万。 这个钱见不到光，就算陈元生插一杠子，他俩谁也不敢报警。 因为吃准了这点，所以陈元生决定试试，救林菲一命，然后借几十万用一用应该没问题吧。 再说了陈元生是真借，有借有还，童叟无欺。 陈元生骑着摩托车下了省道，沿着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公路走了700多米，来到这个废弃的麻袋厂内。 厂区的院子内早已是杂草丛生，厂房内连根铁钉都没剩下，只有一些废弃的砖块和几处篝火烧过的痕迹，想来冬天的时候有人来这里取暖。 陈元生特地到厂房内西北角的房间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个断腿的破桌子，地上还有一堆苞米皮。 虽然不知道具体日期，但根据各种综合信息推断，事情发生就在最近几天。 因为前世陈元生是在四月上旬的周六下午的赛狗场听到这个消息的，大家议论纷纷，听说因为林菲的突然失踪，省台晚间新闻临时换了两天主播，搞的有点措手不及。 今天是周日，4月2日，林菲遇害的最大可能是周三，4月5日。 踩好点之后，陈元生决定从明天起，每天下午都来这附近埋伏，反正自己现在也没啥工作，可别因一时疏忽错过这件事，多跑一趟也没啥。 ………… 春风和煦，公路两侧翠绿的柳树垂下的万千丝绦随风而动，一眼看不到头。 一辆白色客车缓缓停下，头戴白色鸭舌帽，戴着口罩、墨镜，穿着灰色风衣的林菲从车上下来，站在路旁的柳树下朝两侧看了看。 虽然刻意打扮的低调，看不清脸蛋和表情，但那卓绝的气质让同时下车的几个人忍不住频频回头，都舍不得走。 实在是在城乡结合部这种地方，真的很难看到如此有气质的女人。 林菲低头看了看腕表：2点25，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前男友已经被判无期了，但他的一个小弟胡老二因为身在外地逃脱了抓捕，而且胡老二那里还有数百万的货款。 前几天，胡老二与林菲取得了联系，准备先送一笔钱回来。 林菲是个非常讲究生活格调的女人，她用的餐具都是从德国进口的，几千块钱一套。 用她自己的话说：唯时光和生活不能辜负。 男友入狱之后，她的生活日益拮据，非常需要这笔钱。 至于胡老二，林菲倒没有怀疑过，因为胡老二非常的忠诚，以前自己想要啥，只要打个电话，胡老二不管费多大的功夫，总能搞来，而且还是超额完成任务。 这次见面的地点是胡老二定的，因为他现在毕竟是通缉人员，不敢进市区。 几分钟之后，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缓缓停在了林菲面前。 车窗后，胡老二从驾驶室下来，圆圆的胖脸上写满了谄媚和恭敬：“林主任，让您久等了。” 林菲摘下墨镜：“东西带来了吗？” 胡老二朝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这儿不方便，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林菲秀眉轻蹙：“你把东西给我就行了，换什么地方。” “哎呀，林主任……我不但带了不少东西给你，还有点事向你汇报。” 胡老二指了指汽车，然后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请主子上车。” 林菲长出一口气，摘下口罩也放进包里，然后走过去上了副驾驶。 崭新的桑塔纳2000沿着省道走了数百米，然后转下十字路口，驶上了一条坎坷的老路。 胡老二非常警觉，下道的时候特别朝两侧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是去哪儿？” 林菲冷声问道。 胡老二指了指前方废弃的工厂：“我现在身份不宜曝光，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别多心。” 林菲本来就是很敏感的人，岂能不多心，忍不住把手伸进挎包里，摸了摸里面的藏着的一把十几厘米的水果刀。 胡老二身高不过一米六多点，林菲都比他高不少，有刀子的话，应该没事。 停车之后，胡老二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个黑色旅行包，径直朝厂房内走去。 林菲无奈，只能下了车，跟在后面进了厂房，但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不远处的平房内，没了玻璃的窗棂后面显现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静静的关注着这边的动态。 只过了短短的三分钟，厂房内便响起女人的呵斥和男人的叫骂声。 窗户后的脸一闪即逝，很快拉开房门跑了出来。 第23章 我是她请来的保镖 “胡胖子，剩下的钱我不要了，你把这50万留下，我也不跟你计较，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林菲俏脸铁青，手握水果刀，一双杏眼恨恨的瞪着对面步步紧逼而来的胡老二：“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大不了同归于尽，我无所谓，抓起来最多判个三五年，你得在里面蹲一辈子。” 就在刚才，这个以前比狗还忠诚的胡胖子，居然提出以每月2万的价格包养她。 据林菲所知，胡胖子那里应该最少还有二百万货款是她前男友的，这些钱本来就该自己拿着。 “林婊子，别给脸不要脸，你踏马不就是个有钱就能上的贱人吗？” “怎么现在高尚起来了？别说老子没给你机会，再敢动刀，不但一分钱拿不到，老子还要白玩了你。” 胡老二脸色狰狞，左手拎着黑色旅行包，拎着木棍的右臂上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鲜血淋淋。 为了搞定林菲，他也是绞尽脑汁，冒着被抓的巨大风险潜回青州的。 实在是因为林美女诱惑力太大了，一想起她在电视上那端庄、美丽、正经模样，胡老二就蠢蠢欲动。 走南闯北七八年，胡老二搞过女人也有几十个了，但在他心里，这些人加起来也赶不上一个林菲。 如果能把她按在床上狠狠的搞一次，哪怕少活10年也值了。 本以为，现在的林菲生活毫无着落，自己提出每月2万的包养费，她便会乖乖就范。 谁想林菲脾气还挺大，居然准备了水果刀，对自己突然袭击。 胡老二也是怒了，捡了根棍子在手，如果这婊子再敢动手，就别怪自己霸王硬上弓。 林菲心生恐惧，她毕竟是女人，从来没动过手，不然刚才突然袭击直接捅脖子这会儿就没事了。 说白了，哪怕胡老二躺在地上让她随便砍，她都不敢杀人。 “胡胖子，闭上你的臭嘴。信不信我现在跑出去喊人，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林菲咬着樱唇，缓缓朝厂房大门的方向退去，现在她宁可不要钱…… “谁踏马跟你同归于尽，臭婊子。” 胡胖子瞅准机会冲上去，一棍子砸在林菲的小臂上，美女手里的水果刀应声而落。 “跑你妈！” 林菲吃痛转身就跑，胡胖子骂了一声，丢掉旅行包和棍子冲上前去一把拽住头发，劈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这巴掌打的真结实，林菲那张俏脸上瞬间多了几道鲜红的血印，头戴的鸭舌帽也应声而飞。 胡胖子也是发狠了，左手拽着林菲的头发，右手拎起黑色旅行包朝厂房内角落里的房间拖去。 “啊……” 林菲拼命挣扎，但她现在被拖的仰面朝天，连站直身体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死死的抓住胡胖子的手腕，减少头发被拉扯的剧痛。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厂门外面传来。 胡胖子警觉的扭头看去，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前一花，黑影腾空而起，大脚如泰山压顶般踹在他的胖脸上。 “哎呦……” 胡胖子惨叫着一个趔趄蹲在地上，左手松开了女人的头发，但右手的旅行包却还死死的攥着。 砰！ 黑影毫不停顿，上前连续踹在了胖子脸上，砰、砰、砰…… 反抗？ 根本没机会。 来人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身手敏捷、迅猛、狠辣，一脚比一脚狠。 而胡胖子身高不过一米六出头，虽然他以前也是狠人，但跟眼前的人一比，差距就太大了。 “嗷！” 随着胡胖子的又一声惨叫，手腕被狠狠的踢了一脚，旅行包也被抢了过去。 “你……你踏马是谁。” 胡胖子在地上翻滚两圈，捂着被踢到红肿的脸坐了起来。 来人戴着墨镜，穿着暗黄色夹克，左手拎着旅行包，右手捡起地上的木棍，指了指不远处刚站起来的林菲：“我是她请来的保镖。” “保镖？” 胖子坐在地上，眯起眼睛看着远处从地上捡起水果刀的林菲，呲牙咧嘴道：“好！没想到你个贱人竟然敢……” 砰！ 胖子话没说完，陈元生上去一脚踢在他额头上，踹的前者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滚！” 胖子干嚎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冲出厂房，临走还回头喊了一嗓子：“贱人，你给我等着。” 陈元生追到了厂房门口，看着胡胖子手忙脚乱的上了桑塔纳2000，驱车掉头而去。 “你……谢谢。” 握着水果刀的林菲走到了陈元生身后两米之外，强装镇定，目光警惕。 她当然没有请保镖，所以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干嘛的，看身手大概率不是善茬。 陈元生转身走了两步，林菲迅速后退三步，握着水果刀的手居然颤抖起来。 “我是来借钱的。” 陈元生抬起墨镜扫了美女一眼，然后迅速放下。 林菲的瓜子俏脸比电视上还要瘦一些，杏眼美目、高挺的鼻梁……确实很漂亮、很正点，有种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魅力。 尤其是那慌乱中带着一丝高傲的表情，以及脸上那几道鲜红的巴掌印，真是人见犹怜。 “借钱？” 林菲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盯着眼前这个痞里痞气的年轻人，本来她是心存感激，毕竟对方救了自己。 可谁想到，刚走了个劫色的，又来了个劫财的，这是典型的黑吃黑。 心中那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你借多少？” 林菲握着水果刀的越发颤抖，也在认真打量面前的年轻人。 这人戴着墨镜看不清长相，但看脸型、鼻子、嘴唇，应该长的不丑。 身高一米八以上，肩宽腰细，矫健挺拔，虽然穿的那件黄色夹克，一看就是地摊，但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桀骜不驯的痞气，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林菲感觉自己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她连胡胖子都打不过，更何况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了。 陈元生拎了拎手里的旅行包：“这里面是50万么？那我借40万好了，一年6个点的利息，比你存银行要好，怎么样。” 林菲粗喘了几秒，美目中闪过一丝侥幸，咬着樱唇小声道：“我……我送你20万，不用还了，行吗？” “不行！” 第24章 好尴尬 陈元生拎着棍子上前一步，严肃的说道：“我不是来抢劫的，说借钱就是真借，有借有还，童叟无欺。” 【这还不是抢劫？】 林菲吓的后退两步，劫后余生，她现在已经不敢再有什么侥幸心理了，今天能活着回去就是天大的幸运。 “行！那你……你给我10万。” 美女语气颤抖着说道，生怕惹恼了对面的男人，连这10万都拿不到。 现在她很清楚，不管平时多高傲，这会儿她就是个弱女人，能全身而退就是莫大的运气。 看到对方答应下来，陈元生弯腰拉开旅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捆现金丢了过去。 林菲将钱抱住夹在腋下，警觉的看着男人，哆哆嗦嗦的打开挎包，把10万块钱塞进去。 “借条就不给你打了，留个电话吧，还钱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林菲愣了几秒，先是用力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胡乱说了个号码。 “389…………” 陈元生准备的很充分，从怀里拿出圆珠笔，把号码写在小电话本上：“提醒一下，如果号码错了，那你就别怪我不还钱。” “哦！嗯，好。” 林菲小鸡吃米般点头，心里却一阵冷笑：我信你个鬼，难道我还等着你下次再去我家借钱？ “你等一下，我先出去看看那家伙走了没有。” 收起电话本，陈元生说着便走了出去。 他要看看胡胖子的桑塔纳2000走了没有，如果待会冲出来撞他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站在厂区坍塌的围墙后朝远处看了两圈，确实没了桑塔纳2000的影子，他这才放下心来。 把藏在厂区一角的摩托车推出来，把黑包捆绑结实，然后开着直接进了厂房。 林菲俏脸苍白的靠在墙边娇喘，危机解除，精神放松下来，她才觉得无比后怕，整个人都软了。 摩托车停在了林美女面前，陈元生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道：“应该是安全了，回吧！要我送你一程么。” 林菲对眼前这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很恐惧，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能走……”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陈元生说着左脚撑地，调转车头，加油门就要走。 “等等……” 林菲猛然反应过来，外面胡胖子还不知道走了没走，万一他在周围等着，自己出去不是很危险吗。 相比较而言，眼前这个男人要比胡胖子安全点，至少他劫财不劫色，胡胖子不但劫色还要命。 “你……带我一程吧，我到公路上等车。” 林菲目光闪烁的说道。 陈元生平静地点点头：“上来！” 林菲几乎没坐过摩托车，读书的时候骑自行车，到电视台上班之后，公事单位出轿车，外出有专车。 所以在上了摩托车之后，发现跟这个“坏男人”居然挨得那么近。 “抓住我的衣服，别把你墩下去。” 陈元生发现林菲刻意的朝后靠，两手向后抓住黑包，忍不住提醒。 “你开慢点就好了。” 美女小声说道。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林菲真真是一点都不想跟眼前的男人有任何交集和接触。 嗡…… 摩托车驶出厂子，沿着坎坷的老路朝省道而去。 “我就在路口下。” 短短的700米土路，颠的林菲想吐，真的再不想坐摩托车了。 “扶好，如果喘不上气来，就把头埋在我身背上。” 陈元生根本没给林菲反驳的机会，上公路之后先是一个急刹车，后者猛地上前一晃，重重的贴在男人后背上，两手忍不住抓住了陈元生肋下的衣服，顺便还抓了两块肌肉。 “咝……” 疼的陈元生倒吸一口冷气，摩托车都跟着颤抖。 嗡…… 雅马哈150在极短的时间内加速到了80迈，两人都没戴头盔，本来还探头朝前看的林菲被风吹的无法呼吸。 吓的她双手用力把住男人的肩膀，把整张脸贴在后背上。 摩托车在车辆稀疏的省道上丝滑穿梭。 看着两侧迅速倒退的柳树，一闪而过的车辆，林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男人一个疏忽车毁人亡。 摩托车停在某个小区外的银杏树下，当林菲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腿脚都软了，险些站不稳，多亏陈元生伸手扶了一把。 “谢谢！” 现在安全了，林美女也很快恢复了那副严肃、高傲的表情，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冷冰冰的道：“再见。” 陈元生笑了笑：“ok！回见……” 随着摩托车远去，已经走出十几米的林菲停下脚步，左手夹着挎包转过身来，她想看看男人摩托车的车牌号。 好巧不巧，远处的陈元生正好走到路口，一个急刹车掉头，扭头看了过来。 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区很破旧，理论上林菲不应该住在这里，他想看看林菲是不是根本就没进小区。 百米远的距离，两人彼此遥望--好尴尬。 陈元生嘴角轻挑，左手摘掉墨镜，冲着远处的林菲挥了挥，然后重新戴好，骑车而去。 “呼……” 林菲抬手把眼角的一丝秀发挽到耳后，咬了咬樱唇，一口闷气全吐在口罩上。 当林菲再次转身，看着前面成排的银杏树，脑海里忽然闪现过一个词【劫后余生】。 ………… 吕强现在是真被余晴给迷上了，但又被陆峰压着，不敢表现的太突出。 今天晚上是余晴夜班，吕强都研究好了，看看能不能制造点机会，跟余晴套套近乎…… 晚上九点，吕强骑着摩托车来到医院，把车停好后溜溜达达进了门诊大楼。 刚刚看到药房，便见脱了白大褂的余晴从药房出来，左肩挎着小包，右手拎着个白色的塑料袋，从右侧走廊出小门而去。 【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干嘛去？】 吕强挠了挠光头，迅速跟了上去，但这个小门平时就不开，只有医护人员才有钥匙。 于是他转身一路小跑，冲出了门诊大门。 “好家伙，那不是陈元生吗？” 赶到停车区的吕强，看到陈元生推出摩托车，余晴则拎着袋子直接坐在了车后。 两人似乎还在说笑，刚刚上车坐好的余晴挥着拳头在陈元生肩膀上轻轻砸了两下。 看的吕强心里那叫一个兴奋。 第25章 有肉不吃，非得吃饺子皮 等两人的摩托车刚走，光头立刻跑过去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跟了上去，他要看看两人去哪儿约会。 如果能抓住余晴的把柄，好歹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定到时候威胁一番“你也不想让你老公知道你约会的事情吧”，还能让余晴乖乖就范。 【不就吃个饭吗，你们至于跑这么远吗？】 好在陈元生的摩托车路上不多见，光头跟踪了10里路，有几次等红绿灯的时候还差点跟丢。 “这算什么把柄？” 光头有点失望，因为他发现两人进了一家看起来档次还不错的饭店，并没有去想象中的旅馆。 如果去了旅馆，那可就是证据确凿，现在回去喊人捉奸都没问题。 再说光头也知道，两家以前关系还不错，吃个饭大概用不着上纲上线。 “待会我上去转一圈，看看两人啥关系。” ………… “两位，您的水饺热好了。” 服务员将一盘水饺放在卡座的桌子上。 这些饺子可不是饭店里的，而是余晴给自己带的晚饭，说来其实也算是给陈元生特地包的。 两人提前就约好今晚吃饭，所以下午的时候，余晴特别包了饺子，想让陈元生尝尝自己的手艺。 “莲藕猪肉馅的？真香啊！” 陈元生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味道真不错，好像还放了香油。 余晴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开心，捧着果汁抿了一口：“还行吧？这份水饺，是我最后单独包的，肉馅多放了些。” 上次陈元生多给了她几百块钱，余晴心中很是感激，因为这辈子好像第一次有人多给自己那么多钱，相当于她四个月的工资了。 所以今天这份水饺，真是她留着肉馅特别包出来的。 陈元生吃了两个水饺，便放下筷子点起香烟。 余晴眼睛眯了一下，但也没说啥，你抽就抽吧。 其实这也是陈元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余晴，尤其是今天见了林菲之后，忍不住有所比较。 林菲的气质那叫一个好，不管是学历、身份、地位、职业、财富、见识，统统都能甩小学四年级肄业的余晴八百条街。 林菲的皮肤也好，可以称得上白璧无瑕。 当然人家用的是高档护肤品，又是上电视的人物，皮肤不可能差。 余晴小时候是干农活的，虽然这些年不用再风吹日晒了，但脸蛋上多少有点瑕疵，不过瑕不掩瑜，日后用些宝贵的护肤品应该能保养回来。 但余晴的美，跟林菲完全不同。 林菲是气质高傲，甜美中拒人千里之外。 余晴却是珠圆玉润的柔美中透着一种让人想迫切征服的魅惑。 大概是发现陈元生在看她，余晴捧着杯子朝四周看去。 盘子里有只歪着的水饺流出些油。 陈元生心中一动，掐灭烟蒂，伸手将饺子捏起立住，用手按了按饺子皮。 “脏不脏啊！” 余晴注意到他的动作，在陈元生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不爱吃别吃，你霍霍啥？” 陈元生笑了笑：“晴姨的饺子味道这么好，我太喜欢吃了，只是这个饺子好像流出水来了。” 余晴瞪了一眼：“你用手霍霍它，当然会……了。” “哦！” 陈元生点点头，拿起一根筷子在饺子皮裂开的地方挑了挑，直至完全裂开，露出里面的肉丸。 余晴不知道他在折腾啥，捧着饮料又抿了一口：“这几天你找工作了没。” “还没找到合适的。” 陈元生说着用筷子把肉丸挑出来，把饺子皮夹起来咬了一口：“嗯，晴姨，其实你这饺子皮也蛮有味道的。” 余晴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起肉丸，抬手送了过来：“张嘴！” 陈元生只好放下饺子皮，张嘴把肉馅咬在口中。 “你呀，有肉不吃，非要吃饺子皮，有病！” 余晴抽回筷子，随手戳坏一只水饺，夹起把饺子皮自己吃了，然后夹起肉馅塞进陈元生嘴里。 “等等！” 陈元生满嘴肉馅，含糊的说了一声。 余晴见他脸色凝重，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随即靠在卡座沙发上。 陈元生低下头，拿起筷子夹着饺子，小声道：“我看到一个人，是咱们家属院的，很有可能是跟踪我们的！” “跟踪？” 余晴俏脸突变，吓的赶紧也低下头：她第一反应是她婆婆，这个老太婆太能整活了。 来人当然是光头，他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偷偷观察一番，待看到陈元生和余晴的位置后便走了。 服务员很快把他们点的四道菜送了上来，两人边吃边聊，终于聊到了正题。 最近几天，陆峰确实跟王立彬走的很近，但他们已经不在家里聊天，余晴偶尔也只能听到他们打电话透露出来的一点零散消息。 但是陈元生这边通过黄毛发展的内线已经确定，而且跟的就是这个光头。 陈元生给了内线300元的活动资金，在重金的刺激下，内线干劲十足。 “这几天你自己多加小心，有情况听我安排。” 陈元生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此刻余晴已经心乱如麻，她怕王立彬、更怕婆婆，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外面跟男人吃饭，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她一定会被打的。 “晴姨，别怕！以后我替你撑腰，欺负你的，咱们都给他还回去。” ………… “峰哥，这是个机会啊！” 房间内，光头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对面的陆峰，眉飞色舞的说道。 “这算什么机会？” 陆峰敲着二郎腿，斜眼看了过来：他们只是吃个饭而已，咱们能干嘛，到处宣扬，把他们名声搞臭？那等于把王立彬也得罪了，有啥用。 “别整没用的，咱们要干狠的，要么不做，要么就往死里弄，折腾这些鸡毛蒜皮的干嘛？” 光头阴险的笑了笑：“峰哥，咱们可以先给他弄个开胃小菜啊！反正又不是自己上。” 陆峰瞟了他一眼：“啥意思，说说。” 光头兴奋的搓了搓手：“王家的老太太不是盯儿媳妇盯的很紧吗？你说这事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那还不得炸锅。到时候，我们看热闹就行了。” 第26章 早就看出来这个贱货不是好东西 “他们就吃了一顿饭而已，万一下次不吃饭了呢？你抓不到把柄，有啥用！” “诶！我都摸出规律了。” 光头眯着眼睛，一脸的得意：“这个余晴只有上夜班才有机会外出，咱就在她上夜班的时候盯着她，只要发现他们出去，那就等于抓住了证据，余下的事情就交给王家老太太了。” “到时咱们安排几个人跟着，顺便打打砸砸，最后让王立彬或者陈元生他俩赔去。” “这样一来，咱看着是帮王立彬的，不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陆峰斜靠在沙发上犹豫了很久，终于点点头：“也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如果办成了，算你大功一件。” ………… 这周六的赌狗形势越发不容乐观，原本确定的记忆偏差，出现了三次。 南叔那边倒是没有怀疑，毕竟在他看来陈元生也是依靠直觉，直觉总有失误的时候。 陈元生自己却知道，依靠记忆在赌狗场赢钱越来越难了。 好在前几天从林菲那里“借”了40万，转型的资金应该够了，现在就可以开始谋划下一步。 因为南叔对赌局控制，陈东每次也只能赢两万左右，这个钱他都没带走，而是继续留在南叔的赌场放高利贷。 赌狗结束后，陈元生、程刚、黄毛三个按惯例去程刚家集合。 他们刚到程刚家，便看到门口有个小伙子在这里等着。 小伙子陈元生认识，叫李涛，是农机厂职工子女，也是黄毛发展来的下线。 李涛去年职校毕业，但厂子里现在效益不好，暂时不能安排工作，所以李涛整天也闲着没事，跟着光头他们瞎混。 “涛子，你咋来摸到这儿来了？” 黄毛还挺好奇，李涛倒是很有能耐，摸到程刚这里等他们。 “我问了几个兄弟，打听来了。” 虽然李涛跟黄毛年龄相仿，但他的“江湖”地位可差远了。 别看黄毛在程刚这儿很老实，但在外面，尤其是在周边的中学、职校，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勇哥，校园里的小痞子们都以认识勇哥而自豪。 李涛是骑自行车来的，等程刚开了大门，他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停好摩托车，程刚拔下车钥匙问了一句：“今天咱们还自己做饭吃么，要是自己做饭，我去买菜。” “哥，去外面吃饭要钱，在家吃饭要命啊！我才18岁，还想多活几年，哥你饶了我吧。” 黄毛在旁边张着大嘴干嚎。 “艹，上次炒菜不成功，主要原因是元生不会烧火导致的，这次不一样。” 陈元生摆摆手：“程哥，算了，待会出去随便吃点吧，别在家做了。” 几人说笑着进了正屋。 “生哥，我有个消息给你汇报一下。” 李涛说话很小心，也很拘谨，毕竟旁边的程刚、黄毛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坐兄弟，坐下说。” 陈元生招呼李涛坐下。 “生哥，下午的时候，吕强交给我和几个哥们一个任务，明天晚上跟他去跟踪一个叫余晴的美女，还说这个美女有可能跟你约会……” 李涛把吕强安排的任务说了一遍。 陈元生倒是没想到，陆峰等人这是要祸水东引，把余晴也牵扯进来。 在旁边抽烟的程刚寒着脸扭头道：“元生，这个吕强是不是跟陆峰一起的，看来六叔的面子还不够大啊！” 陈元生摆摆手：“程哥，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六叔，是人家看南叔的面子帮忙的，总不能出点事就让六叔出手，时间长了人家会烦的。” 程刚摇头：“生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对付陆峰这种人其实根本用不着六叔出手，我带几个人就替你办了。” “艹，我去！” 黄毛在旁边拍着桌子道：“这事都不用程哥出马，我喊几个兄弟，找机会把姓陆的往死里打一顿不就得了。” 陈元生笑了笑：“这事当然要麻烦两位兄弟帮忙，但不是去打人。打架多了，总有失手的一天，能用套路解决的问题，咱们就想办法用套路解决。” “李涛，待会别走了，跟我们哥几个一块吃个饭，我有点想法，还需要你配合配合。” 李涛很兴奋，小鸡吃米般点头：“好、好，谢谢生哥。” ………… 晚上九点，医院昏暗的路灯下，吕强和李涛两个一左一右靠在一棵大松树下闲聊，两人的目光不时的看向门诊楼的右侧转角处。 远处还有另外两个兄弟在盯着门诊楼正门。 “来了！” 吕强丢掉手里的香烟，把头上的帽子压的更低一些，防止被认出来。 李涛抬头看去，只见门诊楼右侧阴影处陈元生和一位美女先后走了出来，女的身穿青色外套，戴着口罩，右肩挎着小包。 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摩托车，坐在后面的美女还伸手在陈元生肩膀上砸了一下，看起来很亲昵的感觉。 光头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骚货，这次要你们好看。 “涛子，你跟小周他们几个骑摩托车跟上去，别跟丢了。” “我去给峰哥打电话。” 事前已经有了安排，所以李涛答应一声，迅速跑过去冲远处的两人招手，三人骑了两辆摩托车追上了出去。 陆峰这人很坏，他得到消息不是第一时间去找王立彬，而是先去找王立彬他老妈。 “冯姨，这事其实我真不想说！” “谁都知道当初嫂子跟金老师走的近，所以他们晚上如果是出去吃个饭啥的，也正常，咱不该搬弄是非。” 老太太家中，陆峰一脸的纠结：“可如果不说吧，万一他们不是去吃饭，而是去约会，我知道了不告诉王哥，这不早晚得出事吗。” “所以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华，就跟冯姨你说一声算了。” 老太太已经气的浑身发抖，坐都坐不住了：“我早就看出来这个贱货不是好东西，在外面跟野男人说话有说有笑，在家里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你做的好小峰，我现在就给立彬打电话，今天逮住那个贱人，撕烂她的嘴，打断她的腿……” 老太太浑身哆嗦着去打电话，然后换了衣服，拿了从来没用过的拐杖，随时准备出发。 第27章 你个老变态 晚上九点二十。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湘南大排档”门外。 老太太刚从车内下来，后面王立彬和光头就骑着摩托车跟了上来。 “什么情况？” 老太太脸色铁青的问道。 王立彬用脚撑住摩托车，两眼泛着压抑的怒火：“她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说是家里有点事，回去一趟。” “好、好！” 老太太气的浑身战栗：“立彬，找人给我前后堵住他们。我今天要狠狠的教训这两个贱人……” 站在后面的吕强眼珠转了转，小声道：“王叔，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别整太大的动静。” “你别操心了，带两个人从前后堵住，别让他们跑了就行。” 王立彬说着下了摩托车，对迎上来的李涛道：“带路。” 在李涛的带领下，王立彬和老太太进了饭店。 这家大排档的规模不小，大厅内有十几张桌子，此时一大半还有客人在吃饭。 “在那边！”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大厅北侧靠墙的餐桌两侧，陈东和一个女人对面而坐，桌子上放着挎包。 两人都是身体前倾，脸离得很近，仿佛是在说悄悄话。 女人用手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贱人……” 老太太腿脚可是真利索，举着拐杖就绕了过去，王立彬赶紧跟上。 正在聊天的陈元生忽然看到有人快速走来，定睛一看，赶紧笑着起身：“哟，王叔你也来这儿吃饭呢？” “你个小王八蛋！” 王立彬怒吼一声，冲上去抬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陈元生赶紧朝后躲去，椅子撞到了后面客人的身上，同时他伸手抓住王立彬的手腕：“王叔，你在干嘛？” 哐当！ 后面的客人身体猛的撞击桌子，上面的杯盘撞翻好几个。 王立彬身体本就不怎么好，根本挣脱不开，情急之下一脚踢在桌子上，怒吼道：“放开！” 与此同时，老太太冲了上来，拎着拐杖狠狠的朝陈元生对面的女人砸去：“贱人，我让你不守妇道。” 女人拿起挎包挡在脸上，脑袋却被拐杖砸了一下。 “打，给我狠狠的打。” 王立彬对着旁边不远处光头的两个小弟吼道。 那两个小弟撸起袖子冲了上来。 “打人啦！打人啦。” 用挎包挡脸的女人尖叫着喊了起来。 在他们周围吃饭的两桌客人，六个男女同时起身，有的揪住冲上来的小弟，有的薅住王立彬的衣领，有的去抢老太太手里的拐杖，一帮人叮咣叮咣的干了起来。 哗啦啦，杯盘狼藉，桌子椅子倾翻，吃饭的客人能跑的都跑了。 还有的跑了两步又窜回来，因为是忘记拿衣服了。 “你个老b养的……” 女人丢开挎包，站起来对着老太太就是一记耳光。 啪！ 老太太被打的一个趔趄，老脸瞬间红肿起来：“你个贱人，你敢……你是谁？” “我是你这个老变态的姑奶奶。” 女人刁蛮的喊着，劈手又是一记耳光：这年头敢打老太太的，真不是一般人。 陈元生没有动手，当有人拽着王立彬的衣领薅到一边之后，他便后退几步，站在那儿刁起了香烟，当然身上的衣服也被菜汤弄的乱七八糟。 光头根本就没过来，待发现不对之后，这小子立刻掉头跑路。 李涛在旁边大呼小叫，也没冲上来的意思，只是象征性的踹翻了几张餐桌，搬起椅子猛砸，以壮大我方声势。 饭店老板一看局面无法控制，只能关门、报警。 这边的战斗只持续了三分钟，但现场一片惨烈：侧翻的桌椅、摔碎的杯盘、遍地汤汁菜渍…… 好几个人脑袋都开了花，王立彬被打更是站起来都费劲。 双方骂骂咧咧想走人，但老板不干--谁也不能走！ 警察虽迟但到，十分钟后才赶来。 事情并复杂，很快就捋清楚了。 余晴当媒人，给刘欣欣介绍了个叫陈元生的男朋友，两人今天晚上第一次见面，吃饭。 但当时欣欣穿的衣服花里胡哨，余晴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就把自己的外套和挎包借给了她。 欣欣的朋友很多，今天晚上的约会，她特地叫了几个朋友来，主要是帮自己参谋参谋。 谁想到两人谈的正好，忽然冲来一个男人和老太太，二话不说就开打，老太太还用拐杖砸欣欣的头，砸了好大一个包。 欣欣的朋友一看不对，全都冲了上来帮忙，于是才有了今晚的战斗。 王立彬被打的鼻青脸肿，捂着肚子疼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却还在努力的为自己开脱：误会，都是误会。 老太太只是被打了几个耳光，毕竟她是老人，欣欣等人也不敢手，一不小心出了人命就怎么也说不清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被打，他们必须赔偿，住院给我检查。哎呦……哎呦……”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手扶着柜台，一手捂着心口痛苦不堪。 她知道今晚的事如果追究起来，肯定少赔偿不了，现在只能倚老卖老，装病卖惨博同情。 “你们是私了还是上法院。” 带队的公安队长可不管老太太什么表现，提出一个常规的处理办法。 既然没出什么大事，能私了还是私了，这样警察部门就是主办方，作为中间人也有相应的话语权。 如果走了法律途径，他们跟着忙不说，话语权就没那么大了。 私了吧！ 大半夜的，一堆人全去了派出所。 饭店老板、欣欣两方都觉得，只要赔偿到位，可以私了。 饭店方面，老板粗略估计了客人逃单、餐具、桌椅损毁、装修费用、一周不能营业的损失，提出6000元的赔偿。 欣欣这边开口就是4000元，包括被打的兄弟住院治疗费、服装费用、精神补偿…… 看着对面狮子大开口，王立彬不同意，老太太更不同意。 但对方说了，你不同意我们就起诉，咱们法院见。 一旦上了法院，王立彬这主任的位子就没了，而且传出去在家属院的名声也不好听。 王立彬借了派出所的电话，给农机厂熟识的领导打电话，托了两层关系，换了个双方暂时先回去，明天上午继续讨论。 至于陈元生，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 第28章 哪有那么多巧合 王立彬整宿没睡，伤口痛、肝疼、心疼。 他躺着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到底是谁坑了我？ 这事整体复盘一下，怎么看怎么像是陆峰跟陈元生两个人联合起来坑自己。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可陆峰为何要坑自己呢？他说光头在跟踪陈元生，搞不好大概率是在跟踪余晴。】 【难道他们对余晴有想法？】 王立彬脑袋都快炸了。 早上7点半，老太太做了早点给儿子送来。 老太太今年63岁，国企工人岗女职工50岁就能退休，她已经退休13年，平时很注重锻炼身体，身体条件并不差，反倒是王立彬常年喝中药。 老太太也是几乎一宿没睡，到家就开始絮叨，先说那个陈元生不是玩意，又说陆峰不是个东西，最后又开始骂余晴这个狐狸精故意找茬，要好好修理一番。 “妈，你别说了。” 王立彬吃着早点，肝疼的冷汗直冒：“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最不能埋怨的就是余晴。咱们要赔偿人家，饭店那边在想找谁帮忙说情。刘欣欣那边现在就余晴能说上话。” “她要是出点力，多说几句好话，咱们说不定能省一两千块钱。” “可你要是骂急眼了，她不肯帮忙，这一两千咱不还得给吗？” 老太太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味来：还真是这么个理，这个节骨眼上，还真不能得罪余晴。 【那就忍忍，等这事过去了算总账。】 很快，余晴下夜班回到家，看到王立彬和老太太的惨状吓了一跳。 尤其是老太太，那么大岁数了，两张脸都被打肿了，右眼甚至肿的只剩一条缝，让她想笑又不敢笑。 王立彬也是耐着性子问她昨晚干嘛去了，为啥医院说你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余晴的说辞跟欣欣的说辞很贴合：我把衣服借给欣欣了，感觉有点凉。正巧上次药房缺的一味中药到了，我就想着拿回家给你熬药，让你昨晚先喝上，于是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回家一趟，顺便拿件衣服回去。 谁想到家后你不在，我也联系不上你，于是熬完药就上班去了。 余晴说着去厨房端了一碗熬好的中药出来。 王立彬和老太太面面相觑，哑口无言：这玩意比真的还真？ 待余晴问起两人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王立彬也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因为还指望余晴帮忙说情呢。 余晴大概是在家被欺负惯了，老太太道了个歉，说了几句好话，她便答应帮忙，随即给那个叫刘欣欣的女孩打了电话。 女孩在那头好一阵埋怨，甚至在电话里继续骂老太太死变态，把自己往死里打。 余晴听的很过瘾，但心里也是恨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陈元生的内线提前得到了消息，指不定哪天她就得遭遇刘欣欣的待遇，而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钱，老太太和王立彬都忍了，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听着别人骂。 余晴好说歹说，欣欣最终同意把赔偿降到了2500，不能再降了，否则就上法院。 好歹是省了1500，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老太太脸色铁青的走了，都没给余晴说句客气话。 ………… 沙发上，得到消息的陆峰差点惊掉下巴。 【我艹，这是怎么回事？不但没报复了陈元生，反而把王立彬给得罪了。】 “吕强，你踏马搞的什么情报……” 陆峰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 光头闪身躲开，哭丧脸道：“峰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她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呢。再说这事我回头也琢磨了，可能真是巧合。” “哪有尼玛这么多巧合！” 陆峰寒着脸道：“那个叫欣欣的跟余晴身材、发型全踏马一样，出去吃个饭连衣服、包一块借，还要戴个口罩。吃饭的时候还弄了五六个人在旁边坐着。” “这事从头到尾，咱们就被算计了，人家就是奔着打架去的，坑咱们呢。” “有内奸，这次咱们的计划被人泄露了。” 陆峰寒着脸从怀里掏出香烟点着，右手夹着香烟在茶几上用力点了几下：“你带去的几个人里面，绝对有人被陈元生发展成线人了，想想他是谁。” “好，我这就去把他们几个找来，挨个问。” 光头说着起身就要走。 “我艹你大爷！” 陆峰把手里的香烟甩了过去，砸在光头的衣服上，弹出一道火花：“你踏马能问出个瘠薄！” 光头拍了拍衣服，讪讪坐下：“对不起峰哥，这事整的我有点乱，脑子反应不过来。” 陆峰有拿出烟点着：“昨天晚上你总共就带了三个人，他既然提前知道布局，打架的时候一定是干打雷不下雨，受伤最轻。” “我艹！” 光头一拍大腿：“涛子！李涛，这绥货就受了点轻伤。” “这不就结了。” 陆峰瞥了光头一眼，满脸的不屑。 “妈的，峰哥，回去我好好修理这家伙一顿。” “我说呢，以前他虽然跟我混，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几天表现的很积极，甚至还给我买烟……” “不要打草惊蛇。” 陆峰摆摆手：“就他陈元生会玩嘛？咱们既然知道李涛是内线，就来他个将计就计。” “嗯、嗯，峰哥牛逼，下一步咱们怎么干？” 光头有点小兴奋，觉得自己能参与这种高智商的游戏，太给力了。 “还没想好。” 陆峰叼着烟靠在沙发上，吐了口烟雾道：“不要着急，有些事不能做的太刻意，借力打力，顺水推舟才是王道。” ………… 王立彬通过多方关系协调，最终饭店老板那边赔了4000块钱，加上刘欣欣的2500，一共赔了6500块钱。 身为科级企业干部，这些钱倒是拿得出来，但拿的也是相当肉痛。 所以王立彬在心里没少问候陈元生和陆峰的祖先。 为了弥补跟王立彬之间的缝隙，陆峰买了二百多块钱的礼物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表示身边的兄弟被出卖了，中了人家的圈套。 王立彬对这次发生的事情也是疑窦重重，现在听陆峰这般解释，顿时豁然开朗。 第29章 掏心掏肺 尤其是老太太，激动的拍大腿：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感情人家是算计好了玩我们呢。 “立彬，这六千多块钱不能白丢，得想办法从陈家那小王八蛋身上弄回来。” “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被几个小年轻打，害的我两天不敢出门，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面的王立彬脸色蜡黄，他本来就不能生气，偏偏这两天被气的睡不着觉，身体严重不适。 “这人心一旦坏了，那真是无可救药。” “陈元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读书的时候多乖，现在都混成啥了！” 王立彬恨的脸色狰狞：“这种人，留在咱们小区就是个祸害，要我看还得送进监狱再改造个十年八年才行。” “对对对，这小子自从混了黑社会，越来越狂了。” “你说在家属院，也就王叔你跟他家是老关系，走的近，现在他连你都坑啊！” “这六千块钱，指不定有多少进了他的腰包。” 陆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典型的火上浇油。 老太太激动的浑身发抖：“这小子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可不就是靠坑人赚钱么，上次坑了你三千，这次坑了我家六千，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立彬，还有你媳妇，胳膊肘朝外拐，跟着外人坑你，回头好好教训教训她。” 王立彬黝黑的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他忘不了那天早上当余晴看到他和老太太鼻青脸肿时，脸上隐藏的得意之情，尤其是从厨房端出汤药时，语气中带着的兴奋和轻快。 当时有求于人还能忍，现在知道了她是配合外人故意给自己下套，真是忍无可忍。 “小峰，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陆峰眨眨眼：“那个陈元生整天在外面晃荡，我们也不知道他干嘛，当然没什么机会。我反倒觉得，王哥你现在别跟他翻脸，有些事两家亲近了反倒有机会。” 王立彬脸上表情变幻，沉吟半天才点头道：“也对，关系搞的太僵反而没机会了。这么说来，我倒是应该请客，给他好好陪个不是。” ………… 王立彬说到做到，很快便找了个时间，在家里宴请陈元生，郑重的赔礼道歉。 晚宴没有外人，只有他们两个，余晴在厨房炒菜、煲汤，忙完了过来作陪。 这顿饭从晚上7点吃到9点半。 王立彬今天也算是掏心掏肺，跟陈元生从老一辈的故事谈起： 【知道你爷爷奶奶为啥大运动一开始就被斗死了吗？】 【因为你爷爷还有个哥哥是国民党。】 【巧合的是，有一次战斗，你爷爷的部队把他哥哥的部队给俘虏了，哥俩认出了彼此。】 【你大爷爷当时是个小军官，觉得当俘虏混不出头来，求你爷爷放了他。】 【于是你爷爷就偷偷的把哥哥放走了。】 【这事当时没人知道，后来是你爷爷自己酒后说出来的。】 【等到了大运动，有人检举揭发，这就成了天大的问题。】 【你爸能娶上媳妇，是因为你妈出身也不好，你妈祖上是地主，你姥爷大学毕业懂英语，家里有英文书，而且还好几本。】 【抄家的时候，他们在你姥爷家搜出来用英文写的信，坐实了里通外国，这玩意要命啊！】 …… …… 王立彬说的这些事，陈元生有的知道，有的还真不知道。 从老一辈讲到现在，说起自己当初跟陈元生他老爸是同事，关系莫逆，余晴嫁过来都是金老师的功劳。 【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是真不该多心，都是光头那家伙戳事，这人太坏了。】 【这次耽误了你一次相亲，没关系，以后让你晴姨多费费心，再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经过这件事，叔想了很多，我这身体不怎么好，也没个孩子，如果有一天突然走了，你晴姨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元生啊！以前叔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 【现在厂子不景气，等以后好转了，我立刻给你想办法安排。】 【万一叔那天真走了，你晴姨这边你还得多照顾啊……】 说道动情处，王立彬几度哽咽。 如果陈元生不是重生人士，搞不好真被感动了。 在原来的历史上，农机厂2年后破产混改，王立彬因此下岗，遭遇很大的打击，身体迅速恶化，走了。 陈元生不信，但余晴是真信了，她以为王立彬是真心想跟陈元生搞好关系呢。 还别说，从这天之后，王立彬和老太太对陈元生的态度来了180度大转变。 平时老太太在小区里见了陈元生，都是嘘寒问暖，做了什么好吃的，也拽着他到家去尝尝。 王立彬表现的更好，托关系打听了几个工作，问陈元生愿不愿意去，如果愿意他可以帮忙运作，大不了送点礼。 一家人真有点把陈元生当亲儿子看的架势。 搞的小区内人尽皆知。 ………… 打开窗户，柔和的春风拂面而来，不远处公园湖畔有小朋友在放风筝，隐约传来欢声笑语。 林菲扶着窗户呆呆的看着，清潭般的杏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前男友判刑，自己的财源没了，在省台的工资相对普通人来说是不低，但却根本无法维持她精致的生活。 以前最忠诚的胡老二换了一副嘴脸，居然想包养他--也不看看自己货色。 更气愤的是，到手的五十万，被人白白抢走40万。 越是漂亮的女人，背后越需要有权势的男人支撑，不然你就是待宰的羔羊，谁都想拿捏一下。 林菲现在体会的太深了，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在电视台的地位飞速下降，以前客客气气的同事、领导，现在都不怎么客气了。 这很现实！ 门铃声响起，林菲轻叹一声转身去开门。 “菲姐，天气这么好，干嘛不出去转转。” 门外扎着马尾，穿着红、灰、白格子衬衫的高挑女孩，拎着包走了进来。 女孩叫苏晓萌，青州电视台的记者，当年林菲在青州台的时候，她俩关系就挺好，这两年一直保持着。 其实，林菲在整个青州市，能算的好朋友的，也就苏晓萌一个了。 第30章 大概是他女朋友吧 “不想出去，在家就挺好。” 林菲抿嘴勉强笑了笑，指了指阳台的桌子：“先坐，咖啡豆我都磨好了，给你冲咖啡。” “好哒！谢谢菲姐。” 苏晓萌说着便穿过客厅朝阳台走去。 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放着一台施坦威立式钢琴，苏晓萌忍不住停下脚步，坐到琴凳上打开琴盖，叮叮咚咚的弹了几个音符。 这年头能学钢琴的家庭真没多少，苏晓萌是上大学后才略有接触，不会弹几首曲子。 不大会儿功夫，林菲端着精致的托盘瓷杯走了过来，放在阳台的圆桌上，扭头抿嘴笑着道：“行啦，想学回头我教你，别折磨我的琴了。” “讨厌啦菲姐。” 苏晓萌起身对着林菲挥了挥粉拳，她知道林菲特别珍惜那台施坦威钢琴。 在阳台沙发椅上坐下，苏晓萌端起咖啡杯闻了闻，一脸陶醉的样子：“太奢侈了，菲姐，你都把我的嘴养刁了，喝了你的咖啡，外面的咖啡根本喝不下去。” 林菲基本不去外面喝咖啡，她买的都是纯进口的牙买加蓝山咖啡豆，一公斤1600块钱，而且还要托人买，在青州都买不到。 “唉！趁现在赶紧喝吧，过不了多久，我怕是连咖啡豆都买不起了。” 林菲说着又朝客厅走去。 “啊！菲姐，没那么惨吧！” 苏晓萌靠在椅子上，努嘴笑了笑：“以菲姐的实力，找个有权有势的老公还不是很容易么。” 不大会儿功夫，林菲左手端着放糖的小蝶，右手拿着一沓a4纸走了过来，坐下后将其中一张a4纸递了过来。 苏晓萌接过a4纸，只扫了一眼，便瞬间瞪大眼睛：“哟，这谁啊？” a4纸上是用铅笔素描的男人画像，带着墨镜，高大威猛，一身痞气和野性，别说还挺有型的，只是穿的夹克似乎不怎么高档，如果换身西装就完美了。 林菲大学读的是播音专业，但她可不仅仅只是说话好听，钢琴、素描、油画、钢笔字都有很深的造诣，外人见的最多的是她的钢笔字，娟秀中带着英气，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这两天林菲给某人画了几幅素描，但却始终画不出心中那种感觉。 学素描的人都知道，画一个人不是要画的特别像，而是要把人物的内在气质表现出来。 某人给林菲的感觉是极其复杂的。 有那种刚出现时救命恩人般的英武不凡； 有打胡胖子时的狠辣、嚣张、过瘾； 有街头混混那种痞气、野性； 有抢劫时的霸道、匪气、流氓； 有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疾驰的张扬、狂野； 还有离别时拿着墨镜挥手的瞬间回眸…… 林菲画了9幅素描，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哪张才是真正的某人。 于是她挑选了一张最能体现痞气、野性的给了苏晓萌。 “一个得罪了我，让我很讨厌的人。” 她端起咖啡用小勺搅动着，缓缓的说道：“他是我男朋友手下的一个小弟，社会上的混混，我男朋友出事后，这个人贪墨了很多本属于我的钱。” 林菲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能编个理由，把胡胖子的事跟陈元生混到一起，这样一来，故事就不算突兀。 “我只知道他是青州市人，但叫什么，具体干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日电视台记者，接触的人多，采访也多，帮我留心着点，如果发现了就告诉我。” “对了，这事就咱俩知道，你千万别声张。” 苏晓萌一直在盯着素描看，听完林菲的介绍，她摇头感慨道：“原来是个混混啊，看你这幅素描，我还以为是混黑道的大哥呢。” “对了菲姐，还有更多信息吗？你的事我得上心，一个混混而已，我有朋友在局里上班，到时候找个理由把他抓进去，给菲姐好好出口气” 苏晓萌口中的朋友，大概率是她的追求者，毕竟苏苏最不缺的追求者。 “抓起来就不用了，只要帮我找到他就行了。” 林菲轻轻摇头，她心中的第一要务不是修理某人，而是把那40万要回来。 “他有个摩托车，好像是雅马哈……” “身高一米八以上，挺……挺能打架的。” 其实林菲还真想不起来陈元生有什么特别容易记忆的地方。 苏晓萌看到林菲面前还放着几张翻盖着的a4纸，探身抓了过来。 “诶，你……那些不是。” 林菲秀眉轻蹙，美目圆睁，但她手里端着咖啡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哇，好浪漫啊……这个女的是谁啊？” 这沓a4纸上面的第一张，就是陈元生戴墨镜骑摩托车在公路上飞驰的素描，路边有柳树，旁边有被超越的轿车，摩托车后面有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双手紧抓着男人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后背上。 寥寥几笔的素描，便把男人的狂野、浪漫、洒脱、霸气展露无遗。 林菲看不到陈元生骑摩托带自己的画面，这张素描只是想象，可偏偏就是这种想象，画的最传神，最有带感，也是她最满意的一张。 林菲自己是短发，当新闻主播不能留长发，她已经习惯了，但为了配合意境，她特地给素描上的女人画了长发，不过这样一来，苏晓萌就猜不到是谁了，也是好事。 “大概是他女朋友吧！我只是远远的看到过，猜的。” 林菲端起咖啡品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苏晓萌还真没多想，只是连声夸赞画的好，然后又看了看余下的几张素描，每一张都各有特色，但很难统一起来。 “嘿嘿，这些我都带着。” 苏晓萌说着，便准备把那些素描全放进自己包里。 “不行、不行！你拿两张就够了。” 林菲秀眉轻蹙。 “那我就要这两张……” 苏晓萌特地挑了骑摩托车那张。 “这张不行，这张不像！快拿过来。” 林菲自己试过，让她再画一次，就画不出那种感觉了。 苏晓萌咬着嘴唇笑了笑：“菲姐，如果我帮你找到了那个人，这张素描给我可以么，画的真不错诶。” “可以，如果真找到了，这幅素描送你。” 第31章 他终于来了 这大概是陈元生出狱以来最平静的一段时光。 自从上次欣欣事件后，陆峰这帮人再没整什么幺蛾子。 相反，在小区见了面，这帮人还非常客气，包括光头在内，见了面不但打招呼，还要递烟聊几句，套套近乎。 陈元生也没闲着，除了周六去赌狗场之外，偶尔也到南叔的赌场转转，跟着程刚认识了几个兄弟，有空了大家找地方吹吹牛逼，喝点小酒。 余下的时间，他便骑着摩托车转悠，为己的计划做准备，并查看可能存在的商机。 已经是四月下旬，青州的天气渐渐炎热。 又到周六，中午一点半，陈元生跟程刚两个骑摩托车来到了砖窑厂，今天黄毛因为家里有事没来。 场地周边已经来了少人，汽车、摩托车停了好大一片。 因为来的次数多了，很多玩狗的都认识陈元生，尤其是对他那次开天门的赌注印象深刻，不少人热情的打招呼。 虽然后面陈元生再没有赢过大的，但在大家的印象里，这小子好像每次都不怎么输，已经有人开始跟他下注。 那些狗主人更是热情，招呼陈元生过去看看自己的狗：兄弟，今天押我的狗，赢了分你钱。 陈元生现在也融入了这个氛围，跟大家混的挺熟，也算认识了一些五湖四海的朋友，这才是真正的狐朋狗友。 不过他今天是有目标的，因为在记忆中，今天这里应该会出现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也是陈元生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这辈子起家就得靠他。 一点五十左右，一辆挂着“粤”牌照的黑色奔驰从远处开来，嘎嘎悠悠进了砖窑厂，找了个地方停下。 从车里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蓝格子衬衣，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不胖不瘦，梳着锃光瓦亮的背头，举止文雅且带着一丝高傲。 这年头，能开大奔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整个青州市都没几个。 “我不能主动，得让他找我。”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但陈元生不能贸然出击贴上去，这样会显得你有预谋。 所以看着那人走过来找人聊天，陈元生特地拉开些距离，去一旁找人聊狗去了。 虎爷的车很快到了，随着卖签收钱的小弟到位，下午的赌局开始了。 现在的陈元生已经非常谨慎，因为记忆中的输赢现在只有一半的概率，而且还要保证南叔安排的托赚到钱。 前面两局他都没有下注，直到第三局的时候，他才押了1000块钱。 看到他押了赌注，旁边不少人跟，这条狗的赌注很快涨到了一万五，而且还有人继续下注。 蓝衬衫大哥操着不怎么利索的普通话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了？别的狗赌注过一万的都没几个，怎么这条狗你们押这么多，万一赔了呢。” 那人指了指陈元生小声道：“看到那小子没，他很厉害的，据说是开了天眼，只要一直跟着他下注，基本上不输。” “真的假的？” 蓝衬衫很震惊，听说大陆有很多奇人异士，没想到今天就能碰到。 “甭管什么真假，这小子曾经赌了一场开天门，赚了将近二十万……” 二十万对蓝衬衫来说不是什么钱，但他也知道对大陆人来说，二十万可不是小数、 “那我要不也跟一把。” 蓝衬衫将信将疑，从钱包里拿了两千块钱出来，跟了一把。 这场赌狗也就两分钟，在围观众人的嚎叫声中，陈元生押的那条狗居然真赢了。 “侥幸、侥幸！” 陈元生当然是故意的，只是他现在并没有必赢的把握。 因为这条狗的赌注太高，分到手里也才两千多块钱。 这个时候蓝衬衫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什么叫开天门，从这个赌狗场运营开始，唯一一次有人通过开天门赢钱。 只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场赌局中，陈元生先后输了两次，跟着他下注的人叫苦不迭，尤其是那些几千块钱猛砸的，亏惨了。 “倒也没有多神奇，应该是没开天眼！” 蓝衬衫已经开始关注陈元生，并跟着下了几次注，算下来还是输了。 只不过陈元生的一些表现让他意外：看年龄，他绝对不超过25岁，但却有着远远超越这个年纪的沉稳和气度。 别人下注赌狗，要么紧张、要么激动，四五十岁的人都概莫能外。 但陈元生却是风轻云淡，仿佛下注纯粹是为了玩玩，输赢与他无关。 还有，据说他以前在这里赢过二十多万，但看穿着绝对是大陆的地摊货，与周围大部分众人无异。 如此年轻的人，有钱之后却依旧低调，不容易！ 接下来的一局，见陈元生没有下注，蓝衬衫走过去跟司机交代几句。 司机点点头，跟着人群朝土坑边上走来，故意站到了陈元生旁边。 “小兄弟，借个火，我的打火机没油了。” 司机亮了下手里的品牌煤油火机。 陈元生点点头拿出火机帮司机点着烟。 “小兄弟，打听个事呗！” 司机的普通话要好很多。 “哟，老哥你说。” 对面的司机得有三十多岁，陈元生也很客气。 “小兄弟，听你口音一会儿普通话，一会青州方言，你应该是青州本地人吧。我想打听一下，咱们这片有没有特别出名的中医，不是那种在医院上班拿工资的，最好是那种祖传的自己开药铺的老中医。” 陈元生摇头笑了笑：“大哥，咱们这片中医是不少，哪个乡镇还没个祖传的医生啊！但是说到特别出名的神医，你这是问错人了。” “年轻人得病少，有点头疼感冒的都去医院吃西药了，也没人打听这玩意。” “要打听神医，你应该找那些岁数大的……” 陈元生这话没毛病，谁家不是有了大病之后，才四处打听哪儿有好大夫。 在家健健康康的小伙子，没事扫听这玩意干嘛？ 司机苦笑着点点头：“我们也是一路打听，现在还没啥头绪……” 第32章 举手之劳 陈元生突然拍了拍脑门：“对了，神医我不知道。但我父亲一个同事得了肝病好多年，他媳妇就是医院的，但医院治不了，就在乡下找了个中医大夫，喝的汤药，维持的还挺好，有些年头了。” “你要是有想法，回头我给你问问地址，你可以去试试……” 司机瞪大眼睛：“肝病？维持好几年了？那这个大夫可以啊。有联系方式么？” 陈元生摇摇头：“没有。你要是有想法，回头我问问吧，下次来的时候告诉你。” “别，你稍等一下。” 司机转身朝蓝衬衫走去，两人交流了两分钟，蓝衬衫跟在司机后面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雷猴啊！” “雷猴、雷猴！” 陈元生模仿蓝衬衫的语气调侃道。 蓝衬衫摇头笑了笑，他的普通话实在不咋地。 “我是宋乔安，广东那边过来的……” 陈元生当然认识宋乔安，不过也仅仅是认识而已。 宋家是香港地产商，后世在大陆发展二十多年，资产上百亿。 而陈元生上辈子虽然也涉及过地产，但只是几千万的小打小闹，与宋家攀不上关系，但在某些场合宋家人他倒是见过几个。 宋家90年代初就涉足内地，在海南、珠海、汕头都有房地产项目。 以青州目前在大陆的经济地位，原本就不在宋家的投资目标内。 之所以来这里投资，还有一段传奇故事：宋家老爷子宋晋生得了严重的肝病，医院束手无策，断定他活不过两年。老爷子很迷信，就找大师算了下，大师说你去北面找大夫，往南必死，往北还有一线生机。 此时大陆的西医水平远不如香港，那就只能找中医。 老爷子就安排长子宋乔安从香港出发，以考察投资的名义向北走，哪个地方的大夫治好了老爷子的病，就在哪个地方投资。 后来，老爷子的病还真是在青州治好的，但具体谁治的，陈元生不知道。 当然，陈元生也没指望那个镇上的老中医能治好宋晋生的病，他现在主要是混个脸熟，为接下来的布局埋好伏笔。 宋乔安这些日子已经见过青州市的领导，侧面也打听过哪儿有神医，但领导们推荐的都是中医院那些科班出身的大夫，他们整体把中医水平倒退了40年。 今天来这里看赌狗，宋乔安纯粹是来玩的，因为他还真没见过这种狗掐兔子的赌局，觉得既然来一趟不妨看看热闹，长长见识。 你说巧不巧，正好就有个“开了天眼”的兄弟知道一个治肝病的中医，这不是天意吗？ 宋乔安也很相信玄学，觉得这就是天意。 两人彼此介绍一番。 宋乔安有点迫不及待：“陈先生，你现在能搞到那位老中医的联系方式或者地址吗？” 陈元生当然知道，前几天他还亲自骑摩托车看了一趟，以确认消息的准确性。 但这会儿，他却用力摇头：“不是很清楚。这样吧，今晚上回去后我问问晴姨，回头把地址告诉你。” “别回头啊陈先生，如果现在方便的话，就帮我问问，我想先去看看。” 陈元生一脸的为难：“我、这个……” “我有大哥大。” 宋乔安说着让司机回车里拿大哥大：“陈先生，不管这件事成与不成，我都会好好谢您的。” 陈元生摆摆手：“宋先生，举手之劳，您不用感谢我，再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位老大夫什么水平。” 很快，司机拿来大哥大，陈元生给余晴打了个电话，问清了地址。 司机用电话本记录下来。 “陈先生，现在方便吗，陪我走一趟吧，我普通话不标准，青州当地的方言更听不懂，放心，我不会让陈先生白帮忙的。” 陈元生纠结了一会便答应下来，他过去跟程刚打了个招呼，让他待会想办法把摩托车弄回去，再给南叔解释几句。 治病的老中医在周边的一个镇上，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大奔下了公路又沿着土路晃悠了十几分钟才赶到。 老中医的家是极具地方特色的大瓦房，即便是下午，看病的人也不少，这也增添了宋乔安的一些信心。 排队半个小时，宋乔安便跟老中医开始交流，主要是讲述父亲的病症，表现。 陈元生在旁边当“中译中”的翻译，把老中医的青州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偶尔还飙两句粤语。 老中医还是很有水平的，根据宋乔安描述的症状及表现，又推断出很多问题。 宋乔安拿着大哥大给身在香港的老爷子通电话，局面很快演变成了电话问诊，只不过打电话的主角变成了陈元生。 “让病人来吧，不过可能要在这边呆一段时间，因为初期药方需要三天一调，根据病情变化及时做出调整。” 没问题！ 宋乔安要给老中医1000块钱的诊疗费，但老头最后只收下一百。 出了老中医的家，宋乔安很兴奋，觉得陈元生一定是他和他爸的福星，今晚说什么都要一起吃个饭。 陈元生却之不恭，只能同意。 这顿饭从晚上7点吃到晚上9点。 宋乔安本来还觉得跟陈元生没什么可聊的，还特地让广东籍的司机作陪，生怕一顿饭吃成了尬聊。 但没想到陈元生还非常健谈，在听说宋家是地产商之后，还分析起了大陆的房地产走势，而且说的有模有样，很像那么回事…… 宋乔安并没有提来青州投资房产的事情，因为如果父亲的病没有治好，他们是不会来投资的。 ………… 晚饭之后，陈元生让司机将他直接送到了南叔的茶楼。 每次赌狗之后，陈元生都会来算一下账，知道自己在这里有多少钱。 不过今天却还有别的目的。 “呵呵，元生真的还想搞个厂子干呐！” 房间内，苏向南听到陈元生再次提起这件事，就知道这小子不想一直在这里混，但虎爷也说了，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只要对咱们有利的，就骑上马送一程，这也是好事。 毕竟有些人你拦不住，那就不要拦了。 第33章 买厂子 接过陈元生递上来的香烟，老苏坐在联邦椅上点头道：“元生啊，这边抵押厂子的有几个，但资金量都不小。最便宜的也得五六十万，这个钱你能拿出来吗？” “是这样的南叔。” 陈元生掏出火机给苏向南点着香烟：“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搞，我也没那么大本事。是我有个中专的同学，他爸是个领导，愿意出点钱让儿子锻炼一下，顺便……” “把兜里的钱过过水是吧！” 苏向南对这个套路熟悉的很。 “对、对！南叔您比我懂的多，哈哈！” 陈元生连声恭维：“我其实就是站在台前的手套，赚点操心费。” 苏向南点点头：“也好，这些抵押的厂子，我们也没办法变现，有人想收，当然是好事。我这儿现在有四个老板的欠款超时还不上……” 苏向南说着起身去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个本子出来，里面夹着好多欠条。 他从里面翻了几张出来，递给了对面走来的陈元生。 陈元生挨个看了看，选了其中一张：“先锋胶合板厂，这个厂子我知道。老板共欠了38万？” “三十八万还是本金。” 苏向南顺势坐在的椅子上：“这家伙从去年6月份就开始欠债，一直累积，总想着翻盘，结果是越欠越多，带利息现在得有50万了。” “而且据我们所知，赵全宝不光欠这里的钱，还欠亲戚朋友、供货商的钱，工人工资也拖欠了不少。” “他那个厂子不小，占地24亩，估摸着能价值六十万左右，所以我们现在还得盯着他，生怕这家伙卖了厂子跑路。” “你如果真的想要，我这边就把他约过来，帮你压压价。” “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两句，赵全宝在当地也算是坐地虎，家族里有几个能打的兄弟……” 苏向南这是在提醒陈元生：我这边可以帮你完成这笔交易，但接手之后，赵全宝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得提防他的报复。 作为重生者，陈元生当然知道赵全宝不简单。 今年五一，青州市二环路除两座大桥之外，其余的路段全部通车，青州也正式有个二环的概念。 二环路通车的同时，市政府对二环区域的整体规划建设也拉开了序幕。 先锋胶合板厂所在的地方，规划的是住宅小区，也是港商宋家来青州市投资的第一个项目。 在原本的历史上，有一位“消息灵通”的大哥提前得到了消息，在五月中旬通过虎爷买下了胶合板厂。 紧接着就是港商征地拆迁…… 可以想象当时赵全宝是什么心情，他以同归于尽的心态先是举报了虎爷的赌场，让赌场大大的损失一笔；又找人到胶合板厂纵火、闹事重伤了那位大哥，然后跑路。 总起来说，这事没有真正的赢家，陈元生想赚这个钱，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没事南叔，那边有同学的老爸坐镇，大事就让他出面解决。” 陈元生很肯定的说道。 苏向南倒是也乐见其成，毕竟这是个回款的机会，赌场放高利贷的本金都是有来路的，不能总是拖着。 “行啊，今天晚上我就跟虎爷说一声。” “也就这两天时间，我这边联系赵全宝，咱们当面谈。” “对了，你家没电话是吧。” 苏向南现在都没有陈元生的联系方式，有啥事都要靠程刚转述，挺麻烦的。 “嗯，也没装电话，不过我正在办大哥大，这两天就能下来。” 其实陈元生本来是想低调一点先弄个呼机的，但思来想去，也别费那个劲了，折腾啥？ 弄了呼机需要的时候还得到处找电话打回去，麻烦不说，还怕耽误事。 现在大哥大也就一万多块钱，方便多了，都要买厂子当老板了，腰里别个寻呼机明显不够档次啊。 听说陈元生要买大哥大，苏向南抬头笑着看了过来：“行啊元生，有点当老板的样子了，有了大哥大第一时间把号码给我。” ………… 至于宋家大老板宋晋生何时来的青州，何时去治病，宋乔安没有再通知他，陈元生也不知道。 用宋晋生的话讲：双方地位太过悬殊，我们没必要跟一个玩赌狗的本地混混走的太近，万一这人居功贴上来怎么办，以后你帮还是不帮？会不会成为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这种事宋晋生见的多了，很多人小人物见缝插针，绞尽脑汁的要跟大老板、大领导拉上关系，攀附上来，攫取最大利益。 宋乔安没有过多解释，虽然他觉得陈元生不是一般的江湖混混，但两人毕竟接触太浅，谁敢保证对方的人品。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两人的地位相差太远--有钱人最怕沾上穷亲戚。 别说陈元生赌狗赢了20万，哪怕你赢200万、2000万，跟宋家也不在一个频道上。 当然，宋晋生也算是留个点余地：如果我的病被治好了，或者说控制的不错，回头给他几万块钱的好处费，也算仁至义尽。 ………… 这天下午，陈元生的大哥大开通之后，第一时间给苏向南打了电话，老苏让他下午4点到茶楼，已经约了赵全宝，具体事宜，当面谈。 其实出门带个大哥大很麻烦，陈元生又不喜欢太过张扬，于是花钱买了个小点的旅行包背着。 他本来是想喊着程刚一起去的，毕竟自己势力还是太单薄，但那边南叔的地盘，程刚又是南叔手下的小弟，最终还是没喊。 等赶到南叔茶楼的时候，赵全宝已经到了，虎爷居然也在。 这还是陈东第一次见赵全宝，这人四十出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留着锅盖发型，满脸横肉，酒糟鼻，眼神狠辣，一举一动都带着江湖匪气。 先锋胶合板厂本来是当地办的乡镇企业，后来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赵全宝凭着关系用很少的钱搞到手，这年代能成点事的人，真没几个善茬。 苏向南简单的介绍几句，便对赵全宝道：“赵老板，人我喊来了，就是这位陈元生小兄弟想买你的厂子。” 第34章 也算个人物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在赌场欠的钱，连本带利过了五十万，再拖下去只能更多。” “咱们也都是老相识了，虎爷今天也在，不存在谁想坑谁的想法。” “你们能交易就交易，我这边乐见其成，如果双方都痛快的话，这边也免你几万块钱的利息，这也是虎爷的意思，毕竟以后大家还要来往，道不能走窄了。” 苏向南身形偏瘦，并不魁梧，他虽然也是虎爷当年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但基本不参与战斗，凭着千术和脑子赚钱。 赵全宝其实最近也不好过，主要是外债太多，胶合板厂连临时工都请不到，外面有订单都生产不出来。 他还真想过偷偷把厂子卖了然后跑路，而且已经接触过几个买主，但这些债主们盯的很紧，生怕打草惊蛇。 “哦！看着小陈年龄不大啊，有二十五吗？” 赵全宝发现陈元生如此年轻，一时间忍不住窃喜，心中升腾起诸多念头。 【虎爷咱是弄不过，但这个小年轻还弄不过吗？】 【就他这岁数的，能有多大的能量，咱可是地头蛇，到时候喊上十几个兄弟打砸一顿，你还不得乖乖的把厂子交出来？】 “二十二岁，其实我也是帮别人运作！” 陈元生表现的很低调。 赵全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将茶杯用力墩在茶几上：“你要买我那个厂子，我那厂子的规模你知道吗？” “知道，打听过了。” 陈元生不骄不躁，拿出香烟给南叔和虎爷发了两支：“你那厂子占地24亩半，有两个大门，四个厂房，两个库房，19间平房，生产三合板、五合板、预制板、木方、拼板；厂子名下好像有一辆农用三轮。常年在厂里的上班的8人，临时工最多的时候聘请过50多人；厂子每年给镇上的租金是1.8万，现在好像已经欠了一年的租金。” 【哟！厉害啊！】 包括虎爷在内的几个人全都看了过来，其实虎爷和苏向南他们都不了解胶合板厂的实际情况，只知道那个厂子能值个几十万。 赵全宝明显愣了一下，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年轻居然把厂子了解的那么清楚。 “既然你了解的这么清楚，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个厂子低于80万我不卖。” 赵全宝说着靠在联邦椅上，也点着了一根烟，斜眼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陈元生点头笑了笑：“那就算了！我那个同学只肯出四十万，余下的钱我出，赵老板的这个价格听着也不是真想卖，那我就考虑其他厂子吧，毕竟产业不重要。” 在原本的历史上，那位消息灵通的大哥，最终是以62万买下厂子的。 主要是因为他当时急着交易，想尽快把厂子拿到手，所以也没怎么砍价。 一直没说话的虎爷眯起眼睛，瞥了赵全宝一眼：“老赵，看来你也是不想卖厂子啊！倒也无所谓，只要你把欠这边的钱都还了就行。马上就五月份，你的利息要再涨2万，你自己看着办。” 苏向南弹了弹烟灰，语气也不是很好：“老赵，今天这笔交易，虎爷之所以亲自来，也是看着你们多年的交情；为了促成你们之间的交易，虎爷还愿意免去你几万的利息，我还告诉你，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赵全宝撇撇嘴，探身抓过桌子上的空烟盒弹了弹烟灰：“谢谢虎爷照顾，但那厂子我干了7年，付出很多。太亏了我肯定是不能干。” “这样吧，70万！” 对面的陈元生沉默几秒，拍了拍大腿：“我只能出55万，再多就不要谈了。” “65万，再少也不要谈了。” 赵全宝虽然心中笃定要卖给陈元生，事后再想办法把厂子弄回来，但现在能多赚当然要多赚。 房间内一阵沉默。 苏向南看了看虎爷，然后对两人道：“既然到了这个份上，那我就做个中间人，咱们三方各让一步。” “厂子按照60万成交，赵老板的利息我这边免三万，所以小陈这边出57万，可以吗虎哥。” 还没等虎爷说话，赵全宝便抢先道：“苏哥，虽然看着是给我免了点利息，但其实是给他省了三万块钱。我这边占到什么便宜。这样……” “厂子我卖给陈元生58万，你们这边的利息我少还4万，行吗虎哥？我这也是真到了难处，还请两位高抬贵手帮一把，以后能我缓过劲来，一定谢谢两位。” 虎爷掐灭烟蒂：“好吧！都很痛快，事就这么定了。希望你们两边尽快交易，但是有一点，赵老板欠我的钱，我直接扣下。” 虎爷做中间人的目的就是尽快回款，赵全宝也只能点头同意。 “虎爷，这事还得麻烦你安排几个人跟着我盘点厂子里的财产，全部资产核验完，并完成了企业法人变更，这笔钱我才会全部到账。” “没问题，本就该如此。” 这种事虎爷经历的多了，知道一个厂子的交易，不是简单坐下谈一谈就能完事的，后面拉扯还不少，双方约定的交易额甚至会发生变动。 他现在要的就是资金回笼，只要自己的钱到账，别的事情也懒得管。 等陈元生和赵全宝离开后，虎爷和苏向南重新坐回到联邦椅上。 “老苏，你觉得这个陈元生背后的人，能斗得过赵全宝吗？” 苏向南挑了下眉毛，摇头道：“说来也很奇怪，我也不明白他为啥要买这个胶合板厂。那个破厂子很多厂房都是八十年代中期的，设备也都很老。有这五六十万，重新租个场地上新设备都够了。” “他大概是看到这块地皮大，有改造升级的空间吧。” “至于陈元生背后投资的人，我问过程刚，他知道这事，但也不知道具体是谁，” 说到这里，苏向南长出一口气：“赵全宝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在我看来，只要咱们的钱收回来，这事跟咱们就没什么关系了。陈元生虽然说帮场子赚了点钱，但毕竟不是我们的人，他要赚钱，那得凭自己的能耐。” “当然，我也只是好奇，陈元生这家伙看着真能折腾，据说出狱才一个月吧，这就开始当老板了，也算个人物！” 第35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本着一切从快的原则，陈元生没有在一些细节上跟赵全宝纠结。 老赵平时都在厂子里住，电视、收音机、蜂窝煤炉子、养的狗、床、衣柜……只要是个人用品，你都搬走。 从准备接手厂子的第一天起，陈元生就让黄毛找了几个兄弟住在厂子里，按天给钱，防止赵全宝偷拿物品。 从核对资产到重新注册，陈元生也是一路狂飙，用钱开路，一周内全部完成，主打就是一个快。 正式完成交易之后，陈元生马上着手四件事： 第一件，厂子恢复生产，老职工能请的都请来、招一批临时工，营造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的景象。 第二，注册了一家建筑公司，然后在厂区内大兴土木，盖房。那么多临时工，我盖它二十多间职工宿舍没问题吧；厂区内还有很多杂物，我再盖两个库房没问题吧。 第三，委托程刚请几个能打的猛男来，月薪千元以上，但必须有实力，非本地人更好。程刚武校出身，他有自己的圈子，找几个能打的汉子不难；又让黄毛找了一帮兄弟，也突出一个敢打敢拼，这帮人在这里盯一天10块钱，如果干活的话，那就再加15元，一个月随随便便就能赚600以上，想来的人可不少。 第四，找人借钱。 陈元生原来一共有69万的资金，买厂子用了58万，剩下的11万显然不够折腾。 仅仅是盖25间职工宿舍、两个库房这11万就已经捉襟见肘，为了省钱他买的都是旧砖，用的都是厂子里的废旧木头。 房子能不能住是次要的，关键是得尽快戳起来，主打一个风吹不倒、雨淋不歪，看着就像个房子。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因为赵全宝找事是必然事件，陈元生找人看厂子防备的就是这个，到时候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一旦惊动了公安：你一个刚出狱、没有工作的人，哪来的几十万买厂子，这可不是小钱，说不清楚就是个麻烦。 陈元生必须提前掩盖好这个问题。 借钱就是个办法，找个多金的财主，就说自己的钱都是从那儿借的，能免去很多麻烦。 找谁借钱可是大学问，好在陈元生已经有了目标。 ………… “陈元生失踪了？” 农机厂家属院，陆峰这帮始终关注陈元生动向的人惊讶的发现，他已经五六天没回过家了，甚至晚上都没在家睡过。 王立彬也很纳闷，还特地问过余晴，结果余晴也不知道陈元生的动向，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帮人还憋着劲准备报复，结果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报复个毛。 与此同时，赵全宝也在打听陈元生的底细。 正所谓看人下菜碟，赵全宝想用手段把厂子弄回来，就必须弄清楚陈元生背后撑腰的到底是谁，万一人家背后真站着牛逼人物，自己这一脚就踢在了铁板上。 家属院关于陈元生的消息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父母双亡，蹲了两年监狱，出狱后也没个正经工作，整天瞎逛荡，这孩子废了； 现在人家混黑社会了，可能是卖粉\/拉皮条\/偷车\/打架，这辈子完了，早晚得枪毙。 “这都啥跟啥呀？” 赵全宝也很懵逼，他严重怀疑自己打听的陈元生跟住在农机厂家属院的陈元生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在厂子交接这几天，陈元生办事的果断风格还是让赵全宝刮目相看的。 这小子懂得变通而不失原则，抓大放小，做事很有魄力，能“代人”出几十万接手厂子，还是有点水平的。 很显然，家属院这帮老头、老太太都不知道陈元生真正的底细，或者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白手套。 不过赵全宝还真想起一个人，二饼陆卫国。 当年陆卫国干招待所的时候，赵全宝跟他也认识，两人还做过点生意。 于是赵全宝决定去找陆卫国，如果陈元生真是某领导白手套的话，老陆应该最清楚。 ………… 晚上8点半，陆峰一个电话将王立彬邀请到他的筒子楼二楼的房内。 “小峰，有啥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几道从饭店弄来的菜，王立彬还挺好奇，这都啥时候了，你请客也不早点打招呼。 “王哥，有点重要的事给你念叨念叨，坐、坐！” “知道王哥不能喝酒，我给你准备了桔子汁。” 吃饭的总共四个人，除他俩之外还有光头吕强和另外一个小弟。 四人刚刚落坐，陆峰便讲了一个让大家瞠目结舌的事：陈元生那小子接手了一个胶合板厂，那厂子占地24亩，规模不小，据说他用60万买下来的。 “我艹……六十万！” 在座的几位全都震了。 这年头六十万这个数目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要知道现在农机厂不景气，职工平均工资还不到三百，六十万就是一个人200年的工资。 “小峰，你听谁说的，确定这俩陈元生是一个人？” 王立彬第一反应也是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元生什么家世他最清楚，老妈去年住院的费用不少还是借的。今年他刚出狱一个月，连工作都没有，怎么可能拿出60万买厂子。 对面的两个小弟也惊的面面相觑：就算那个陈元生天天捡钱，也捡不到这么快吧。 “今天下午，有个叫赵全宝的老板来家找我爸，我爸把我也喊去了，才知道的这事。” “那个厂子，以前就是赵全宝的，因为欠了赌债，不得不卖掉，于是陈元生接手了。” 其实今天下午陆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了一脸：“据说陈元生用的钱，是某个领导出的，他不过是站在前面的白手套，赵全宝也想打听打听这位领导是谁。” 吕强在对面道：“不是说陈元生跟道上六叔混吗，六叔想办啥产业，还用他一个小弟出头？再说三叔的运输、建材搞的风生水起，他能看上胶合板厂这种行业。” “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陈元生在搞这个，或者是在为这些人洗钱。” 陆峰说着，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搓了搓。 第36章 初始班底 “柏粉！” 王立彬猛然扭头道。 现在的青州市确实比较乱，火车站和市郊某些地方，大白天的都能看到有些瘾君子在注射。 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如果说混黑社会还有洗白的一天，但搞那玩意几乎就没有回头路。 不过，除了这个途径之外，大家也想不到陈元生还能用什么办法一个月之内搞到六十万。 “干这个可都是亡命之徒啊！” 其实王立彬是不太相信陈元生搞这个的，但内心里又盼着他干这个：干了这个早晚是个死，凭什么他赚那么多钱，该！ “峰哥，你……什么打算？” 吕强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其实一听说陈元生搞柏粉，他本能就想躲远点，这种人最好别沾。 陆峰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冷笑一声道：“有的人不想做人，整天琢磨着歪门邪道赚钱，下场好不了。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既然他不想做人，咱们就送一程。” 其实这些是陆卫国的主意，陆峰觉得不错。 王立彬伸手拿过盛果汁的杯子：“怎么送，咱们又没证据。要我说，这种人就离远点，等他自己出事就好了。” 陆峰笑着耸了耸肩膀：“王哥……好像陈元生在这里都没有啥直系亲属啊。他现在有个价值六十万的胶合板厂，你说他要是万一出点事，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王立彬手中杯子里的果汁明显晃了一下，心中瞬间涌起一丝期望--这不啻于天大的财富啊！ 陈元生在家属院没有任何亲人，不管他是进去还是死了，胶合板厂连个接手的人都没有。 但家属院很多人都知道，当年余晴跟金老师关系是最好的，两家走的也最近，这里面能不能运作一下？ “呵呵！” 王立彬迅速镇定下来，摇头苦笑：“这种事我可不敢去想，想了也没用……” 光头在旁边瞪大眼睛道：“怎么会没用呢王哥？只要他进去了，我们可以做证明你跟他家关系最近呐，而且谁都知道当年金老师住院的时候，嫂子伺候的最多，就说有遗言什么的。” “你也不用接手厂子，把管理权拿下就行了呗，有了管理权，厂子还不是你说了算。” “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们兄弟点好处就行。” 王立彬犹豫片刻，还是摇头：“不提这事、不提这事，吃菜。” 陆峰已经看出王立彬心动，大概率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谈，于是端起酒杯：“以后咱们不提这茬，还有，今天我说的事，谁都别说出去，人家陈元生干了啥、搞了什么厂子，咱一概不知。喝酒、喝酒……” ………… 1995年5月1日，青州市政府举行了隆重的“二环路通车仪式”。 不但青州市电视台进行了专题报道，连江东省卫视新闻节目都给了30秒的镜头。 什么“重大意义”，“里程碑”，“新起点、新征程、新跨越”……这些好词都露了把脸。 陈元生最近很忙，厂区内的职工宿舍、库房修造的挺顺利，近百人的建筑队伍在奖励的刺激下，疯狂赶工。 这些职工宿舍唯一的缺点就是窗户太小，因为要定做木制门窗需要花时间，买铝合金门窗又太贵，陈元生就定做了很小的窗户，搞的宿舍跟监狱一样。 但这都没关系，盖起来像个房子就行。 另外一个就是借钱的途径，陈元生对资金并没那么迫切，因为他每到周六的时候，还能去虎爷的赌狗场稍微赚点。 而且很快还会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大哥给自己送钱来。 他现在需要的让资金来源（借贷）合法化的途径。 凭借前世知道的“内幕”，他已经有了目标，但这个目标却让他绕了个大圈子，实在是身边的人很难接触到目标人物。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他还是接触到了目标人物，在付出一些可以接受的代价后，双方达成了基本协议。 赵全宝的报复还没开始。 在陈元生的记忆中，赵全宝的真正报复是从有了拆迁消息后开始的，相当疯狂。 但陈元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黄毛带着十几个兄弟基本就住在胶合板上，这帮人还弄来三条狼狗，晚上轮流巡逻。 白天相对安全些，因为厂区内上百人在盖房、工作，像纵火这种事情大概率发生不了。 程刚给陈元生请来了三个很有本事的“打手”，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三人任何一个都比他强。 最壮的那个叫田壮，蒙古族，身高181，体重248斤，额下留着一撮稀疏的胡须，家传的摔跤本事，当年旗里摔跤比赛，他赢了一头牛，他本来体重是220斤的。 如果单论摔跤，程刚、陈元生、黄毛他仨加起来不够人家打的。 大壮走路两腿朝外撇，身形一晃一晃，有个小伙在旁边开了两句不合时宜的玩笑，下一秒就上了房顶。 第二壮的叫张栋材，河北人，身高178，体重168，祖传八极拳，也是这里唯一一个能正面硬刚田壮的人。 前天刚来的时候，程刚介绍说张栋材一拳能打死人。 黄毛不信，陈元生建议黄毛还是信的好，于是黄毛信了。 矮个的那个叫杜辛，程刚上武校时的初中同学。 身高166，体型干瘦，他最拿手的本事就是丢石子，13米之内砸灯泡没失手过。 为什么距离如此精确，因为陈元生把他拉住了：家人们，13米就够用，不用再试了。 这也算是陈元生的初始班底吧，虽然现在还是短期雇佣关系，但随着自己事业的扩张，这些人都得想办法留下。 这年头，外财不是谁都能赚的，依靠谁都差点意思，最重要的是自己身边得有人。 ………… 上午9点，一辆黑色的雅阁本田停在了胶合板厂大门外的公路边。 朱九深还没下车，便看到一辆农用三轮拉着满满的一车板材从胶合板厂大门出来，噔噔蹬冒着黑烟上了公路。 “厂子不是停产了吗？” 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了朱九深的心头。 第37章 这样的大鱼可不能放过 就在前天晚上，朱九深从特殊渠道，得知了这片地方即将被征地的消息，而且征地方是港商。 这个消息相当机密，机密到身为开发商的宋晋生、宋乔安都还没有跟市里最后确认。 这片地方大部分是农田，仅有一个胶合板厂，而且据说这个胶合板厂因为老板拖欠货款和工人工资，已经处于停产状态。 留给朱九深的时间只有十余天。 在稍微打听了一下情况后，朱九深便决定亲自来看看，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这笔交易。 从目前的形势看来，情况有些不妙。 要知道，一个正在生产的厂子和一个已经停产的厂子，价值上能有十几万的差距，而且更大的可能是人家不卖。 “只要对方肯卖，哪怕多出个十几、二十万，我也认了。” 朱九深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刚走进胶合板厂大门，朱九深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厂房内机器轰鸣，厂区内人头攒动，远处刚刚竣工的平房外十几个人在忙碌着朝里面运送砖块，看样子是在用红砖铺设地面。 另外还有很多人用板车推着木头朝新库房里送。 “这位大哥，你是来干嘛的？” 大门旁边的平房里出来俩人，一个是满头黄毛，额前留着一撮五颜六色的头发，手里拎着三尺长的钢管，一看就不像好人； 后面的小伙脖子上戴着狼头项链，左耳打着耳钉，手里牵着条大狼狗，看着更不像好人。 朱九深眉头轻蹙：“哦！我来找你们老板，谈笔生意。” “谈生意啊！” 黄毛上下打量朱九深一番，随即扭头对牵着狼狗的小伙说道：“郭子，你去找找生哥，他应该是带人朝库房搬东西呢，就说有人找他。” “好嘞！” 小伙牵着狼狗一路小跑朝厂区内跑去。 朱九深拿出香烟给黄毛发了一支：“老弟，看你们厂子挺忙，生意不错啊！” 趁着这会儿功夫，朱九深跟黄毛攀谈起来，打听更多厂子的内幕。 结果黄毛随便一介绍，就差点把朱九深吓走…… 那个叫陈元生的新老板，半个月前刚刚买下厂子，接手后便火力全开，不但设备全线开工，而且还盖了25间职工宿舍，两个库房，要大干一场。 得到这个消息，朱九深的第一反应，觉得陈元生应该也是知道了拆迁内幕，所以才如此大张旗鼓的干。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从他掌握的信息来看，港商宋家虽然在二十天以前就跟市委有了接触，但并没有最终确认投资事宜，只是表达意向而已。 真正决定在青州发展房地产，也就最近几天的事情，市里有三处规划在跟他们谈，这是非常机密的事情。 朱九深也是在前天晚上，才从宁湖区领导那里得到的确切消息：这笔投资咱们宁湖区争取到了。 除非他陈元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不可能知道征地事宜。 只要他不知道征地事，那就好办，哪怕多花个二三十万，朱九深也要把厂长拿下。 “生哥！这位朱老板找你。” 不大会儿功夫，远处有个穿着黑色体恤的小伙子走了过来，黄毛挥手打招呼。 年轻人摆摆手：“朱老板稍等一下，我洗洗手。” 【我艹，那么年轻？】 看到陈老板的第一眼，朱九深就被震撼了，他本来以为能用几十万买厂子的人，怎么着也得是三四十岁的老江湖、老油条，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比旁边的黄毛大不了几岁，撑死也就二十五。 【这小子什么背景？】 这年头没有背景是很难赚外财的，实力不够，赚了你也得吐出来。 所以朱九深这个反应很正常：上有白、下有黑，前有地头蛇、后有过江龙，你一个平头百姓凭啥赚外财。 别的不说，你开个三轮到火车站抢客试试，当地人不把你打死； 你一个外地人到菜市场卖菜试试，看看有没人砸摊子！ 陈元生是去跟大家收拾库房了，当然一身灰，他去平房办公室外面的水缸里舀了盆水洗洗手，用毛巾擦干这才走了过来，握住朱九深的手笑着道：“不好意思，怠慢了，咱们里面谈吧。” 其实陈元生上辈子也没见过朱九深，他只知道这档子事，但当时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在他的印象里，朱九深是个很有背景的人，这样的大鱼可不能放过，得死死的抱住。 ………… “小晴，先别回去呢，我给你说点事。” 家属院，余晴买了两兜菜骑着自行车刚回来，就被在树下等着的婆婆喊住了。 余晴停下自行车，答应一声便跟了过来。 其实余晴这几年很少跟婆婆说话，两人在大街上见了面，都是彼此装作看不见的存在。 在中国婆媳关系处成这样，也是……常态，很正常。 当然，余晴在心里是很惧怕老太太的，因为这婆婆打的时候是真下手，她在家又没地位，连还手都不敢。 跟在老太太后面进了客厅，余晴拎着两兜菜都没敢坐下。 “先坐沙发上，你拎着菜干嘛？” 婆婆的态度很反常，让余晴有点心虚。 等余晴坐了下来，老太太端了盘瓜子放在她面前，和颜悦色：“有点事给你商量商量，咱们边吃边聊。” “妈，有事你说。” 余晴越发心虚，伸手捏了一粒瓜子轻轻搓了搓。 老太太坐在旁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这几天元生跟你联系了没？” 余晴咬了咬嘴唇赶紧摇头：“没有，没联系。” 其实三天前陈元生还真给余晴打了个电话，让她抽时间去家看看，主要是看防盗门有没有被破坏。 自从上次余晴告诉陆峰可能有防盗门的钥匙之后，陈元生第一时间就换了锁芯，但他也担心防盗门被人强制破坏，自己十多天没回家了，只能委托晴姨帮忙看看。 余晴在电话里还问了陈元生最近的处境，人家只说最近在外面忙，并没有说具体干什么。 而老太太这边，自从王立彬告诉她陈元生在外面搞了几十万的厂子之后，就坐不住了。 第38章 有情况啊，那晚上见面谈吧 儿子说的对：陈元生连个亲属都没有，他要是出点事，那厂子是谁的？ 而且听儿子的意思，陆峰等人也在想办法让陈元生出事，这还不得抓紧咯。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太太语重心长：“小晴啊！说来元生也是命苦的孩子，刚上初中父亲就死了，好不容易毕业上班，又蹲了监狱，连亲妈病逝都没照顾的了。” “而且元生在这里连个亲人都没有，以后成家立业都没人关照，也没人操心。” “我思来想去，心里不是个滋味。” 老太太说着拍了拍余晴的胳膊：“小晴，我有个想法。你看你和立彬也没孩子，以后老了也没个盼头，不如这样……你们俩就收陈元生做干儿子的了。” 余晴的桃花眼瞬间瞪的老大，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过来：“妈……我才比陈元生大七岁，你让她喊我干妈，我……我敢答应吗？” “嗨！这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身体后倾，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人家外面男人娶了小媳妇的，有的比儿子还小几岁，那不也得喊妈。再说你这干妈也不是白当的啊，咱们尽快给元生介绍个对象，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余晴那简单的脑瓜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十几天前，刚被打脸的老太太还跳着高骂陈元生小畜生呢，怎么转眼就要当奶奶了。 “妈，这事你别跟我说，你跟立彬谈吧，家里我也做不了主。” 余晴没办法，她也不敢反对老太太的想法，只能转移话题。 老太太点头道：“立彬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跟我一样，心善的不得了，他一定会同意的。” “你想想元生这孩子多命苦，都22岁了，家里家外都没个人操心，也没人张罗着给找个对象，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你就一点不心疼？” 这话说的余晴都没办法接，感情我要不当这个干妈，就成坏人了。 见余晴不说话，老太太继续道：“这事啊，还得你出面。毕竟你是看着元生长大的，你说的话他一定听。到时候，我让立彬张罗几桌酒席，把不错的同事、朋友都喊上，咱们认真的操办操办！” “哦！那我回头问问他吧，成不成再说。” 余晴不敢反对老太太的意见，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至于成不成那就跟她无关了。 ………… 上午11点多，朱九深才走出了胶合板厂，上车后跟陈元生打个招呼，然后驱车而去。 仅仅开出去五百米，朱九深就把雅阁停在了路边，拿过放在副驾驶上的大哥大拨了个号码。 电话居然很快接通了，想来对面的人此刻在办公室。 朱九深：“周区长，先锋镇征地的事情，是不是提前二十多天就泄露出去了？” 【怎么了老朱，那是不可能的事。三天前都没确定下来，是我在市委领导那里争取来的，毕竟咱们宁湖区也是重点工业区，高端住宅也算是个配套项目吧。】 朱九深苦笑一声：“哦！那看来是别人命好，或者眼光够长远。” 【你这话说的有深度啊！怎么，你还真准备下手去弄那个厂子？】 朱九深：“嗯，我倒是来了，只可惜晚了一步，厂子被别人买走了，而且现在干的很红火。”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有情况啊，那晚上见面谈吧。】 挂了大哥大之后，朱九深打开车窗，点着一颗烟摇头笑着，坐在驾驶室抽了起来。 刚才他跟陈元生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交流。 前面一小时，两人在打太极：朱九深表示对胶合板产业前景广阔，很有兴趣。 陈元生强烈赞同：自从前年国内房地产市场放开之后，板材生意也是蒸蒸日上，他准备大干一场，要在三年之内将厂子的规模扩大两倍，产量提高四倍。 朱九深表示：你的厂子卖给我吧，我出80万。 陈元生表示：那是不可能的，要不你入股吧，出40万，我给你20%的股份。 其实俩人都是奔着拆迁去的，但谁踏马也不入正题，在哪儿扯了一个小时的蛋。 最后还是陈元生把话给堵死了：老哥，你要是想干胶合板厂，自己弄个厂子上新设备80万也够了，折腾这干啥。 聊天快聊死的时候，陈元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老哥，难得你这么爱木材生意，咱们也算同道中人。这么底吧，你出20万，我给你10%的股份，不管生意怎么样，万一这片地方拆迁了，你投资的钱基本上能翻番。 这句话等于把朱九深的心态给挑明了。 但话说回来，陈元生从接手厂子就开始大搞建设，摆明了就是为了拆迁去的，而这些操作，是朱九深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真正的利益最大化。 朱九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表示自己再考虑考虑。 老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陈元生也说了，股份他不是白白让出的，占了股份就要承担义务，厂子里真有事的时候，你得出力。 如果投资20万，能再赚回二十万的话，出点力没什么，也是应该的。 但是大头让陈元生这个小年轻赚走，朱九深心里很不爽。 只是他没多少时间了，就算现在动用关系搞陈元生，也不可能在市委正式公布消息之前把厂子拿下了。 “过了今晚再说。” 朱九深丢出烟蒂，按起车窗。 ………… “峰哥，我刚看到陈元生回来了。” 傍晚时分，正在家里看电视的陆峰接到了小弟的电话：“哦！这小子得有半个多月没回来了吧，你先注意着点，待会我吃完饭就过去。” 这些日子，陆峰和小弟们去了几次胶合板厂周围查看，真是越看越心惊。 胶合板厂里热火朝天，生产的、盖房的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人在忙。 陆峰嫉妒的要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哪个不开眼的大哥，选陈元生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白手套的。 【就算是要选，你也得选我呀！】 陆峰在农机厂挂名不上班，他最大的收入是接了老爸陆卫国的班，把从某些小厂进来的产品，倒手卖给厂里，理论上来说这才是正宗的白手套。 第39章 这事就这么定了 两人的差距是越来越大，眼看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 陆峰跟老爸交流过几次，陆卫国也很愤怒，再这样下去，等陈元生做大，他们报仇的希望就没了。 万幸，自从知道了陈元生买厂子的事情后，陆卫国也算是跟赵全宝勾搭上了。 几顿小酒下来，陆卫国知道了陈元生是从虎爷和苏向南手里买下的厂子，资金来源并没搞清楚，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道上六叔的资本。 赵全宝现在憋着一股劲，要找机会把厂子弄回来。 他本来是准备过些日子，等厂子里那些房子盖完了，自己带一帮家族兄弟到厂子闹事，逼着陈元生退出去。 现在有了陆卫国，而且老陆阴险的很，出的点子相当不错。 双方一拍即合，决定好好的配合一下。 赵全宝还答应陆卫国，只要这事成了，最少给你5万的好处。 两人商量的初步方案，是先把陈元生送进去，或者失踪也行，然后找个能代表陈元生权益的人代持厂子，赵全宝再用手段将厂子弄回来。 这个计划里，最重要的是找个冲在前面的冤大头，王立彬一家是不二人选。 让王立彬认陈元生当干儿子的想法，其实就是陆卫国的主意。 陆峰私底下找王立彬一说，这家伙很动心，实在是几十万的资产诱惑力太大。 没想到老太太更上心，已经迫不及待了。 至于陈元生答不答应，那不重要，只要有人能证明就行了。 毕竟吃绝户这么爽的事，人生能有几次。 ………… “啥？” 客厅，当陈元生看着旁边声泪俱下的老太太说让他认王立彬当干爹、认余晴当干妈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立彬好歹也是企业科级干部，还要点脸，端起面前的果汁：“元生，老太太开玩笑呢，喝酒、喝酒。” 除了余晴之外，陈元生对这一家人都没好感。 当年父亲活着的时候，两家走的还算近，但父亲去世后，王立彬基本上没帮过任何忙。 “元生，我可没开玩笑。” 老太太好像没看到陈元生面无表情的脸一样，继续擦着眼泪道：“你王叔和晴姨也没个孩子，我以前就劝他们到孤儿院领养一个，到最后也没领养成。” “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无所谓了，可你王叔呢，你们以后日子还很长。” “我们的家业虽然不大，但立彬好歹是科级干部，也稍微攒了点家业。” “我是实心实意的为你们着想啊！你想想，咱们成了一家人，以后是不是你找媳妇都容易，外面的大姑娘还不得成群的往家里跑。” “现在企业不景气，等稍微有点好转了，你王叔出把力，很容易就给你安排个好工作。” “等你有了孩子，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动，可以帮你带孩子，你晴姨倒班，也有大把的时间啊，到时候你们小两口有立彬帮衬着，努力的把日子过好，看有谁敢瞧不起你。” 如果陈元生没有重生，其实这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年头有个在国企当科长的老爸，就算你是出狱的劳改犯都不难娶媳妇，更何况还有个才大7岁的干妈伺候月子……这个不一定是好事。 陈元生心中大概明白了：这老东西很可能知道自己在外面买下厂子了，却在这里装傻充愣套近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钱呐！ 老太太见陈元生还不说话，在下面用力踢了一下余晴：你倒是说句话啊！ 余晴尴尬的都快钻桌子底下去了，低头朝自己碟子里夹了一着菜，小声道：“我觉得吧，认不认干爹、干妈倒没啥。元生在这里也没个亲人，以后咱们走的近一点，有事多帮衬就好了。” 其实这里就她自己被蒙在鼓里。 “对，对！以后多帮衬着点。元生，以后有啥事千万说话，你安排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王立彬赶紧打圆场。 老太太拍了拍大腿：“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来元生，吃菜、吃菜。” 【定啥了？】 陈元生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不翻脸就算好的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老太太定啥了。 因为从第二天起，老太太就四处宣传：“老姐妹、老邻居，都费点心，给我那干孙子找个对象，要好看的！” …………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黄毛，问那边有没有异常。 一切还好，又是平静的一晚。 难得在家里睡个好觉，毕竟在厂子里想睡个囫囵觉都难。 看看时间，还不到8点，陈元生决定再睡一会儿，可刚要睡着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门铃声。 “我家还有人来？想睡个好觉都难。” 你想想，陈元生半个多月没回家，这一回家就有人找，都不让人睡个好觉。 房门打开，便看到门口俏生生站着个身穿白色高领短袖衬衫的大美女，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拎着包子。 虽然以后世的眼光看，这身衣服有点土，但晴姨硬生生给穿出来时尚的感觉。 “晴姨，这么早啊！” 余晴咬着樱唇抬头白了他一眼：“都八点多了还早？你没睡醒呢吧。” 陈元生笑着后退一步让余晴走进来：“也快睡醒了。” 余晴进到客厅，把手里的饭盒和包子放在桌上：“饭盒里的鸡蛋汤是我做的，包子是我婆婆做的，快吃吧。” 就在那一瞬间，陈元生心中还闪过一丝暖流，随即便心生警觉。 【这老太太贴的也太猛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谢谢晴姨！” 正好陈元生也饿了，便坐下来吃早点。 余晴则去金老师的卧室看了看，以前这个家她倒是常来，但自从金老师走了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好在这次新装修主要是在客厅，金老师卧室里的很多东西都没变。 睹物思人，余晴在房间看了很久，然后红着眼圈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元生，这本《平凡的世界》我拿走看几天，看完了给你送回来。” 陈元生抬头瞥了一眼，笑着道：“晴姨，你再拿本汉语字典吧，有不认识的字，还能查一下。” 第40章 我才懒得管你 余晴气的紧咬银牙，佯怒着上前两步，拿书用力拍在陈元生脑袋上：“看不起人是吧，小坏蛋。” “哈哈哈哈！” 陈元生放下调羹笑的前合后仰。 余晴白了他一眼，将书本放在桌子上：“有没洗的衣服吗，我拿回去你洗洗!” 脏衣服还真有。 作为后世几亿的大老板重生回来，陈元生很难适应自己洗衣服，而且是在家里没有洗衣机的情况下，所以前些日子穿的那些外套都还攒着呢，在胶合板厂的衣服，则是让那儿的小会计帮忙洗。 没等他回答，余晴便进了他的卧室。 “哇！” 卧室内传来一声甜腻的惊呼。 很快，余晴捧着一只大哥大走了出来，那双玉手还在轻轻颤抖，盯着一脸无所谓的陈元生，紧张的问道：“你从哪儿偷来的？” “说啥呢晴姨，我怎么能去偷呢……这是抢来的。” 陈元生很愿意逗晴姨生气，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好看。 余晴本来就白腻的俏脸被气的越发白了，她咬着樱唇上前拽住陈元生的耳朵：“快说，你是不是真去混黑社会了。” 这年头大哥大价值一两万，打电话也要一分钟两块多钱，别说普通人，就是一般的小老板都用不起。 陈元生抬手把余晴冰凉的玉手从耳朵上拿下来：“这跟黑社会有什么关系……晴姨，你的手好凉啊！” “被你气的。” 余晴把手抽回来，冷哼一声道：“大哥大到底怎么来的？你可别犯法啊，难道你还想再进监狱蹲两年？” 陈元生不想给余晴说出事情，因为她一定会这些话告诉王立彬，到时候就不能看他们表演了。 “是这样的晴姨，我认识一个大老板，他名下产业众多，就让我帮他打理一个小厂子，这个大哥大就是人家的，让我用用而已。” 余晴松了口气，抿嘴拿着大哥大看了半天，但也没敢拨号，生怕给弄坏了。 “晴姨，待会我给你个号码，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这样就方便多了。” 余晴轻轻点头，小心翼翼的把大哥大放在桌子上，随手将脸颊的秀发挽到耳后：“嗯，但既然是人家的电话，你少用啊，一分钟要两三块钱吧。” “对了，你的脏衣服呢，都找出来我这两天给你洗了。” 陈元生夹起一只包子：“在衣柜里堆着呢，待会我给你拿。” 余晴没等他吃完，自己进了卧室衣柜里翻，不大会儿功夫就抱了一堆衣服出来：“你呀！真该娶个媳妇了，不然这个家早晚变成猪窝。” 趁着陈元生吃饭的功夫，余晴把这些衣服都叠好，找了两个袋子装好放在一旁。 “晴姨，给你把钥匙吧。” 陈元生吃干抹净后，起身找了把钥匙递给余晴：“我这些日子可能回不来，你洗完后给我挂在衣柜里，谢谢！” 余晴接过钥匙，眯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你倒是理直气壮，我欠你的哈！等你娶了媳妇，让你媳妇也给我洗衣服，得还回来。” “哈哈！” 陈元生忽然笑了起来：“晴姨，你不是还要做我的干妈么，那就履行点干妈的义务吧。” 余晴抬头盯着这个无耻的男人，胸口起伏了半天，忽然道：“那你倒是喊呐！” “喊啥？” 余晴抿嘴偷笑：“干妈！” 陈元生愣了两秒，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坏笑，随即用力点头道：“干！” “无聊……” 余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拿起饭盒和书，拎起地上的袋子朝房门走去。 陈元生跟过去想替她开门，谁想余晴腾出一只手指按下了门把手。 门刚推开一条缝，余晴忽然又回过头来。 而此时，陈元生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两人相距不足二十厘米。 身高一米八多的陈元生给了余晴很强的压迫感。 她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把胸前的长发甩在肩上，躲开男人的眼神，抿了抿嘴唇：“有空回来，提前打电话给我，想吃啥就说……其实我才懒得管你，是你王叔和我婆婆都让我对你好点。” “哦！饺子就行，晴姨的饺子我就很喜欢吃……” “嗯！好吧，那我回去了。” 余晴可能根本理解不了陈元生那些乱七八糟的梗，当然这个时代也没那么多梗。 ………… 经过两天的慎重思考，朱九深最终还是答应了陈元生的条件，注资二十万拿下胶合板厂10%的股份。 因为这个钱赚的实在轻松，放过了太可惜，别说翻番，就是赚一半都相当满意。 老朱能量很大，企业增加股东也是按照正规手续来，仅仅用了3天就搞定。 接下来的事情，就等着拆迁了。 陈元生则还没闲下来，他就像一个执棋者，走一步、看三步、想七步，已经在谋划胶合板厂拆迁后的事情。 时间进入了五月中旬，算算日子，距离拆迁的通告已经很近了。 现在的陈元生开始把主要精力，放在厂内，非特殊情况不外出，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 胶合板厂就在先锋镇边上，里面的有些老职工、临时工就是镇上的赵家人。 赵全宝在通过这些赵家人了解厂子的内部情况。 陈元生也一样，买通了几个人了解赵全宝最近的动态。 5月13日，周六。 陈元生下午又去了一趟赌狗场，只不过他现在凭着记忆连2成赢的概率都没有，为此还特地找到了苏向南，表示自己现在不太行了。 苏向南并没有为难，他本来就是按照虎爷的意思，拦住陈元生，别在这里搂钱。 现在小陈有了自己的厂子，也算是有事业的人了，不来赌狗，也是好事。 这天晚上陈元生回的家属院住，免不了又被王立彬请去吃了顿饭。 第二天一早，换上晴姨洗好、整理好的衣服，陈元生骑着摩托车就赶回了胶合板厂。 上午11点的时候，陈元生接到了余晴的电话，说是她陪婆婆今天来见了一个女孩子，是准备给你相亲的。 女孩子很漂亮，念过高中，知书达理的，人家女方家长对陈元生也很有兴趣，想让他过来，见一见。 第41章 被陷害 陈元生哪有心情去相亲，便借口说自己的现在很忙，没时间。 余晴在电话那头也很郁闷，劝陈元生抽时间还是跑一趟，毕竟这事女方家属很重视，她跟婆婆、媒人都在，你稍稍出面见见，大不了回头就说不合适呗。 陈元生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就说自己待会儿过去，大概11点45之前到。 见面的地点倒是不远，在五里路之外的春风路。 陈元生忙到11点半，便骑着摩托车赶去了春风路。 春风路左面全都是二层的商业小楼，因为新盖没多久，大半的商铺还没出租出去，所以这里车辆稀疏。 右边是一条河，河畔的柳树枝繁叶茂，随风而舞动，环境还不错。 陈元生骑车停在了一颗碗口粗细的柳树下，以脚撑地，朝四处张望，因为余晴说来这里接他。 刚停下没多久，旁边走来个消瘦的汉子：“诶，兄弟，能借个火吗，火机没气了。” 汉子身高一米七左右，脸色白里带黄，给人一种很不健康的感觉。 陈元生也没多想，从口袋里掏出火机递了过去。 汉子点着火，随手把火机揣进自己口袋：“兄弟，火机卖给我吧，我给你钱。” 陈元生挺郁闷，他是来相亲的，虽然只是走形式，但给人递个烟、点个烟也是基本礼节，给了你我用啥？ “有钱你自己买一个去，这附近应该有小卖部吧。” 汉子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塞到陈元生手中，然后掉头就跑。 陈元生原地懵逼，看了看手里的钱，心中腾起不祥的预感，猛然扭头对着汉子喊道：“我艹，你这是干嘛……” 他这边话音还没落地，不远处一辆面包车车迅速冲出来三名便衣，举着手枪对汉子大吼道：“站住，蹲下！” 干瘦汉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举起双手。 其中一个便衣上前给汉子戴上手铐，很快从他口袋里摸出一小袋白色粉末。 另外两个便衣举着枪朝陈元生围了上来：“抱头、下车……” 陈元生眉头紧锁，双手缓缓举起，双眼迸射出愤怒的目光--因为他看到远处赶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余晴。 便衣把陈元生从摩托车上拽下来，面对柳树站着，迅速开始搜身。 夏天的衣服都很单薄，陈元生上身是亚麻格子体恤，下身是单裤，根本不可能藏什么东西。 “这儿是什么？” 便衣在陈元生腰间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 陈元生抬头盯着树杈道：“公安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来这儿相亲的，远处过来的那两个女人可以作证。” 便衣冷笑一声：“这么说你还有同伙？” “解开他的腰带……” 后面正在搜旅行包的便衣稍稍松开陈元生的腰带，捏了捏侧面某个好像缝上去的地方，轻松撕开，拿出一个薄薄的小袋，里面只有浅浅的一层白色粉末。 那么薄，陈元生穿在身上都没感觉到，但这就足够了。 “我艹踏马！” 此时此刻，陈元生忽然明白了，为何余晴要把他的衣服拿回去洗。 那么说，今天的相亲也是他们的布局…… 如果没猜错的话，自己很久没回去住的家里，此刻应该也有这种粉末。 千错万错，不该给余晴家里的钥匙，这等于白送了别人构陷的机会。 陈元生气的浑身发抖，对方这是要将自己置之死地。 可惜了，最近太忙，根本没时间考虑家属院那帮杂碎，居然全部联合起来搞自己。 “公安同志，你们在干嘛……这人是我家亲戚，来这里相亲的。” 余晴赶了过来，焦急的说道。 便衣捏着白色小袋慌了慌：“我们从他身上搜出来这个，你知道吗？” 余晴愣了，还要说话，便被身旁的中年女人给拽了回去：“走，咱们快走。” 【冷静、冷静！】 陈元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惊慌是没用的，要立刻找出自我解救的途径。 几个便衣根本没给陈元生时间，给他戴上手铐押上面包车。 在走向面包车的路上，陈元生看到了不远处楼下惊慌失措的余晴，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杀气凛冽！ ………… 因为是周末，农机厂很多职工不上班。 当四辆警车开进农机厂家属院的时候，整个小区都震动了。 上千人围在陈元生家的楼下，指指点点。 “看到警犬了没，据说陈元生卖白粉被抓了，这是来家里搜呢。” “该！我早就看出那小子不是好东西，蹲了两年监狱出来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我以前就说嘛，混黑社会能有什么好下场，早晚吃枪子。” “不是有句话嘛，别看他现在蹦的欢，小心早晚拉清单，不务正业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 …… 人群中，陆峰和几个小弟站在一起，翘首而望，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兴奋。 “峰哥，这小子被抓了。” 光头激动的直搓手，眉飞色舞的说道。 陆峰得意的笑了笑：“那小子算什么东西，蹲了两年监狱，认识几个道上大哥就目中无人了？就他那点道行，算个屁！咱看看，现在还有谁为他出头。” “嘿嘿，现在他的那些道上大哥，绝对都不敢沾了，谁沾谁倒霉。” 有个小弟兴奋的说道。 …… …… “他冯姨，你这干孙子可没干好事啊！得亏我给介绍对象，不然连我坑了。” 远处的大樟树下，有个老头对旁边的冯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眼中冒着精光，但却还是摇头叹息：“唉！你说这事闹的。他李叔，你局子里有认识的人么，花点钱也行，别再给我那干孙子枪毙咯。” “都这会儿了，找人有啥用，这种事沾上就是个枪毙，找人没用的。” 旁边有个罗锅背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道：“这种人枪毙了好，留着也是个祸害。” …… 余晴没下楼，而是惊恐的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头。 她很清楚，是自己一手把陈元生送进去的。 衣服是自己洗的，钥匙也只有自己有，但自己什么都没做，那只有一种可能…… 王立彬或者老太太参与了这件事。 第42章 好家伙，这事你都知道了 他们这事真把陈元生往死路上逼--你们到底跟陈元生有多大的仇恨，为什么要把人弄死。 余晴自己没有任何人脉，想救陈元生都没有办法。 天气明明很热，余晴身上的衣服却被汗水全部湿透…… …… 人群中，于涛也是问了好久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然跟陈元生很久没见面了，但却不是很相信后者贩毒。 思前想后很久，最终于涛决定去找黄毛，把这件事告诉黄毛或者程刚。 ………… 大哥大被没收了，陈元生失去了跟外界交流的自由。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审讯。 密闭的房间，强烈的灯光，没有饭，但是有水，是那种很咸的盐水，让你越喝越渴。 从下午4点，一直轮番审讯到第二天早上9点，以陈元生六十多岁的心智，都差点崩溃。 现在警方知道他有个胶合板厂，资金来源是借的，但没有问出关于毒品的任何信息，而且陈元生的行踪也很单一，这段时间一直在厂子里呆着，基本很少出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来源。 一个刚出狱不到五十天的劳改犯，谁会借给他几十万的资金去买厂子，那么这个借钱的幕后人，就很有可能是大毒枭。 区警署办公室，赵新河开完会刚回来。 内务小王拿着一沓稿纸走了进来：“赵局！那个陈元生到现在也没招供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来源。我们已经问清了资金来源，是两个人借给他的，是不是立刻展开对这两个人的调查。” 赵局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摘下帽子放到一边，冷笑道：“好家伙，几十万的资金说借就借，还借给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里面能没有猫腻？” 啪！ 赵局用力拍了下桌子：“查，马上就查！这两个人什么背景调查了吗？” 小王撇撇嘴，苦笑道：“一个叫江炳耀，是个退休老干部；一个叫朱九深，是个开茶楼的。” “谁！” 赵局正要去抓桌子上的烟盒，听到小王提的这两个名字，手一哆嗦把烟盒打了出去。 “谁，你刚说的谁？” 小王还没见过赵局如此失态过，赶紧又说了一遍：“一个叫江炳耀，是个退休老干部；一个叫朱九深，是个开茶楼的。” 赵局愣了足有五秒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摆手：“你把笔录给我。” 小王走过去把手里的稿纸递了过去。 赵局随手翻了翻稿纸：“行，我先看看再说。” 小王答应一声便出了办公室。 赵局把稿纸翻到其中某一页，盯着上面的人名楞了很久很久，脸上的表情反复变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是怎么跟着两个人扯上关系的。 【这踏马都逆天了！】 丢开笔录，赵局抓过香烟点着，直到一颗烟抽完，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他才拿起电话。 连电话本都不用，随手拨了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响了将近二十秒，那边终于接通了。 【喂，你好，谁啊！】 赵局深吸一口气：“二舅，是我，新河！” 【哦，新河啊，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了，你没上班吗？】 赵局：“二舅，问你点事。你认识一个叫陈元生的人吗，22岁的小年轻，还从你这里借钱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道：【好家伙，这事你都知道了？是有这么个情况，元生那孩子很上进，年纪轻轻就要买厂子，我看他不赖，有前途，就借了点钱给他。】 赵局眉头紧锁，恨不得砸桌子，只能耐着性子道：“二舅，这事我二舅妈知道吗？虽然你俩都是离休干部，但你们就不怕被骗，四十万那，亏了就血本无归。” 江炳耀：【这事你二舅妈不知道，你可别告诉她。还有，你问这个干嘛？】 赵局叹息一声：“那个陈元生犯了点事被抓了……” 江炳耀：【哦！不是什么大事吧？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你帮忙想想办法。可千万别让我的钱打水漂。】 赵局：“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吧，先挂了。” 挂了电话五秒以后，赵局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二舅借了四十万出去，听说陈元生被抓了，居然不怎么着急，这个陈元生到底给二舅灌了什么迷魂汤。 再次抓起电话想拨号，但赵局最终还是没拨，因为接下来一个人更让他头疼。 朱九深，宁湖区区长周景民的发小，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 这个人赵新河不但认识，而且很熟。 老朱为人很低调，他的产业都是入股，从不参与管理，比如青州第一家高档会所、某酒店，而他自己则就弄了个茶楼，相当低调。 老朱投资的产业，赵局不愿意多问，更不能去查，谁踏马知道后面会牵扯到哪个？ 赵局连抽了两支烟，最终还是拿起电话：虽然不能明着问，但也要旁敲侧击的了解了解，毕竟陈元生还在那儿押着呢，这事不能稀里糊涂的过去吧，总要弄个心里明白。 这次电话只响了五秒。 赵局：“周区长，我是赵新河，现在不忙吧。” 周景民：【哦！新河啊！咋了，我五分钟之后有个会，有啥事你尽快说。】 赵局：“也没什么大事，我听说老朱最近跟别人合作投资了个胶合板厂，这家伙出手总是那么神出鬼没的。” 周景民：【呵呵，这事我知道，他办的还挺利索。怎么，把你们局惊动了？】 赵局：“没有、没有！我是生老朱的气，投资新项目也不贺贺，改天你牵个头，咱们好好宰老朱一顿。” 周景民：【这个没问题！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老朱跟你很熟，但在公事上不能偏袒、纵容，有问题一定要及时制止，铁面无私，秉公执法。认真落实好市委关于保护乡镇企业正常运行、保障乡镇企业家利益的大政方针。】 赵局：“领导放心，一定做好。” 挂了电话，赵局靠在椅子上，右手中指哒哒的敲着扶手，沉吟道：“怎么放人呢？” 第43章 这案子没法查了 审讯好歹是告一段落。 房间内的灯刚刚暗下来，陈元生就忍不住瞌睡，费了好大功夫才让自己清醒点，太难受了。 没办法，他现在必须自救，也因为事业发展太快，导致他根本没有时间构建自己的关系网，这是很恐怖的，一旦有事，身边连个能顶事的人都没有。 比如身边的黄毛、程刚，他俩也就打个架行，涉及到政事，他们连话都说不上。 被栽赃这件事完全在陈元生的预料之外，他是重生者，但不是先知，原本历史上没有的事情，他无法预料。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低估了人性之恶！ 现在能勉强说上话的恐怕只有朱九深了。 陈元生只知道老朱神通广大，但具体有多广大，他不知道，因为上辈子两人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而且老朱这个人很低调，两人的关系不到一定的份上，很多事是不说的。 但如果求了朱九深，相应的就要再割让出去更多的利益。 哐当！ 房间的门打开，走进了一个身着制服的高个中年人，径直过来敲了敲陈元生的椅子。 陈元生猛然惊醒，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中年人拿出一支烟塞到他嘴里，用火机点着：“清醒一下。” 陈元生抬头看了一眼：嚯，赵局也有年轻的时候。 其实赵局并不年轻，已经四十多岁，等后世陈元生认识他的时候，赵局已经五十多了。 陈元生晃了晃手腕：“领导，能不能先松开。” 赵新河犹豫一下，转身喊了警员进来，打开了陈元生被铐在椅子上的手铐。 等警员出去，赵新河拽了把椅子坐在陈元生对面一米外：“说说吧，你跟借给你钱的江炳耀，朱九深什么关系？” 其实从看清赵局的那一刻，陈元生就彻底放松了。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公安抓的他。 他以前的所有布局，都是围绕胶合板厂来的，找江炳耀借钱，就是为了防备有一天被宁湖警方调查。 没想到，自己的布局居然提前派上用场了，好事！ 陈元生吐了口烟气：“江老爷子是我爷爷的战友，都是红四方面军，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睡过……一张床。” 赵新河上下打量陈元生一番：看年龄这小子也就二十多岁，那么他爷爷的年龄应该在七十左右，倒是也差不多能对上。 核实，谁有那功夫核实这些东西，陈元生他老爸都死了，怎么去核实他爷爷的历史。 “朱九深呢？” 赵局继续问道。 陈元生苦笑一声：“是他找的我，但他又不想自己出头……” 【这倒是很符合朱九深的办事风格。】 其实到了这个份上，赵新河就知道这个案子不能再查下去了：陈元生是妥妥的被栽赃。 【绝对是，不是也是，我说是就是！】 接下来赵局绕开这个话题，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案件细节。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自始至终，赵局都没有再给陈元生压力。 “通过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确实不能给你定罪。” “但这个案子也不能这么快了解。” “这样吧，你找个人来保释，24小时之后可以先放你出去。” “但不能出青州市，有问题，必须随叫随到。” 陈元生被转移了新房间，也拥有了限时使用大哥大的权利。 他现在能用的人，好像也只有朱九深…… ………… “陈元生，你的亲属来看你了。” 换了监禁室，陈元生刚睡了三个小时，便被喊醒，揉着朦胧的睡眼出了房间，来到了会见室。 来人有三个：王立彬、余晴、老太太。 老太太给警方介绍的时候，自称是陈元生的奶奶--干奶奶，所以警方说他们是亲属。 陈元生也没想到三人还有脸来见自己，一时间心念千转，构思对策。 “元生，还没吃饭吧，趁热，吃点饺子，今天上午刚给你包的。” 老太太从余晴手里接过饭盒，放在了陈元生面前。 “元生，倒地是怎么回事啊？昨天一天我都在厂里值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区好多人说你是……哎呀!” 王立彬满脸焦急，就差捶胸顿足了，看着比自己被抓还难受。 陈元生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表情逐渐狰狞：“王叔，王叔……我的衣服是晴姨洗的、晾干放到我家的，家里的钥匙也只有晴姨拿着，你敢说你不知道？” 余晴在后面眼睛通红：“元生，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 王立彬猛然抬手：“别说了，元生有怀疑也是对的。但天地良心啊元生，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是国企干部，端铁饭碗的，你就是拿刀逼着我，我也没必要去干那种事啊！” 老太太哽咽着擦了把眼泪：“元生啊！你说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这些事啊！本来好好的，我跟你晴姨费劲巴力找了个对象，人家也很中意，眼看就能成，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今天上午，公安去咱们小区调查你了。居委会好多人说你混黑社会，我差点给他们打起来。” “你王叔今天上午打了十几个电话，托人、托关系，不管花多少钱都得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陈元生眼中放光，表情渐渐热切起来，扭头对王立彬道：“叔，你真有关系救我出去？” 感受到陈元生颤抖的声音，王立彬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有，我通过咱们厂长，联系到了市检察院的一位领导，但是这事得花重金……” 陈元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的问道：“要多少钱？” “最少三十五万！” 王立彬压低声音说道。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平静，陈元生浓重的呼吸声越发的清晰、刺耳。 过了足有一分钟，双手颤抖的陈元生终于下定决心，用力按住桌子：“王叔，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我在外面跟别人合作，盘下一个胶合板厂，现在价值应该最少80万。” 听了这话，王立彬三人脸上都露出的惊讶的表情，尤其是余晴，瞪大桃花眼歪着脑袋愣愣的看了过来，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第44章 祸水东引 【你们装的都挺像！】 陈元生心中冷笑，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惶恐，继续道：“都这会儿了，钱当然不如命重要。王叔，我现在也不知道求谁了，如果你真有途径，就尽快帮我联系个买家，帮我把厂长的股权卖掉。” “求你了王叔，只要这事成了，我最少给您10万元的感谢费。” 【来了，终于来了。】 王立彬强压着内心激动的情绪，而坐在旁边的老太太的明显身体抖了一下：八十万那，那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余晴看了看陈元生，有扭头看着老公和婆婆，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生……咝！” 王立彬深吸一口气：“你是怎么搞到的厂子？哎呀，你看我这脑子，都这会儿了还讨论这个干嘛，啥都不如命重要啊！” “行，元生，这件事得尽快，千万不能拖。回去我就立刻办这件事。” “那个厂子在哪儿？企业注册资料在什么地方……我尽快联系买家，争取早点交易。” 陈元生松了口气，打开饭盒吃了个饺子：“王叔，厂子不是我自己的，还有别人的股份。所以我首先得给另一个股东交流一下。” “你稍等一两天，我会安排厂子一个叫黄克勇的人跟你对接。” “现在首要的事，是你尽快想办法给我找个买家，价格呢……我占公司9成股份，最低50万……50万左右吧，请王叔帮忙完成这个交易，到时候其中十万是你的，余下的麻烦王叔帮我运作。” 王立彬用力点点头，郑重的说道：“好！元生，你放心交给我，这次我不管费多大的劲，都会把你救出来。” 陈元生是真的饿了，他已经一天没吃饭，飞快的把饭盒里的饺子吃完。 老太太拿过空空的饭盒：“元生喜欢吃饺子，回去我还给你包，让你晴姨给你送来。” 陈元生摇摇头：“刚才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明后天要把我转到看守所。不过我有限时打电话的权利，到时候咱们电话联系吧。”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天中午，朱九深开着雅阁本田接走了陈元生，两人先找了饭店吃了一顿饭，然后陪着陈元生去附近的旅馆开了个单间。 两人谈了不到十分钟，黄毛就骑着摩托车赶到了旅馆。 现在胶合板厂盯着的人就是黄毛。 因为程刚是虎爷的人，虽然他帮陈元生找了几个厉害的打手，但他只能偶尔来转一圈玩玩，主要精力还在那边。 赵全宝是认识虎爷和苏向南的，彼此很熟，双方又没了利益纠葛。 如果陈元生跟赵全宝起了冲突，程刚作为兄弟上不上？ 如果出手，那你代表的是虎爷，还是陈元生？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所以陈元生平时也很少让程刚来凑热闹，让他找的几个人，也都是外地的，尽可能没有本地纠葛。 这也是陈元生跟虎爷保持距离的原因，一旦你真成了虎爷手下的小弟，那你赚的钱大部分得是老大的，未经老大允许另起门户，老大会先摁死你。 这家旅馆不算高档，但挺干净。 三人坐下后，陈元生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构思和计划。 黄毛没搞过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脑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朱九深倒是听明白了，但他又不愿意多事。 “元生，你的构想倒不错，可万一他们之间不起矛盾呢，你这不是白折腾。” 朱九深皱眉道。 陈元生笑了笑：“九叔，其实我也不在乎他们之间到底会不会起矛盾，我要的是祸水东引，把赵全宝的精力吸引过去，让他没时间关注别的事，给咱们争取时间--因为我估摸着时间快到了。” 因为黄毛不知道内情，有些话朱九深也不好多说，这两天已经来人勘察情况了。 “行吧！人我可以给你找，但我尽量少出面，就让小勇多跑跑腿。” 黄毛此时大概弄清了陈元生的套路，赶紧点头：“行、行，生哥和九叔放心，这几天老闲着我都快长毛了，接下来看我的把，生哥怎么指挥我怎么干，我的那帮兄弟也绝对配合。” 陈元生笑了笑：“好！老三，这事完成好了，以后胶合板厂你就是厂长。” 黄毛看了看朱九深，随手一捋额头那撮五颜六色的头发，自信的说道：“我也觉得自己是当厂长的料。” “哈哈哈哈！” 老朱都被黄毛逗笑了。 ………… 晚上9点半。 陆峰在家属院筒子楼二楼的房间内，气氛越来越凝固。 眼看着大事将成，没想到赵全宝却翻脸了，别说王立彬，就连陆峰都觉得有点过分。 王立彬本来是兴高采烈，信心满满，既然陈元生把厂长全权委托他交易，多了不敢说，四十万应该还是能拿到手的，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 没想到，赵全宝居然提出10万成交，而且这其中还有陆峰的五万。 这踏马谁受得了。 王立彬伸手捂住腹部，疼的脸色蜡黄。 陆峰咳嗽一声：“王哥，没事吧，要不……咱们改天再谈。” 王立彬摇摇头，伸手在口袋里摸索，大概是找止疼药。 可惜半天没找到。 “王哥，我这儿有电话，要不让嫂子送药过来。” “她今天夜班，没事，我缓一下就行。” 过了足有三分钟，王立彬才渐渐缓过劲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赵全宝看了一会，觉得他应该不是装的，这才稍微松了松口：“得了，这事能成，大家都出了不少力，缺了谁也不行。” “这样吧，我出15万，小峰五万，老王你十万。” 第45章 别怪我翻脸无情 王立彬靠在沙发上，自己拿出一支烟点着，缓了半天才道：“赵老板，我刚才说了，仅仅是托关系请人就要35万，你给我十万够干什么的？” “托瘠薄关系、请个毛人！” 赵全宝脸上的横肉抖动，凶相吓人：“老王，别怪我说话直接，你真给那个陈元生找关系了？他放出来对你有个屁好处，咱们好不容易把他送进去，还给整出来，你脑子进水了。” 陆峰眉毛一挑，他很赞同赵全宝的这个想法，但自己拿到手的钱实在太少了。 才五万，要知道买那些“货”就用了一万八，这么算下来自己到手才三万二。 虽然赵全宝开始许诺的就是5万，但一听说厂子价值80万以上，顿时觉得5万就不香了。 感情自己起了个大早，赶了晚集，冒着最大的风险，拿最少的收益，这也太踏马坑爹了。 赵全宝这人不是东西，前面谈的时候，说啥都行，称兄道弟，非常爽快，现在要分钱了，开始耍不要脸。 而实际上，这15万赵全宝都拿不出来，他卖厂子的钱大部分都还债了，兜里就剩下两万多，玩的就是一个空手套白狼。 “你这边出15万，我怎么去跟陈元生谈，他肯定不能答应。” 王立彬按住心中的怒火说道。 赵全宝冷笑一声：“他在看守所还能咋地，你随便报个五六十万，他知道个屁。钱到手以后，咱们就等着看他吃枪子就行了。” 王立彬还要说话，旁边的陆峰在下面偷偷踩了下他的脚，于是赶紧改变话题。 “行，我尽快抽时间去看守所找他，拿到授信文件。” 赵全宝瞥了他一眼：“老王，栽赃陈元生的事，你是主力。所以，你也别给我耍心眼，如果你敢把厂子卖给别人，别怪我翻脸无情举报，下半辈子你就在监狱待着吧。” 【我艹！】 旁边的陆峰刚才还真有这个想法，既然卖给赵全宝拿不到钱，咱们可以卖给别人了啊！ 干嘛一棵树上吊死。 谁想赵全宝这么狠---你卖给别人就不行。 “知道、知道！没事，不会的。” 王立彬又疼出了一身冷汗，连声答应。 赵全宝要走了，两人送到楼下。 “王哥，没事吧，要是没事，咱俩再聊聊。” 陆峰心里是一百个不服：尼玛，前面送走了一头狼，后面来了一只虎，自己就等于跟着白玩，这能忍？ “没事，上楼！” 王立彬肺都快气炸了。 ………… “余晴，电话，找你的。” 晚上10点，药房不怎么忙，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余晴被对面的大姐喊醒。 她已经连着两个晚上失眠，闭上眼就做噩梦，梦见陈元生死了，变成厉鬼来索命，她拼命的逃，却找不到门，根本跑不出去，被陈元生抓住用力掐住脖子。 起身接过听筒，柔声道：“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声音：【晴姨，我是陈元生。】 余晴俏脸上朦胧的睡意瞬间全消，她机警的朝对面大姐看了看，然后一手捂住听筒，轻声道：“哦！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的？” 陈元生：【我跑出来了，目前在一家小旅馆落脚。身上没带钱，上次我多给你的那几百块钱，还留着吗，留着的话给我送过来。】 余晴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嗯，你给我个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余晴对对面的大姐道：“刘姐，家里有点急事，我回去一趟，一个多小时就能回来，你盯一下，下半夜我多守两个小时。” 刘姐眯起眼睛，一副我懂的样子：“小晴，你最近夜班出去的可挺多啊！不怕你婆婆来查岗。” “我是家里有事……” 余晴不敢多解释。 刘姐笑了笑：“去吧，地址带着，别摸错了地方。” 一句话把余晴说的俏脸通红，因为她刚才就找了张纸，把陈元生说的旅馆和房间号记了下来，对面的刘姐能不明白吗。 ………… 旅馆，服务阿姨领着一个外地的客人上了二楼。 刚出楼梯，就看到有个戴着口罩美女站在某个房间门口轻轻的敲门。 美女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头戴发卡，长发随意的披在脑后，上身穿着高领白色长袖针织长衫，下身牛仔裤，平底鞋。 那身材前凸后翘，相当完美。 看到有人上楼，女孩赶紧背过身去，不再敲门。 “进来吧！缺什么就说话。” 服务阿姨打开房门，把客人让了进来。 客人进门后没去看房间，而是虚掩房门，鬼鬼祟祟的小声道：“大姐，你们这里的妹子一晚上多少钱？” 服务阿姨白了他一眼：“你干嘛，我们这里是正经旅馆，哪有妹子，你别瞎说。” 客人抬手指了指外面：“刚才那个不是吗？没想到青州这种地方，妹子质量比深圳、上海这种大城市的还高，帮我去问问呗，我给你30块钱小费。” “你有病啊！人家是来找人的。” 服务阿姨白了男人一眼，转身就要走。 男人一脸猥琐，一把推住门：“大姐，找人不就是上门的吗，谁来这种地方找人，还戴着口罩。50块钱小费，帮我问问……” “一边去，把我当拉皮条的了。” 阿姨生气的推开男人的手，摔门而去。 男人拉开门缝，探出半张脸偷窥。 服务阿姨其实心里也很鄙视，眼前这个美女肯定是来旅馆跟男人幽会的，不然你戴口罩干嘛，还不是怕被认出来。 “妹子，这间房没人住的，你敲门干嘛？” 阿姨走到走到美女身后，小声问道。 “啊……” 美女愣了一下，拿起手里的纸条又核对了一次门牌号：“没错啊！我……” 就在此时，斜对面的房间打开一条缝，陈元生在门后说道：“在这边，过来吧。” 美女终于松了口气，对着服务阿姨歉意地点点头：“不好意思啊，我记错了。” 服务阿姨撇撇嘴，盯着余晴的背影，一脸的鄙夷：长的这么漂亮，却干这种事，造孽啊！ 第46章 难道我中奖了 进了房间之后，陈元生将房门锁好，回过头对站着旁边的余晴，面无表情问道：“没有报警啊？我还以为你会带着公安来呢。” “元生，你……” 余晴瞬间双眼通红，感觉到莫大的不信任。 她抬手摘掉口罩，轻轻咬了咬嘴唇，看着错身而过朝房间内走去的男人的背影，跟上来声音颤抖着说道：“元生……我什么都没做。我很想找个机会给你解释，但是……” “解释什么？” 陈元生用火机点着一根香烟，将火机啪的丢在桌子上，然后扶着桌前的椅背缓缓转过身，脸色冰冷，寒声道：“别人要砍我的脑袋，你就是那把刀，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我现在要的是怎么才能活下来！” 余晴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近似于陌生人的陈元生。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语速也不快，但那带着凛冽杀气的眼神、冰冷的语气却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心悸，呼吸几乎暂停。 余晴吓的后退半步，在那一刹那间，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原谅了。 足足缓了五秒钟，余晴才从惊悸中清醒过来。 “元生……” 余晴低下头，用慌乱的手打开挎包，从里面拿出薄薄的一沓钱。 本想就这样放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咬着嘴唇上前走了两步，站着陈元生身前半米外，将钱递到后者手里，用颤抖的声音轻声道：“这是725块钱……你要是能在这里多呆一天，明天我再从家里拿几千给你。” 她不敢看陈元生的眼睛，转过身靠在桌子上，佯装镇定：“不管你怎么想，但我还是要说，在整个家属院，我唯一能说上话的，就只有你了。” “元生，姨这辈子从来没想过去害谁，就算有，姨也不会想去害你，真的！” 说到这里，余晴抿嘴轻轻点点头：“明天我想办法从家里拿几千块钱出来，你拿这些钱跑路吧。姨没有别的本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陈元生把半截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上前半步，站着在余晴侧面，居高临下盯着后者那张白皙的俏脸。 余晴开始还觉得自己不亏心，理直气壮，不怕对峙。 但两人几乎是挨着的，陈元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粗重的呼吸都打到自己脸上了…… 十秒！ 二十秒！ 四十秒！ 六十秒！ 九十秒…… 余晴开始心慌意乱，虽然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但因为心跳的加速，呼吸无法遏制的急促起来，胸前起伏越发明显。 “你觉得~我会信你？” 陈元生终于说话了，冰冷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质疑。 余晴目光闪烁，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跳动，她朝外侧轻轻扭头，努力让自己语气显得平静：“你信不信无所谓，但我自己问心无愧。” “呵呵！” 陈元生冷笑一声，伸手捏住美女胸前挎包的带子，位置恰好在右侧高耸的山峰之上。 余晴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朝旁边挪了挪。 陈元生用力拽了拽带子，但两下都没拽动，因为余晴身后的带子压在桌子上，只不过山峰被按的变形了。 “你要什么？” 男人的强势，让余晴感到很无助，身体的力量仿佛在一点点的被抽走，甚至脑子也有点不灵活。 陈元生没说话，左手伸过去托住余晴的腰让她离开桌子，右手用力将挎包拽起到胸前的位置，看似随意的翻了起来。 “包里还有钱吗？” “嗯……” 余晴甚至没听清陈元生在说什么，因为后者在翻包的时候，两手看似无意的左冲右撞。 终于，男人停下了动作，伸手将包从余晴肩上摘下，随手丢到了后面的床上。 余晴清醒了一些，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配合的，她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赶紧低下头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我明天再想办法。” 陈元生抬手捏住她修长的粉颈，盯着那双惊慌失措的桃花眼问道：“想什么办法？” “想……想办法，拿钱给……” 余晴忽然感觉到握着自己脖子的手在渐渐用力，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极其迅速的解开了她牛仔裤的扣子。 “你要干什么……” “转过身去！” 陈元生用一种非常强势的语气说道，然后不待余晴反应过来，一手捏着脖子，一手扳过肩膀，将她转身重重的按在桌子上。 “你疯了……” 余晴吓坏了，双手按住桌子想直起身。 但陈元生用力一推，她的双臂根本撑不住，瞬间又倒了下去。 “元生，不能这样……” 仅仅两秒钟的时间，余晴便感到身上发冷，巨大的威胁压迫而来。 …… “没成功？” 陈元生脑海中闪过无数的问号，不是他不努力，也不是方向错了，但就是没成功。 “难道我中奖了？” “没道理啊！就算王立彬再没用，你不是还有手吗？” 感觉到陈元生没了下一步的行动，余晴稍稍松了口气，小声哀求道：“元生，别这样……求你了。” “闭嘴！” 发现晴姨有躲闪的迹象，陈元生冷声呵斥一句：“你再动一下试试……” 余晴被男人冷酷的语气吓的真的不敢动了。 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足有两分钟。 “我的衣服老太太动过吗？” 陈元生忽然问道。 余晴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什么，只能下意识的道：“不知道……她好像帮我……收过衣服，我上班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钥匙你平时放在哪儿？王立彬知道吗？” “知道，我回家就告诉他了……不行！” 余晴惊恐的发现，陈元生这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利用这个机会步步紧逼。 陈元生却很满意刚才的进展，因为他发现自己撕开了尘封多年的迷雾，路虽尚远，行则将至。 ………… “立彬，你这是咋了，不知道自己不能动气吗？” 老太太看着脸色蜡黄的王立彬进门，忍不住埋怨起来。 “妈，止痛药呢，给我拿来。” 王立彬捂着腹部坐到沙发上，疼的呼吸急促。 因为儿子有病，老太太家里倒是常备止痛药，很快就找了出来，拿水给儿子服下。 “今晚上你们谈的怎么样？” 看着儿子喝下止痛药，老太太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她知道今晚王立彬和赵全宝见面。 王立彬嘴角抽搐一番：“妈的，这个姓赵的太不是东西。” 简单把今晚的谈判内容介绍一遍，老太太听的肺都快气炸了。 “怪不得刚才我眼皮直跳呢，原来你碰上这么个王八蛋。” 第47章 将错就错吧 “不行，绝对不行！” “咱们付出这么多，最后好处全让那姓赵的那个王八蛋拿走，还有天理吗？” 老太太气的都坐不住了，全身哆嗦着指手画脚，破口大骂，表情狰狞。 “妈，我跟陆峰商量了半个多小时，现在有点眉目了。” 王立彬已经缓过点劲来，靠在沙发道。 “是吗，你们商量出什么好办法，能防止姓赵的王八蛋举报的？” 王立彬点点头：“我俩琢磨着，那个赵全宝未必真敢举报。举报了咱们是吃大亏，但对他没有什么好处，最坏的结局是鱼死网破，我们一口咬死他是同伙。” 老太太撇撇嘴：“这算啥办法，鱼死网破不就便宜陈元生了，那咱们折腾啥？” 王立彬摆摆手：“别着急妈，这是我们商量的前提，其实还是逼着赵全宝妥协。” “我俩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赵全宝都不敢得罪的人接手厂子。” “哪怕便宜十几万，咱也能拿个大头。到时候，钱攥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有了主动权，不信他赵全宝不妥协。” 老太太眼前一亮，双手击掌：“嗯，嗯，这个办法好。那个姓赵的如果肯妥协，好歹还能拿点钱，但如果不妥协，一分也拿不到，咱就看谁狠。” 王立彬扶着沙发缓缓站了起来：“妈，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上午请假去胶合板厂那边看看，跟他们对接一下。” 老太太用力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你换身好点的衣服，用穿西装、打领带么。” 王立彬苦笑一声：“不用，就是个乡镇企业，又不是参加什么重要会议，换身好点的衣服就行了。” ………… 外面响起了开门声。 浴室内，陈元生关掉水龙头，随手拉开了浴室门。 谁想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余晴。 那张俏脸上写满了惊慌，目光闪烁的躲过陈元生的注视，疾步走回去拿起桌子上的口罩，急匆匆低头出门而去。 地上的血迹和污渍已经被清理干净，擦拭过的卫生纸全都丢进垃圾桶，倒也省去了陈元生的麻烦。 随手拿过桌上的香烟点着，陈元生拽过椅子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昂首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今天晚上他不是冲动，而是蓄谋、是报复，本想着给王立彬戴个帽子，只是没想到晴姨居然是第一次。 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确实是稍微暴力了一些，因为刚开始他怀疑晴姨的那些惨叫、哽咽、求饶是装的： 王立彬看着也不像啥好人，娶那么漂亮的一个老婆，九年啥也没干？ 这根本就不合理，你下面不行，好歹你有手，有嘴吧！ 所以陈元生开始以为晴姨只是长时间被荒芜而已，谁想进攻之下发现人家确实是原装，这就让他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将错就错吧，反正都这样了。】 这点事陈元生并没有过多纠结，毕竟见识了后世的女拳崛起，又结过几次婚，这种心智的人，根本不相信什么爱情。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拆迁临近，如何才能在群狼环伺是局面中，用最快的速度把拆迁补偿拿到手。 ………… 傍晚时分，全友师傅进了赵全宝的家，向他报告一件大事。 赵全友跟赵全宝是先锋镇本家，也是胶合板厂资历很老的正式工，在那里上班八年多，本质上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厂子被卖后，赵全宝找到他，塞了几个钱，经常打听厂子里的最新情况。 “全宝，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大概率是真的。” “下午3点的时候，那个王立彬、黄毛带着一位看着很有派头的中年人到厂子里转悠。” “那家伙没走多久，厂子里就传开了：说陈老板被抓，着急把厂子卖掉救命，来看厂子的这个人很有背景，据说是某个市领导的亲戚，搞建筑工程的。” “因为厂子着急卖，王立彬做了很大的让步，80多万的股份，45万就答应成交。” “有几个跟黄毛走的近的小年轻，下午一个劲的发牢骚，说厂子卖了以后，他们铁定是没钱拿，都准备走人呢。” 听了这话，赵全宝一拳砸在桌子上：“我艹踏马，王立彬这个杂碎，你竟然敢跟老子耍心眼，看老子不弄死你。” “老弟，多谢。” 赵全宝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了赵全友。 赵全友谦让几句，羞答答的装进口袋，然后告辞回家吃饭。 愤怒的赵全宝并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责问陆峰和王立彬，而是脑筋急转分析当前的形势。 真能举报吗？ 轻易不能干这事，真举报了陆峰和王立彬，那就是典型的两败俱伤，固然能把他俩送进去，自己却拿不到丁点好处。 但如果厂子真的完成了交易，按照赵全友的说法，对方很有背景，自己是拿不回来的。 现在能做的，就是立刻施压，制止这次交易，一旦交易完成，说啥都没用了。 但是该怎么施压？ 赵全宝现在敢赌的是，不管王立彬受多大的委屈，他都不敢报警，这就是最大的依仗。 想通这点，赵全宝先给陆峰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没提外人买厂子的事情，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陆峰到底是怎么个立场，甚至大概率跟王立彬是一伙的。 他只是说今天晚上大家见个面，再聊聊细节，让陆峰约一下王立彬。 没想到，几分钟之后陆峰回了电话，说王立彬今天晚上去厂子值班，改天吧。 赵全宝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改天，该尼玛的天，改天厂子就被你们俩王八蛋给卖了。 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赵全宝立刻打电话喊了三个兄弟，骑摩托车直奔农机厂家属院。 结果，王立彬还真不在家，家里只有个漂亮媳妇。 原来，王立彬跟黄毛请那位大老板吃饭去了，晚上不在家吃饭。 赵全宝没通知陆峰，带着三个兄弟在家属院大门外的公路旁等着。 这一等，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半。 其实今天的晚宴很尴尬，虽然有朱九深、黄毛作陪，但双方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东拉西扯聊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饭吃完了。 第48章 这么不经打 王立彬不能喝酒，但架不住大老板和黄毛反复的劝，他还是沾了沾，大概三钱白酒，喝了就吐，吐的脸色蜡黄，身体虚弱。 路灯昏暗，王立彬骑车的速度并不快，也就三十多迈。 眼看着距离家属院大门还有一二百米，忽然发现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夹击而来，将他逼停在路边。 “你们干嘛？” 王立彬本能的觉得来者不善，不过路边不断的有车辆和路人经过，他不认为这帮人敢抢劫。 嗡嗡…… 赵全宝骑着摩托车停在路边。 王立彬本能的浑身一个哆嗦，脸色越发黄了：“赵老板，好巧啊。” 赵全宝下车走了过来，拽住王立彬的衣领将他从摩托车上拖下来。 摩托车还没撑，哐当一声歪在地上。 “赵哥，你这是干嘛，有事咱们回家说去，这里……” “啪！” 赵全宝劈手就是一记耳光：“草泥马，刚才干嘛去了？” 王立彬被打的一个趔趄，扶着旁边的柳树站好，怒视赵全宝吼道：“我干嘛什么去需要给你说吗……？” 前面就是家属院，王立彬还是有点底气的，他好歹是个科长，只要路过的认出他来，必然有人上前解围。 而赵全宝不过就是个坐地虎，凭着本家在先锋镇是大族，在镇子周边牛逼一点，他可没有道上六叔那本事。 “哟呵！还给我嘴硬。” 赵全宝上前伸手又要打脸，王立彬后退一步，转身就要跑。 后面两个汉子立刻上前堵住了去路，其中一个抬脚蹬在王立彬肚子上，将后者重重的踹倒在地。 王立彬右手捂着腹部，在地上翻滚，痛苦的嚎叫。 “给我架起来。” 赵全宝一声怒吼。 两个汉子都以为他是在装，弯腰将他架了起来。 啪！ 赵全宝上前又是一个耳光，冷笑道：“我听说，你要把厂子卖给外人。胆子不小啊，为了钱不要命了？” “赵老板……啊~赵哥，别……别打了，我错了。” 王立彬此时疼的已经懵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雨下。 “错你吗！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赵全宝一脚踹在王立彬的肚子上，随后又补了一脚。 王立彬蜷缩着肚子像个虾米一样，旁边两人都架不住了。 “宝哥，他……吐血了。” 其中一个汉子发现王立彬嘴角有鲜血溢出，整个人也突然停止了挣扎，朝地上瘫下去。 “装的，尼玛……” 其实赵全宝心里也有点慌了，因为昨天晚上他们三个聊天的时候，王立彬就处找止疼药。 看着死狗般瘫软在地的王立彬，其他三个汉子都是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躲的远远的。 “没事，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不经打。” 赵全宝上前一步，俯身下去把手指放在王立彬的鼻孔下：热乎乎的，热气十足，甚至还很腻。 原来，王立彬的鼻孔都开始流血，沾在他的手指上。 “呵呵，没事，这家伙就是装的。” 赵全宝冷笑着起身后退一步：“行啦，咱们撤……” 旁边三人默契的谁都没说话，低头走过去骑上摩托车，嗡嗡嗡的鱼贯而去。 远处有两个看热闹不敢过来的一对父女，此刻壮着胆子走了过来。 父亲拽住小女孩站在五米之外，自己过去蹲下轻轻拍了拍王立彬的肩膀：“这位兄弟、兄弟，你怎样了？” 王立彬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抬手去摸他的脖颈，只轻轻一按，王立彬轻侧的脑袋瞬间歪了下去，鼻孔和嘴里的鲜血全都涌了出来。 父亲吓了一跳，起身走了回去。 “爸爸，这位叔叔怎么了，没事吧。” 六岁的小女孩怯怯的问道。 父亲摇摇头，将女儿抱了起来：“应该没事，叔叔有点痛，咱们找地方打120去。” 几分钟之后，家属院内不断有人跑了过来。 “是王主任，是王主任……” “咋鼻子都流血了呢，我看够呛了。” “别瞎说，赶紧报警。” “报个屁警，先打120啊！” “我艹，人抬走了，怎么破案？” “别说话，冯姨来了。” 老太太走的还挺快，旁边的人都跟不上。 她蹲下去，在别人的帮助下将王立彬的头抱起来：“立彬、立彬……孩子，你说话、你没事吧。” “哦……” 随着上半身被扶起，王立彬肺里的空气随着鲜血排出，再没了动静。 “儿子、儿砸！” 老太太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 “啥，王立彬死了？” 陈元生是第二天上午11点才从黄毛的电话里知道的消息。 黄毛也是早上发现王立彬没过来，就开始联系，但没联系上。 上午10点警方到了胶合板厂了解情况，黄毛才知道他已经死了，现在人已经在殡仪馆的停尸房。 黄毛问了个很尖锐的问题：“我昨天才认识他，晚上吃了一顿饭，今天早上他死了，像这种情况用上礼么？如果上礼的话，觉得自己很亏。” 陈元生关心的不是这些问题，他问黄毛：你怎么给警方回话的。 黄毛：当然是朝赵全宝身上扯了，警方已经去先锋镇抓人了，不过好像没抓到。 【赵全宝跑了！】 陈元生心中一叹：赵全宝是个很歇斯底里的人。 上辈子，得知胶合板厂要拆迁的消息后，赵全宝就很疯狂，他先是举报了南叔的赌场，又带人把朱九深打成重伤，然后跑了。 陈元生其实防备的就是这个，狗急了跳墙，啥事都能干出来。 ok！ “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还以为要等到拆迁消息出来之后才开始干呢。” “那我就退房吧！” 陈元生在旅馆的房间内巡视一遍，见没遗漏什么东西，便拎着包走出了房间。 第49章 要狠狠的扒层皮 王立彬家客厅，被简单布置成了灵堂。 城市里没有在家停灵的习惯，所以客厅只是摆了一张桌子，桌子摆着镜框、香炉、几样简单的祭品。 镜框内的相片，是王立彬几年前拍的证件照，一脸正经的平视前方，表情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对自己科长的职位很自信。 国企有个人性化的惯例，职工去世单位、车间、甚至班组都会安排人帮忙。 所以从楼下到楼上，到处是人，三五成群的聊天，抽烟。 大家看到陈元生过来，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诶，元生，你……又出来了？” 前几天，四辆警车到陈元生家里搜查，在小区闹的沸沸扬扬，谁都以为这次陈元生要吃枪子了。 “哦，李叔，我被澄清了，有人诬陷，我是无辜的，所以今天就被放出来了。” “这是咋了？谁家有事了？” 陈元生明知故问。 “王主任死了，昨天晚上的事。” 有人说着递上一根烟：“被打死的，据说是被三四个人围着打到七窍流血，打人的主谋好像还跑了。” “是跑了，我听说是连夜就跑了。” “可怜啊，王主任比他老妈走的还早，媳妇才29……” 陈元生没心情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抬手道：“那我上去看看。” ………… 客厅的沙发都被抬了出去。 桌子前面两侧跪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本家亲戚，年龄都不大，看起来十八九的样子。 老太太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老了10岁，头发也没梳，表情呆滞，张着嘴急促的呼吸。 “本家还礼。” 看着陈元生对着遗像鞠躬，司仪在旁边喊道。 两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小年轻俯身跪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怎么出来了？” 角落里的老太太看到陈元生猛然反应过来。 陈元生抿嘴浅笑着走了过去：“哦！警方找到了为我澄清的证据，证明我是被诬陷的，所以今天早上我被送出来了。” 老太太瞪大眼睛：“你……你那厂子，不卖了？” 她什么事情都知道，儿子就是因为卖厂子得罪赵全宝才被打死的，而现在陈元生居然出来了……他出来了。 没天理啦！ 陈元生点点头：“当然，我没事了，当然不用卖了。你看，就这么巧，王叔走的真不是时候，老太太，节哀啊，您可不要悲伤过度，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你……你，是你害死了我家立彬，你偿命、你偿命！” 老太太崩溃了，嚎叫着窜起来扑向陈元生。 陈元生后退两步，伸手拽了把角落的椅子挡在身前。 老太太的腿被椅子绊了一下，旁边的人赶紧过来将她扶住：老太太，别闹，这是你儿子的灵堂。 吵闹声惊动了房间内外的人，不少人从外面进来看热闹。 余晴在卧室也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黑衣，那张俏脸越发显得白嫩。 “元生？你……怎么来了？” 在看到陈元生的刹那间，余晴懵了：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的，陈元生是从看守所偷跑出来的，前天晚上还…… 想到这里，余晴的身体在颤抖，眼神游离，不敢看陈元生的脸。 “晴姨，警方找到了为我澄清的证据，证明我是被诬陷的，所以今天早上我被送出来了。” 尤其是“今天早上”四个字，陈元生说的特别清晰。 瞬间，余晴的双眼通红，心里委屈死了：你们之间勾心斗角，却拿我一个无辜的人发泄、惩罚。 “节哀！” 陈元生说着握住余晴的一只手，稍稍用力：“晴姨，别哭了，向前看，我会在后面一直支持你。”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在余晴听来就变了味道，那可不就是自己被他欺负的场景嘛！ 哗！ 余晴俏脸上的泪水再也无法遏制，哗哗的流了下来，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哽咽着回卧室去了。 旁边几个同事赶紧跟上去安慰。 后面的老太太已经傻了，坐在椅子上被两个人扶着一遍遍的干嚎：“你偿命、你偿命、你偿命啊……” 陈元生又看了一眼王立彬同志的遗像，耸肩摇头走出了客厅。 ………… 王立彬出事第三下午，先锋镇政府得到了港商征地的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次港商给予的征地补偿是一亩地元，这在周边地区创下了新高。 年前附近有块地，征地价格才，这一下子高出1500，镇上要被征地的人是相当振奋，这年头三万块钱可真是个钱（衣食住都便宜，但机械和电子产品很贵）。 “还是港商有钱，真厉害。” 这次港商共征地240亩，要建高层高档小区，据说镇上最豪横的一家，在这片地方有4亩地，那就是12.8万，赚大发了。 但是很快，村子里的人就注意到了胶合板厂，那里当初可是镇上的企业，因经营不善卖给了私人而已。 胶合板厂的土地是租的，那这24.5亩的补偿，应该归村里所有。 5月16日上午。 在区委相关领导的陪同下，宋乔安和公司负责人来到了先锋镇政府，就征地补偿事宜进行第一次洽谈。 双方谈的非常愉快，先锋镇书记、镇长等人纷纷表示：全力支持市委招商引资大局，积极做好征地拆迁工作，保护好乡亲们的利益。 区委相关领导又补充了几句：也要保护好乡镇企业家的利益和积极性。 区委领导走了之后，宋乔安安排公司经理跟镇政府洽谈具体事宜，这种事不用他这个总负责人留下研究讨论。 那片地方就一个胶合板厂。 本来这件事，应该建筑公司的吴经理到厂子里跟厂长面谈，毕竟工厂拆迁不是小事，征地是按照亩来补偿的，工厂拆迁可是按照平米补偿的，价格差老鼻子去。 但是，副镇长赵全峰（仅负责先锋镇村民的）把吴经理拦下了：这事我们去谈。 赵全峰心里算盘打的很响：厂子本来是先锋镇的，不管卖给谁，谁当厂长，补偿的大头都该镇上拿，凭什么让一个外人拿走。 【不但要扒皮，而且要狠狠的扒层皮。】 按照赵全峰的预测，厂子大概能补偿300万左右，到时候镇上留180万，剩下120万给他们。 第50章 九叔，不打不行啊 爱要不要，不要这120万你也别想拿走。 还治不了你一个外人？ 吴经理是大陆人，汕头那边过来的，也算是宋乔安的嫡系。 在汕头那边宗族势力还是很强大的，征地拆迁，必须本地人点头，不然很难进行。 他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由镇上出面摆平，自己也省了麻烦。 当天下午，赵全峰就带着镇上几个工作人员到了胶合板厂。 刚开始，赵全峰还端着镇领导的架子，希望陈元生等人服从市委招商引资大局，舍小家为大家，积极奉献，勇于牺牲，顺利的完成征地工作。 他代表镇领导班子，来进行具体的拆迁补偿事宜。 朱九深也在，但老朱不说话，不过他今天也见识到了陈元生“蛮横”的一面。 “我艹，这小子平时看起来稳重的很，不显山露水的，现在一涉及到利益，立马露出獠牙利齿，谁来都不行！” 两人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陈元生给朱九深的印象是稳重、有格局，但没有什么背景，更多的是借势而为，比如买赵全宝的场子，以及被王立彬等人构陷，他都没有主动出击报复。 但现在涉及到了利益，这小子立马就变了。 【这是要跟镇里硬刚啊！】 简单的办公室内，陈元生靠在桌前的椅子上，弹着烟灰面无表情的道：“赵镇长，我是懂拆迁的。法律上来说，商业征地，应该是征地方跟被征地方不公开的面谈。” “赵镇长作为政府代表，更多的应该是保护乡镇企业家的利益，而不是跟我谈具体赔偿。” 看着陈元生这种无所屌谓的态度，赵全峰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一个外人在这里牛逼啥，老子有的是办法整你。 “哦！乡镇企业家的利益当然要保护，但这片地是先锋镇的，而且这个厂子，当初也是先锋镇的乡镇企业，我们当然有资格来谈。” 赵全峰的语气越来越冲，对方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混混，你有什么资本跟我斗。 陈元生冷笑一声，拉开抽屉，拿出最上面复印的的企业注册证书丢在桌子上：“土地是你们的，我支付过租金了。征地补偿，你们随便跟开发商谈，我不参与。但土地上的任何东西，都归厂子所有，动一块砖、砍一棵树都得补偿。” “呵呵！” 赵全峰被气笑了，上下打量陈元生一番：“行啊，你想要多少补偿。” “对不起赵镇长，补偿事宜，我必须当面跟开发商谈，这也是行业秘密，毕竟这种事传播出去，不管是对我们厂子还是对港商都没什么好处。”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呗，那咱们就走着瞧。】 第一次谈判不欢而散。 两人送赵全峰等人离开。 厂门外，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朱九深眉头紧锁：“元生，拆迁这种事，我看咱们还是走上层路线吧，我让区委领导跟开发商打个招呼。” “和气生财，咱们不要把事情闹大，有钱赚，落袋为安，跟当地人斗没什么好处。” 朱九深不想把事情闹大，反正怎么都是赚钱，装口袋里拍屁股走人就行了，折腾啥！ 陈元生摇头：“九叔，这事还是听我的！现在咱俩得坚持一个立场，咱们不是为了赚拆迁费来的，咱们就是觉得胶合板厂有前途，必须干下去。” 见陈元生如此坚决，朱九深也不想多说，自己以后少来就是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到时候分我钱就好了。 看着朱九深要走，陈元生赶紧道：“九叔，最近少不了麻烦你，如果有资源的话，到时候找些打手来，一二十个就行，我这里按天出钱。” “找打手？你还要打架？” 朱九深越发郁闷，他虽然有背景，但最不愿意的就是把背景暴露出来，讲究的是闷声发大财。 “九叔，不打不行啊！利益是争取来的，这次拆迁少不了几场恶仗。” 陈元生看着公路边摇曳的柳树，感慨道。 他当然知道这次拆迁的港商是宋乔安和他老爸，但你现在跑去找港商谈赔偿，就会让人有种跪舔、讨好、求施舍的感觉，就算能多争取点补偿费用，低人一头不说，更会让人瞧不起。 陈元生要的是站着挣钱，让宋家父子觉得他不是一般人。 朱九深沉吟几秒钟，点头道：“我可以给你弄点人手来，但具体事宜，你们谈。” 老朱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他自己并没有豢养打手，但找人还是能找一些来的。 “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见说不动陈元生，朱九深也懒得在这里待，反正他只投资了20万，到时候别少了我的补偿就行，当然你弄的越多越好。 回到厂子，陈元生立刻通知所有员工，找了个厂房开会。 现在在工厂内的员工有62人，其中跟黄毛来的小年轻14个，田壮他们3个，正式工6个，临时工39个，临时工里面还有十几个妇女。 陈元生对着这些人发表了一番很长的讲话： “大家都知道了，胶合板厂要被征地拆迁。” “拆迁不是倒闭不干，相反，胶合板厂很有前途，我们会换个地方继续干。” “所以，这次拆迁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我们所有人的事。” “从今天起，凡是在我接手厂子后来这里上过一天班的员工，以考勤表为准，工厂搬迁都会有补助。（厂里的员工基本都是先锋镇周边的老乡，家里有农活、有事就回去干，没事的时候来打零工，包括黄毛带的那些人也是）” “而且从今天起，所有来上班的员工都是按天双倍工资。” “但这个钱，不是白拿的，工作只是一部分内容，因为轮到拆迁，一定会有人来找事，到时候需要大家上。” “当然，有些员工不会打架，或者不敢打架，这没关系，不愿意打架的跟着凑数，也一样拿双倍工资，敢打的按表现拿三倍、五倍工资。” “丑话要说在前面，咱们的职工里，有不少是先锋镇的老乡，如果厂子跟镇里发生了冲突矛盾，你们如果跟我对着干，补助你们一分也别想拿。” 第51章 讹人 “从今天起，厂子所有员工统一工装，进厂之后全部换上工装，不穿工装的人，不准在厂区内活动。” 接下来就是发放工装。 这年头，乡镇企业是没有工作服的，大家都是穿着日常衣服来上班。 但陈元生要开个这个头，前些日子他已经准备了一百多套工装。 接下来，黄毛带着十几个员工去库房里搬来成套的工装：橘红色工作服，黄色安全帽、大头劳保鞋，电工牛皮腰带。 老乡们都有贪小便宜的心态，仅仅是发放工装，不少员工就开始挑挑拣拣，尤其是那些妇女，鞋子不合适都得换三四双。 而且陈元生定做的这批工装，用料都非常好，那个大头劳保鞋前面衬着钢板，踢人是很疼的，橘红色工作服穿起来感官也很不错。 连陈元生自己都不例外，也找了一套工装，要的就是统一着装，气势都不一样。 陈老板开双倍工资的事第二天就传开了，而且还有工装发。 那些以前在这里上过班的老乡，纷纷跑来上班：我们不打架，我们主要是工作，如果有事，跟着凑数就行。 除此之外，黄毛喊来的小年轻也多了，日常已经达到25人以上。 这也导致了陈元生准备的120套工装捉襟见肘，不得已又打电话让老板定做。 ………… 5月19日，周五。 这天上午，胶合板厂外送板材的农用三轮车，在送货途中被一辆拖拉机人故意别车。 三轮车躲闪不及，撞在路边的榆树上，连续刮蹭了三棵榆树。 当地老乡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三轮车司机拽下来打了一顿，然后把三轮车扣下，让司机赔3000块钱。 要知道，这年头建大瓦房用的两人抱的松木主梁，才700块钱一根，三棵直径30厘米的榆树要3000，这就是找事。 鼻青脸肿的司机跑回胶合板厂。 陈元生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找来黄毛、田壮等人：谁去，把三轮车弄回来，不服就干。 “我去！这事必须我去。” 黄毛现在迫切需要威望，为自己日后当厂长打基础。 “我去吧！” 田壮说话瓮声瓮气，相当豪横：“别整那么多人，我自己就把这事办了。” 司机在旁边用碘酒擦着伤口：“他们有七八个人，有的还拎着锄头，去的人少了不行。” 陈元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们就是明着找茬，咱们就明着告诉他们，别想占我这里一毛钱便宜。气势不能输，而且要压过他们。多去点人……” “田壮你和材哥带8个人；老三，你带九个，分两队，先后过去。” “老三你先去，让兄弟们带着家伙，去了先不动手，先把火架起来，吵起来，看他们能来多少人。” “田壮、栋材你们随后赶过去，只要打起来就好办，但下手轻点，别出人命。” ………… 出事的地点，其实还真不远，但先锋镇的那帮人已经把三轮车开到了镇子边上一家农户门前。 在这里，人家就有主场优势，你只要敢抢，喊上两嗓子，村里的老乡就能出来助阵。 嘟嘟嘟…… 七辆摩托车气势汹汹的朝先锋镇开了过来，车上11人统一着装，橘红色工装后背醒目的六个荧光字“东森胶合板厂”，黄色安全帽、大头劳保鞋，很多人手里都拎着一米长的钢管。 看三轮的老乡也就四个人，其他人已经回去了，这年头还没有谁敢到他们村子里掏人找事的，活腻了？ 七辆摩托车呼啦啦停了下来，十几个人气势汹汹从车上下来，分配好钢管，簇拥着朝这边走来。 看车的四个老乡震惊了，这架势一看就是踏马来打架的。 “你们找谁！” 领头的老乡三十多岁，穿着灰色跨楼背心，他在村委跑腿，有点名气，这会儿也算是头，气势上不敢怂。 因为带着安全帽，黄毛的头发不显眼，但额头那一撮五颜六色的头发还是很醒目的。 “来把三轮车弄回去，钥匙呢。” 黄毛径直走到灰背心中年人面前，一脸的叼样，看样子随时准备动手。 看着后面一堆拿着钢管的小年轻，中年人心里怕了，但这会儿可不能怂：“干嘛，想打架是吧！三轮车毁坏了村里的树木，必须得给赔偿，拿钱来就给钥匙，不拿钱，谁来也不好使。” “别扯肌霸蛋的，讹人是吧！” “三棵榆树，最多给你们30块钱，多一分也没有。” 黄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朝中年人怀里塞去。 这是来的时候陈元生安排的：咱们是厂子职工，不是黑社会，凡事讲个理。不管什么原因撞了树，我们出钱了，也想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愿意跟老乡处好关系。这事以后不管捅到哪一级政府，咱们都能站住脚。 “艹，三十块钱打发要饭的呢，三千，少一分都不行。” 灰背心随手将怀里的钱丢了出去。 “给脸不要是吧！” 黄毛怒吼一声，上前一步抡圆了巴掌扇了过去。 中年人一直在防备着，见状迅速后退，一脚踹了过来。 “打！” 黄毛一声喊，从身后兄弟手里拿过钢管就开捋。 10个人打四个人，还都拿着家伙那不跟玩一样，四个老乡都被捋了几棍子，有的还见红了，踉跄着屁滚尿流就跑。 三轮车又不是一个钥匙，来的时候司机就带着备用钥匙呢，见他们跑了，上车打着火倒车准备撤。 就这会的功夫，周围住着的老乡被惊动了，十几个人冲了出来，有的空手，有的抡着棍子、铁锹从四面八方赶来。 但这帮老乡大都是虚张声势，先是聚拢在附近，也没谁敢主动上前，只有几个人拎着锄头不让三轮车走。 “让开，再不让开，打比尅的。” 黄毛带着兄弟们气势汹汹，极度张狂。 那几个堵着三轮车的老乡也很尴尬，我艹到底让不让，不让真打起来算谁的？ 黄毛可不管那些，见这帮人真不动，抡着钢管就冲了上来，见人就砸，连打带踹…… 局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在有心人的指挥下，老乡也都开始冲了过来。 第52章 全副武装，真干 嘟嘟嘟…… 七八辆摩托车从远处飞速而来。 田壮和张栋材又带着十个人，拎着木棍冲进了战团。 田壮那二百五十斤的坯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管是谁，只要靠近被他抓住，不是摔倒就是飞出去。 片刻时间身边就没了人。 双方都有家伙，尤其是老乡拿的铁锹、锄头，那玩意动就能见红。 有个小伙子胳膊上被铁锹铲了一下，瞬间血流如注。 有的老乡被砸了脑袋，整张脸变成了血瓢…… 仅仅为了三棵被剐蹭的榆树，两分钟的时间便有十几个人挂了彩，有的甚至胳膊被打折…… 万幸没死人。 很多跑来的老乡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原因打架，纯粹就是帮亲不帮理，稀里糊涂的被打了一顿。 黄毛带来的这帮小弟平时经常打架，倒是不怂，田壮、张栋材更不怂。 但对面的老乡怂了，很多人在后面举着棍子、锄头不敢上了，而且还纷纷后撤。 “撤！” 黄毛见局面已经打开，招呼兄弟们走人。 三轮车先走，十几辆摩托车在后面跟着轰隆隆全走了。 ………… 村民有八九人挂彩，有的胳膊断、腿折，有的甚至颅骨骨折。 这事闹大了，受伤的村民家人不干，甚至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为啥打架。 有人提议报警，其实根本不用报警，四五十人打架，已经有人告诉了镇上派出所。 但派出所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控制局面。 因为有村干部在私底下串联，先锋镇二三百赵姓村民，已经在村口集合，全部拿着家伙事，有的甚至扛着打麦场用的木叉，这玩意真能捅死人。 派出所民警本身是偏向村民的，毕竟他们在这里上班，不少人都认识。 但现在这个形势，已经不是偏不偏向的问题，这是要出大事。 有民警骑着摩托车跑到胶合板厂，找到陈老板，建议他先跑路，不要激化事件。 “跑个毛！” 陈元生感谢了民警报信，但我们是工厂，又不是黑社会，为什么要跑，让他们来。 十几分钟之后，聚集在村口的近三百村民拎着农具浩浩荡荡厂胶合板方向而来。 后面看热闹的人更多，得有上千人，甚至还有抱着孩子的小媳妇跟在人群里，已经分不清这帮人都是干嘛的。 有不少人纯粹是凑热闹， 民警已经劝了陈元生十分钟，但陈老板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我踏马要是跑了，这帮人敢把厂子烧了你信不信，这个损失没人给补偿，我能怎么办？ 陈元生立刻召集职工，待会所有人都上，一队十人，敢打的在前面，10倍奖励，不敢打的在后面充数，3倍奖励。 他们连盾牌都有，用五合板切割的70*50的板子，加工个把手就是盾牌。 现在厂里已经有一百三十多人，黄毛的兄弟们有25个，朱九深找来的16人，余下的各种临时工，这里面有三十多个农村妇女。 这些妇女平均年龄37岁，陈元生也别指望她们能打架，站在后面充个数就行了。 反正老板给钱，跟着大部队走一趟，就有三十块钱拿，何乐不为呢？ ………… 其实先锋镇不论是某些村民，还是某些领导，都希望陈元生跑路，也认为他必然会跑路。 只要你跑了，愤怒的村民冲进胶合板厂，连砸带烧，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而且先锋镇的损失最小。 到时候上面查下来，镇领导两手一摊：镇上的赵家本族很团结，这是有历史传统的，清朝就这样了！ 还能怎么办？ 厂子已经烧了、砸了，总不能让“愤怒”的村民赔钱吧。 正所谓众怒难犯，从拆迁赔偿里拿一部分给陈元生，也就摆平了，皆大欢喜。 不然呢？ 那你去起诉吧！ 恐怕到时候连起诉谁你都不知道。 当“愤怒”的几百村民拎着棍棒沿着公路靠近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对面涌上来近百人。 这些都是一身橘红色工装，戴安全帽，左手五合板做的长方形盾，右手不是钢管就是长棍，严阵以待。 “真要打？” 村民们有点怵了，包括组织者都以为这几百人冲过来，陈元生早吓跑了。 没想到今天碰见头铁的，不但不跑，而且全副武装，真干呀！ 开玩笑，从陈元生决定买厂子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布局，防备的就是今天。 【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多么朴素的真理。】 村民们的脚步慢了下来，如果真玩命打，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是怂的，谁尼玛好好的日子不过来这里送死。 大家都想着是个顺风局，人多势众，牛逼哄哄的砸抢烧一番…… 陈元生，黄毛、田壮、张栋材、杜辛，几个就站了队伍的最前面，此时他们都将棍子夹在腋下，叼着香烟闲聊，仿佛根本没看到远处渐渐逼近的村民。 旁边的柳树上，有个小伙子蹲坐在树杈上，手里捧着借来的dv。 这是陈元生要求的，待会打的时候全程录像： 第一，坚决不打第一枪，留下证据；而且我们不是黑社会，我们是厂子员工，都穿工作服呢，是被迫反抗。 第二，自己人谁上，谁没上、谁在后面拖后腿、搞破坏也就都知道了，最后发钱的时候也有个依据。 别说，这一招很管用，有些本来准备浑水摸鱼，胜了就上去踹两脚，输了就掉头跑的员工心里直打鼓。 其实程刚也在远处看着，他很无奈啊！ 这件事自始至终陈元生就没通知他，一来他本身就是先锋镇村民，不能跟村里对着干；二来他又是虎爷的人，出手不合适。 不过程刚也带了几个兄弟过来，到时候拉偏架还是可以的，趁乱不小心摔倒几个人，不要太简单。 双方在相距20米的时候，都停住了。 村民里有个大叔，看到自己人没了刚出村时的气势，有点怂，面子上挂不住了。 他站出来对陈元生等人喊道：“谁是你们老板，艹了！赶紧把刚才打人的员工交出来，赔偿受伤村民的损失，如果不交人，今天就把你们厂子砸了。” 第53章 凡事讲证据 陈元生等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凑在一起有说有笑。 尤其是黄毛，表现的很夸张，仰天狂笑，把安全帽都笑掉了。 大叔实在太没面子了，朝左右看了看，大手一挥：“上，打这帮煞笔玩意。” 村民们开始动了，有的很嚣张，举着棍子、铁锹骂骂咧咧上前，但大部分人还是胆怯的，只能跟着虚张声势。 “艹！” 陈元生把手里的烟蒂狠狠的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反手拿起腋下的钢管，大吼一声：“干！” 工人队伍前面的四十多人打起精神，同时举起五合板盾牌，队形缓缓前进。 虽然不怎么整齐，但队伍气势上还行，朱九深找来的那十几人和黄毛喊来的小年轻们有干劲，还有点兴奋。 陈老板提前交代过，绝对不打第一枪，不主动出手，但只要对方进攻，可劲的打回去。 此时的陈元生已经站回到队伍里面，他又不拿防具，不可能冲到前面。 陈元生扯着嗓子大喊：“兄弟们，镇静，不要主动动手，但被打就要还击。” 他这番话是喊给对面听的：只要你们不动手，我们绝不还击。 但对面的村民哪知道这些，几个嚣张的汉子，举着棍子就冲了上来。 砰！ 当其中一棍子砸在五合板的盾上时，战斗就开始了。 这个时候盾牌、安全帽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能撑过第一轮的进攻，后面就是平推。 用五合板盾挡住了第一轮猛砸，田壮和张栋材两个最壮的家伙大吼一声，轮着棍子砸了上去。 他们的棍子要是砸头，一棍子就能死人，所以他们也不敢砸头，但胳膊、肩膀是可以砸的…… 砰砰两下，对面两个村民就惨叫着朝后面栽去。 幸好是人多，这才没倒下，不然混乱中踩几脚也够他们受的。 仅仅一个照面，工人队伍就占了上风，盾牌前怼，棍子猛砸，一时间嚎叫和惨叫声四起，村民的队伍瞬间被冲散了。 不少村民扛着农具后退，退不及的朝两边沟里跑。 前面的人一旦顶不住，后面的村民根本没有战斗的欲望，他们不是军队，又没受过训练，都是来凑数虚张声势的，见事不好，轰隆隆后撤。 反观工人这边，气势如虹，越是得势越是张狂，连喊带叫，一通猛砸。 就在此时，远处警铃声大做，十几辆警车鸣着警笛鱼贯而来。 只不过此时公路上停满了路过、看热闹的人和车辆，交通早已堵塞，警车要先疏通路况才能过来。 “撤！” 陈元生在后面大声喊道。 凌乱的队形渐渐停了下来，逐步的开始后撤。 这场战斗受伤挂彩的可真不少，工人这边冲在前面的几乎人人挂彩，尤其是那个临时加工的五合板盾牌，对手防护不行，冲击力很大，有很多人手指或者手臂骨头都被打裂了。 道路被渐渐疏通，第一批警车开了过来。 很快，第二批警车也到了，这次更多，足有三十多辆，宁湖区和市警局都被惊动了，紧急调拨了三百多警力支援。 没办法，事情闹的太大，村民这边连带看热闹的足有上千人，谁踏马知道这帮人哪个是来打架的、哪个是来看热闹的？ 上面得到的情况是，先锋镇村民跟胶合板厂职工发生了冲突，双方聚集了一千五百多人。 “这还不是大事？” 区警署的赵局到了，区委周区长到了，市局林局长也到了，市委领导正在路上，连青州电视台、青州都市报都来了几个人…… 数百公安开始维持秩序，把双方切割开来。 领导们来到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了解情况，把先锋镇的领导班子喊来，再把胶合板厂的厂长找来。 陈元生也参加了战斗，他也被砸了一下，但伤势不重。 但在这么多人的战斗中，身上难免沾了不少鲜血，他有很鸡贼的弄了不少血抹在胳膊上，造成受伤严重的假象，捂着胳膊跟着某位警员朝这边走了过来。 赵局正陪着几位领导跟先锋镇的书记、镇长了解情况，看到有个穿着橘红色工作服的人走过来，开始还没在意，等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陈元生！ 足足用了五秒钟，赵局才反应过来：哦！他买了胶合板这事我知道，但你一个厂长，弄身工作服穿什么意思？ “林局，周区长、赵局，这位就是东森胶合板厂的厂长，陈元生。” 警员介绍一番，然后退到一旁去了。 前几天陈元生刚刚被抓进去，按理说赵新河比较了解他的情况，但此时的赵新河选择了沉默：不相关的事，能不提就提。 陈元生把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 对面的赵全峰不干了，他当然要偏袒村民：“陈厂长，你瞎说什么，明明是你们先动手，打伤了我们的人，今天的所有损失，你们都必须赔偿。” 陈元生捂着胳膊冷冷的瞥了赵全峰一眼：“赵镇长，你刚才在现场吗？” 赵全峰撇撇嘴：“我虽然不在现场，但我们先锋镇的村民一贯遵纪守法，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 旁边几个村民也七嘴八舌，纷纷指责陈元生他们的人先动手。 周景民听朱九深谈起过陈元生，说他是一个很有头脑、很稳重的人，所以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陈元生，看看他怎么摆脱眼前这个局面。 陈元生先是耐心听着，也不反驳。 直到对面的人慢慢的都不说了，他才笑着道：“凡事讲证据，还好，我有录像的习惯。今天这事，我们有人用dv全程录像。具体谁说了什么，谁第一个动手，咱们都可以查。” 这下赵全峰和几个村民全都不说话了。 在他们眼里，录像这种事很高大上，只有记者才会扛着录像机，普通人怎么可能录像。 但陈元生的习惯可不同，因为在二十多年后，人手一个手机，街上有老太太摔倒，周围十几个人拿着手机拍，还要配音：家人们，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个上前搀扶的都没有，我们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社会中。 第54章 这个人很面熟 “打个架还有录像！” 几位领导面面相觑：一台最便宜的日本产手持dv好像要9000多块钱，陈老板可是真下本啊。 林局挑了下眉毛，脸上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有证据当然是最好，陈厂长，你把录像带拿来吧，回去我研究一下。” 陈元生转身喊了个最近的员工，让他去找刚才拿dv录像的家伙，把录像带拿来。 林局又对身边的人道：“去喊电视台的记者来。” 不大会儿功夫，送录像带的工人拿了一盘5*3厘米的小盒录像带过来。 陈元生交给了林局。 又等了一分钟左右，青州电视台的两个人也赶了过来，一个是扛录像机的小郭，一个是拿着话筒年轻漂亮的女记者王思璐。 “拿这盘带子，回去复制四盘，然后立刻送回来。” 王思璐接过带子，小郭又抢了过去：“我回去弄吧。” 小郭暗恋王思璐，但凡跑腿的活，他都抢着干。 小郭走了，王思璐知道这里不能采访，便走到一边待着。 不经意间，王思璐多瞄了一眼穿着橘红色工装的陈元生，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道理啊！我没记得见过这个人啊！” 王思璐特地绕了一圈，看清了陈元生后背上的几个字“东森胶合板厂”。 正看着，这会儿陈元生跟赵全峰镇长和几个村民有个争执。 当着这么多大领导的面，小陈真不怂，摘下安全帽朝地上一摔，指着赵全峰道：“赵镇长，是谁别的我们运货的三轮车先不提，就擦了三棵榆树的皮，赔你们三十块钱够不够，再多是不是讹人！咱让几位领导评评理。” 陈元生这一摘安全帽，再加上那嚣张的痞子气息，王思璐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林菲姐手绘素描上那个人小混混嘛，我说怎么想不起来呢。” 王思璐没时间去车里看自己挎包里的素描，赶紧跑过去拽了个认识的青州报社的记者，请他给陈元生偷偷拍几张照片。 “季哥，回头照片洗出来，我去你哪儿拿哈。” 老季笑了笑：“我们报社天天有去你们电视台的，捎过去就行了，还专门跑一趟干啥。” 在简单了解情况之后，领导们决定先疏散群众，别在这儿聚着了，现在周边的交通已经全部堵塞，胶合板厂附近围了得有七八千人，已经分不清谁是打架的，谁是看热闹的。 疏散、疏散！ 陈元生这边好办，一句话回去百八十人，就剩下一二十个人还在路边等着。 那边村民就不好办了，有的一看警方和市委领导都来了，被打的家属又哭又闹，要赔偿、要住院…… 赵全峰很头大：今天这场战斗如果打赢了，或者陈元生跑了，他的威望能提高一大截；但如果输了，光这些受伤村民就饶不了他。 谁赔偿？ 伤了四十多个人，骨折的都二十几个，一块住院那得多少钱？ 赵全峰这一脚踢在了铁板上，疼入骨髓。 ………… 青州大酒店，贵宾套房。 宋乔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眉头紧锁的用手指敲打着沙发扶手。 公司在青州办公的场地还在装修，他平时都是在这里处理问题。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宁湖区领导的电话：先锋镇那边出现了群众聚集打架事件，但跟征地拆迁无关，希望你们这边加快征地速度，尤其是关于东森胶合板厂的补偿，早点确定下来，让他们早点搬迁。 其实领导们谁都清楚，剐蹭几棵榆树就是借口、幌子。 今天能剐蹭榆树，改天就能上老头、老太太碰瓷，想办法把东森胶合板厂逼走。 本质上就是利益纠纷，当地人想从厂子搬迁补偿里拿大头。 只是没想到，胶合板厂也不是善茬，上百工人跟村民干起来了，双方伤了五六十人。 现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港商出面，赶紧谈妥赔偿事宜，让胶合板厂尽快搬走。 只要它不搬，这事以后断不了。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吴经理推门而进：“老板，您找我。” 宋乔安脸色不好看：“吴经理，先锋镇拆迁的事你跟进怎么样了。” “挺好，进展很顺利，征地的价格是没问题，村民都很积极配合，现在就是征地区域内的树木、祖坟，这些赔偿价格还没谈好。” 吴经理还不知道先锋镇打架的事。 “那儿有个胶合板厂，你跟厂里的接触了吗？” 吴经理犹豫一下：“ 没有！不过先锋镇领导已经给我打了保证，他们去谈，因为胶合板厂以前是他们镇的乡镇企业，现在虽然卖给了私人，但土地是还是镇里的。赵镇长表示他跟那边接触……” “这就是你的办事方法，现在那边上千人打起来了你知不知道！” 宋乔安拍着沙发猛然提高声音，这是他来青州“开疆拓土”的第一个项目，开局就碰到这种事情，不吉利啊！ 天气本来就热，吴经理又是跑着来的，此时更是满头大汗，汗流浃背，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没听说打架的事。 【上千人打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不起老板，我……我、我还不知道那边的事情。” “我现在就去……去了解下情况。” 吴经理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紧张的语无伦次。 “你找谁去了解情况？了解什么情况。” 吴经理眨了眨眼睛：是啊，那边要是真打起来了，我现在该找谁？赵镇长？这不是继续挑事么？ 宋乔安出了口闷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刚才区委领导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尽快跟胶合板厂的老板接触，谈妥补偿事宜，你跟我一起去吧。” 吴经理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嗯，好的。” “胶合板厂的基本情况你清楚吗？” 宋乔安抓起桌子上的大哥大递给吴经理，转身朝房门走去。 “了解一点，厂子的老板叫陈元生，厂子占地24.5亩……” “谁！叫什么？” 已经走到门口按住门把手的宋乔安猛然回过头来，因为陈元生这个名字他很熟，毕竟来到青州之后，让他记住名字的人也没几个。 第56章 巧合就是天意 “叫陈元生，据说是个小年轻，没什么背景。” 吴经理补充道，但他并没有跟陈元生接触过。 宋乔安把手收了回来，站着原地楞了足有五秒，口中喃喃自语：没那么巧吧！ 吴经理不知道宋乔安在说什么，赶紧道：“老板，要不我先去跟那边接触一下，如果真是上千人打架，局面一定很危险，我建议您先别去。” 宋乔安沉默了两秒，点点头：“那就你先过去吧，了解到陈元生的情况和要求，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倒是不担心打架，他现在纠结是万一这个陈元生真的是当初带他父亲治病的那个陈元生，该怎么办。 商人逐利，宋家来青州开发房地产是来赚钱的，不是来送钱的，如果陈元生仗着那点人情，狮子大开口，给还是不给？ “等等！” 看着吴经理要出门，宋乔安赶紧喊住了他：“第一，到那里尽快把陈元生的长相打电话告诉我；第二，主要是听他的条件，你不要随便答应，更不要提什么赔偿标准。” 吴经理答应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等吴经理离开之后，宋乔安又坐回到沙发上，皱眉陷入了沉思。 即便不考虑两个陈元生是不是同一个人，单单因为这次造成的千人打架事件，胶合板厂的拆迁补偿就得水涨船高。 胶合板厂不仅仅是在向先锋镇示威，也是在向他这个港商示威：我可不是软柿子，你们谁想捏就捏一把，不服就试试。 利益从来都是强者拿大头，宋家在大陆先后投资过六个房地产项目，有两次甚至把拆迁工作承包给了当地的黑社会，也就是所谓的暴力拆迁--先把你房子拆了，咱们再坐下谈赔偿。 今天这事有点难办：他既希望对方是自己认识的陈元生，这就省了下一步的行动；他又不希望对方是自己认识的陈元生，万一狮子大开口咋整？ ………… 吴经理开车去当然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胶合板厂。 此时这里聚集的村民已经散去，但警力依旧保留，从厂子到先锋镇近千米的公路上，布防了二百多名公安，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生怕矛盾再次激化。 因为这次伤的人太多了，医疗费谁来支付，双方现在是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愤怒的村民很有可能第二次闹事。 吴经理这次没有去镇政府，直接驱车到了胶合板厂。 厂子内外都有公安在检查，他连着被盘问了两次才放进去。 吴经理在那间很土的办公室内见到了陈元生，同时在的还有区警署的赵局长和区里的一些工作人员。 得知是港商代表来谈判，大家的态度都很好，毕竟这次拆迁关乎招商引资大局，谁也不想看到矛盾继续激化。 吴经理先是客气一番，简单了解了刚才和先锋镇村民冲突的情况，心里大概有数了：说来这事还怪自己，如果当初直接找陈老板谈，就没今天这些事了，说白了还是利益争斗。 “陈老板，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咱们具体谈下拆迁补偿，这件事早点确定下来。” 今天这里的人太多，显然不适合谈补偿具体事宜。 陈元生左臂还缠着绷带，虽然伤的不严重，但总要表现一下。 他拉开抽屉，把提前准备的好的a4纸折叠一下，递给了吴经理：“这里面是我这边的要求和方案，吴经理可以拿回去，抽个时间咱们具体讨论。” 吴经理也不停留，拿着a4纸告辞。 等上了汽车，吴经理第一时间打开那张a4纸，瞬间脑袋都大了：黑，这也踏马太黑了。 1.房屋拆迁补偿：厂区共有房屋44+1间（赵全宝在的时候养狗，有狗窝，现在依旧在用），建筑面积900平，按照目前青州市楼盘均价830元\/平米补偿，共计人民币74.7万元。 2.车间、厂房、库房补偿：厂区共有大小车间、厂房、库房9个，建筑面积5400平，按照500元\/平米补偿，共计人民币270万元。 3.固定资产拆除及折旧费30万元；库存产品、原料、拆迁设备运输、调试费用12万元；共计47万元。 4.因搬迁、改建而造成的企业生产经营损失补偿30万元（暂定，万一近期找不到可以搬迁的厂房呢） 5.员工安置补偿25万元； 6.新厂房建设补偿，租金补贴100万元。 7.厂区内成年树木42棵，其他植物若干，道路、装饰建筑、照明等补偿3万元。 以上赔偿方案，合计资金549.7万元。 ………… 在接到吴经理电话之后，宋乔安已经百分之九十肯定，胶合板厂的厂长，就是当初带他去见老中医的陈元生。 “没道理啊！” 一个多月以前，陈元生还是个没工作的混混，靠着在赌狗的场子里下注赢钱。 其实陈元生也没多神奇，就大赢了一次开天门，宋乔安在现场还跟着下注几次，至少那天他没赢钱。 前些日子老爸宋晋生在吃了中药感觉大好之后，回香港的时候还叮嘱过宋乔安：回头你给那个小陈送2万块钱，把人情补上，这事就算了了。 宋乔安就没在意这件事，毕竟两人的身份差距太过悬殊，家族资本数十亿的港商，跟一个街头小混混有什么好聊的。 现在，这个人情2万能解决？ 人家直接开价550万，要知道先锋镇那块地240亩，按每亩补偿，也才700多万。 其实宋家不差钱，别说500万，就算5000万他们也出的起，还是那句话，他们是来赚钱的，不是送钱的。 现在宋乔安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不露脸，直接撤资，这块地我们不征了，当地势力太强，矛盾太大，我们换一块地开发。 “算了，我给老爸打个电话。”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宋乔安直接拨通了老爸的电话。 当听完儿子的描述和分析之后，电话那头的宋晋生居然笑了：“没想到天下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巧合就是天意。” “这事其实怪我，如果我在青州治病的时候，就请了那个陈元生，给他几万块钱的报酬，这个人情也就还了。” 第57章 现实击碎梦想 “这样吧，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你也不用纠结什么了，等他们那边稍微安稳下来，直接去找那个陈元生谈。” “我觉得，他如果懂事、懂人情事故的话，看在你的面子上，应该会做出让步。” “如果一点都不肯让步，那这个人就是刻薄寡恩的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这种人不必惯着，你可以去找市委领导帮忙，再或者直接撤资，毕竟我们的心尽到了。” “让步的少，比如说三十万、五十万，说明他还稍微有那么点人情味，那就答应他，就当还他这个人情了，以后也就没必要来往。” “如果他让步的多，比如一百万，二百万，这个人就能用，那就给他一些建筑项目，让他赚一些把人情补回来。” “你刚去青州发展，总要结识一些生意上的伙伴，这些项目给谁做不是做，而且按照你这么说，陈元生似乎还挺有能量的，可以培养一下。” 宋乔安沉吟片刻，笑了笑道：“知道了老爸，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他，其实担心的就是他仗着人情狮子大开口。” 宋晋生：“嗯，我能理解。乔安，我不是常说嘛，做生意，就是互相成就，总想着把最后一个铜板都赚到手的人，是长远不了的。” “如果是可用的人、可信的人，那就不用太过计较暂时的利益得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补回来了。” “咱们去青州投资是巧合；碰上陈元生带你找大夫给我治病，也是巧合；你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又碰到他，还是巧合，这大概就是缘分，是天意。” “你放手去做，我反倒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 ………… 电梯门缓缓打开。 林菲和一脸神秘兮兮的王思璐从电梯内走了出来。 省台的晚间新闻虽然是录播，但一般都在晚上7:30以后开始录，林菲又是频道栏目的副主任，稍微忙上一会，回到家便要晚上九点左右。 今天王思璐去省台找她，说是有重大发现，神神秘秘的，非得回家再说。 打开房门，开灯、换鞋，挂包，林菲动作连贯。 王思璐有样学样，但挎包却没有摘下。 林菲也有点无奈，王思璐今天是赖上她的，无非就是想在这儿住一个晚上。 王思璐上班才一年多，住的还是市台的职工平房宿舍，到了夏天宿舍里有蚊帐都顶不住蚊子咬，而且还是双人间，晚上开吊扇都得对方同意。 所以王思璐但凡有机会，就跑来住一晚林菲的席梦思大床，盖着被子吹一吹空调，提前享受资本家待遇。 偏偏林菲还有点洁癖…… “喝饮料吧，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再说我也懒得给你磨咖啡豆。” 林菲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然后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 王思璐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的接过可乐：“林姐，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林菲一时没反应过来，抿嘴坐在沙发上，白了一眼道：“你当记者的出去采访，我怎么知道你采访了谁，别卖关子了，你都忽悠我一个小时了。” 砰、呲…… 王思璐拉开可乐罐，吸了一口：“陈元生，我今天看到陈元生了。” “陈元生是谁？” 林菲拿起桌子上精致的白色保温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疑惑的问道，因为这个名字她从来没听说过。 “呵呵！” 王思璐从挎包里先把上次从林菲这里拿走的那张素描递了过来。 “他？他叫陈元生？你真找到了？” 其实林菲还真没想过王思璐能找到本人。 毕竟青州市二三百万人口，凭着一张画的不怎么像的素描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她也是借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心态试试看。 “当然，菲姐托付的事情，我可比办自己的事还上心。” 王思璐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了过来：“诺！看看吧。” 林菲接过照片，随便扫了一眼，上面的人居然大部分都认识：市局的林局长；宁湖区的周景民区长；宁湖区警署的赵新河局长…… 她在青州电视台当过新闻主持人，各区的领导人物耳熟能详。 “嗯？你说的陈元生呢？” 林菲翻着照片，都没看到她要找的人。 王思璐咽下口中的可乐：“那个穿橘红色工作服的不就是陈元生吗？” “啊？” “他是工人？” 原来在林菲心中，陈元生即便不是黑社会老大，也该是个混的不错的小头目，更何况他还从自己这里“借”了40万走。 有这四十万起步，你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所以她根本就没注意照片里穿工装的人，虽然陈元生经常在c位。 林菲翻出其中一张陈元生的正面照端详起来，俏脸上表情变幻，杏眼美目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 这世道，虽然很多人站在台上声情并茂：劳动最光荣；劳动者最美；劳动者凭体力赚来的钱，每一粒米都吃的踏实。 但你让他到工农一线劳动试试，他百分之百认为那是侮辱。 尤其像林菲这种早已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质量”美女，她每个季度喝的进口咖啡就超过1200块钱，那架德国进口的施坦威钢琴38万，哪个工人养得起？ 就在那一瞬间，林菲心中对那个陌生男人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 当初陈元生如天神下凡般救了他，虽然强行“借”走了四十万，但那嚣张而强势的痞气、霸气、匪气，以及后来骑摩托车带着她公路上飞驰，那是她一生中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浪漫。 所以她才能勾勒出，一对男女骑摩托车在公路上飞驰的极富想象力的浪漫画面。 英雄救美，多么浪漫的故事。 但现实击碎了梦想。 他是个工人。 他只是个工人！ 此刻，在林菲心中，宁可损失40万现金，也希望那个陌生男人永远保留在想象中，那将是值得用一生去回忆的浪漫。 但现在，她不敢去想。 因为一想起来自己曾搂住个工人的腰在公路上疾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第58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王思璐注意到了林菲的失落和难过，甚至后者脸色变的有点苍白。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林菲提起过陈元生是前男友的小弟，贪墨了很多本属于林菲的钱。 “菲姐，我这里还有盒录影带，是这个陈元生带着一帮工人打架的，很厉害的。” 王思璐说着打开挎包就要拿带子。 林菲恢复了表情，浅笑着将照片丢在桌子上：“我怕见血，还是别看了。” “诶，菲姐，你上次说过，我帮你找到人，你就把那张骑摩托车的素描给我。” 王思璐一直惦记这事呢，因为林菲那幅素描画的实在是太有意境了。 “好，我拿给你。” 林菲起身从卧室拿了一沓稿纸出来，全放在王思璐面前，让她随便挑，自己都懒得看了，反正你不拿走的，回头我全撕了。 王思璐挑出其中一张折叠好欢快的放入挎包：“姐，回头我再帮你弄到他的电话，你去找他要钱。据说他那家木板厂要拆迁了……” “嗯，谢谢！那就麻烦咯！” 林菲现在已经兴致缺缺，说着站起来：“我去洗澡，你待会也要洗哦！我给你准备一套新睡衣。” “一起、一起，我要跟菲姐一块洗。” “去你的，我家浴缸放不下两个人。” “大热天的用什么浴缸，我淋浴就好。” ………… 入夜，胶合板厂依旧灯火通明。 部分职工已经回家休息了，还有一部分留在厂内，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打牌。 厂子外面还有十几个干警在执勤，形势依旧严峻。 如此大规模的聚集斗殴事件，村民伤了四十多个，重伤3人，万幸没死人，情况已经上报到省里，上面也在开会研究对策。 案件要定性，要有人来承担责任。 但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因为这事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打架问题，还涉及到青州市招商引资大局，如果征一次地，弄个上千人来打架，以后港商、外商还敢来吗？ 一辆警车开进了胶合板厂大院。 陈元生从车上下来，跟开车的干警挥手告别。 他这是从区警署开会回来，汇报厂子具体的伤员情况。 刚下车，小会计便迎了上来：“陈老板，有人给你连着打了三次电话，是一个叫宋乔安的，让你有时间了给他回电话。” 【老宋，我等你很久了！】 陈元生答应一声，回到办公室后先坐下了抽了一根烟，稳定情绪，同时也在猜测宋乔安会怎么说。 上层人有上层人的交往方法，宋家目前来看绝对是条大腿，要好好抱住、抱死…… 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看了看时间晚上9：40，陈元生拿起座机话筒，按着号码拨了过去。 10秒钟之后，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喂，你好！” 陈元生：【我是陈元生，是宋乔安宋哥吗，听会计说这是你的电话，怎么你没在香港吗？】 “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前些日子回去了，最近这不是又回来了么？很抱歉，一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老爸的病情恢复的不错，一直说好好请你的，也没能实现。” 这倒是真实的原因，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陈元生别说大哥大，家里连个电话都没有。 “元生啊！今天下午我听吴经理说了一件事，说你现在是胶合板的厂长了，真的假的？” 宋乔安既然决定了的事，就不再躲躲藏藏，直奔主题，给人一种很迫切的感觉。 “是，是，哎呀！” 陈元生也是感慨万千：【老哥，别提了！这年头想干点事业真不容易，我这厂子接手才一个半月，钱没赚几毛，却差点就被砸了。诶，你刚才说吴经理你也认识？】 宋乔安：“不仅仅是认识，他就是我在青州建筑项目的负责人，从一开始我就让他负责跟你接触的。” 电话那头的陈元生沉默了足足五秒。 【宋哥，哎呀，这都是啥事啊？】 陈元生感慨万千：【难道先锋镇这个高层住宅小区项目，你老哥你们家开发的？】 宋乔安：“对！我今天得到这个消息也很震惊，而且我还听说镇上的村民闹事，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没关系元生，不管从哪个方面我都可以帮你，市委这边我们可以施加点压力，追究一下镇上干部的责任；厂子的损失，我也可以多补偿一些，这都不是问题。” 有钱人说话就是敞亮！ 陈元生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道：【宋哥，吴经理拿回去的我起草的那份拆迁补偿方案，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宋乔安：“看到了，看到了，我甚至也给在香港的老爸看了，他也觉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没有问题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咱们随时可以签协议，补偿款我马上打给你。” 陈元生：【老哥，那个补偿要求是我给外人的。先锋镇这个房产项目，是你在青州开发的第一个楼盘吧，老哥这第一枪，必须打响，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宋哥你掣肘。】 【所以，吴经理带回去的那份补偿方案，你赶紧撕了。】 【现在我是不太方便出门，因为市里随时都有电话过来。】 【明天或者后天，等这边安排好了，我亲自上门给宋哥你道歉，赔偿方案的事，咱们另外再谈。】 宋乔安：“元生啊！我这里没什么的，五六百万的拆迁补偿而已，都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倒是你，好不容易弄个厂子，起步艰难，我应该大力支持，这件事我老爸也是非常同意的，他还表示应该当面谢谢你呢。” 陈元生：【老哥不要说了，我现在已经无地自容。这样吧，我另外起草一份补偿方案，你有时间让吴经理过来拿好了，咱们按照新方案来。】 宋乔安沉默几秒：“这样吧，现在还不算晚，我干脆就过去一趟，顺便看看你的厂子，咱们面谈。” 陈元生：【那好，那我随时恭候宋老板莅临指导。】 挂了电话，陈元生长出一口气：宋乔安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厂长的呢？ 如果提前几天就知道，但不露面，那说明他有点想法。 如果是刚刚知道…… 总言而之，这次跟先锋镇村民打架，打对了。 你如果想被人重视，首先就要展现你的实力，展现你的利用价值。 第59章 这个数字不吉利 晚上十点，宋乔安的奔驰开进了胶合板厂大门。 陈元生带着黄毛、田壮、张栋材等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兄弟们热情迎接，这也是秀肌肉的时刻。 果不其然，宋乔安看到田壮后很吃惊--那么壮，壮的吓人！ 陈元生并没有带宋乔安去办公室，而是带他在厂区内转了转，讲解一番，推心置腹，实话实说。 “老哥，你看这些职工宿舍没，都是新盖的，用的旧砖、小窗户，而且是自己的建筑团队，没花几个钱。” “还有这个库房，也是新盖的，总共没用几天。” “厂区里这些树木，都是以前他们种的，明天我就找人挨个锯了，反正我这里是搞木方的，直接加工。” 厂子的面积不小，两人转了半个小时才勉强转完，最后还瞄了一眼那些正在打牌的员工。 这些员工现在虽然都没再穿工装，有的甚至打着绷带、石膏，但普遍精神状态不错，吆五喝六的耍的很带劲，一丁点都看不出白天刚刚跟几百村民打了一场恶仗。 宋乔安甚至还看到七八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跟在男人后面下个三五块钱的赌注，喊的唾沫横飞，比自己下场还亢奋。 最有意思的是，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抱着膀子笑呵呵的看乐子。 玩牌玩到这个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宋乔安本质上是一个喜欢猎奇的人，来大陆投资之余，听说本地哪儿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他都要找机会去看看。 像今天这种场合，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原来大陆那些一天赚不了10块钱的底层工人，快乐是那么简单。 宋乔安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率是体会不到这种快乐了。 看了十几分钟，宋乔安才恋恋不舍的跟陈元生回到他那间所谓的厂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地面都是红砖铺的，因为有七八年的历史，红砖早已凹凸不平，整个办公室内都散发着特殊的气息。 没办法，内陆这个时代的乡镇企业可不都这样嘛，普遍没有像样的办公室。 门口旁边水盆架子上还搭着一身工作服，上面血迹斑斑，那是陈元生白天穿的，溅了不少血，看起来那么惨烈。 十八九岁的小会计已经沏好了茶，用的是一套“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白瓷茶具，茶壶个头很大，浓重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宋乔安坐下后，摆弄了一番面前的茶杯，觉得也挺好看。 陈元生给他倒了杯茉莉花茶：“老哥，这套杯子洗了好几遍呢，应该没事……” “哈哈哈！” 宋乔安开心的笑了起来。 两人并没有直接进入赔偿费用环节，宋乔安虽然是商人出身，但在大陆开展的项目，还没有亲自上阵跟拆迁方谈过补偿，一般都是项目经理去谈，他签字批准。 从直觉上来说，陈元生给宋乔安的感觉不一样，不管是上次在赌狗场见面，还是这次，陈元生都让他感觉到坦诚、有魄力、有能力、有亲和力。 刚才在厂区的时候，陈元生就说过了，这个厂子到目前为止总投资不过120万，当然这其中大部分钱是别人的，他只是站在前台名义上的厂长而已。 短短的一个半月时间，陈元生不但能理顺胶合板厂的生产，还能领着上百工人跟当地村民的对抗，这个能力放到任何时候都是大将风范。 更关键的是，跟陈元生聊天，不像那种生意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含糊其词。 如果是其他拆迁的老板带你看厂子，那一定说自己的厂子如何值钱，效益如何如何好。 陈元生却告诉你这儿啥都不值钱…… 两人的聊天还是从老爷子宋晋生的治病说起，开始每三天调一次药方，三次之后病情极大缓解，老爷子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就回香港了，以后每季度还会来一趟。 陈元生则讲了讲自己购买胶合板厂之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是看好胶合板日后的市场应用和前景，谁想到刚买了厂子就轮到拆迁了。 但不管怎样，两人的之间最终还是要落到补偿款上，感情和钱是很难并提的。 宋乔安决定自己先开口，因为老爸给了他一条线：如果陈元生能主动让一二百万出来，说明他还是个讲人情的人，不属于那种唯利是图、锱铢必较的小人。 宋乔安的想法是先给陈元生一个标准--450万，这样一来自己就可进可退。 以后还有没有必要来往，就看老爷子一句话了。 “这样吧元生老弟，毕竟这个楼盘也是在我青州开疆裂土的第一个项目。” “我的意思呢，你吃点小亏，稍微让一步，重新拿一份补偿方案出来，450……不，480万以下，咱们就可以马上签协议。” 宋乔安也是怕陈元生拒绝450万这个数目，再讨价还价，就等于翻脸了。 “宋哥你说这个就太远了。” 陈元生用力摇头：“前面我给吴经理那份协议，是针对外人的，所以才会按照建筑物平米去补偿。咱们之间不谈那个……我说个办法吧。” “这个厂子目前总投资大概120万，其他投资人的利益我要稍微保证一下，厂子搬迁、租地、重建，工人安置这些也得保证，其余的都不用。” “那就250万……不行，250这个数字不吉利，248万好了！” “我就按照这个数额，重新做一份补偿协议，行吗老哥。” 宋乔安认真看了陈元生一眼，撇嘴笑了笑：“元生老弟，这是干嘛？你创业起步不容易，多200万和少二百万区别很大的……” “嗨！” 陈元生也笑了：“老哥，赚钱也得看人不是？哪能谁的钱都坑呢。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摆平后面的一些麻烦，给老哥要200万，我都觉得心黑。” 宋乔安愣了一下，随即道：“你是说镇上的某些势力。” 陈元生点点头：“这是其中一部分。这个楼盘建在先锋镇，而现在我们的工人跟先锋镇几百人打架，当地村民四五十人受伤，还有人受伤严重要做手术。这都是后患，等老哥你的项目开工了，这帮村民心里能舒服吗，明里暗里还不得找点事。” 第60章 借吴经理人头一用 “我不能把这个隐患留给老哥，所以要在厂子搬走之前，把这事摆平了。” “另外，宁湖区也有一些很强的地下势力，他们垄断着某些建材和运输权，不把他们摆平，以后工地干点啥都麻烦。” “我给老哥多要的这48万，就是提前替老哥把这些麻烦扫清，到时候保证老哥安安心心、顺顺利利的把项目干起来。” 宋乔安刚端起茶杯要尝一尝，现在立刻又放下了：好嘛，到底是你在搞工程，还是我在搞工程？ 【怎么很多事情你都考虑在我之前呢？】 大陆工地闹事这种情况太普遍，宋乔安知道的不要太多，有些工程已经开工，上百民工在那儿干活呢，来一群人抡着棍子将他们打走，抢占了工地。 谁势力强，谁就能拿下工程，这种事司空见惯，没有才不正常。 【厉害，真厉害，我好像找到宝藏了。】 宋乔安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陈元生，这小子太不正常了，就这眼光和格局，能甩吴经理三条街。 你看看吴经理干的都是些啥事？ 如果胶合板厂的老板不是陈元生，就吴经理那办事方法，这个项目就进行不下去了。 “元生，宁湖区的地下势力你也能摆平？” 宋乔安按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小声问道。 陈元生笑了笑：“宋哥，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赌狗场吗，搞那个场子的是虎爷，就是这一片最厉害的大哥，他手下的兄弟就垄断着周边的沙子、石子、水泥，以及运输权。” “我跟虎爷认识，虽然不是太深的交情，但能说上话，到时候送给他一些利益，顺便介绍给吴经理认识，工程上的安全基本就能保证了。” 宋乔安苦笑一声：“介绍什么吴经理，等他跟那位虎爷攀上关系，指不定猴年马月了。” 宋乔安现在很想把陈元生弄到自己手底下来，稍微培养培养就能顶四个吴经理。 可人家现在是胶合板的厂长，有自己的事业，不太可能来自己这边干，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 宋乔安想起了父亲那句话：如果他值得交往，那就给他一些项目干，反正给谁干不是干，培养自己人不是更好吗？ “元生，有没有兴趣搞搞地产项目？” 陈元生愣了一下，点头道：“兴趣当然有，说实话我还注册了一个建筑公司，就是为了日后扩建胶合板厂准备的。但现在不成型，没几个真懂技术的人。” 【好家伙，你说这不巧了吗？我刚想到给你个项目干，你连建筑公司都注册好了……我不给都不好意思，这事整的。】 宋乔安有种感觉，就好像是下雨天，前面的路被淹了，恰好路上放了几块砖，你踩着这些砖块恰好就过去了。 正如老爷子所说，缘分就是天意。 陈元生就是前面铺砖的那个人，保证你不湿鞋就过去了，牛逼。 这种局面，整的宋乔安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我没想到的事，你已经准备好解决办法了，这事不交给你交给谁？ “哎呀，元生啊！房产项目并没有多高的技术要求，我会从广东那边调一些项目经理、监理来，进行整体把关，你的工程队伍，只要把项目按照要求完成就好了。” 陈元生一副惊讶模样，感紧摇头道：“宋老哥，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那建筑公司就是皮包公司，连建筑工程师都是从别的公司找来挂靠的，员工们也就能盖个职工宿舍，半大厂房，连四层小楼都没盖过。你这么大的工程，我可不敢接，这事还是别提了。” 宋乔安摆手：“没事！建筑师、技术人员我这里不缺，你只要找民工按照要求完成任务就可以了。盖楼的工程，可比你那胶合板厂赚钱多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到了这种地步再不顺杆爬，就不是陈元生的性格，他准备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沉吟了足有十秒，陈元生认真点点头：“宋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但是，我毕竟以前没搞过，所以……要不这么低吧，我先拿工程的一小部分，试试水，万一做的不好，我赶紧撤，别耽误老哥的项目进度。” “那行，项目的一期工程四栋楼，我就承包给你一栋，到时做做看，我把公司最好的工程师和监理配给你。” 其实宋乔安事后还有点后怕：当时怎么就一时冲动给了他这么大的项目，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他的担心太过多余，陈元生后世就搞过房产，理念比他这港商还要超前，绝对的多快好省！ “还有这个赔偿款，既然你要拿一部分钱去摆平这两件事，那这个钱我来出，你尽心去办就好。” “所以，你做补偿方案，就按照298万的补偿方案来做，三天之内，补偿款我给你打到公司账号上。” 陈元生也没矫情，别人要的是你把后患全部扫清，而不是计较那50万现金。 “谢谢，宋哥，宋总！” “但在这之前，咱们俩还得合作办一件事，为今后计划扫除最重要的一个障碍。” 宋乔安不是很明白，疑惑道：“谁！” 陈元生笑了笑：“赵全峰镇长，你可能不认识，但这次村民闹事他在背后应该是主谋，他不清走，以后麻烦的事恐怕少不了。” 宋乔安靠在椅背上想了想：“嗯，那我给市委领导打个招呼……” “不用！千万别！” 陈元生赶紧制止：“杀鸡焉用牛刀，这事就不必麻烦市委领导了，只要借吴经理人头一用就可以。” “啥？” 宋乔安吓了一跳：咋地你还要杀人？ “哈哈！” 陈元生笑了起来：“宋哥，别误会。其实出这么大的问题，市委从上到下都在绞尽脑汁的要找一个人出来背锅。” “赵全峰就是最合适的一个，只要把锅扣到他脑袋上，村民的愤怒就平了，我这边也没事了，双方握手言和，皆大欢喜。” “所以现在就委屈吴经理，让他去给赵全峰送礼，然后……被查出来就全部解决了。” 宋乔安撇嘴苦笑摇摇头：你踏马啥都知道！ “不用再去送礼了，前些日子，吴经理已经给了赵全峰送了10万块钱，还是我批准的。” “好吧，那我就挥泪斩马谡，借吴经理人头一用。” 陈元生：老吴，不好意思啊，你回汕头去吧！ 第61章 替罪羊 区委已经连续两天开会讨论先锋镇聚集打架事件。 其实从上到下都明白，最终还是利益之争，但这种话不能摆到明面上。 问题的焦点就在胶合板厂的农用三轮车擦了三棵榆树，镇上扣押了三轮车，导致双方打架。 其实如果当时陈元生跑了，村民把厂子砸了、烧了，这事反而好办了，让港商出面少点征地款，法不责众嘛，你总不能抓几百村民判刑赔偿吧。 可偏偏碰上个头铁的，陈元生没跑，还打赢了。 都不用朱九深打招呼，周景民、赵局自然而然的要偏向陈元生这边一些。 但村民那边也不是吃素的，几十人住院呐，总要有人担责任吧。 关键时刻，区警署接到先锋镇村民匿名举报：镇长赵全峰有收受开发商贿赂的重大嫌疑。 在警方的调查压力下，开发商项目经理吴某，向警方自首：为征地拆迁工作加快进度，他瞒着公司，私底下向先锋镇镇长赵全峰行贿10万元，双方达成了某些秘密协议，比如在村民的田地丈量、树木、祖坟、沟壑，工厂拆迁等赔偿项目上谋取不正当利益，共同分配。 其实征地拆迁这种事，你要说私底下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这下好了，上面正找不到替罪羊呢，当天就把赵全峰抓进去，速审！ 审讯结果两天就出来了： 经查，先锋镇镇长赵全峰为满足个人贪欲，私下收受开发商项目经理贿赂、宴请； 征地拆迁进行中，徇私舞弊，欺瞒群众； 采用恶劣手段，组织人敲诈乡镇企业，制造矛盾，严重干扰企业正常运行； 蛊惑群众与职工发生大规模械斗，造成了六十余人受伤的恶性事件，造成人民群众的极大损失； 以权谋私，以不正常手段阻碍和破坏青州市招商引资大局。 择日宣判。 虽然并没有直接量刑宣判，但按照这个说法，赵全峰大叔二十年牢狱之灾大概率是免不了的。 ………… 赵全峰是抓起来了，被“蒙在鼓里”的村民也知道自己是被“蛊惑”了，该骂的骂了，该恨的恨了，但受伤的人咋办啊！ 普通老百姓受伤住院，对一个家庭来说基本上就伤筋动骨，尤其对重伤的来说，那得倾家荡产。 5月22日上午。 在区委领导、镇领导的见证下，在先锋镇政府会议室，陈元生和港商宋乔安签订了象征性的拆迁协议。 签完协议后，陈元生讲了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先锋镇的老乡其实很踏实、很热情、很真诚，胶合板厂内就有很多老乡，我们相处的很好，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尽力的去补救。 首先，陈元生表示，自己愿意承担部分村民治疗费用，这里面包括，已经支付给镇上，本该退回的2万元的土地租金，另外再拿出6万元，当然这些钱都交给镇政府，作为伤员的治病基金。 第二，胶合板厂马上就要搬迁，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运力，凡是受伤的村民或家属到那里干活的，日工资比一般工人多一半，即每天15元；胶合板厂搬迁后，虽然离先锋镇远了，但还是欢迎大家去干活。 第三，港商宋先生非常心痛发生这样的事，由衷的希望大家能化干戈为玉帛，但大家也知道，我那个胶合板厂还是太小，提供不了太多的岗位。所以，在宋先生的建议和支持下，我筹备和组建了一个小型的建筑公司，承担宋先生旗下一点房产项目。以后只要先锋镇老乡愿意干的，我这边优选录用。 陈元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随后宋乔安也发表了讲话，答应出资十五万元为先锋镇翻新小学，并增加校园图书馆。 ………… 298万的拆迁款到账了。 陈元生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炳耀（赵局二舅）还钱。 这位老爷子是他在整个环节中，付出时间最多的，为了给这位退休老爷子搭上关系，陈元生连续托了四层关系，真是人托人，脸托脸。 当时开出的代价也很高，许诺借五万，打十万的欠条，唯一的条件，就是万一有人问起，帮自己圆谎。 而且这五万也不是现在就拿，用的时候就拿一点。 其实自从朱九深入股之后，陈元生就不再从老爷子这里拿钱了，搞的老爷子还很担心，打电话催了几次。 虽然总共才拿了三万，但还钱的时候，陈元生还是把5万利息如期支付。 如此高利贷，搞的老爷子都觉得烫手，说啥都要退给陈元生2万--真是好人呐！ 老爷子还很关心陈元生的事业，说以后再需要钱，尽管来借，我们老一辈就希望你们年轻人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振兴中华。 陈元生当然答应，这条线既然搭上了，以后能用就用一下。 江炳耀这边解决了，就轮到朱九深了，老朱也得留住，不能放跑了。 ………… 茶楼，苏向南那间所谓的办公室内。 坐在联邦椅上的陈元生打开小皮箱，从里面拿出两捆人民币，正好二十万，从茶几上推了过去。 茶几对面的苏向南笑着看了看旁边的虎爷：“虎哥，这钱你分吧。” 虎爷轻轻点头：“等老六一会，他也该到了。” 苏向南转过头对陈元生笑着道：“元生，你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刚买了厂子不到两个月，就赶上拆迁，这一遭怎么着也得补偿个二三百万吧。” 陈元生两手交叉而握对着苏向南和虎爷抱拳：“虎爷、南叔，真是托二位的福，也多亏了两位的帮忙，补偿款确实有一二百万。只可惜我是替人代持，大头还是另外两个股东拿。” “这二十万，是我再三游说两位股东，做人、做事不能忘本，胶合板厂当初如果没有虎爷、南叔的帮忙，我们根本不可能拿到。”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些补偿也得有虎爷和南叔的份。” “这里面，其中13万是从我那份里拿的，剩下的7万，是另外两个股东补上的，请虎爷务必收下。” 第62章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生猛 虎爷笑了笑：“你这是财运到了，老天爷给钱，挡都挡不住。好……怎么样，你那胶合板厂还干不干了？” 陈元生拿起桌子上的烟给两位发了发：“干，当然还要弄，现在已经找到了搬迁的地方，面积虽然大，但以前的厂房不是很合适，已经安排人扩建，老厂能用的设备、木头现在已经开始搬了。” 三人正说着，有个四十出头穿着黑体恤的中年人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中年人身高不到一米八，身形彪悍，眉骨突出，左侧眉梢有一道很显眼的疤痕，眼神狠辣，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虎哥，你找我！” 虎爷抬手指了指联邦椅：“老六，坐！” 那人大步走过来，只是随意瞥了陈元生一眼，挨着苏向南坐下，随手抓起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棵点着：“虎哥，我听说先锋镇前两天村民打架了。那个胶合板厂的老板赵全宝，不是先锋镇的人吗，他们自己人干嘛打自己人，难道是都想要补偿款？” 苏向南瞪了老六一眼：“你这都啥时候的消息了，赵全宝摊上人命官司，早跑了。” “艹！那不正好，我听说赵全宝还欠你场子里不少钱呢，那胶合板厂拆迁不得有咱的份。” 苏向南指了指桌子上的二十万现金：“诺，这是你的那份。” 老六低头看了一眼：“这么点，干个毛……回头我去，谁踏马吃的得给老子吐出来。” 虎爷右手拍了拍联邦椅扶手：“不用去，就是对面这个小兄弟，说来你还认识。” 老六抬头看了陈元生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敌视：“你？你叫啥？” 陈元生还是第一次见老六董宝城。 虎爷不虎，但老六是真尼玛虎啊，仿佛随时准备干别人。 当然，如果不虎，当初也干不出背着猎枪追条子这种事来。 “六叔，我就是陈元生，当初六叔还帮过我。” 陈元生很客气的说道。 老六手指用力敲了下桌子：“哦！二饼……想起来了。赵全宝的厂子怎么到你手里了？” 旁边苏向南拍了拍老六的肩膀，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老六自嘲的笑了笑，摇头道：“真尼玛命好！算啦，看你小子挺懂事，也不为难你了。” 虎爷在旁边点点头：“行啊，你俩都来了，就把这个钱分了吧。自始至终，也就你俩帮过元生，这20万，一人一半。” 老六摆手：“别，虎哥，我也没帮啥，就喊了两个兄弟去找了一趟二饼，我……我拿三万吧，给那俩兄弟分一分，剩下的虎爷你看着分去。” 老六说着，四处找了一番，最后苏向南给他递过来一把剪刀，剪开了捆着现金的两条塑胶带，拿了三万装进口袋。 老苏犹豫片刻，最终也拿了三万过去：“这其中一万是我的，也沾沾元生老弟的喜气。剩下的两万……元生你不是骑着小邱的雅马哈150呢嘛！这两万就给小邱家里送去，摩托车就算你买了，理论上你吃点亏，也让小邱沾沾喜气。” “剩下的，虎爷你看着分吧。” 苏向南说着，把桌子上剩下的14万推到虎爷面前。 虎爷把烟蒂丢到烟灰缸里，探身把14万现金推到了陈元生面前。 陈元生一愣：“虎爷，你……您这是干嘛？” 虎爷靠在联邦椅上笑了笑：“小陈啊！你是我这辈子见过财运最好的人。” “这些钱不是我们赚的，拿去分了每人也分不到多少，吃吃玩玩几天就没了，也没什么意思。” “你事业刚起步，这些钱拿回去，能当大用。” “等什么时候赚了大钱，当了大老板，有好项目了，想着给我们分一杯羹，就行了，收起来吧。” 陈元生苦笑着摇头：“这个……” “行啦，小兄弟！” 老六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虎哥向来说一不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没那么多废话。” 苏向南也点点头：“对，拿着吧。虎哥这是爱才，其实我也挺看好你的，如果当初你愿意跟我混，我还想着收你为徒，学点千术！” “不过干事业，总比学千术强。” “以后缺钱了，可以来这边借，不给你算高利贷，让我们赚点高利息就行了。” 陈元生点点头：“谢谢虎爷、谢谢南叔、六叔。不过呢……” “虎爷，我这边还真有个项目，不知道虎爷感不感兴趣。”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董宝城先看了看虎爷，然后打量了一番陈元生：“啥项目？” 旁边苏向南和虎爷也都很意外：你不是胶合板厂搬迁吗？能有啥项目？ 陈元生拿起香烟又发了一圈：“是这样的！说来也巧了，那个征地开发房地产的港商，我以前机缘巧合就认识，这一拆迁彼此更熟了。” “这次他开发的楼盘，一期工程是四栋楼，宋老板决定给我一栋练练手，以后跟着他搞建筑工程项目……” “我艹！” 没等陈元生说完，对面董宝城先震惊上了。 说实话从一开始他就没重视过陈元生，以为他是因某个机会认识了南叔，想巴结虎爷在周边站住脚，这种人他见多了。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生猛，拆迁赚上百万不说，这还跟港商扯上关系了？ 旁边的虎爷和苏向南也给震了：他们听说过港商先锋镇的房地产项目，属于高端、高层住宅，哪怕只拿下一栋楼，那也是几千万资本的工程！ 【感情我们混道上十几年，打打杀杀死了几十个兄弟，都不如你折腾两个月。】 “哈哈哈！” 虎爷先笑了起来：“元生小弟，我们是不是现在该称呼你为陈老板了？” “不敢、不敢！虎爷说笑了。” 陈元生很谦虚的笑着说道：“拿到这个项目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看看虎爷、南叔、六叔这边有什么资源。毕竟我买胶合板厂，多亏了虎爷、南叔帮忙，不然也不可能成功，这份人情，我不能忘。” 虎爷看了看苏向南和董宝城：“盖这种高层建筑，好像除了技术人员之外，其他资源我们都不缺。” 第63章 老天瞎眼了 董宝城摇摇头：“虎哥，钢筋盘条之类的，我们没有一手资源，其他的都没问题。不怕你要的多，就怕你要的少。” “缺资金吗，缺的话好歹从我这里借点。” 老苏开玩笑的说道：“算你一年10个点的利息，可真不是高利贷。”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陈元生倒是认真点头：“南叔，需要的时候，我一定来借。那这事就先这么定下来，等我跟港商那边签了协议，再跟虎爷、南叔、六叔细谈，好吧。” 陈元生借口走了。 三个人同时送到楼下。 看着陈元生骑摩托车离开的背影，董宝城转身拽住了苏向南：“老苏，这个陈元生什么来头？跟你到底啥关系？” 苏向南笑了笑：“上楼细说。不过虎哥是真有眼光，14万没收，换来了最少140万的收益啊！” 虎爷在旁边摇头，感慨道：“这小子很不简单，已经不仅仅是运气、巧合之类所能形容的。” 董宝城撇撇嘴：“是！我刚才见到他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但在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之后，觉得有点意思。上百万身价，拿了几千万的项目，开个二手摩托车，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浮躁和张狂，他才二十出头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 “这是哪位大哥的脑子被驴踢了，会请你去做副厂长、业务经理？” 黄毛家中，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屋内，听黄毛胡说八道。 按照黄毛的一贯揍性，他要是能成点事，绝对得让天下人都知道，说难听点这叫显摆，说好听点：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所以，当黄毛一本正经的告诉家人们：我现在是东森胶合板厂副厂长兼业务经理，诺，名片一人一打，见到熟悉的人都发一发，帮我开拓下业务。 全家人没有一个信的。 尤其是他二哥黄克志，拿着黄毛递过来的名片，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没天理啦！老天瞎眼了！ 【你说黄毛会啥？】 【我一个初中毕业的高学历人才，在面粉厂抗麻袋。】 【他一个整天打架斗殴，欺负中学生，坑人家零花钱、饭票的人，能当副厂长？】 【这玩意找谁说理去！】 “老二，别这么说你弟弟！” 黄克勇老妈还是很偏向老三的，这些年她没少给老三擦屁股。 “人各有志，人各有才，老三当工人可能不行，但当厂长不一定不行。” “你没看现在很多企业领导，也没基层当工人的经历，调过去就能当厂长，还干的挺好。” 黄妈妈说的那是有板有眼，情真意切、爱意浓浓：“搞不好，老三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料。” 大姐夫在旁边捂着脸，一言不发，他实在是没话说。 在他看来，黄毛这辈子能有个正经工作，就是全家人烧高香了，这尼玛几天没见，都当副厂长了，还让不让好人活了！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任命他当副厂长的那位大哥，绝对是……脑瘫型人才。 大姐黄秀娟拿着名片翻来覆去看了五遍，上面的内容都快背下来了：她也不相信这事，做梦都不敢这么做，但事实摆在眼前，名片还不算，黄毛刚才还拿出一个正儿八经的打印版的红头任命书，跟真的一样，下面还有签字、盖章。 “老三，你……唉！回头你把这头黄毛染成黑的吧，姐再给你买身西装，既然当厂长了，就得有个厂长的样子不是。” “不用！” 黄毛一甩头发：“生哥说了，就我这造型不要变，主打就是个另类。咋地，黄头发就不能当厂长了，老外不都是黄毛，这叫走国际路线。” 黄克志也捂住脸，低下头不说话了。 砰！ 一直没说话的黄爸爸一拍桌子：“对，你这个生哥真是慧眼识珠。这事必须贺贺……” 你看，破案了吧，黄毛这性格是有来历的，遗传性很强。 看着家人一脸的惊讶，黄爸爸继续拍着桌子道：“别人考个中专、大专都摆两桌酒席贺贺，咱家老三当厂长了，这么大的事必须得贺贺！把亲戚朋友、左右邻居都喊来，正儿八经的摆几桌庆祝庆祝。” “他们都说咱家老三不行，我就要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看看，老三到底行不行。” 啪！ 黄毛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拍在桌子上：“爸，这是三千块钱，咱就可着这3000块钱摆酒……” “不行，可不行！” 黄妈妈伸手把钱抓了起来：“老三，你啊刚当上厂长，还没稳当呢。而且你们现在不是正在搬迁吗，等厂子搬完了，你这个厂长位子稳住了，咱们再请客不迟。” “对、对，爸先不急，不急，有的是机会。” 一家人齐上阵，总算把父子俩这股嚣张气焰给按住了。 ………… 陈元生又是很多天没回家了。 今天难得空闲，从虎爷那儿出来便决定回小区看一看。 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家属院内，大家对外面的事情不怎么关心，先锋镇村民打架那么大的事，这帮老头老太太们所知甚少，或者不屑于讨论。 反倒是死了多天的王立彬，大家依旧在“缅怀”，研究凶手抓住了没有。 王立彬的老妈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虽然没住院，却在家中卧床不起，余晴每天做了饭给是送来。 进了小区之后，陈元生骑摩托车的速度慢了下来，遇到认识的人也热情的打个招呼。 “诶，晴姨，你这是……干嘛去？” 看到对面余晴捧着饭盒走来，陈元生停下摩托车笑着问道。 余晴开始没注意到陈元生，待看清是他，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咬着嘴唇白了他一眼，扭头走了过去。 “好吧，就当我错了。” 陈元生自言自语着再次启动摩托车。 回到家中，先在几个房间转了转，发现没有异常，这才放心下来。 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拿出日记本记录了一些内容，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15，算来余晴应该已经回家了。 于是他拿出大哥大，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余晴柔和细腻的声音：“喂，你好！” 第64章 我得加钱 “晴姨，我是元生。” 啪！ 电话给挂了。 陈元生倒是不气馁，继续拨号，继续被挂。 连着拨了6次，对面终于接通了：“你想干嘛？” 陈元生：【晴姨，啊，呵呵……想请你吃个饭，现在。】 余晴：“不用，我已经做好了，正在吃。没事我就挂了。” 陈元生犹豫片刻，声音也变的不那么愉快：【中午陪我吃个饭吧！】 余晴：“我说了我已经在吃了，没空。” 陈元生：【好吧，反正我也没吃呢，那我现在就去你家，一块吃。】 余晴：“你……陈元生，你是不是觉得……” 陈元生：【你去不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我去，但是我自己去。” 陈元生：【出了小区你坐公交车到厚德路，我在那儿等你。】 ………… 余晴换了身衣服，独自出了小区坐了二十多分钟的公交车，才来到了厚德路。 刚下车不久，便看到陈元生骑着摩托车过来停在面前。 对方还没说话，余晴的眼圈先红了，不得已上了后座，闭上眼睛随便陈元生带去哪里。 陈元生提前来是定饭店的，一般小餐馆是没有单间，他找了个档次还不错的饭店。 房间不大，也就是对面的卡座，但环境密闭，很适合小规模的聚餐或者情侣吃饭。 因为陈元生提前定好了菜，等他们到了之后，几分钟之内三菜一汤便送了进来，还有两瓶包装时尚的果汁。 余晴不说话，一直扭头看窗外楼下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陈元生倒了两杯果汁，把其中一杯放在了余晴面前，笑着道：“晴姨，上次的事，给你道歉。不好意思，没忍住，冒犯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珍珠般的的眼泪从那双桃花眼中，沿着俏脸啪啪的滑落下来，滴在桌子上。 陈元生抽了张面巾纸递了过去，余晴根本不接，自己伸手抽了两张擦泪。 “唉！” 陈元生把纸巾放下，叹了口气道：“晴姨如果不肯原谅，那也没办法。这样吧……” 陈元生说着，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沓钱从桌子上过去：“这是2715块钱，就当我给晴姨赔罪了。你原不原谅，事情都发生了……我也没想到晴姨你反应那么大，当时只顾着自己爽了，可能动作上稍微粗暴了点，但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很轻的……” “你给我闭嘴。” 余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抓起桌子上的那沓钱砸了过去。 陈元生侧身躲过，从卡座上把用皮筋捆着的欠捡起来，用手指弹了弹：“对了晴姨，你不会是第一次吧，如果那样的话，我得加钱……” “你……” 余晴崩溃了，端着杯子站起来，作势要朝陈元生泼过来，但最终还是没泼，狠狠的放回去，果汁喷溅出来撒了一桌子，她拿起挎包就走。 陈元生抢先一步，起身按住了门把手，挡在了余晴面前，坏笑着道：“晴姨，别生气，我故意的。” 砰！ 余晴哽咽着，抡起挎包在男人肚子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陈元生顺势抓住她的胳膊：“晴姨，能解恨的话就多砸几下。” 余晴连着砸了三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坐回到卡座沙发上擦眼泪。 陈元生挨着余晴坐下，拿起那只还剩下一半果汁的杯子：“晴姨，事情都发生了，你就别生气了。我自罚一杯，你要是能原谅，以后我养你。你要是不能原谅……以后有难处了说话，我帮你。” 说完，陈元生昂头把半杯果汁吞了下去。 余晴扭头盯着窗外不说话，似乎还在掉眼泪。 陈元生野蛮的拽过她的左手，跟自己右手十指相扣：“行啦！罚都罚了，你好歹说句话。” 余晴几次试图把左手收回去，但都没有成功，也只能任由他抓着，缓了半晌才哽咽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好欺负！” “是！” “也不是！” 看着转过头怒目而视的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陈元生笑了：“如果晴姨不漂亮，我都懒得欺负。” 余晴又崩溃了，抬手用银牙狠狠的咬住陈元生的手腕，咬了足足三十秒，直到牙缝里都渗出了血迹，她才松开嘴，转过脸去。 陈元生长出一口气，拿过纸巾按住手腕轻轻擦了擦。 余晴大概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片刻之后，咬着嘴唇抽了一张纸巾，低头抬起手轻轻擦拭起陈元生的手腕，轻声道：“过去的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 “好吧！晴姨你说了算。” 陈元生轻轻摇头，感慨道。 余晴甩开男人的手，佯怒道：“回去，吃饭！我饿了……” 陈元生倒是也听话，起身坐到对面，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两人开始聊一些家长里短，氛围渐渐缓和起来。 “我这些天请的假没上班，单位倒是没事，但那个陆峰和吕强总有事没事去家里，尤其是那个吕强，有时候我出去买菜，他还跟着，到哪儿都能碰到他。” 余晴忧心忡忡的说着，抬头认真的看了看陈元生的表情。 其实她现在很无助，实在是没有可依靠的人，能依仗的似乎只有陈元生这个“坏人”。 陈元生放下筷子点点头：“晴姨，以后你只能被我欺负，谁敢打你的主意，我办他。” “你……” 余晴眼圈一红，抬腿在桌子下面踢了男人一脚。 陈元生没有躲，笑了笑：“晴姨别生气，我是认真的，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余晴抿嘴担心的小声问道：“你……你不会是去找他们打架吧？” 陈元生摇头：“想什么呢，对付他们还用我动手打架吗？我先收拾那个光头，陆峰留着后面有用，但也会让他老实点的。还有……” 陈元生说着抬起头：“晴姨，以后不管是在生活区，还是在你上班的单位，谁敢欺负你，立刻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嗯~” 余晴美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咬着嘴唇低下头，其实她打心眼里非常喜欢陈元生这种霸气，觉得自己总算有个依靠了。 第65章 那里不会也拆迁吧 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陈元生伸手过来：“晴姨，把你挎包拿过来。” “干嘛？” 余晴愣了一下，但还是把包递了过去。 陈元生拉开包，塞了2万多块钱进去，看到他的动作，对面的余晴起身绕了过来，伸手就拿出来： “你疯了，给我这么多钱干嘛，我现在又不缺钱。” 陈元生一把按住她的手：“买些好点的化妆品，买几身漂亮的衣服……回头穿给我看。” “你……” 余晴俏脸佯怒，陈元生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行啦，咱们回去吧！以后有时间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余晴出了口闷气，轻轻点头：“你有空了也经常回家住啊！别总不回来。” ………… 晚上8点半，某酒店房间，饭局只有三个人：朱九深、周景民、赵新河。 不过三人今天晚上讨论的话题，主要是围绕一个人。 周景民国字脸，发际线稍稍后移，留着背头，虽然已经四十四岁，但卖相依旧不俗，年轻时绝对是个大帅逼。 赵新河个子挺高，得有一米八以上，四十多岁，颧骨挺高，鼻翼两侧法令深邃，带着股狠劲，他当年正团级干部转业，上过战场，姥爷家族给力，不过大舅、二舅退休之后，他提升就有点费劲了。 朱九深转过桌子上的转盘，拿茶壶给自己茶杯倒水：“新厂子占地32亩，距离先锋镇老厂四公里左右，紧挨着宁湖，离新开通的二环路也不远。以前那儿是两家厂子，一个门窗加工，一个是预制板厂，现在都不干了，不过那个门窗厂还有点原料。” “小陈大手笔，46万全部拿下，甚至门窗加工厂以前的几个工人也给招来了。” “那里有的厂房能用，但有的也不合适，这两天正大兴土木，扩建厂房，部分设备、原料已经开始运了，两边二百多人干活，很热闹。” 说到这里，朱九深歪着脑袋苦笑：“这个陈元生吧，说实话我有点看不太懂！” “咋了老朱，你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有你看不懂的人。” 周景民夹着香烟，笑道。 朱九深咧嘴点点头：“他不是想让我继续入股胶合板厂嘛！看他那架势、手笔，真是要大干一场的。三十多亩的厂子，把这边拆的旧砖都运走扩建去了，还要上新设备，据说还准备涉足门窗行业，这么一折腾，总投资得小一百万。” “可你要说他真干吧，他找了个极不靠谱的副厂长，那小子……哎呀！打架、泡妞、装逼、骂脏话，反正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优点。” “小陈还许诺，二十万继续给我10%的股份。如果没黄毛那个副厂长，我可能就心动了，但那个黄毛实在不靠谱，身边整天围着一二十个小混混。” “所以，我就纳了闷了，陈元生这么靠谱的人，怎么就干这么不靠谱的事。” 赵局抬头皱眉道：“不对啊！你不是说陈元生接了港商的地产项目吗？一栋楼就是几千万的工程啊，既然有这么赚钱的产业，他还搞那个胶合板厂干嘛？” 朱九深眯着眼睛琢磨了半天，忽然点头道：“我觉得我得跟上……” “跟上什么？” 正拿筷子夹菜的周景民问道。 朱九深拿了支烟点着，慢条斯理的说道：“赵局应该调查过陈元生这个人吧！从他出狱到现在，才两个月零几天的时间，但他的理论资本，已经快赶上我了！” “有那么多吗？” “那么多？” 周景民和赵新河同时惊讶的问道。 老朱认真点点头：“我说的是理论资本。胶合板厂你得算固定资产，加上他手里的现金，加起来算300万。港商一栋楼，只要规规矩矩的给人家盖完，到手随随便便也得二三百万利润。试问整个青州市，身价过五百万的有多少？” “这些日子跟他和他身边的人接触，多多少少了解了他的一些情况。” “这家伙从出狱后，走的每一步，都如有神助。” 老朱吐了口烟气：“我刚接触他的时候，他刚给胶合板厂盖完职工宿舍和新库房，摆明了冲着拆迁去的。后来跟村民打架，打完了发现港商是熟人，那些职工宿舍和库房的赔偿几乎没要，换来了港商的地产项目。” “我现在盘算起来，这小子的每一步，都是在让资产放大。而且让每一个跟着他投资、帮忙的人，觉得占了他的便宜！” “这么看来，他让黄毛去当胶合板厂的副厂长，应该是有特殊意义的。” 说到这里，朱九深猛然扭头：“老周，新厂在宁湖边上，临近新二环路，那里不会也拆迁吧！” 周景民笑着摇头：“你都说到二环边上了，青州市发展哪有那么快！虽然市里也有规划，但这个规划是笼统的，宁湖边上目前既算不上商业区，也不是住宅区，以后很有可能是风景区，就算是要拆迁，也得五年、十年以后了。” “不过我觉得，既然这小子财运这么好，你不妨跟一把，不过二十万嘛！输的起……” 这话整的赵局心里纳闷的不行：他问过二舅了，但不知道二舅有没有说实话，反正陈元生在拆迁之后，给了他二舅几万块钱的分红，老头子见了面就念叨，应该助力年轻人去施展拳脚，做大做强，振兴中华。 朱九深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缓缓点头：“好！我就跟一把。” ………… 四中校外，路灯下。 程刚靠在灯柱上，叼着香烟，面无表情的盯着远方。 吱呀呀，不远处四中校门的侧门打开，孙海霞穿着碎花长裙一路小跑走了过来。 程刚没有注意到女朋友过来，依旧叼着香烟发呆，香烟已经燃烧了半截，但他却忘记了弹烟灰。 “程刚~” “怎么了这是？” 孙海霞对着发呆的程刚好奇的说道。 程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赶紧丢掉烟蒂，用脚踩灭：“没……没事，瞎胡琢磨呢！呵呵，你这身裙子真漂亮。” 第66章 就是面子呗 孙海霞努嘴耸了耸鼻子：“我又不是第一次穿这身裙子……，今天没去忙啊，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程刚点头笑着从裤兜里拿出一沓钱递了过去：“两千，帮我存起来。” 孙海霞接过钱，但眼睛却没离开程刚的脸：“你，你一定有事瞒着我。这钱又是你那个叫陈元生的兄弟给你的？” “对，呼~” 程刚低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陈老弟最近很发财，我帮他介绍了几个兄弟，这些是介绍费。” “哇！介绍几个人给他就两千块钱介绍费，你那陈老弟是真不拿钱当钱啊！” 孙海霞很震惊，这还不到两个月时间，程刚已经从他陈老弟那里拿回来7000块钱了，真不知道他那位陈老弟是干啥的。 “呵呵，巧了，今天我也发工资了，今天我请你，咱们还去那家吃砂锅去。” “不行，还能让你请。” 程刚用力摇头：“你先把钱放回去，我在门口等你。” 孙海霞拿着钱没动，因为她看出来，程刚心中绝对有事，因为老程属于性情中人，不太会排解心中苦闷，强装笑脸也装的不像。 “程刚，你要是把我当女朋友，就把你心里的事说出来，不然今天这个宵夜吃的就没意思了。” 孙海霞还挺有个性，俏脸沉了下来。 程刚无所谓的笑了笑：“能有啥事！就是我那兄弟现在搞的项目大了，以后就是大老板了，我也替他高兴呗。只可惜，以后兄弟之间走动就少了。” 孙海霞歪着头，好奇的问道：“你说的兄弟，就是那个陈元生么，他不是刚出狱两个月么，怎么成大老板了？” “呵呵，巧了，人家认识搞房地产的港商，这不刚刚拿下一个几千万的大工程，可不就是大老板了么。” “哇~~” 孙海霞惊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几千万的工程，我的天哪！你有这么厉害的兄弟，还在南叔手下当什么小弟，去找陈元生啊，跟着他干不是更有前途？” “海霞，你不懂！” 程刚摇摇头：“那是我小兄弟，是我老弟，我是他哥。哪有当哥哥的跑到弟弟手下打工的。” “就是面子呗！” 孙海霞一句话戳破了程刚的虚伪。 “算是吧！” “再说了，人活着不就是一张脸么。” 程刚苦笑一声：“行啦，你把钱放回去，咱们去吃宵夜。” 孙海霞若有所思，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转身朝学校走去。 今天下午的时候，陈元生给程刚打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第一件事，就是拆迁了，程哥帮忙介绍了田壮他们几个兄弟，很给力，执意要给程刚5000元介绍费。 这钱程刚拿着都烫手，最后勉强收了2000. 第二件事，陈元生表示自己现在准备招工，搞地产项目，希望程刚过来跟他干。 虽然陈元生说的情真意切，但程刚最终还是拒绝了。 一来，他是南叔的小弟，想离开总得南叔同意。二来，胶合板厂征地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程刚几乎没帮上任何忙，他都没脸来。第三，也就是刚才孙海霞说的，面子。程刚也是道上混的，讲究的是面子比天大，哪有大哥跑到小弟手下打工的，传出去还让人活不？ ………… 两人来到那家砂锅夜市，随便点了几个砂锅，程刚还让隔壁的老板送来一些烧烤。 人要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 程刚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黄毛，可黄毛偏偏就来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是尼玛一堆人，六七十个。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跟着黄毛到胶合板厂干活、打架的小混混们，都赚到钱了，少的三五百，多的两三千。 这帮平均年龄不超过18岁，平时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的家伙，哪儿摸一两千块钱去，给家里父母要个二三百就顶天了。 恰逢黄毛被陈元生正式任命为副厂长、业务经理，这帮家伙一合计，咱们说啥也得表示表示，以后还得跟勇哥混呢，得正儿八经的给勇哥贺一贺。 于是一帮混混带着女朋友，还有附近以前跟黄毛打过交道，在中学、职校、技校混的有头有脸的学生，来了好大一群。 光摩托车就停了四十多辆，吓的老板以为他们来骤摊子呢。 桌椅不够？ 没关系，去隔壁烧烤摊上搬。 烧烤摊也不够，去隔壁的隔壁卖牛肉面那儿搬。 我艹，你敢不让搬？ 【不是不让你搬，我的意思是别麻烦各位了，我给你们送过去。】 三个桌子拼一块，共用了15张桌子，把好几桌客人都挤跑了。 “程哥，嫂子！” 拼桌的时候，黄毛才注意到程刚和他女朋友，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打招呼。 程刚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干的不赖啊！” “嘿嘿，托程哥跟生哥的福！” 这话倒是真的，没有程刚带着，黄毛还真认识不了陈元生。 “赶紧去吃吧，别来打搅我俩的二人时光。” 程刚其实是不想看到黄毛，心里发酸：黄毛当初投奔他是想巴结虎爷混口饭吃，现在却当上了副厂长，我踏马还是个马仔……找谁说理去。 15张桌子拼成五排，黄毛坐最中间，三个女朋友分列两旁，倒酒的、夹菜的、剥花生有条不紊，相当默契。 周围一圈小弟纷纷过来敬酒：勇哥，我干了，您随意！ “勇哥，有机会带带小弟，谢谢哥了。” “勇哥，长这么大，我最服你，哥，啥也不说了，以后有事说话，弟弟绝对冲在第一个。” 能把屁大点的胶合板厂副厂长，硬生生的干出m国总统的感觉，除了黄毛，恐怕也没谁了！ 那边程刚已经吃不下去，打个招呼，拽着孙海霞就走。 ………… “停下，在前面停下。” 此处距离四中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孙海霞却让程刚停了下来。 “咋了！” 程刚停下摩托车，好奇的看着下车的女朋友。 孙海霞走到程刚面前，犹豫了几秒，然后很认真的道：“程刚，你真的想过要跟我结婚吗？” 第67章 咱俩做个局 程刚嘴角抽搐了一下，楞了半天才道：“这是咋了海霞！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当然想娶你，不就是怕你家里反对吗？你父母现在点头，我现在就去你家提亲。” “嗯，那好！” 孙海霞深吸一口气：“那这件事，我就做主，你听我的！” “啥事？” 程刚疑惑道。 “陈元生有电话吧，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你去他那边打工，人家安排啥你干啥，行吗？” 程刚不说话了，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着。 孙海霞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等着。 其实从刚才黄毛那里，孙海霞就能感觉得到，那个传说中的陈元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物。 你说黄毛会啥，他懂啥？ 那就是个完美定义了“什么叫人渣”的人，他恐怕连百位数以内的乘除法都鼓捣不明白，咱就不说正负数和分数了。 这样的人渣，因为帮着陈元生打了几次架，就混了个副厂长。 程刚高低也是正规武校初中毕业，比黄毛强几倍的人物，人家能亏的了你吗？ 当然，孙海霞也不敢保证陈元生一定安排程刚个什么职务，但你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就得做好当小弟、踏实干，听人家安排的心理准备。 不能说黄毛当了厂长，程刚啥也没混上，转身撂挑子走人，那是真撕破脸了。 直到手里的烟抽完，程刚把烟蒂丢到脚下踩灭，这才犹豫着道：“海霞，当初元生胶合板厂拆迁的时候……” “你就说行不行吧！” 孙海霞不想听程刚解释：“程刚，你不用给我讲理由。我想你那个兄弟也不愿意听你的理由。” 程刚纠结的难受，从口袋里又掏出烟想抽。 “那你抽烟吧，我先回去了。” 孙海霞说着赌气转身就走了。 “别……别走！” 程刚用脚撑着地面，推着摩托车赶了两步：“我给你电话，但你给他怎么说啊！让我心里先明白明白。” 孙海霞回过头，冷笑一声：“我知道人家怎么说吗？总要顺着人家的话来说吧。你给我号码，前面是电话亭，待会你跟我一块进去，在旁边听着，但不准说话。” 程刚摸出电话号码本，递给了孙海霞。 两人前行几十米，进了个电话亭。 孙海霞拨通了陈元生的大哥大号码，响铃5秒钟，那边便接通了。 【喂，你好！】 孙海霞：“你好。元生兄弟是吧，我是孙海霞，程刚的女朋友。” 陈元生：【你好，你好，以前程哥经常提起你，说你如何优秀，如何漂亮，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我还想着哪天有时间了见见嫂子呢，哎呀，对了，我是该喊嫂子呢还是该喊姐呢，您别介意啊！】 程刚：？？？？我说过吗？就当我说过好了。 孙海霞：“先喊姐吧。反正我俩也快分手了。” 陈元生：【别啊！怎么了霞姐，程哥惹你生气了？】 孙海霞：“一半因为他，一半是我爸妈那边催的紧；我俩的事，我爸妈一直不同意，嫌弃他是个二婚，没有正经工作，我妈几次以喝农药威胁。这不，前天又托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在县城制药厂上班的，催着我回去相亲。” 孙海霞：“今天我跟他提起这事，他居然……居然让我回去相亲。” 孙海霞哽咽道：“元生兄弟，我给你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程刚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知道你是能跟他说上话的朋友，你说的话他可能会听。所以，姐特地要了你的号码，求你帮个忙，有时间了打电话劝劝程刚。” “我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的。可他，没有一点上进心，连个正经工作都不肯找，让我在爸妈面前都开不了口。” “元生，姐也是没办法了，求你帮个小忙，有时间了好好劝劝程刚，让他别在赌场混了，出来哪怕找个一个月二三百块钱的工作，我好歹也能理直气壮的跟爸妈说。要不然……我俩可能真的就要分了。” 陈元生：【嗨，还找什么工作！我这儿就有工程，今天下午我跟程哥谈了得有半个小时，想让他来我这边帮忙，兄弟们从零干起，一起打拼，他死活不愿来。】 【要不这样吧霞姐，咱俩做个局！我呢也劝劝程哥，你这边给他下达最后通牒，直接告诉他：如果你不去找元生兄弟，咱俩就正式分手。】 【我觉得吧，程哥一定舍不得你，绝对中计，行不行嫂子。】 孙海霞：“嗯、嗯！我看也行，他那头犟驴，有时候就得逼一下。” 陈东：【哈哈，好，好！其实我也很想让程哥过来帮我，咱们就当互相帮忙吧！等你俩订婚了，嫂子你得亲自下厨给我整几道菜，程哥那手艺，我可是不敢吃第二顿的。】 噗嗤！ 孙海霞都忍不住笑了：“嗯，好，就这么说定了，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等孙海霞挂了电话，旁边的程刚呲牙咧嘴的直挠腮帮子：“到底谁跟谁是一伙的！” 孙海霞白了他一眼，双手叉胸：“行啦犟驴，我现在就给你下最后通牒：如果你不去找元生兄弟，咱俩就正式分手。” 程刚哭笑不得的纠结了半天，终于抬起右手伸了个大拇指：“海霞，等咱俩结婚了，家里你是老大，我听你的。” “一辈子……？” “一辈子！” 孙海霞盯着程刚看了起来，渐渐的眼圈红了。 程刚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把女朋友紧紧的搂在怀里，深情道：“世间尚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哟！武校毕业的初中高材生，居然还懂佛法。” “我上的是少林武校，佛武双修。” 第68章 驾驭人才 程刚真被女朋友逼来了。 用陈元生的原话讲：怕老婆，不丢人！ 【你一个蹲过监狱的劳改犯，还是二婚茬，人家是有正式工作的大学生，愿意嫁给你，咱还有啥不满足的？】 而且，陈元生是真心希望程刚来这边的。 原因很简单，自己根基太浅，高处不胜寒。 这年代，依靠别人借势而起，只能偶尔为之。 没有根基，没有自己的团队，你掌握的财富越多，在别人眼中越是肥羊。 陈元生的事业刚起步，能拉拢、敢信任的人其实不多。 程刚的优势很明显： 他是先锋镇的人，陈元生前些日子又刚跟先锋镇村民发生了剧烈冲突，虽然做了努力化解，但利益上的事，不是那么轻易能化解的。 等房产项目开工，由程刚管理村民团队，彼此都能说上话，能起到很大的缓冲作用，省去很多麻烦。 二来，像田壮、张栋材、杜辛这几位，都是程刚通过关系找来的，陈元生自付不太好驾驭他们，但程刚大概率没问题； 另外还有五个当初朱九深推荐来的混社会的汉子，当时来了15个，事情结束后，陈元生找到朱九深，这帮人如果愿意留下来干的，我这边都接收。 但留下来并不是当经理啥的，都要实打实的从底层项目干起，只要干的好，以后都能重用。 那15个人，最终有五个年龄稍微大点，有家室、孩子的，不愿再混道上，觉得这也是个机会，便留了下来。 这些人毕竟以前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跟程刚比较好交流，有共同语言，融合的快。 为了迎接程刚的到来，这天中午，陈元生喊上黄毛、田壮几个，带上以纪星辉为首的五个汉子，以及恰好赶来的朱九深，找了家不错的酒店，为程刚接风。 以朱九深的身份和性格，一般不会参加这种场合的聚餐，但今天破例，其实他是想更直观的了解一下陈元生为人处世和驾驭人才的办法。 【一个人能不能成气候，拉拢和驾驭人才，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朱九深自付阅历够多了，但很多江湖人物，他清楚自己驾驭不了。 别人为啥替你卖力，仅仅有钱就行吗？ 钱只是工具和手段，用不好能反噬。 既然决定了在陈元生身上投资，朱九深就必须了解他的行事风格，如果你没有笼络和驾驭人才的能力，那充其量是就个守财奴。 酒宴的氛围很融洽。 陈元生开场先是忆苦思甜：开玩笑似的讲了讲当初程刚在狱中对自己如何照顾，出狱后两人的一些经历，尤其是程刚他俩那次一个烧火，一个炒菜，五根土豆丝过水都吃了两个馒头，太销魂，以至于把黄毛都吃吐了。 然后又捧了捧程刚找来的这几个兄弟，田壮、张栋材、杜辛，这次跟村民打架立了大功。 其实说这些的目的，就是把程刚抬起来，毕竟这次拆迁的事他没参与，别人真刀真枪的干，你来了就提上位，有人会不服气。 程刚和纪星辉等人倒也认识，但因为不是一伙的，彼此多少有点隔阂，以前甚至还打过，要说放弃前嫌重新开始，也不是一句话的事。 酒宴过半，趁着大家都熟络起来，陈元生直接宣布了安排任命，“远东建筑公司”现在暂时安排两个项目经理，也可以说是工头：程刚、纪星辉。 程刚手底下暂时就田壮他们三个兄弟，纪星辉就带着另外四个兄弟，从现在开始逐步的招兵买马，从胶合板厂的拆迁、扩建开始练兵，逐步切入建筑工程。 等港商这边征地拆迁完成，房产项目一开工，我们就能立刻进入状态。 这样的安排，在座倒是都没什么意见，田壮他们是外地人，比程刚年轻，又都是程刚介绍来的，对他认可度很高，纷纷表示以后跟着程哥好好干，争取早日打开局面。 除此之外，陈元生还请朱九深帮个小忙：看看九叔这边有什么资源，建筑材料方面的老板，江湖上的朋友，能照顾的，咱们彼此照顾。 同样一笔10万元的生意，陈元生自己去找人，也是十万；通过老朱联系老板，能不能便宜先另说，但至少老朱得落个不小人情。 再者，陈元生不可能把所有建筑材料生意都交给虎爷去做，赚一百万是人情，赚五百万也是同样的人情，自己刚起步，干嘛不通过这个机会多认识几个江湖大哥呢。 “两位经理！” “有些话，咱们得说着前面。” 任命完了，陈元生很认真说道：“程哥比我大5岁，辉哥比我大7岁。两位都是兄长，我是小兄弟，包括今天在座的诸位，咱们能在一起同甘共苦创业，是个缘分。” “我希望两位兄长，不要有在我陈元生手底下打工的想法和念头，咱们是彼此成就。” “我的这个建筑公司，现在就是个皮包公司，大家都没有经验，都是从无到有，从零做起。” “港商宋老板给了咱们这个机会，咱们就得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等项目一动工，两位兄长、包括我在内，咱们不能把自己当成经理，坐在办公室里坐在指手画脚的指挥，咱们就是个初入行业的包工头，得把工程当成我们的事业，实打实的下手去干。” “该用多少人，该用多少物料，该怎么去协调，如何分配，这些事必须自己掌握，不能听别人说啥就是啥。” “我知道，两位哥哥以前都是在社会上混的，可能没卖过苦力，没经过风吹日晒，我也一样，但现在不同了。” “笨鸟先飞，只有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质量，最低的成本，把项目建起来，港商才有可能给我们下一个工程。” “这就是我们的价值，是我们被利用的价值，不然以后人家凭什么想到你、照顾你，把工程给你。” “人情有用尽的时候，但价值不会。” 第69章 花钱买命吧 其实，陈元生就是用一种很委婉的方式告诉程刚和纪星辉，你们如果想继续被利用，那就体现出你们的价值。 如果我盖的楼成本最高，质量最差，速度最慢，我有什么脸再去找宋乔安要下一个工程。 同样道理，如果你们不正经干，你们有什么脸留在这儿继续当经理。 程刚和纪星辉表示这个机会，我们一定抓住，从零做起，全程跟踪。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溜！ 为什么社会上有些很有钱的二代，请了一大堆高端人才，创业却会失败。 他老爸筚路蓝缕，赤膊光脚，啥管理理论都没学过，创业却会成功？ 就是因为这些二代不懂人性。 他以为自己出了钱，别人就会好好干。 他以为价值的岗位，我开的工资，别人就会忠诚，就会死心塌地的给你拼命。 你想多了！ 陈元生上辈子几十年打拼，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创业的初始团队，必须自己亲手带出来，别的环节都可以走捷径，唯独这个环节~~不行。 ………… 自从王立彬被打死，赵全宝跑路之后，陆峰胆战心惊的龟缩了一段时间。 他最怕的就是赵全宝被抓，为了保命，疯狗般乱咬，把自己供出来。 万幸，赵全宝跑的很利索，没有被抓。 这边刚松口气，那边光头吕强又被打了。 原因很简单，吕强没事去菜市场转悠，对一个穿着打扮很像余晴的女人动手动脚，居然搂人家肩膀，被周围的“愤怒”的群众一阵暴打，胳膊骨折，肋骨断了两根。 【好嘛！剧本都一样！】 上次王立彬和老太太捉奸被打，不就这一出嘛。 陆峰觉得自己已经活在了陈元生的阴影里，随时可能被报复。 这些日子，陆峰通过各种关系打探陈元生的消息。 得到的信息，让他越发绝望。 陈元生跟他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胶合板厂拆迁，外人不知道具体补偿了多少，但当地人都说得有三百多万。 以至于消息灵通的厂长家刘公子，还特地找到陆峰，希望有机会跟陈元生吃个饭…… 两个月前，刘公子还不拿正眼看陈元生，现在就要请人家吃饭了，多么现实。 “我是不是也该去讨好陈元生呢？” 陆峰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产生过侥幸心理，反正王立彬死了，往陈元生家里放白粉的事，死无对证，不是最终也没查出来吗？ 但是光头被打，给了陆峰当头棒喝。 陈元生可不是什么大善人，王立彬的死虽然不是他所为，但这个人绝对起到了关键作用，如果他猜到了是自己诬陷他，会放过自己吗？ 这天下午，忐忑不安的陆峰找到他老爸陆卫国求助。 “爸！要不我出去避一避吧！” 陆卫国眉头紧锁，叼着香烟坐在沙发上，良久不语。 对于陈元生的事，他也很头疼，这小子崛起的太快，快到让你根本没时间反应。 本来他还想着，陈元生不是认识道上六叔吗，那就等一等，先把事情凉下来，然后雷霆一击阴他一把，到时候别人未必能怀疑到他身上。 按常理说，这个套路没问题。 但在陈元生这里失效了，仅仅两个月时间，这小子起来了，而且是迅猛崛起，大势将成。 “上次那么多公安到他家里搜查，是不是你跟王立彬整出来的？” 陆峰犹豫片刻，郁闷的点头道：“我有出谋划策……” 陆卫国没有再问下去，他其实当时就想到了，但没料到这种情况下陈元生都能给放出来，这得多大的能量？ 一支烟抽完，陆卫国又点了一支，抽了将近一半，却一言不发，旁边的陆峰急的额头都冒汗了。 “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老爸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陆峰支支吾吾：“十几万吧，咋了爸。” “嗯！” 陆卫国弹了弹烟灰：“我再给你10万，凑个二十万，给陈元生送去，花钱买命吧。” “啥！” 陆峰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整了半天，老爸居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这是啥事啊！ 陆卫国瞥了儿子一眼，冷笑道：“你研究过陈元生那个胶合板厂拆迁的过程吗？” “哦！听说了，这家伙挺能折腾。” 这点，陆峰还是打听过的，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那你想过没有，胶合板厂拆迁，是从多少只老虎嘴里拔牙吗？” 陆峰一愣，这点他是真没想过，不过稍微念叨念叨就能得出结论：虎爷那边算一个；赵全宝；先锋镇镇长；先锋镇赵家族人；港商算半个。 其实还有个朱九深，陆峰不知道而已。 “能从这么多老虎嘴里拔完牙，然后全身而退，别说差一步，差0.01步都不行。” “这事你干不了，我也干不了。” 陆卫国吐了口烟气：“混社会嘛，讲究个能屈能伸，玩不过就认输，服个软，很正常。” 陆峰用力咬了咬牙：“爸，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陆卫国靠在沙发上沉吟片刻，轻轻摇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儿子，你已经把人得罪死了，人家能收你的钱，就已经是万幸。唉……这事也怪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咱们家属院能出个这么个逆天的人物。” 说到这里，陆卫国看了看表，上午10：05，他掐灭烟蒂站了起来：“你先回家吧，待会我取了钱给你送过去，这事别告诉你妈，也别告诉任何人。” 陆峰心中暗喜，他老爸前些年积攒的资产，可比他多多了，但是老爸、老妈把钱抓的死，不怎么给他，现在终于有机会抠点到手里了。 ………… 先锋镇胶合板厂，厂区内忙的热火朝天。 在这里拆房、运输的村民已经超过二百人，所有能拆的建筑全部拆除，旧砖、材料全部拉走。 其实陈元生也没必要全要这些旧砖，只是他有个原则：既然拆迁，就给宋乔安弄个干干净净的施工场地，别说旧砖，就是地上的垃圾，他都找人清理了运走。 等日后拆迁完成，任谁来看到如此干净的现场，都得竖起大拇指：这活干的漂亮。 第70章 贵重礼物 噔噔噔噔…… 拉砖的拖拉机冒着黑烟从胶合板厂大门出来，司机从门口小会计手里接过纸条揣进口袋，摆摆手开着拖拉机上了公路。 厂子里记账的办法很原始，你拉一车砖头走，出门时就拿一张条，回头一起结账。 远处一辆出租车停下，有个戴着口罩、气质绝佳的美女从车内下来。 刚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尘呛到，抬手在面前用力扇起来。 等出租车走了之后，美女走到附近的一棵柳树的树荫下，不断的朝胶合板厂的方向张望。 不大会儿功夫，穿着一身脏兮兮衣服的陈元生从厂区大门走了出来。 倒不是陈元生穿的衣服破旧，而是他一直在现场盯着，乌烟瘴气的，啥衣服也得脏。 看着如同当地老乡般的陈元生，美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轻轻的转过身去。 “林……菲姐。” 走过来的陈元生笑着喊了一声，伸手过去道：“握个手吧，我洗手了。” 林菲哼了一声，伸手捏了下陈元生的指尖，算是握手了。 “大热的天，摘了口罩吧。” 林菲白了他一眼，没搭理这茬，而是反问道：“听说你借钱投资的厂子拆迁了，你现在也算有钱人了，就不能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陈元生摇摇头：“没办法，事业起步阶段，很多事必须亲力亲为。再说了，咱也没你那么有本事，坐在吹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就把钱赚了。” 林菲看了一眼旁边路过的骡车，沉默片刻道：“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林菲还是很有点清高气质的，不想当面谈钱，至少不要自己先说。 陈元生点头：“大概有两个原因：第一，你找到我了；第二，还钱！” 【这也太直白了点。】 林菲无奈的瞥了男人一眼，侧身过去看着远处的已经秀穗的麦田：“恭喜你事业有成。我在电视台工作，经常能接触到一些市委、省委的领导，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牵线认识一下，或许对你事业会有帮助。” 【威胁的意思很明显啊！】 陈元生又不是社会小白，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林菲这是来示好，要帮你介绍几个领导认识。 人家这番话的意思，是告诉你陈元生：我找到你了，欠我的钱别想赖账。而且我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能明着对付你，但我认识不少大领导，到时候给你穿个小鞋，足够你喝一壶的。 陈元生点头笑着道：“谢谢菲姐的一片苦心。你给我个地址吧，改天我亲自上门拜访。” 林菲犹豫片刻，低头从挎包内拿出一只很精致的盒子：“上次的事情，谢谢你！这只手表，没人戴过，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百达翡丽？” 陈元生一眼认出了盒子上的标志。 “啊！你知道……这个品牌？” 林菲的杏眼美目中闪过一丝震惊，自从在王思璐那里知道陈元生后，她也托人侧面了解了一下，知道陈元生的出身平凡，履历简单，职校生，毕业上班半年进了监狱，出狱才2个月。 这年头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名表的价值，甚至连名表的牌子都没听说过几个。 所以，陈元生能认出这个品牌是百达翡丽，林菲还是很震惊的。 “这个表得14万左右吧！” 陈元生伸手轻轻接过盒子。 林菲更震惊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其实林菲家里有十块腕表，都是前男友买来收藏的。 来见陈元生之前，林菲也做好了几种心里准备： 如果这个人是无赖，拿了钱不认账，那就用无赖的办法对付； 如果他人品不错，不赖账，而且答应还自己钱，那就送他个礼物，不管怎么说，人家当初救了自己。 至于这块表的价格，林菲并没研究过，这时代信息不发达，要想知道奢侈品的价格必须订购专门的杂志，有的甚至要去专卖店问询。 “价格我不是很清楚，你喜欢就好。” “里面有我的电话，上次给你电话是瞎编的，以后有事，就打我的电话吧。” 至于这块表值多少钱，林菲没在意，反正这些东西在家放着也是放着，她不喜欢，熟人又不能送，陈元生就是最合适的人。 “谢谢菲姐！” “这只手表很贵重，我收下了。” 陈元生其实并不喜欢奢侈品，毕竟他已经过了那个装逼的“年龄”，但别人送的礼物，还是得按照实际价值估算。 “等厂子的事情理顺了，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林菲轻轻摇头：“不必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个账号，咱们电话联系吧。” 看来林菲是不想跟陈元生有太多的交集。 【没有交集哪行？】 【我们不但要有交集，而且还要有深入的交集。】 “不！菲姐，日后我必须登门拜访。” 陈元生盯着林菲那张戴着口罩的脸，坏笑着道。 如果不知道陈元生的身份，他说这种话，林菲可能会觉得他很强势，坏坏的带着霸气。 但现在，你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灰头土脸--你是在搞笑，还是恶搞！ “再见！” 林菲都懒得说话了，转身就走。 可这个地方根本打不到出租车。 林菲刚走几步，陈元生在后面追了上来：“菲姐，正好有个拉砖的拖拉机出来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让拖拉机捎你一程。” 得亏林菲包里没水果刀，如果有刀的话，此时绝对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第71章 压力很大 十万元到手了。 虽然是亲爹的钱，但来的也不容易，谁叫我不是独生子呢！ 陆卫国给陆峰送来10万元现金，这个钱大概率是老爸的小金库私藏，连老妈都不让知道。 陆峰共有姐弟三人，他上面有个嫁出去的姐姐，有个在外地上班的弟弟，所以老爹有多少钱，他不知道，但能抠一点到手里总是好的。 但是白花花的银子送出去，真心疼啊！ 要知道陆峰借着老爸铺的路，折腾了四五年，才攒了十几万块钱，转手就送出去二十万，还是送给自己非常痛恨的人，那等于用刀子剜心头肉。 从下午2点到5点，陆峰自己便抽了一盒烟，焦虑，而且又没人可以商量。 现在农机厂效益很差，他的收入也大受影响，再想攒二十万更是遥遥无期。 老爸的意思是，既然决定要做，就赶紧去，韩信都遭遇过胯下之辱，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忍一时之辱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 到了下午五点半，陆峰最终决定给自己前些日子认识的一位道上朋友打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建议。 那位大哥一听说陆峰要花钱买平安，当场就笑了：把你吓成这样，我还以为多牛逼的人物呢，这么滴吧，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详谈。 ………… 进入6月份，天气越发炎热。 麦收将至，这茬庄稼收割完毕之后，先锋镇的这片地皮将被征收，彻底退出农耕的历史舞台。 与此同时，胶合板厂也在加快拆迁的进度，只是新厂房的建设跟不上。 陈元生最近很忙，不但要两边跑，还得筹建建筑公司，与各路老板们应酬。 也因此在小范围内获得了一些名气：年纪轻轻，就认识了港商，接了大工程，而且跟朱九深关系莫逆。 很多老板在跟陈元生接触之前，都以为他是凭借背景上位，毕竟才22岁，太年轻，这个年龄你懂啥。 可等坐到一起谈生意，这帮人才发现：真忽悠不住啊！ 社会上的某些二代，他们见多了，奉承吹捧一番，喝喝酒、泡泡妞，二代们就飘飘然了，接下来的事基本都是跟专门负责业务的经理们谈，二代们自己根本就不懂多少业务。 但陈元生不是，人家亲自下场，而且你懂的他懂，你不懂的他还懂。 【这哪里是刚入社会的新人，分明是江湖老油条。】 连经常陪着一起吃饭的朱九深都震惊不已：好家伙，人有生而知之乎，真有，这踏马就是！ 这里面有一些消息灵通的社会人，是想空手套白狼来的，他们自己没设备、没厂子、没原材料，就想着凭关系拿项目或订单，然后找那些消息不怎么灵通的小老板们分包出去，自己两头吃。 这些人伪装的很牛逼，能装、能拍、能忽悠。 在甲方面前，我很有实力。 在乙方面前，我很有关系。 作为局外人，朱九深就分辨不出来。 但陈元生可以，因为上辈子他就当过社会人。 其实陈元生本身并不排斥社会人，因为有些社会人确实有很强的资源整合能力，能给那些没多少资本的小老板、小包工头分一杯羹，而且这些社会人也有不俗的人脉关系，有助于日后自己开拓事业。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社会人，纯粹是空手套白狼来的，心狠手黑，为啥后世的农民工要求工资日结，这帮人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九十年代的农民工，有几个没遭遇过拖欠工资的，有的农民工白干大半年，拿不到一分钱，过年都回不了家。 陈元生防的就是这批人，他提出一个方案：农民工工资周结，承包方自己先垫一个半月。 这个方案把很多社会人直接给吓退了。 连朱九深都有点不明白：你一个包大工程的人，关心农民工工资干嘛，他们给你干活就行了呗。 但这点陈元生非常坚持，他是要做正规军，要做建筑品牌，要把工程当着事业来干，赚钱只是附带的。 ………… 跟陈元生干项目，压力实在太大。 这点程刚和纪星辉感同身受，本来尿不到一壶里的俩人，现在彼此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这俩人的文化程度都不高，而且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有纹身，打架不怵头，但干工程项目，那是真怵头。 他们这些日子也找各种机会跟其他包工头交流过，知道了一些干工程的基本流程，而且新厂房的建设也在逐步插手，感觉并不复杂。 但是到了陈元生这里，要求跟那些包工头完全不同。 陈元生的思路是任务分解，工程排期、调度合理、人力优化、现场管理、成本节约…… 举个的例子，施工现场的营房如何布置修建；施工和建筑材料如何摆放规划、分类；机械如何停放；员工道路走向设计；垃圾处理；余料回收，修旧利废，等等都要提前有相应的设计、安排、规划、制度。 用陈元生的话讲，这就是工程管理，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它不需要你有多高的学历，但必须亲力亲为，周密思考。 程刚和纪星辉都属于那种写字都写不利索的人，面对这种管理科学，实在是头大无比。 这俩人白天在现场盯着的时候，就开始研究陈元生布置的这些课题，进行实际推演。 回到公司还要做笔记，做记录，晚上回家还得熬夜。 可以想象，他俩都快三十的人了，半辈子都没学习过，现在忽然开始灯下苦读、熬夜做笔记，那是何等的煎熬。 程刚是自己一个人住，倒没什么。 纪星辉可是有老婆孩子的，而且他老婆又是如狼似虎的年龄。 晚上10点，纪星辉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左臂青龙，右臂白虎，面前摆着一本《工程管理学》，旁边是《新华字典》，一边看书，一边查字典，一边做笔记。 他老婆已经换了两套睡衣，在客厅晃呀晃，老纪却连正眼都没瞧过。 “难道这就是三年之痛，七年之痒？” 纪星辉的老婆也很漂亮，这年头美女都喜欢混社会的猛男。 没办法，老公已经二十多天没碰他了，今天周末，她特地把6岁的儿子送到爷爷家，为的就是度过一个销魂的夜晚。 “看来只有使出杀手锏了。” 老婆翻箱倒柜拿出个光盘，放进vcd里面，很快电视里出现了两个人战斗的画面。 老婆坐到纪星辉旁边，搂住他的胳膊蹭啊蹭。 纪星辉舔了舔嘴唇，低头看一会书，抬头看两眼电视，几分钟之后就顶不住了，转身将老婆按在沙发上，就地正法。 【先更新一张。】 第72章 不知道过程，但我知道结局 建筑公司租的办公场地在厚德路，距离先锋镇足有3公里，这也是陈元生刻意为之，凡事不能不防。 这里是个带院子的独立三层小楼，楼上楼下有四十八个房间，以前是某国企分公司的办公楼，闲置不到半年，被陈元生以2.4万的年租金租了下来。 小楼是八十年代中期建设，质量不错，造型偏老，但是够用。 因为是紧急使用，楼房并没有进行大的翻新，只是请人把墙面粉刷了一下，办公桌椅部分是前公司剩下的，部分是从二手市场买来的，原则是能用就行。 企业初创，能省则省，别看陈元生现在手里还有二百多万的资金，但在大工程面前，不够折腾的。 目前公司已经雇了15名职工，有接待、会计，办公、技术、保洁。 陈元生的办公室在二楼，是一个内外三间办公室，外面两间办公，里面还有一间休息室。 这些日子，陈元生基本上就住在这里，农机厂家属院的那个家，又是半个多月没回去了。 墙上的挂式空调发出嗡嗡的响声，房间内的温度很适宜。 整栋小楼，现在就三个地方装了空调，总经理办公室，会客室，会议室。 现在公司接了大项目，少不了有客户到访，再节约你也得要点面子不是。 买车已经提上日程，还得买三辆，一辆总经理用车，日常出行、接待用；两辆面包车，公司日常办公用，这个不能省。 司机他已经物色好了--小矮个杜辛，这两天杜辛已经去考驾照了。 其实他开始想的是张栋材，这家伙能打，实力强，身材也高大，当保镖相当不错。 但杜辛有他无可比拟的特长： 眼神好，锐利，观察细致入微，13米内砸说你右耳朵，绝对砸不到左脸； 脑袋灵活，反应迅速，如果再把手里的石子换成钢钉，十米之内的杀伤力堪比手枪。 所以陈元生决定让杜辛当司机兼保镖，特殊情况下，再把张栋材喊上。 至于田壮，没办法考虑，他那体型，坐车都得一人占俩座，老板被打死了，他还没从车里钻出来呢。 先锋镇胶合板厂这边的拆迁已经完成，陈元生也得以暂时喘口气。 今天上午，陈元生去港商的地产公司签了建设合同，同时也见到了另外一位重要的承包商老板，孟庆喜。 孟庆喜年龄也不大，应该在三十左右。 陈元生前世跟孟庆喜并没有打过交道，因为他那时还是南叔手下的马仔，而孟庆喜已经是大老板了，两人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物。 但孟庆喜后来搞出的动静太大，他的背景也被人捅了出来。 这家伙是市委某个大领导的侄子，既没学历，也没能力，初中毕业后在老家务农，后来凭借叔叔的关系换了三次工作，最后在某建筑公司当了小经理。 三年前才跳出来单干，整了个建筑公司，连续承担了几个工程项目，公司迅猛崛起。 久贫乍富，小人得志，孟庆喜相当膨胀，身边聚拢了一批溜须拍马的小弟，干了不少操蛋事。 从理论上来说，陈元生是抢了孟庆喜的一部分项目，本来宋家一期工程的四栋楼全是人家孟庆喜的。 想想也知道，孟庆喜心里很不爽。 因为没有历史记忆可以参考，陈元生也不知道孟庆喜会以怎样的方法对付自己，只能见招拆招，长远布局。 用陈元生的话来讲：虽然我不知道过程，但我知道结局，只要最后一步将死你，就是我赢了。 砰砰！ 外面响起敲门声，还没等陈元生答应，黄毛便推门走了进来，他一贯这德行，素质亟待提升。 “生哥，资料弄到了。 黄毛说着浑身打个激灵，抬头扫了一眼，盯着空调感慨道：“腐败呀哥，啥时候胶合板厂那边也给整个空调啊！” 此时的室外36度以上，办公室内才20度，怪不得黄毛感慨。 “明年吧！再忍一忍，等厂子正式盈利了，那边也装空调。” 黄毛郁闷的眨眨眼，从口袋里掏出折叠的稿纸递了上来：“生哥，这是宜阳县一中、二中，高中化学老师的名单，都在这儿了。” 前天下午，陈元生刚刚交给他一个任务，把宜阳县一中、二中的高中化学老师，统计一下，资料越详细越好。 这还不到两天的时间，黄毛就把这事办完了，倒也不是他效率高，而是手底下闲的蛋疼的兄弟们太多，勇哥安排的任务，绝对立马就干。 陈元生之所以要找高中化学老师，这事还得从上次陆峰和王立彬诬陷他说起。 那次的事情，让陈元生想起了后世青州市97年告破，枪毙了12人的一个制毒、贩毒大案。 宣判的时候声势浩大，陈元生都去看了，但这些人的名字他是一个也没记住，只知道里面有一个高中化学老师、一个退休的医药公司工程师，还有一个农药厂的主任。 印象最深的当然就是化学老师，因为陈元生后来看过美剧《绝命毒师》，两者还对比了一下，感慨良多。 但是这个案子太大，涉及的人物也大都是亡命之徒，陈元生自然不会轻易的干涉，但既然有这个信息，就要想办法利益最大化。 这年代大学没有扩招，县城的高中规模很小，比如一中，高一三个班，到了高三就剩俩班，还分文理科，很多人念着念着见高考无望，也就退学了。 所以，两个中学的高中化学老师总共才7个，还有三个女的，这样一来目标就更小了。 但即便是目标再小，陈元生也不可能看名字就知道是谁。 “诶，生哥你知道吗？程哥他女朋友孙海霞就是宜阳县一中毕业的，拿不准的你可以去问她。” 黄毛抓起桌子上的香烟，随手抽出一支点着，转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是吗？那么巧？” 陈元生也是忍不住惊讶，觉得这事比自己想象的要简单，抬手指了指窗户：“开着空调呢，把窗户打开。” “真不习惯！” 黄毛赶紧起身去开窗：“真的，海霞姐当年学习不错，在班里第8名，没有复读就考上大学。” 陈元生看了看表，下午4：30，程刚在新厂区那边盯着搞职工宿舍呢。 “这样吧老三，待会你回去的时候，告诉程哥一声，就说晚上我去他家吃饭，让海霞姐给掌勺弄几个菜。” “这事好！我也去。” 黄毛一拍沙发，激情澎湃的说道。 “你当然得去，你不去谁烧火？” 听到这话，黄毛脸都绿了：“哥，我不会烧火，我只会拉风箱。” “那就我烧火，你拉风箱。” “妥了！那我赶紧回去给程哥说一声。” 黄毛拍着大腿站了起来：“据我所知，程哥他女朋友，还没去过他家呢，连家里钥匙都没有，搞不好我得亲自送钥匙去。” “好，去吧，辛苦一趟。” 黄毛把烟头掐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对了生哥，我爸妈也说请你吃饭呢，你啥时候有空去我家一趟吃一顿呗。” 陈元生想了想：“三天左右吧，公司定的别克汽车就到了，到时候咱们开车去。” 【这两天整理细纲中，已经整理好了，更新会补上，顺便求各位爷打赏，无名会更加努力】 第73章 媳妇说的对 黄毛最终也没去送钥匙，因为程刚自己提前回去了，毕竟陈元生说的太仓促，家里啥都没准备，总不能让孙海霞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买菜吧。 程刚接来孙海霞，两人又骑摩托车去远处的菜市场买菜。 看着程刚患得患失，买个菜都纠结的样子，孙海霞也很无奈。 “别买那么多海鲜，你买了我也不会做。” 孙海霞也是村里出来的，她就会做点家常菜，你买再好的东西，她不会做呀。 程刚摇头叹气：“海霞，要不我去饭店定两个菜，你说……” 一家卖海鲜的摊贩前，程刚又开始患得患失，生怕晚饭搞的不像样子。 孙海霞瞪了一眼，将他拽到旁边人少的地方：“程刚，两个月前，你俩还一个烧火，一个炒菜呢，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孙海霞心里门清：程刚这是摆不正心态，总觉得以前自己是大哥，现在成了小弟，面子上过不去，心理上也拗不过来。 这点他明显不如黄毛，黄毛的心态一直很好，始终没把陈元生当外人。 不过也对，脸皮厚，没心没肺的人，心态就是好。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元生是身价数百万的大老板了，我就是个打工的……” 孙海霞咬了咬嘴唇：“如果你是这个心态的话，你俩以后会越走越远，到最后就真成了工作关系了。” “我虽然还没见过陈元生，但从他对你的态度里面看的出来，他还是把你当兄弟对待的，不然干嘛上来就给你个项目经理的位子，外面人才多的是，随便找个包工头就比你有经验。” 程刚点点头，这点他必须承认，如果陈元生不是看这个关系，八竿子也打不着让他当项目经理。 孙海霞继续道：“我觉得吧，他是在找信得过的人帮自己起家创业。人家看中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忠诚。” 这话一说，程刚脸色更难看了：咋地，让大哥忠诚于小弟？ 孙海霞笑了笑：“你呀，别曲解我的意思。这个忠诚，是对兄弟关系的忠诚，推心置腹、实实在在就行。人家不跟咱耍心眼，咱就实实在在的干，就当兄弟处着，别总觉得自己低三下四。”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事业做大了，看不起你或者不想用你了，咱就出来单干呗。” “只要本事学到手，肯吃苦，你当个包工头总没问题吧。” “我现在都替你攒了一万多了，如果哪天你觉得憋屈，咱就出来，钱不够，咱们一起去借，有个六七万就能撑起来。” “哥，别低三下四的了，没必要。” 程刚伸手挠了挠腮帮子，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媳妇说的对，听媳妇的……” “谁是你媳妇，讨厌！” 孙海霞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程刚在后面赶紧跟了上来。 ………… 其实这顿晚饭还是很愉快的。 经过孙海霞的观察，小陈老板还真没什么架子，为人爽快、直接，相处的很舒服。 做饭的时候，孙海霞炒菜，陈元生烧火，黄毛拉风箱，程刚被赶去擦桌子。 氛围很融洽。 陈元生前世见过孙海霞，这个一米六出头，留着齐肩短发，农村出来的漂亮女孩其实很有个性。 上辈子她在和家里闹掰后跟程刚结婚了，但婚后并不幸福，俩人经常吵架，在程刚二次入狱之后，他们最终还是离婚了。 这辈子孙海霞的精神状态明显好很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好像把程刚给降服了。 有好几次，程刚说话的时候，孙海霞一个眼神瞟过来，前者立刻闭嘴或者改话题，搞的场面几度尴尬，连黄毛都看出来不正常，在旁边扭过头去憋笑。 怕老婆，不丢人！ 上辈子如果程刚能听孙海霞的话，何至于二次入狱。 陈元生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其实很简单，宜阳县一中有三个男高中化学老师，按年龄分布，26\/42\/51，再问问身高和大致长相，直接就定位了。 ………… 晚上九点，陈元生骑着摩托车回到了农机厂家属院小区。 先回家，虽然他这些日子不在，但因为余晴有家里的钥匙，偶尔会过来打扫一番，所以看起来很整洁干净，甚至比自己在家还干净。 因为是夏天，小区内楼下乘凉的人很多，陈元生也没急着洗澡，而是打开电视看起来。 还特别看了看省台的晚间新闻：嘿！林姐姐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蛋，看着就让人喜欢。 其实下午6点之前，他就给余晴打了电话，说自己今晚回小区，到时候去你家看看。 晚上10点左右，楼下乘凉的老头老太太们渐渐散去。 陈元生给余晴打了个电话，然后出门下楼，在小区转了两分钟，然后上楼另外一栋楼。 沿着楼梯而上，刚到三楼，便看到右侧的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灯光从缝隙内透出。 陈元生笑了笑，一步两个台阶跨上前，拉开门闪身走了进去。 “都这么晚了，有事不能明天再说？” 余晴就站在旁边，指了指地上准备好的新拖鞋。 陈元生好像没听到一般，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眼前的美女。 曼妙身姿，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色短袖双肩镂空长裙，粉颈上还戴着一串白色珍珠项链，脚下是一双五厘米高的凉鞋。 这种长裙在这个年代，价格绝对不便宜，普通人很少会穿，除非是重要场合的宴会。 显然，自己上次告诉晴姨，买些高档衣服，她听进去了。 粉白的藕臂露在外面，在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泽。 那张鹅蛋俏脸难得的画着淡妆，肌肤越发水嫩。 尤其是那头乌黑的长发，应该是刚刚洗过，很随意的披在脑后，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给你说话呢。” 余晴感受到了陈元生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俏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那双桃花眼中却没有丝毫怒意，显然对自己这身打扮的效果很满意。 陈元生又看了几秒钟，直到余晴目光游离的转身，他才笑着道：“天气那么热，家里也没个冰箱，来晴姨这里找点冷饮。” 第74章 别出声，楼房隔音不好 “渴死你才好。” 余晴指了指沙发，然后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一罐可口可乐，又拿了一只雪糕。 陈元生坐在沙发上接过可乐打开，感慨道：“晴姨今天好美啊！” 余晴白了他一眼，坐在对面小椅上撕开雪糕，岔开话题道：“你有20多天没回家了吧！” “嗯，谢谢晴姨，家里比我在的时候都干净。” 余晴小口咬着雪糕看了他一眼：“赶紧找个女朋友结婚，也省的我去给你打扫了。” “没事，回头有时间了，我也帮晴姨打扫房间。” “指望你，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每个话题都持续不了一分钟，氛围是越来越尴尬。 尤其是陈元生那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眼神，搞的余晴对视一眼就忘记刚才说的什么了。 余晴看了看表10：25，柔声说道：“天不早了，你回去……” “冰箱里都有什么冰糕啊！我选选！” 陈元生说着站了起来。 “我……我给你拿吧。” 余晴赶紧跟了上去。 厨房里的冰箱是现在比较大的牌子“长岭-阿里斯顿”，双开门。 余晴蹲下去打开下面的冰箱门，拉开一层抽屉：“也就四五种吧，你要哪个？” 陈元生凑过去，弯腰站在余晴的后背：“拿那个粉色的我尝尝。” 接过冰糕，陈元生撕开包装咬了一口，随即又包住递了回去：“不喜欢，换一个。” “你……” 余晴抬头瞥了一眼，却不想陈元生那张脸距离她已经不足10厘米，赶紧又扭过头。 “就这几种，你想吃啥，下次我……买回来。” 余晴感受到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 “有冰棍么。” 陈元生直起身问道。 “没有！” 余晴说着关上抽屉，准备起身，头上的大手也用力按着她不能动。 “你干嘛……” 余晴抬手去推陈元生的手臂。 “巧了晴姨，我这里有根冰棍。” 陈元生说着，变戏法般掏出一只大冰棍。 余晴吓了一跳，想反抗，但身体被压迫在一个很小的空间内，逃不出去。 …… …… 五分钟之后，余晴终于逃了出来，跑到旁边的洗菜池旁，用力的咳嗽。 陈元生走了过来，很贴心的拿杯子接了杯水上。 余晴含泪扭过头去，粗喘着道：“为什么要这样作贱我？” 陈元生笑着把杯子放在台子上：“晴姨，别难过，这只是开始。” “你~混蛋~” 余晴抓起杯子，冲着陈元生泼了过去。 陈元生轻轻躲过，上前一步将挣扎的余晴拦腰抱了起来：“别出声，楼房隔音不好。” …… …… 凌晨2点半，房门轻轻打开。 陈元生走了出来，回头轻轻摆手。 余晴穿着件粉色睡衣，右手拽着门把手，左手抬起将一缕湿漉漉的头发挽到脑后，柔声道：“二楼灯坏了，小心点。” “嗯，早点睡吧。” 陈元生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嗯~” 余晴轻轻点头，顺便做了个手势：“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陈元生都不知道该说啥了，两家直线距离还不到一百米。 沿着楼梯拾级而下，到了楼梯转弯处抬头看去，门还开着一条缝，美人倚门而立，眯起眼睛，咬着嘴唇，抬手轻轻捏了捏手指。 ………… 1995年6月24日，农历五月二十七，壬午月、丙戌日，宜开工、破土。 香港升辉置业在青州首个地产项目举行了隆重的开工仪式，市委、区委部分领导出席了开工仪式，陈元生、孟庆喜等人也参加了开工仪式。 其实在三天前，宋乔安还请了道长来这里做过法事，毕竟前些日子这里迁走过不少坟茔。 不要说香港人迷信，大陆很多重要工程项目破土动工，也会选日子，进行相关祭祀或法事，越是私人老板越信这一套，只是做的很私密，外人不知道而已。 尤其是在有寺观、庙宇、古树等地方动工，更要提前几个月准备。 开工仪式之后，项目就算正式开始动工了。 因为前期准备的比较充分，陈元生要求当天下午，相关人员和设备就进入场地施工，主打就是个快。 同一个项目，分包给两个建筑公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元生还让程刚、纪星辉让人用板材将工地隔开，免得互相窥探。 说干就干，陈元生的厂子最不缺那些淘汰下来的板材、三合板、五合板，立几个桩子，用钢丝将板材加固，一下午就拉起了一百五十米长的隔断墙。 除此之外，陈元生还让人用面包车拉来成批的安全帽和鹅黄色红线马甲。 天气太热，而且员工也不固定，今天这个没来，明天那个有事，发工作服不现实。 于是陈元生就鼓捣出了这种鹅黄色马甲，后面是荧光的“远东建筑”四个字，统一着装。 工头、项目经理、技术人员在安全帽颜色和马甲标识上有一定的区分，也就是一看安全帽颜色，你就知道他是干嘛的。 “我们做事就得跟别人不一样。” 这是陈元生跟包工头们开会重复强调的一句话。 “在工程上大家跟我实实在在，在账目上，我也跟大家实实在在，答应你们多久结一次账的，绝不拖欠。” “这个工程，我当做事业来做。请诸位多多支持，我成功了不会亏待诸位，包括那些最基层的员工，以后有项目了会优先考虑大家。” 陈元生说的是心里话，但对于大部分混社会的包工头们，认为他说的就是场面话。 不要紧，做人做事自有时间去证明。 ………… 项目规划和工程管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展现出其重要性。 孟庆喜的建筑公司成立三年，干过不少工程，自然也有工程管理，也有技术人员。 但他用的一些人不行，不少是拍马屁上来的，有些是社会人层层转包，协调缓慢。 经常会出现来了一二百工人，却发现只有几十人的活；还有的是今天要五十人，结果来了30人。 而且他们的工程管理理念，与陈元生这种三十年后的管理理念相比，完全是被碾压。 第75章 只要钱到位，绝对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前面十天，陈元生吃住都在工地待着，他也知道程刚、纪星辉现在还差的远，那就亲自带，手把手的带。 工程排期，今天干了多少，完成了没有，没完成的原因是什么，怎么补救。 明天需要用多少人力、物力，后天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提前协调，要有明确的答复，不要含混其词。 工人七日结薪，结算了没有。 第一个结薪日的傍晚，陈元生在现场盯着工头们发钱。 “我艹，你玩真的？” 不少工头也没想到陈元生会这么较真。 别说七日结薪，按月发工资就不容易了，哪个工头不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三个月不发工资也有，工程完了没发工资的也不是没见过。 有的工头本以为是走个形式，象征性的发点钱就行了，回头请项目经理或者技术人员吃个饭，也就糊弄过去了。 谁想到一个大工程的老板，会在现场盯着，他们准备的钱不够啊，急的抓耳挠腮，到处想办法。 陈元生也没太为难他们，带着现金来的，打欠条，带利息，回头从工程款里扣。 但也仅此一次，下次就没有了。 其实很多工人也没想到这边是周薪，以前虽然有传说，但谁也没当真，这会儿一发钱，大家相当兴奋，觉得这个老板真不赖。 ………… 一中的那位化学老师姓韩，42岁。 他并不是这个制毒团伙的核心人物，包括陈元生有印象的另外两个，制药厂的退休工程师，农药厂主任，他们也不是。 在这个案件中，他们获得的利润可能就几百万而已。 陈元生的目标不是他们，但必须通过韩老师来找到幕后最大的老板。 陈元生记忆中的信息是：这帮人在宜阳县农药厂租了个厂房，生产出液体毒品，以农药的名义运输出去，分散到各地加工成固体，产量以吨计。 在本地的瘾君子，是买不到他们成品的，要出口转内销。 组织的大老板是外地人，在县城附近买了个单独的小院，房间有地下室，他积累的财富大多藏在地下室内。 这样一个重大的信息，该如何转变成自己的政治资本或财富资本，陈元生心里也没谱。 如果仅仅是一面五好市民锦旗+500元现金，小陈同志大概率是不够欣慰的。 但这种事又不能假他人之手，如果自己亲自出马搞钱，风险太大，也没必要，自己重生而来，后面有大把的财富机会，冒这个险干嘛？ 拱手送人，舍不得； 自己去拿，太冒险。 搞的陈元生心里很纠结。 “那我就先把幕后大老板找到，怎么运作，到时候再说，就当为民除害了。” ………… 家属院，筒子楼房间。 陆峰脸色阴晴不定，手里的香烟也在轻轻颤抖，显然是在做剧烈的心理斗争。 旁边沙发上坐着的中年汉子颧骨很高，鹰钩鼻，两腮无肉，干枯的手端杯子的时候还在轻轻抖动。 “放心老弟，机会都是人创造的，只要钱到位，绝对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不留任何隐患。” 陆峰干笑一声：“邢哥，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刚才都说了，这个陈元生神出鬼没，不好下手，万一到时候出了啥问题……是吧。” 消瘦的中年汉子冷笑一声：“老弟，我都说了，机会是人创造的，你担心啥，失手了也算不到你我头上。” 因为舍不得20万现金，陆峰上次找一位道上大哥商量，大哥给他出了个省钱的主意：你找人做掉陈元生不就得了，这年头三五万就人干。 那位大哥就给陆峰推荐了这位邢哥。 邢哥是瘾君子，替他办事的人，也是瘾君子。 要说“毒”这玩意真不能沾，这些瘾君子为了钱啥事都敢干。 经过二十多天的跟踪调查，邢哥终于知道了陈元生的行踪，辞藻匮乏的他用神出鬼没来形容，实际上恰恰相反，陈元生的活动轨迹极其单调，建筑工地--建筑公司--胶合板厂。 但也正因为活动轨迹单调，外人可下手的机会真不多，因为陈元生呆的地方都是人多的地方，有很大的难度。 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办事，毫无规律，而且现在出门都是坐汽车，骑摩托车很难跟踪。 所以邢哥开出的价码是九万。 而陆峰一听说要9万，又开始肉痛，等于老爸给的10万自己就落下一万。 而且，陆峰说白了就是个混子，平时也就是在家属院周边装逼、打架，真让他沾上人命，他心里也打鼓，提心吊胆。 可这位邢哥，就像个牛皮糖，你只要沾上了，甩都很难甩掉。 他见陆峰似乎是在打退堂鼓，便亲自登门鼓动，这已经是第二次。 陆峰很想砍砍价，如果降到5\/6万块钱，那就完美了，可他也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砍价！ “邢哥你看，我这边资金也有点紧张……九万块钱拿出来也费劲，要不咱再等等，等我凑够了钱再说。” 邢哥叼着烟笑了笑：“老弟，有句话叫做看人下菜碟。搞个普通人跟搞个大老板的价格能一样吗？指不定哪天陈老板身边都配上保镖了，那又是一个价了。” “而且，眼看着陈元生越做越大，人家要想搞你，只能越来越容易。” “所以你不要弄错了方向，你花钱不是搞别人那么简单，你这是在买自己的命。” 这句话说的陆峰心头一紧，他从开始找人目的不就是这个嘛。 “嗯，对！这样吧邢哥，那这几天我赶紧筹钱，只要钱到位，我立刻给邢哥送去。” 邢哥心中冷笑：这小子就不是个干大事的人，这种事能拖吗？我这边找个机会都费劲，你再拖一拖，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手了。 “那行，我就等你消息了。” 邢哥说罢将烟蒂丢进烟灰缸里，起身便离开了房间。 第76章 如此推销 广发建材大市场，位于宁湖区和北关区的交界处，是青州市四大建材市场之一。 当然，现在的广发建材大市场，还都是二层楼的门面市场，但内部道路宽阔，大卡车也能进来装卸货。 上午10点左右，随着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二十多辆摩托车开进了建材市场。 随便找个地方停车之后，三四十个扛着木棍、钢管的小混混从车上下来，先是聚拢到一起，然后簇拥着朝里面走来。 “我艹，光天化日之下要火拼不成？” 市场上人是不少，但谁踏马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朝这帮人看来。 这帮小混混气焰极度嚣张，统一穿着黄色体恤，头发染的五花八门，有黄的、蓝的、红的、甚至还有绿的。 带头的混混额头上还染了三种颜色的毛，辨识度极高； 他左侧的混混脖子上戴着狼头项链，扛着钢管的右臂上纹着獠牙利齿的狼头。 右侧的混混耳朵打着耳钉，手腕上缠着铁链，嘴里叼着香烟。 后面的混混大都如此，看年龄应该都没超过20岁，但一个吊的不行，比港片里的古惑仔还嚣张。 “真是活久见啊！没想到有生之年，在大陆也能看到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古惑仔火拼……” “我艹，不好，这帮人居然朝我这边来了。” 市场里不管是老板还是进货的，都提心吊胆，这里面不少人还是有点道行的，比如说认识某位道上朋友，家里有亲戚是个小领导，再不济也经常交个保护费，有大哥关照着。 但你认识的人再牛逼，这会儿也不顶用，这帮二逼青年一看就不是讲道理的人，他们先把你打了，把你店砸了，你能咋办？ 躺在医院里等秋后算账？ 这帮混混去的第一家店，是“兴业板材”，听这名字就知道，人家应该是一家专业的代理商。 店里本来有两个客户正在咨询，一看外面进来一群扛着棍子、钢管，气焰极度嚣张的混混，这两个客户吓的起身就朝边上躲，找机会跑了。 老板也懵了，自己是正常经营，也没得过罪谁啊！ “诸位小兄弟，呵呵……你们是？” 老板抓起桌子上的烟，赔笑着凑了上来，挨个发烟。 最中间那个染着一头黄毛的混混接过烟，朝店里看了看，歪着脑袋看了过来：“老板，听说过东森胶合板厂么？”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有！” 黄毛夹着烟的手指勾了勾，后面便有个混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老板接过名片一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东森胶合板厂，副厂长，业务经理，黄克勇（先生）】 “我艹，副厂长？” “这是哪个脑袋进水的二逼厂长选的人啊！” “这样的人能……” 老板猛然抬起头：“敢问，您就是黄克勇副厂长。” 不用黄毛说话，后面的小弟便道：“没错，这位就是我们黄经理。” “哦！黄经理您这是……” 老板有点懵逼，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黄毛弹了弹没点着的烟，老板撇撇嘴，从口袋里拿出火机给他点着。 “老板，你店里的大部分货，我们厂都有生产。” 老板立刻反应过来，勉强笑着道：“黄经理，我们属于代理商，有稳定的货源，所以……”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稳定咯！” 黄毛把刚抽了一口的烟摔在地上，眯着眼睛看了过来。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看着黄毛要翻脸，老板赶紧解释：“小兄弟，黄经理，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我们跟厂家签订了代理协议，不能再代理其他厂家的产品。” “代理个瘠薄！” 旁边胳膊纹着狼头的混混上前一步，猛的推了老板一把：“艹，你踏马就直说，能不能卖我们的东西。” 后面几个小混混同时躁动着上前，看样子是要发飙。 后面老板娘赶紧过来，扶住了自家老公：“各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我们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嘛！” 老板脸色很难看，想发飙，可对面一群不讲理的小混混，万一现场开砸、开打咋整，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黄毛看了看老板娘：“这就对了嘛！哪个傻逼规定，代理他们家的产品就不能卖别人家东西的？我们厂就没这规矩……” “老板，也不为难你，咱们也不用签什么代理协议，你每个月帮我们卖七八万块钱的产品就行。” 老板瞪了一眼：“我们店没那么大销量！” “艹！那你有多大销量。” 狼头混混瞪着眼吼道。 黄毛摆摆手让狼头混混退了回来：“那你自己说个数。” 老板娘拽了老公一把，用商量的语气道：“小兄弟，我们这边也是实际情况，都跟人家签了协议，卖其他厂家的产品是要赔违约金的。要不这样，我们每个月私底下进你们一万五的产品，别带商标，我们混着卖，行吧。彼此体谅一下。” 黄毛瞥了老板一眼：“两万！别怕出事，带商标卖又怎么滴，他们要是敢让你赔违约金，告诉我，看我怎么干他们。行不行！” 老板娘点点头：“行、行！到时候我们就打名片上的电话订购。” 黄毛盯着一直没说话的老板，上前半步，梗着脖子问道：“咋地老板，说句话，行~还是不行！” 老板怂了，咬着牙点点头：“行！就这么滴吧。” “好！老板人不赖，咱们来日方长，慢慢处，我们走啦！” 黄毛说着挥挥手，后面的兄弟开始往外撤，不大会儿功夫店里就清净了。 老板缓了半天劲，咬牙切齿的道：“报警！” 老板娘一把拉住他，埋怨道：“报啥警啊！这帮人你得罪他干嘛？报警又能咋地，还能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判了？改天他们又来了。” “2万也不是什么大数，混在一起也就出货了，厂家发现不了。再说，万一真发现了，就让那个黄什么出头，他不是很厉害吗！让他们打去。” 老板气的回头一拳砸在桌子上：“唉……” 第77章 勇哥吹哨子了 不到一分钟，隔壁老板东张西望的走了进来，发现店里没有被砸，老板也没被打，小声问道：“老张，刚才那伙人是干嘛的？” “麻辣隔壁，推销产品的，让我卖他们家板材。” 老板没好气的骂道。 隔壁老板震惊的呲牙咧嘴：“我艹，还有这样推销的？这不是把其他厂家全得罪光了。” 老板娘打了个圆场：“没事、没事，不是闹事就好，他们没去你家店里吧。” “没去，我一卖瓷砖的，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 …… 真打起来了！ 这次不是闹着玩的。 兴业板材的老板，半个小时后感慨万千：万幸、万幸刚才妥协了，不然现在被打的就是我。 上午10点半，黄毛领的这帮混混真把一家店给砸了，三十六个人追着四个头破血流的人，从建材市场东头打到西头，上千人跑出来看热闹，不少女人吓的尖叫。 很多老板吓的关门闭店。 为啥，因为那四个头破血流的人跑到谁家店里，这帮人就追进去打，多多少少得砸点东西。 原来，黄毛这帮混混，只要是牌子上带木头的店，都进去“推销”。 消息传播的很快，有的老板一打听，知道情况之后，立刻给自己道上哥们打电话：赶紧来帮忙，有人强制推销。 于是，几位混道上的兄弟就来了。 本来黄毛今天是真没想过打，只要对方答应代理一些产品，不论多少，有销量就行，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嘛！ 结果来的这几位大哥，还挺牛逼，觉得自己有背景，跟谁谁混的，看不上黄毛这帮小混混。 双方几句话就骂起来了。 以黄毛的一贯揍性，哪有装逼装一半的道理，而且身边还带着这么多小弟，今天要是妥协了，以后队伍还怎么带，我勇哥面子朝哪儿放？ 打吧！ 这个时候不能怂，今天怂了，以后这建材市场就没脸来了。 三十六个小混混轮着棍子撵着四位大哥打，这帮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是真打啊！ 一分钟时间不到，就把四位大哥哥打的头破血流，跑了。 我艹，跑了就完了？ 没立功的小混混们哪能就此罢休，追着打，满建材市场的跑，砸了好几店。 “勇哥，他们会不会喊人来啊！” 狼头混混追上黄毛，担心的问道。 黄毛停下脚步，想了两秒钟：“喊人，打电话喊人，我艹！今天不管来多少人，必须干到底！” 都这会儿了，不干到底也不行，万一人家喊人来了，咱们就这36人，不是妥妥的被打么。 “勇哥吹哨子了，摇人，打电话去，能喊多少喊多少。” 狼头混混对着身边的几个兄弟喊了一嗓子，这帮人开始满世界找电话。 “让兄弟们回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三十多个兄弟陆续回来，就聚拢在建材市场最中间的十字路口，受伤的这会儿也只能借卫生纸擦擦血。 对方那几位被打的大哥还真的喊人了。 都是混道上的，受伤不怕，怕的是没面子，今天被一帮孩子打，以后这面子朝哪儿搁！ 双方都在喊人，还有人报警，有的打120…… 整个建材市场被折腾乱了。 …… 不到十分钟，黄毛的第一批小弟就来了，也才6辆摩托车，10个人，都拎着棍棒，气势汹汹。 12分钟，第二批小弟来了，4辆摩托车，9个人……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很多小弟都没摩托车，只能跟别人凑一辆。 15分钟，第三批小弟来了，6辆摩托车，11个人。 16分钟，警车来了，来了四个公安，一看形势不对，立刻用对讲喊人。 很明显，拿着棍棒的小混混已经超过六十人，他们四个人够呛能控制住局面。 “怎么回事，散开、散开，不要围在一起。” 此时大部分公安是不配枪的，有警棍、电棍也没拿出来，毕竟现在又没有混战，要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混混们闪开一条道，让警察进来。 黄毛被打了一拳，嘴角流着血，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是站在四位大哥面前的，双方一动手他当然第一个被打。 “警察叔叔，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黄毛捂着腮帮子，口齿不清的喊道。 【咱还要脸吗？】 后面两个混混都看不下去了，转过身跑一旁偷笑。 “你是头啊！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领队的警察四十多岁，左手抓着个对讲走了上来。 黄毛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又拿出身份证递了上去：“我们几个兄弟来建材市场推销产品，有一家店老板喊来黑社会对付我们。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你不买就不买，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干嘛打人？你看我被打的，牙都松了。” “嘛玩意！” 带队的警察随便扫了一眼名片，眼珠子差点窜出来：“东森胶合板厂，副厂长，业务经理，黄克勇（先生）……你是厂长！！！！” ……………… 旁边一位警察把名片拿过去反复看了两遍，然后扭头小声道：“李队，要不要核实一下。” 李队用对讲呼叫，报了个电话、地址、姓名，要求那边核实。 这边还在核实中，后面就传来一阵训斥。 “艹，这踏马快二十分钟了，你们才道，勇哥被打了知道吗，等你们瘠伯赶来，勇哥都被打死了。” “天哥，我们错了，有几个兄弟没车，我们还得去接他们啊！” 原来又有一批小弟骑车赶来，这都17分钟了，来的确实晚了点。 有个警察听不下去了，扭头喊道：“都别说话了，让开、让开点。” 也就这个时候，对面大哥喊的人也到了，差不多有三十人，都是膀大腰圆的纹身汉子，有的拎着砍刀，有的棍子，还有的拎着钢管，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 “来了，他们来了！” 有小弟看到这帮凶神恶煞般的汉子，立刻喊起来。 “咱们有多少人了？” “七十多个了，干他！” “别怕，又来几车兄弟，八十多个了。” 一帮不怕事的小弟抡起棍子就要冲，八十多人打三十多人，他们机会大大的。 第78章 此人有野心 “都住手！” 李队在人群里喊道：“往后撤，谁也不准动手。” 都这会儿了，就别闹事了。 黄毛赶紧扯着嗓子喊：“回来，撤回来……” 他这一嗓子还是很管用的，几个已经冲出去的小弟赶紧朝后面撤。 对方见他们后撤，以为他们怂了，领头大哥一声吼：“小b崽子们，别怂啊！给我打……” 混混们一哄而散，就留下几个警察和黄毛等人站在那里。 领头的汉子眼看就冲到黄毛面前，这才看清李队他们穿的绿色警服，差点没刹住车……。 轰隆隆，后面上来的汉子分头朝旁边的小混混们追去。 “哎呦！” “嗷！” 真有小混混被打了，还是被砍的。 “打回去。”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八十多个小混混抡着棍子转身打了回来。 双方百十人混战，场面已经无法遏制。 而且外面还不断的有骑摩托车的小混混们冲进来，抡着棍子加入战斗。 远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二楼窗户上都挤满一个个人头，看的那是津津有味，热血澎湃---太刺激了，这玩意不比看电影省钱？ 场面一时间无法控制。 前面来的四个警察在喊，对面的领头大哥也喊，但这会儿没用了，双方根本听不清，谁先收手谁就被打。 警笛声大作，紧接着就是两声枪响。 砰、砰！ 混战的双方终于停了下来，尤其是那帮汉子，能偷跑的都跑了。 四十多个警察围了上来，有的还端着枪，所有参与打架的人都抱头蹲在了地上。 都尼玛这会了，外面还有骑摩托车的小混混们，一车车的拎着棍子赶来，然后一个个抱头蹲在地上。 他们没跑，这种大场面不参与，以后吹牛逼都没资本。 “虽迟但到，勇哥吹哨子，我们好歹是来了，事后你别怪我们就行。” 人太多了，这尼玛都半个小时了，那边还有小混混赶来，有几个还是坐公交车来的。 警察同志真是哭笑不得：你说你们来干嘛？ 小混混们没跑，但对面的汉子跑了一大半，混江湖这么久，这帮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像这种群体斗殴事件，只要没出大事，跑了一般不会再去抓。 光小混混就来了150多人，这么多人怎么抓？ 只能带走几个领头的，受伤严重的120拉走，受伤不严重的找地方自己包扎，剩下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有几个小混混还特地找到警察叔叔：把我也带走吧，虽然我来的晚没赶上，但性质一样恶劣，求求你们抓起来关我几天吧。 “滚！” ………… “嘛玩意，黄毛被抓了？” 在建筑工地现场的陈元生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懵的一头雾水：这是啥事啊！ 黄毛不是当厂长了吗，前几天还冲我表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咋突然就被抓了，还是聚众斗殴！ 坦白讲，陈元生就没想过黄毛当厂长能赚钱，他把胶合板厂弄到宁湖边上的目的，就是为了几个月后的拆迁。 他对黄毛的要求很简单：我投资多少你不用管。你只要把厂子正常的运营起来，赚的钱够给工人们开工资，顺便给小弟们发发福利，就ok了。 黄毛文化水平很低，个人素质更低，管理水平基本没有，你指望他将一个厂子管好，那才真是脑子进水了。 但是没办法，陈元生现在根基太浅，像拆迁暴富这种事，不知道有多人眼红，凭什么你赚了第一次，还赚第二次。 要想打消别人的念头，就只能狠起来，我们不去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 弱小的时候，你就得像个刺猬一样，让对方没办法下嘴。 而黄毛这种“不装逼，毋宁死”的性格，是最理想的人选，我就要你嚣张跋扈。 “但我没让你出去打群架啊！” 其实，陈元生低估了黄毛的“上进心”。 自从程刚和纪星辉当了项目经理之后，陈元生可谓是手把手的带他们。 胶合板新厂区扩建，比如从来不用图纸的职工宿舍，陈元生都要求上图纸，带着程刚和纪星辉现场操练，现场教学，学不会还能免费再学。 那个认真程度，看的黄毛都嫉妒。 他也看出来了，生哥是把建筑公司当事业来干，而他负责的胶合板厂，生哥压根就没上心过。 这让黄毛很吃醋，有种被歧视的感觉。 “不行，我得干点成绩出来，不能被人看扁了。” 但木方、木板、胶合板这种产业，没什么技术含量，难度就在于推销。 一般的销售，都是挎着包，包里放着印好的彩页，找到市场上的老板：哥，看看我们家的产品，物美价廉，合作一把好了。 黄毛能干这事？ 因为事情闹的太大，黄毛等人被抓去了区警署，所以陈元生也只好去警署赎人。 此番聚众斗殴事件，共造成2人重伤，16人轻伤，34人轻微伤。 双方各执一词，但道上大哥明显不占理：黄毛等人虽然有强买强卖的嫌疑，但除了被砸店的那家老板之外，再没有其他老板站出来作证。 “黄经理推销方式虽然另类，但擅长以德服人，没有强买强卖这种事，我们都是本着试试看的态度，先拿一批货试试水，而且目前都还没交易，怎么能算强买强卖呢？”而那些道上大哥明显就不同了，你们就是来打架的，有的还拎着砍刀。 最终双方同意私了，胶合板厂赔偿被砸店的老板2万元，人员的治伤费用，各自分摊，毕竟双方受伤情况差不多。 陈元生再来警署，受到了赵局的亲自接见。 毕竟现在陈元生同志已经不是一般人了，人家是两家公司的老板，手握港商几千万的大项目，整个青州市到这个层次的也不多。 再次见到陈元生，对方晒黑了，整个人看起来更结实。 再联想起前几天，朱九深对陈元生的评价：这家伙有钱了不张扬、不浮躁、不享受，跑到工地上亲自学习、指挥，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能想象，开着别克林荫大道的老板，跑到工地上天天盯现场的情景吗？ “此人有野心，且所图甚远！” 这是朱九深对陈元生做出的评价。 第79章 私下里就不叫汇报了 赵局在办公室亲自接见了陈元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陈元生现在已经是两个企业的老板，手握港商几千万的工程，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两人聊天的内容先从黄毛带人到建材市场闹事说起，赵局叮嘱陈元生，要进一步加强企业管理，提升员工素质，避免今后类似的事情发生。 这事谈完之后，两人的话题不经意的聊到江炳耀老爷子，陈元生又刻意的提起江炳耀老爷子跟自己的爷爷是老战友，这事赵局核实过，老爷子居然没否认。 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赵局，上次我被人诬陷的事，这个案子还没结吧。” 话题转换的太快，赵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个案子确实没结，陈元生处于保释阶段。 “嗯，怎么，你最近有新发现了。” 赵局不动声色的说道，他知道，陈元生不会随便提起这个话题，绝对是有原因的。 陈元生点点头：“这件事对我个人声誉影响太大，我必须得澄清啊！最近一段时间，我找了些朋友帮忙关注，他们倒是有了一些新发现。” 赵局嘴角轻挑，露出一丝笑意：“好啊！那你尽快抽个时间，来警局做笔录，只要是有助于破案的线索，我们都会详细调查的。” 陈元生沉吟几秒，侧身过去压低声音道：“赵局，我想跟你私下里汇报……” “嗯？” 赵新河扭头看了陈元生一眼，眯着眼睛犹豫几秒，笑着道：“私下里就不叫汇报了。明天晚上8点，我准备去看看二舅，你有时间也过去，咱们看看老爷子，听他讲讲当年抗战的故事，缅怀峥嵘岁月，忆苦思甜。” “我记得老爷子最爱说的一个词叫啥-振兴中华。” “哈哈哈！” ………… 领着黄毛和一帮小混混从警局出来，陈元生没有埋怨，也没有训斥、说教，只是关心了一下大家的伤势，然后出钱让大家打车回家。 带车送黄毛回了胶合板厂，没想到在这里恰好遇到刚赶来的李涛，这小子电话找不到黄毛，骑自行车辗转好几个地方，跑了二十多公里，大热的天搞的满身大汗。 新厂的办公室内，陈元生先让李涛喝水喘口气。 “生哥，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嗯、嗯，坐、坐下说。” 陈元生拽了把椅子让李涛坐下。 上次陈元生被抓，李涛骑自行车跑去通知黄毛，虽然最终啥作用都没有，但精神可嘉，陈元生给了他500元的奖励。 “生哥，前两天，有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去找了陆峰，体型干瘦干瘦的，看样子像瘾君子。” 陈元生愣了一下，也没反应过来这个消息有啥用。 李涛现在没工作，两个月时间，陈元生已经奖励过他一千多块钱，拿到手比他爸的工资还高，所以积极性很高，没事就在小区内瞎转悠，盯着光头和陆峰。 算了，这个积极性不能打消，不然以后这小子就不卖力了。 陈元生从钱包里拿了300块钱递了过去：“辛苦了兄弟，别嫌少，拿着。” “这……多不好意思，生哥，你上次就给了我不少。” 李涛挠着腮帮子，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毕竟他已经一个多月没送过啥消息了。 陈元生直接塞到他手里：“客气啥，大热的天，你跑了一趟也不容易，再说了，也只有你给我送消息，拿着，以后好好干，啥都有了。” 李涛讪笑着接了过去：“生哥，我还记住了那人的摩托车号牌，不知道有没有用。” 对普通人而言，知道陌生人的摩托车号牌是没啥用的，青州市那么多摩托车，你还能挨个查去？ “给我吧，说不定有用。” 李涛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被完全湿透的作业纸，所幸上面的号码还能看清楚，陈元生接过来，新找了个本子记住，顺便写了自己的大哥大号码和建筑公司办公室电话递给了李涛。 “以后有事找我的，直接打这个电话，就省的骑自行车跑了。” 李涛接过电话攥在手里，磨蹭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说道：“生哥，嘿……听说你现在事业起步了，能不能也给我安排个工作。毕竟我老在家呆着，也不是个事。你放心，不管安排的啥工作，苦点、累点我都会好好干。” 黄毛在旁边洗脸呢，这会儿用毛巾擦着脸走了过来：“干脆你来胶合板厂吧，学点技术，回头我给你安排个车间主任干。” 李涛正要道谢，陈元生却摆摆手：“暂时不安排。李涛，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属院盯着陆峰和光头，这就是你的工作。到时候看情况我会给你安排的，别急。” 李涛答应一声，借口去看看新厂区出门而去。 黄毛凑上来，嬉皮笑脸的道：“哥，这次赔了不少钱吧，没事，从我工资里扣。” “你受伤不严重吧。” 陈元生根本没把打架的事放在心上，有道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黄毛这次闹事，在建材市场绝对是传开了，销路基本也就打开了，能接受。 “我能有啥事，挨了一拳而已，当时我就砸过去了，不吃亏。” 其实黄毛的牙还真的被砸到松动，但按照他一贯装逼的个性，是不肯承认吃亏的。 陈元生点点头：“嗯，工资该扣的扣，每月扣你五百，扣四个月两千块钱，然后用这两千块钱做两件事。” 第80章 一切小心，再小心 “第一，受伤重的兄弟们，带上礼品要么去医院，要么去家里看看，慰问一下，人家家长要是批评两句，你就听着，别顶嘴。兄弟父母就是你的长辈，知道吗？” “知道，知道！” 黄毛小鸡吃米般点头。 陈元生继续道：“第二，去建材市场看看，尤其是打架过程中咱们砸了人家店的，意思意思给点补偿，不要钱的也买点礼品。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做生意的，不是混社会拉仇恨的，得罪不相干的人没意义。” “但是要注意，别自己去，防止被人家报复。” “好，明天我就办这事。 陈元生想了想，叹息一声道：“这次的事，你算是彻底得罪了某些道上的大哥，他们是最要面子的，我担心他们会报复。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你身边的兄弟别少了，不要单独外出；另外，我让程刚和纪星辉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跟对方大哥说上话，争取化干戈为玉帛。”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夜夜防贼的道理。” 黄毛眨眨眼，抬头道：“生哥，你也别光说我啊！今天李涛送来这个消息，有用吗？上次陆峰他们栽赃，可是把你往死里整的啊！这次难不成也是这个套路？” “要不我带几个兄弟，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陆峰那家伙打瘸、打残，这不就没事了。” 陈元生拍了拍黄毛的肩膀：“老三，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利益分配，拳头是用来争取和保护利益的。不涉及利益冲突的事，自己的拳头最好别沾血。” “陆峰的事，我也防着呢，你没见我最近都不轻易出来。” 有些事，陈元生不能给黄毛讲。 ………… 第二天晚上，陈元生登门拜访了江炳耀老爷子，有幸聆听了老爷子一番谆谆教诲。 跟赵局一起离开老爷子家之后，两人又找了个茶楼喝了近三个小时的茶，直到晚上11点半，两个人才分道扬镳。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七月下旬。 经过近一个月的实践，程刚和纪星辉已经基本上能撑起来了，陈元生也就稍稍的放松下来，去工地待着的时间也逐渐减少。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天亮之后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工地也因此没有开工，天气倒是格外凉爽。 办公室内，陈元生坐在老板桌前沉思。 前世他除了房地产之外，没有做过实业，其实认真说来，房地产也不算实业，因为你不可能把房子卖给老外，只能骗骗个国人的六个钱包。 既然有机会再来一次，陈元生是绝对要做实业的，既然赚到了超越时代的钱，但没有做出超越时代的事情，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就是赚了钱胡吃海塞，天天快活吗？ 人应该有使命感！ 外面先是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铛铛铛的敲门声。 “进来！” 先走进来的是杜辛，后面跟着膀大腰圆的田壮。 田壮他们三个现在充当保镖和保安的角色，平时没事，就在公司门口的警卫室待着，反正工资够高，他们也乐的干。 杜辛脚步很轻盈，走过来一脸凝重的道：“陈总，刚才我们又看到了那辆摩托车，跟前几天的车牌号一样，那家伙在附近转悠不少日子了。” 自从上次李涛送来信息之后，陈元生就开始重视，深居简出，跟三个保镖商量对策，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三个人里面，杜辛是最机灵，眼神最好使的，观察细致入微。 当然，这也导致杜辛有点多疑，前些日子就误判了一次情况，搞得差点出车祸。 陈元生用手里的钢笔敲了敲笔记本：“要不……演习一下。” 杜辛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演习一下。” 田壮拍了拍厚重的胸膛：“陈总，看我的！” 陈元生咬咬牙，把桌子上的大哥大递了过去：“一切小心，再小心。” 五分钟之后，那辆别克林荫大道停在了楼前，穿着蓝色格子衬衣的技术人员从楼上下来，上了汽车。 这是陈老板前几天好心，给几名技术人员配备的“专业”服装，送上门的福利，没有不收的道理，几名技术人员都高高兴兴的穿上了。 别克车刚启动，远处的一辆面包车便提前开出了大门。 陈元生走到对面房间的窗前，看着两辆鱼贯而出的汽车，右手攥拳轻轻砸了砸墙壁。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开车的杜辛、副驾驶的张栋材都知道“真相”，两人不断的看汽车反光镜，尤其在路过那辆可疑摩托车时，他们还半开窗户点着烟。 第81章 我这边有情况 虚惊一场，那辆可疑的摩托车并没有追上来。 当然也可能因为小雨，道路湿滑，摩托车不敢开的太快。 为此，杜辛还特意放慢了汽车速度，维持在时速30左右，但摩托车依旧没影子。 “多疑了。” 杜辛跟张栋材对视一眼，前者摇头苦笑，后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后面坐着的技术人员小李啥也不知道，还特别兴奋，他可是第一次坐陈总的别克林荫大道，据说这车市面上售价50多万，不得了啊！ 两辆汽车转弯驶入乡村公路，远处建筑工地已经遥遥在望。 只要进了工地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乡村公路虽然狭窄，但因为下雨，行人稀少，两辆汽车稍稍加快了速度。 噔噔噔！ 对面一辆带篷的时风农用三轮，拉着半车蓬松的树枝迎面而来。 因为担心树枝刮伤车辆，前面田壮乘坐的面包车先靠边停了下来。 “阿杜，咱们不靠边么？” 张栋材见杜辛没有靠边的打算，好奇的问道。 杜辛脸色凝重，伸手挂了倒挡：“倒回去，还是小心点好。” 别克汽车开始后退，而且速度越快。 但乡村公路很窄，后面不远处还有自行车，他们快能快到哪里去。 但对面的三轮却明显加快了速度，噔噔噔冒着黑烟冲了上来。 “咋回事？” 后排的小李好奇的按下车窗朝外面探头看去。 “回来……” 张栋材一声大吼，吓的小李赶紧缩回脑袋。 “车窗升起来。” 小李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手忙脚乱的按车窗。 就在这时，农用三轮直接逼了过来，擦着车头硬生生将别克汽车别下公路，怼在路边的槐树上。 三轮车司机落下车窗，拿出手枪，对着汽车后排砰砰砰……连着开枪。 嗡…… 司机车门被顶着，杜辛想下车都不可能，但他也没下车的打算，挂了一档，猛踩油门，打方向盘狂怼过去。 擦擦…… 别克车硬生生顶着三轮后斗，在公路上转了45度。 三轮车司机一看形势不对，调转枪口朝别克车前窗连开两枪，但因为角度不对，而且车子在剧烈摇晃，两枪也只是打碎了车窗。 枪里没子弹了。 三轮车司机焦急地打着方向盘，试图掉头逃跑。 但此时别克车的副驾车门已经打开，张栋材从车内冲出来，绕过汽车朝三轮车驾驶扑来。 三轮司机急了，猛地一踩油门，但此时三轮车斜横在公路上，后面卡着轿车，转不过弯去，一头撞上了前面的槐树。 程刚冲上去一拳砸碎车窗。 司机松开方向盘，侧身拉开对面的车门，跳下车朝远处狂奔。 不远处，有辆摩托车正急速驶来…… 嗡，别克车擦着三轮车冲了出来，差点栽进前面的沟里。 杜辛迅速下车，狂奔朝前面追去。 他的速度可比三轮司机快多了，距离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巴掌长的自制钢钉脱手而出，扎在了司机大腿上，司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但杜辛却看都不看一眼，朝着前面驶来的摩托车冲了上去。 骑摩托车的汉子一看形势不对，赶紧刹车，准备掉头。 但也就这几秒的功夫，杜辛已经冲到了十五米之外，随后连着甩出两只钢钉。 一只钢钉插进了汉子的右肘，另外一只穿透了手臂，疼的他嗷的一声惨叫，连人带车摔在路上。 后面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张栋材抓住那个起身要跑的三轮车司机，抡圆了一巴掌将他扇晕了。 直到杜辛冲上去将骑摩托的汉子一脚踹翻在地，后面田壮才绕过两辆车，迈着大步跑来：“给我留一个……” “材哥，先救人，看看李工咋样了。” 杜辛回头喊了一嗓子。 小李也算是命大。 三轮车撞过来的时候，因为汽车摇晃，他已经倒在后排座椅上，三轮司机连开四枪，他中了三枪，安全帽、肩膀、鼻子…… ………… 电话突然响起。 虽然有准备，但陈元生还是浑身一个激灵，迅速拿起电话：“你好……小李怎么样……赶紧送到医院……嗯，好的，报警吧。” 放下电话后，陈元生深吸一口气，三十秒钟之后重新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领导，我这边有情况……” ………… 王建平不是本地人，他在县城边上的公路旁租了个店面，主营农药、化肥、喷雾器等农资工具。 当然，王老板在店里的时间并不多，这里主要是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相很妖娆的女人守着，另外还有两个干活的本地年轻小伙子。 农资店的生意看起来不错，王建平三年前在后面村子的西北角，通过朋友的关系弄了块宅基地，盖了个小院。 晚上8点，王建平开着皮卡，停在了小院大门前。 下车，开锁，推开大门，然后将皮卡直接开了进去。 刚把车停好，外面就响起了汽车的刹车声，而且不止一辆。 王建平眉头一皱，皮卡都没熄火，立刻跳下车，急匆匆的走过来想关上大门。 距离大门还有三米距离，突然外面几个人簇拥着走了进来，还有人打着手电，在王建平脸上闪过，晃的他闭眼扭过头。 老王心理素质够好，迅速冷静下来，冷眼看着对面围上来的五个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中等身材的男人拿出一个证件，用手电照了照：“我是宁湖区公&安局的许明磊，这位是宜阳县公&安局的刘队长。我们宁湖区警方在调查一起雇凶杀人案时，凶手供认的名单里，涉及到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雇凶杀人？” 王建平眉头紧锁，同时也注意到眼前的五个对他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 “对不起，我是良民，合法经营的商贩，从来不干那种事，你们大概率是抓错人了。” 王建平赔笑着说道。 “我们没说你雇凶，只是名单涉及到你，先跟我们走，协助调查，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们自然会很快放你回来。” 许队收起证件，同时把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 第82章 扫荡 “那我回去换身衣服好吗，今天刚搬了农药，身上味道比较大。” 王建平还在做最后的试探。 “不用，如果正常的话，24小时内你就能出来；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安排人帮你拿。” “王建平同志，希望你配合，我们也不想采取强制措施。” 旁边的便衣已经亮出了手铐。 王建平撇嘴冷笑一声：“好，我协助调查！走吧。” 五个人前后围着王建平出了大门，上了一辆面包车。 刚一上车，车内的便衣便给他的右手戴上手铐，拷在前座的抓手上。 “我不是犯人，连嫌疑人都不是，为啥拷我！” 王建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焦急的问道。 便衣瞥了他一眼：“等你自证清白了再说。” 押着王建平的车走了。 许明磊与县局的刘队握手，感谢支持。 法律上，警方是不能跨区抓人的，嫌疑人在什么地区，都必须首先通知当地警方，协助抓捕，然后移交。 “请刘队再留两位同志，辛苦一下，协助我们布放……” 这事双方提前沟通过，王建平身份可疑，且案情重大，布放的目的就是看有没有同伙前来。 刘队已经安排好人，并介绍给了许队。 目送刘队等人离开，许明磊迅速安排，包括他一共四个人，大家也没必要一直盯着，远处有警车，累了咱们分两拨轮流休息。 四人在周围转两个半小时，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过来，看看表将近11点。 许队把几个人喊了回来，掏出200块钱：“大家辛苦了。小郭，开车带着两位兄弟找地方吃点宵夜，回来的时候也给我带点。” 那两个便衣属于协警，听说领导请客还挺不好意思。 小郭倒是不客气，接过钱道：“我们许队向来体恤队员，别客气，走、走，回来给许队带点好吃的。” 三个人开车走了。 过了大概10分钟，一辆面包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院子大门外。 许队从阴暗处走出，脸色严肃的走到车旁。 车上下来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帅哥，拿出证件递了过去：“许队，刑侦处的，搜查证据。” 许队拿过证件借着车灯看了看，然后递了回来：“你们几个人？” “四个！” “好的，这么晚了大家还来搜查证据，辛苦了，上车吧，我给你们开门。” 许队点点头，朝面包车瞥了一眼，然后转身过去推开大门。 面包车缓缓开了进去，许队随即把大门关上，然后拿手电看了看表11:09。 …………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刚刚上床的陆峰猛的坐了起来，旁边已经睡着的老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咋了，这么晚还有谁来？” 陆峰只觉得眼皮狂跳，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诶，你怎么了这是？” 老婆看着陆峰身体在颤抖，忍不住坐起来紧张的问道。 其实自从12天前，陆峰支付给邢哥9万块钱之后，就开始度日如年，一两天就要打个电话给邢哥。 邢哥很不耐烦：这种事有催的吗，有情况我会给你联系的。 他等了四五天，邢哥却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小峰、小峰开门，我是居委会的王姐，有点事找你，开下门。” 外面传来居委会王姐熟悉的声音。 陆峰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勉强笑了笑：“没事，你躺着吧，我去开门。” 老婆打量他一番，随手拿过外套披上：“你没事吧，我去开门吧。” 两个人同时下床，陆峰终究还是慢点，他老婆抢先出去开了门。 进来的可不止王姐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和两个便衣。 “诶，王姐，这几位是……？” 王姐讪讪一笑：“这几位是局里的同志，有点情况找小峰了解一下。” 陆峰脸色瞬间又变的刷白，手扶了一下墙才站住，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诸位坐、坐……” “不用了！” 领队的警察一脸严肃，沉声道：“陆峰同志，我们宁湖区警方在调查一起雇凶杀人案时，凶手供认的名单里，涉及到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啥，雇凶杀人？” 陆峰的老婆张大嘴巴，哭笑不得：“不可能公安同志，我家陆峰怎么会干那种事呢！你们搞错了吧。” 领队冷笑一声：“协助调查而已，不用紧张。没问题的话，很快就能回来。” 陆峰身体如筛糠一般，后退一步扶住墙，用力的摇头：“没、没……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就陆峰的这种状况，你说他没事，谁信啊，连他老婆都惊呆了。 “走吧！” 过去两个便衣架着陆峰朝外就走。 “王姐，王姐，到底咋回事啊！” 陆峰他老婆吓坏了，抓住王姐的胳膊紧张的问道。 王姐目光闪烁，用力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人家只是调查吧，协助调查，没事的，放心啊！” “媳妇，给我老爸打电话。” 已经开始下楼梯的陆峰忽然反应过来，对着后面喊道。 ………… 已经是晚上11:55，院内终于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许队长出一口气，过来打开院门，看着那辆面包车缓缓驶出。 车窗落下，开车的年轻人对着许队摆手：“我们撤了，辛苦了许队。” “呵呵！你们辛苦，赶快回去汇报吧，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 年轻人摇起车窗，打开汽车远光，飞速而去。 …… 凌晨12：18，面包车来到远东建筑门外，双闪和鸣笛之后，田壮首先从警卫室走了出来打开铁栅栏门。 “陈总回来了。” 紧接着，程刚、杜辛、张栋材也迎了出来。 陈元生笑了笑：“都还等我呢，来吧！帮忙抬点东西。” 面包车开到小楼正门台阶下，停车后，程刚打开后门，看到里面立着三个崭新的高档大皮箱。 “我艹，这么重。元生，你弄这是啥，不是把家里的书都搬来了吧。” 程刚随手拽下来一个皮箱，被箱子的重量吓了一跳。 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大家陪着警方忙了很久。 傍晚陈元生请大家吃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陈元生表示准备把家里的一些值钱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搬到公司来，毕竟他现在主要是住在公司，免得家里再被人放东西。 不过陈元生觉得大家太累了，自己去就行，回来大家帮忙搬一下就好。 田壮弯腰扛起一个皮箱：“还行，我先走。” 张栋材也不示弱，弯腰扛起一只皮箱就走。 程刚也扛起一只。 杜辛看着空荡荡的后排，不好意思的笑了。 陈元生也笑了笑：“你今天立大功了，别上去了，在下面等他们吧。” 杜辛点点头，接过车钥匙要去开车。 陈元生先拉开车门，从副驾座椅上拎下一只小手提箱，对着杜辛摆摆手。 来到办公室，程刚他们几个已经把箱子放在了沙发旁边，正点着烟闲聊。 见陈元生进来，程刚瞥了一眼箱子：“我们几个还想着帮你把东西拿出来摆一下呢，结果都上了锁。” “不用、都是父母遗留的一些东西，大部分是老妈的书，我挨个整理整理吧，也当是缅怀了。” 陈元生说着把手里的小箱子放在办公桌上：“唉！哥几个早点回去睡吧，今天都辛苦了。” “不辛苦！倒是杜辛今天真不赖，多亏了他。” 张栋材感慨道，因为杜辛个头最小，实战能力在他们几人中间也最弱，没想到今天发挥了大作用，不然那俩凶手，可能还真跑了。 几人下楼而去。 陈元生将门反锁，坐到办公桌前，打开了那个精致的小手提箱。 十几块金砖、一尊金佛，一只金蟾被人民币、美元紧紧的簇拥着。 拿开周围的人民币，陈元生把金佛拿了起来，大概五斤左右，就这还是空心的。 其实刚才在地下室，他本来不想拿这些金器的，毕竟搬运的时候会铛铛铛铛作响，后来还是没忍住，拿一些现金卡住。 “金佛好拿，难处理啊！” 陈元生心中并没有太大波动，毕竟上辈子身价也几个亿，还不至于为了这点钱激动的热血澎湃。 抓过桌子上的香烟点着一支，陈元生靠在椅子上盯着箱子里的现金和金砖发起呆来。 第83章 陆卫国跑了 财富的意义在于支配。 德不配位，必遭其殃。 太多的财富集中在一个德行败坏的人手里，对他、对别人，乃至对整个社会都不是好事。 陈元生哪怕不拿这个钱，也一样能够崛起，只是速度上要慢一些而已。 现在既然拿了这个钱，就应该支配好这个钱，而不是攥在手里当数字看。 但是，相对这个时代而言，这笔钱数额太大，很不好处理。 具体数量，陈元生当时没时间去数，现在也没心情去数，粗略估计，人民币大概2500万，美元30多万，英镑十几万，黄金20公斤左右。 这些财富相当于地下室总财富的2\/3左右。 陈元生并不算贪婪，总要省下一部分让领导们立功。 至于这些钱怎么支配，陈元生决定先把美元、英镑、黄金分出去，这玩意拿着烫手。 看看时间，已经是12：30，陈元生把金佛又塞回到手提箱里，然后把这些东西全部推进了休息室，堆在房间一角，然后上床睡觉。 ………… 赵局彻夜未眠，因为案情特别重大，他也在抢时间。 陈元生提供的信息，对赵局而言，等于给出了一道应用题的答案，但解题过程得自己搞。 好在基本思路已经有了。 从下午5点到晚上11点，赵局共安排抓了四人：陆峰、邢哥、王建平、韩老师。 这四个人里面，最没用的是陆峰，这小子到局里的时候就面如土色，全身筛糠，稍微吓唬吓唬就全招了。 邢哥最摆烂，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五毒俱全、烂命一条，给我抽两口，你们问啥我说啥，走之前让我尽兴就好。 最难缠的是王建平。 因为邢哥根本就不认识王建平，两人没有任何关系，是陈元生和赵局借着这个机会，搂草打兔子，刻舟求剑硬扯上的。 但是你既然来了，再想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赵局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天大的功劳。 最平静的是韩老师，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唯一的要求就是别让学生们知道他的事。 有了韩老师这个突破口，王建平想抵赖也没用了。 早上6点多的时候，一直在村里盯守的许队又传来好消息，他们又抓了一条大鱼，这人居然有王建平家的钥匙，先抓来再说。 上午7:30分，一夜没睡的赵局给市局领导打了电话，汇报了晚上得来的重要情报。 市局领导把早会改成了紧急会议，各区局局长、宜阳县副县长和局长参会，周密部署，紧急行动，抽调250余名警力，直奔宜阳县，开始了庞大的抓捕活动。 抓捕行动持续到下午4点，共抓捕嫌疑人36名，查货各类原材料12吨，成品、半成品3.5吨，资金一千多万元，当然资金数据一般是不会如实报道。 这还只是制毒案部分。 陆峰雇凶杀人案还没开始呢。 邢哥牵扯到的命案共有6起，涉及杀手5人，现在已经抓获两人，还有一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两人抓到了一个，另外一个不知所踪。 以一晚上没睡觉为代价，赵局连破特大制毒案和6起命案，这能耐，全国大概找不到第二人了。 “小陈同志真是我的福星啊！” 赵新河如是说。 ………… 家属院小区的又沸腾了。 陆峰被抓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这个半封闭的小区，不过大家只知道他雇凶杀人，但到底杀的谁，杀没杀成，都不清楚。 因为居委会的王姐也只知道这点信息。 陆卫国当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他刚开始还很好奇，因为在给了儿子10万元现金之后的三天后，陆卫国特地问过儿子，你送钱去了没有。 陆峰回答的很干脆：送了，他也收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当天晚上，陆卫国就紧急托人情打探消息，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得到了详细的信息：陆峰花钱雇凶杀陈元生，但失败了，凶手当场被抓。 “完了！” 陆卫国的江湖，不是打出来的，是靠自己出手阔绰、广交朋友混出来的，他太知道资本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了。 说实话，他开始也看不起陈元生，一个没工作、没背景，蹲了两年监狱的孩子，能有多大出息，所以开始他是鼓励儿子去报复的。 但陈元生崛起的太快，几乎你每听到一次关于他的信息，他都成长了一大截。 穷人不要跟富人斗，除非你想玩命！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没有谁会原谅一个雇凶枪杀自己的人。 不过好在陈元生没有死，据说受伤最重的是个技术人员，也就是脑震荡、鼻梁骨被打断，这样一来，陆峰大概率不会被判死刑。 陆卫国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运作联系一些老领导，先把儿子的命保住再说。 陆峰被抓的第四天，农机厂备件部的一位科长被带走，两天后才放出来。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陆卫国很快就接到某位老领导的电话：“你儿子在局里招供了很多事情，包括你……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自己看着办吧。” 原来，陆峰这家伙太怂了，办案人员告诉他：你这种雇凶杀人、买毒栽赃的案子，基本就是死刑，如果你能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为了保命，陆峰疯了一般的乱咬。 当年陆卫国就是靠给领导洗钱发家的，陆峰不但清楚一些内幕，甚至还参与过，他这一咬，搞的农机厂有些人噤若寒蝉。 这种案件，局里虽然掌握了供词，但也不会仓促抓人，毕竟上面的事情盘根错节，哪能听信一面之词，随便乱抓。 所以，先带走一位跟陆峰有切实交集的科长放放风、探探路。 于是乎，陆卫国在给儿媳留下五万现金之后，连夜带着老婆跑路，不知所踪。 农机厂领导雷厉风行，先是撤了该科长的职务，然后追究陆峰多年不上班，但依然画考勤，发工资的问题，某划考勤的办事员因此被待岗半年。 第8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局里的抓捕和审讯工作应该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赵局长是有的忙了。 但这些跟陈元生无关，陆峰被抓，至少他回家属院安全了不少。 不过陈元生并没有回家属院看看的打算，因为那个小区太封闭，大家这段时间绝对都在讨论陆峰被抓的事情，自己又是这起事件的导火索，绝对是讨论的重点，现在回去少不了被那些认识的邻居们追问。 但这个时候余晴却打来了电话，说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陆卫国突然失踪了，两口子都不见踪影，这事比陆峰被抓在小区里的影响还大，每天都有警车来小区调查。 第二件事，婆婆身体慢慢恢复起来，现在能自己做饭、散步，但双方的矛盾也随之而来。 王立彬死后，余晴的娘家兄妹陆续上门，借钱的借钱、拿东西的拿东西，家里的电视机都差点被抗走； 婆婆那边找了王立彬的一个侄子准备过继，他那侄子17岁，跟着老太太几次来家里，要把王立彬以前的存款拿走。 双方已经见过两次面，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差点动手，很丢人。 弱者欺负更弱者，人人都想吃绝户，生怕自己吃的少了。 第三件事，你啥时候回来一趟，帮我出出主意。 挂了电话之后，陈元生立刻给区警署认识的人打了个电话，也想知道为啥陆卫国跑了。 得到的答复很搞笑，陆峰把他老子给供出来了，而且供出来很多人，牵扯到了农机厂两任厂长、七八个干部，另外还有不少外面的人。 “这下没救了。” 陈元生给陆峰做了个总结。 雇凶杀人，如果没有成功的话，雇凶者基本上不会被判死刑。 也就是说，陆峰进去之后，如果啥都不牵扯，陆卫国在外面再活动一下，大概率是20年以下有期徒刑。 但是，如果你牵扯到了不该牵扯的人，那没救了，大家会齐心协力把你送走。 至于陆卫国，更是凶多吉少。 有些事，只要不抖出来，大家相安无事； 但只要抖出来，死了马仔才是最忠诚的马仔。 至于余晴娘家人跟老太太之间的麻烦，陈元生当然是不能参与，但他给余晴出了个主意：你娘家人里面，谁的嘴最损？ 余晴说大哥媳妇绝对是泼妇级别的存在，在村里没人骂得过她，你想不到的话，她都骂的出来，在周边村子都是有一号的存在。 “这样，请你大嫂过来，陪你住几天，就说恶婆婆欺人太甚，请娘家人帮忙。” “只要出了这口恶气，就让她把你家那个17寸的彩电搬走，那个电视都买回来6年了，给谁不是给，也该发挥点作用了。” “但是有一点，能动嘴，千万别动手……” ………… 恶人自有恶人磨！ 余晴娘家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在知道王立彬死了之后，都想来蹭点好处。 现在好不容易余晴开了口子，大嫂二话没说，第二天上午就带着被褥，骑着自行车赶了48里的路，跑来余晴家住着。 大嫂名叫左桂兰，人家可不仅仅是泼妇，人家很有脑子。 来到小区之后，左桂兰并不是立刻找老太太“开战”，而是表现的非常殷勤，做了饭给老太太送去，还主动提出要给老太太拆洗被褥。 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太太心知肚明，当然不同意了，被褥不让你动，做的饭连碗一块给丢出来。 两天时间，全小区都知道余晴找了老家嫂子来帮忙伺候婆婆，但婆婆不乐意。 到了第三天，老太太就又带着堂孙子上门了，还是逼着余晴交出王立彬的存款、存折，以及厂里的死亡补贴。 此时的左桂兰，战斗技能全开，句句扎心扎肺： “老太太，你儿子死了。” “你儿子是被人打死的，七窍流血。” “你绝户了！” “等你死了，连个摔盆、烧纸的都没有。” “幼年丧母、中年丧夫、晚年丧子，老太太，你这是干了八辈子缺德事修来的报应，活该。” “你个老逼样的蠢货，这么大年龄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这缺德带冒烟的老货，想吃屎，我都不给你拉热乎的。” 老太太开始还能回敬两句，但随着左桂兰骂的越来越接地气，老太太终于顶不住了。 两眼一翻、两腿一蹬，休克了。 左邻右舍帮忙救人，打120，把老太太送进了医院。 这下大嫂直接拽住余晴，别跟着，让她堂孙子出钱伺候吧。 老太太的堂孙也是老家乡下来的，根本拿不出钱，他又是个孩子，没见过世面，屁事不懂，一听说要自己出钱，偷偷跑了。 毕竟是对口医院，老太太倒是被抢救过来了，但后续的事总要有人出头。 居委会出面给余晴做工作，怎么说你是儿媳妇，又在哪家医院上班，露个脸吧，传出去不好听。 这次左桂兰主动要求跟着去了医院。 到了病房没两分钟，左桂兰就一不小心把老太太输液的针头给搞掉了，然后又给重新插，整了几次都没成功，本来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老太太硬生生被折腾醒了，两人在病房里就开骂。 余晴羞愧的都不敢露头，干脆躲出去了。 余晴这边刚关上门，房间内就响起啪的一声脆响。 左桂兰直接上手，甩了老太太两个耳光：“我骂你就听着，再哔哔一句试试……” “打人啦……” 啪！ 老太太刚要喊，左桂兰劈手又是一个耳光：“医生护士来了又怎么样？都这会儿了，你个老绝户不会觉得还有人替你出头吧。” “报应，自己的做的恶，就得自己受着，我说的对不对老货。” 老太太又休克过去，不过这次没人喊大夫。 左桂兰都想好了，只要老太太在医院死了，她可以代替余晴跟医院闹：老太太来的时候是活的，怎么就给治死了呢？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老太太的命还很硬，十几分钟之后自己缓过劲来了。 余晴去外面躲了半个多小时，回到病房之后，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活不松开：“小晴啊！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啊！” 第85章 他一定会感谢我吧 眼看着余晴就要心软，左桂兰在旁边问了一句：“老太太，这些年你攒了多少钱，都这会儿了，还不交给儿媳妇？” “我没几个钱，以前都给立彬了，我这么大岁数了，留着钱有啥用。” 老太太死活不松口，她现在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唯一的希望就是余晴心软。 “别扯那些没用的！” 左桂兰很直接：“今天就把存折交出来，不然现在就出院，回家等死去吧。” 余晴本来是真心软了，她被欺负惯了，逆来顺受，再加上看老太太这么可怜，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但这个大嫂那真是铁石心肠，想到的都是人性之恶：如果今天不把存折拿到手，等王家老家的本族叔伯兄弟来了，他们会站着说话不腰疼，既要存折存款，还得羞辱你不孝顺，到时候清官难断家务事，你里外不是人。 但如果你把存折存款拿到手，那帮人一看无利可图，谁尼玛在乎一个老太太的死活。 几条烟、几箱酒、几桌菜打发出去，大家就欢天喜地的准备丧事了。 村里本族那点的事情，左桂兰比余晴清楚几百倍。 说白了，没钱拿，谁出头得罪人！ 老太太见余晴不说话，眼珠一转：“小晴啊！这么滴吧，你给立彬他大伯打个电话，让老家来人伺候伺候我行吗？” 左桂兰直接动手在老太太身上搜，很快摸出来一串钥匙，递给了余晴：“妹子，先去家里翻，存折、存款都拿到手，然后给立彬他大伯打电话，让老家来人伺候。” “快去啊！” 见余晴站着不动，左桂兰都掉脸子了：都这会儿了，你个傻丫头犹豫啥。 左桂兰恨不得自己去搜，只是身份不合适，但余晴去搜，那一点问题没有。 看着余晴真的接过钥匙转身离开，老太太“哦”的一嗓子又翻了白眼。 ………… 陆卫国死了，本质上是死在老婆手里。 陆卫国私底下在市区买了房，他的大部分现金都存放在那里。 老陆自己先离开青州市，让老婆去私宅拿钱再跟来汇合。 他老婆很财迷，觉得应该先把银行的钱取了带走，毕竟老陆在银行也存了几十万。 结果这一取钱就被人盯上了，顺藤摸瓜找到了陆卫国。 来人没有动手，只是给陆卫国讲道理：想给老婆孩子留点钱，那你就死吧，否则，钱和命都没了。 晚上，陆卫国在某县城的饭店里点了十六道菜，满满一大桌子，还开了一瓶茅台，自斟自饮喝了一个多小时。 结账的时候，老陆醉醺醺的指着大厅里五桌客人，对老板娘道：“今天我请客，这几桌我来买单。” 大厅里吃饭的客人面面相觑，都以为这家伙是喝醉了，说醉话呢。 没想到老陆直接拿出厚厚的一沓钱拍在柜台上：“老板娘，不用找了！今天我结账，让哥几个说声谢谢，不过分吧。” 真结账啊！ 那说声谢谢确实不过分，第一个说谢谢的老板娘。 周围吃饭的客人纷纷上前，有握手的，有递烟的，还有劝陆卫国坐下了再喝两杯的。 “老弟，说声谢谢就行了，我就爱听这个。” 陆卫国抓着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的手，使劲的摇。 那人被握的很尴尬，回头喊过自家儿子：“小乖，来给伯伯说声谢谢。” 小孩五六岁的样子，看到醉醺醺的陆卫国其实有点害怕，怯生生的走上来，稍稍鞠躬：“谢谢伯伯！祝你……” “呵呵，不用！” 陆卫国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沓钱递了过去：“孩子，好好读书，考大学，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大哥，太多了，太多了，不能要。” 男人吓了一跳，因为陆卫国手里拿的最少四五千，这也太多了。 陆卫国一把攥住男人的手：“老弟，拿着，又不是给你的。” 男人纠结着接过钱，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今天这是咋了。 陆卫国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了这家饭馆。 后面几个人甚至送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陆卫国出现在县城郊外一座长几十米的桥上。 他坐在一米多高护栏上，回首远处隐隐约约的万家灯火，无尽向往：幸福是那么简单，却又遥不可及。 “我给了那孩子几千块钱，他一定会感谢我，记我一辈子吧！” 陆卫国自言自语，晃了晃已经酸疼的脖子，伸手整理了下衬衣领子，一跃而下。 ………… 刚进7月，宋晋生就从香港来到了青州，他要喝一周的中药，住大概十天左右。 按照惯例，每到一个有项目的城市，他都会亲自去工地看看。 当然，青州是内陆，无论管理理念、施工效率、工人素质都没办法跟沿海几个特区相比，更不要说对比香港。 所以宋晋生对先锋镇这个项目，并没有多高的期待，中规中矩、安安稳稳的就可以了。 大老板要来视察，孟庆喜自然是要陪同的。 其实开工一个多月以来，孟庆喜来工地只有两次，还带着开工典礼那次。 对他而言，房产项目跟他们公司以前承包的桥路工程没啥区别，转包下去自己等着数钱就行了。 我是大老板。 大老板是掌控大局是，需要关心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吗？ 陪同宋晋生视察的有十几个人，陈元生也在里面，别看同是一个项目，陈元生还是第一次看对方的工地。 因为他自己用板子在两个工地直接打了隔断，彼此别掺和。 当然，陈元生也不去跟对方比较，他要做的是跟自己比。 孟庆喜这边的几个工地进度一般，三个楼盘中有两个地基、基层混凝土浇筑已经完工，工人和技术人员在在做工程防水，另外一个还在进行基层混凝土浇筑。 宋晋生是行家出身，自然要问一些细节问题，孟庆喜直接让身边的技术人员回答。 等来到陈元生这边的工地，景象瞬间大为不同。 第一反应是进度快，比隔壁快了一倍不止，这个楼盘地上21层，地下两层，隔壁最快的是在做防水工程，这边地下两层已经完工，开始了地上部分作业，这个速度甚至比沿海特区，成熟的施工团队还要快。 第86章 一不小心把同行给得罪了 第二感觉是规整，民工统一穿戴安全帽、马甲、大头劳保鞋，工地布局比较合理，地上基本看不到凌乱的东西。 宋晋生之所以这次来青州后没有邀请陈元生吃饭，就是因为人情已经还过了。 几千万的大项目给你，几百万利润轻松到手，这个人情还不够吗？ 接下来就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做的好你做，做不好那就不能讲人情了。 人情能用几次？ 但现在看来，陈元生这个小公司的进度远远超过预期。 宋晋生不动声色，他的第一反应，陈元生这家新公司里有能人。 于是宋大老板提议喊来项目经理，问些问题。 跟着后面的程刚和纪星辉迅速凑了上来，纷纷跟宋晋生握手。 “这就是公司的两位项目经理。” 陈元生在旁边介绍道。 “这是项目经理？” 宋晋生早就注意到这两个壮汉，开始他还以为他们是陈元生请来的保镖。 这两位，一个胳膊上纹着骷髅头，一个左青龙右白虎，怎么看怎么像黑社会打手，这也不像能人啊！ 宋晋生象征性的问了几个问题，没想到这两壮汉回答的还很干脆、利索，听着就像那么回事。 尤其是他们两个提到的工程排期，按序进场，让宋晋生很好奇，提议到旁边的临时工房里去看看工程排期表。 没想到，还真有。 墙上挂了一张刷了黑漆的大木板，木板上用粉笔写着甲组今天的进度、乙组进度、丙组进度，后面甚至精确到检验人员10:15到场检验，混凝土11点开始浇筑。 黑板一侧，还特别标注：甲组工期提前半天，奖励400元。乙组工期提前一天，奖励800元。 里面房间里有电风扇嗡嗡响，几个年轻的男女正在打电话沟通协调，搞的跟战场打一样。 因为这次检查是临时通知，所以眼前的一切应该不是弄出来忽悠人的。 “不一样，有点意思。” 宋晋生没有明说，但心里还是很有感触。 他知道，陈元生以前并没有搞建筑工程的经验。 很显然，眼前这些极具创新性的东西应该是他手下的人搞出来的。 但这不要紧，能发现和挖掘人才，会用人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企业家。 巡视完毕之后，宋晋生和宋乔安带着一帮人走了。 汽车开出去以后，宋晋生好奇的对儿子问道：“小陈这边，你是不是安排比较好的技术人员？” “没有啊！” 宋乔安其实今天也很好奇。 他这一个多月只有10天是待在青州的，汕头、厦门那边还有工程，还要去香港呆些日子，所以来工地也就一两次。 不过宋乔安每周都会听取负责人的简报。 但看简报跟现场实地考察是两码事，而且陈元生搞工程的进度，明显已经超过汕头那边成熟的工程团队，甚至超过了香港的工程速度。 “我也觉得有点不合理！” “回去找欧阳经理问问吧，很多细节我也不清楚。” 宋晋生点点头：“大陆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啊！这个陈元生能够发掘和拉拢人才，也是不简单的，回头看看他手底下哪个工程师这么厉害，拉拢到你手下来。” “嗯，没问题。” 两人到酒店后，立刻将欧阳经理喊了进来。 “欧阳经理，你对陈元生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吧，他那个工程是从哪儿请来的工程师？” 欧阳经理是江西赣州人，个头不高，胖乎乎的圆脸，坐在沙发拘谨的赔笑道：“宋大老板，他们那边主要负责人就是陈元生老板。从开工典礼那天起，陈老板就盯在了现场，吃住都在现场，我数了数，盯了26天半……” 欧阳经理从两人开始接触谈起，包括技术人员交流，两位黑社会打手的成长，民工七天发工资，黄毛带一百五十人大闹建材市场，一直说到最近发生的雇凶杀人案。 宋家父子二人听的惊心动魄。 如果说建筑工程干的优秀还能理解，那雇凶杀人都能躲过去，甚至保镖还能将两个凶手抓住，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雇凶的人，抓到没有，跟工地这边没关系吧。” 宋乔安忍不住问道。 欧阳赶紧摇头：“没关系，听说是陈老板以前生活的小区的一个混混。” “呵呵，这个陈元生还是蛮传奇的。” 宋晋生忍不住笑了。 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他起家二十多年，见过一夜暴富的，也见过一夜破产跳楼的，但像陈元生这种，出狱两三个月，如走钢丝般辗转腾挪，还能活蹦乱跳活着的，真没几个。 “乔安，你安排一下，等我这几天吃完药，走之前，请一下陈元生，我也跟这个这个小陈老板聊聊。” ………… 赵局被折腾到自闭了。 本来是好事，利用这个难得的线索，好好破几个大案。 但结果峰回路转，风云突变，一不小心把同行给得罪了。 同行的火力太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一起雇凶杀人案，凶手不用你去抓，人家陈元生捆好了给你送来。 随便一审，雇凶案、制毒案、贩毒案、杀人案，叽里咕噜抓了一堆人，十天时间全破案了。 理论上这好事啊！ 但很不巧，人家缉毒支队布局一年半，死了三个卧底的同志。 唯一成功的卧底前段时间摸到一丝外省的线索，三天前给领导汇报，领导刚做了批示要好好奖励，乘胜追击，就被你们给抓来了。 然后你找领导报告：敌人不在远方，就在脚下。 缉毒支队全体出动帮你去抓人，回来一看，居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两案并案了。 【合着，我们牺牲的三位同志加起来还不如你赵局一个小手指头，白死了呗。】 【我们全队上下折腾了一年半，都赶不上你赵局一拍脑门的智商，你就直接说我们无能算了，绕什么圈子，显得你能是吧。】 还有一起雇凶杀人案。 人家宜阳县警方两年前已经结案了。 因为受害者是在水里发现的，整个人都泡烂了，当时宜阳县公安局是按照溺水身亡结案的。 第87章 咱们中人家圈套了 结果，你上来就打脸，整了个雇凶杀人案，凶手都找到了。 【老赵啊！这次你破案立功，我们宜阳县警方是全力支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家伙，我们全局上下都眼巴巴的等着盼着拿奖励呢，你上岸后回头就是一巴掌，把我们的脸都打肿了。】 【感情好处我们是一丁点没捞着，回头还得挨处分。】 【你这人，没法处了。】 赵局也很无奈。 他哪里能想到自己随手破的案子，居然把友军给得罪完了。 在纠结了两天之后，在区长周景民的提点下，赵局拿出了破局之策“分功”： 虽然案子是自己抓的主谋，但天大的功劳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拿，太烫手了，搞不好就成了众矢之的。 方案是：我们宁湖分局只是破获了一起雇凶杀人案，在审讯过程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紧急汇报。市局领导审时度势、周密部署、紧急调配、坐镇指挥，在某处、某局、某支队的大力支持下，破获了一系列案件。 所有涉案人员全部移交，该谁带走，谁带走，我们不审了。 最大的功劳归市局领导，怎么分配，就看市局领导的了。 其实，这所有案子最大的功臣，非陈元生莫属，但他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幕后英雄。 虽然拿到手一些现金和金砖，可这些东西也烫手。 王建平好歹还有个地下室，陈元生哪儿弄地下室去？ 所以这些皮箱只能在休息室角落里堆着。 别人都是研究怎么赚钱，陈元生现在苦恼的是怎么把钱洗出去，尤其是那些美元、英镑、黄金，给谁谁不要。 当然，他现在手握港商几千万的项目，慢慢洗，一年之内倒是能洗出去，但是一年时间实在太长了。 ………… 陈元生无形之中得罪了一个人--孟庆喜。 宋大老板第一次来工地视察，没想到两个公司之间的工程进度差距如此之大。 虽然宋晋生在现场什么都没说，但孟庆喜脸上不好看呐。 对着手底下一帮项目经理、包工头发了脾气：这个远东建筑是个什么玩意，他凭什么干到我前面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帮项目经理和包工头心领神会，立刻知道了什么意思。 第二天上午，隔壁一辆拉砖的拖拉机，倒车的时候撞倒了木板隔断墙的一根柱子。 这些木板、三合板都是用铁丝拧住的，经受不住外力的撞击，尤其是柱子倒了，两侧五六米的板子直接倒地，旁边十几米的木板也都歪了下来。 如果这时候对方的工头跑来说声抱歉，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对方啥表示都没有，拖拉机撞完就噔噔蹬的开走了。 “我艹，我们不要面子的？” 纪星辉喊了四个兄弟，踩着倒地的木板，气势汹汹的杀过去了。 对面工地人也很多，但这个时候得项目经理或者工头站出来，大部分民工不给钱是不参与打架这种事的。 纪星辉看了一圈，也没个人站出来，干脆直奔附近的临时工房。 简陋的砖房内，两个工头模样的人正对面坐着抽烟、聊天，看到纪星辉进来，两人先后站了起来。 “干什么的？” 纪星辉盯着两人看了几秒，抬手指了指：“刚才有个拉砖的拖拉机把我们弄的隔断墙给撞坏了，你们找人赶紧修一下。” 右侧个头不高，叼着半截香烟，满脸横肉的胖子撇嘴道：“你这不扯淡嘛！拖拉机是送砖的，又不是我们的人，跟我们有啥关系？你踏马爱找谁找谁，别来这儿闹事啊！” 虽然纪星辉胳膊上标龙画虎，但这俩工头都不怕，他们就是要等着对方闹事的：开玩笑，我们这边三个工地，随随便便整个五六百人过去，只要你敢找事，先把你们工地砸了再说。 放心，就算警方来了又能咋地，我们大老板是孟庆喜，哪个局里的人敢不给面子？ 左侧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土肥圆眯着眼睛抬起头：“老纪，当初我还请你吃过饭。也不知道是你不给兄弟面子，还是你自己没啥权力，反正咱们没合作成功。没关系，兄弟哪儿不能混口饭吃，现在我们跟着孟大老板混，咋地，嫉妒了？” “你们那个姓陈的老板算个屁，连孟老板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老纪，哥好心奉劝你一句，滚吧……” 啪！ 纪星辉被说恼了，上前一步劈手狠狠的扇了过去。 “打！” 后面几个汉子同时冲了上来，对着两个胖老板就是一阵猛削。 “来人呐，打人了。” 这个临时的工房里还有其他人，此时都大喊起来，但谁都不敢上前，因为纪星辉带的这几个汉子太猛了。 外面其实有人早就看到纪星辉他们过来了，已经开始聚拢人，此时听到喊叫声，二三十个工人立刻拎着棍子朝这边跑来。 纪星辉在来这边之前，已经跟程刚通过气。 程刚始终在关注这边的情况，看到有动静，立刻带着田壮、张栋材等十几个人冲了过来。 双方工地上的工人纷纷停下手头的活，朝这边看了过来。 纪星辉等人将两个老板胖揍一顿，迅速撤出工坊，对面二十几个人还差十米就把他们堵房间里了。 “抄家伙，打过去。” 纪星辉虽然带的只有四个人，但他们几个以前都是混道上的兄弟，气势上很强，而对面大多是民工，气势上就弱不少。 几个人在地上捡起棍棒，有的还从房间内拽出椅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这帮民工被吓的不轻，一冲就散，敢正面硬刚的没几个，而且后面程刚带着田壮他们已经冲了上来。 双方夹击，十几秒的功夫这帮人就跑远了。 “先回去。” 看到远处工地不断有人朝这边集结，程刚和纪星辉领着兄弟们开始后撤。 回到自家工地上，纪星辉看着对面聚拢的民工越来越多，忍不住有点担心：“刚子，我是不是惹祸了，真要打起来，咱们这边损失可不小啊！” “辉哥，咱们中人家圈套了。” 第88章 先秀肌肉 程刚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剩下的递给纪星辉：“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来闹事的。今天撞个板子，明天就敢撞人，是我们疏忽了。不过别担心，大部分民工都是凑数，真打起来没几个敢拼命的，咱们也喊人，到时候只要咱们几个冲在前面，问题不大。” 纪星辉把烟盒递给后面的田壮：“刚子，给元生打个电话吧，这么大的事，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行，你招呼人，今天谁上了，给五十块钱。我去打电话。” 陈元生此时正在胶合板厂。 因为工地这边渐渐捋顺，而且地上建筑部分相对简单，所以他的精力开始朝胶合板厂倾斜，毕竟黄毛这个副厂长还是很想干点事业出来的，那就成全他。 接到程刚的电话，陈元生想了足有三十秒。 他是真不想跟孟庆喜起冲突。 一者，真打起来，宋乔安那儿就不好看，自家工地打起来的，丢不丢人，这可是宋乔安在青州的第一个项目。 二者，孟庆喜后台很硬，起冲突自己占不到便宜。 三者，陈元生知道历史，孟庆喜到年底会搞一件大事出来，也就是说他现在什么都不做，等着小孟同志自己出事就可以了。反而自己做了，有很大的可能会改变历史。 但现在不能怂，很明显人家就是奔着闹事来了。 你今天认怂，改天他们还得整你。 陈元生脑筋急转，紧急分析形势，他需要拿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来应对眼前的局势。 【既要秀肌肉，又要显得自己识大体、顾大局。】 “老三。” 挂掉电话之后，陈元生立刻对黄毛道：“工地那边有人闹事，喊人，越多越好，赶过去。” “我艹，还有这好事！” 自从上次大闹建材市场之后，黄毛更飘了，自认为在青州已经立棍，时刻盼望着再牛逼一把。 “先去一批穿工作服的，让你那些兄弟快点。” 黄毛立刻开始安排，先从厂子里找一批工人，尤其是上次跟着打过架的，再弄几个小弟，凑三十个人，先开摩托车过去。 然后黄毛开始打电话摇人。 陈元生并没有动身，这种事他不会再冲到第一线。 但陈元生也不是没动作，他立刻用大哥大给赵局打了个电话，也算是报警。 赵局接到电话很头大，双方都认识，陈元生自然不必说，而孟庆喜后面站着市领导，真打起来……这事很难办。 挂了电话之后，赵局立刻安排许队带人过去，要快，务必提前阻止双方打起来了。 随后，赵局又给周景民区长去了电话，因为老赵跟孟庆喜后面的大领导不熟，但周景民能说上话，由他通个气，这事就好办多了。 很多事，你得从上往下压，在下面处理，往往会闹僵。 ………… 黄毛带领着三十多个胶合板厂的职工和小混混，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工地。 没想到双方第一轮战斗已经结束，程刚他们这边伤了十几个人，还有个兄弟被打晕过去，现在已经喊了救护车。 不过因为程刚、田壮这帮人太猛，抵抗住了第一轮战斗，工地没有被砸。 等黄毛这帮人到了，他手底下那几个小混混，叫嚣着打回去。 也就在此时，远处警铃响起，一辆面包车和四辆警用摩托车开进了工地。 而在另外一边，也有警铃的声音，想来他们兵分两路，进了两个工地。 “警察叔叔好。” 黄毛自来熟，很热情的打着招呼，反正他这次没参与，问责也到不了他头上。 警队队长过来查看，程刚和纪星辉都凑了上去，交代发生的事情。 几分钟后，许队领着对面工地的项目经理和几个工头，跨着倒塌的木板走了过来。 局面本来已经控制住了，但此时黄毛摇人来的第一批小混混也到，七辆摩托车，12个小混混，全都拎着钢管，气势汹汹的聚拢过来。 许明磊寒着脸把黄毛喊过来：\"管好你喊来的人，今天谁再动手就抓谁。\" 黄毛赶紧答应下来，让小混混们先到一旁等着。 今天的问题有点棘手，许队并不急着带人回警署，现在最主要的控制是局面。 很显然，孟庆喜这边的人想搞事情，而陈元生手底下这帮人也都不是善茬，现在抓几个到警署，没什么意义，接下来这帮人还要闹。 而且许队也知道，明面上，陈元生或许不吃亏，但孟庆喜隐藏的能量，要远超陈元生几倍，如果这次的矛盾不能解决，那以后吃亏的绝对是陈元生。 救护车来了，被打晕和受伤严重的三个民工上车去了医院。 “程经理，给你们陈总打电话，让他尽快过来。” “高经理，给你们孟总打电话，让他尽快来解决问题。”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黄毛喊来的第二批小混混又来了十几个人。 许队脸色很难看，安排警员去大门外，不准再放人进来。 十分钟之后，一辆挂着粤牌照的奔驰车进了工地大门。 宋晋生和宋乔安都是面无表情的下车，朝这边走了过来。 工地有港商的技术人员和检验人员，他们也第一时间把这边的事情汇报给了老板。 宋乔安很恼火，以前只听说过抢工地打架的，还头一次听说工地内部打架的，这可是他在青州的第一个项目，偏偏又赶上老爸刚来，这帮人是真给长脸啊！ 宋晋生是刚刚对陈元生有点好感，还准备在回香港之前请他吃顿饭，鼓励之余再表达下谢意。 没想到，这点好感还没捂热乎，对方就开始闹事了。 “我当时看重的是你对付外人的能力，不是让你在我工地上闹事的。” 别看宋晋生面无表情，这是人家的涵养，有火不会在明面上发。 许队也认识这两位港商，赶紧迎了上去握手：“宋老板、宋总，我们局长知道这边的情况了，马上就过来。” 宋晋生朝两侧看了看，对方的两个经理谄笑着要过来握手，老宋只是随意的摆摆手。 “孟总和那位小陈老板都没来吗？” 在简单了解事情原委之后，宋晋生不动声色的问道。 第89章 重要人物 这边话音刚落，大门外那辆刚修好没几天的别克林荫大道就开了进来。 陈元生下车之后便急忙走了上来。 宋乔安先跟陈元生握了握手：“元生，事情原委你知道了吗？” 陈元生点点头：“刚才接到电话了，知道大概原因了，责任在我们，责任在我们这边，所有的损失我全部承担。” 陈元生没有去辩解，不管今天这次冲突，到底是谁引起的，他都要首先承认错误。 因为所有人都需要台阶下！ 如果双方较真起来，互相指责，涉及到的任何人都会很难看，即便是他赢了面子，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弱者道之用，秀完肌肉，现在就该示弱了。 宋晋生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不是不知道事件经过，而且听了三个版本的，总起来说应该是孟庆喜那边有错在先，但陈元生的手下也很暴躁，上来就打。 双方都不是善茬。 陈元生能有这个态度，说明还是顾全大局的。 旁边的许队也松了口气，陈元生肯主动承担责任，他肩上的担子瞬间就没了。 赵局为啥现在都没到，就是因为在明面上，他必须得偏袒孟庆喜，但又不想让陈元生难看，所以希望先有个结局，然后再出来收尾。 陈元生的态度很好，跟宋晋生、宋乔安说完话之后，便跟对面的经理、工头握手致歉：今天的事责任在我们这边，对面受伤的兄弟，医疗费我全负责。 既然你认怂，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对面的项目经理、包工头得到这个答复，居然还不肯罢休，希望警方把打架的人抓起来判了。 最后，警方象征性的抓了几个人，田壮就在其中。 程刚和纪星辉是项目经理，责任重大，当然不能抓。 不过抓去的这些人，也是拘留几天而已。 至于田壮被抓，还是陈元生的授意：上次遇刺事件，田壮的功劳最小，想多给你点奖励都不好意思，这次你进去呆两天，回头把奖励给你补上。 聚集的人群全部散去，自始至终孟庆喜都没出现。 黄毛喊来的兄弟在门外已经聚集了上百人。 连宋晋生都吓了一跳：今天要是几百人打起来，工地非得出大事不可。 临走的时候，宋晋生跟陈元生握了握手：“小陈啊，安下心来认真做工程，你还年轻，机会多的是。但是我不希望看到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宋老板放心，不会再有这种事的。” 宋晋生点点头，跟儿子上了奔驰车。 等他们离开，程刚和纪星辉凑了上来，前者不好意思的说道：“元生，今天这事，也是我俩考虑不周全。” 陈元生摇摇头：“我心里清楚的很，你俩没做错，老三的人都是我让喊来的。该亮肌肉的时候，不能怂……” 黄毛在旁边弹着脑袋撇撇嘴，心道：赔钱不说，还被抓走几个人，这还不怂？ 几人并没有进工棚，而是走到远处稍微僻静的地方。 “程哥、辉哥，托你们打听一个人。” 陈元生皱起眉头，因为他要找的人，他自己都不认识。 旁边程刚、纪星辉歪着脑袋等了十几秒，陈元生才缓缓道：“这个人是孟庆喜公司的技术人员，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不错，是个大学生，已婚，有娃！而且这个人在孟庆喜他们公司地位不低，应该是个工程师吧。” “你说的大概是郑文起，郑工？” 程刚脱口而出：“这个人我就认识，他还来过我们这边两次，斯斯文文的戴个眼镜，是个大学生，我还跟他聊过。这个人以前跟孟庆喜在一个国有的建筑企业，孟庆喜当时是科长，出来单干的时候，把他喊上了，在那边工资不低，五千多呢。他老婆也在公司上班，据说待遇也很好，” “他老婆也在公司上班，据说待遇也很好。不过去年生了孩子，在家带了一年娃，今年年初刚回到公司。” 陈元生眨眨眼，他也没想到信息来的如此直接、简单，笑着问道：“对面的技术人员就这个一个年轻的吗？” 程刚笑了笑：“我认识四五个，其中两个大学生。但你一说长的不错，二十七八岁，那就只有这一个了，还有一个是去年刚毕业的，才二十三，连女朋友都没有。” 纪星辉在旁边道：“这个郑文起我也认识，确实挺斯文。咋了，陈总要认识认识他？” 陈元生笑着摇摇头：“不！我不用去认识他，你们平时跟他交流着就好，拉近点关系。” 程刚他俩也不知道陈元生没头没脑的问这一句是干嘛，但拉近关系并不难，毕竟那个郑文起小伙子为人和善，很好相处。 但就是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大学生，最后把孟庆喜送上了不归路。 只是陈元生不能去接触，因为他不想去改变历史，而且孟庆喜还有其他更大的用途。 ………… 房门打开，林梦穿着青色七分裤，白色蕾丝背心，拎着包，戴着白色的高尔夫遮阳帽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脱掉凉鞋丢到了一旁。 坐在沙发上的林菲秀眉轻蹙：“你就不能把鞋子放到鞋柜里，每次都让我说？” 林梦把包挂在旁边，白了林菲一眼：“下午还出去呢，懒得折腾。” 林菲实在是拿这个双胞胎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敢批评一句，她就敢回你五句。 “诶，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林梦摘掉遮阳帽，林菲猛然发现，她居然把长发剪了，现在的发型居然跟自己一样。 新闻节目的主持人没有留长发的。 林梦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来挺有意思的，来到青州以后，每去一个地方旅游都会有人问，你就是晚间新闻节目的主持人林菲吧，然后有相机的游客纷纷找我合影。” “我琢磨着，万一回头他们研究照片，发现发型不对，岂不是会骂我，所以干脆今天上午就把头发剪了。” 林梦和林菲是双胞胎，两人长相的相似度超过九成，外人确实很难分辨出来。 两个人的命运既有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大不同。 第90章 笼中金丝雀 两人大学读的不是一个学校，五年前，林梦毕业后被一位事业有成的大老板看上，成功当了小三。 大老板直接把她安排到了香港，不用工作，给你一笔钱炒股、炒房，赚了是你的，赔了算我的。 所以，林梦现在是香港人。 她没什么事做，炒股、炒房这种事又不用天天盯着，所以林梦经常是显得无聊。 可她那位老公，看的又比较严，一旦外出都会安排人跟随，生怕她给自己戴了帽子。 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林梦住的是姐姐家，同行的两个人则住酒店。 这种笼中金丝雀般的生活，林梦过上一年就烦了，来到姐姐这里，难得不再被人24小时盯着，还不得好好折腾折腾。 不过林菲挺烦她的，因为林梦以前性格挺好的，温柔、大方，但自从去了香港之后，性格变的很强势，有时候甚至是故意在气自己。 但她也没办法，谁叫林梦是自己亲妹妹呢，难道还能赶出去不成？ “对了姐，你也没找个男朋友吗？” 林梦拿过桌子上的冰镇可乐，打开喝了一口，看似随意的问道。 林菲冷笑一声：“不想找，没意思。” 林梦突然回头：“姐，你不是*冷淡吧！” “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林菲狠狠的瞥了一眼：“去了资本主义社会，你整个人都变了，好的没学来，整天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 此时的大陆还很封闭、保守，这些话一般人是说不出口的。 “老土！很快就迈入21世纪了，思想再那么保守，是会被社会淘汰的。” “算了，给你讲你也不懂，我去洗澡了。” ………… 冯老太太终于走了。 但她不是被左桂兰折腾走的。 左桂兰虽然很恶，但恶人还真不一定能折腾走恶人。 真正送走冯老太太的反倒是好人，一个很淳朴、很善良的农村妇女。 其实左桂兰在老太太住院后三天就走了，一来她急于把余晴家里的彩电弄走，二来进入七月，田里很多活等着她去干。 左桂兰走了之后，王家就来人了，确实如推测的那样，老家叔伯在知道老太太的钱都被余晴拿走之后，闹事的心思全没了。 吃了两顿饭，买了些营养品，余晴又把老太太家里用不着的一些收音机、电视、沙发、缝纫机送给他们，这帮人就欢天喜地的回老家了。 有个本家的嫂子留了下来，说什么都要照顾老太太一些日子，哪怕田里的活很多。 说来故事并不复杂。 女人家里很穷，上有二老，下有三个孩子，一家人就守着那几亩田刨食，穷的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那些年王立彬混的不错，老太太偶尔回老家一趟，常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施舍、显摆的心态带些东西回去，比如家里穿剩下的旧衣服、买点农村人见不到的小零食，送给近门的本家族人、孩子。 因为女人家确实穷，家里最小的女娃，五六岁了都没一件自己的衣服。 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发善心，每次都多给他们家几件旧衣服，多给点小零食，有一次还给仨孩子每人买了一双鞋。 就这份恩情，女人记一辈子。 所以，听说老太太一病不起的消息后，女人说什么都要来。 用她自己的话说：咱家里穷，也帮不上人家什么忙，老太太病了，我伺候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女人来到医院，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上厕所、买饭、洗头、洗澡，捶腿……医院的护士看了都佩服，就算亲生女儿也没见过这样伺候的。 两人天天在一块，难免要聊点什么。 彼此没啥共同语言，老太太就讲自己的家事，女人就讲自己这些年贫穷、煎熬的日子。 俩人聊一阵、哭一阵。 到这会儿老太太的才明白，女人为啥来伺候自己，就因为当初自己多给了人家几件旧衣服，给孩子买了一双新鞋。 女人的一番话，直接把老太太送走了。 “大娘，你不知道，我那三个娃拿到新鞋之后，在床上搂着自己的鞋子，高兴的一晚上不睡觉。” “去田里干活舍不得穿，上学碰到下雨天，娃都是把鞋脱下来装书包里，赤着脚走回来。” “他们仨都念着你的好呢，说等星期六的时候，来看奶奶。” “知道你病了，临来的时候，老大还让我告诉你，他们这几天晚上都去树上摸蝉，要攒一大罐子腌好了，到时候给你带来。” 老太太听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稀里哗啦，然后身子一挺，走了。 ………… 巨量的现金在休息室放着也不是办法，必须马上转移。 存进银行里是绝对不敢的，小区内也不敢放。 陈元生现在能想到的，是买个安全点的房子存放这些现金，普通小区绝对不行，要找个安保条件好的高档小区。 于是，陈元生想到一个人，林菲。 林菲前男友很有钱，她住的应该就是高档小区，如果有机会去她的小区看看就好了。 但现在陈元生连林菲的地址都没有。 打开抽屉，翻出精致的盒子，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就有林菲家的电话号码。 陈元生想了想，可以先用还钱的理由探一探，看看有没机会过去一趟。 当然，现在手头现金太多，还一些也没问题，先把美元、英镑什么的送出去更好。 陈元生看了看时间，下午3点，他也不知道林菲的作息时间，只知道她晚上一定要上班。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陈元生拨通了林菲家的电话。 电话响铃十几秒，就在陈元生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似乎是刚睡醒：“喂，你好。” 陈元生笑了笑：“菲姐，我是陈元生。现在说话方便么？”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哦！你说。” 陈元生：【嗯~是这样的。上次从菲姐那儿借的钱，我现在准备还一部分，但是用美元还，比例呢是1:7.5（外面是8.3），不能让菲姐吃亏对吧。】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可以，你送来吧。” 陈元生一愣，林菲以前死活不给他家庭地址，这次他也没想送到家里去。 而且他提出给林菲美金，也是试探，万一人家也不肯要，自己就只能给人民币了，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收，这可是好事。 “好吧，菲姐给我个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对方报了个地址，陈元生拿笔记了下来，然后拿了两万美元装进手包里，出了门。 第91章 菲姐怎么突然不高冷了 林梦挂了电话之后，满脸惊喜：我姐还朝外面借钱，而且是个男的，这人莫非是她的相好？ 林梦不缺钱，她也没想过贪污林菲的钱，只是纯粹的好奇姐姐的这位朋友，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很缺男人。 笼中雀的生活早就让她厌烦，在香港那个灯红酒绿异常繁华的城市，她连酒吧之类的都不能去，只能偶尔路过，偷瞄一眼身旁那些洒脱不羁的帅哥靓女。 每次被人搭讪，林梦虽然口头是拒绝的，还要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内心却是异常期待…… 形象上外人确实很难区分她俩的区别，但说话上还是有区别的。 林菲是正儿八经的播音专业科班出身，不仅仅是在电视上，平时说话就很标准，抑扬顿挫，语音、语气都非常好听。 林梦就差多了。 好在两人音色非常接近，如果尽量少说话，那应该能忽悠一阵。 林梦眼珠一转，立刻去了姐姐的衣帽间，她得换衣服，先从气质上拿捏住对方。 ………… 重生以来，陈元生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高档的小区。 林菲住的地方是台商开发的一个高档楼盘，小区的安保非常严格，没有住户允许外人是不准进的。 安保越严格越好，陈元生对此非常满意。 家中的林梦听保安说，陈元生还开着一辆别克林荫大道，心中的期待更强--这年头，能开五十多万汽车的，会是普通人吗？ 门铃声响起。 房间内的林梦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淡定，少说话，装高冷。 林菲平时就很高傲，虽然她在公众场合都是面带微笑，一副很亲切的样子，但那是公众形象，私底下是很高冷的。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林梦一愣，杏眼眯了起来：这是司机？ 因为眼前的陈元生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岁，皮肤有点黑，高大威猛，短袖衬衫下露出的胳膊显现出发达的肌肉。 “菲姐，好久不见。” 陈元生笑了笑，抬脚就要朝里走。 林梦有点懵，你说他是二代吧，皮肤明显是晒黑的，衣领下、衬衫后一些皮肤刷白，哪有二代去干活的。 你说他不是二代吧，哪有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开五十万汽车的，这个年龄的普通人，有个摩托车骑就算成功了。 “淡定，以不变应万变。” 林梦之所以断定眼前的年轻人不是司机，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人手腕上的表，典型的奢侈品，价值十几万。 “嗯！” 林梦随意点点头，转身朝客厅走去，高冷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这还是陈元生第三次在生活中见到林菲，第一次是借钱，第二次是胶合板厂大门外，那次林菲还戴着口罩。 所以他也不知道生活中的林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陈元生坐到沙发上，讲手包放在桌子上，盯着倒水的林梦，笑了笑道：“菲姐，今天真漂亮。” 不是你声音好听就能当播音员的，跟明星一样，上屏幕的主持人要求“五官立体”，通俗的话讲就是上镜。 有些人在生活中看着挺漂亮，但不上镜，拍出来就不好看。 有些人你看着不突出，但上了电视就能漂亮不少。 林菲就是典型的五官立体，非常上镜，要不能被评为省台第一美。 今天的林菲，比上次被抢劫时狼狈的样子漂亮太多，咖啡色修身长裤，白色短袖衬衫，领口处夹着一枚金色胸针，粉颈上难得的戴了一串白金项链，吊坠上是蓝色的菱形宝石。 穿着很保守，但也正是这种保守和高冷，让陈元生心潮澎湃，征服欲爆棚。 但此时林梦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因为她不知道陈元生跟姐姐到底啥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 把倒了半杯水的玻璃杯推了过来，林梦随口说了一句：“你怎么晒的这么黑了。” 陈元生靠在沙发上笑了笑：“项目刚开工，上个月我基本都在工地盯着，天天风吹日晒。不过现在工程已经步入正轨，以后至少不用天天盯着了。” 林梦点点头，目前已经初步得到了信息，眼前的年轻人有自己的事业，不错的样子。 “这次你准备还多少钱？” “先给菲姐两万美元，算15万人民币。” 陈元生说着，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两沓美元丢了过去。 林梦拿起美元随意的翻了翻，从手感上来说，应该是真的，毕竟她经常跟美元打交道：“待会我给你写个收据。” 旁边的陈元生却笑了起来：“菲姐说笑了，咱俩还写什么收据啊！心里有数就行了。” 林梦有心问一句：你俩什么关系？ 但好在还是忍住了。 “工程进展还顺利吗？” 林梦找了个话题，她觉得这个陈元生还不错，虽然黑点，但黑的精神、黑的健康，有男人味。 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强势，看你就坦坦荡荡的看，就像大灰狼看小白兔。 不像某些伪君子，明明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偏偏要表现的很绅士，腆着个猥琐的脸，嘘寒问暖的贴上来，很讨厌。 陈元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稍微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程。 林梦听的很吃惊，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拿下了港商几千万的房地产项目，而且干的还不错。 通过这简单的接触，林梦发现眼前这个男生满满的都是优点，高大、威猛、坦荡、大气，有着成功男人挥斥方遒的气势。 自己过几天就要回香港了，这一走，就是漫长而枯燥的无聊生活。 林梦发现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俏脸也跟着红润了起来，一直摆着的高冷架势也慢慢放松。 陈元生很敏锐的发现美女眼中闪过的迷离之色，心中忍不住诧异：菲姐怎么突然不高冷了？ “你想喝点什么！” 看着陈元生手里的杯子空了，林梦毫不避讳的迎上男人的目光，起身问道。 “喝点……” 陈元生有点犹豫，因为按照以前两次简单的接触来推测，林菲这个时候就该赶自己走了。 “难道她以前的高傲都是装出来？” “嗯，这种可能性很大。” 前世陈元生接触的女人多了，很多普通人眼中的高冷女神，其实私底下很不检点，她们只是对屌丝高冷而已，在金主、干爹面前，会是你想象不到的卑微。 第92章 输赢在棋盘之外 陈元生站在林梦身后，伸手拿盒子的同时，攥住了林梦的手：“有进口的鲜奶吗？” “哼！” 林梦冷哼一声，用力将盒子抽了回去：“爱喝不喝，想要鲜奶，自己想办法去。” 感觉到身后的陈元生用力贴了上来，林梦身体轻轻一颤，手里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前者散发出来的柯尔蒙气息让她神情恍惚。 她实在是太需要男人了。 陈元生经验极其丰富，瞬间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伸出右手环了过去，低下头凑到林梦的耳边小声道：“菲姐，办法是有，但需要你的配合。” “嗯……” …… …… 下午5点50，陈元生夹着手包从房间出来，进了电梯。 明明伸手按的是一楼按钮，却不受控制的按了个-1层，看来不但手在哆嗦，连眼睛都有点重影。 “被榨干了！” 陈元生把身体靠在电梯墙上，双腿颤抖着说道。 众所周知，每次战斗结束男人都是需要缓冲期的，也可以叫做贤者模式。 但刚才，陈某人的缓冲期四次缓冲期都被剥夺了，那叫一个酸爽。 ………… “陈总，对面孙经理要我们赔偿医疗费、误工费、财物损失费一共5万元。” 办公室，纪星辉坐在沙发上沉着脸说道。 程刚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给！” “这个钱不走财务，我自己出。” 陈元生很果断的答应下来：“下午我安排人送过去，你俩亲自交到孙经理手中，再让他们写个收据。” 两人对视一眼，程刚冷笑一声：“元生，他们明显是在讹人。咱们这边也十几个人受伤，还有三个住院的，盘算下来连两万可能都花不了。” 陈元生抿嘴点点头，道：“程哥，这事既然咱们认了，人家要多少钱，咱们给。” 纪星辉扭过头出了口闷气，过了半响才道：“陈总，这事怪我，我看我还是辞职吧。” 程刚猛然扭头，打了纪星辉胳膊一下：“说什么呢辉哥？” 陈元生摆摆手：“这事你俩没做错，不但没错，这个月每人还会有1000块钱的奖金，咱们就叫委屈补偿费吧。” “其实，这件事是我跟孟庆喜之间的斗争，咱们公司干的好，让孟总没了面子，所以他的那帮经理、工头、社会人就要找麻烦，挽回点面子。” “这场摆在棋盘上的斗争，我只有你俩这一马一炮，而对方却是车马炮、士象全。” “所以，这场棋局的输赢，不在棋盘之上，我们不求赢，只要不输即可。” 程刚和纪星辉听的一头雾水，在他们看来，陈元生这是在委曲求全，花钱免灾，只求顺顺利利的把工程完工。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孟庆喜那边真的步步紧逼，天天找事，他们也耗不起，兑子都兑没了。 只是这样太窝囊了点，尤其是程刚和纪星辉当年都是在道上混过的，被别人骑在脑袋上拉屎谁受得了。 程刚犹豫着道：“那以后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挑刺、找事？” 陈元生面无表情的愣了很久，才轻轻点头道：“暂时委曲求全吧！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你们委屈补偿费。” “唉！” 程刚叹息一声，苦笑道：“这钱赚的窝囊。” 旁边的纪星辉也梗着脖子扭过头去。 当初胶合板厂拆迁的时候，陈老板多牛逼，跟几百村民打架，真是打出了气势。 厂子搬迁之后，黄毛在建材市场一战成名，现在也牛逼的不得了，咋轮到他们俩就得受气呢？ 陈元生嘴角轻挑，摇头道：“不会一直窝囊的，记住那些在你们面前蹦的欢的家伙，总有一天，我让你们报复回来。” 程刚和纪星辉谁都没接话，商业上的战争，他们不懂，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能把项目顺顺利利的干完，就很不错了。 陈元生继续道：“有三件事，你们要盯死了。第一，每周给民工们发工资，这事到年底之前不能变； 第二，工程认真做好，供货商送来的水泥、原料亲自把关，别因为他们请了几顿饭、送了点小礼品，就网开一面； 第三，在对面的民工、工头里发展几个内线，有机会偷偷的请他们吃个饭，数量不用多，要找那些有口才、有威信的。” ………… 晚上8点半。 一辆别克林荫大道停在了某高档小区大门外三十几米远的法桐树下。 几分钟之后，有个身材和气质都绝佳的美女戴着口罩从大门走了出来。 小区门前的道路上散步的行人不绝，美女在不远处对着司机做了个手势，然后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去。 汽车远远的跟着美女走了几百米，待周围没了行人，美女迅速转身，钻进了汽车后排。 开车的是陈元生，他是被林梦电话喊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好香啊菲姐！” 随着美女钻进车里，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让陈元生很亢奋：“菲姐，咱们去哪儿？” 林梦摘下口罩，紧张的朝车窗外看了看，想了想道：“不知道，你选吧。” 以林菲的知名度，大概率还是不要去酒店的，免得被认出来。 陈元生想了想，便踩着油门道：“好！我来安排。” 林梦轻轻吐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今天晚上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再有两天，她就要回香港了，因为林梦并不自由，想去哪儿都得告诉富豪男友，老公安排人随行。 连车票、机票都是随行人员提前安排。 这次来青州，她告诉富豪男友是十天的行程，但认识陈元生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后天早上的机票都订好了。 明天晚上大概率还不能出来。 所以林梦也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陈元生自己不是林菲的事实。 毕竟这个误会可不小，而且还涉及到钱，走之前总要把那两万美元给了姐姐吧，毕竟她现在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也不容易。 汽车驶出市区，林梦看着两侧连路灯都没有，忍不住紧张起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元生笑了笑：“找个没人的地方。” “你要疯啊，我害怕，不要再走了。” 第93章 周紫瑜 林梦说的实话，这种环境她真的有点怕。 “前面，前面有个地方我知道。” 陈元生说的地方，就是朱九深入股的那家君临会所，是市郊一座很幽静的仿古建筑。 汽车又开了五分钟，在距离会所一百多米远的地方，陈元生找了个路口拐了过去，把车停在树林的旁边。 远处有灯光，幽静而昏暗，但还不至于让人心惊胆战，林梦终于松了口气。 陈元生从驾驶室下来，拉开后排车门钻了进去。 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这对痴男怨女立刻抱在了一起，争分夺秒的啃了起来。 …… …… 激战正酣，外面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嘘，别动。” 陈元生对坐在身上的林梦小声道。 林梦赶紧停下动作，搂住男人的脖子，俯身贴了上去。 急促的脚步声居然直奔这辆车而来，来人在路过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拽了下车门。 咔哒，车门居然开了。 来人稍稍犹豫一下，随即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啊！” 来人在外面是看不到车里有人的，其实进来也看不清，直到身体碰到了林梦的手臂，才惊恐的叫了出来，但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听声音，闻体香，进来的应该是女孩，年龄不大。 “你是干什么的？” 见来人是女孩，林梦稍稍松了口气，刚才差点没吓死，缓过劲来的她小声呵斥道。 女孩紧张的说道：“姐姐，对不起，有人追我，我在你车里躲一下，求你了。” 这种事被人打搅，还吓了一跳，真是太扫兴了。 也幸亏是晚上，远处路灯昏暗啥都看不清，不然两人能尴尬到杀人灭口。 都怪陈元生，来后排的时候居然没把车门锁了，偏偏就发生这种事。 “别说话。” 陈元生制止了林梦的发飙，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提醒她别出声。 直到这个时候，女孩才知道车内居然还有男人。 远处路口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朝这边走了十几步，左右张望一番，然后大声喊道：“紫瑜、紫瑜……你这是干嘛呢，紫瑜……” 但这边太黑了，他应该是没看到这辆别克林荫大道，站在那里喊了几声，也没听到动静，这才悻悻的走了回去。 “孟庆喜？” 陈元生也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从那人的行为、轮廓、声音，能断定是孟庆喜。 过了足有三分钟，外面始终再没有动静，车内的三人这才放松下来。 “你走吧，应该没事了。” 林梦语气冰冷的说道。 “嗯~谢谢。” 女孩推开车门，探头探脑的走了下去，但并没有直接走，而是躲到了车后。 这事整的！ “讨厌死了。” 林梦嘀咕一声，在陈元生的帮助下努力的撑起腰，恋恋不舍的坐到了一旁。 两人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陈元生推开车门下去，顺势打开了驾驶室车门。 “大哥，能带我一程吗？” 车后的女孩倒是并不怕生，上前两步小声说道。 陈元生犹豫一下，点点头：“可以。” “谢谢哥。” 女孩松了口气，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林梦其实恨死了这个女孩，但陈元生已经答应了，她又不好再反对。 汽车很快上了公路，朝市区快速驶去。 “你……你是林菲姐吧，我是紫瑜啊！” 街道上的路灯多了起来，女孩不经意的扭头看去，立刻发现了旁边的美女自己居然认识。 “啊？” 林梦吓了一跳，咋还碰到熟人了呢，可她又不能说自己是“水货”，只能立刻转移话题：“哦！紫瑜啊，你是怎么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女孩看了看开车的陈元生，沉默片刻道：“孟副市长的侄子，傍晚到学校找我，说晚上有个重要的宴会，让我也参加一下，还说我爸也知道这事。” “于是我就跟他来了，结果到那里一看，就他自己。” “这个人好讨厌，都三十多的人了，就因为在几次家宴上认识了我，就开始纠缠不清，刚才还借着酒醉给我求婚，拉拉扯扯的……” 林梦根本不知道女孩的身世，也没办法劝，只能含糊着说道：“那这个人确实很讨厌，回头告诉你爸。” “嗯，待会回去我就跟我爸打电话。” 女孩又抬头侧身看了看开车的陈元生，扭头道：“菲姐，你……这是你男朋友啊！” 女孩实在在太单纯了，她根本想不到刚才两人正在负距离接触，还以为两人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约会，热恋中谈情说爱呢。 “啊~算……是吧，你可别说出去。” 林梦做贼心虚，尴尬的说道。 女孩用力点点头：“当然不会了。今天这事好巧啊，幸亏你俩在那里约会，不然我可惨了。谢谢菲姐，回头……改天有时间了，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了，今天这事你只要不说出去就算感谢我了。” 林梦赶紧摆起了姐姐林菲的架势，还真是个聪明人。 “你现在是回家吗，我们送你过去。” 既然是姐姐的熟人，林梦总得客串到底。 女孩轻轻摇头：“我住校呢，回学校吧，这会儿回去，我妈一定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林梦点点头，随口问道：“哪个学校啊？” “啊？” 女孩哭笑不得：“你这是咋了菲姐，咱俩是一个学校啊。上个月你还去开讲座了呢……” 啪啪！ 林梦轻轻用手拍着脑门，苦笑摇头：“看我这脑子。好了，你给指路吧，咱们的司机不认路。” 女孩朝中间坐了坐，挽住林梦的胳膊，对陈元生道：“哥，前面右拐。” 十五分钟之后，陈元生直接开车把女孩送到了大学生宿舍楼下。 林菲戴上口罩，下车相送。 陈元生也从驾驶室出来，象征性的礼貌了一下。 “你是~陈元生……吧。” 这下连陈元生都懵了，女孩居然认出了自己。 “啊！是我。” 陈元生也没否认，尴尬的点点头，倒是也借着楼下的路灯看清了女孩的长相。 “周……紫瑜？” 陈元生几乎是脱口而出。 刚才孟庆喜在路边喊紫瑜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现在一见面，才发现遇到了后世的一个认识的人。 周紫瑜，在后世的20年后，陈元生才跟这个美女打过交道，那时的她是青州市某国有银行的副行长，集才华、美丽、干练、能力于一身的女副行长。 当然，两人也仅仅是打过交道、认识而已，最多是业务上的往来，算不上朋友。 但周紫瑜的容貌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像这么漂亮的女人当副行长，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多年没见”她更年轻了。 周紫瑜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身姿修长窈窕、举止落落大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还没毕业就已经显现出卓越干练的气质， “你认识我？” 周紫瑜把林梦抛到一边，瞪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这下没办法解释了。 陈元生摇摇头：“不认识，只不过我以前好像在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你认识我吗？” 女孩松了口气，抿嘴笑了笑：“陈老板，小陈老板。我几个人提到过你的名字，还看过你的照片，你可比照片上……英俊多了。” “谢谢菲姐、谢谢元生哥！我先上去了，宿舍快锁门了，回见。” 周紫瑜摆摆手，便转身朝宿舍楼大门走去。 第94章 重要信息 林梦走了。 走之前也没能再见陈元生一面，也没交给林菲那两万美元。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了，身后留下一屁股烂账。 被蒙在鼓里的陈元生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因为林菲长的确实太漂亮了，再加上冰与火的双重反差，想想都觉得刺激。 连着三天没接到林菲的电话，陈元生还有点纳闷：怎么一阵冷、一阵热，这谁受得了。 不过陈元生最近正在运作买房转移资产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刻意的联系林菲。 出于谨慎，陈元生并没有在林菲所在的小区买房，有熟人终究不好，而且两人还是这种“关系”，难免彼此去家里做客，万一被发现秘密就很麻烦。 最终，他在距离建筑公司不算太远的地方弄了一套电梯房，在更换了防盗门之后，尽快把资产转移。 ………… 这天下午，公司的技术人员王坤来到了陈元生的办公室，一脸的兴奋：“老板，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这边有进展了。” 7月中旬，经过陈元生的物色，选中了王坤，因为这家伙聪明、能说会道，患有严重的社交牛逼症。 于是陈元生交给他一个任务：想办法结交跟孟庆喜关系近的人，越近越好，最好是知道孟庆喜投资动向的。 活动资金，5000元。 王坤很有头脑，采用曲线救国的方式，认识了一位孟庆喜公司财务部门的女孩，两千块钱砸下去，一个多月两人就成了男女朋友。 在王坤看来，老板出钱让我泡妞，那还不赶紧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坐、坐下来慢慢说。” 陈元生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还把旁边的香烟和火机递了过去。 王坤不抽烟，又把烟递了回来：“我女朋友在那边的财务上班，虽然没啥职位，但消息还是蛮灵通的。据她说，孟庆喜跟几个朋友从去年开始，就在联手炒期货。输少赢多，好像今年赚了不少钱。” 陈元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已经渐渐的跟历史重合，真相逐步浮出水面。 在原本的历史上，孟庆喜就是在期货市场栽了大跟头。 这事发生在阳历96年元旦之后，农历春节之前，当时闹的挺大，后来被市委给压了下来。 不过那时的陈元生只是南叔手下的马仔，他所知道的信息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也不知道哪个是正版。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孟庆喜挪用港商支付的工程资金去炒期货，本来是赢了不少钱的，但在元旦之后，他的判断失误，遇上对手，爆仓了。 临近春节，孟庆喜发不出工人工资，给不了供货商货款，上千人拉横幅闹事，折腾了十几天。 陈元生为啥要强制给民工每七天发一次工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这是在给孟庆喜那边的民工添油加火。 但前世的陈元生不关注期货市场，也不知道孟庆喜炒的啥，现在就急需一条内线，信息不用太多，只要知道他们搞的期货合约就可以了。 王坤弄来的消息，让他的线索逐渐清晰起来：孟庆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跟几个人联手组成了财团，能在小范围内操控某种期货涨跌。 陈元生点点头：“知道他们炒的什么期货吗？” 王坤摇头：“具体的不知道，但据说他们这几个人的能量不小，能动用上亿的资金。” 在陈元生看来，90年代国内的期货市场跟赌场没有任何区别，连庄家都亲自下场，玩的太狠，搞了几次逼仓事件，逼着国家队出场收拾残局。 “现在孟庆喜那边，有没有动用港商分批结算的款项？” 王坤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是没有。不过那边财务按照孟庆喜的意思，所有供货商的款项和工人工资，能拖就先拖着，据说这么搞，那些人才听话。” “干的好！” 王坤弄来的信息虽然不多，但确实是打入了敌人内部，值得鼓励。 陈元生说着，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沓钱，放在了王坤面前：“这一千块钱，是我个人给你的奖励，继续加油，以后再有什么信息，尽快反馈给我。” “嘿嘿！” 王坤有点不好意思了，上个月陈老板给的5000还剩好多，现在又给钱，实在是花不完，真花不完。 “老板，那个……谢谢。” 不要那是傻瓜，哪有把老板给的奖励往外推的，王坤有心客套两句，但实在张不开嘴，于是就笑纳了。 陈元生的话还没完：“再给你个小任务，利用你的身份，私底下多结交一些对面的朋友，尤其是搞技术的、有管理才能的，喝酒唱歌什么的该请就请，别小气，钱不够了说话，我私底下给你报销，但是别声张，知道吗？” “好的老板。” 王坤拿着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办公室。 陈元生拿过旁边的白色封面记录本，翻了翻，然后写了几行字，修正自己的计划。 看看时间，下午4：05。 他已经半个月没跟林菲联系了，很奇怪，对方也不跟他联系，好像彼此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食髓知味，自从上次车震之后，陈元生带着余晴也尝试了两次，爽歪歪…… 车不是重点，震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跟谁。 “年轻就是好啊！” 此时此刻，陈某感慨万千。 上辈子到了五十岁之后，是想办法让自己起来，很多时候还得靠吃药； 现在是想办法让自己下去，但念头一旦起来，就相当于烈火烹油，想下去太费劲了。 余晴今天应该不上班，但她在生活区，自己回去不方便。 于是陈元生拿起电话，给林菲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铃几秒，竟然接通了，前面两天陈元生下午打电话，还是没人接的。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林菲悦耳的声音。 陈元生笑了笑：“菲姐，在家呢。” 电话那头有点好奇，疑问道：“哦！不好意思啊，您哪位？” 第95章 请你放尊重一点 【装，继续装。】 陈元生觉得很好笑：“我是陈元生。菲姐如果在家的话，我现在过去，给你送点钱过去，还债嘛。” 林菲：“哦，陈元生啊，我想起来了。不用，你不用过来。我上次给你的表盒里面，不是有个账号吗，你把钱打进那个账户里就可以了。打完钱之后，转账凭证都保留好，谢谢。” 挂了电话之后，陈元生坐在椅子一脸懵逼：这是标准的拔d无情啊！ 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好歹也是二百日吧，这才几天时间，就尼玛不认人了？ 陈元生皱眉思考了几分钟，找出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从文件袋里取了两万美金出来，斗志昂起的出了办公室。 ………… 林菲一般都是下午和晚上上班。 她休班的时间除了周六之外，并不固定，因为周六晚上电视台没有晚间新闻。 今年五一之后，全国推行五天工作制，所以林菲也就多了一天自由休班的时间。 今天是周三，林菲约了王思璐，下午下班之后一起吃饭，然后晚上去逛街。 陈元生要打钱过来了，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前者说话算数，利息无所谓，只要本金到手就很好了。 挂了电话之后，林菲继续回去弹钢琴，心情愉悦之后，琴声都变得分外欢快。 叮咚！ 外面响起了突兀的门铃声。 林菲楞了一下，因为她的家很少来客人，王思璐算是最多的一个，但后者这会儿还在上班，两人约好了六点半在某路口汇合。 林菲好奇的走到门前，从猫眼里朝外看去。 “陈元生，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林菲有点懵，按着门把手始终没动，孤男寡女的，她并不想让陈元生进来。 “菲姐……” 陈元生在外面笑着喊了一声，伸手又按了下门铃。 “你怎么来了？” 林菲在里面问道。 陈元生举了举手包：“我给菲姐送钱来了。” 这事你能大声嚷？ 咔哒，林菲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小声道：“你稍等一下进来。” 哐当，林菲又把门关上了，她自己在家穿的是简单的睡衣，现在有男人来，自然要换身衣服。 而且林菲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只要有外人在，都会穿的很体面。 三分钟之后，林菲换了身衣服，打开了房门。 陈元生倒是一点都不陌生，因为上次的战斗，他们从厨房鏖战到客厅、阳台、卧室，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比如那张钢琴的琴凳，他们就换了三种姿势，用了十几分钟，相当熟悉。 “菲姐，好久不见。” 看着陈元生这副自来熟的模样，林菲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进来吧，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啊？” 陈元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信步走了进来，撇嘴道：“还是菲姐上次告诉我的。” 林菲秀眉轻蹙，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此时的陈元生已经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把手包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抬头上下打量着林菲。 林菲的衣服不用自己买，都是各品牌服装公司提供。 所以她的衣服很多，但没有多少花样，她又不穿裙子，夏天基本上就是短袖、汗衫，很正统、很得体。 今天的林菲穿着白色长裤，浅灰色无袖高领背心，山峰高耸，两条雪白的手臂晃的陈元生口干舌燥。 “几天没见，菲姐更漂亮了。” 陈元生翘起二郎腿，以掩饰自己的雄伟，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儿童不宜的画面，已经在构思待会要解锁什么新姿势。 林菲从陈元生赤裸裸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威胁，忍不住心中警觉。 在前面两次的交往中，陈元生霸道中带着匪气，坏但并不轻浮、轻佻。 但今天明显不同，陈某炽热的目光中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仿佛大灰狼在看小白兔，琢磨着从什么地方下嘴。 林菲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又拿了一把水果刀，装作要削皮的样子坐在了沙发上：“嗯！你不是说要还钱吗？带来了吗？” 陈元生笑了笑，拿过手包，拉开后从里面拿出两万美金丢了过去：“还是算15万。” 林菲一头雾水，犹豫着放下苹果，拿起美元看了看，随即丢了回来：“我没地方花美元，你还是给我人民币吧。回头打我给你的账户里就行了，麻烦了，谢谢。” 看着林菲一板一眼、一本正经、冷漠高傲的样子，陈元生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朝林菲的方向挪了挪，两人靠的更近了，陈元生坏笑踢了一下前者的小腿：“菲姐，今天咋了？上次你可不是这样……” 林菲瞬间俏脸如冰，拎着水果刀站了起来，瞪着杏眼严肃的说道：“陈元生。请你放尊重一点。” “上次你救了我，我心存感激” “你借了钱，能如约还，我也心存感激。” “在我心里，你虽然坏，但却是个说话算数、顶天立地的英雄。” “但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街头耍无赖的混混，让人作呕……”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彻底把陈元生说恼了。 “什么勾八玩意！” “好人是你、贱人也是你！” “风骚的是你，一本正经的也是你。” “到头来，所有错都是我一个人的呗！” “这就是标准的翻脸无情！” 如果林菲不说“令人作呕”这种话，陈元生大概率不会生气，还以为她是在玩变脸游戏。 但现在，陈元生是一肚子火。 他猛的站了起来，上前两步站到林菲面前，歪着脑袋冷笑：“菲姐，玩游戏可以，但不要恶语伤人，你风骚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啪！ 林菲杏眼圆瞪，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滚！” “我……” 林菲这一巴掌把陈元生打懵了，因为这不是玩游戏，这尼玛是真打。 “你踏马来真的？” 陈元生摸了摸被打的脸，眯起眼睛寒着脸说道。 林菲也被陈元生凶狠的样子吓到了，拿着水果刀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走吧……” 看了看美女手里的水果刀，陈元生犹豫几秒，点头道：“好！记住你这句话，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说罢，他走过来把两沓美金装进手包里，拎起来朝房门走去。 林菲终于松了口气，刚才那一耳光，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万一陈元生报复的话，她根本打不过。 “嗯？我的车钥匙呢？” 走到门口的陈元生摸了摸口袋，回头朝沙发的方向看去。 “菲姐，帮我找下车钥匙可以吗？” 跟在后面三米远的林菲白了男人一眼，转身朝沙发的方向走来。 沙发上什么都没有，拿开靠垫，下面也没有。 林菲正疑惑间，突然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刚要回头，整个人便被重重的扑倒，压着趴在沙发上。 第96章 我要证明我自己 似乎有点问题。 陈元生一个头两个大，脑瓜子嗡嗡的。 因为他印象深刻，上次的时候，林菲后腰上有一个很漂亮的图案纹身。 那个纹身不是花鸟，是个很漂亮的图案，看了让人兴奋，但那个图案绝对是纹身，不是沾上去的。 当时，陈元生很喜欢看这个纹身，做的时候反复的用手抚摸，觉得确实能大大的提升兴致。 但眼前的林菲，没有这个纹身！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弄错了。 这是两个人，我踏马是在犯罪! 【如果现在退出的话，是不是就不算犯罪了？】 虽然觉得更刺激了，但陈元生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此时的林菲虽然在浑身颤抖，但却不反抗了。 这事整的，骑虎难下啊！ 没办法解释。 怎么解释，告诉林菲上次冒充你跟我战斗的女孩子后背有个纹身，我弄错了？ 用后脑勺想想也知道也知道她们的关系，越描越黑。 算了，既然你不反抗了，我继续吧。 陈元生伸手轻轻的推起灰色背心，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记错位置了，搞不好纹身在另外的地方。 结果，从后腰到粉颈，都没有找到纹身。 好白啊！ 其实吧，兴致跟有没有纹身没啥关系，就比如现在，没有纹身，也一样很刺激。 …… …… 二十分钟之后，一场没有丝毫配合的机械运动结束了。 没有求饶、没有寻死觅活、没有哭泣挣扎，任何反应都没有。 除了陈元生痛快的吼了几嗓子之外，战斗就结束了。 这踏马跟买了个充气娃娃有什么区别？ 陈某人没有丝毫的成就感，穿上衣服之后，从手包里拿出香烟，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板上，无聊的抽起来。 发现开始男人抽烟，面无表情的林菲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接过陈元生递来的纸巾，用完之后，一声不吭的开始穿衣服。 “你可以走了吗！” 陈元生扭过头去，缓缓的吐了口烟气：“菲姐，我今年才22岁。” 林菲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陈元生拿过一个一次性纸杯，把烟蒂掐灭在里面，自嘲地笑了笑：“菲姐这么美，说你是青州市最漂亮的女人之一也不为过。” “哼！” 林菲冷笑着扭过头去，她从来不缺乏男人的赞美，如果陈元生想用这种话来乞求她的原谅，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现在希望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我要证明我自己。” 陈元生话题一转，很认真的说道：“男人必须证明自己。” “我不用你证明什么，你在眼前消失就可以了。” 林菲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陈元生根本就没接她的话，仿佛是自言自语：“有菲姐这样的美女，如果才做一次的话，说明我实力太差。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你要干嘛？” 林菲被陈元生坚毅的表情吓了一跳。 陈元生却根本没在乎她的感受，起身野蛮的将她扛了起来，大踏步朝卧室走去。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砰！ 陈元生按下门把手，一脚将门踹开，扛着美女走了进去，然后回身一脚暴力的将门踢上，随后还补了一脚。 …… …… 傍晚6:30，王思璐按时到达了汇合的地点。 可左等右等，直到7点也没看到林菲的身影。 找了个电话亭，给林菲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怎么回事啊？” 林菲向来是个很守时的人，即便有急事，也会提前打电话联系，不会贸然失约。 连着打了几个电话，甚至给单位也打了电话，都没找到林菲。 王思璐忍不住担心起来：算了，我去她家看看吧。 ………… 卧室，蚕丝毛巾被和床单都被丢在床下。 床上，林菲双目紧闭，蜷缩在陈元生的怀里。 林美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了： 明明心里很讨厌，觉得他配不上自己； 但身体却很诚实…丢下去的毛巾被和床单就是证明。 再加上刚才朦胧中无底线的配合，以后大概率是没脸再见这个人了。 陈元生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抬手将林菲俏脸上被汗水湿透的几缕秀发挑起，拨到耳后。 美女闭着的眼睛眼珠动了动，但没有睁开眼睛。 陈元生低下头去，野蛮的咬住那笔直秀挺的鼻子，然后渐渐往下，用舌头撬开那双颤抖的樱唇。 叮咚…… 外面响起了讨厌的门铃声。 林菲惊恐的睁开眼睛，猛然坐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跟王思璐约好了晚上一起逛街的。 窗帘是拉上的，也不知道已经几点了。 林菲手忙脚乱的起身找衣服，看都不敢看陈东一眼，拉开卧室门之前说了一声：“你别出声。” …… “菲姐，你……你怎么了？” 王思璐一进门，就看到如同大病一场的林菲。 “呵！不好意思璐璐，下午有点不舒服，我就睡觉了，没想到睡过头，把答应你的事情给忘记了。” 林菲用手捂着小腹，一副难受的样子。 “哎呀，去看医生了没有，现在好点了么？” 王思璐发现林菲满头的秀发都湿透了，很多还在打绺，可以想象这得经受了多大的痛苦啊！ 她赶紧上前挽住林菲的手臂：“菲姐，你先去卧室躺着，我打电话喊医生。” “不用、不用！现在已经没事了。” 林菲赶紧摇头，勉强笑着朝沙发走去。 好在林菲刚才开门之前做了准备工作，把陈元生的手包、烟蒂都处理了，不然一定会被王思璐发现端倪。 因为担心林菲的病情，王思璐甚至提出晚上在这儿住下，林菲是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的念头。 王思璐在这里待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还是被林菲想办法给劝走了。 那边前脚出门，这边卧室的门打开，陈元生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略显黝黑的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坏笑。 林菲站着刚刚关上的门前，酝酿了很久才咬了咬樱唇，昂首道：“你的包在桌子抽屉里，拿了赶紧走吧。” 陈元生摇摇头：“不急，我有点饿了，菲姐能给做点吃的么？” “不能！” 林菲盯着陈元生，俏脸上又恢复了冷漠、高傲的表情：“陈元生，我们不是一类人。” “以后你也不要再来这里，欠我的钱，你爱还不还，随意。” “或许在你看来，因为我曾经做过别人的情人，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就可以随意的被你羞辱。” “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谢谢！” 陈元生眨眨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如果再继续轻佻、轻浮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知道了，对不起菲姐。” 陈元生说着，去茶几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包，又将装着烟蒂的一次性纸杯攥在手中，然后朝房门走去。 林菲后退几步，让开位置。 陈元生抓住门把手，犹豫了几秒，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菲姐！今天是我冲动了。欠你的40万，我会分几个月给你转过来60万。” “以后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打电话给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尽力。另外……” “在我心里，菲姐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你是一个气质高雅、知性、完美的女人，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菲姐，祝你前程似锦，再见。” 陈元生没有回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林菲盯着关上的房门，愣了足有三分钟，泪水沿着俏脸潸然而下。 她走过去将房门反锁，然后转身靠在门上缓缓的坐了下来，先是哽咽着小声抽泣，直到把头埋进双膝之间，放声大哭。 第97章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光，陈元生很低调，除了心里多少有些自责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在等待时机。 六十多岁心智的人了，就算身体有反应，也不该强迫别人，这是犯罪。 如果林菲真的拉下脸来去报案，自己除非跑路，不然真的会有牢狱之灾，得不偿失。 这些日子，不但陈元生自己低调，他让程刚、纪星辉、黄毛等人也跟着低调。 孙海霞那边，觉得程刚现在有点身份和地位了，已经说了两次让程刚去家里提亲。 但这事都被陈元生按住了：先别急，春节过后再说，现在就一个字，稳！ 毕竟儿女情长，哪有赚钱重要。 就算孟庆喜那边的人要找事，咱们能躲先躲着，实在躲不过也别自己出手。 陈元生反复告诫他们几个：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利益分配，打打杀杀是为了争取利益。 陈元生现在采取的战术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得寸进尺，我釜底抽薪。 王坤虽然算是打进了内部，但他女朋友毕竟接触不到核心机密，更不可能知道孟庆喜那帮人运作的什么期货。 不过还好，王坤的女朋友多方打听，知道了孟庆喜小财团的两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他手下的孙经理、孙茂才，这个人不仅仅是孟庆喜公司的经理，还是个小股东，背景居然也不俗，有着数百万的身价。 另外一个名字叫时金盛，陈元生居然也知道，是前世03年以后他认识的一个外贸公司的老板，也是个二代，不过彼此并没有深交。 看来这帮人基本上都以二代为主，坑他们没有一点心里负担。 知道是谁就好办，陈元生不能自己出马，但通过各种关系，想办法找能靠近是时金盛的人…… 一直到9月下旬，陈元生才从各个渠道，摸清了基本信息。 去年，也就是94年4月份，青州市成立的期货交易所。 孟庆喜在孙茂才的介绍和鼓动下，开始小批量的参与期货交易。 开始他们是输多赢少，但随着对市场的逐步了解，尤其是上海粮油期货、粳米期货、国债风波，让他们发现了行业机密。 期货市场跟实货市场不一定挂钩，这玩意基本就是对赌，谁的资金量大，谁就能赢，而且是暴利。 这玩意操作好，可比干实业赚钱快多了。 自从知道这个机密之后，孟庆喜迅速找到了几个青州市有钱的二代或者老板，组成了一个期货财团。 今年5月份以来，这个小财团初试牛刀，赢多输少，盈利一千多万元。 今年8月下旬，国内期货市场推出了豆粕期货合约，孟庆喜这帮人经过讨论之后，决定杀入豆粕期货。 知道了他们炒作的是豆粕期货之后，陈元生立刻去了解现在期货市场，甚至还在青州的期货交易所开了账户。 豆粕期货是今年8月21日推出，现在运行的9511合约，初始价格每吨2100元，近一个月来，涨幅不是很大，也只有2210元，而且一直在涨跌中变动。 如果是普通人炒期货，看到这个形势真不好把握它是涨还是跌，或者要深入分析一下现货市场价格才敢做决定。 但陈元生很果断，因为他知道孟庆喜是在96年1月份爆仓的，他们开始是买涨，赚了不少钱，然后加筹码反手做空，结果没干过对手，爆仓了。 也就说，在孟庆喜等人爆仓之前，豆粕期货都是涨的。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咱们就看谁笑到最后。” 陈元生现在能动用的现金也就2000万多点，因为有五百万他已经送出去了，没有再借回来的道理。 至于胶合板厂的拆迁费，虽然还有近二百万，但陈元生暂时不准备动。 2000万资金用好了，翻几倍没问题，况且自己还有一些美元、英镑、黄金作为后盾，哪怕输光了也不怕。 玩期货就得有这种心态，万一历史发生了改变怎么办？ 期货在剧烈变动的时候，如果没人接盘，你想卖出去都费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爆仓。 说干就干，陈元生找了几个供货商，以现金结算，银行转账的方法，把资金转到了自己的几个期货账户中。 其实一直到10月下旬，豆粕期货的价格波动都不大，也只涨到了2400左右便开始横盘波动。 陈元生也没把2000万全砸进去，他用了添油战术，分批次投入1500万，剩下的500万作为保证金，以免被爆仓。 十倍杠杆之下，一个大幅度的波动，爆仓不难。 进入11月上旬，豆粕期货价格开始明显上涨，已经逼近2500大关。 市场现货豆粕的价格就在2500左右，在这个关口，很多人是相当谨慎的。 据陈元生得到的信息，孟庆喜等人在这个价格上产生了不小的分歧，最终在跟外省某些机构大佬交流之后，决定先做空，看形势再跟进。 期货市场如同赌场，多头和空头就是资本博弈。 粳米期货事件之后，大量资本开始涌入豆粕期货，各路资本大佬纷纷登场，真正的绞杀开始了。 豆粕期货在5天之内攀升到了2700点。 孟庆喜等人在2700点亏了一笔，止损后反手开始做多。 陈元生脱手9511合约，立刻入手9601合约，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它一路狂飙…… ………… 君临会所，古色古香的中式雅间内。 孟庆喜、孙茂才、时金盛等6个人举杯庆贺。 “孟总、孟大老板、孟老弟，哈哈哈！” 带着大金表的吴老板举杯站起来，胖脸上堆满了笑意：“我必须单独敬兄弟一杯！好险呐，当时我还反对兄弟你做多的建议，幸亏老弟坚持，这一个月让我赚了400多万，啥都不说，这杯酒我干了。” “下半年内，孟老弟在君临会所的所有消费，我全包了。” 他们这个财团属于进退共守同盟，六个人各自有各自的账户，但统一行动。 上次豆粕期货2700点做多，内部就有很大的分歧，这个敬酒的吴老板当时是反对的。 第98章 哪怕他只剩一条裤衩，我都不算赢 但孟庆喜是他们中财力最雄厚的一个，说话的分量也最重，吴老板最终还是妥协了。 进入12月中旬，豆粕期货在2950到3050之间波动，已经引起了市场的恐慌。 孟庆喜等人的期货合约，全部在3000点左右出货，暴赚三千多万，这还是因为当初谨慎，不敢孤注一掷。 “孟总，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时金盛在旁边很认真的问道。 房间内瞬间鸦雀无声。 其实这个时间点抛盘，目的已经不言自明，如果看涨还抛盘干嘛，每一手交易都有手续费的。 孟庆喜已经半醉，因为高兴，上次2500点买空亏了八百万，这把2700买多赚了一千七百多万，这玩意比做任何实业来钱都快。 “豆粕9601合约，明年1月下旬交割。” 孟庆喜现在有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唯我独尊的感觉，手里夹着香烟娓娓道来：“而豆粕市场现货的价格只是稍稍变动，在2600左右。现在，只剩下四十多天的时间。在我看来，在交割之前，期货必须跟现货价格对接，不然这几十万吨的现货，多头就得砸手里。” “现在市场已经产生了恐慌，只要咱们一砸盘，必然有人跟进，到时候期货价格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哈哈哈！” 房间内六个人同时哈哈大笑，高兴的像一群孩子。 “不但要砸，还要狠狠的砸。” 时金盛用手一拍桌子：“孟总，我们这次要玩个狠的，更要赚个狠的。我已经在联系贷款了，这次能凑最少2000万出来……” “我出一千五百万，既然是必赢的赌注，客气啥，有钱不赚王八蛋。” 吴老板兴奋的拍着桌子喊道。 众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纷纷喊出自己准备投入的资金。 孟庆喜却气定神闲，看似稳坐钓鱼台：“呵呵！不瞒诸位，我也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所以这次我准备投入……” 老孟卖了个关子，抽了口香烟，然后掐灭在烟灰缸里。 周围几人全都瞪大眼睛，等着他发言。 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七千万……” “嚯！” 房间内众人一片惊呼。 孟庆喜的建筑公司才成立三年，满打满算总盈利也不会超过1200万，因为很多项目还没完工呢，没拿到手的浮盈怎么算数。 所以，即便包括今年在期货市场盈利的钱，孟庆喜手里的钱绝对不超过三千万。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孟庆喜一直在挪用各种项目资金，包括工人工资，供货商货款，他是能拖就拖，承包他工程的工头和供货商都是打掉牙往肚里咽。 但即便如此，孟庆喜想拿出七千万也很费劲，那就剩下另外一种途径，贷款…… “孟总真是大魄力啊！” 吴老板服了，因为他们五个加起来的资金刚到6000万，孟庆喜一个人投入七千万，财团可动用的资金已经达到了恐怖的1.3亿。 如此庞大的资金量去做空一种期货，哪有不赢的道理。 资金越多，赢面就越大。 “孟总，有胆气，我再敬你一杯。” 一帮人纷纷举杯，跟着孟庆喜干期货，实在是太有奔头了。 ………… 这帮人的密谋，陈元生不知道。 当然，他也不需要知道，他要做的就是稳住，等他们爆仓。 大概是因为陈元生的数千万资金的入场，历史稍稍发生了改变。 12月中旬，在孟庆喜等人的做空资金陆续进场之后，豆粕9601合约一度发生剧烈波动，一天之内从3050点暴跌到2900点。 老孟这帮人弹冠相庆，继续追加资金。 陈元生却险些顶不住，差点卖期套保，因为他最怕的就是历史改变，比如买彩票。 好在局面迅速稳住，多头开始发力，期货合约波动上涨，重新回到3000元大关，然后迅猛突破，以极其凶悍的姿势冲破3400点大关…… ………… 孟庆喜财团已经爆了，而且爆了不止一个。 他们的资金是分批入场，有的在3000点左右，有的在2900点，还有的后面追加，3100\/3200. 孙茂才资金量最小，650万资金，因为果断止损，回来42万，亏到吐血。 吴老板1500万资金，连爆四次，越追越亏，最后吐血止损，拿回来104万。 时金盛头铁，连爆5次，最后500万资金还在3200点下单做空，妄想翻本，结果期货合约冲上了3550，装备全爆，连个裤衩都没剩下。 孟庆喜输的眼都绿了，他是重仓做空，第一批在3050点投入3500万资金，第二批在2920点投入3000万。 结果是第二批资金比第一批资金还提前三天爆仓。 事实证明，儿女情长确实不如赚钱来的刺激。 现在就算有十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躺着床上等他临幸，孟庆喜都硬不起来。 到12月底，豆粕期货冲高回落，开始在3200点--3400点之间剧烈波动。 在孟庆喜看来，这大概是他最后翻本的机会，于是又想办法借了一笔钱，凑够1000万，再次杀入市场。 陈元生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从他得到的信息来看，孟庆喜同志还没死透。 “哪怕他只剩一条裤衩，我都不算赢。” ………… 在孟庆喜极度的焦虑中，1996年的元旦匆匆而过，终于迎来了期货市场开盘的日期。 开局就是暴击，元旦之后，豆粕期货两天之内冲上了3400点，而且还在继续猛攻。 孟庆喜3250点杀入的最后一千万资金，现在已经亏了近半，随时都有爆仓的危险。 “孟总，止损吧。” 傍晚时分，办公室内的沙发上，郭玉攥着孟庆喜的手，小声哀求。 郭晓玉是郑文起的老婆，也是他的大学同学。 当年郑文起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国企建筑公司，郭晓玉为爱舍弃了更稳定的工作，跟老公去了一个单位。 郭晓玉也是大学生，而且长的很漂亮，身为科长的孟庆喜垂涎三尺。 所以，在孟庆喜出来自己成立建筑公司之后，他第一时间用高工资吸引来了郑文起，其真实的目的就是郭晓玉。 第99章 龙王要歪嘴了 郑文起是老实人，还以为孟庆喜看上了自己的才华，兴高采烈带着老婆来这边投靠。 孟庆喜把郭晓玉安排到财务，然后发动了金钱攻势。 在带着她参与几次高端饭局之后，孟庆喜便成功地将半推半就的郭晓玉拿下。 郭晓玉前年生的孩子，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因为孟庆喜，不喜欢打伞，每次两人交流完了，郭晓玉回家必须找郑文起也交流，补救措施相当到位。 但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郭晓玉发现，孩子像孟庆喜更多一点。 这让她很担忧，生怕有一天被郑文起发现了秘密，已经有了离婚跟孟庆喜的念头，所以很在乎老孟资金问题。 但这不过是一厢情愿，孟庆喜只是玩玩而已，根本不可能娶她。 老孟虽然在老家离过婚，有两个孩子，但现在身份不同了，他看上的是宁湖区区长周景民的女儿周紫瑜，觉得只有周紫瑜那样的美女、才女、身份、地位，才能配上自己大老板的身份。 “行啦，你回去吧。” 孟庆喜不耐烦的说道，他现在已经开始反感郭晓玉的腻歪，后者甚至在以管家婆的身份对他进行说教。 【我踏马用你管？】 知道孟庆喜的心情不好，郭晓玉也是很担心，忍不住的多说几句：“孟总，期货跟赌博一样，千万不能孤注一掷。只要及时止损，咱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 啪！ 孟庆喜一个耳光扇了过来，表情狰狞的吼道：“谁踏马给你咱们！看清你的身份，你就是老子的玩物，老子想玩你了，你就乖乖躺下让我干。不想玩你，你踏马就给我滚蛋。” “别以为被我艹了几次，就蹬鼻子上脸，像你这种货色，老子一晚上能玩十个。” “滚……” 郭晓玉捂着脸，惊恐的瞪大眼睛，气的浑身发冷，她万万想不到，孟庆喜居然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你滚不滚！” 看着郭晓玉无动于衷，孟庆喜更恼火了，抬腿一脚将前者从沙发上蹬了下去。 郭晓玉捂嘴哭着跑出了办公室。 啪！ 孟庆喜抓起桌子上的一只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 1996年元月9日，豆粕期货达到了恐怖的3560，已经严重背离了现货市场。 在得知孟庆喜又一次喜提爆仓之后，陈元生立刻开始清盘。 还好，多头依旧没有停手，直到12日陈元生全部清仓，豆粕期货9601合约已经达到了3689的历史高位，期货市场血海一片。 “金钱，不过只是数字游戏而已。” 办公室内，陈元生拿着新买的计算器，噼里啪啦统计自己已经入账的资金。 他的期货基本上都是在2200左右入场，3580左右退场，投入的资金在1500万出头，哪怕是在最好的形势下，都保留着500万左右的资金。 算下来，盈利6倍超过9000万，加上本金和保证金，手里已经有了1.12亿资金。 最重要的是，他的钱洗白了。 “其实我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孟庆喜同志，呵呵！” 虽然入账上亿资金，但陈元生却风轻云淡、波澜不惊，唯一不恰当的动作，是伸手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捋胡须的动作。 “好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就是骑驴看戏、坐山观虎、隔山打牛，坐收渔利、力挽狂澜……” 他挑起的嘴角以夸张的幅度倾斜，如果被后世的网络青年看到，定会大吃一斤：快，按住他，龙王要歪嘴了。 ………… 程刚和纪星辉这些日子终于放松下来。 因为对面的经理和包工头不再咄咄逼人的，工地进入了和平期。 以前弄的数百米木板隔离墙，现在已经全部被拆除，因为不拆也不行，对方一直找事，程刚他俩捏着鼻子，自己带人拆了。 就这，对方还经常晚上安排人来偷东西，最厉害的时候，晚上组团过来偷数百斤的钢筋，防不胜防，抓住都没办法处理。 “我忍。” “我再忍！” 为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也因为陈老板三番五次的叮嘱，程刚和纪星辉真的忍了。 但在进入1月份之后，对面就安分多了，甚至有不少民工还过来主动打招呼、套近乎。 开始程刚他俩还不能理解，以为对方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但随着彼此接触的深入，尤其是民工之间的互相交流，程刚和纪星辉也知道了一些秘密：对面，已经3个月没发工资了。 现在是1月下旬，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 如果春节之前不能拿钱回去，这对民工来说，可是要了亲命的。 不单如此，据说很多供货商也没结算，现在不少建筑材料已经不敷使用，供不上了。 而程刚他们这边，每七天结算一次工资，每次到他们发工资的日子，对面的民工都围在远处看着，羡慕的流哈喇子。 他们是自己贴钱来打工。 而对面不但每周发工资，遇到雨雪天气不能施工，没有人来卖饭，工地还给这帮人发方便面吃…… 天哪，方便面啊！ 想想就流哈喇子。 他们恨不得跑到这边来干活。 但那是不可能的，当初打架的时候，你们可是喊的最响，跳的最欢，偷钢筋你们跑的最快，抓都抓不住。 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这些日子，但凡有点机会，对面的民工就想办法跟这边的人套个近乎，表点忠心。 “我是没参与过打架的，你一看就知道我是老实人，咱不干那事，这点老王可以作证。。” “虽然我参与过打架，但我是凑数的，就是站着后面喊两嗓子，绝对没出手，这点老王可以作证。” “虽然我打架了，但我是被打的那个，还受伤了，这点老王可以作证。” “虽然我出手了，但我也是被逼的，人在工地，身不由己，但我绝对没偷钢筋，这点老王可以作证。” “虽然我也打架了，我也偷钢筋了，我还拆隔离板了，但我是好人……” “你咋不找老王作证呢？” “嗨！我就是老王。” “艹！” 第100章 给他们强烈的刺激 “我们要有‘墙倒众人推的志气’、‘痛打落水狗的勇气’、‘趁你病要你命的觉悟’。” “要刺激，要给他们强烈的刺激！” 在得知对面已经人心涣散之后，陈元生一改往日“忍辱负重”的态度，果断制定了新策略“雪上加霜，烈火烹油”。 务必让对方热闹起来、沸腾起来，最好炸起来。 反正该赚的钱已经到手了，此时不装逼，更待何时。 陈元生给建筑队做出保证：临近年关，为了抢工期，大家都辛苦一下，只要今天超额完成了规定任务，明天中午全体加餐，大鱼大肉敞开了吃。 工人们开始还不明白加餐是什么意思，以为就是发两袋方便面，毕竟对这个时代的民工们来说，方便面就是好东西了。 没想到陈老板是真干呐。 他让程刚在先锋镇村里找人，定做各种肉菜，比如红烧肉、排骨、粉蒸肉、梅菜扣肉、咕咾肉、肉丸子、红烧鱼…… 这会儿猪肉才1.8元一斤，六七百工人而已，每人平均一斤肉才几个钱，对财大气粗的陈老板来说，那叫事？ 就这点差事，让程刚在镇上名声大躁，很多老乡堵着门给程刚送礼：给我家分点差事吧，我老婆会做羊肉丸子，做的贼好吃。 “小刚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快过年了，咱家那头猪你买了吧，猪大肠我亲自送你爸那儿去，不要钱。” “程哥，咱俩可是发小，我家开饭店呐，改天给你整1400个红烧狮子头行不，你要说不行，以后我不认你这个哥。” “刚子，咱家的鱼塘的鱼你包了呗，也别等过年了，年前你包了，明年你一家都免费吃鱼。” “行、行、行！” 有人都把礼品送到程刚他老爸家里去了，程刚实属抹不开面子：“挨个来，挨个来！” 于是乎，从1月12日起，工地上每天中午都有四五种大鱼大肉亲自送到，那架势就跟吃自助餐一样，大家吃的是满嘴流油，红光满面。 连黄毛都忍不住每天带几个人跑来蹭饭，被程刚笑骂没格局，你好歹也是个副厂长，跑来凑什么热闹。 隔壁工地的工人馋到骂街：你们这是往伤口上撒盐呐，太尼玛狠了。 每天中午都有隔壁的民工，偷或者借一件那种鹅黄色工服，跑来蹭饭。 以至于程刚和纪星辉不得不让工人们组团排队打饭，不然七百个人的饭，得有800个人吃。 吃饭只是一部分，接下来的是发鞋、发手套。 天冷了，以前的劳保鞋肯定冷，上加厚的劳保鞋，据说是猪皮的，零售价24块钱一双。 这年头民工有几个舍得穿这么好的皮鞋干活的，发了劳保鞋要么先带回家去，外地的先在住的地方收着，等过年回家的时候穿。 结果，民工的鞋子一天被偷走十二双。 吓的这帮人每天上工地，都扛着鞋子来，下班再带回去，场面很壮观。 这些刺激还不够。 陈老板说了，大伙加把劲，只要工程进度提前，春节前回家的时候，不但发奖金，隔壁省的免费送火车票，离家近的包车把老乡送回去。 我艹！ 这年头春运可是大难题，一票难求，听说老板送车票，工人相当激动，嗷嗷的干。 此消彼长，隔壁工地的工人都被陈老板眼花缭乱的操作看懵了。 尤其是当初参与打架的那帮人，肠子都悔青了，尤其是像隔壁老王这种带头闹事的，真没缓和的余地了。 不单如此，陈元生还程刚通过各种关系，在民工群体中散布半真半假的小道消息： 孟老板去澳门赌场豪赌，一晚上输了五千多万，把家底都输光了； 孟老板跟公司一个财务美女乱搞，据说孩子都生了； 孟老板炒期货输大发了，赔了个底朝天，现在连供货商的钱都付不起了。 孙经理贪污了本该给工人的工资，好几百万呐，据说孙经理都准备跑路了。 本来大家就已经人心惶惶，这些消息一散布出来，工人们更沸腾了。 尤其是那几个工头，他们也没拿到钱呐，现在要做的不是制止小道消息传播，而是去找孙茂才要钱。 如果没钱，这个年他们也过不下去。 ………… 眼前是一道完美的玲珑曲线，晶莹剔透，光泽诱人。 在陈元生的努力下，曲线不断的起伏，同时还响起甜腻、悦耳、幽长的声音。 床头的大哥大突兀响起。 陈元生侧身过去拿起大哥大，右手扶着纤细的腰肢，左手接通了电话：“今天就到了？……咱们这边正常干就行……不可能的，现在咱们没必要忍让了，他们如果敢硬来，打回去……绝不让步。”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轮到我~” 陈元生挂掉电话，将大哥大丢到一旁，两手掐住腰肢，狠狠的一撞：“……发飙了。” 余晴没想到陈元生的暴力行为来的那么突兀，忍不住抬头发出一声惨呼。 “晴姨~你的声音……真好听。” 余晴咬着樱唇回过头，那双桃花眼狠狠的瞪了过来。 没想到这个表情却让陈元生更兴奋、更暴力。 …… …… 他们办事的这个地方，是陈元生为了藏匿现金而买的装修好的房子。 现金早已转移、洗白，进了账户，只剩下一些美元、英镑和黄金，被藏在床下。 房子不能闲着，于是陈元生就把它当做跟余晴幽会的地点。 每隔三五天，他就把余晴接来。 余晴也是逆来顺受、心口不一。 每次来的时候，都要找各种理由推脱一番。 来到之后，还要先摆出一副我是你姨的架势，严厉告诫：元生，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你赶紧找个女朋友结婚才是正事。 然后半推半就，像个受害者一样任由陈元生采撷，却每次都能收获满满…… 房间内的空调开的很足，所以并不冷。 余晴将被踢到地上的被子拽上来，盖在两人身上，然后拿过卫生纸撕了两块，侧卧着轻轻擦拭陈元生额头和脸颊的汗水，动作细腻轻柔。 “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医院新分来的大学生，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小姑娘可漂亮了，一笑脸蛋上还有俩酒窝。” “她妈最近很上心，没事就去找我聊天，还说想见见你。” 陈元生抬头看着屋顶的灯泡，轻轻摇头：“算了，事业未成，不着急结婚。” 第101章 你觉得我说话算不算数 没办法，这辈子上来就是高端局，有余晴、有林菲，普通女人他哪看得上。 余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其实她问陈元生的目的，未尝不是对自己的未来抱着一丝希望。 哪个女人不渴望有个稳定的归宿！ 陈元生事业有成，身价不菲，如果他能死皮赖脸的向自己求婚，自己也就顺势答应了。 “果然，他只是玩玩而已。” “算了，我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干嘛，明知道他不可能答应。” 余晴勉强笑了笑，换了两张卫生纸，继续擦拭陈元生脖颈的汗水：“嗯，那我今天就回绝了她。女孩子21岁了，咱不能耽误人家找对象。” 陈元生注意到了余晴俏脸上闪过的失落，侧过身子，朝某个地方轻轻咬去，含混不清的道：“晴姨，别担心，以后我养你……” 刚才陈元生接到的电话是程刚打来的，宋晋生和宋乔安今天上午就到了青州，按照惯例，明天应该会到工地检查工程进度。 对面的孙茂才急了，为了应付材料不足的现状，让人找程刚求助：先借点材料应急，让你们的水泥罐车给我们送几车水泥，回头双倍奉还。 “我信你个鬼。” 陈东一口回绝：坚决不借，想闹事，那就闹，最好闹到人尽皆知。 ………… 临时工房，姜全等八九个人或站或坐聚拢在一块，看着眼前眼袋发黑的孙茂才，表情各异。 “孙经理，对面的程刚和纪星辉油盐不进，我们好说歹说人家也不松口啊……” 站在后面的瘦高个工头苦笑着说道。 孙茂才抬头瞪了他一眼：“听说程刚他俩跟你经常喝个小酒，平时称兄道弟的，怎么现在这点事都办不了？” 瘦高个躲开孙茂才的眼神，咳嗽一声：“这个……平时也就是喝个酒的关系，没有利益上的往来。” “老卫，我看你踏马就是不肯帮忙，要是你的工地缺水泥、缺钢筋，我看你急不急，艹！” 说话的是姜全，就是当初跟纪星辉起冲突的那两个工头之一。 其实老卫是他们这边唯一还能坚持工头，老卫自己已经垫了上百万，苦苦支撑。 是姜全他们这边缺建筑材料了。 但这俩人跟程刚、纪星辉之间的关系没办法调和，于是他们请孙茂才出面，把借材料的任务安排了给了平时跟程刚他们关系不错的老卫。 老卫出工不出力，意思意思转了一圈，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事，干嘛卖自己的人情帮别人出头。 姜全旁边的邹大龙咬咬牙：“孙经理，实在不行，咱们再弄一批人吓唬吓唬他们。程刚和纪星辉那俩货怂的很，上个月，我们偷了他们得有三四吨钢筋，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孙茂才乌漆嘛黑的脸上阴晴不定，他现在不敢闹事，因为一旦闹起来，万一拖欠工人工资和供货商货款的事被捅出来，没办法收场。 沉吟半响，孙茂才忽然盯着邹大龙问道：“他们工地晚上有多少人看守？” 姜全抢先道：“以前人少，现在晚上得有十几个人轮流守夜，那个程刚和纪星辉也轮流值班。” “嗯！今天先这样。” 孙茂才突然摆摆手：“大家先散了吧，回去给工人们做好工作。再有四五天，工资就能全部到位。毕竟港商的钱，是从香港打过来，手续比较麻烦，但这次是肯定能到账，请大家吃个定心丸。” 每次孙茂才都能找到不同的理由，大家已经习惯了，大概率这次也白费。 “大龙、老姜，咱们出去走走……” 等众人缓缓散去，孙茂才喊上姜全和邹大龙，三人朝工地上没人的地方走去。 ………… 繁星满天，工地上渐渐的陷入了沉寂，只有远处镇上的犬吠声不绝于耳。 晚上九点，几辆汽车驶进工地，然后很快就开走了。 打牌，值夜班的民工开始组团打牌，叫好声，摔牌声不绝于耳。 每隔十五分钟，便有六个人组成的队伍在工地上巡逻一圈，怕的是隔壁的人来偷钢筋。 晚上11点半，隔壁工地工房里钻出二十多个人，借着月光，大咧咧的朝这边走来。 这帮人都不避巡逻队的，直奔对面放建筑材料的地方，拽起钢筋就走。 “站住！” 六个人的巡逻队晃着手电冲了过来，在工房里打牌的工人，也纷纷冲出朝这边围了上来。 领头的两个胖子丝毫不惧，指挥大家朝一块聚拢，有家伙的拿家伙，准备火拼。 巡逻的队长大概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偷，厉声喝道：“都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放尼玛！兄弟们，给我打，这帮怂货就得好好教训，打……” 这帮来偷钢筋的人，好像大部分不是民工，听到胖子一说，都拎着家伙冲上来，倒是真敢下手。 这边的巡逻队似乎不想打架，且战且退，但后面围上了的人可就不怂了，双方瞬间打成一片。 “杀人啦、打死人啦。” 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嚎叫，是对面领头的胖子，跳着高在后面大喊大叫。 一听说打死人了，双方迅速分开，后撤、谁也不敢再动手了。 “艹，你们经理呢，打死我们的人了，让那个姓程的出来说话。” 胖子指着地上躺着的汉子，呲牙咧嘴的吼道。 “谁打死人了，打死谁了？” 巡逻队长寒着脸走了上来。 胖子冷笑一声，指着地上躺着的汉子：“这哥们，我们工地的老王，被你们的人打死了，今天这事没完。” 巡逻队长拿手电朝地上照了照，蹲下去伸手感触老王的鼻息。 砰！ 胖子抬脚将巡逻队长蹬倒在地：“你踏马谁啊！说话能算数吗？让你们经理来，那个姓陈的更好。” 有人过来将巡逻队长扶了起来，后者强忍怒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工作证，递到胖子眼前：“你觉得我说话算不算数？” 虽然远处有微弱的灯光，但那点光线显然看不清工作证。 后面有人举着手电过来，在证件上照了照。 胖子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念道：“宁湖区公安局，许明磊……我艹！” “放下手里的东西，全部抱头蹲下。” 许队一声怒吼。 第102章 没按剧本来，超纲了 胖子就是姜全，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懵的跟傻逼一样，许队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清。 姜全就是今晚的凶手之一。 孙茂才当前是无计可施，于是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让姜全、邹大龙带一帮社会人去偷钢筋，对方来抓也不跑，双方先打起来。 然后趁乱弄死一个自己人，诬告是对面工地所为。 如此一来，陈元生的工地不但要停工，而且还得进去几个，港商大老板就无心关注咱们这边了。 姜全和邹大龙虽然带人打架那是家常便饭，但也没干过杀人的事，所以刚开始不敢答应。 孙经理威逼利诱：第一，不一定非得弄死，但一定得重伤；第二，这事成了，你俩的账不但先结，而且还多给每人3万块钱。 他们今天找来的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外面找来的，只有俩个是一贯跟他们闹事的民工，老王就是其中之一。 二十几个汉子面面相觑，有的还想逃跑，对面的便衣已经掏出了手枪：“现在是命案，谁跑，谁就是嫌疑人。” 呼啦啦，二十几个人全部抱头蹲下。 “蹲下！” 看着姜胖子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许队火了，刚才就是这个家伙给了自己一脚，这尼玛能忍。 他上前一脚蹬在胖子的大腿上，将后者踹了个四脚朝天。 “小李，你先看看这个人伤的怎么样？” 小李上前蹲下来，探了探老王的鼻息、脖颈：“许队，没呼吸了，但似乎还有心跳。” “先做人工呼吸，喊救护车，再通知局里来人，保护现场。” 许队有条不紊的部署。 小李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几个便衣迅速走开，呵斥那些汉子蹲好，不要动，敬业的很。 “我还没结婚，初吻就献给这位大哥了？” 小李心里一百个mmp，但是没办法，跪下去把老王身体摆正，脖子垫起来，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 “许队，有人受伤了吗？” 宋晋生在宋乔安和陈元生的陪同下，朝这边赶了过来。 “哦！宋老板，情况有点变化，这个受伤严重，现在没了呼吸，我们的人正在抢救。” 今天晚上这事，成也老王，败也老王。 最近这些日子，对面的民工们人心惶惶，老王急于表现，在得到今晚偷钢筋的消息之后，迫不及待的把这事告诉了程刚。 程刚跟陈元生一合计：干脆，报警吧！咱局里有人，抓两个偷钢筋的进去，无伤大雅，无碍大局。 顺便，陈元生又请来了宋晋生和宋乔安，让他们看一出好戏。 结果，宋家父子看到了一起谋杀案，这事整的，没按剧本来，超纲了。 宋晋生看着地上躺着正被人工呼吸的老王，气的浑身发抖，险些犯病。 宋乔安赶紧上来扶住了老爸：“爹地，别生气，别着急。” “乔安，给孟庆喜打电话；欧阳经理，给那个孙茂才打电话……让他们都来。” 宋乔安让欧阳经理拿大哥大打电话。 许队看了陈元生一眼：我艹，你小子运气真好！ 今晚这事，如果不是陈元生提前得到消息，提前运作，事后真的说不清。 混战中有人赶巧了被打死，又有谁能想到是自己人下的黑手呢？ 最后这个责任还不是得落到陈元生这边，出钱都是小事，如果对方再动用点压力，不知道得判几个。 陈元生也捏了一把冷汗：这帮人心真踏马黑。 不到十分钟，警局和救护车先后都到了，老外被抬上了救护车，二十几个打架的汉子全部被带走了。 程刚等几个人也跟着许队去警局做笔录。 陈元生陪着宋晋生、宋乔安在工地上等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孙茂才和孟庆喜才先后赶到。 简单的工棚内，当孙茂才听说姜全和二十几个人全部被警方带走后，惊的出了一头冷汗，他万万没想到陈元生这边居然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自己人根本就没出手。 孟庆喜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担心的是自己挪用工程款被曝光，所以对着孙茂才一通训斥，让他务必约束好这些工头，再出事，谁都别想干了。 宋晋生并没有让孟庆喜难看，毕竟小孟后台还是很厉害的，这个面子得给，所以重点只是说了以后两边的工程队伍要和谐。 已经是凌晨时分，宋乔安提醒老爸回去早点休息。 一群人从工房出来，远处宋老板的奔驰车缓缓开来。 还没等宋晋生上车，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便又开了进来，这次来的不是许队，而是陌生的公安，只有一个小李是刚才来过的。 “孙茂才孙经理，是不是在这儿？” 众人好奇的回头朝孙茂才看去。 孙茂才强装镇定，干咳一声道：“我就是，你们找我？” “跟我们走一趟吧，协助调查。” 两名公安上前一左一右，上前挡住了孙茂才。 远处微弱的灯光看不起孙茂才的脸，但他的举止已经慌了：“为什么，我是公司经理，我什么都没做。” 一帮人都很奇怪，毕竟孙茂才是半个小时之前才来的，跟今晚的偷钢筋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孟庆喜也很奇怪，上前两步走到那名陌生的公安队长前：“曾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曾队轻轻摇头：“哦！孟老板啊，不好意思，刚才没看清。没大事，只是协助调查而已，让孙经理走一趟吧。” 孙茂才被带走了。 宋晋生在车旁看了很久才上车离开。 ………… 老王后脑勺被铁棍猛砸一下，虽然没死，但也没醒，一直在昏迷之中。 但在局子里的姜全和邹大龙不知道这事，两人在隔离审查之下，为了保命把事情全盘托了出来。 案子审到孙茂才这里，就戛然而止，因为孙经理也有背景的。 只要老王没死，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孙茂才的意思，希望孟庆喜出面，把这事从上面朝下压，最后来个混乱中斗殴，误伤。 可要想摆平老王的事，你们得出钱啊，人家老王的家属不干。 第103章 采访我，我会吹牛逼 这个钱谁出？ 姜全和邹大龙没钱。 好在孙茂才在期货市场及时止损，还撤出来几十万，这个时候不得不先拿出20万平事，安抚老王家属。 陈元生出了200，因为那天晚上老王给程刚送信，程刚给了老王200块钱的辛苦费，陈元生给报销了，但这钱老王应该还没机会花。 但随着姜全和邹大龙被抓，很多事也开始浮出水面。 宋晋生父子很关心案件进展，他们也不想看到工地上各类事件层出不穷。 所以宋乔安一直跟局里联系，随时跟进案件动态。 老王没死，这让宋家父子都松了口气，孙茂才经理还算利索，二话不说先出钱平事。 但工地民工三个月没发工资，供货商货款没支付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 青州大酒店，贵宾套房。 欧阳经理站在桌前都不敢抬头，紧张的满头大汗。 宋晋生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面无表情：“拖欠工人工资的事情，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汇报过？” 欧阳经理咽了口唾沫：“这种事在大陆不稀奇，孙经理再三给我保证，年前一定给工人结清。” “欧阳经理，你是从海南跟过来的吧。”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宋乔安眉头紧锁，沉声道：“海南的地产项目，我们砸进去四千多万，但什么时候拖欠过工人工资？我们现在已经支付给孟庆喜那边两期资金，共1500万，这些钱你跟踪了吗？” 欧阳经理嘴角抽搐一番：“孟总那边我很少能联系，他项目多，不止一个。孙经理这边一直答应的挺好，但是……” “陈元生那边拖欠几个月的工资？” 宋晋生冷不丁问道。 欧阳经理赶紧摇头：“他那边七天给工人结算一次工资，倒是没有拖欠过。” “七天结算一次工资？” 这倒是个新鲜事，宋晋生和宋乔安都没听说过。 “青州这边还存在这种七天发工资的结算方式？” 欧阳经理苦笑：“我也没听说过，这些都是陈总自己鼓捣出来的。不过工人看着倒是挺满意……” “爹地，昨天晚上孟庆喜给我打了个电话，希望咱们这边能提前半个月，再支付一期资金，说是他那边出了点问题，应急用。” 宋晋生冷笑一声：“应急去贷款呐，他孟老板背景深厚，产业众多，贷款几百万还不是很轻松。有合同，就按照合同来，你完成一期的工程，我就给你支付一期的资金。” “欧阳经理，你先去忙吧。” 等欧阳出了房间，宋乔安小声道：“爹地，我猜孟庆喜大概是把资金挪用了。咱们要不要看在孟副市长的面子上，帮他一把，不然的话，我怕年前会出事。” 宋晋生靠在椅子上沉默几秒，然后摇摇头，皱眉道：“不帮！他孟庆喜凭什么能拿下这个项目，咱们看重的不就是他的背景吗？上千万的利润相送，我们要的是他为我们打开局面，而不是没事找事的反复折腾。” “当然，也不要明说不帮。以进为守，先把欧阳经理调走……换个经理过来，对工程进度重新审核，追究对方施工慢的责任，堵上他们的嘴。” 宋乔安点点头：“明白了。” “这次我吃完药就回香港，走之前，你帮我联络一下，看看周区长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他见个面。” ………… 年关将至，节日的氛围愈加浓厚。 不少民工归心似箭，因为这个时代春运大潮太过凶猛，一票难求，你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票。 而孟庆喜这边工地上的民工工资，到现在都还没着落。 连续两天，近两千民工聚集在工地上，开启静坐模式，不闹，但也不干活。 几个工头、项目经理、技术人员，出面安抚也没用。 反观对面，陈元生已经给工人们下了通知：腊月二十三放假，但工地是二十二下午停工。 那半天时间，公司给工人们发工资、发奖金、发年货，发车票，过年留守工地看家，三倍工资。 腊月二十二，下午2点，两辆满载年货的皮卡车开进工地。 六百多工人，歪歪扭扭一排排站着，各个喜笑颜开，有的还叼着烟彼此说着荤段子，闹哄哄的倒是很开心。 各工头、组长，带着歪歪斜斜的安全帽，手里拿着名单挨个核对，生怕有人滥竽充数。 这次还真有代领的，有些老乡家里有事的，提前回老家的，都安排了人代领。 皮卡到了并没有开始卸货，也没人安排分发。 大家只好先排队等着。 过了七八分钟，一辆面包车和一辆别克林荫大道来到了工地现场。 面包车上下来的程刚、纪星辉、田壮、张栋材，别克车上下来的陈元生、黄毛。 “哗哗……” 工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没有什么比老板发钱更让人激动了。 但是陈元生并没急着给大家发年货，而是走到桌子面前，举着白色手持喇叭，让大家稍安勿躁，再等几分钟。 “同志们，待会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会来，拍几张照片，录几个镜头，可能还会找几个人采访，请大家排好队形，采访的时候，多说几句吉祥话。” 陈元生举着喇叭交代：“马上就过年了嘛，这些照片、镜头会在报纸刊登、电视台播放，待会大家高兴着点，别忘了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拜年。谁表现的好，明年回来咱们还有奖励。” 哗哗…… “好，让他们采访我……” “采访我，我会吹牛逼。” “艹……” 伴随着掌声、叫好声、爆笑声，两辆汽车从大门开了进来，有报社的，还有市电视台的。 这些都是陈元生托人联系的，恰好电视台和报社也需要这些材料，双方一拍即合，立刻安排人来采访。 王思璐主动请缨来的，刚下车就被程刚送上一顶崭新的安全帽，别说，戴着还挺好看。 双方稍稍沟通一番，便开始发年货了。 这个过程，是需要陈老板出面摆拍的，要把年货、礼品亲自送到工人手中，当然只要发几个意思意思就行。 旁边王思璐还对着镜头介绍：在港商投资的某某工地上，为了让民工们开开心心回家过年，公司准备了年货，充满了浓浓的年味，承载着丰收的喜悦。 “今年以来，青州市政府、工会大力推进民心工程、暖心工程……” 陈元生：-_-||…… 第104章 野蛮人 轮到采访环节，两个民工捧着手里的盒装带鱼、腊肉、糖果、劳保鞋、奖金、对联，对着镜头傻笑，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艹，你踏马倒是吹啊！” “刚才就你说，你会吹牛逼的……” 旁边看热闹的民工冷嘲热讽，叽叽嘎嘎。 “去你妈的，你让我吹，你倒是先给我牛逼啊。” 还是有民工善于表现的。 有个外地的民工，不但展示了年货，还对着镜头亮出了自己的火车票，使劲夸陈老板厚道，有人情味，非常替我们农民工着想，甚至还替我们买好了火车票。 这位大哥说着说着，眼睛都湿润了。 “这镜头太好了。” 王思璐都忍不住点赞：大哥，你实在是太给力了，会说你就多说几句，今年过年电视台就放你的镜头。 但是，采访到这里被打断了。 因为对面一群民工队伍冲过来了。 开始，程刚、田壮他们还以为这帮人是来抢年货的，赶紧组织人护住礼品。 没想到，人家是奔着记者来的。 二三十个农民工，上来就把四个记者围住了。 “记者同志，你们也报道报道我们吧，我们四个月没发工资了。” “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记者同志，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吃馒头的钱都是借的，我已经吃了十二天馒头了。” “记者同志，我家老母亲病重，等着我拿工资回去救命呢，可我现在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啊，求你帮忙反应反应吧。” “记者同志，你看看我穿的衣服，这是秋天的衣服啊，我现在连件棉袄都买不起，脚都冻烂了……” 这种事可能报道吗？ 王思璐拿着话筒有点尴尬，但又不好意思明确反驳，还在那儿好言相劝，让民工大哥们冷静下来。 “这尼玛能冷静下来？” 眼看着远处朝这边来的民工越来越多，陈元生立刻就意识到不对了--这是要出大事。 如果对面上千民工都过来，你们四个谁也跑不了。 “田壮，黄毛、栋材，拦住人。” 陈元生吼了一嗓子，冲上去抢过王思璐手里的话筒，随手一丢，拽着她就跑。 田壮、张栋材就在旁边，赶紧堵住了民工追击的脚步，但他们俩也只能堵几个人，几秒钟而已。 王思璐被拽的都懵了，一个踉跄差点扑街，陈元生转身回来，也不顾姿势和形象了，单手拦腰将王思璐夹在胳膊下面，像那位夹充气娃娃的大侠一样，朝前面的别克汽车跑去。 砰~ 开后排车门的时候，不小心用车门撞了下王思璐的脑袋，后者一声惨叫。 都这会儿了，陈元生哪顾得上这些，打开车门像填炮弹一样，抱着王思璐丢了进去，对着司机室的杜辛喊了一嗓子：“走！” 砰的一声，随着陈元生关上车门，别克车加油门冲了出去。 “鞋……” 陈元生忽然发现，自己在“拖人”的时候，王思璐的鞋被拖掉一只。 后面追上来的民工一看汽车走了，都懵的一逼，回头要去找扛摄影机、拽电线、拿相机的。 那几个人也在四处躲避，再说，你找到扛摄影机的有啥用，他们敢给你们录像吗？ 陈元生捡起地上那只皮鞋，对着越来越多的民工队伍挥挥手：“兄弟们，不要为难记者同志，他们也是工作，混口饭吃。要相信d和政府，一定会给大家公道的。” “陈老板，你帮我们反应反应呗。” 陈元生在对面的民工心中，还是有很大威望的，毕竟这些日子他是怎么对待工人的，大家看在眼里。 陈元生摇摇头：“兄弟们……大家赶紧回去吧，说不定明天就发工资了。” 民工们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这帮人还忍不住看了看卡车上没发完的年货。 兔死狐悲，陈元生这边的民工们，并没有幸灾乐祸，因为对面不少人他们都认识，有的还是老乡。 ………… 腊月二十三，民工们开始返乡，陈元生提前租了旅游公司的两辆大巴车，将周边县市的一百二十多民工沿途送了回去。 因为工地需要，有8个民工留在工地过年，为的就是那三倍工资。 陈元生没有偏私，本地人一半，外地人一半。 这边的事处理完了，陈元生又给胶合板厂那边的工人们发了些年货，给黄毛、程刚、纪星辉三人，每人一万元的年终奖。 杜辛个人2万元的年终奖，张栋材和田壮都是1万，他们之所以多，也是对前段时间雇凶杀人案的奖励，这也是陈元生提前许诺的。 这次春节，杜辛和张栋材回老家，田壮留在青州，他回去一趟太远，而且内蒙大草原上对春节也不怎么在乎。 其实从这天起，工地上已经不再平静了，上千民工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 “咯咯咯咯……” 客厅的沙发上，林菲被脑袋上突兀起了个大包的王思璐逗的合不拢嘴。 “你这是咋了，被抢劫了？” 王思璐将手里的帽子丢到一旁，水汪汪的大眼睛泪眼婆娑：“菲菲姐，我差点就破相了，我没脸见人了。” 王思璐说着，扑倒在林菲怀里，装模作样的哭起来。 “不哭不哭，你这是工伤，还是私伤，如果是私伤，我给你报仇。” 林菲拍了拍女孩的后背，笑着安慰道。 “哼~” 王思璐擦了擦眼睛坐起来，撇撇嘴道：“我算是发现了，帮你找的那个陈元生，真不是好东西，一丁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讨厌死了。” “啊……？” 王思璐突兀的提起陈元生，林菲心里猛的咯噔一下，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些几个月来，她正在努力的从陈元生的阴影中走出来：那个人很坏，坏透了，坏的无可救药。 林菲自认为是有修养、有文化、有内涵、有品味女人。 她所向往的爱情，是花前月下的葡萄美酒、是温柔浪漫的小资情调，是沁人心扉的甜言蜜语。 但陈元生这个野蛮人，带给她的却只有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第105章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那是一种从来没敢想象过的人生体验，以至于林菲事后无数次的懊恼，自己当时居然……配合了。 记忆虽然很朦胧，但这点可以肯定，当时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而且陈元生根本不给自己清醒的时间，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了一般，争分夺秒的进攻。 “菲姐、菲姐……” “菲姐你咋了？” 王思璐拽过挎包，从里面拿出两张折叠的a4纸，准备递给林菲的时候，才发现林菲目光呆滞，呼吸急促，整个人好像都在轻轻颤抖。 “啊~” 林菲这次反应过来，俏脸瞬间红了：“哦！没事、没事，你头上的伤是他弄的？” “哼~这个人很暴力、很野蛮、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诺……” 王思璐犹豫着打开两张纸，选了选，把其中一张递给林菲：“给你吧，我现在很讨厌这个人。” 那张a4纸上，是陈元生救林菲后，林菲第一张素描，那个满身匪气，戴着墨镜很嚣张的男人。 “你俩到底咋了？” 王思璐不说清楚，林菲心里很着急，以为她也被陈元生欺负了呢。 王思璐这才把在工地采访、被民工围堵，被救的经过说了一遍：“你知道当时我多尴尬吗？我的棉服都被他勒到胸口了，整个后腰、肚子都露在外面，新买的皮鞋掉了一只。” 王思璐说着俏脸变的铁青，目光凶狠：“他一个手夹着我，另一个手去开车门，duang~的一下把我脑袋撞了个大包，当时疼的我真想宰了他。还有……” “像填炮弹一样把我丢进车里，我的腿还来不及蜷缩，他上来踹了一脚，把我个腿给踹进去了，然后砰的一下关上车门。你看……” 王思璐撩起裤子，笔直雪白的小腿上，有一块淤青格外醒目。 “哈哈……” 林菲都忍不住笑了：“形势所迫嘛，情有可原。” “我才不会原谅他。” 王思璐放下裤腿，努嘴道：“哪有这样帮忙的。那些民工没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反倒差点被他给弄死，这个男人无可救药。” “算了，这事啊，我帮不了你。这个仇，你自己报好了。” 林菲说着，不经意的把那张素描折叠起来，丢在桌子上。 “诶，菲姐，其实陈老板这人对民工确实挺好的，过年送了很多年货，那种盒装的带鱼，可能要六七块一盒呢。” 林菲其实不想再讨论陈元生了，但王思璐却又喋喋不休的介绍起来，她也只能听着。 “昨天傍晚，他给电视台那边打了电话，不是我接的，当时我已经请假回去休息了。” “他说要赔我一双皮鞋，还要请我们几个记者吃饭。” “菲姐，你说我去不去？” 林菲都无语了：你这是恨人家的态度吗？ “当然不能去。” 林菲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你跟这种坏人打交道干嘛？” “哦！也是，让他们几个男的去吧。” 王思璐说着猛然抬头：“诶，菲姐，你说陈元生如果……” “谈下一话题。” ………… 腊月二十四日上午，工地上聚集的民工突然爆发了。 五百多人跑到孟庆喜的建筑公司大门外拉横幅、堵路。 四百多人在工地大门外拉白色横幅，静坐。 另外还有七百多人向区委集合，在大街上拉条幅。 这里面有不少供货商的人，混在队伍里面，这帮人反倒更激动，因为民工的工资才几个钱，而建筑材料费动辄几十、上百万，你不结账怎么行。 其实区委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警觉，提前就知道拖欠工资的事情，有了预案。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兵分三路，在三个不同的地方聚集，应对稍稍迟缓。 这个年代，其实并不缺乏群众聚集事件，下岗职工就是个重要的不安分群体。 但这两个群体不同，下岗职工容易分化，提前准备的预案充足，但民工们的诉求更突兀、更直接、更激烈--我们要工资，要回家过年啊。 宁湖区警方和市局先后出动三百余警力，区委领导暂时安抚住了局面：大家不要拉横幅，先回去，这事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一天的聚集事件暂时控制住了，既然区委领导出面，民工们陆续回了工地，但情绪依旧高涨。 ………… 宁湖区区长周景民紧急召见孟庆喜，并跟已经回香港的宋乔安联系，希望他能来青州一趟，帮助解决问题。 任何楼盘在建设过程中发生这种事情，对后续都是有影响的。 宋晋生本来觉得以孟庆喜的背景，完全能够解决这件事，没想到居然闹到了这种地步。 书房内，平时不怎么抽烟的宋晋生点起了香烟：“周区长还说什么了？” 宋乔安抿嘴冷哼一声：“现在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据说孟庆喜炒期货，赔了七千多万，他不但挪用了咱们支付的钱，还有其他项目的资金，甚至还有一千多万的贷款。” “孟庆喜的身份很敏感，市里乃至省委已经有人借这个机会对孟副市长发难了，周区长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他现在都不敢轻易站队。” 宋晋生缓缓吐了口烟气：“这事你怎么看？” 宋乔安想了十几秒，皱眉道：“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帮孟庆喜，用大陆的说法，咱们也算站队吧。” 宋晋生轻轻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你觉得孟副市长会因为这件事受影响吗？” “难说！得看看发难的人多大的实力。” 宋乔安也是第一次到青州投资，并不了解青州政坛格局，所以不敢轻易下决断。 “按照我的推断，这事孟副市长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宋晋生弹了弹烟灰：“孟副市长是青州市第二顺位副市长，属于实权派，今年还不到50岁，年富力强。” “在我看来，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扳倒他，但至于会不会影响今后的升迁、变动，就很难说了。” 宋乔安点点头：“嗯，那父亲的意思，该帮忙的咱们还得帮忙。” 宋晋生沉默片刻，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其实他们这些事情，咱们港商不参与也没什么影响；但只要孟副市长不倒，孟庆喜就能缓过劲来，项目就要继续下去。” “这次我就不去青州了，你去之后，如果孟副市长出面找你，你就先支付一笔资金，盯紧了，把民工的工资先结了。” “这事悄悄的做，既给了孟市长面子，又不要引起其他人的警觉和敌意。” 第106章 让小郭晚上来加个班 孟副市长家，书房。 孟庆喜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坐在旁边的孟宪坤已经连着抽了三根烟，他对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已经绝望。 孟宪坤的女儿在京城部委，儿子在国外留学，都是本科以上学历。 受大哥的嘱托，他从八年前就开始刻意培养和提拔这个只有初中学历的孟庆喜。 孟庆喜在老家的时候很安分守己，娶妻生子，中规中矩，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老孟先把孟庆喜弄成正式工人，然后去了建筑公司一步步提拔成科级干部，最后再出来单干。 没想到孟庆喜变化的这么快，短短三年，居然敢拿几千万资金去炒期货，而且前些日子周区长还隐晦的表示，他对人家在读大学的女儿周紫瑜有想法。 你自己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 本以为农民出身的孟庆喜，能保持一点劳动人民的本色，谁想到短短几年就膨胀的不像样子…… 说孟宪坤不紧张那是假的，他虽然是实权派，而且省委也有赏识的老领导，但现在扳不倒，不等于今后不受影响。 官场必须一步一个脚印，一步错过，那就再也赶不上了。 老孟今年48岁，憋着劲等97换届再升一步，扶正，错过这次机会，等下次他就55了，而且老领导已经退休，谁还提你？ 此时此刻，一定有不少人在背后等着抓辫子、捅刀子。 “你现在连一百万都筹措不出来吗？” 孟宪坤冷着脸问道。 孟庆喜摇摇头：“我那几个朋友，这次都跟着赔进去了。银行这边，有关系的我都有贷款，而且越来越难说话。叔，你……你再帮忙给打个招呼，让我贷几百万出来应急。” 砰！ 孟宪坤起身一脚将孟庆喜从沙发上踹了下来：“我现在恨不得一刀剁了你！你还有脸再找我开口。” 孟庆喜翻身起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哭丧脸道：“叔，我错了，您要生气就狠狠的打我一顿，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孟庆喜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叔给的，现在也只有他叔能救他。 啪！ 孟宪坤上去就是一巴掌，不管他现在多恨孟庆喜，但这次是不帮也得帮，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最倒霉的就是他。 四五千万的窟窿，让他一个副市长惦着脸去周旋，政途基本上就画句号了。 孟宪坤很想再补几个耳光，但想想打了也无济于事：“我已经让周区长给港商打了电话，小宋老板大概明天就能赶到，他答应先支付你一笔几十万的工程款，先把民工的工资给结了。” “叔……几十万根本不够啊！高速路那边的工程还有一堆人等着结账呢。” 孟宪坤狠狠的攥了攥拳头，强忍着没再打下去：天底下居然还有你这么废物的东西，躺着赚钱的生意的，都能被你干成这个德行。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孟宪坤坐回到沙发上，拿起香烟点着，懒得再跟侄子说话：跟这个废物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自己去想办法周旋了。 ………… 开车回到公司，已经是晚上9点。 孟庆喜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点着了香烟。 刚才在叔叔家，他已经发现，孟宪坤对他失去了所有耐心，这次的危机，哪怕能安然渡过去，以后自己都不可能留着青州市了。 孟庆喜现在非常后悔，失去了叔叔的提携和庇护，就是农村的一个种地的普通农民，充其量能当工地上干活的农民工。 世上没有后悔药，享受了荣华富贵，再让他回老家种地，那种滋味比杀了他还难受。 连续抽了三支烟，孟庆喜咬咬牙，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孟庆喜缓和着情绪道：“哦，小郑啊！是这样的，公司今天下午到了一笔款项，现在不是农民工正在闹事吗，我想今天晚上尽快把账目做出来，明天给民工们结了工资。” “打搅一下，让小郭晚上来加个班……嗯、嗯，都有，这次咱们公司的员工都发工资。” “你家不是还有孩子吗，我安排车去接吧……嗯，好，辛苦了。” ………… 卧室，郭晓玉已经带着孩子躺下准备睡觉。 郑文起回到卧室，不动声色的把孟庆喜的话重复了一遍。 “让她去联系别的财务，就说我没空……孩子病了。” 郭晓玉扭过头冷冷的说道。 郑文起心中一喜，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是多心了，于是点点头道：“那好，我去跟孟总回电话。” 看着郑文起出了卧室，郭晓玉脸上表情变幻：自从上次被孟庆喜打了之后，两人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但郭晓玉心中始终留着一丝希望，因为孩子大概率不是郑文起的，总有被发现的一天，到时候她面对的很可能是郑文起无情的报复。 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郭晓玉期待着孟庆喜回心转意，这样她就能早早的跟郑文起离婚……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对吧！ 几分钟后，郑文起又回到了卧室，苦笑道：“据说公司的财务今天晚上都加班，老孟说你最好还是去，如果去了，今晚五倍工资。” 郭晓玉半信半疑，因为她在财务部，公司的财务状况她很清楚，每天都是催债的，现在账上哪还有钱。 “老公，那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郭晓玉其实很想去，但这个话，最好还是让郑文起说出来。 “如果真能发工资的话，那你就去吧，毕竟咱们也三月没发工资了，过年回家都买不了啥像样的东西。” “唉！” 郭晓玉从床上坐起来，叹息一声埋怨道：“都怪你，如果当初不从国企出来，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郑文起听了一阵羞愧：“别说了，其实咱们如果不买房就好了。” “那……那我怎么去啊！” “孩子睡了，你也不能送我。” 郭晓玉边穿衣服边说道。 “老孟说安排汽车来接你，几分钟就能到。” 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司机开着孟庆喜的专车就把郭晓玉带走了。 郑文起坐在床上，盯着睡熟中的儿子看了起来。 第107章 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其实他对老婆的怀疑已经有很长时间，两人刚来孟庆喜公司没多久，他就发现过几次异常。 但郭晓玉掩饰的非常好，而且很快有了身孕，算算日子，怎么着都是自己的，郑文起这才放下心事。 毕竟两人是大学时代的恋人，当初海誓山盟，郭晓玉放弃其他单位更轻松体面的工作，跟自己去了建筑公司，就凭这份为爱奔赴的勇气，自己也不该怀疑。 但自从郭晓玉产假之后继续上班，郑文起发现的疑点又多了起来。 前段时间，工地上开始流传一个谣言：孟庆喜跟财务的一个美女有染，连孩子都都了。 仔细算算，公司有三个还算是美女的财务，生孩子的就郭晓玉一人。 但是也巧了，自从公司流传这个谣言之后，郭晓玉每天按时回家，郑文起再也没能从老婆身上发现疑点。 “难道我是智子疑邻？” 郑文起打量着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自己，尤其是眉毛…… 小孩的眉毛都比较淡，如果不认真看，还真发现不了。 当然，这个算不上证据。 郑文起安奈住心中的焦虑，起身出了卧室，拿出电话本找了几个同事的电话，辗转问到了公司其他财务美女家的电话。 然后挨个打了过去。 一个加班的都没有！ 腾的一下，郑文起心中怒火爆发了。 “冷静、冷静，我并没有证据。” 郑文起足足用了五分钟才让自己缓下来，他看了看表，晚上9：21。 “我骑自行车去公司看看……” 其实他有摩托车，但自行车更隐蔽。 ………… 自从认识了周紫瑜之后，孟庆喜已经看不上郭晓玉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孟庆喜知道自己的前途完了，周紫瑜是不用想了。 等自己回了老家，就连郭晓玉这种大学生都不会拿正眼瞧自己。 所以现在孟庆喜就想利用这最后的机会，好好的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 “放心小玉，这次有惊无险，我叔那边已经在运作了，几千万的债务而已，这都不是事。” “等明年开春，你就准备跟郑文起离婚，缓半年，咱们就结婚，行吧。” “小玉，前些日子是我不对，现在我知道是我错了，向你道歉，别生气啦。” 办公室内，在孟庆喜的软磨硬泡下，郭晓玉慢慢的妥协了。 “别这样，既然你都答应结婚了，咱们也不急这一两天。” 见孟庆喜开始上下其手，郭晓玉有点忐忑。 “你待着不也是待着，我11点安排车送你回去。咱们好好利用这一个半小时。” “不行孟总，如果公司没有新款项进来，你赶紧送我回去，我怕他会多心。” “多什么心，大门有保安，楼下有我的司机守着，还怕他进来不成，明天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郭晓玉挣扎一番，甚至打开门还试图跑出去，被孟庆喜硬给拽了回来。 “去里面休息室吧。” “去什么休息室，先在沙发上。” “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就是你含情默默，冲我笑的样子……” …… …… 今晚的孟庆喜，心理上相当扭曲。 他知道自己占有郭晓玉的时间不多了，以后这个女人可能都不会拿正眼瞧自己，他要利用这个机会，狠狠的惩罚这个女人，给自己留下终生回忆。 好几次，郭晓玉都差点被他整吐了。 “咳咳咳……” 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郭晓玉粗喘着道：“孟总，别这样……你是要让我死吗？” “哈哈，瞎说什么呢？” “我只是希望你在做的更好一点。” 郭晓玉擦了擦眼角：“孟总，我知道怎么做，你别再那样了好吗！” “嗯、嗯，好……” …… …… 晚上10点01分，办公室本来就没关上的房门被悄无声息的拉开一条缝。 一只带着血丝的眼睛朝房间内看来。 沙发上孟庆喜的表情正逐渐扭曲，嘴里发出阵阵低吼。 “咳咳……” 郭晓玉咳嗽两声，抬起头咬着嘴唇，努力的笑了笑：“孟总，满意吗？” “哈哈……呃！” 咧嘴狂笑的孟庆喜表情突变，眼里写满了惊恐，一时间居然手足无措。 “嗯？” 郭晓玉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老公郑文起，瞪着猩红的眼睛，拎着一把水果刀冲了上来。 砰！ 孟庆喜抬腿将郭晓玉踹倒在地，在沙发上一个翻滚，站起来就要跑。 但是他没提裤子，根本跑不起来，甚至还差点栽倒下去。 平时一贯斯文的郑文起此刻冷静的可怕，他冲上去对着踉跄扶住沙发的孟庆喜脖子就是一刀、两刀、三刀…… 孟庆喜脖子上的血呈喷射状，喷在郑文起的身上、脸上…… “啊~~” 郭晓玉吓傻了，连着两次都没站起来，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喊叫。 郑文起没放过她，过来拽住她的头发，对着眼窝狠狠的捅了进去。 ………… “楼上咋了？” 大门值班室，打瞌睡的保安被楼上的喊叫声惊醒。 拿着手电出了值班室准备朝楼上看去，却被孟总的司机给拦住了：“别那么多事，值你的班去。” “你没睡啊！” 保安好奇的问道，他也知道不能多事。 司机撇撇嘴：“冷，睡的不踏实。” ………… 咔！ 打火机燃起火苗，缓缓的凑近烟头，香烟随着吸气闪烁起黄色光。 “咳咳……” 郑文起不会抽烟，以前场合吸烟都是应酬，今天第一次把烟吸进肺里，辛辣、苦涩！ 桌子上是两颗滴血的人头，鲜血已经蔓延到桌边，滴答下来，砸在地板上。 “咳咳！” 郑文起又深吸了第二口，被呛出了眼泪。 他低下头缓了几秒，最终还是把剩下的半截香烟丢在地上，任由鲜血浸灭。 静坐了十几分钟，郑文起站起身，进了孟庆喜的休息室。 五分钟之后，换了一身衣服的他，走出了办公室。 ………… 上午11点半，宋乔安在青州机场出站。 还没上车，新来的何经理就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孟庆喜死了，昨天晚上被人在办公室割了脑袋！ 宋乔安也算是久经商场，颇为见过世面的人物，听的到这个消息都懵了：“他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这是谣言吧！” 第108章 有人在盼着事情闹大 孟庆喜不能死啊，你踏马挪用了我的上千万资金，把工程干的稀里糊涂，你死了一了百了，让我给你擦屁股？ “谁杀的，难道是债主讨债不成，动了杀机？” 这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因为这两天民工闹事，孟庆喜挪用资金的事已经浮出了水面，债主们讨债不成，干脆杀人，很符合推理。 “现在还不太清楚，据说办公室里两个人头，一男一女，女的好像是他公司的财务。” 不用问，这就是情杀，案子应该好破。 但是，尽管所有债主都恨死了孟庆喜，但没有一个人希望他死，因为他一旦死了，就变成了冤有头、债无主…… “给我大哥大，我给父亲打个电话。” 上了汽车，宋乔安第一时间给老爸打电话，汇报最新情况。 ………… 孟庆喜的死，把所有人都搞懵逼了。 孟宪坤在某会议之前得到的这个消息，情急之下，差点掰断手里的钢笔。 他现在心里是五味陈陈：孟庆喜再废物，那也是自己大哥的儿子。 自己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孟庆喜刚出生，家里收的粮食一家人都不够吃，哪有余粮供一个壮劳力去外面读书。 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跟父亲节省下自己的口粮跟人家换那种黑窝头，然后用袋子背着步行四十多里给自己送去。 你见过背着一袋子干粮讨饭的吗，他大哥当年就干过，路上饿的实在顶不住了，找附近的人家讨口饭吃，就为了给弟弟省下一块窝头。 “如果我让孟庆喜继续在家务农就好了……” 孟宪坤悲怒交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侄子不死，他那点事并不难处理，只不过需要自己去花点时间去协调。 但现在他死了，欠的那些钱就成了烂账，这里面不但有港商的，还有一些国有单位的，以前大家看在孟副市长的背景上，可以给你面子通融。 现在是想给都没法给了，咋给，找孟副市长要钱去？ 现在最要紧的，是立刻找人来擦这个屁股，防止事态失控。 孟宪坤让秘书给周景民和赵新河联系，想办法先控制住局面。 …… 接到电话的宋晋生也懵了，他问儿子的第一句话也是：是因为“债杀”么 ？ 居然是尼玛情杀？ 欠下巨额债务，走投无路寻短见的，宋晋生见多了。 但这种欠下巨额债务，却被情杀的，那是真不多见：这位凶手大哥，你到底是在帮谁？ 现在的情况，给宋乔安出了个难题，他这次紧急去青州，为的就是给孟副市长、周区长一个面子，先支付一笔工程款，把民工先安抚下来。 现在想给钱都不知道给谁了。 孟庆喜死了，剩下的都是烂账，没法处理。 …… 孟庆喜的公司有三个经理，孙茂才是其中一个。 他们三个现在处于傻逼状态，一边要配合警方的调查，另外一边要应付各大债主的催讨。 孟庆喜死了，他们三个可不就是最后的希望了吗，而且他们还都是公司的小股东--泼天的“财富”砸脑袋上，幸福的都哭了。 现在有九个债主，带着十几个人，二十四小时对孙茂才进行盯梢：大哥，你可别死了，亡羊补牢，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 最傻眼的还是那帮等着拿工资回家的民工，对他们而言，孟庆喜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要工资啊！ 但是民工现在都没发泄的地方，因为孟庆喜的公司被封，公司里一个人毛都没有，别说封堵静坐，你冲进去砸烂都没关系。 虽然警方已经安排了三百警力维持秩序，但这帮民工住所又不统一，聚集的地方也不固定，根本不可能全部控制。 腊月二十五下午，民工们化整为零，三五成群的朝市委大楼前的胜利大道而来。 开始大家并不聚集，等到了二三百人之后，迅速集结。 其实绝大部分民工都是老实人，讨薪方式以堵路、静坐、下跪为主，就是弄张白纸或者报纸，找人在上面写上“还我血汗钱”“我要回家”“还我生活费”、“乞求政府为民做主”，然后把报纸沾在硬纸板上，找个棍子举着。 也有拉横幅的，凡是那种带印刷体横幅的，基本都是供货商找人搞的，民工们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出。 开始，民工们并没堵路，只是在路旁举牌子，拉横幅。 但随着聚集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民工中间有人就开始激动，有的甚至喊起了口号，大有从善意讨薪向e\/意讨薪的转变。 市委目前只派出了警力维持秩序，并没有哪个领导出来直面问题。 也。 下午两点半，聚集的民工已经达到五百人，并开始朝路中间汇集，路况越来越拥堵。 区委终于派出了相关领导，对民工进行安抚。 但也只是安抚，因为昨天他们还答应过这些民工，工资问题今天会得到解决。 可今天的话又变成了“我们正在努力协调”。 民工们也都知道孟庆喜死了，也就是说想从孟庆喜公司那里得到工资的可能性，没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闹到政府出面替他们做主，你总得让我们吃饭呐。 第109章 元生倒是个干事业的人 省委得知情况后，责令市委尽快解决问题，安抚民心，以免扩大影响。 因为拖欠工资可不止这一家，都闹起来，这个年谁都别想好过。 市委很默契的没有召开相关会议，只是让市局控制住局面，然后责令宁湖区解决问题。 下午14:50，省委老领导给孟宪坤打了电话，措辞严厉：“在一些事情没有浮出水面，还没有人正式发难之前，尽快、妥善、不留隐患的解决问题。” 到现在为止，闹事的民工们还没有扯出孟庆喜的背景问题，但随着事态的继续发展，绝对会有人借题发挥。 老领导的电话就很明显，已经有人开始发难，只是还没端到桌面上来。 一旦端上来，那基本就等于要撕破脸。 挂了电话，孟宪坤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如果换了平时，这点问题可以从容协调，想通过这点事扳倒他，开玩笑呢。 但现在的境况不同，孟庆喜死了就是最大的变数，很多事必须他出面解决，但他能出面吗？ 孟宪坤看了看表，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 周景民也是头大如斗，一直在想办法，但这种私企的事，老板都死了，账上又没钱，难道让区委出钱摆平？ 区长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周景民、赵新河、宋乔安三个坐在沙发上表情各异。 昨天电话里，宋乔安还答应支付一部分资金给民工发工资，但现在却不行了。 事实摆在那里：我已经支付了1500万，结果孟庆喜挪用了1200万，现在工人工资没发，供货商货款没给，他又死了，这个钱我还能出吗？ “现在要想解决问题，就得找个人出来接盘，把余下三个楼盘连带债务全部接手。” 周景民郁闷的鼻子冒着烟气：“宋老板呐，现在去哪儿找人接手？先不说现在马上就过年了，单是这1200万的债务，就能把想接盘的人吓跑。” 赵新河在旁边道：“现在的问题是，有些材料商在中间发挥着不好的作用。那些民工彼此联系不方便，这帮材料商有大哥大，还帮着传话、指挥……刚才我来的时候，据说胜利大街聚集的民工已经800多人了。” “其他问题可以暂缓考虑，能不能先出点钱，把民工的工资给解决了，这帮人一走，就没大问题了。” 宋乔安摇头笑了笑，他知道周区长和赵局喊他来，还是希望他出点钱，先把民工工资解决了，我是港商，但也不是冤大头啊！ 砰！ 办公室的门打开，孟宪坤从外面走了进来，几人赶紧起身。 孟宪坤笑了笑，跟宋乔安握手：“宋老板，从香港赶来，辛苦了。” “客气了孟市长。” “都坐、坐吧，咱们先解决问题。” 孟宪坤在沙发上坐下，周景民给他递了支香烟，并点着。 “小周啊，有解决的办法了没有？” 周景民坐回到沙发上，勉强笑了笑：“孟市长，我们讨论的办法，是找人接手余下的三个楼盘。” “现在的问题是，宋老板已经支付了1500的资金，而其中1200万已经被挪用。” “接手楼盘，就要接手这1200的债务……” 砍头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干！ 这个人很难找啊！ 孟市长吐了口烟气，然后轻轻弹着烟灰：“宋老板，现在有合适的人选吗？” 孟宪坤的气势还是很强大的，虽然形势对他非常不利，但至少外表看起来风轻云淡。 宋乔安笑了笑：“我也正在想，要不要从广东那边找两个建筑商过来……” “不用、不用，青州的房子，让广东人来盖，传出去都是个笑话。” 孟市长笑了笑继续道：“咱们这边应该也有实力强、能力强的建筑公司吧，就在咱们青州找，以前跟你有关系的，都可以谈嘛！” 周景民和赵新河对视一眼，他们俩也在想谁有实力能来接这个千万债务的盘。 宋乔安犹豫一下，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但他的资金实力太弱，一个楼盘都盖着费劲。” “宋老板说的是陈元生？” 听到宋乔安的话，赵局第一反应就是陈元生，因为那个工地他太了解了，四个楼盘，陈元生拿了一个，还总被孟庆喜欺负。 宋乔安点头道：“对，元生倒是个干事业的人，项目交给他我很放心。” “只可惜他手头的资金太少，能拿出手的撑死也就三五百万的样子，恐怕没胆量接手这么大的盘子。” 孟宪坤点点头，看了看周景民道：“只要是能干事、想干事、会干事的人，我们都会大力支持的。这样，宋老板，你现在就跟那个陈元生沟通一下，看他有没有意向，如果有的话，让他来区委一趟。” 宋乔安来这里没带大哥大，只能用周景民的座机。 电话拨过去，三秒钟对面就接通了，宋乔安没提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问陈元生：有没有兴趣接下孟庆喜公司的三个楼盘。现在民工闹的很厉害，这样闹下去，对以后楼盘的销售也会有很大影响。 电话那头，陈元生异常果断的答应下来：盖楼不就是为了卖吗！只要宋哥信任我，这三个楼盘我接下了，绝对替你分忧；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就想办法把民工安抚回去。 第110章 十分钟解决问题 这句话都把宋乔安说楞了：这踏马也太爽快了，我都没给你说负债1200万的事情，你也不问问？ 听筒的声音不大，但因为房间内很静，沙发上的三个人倒也是能听到一些。 孟宪坤对着宋乔安用力点点头，轻声道：“先安抚下来。” 宋乔安眨眨眼，对着电话那头道：“好，那个……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可以先去安抚一下民工，完事咱们见面谈。” 挂了电话，宋乔安抿嘴笑着摇摇头：“这个陈老弟，跟他打交道，都是特别舒服，很多事他都能想在你前面。” 孟宪坤看了看赵局：“新河，你现在也去那边吧，维持一下秩序，也保护一下这位小陈老板。” 赵新河立刻站了起来：“好。” 等赵新河走了，孟宪坤对刚刚坐下的宋乔安道：“宋老板，给我介绍介绍这位小陈同志，你们认识多久了？” ………… 胜利大街，聚集的民工已经达到了上千人。 人一旦多了，情绪就会高涨，本来还怕事不敢闹的民工，现在越来越胆大。 他们堵了大半条路，有人在里面领头喊口号，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不少，骑自行车、摩托车，甚至还有汽车。 交警努力的协调，但也只是勉强没有堵车。 有些人路过的时候，哪怕不凑热闹，也要看几眼，顺便问问咋回事再走。 整的车流越发缓慢，连公交车都过不去。 陈元生也费了老鼻子劲，司机杜辛回老家过年了，这次他是自己开车来的，车里有程刚和纪星辉暂时充当保镖，也怕万一遇到不可控事件。 得亏赵局来的及时，警车鸣笛在前面开路，这才尽快赶了过去，到那里已经是15:45。 陈元生直接把车停在了民工横幅的前面，然后走了下来。 对面的民工还很好奇，因为这里绝大部分人都认识小陈老板，不知道他来干嘛？ “老乡们、兄弟们，先把条幅收起来。” 陈元生在前面扯着嗓子喊道。 民工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但条幅没有收，牌子也没有收，但都闭嘴不喊口号了，也算是给了他面子。 陈元生朝四周看了看，这帮人是堵在公路上的，也没高处让他站一下。 干脆，我站车上吧！ 陈元生接过程刚递上的手持白色喇叭，跳上了别克车的后箱盖，因为前盖承受能力弱。 “老乡们，兄弟们，大家都认识我吧。” “啊！小陈老板，知道，认识。” 寥寥几个人回复两句，因为大家都不知道陈老板是来干嘛的？ 陈元生笑了笑：“情况是这样的。就在刚才，我跟港商达成了初步协议，现在停工的三个楼盘，将由我陈元生接手……” “我艹，真的假的……” “好！陈老板好。” “陈老板，你给我们发工资吗？” 还没等陈元生把话说完，下面的人群就开始沸腾了。 小陈老板对民工是什么态度，他们可太清楚了，那叫一个刺激！ 如果以后大家能跟小陈老板混，那不也得大鱼大肉的整起来？ 足足用了二十秒，民工们才安静下来。 陈元生举着喇叭继续道：“现在还只是初步协议，并没有正式签订合同。” “但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兄弟们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盼着你们拿工资回家过年，有些人买车票可能都费劲了。” “大家的难处我有切身体会，所以第一时间，我就赶来这里。” “现在，我提三个条件。” “第一个：我先自己垫钱，给大家结算10、11、12三个月的工资，因为1月份，你们那边工地断断续续，工程进度需要重新统计。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明年回来之后，我会补发大家的工资。” “第二，现在已经没时间给大家买年货了，我给每个人50块钱的奖励，算是年货福利。” “第三，如果大家能答应，现在就回工地，立刻安排人统计，但不能弄虚作假。如果大家不同意，我现在回去，你们继续。” 民工们先是面面相觑，其实绝大部分人心里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同意……” “好！” “陈老板好……” 哗哗，大街上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长达一分钟之久。 “陈老板，我们这边以后有劳保鞋吗？” 有人还想问问题。 陈元生举起喇叭：“现在，不要问任何问题，答应我的条件，现在就撤走，回工地统计工资信息。不答应的，留下，我以后也不接收。” 撤…… 民工们把条幅和牌子一丢，轰隆隆的开始朝后面撤。 陈元生又补了一句：“条幅和牌子是谁的，谁带走，下次还能用，不要随地乱丢。” 哄~ 人群里一阵哄笑，大家纷纷又把条幅和牌子捡了回来。 五分钟之后，上千民工都上了人行道，胜利大街交通恢复了。 赵局看了看表，15:55分。 也就是说，陈元生从站在汽车上讲话开始，用十分钟就彻底解决了问题。 但他不知道的是，为了这十分钟，陈元生布局了六个月。 第111章 小陈同志，不错 凡成大事者，必须果断而有魄力，能够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 与上位者做交易，千万不能患得患失，优柔寡断，机会来了，先衡量衡量看看我哪儿吃亏、哪儿占便宜、能得到什么。 陈元生做的，是我能给你什么！ 因为前世不是亲历者，所以陈元生并不知道这次民工闹事事件的具体解决方式。 但他知道，孟副市长并倒台，而且不但没倒，一年后还升了一步。 从这个结果来看，这次必然是有人接盘，接盘的人也很果断，不然仅仅上千万的项目核对、交接，春节前就不可能完成。 陈元生这是在截胡，他必须表现的比其他人更有魄力，更有能力，更有价值。 赵新河目睹了整个解决问题的过程，对这个小年轻那是相当佩服。 最让他震惊的是，区委安排的部门领导两天做工作都没解决的问题，陈元生几分钟就解决了。 整个过程跟闹着玩一样。 不单单是他，周围执勤的民警、看热闹的路人也是这种感觉。 还有路过的市民追上民工好奇的问：“大哥，你们不是在彩排吧？” 这尼玛跟演习排练是一样一样的： 组织者下达命令，所有人化整为零，几点之前陆续到某地集合，彩排。 到达地点之后，组织者问一句：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 “撤！” 然后大家撒丫子就走，生怕多待一会儿被扣钱。 “元生，你先别回去呢，跟我去趟区委。” 看着陈元生从车上跳下来，赵局立刻上前说道：“宋老板也在区委呢。” 陈元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先给程刚、纪星辉交代几句：回去喊上公司的所有财务和技术人员，都帮忙统计民工工资问题，但今天不发钱，明天上午统一发。至于姜全和邹大龙他俩，你们看着办。 纪星辉这就开始捋袖子：好嘛，半年河东、半年河西，你俩王八蛋也有今天。 “辉哥，淡定、淡定，大局为重。” 程刚在旁边赶紧拽住了他：“再说了，报仇也不差这半天。” “那倒也是。” 从善如流的纪星辉又把袖子捋了下来。 陈元生坐着赵局的警车去了区委，纪星辉和程刚开着别克回工地主持大局。 ………… 叮铃铃~ 办公桌上电话响起。 正在聊天的周景民起身过去接通电话：“嗯……这么快？……都走了？……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周景民先看了看腕表，16:03. “孟市长，民工们已经全部撤走，胜利大街的交通恢复了。” 孟宪坤听了之后，轻轻点头，左手用力攥了下拳。 宋乔安则是愣了一下，张嘴想说话，但最终没说出来。 陈元生的能力他见识过，从赛狗场到跟村民打架，再到高效的工程进度，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对能力的认知：这小子是个福星，好像任何事交给他，他都能办的很漂亮。 因为电话是市委那边打来的，具体经过他们现在也没了解清楚，周景民自然也不清楚。 不过没关系，待会赵新河就该来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赵新河领着陈元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元生，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委孟副市长。” 既然有市长在，赵局当然要介绍一下，免得陈元生闹笑话，说出不该说的话。 “孟市长好！” 孟宪坤笑着用力握了握陈元生的手：“小陈同志，不错。” “领导过奖、过奖。” 几个人分别坐下，宋乔安问起了那边处理问题的过程。 陈元生只字未提孟庆喜公司债务的事：“这几天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民工闹事，对工程进度影响不说，还有可能影响到日后房产的销售。所以，我得替宋哥解决这个隐患。” “好在这半年，我跟那边的工人兄弟们也算熟悉，大家还给面子，就提了三个条件……” “这不快过年了嘛，乡亲们谁不是归心似箭，家里父母、老婆、孩子眼巴巴的盼着，我先垫钱给他们发了三个月的工资，好歹先回家过年，在外面辛苦一年了，也都回家吃个团圆饭。” 陈元生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但在座的几位都知道，就他提的这三个条件，需要民工对他的莫大的信任。 你换个人去试试，别说三个条件，三十个别人都未必信。 问题解决了，孟宪坤没有多待，稍微谈了几句就起身走了。 他这一走，房间内氛围就轻松多了。 赵新河、宋乔安跟陈元生是老相识，周景民虽然还端着个架子，但态度和蔼多了。 老周心里清楚：陈元生这是在站队，坚决而果断的站在孟宪坤这边，而且非常识时务的没提任何关系、条件、要求，比孟庆喜那个废物不知道要高出几百倍，前途无量啊！ ………… 孟宪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第一件事当然是给老领导打电话。 其实老领导应该早已知道了情况，但自己也必须得汇报。 果然，老领导还是问了一下经过。 在听完孟宪坤的讲述之后，老领导沉默几秒：“小陈同志还是很有能力的，我们应该多支持这样的本土企业家，不能让善良者吃亏。同样的，也不能让那些克扣农民工工资的黑心企业家过好年。” 最黑心的已经死了，那只能抓剩下的。 其实孟宪坤也投鼠忌器，但这么大的事，不抓几个人，显然说不过去。 等起诉，拆分孟庆喜的公司，那得春节以后的事情了。 先把孙茂才他们几个小股东抓起来吧，对他们也算是一种保护，不然那些债主还不得住他们家里过年？ ………… 市委有一些人磨刀霍霍，正准备伺机而动，落井下石。 没想到民工闹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 “这是谁踏马干的好事?” 不到一个小时时间，陈元生的名字就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第112章 我保证不哭行不 宋晋生也在等儿子的电话。 等来的倒是好消息，但也让宋晋生很诧异：什么时候小陈有这么大的资金量了，敢接手1200万的债务？ 但此刻已经是利箭在弦，陈元生都垫付民工工资了，那三个楼盘说啥也得给了。 给他倒也是好事，关键就是看这个债务如何解决。 宋晋生大概能看出来，陈元生这是在站队，毫不犹豫的站队。 他是港商，没必要站队，但小陈这个人倒是可以用，很有价值。 “骑上马，送一程，资金问题可以缓、可以让，但最终还是要靠小陈那边自己解决，必要的时候帮一把。” 孟庆喜一死，他的公司必将被很多单位起诉，固定资产也会被瓜分。 谁能拿大头，就看各自的实力了。 ………… 天色初亮，也就早上7点多的样子，一辆面包车晃晃悠悠来到工地。 程刚、纪星辉，还有几个会计从车上下来，朝临时工房走去。 姜全和邹大龙早上6点顶着寒风到了，因为昨天其他工头的工资结算，都通过了，唯独他俩的不通过。 用后脑勺想想也知道什么原因。 程哥、纪哥，那是好说话的人吗？ 看到两人下车，姜全和邹大龙赶紧追上去。 “程哥、纪哥，抽烟。” “抽你麻痹……” 纪星辉抬脚将递烟的姜全蹬在地上，后者连个屁都没敢放，拍拍泥土站了起来：“纪哥，杀人不过头点地，您大人大量。” “大你妈的量。” 纪星辉上前一步，揪住姜全的衣领：“上次谁冲我呲牙的，还尼玛差点弄出人命来，你俩这是要往死里我坑是不是？” 啪！ 纪星辉劈手就是一记耳光。 姜全也是混出来的，现在是为了钱不得不低头，但也不能随便受辱。 不过他打不过纪星辉，挣扎着甩开后者的手，骂道：“姓纪的，别尼玛得势不饶人，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弄死你。” “哟呵！” 纪星辉还要上前打人，被程刚一把拦住：“辉哥，我们现在是项目经理，不是混道上的了。” “这样，你俩跟我们来吧，咱们再算算账目。” 程刚摆摆手，招呼姜全和邹大龙跟过来。 两人在后面是咬牙切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会儿是要钱来了，能忍就忍了吧。 等两人进了工坊，关上门。 里面随即传来叮咣的胖揍声和惨叫声…… 几分钟后，田壮和几个值班的汉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大摇大摆的朝门卫走去，继续打牌了。 上午八点多，激动的民工们陆陆续续来到工地，先找背风的地方等着。 八点十五，两辆警车开进了工地，从工房把鼻青脸肿的姜全和邹大龙带了出来，两人带着手铐上了警车。 在远处背风等待的民工都惊了：这是干嘛？ 有人跑来追问原因，很快就得到知情人的答复：孙茂才被抓，老王的事情翻案了，他俩故意杀人，嫁祸未遂，但责任跑不了。 孟庆喜死了，也就不用再顾忌他的面子了，该翻案就得翻案。 其实昨天晚上，程刚和纪星辉就知道了消息，憋着一口气今天先自己爽了一把。 ………… 上午九点，陈元生和宋乔安同时来到了工地。 民工们在工头、组长的带领下开始排队。 一直等到9点半，工资还没开始发。 就在大家的疑惑中，电视台的采访车晃晃悠悠开进了工地。 王思璐和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从车内走了下来。 “她、她、她……踏马又来了？” 民工们哭笑不得。 王思璐咬牙切齿的凑到陈元生面前：“小陈，待会安排两个能说会道的民工，接受一下采访，要表情丰富、情绪激动、饱含深情的。” 陈元生用食指挠了挠下巴：“你自己看吧，你采访的多，经验丰富，能看出来谁能说会道。你相中谁，我留下谁。” 还好，今天这帮民工都是来领工资的，大都没戴安全帽。 “就那个秃顶的，一直在说话那个，待会就采访他。” 王思璐指着人群里一位个子不高，指手画脚聊天的秃顶民工说道。 开始发钱了。 很快那位秃顶民工就被喊了过去，接受采访，还要把领到的工资摆成扇形，放在胸前。 三月的工资加50的奖金，总共才1350块钱，真没多少。 “大哥，能开心一点吗？就是那种丰盛的喜悦。” 王思璐酝酿了半天，这位大哥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秃顶撇撇嘴：“妹砸，我保证不哭行不？” “我家东北滴，这都腊月二十六了，我现在还没买到车票，你让我咋高兴啊！” 陈元生实在看不过去了，走过来对王思璐道：“这段掐了别播。” “用你操心……？” 王思璐白了他一眼。 陈东大概也知道，是自己上次的粗鲁行为，给美女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人民币，塞到秃顶大哥手里：“刘哥，回不去今年就别回了，这一百块钱是采访费，高兴点，向前看，好日子在后头呢。” “陈老板，听说不回去留下看工地，天天打牌，三倍工资，你留下我呗。” “行啊！只要配合记者采访，我就留下你。” 秃顶大哥高兴坏了，眉飞色舞的说道：“还有这好事，就冲这100块钱，我能给她拍两集。” “妹砸，需要我唱二人转配合么？” 这也太尼玛能说会道了。 采访进行了五分钟，王思璐被逗笑了八次，笑的直不起腰来。 第113章 你这自由恋爱，看着也不自由啊 爆竹声声，年味越来越浓。 客厅沙发前的桌子上，萧瑾芝看着电视，擀着饺子皮，一个人在包饺子。 随着钥匙开门的声音，周景民从外面走了进来，掸了掸长款黑色羽绒服，脱掉皮鞋，换上棉拖鞋。 “这么多东西，你知道谁送的吗？” 周景民眉头紧锁，看着客厅角落里堆着的礼品问道。 萧瑾芝冷哼一声：“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都是说两句话就走，我能撵出去追？” 春节前后是礼尚往来的高峰期，像周景民这种实权副厅级干部（青州是江东省省会，副省级城市，干部高配，县级是正处级），送礼的实在是太多，推都推不出去。 “唉！” 周景民叹了口气，官场不是有句话吗：你送礼我可能不知道，但你不送，我一定知道。周景民自己也得走动走动啊！ “行啦，洗洗手，快来包饺子吧，晚上咱们就吃饺子。” 周景民洗洗手，坐到小凳子上包饺子。 他们家平时不吃饺子，快过年了，萧瑾芝心血来潮，非要包顿饺子。 “紫瑜呢？” 萧瑾芝冲着女儿的卧室努努嘴：“有了新电脑，妈都不要了，除了上厕所，就没出来过。” “你没说别的吧？” 周景民小声问道，这台价值一万五的电脑，是陈元生出钱，让电脑公司送来的，自始至终，陈元生都没出面，但老周把这事告诉了老婆。 “这怎么能说，人家既然送了，紫瑜也挺喜欢，就留下吧。” “诶，你昨天说，送电脑的这个人是个小伙子，才二十出头？” 周景民点点头：“22……哦，过了年就23了，很年轻，很能干，很有魄力，就是上次我给你说的，在先锋镇跟老乡打架那个。” “哦！他呀，这么厉害！” 萧瑾芝说着用肩膀蹭了蹭耳朵：“你上次说，他那个胶合板厂拆迁，港商给了近三百万？” “那都是老黄历了。” 周景民用筷子挑着肉馅：“大前天民工闹事知道吧，去解决问题的就是他……” “哟！” 萧瑾芝吓了一跳：“我们办公室好多都在偷偷议论这事呢，因为太敏感，大家也都是背地里讨论。这小伙子也太有能力了。” “呵呵！” 周景民笑了笑：“不好说，这次他接手了孟庆喜公司留下的三个楼盘，1200万的债务，咱就看看他怎么折腾吧。” “一千二百万的债务？” 萧瑾芝张张嘴，犹豫片刻又道：“这小伙子多高？” 周景民眨眨眼，回想了一下：“比我高点，大概高个五六七八厘米吧。” 周景民一米七八，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高个了，陈元生比他还高一些。 “长的咋样，比你帅么？” 周景民瞪了老婆一眼：“我哪知道，男人看男人，看不出英俊美丑来。再说了，整个青州市，比我帅的能有几个？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萧瑾芝拿起擀面杖对着周景民的手捅了一下：“美的你，老鼻子老脸了，还说自己帅。” “嘿，当年乡下插队，那么多人追你，还不是因为我长的帅，才把你这个大美人抢到手的。” “但凡我有一丁点瑕疵，能追上你这个大美女。” 周景民还是很懂老婆的。 “这倒也是。” 萧瑾芝被捧的心花怒放，果断的原谅了某人。 她朝卧室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能配得上咱家紫瑜吗？” 周景民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你都说过好几次了，鼓励紫瑜自由恋爱，所以咱就别乱点鸳鸯了。” “什么叫乱点鸳鸯？” 萧瑾芝白了他一眼：“我就那么一说，她就那么一听。怎么滴，自由恋爱就能随便找个男生结婚？那也得门当户对啊！” “所以，紫瑜找对象，先得过我这一关，我不点头，谁来也不好使。” 周景民哭笑不得：“那你这自由恋爱，看着也不自由啊！” 萧瑾芝冷哼一声：“如果小伙子我能看上，就让他们自由恋爱；如果我没看上，那就不能自由恋爱。” “哎呀……” 周景民唉声叹气的把饺子放在案板上：“闹了半天，女儿自由不自由，你说了算。” “你有意见？” 萧瑾芝手里的擀面杖又抬起几厘米。 “没意见……有你这么贴心的老妈，我替紫瑜感到高兴。” 萧瑾芝冷哼一声：“改天找机会，让我见见那个小伙子。” 周景民皱起眉头：“你先让我打听打听，看人家有对象了没。” “你上次不是说，他跟朱九深很熟吗，你给老朱打电话问问不就得了。” 突然，卧室的门打开，两口子赶紧闭嘴。 周紫瑜穿着睡衣，伸着懒腰从卧室走了出来，眼圈还有点发黑。 “哇！我还说要帮忙的，你俩都包这么多了？” 周紫瑜说着看了看墙上的表，7:15，她可爱的吐了吐舌头：“sorry。” 萧瑾芝斜了她一眼：“电脑好用吗？” “嗯、嗯、嗯！电脑好快，比我们学校机房里的电脑快无数倍，而且是540m超大硬盘，我都不知道放什么东西好。” 萧瑾芝虽然在市财政局上班，科级干部，但对电脑一窍不通，这年代学电脑，是得专门培训的，是一门很高大上的学问。 “过了年，让你爸找人，给你连上电话。” “那不叫电话，那叫因特网……” 老周纠正道。 “管他什么网，能上就行了呗。” 萧瑾芝瞥了他一眼，扭头对着女儿和颜悦色，慈眉善目、柔声细语道：“紫瑜，你马上就21岁了，有看上的男孩子吗？妈支持你自由恋爱，但男朋友一定得让我过目哦！” 周景民果断的低下头，捏起了饺子。 周紫瑜眼珠转了转，咬了咬舌头：“啊！有吧，有两个男生还是蛮优秀的……” 萧瑾芝秀眉轻挑，目光刷的一下斜了过来：“都什么条件，说来我听听。” 周景民支棱起耳朵，看似毫不在意，但也心中打鼓：周紫瑜是小女生，没见过什么世面，很容易被男生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第114章 我劝你离这种人远点 女儿在学校里是隐藏身份的，外人并不知道她是区长的女儿，不过紫瑜也很低调，从来不炫耀什么。 周紫瑜犹豫了几秒，小声道：“一个是大四的师兄，以前的校学生会主席，学校有活动对我非常照顾。他爸是咱们青州市二织（第二纺织厂）的副厂长。” 萧瑾芝耸耸鼻子，没说话。 周景民点点头：“还有吗？” 周紫瑜看了看老妈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继续道：“还有一个是校篮球队的，身高一米九二，打篮球特别棒。家庭条件也挺好，他爸答应他明年大四的时候，给他买一辆桑塔纳2000.” “还有吗？” 周景民直接pass掉这个身高一米九二的，除非你去打nba，不然有什么前途？ 周紫瑜轻轻摇头。 周景民皱起眉头：“不会吧？当年你妈在乡下插队，追他的知青都有十几个……” “打电话去！” 萧瑾芝对着老公使了个眼神，很显然，这个月薪四千的，以及那个身高192的，都没进入她的法眼，。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两个加起来，大概率比不上小陈老板的一个手指头。 ………… “咯咯咯……” 林菲家客厅的沙发上，王思璐抱着靠枕笑的东倒西歪，怎么都止不住。 “你还有完没完了。” 林菲被她神经病般的举动给气到了，这丫头今天来三句话不离她在工地上的采访，那位秃顶大哥实在是太逗了。 王思璐连个完整的笑话都讲不完，讲到一半就开始在那里傻笑。 “别讲了，闭嘴。” 王思璐终于渐渐止住了笑声，端着水杯喝了一口，眼珠转了转，试探着道：“菲姐。那个陈元生说要送我……一件羽绒服，你说我要不要。” 上次采访的最后，王思璐冲着陈元生埋怨，上次都把她的棉服弄坏了。 陈老板很大气，那你自己选一件羽绒服去吧，我给你报销。 没人不喜欢这么大气的老板，王思璐当时还对陈元生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选了，到时候别反悔啊！ 事后王思璐又开始胡思乱想：他这算不算追我啊？ 【应该也不算，陈老板有钱，几百块的羽绒服算个啥。】 【要不我狠狠的宰他一刀？】 林菲捧着杯子上下打量女孩一番，冷笑道：“你缺那件羽绒服吗？我看你啊，就是想通过这点小事，跟陈元生扯上点关系而已。” 王思璐俏脸一红，其实她内心深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被林菲一句话给戳穿了。 王思璐在电视台上班，成功人士见过不少，但像陈元生这么年轻，这么有魄力、这么好玩的，真是第一次见。 很多面对记者、镜头的成功人士，大都西装革履，尽量显得自己沉稳、有内涵。 但陈元生是个另类，他张扬、匪气、不拘一格…… 看着王思璐心不在焉的样子，林菲心中暗叹：坏了，这丫头很可能喜欢上陈元生了。 “咳咳……” 林菲干咳两声，打断了王思璐的胡思乱想：“陈元生的过去我了解一些，蹲过监狱，跟黑社会的人有来往，我劝你离这种人远点，不然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陈元生是那种人吗？ 王思璐撇撇嘴，觉得林菲这是在嫉妒：你以前找的男朋友，是好人吗？ ………… 爆竹声声辞旧岁，烟花朵朵贺新年。 春节，对孤身一人的陈元生来说，更多的是静下心来，缅怀亲人，计划未来。 他也给家里贴了春联，给留守在工地和胶合板厂的职工们发了红包，抽时间到虎爷、南叔、江老爷子家转了转。 陈元生家里也经常来人，小区内以前熟悉的老同学，地产项目的工头、供货商，都是大包小包的礼品往家送，有的还很贵重。 尤其是那些原来在孟庆喜手底下干活、送材料的工头、供货商，更是大手笔的送礼。 陈元生对这些很熟悉：这个社会从来不缺有钻营能力的人，公私皆是如此，但凡你掌握着权、利，有的是人投你所好。 程刚、纪星辉等人还找了借口，带着女朋友、老婆亲自登门，送来不少特产、年货。 黄毛更热闹，他老爸亲自带着他登门，大叔很客气，虽然没有久坐，但意思还是表达了：你看黄毛都当副厂长了，我觉得我也不老。 谈下一话题！ 因为送的礼品太多，陈元生自己在家又用不了那么多，就让余晴挑了一大批回去，剩下的有机会慢慢送出去。 民工们上班，一般要等正月十五之后。 这段时间，陈元生开始构思和谋划今后的事业。 当前最直接的，当然孟庆喜公司资产接管事宜，但起诉的事情跟陈元生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他不是从孟庆喜手里接盘，要宋乔安等人跟那边起诉完，资产交割清楚，他再接盘，这里面包含了很多运作。 第二件事，就是东森胶合板厂第二次拆迁，原本的历史上，有台商看上宁湖的风景和风水，要在那里打造别墅区。 这事大概率还会发生，那三十亩地的厂区，陈元生这次不会看谁的面子了，得狠狠的宰一刀。 接下来应该就是投资布局了。 陈元生上辈子没做过正儿八经的实业。 房地产在他眼中不算实业，那玩意跟炒玉石、字画、崖柏、藏獒基本没啥区别，一堆钢筋水泥卖出天价，专坑国人。 当然，该赚的还是得赚，只是不能把房产当主业。 上辈子起步艰难，三十岁以后才逐步起家，基本上一辈子都在与人争利。 他自付，自己充其量算是个小有成就的商人，不能算一名成功的企业家，更不能算是一位伟大的企业家。 即便是现在，陈元生拥有着对未来四十历史发展趋势的把握，但他依旧认为，自己缺乏引领时代变革的大格局和大视野。 “我要走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这是1996年春节，陈元生在日记本上给自己写下的人生格言。 第115章 不动则已 孟庆喜公司的债务和固定资产的清理工作，年前就开始了，初七上班之后，相关部门更是加速推进。 企业资不抵债，亏空严重，通俗点讲就叫“暴雷”，陈元生后世见的多了。 如果是国企，会有政府兜底，进行资产运作、重组、协调，比如把不良资产打包出售。 相当多的国企不良资产，因为2000年以后的房价、地皮增值而解套，并且大赚特赚。 孟庆喜的公司虽然是私企，但理论上还不能算不良资产，因为公司握着三个优质的工程项目： 青州路段21公里某高速公路建设项目； 先锋镇港商地产项目； 青州市二环路河道绿化及疏浚工程。 港商地产项目，明摆着是赚不到钱了，谁接手谁赔钱。 二环路绿化及疏浚工程已经干了五分之四，本身资金量就小，又被挪用了几百万资金，没有任何盈利空间。 现在有背景的人都在盯着高速路工程，谁都想通过关系和背景，债务让别人背，自己赚钱。 孟庆喜建筑公司经统计，现有债务、银行贷款、拖欠公司职工工资等4700万，固定资产（包括办公五层小楼、院子、办公设备，施工车辆等）850万。 说白了，孟庆喜的公司更像个皮包公司，比如高速路工程，基本都是三包、四包，甚至五包，他们只负责招标拿项目，拿下来包下去就完事。 而且，固定资产水分很大，全部按照账面折旧来计算，以孟庆喜自己的那辆60万的汽车为例，开了两年，折旧8万，按照52万算固定资产。 再比如他们公司的那栋办公楼，死过人呐，而且是惨死，公司内部的人都不敢来上班了。 春节之后，那些有想法、有背景的人就已经开始运作，大家想的都是孟庆喜的公司被拆分，分别拍卖，哪怕固定资产一分不要，也要拿下高速公路项目。 因为高速公路项目现在每公里造价1200万，二十一公里总投资2.5亿，除去已经支付的7000万，现在还有价值1.8亿的工程，哪怕承担1800万的债务，还能大赚一笔。 但雪中送炭的时候没见到你，摘桃子的时候你上蹿下跳，可能吗？ 1996年3月18日，农历正月二十九。 宁湖区司法部门发布公告，将于3月21日上午，对孟庆喜公司进行资产拍卖，保证金2000万元。 保证金最晚缴纳时间，是3月20日下午四点。 五天前内部流出的消息，保证金只要500万元，即可参与竞拍。 但公告发布，却暴涨到2000万，打的很多人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想参与竞拍的人本来就准备的五百万，2天时间，让他们再去筹措1500万，实在是有难度。 这里面相当有故事。 陈元生十分钟劝退闹事民工，很多人是知道的。 但在大家的了解中，陈元生本人并没有什么背景，他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帮助港商度过难关。 而且春节前后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内，陈元生都没表现出对孟庆喜公司的想法，大部分精力都是在跟港商、供货商的债务的讨论上。 大家也都知道，陈元生的资金量很小，他撑死也只能拿出500万，接港商三个楼盘都费劲，根本不可能再去接手孟庆喜的公司。 这就让很多人看到的希望，上蹿下跳以为自己能摘桃子。 可他们没想到，陈元生是不动则已，等他要动的时候，是利益分配完毕，一切都安排好了。 开玩笑，我布局半年，难道是为了赔本赚吆喝，给你们送桃子？ 而且，保证金500万的消息，也是陈元生让资产处置小组放出去的，原计划的分别处置拍卖，也变成了合并拍卖。 他们哪里知道，陈元生账户上还躺着1.1个亿。 连宋乔安都没想到，陈元生有如此大的胃口。 因为老爸的原话是：骑上马，送一程，资金问题可以缓、可以让，但最终还是要靠小陈那边自己解决，必要的时候帮一把。 宋乔安原打算从资金上支持他一些，等楼盘全部完工的时候，让他小赚一点，别赔了就行。 他到现在才明白，老爸所说的“站队”是什么意思。 3月21日上午9点，竞拍在法院二楼进行。 下面倒是坐了不少人，但实际参与竞拍的单位只有三家，其中一家是陈元生托朱九深找来的陪标，另外一家是组团来看热闹的。 竞拍人在台上念了15分钟稿子，然后竞拍开始。 孟庆喜公司的4700万债务，850万固定资产，公司账户余额79万，以及公司的工程项目，底标3300万，每次加价50万。 陪标举牌3350万。 程刚举牌3400万…… 落锤！ 这里面银行的1500万贷款，是必须要按期还的，只能小小的坑一下那些材料供货商了。 因为新公司接手工程，所有的协议都要重新签订，你们还想继续干、继续供货吗？ 如果想继续的话，那就吃点亏吧。 至于陈老板这3400万的资金从何而来。 宋乔安得到的消息，是找朱九深等人借的； 周景民和朱九深得到的消息，是找港商借的。 ………… 陈元生的建筑公司，正式职工才26人。 孟庆喜的公司，正式职工119人，仅财务部门就21人。 合署办公的话，陈元生这边的三层小楼不够用，那边五层楼他又膈应不想去。 重新装修都不行，一想起办公室里两个人被割了脑袋，阴影面积老大了。 但那是个占地六亩的院子，闲置就是浪费。 陈元生痛定思痛：反正也不是什么新楼，拆了重建吧，大公司就该有大公司的气象。 第116章 白月光爱上别人，我发达了你后悔什么 3月26日，陈元生亲自到市财政局办理二环路河道绿化及疏浚项目的交接业务。 周景民亲自给他指了条“明路”：我打过招呼了，你去了之后，直接找一个姓萧的科长办理就行。 结果萧科长有事出去了，工作人员让陈元生在办公室稍等片刻，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 陈元生有点后悔，如果不是周景民打招呼，他就安排公司其他人员来办业务了，毕竟自己挺忙的。 嗒嗒嗒！ 外面传来皮鞋清脆的脚步声，一个留着齐肩短发，漂亮且带着一丝威严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女人看起来三十五六岁，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很有领导干部的派头。 陈元生起身过去握手：“萧科长……” 女人点点头，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资料带来了吗？” 陈元生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萧科长接过文件，走到门口喊了工作人员过来，拿去审核一下，然后回到办公室让陈元生先坐。 “陈老板今年才23岁吧，据说公司就承揽了几个亿的工程，年轻有为啊！” 萧科长用暖壶给陈元生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萧科长过奖，我这也是机缘巧合罢了，主要还是市委、区委相关部门领导的认可和支持。” 陈元生并没想过跟一个财政部门的科长多交流，因为市财政只是钱袋子而已，能否拿到工程项目，他们不起作用，充其量是在结算的时候拿捏你一下。 这位萧科长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个财政部门的科长，倒像是纪检部门的领导在找你谈话。 很别扭！ 可是吧，这个人又是周区长打过招呼的，自己怎么着也得应付下来。 两人谈了5分钟河道绿化工程，萧科长突然话题一转：“小陈啊，其实我年前就听说过你，干事业很有魄力、也很有方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你也应该稍稍注意下自己的作风问题。” 这句话把陈元生给说懵了：我有作风问题吗？ 好像是有，但那些都很隐蔽啊，外人怎么会知道呢？ 再说了，我的作风问题，用你一个财政部门的科长管吗？ 萧科长一直在注意陈元生的表情，并摆出一副“我都知道了，你不用不好意思”的表情继续道： “树大招风，你如此年轻就有了这么大的事业，难免面临很多诱惑，也会被很多人关注。” “阿姨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才善意的提醒，希望你能行稳致远，开创出一番庞大的事业。” “孟庆喜就是前车之鉴……唉！不好意思，别怪阿姨多嘴，阿姨也是了你好。” 【难道这就是成功人士的光环，萧科长想跟我套近乎不成？】 【当然，认识一个市财政局的女科长，也不是什么坏事。】 “萧科长，萧姨。其实……自从我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这样劝导过我。你的这番话，听的我……很暖心。” 陈元生深吸一口：“萧姨，不管外人怎么传，其实我都不会有任何作风问题。因为我受过情伤、受过严重的情伤。” 在萧科长的疑惑中，陈元生讲述了自己当初入狱的过程，总结起来就是：白月光爱上别人，我发达了你后悔什么？ 尤其是当陈元生讲述【前女友在得知他发达后，几乎天天跟老公吵架，有一次甚至把婆婆打到住院抢救】，心中顿时涌起了强烈的爽感。 萧瑾芝：这孩子太单纯了，奋斗的目的居然就是想让前女友后悔；其实以你现在的身价，多看她一眼都算你输。 陈元生：萧科长你太单纯了，这种段子你要想听，我能讲三天三夜。下次有机会，我给你讲讲龙王歪嘴，鬼门十三针，十万大军住狗窝的故事。 虽然是各怀心思，目的不纯，但终究是陈元生这个老狐狸技高一筹，唬的萧瑾芝一愣一愣的。 两人交流了近半个小时，萧瑾芝打了个电话，工作人员就把资料送了过来，然后签字，就可以走下一流程了。 ………… “这孩子真好！” 晚上7点半，周景民刚回家，就听到了萧瑾芝对陈元生的高度评价。 “面试通过了？” 前些日子，周景民通过朱九深，打听到陈元生还没有女朋友。 于是乎，萧瑾芝就想亲自“面试”一下，毕竟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 这年头，男人有钱就变坏，陈元生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事业，这得面临多少诱惑。 所以首要的是看人品，目前这一关算是通过了，因为陈元生“是个很单纯的孩子”，无父无母，又受过严重的情伤，连个心疼的人都没有，挺可怜的。 接下来就是给他戴上紧箍咒，不能亡羊补牢，要防微杜渐。 再然后，就是他们自由恋爱了。 至于陈元生能不能看上夏紫瑜，根本就不在萧瑾芝的考虑范围之内：开玩笑，我女儿多漂亮，你能抵挡的住？ 至于夏紫瑜能不能看上陈元生，也不在萧瑾芝的考虑范围之内：女儿，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对“自由恋爱”有更深刻的认识。 第117章 塞肉不吃，非得吃屎 房产项目落地，当前最要紧的事，应该就是帮程刚提亲了。 为啥还要帮呢？ 孙海霞家在宜阳县乡农村，而且是在山里，那儿的不少村民别说青州市，有些岁数大的甚至连宜阳县城都没去过。 孙家女儿考上大学，分配到青州市当老师，这对村民来说，就是最好的铁饭碗。 所以，开始听说孙海霞找了个混黑道的男朋友，家里的父母、兄弟死活是不答应，老妈还以喝农药相威胁。 最近这大半年，孙海霞没少说程刚的好话，给他戴高帽，还说程刚现在的工资已经到了三千五百元。 可孙家人根本就不信：你这不是开玩笑吗，一个混黑社会的打手，就算找了正经工作，也不可能给你开三千多块钱的工资啊，要么他们老板疯了，要么就是程刚干的违法勾当。 春节前，程刚第一次上门，骑着摩托车去的，也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结果连门都没进去，还差点被两个小舅子和本家七八个叔伯兄弟给打一顿。 节后初八第二次去，是开着面包车去的。 这年头，有个面包车已经是很体面了，两个小舅子也没敢为难。 坏事就坏在黄毛身上。 黄毛觉得自己是副厂长，很有说服力，主动请缨要去帮忙。 结果他这一介绍，对面立刻恼了：就你这b样还当副厂长？ 哥俩被孙家人用铁锹、粪叉赶了出来。 程刚有点扫兴，不想再去提亲了。 当然，本质上来说，是自己现在有钱、有地位，不愿跑去受人侮辱，我不要面子的？ 孙海霞着急啊：你不会是有了钱，就想换女朋友吧？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帮你去陈元生公司当项目经理的。 于是，孙海霞偷偷的给陈元生打了电话。 陈元生多“正直”的人，最听不得这种“始终乱弃”的爱情故事。 当即拍板：这个忙我帮定了，谁都别拦我。 但是，陈元生当媒人是很讲究战术的，用他的话讲：上杆子不是买卖，你求着别人把女儿嫁过来，本身就低人一等。 “海霞姐，这事你得配合。” “你爸妈在村里有没有不对付的人，而且家里还要有女儿的。” 3月30日下午，周六。 两辆轿车下了乡道，沿着山路进了黄牛磨村。 这年头村里来两辆轿车，属于不得了的大事。 村里有出去见过世面的打工人，告诉大家，这两辆轿车一辆是别克林荫大道，要50多万。 一辆是三菱越野，要60万。 都看好自家孩子，千万别碰，擦点车漆，你把孩子卖了都赔不起。 “好家伙，两辆车就要上百万块钱。” “刘哥，知道这些人是来干嘛的吗？” “不是很清楚，但看那架势好像是来提亲的。” 村里很多人都跑来这边看热闹，纷纷打听到底发生了啥事。 两辆轿车没待多长时间，最多也就半个小时便开走了。 但很快，到下午四点，程刚来村里提亲的故事在村里就传遍了，而且传的有鼻子有眼。 “听说了么，听说今天来老刘家提亲的姓程的这小伙子，以前跟村西头老孙家女儿谈恋爱，老孙两口子死活不愿意，还把人家打了出去。” “姓程的这人好像是个干工程的项目经理，他们公司的大老板恼脾气了，拍着桌子喊：咋地，没了张屠夫就得吃带毛猪？就在他们村再找一个，我给你做媒，寒碜寒碜他们。” “老刘家姑娘好像是中专生，已经分配到县二中，这不人家大老板亲自来做媒提亲了么？” “老刘家两口子高兴的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了，据说人家大老板还承诺，只要亲事成了，还给老刘家小儿子安排工作，到青州市去上班，一个月1200块钱。” “我老天爷，一个月1200块的工资，这玩意给个镇长都不干那。” “啧啧~这就是命啊，我一看老孙他两口子就是穷命，天上掉金砖都能砸后脑勺，砸死的主。” “还有孙家那俩兔崽子，据说还拿粪叉赶人家姓程的小伙子，人家现在是城里的项目经理，不要面子的啊。” “这俩傻缺！以前还指望着姐姐嫁个铁碗饭，他俩跟着占点便宜，现在是有人朝嘴里塞肉不吃，非得吃屎。” “完了，老孙家完了，谁不知道他跟刘三家不合，这下刘三牛逼了，还不得骑他脖子上拉屎。” “好媳妇旺三代，老话说的真没错。老孙娶的傻逼婆娘，彻底把这个家给败了。” “谁说不是呢，孙家那两儿子也是败家玩意，你拿粪叉朝外面赶姐姐的对象，以后谁还敢去你家提亲，不但害了他姐，以后他俩娶媳妇都费劲了。” ………… 晚上6点半，孙家。 正屋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盘炒菜，一盘咸菜，几个咸鸡蛋。 但吃饭的就孙海霞一个人，面无表情，坐在那儿慢条斯理的剥着咸鸡蛋。 老孙坐在旁边的马扎上，垂头丧气的一颗接一颗的抽烟。 老妈沈金芝胳膊放在桌子上，寒着脸，努着嘴，生闷气。 孙海霞的两个弟弟，一个抱着双臂坐在马扎上发呆，一个耷拉着脑袋，用木棍拨弄地上的米粒。 “都怨我、都怨我，都怨我……行了吧。” 沈金芝猛的一拍桌子，寒着脸喊道：“今天晚上我就喝农药死去，不耽误你们的好日子。” 一家人谁都不说话，甚至连看一眼沈金芝的欲望都没有。 在这个家，沈金芝是绝对的老大，别人犯了什么错，她能埋怨死你； 但她犯了错，你提都不能提，谁提我跟谁急眼。 儿大不由爷，眼看着孙海霞分配了工作，就要不听自己的话，沈金芝便以喝农药相威胁。 这下求仁得仁，女儿跟男朋友分了…… 最可恨的是，那个程刚的老板居然出手了，找到跟他家有矛盾的刘三家，开了两辆轿车上面提亲，这是赤果果的打脸。 第118章 你坑死我了 沈金芝都后悔死了，原来女儿以前说的都是真的。 但她绝对不能认错，她也不可能有错，女儿嫁给有钱人又咋样，一定能过好日子吗？ 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老孙起身相迎，居然是老爷子和大哥、大嫂来了，还带着本家的几个侄子。 一帮人进门，也就老爷子和大伯坐了下来，其他人都站着。 “老二，海霞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老爷子坐下后劈头就问。 老孙后退一步，梗着脖子坐在马扎上：“唉！分了，就前几天的事。” 砰！ 老爷子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我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一个废物？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一辈子的穷命，别人给捧着金条给你们家送来，你用粪叉把人家赶出去，有肉不吃，非得吃屎是吧。” 咔哒，老孙又点了一根烟，他实在是没话说，这个家他做不了主，但老爷子骂，他得听着。 大嫂狠狠的白了一眼旁边生闷气的沈金芝，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可是听说了，人家小程跟他那个老板是拜把子兄弟。那个老板是真正的大老板，手里的工程好几亿……” 咝~~ 房间内响起一阵倒吸冷气声。 这年头，手里有几十万块钱在村里人看来就是大老板了。 别说几个亿，几百万他们都不敢想象。 孙海霞的两个弟弟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瞪着的两个大眼珠子，都绿了，惨绿惨绿的。 【妈耶，几个亿的大老板？我能去给人家掏厕所也行啊！】 大伯家的大侄子捶胸顿足，咬牙切齿：“二叔，你听说了没。刘三家的儿子，就念了个初一啊，据说大老板答应他，只要他姐跟程刚成了，给他在市里安排工作，一个月1500多块钱。。” “二叔，你……你不但害了海霞妹子，也害了我啊！” 老孙抬起头，皱眉道：“跟你有啥关系？” 大侄子用力一跺脚：“二叔，你也不想想。你家的老二、老三拿粪叉把程哥赶出去，肯定以后就是仇家了。” “但只要海霞妹子他们能成，我就是大舅哥，最亲的大舅哥啊，稍稍说句话，那还不得给我安排份工资1500块钱的工作。” “二叔，你坑死我了。” 孙海霞的二弟不干了，抬头吼道：“少胡扯，这事跟你屁关系。” 大侄子白了他一眼：“你冲我吼啥？这话你有种跟程哥说去，跟大街上的老乡们说去。” “知道村里人怎么说你俩的嘛，败家玩意，天生的穷命，别人给你嘴里塞肉不吃，非得吃屎，这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以后连给你俩说媳妇都没有，谁踏马把自家姑娘嫁给俩穷命的二货。” 啪！ 老二抬手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记耳光，下手还挺狠，都打红了。 沈金芝黑着脸瞪了儿子一眼，吼道：“咋地，你也怨我？” 老二梗着脖子道：“我谁也不怨，只怨自己是个穷命。” 砰砰砰…… 老爷子又拍了拍桌子：“行啦，说这个还有啥用。海霞……” “怎么说你跟小程也谈了整一年了，还有回旋的余地么，但凡有点机会，争取和好……” 孙海霞正拿着咸鸡蛋慢条斯理的喝粥，听到这里放下勺子摇摇头：“没机会了。我们俩已经和平分手了。去年他攒了7万块钱放我这里，前几天我把存折都还他了，两清……” “多少钱？” 大嫂夸张地瞪着眼珠子问道。 孙海霞苦笑一声：“七万块钱。他那个老板兄弟，仅仅年终奖就给他发了两万。去年9个月，程刚攒了7万块钱，都让我给他存着。还说结婚的时候，给我当彩礼用，就不让家里出钱了。” “既然分手了，咱就没理由拿着人家的钱……” “姐，你咋不早说？” 老三在旁边哭丧着脸说道。 孙海霞摇头：“我没说过吗？我好几次告诉你们他现在一个月3500块钱的工资，可你们不信啊。” 啪啪! 老三左右开弓，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几巴掌。 沈金芝浑身发抖，咬牙盯着女儿道：“你就不能说的真诚点，每次都浮皮潦草的，谁能信你？” “妈，信不信现在还重要吗？” 孙海霞面无表情：“人各有命，怪就怪我没那个命吧。” “海霞，别认命啊！” 大侄子凑过来，弯下腰咽着唾沫道：“妹子，只要你点个头，我就亲自跑一趟找程哥去，保证把他跟刘家的事搅黄了。” 孙海霞冷笑一声：“没必要。不是有老话吗，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段婚，咱少做点虐吧。” “孙海霞，你什么意思？” 沈金芝愤怒的看了过来：“我生你、养你这么大。家里当年条件多苦，我把家里唯一的驴卖了供你读书，到头来竟换来你的埋怨？” 大嫂在旁边冷笑一声：“对，海霞你不能乱说。你妈把你培养出来，多辛苦啊，这辈子你还不得当牛做马报答这份恩情。” “大嫂，我敬你是个嫂子，不想搭理你。” 沈金芝看着女人，粗喘着道：“海霞是我姑娘，我想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轮到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大嫂双手叉在胸前：“对、是、好！你多厉害，姑娘大学毕业，嫁不出去，俩儿子被乡亲们戳着脊梁骂傻缺。人家都说好媳妇旺三代，孙家能娶着你这样的人，也是祖上十八辈积德。” “行啦。” 一直没说话的大伯寒着脸吼道：“你先回去。” 大嫂冷哼一声，转身摔门而去。 房间内一阵沉默。 就这会儿的功夫，外面响起自行车被推进来的声音。 很快，一对中年夫妇从外面走了进来。 房间内大部分都站了起来。 沈金芝都无奈的起身：“哥，嫂子。” 这是娘家哥哥、嫂子。 后进门的嫂子，手里还拿着手电，想来夜路不好骑车。 “金芝，听说你们村来个大老板做媒人，而且说的小伙子以前还是咱家海霞的男朋友？” 第119章 你的恩情，孩子们一辈子都还不完 老沈气喘吁吁，一脸的焦急，这一路摸黑骑自行车够急的。 “这事都传到你们村去了？” 大侄子在旁边好奇的问道。 老沈重重的叹息一声：“我在家正吃饭呢，邻居跑到家里说的。你们知道外面怎么说嘛？” “人家都说报应的爽，活该……” “我一听就知道准是金芝你又要犯脾气了，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沈金芝赌气转身坐了回去。 老孙赶紧让两口子坐下。 老沈叹息一声，坐在妹妹身边：“金芝，这种事咱认命，我就不说啥了。你别再犯脾气了，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你可别想不开。” 原来老沈急着跑来，就知道沈金芝要犯脾气，如果全家人没一个劝的，说不定这次真喝农药，他是来劝妹妹的。 “知道了哥，我没事，就是苦了海霞这孩子了。” 看到娘家人，沈金芝才终于说了一句软话。 一家人都不说话，这次沈金芝真是把全家人都得罪了。 舅妈搬了小凳子坐在孙海霞旁边：“海霞，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孙海霞擦了擦眼角：“不知道，应该是没了。” “城里的大老板跟咱们村里的人不一样，人家都要个体面，你说我那俩傻弟弟，拿铁锹、粪叉把程刚赶出去，换了谁不恼火，有这么干事的吗？” “唉……” 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人是命，一个家庭该兴旺还是该衰败，都是天定的。我回去了……” 大伯跟老爷子走了，两个侄子却没动，他们还盼着事情能有转机，只要能攀上“姐夫”这条线，他们就能去城里拿高工资了。 老孙给老沈递了支烟：“哥，抽一颗。” 老沈点着烟，坐到椅子上拍着扶手：“海霞，别气馁，听说你们也谈了一年啦，咋地没点感情呢。要不舅卖个面子，我跟你舅妈往城里跑一趟，去小程父母家看看，咋着也能争取一下。” 孙海霞犹豫片刻，摇摇头：“不用了舅，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再说了，就算我跟程刚能复合，这个家他怎么来，俩小舅子拿着粪叉撵人家，这是仇人啊，程刚又是个有脾气的，他忍不了的。” “别妹子！” 砰砰砰！ 大侄子用力拍着胸膛：“海霞，那俩二货不用搭理他们。以后我就你亲哥，大程子来了，去我家，咱是一家人，我是他亲大舅哥。” “还有我，海霞姐，我是程刚大哥的亲小舅子，这辈子是你最亲的娘家人。” 二侄子也不含糊，坚定的表忠心。 噗通！ 老二从小椅上下来，噗通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姐，我错了!再说这事也不怨我啊……” “那你说怨谁？” 沈金芝猛的瞪了过来，厉声吼道。 吓的老二赶紧又坐回到小椅上，瞬间面无表情。 舅妈叹息一声：“金芝，服个软吧，这事……说实话，去年我听说海霞找了个二婚男朋友的时候，也很反对。” “但此一时彼一时，小程现在跟了大老板，混的很好，这样的好亲事哪儿找去。” 沈金芝冷哼一声：“服什么软？让我给他道歉，一边玩去。女儿是我生的，农村供养出来的大学生，还愁嫁不出去吗？” 咔…… 旁边孙海霞面无表情的把几只碗碟摞起来，端着出了正屋。 “老沈，咱们回去吧。” 舅妈这次跟着来，也是想看看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要能婚事能成，亲朋好友都不吃亏。 不是有句话嘛，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你脾气再大，也只能在家里横，出去有人会看得起吗？ 老沈抽完手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行，既然都这样了，大家都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老刘家那边品行我也听说过，不是个东西，小人得志更猖狂。” “以后你们就忍让着点，穷不与富斗……唉，我们回去了。” 老沈两口子总共坐了不到十分钟，出门推着自行车走了。 沈金芝来到厨房，孙海霞正在刷锅，听到她进来，一句话都没说。 “闺女，你恨妈吗？” 沈金芝小声问道。 孙海霞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摇头：“不恨，我是您生的。当年家里没钱供我读书，你把驴卖了，每次收粮食，都是你用肩膀从山上扛下来，我感恩……” “妈，没事，这辈子我不嫁了。在家给你养老送终，你走了，我跟你埋一块，还守住你。” 呼~ 沈金芝颤抖着出了口气：“海霞，你这是要把妈，往死里逼是吗？” 孙海霞苦笑一声，继续低头刷锅：“妈，死有什么可怕的。喝农药的时候，给我留半瓶，咱娘俩一起走，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瞎说什么呢？” 厨房门外传来老孙的一声呵斥，他寒着脸走了进来，抓住沈金芝的胳膊：“走、走，回去躺会儿吧，别听丫头胡说八道。” “老孙，你说，我有错吗？” 沈金芝浑身颤抖着问道。 老孙苦笑一声：“你怎么会有错呢，这个家全靠你撑着，你的恩情，孩子们一辈子都还不完。” 沈金芝好歹是被老公劝走了。 孙海霞低头看着锅里的碗筷，一动不动，足足愣了5分钟。 “姐，你没事吧。” 老二从外面走了进来。 孙海霞摇摇头：“没事啊，怎么了？” 老二梗着脖子叹口气：“咱爸让你看着你点，别想不开……” “现在家里分配任务了，上半夜我守住你，下半夜老三值班。” “唉……可怜咱爸了，一晚上守住咱妈，不能合眼。” “哼~” 孙海霞冷笑一声：“我没事，不用守着，我能想的开。你们去守咱妈好了，让爸也睡会儿觉。” 第120章 这个人不好评价 当陈元生看到垂头丧气的程刚时，还挺好奇。 他本以为，自己这个大老板亲自出马，用了个声东击西的绝妙策略，孙家人的脸被打的啪啪响，一定懊悔不迭，跪求复合。 谁想一脚踢在了钢板上，人家孙海霞她老妈根本就不妥协。 陈元生也挺不好意思，毕竟这事很可能是帮了倒忙，更没想到一个农村妇女居然如此性格刚烈、顽固不化。 “坐吧程哥，咱们再想想办法。” 程刚坐到沙发上，眉头紧锁的点着烟：“今天上午，海霞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谢谢你。另外……” “她妈也跟她坦白了：给她两条路，要么跟家里断绝关系；要么相亲找个男人，嫁了。” 陈元生哭笑不得：“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短视的女人，程哥你现在的身份不一般啊，工资收入在农村那绝对算的上土豪级别了。” 折腾了一圈，发展轨迹居然还是跟前世一样，前世的孙海霞，就是跟家人断绝关系之后，嫁给程刚的，在这个时代叫做私奔。 不过前世程刚混的不好，又蹲了监狱，孙海霞当然谈不上什么幸福。 从前世的结局来看，海霞他妈看人还是很准的。 不过这辈子，最大的变数是自己，是陈元生改变了历史轨迹。 程刚叹了口气，苦笑着道：“海霞她妈这个人不好评价。” “讲讲！我忽然对海霞姐她妈有点兴趣。” 程刚点点头：“海霞她妈叫沈金芝，从小就是个泼辣的姑娘，十二岁的时候，她15岁的哥哥被人欺负，她拿着竹竿追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打，火爆脾气远近闻名。” “海霞他爸是捡来的。那个时候正是建国前后，内战焦灼，谁家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海霞她奶奶已经有一个儿子，所以不想要这个捡来的孩子。” “是海霞她爷爷硬留下的，从小海霞他爸没吃过一口奶，10岁以前没上过桌子吃饭。” “用海霞的话说，他爸很窝囊，在家窝囊，在外面也窝囊。” 程刚摇摇头：“阴差阳错，这么火爆脾气的女人嫁给了一个窝囊男人。但这个家，还真是海霞她妈撑起来的。” “他们刚结婚，大嫂就吵着要分家，海霞他爸是捡来的，能分到啥东西，奶奶都偏向的不行。” “刚结婚五天，还算新娘子的沈金芝，拍着桌子跟大嫂对骂，把大嫂骂到回娘家，婆婆躲在屋里不敢露面，硬是抢回来一处宅子。” “所以，海霞她奶奶从来不去他们家，海霞姐弟三个，都是沈金芝一个人带大的。” “海霞从小刻苦读书，但她两个弟弟不行。” “她妈就说了，谁读书，砸锅卖铁我也供你，不读书也别怨我。” “家里没人帮衬，海霞考上大学读不起，借钱都借不到。她妈就把驴卖了，供她读书。” “田里收庄稼，她妈一袋袋的从山上扛下来，她爸回家做饭，打下手。” “当然，沈金芝教育儿子的方式也不行。” “从小，她就给两个儿子灌输思想：别学你爸那么窝囊，村里谁敢欺负咱家，就拿着棍子跟他打，你越老实他们越欺负你，你越狠，他们越怕你。” “这俩儿子很听他妈的话，他妈说打谁，这哥俩不问青红皂白，抄家伙就上。” “所以，这俩家伙在村里名声很不好，大家不敢当面说啥，私底下都是骂，等着看你笑话。” 说到这里，程刚又是一阵苦笑：“海霞对她妈是又爱又恨。” “爱，海霞自己都说，她今天能在城里体面的当老师，是她妈用带着血泡的肩膀扛出来的，她这辈子吃不了她妈百分之一的苦。” “恨，她妈的控制欲太强，那个家就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任何人不敢忤逆。” “而她妈死活看不上我，说我蹲过监狱，还是个二婚，女儿嫁给我不会幸福。” 清官难断家务事。 听程刚这么一说，陈元生都不知道谁对谁错了。 有这样付出的母亲，等她老了，做儿女的如果不尽孝，不照顾，那真是丧尽天良。 但如果你完全遵从她的意思，这辈子大概率也不会幸福。 “程哥，这样吧，你告诉海霞姐，先别急着做决定。” “这事先缓几天，毕竟上周六你刚去刘家相亲，折腾的人尽皆知。” “等过了这几天，我想办法促成你跟海霞姐的事。” 程刚抬头问道：“元生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现在还没有，但方法总比困难多，没有过不去的坎，相信我程哥。” ………… 孟庆喜的公司被收购，先锋镇的房地产项目都归了陈元生。 两千多人的施工队伍，如果每周发工资的话，工作量太大。 为降低财务部门的工作量，陈元生跟民工们进行了友好沟通，讲事实、摆道理，得到大家的充分谅解。 工人工资由先前的按周结算，调整为每月结算。 但是劳保鞋会有的，员工节庆福利也不会少，总体待遇比之前要好很多。 除此之外，陈元生还准备在五一节劳动节，组织一次工地节日晚会。 晚会全部节目都是由工人们来演，没有花里胡哨的灯光舞台，不过有音响。 节目主打地方特色，你有啥本事，用啥本事，比如你会跳大神，那你就跳；你会唱河北梆子，你就唱；你会武术，那就打一套拳； 晚会节目有三个要求： 第一，不准歌功颂德。任何节目都不能说老板好，但最好也别骂老板； 第二，没有彩排，大家有闲暇的时间就私底下排练排练，演成啥是啥，最好还是拿出自己在老家就玩的项目，张嘴就来。 第三，员工家属也可以来表演，民工大都没家属，但公司还有一些正式职工，他们有家属，都可以上。 晚会大概准备20--30个节目，每个节目演出费100元，你一个人表演和十个人表演，都是这些钱。 最后选出公认最好的3--5个节目，另外奖励，一等奖300元。 到时候，陈老板会邀请一些包工头、供货商来看，而且会现场打赏，大家有本事的，亮出来，搞不好现场能拿点奖励。 这件事，陈元生交给了纪星辉负责，纪星辉交给了他老婆。 第121章 得加钱 陈元生是个雷厉风行的老板，孟庆喜公司的五层办公楼说拆就拆。 6亩大的地方，宽50米，长80米，大概4000平。 陈元生决定盖一栋六层办公楼，因为你也不能投资太大，毕竟刚接手那么多项目，花钱太多太扎眼。 公司有现成的设计人员和技术人员，又稍稍请教了宋乔安，办公楼和院子同步设计，拆完就建。 自己的公司建设，算下来也就三四百万。 4月6号，周六下午。 小楼的拆除已经接近尾声，陈元生带着几个技术人员在这儿研究新办公楼的重建。 3点左右，陈元生接到朱九深打来的求助电话：老朱一个朋友的女儿，参加学校组织春游活动，结果他们租的那辆大巴车坏掉了，大家都回不来，我也正好在外地。你替我跑一趟，接回来。 “这个女生，是个大领导家的孩子，你别让司机去接，亲自去跑一趟。” “低调一点，回来的时候请她们吃个饭，账算到我头上。” 陈元生听的一头雾水：多大的领导这是，司机去接都不行，非得我去？ 老朱在电话那头非常客气：元生，江湖救急，跑一趟吧，辛苦、辛苦，回头我让君临会所的特级厨师，给你准备一桌拿手菜。 陈元生好歹还是答应了，问清地点，路线，又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成倩。 其实，这几天差点把朱九深给愁死。 萧瑾芝看上陈元生这小伙子，想让他跟女儿紫瑜“自由恋爱”。 可周紫瑜还没毕业，是大三的学生，总不能直白的说妈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而且，萧瑾芝现在还不想公开女儿的身份，想让他们先认识，互相有了好感，然后自己做个顺水人情，也能顺便拿捏下陈元生。 可问题是，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一个在校学生，一个建筑公司大老板，去那儿产生交集去。 朱九深和周景民、萧瑾芝三方联动，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青州科技大学的学生会春游活动。 其实，这也是学生会欢送大四师兄师姐的一次春游，眼看就是毕业季，春游之后，大四的师兄们就结束了大学生涯，基本要走了。 这个叫成倩的女孩，也是朱九深联系好的，并且得到了“密旨”：尽量给陈元生和周紫瑜创造机会。 …… 既然老朱亲自相求，陈元生不好推辞，于是开着那辆别克出发了。 此时，国内还没有兴起旅游热，也没有多少人造的景点。 周紫瑜他们这帮人去的，是在山里的一座南宋时期首建的禅宗古寺。 古庙距离青州市区65公里，其中15公里是山间公路。 等陈东开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半。 山脚下的停车场，稀拉拉的停着几辆大巴车。 科技大学的学生，三五成群的在周围闲坐聊天，远处还不断的有游客从山上下来。 陈元生那辆别克林荫大道进了停车场，还是很扎眼的，引得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 下了车，陈元生直接走到几个学生模样的人面前：“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青州科技大学学生会的吧。” “是！这位兄弟你找谁。” 坐在台阶上的一个小伙子问道。 陈元生23岁，跟这帮人年纪相仿，喊兄弟也没错。 陈元生笑了笑：“我找一个叫成倩的女孩，来接她回去。” “成倩？”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没听说成倩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啊，怎么居然有豪车接送？ “我帮你……” 有个女孩站起来，就要帮忙去找人。 但身边的男生一把拽住了她，顺便递个眼神：这荒郊野外的，他说接谁就接谁啊，如果是坏人怎么办，你就不能多个心眼？ “哦！你是成倩的什么人？” 陈元生犹豫一下：“我是他爸朋友的司机，受人之托，来接成倩的。” 这玩意谁信哪？ 这帮学生正胡思乱想中，远处忽然传来清脆的喊声：“陈元生……” 陈元生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大美女摆手，笑着朝这边走来。 “王思璐……？” 陈元生一头雾水：她怎么在这儿？ “诶，发什么呆呢？” 王思璐见陈元生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顿时心花怒放。 觉得他一定是被自己的倾城美色给震撼了，毕竟今天来春游，她也是挑了最休闲的衣服，好好打扮了一下。 “思璐姐，你认识这位陈司机吗？” 有个女生起身问道。 王思璐眨眨眼，盯着陈元生道：“你是司机？” “咳咳！” 陈元生干咳两声：“我来接人的，一个叫成倩的女孩，是我朋友的朋友的女儿，说你们的大巴车坏了，让我来接一下。”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王思璐抬头瞥了陈元生一眼，半撒娇的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当年我是青州科技大学，新闻学社的社长，校广播员，晚会主持人，现在是青州科大毕业生联谊会理事。” “哦！” 陈元生点点头：你牛逼。 “走吧，我带你去找成倩。” 王思璐拽了下陈元生的胳膊，回头对台阶上的学生们道：“你们聊啊！” 两人走出二十几米，王思璐一把挽住陈元生的胳膊：“诶，帮个忙呗！” “嗯，你说。” 王思璐用力拽了下陈元生的胳膊，让他斜身过来，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冒充我男朋友，一会儿就行。” 没等陈元生反对，王思璐便继续道：“这里有几个人在追我，有一个还是留校的老师，很粘人，讨厌的很。” “今天帮个小忙，待会回去我请你吃饭……” 陈元生猛然扭头，差3厘米亲到王思璐的鼻子：“就一顿饭吗？” 王思璐耸着可爱的小鼻子，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怎样，我一个小记者，能有几毛钱的工资，最多两顿……” 陈元生被王思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熏的五迷三道，鬼使神差的点头：“好吧，那我就牺牲一下，但说好了啊，只吃饭，不陪睡，陪睡得加钱。” “要死啊你！” 王思璐撒起娇，用力在陈元生肋下捏了一把，疼的后者差点跳起来。 【求一点礼物。】 第122章 不能让她被渣男所骗 王思璐也不认识成倩，毕竟她已经毕业两年，不过这里有很多学生认识她。 随便打听了一下，便得知成倩和周紫瑜等一群人，去附近的小饭店，吃地方特色小吃去了。 “璐璐~” 两人正准备朝远处的小饭店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中等，文质彬彬的，带着眼镜的帅哥走了过来。 王思璐挽着陈元生胳膊的手越发用力，表现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哦，李老师，怎么了？” 李老师脸色苍白，眼中泛着丝丝怒意：“璐璐，这位是……” “哦！我男朋友，知道咱们的大巴车坏了，特地来接我的。” 李老师到底是文化人，两手用力攥了一下，失落的点点头：“好、好的，你们玩吧。” 陈元生倒是很自然，还很客气的朝李老师摆摆手，转身带着王思璐朝远处晃悠。 王思璐也在偷偷的观察陈元生的表情，发现他似乎毫不在意，顿时心中有点难受。 “我这样的大美女陪着你，难道你一点也不心动，也不吃醋？” 陈元生才不会吃醋，他从来没想过谈恋爱，他需要的是女人。 李老师在原地愣了足有两分钟，那种失落、失望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景区附近有一排仿古店铺建筑，有卖纪念品的，有开小饭店的，恰逢周末，客人看着还不少。 陈元生和王思璐连着看了两家，便找到了成倩他们一帮人，足有十几个，占了四个桌子。 “哪位是成倩？” 一进门，王思璐便主动问道。 正在跟周紫瑜等人凑一桌，吃炒河粉的成倩站了起来，她不认识陈元生，但认识王思璐。 王思璐笑了笑：“成倩，这是……你爸朋友的朋友，陈元生，开车来的，待会一起接你回去。” 成倩一脸懵逼，张大嘴巴，下嘴唇再以每秒三次的频率急速抖动。 成倩长的普通，身高倒是可以一米六出头，皮肤很白，但是个大圆盘子脸，头发细而稀，低头就能看到头皮的那种。 “思思姐，这位是……你也认识？” 王思璐现在还挽着陈元生的胳膊。 这年头挽着胳膊绝对是处对象了，而且还得是公开的对象， 普通男女，就算确认了恋爱关系，一般都不会在公开场合牵手，那得是热恋。 王思璐浅浅一笑：“朋友……男朋友。” 【这尼玛什么情况，我怎么就懵了呢？】 成倩是真懵了，因为她得到的任务，是创造机会让一个叫陈元生的男生，跟周紫瑜搭上线，争取早日发展成恋人关系。 事情还没开局，就被人截胡了！ 人家带着女朋友来的。 接下来怎么整？ 我这3.的智商，没法往下演了。 “嗨，陈哥。” 周紫瑜惊讶的站了起来，陈元生她见过，而且那次陈元生的女朋友是林菲。 这才多长时间，怎么突然就换了？ “诶，紫瑜，你也在这里啊。” 陈元生看到周紫瑜，也是很惊讶--真巧啊！ “待会跟我的车一起走吧，带你回去。” 周紫瑜正要答应，旁边另外一个桌上的男生抢先道：“不用、不用了。待会我爸就安排车过来了，紫瑜说好了跟我一块回去。” 周紫瑜俏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这个男生就是前学习会主席，也是她比较有好感的两个男生之一。 越是临近毕业，对方纠缠的越猛烈，甚至让她有点害怕。 陈东点点头：“好！能安全到家就行。成倩，你待会跟我们一起走啊。” “哦、嗯、啊？” 成倩都快哭了。 “思思姐，反正你们还要等一会儿，这儿的炒粉挺好吃的，不妨也来一份啊。” 周紫瑜热情的邀请。 王思璐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她刚才答应陈元生，做男朋友请他两顿饭的，在这儿点个炒河粉，也就三块钱，这不就是一顿饭吗！ “好，元生，我请你。” 王思璐把后面“我请你”仨字说的很重。 “这就兑现了？” “我这男朋友就值一盘炒河粉？尼玛，连油钱都不够。” 陈元生面无表情的被王思璐拽过去，在周紫瑜她们后面的桌子坐下。 “你们这儿最好的炒河粉是什么？” 陈元生没给王思璐点餐的机会，直接赶来的服务员问道。 服务员把手里的压膜菜单递了过去：“蛎炒河粉……” 王思璐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瞬间迸射出寒光：陈老板，你真是一点亏都不想吃啊，一份蛎炒河粉要8块钱，你要吃死我。 “嗯，来两盘。思璐，你要啥？” 王思璐表情一滞：“啊！我也吃蛎炒河粉就行。” “那来三份。” 陈元生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周围的吃饭的学生们都看了过来：这位大哥真是性情中人，说吃，你还真吃饱啊！ 等餐的功夫，陈元生跟王思璐小声闲聊起来。 可后面的成倩和周紫瑜却各怀心思，无心吃饭。 成倩想的是：待会咋办啊，这任务我是没办法接了。 周紫瑜想的是：陈元生的女朋友是林菲。 据说王思璐当年能去青州电视台，都是林菲帮忙，你以为市电视台是那么好进的？ 她俩是非常好的闺蜜。 现在，陈元生居然又勾搭上了王思璐，万一哪天林菲知道了，这俩闺蜜怎么相处？ “不行，这事我得提醒一下思璐姐，不能让她被渣男所骗。” 想到这里，周紫瑜转过身，轻轻拍了拍王思璐：“思璐姐，陪我……出去买点东西吧。” 王思璐还很好奇，心说你桌子上那么多朋友，干嘛找我，没看我正泡高富帅的嘛？ 但王思璐又不好拒绝，只能起身陪她走了出去。 刚出饭店才几步，周紫瑜便搂住了王思璐的胳膊：“思璐姐，你跟他认识多长时间了？” 周紫瑜比王思璐略高，后者斜着眼睛撇了下：“一个多月吧，春节前认识的。” “嗯~思璐姐，我……” 周紫瑜犹豫一番，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我是为你好啊！你别多心。就是……去年年底的时候，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陈元生跟一个美女牵着手~散步。” 听了这话，王思璐忽然紧张起来，毕竟她是“水货”。 第123章 报你妈的警 “那个女的你认识吗？” 周紫瑜赶紧摇头道：“无意中撞见，绝对不认识。” 王思璐脑筋急转：像陈元生这种大老板，整个青州都不会有第二个，如果没女孩追就太不正常了。 不过好在，他现在没结婚，那我就有机会啊。 现在的关键是我怎样才能把他抢过来…… “谢谢你紫瑜，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王思璐非常感动，以前她跟周紫瑜没太多交集。 但经过今天的事，王思璐坚定的认为，周紫瑜是真心为自己好。 “思璐姐，你……没事吧。” 按理说，任何一个女孩子听说自己男朋友跟别的女人牵手，都会非常生气、失望、乃至发飙。 周紫瑜却惊奇的发现，王思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点紧张，这很不正常。 “哦！我没事。” 王思璐目光闪烁，轻轻吐了吐舌头：“紫瑜，嗯~给你说个小秘密。其实，我现在还不是他女朋友。” “哦……” 周紫瑜疑惑的眨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不是女朋友你挽着人家胳膊，男女授受不亲啊。 王思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今天好像是来接人的，就是你旁边那个叫成倩的女孩。” “恰好被我撞上了，就请来冒充我男朋友的，也是为了摆脱李老师的纠缠。” “但是~我想让他做我男朋友。” 王思璐很大胆的说出来。 周紫瑜目瞪口呆，因为像王思璐这种校花级别，而且有体面工作的女孩，从来不缺男生追，其中不乏一些二代。 刚才王思璐话里的意思，基本就是要倒追陈元生。 这是疯了？ 王思璐也是没办法，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陈元生。 但后者却从来没表达过任何要追自己的意思，除去春节前那两次工作偶遇之外，陈元生从来没主动联系过自己。 别人已经下手了，如果我再不主动，鸭子就飞了。 周紫瑜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题，她不忍心直言相告，陈元生的女朋友是林菲。 “紫瑜，要不……” 王思璐犹犹豫豫的说道：“要不，你待会帮我个小忙。” “啊？怎么帮？” 周紫瑜疑惑的问道。 “这样，待会你找机会，偷偷问问陈元生，上次跟他牵手的女孩，是不是他女朋友。” “或者再直接点，问他们分手了没有。” “不然我心里没底啊。” 王思璐晃着周紫瑜的胳膊道。 “好吧，那我找机会帮你问问。” 这点小忙，周紫瑜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帮的，毕竟林菲和王思璐她都认识，也不想看到两个人为争一个男人而发生争执。 “紫瑜……” 两人正在外面小声闲聊，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居然从饭店内先后出来两个人，前面的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男生，杨天宇，身高近一米八，气宇轩昂，带着点装逼的傲气。 后面的男生身高一米九以上，身材强壮，贺晓强，校篮球队的主力前锋，队长。 这两个都是周紫瑜的追求者，听说她出来买东西，都想表现一下。 “紫瑜，你要去买啥？” 杨天宇文质彬彬的上前问道。 “我们想去买点饮料。” 周紫瑜随口道，其实人家饭店内就有玻璃瓶汽水一类的饮料，她只是找借口出来跟王思璐说话而已。 “好，紫瑜你去挑，我付钱。” 在贺晓强敌视的目光中，杨天宇随手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 四人去了附近的小卖部。 周紫瑜现在也没办法拒绝了，于是点了一些可乐、健力宝…… 杨天宇正要把手里的钱递给老板，被人高马大的贺晓强随便一肩膀给顶了出去。咔嚓！ 杨天宇一个趔趄，胳膊压坏了柜台上的玻璃，把里面的香烟砸了个凌乱。 “你踏马有病是吧。” 杨天宇对着贺晓强怒目而视。 他们两个人的矛盾已经很久了。 杨天宇的老爸是青州二色织厂的厂长，不然他也当不了校学生会主席。 贺晓强的老爸是私企老板，据说也有数百万身家。杨天宇站直了身子，猛的上前推了贺晓强一把。 “你俩别吵了。” 周紫瑜在旁边很尴尬，眼看这两人要打起来，只能边躲边劝。 以前杨天宇当学生会主席的时候，贺晓强还勉强给他三分面子，现在你都要毕业了，我还让着你干嘛？ 他抬腿就是一脚，把杨天宇蹬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后面的旁边的货柜上，柜子上的货物撒了一地。 小卖部的老板和老板娘丝毫不着急，看热闹的样子盯着两个打架的男生。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古寺下面这条仿古建筑的商店，就是本地村委建的，在这里开店的都是村里的老乡，我们平时干的就是宰客的买卖。 还能怕你们两个小年轻在这儿闹事。 砸，砸的越多我们越高兴，最好是房子给拆了。 果不其然，这边的动静惊动周边商铺里的人。 呼啦啦，几分钟的功夫，数十本地老乡便围了过来，甚至还有停车场附近的保安。 青州科技大学的学生们和带队的李老师也都赶了过来，把本就不大的小卖部围的水泄不通。 “老板，他们都是青州科技大学的学生，请您谅解一下，学生们都没多少钱。” 李老师就是这次活动的领队之一，赶紧凑上前去跟老板交涉。 因为老板提出的赔偿是2万块钱，学生们哪儿弄两万块钱去。 “讹人是吧！把你这小卖部盘下来，用两万块钱么？” 贺晓强还很嚣张，这小子算是个富二代，在学校里也是蛮横惯了，看不起这帮开小店宰客的老乡。 “少一分，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别看老板是个身高才一米六的中年人，但面对人高马大的贺晓强丝毫不怂。 旁边的老板娘更是泼妇级别，指着贺晓强和杨天宇骂道：“还大学生呢，两个没教养的玩意，不就是想在女同学面前表现一下吗，表现啊，拿钱出来表现啊。” 一句话把两个人说的无地自容。 尤其是贺晓强，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老板娘吼道：“信不信我报警。” 砰！ 后面有老乡跳起来冲着贺晓强脑袋就是一巴掌：“报你妈的警。” 第124章 千万别给我面子 贺晓强仗着人高马大，转身就打。 可后面冲上来的老乡太多了，抓起店里的啤酒、饮料瓶子就砸。 一时间小店里乱成了一团糟，围观的学生们纷纷朝周围跑去，谁也不敢上前。 旁边饭店里只剩下陈元生一个人在吃炒粉，他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啥事，但基本原则是不凑热闹。 这儿距离青州市六十多公里，人家谁认识我陈元生啊，少管闲事，少装逼，不然容易被打死。 不到十分钟，贺晓强就被当地老乡打的头破血流蹲在地上，杨天宇也跟着被打了一顿，不过他没那么嚣张，只是被捎带着鼻青脸肿而已 偏偏，此时村里已经来人了，有三十人之多，把李老师和一群学生会干部围在那里，争论赔偿事宜。 现在两万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老乡们有人受伤，赔偿金额已经到了五万。 李老师虽然是老师，负责校学生会相关工作，但他也才毕业两年，哪经历过场面。 “思璐，让你男朋友出面帮个忙行吧。” 李老师走投无路，但又要安定局面，突然想起王思璐的男朋友是开别克林荫大道的司机，便把主意打到陈元生头上，准备狠狠的坑一把。 王思璐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始至终陈元生都没出面，心中忍不住有点失望。 这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关心下所谓女朋友的安危。 “他……他能帮啥？” 王思璐犹犹豫豫的说道。 “咳咳！” 李老师咳嗽一声，对周围的老乡道：“诸位，钱我们会想办法赔偿的，只是我们现在凑不出那么多钱来。” “停车场那辆别克林荫大道就是来接我们学校学生的，那是大老板的车，就在这里押一会儿，我们回去了筹钱赶紧送回来。” 王思璐听的目瞪口呆：“李老师，那辆别克是人家的私家车，跟咱们学生有什么关系？” 李老师嘴角抽搐了一下：“思璐，那司机是你男朋友，反正你们现在也不着急回去，就在这里等一会儿，也就两三个小时而已。” “待会旅游公司的接车大巴就来了，我们学生先回去，第一时间筹钱送来。” “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吧？” 周围的学生纷纷看了过来，他们都没经历过啥事，眼看着被当地老乡威胁，一个个都惊慌失措，恨不得尽快走。 所以李老师提的这个建议，实在太好了，如果王思璐的男朋友能站出来，暂时在这里等一下，可真是帮了大忙。 看着学生们期待而又可怜巴巴的眼神，王思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知道，陈元生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李老师这种祸水东引的战略，大概率会把陈元生惹恼。 不少老乡抬头朝停车场看去，确实看到了一辆别克林荫大道。 有个二十六七岁的汉子还特地走过去看了看车牌号。 “这位美女，你是小杜的女朋友？” 那汉子走回来，疑惑的对王思璐问道。 王思璐摇摇头：“不是啊，我不知道小杜是谁。”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道：“咋了小郭，那辆车你见过。” “哦！那辆别克确实是个大老板的车，我给他们工地送过水泥，年前还在他们工地蹭过饭。” “那车的司机姓杜，人不错。” 小郭看了看王思璐：“刚才他说你是司机的女朋友，我还以为你是杜辛女朋友呢。如果不是小杜，那就是张哥、张栋材了，那车就他俩开。” 王思璐咬咬嘴唇：“都不是，我是陈元生的女朋友……” “啥~” 小郭惊的朝后退了半步，张大嘴巴道：“咋地，陈老板亲自来接你啦？” 王思璐心虚的点点头。 旁边有人问道：“陈老板很厉害吗？” “好家伙，你这话说的。陈老板那可是大老板，咱们村的水泥厂就给人家工地送水泥知道吗？” “哎呀，这……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这事整的。” 小郭一拍大腿，对着旁边的圆脸胖子道：“我去看看陈老板，稳住他，你去找电话通知‘二棒哥’一声，就说远东建筑的陈老板来啦。” 二棒，是村长家的儿子，也是村水泥厂的厂长。 学生们各个晕头转向，他们对学校之外的事情了解很少，当然不知道陈老板有多大的分量。 不过好在，这帮老乡似乎不为难他们了。 饭店内，陈元生刚吃完了一份蛎炒河粉，味道属实一般第二份看是不太想吃了。 正犹豫着，外面进来个小伙子，穿着挺朴素，模样挺朴实，进门给老板打个招呼，便一脸堆笑着走了过来。 “陈老板，真是您啊！” 陈元生还很好奇，点点头笑道：“是我，您是哪位？” “我小郭，我给你们工地送过水泥。” “年前腊月份，我还在你们工地蹭两顿过饭，红烧鲤鱼、狮子头、梅菜扣肉……” “我认识工地的程经理、纪经理，还有你那司机杜辛，丢石子的小杜。” 陈元生点头站了起来：“真巧啊！来，坐、坐，吃点啥，我请客。” “不、不、不！陈老板，我就是当地村里的，听说你在这儿，特地过来看看。” 小郭没好意思坐：“外面来的学生，在我三叔家的小卖部打起来了，毁了不少东西，被村里人给扣下了。哎呀……” “我也是刚听说，你女朋友是那个什么大学的，你看这事，大水冲了龙王庙嘛不是。” “陈老板，您看看怎么解决？” 小郭是想当个中间人，在陈元生面前露鼻子脸，卖个人情。 他哪里知道，陈元生现在最想说的话就是：你们千万别给我面子，怎么狠怎么来。 但事情到了这份上，你不雪中送炭吧，但至少也不好落井下石。 陈元生便问了问小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郭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到底还是学生们打架在前，损坏了小卖部的货物，你们盘算一下，看看损失多少。” “反正人也打了，赔了钱让他们回去吧，都是学生。” 小郭兴奋的点点头，但随即瞪大眼睛道：“他们有个领队的李老师，刚才还说要把你的车押这儿，让学生们先回去，我看那人真是坏透了。” 第125章 老周的女儿确实漂亮 陈元生挑了下眉毛，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就把他押这儿吧。” 不大会儿功夫，心急火燎的二棒开着一面包车，直接开到饭店门口。 “哎呦，陈老板，那阵风把您吹来了。” 二棒三十出头，姓袁，他走的是董宝城的关系给工地上水泥，不然以他这个距离青州60多公里的水泥厂，怎么可能给陈元生搭上线。 “哈哈，袁老板。” 陈东热情的跟二棒打招呼，这个人他确实认识，双方正儿八经的签过合同。 双方寒暄一阵，二棒便带着陈元生去了隔壁的小卖部。 小卖部附近还围着几十号人，当地老乡一看二棒来了，纷纷过来打招呼。 学生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他们现在已经都知道，王思璐的男朋友不是司机，而是个大老板，很大的老板。 但陈元生很年轻啊，跟他们年龄相仿。 女生们羡慕，男生们嫉妒。 “老郭、老郭。” 二棒把老板两口子喊了出来：“哎呀，这位陈老板可是咱们村水泥厂最大的客户，是青州市一位了不得的大老板。陈老板的女朋友今天是跟队来旅游的，你看这事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 老板赶紧赔笑着走过来，谦卑的跟陈元生握手：“陈老板……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那么巧。” 陈元生感觉自己仿佛是赶鸭子上架：这事跟我有毛关系，要我赔面子了事。 二棒摆摆手：“老郭，看我面子，让学生们稍微赔点，你不亏就行了。” 老板有点为难，后面老板娘凑上来：“哎呀，既然二棒出面了，那就赔六千吧，意思意思得了。” 老板娘多会来事，知道面子该怎么给。 二棒看了看陈元生，对老板道：“行啦，也别争了，就三千吧。村里水泥厂的分红，你家也没少拿，那都是从陈老板手里赚来的，吃不了多少亏。” “好吧，三千就三千，还请陈老板以后多照顾咱们村水泥厂的生意。” 这边的事完了，陈元生第一时间就要走，用自己的人情，替这帮学生平事，他是片刻都不想待。 二棒抓着他的手想留下吃个饭，但还是被陈元生婉拒了。 陈元生这一走，王思璐跟着、成倩拽上了周紫瑜，她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在二棒等人的挥手相送下，别克汽车缓缓驶离了停车场。 ………… “咱是不是没结账？” 汽车开出去几里路，陈元生忽然问道。 因为他出小饭店的时候，是二棒和小郭陪着出来的，根本就没想起结账。 坐在副驾上的王思璐眨眨眼：“好像是。” “算了，回去我让程刚给二棒打个电话，把账结了，小生意都不容易。但是……” 陈元生话题一转：“思璐姐，今天不算你请客啊。算了，你以后也别请了，做你一个小时的男朋友，吃了顿贼难吃的蛎炒河粉，还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好啦，别生气啦。再说，今天这麻烦也不是我惹出来的啊！” 王思璐撒娇似的道，她也很郁闷，虽然今天陈元生给她的面子很大，但好好的一段相处时间，被破坏了。 “陈哥，今天的事怨我，回头我请你吃饭吧。” 周紫瑜在后排歉意的说道，今天这事跟她至少有一半的关系。 还没等陈元生说话，旁边的成倩便道：“好啊、好啊，我看都不用回头，待会到市里就得六点多了，让紫瑜请客。” 她从刚才陈元生的话里得知，他根本不是王思璐的男朋友，只是临时“借用”的，顿时心中又有了希望。 “不用，晚上我还有事，到市里后我把你们先送回去，早点回家吧。” 陈元生直接拒绝，他晚上倒是没有别的应酬，但老朱这个忙帮的很不爽，让他一个身价过亿的老板，参与学生们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下次再也不来了。 这下，车内的氛围顿时尴尬起来。 陈元生是真不给面子，连想撒娇的王思璐都闭嘴了。 到市区之后，陈元生先送王思璐去了电视台职工宿舍。 王思璐一走，成倩就开始活跃了。 她借了陈元生的大哥大，给朱九深拨了个电话。 老朱直接告诉陈元生：先别送她们回家，我在饭店定好了位子，你们先去吃，我待会就过去。 朱九深也是煞费苦心，临时找饭店定了个包间，直接点好菜。 听说老朱要来，陈元生也就没再拒绝，直接领着两个女孩去了饭店。 包间挺高档，桌子能坐八个人。 三人落座之后，很快就上了六道菜。 但是，这些菜成倩刚吃两口，就被人给接走了。 偌大的房间，就剩下陈元生和周紫瑜两个人。 而朱九深又没个影子，一对孤男寡女尴尬的吃着桌子上丰盛的六道菜。 看了看表，晚上七点整。 陈元生拿起大哥大，准备再催一下朱九深，刚按了一个键，忽然就停住了。 他扭头看了看旁边小口吃菜，文静而漂亮的周紫瑜，脑海中忽然灵关一闪：我艹，老朱不是在给我介绍女朋友吧。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个来路不明、长相普通、气质也普通的成倩，怎么可能是某个大领导的女儿。 再说，即便真是大领导，也用不着自己一个私企老板出面呐，人家还缺献殷勤的人吗？ 今天下午老朱的一切安排，好像都是为了让他能跟周紫瑜单独相处。 “那周紫瑜有什么特殊背景，能让老朱亲自出马，煞费苦心的帮忙。” “周……” 陈元生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周景民。 春节前的时候，他还给周景民送了一台品牌电脑。 “老周的女儿确实漂亮。” 论长相和气质，周紫瑜真没的挑，属于特别漂亮、有气质、且内敛的那种，比陈元生上辈子见过的很多化妆过的明星、网红都漂亮。 哪怕抛开她的家庭背景不谈，陈元生都觉得娶这种老婆，也是个福分。 “但是，我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吗？” 第126章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讨厌 陈元生缓缓放下大哥大，拿出香烟，用火机点着。 老周绝对知道今天的事，甚至还参与其中，只是他不想先出面，要看看女儿对陈元生的印象如何。 如果周紫瑜觉得陈元生还不错，老周就给他这个机会。 能当区长家的女婿，绝对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况且周紫瑜还这么漂亮。 但陈元生野心何其大也，不仅仅是商业版图的野心，还有充实的后宫野心。 没办法，老陈家就他一根独苗，开枝散叶的压力很大，只能自己操劳一些，辛苦一些，多付出一些。 更何况，重生之后，陈元生有能力积攒庞大的财富，这些钱自己一个人怎么花？ “我是在找帮自己花钱的女人，而不是在找拴住自己的女人。” 传宗接代、夫纲不振，这都是关系男人终身幸福的大事。 总不能自己成了亿万富翁，在外面泡个妞，回家还要跪搓衣板，媳妇批评完，丈母娘再批判，老丈人还要抓我蹲局子？ “我艹，想想都瘆得慌！” 所以，在陈元生点烟的那一刻，他就在开始酝酿战略战术。 老周的面子得给，再说人家女儿那么漂亮，说自己看不上有点说不过去。 那就只能让周紫瑜看不上自己。 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分，自污形象就没必要了。 …… 孤男寡女，房间的氛围挺尴尬，周紫瑜的本来的意思是赶紧吃两口，然后以吃饱的名义回去。 只是没想到，陈元生居然抽起了烟，还不断的盯着自己看--很没礼貌的样子。 学校里的男生，在周紫瑜面前都表现的很客气、体贴、彬彬有礼…… “陈哥，上次咱们见面，我记得你是跟林菲姐在一起的。” 周紫瑜放下筷子，抬头轻声问道。 陈元生点点头，拿过烟灰缸轻轻弹了下烟灰，随意道：“别提了，我俩谈了不到三个月，分手了。” “分手了？” “我觉得林菲姐很优秀啊。” 周紫瑜这些话其实是替王思璐问的。 “呵呵！” 陈元生笑了笑：“是，菲姐很优秀，很漂亮，但她也很强势。而我想要的是温柔、体贴的女朋友，所以这也算是性格不合吧。” “分开了好，就不要互相折磨了。” “紫瑜，你谈男朋友了吗？” 周紫瑜抿了抿嘴唇，俏脸上露出一丝害羞：“没呢。今天打架的那两个男生，其实就是因为我。” “这事也怪我，以前拒绝的坚决一点就好了。” 陈元生吐了口烟气：“对，谈恋爱这种事，你不能拖着人家。自己不想谈，就直言相告，不能耽误人家的时间。” 周紫瑜苦笑一声：“其实，我早就告诉他们了，大学期间我不想谈恋爱，是他们死缠烂打。对了，今天这事我还得谢谢你。” 陈元生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待会你结账，怎么样？” 周紫瑜张大嘴巴，没想到陈元生来真的，这家饭店档次不低，桌子上的六道菜加饮料，怎么着也得一二百吧。 “好吧！” 周紫瑜当然不缺钱，只是从来没有自掏腰包请人吃这么贵的饭而已。 她翻了翻口袋，拿出一百五十块钱：“就带了这些，如果不够的话，陈哥垫上吧。” 陈元生点点头，直接起身喊服务进来结账。 还好，总共只要136块钱，服务员还给抹了零头。 陈元生很贴心的把剩下的20元还给了周紫瑜，收获了一声感谢。 ………… 晚上10点半，卧室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元生，给我安排个工作吧。” 余晴蜷缩在陈元生怀里，小声说道。 现在余晴的身份很尴尬，心理上她是陈元生的小姨，身体上却是他的工具。 俩人平时也不怎么联系，但陈元生只要打电话，余晴每次都是口是心非的赴约。 来了没别的事，就是…… 比如今天晚上，余晴又被采撷了三次。 陈元生闻着她的秀发透出的香水味，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玉背：“行啊，不过现在没有合适你的工作。要不你就先辞职吧，搬到这边来住，免得在家属院那边让人说闲话。” 余晴这么漂亮女人，又死了男人，惦记的人不要太多。 现在几乎每天都有人说媒，家属院有，医院也有，根本就不消停。 “唉……” 余晴轻轻的一声叹息，她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女人早晚是要嫁人，而陈元生也是会娶媳妇的。 到时候自己算个啥，被人白玩几年？ 虽然陈元生也不是外人。 “别担心晴姨，我现在的事业刚刚起步，还没有特别适合你的岗位。” “等有个合适的项目，我给你安排个老板当，大老板。” 余晴努嘴在陈元生胸肌上轻轻咬了一口：“我也当不了大老板，有个工作，不受欺负就行了，” “晴姨以后只能被我一个人欺负。” “来晴姨，再被我欺负一会儿。” 陈元生说着低头凑到余晴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余晴恨恨的白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讨厌。” 陈元生笑了笑，抬手摩挲着余晴的红唇：“但是我喜欢啊，晴姨你不会忍心拒绝我吧。” 没办法，在陈元生的软磨硬泡下，余晴最终还是妥协了。 陈元生坐起来，靠在床头，一边欣赏晴姨的曼妙身姿，一边复盘今天的事。 “我居然跟程刚的遭遇是一样的！” 稍稍一想，陈元生忽然发现，他跟程刚的境遇居然相仿。 程刚的女朋友孙海霞就已经是个人物了，有个性、有头脑，有学历，完全可以拿捏住程刚。 孙海霞后面还有两个弟弟，都是随时敢拿粪叉打架的好汉。 这两个弟弟后面，还有个脾气火爆的丈母娘。 这三重紧箍咒，如果套在程刚脑袋上，这辈子大概率是翻不了身了。 当然，铁了心的离婚另算。 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如果自己一不小心着了周景民的道，跟周紫瑜确定了恋爱关系，那也是戴上了三重紧箍咒。 首先周紫瑜就不是一般人，现在表现的很内敛，等她毕业后走入社会你看看，以后那是市某大银行的副行长，普通人能做到那个地位？ 第127章 打铁要趁热 周景民就不多说了，他能动用的资源，自己五年内大概率无法抗衡。 还有个素未谋面的丈母娘，能把周区长拿捏住，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关山重重、峰峦叠嶂，勤劳善良的劳动人民被三座大山压的喘不过气来。 紧箍咒不能戴，戴上就摘不下来。 但我不戴，得让程刚大哥戴上：你得学好，做楷模、当标兵，浪子回头，宣传正能量。 陈元生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完美到让人窒息的理由：积德行善！ 举个例子： 我知道杀生不好，但我喜欢吃肉，那咋办？ 【劝别人吃素啊！】 【他少吃一口肉，不就等于我少杀生了吗？】 积德行善，居然如此简单。 到了程刚这里，就变成了：大哥，你得痴情、你得忠贞不渝，你不能对不起嫂子，你得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劝别人做好人，这不就是积德行善吗？ “你看我这脑子，上辈子六十年真没白活。” “程刚和孙海霞的事，我高低给他们办成了。” 此时此刻，陈元生心中正能量爆棚，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让他俩去领结婚证。 要有战略！ 陈元生开动脑筋，分析了一下孙海霞老妈的特点。 那是一个没什么文化，但却有着朴素人生价值观的农村妇女。 【我也不去占你们的便宜，你们也别来占我的便宜，该是我的，谁敢动一下我就给你们拼命。】 本质上来说，沈金芝这个人不坏，但她输在了格局上。 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眼界也就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女老公不能有半点忤逆，对这个家长远发展是没有好处的。 这个人性格固执，你不能对着干，越激矛盾越大，应该顺着毛捋。 “so easy……” 有了战略方向，就难不倒陈元生了，这都小事。 想通了一切的陈元生心情大好，低头笑着道：“晴姨……” 余晴抬头白了他一眼。 “我快好了。” ………… 有了战略方向，陈元生便开始谋划。 其实战术非常简单：拿出诚意，先做再说。 陈元生联系孙海霞，为她20岁的二弟，在胶合板厂安排了一份工作，试用期月薪260元，好好干，转正后月薪300元。 她家老三才17岁，在家再干两年农活，如果一切顺利，等他20岁的时候，也给安排工作。 陈元生又对程刚淳淳诱导：你好歹也表现一下，人家农村培养个大学生不容易，丈母娘当牛做马，给你供了个大学生老婆。 程刚咬咬牙、跺跺脚，花六千块钱给小舅子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毕竟上班得骑啊，他们村到胶合板厂有五十多里的路。 这一套连环拳打下去，据孙海霞说，她老妈的态度已经软化。 打铁要趁热。 4月12日下午，程刚开面包车和陈元生，带了大包小包礼品上门了。 这次登门就很低调，陈元生连他那辆别克都没开。 孙海霞家的房子确实不咋滴，用当地话讲，叫做砖裱房。 里面是土坯，外面一层青砖，院里种了一颗石榴树，还养着一窝鸡。 陈元生也见到了传说中的沈金芝，并没有想象中的横眉冷眼，咄咄逼人。 沈金芝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身高一米五五左右，相貌普通，皮肤略黑，身材偏瘦，留着齐肩短发，穿着碎花褂子，一双崭新的白底布鞋。 倒是孙海霞的老爸孙连成个子挺高，大概有一米七八左右，虽然常年务农，皮肤略黑，还有点老相，但整体看年轻时应该长的不错。 真的很难想象，身高只有一米五五的沈金芝，是怎么把身高一米七八的孙连成给降的服服帖帖的。 陈元生的身份是媒人，是程刚的兄弟，是程刚的老板，身价上亿的大老板。 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扑面而来的。 沈金芝也不是那种刁蛮，不讲理的农妇妇女，唯一的担心，就是程刚以后能不能变好，他这个出身、又是二婚，以后发达了不要女儿怎么办？ 陈元生既然做媒，当然要打包票：程哥敢做对不起老婆的事，我就不干，第一时间把他从公司赶出去。 程刚也在旁边低眉顺眼，连连表忠心：婶子放120个心，这辈子我就认准海霞了，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你看我表现。 终于，沈金芝还是点头了。 当天晚上，孙家做了一大桌子菜，认真的款待陈元生这个媒人。 打铁继续趁热。 第二天上午，程刚的父母就上门提亲来了。 以前，程刚刚出狱的时候，听说儿子搞了大学毕业当老师的对象，父母还觉得家里配不上。 现在程刚混的不错，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程刚已经28岁，孙海霞也24了，俩孩子都谈了一年多恋爱，啥事超前赶吧。 于是双方约定略过小见面的环节，下周直接大见面，就是男女双方的本家亲戚坐一块吃顿饭，直接订婚。 婚期，就定在5月下旬。 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够用了。 ………… 订婚那天确实很热闹。 身为媒人的陈元生坐了上座，尤其是得知他是大老板后，两家亲戚更是热情的不得了，纷纷来敬酒套近乎。 程刚弄了两个傻瓜相机来，孙海霞的两个弟弟充当摄影师，咔咔咔两个小时拍了六盒胶卷--姐夫有钱，别省着。 订婚后的第二天，程刚和孙海霞便领了结婚证。 当天晚上，在程刚那个小院里，两人抱着睡了一宿。 据程刚自己说，那天晚上他俩还是很克制的…… “好人呐！” 听了这个故事，陈某人在心中为自己“积德行善”的功劳簿上加了一分。 ………… “紫瑜那边的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傍晚，下班的周景民刚进门，连鞋都没换，便对着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萧瑾芝迫不及待的问道。 萧瑾芝眨眨眼：“还好吧，上周的时候，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下，紫瑜对陈元生不反感。再说了，这事你得上心啊，总不能让女儿主动去追别人吧。” “你得想办法让陈元生主动去追，这样我才好做工作……” 周景民换了拖鞋，脱了外套，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的翘起二郎腿。 “诶，给你说正事呢。陈元生不去追紫瑜，我有劲使不上啊。” 萧瑾芝瞪了老公一眼，埋怨道。 “呼……” 周景民长出一口气，拿过桌上一盒没开封的香烟，撕开点了一支：“这小子……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咋了？哪位大侠让你这个区长给震惊了。” 第128章 老天爷硬朝嘴里塞饭 萧瑾芝好奇的问道。 周景民苦笑一声：“还有谁，就你那内定的女婿，陈元生。见过命好的，但没见过命这么好的。” “行啦，你别卖关子了，有啥赶紧说。” “88年，有个姓洪的台商，要在青州投资你还有印象么？” 萧瑾芝秀眉轻蹙，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没啥印象，我那会儿教育局，市里的事不清楚。” 周景民弹着烟灰道：“这个姓洪的台商，是个老国民党，军校毕业。抗日战争胜利后，他随军队在青州驻守过三年，这里算是他的第二故乡，很有感情。” “两岸通商之后，老爷子来过两次青州，88年的时候决定在青州投资。” “结果，后来不是发生了点事嘛，很多港台、外商纷纷撤出大陆，洪老板投资的事情不了了之。” “其实他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准备再次投资，当时市里给他安排在平溪区，因为跟宁湖没啥关系，我也就没上心。” “谁想到，老洪要弄的那块地皮上，有个始建于宋朝的郑氏祖祠，那个祖祠就三间屋大小，而且在明清两代都改建过，但当地郑家不让你动，人家说是宋朝的，就是宋朝的。” “后来市里考虑了下，也不能动，毕竟那是文物级别的建筑。” “为了留住洪大老板，市里给他做了保证，你自己选吧。你猜洪老板选了哪儿？” 萧瑾芝眼珠转了转：“来宁湖区了？” 啪！ 周景民一拍大腿：“不但来宁湖区了，而且选中了宁湖。老先生很重视风水，相中了宁湖一块地皮的风水，准备投资修建宁湖别墅。” “哎呦，这可是好事啊！” 萧瑾芝跟着兴奋起来，宁湖区又有了巨额投资，身为区长的老公政绩更强了。 “这还没啥惊讶的。厉害的是，陈元生去年搬迁的那个占地三十亩的胶合板厂，就在洪老板选中的地皮中间。” “我的天！” 这下连萧瑾芝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一年一拆迁？港商赔完，台商赔，这是躺在床上，老天爷硬朝嘴里塞饭啊，不吃都不行。” 周景民哭笑不得：“那块地，以前市里的规划是未来修建宁湖公园，现在临时改变用途。开会的时候，我都有点懵……” “这孩子命太好了，我看跟咱家紫瑜最合适了。” “等他们结婚之后，小陈去外面赚钱，紫瑜就负责理财……” 萧瑾芝激动了，比自己找老公都激动。 这尼玛就是天选之子。 你看看人家干的那事：先锋镇胶合板厂，刚到手两个多月港商就来拆迁，然后顺手拿下港商地产项目； 干了一半，隔壁老板孟庆喜死了，顺手帮了孟副市长解决难题，拿下高速公路和剩下的地产项目。 现在随便一个搬迁，台商来了，要建别墅区…… “老周，这次你出头帮个忙，让台商多赔点。” 萧瑾芝很认真的说道，紫瑜是学金融的，理财是一把好手，绝对给你整的明明白白。 更何况，她还有个在财政局上班的妈，在这双重保险加持下，等以后结婚了，保证小陈老板兜里清清白白。 周景民掐灭烟蒂，摇头道：“都不用我出面，陈元生应该早就铺好路了。” “啥？” 萧瑾芝疑惑的看了过来。 周景民叹息一声：“你还记得去年，胶合板那个黄毛副厂长打架的事情吗？” “记得，当然记得。” “我听说这事后，还很好奇，陈元生看着一个挺正常的人，怎么会找个混社会的小痞子当副厂长呢。” “哦~哦~哦……我明白了。” “陈元生这是在故伎重演，就防备着厂子拆迁的哪一天，当地人来闹事，瓜分利益。” 萧瑾芝恍然大悟，居然有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这个陈元生到底是什么人？ ………… 此时此刻，朱九深有种扇自己几个耳光的冲动。 去年，胶合板厂拆迁的时候，陈元生建议自己继续加大投资，胶合板产业大有前景。 老朱当时犹豫了很久，经过慎重思考，他只拿回了拆迁补偿18万，当初20万的投资留下，占了新厂的5%的股份。 其实，这笔投资在谁看来都是亏的，因为胶合板厂前期一直在投资，也就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分红，而且5%的分红，一个月才一两千块钱。 这踏马这么突然，新厂又要拆迁了。 当朱九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陈元生为啥让黄毛当副厂长。 “这步棋走的太高了！” 台商相中的那块地皮，也是当地老乡的，一旦涉及到拆迁这种事，当地老乡绝对要来分一杯羹。 但现在，黄毛在当地已经成了一霸，手底下百十号小弟，随叫随到，主打就是一个嚣张。 再者，有黄毛这么一号人物，开发商赔偿的时候也得考虑考虑啊！ “如果我当时追加投资，现在是不是就翻番了？” “这是送到嘴巴的鸭子，让它飞了。” 现在想想，这些钱跟白送的有什么区别？ ………… 台商要来宁湖附近，征地建别墅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区委下了明确通知，村委召集老乡开会。 此次征地，主要是农田、山地，绕开了村子。 除了胶合板厂之外，那儿还有个占地2亩的蜂窝煤小作坊，一家占地3亩的水泥预制板厂。 一说征地，村民看着那个占地30亩的东森胶合板厂，羡慕的直流哈喇子。 “尼玛，这都是钱呐。” “农田征地是按一亩三万块钱。” “厂房征地，是按平米赔钱，而且还有误工、拆迁各种补贴，厂区内的一棵树都能算钱。” 但是，因为那个嚣张的黄毛副厂长，村民们只能望洋兴叹，这个毛不敢碰啊。 台商这次要建造独门独户的高档别墅区，征地2000亩，这里面最大的赔偿资金，就是陈元生的东森胶合板厂。 所以台商安排人，第一时间便找到了陈元生，进行初步洽谈。 早有准备的陈元生，拿出了自己的赔偿标准，819.64万。 有零有整，要的就是一个合理，而且寸步不让。 万万没想到，台商也是个有脾气的：不让是吧，我还不惯着你，我撤资，你爱咋滴咋滴。 这下等于把陈元生架在火堆上烤了。 市里不高兴、区里不高兴，当地村民不高兴。 连朱九深都跟着郁闷了。 “我好歹投资20万，等你一个月分红一两千块钱，猴年马月才能回本啊！” “别折腾了，咱见好就收行不？” 第129章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放弃 陈元生得到台商的这个答复，也懵的一逼。 在他记忆中，台商别墅区如期开工，并成为了青州市最高档的别墅区之一。 因为在1998年，青州市正式发文，严格控制别墅用地，二环以内不再允许修建独栋别墅，宁湖别墅区因此成了绝响，价格节节攀升。 不得不承认，这个台商还是很有眼光的。 难道因为我的参与，台商被吓跑了？ “还不惯着我？” “我用你惯着吗？” “老头砸，是不是在你眼里，谁钱多谁就是老大，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头铁。” 陈元生很快给了对方答复：“你撤资吧，说下大天来，补偿款谈不拢，我也不搬。” 其实陈元生都想去接手那块地，只不过现在搞地产、别墅，并不符合他的发展规划。 现在是96年，房产还远不是暴利行业，把自己有限的资金砸到地皮里面，等五年、十年后增值，得不偿失。 双方隔空喊话，就看谁先让步。 这下把市委、区委都惊动了。 朱九深受周景民委托，也代表自己，亲自上门给陈元生做工作。 “元生，见好就收，差不多得了，多少是多啊！” “咱新厂投资才一百多万，要个四五百万就行啦。” “这位台商老爷子的感情投资，你别给搅黄了，到时候大家都难看。” 但是，陈元生同志不为所动：不让市里为难，台商撤了，这块地我要了。 这天下午，陈元生接到了宋乔安的电话，说老爷子从香港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大家见面聊一聊。 吃饭的地点，就在宋晋生下榻的青州大酒店。 晚上7点半，陈元生如期赴约。 宽敞的雅间内，此时只有宋乔安他们俩。 “元生，今晚带你认识一位台商。” 一听宋乔安这话，陈元生就知道，这父子俩是当说客来了。 参加晚宴的这位台商，大概率就是那位盖别墅的台商。 两人坐下之后，宋乔安笑道：“元生啊！有些事不瞒你。这位台商老爷子，在青州投资是感情投资，赚钱倒是其次。” “他是国民党老兵，黄埔军校毕业，带过兵，在青州驻守了三年，对这里很有感情。” “八十年代，他就准备在青州投资了，后来因为其他原因撤走。” “老爷子今年已经71岁，如果这次再撤资，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 “爹地二十年前就认识他，算是比较好朋友，每次去台湾，都会去他家做客。” “所以，今晚这场晚宴，就是介绍你们俩认识，交流交流。” “老爷子是性情中人，很有人格魅力，我相信你多结交一个这样的老先生，对未来的发展没有坏处。” 宋乔安只字不提当说客的事情。 在他看来，陈元生刚接手孟庆喜的公司，摊子铺的那么大，欠款几千万，资金应该非常紧张，所以才狮子大开口。 作为朋友，我不能断了人家的财路。 只能先看看形势，如果万一两人谈的不愉快了，他和父亲再出面补救。 7:45，宋晋生领着一位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老先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元生和宋乔安起身相迎。 “元生，这位洪老先生，就是此次宁湖别墅投资的老板，洪源山。” “老哥，这位就是陈元生，小陈，一位非常优秀并具有传奇色彩的年轻企业家。” 宋晋生亲自介绍，两人热情的握了握手。 陈元生盯着洪老爷子多看了几眼，总觉得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大概是前世在某个场合见过，但印象不深。 房间内的气氛非常融洽，不管是陈元生，还是洪老爷子，都非常客气，仿佛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看不出丝毫的剑拔弩张。 四人纷纷落座。 菜是宋乔安提前点好的，等他们坐下，菜便陆续送了上来。 洪老先生和宋晋生都不喝酒，陈元生和宋乔安也就没喝了，大家以茶代酒，主要是聊天。 宋晋生坐在饭局的主持者，先给洪老爷子讲了认识陈元生的传奇经历。 宋乔安在旁边补充，从赌狗场结识，到求医问药，一直到最后接盘孟庆喜公司，整个过程千回百转、跌宕起伏，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听的洪老爷子几次对着陈元生竖起大拇指：厉害，当年国民党要是有你这样一位军官，何至于衣冠南渡，偏安一隅。 讲完了陈元生的经历。 宋晋生则讲述洪源山当初在青州的特殊经历。 抗日战争时期，洪老爷子军校毕业，被授少尉军衔（当时的副连级），1946年随军来青州驻守。 47年，洪老先生谈了女朋友，两人在青州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本以为抗日结束，大家就能安稳的过好日子，谁想内战爆发了。 青州内部也有很多地下党在搞破坏，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洪老先生的夫人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也是整日的提心吊胆。 49年初，当地工农武装起义，国军镇压失败，军队朝山里撤退。 当时已经是中尉的洪老爷子带着夫人随军撤退，结果夫人顶不住，在山里生了，而且还是难产。 孩子是保住了，但夫人死了。 洪老爷子一个军人，还要带着部队，怎么弄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不得已之下，老爷子就把刚出生三天的孩子丢在山里了。 两岸通商、通航之后，老爷子数次回青州，他在乎的不是青州这个城市，而是曾经的那段烽火中的真挚感情，那个出生三天就被他丢弃的儿子。 老爷子在台湾也有家室，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很早就当爷爷了。 只不过台湾的儿女们，都非常反对老爷子来青州投资。 毕竟谁也不想家产被外人瓜分。 虽然是宋晋生在讲，但旁边的洪老爷子却早就红了眼睛，几度哽咽，数次用纸巾擦眼睛。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孩子大概率是找不到了，那个时候兵荒马乱，山里人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谁会养一个捡来的孩子。” “但我心里总是还残留着那么一丝念想，只要我还活着，就不放弃。” 陈元生盯着洪老爷子看了很久，擦了擦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第130章 这样有点伤感情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老爷子，真性情中人也。我现在才明白，您来青州投资的真正意义。” 洪源山摇摇头：“其实投资别墅，跟我找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身为军人，我守土有责！” “当年匪军起义，身为军人，为了老婆儿子，居然带队撤离，没有为党国捐躯，是我辈终身的耻辱。” “当年的耻辱，今天来补救，这才有了投资买块地皮，盖别墅的想法。” “失去的，我买回来，也算是洗刷了部分耻辱。” “只是对外面，我不得不那么说罢了。” 对于老爷子的说法，陈元生并没有反驳，毕竟以前的牛马，现在还是牛马，以后还不如牛马。 宋乔安在旁边道：“元生，你是青州本地人，有机会发动一下关系，替老爷子找找。” 陈元生点点头：“不知道老爷子当年把孩子丢在哪座山里了？” “记不得了。” 洪老先生擦着眼睛摇摇头：“当时我们是逃跑，还要尽量避开当地的村民，连夜赶路，我甚至都不知道东南西北。” 宋晋生苦笑一番：“洪老哥前些年没少去乡下转，但因为没有目标，无功而返。” “好！” 陈元生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洪老先生，作为晚辈，我很同情您老的遭遇。” “所以，为您老找儿子这件事，我接下了，但我也只能尽力去做，能否成功，那只能看天意。” 洪老先生扭头看了过来，认真道：“元生，你有这个心，就很难得。这样，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儿子，你那个东森胶合板厂拆迁的补偿，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不、不、不！” 陈元生赶紧摇头：“老爷子，您误会了，我敬佩的是您老的这份感情，这个跟商业无关。” “其实从商业的角度来说，我反倒很认同你在台湾儿女的看法，老爷子没有必要为了当年的失败，而做一笔如此巨大的投资，至少短时间内看不到盈利的希望。” 洪源山沉默片刻，点点头道：“说是两码事，其实还是一码事，如果不是因为地皮拆迁，咱们也不可能坐到一起。事情的根本，还是要回到拆迁补偿上来，是吗？” 这个倒是真的。 今晚宋晋生父子为啥做东，目的还不是就是让他们两个认识一下，后面的事情别伤了和气嘛！ 商业跟人情搅和在一起，就很麻烦。 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宋晋生也在旁边苦笑：“这个待会再谈，先吃饭，吃菜。” 果然谈钱伤感情，本来和谐的氛围，一提起拆迁补偿，立马就开始变味了。 这俩看样子谁都不准备让步。 按照洪源山的说法，如果陈元生没有帮他找到儿子，那赔偿的事就得他老洪说了算，这算怎么回事。 总起来说，洪老先生还是有点居高临下。 陈元生放下筷子：“洪老先生，我本来想说，咱一码归一码。为您寻亲这事，我尽力去做，胶合板厂拆迁的事，咱们另外再谈，您非要往一块扯。” 洪源山叹息一声：“元生，其实今晚晋生拉我来跟你见面，我一开始是不乐意的。” “晋生给我给介绍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企业家，有能力、有魄力、有远见。” “在商言商，坦白讲我也很乐意提携晚辈。” “但就你那个胶合板厂，据我推算，撑死投资二百五十万。” “如果不是看在晋生的面子上，你只要敢开价超过五百万，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这样吧……” 老爷子拿出一支烟点着：“既然你说的一码归一码，那咱们就分开算。” “我估计，那块地的手续和补偿全部到位，大概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在这三个月之内，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儿子，每提前一天，我多给你十万的补偿款。” “但如果三个月之内，你没有帮我找到儿子，那我就给你498万的拆迁补偿。” “怎么样，小陈老板。” 旁边的宋晋生、宋乔安默默点头。 尤其是宋晋生，他知道洪源山的底线，赔偿不超过五百万，超过五百万，免谈，谁来也白费。 我是有钱，但我不是来送钱的。 陈元生也拿出一支烟，夹在手上，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老爷子，这样有点伤感情了。” “呵呵！” 洪源山笑了笑：“元生啊，谈不上伤感情。只要你真心帮我，就算三个月找不到我的儿子，以后在事业上，我也会帮你的。这叫买卖不成仁义在……” “晋生、小宋，都可以作证。” 【有台阶咱就赶紧下吧,千万别因为补偿款谈不拢，一拍两散，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宋晋生冲着陈元生轻轻点点头：“元生，老爷子做出了很大让步，补偿款多的是，就看你能不能拿到手了。” 宋乔安也赶紧道：“对、对，元生，这个条件可以啦。” 陈元生苦笑摇头，将手里还没有点燃的香烟放到桌子上：“既然洪老先生这般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到这里，陈元生站了起来，在墙角的桌子拿起自己带来的大哥大，拨了个号码：“程哥……你跟海霞姐订婚那天，不是拍了很多照片吗？洗出来没有？” “哦，好、好，非常好……照片里不是也有我吗，麻烦一下，你把照片给我送来。” “我在青州大酒店，你交给前台，让他送到宋老板定的房间就行了。” “嗯，嗯，辛苦了程哥。” 挂了电话，陈元生看了看手表8点20分。 放下大哥大，陈元生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洪老先生，以茶代酒，敬咱们这次合作。” “谢谢，小陈老板。” 四个人同时举起茶杯。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双方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把拆迁补偿问题解决了。 放下茶杯，大家就岔开了话题，不再讨论这些事。 8点36分，酒店服务员拿着一个白色小袋子走了进来：“这些相片是一位程刚先生交给陈元生先生的，那位是……？” 陈元生站了起来，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纸袋。 “元生，那是谁的照片？” 宋乔安看到陈元生从纸袋里拿出几张照片，翻看起来，还很好奇。 陈元生挑了其中一张，径直走到洪源山面前，将照片放在桌子上：“老爷子，看看，哪个是你儿子？” 第131章 贪天之功为己有 “啥？” 洪源山抬头瞥了陈元生一眼，满脸疑惑的拿起照片，眯着眼睛端详起来。 旁边的宋晋生和宋乔安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元生，你草率了！】 【钱不是这么赚的，你太心急了。】 父子两个心里有点失望，小陈还是太年轻，洪老爷子是老了，但不是傻了，你随便弄个照片忽悠，显得你莽撞、不稳重。 砰、咔嚓…… 洪源山一只手颤抖着去口袋里摸老花镜，却不小心把面前的杯子碰倒，摔在了地上。 老先生顾不得杯子了，把照片放下，从怀里掏出装眼镜的小盒，拿出后展开哆哆嗦嗦的戴在眼前。 不对劲！ 宋晋生和宋乔安也看出来不正常了，几乎是同时起身走了过来。 “呜~” 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拿着照片哭了，哭的泪流满面。 “老哥，别激动、别激动……” 宋晋生赶紧抽了一张纸巾递了上去。 宋乔安看了看陈元生：“元生，你……真有照片？” 陈元生又挑了两张，一张给了宋乔安，一张给了宋晋生。 这父子俩拿着照片比对起来。 其实，从洪老爷子进门，陈元生第一眼就觉得在哪儿见过他，还以为是前世的见过，根本就没朝孙连成身上去想。 待后面了解到，洪老爷子在山里丢了个孩子。 而孙海霞他爹，就是捡来的，而且正是建国前夕的那段内战的日子。 有了这个信息，陈元生在去观察，看的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孙连成常年务农，四十八九岁的人，长的像55的。 而洪源山老爷子，养尊处优，71岁的人，长的像65的。 两个人看起来更像是兄弟。 如果没有外人提醒，陈元生也很难联想对比。 但有了这提醒，真是越看越像。 这也太踏马巧合了。 连陈元生自己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人……” “对，对，好像是这个。” 宋晋生和宋乔安拿的不是一张照片，但两人同时认出了孙连成。 实在是儿子跟父亲长的确实很像。 两人同时朝陈元生看了过来，满脸震惊，甚至有点恐惧：尼玛，这是个什么鸟人，你也太神了吧。 陈元生摇头苦笑，摊摊手，没说话。 我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本来胶合板厂拆迁，我埋的钉子是黄毛，想用黄毛的嚣张跋扈，多坑点钱。 不然我脑子进水了，安排黄毛这种小痞子当厂长。 没想到碰上这么一位有个性的老爷子，谈不拢就撤资。 更没想到的是，程刚这边立功了，无心办了件好事…… 找谁说理去？ “还有吗，都让我看看……” 洪老爷子干脆把陈元生手里的袋子全拿了过去，一张张挨个翻看。 宋晋生父子也在旁边跟着看，激动的不行。 甚至老宋还跟着抹了一把眼泪。 陈元生去喊了服务员进来，把地上摔碎的杯子清理干净。 十几分钟之后，洪源山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扭头对陈元生道：“元生，来……坐过来，跟我讲讲，这个人你是怎么认识的。” 宋晋生父子也先后坐了回去。 陈元生搬着椅子坐到洪源山身边：“老爷子，一切都是天意。故事说来可就长了，没办法长话短说。” “我也没让你短说，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讲。” “你讲一个通宵，我就听一个通宵。” 老爷子是真有兴趣了，先前听宋晋生讲陈元生的传奇经历，自己还半信半疑，现在轮到自己的，却生怕不够传奇。 这事还真就长了。 陈元生先从自己在狱中认识程刚说起。 然后讲程刚救了孙海霞； 陈元生和孙海霞做局让程刚来这边上班。 海霞母亲不同意他们之间的婚事； 程刚被两个小舅子打出来。 陈元生带人去刘三家提亲…… 一直说到，陈元生感慨于沈金芝的性格，安排孙家老二上班，并亲自登门做媒，促成了这门婚事。 这些照片，就是两人订婚的时候拍的。 如此错综复杂的过程，但凡有半步走错，陈元生就见不到孙连成，也就不会有眼前这些照片。 尤其是听说孙连成受了一辈子委屈，在家窝囊，在外面也窝囊。 洪老爷子狠狠的擦了把眼泪。 “元生啊！谢谢。” “同时，也得好好感谢晋生老弟，如果不是你坚持让我来，我可能就错过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宋晋生摆摆手：“老哥，咱们之间就别说这些啦，我替你高兴。这辈子最大的念想，有着落了。” “呵呵！” 洪源山一把抓住陈元生的手腕：“孩子，好样的。虽然没有办法去证明这个孙连成是我的儿子，但在我心里，他就是了。” “老爷子，有办法的，我听说国外已经有了亲子dna鉴定技术。” 陈元生提醒到，在后世亲子鉴定已经很普及，但现在国内还没怎么流行。 宋晋生也在旁边道：“对，亲子鉴定并不复杂，用头发就可以做，很隐蔽的。” 洪源山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摇摇头：“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儿子了，不用去鉴定。” “元生，刚才答应你的条件，我会全部兑现。” “不，老爷子！” 陈元生按住洪源山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背，很认真地说道：“这个钱，我不能要？” 此话一出，不单洪源山，旁边的宋晋生父子都很惊讶。 【你俩这事整的，刚开始谁也不让步，现在一个要给了，一个却不要了。】 “怎么了，你觉得我给不起，还是说我没信用？” 洪源山盯着陈元生问道。 陈元生摇摇头：“老爷子，为您找儿子这事，我是无心之举。如果这个钱我收了，这是‘贪天之功为己有’。” “打个比方：您是一位离乡五十载，回家省亲的老人。” “但故乡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您站在街头迷茫的找行人问路，但他们都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个地址。” “恰好我路过，您恰好问到了我，又恰好我知道……” “老爷子，如果指个路都要钱，咱中国人是不是没救了。” 第132章 此君子乎 “嗯！” 洪源山点点头，没说什么，缓缓松开陈元生的手腕。 老爷子心里清醒的很：陈元生不是一般人，更像一只小狐狸，从他前面要八百万的拆迁补偿，打死不让步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最难还的是人情债。 如此大的人情，陈元生会吃亏？ 更何况对方还提出民族大义。 他既然能提出不要这900万，那一定是在别的地方等着自己。 所以洪源山不动声色，想看看陈元生下一步棋怎么走。 “元生啊，我洪源山上过战场，经历过几十年商场，还从来没有食言过。” “你帮我了这么大的忙，区区九百万而已，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陈元生笑了笑：“老爷子，我觉得钱的事，咱们先不谈。一谈钱，就显得很生分，就好像我跟老爷子赌博，我赢了一样。我觉得，咱们还是谈点别的吧。” “呵呵！” 洪源山点点头：“好啊，你还想谈点啥？” 陈元生沉吟片刻，认真道：“老爷子，这个儿子，你认~还是不认？” 旁边宋乔安张大嘴巴看了过来，他不知道陈元生为何有此问。 宋乔安阅历尚浅，他的第一反应：狠心丢下儿子将近五十年，找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哪有不认的道理？ 宋晋生挑了下眉毛，抬头盯着洪源山看了起来。 老宋第一反应也是对陈元生的问题奇怪，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很有深度。 别说，洪源山还真想过这个问题。 在改开之初，洪源山刚来青州寻亲的时候，当时想的是找到儿子，好好的补偿一下。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这个问题进行各种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认不认都对，都不对。 洪源山对儿子有感情。 但年近五十的孙连成对他这个老子有感情吗？ 没有，委屈了一辈子的他，心里只有恨！ 当然，这个恨可以用钱弥补一部分，但永远弥补不了那一道天堑般的鸿沟，何谈感情。 【内战于我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何干，为什么要我受一辈子委屈？】 【你不养我，何必生我？】 洪源山楞了足有一分钟，用颤抖的手从旁边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认，认吧！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嗯，老爷子既然想认，那就认吧。” 陈元生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想来老爷子这么大岁数，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洪源山放下纸巾：“元生，你……有其他的建议吗？” 陈元生抿嘴沉思片刻：“老爷子，我的建议是，认，也不认。” 看到周围几人同时疑惑的看了过来。 陈元生赶紧补充道：“换句话，就是只做不说。” “老爷子，我带您去孙叔家见见他，我相信他只要不傻，绝对能猜出来您是他父亲。” “就算他猜不出来，我也想办法让他猜出来。” 陈元生说着看了看洪老先生：“但你只要不认他这个儿子，他心中有天大的恨，也不能对您这个老人家撒出来。” “这件事你在孙家的孙女、孙子，都不用知道。” “也叫心照不宣，儿子知道父亲还活着，来看他了；父亲也知道，儿子过的不如意，我错了。” “接下来，我帮着老爷子您，把孙女、孙女婿、孙子，一个个带上正道。” “老爷子，久贫乍富，可不是什么好事。” “您在大陆这三个孙辈，目前看来，就孙女成器，能控制住财富，那两个孙子需要打磨、历练。” “日久见人心，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孙叔就能明白您老的一片良苦用心。” “到时候再相认，至少仇恨就没那么大了。” “另外，您老在台湾的儿女，也不用知道这件事，更不涉及什么利益纷争。” 洪源山听完之后，一把又抓住了陈元生的手腕，沉声道：“元生，这……这是刚想出来的？” 【你才多大年龄，也就二十出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出这么完善的计划，这尼玛谁信啊！】 “哎呦，老爷子您抬举我了。” 陈元生苦笑：“程刚是我在狱中的大哥，当年很照顾我，让我少遭很多罪。创业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何帮他。” “有句话叫做，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 “所以，我一直在考虑，怎么给程刚大哥一份独立的事业，让他自己去外面发展，兄弟之间尽量减少利益纠葛。” “帮人帮到底，现在程哥订婚了，他那两个小舅子应该成为他的助力，我就一直在为他们铺路。” “今天就算没碰到老爷子您，该铺路的，我还得铺路。” “这不正好吗，有老爷子您助力，他们成长的速度就更快了。” “哈哈哈！” 宋晋生在旁边笑了起来：“洪老哥，机缘造化，元生把你所有问题都给解决了。” 洪源山抓着陈元生的手腕，用力晃了晃：“宁湖区别墅的项目，我给你做。但是，你得通过这个项目把我那两个孙子、孙女、孙女婿都带出来。” “谢谢老爷子信任，您那个孙女婿，我已经培养成半成品了，就差临门一脚。” “你那两个孙子，现在还不成器，我的建议是，好好摔打摔打，让她姐跟姐夫把关。” “老爷子，项目完成之日，就是他们出去单干之时，您老就等着验收吧。” “哈哈哈！” 洪源山端起茶杯：“好、好，我就等着验收了。现在我以茶代酒，敬元生你这位君子。” “不敢、不敢，老爷子您过奖了。” 陈元生很谦虚的说道。 洪源山摇摇头：“曾子云：可托六尺之孤，可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此君子乎，此君子也）” 【出自《论语 泰伯》：无名注】 “元生当的起君子的称呼。” 洪源山当年读过私塾，整部论语都会背，先贤的话也是信手拈来。 旁边宋晋生也端起茶杯：“君子人与？君子人也。元生今天这事，办的漂亮，来共同举杯。” 四人共同举起茶杯。 房间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放下茶杯，陈元生淡淡笑了笑：“老爷子，您的问题是解决了。那我的问题呢？” 第133章 陈老板，合作愉快 “你有啥问题？” 洪源山好奇的问道。 陈元生摇头苦笑：“老爷子，我那胶合板厂的拆迁补偿，咱们还没谈好呢。” 洪源山撇嘴瞪了他一眼，哭笑不得：“你小子……” 陈元生点点头，很认真的道：“老爷子，您刚才称呼了我一声君子。其实我心中很惶恐，这个时代，能被称为君子的人，真的太少了。” “托六尺之孤，奔百里之命。” “老爷子，总有一天，我会给程刚、孙海霞和她两个弟弟，讲述今天的事情。” “人心难测、人性难测。” “宁湖别墅这个项目，是你看着他们面子送给我的。我在想，到那时候他们知道了真相，那这个项目我赚多少钱，又该分给他们多少钱，他们才能不恨我。” 洪源山和宋晋生、宋乔安全都盯着陈元生，没想到他居然把事情想的这么深远。 是啊，真相总有揭开的一天。 事后，他们都知道了这个项目是爷爷拿给他们练手的，但陈元生却拿了大头，天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人心难测，亲兄弟为了利益对簿公堂的还少吗？ 总不能让我陈元生操心费力折腾一番，最后落了个仇人。 你信不信，孙海霞的两个弟弟，如果听说有个台商巨富爷爷，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姓，认祖归宗。 “呵呵！” 洪源山冷笑一声：“如果他们是那种人，就不配做我洪源山的孙子，我会亲手灭了他们。” “老爷子，别说气话。” 陈元生劝道：“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孙子争气呢？” “但囿于环境和受教育的情况不同，你也不能奢望这两个没读过几天书，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有大格局，大魄力。” “树不修不直，人不教不才，咱们尽力去培养、摔打不就行了。” “你帮不了他们一辈子，也管不了他们一辈子，路铺好，怎么走，就看他们自己了。” 洪源山转身伸手拍在陈元生肩膀上：“好……元生，你看着年轻，但真不像个孩子，大陆这种人文环境下，能出你这样的君子，难得。” “说吧，胶合板厂的拆迁，你要多少补偿？” “819.64万。” 陈元生还真是半步都不让，但他紧接着道：“老爷子，这里面498万是您给我的补偿。剩下的320万，是您两个孙子的培训费，等项目完工之日，我会带给你两个能独当一面的孙子。” “成交！” 洪源山很爽快的喊了一声，然后握着陈元生的手站了起来：“陈老板，合作愉快。” “恭喜洪老哥，恭喜元生。” 旁边宋家父子也都站了起来，轻轻抚掌，实在是这个结局太和谐了。 ………… 东森胶合板厂与台商达成拆迁协议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当然，外人都不知道具体的赔偿金额，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陈元生居然顺手接下了台商两千亩的别墅区项目，虽然还没有正式签约，但却让所有知情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周景民是在区委办公室，从朱九深的电话里得到这个消息的，连听筒都忘了放，足足愣了三十秒。 他可是知道，台商这个别墅项目，青州市多少人盯着，有人甚至把关系托到他这里，希望能跟台商见个面，吃顿饭。 更要命的是，陈元生才23岁。 这个年龄的本科生，都才刚刚上班，还在为多拿几块钱工资，过节的时候多分几斤苹果而努力。 陈元生这是要逆天？ 周景民忽然意识到听筒里的盲音，赶紧放下电话，然后随即拨通了老婆办公室的电话：“瑾芝，我给你说个事……” 听完老公讲的神话故事，萧瑾芝并没有惊讶太久：“我给紫瑜联系，让她今晚回家吃饭，咱们再旁敲侧击的做做工作，这次你得想办法啊。” ………… 上午9点，正在阳台拿着画板画油画的林菲听到门铃声。 她先将那幅画了一半的油画摘下来卷好，收在钢琴盖内，然后才走过去开门。 “璐璐，你今天没上班？” 林菲看着从外面无精打采走进来的王思璐，疑惑的问道。 “请假了。” 王思璐把挎包抱在怀里，努着小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林菲看着平时活泼的女孩，突然跟个打霜的茄子的一样，哭笑不得的问道。 “菲菲姐，我失恋了……” “啊？” 林菲在旁边坐了下来：“你啥时候恋爱的，我咋不知道？” 王思璐歪着脑袋靠在林菲怀里：“菲姐，我喜欢的人不追我，可不就是失恋了吗？” “切！开什么玩笑。” 林菲冷笑一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只要给男生递个眼神，他们还不得排队追你。” “告诉姐，你喜欢的是谁，姐帮你递个话，保证一天之内，他捧着鲜花跪在你宿舍门口，痛哭流涕。” 王思璐翻了个白眼：“这个人你还认识……” “陈……” 林菲一把将王思璐推开，寒着脸道：“我都给你说过好几次了，那就是坏蛋、流氓。你这么好的女孩，什么条件的男生找不到，喜欢他？有病。” 王思璐撇撇嘴：“他就算坏蛋、流氓，我也认了。菲姐，你给递个话呗……” 感情王思璐是走投无路，求到林菲这里来了。 林菲愤愤的瞪了她一眼：“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王思璐都快哭了：“菲姐，那怎么能叫火坑呢。你知道陈元生多厉害吗，他……他又谈成一笔大生意，能赚上千万呢。” “你咋知道的？” 林菲疑惑道，因为她想不出王思璐跟陈元生能有什么交集。 “周紫瑜你知道吧，她昨天从她爸那里得到的消息，然后第一时间打给我了，让我抓紧……” 林菲先是一愣，想了几秒，突然笑了笑：“思璐，你有没有想过，紫瑜她爸，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个消息？” 王思璐眨眨眼：“还能为啥，因为陈元生的故事传奇呗，听的人热血沸腾。” “呵呵！” 林菲抬手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咳咳，难道不会有别的原因吗？” 【别真让我用爱发电啊，大家有捧个场，谢谢】 第134章 近乡情怯 “呵呵！” 林菲抬手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咳咳，难道不会有别的原因吗？” “啊~” 王思璐一下愣住了，开动36k小脑瓜急速运转：“难道……紫瑜她爸想撮合他俩？” 王思璐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林菲不慌不忙，从桌子上拿过水杯，给王思璐倒了一杯水：“思璐，你觉得你是紫瑜的对手吗？” 王思璐一时间俏脸神色变幻，咬着樱唇发呆很久：“不，我猜紫瑜不喜欢陈元生，不然她也不会打电话鼓励我去追。” “是，现在大概率不喜欢。” 林菲点点头，冷笑道：“但如果周区长硬朝一块撮合呢？今天不喜欢，明天难道不会喜欢吗？” 王思璐俏脸苍白，一时间如临大敌：周紫瑜的硬件她一条也比不上，软件似乎也比不上。 人家周紫瑜软件也不小。 如果让陈元生选的话，只要不是脑子进水，他绝对会选周紫瑜的，毕竟周紫瑜她老爸能给前者提供强大的助力。 就在林菲以为自己的“分化战略”要发挥作用的时候。 王思璐的眼神忽然变的异常坚定起来，以视死如归的语气说道：“菲姐，谢谢你的提醒。对女孩子而言，什么都可以让，唯独男朋友不能让。” “现在紫瑜不是还不喜欢陈元生吗，我要趁这个空档，把他拿下，不给任何人机会！” 林菲心中骤然一紧，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挑拨，居然激起了王思璐的战斗欲望。 “思璐，你疯了。” 林菲苦口婆心：“陈元生混混起家，现在又有钱了，不知道谈过多少女朋友。就算你俩能到一起，以后你能看住他？” “以后就是以后的事了。” 王思璐一把抓住林菲的手：“菲姐，陈元生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优秀的男生，长的挺帅吧，高高大大，有气质、有魄力，最重要的还那么有钱。” “这样的男生错过了，是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林菲瞪了某人一眼：“这些年追你的男生里面，长的帅也不少吧，你曾经还因为不知道选哪个而苦恼，在我面前倾诉。” “怎么，爱情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了？” 王思璐努嘴白了林菲一眼：“菲姐，建立在金钱之上的爱情，是不是更保值呢？菲姐应该有发言权吧。” 林菲一把甩开王思璐的手：“自己往火坑里跳，没人拦着你。” ………… 黄牛磨村。 上午11点，一辆别克林荫大道停在了村口。 陈元生、宋晋生、洪源山老爷子先后从车内下来，然后别克汽车掉头而去。 老宋是主动要来的，毕竟这种事一辈子也经历不了第二次，做个见证也是好的。 三人步行沿着村里的土路，朝孙连成家走去。 洪源山是“近乡情怯”，虽然表面淡定，但脚下却越走越慢。 他慢，宋晋生和陈元生也不好意思走快。 两人借着机会，不时隔着人家的半截围墙，朝里面的牛棚、猪圈观望。 还有土狗从院子里冲出来，对着他俩狂吠。 路上遇到老乡牵着牛、驴经过，三人还纷纷停下来让路。 就这二百米的路，他们足足走了十分钟。 “老爷子，前面站着个女孩的那家就是。她是孙海霞……” 陈元生在洪源山身旁，小声介绍道。 孙家没电话，陈元生要来，只能提前一天给孙海霞联系。 名义上是媒人上门，谈谈彩礼的事。 不过陈元生也做了一点安排，把孙家两个儿子支开了，老二在胶合板厂上班，让他带着老三去城里玩一天。 家里只有孙海霞、孙连成、沈金芝三个人。 陈元生还告诉孙海霞，今天要带两个港商老板过来，他们对大陆农村很感兴趣，麻烦做点农家菜，让他们也尝尝。 媒人上门，在结婚前是大事，都要认真招待的。 当然，结婚后就废了。 因为知道陈元生大概11点左右到，孙海霞便在门口等着。 “元生，来啦……” 等三人走近了，孙海霞笑着迎了几步。 宋晋生本还想上前握手，但发现女孩根本没有握手的意图，只好把伸出的手不动声色收了回来。 洪源山稍稍有点激动，对着孙海霞轻轻点头。 孙海霞的目光在洪源山脸上停了两秒，但并没有多想，注意力还是停在陈元生身上。 “两位伯伯好，农村条件就这样，别介意哈！” 差辈了！ 其实也不怪她，宋晋生和洪源山都是养尊处优，保养的又好，前者看起来也就五十左右，后者也就六十出头，难怪人家喊伯伯。 三人走进黑漆斑驳的木门，便看到院子里，沈金芝扎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孙连成穿着新买没几天的黑色夹克服，手里拿着一盒香烟迎了上来。 洪源山特地慢了几步，走在了宋晋生后面，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孙连成。 “孙叔，婶子，打搅了，今天带了两位远道来的客人，麻烦、麻烦。” 孙连成拿出香烟，挨个递上去：“没事、没事，贵客、稀客，别嫌弃农村条件差就好。” 说来，孙家条件还真差，房子是砖裱房，窗户都是那种老式窗棱带窗户纸的。 宋晋生和洪源山都不怎么抽烟，更没有带打火机的习惯。 陈元生拿出火机给宋晋生点烟。 孙连成拿火柴凑过去给洪源山点烟。 洪源山的手都在抖，他现在已经笃定眼前这个孙连成就是自己儿子。 但当两人的手凑到一起时，儿子那双手满是老茧，粗糙黝黑，而自己的手却只是皮肤松弛而已，依旧白净。 “屋里坐吧，两位……老板屋里坐吧。” 因为宋晋生看着比孙连成还年轻，沈金芝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婶，我先介绍一下。” “这两位都是香港来的港商，这位是宋先生，宋晋生，今年57岁。” “这位洪老爷子，今年已经71了，比孙叔整整大了23岁。” “哎呦，真看不出来，两位老板快进屋。” 沈金芝赶紧招呼。 本来就自卑的孙连成，听到陈元生这般介绍，脸上的表情更谦卑，在旁边小声道：“快进屋……” “妈，你们陪客人吧，我去炒菜。” 第135章 你这儿媳妇真厉害 孙海霞解开她妈腰上的围裙。 “炉子上炖着鸡呢，你看着点。” 为了招待贵客，沈金芝今天宰了一只老母鸡，还特地点了炉子，得炖两个小时。 几人进了正屋，这里简陋的不行，当然没有什么沙发，平时他们吃饭都是搬小桌做马扎、板凳、小椅。 今天贵客上门，把老旧的八仙桌抬出来，请二位港商上座，陈元生只能坐板凳。 虽然是谈彩礼，但孙连成这个父亲却基本不怎么说话，大多数时间闷头抽烟，都是沈金芝在跟陈元生谈。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女儿和女婿既然是谈恋爱成的，就按照村里的规矩走就行，别超标，不多要，大包干2000块钱。 这个时候的农村，是很忌讳你家贸然提升彩礼的，因为你一家提升，全村都是提升：咋地，我家女儿不如你家女儿值钱呗。 不到十分钟，彩礼的事情就谈完了。 陈元生开始把话题朝洪源山老爷子身上扯，说老爷子当年是青州市人，建国前去了台湾，后来又去了香港，对这里很有感情。 老爷子很配合的说起了青州本地方言，又谈起了一些历史往事…… 其实从陈元生介绍洪老爷子今年71岁起，沈金芝就开始多心了。 按道理说，人家港商大老板，没事到一个农户家里来干嘛，扶贫吗？ 更何况，洪源山跟孙连成，越看越像，脸盘、眉毛、鼻子……儿子年龄越大，长的越像老子。 还有，洪老爷子说话期间，不断的朝孙连成看，再怎么保持镇静，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但是，人家洪老爷子，始终没提自己在青州结过婚，更没提有孩子的事情。 所以沈金芝有再多的念头，也只能憋着。 至于孙连成，大部分时间都在闷头抽烟，也不知道人家在想啥。 大概他也感觉到了异常，但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你指望他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充满感情？ 11点半之后，孙海霞陆续端上六道菜，最扎眼的莫过于个满满一盆的炖母鸡，一大盘农家炒鸡蛋。 听说两位老先生都不喝酒，沈金芝便对孙连成道：“连成，你去小卖部看看，买点饮料、汽水啥的，给两位老先生喝。” 孙连成答应一声，起身便走。 孙海霞又去厨房忙了。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沈金芝看了看陈元生，然后对着洪源山道：“洪老先生，您在青州还有亲人吗？” 洪源山沉默片刻：“当年在青州娶过媳妇，后来难产死了……孩子，也丢了。” 这话说的，等于承认了一半！ 对陈元生的计划而言，有点超纲。 宋晋生也觉得有点尴尬，你说万一沈金芝这个农村妇女顺杆爬怎么整，你认还是不认？ 沈金芝甩了齐耳短发，犹豫片刻道：“老爷子，我这人性子直，有啥就直说了，您别生气。” “说实话，连山跟您长的真有点像。” 看着洪源山想说话，沈金芝赶紧抢先道：“老爷子，如果您家大业大，有儿有女，以后您就别来了。” “连山大半辈子都过来了，我不希望他到老了又多了个念想，整的七上八下的，别让他为难！” “如果您老在外面无儿无女，老了没人照顾。” “那您就来，我做主，让连山认个爹。” “这个爹，不管是不是亲的，也不管以前带没带过一天儿子，我们就当亲爹养了。” “反正也就添双筷子的事，我们也不愿看到老爷子您孤苦伶仃一个人晚年凄凉。” 洪源山双目湿润，哽咽着用力点头：“嗯、嗯！” 沈金芝也是两眼含泪，低下头道：“连山从小就委屈、窝囊，十岁以前就没上过桌子吃饭，得等人家亲生的哥哥、妹妹吃的差不多了，才能凑过去吃点剩饭。” “这辈子不也过来了吗？” “现在儿子也长大了，女儿是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咱过的不比别人差。” “对，对！” 洪源山只能连声答应，他终于也体会到了儿媳妇的厉害。 场面有点尴尬，陈元生赶紧岔开话题：“婶子，您别多心，洪老先生真的就是来农村看看，体验体验而已，您说的有点远了。” “哦！那真是我多心了。” 沈金芝看了陈元生一眼，起身用茶壶给洪源山倒茶：“老爷子，我一个农村妇女，没啥见识，说的不对的地方，您老多担待。” 宋晋生拿起筷子，用纸巾擦了擦：“我就不客气了，先尝尝家里的炒鸡蛋。” 不大会儿功夫，孙连成买了果汁回来。 可惜大家也都没喝果汁。 不过从那之后，洪源山再没提自己当年在青州的历史。 吃完饭后，三人没有多待，赶紧告辞，实在是场面有点尴尬。 出了村子，上了别克汽车，宋晋生第一句话就是：“洪老哥，你这儿媳妇真厉害。” “是啊！让我差点下不来台。” 洪源山感慨良多：“如果是外人，我立刻拍桌子走人。不过这个儿媳妇，人品还行，说的也没错，咱就听着吧。” 坐在副驾驶的陈元生扭头道：“海霞姐她妈这个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具有很朴素的价值观，是非观，人不坏，孙家就是靠她撑起来的。” “元生啊，回头有机会了，再安排那两个孙子让我见见。” 陈元生想了想还是摇头：“老爷子，暂时最好还是别见，您那两个孙子，跟海霞姐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等我稍稍培养培养他们再见吧，印象稍微好点。” 孙连成那俩儿子，现在确实有点不成器，洪源山见了只会失望。 ………… 五一转眼就到了。 工地上如期举办了一次民工消夏晚会。 其实真算不上什么晚会，就是在手脚架和木板搭建的台子上，摆了几个借来的大音响。 而且，这年头的民工大都腼腆，再加有特长的实在不多，二十个节目都凑的费劲。 负责编排节目的是纪星辉她老婆，也是绞尽脑汁，发现节目实在凑不够，干脆请了经常在城乡结合部演出的民间团体。 不知道哪位热心的大哥，说先锋镇工地五一期间给工人送福利，有脱衣舞看。 好家伙，工地的民工也就两千五百多人。 晚上八点，演出还没开始，下面观众已经上万了，陈元生甚至还看到几位大哥手里搬着塑料凳子，脖子上挂着望远镜，这是真干呐！ 第136章 似曾相识 这次的民工的消夏晚会，其实远远脱离了陈元生的本意。 民工的工资不能随便涨，因为涨工资容易，降工资难。 作为企业家，你发出去每一分的钱，都应该转化为工人的动力和生产力。 所以到现在为止，陈元生一直保留着给工人改善生活的做法。 每周只要达标、或者超额完成任务的施工队，周六中午就会有一次重大的伙食改善。 四栋楼，四个组，按完成度改善伙食。 这个制度并没有因为吞并了孟庆喜的公司而取消。 因为是程刚负责这个项目，不用问，程刚也能得到不少好处，这是陈元生主动送的。 现在程刚在镇上的地位相当之高，比如镇上开饭店的、卖肉的、卖鱼的，但凡自家有点厨艺特长的，谁私底下不给程经理送礼。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程刚去镇上任何一家饭店请客吃饭，基本都是免单。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陈元生当初跟先锋镇村民打架而产生的矛盾，也通过程刚这层关系慢慢消减。 至于民工晚会，陈元生一个是想丰富下工人们的业余生活，利用这个机会给有才艺的民工发点福利。 陈元生还以为，能通过这个机会能发现旭日阳刚这类人才呢，结果……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想给纪星辉一点福利。 纪星辉他老婆蔡小琳，是中专艺校毕业，学的就是舞蹈，目前跟别人合作开舞蹈班，偶尔在某些国企办晚会的时候，当编舞指导，收入一般。 但事与愿违，民工们有特长的实在不多，而且就算有点才艺，也很难摆上台面演出。 蔡小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拿不出能上台的节目，最终还是请了民间演出团队。 就是那种演出前几天，在小皮卡或面包车上贴满诱人海报，走街串巷挂着大喇叭宣传的。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某某艺术团将于本月在我县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文艺演出，诱人的舞姿、美丽的歌喉，将给您带来前所未有的视听震撼。” “门票只要38元！” 原本这场演出，陈元生早早的就把牛逼吹出去了，还准备邀请宋晋生、宋乔安、洪源山等人来欣赏。 据说得到消息的周景民区长和赵新河局长也要凑热闹来看看。 得亏提前三天拿到了节目单，陈元生早早的把老宋等人劝退了…… 陈老板捂着脸，把节目单上的“模特走秀”给划掉了，主要原因是：得加钱…… “咱不差钱，但演出这种节目，太没档次。” 加钱的“模特走秀”虽然去掉了，但到底是常年演出的民间团队，演出也是毫无底线，荤段子张嘴就来，甚至赠送了一场比基尼模特走秀。 这帮在小场合演出的演员，也第一次遇到这么多观众，仿佛是大明星开演唱会，演的格外有激情。 陈元生看的直拍脑门。 但民工和那些准备了凳子、望远镜的大哥们的看的不亦乐乎。 看来，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24小时灌鸡汤，大家也是需要放松的。 朱九深是唯一一个没有被陈元生劝退的，坚持来看了演出。 “元生，对字画收藏有没有兴趣？” 演出快结束的时候，朱九深凑到陈元生耳边大声问道。 陈元生前世搞过一些收藏，古董鉴定肯定是没戏，但他对青州市以后比较出名的书画家，还是有点印象的。 既然朱九深这么问，陈元生觉得他肯定是有什么门路，便回道：“九叔对这方面有研究？” 朱九深摇头：“明天，会所有个字画展，如果有兴趣，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字画这东西九十年代价格不高，但它变现太慢，收藏热怎么也得等个十年以上。 “行，那明天麻烦九叔带我去看看。” 虽然不是很热衷于字画收藏，但陈元生也不想放弃这种机会，毕竟字画收藏，可比存储黄金增值暴利多了。 现在买一张画，上万的都不多，但十年之后，涨到十万、百万都不奇怪。 ………… 君临会所是青州市第一家高档私人会所，它可不是后世那种夜总会格局。 为了注重客户的隐私，会所由七个单独的院落组成，装修奢华、餐饮高档，消费也高。 本次的字画展，是会所跟江东省书画协会搞的，而且展出的作品，还不仅仅是江东省书画名家的作品。 有些私人收藏，想出手的，也拿到这里展出。 展厅不算大，九十多平米，大概五十幅作品，其中大半是国画，少部分书法，另外还有几幅油画作品。 这里不是书画展，你看上哪幅作品，可以直接买下来。 如果有人竞价，那就看谁出的多。 朱九深没什么学历，更不懂艺术欣赏，他收藏字画，基本上就是看名气。 谁出名买谁的，好在会所展出的这些作品，都是书画协会从作者本人那儿弄来的，不存在造假。 陈元生其实也不太懂，但他好歹前世认识过圈子里的人，知道谁的作品以后能值钱，这就行。 书画作品，七成靠营销炒作，如果画家没有画廊的幕后运作，绝对不可能卖出高价。 恰好，此时的青州还没几个画廊，大部分书画作品还都是自产自销。 展厅现在大概有二三十人，都是有进入会所资格的有钱人，而且大部分都不懂艺术，跟朱九深一样，谁的名气大买谁的。 陈元生很随性，就算知道某作品十年之后能增值一百倍，他也懒得跟别人竞价。 而且，陈元生还在这里发现了几个前世认识的人，当然这辈子不认识，也就免得去打招呼了。 看了半个小时，陈元生花六千块钱，买了两幅画，一幅《老子出关图》，一幅《独钓寒江雪》。 看着朱九深在旁边听人介绍作品，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元生决定去看看最后的几幅油画，因为他没想过要收藏油画，这玩意抽象的他欣赏不来，写实的不愿欣赏。 走马观花般看了前面几幅，还剩下角落里的最后一幅。 他都没走过去，只是斜着瞥了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开。 谁想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眼，把陈元生的目光给定住了。 那是一副公路骑行图： 远山黛翠，斜阳西下，笔直的公路上绿柳摇曳，有轿车、骡车，行人点缀…… 公路上，戴着墨镜的猛男正骑摩托车超越一辆轿车，那飘逸的走位、风骚的倾角，无不彰显了猛男高超的骑车水平。 摩托车后座，有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双手紧抓着男人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后背，虽然没有脸上的表情，但陈元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 “这……” 陈元生忍不住走了过去，张大嘴巴盯着油画看了起来。 似曾相识！ 除了后座美女是个长发之外，其他场景都太熟悉了，这踏马不就是我和林菲吗？ “难道林菲还会画油画？” 陈元生对林菲的内在有过深入的了解，但对外在确实不怎么了解。 转身招招手，把展厅里的服务生喊了过来：“帅哥，这幅画多少钱。” 服务生满脸堆笑：“先生，一看您就特别懂油画创作。这幅作品是书画协会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创作……” “作者叫啥？” 陈元生单刀直入。 服务生撇撇嘴：“这个……我只知道艺名叫‘非墨’。” 【那应该就是林菲了。】 “这幅画多少钱？” 服务生张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因为这幅油画是来估价的，书画协会那边也是看面子，带过来展览展览。 一来林菲没有名气，二来这水平也不咋地。 如果按照市面价格来算，撑死能卖500块钱，还不够会所提成的呢。 “先生，艺术无价，您如果喜欢，不妨开个价格，我跟那边的人联系，合适就能成交。” 陈元生根本没有去研究这个不怎么合理的规定，直接开口道：“5000块钱。” 服务生眼前一亮，这个价格可不低了。 因为这个年代的五千块钱，那可真是五千块钱。 大学里授课的专业美术老师，也没听说有几个人的画能卖到五千。 服务生转身去打电话了。 旁边的朱九深看到陈元生又要卖画，于是跟几个所谓的行家凑了上来。 “元生，你要买这幅油画？” 朱九深好奇的问道，因为陈元生开价可不低啊，旁边几个人也都很疑惑。 【不好意思，卡文了，细纲没做好。这里又没办法开单章请假，耽误了两天，抱歉诸位。】 第137章 我说的是美金 大部分展览都有个特点。 为了提升展览档次，都会把名家作品放在醒目位置，也可以理解为镇馆之宝。 这幅被挂在边边角角的油画，用后脑勺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名家。 而林菲的这幅画，不管别人怎么看，陈元生都是铁定要拿下的。 “对，这幅画太有意境了。” 为了防止朱九深给自己开“倒车”，陈元生指着油画，略带激动的诠释起来： “你看这个夕阳，创作者故意用了淡黄的色调，为整幅油画构图增添一丝轻快色彩。” “看男主人公骑摩托车超越轿车，明明是静态画面，却渲染出超速的动态美……” …… 旁边不少人听到陈元生的讲解，也纷纷围了过来。 这里面有行家，但行家也仅限于对油画色彩和技法的把握。 只要有人肯买，哪怕你在白布上点个绿点，都能拍出上千万。 不大会儿功夫，服务生领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介绍道： “陈先生，这位是咱们江东省书画协会的冯副会长。” 中年人笑着跟陈元生握手：“陈老板，你好……您的眼光真好。这幅画，是咱们省台晚间新闻节目主持人，林菲的作品。” “林主播的油画作品很少拿出来展览，刚才我们用电话联系过，这幅作品她的本意是不卖的。” “但如果陈老板能出个合适的价位，我可以帮您沟通一下，尽量促成这笔交易。” 菲墨这个名字大家都没听说过，但省台晚间新闻主持人，大家还是知道的。 陈元生点点头：“这幅油画，我确实非常喜欢。这样吧，我出一万……” “嚯……” 旁边有人惊呼。 能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 但有钱人玩收藏的目的是捡漏，都希望自己一块钱买的东西，转手能卖一百块钱。 像林菲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没谁会盲目投资。 冯副会长犹豫起来，其实刚才跟林菲通电话的时候，林菲明确表示不想卖，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自己的画，最高能卖多少钱。 “陈老板，这个价格应该还没有达到林菲小姐的预期……” 陈元生笑了笑，扭头又看了看油画：“我说的是一万美金。” 这次陈元生是真准备给美金的，因为他那儿现在还有一堆美元、英镑花不出去。 “我艹！” 众人看陈元生的眼神都变了。 在他们心中，陈元生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人傻钱多的凯子，只要自己喜欢，不管多少钱都拿下。 另外一种，就是捧臭脚，听说这是林菲美女的作品，花钱讨人家欢心的。 毕竟这年头，整个江东省，也没听说哪位活着的画家，一幅作品能卖一万美元的。 “好！那我再去跟林主播沟通一下。” 连冯副会长心中都感慨的不行：我创作书法二十年，咋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等等！” 陈元生喊住了已经转身的冯副会长：“如果她问起谁买的画，你不用提我的名字，就说是一位姓陈的老板就可以了。” …… 当林菲在电话里听到自己的画有人要出一万美元收购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问买画的人叫什么。 她对自己的油画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林菲大学读的播音专业，绘画只是兴趣爱好而已，论实力和技法，她连普通绘画专业的大三学生水平都达不到。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陈老板。” 听到这句话之后，林菲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野蛮人。 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 左手拿着听筒，右手轻轻捏住眉心。 此时的林菲心乱如麻。 那幅画是她内心最深处对爱情的想象，最不希望看到的人，就是陈元生。 可现在，他不但看到了，而且提出要买。 林菲能体会到陈元生的固执，哪怕她现在开价2万美元，对方大概率也会毫不犹豫的接受。 “林主任，我觉得这个价格可以了。” 冯副会长在电话那头诚恳的劝说。 “好吧！卖给他吧。” 挂了电话，林菲坐到沙发上，捧起水杯长出一口气，她生怕自己会后悔。 “陈元生看到那幅画，会不会认为我是在爱他？” “我怎么可能爱你一个野蛮人……” ………… 君临会所开业两年来，组织过很多次收藏品展示、交易。 几十万的收藏品都有，但那仅限于古董。 书画作品也有十几万的，但基本都是名家字画。 陈老板以一己之力，刷新会所两年来，最高的油画价格。 “元生，我介绍一下，这位龚老板在咱们青州收藏界可是知名人物。” 预定了林菲的油画之后，陈元生便没有再转，而是找了椅子坐下欣赏自己刚刚买来的两幅作品。 朱九深领着一位四十多岁，身高一米七左右，留着背头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好、你好！” 陈元生卷起作品，起身跟龚老板握手。 其实，这位龚老板他认识，上辈子认识。 这人叫龚森林，可不是个什么好鸟，他有一家古玩收藏店，靠的是捣腾古董、收藏品发家。 说白了，龚森林属于盗墓贼的上线、掮客。 盗墓贼从古墓里挖出古董，龚森林负责联络本地的有钱人，或者通过渠道运到境外，洗白之后再回流。 如果仅仅这样，最多只能说龚森林赚黑心钱，至少还算个中间商。 可龚森林玩的那叫一个花哨，坑了上家坑下家，就没有他不赚的钱。 套路一：联合买家，给盗墓贼压价。 龚老板联系的都是有钱人，名义上是牵线搭桥当掮客，但经常是遇到好东西，他自己雇托，给盗墓贼压价。 那些盗墓贼其实销路不多，为了尽快出手，很多时候也捏着鼻子认了。 套路二：联合盗墓贼，坑买家。 盗墓这一行有个套路叫“自己埋、自己挖”，哪怕买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商周青铜器，都有可能是上周的。 其余古玩界常玩的套路，比如瓷器换底、名家高仿、村里老头装托……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后世普通人在网上了解的那些套路，人家龚森林九十年代就玩烂了。 第138章 黄毛的新任务 龚森林最喜欢的就是陈元生这种人：年轻、有钱、爱装逼，还啥都不懂，脑袋一热，真往外砸钱。 所以，在看到陈元生以一万美金的价格买了一幅美女的油画，龚森林当即就兴奋了。 “好一条大肥鱼啊，这种人如果不狠狠宰一刀，对不起我十八辈祖宗。” 论收藏，朱九深也是妥妥的外行。 尤其是刚才看到陈元生花一万美金，买了一幅几百块钱都不值的油画，实在搞不懂陈元生咋想的。 恰好龚森林想认识陈元生，而龚森林在青州收藏界，那也是有名的人物，他便有心搭个桥，让两人认识认识。 三人坐下之后，朱九深热心的彼此介绍一番。 在听说陈元生如此年轻，就手握数亿的项目之后，龚森林真是客气的不得了，连声恭维。 “如果小陈老板喜欢收藏的话，我倒是真心建议，轻易的别出手，这一行水太深。” 看，这就叫专业。 骗子想骗你的时候，上来先来一句：大家不要再被骗了，真正的好东西是这样的。 “小陈老板，这是我的名片，有空了欢迎去小店看看。” “古玩这一行，不敢说懂，咱们一块交流学习。” 很多古玩店的老板，能手把手教你们这些小白如何辨别古玩真伪，态度诚恳的不得了。 陈元生心中冷笑，他对龚老板这只老狐狸不感冒。 毕竟陈元生搞收藏，是随手而为，这不是他的事业，不可能花精力跟这帮人斗智斗勇，没必要。 不过龚森林手里还是有真东西的，后世陈元生听说他私藏了几件北宋官窑，都是倒斗出来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到手了没有。 所以，陈元生还是给龚森林留了自己的名片，答应有机会去他的古玩店里转转。 ………… 洪源山的别墅征地项目拿到了正式批文。 当地老乡征地还没开始，陈元生这边就先签了拆迁补偿协议。 胶合板厂拆迁，最郁闷的居然是副厂长黄毛。 因为这次陈元生要把厂里的设备全部处理掉，不准备再干胶合板厂了。 胶合板厂毕竟是低利润行业，再折腾一次，建个新厂上百万砸出去，两三年回不了本。 办公室内，黄毛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着烟。 “克勇，台商的别墅项目正好我也拿下了。” “我准备让程刚去负责那边的项目，你呢就跟程哥一起，学学搞建筑，以后也当个项目经理。” “另外，这次拆迁所有的工人，都有离职补偿，我这边给你5万。” 陈元生做事还是很人性化的。 胶合板厂有不少老职工，是从先锋镇的厂子跟过去的，以后他们大概率失业，这些老职工都有半年的离职补偿。 黄毛作为副厂长，这一年来立下汗马功劳，陈元生也不想亏待他，直接给他一年半的工资补偿。 另外，陈元生也想借这个机会，让黄毛以后跟程刚混。 自己的事业以后会越来越大，而且逐步走向有科技含量的产业，黄毛跟不上脚步，到时候不上不下，都难受。 “我不想干建筑。” 黄毛撇撇嘴：“生哥，咱们的胶合板厂已经盈利了，客户也不少，好不容易打开市场，你就继续干呗。” “反正距离拆迁还有两个多月，你选新厂址，我亲自盯着，两个月内保证第一批项目投产，咱们来个无缝衔接。” “还有，港商的第一个楼盘这不眼看就封顶了吗，咱们厂的防盗门不正好上。” 去年年底，东森木业就上了防盗门项目，销量也还可以。 黄毛憋着劲，等先锋镇楼盘完工，那就是一两千的销量。 结果还没等楼盘封顶，胶合板厂先拆了，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能挣。 黄毛很清醒，他现在的“江湖地位”，一大半归功于陈元生给他的这个副厂长。 工资倒在其次，关键是有面子。 周边的小混混一提起19岁当厂长的勇哥，那叫一个尊重。 至于女朋友，那些小太妹哇哇的朝黄毛怀里扑，吃个饭都得按顺序排位坐，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 不过黄毛能很好的掌控局面，不听话的，黄毛真动手，就没怜香惜玉这一说。 毫不客气的说，黄毛在外面，比程刚、纪星辉有排面多了。 如果陈元生把他的副厂长拿下，以后跟在程刚后面搞建筑，现在的一切都会慢慢失去。 只不过，陈元生想的长远，说白了，其实还是对黄毛的能力不信任。 如果再建了新厂，就不能奔着拆迁去了，那是真要做点成绩出来的。 甚至连胶合板、木方这种低附加值的产品，陈元生都要剥离出去。 但陈元生自己又没多少时间去关注厂子，大撒把交给黄毛，大概率做不好。 陈元生看了看黄毛，沉思片刻：“克勇，你也当厂长快一年了，如果真想干下去，那就回去写个方案出来。包括你对今后行业的展望，对厂子的管理思路，总之，你要有一套自己的东西。” “写方案？” 黄毛眼珠子差点蹿出来。 实在是文化水平太低，写日记都费劲的主，怎么写方案？ 陈元生不是故意为难黄毛，这也是把他朝正道上带。 “对！克勇，如果再建厂子，咱们就不是收购旧厂改造了，而是建一个全新的厂子。” “所以，你要有做大做强的心理预期，有把厂子当做自己的事业来搞的决心。” “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黄毛咬咬牙：“明白了生哥，我回去一定认真搞，一个月之内给你。” 陈元生犹豫一下，摇摇头：“十天吧，十天之内你先拿出第一轮方案来。” ………… “林主任，听说你一幅画卖了8万块钱？” 电视台，主持综艺节目的同事李欣欣跑到林菲办公室，神神秘秘的问道。 这才四天时间，电视台的同事居然都知道了林菲一幅油画，卖了八万块钱。 林菲哭笑不得：卖那幅画她亏大了。 因为陈元生给会所的真是美金，虽然私下交易没有税，但会所是要交易费的，人家不会免费给你交易。 林菲是拿回来一万美金，但给会所那边交了8000人民币的交易费。 “嗯，运气吧，画的内容恰好有人喜欢。” 第139章 韩梅梅 卖画这事，林菲从来没跟电视台的人说过，鬼知道他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李欣欣张大嘴巴，俏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身为省台当红综艺节目主持，她一个月的工资才2500，外出走穴的收入大半的钱得交给电视台。 刚开始李欣欣还不相信，因为林菲的油画以前参加过比赛，但好像没拿过什么奖。 直到今天下午，有人托关系找到了她，她才亲自跑来找林菲确认一下。 “林主任，我男朋友的一个朋友，是搞字画装裱、收藏的，想这周末请你吃个饭……我作陪。” “林姐，去呗，给我个面子。” 李欣欣的知名度可比林菲高多了，毕竟她主持的是综艺节目，收视率摆在那里，而且人家男朋友是江东省某知名企业老板……的儿子。 林菲一听就知道有人想运作或收藏她的画。 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只是…… 林菲现在孤身一人，连个帮忙拿主意的都没有，再说她一个大美女抛头露面也不合适--显得很俗。 “欣欣，吃饭倒也没什么，不过有件事得提前说好了，吃饭不能提油画的事。” 李欣欣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林主任这点面子都不给？ “先吃饭吧，到时候再说好吧。” 李欣欣有点挂不住面子，总不能人家说不谈画，连饭都不吃了吧。 林菲点点头：“嗯，好，到时候我带个朋友一块去。” 李欣欣郁闷的走了。 林菲抬手按住电话，她第一个想的打给王思璐，吃饭的时候让她陪着去。 但此刻林菲心里却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打电话给陈元生，他肯定能帮我出主意的。 王思璐那个丫头肯定是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的，她一听说自己的画卖了八万，绝对是兴奋加鼓励：那你犹豫啥，赶紧创作啊！ 对陈元生，林菲心中是极其复杂的，恨的他的坏，也爱他的坏。 以至于最近半年，林菲都经常在梦里被这个坏男人侵犯…… 足足犹豫了三分钟，林菲看了下腕表，晚上8:21，待会就该录晚间新闻了。 林菲深吸一口气，她决定打陈元生的大哥大，响铃十秒，如果他不接，就算了。 打开电话本，找到陈元生的电话拨了过去。 正好响铃十下，对面接通了：“陈……陈老板，没打扰你吧。” 陈元生：【哦！没事~是菲姐？】 林菲：“嗯，前几天你买了我油画，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陈元生：【呵~小事，那幅画……我挺喜欢的。】 林菲：“嗯，这次打电话，其实是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 林菲把有人请客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元生听完之后果断说道：【拒绝她。菲姐，以后你的画就是名人字画。如果相信我，就完全交给我运作，其他任何人都不要经手。当然，朋友、领导之间礼尚往来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但流传到市面上的画，我来给你安排，不要再送人了。】 林菲深吸一口气：“哦！好吧，让我考虑一下，改天给你答复。” 挂了电话，林菲摇头苦笑：陈元生还是那么霸道，但也确实干脆、果断、有魄力，仿佛任何问题在他那里都不是问题。 ………… “菲姐是谁啊？” 看着把大哥大丢到一旁，又俯身压下来的陈元生，余晴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醋意。 刚才眼看着就要到山顶了，一个电话把余晴给拽回了地面。 而且打电话来的还是个女人，什么名人字画，听的余晴醋意大发。 “管她是谁，我现在眼里只有晴姨你一个。” 陈元生说着就去咬余晴的樱唇，被后者扭头闪开。 “吃醋了？” 陈元生坏笑着，双手捧住余晴的俏脸，一口气进行了数十次高强度的冲击。 这下余晴没心情吃醋了，两只莲藕般的玉臂搂住陈元生的脖子，颤声道：“快……” ………… “勇哥，你看这个怎么样，二中整个高二，年级前三名。” 宽敞的正房内，黄毛的两个女朋友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走了进来。 自从黄毛当了厂长之后，他老爸就开始儿子盖房。 按照村里的习俗，儿子到了年龄是要盖新房结婚的。 黄毛这一年赚钱了，所以院子必须得大，房子必须得好，而且必须得是村里首屈一指的。 黄毛他老爸就有这个志气。 院子是同步起来的，五间正房、三间偏房都铺了瓷砖，大气敞亮。 前天，陈元生给黄毛一个任务，写新厂发展方案。 这可把黄毛给愁坏了，因为他的朋友圈是朝下兼容，身边都是一帮混混，指望这帮人写方案，那不是扯了么。 不过，黄毛的一个女朋友给他出了个主意：我从学校里给你弄个学习好的人来，你说，她写。 于是乎，这帮小太妹，就从二中找了一个成绩好的高中女孩过来。 女孩耷拉着脑袋，紧张的浑身颤抖。 衣着朴素到令人发指，明明十六七岁的女孩，却穿着八十年代工人的工作服，上面还打了补丁。 你都搞不清楚她是农村出来的，还是城里人。 “哎呀，妹子，别害怕，坐、坐！” 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黄毛才意识到应该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女孩用力摇头，话都不敢说。 这个时代，也是校园霸凌最疯狂的时代，小太妹、小混混在学校里无法无天。 这帮人欺负那些老实学生，孩子们都不敢还手。 “诶，勇哥让你坐呢。麻痹的犹豫啥！” 黄毛的二女友瞪着眼骂道。 “闭嘴，咱是请人家来的。” 黄毛指了指旁边还没有撕膜的新沙发：“妹子，坐，” 女孩偷偷瞥了一眼刚才骂她的小太妹，赶紧迈着小碎步走过去坐下。 “你叫啥？” 黄毛扭头问道，毕竟你得称呼人家。 二女友在旁边道：“她姓韩，我们都喊她韩梅梅……” 韩梅梅和李雷是初中英语里的人物。 眼前的女孩是齐肩短发，大概就有了这么个绰号。 韩梅梅就韩梅梅吧！ 女孩长的普通，说不上难看，但也算不上美女。 黄毛伸手挑了一下额头上五颜六色的那撮毛：“是这么个情况……” 黄毛把陈元生交给他的任务说了一遍:“我说，你来写，然后给我……有个词叫什么，物色一下。” “润色……” 女孩低头小声道。 “哦！好，不管什么色，反正你想办法给我搞的通顺一点，让生哥能看懂。” 黄毛看了看韩梅梅身上穿的衣服，一个女孩子穿八十年代的工服，一时间装逼属性爆棚。 “这样，我不让你白写。” 第140章 真有好人呐 黄毛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钱包，随手抽了一沓钱出来，点都没点就递了过去：“先给你这些，写好了，后面还有。” 女孩不敢接啊！ 黄毛的大女友上前一步，把钱抢了过来，随手点了一下：“我艹，900块钱？勇哥，你给她这么……” “拿过来！” 黄毛急了，抬脚就要踹，但他是坐着踹不到：“我给她多少钱用你踏马管？” 女友可不敢忤逆黄毛，撇着嘴把钱塞到女孩手中：“勇哥大方，你麻痹的好好写，知道吗？” 女孩用颤抖的手攥着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也不知道这些钱自己能不能拿到手，因为出了这个院子，小太妹一句话，她就得乖乖的把钱交出去。 黄毛历来大手大脚，尤其是这种关系到他能不能继续当厂长这么重要的事，黄毛更不会小气。 “你俩一边坐着去，别打搅我。” 黄毛把两个女朋友支开了。 “我说，你写。” 黄毛指了指桌子上的稿纸和圆珠笔：“第一个，东森木业首先得把防盗门继续搞起来，大好的生意，销售都是现成的。” “这第二个，可以搞一下铝合金窗户。对，门窗不分家吗，生哥盖了楼，就得要门窗，这是现成的订单。” “沙发、餐桌……” “木地板行不行啊？” 黄毛并没有什么大局观，也没有长远的视野。 他是准备把自己能想到东西，全部罗列出来，这样会显得自己这个厂长很有做大做强的野心。 这个外号叫韩梅梅的女孩，真名叫韩敏，见那两个小太妹被支开，胆子稍稍大了一点。 “勇哥，你们厂多少人呐。” 黄毛眨眨眼：“正式职工，就是长期上班的48人，临时工就没准了，少的时候50人，多的时候近二百人。” “那你们厂这是要扩产上新项目么？” 女孩怯怯的小声问道。 黄毛歪着脑袋：“不是扩产，我们是要建新厂。你问这个干嘛？” 韩敏低下头，壮了壮胆子才道：“我不知道勇哥您让我写什么啊！” 黄毛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思路，人家女孩根本不知道他要干嘛。 “哦~这个怨我。” 黄毛搔了搔头发：“我们现在厂子要拆迁，就是准备重新建厂……” ………… 晚上9点，一辆面包车停在某筒子楼楼下。 韩敏抱着几本书从面包车上下来。 开车的黄毛冲着她摆摆手：“后天给我，赶紧写。” 韩敏答应一声，抱着书本小跑着上楼去了。 面包车副驾上，黄毛的大女友问道：“勇哥，蹦迪去不？” “不去，饿了，吃烧烤去。” 面包车一溜烟的走了。 三楼，韩敏用钥匙轻轻开锁，推开房门。 他们家条件很艰苦，住的是一室半， 这也是70年代建成的筒子楼的一种格局，整体面积是两室。 但外面这间分割成两半，一半修建厨房、厕所，另外一半可以当小客厅，家庭成员多了，基本都是当卧室。 韩敏家四口人，他爸妈住里面的卧室，外面这半间放了个上下铺，聋哑弟弟住上铺，她住下铺。 铁床这头还有一米半的空间，摆了张破旧的桌子，这里就是韩敏在家学习的地方。 悄悄的放书本，打开台灯，韩敏准备先写作业。 吱呀呀，后面卧室的门打开，消瘦的韩文松从里面走了出来，皱眉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韩敏咬了咬嘴唇：“我……有个同学家里有事，我~” 韩敏编不下去了，一来她不善于说谎，二来黄毛给的那900块钱，她是必须得交给爸妈的。 “我在外面接了个活，写东西的。” 韩敏说着，从口袋里翻出900块钱递了过去。 “你……” 韩文松看到女儿手里的巨款，本来就黝黑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更黑了。 啪！ 韩文松劈手给了女儿一记耳光，低声吼道：“你去干什么了？”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大晚上不回家，伸手就拿出900块钱，也难怪韩文松多心。 韩敏也不躲，踉跄半步身体靠在桌子上，捂着脸道：“我就是接了写东西的任务，人家给了我900块钱。” “干嘛打孩子。” 卧室门口，有个脸色苍白的中年妇女扶着门框道：“你问清原因了吗？” 韩文松瞪了女儿一眼：“去里屋，给你妈说去，说实话。” 韩敏从书本里拿出几张写满字的稿纸，跟着父亲穿过不足一米的过道，进了里面的卧室。 老韩家的日子只能用“活着”二字来形容。 韩文松以前在电子厂上班，那是国家六十年代备战备荒，修建在山里的军工电子厂，70年代末的越战，是电子厂最后的辉煌。 八十年代，援建厂子的知青纷纷返城，电子厂不可挽回的没落。 因为是建在山里的厂子，连肯接手的私企都没有。 94年，无以为继的电子厂倒闭，职工被要求买断工龄，工作20年的韩文松，拿到2000元买断费。 这两年，韩文松尝试过卖早点、修收音机、修自行车…… 不是他不努力，是老天好像跟他作对一样。 儿子是个聋哑人，就上过两年聋哑学校，十三四岁的年纪也干不了啥。 老妈有病，老婆有病，女儿读书…… 这个家，永远都有填不完的窟窿。 不管韩文松再怎么努力，家人连吃个饱饭都是奢侈。 韩文松的老婆，是青州二色织的职工。 二色织因为投资失败，再加上本身就没啥竞争力，职工已经轮岗两年。 而韩文松的老婆两年前得了心衰，别说上班，现在连走路都费劲。 二色织轮岗上班的职工都只能发一半的工资，像韩文松老婆这种常年请病假的，一个月才20块钱补贴，连药都吃不起。 几座大山压的韩文松喘不过气来，早已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 每天早上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那种痛苦，没人能懂！ …… 看着手里几页写满字的稿纸，韩文松终于相信了女儿的话。 “咱们青州，真有好人呐。” 第141章 你别亏了人家 韩文松把稿纸递给坐在床头的老婆，扭头悄悄的擦了下眼角。 “小敏，爸错了，刚才不该打你。” 老韩不想让女儿看到他掉泪，但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呜呜……” 坐在床上的韩妈更是直接就哭了，眼泪遏制不住的掉落在稿纸上。 韩敏没什么反应，因为经常看到老妈以泪洗面，她早就麻木了。 再次把口袋里已经被她攥着浸满汗水的900块钱拿出来，递给韩文松：“爸，这些钱，是干净的。” “嗯！嗯~” 韩文松哽咽着伸出双手把钱接了过来，犹豫了很久，才抽出一张递给韩敏：“闺女，这钱是你挣的。这一百块钱你拿着，回头买身像样的衣服，你是大姑娘了，也该穿身新衣服了。” “不，爸！不用，我的衣服挺合身的，不用换，这些钱留着家里用吧。” 韩敏伸手把钱推了回去：“妈和弟弟需要补身子，就用这些钱买点肉，给他们补补吧。” 心衰的人很需要营养，但韩家就韩家这条件，过年都没吃上肉。 “傻孩子，买肉哪用得了一百块钱。” 韩妈擦了擦眼睛：“三块钱就行，买三块钱的肉，咱们家就能大吃一顿。文松，给孩子一百太多了，你那儿有零钱么，给闺女零钱。” 韩文松起身到柜子里翻出个布包，把里面的八块三毛钱都拿了出来，一股脑的全塞给了韩敏。 “爸，我真不用，我也不会花钱。” “拿着！买衣服是不够，但买个圆珠笔、钢笔什么的绝对够了，你给人家写东西，没个好笔怎么行呢。” 韩文松难得的大气一次。 “谢谢爸。” 韩敏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自己可以支配的钱。 “小敏，你赶紧去写吧，这是大事，你可得给人家写好。” 韩文松有些话没敢说出来，他害怕女儿没写好，到时候人家把钱要回去。 “嗯，我去了。” 韩敏有点小兴奋的起身走了出去，能为这个家赚钱，而且是赚了一大笔钱，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等女儿出了卧室。 韩妈迫不及待的从韩文松手里拿过钱，连着数了五遍。 韩文松兴奋有点不知所措，几次偷偷拉开卧室的门，看女儿写字的背影。 “你咋又哭了？” 当韩文松准备关灯上床的时候，听到老婆又开始哽咽，忍不住小声埋怨道：“你让小敏听到，她就没法安心写东西了。” “老韩，说心里话，有了这些钱，我死了也就安心了。” 韩妈在床头擦着眼泪哽咽道。 “唉……” 老韩长叹一声，其实老婆的心思他何尝不明白呢。 其实他们两个都想过早点死，但这个家怎么办，上有老下有小，韩妈虽然行动不便，但好歹还能做个饭，缝缝补补，支撑着老韩过下去。 如果韩妈死了，老韩大概率也撑不下去了。 他们俩就是互相支撑着，走一步算一步，哪天谁先走了，也就解脱了。 “老婆，别说丧气话。” “有了这九百块钱，咱就能撑到女儿上大学，到时候……也就好起来了。” 韩文松关灯上床，也靠在床头坐着。 “老韩，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你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韩文松苦笑一声，换了个话题：“明天我去给你和咱妈拿药，然后买五块钱的肉回来，晚上咱家也好好的大吃一顿。” “烧的你，买那么多肉干嘛，先买点米面啥的回来，让儿子也吃一顿饱饭。” “都买，都买！” 一想起全家人能吃上大碗肉，韩文松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去把灯开开……” “干嘛？赶紧睡觉吧，省电。” “我想再点一遍钱，过过瘾。明天家里的钱就不是九百了。” “哎呀，你这人……” ………… 才五天时间，黄毛所谓的方案就拿了出来。 办公室内，陈元生看着四页用娟秀小字写的方案，一个头两个大。 “她就不能分个段？” 方案一看就知道不是黄毛写的，黄毛的字，他自己写完自己都不认识。 看笔迹，应该是女孩子，而且绝对是上中学的女孩子。 整个方案就跟写作文一样，几百字一大段，看的陈元生脑壳痛。 黄毛坐在沙发上挠着鼻尖：“嘿嘿，还行吧，主要意思是表达清楚了。” “你说你克勇，找人帮忙，你就不能找个有点社会经验的，这一看就是中学生写的，跟作文一样，没有一点想象力。” 黄毛干笑两声：“我开始是想找海霞嫂子帮忙的，但程哥他俩马上就要结婚了，正忙着装修房子、买家具、嫁妆什么的，我不好意思去麻烦人家。” “没事生哥，这只是第一稿，你提意见，我跟她继续交流，绝对一遍比一遍好。” 陈元生匆匆浏览一遍：这个所谓的方案，一句话概括就是大而全。 黄毛想到啥，那个女孩就写啥，虽然她努力在丰富内容，但因为没有社会经验，写的相当空洞。 以这个方式改下去，修改五十遍也达不到陈元生的一半要求。 陈元生拿出香烟给黄毛丢了一支，自己也点着一支：“克勇，中学生都是小孩子，学业重，你别亏了人家，适当给点钱。” “给了，没少给，我第一次就给了九百块钱。” 黄毛大咧咧的说道，在花钱这方面，他还是很大方的。 “多少？” 陈元生都被黄毛的大气给惊到了。 就这作文一样的文案，最多九块钱，不能再多了。 看到陈元生这种表情，黄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九百……是不是有点多了生哥，要不我回头再要回来一点。可是……小姑娘家条件很困难。” 陈元生冷笑一声：“那小姑娘是不是长的很漂亮，啊，你想勾搭人家。” “没有，绝对没有。” 黄毛梗着脖子道：“那女孩外号叫韩梅梅，在二中整个高二，成绩都是前几名，还是我女朋友帮我联系的。” “她的真实名字叫韩敏，她家条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爸以前是1450电子厂的，好几年前就失业了，她弟弟是个聋哑人，她妈有病，她奶奶也有病。” 第142章 人算不如天算 “韩敏现在还穿着她妈以前在纺织厂上班的工作服，确实是不容易。” 陈元生一愣，突然抬头问道：“她爸是不是姓韩……” “生哥，你真会开玩笑。” 黄毛呲着牙都乐了：“韩敏她爸，当然姓韩。” “我艹！” 陈元生一时间头皮发麻，直接喊了出来。 可把黄毛吓了一跳：“咋了生哥？” 陈元生手里的香烟烟灰都撒了一桌子，他嘴角抽搐：“克勇，你……你踏马怎么找到这个韩梅梅的？” “我没找啊，不是我找的。” 黄毛张大嘴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是我女朋友帮我找来的，说这个女孩学习好，作文经常满分。” 陈元生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缓了半天才道：“哦，好吧！这样，文案先放在我这里，我再看看。你也别去要那900块钱了，等我通知吧。” 黄毛发现陈元生脸色有点泛白，大概率是受刺激了，赶紧答应下来，然后掐灭烟蒂走了。 陈元生盯着桌子上的几页稿纸，良久才苦笑着自言自语：“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太踏马大了。” 陈元生不知道韩敏她爸叫什么，但韩敏她爸干的事，那可是轰动全市、乃至全省。 当然，也深刻影响了陈元生对未来的布局。 刚才黄毛讲述韩敏家里情况的时候，陈元生越听越熟悉：电子厂下岗、聋哑人、妈妈纺织厂…… 在原本的历史上，青州市发生了一起重大公交车爆炸案。 【电子厂失业职工韩某，因对社会不公，携带自制炸药和汽油登上公交车引爆。】 【爆炸案造成14人死亡，11人重伤，21人轻伤的惨案。】 得亏这年代信息不发达，不然这个案子能轰动全国。 前世，因为这个案子，青州市所有的公交车都增加了安检人员，长达三个月之久。 事件的起因，还不是因为韩父下岗，至少不是直接原因。 真正压垮韩父的，是二色织被浙商老板收购。 因为沿海纺织业的冲击，二色织其实八十年代末就已经不行了。 二色织有2800多名职工，这要是下岗可不得了啊。 二色织领导拍着胸脯做了保证，要振作厂子，拯救职工命运，在市委的支持下，前年贷款5000万引进了两台进口的提花机生产线。 但是，生产线一直不顺利，还不如不买。 最后没办法，只能让私人老板来接手。 浙商一位老板，用500万就买下了厂子，但只保留1200名职工，余下的1600人买断工龄。 韩敏她妈，因为有病，常年不上班，不但没办法保留工作，连买断工龄都拿不到全额，而且连病假补贴也没了。 韩父求告无门：你们不让我活，咱们就一起死吧。 于是，他带着自制炸药和汽油，造成了14人死亡，11人重伤的特大爆炸案。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韩父给孟宪坤副市长送去了神助攻。 老孟是青州市市委顺位第二副市长。 他上面还有第一顺位副市长。 按理说，逢七换届的时候，轮不到他当市长。 但就因为这起爆炸案，送走了第一副市长，老孟顺杆就上去了。 也就是说，韩父如果这辈子不去炸公交车，孟副市长最多前进半步。 更要命的是，老孟跟那个梁副市长还不是一路人，他俩尿不到一壶里。 如果梁市长上位，老孟大概率会被掣肘，甚至都有调走的可能。 陈元生站队的是孟宪坤，如果孟宪坤走了，梁市长会不会秋后算算账，给你穿个小鞋啥的？ 人算不如天算！ 看看，苍天饶过谁。 陈元生布局了一圈，机关算尽，最后又绕回来了。 搞不好，吞下去的，都得吐出来。 黄毛这是好心办了“坏事”！ 并不是陈元生“冷血无情”，而是他不想去改变历史轨迹。 历史上不公平的事多了、该死的人也多了，不要轻易的干涉他人因果，不然这些因果早晚都会缠到你身上。 此时此刻，陈元生心中产生了莫大的恐惧和无力感。 黄毛送出去的这九百块钱，极有可能改变韩敏一家人的命运。 韩父不去炸公交，就会改变三十多个家庭的命运。 当然，也会改变孟副市长的命运。 一边是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和三十多个家庭的幸福，一边是领导的升迁。 孰对孰错？ 当然，死的也该死，因为原本的历史上他们就会死。 陈元生救下这些人，这辈子都得不到哪怕一句话的感激。 “啪！” 陈元生狠狠的拍了下脑门，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钱，黄毛已经给了。 以黄毛一贯阔绰的花钱方式，你让他去要，他大概率也不会去要的。 这个逼你得让人家装完！ 再说了，有可能韩家已经花了一部分钱，家庭环境，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 对于极度贫困的家庭来说，花出去一二百块钱，就能极大的改善生活，迸发出对未来的希望。 焦虑的陈元生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这也是重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力有不逮，对事情的发展完全失去了掌控。 “我错了！” “我踏马吃饱撑得，直接注销东森木业不就完了，我考验黄毛干个屁啊！” 一连抽了三支烟，陈元生苦笑着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自言自语：“骑虎难下，那就随他去吧。哪有事事顺遂，但求问心无愧。” 重生一年多时间，他已经积攒了过亿的财富，拿下宋乔安、洪源山的两个大项目，已经有了起步的资本。 就算孟宪坤没能再进一步，就算梁市长给他穿小鞋，也都无所谓了，大不了换个城市东山再起。 “这事是黄毛你鼓捣出来的，我不干预了，以后你踏马爱给多少，给多少，把家底都给人家，我也不管了。” 第143章 这也算个特长 韩家的事，陈元生可以不插手。 但东森木业，如果真想搞起来，陈元生不能大撒把。 黄毛和韩敏搞出来的这个方案，虽然很空洞，但里面关于防盗门、铝合金门窗的项目，倒是现成的订单。 他现在盖的四栋楼很快就能完工，这就是上千套门窗的生意，洪源山别墅项目，那也少不了门窗，这些订单，让黄毛拿来练手也不是不行。 思来想去，陈元生觉得自己还是得稍微出手，带一带黄毛，用宋晋生的话说：骑上马，送一程。 所以，陈元生就花了点时间，给黄毛弄了个创业文案模版： 项目选择：要办什么厂，要上哪些项目，主次分明，先上啥，后上啥。 财务制度：要有专业的财务工作人员和财务制度。 管理体系：你要建几个车间，招多少人，怎么管理。 人才团队：要有专业的人才队伍来研发新产品，打市场不能靠武力，得靠产品特色和品质。 以前的胶合板厂是乡镇企业，那叫野战军。 以后我们要向正规军转变，要打硬仗，到市场上跟大品牌真刀真枪的干。 ………… 程刚的婚期渐渐临近，工地上的事情纪星辉就负责的多了一些。 因为知道陈老板又拿下了台商的别墅项目，纪星辉现在也是干劲十足。 搞建筑就怕没项目，这个工程干完了，公司没项目接了，那就很不爽。 只要你还有下一个项目，那些包工头就会堵着门请客送礼，这就叫地位。 陈元生现在稍微轻松了一些，因为动工的项目基本捋顺，没动工的还要等几个月。 现在他重点考虑的是投资方向：有钱你得砸出去，憋在手里会贬值，而且现在公司有了一定的规模，可以从银行贷不少钱。 对资本家而言，能贷款的时候，一定得贷。 花自己的钱不叫本事，花银行的钱更划算。 其实，到现在为止，陈元生都没找到自己干实业的方向。 他上辈子是网吧起家，也算是误打误撞，但现在布局网吧确实有点早。 但是在房地产方面，陈元生倒是有点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港商的也好，台商的也罢，那都是别人的项目。 人家开发商怎么设计，咱怎么干，没有自己的创新和创意。 而陈元生觉得，自己作为重生者，必须得跟别人不一样，必须要有遥遥领先这个时代的东西。 要让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之后的人，都会感慨我今天干的项目。 “现在我有资金，有人脉，有领导支持，为什么不去尝试呢？” 在没有选择好切入的实业项目之前，陈元生决定先从自己从事的地产行业入手，搞一个极具特色的项目出来。 “三十年的后的青州，最缺乏的是什么呢？” 陈元生脑海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拿起钢笔，在记录本上写下四个字：人间烟火！ ………… 新房，黄毛坐在太师椅上，叼着小烟，抖动着二郎腿，烟气从嘴角呈直线喷出。 对面椅子上，韩敏正在看手里的两页稿纸。 这是陈元生给黄毛的文案模版。 旁边沙发上，染了一头金发的三女友正拿着一堆碟片在挑。 程刚要结婚了，家里私藏的碟片一股脑的都给了黄毛，这些片子，最次都是三级的。 “其实生哥对上次咱们弄的方案，很不满意，说是空洞无物。” 听到黄毛这般说，韩敏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黄毛把那900块钱要回去。 韩敏心里很惧怕黄毛，他给钱自己不敢不要，他要回去，自己不敢不给。 “我可以改……还有时间的应该。” 韩敏怯怯的说道。 黄毛摆摆手，从嘴里夹出香烟：“其实，生哥本来的意思，是想让我再换个人帮忙写。但他后来又改主意了……” “找的人越厉害，对我越没有帮助。” “生哥的意思还是锻炼我，所以，谁写都一样。” 韩敏终于松了口气，刚才吓到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 “对了，你弟弟今年多大了？” 黄毛弹着烟灰，突然问道。 “14岁。” 韩敏不知道黄毛问这个干嘛。 “唉！其实这是生哥的意思。” “他提醒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这个家，仅靠我给你这点写东西的钱，想有转机很难。” “我有心把你弟弟弄到我的胶合板厂去，可他年纪小不说，还是个聋哑人，我想帮也帮不上啊。” 黄毛扭头问道：“他有啥特殊的本事没？” 韩敏轻轻摇头：“没有，平时爸妈都不敢让他出门，怕被车撞到。他没事就在家里看那几本小人书，都翻烂了，对了……” “他还自己画小人书，就是把那些被他翻烂的部分，自己找纸用铅笔画出来，然后粘回去。” “这倒也是个特长！” 黄毛点点头：“回头我问问生哥，看看有啥可帮他的。” 韩敏有点好奇，因为黄毛动不动就提“生哥”，好像生哥无所不能似的。 “还有，生哥让我提醒你一下，你妈如果病情能好一点，就赶紧到班上去，哪怕没有岗位，哪怕啥也不能干，哪怕没有工资，也得到厂子里干坐着。” 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 黄毛也不例外，在听说韩敏一家两年的收入还赶不上他一个月工资的时候，黄毛装逼技能全开，很好的把握了这次当救世主的机会。 “哦！回去我跟我爸说。其实，如果我妈营养能跟上的话，也能干点活的。” 韩敏感激的看着黄毛。 黄毛点点头：“好！那个啥，咱们继续研究这个方案吧。模板生哥已经给了，就这四条，我说你写……” ………… 距离上次在会所买画，这才6天时间，陈元生便接到了龚森林的电话。 说是有个难得的漏可以捡。 情况是这样的：四年前，店里卖出去一幅青州市名人的画作，那是一位老先生50年代末创作的，在本地有一定的知名度。 当年卖出去是4万，买画的人呢，现在想退回来。 您要是感兴趣，我就不通知其他人了，让您来捡个漏，也希望陈总以后多照顾生意。 实际情况当然跟龚森林说的有出入。 当年龚森林是块钱收的这幅画，4万块钱卖出的，现在买家想退。 文玩收藏品这些东西，哪有退货的道理，哪怕是赝品，只要出了门，概不负责。 龚森林不想原价收回，于是把这个机会送给了陈元生。 陈元生的第一反应：这是个套，老龚要坑我！ 因为陈元生对古董、收藏这个圈子，那是相当警觉。 但龚森林还不至于因为三四万块钱的东西，去坑一位亿万富翁，不值当的。 这大概率是想先拉近关系。 而且龚森林提到的那位老先生，确实是青州市名人，在六十年代就死了，留下的墨宝不多，他的作品2015年以后被炒到了数百万。 于是陈元生约了时间，决定去看看。 这天下午四点，陈元生来到了龚森林的“瑞砚斋”，还别说，龚森林的文玩店，在整个青州都是数得着了，看来这家伙玩的不小啊。 看到陈元生登门，龚森林那是相当客气，赶紧把他请进后面单独的茶室。 这可是贵宾，文玩市场是有钱人的游戏，穷人玩的起吗？ 跟着龚森林进了茶室，刚进门，陈元生就看到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女孩。 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大美女：哟呵，这不是后世在抖音上拥有千万粉丝的大网红裴映雪吗？ 【接下来的内容，因为比较重要，是全书的转折，无名需要把细纲做的详细点，这两天更新稍慢。请稍稍谅解，下半夜还有。】 【顺便求点花什么的。】 第144章 锲而不舍 裴映雪，实际年龄应该比陈元生小两三岁。 她的具体经历，陈元生并不知道，但在后世的20年左右，这位人到中年的大美女突然在短视频平台上崛起。 她那个年龄当然不是唱歌、跳舞、露大长腿，人家是讲商业、讲商道、讲人生哲理，男粉丝比女粉丝还多。 曾经有一段时间，陈元生还“点了关注，亮了灯牌，送过游艇”。 不过陈元生不追星，自然没有深入的研究裴映雪的家世。 裴美女当时已经四十五岁左右，在视频里经过瘦身、美颜、滤镜加持，就跟三十出头的人一样，让人垂涎欲滴，这也是她男粉丝多的重要原因之一。 裴映雪最大的特点，就是鼻梁高挺，很有气质，甚至她还亮过自己年轻时的照片，不是整容来的。 这样的女人事业心强，非常有野心，很难驾驭。 事实也是如此，在裴映雪的视频里，她讲述过自己的人生经历，换工作三次，创业五次，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离婚后再没有结婚。 其实，社会上从来不缺乏这种人：我就要自己当老板！ 哪怕工作再好，工资再高，上司再关照，但只要我感觉时机成熟了，我都要出去单干。 从老板的角度考虑，这种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踏马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背叛我？ 但从个人的角度来看，我不想为别人打工，我就要有我自己的事业，你能当老板，为什么我不能当。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裴映雪就是一匹难以驯服野马。 对于这种人，陈元生只剩下佩服，因为这个社会需要不甘寂寞、不甘平庸、不惧挫折、不怕失败的人，更何况还是个美女。 看着陈元生被裴映雪的“美貌”惊到，龚森林心中得意：果然没出我所料，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啊！ 上次在君临会所，陈元生以一万美金的价格买下了林菲那幅五百都不值的油画，龚森林就知道他在捧臭脚，对美女没有抵抗力。 这次果然也是如此。 看到龚老板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裴映雪赶紧起身，虽然此时她还很稚嫩，但也表现出了不卑不亢的从容气质。 尤其是在听说陈老板今年23岁，已经亿万身家的时候，裴映雪惊的合不拢嘴：这不就是我想要达到的目标吗？ 裴映雪大概一米六五左右，鹅蛋脸细腻白嫩，丹凤眼睫毛很长，鼻梁高挺，樱唇很有型，是个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大美女。 但在陈元生看来，此时的她不如二十年以后更有魅力，那种脸蛋超过明星，气质如女王的形象让人过目不忘。 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龚森林给双方介绍完之后，让裴映雪打开那副山水国画：山中行旅途。 这幅画是裴映雪的父亲四年前买走的，收据都在，龚森林也验过，确实是真品，没有被掉包。 至于为何要卖，卖了钱干嘛用，陈元生也不会问，人家也自然不会说。 “这幅画，裴小姐准备卖多少钱？” 陈元生决定先拿出一百万来搞收藏，这幅画只要是正品，绝对能入手。 “五万块钱吧。” 裴映雪随口报了个数字，声音不大，不是很自信的样子，想来是没搞过收藏品，不知道该如何谈价格。 陈元生想了想，扭头道：“龚老板，这笔交易你收多少钱佣金？” 龚森林笑了笑：“什么佣金不佣金的，都无所谓，只要陈老板喜欢，就当结个善缘了。” “好。这样……” 陈元生看了看裴映雪：“这幅画，我给你，另外我再给龚老板1000块钱的佣金。就不要谈再谈价格了，可以的话，现在就交易。” 裴映雪大概也没见过陈元生这么干脆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砍砍价。 旁边的龚森林道：“裴小姐，陈老板是做大生意的，时间很忙，我看可以啦，再找这么痛快的买家，可就不容易了。” 裴映雪咬着嘴唇点点头：“好！成交……” 交易倒是很快，只用了五分钟之间，这次连收据、发票什么的都没有。 裴映雪出去之后，龚老板热情的带着陈元生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古玩店，希望陈老板以后能多光顾。 二十分钟之后，龚森林将陈元生送了出来。 瑞砚斋所在的位置，附近都是古玩生意的摊位和店铺，汽车不能开进来。 今天跟陈元生来的是张栋材，他刚才一直在古玩街上闲逛，见老板出来，接过画卷，俩人溜溜达达的边看边走。 走了大概有五十多米，陈元生正在打量一个摊位上的折扇，后面突然响起清脆的声音。 “陈老板……” 陈元生回头看去，竟然是裴映雪，把挎包搂在胸前俏生生的喊道。 “嗯？你还没走？” 一个女孩子，包里带着四万多块钱，在古玩街上转，你也不怕被偷？ 裴映雪轻轻点头，那双卡姿兰大眼睛闪过一丝坚毅：“陈老板，我能请您吃顿饭吗，感谢您今天买我的画。” 陈元生愣了一下，虽然裴映雪很漂亮，但他并不认为人家这是要投怀送抱。 “不用，不用，交易就是做生意，不用感谢。” 裴映雪尴尬的笑了笑：“那陈老板，您能给我一张名片吗？” “哦！不好意思，今天我没带。” 其实陈元生的手包里就有名片，但他现在有点怕这个纠缠不清的女孩子。 这种人陈元生上辈子见过不少，尤其是那些金牌美女销售，手段之高，让你防不胜防--不是要跟你上床，人家是真有办法让你买他们的产品。 “回见……” 陈元生笑了笑，转身跟张栋材朝前面走去。 刚走了十几步，后面的女孩又追上来了：“陈总，我能留您一个电话吗？” 这就有点不礼貌了，咱们只是见了一面，萍水相逢而已，哪有要人家电话的，况且陈元生还是大老板。 旁边张栋材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如果是男人或者是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张栋材此刻就该阻拦了。 但追上来的这个女孩子很漂亮，是那种他很少能见到的漂亮。 “万一我给拦回去了，待会陈老板一后悔，跺着脚大喊‘我的！那是我的！’咋整？” 保镖法则，第一条就是不能坏了老板的“艳遇”！ 陈元生摇摇头：“对不起小姑娘，我的电话是内线，只接公司管理层和重要客户的电话，不对外公布。” 看着女孩羞红的脸和丹凤眼里泛起的泪花，有那么一瞬间，陈元生还是心软了。 但是，他得赶紧走，已经没心情逛古玩街了。 陈元生和张栋材急匆匆出了街道，朝停在路边的别克汽车走去。 上车后，张栋材发动了汽车，随即苦笑一声，对着后排的陈元生道：“陈总，那个女孩又过来了，但是……好像没动。” 陈元生通过车窗朝远处看去。 果然，女孩走出古玩街后，站着路口朝这边张望，大概率是想过来，但又没下定决心。 陈元生想了想，落下车窗，朝女孩看了看。 女孩见他看过来，咬着嘴唇快步走了过来。 陈元生递出一张名片：“裴小姐，其实你是可以靠脸蛋吃饭的，没有必要那么拼。这是我的名片，请保密……” 裴映雪接过名片，紧紧的攥在手里，轻轻点头：“谢谢陈总。陈总，嗯~再有一个多月，我就大专毕业了，我可以到您的公司应聘工作吗？我可以从最基层做起，最普通的岗位都可以。” 陈元生看了看女孩抱在胸前的挎包：“先去创业吧，成功了，我祝贺你。失败了，再来找我。” 女孩明显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我要去创业？ “加油美女，你是最优秀的。” 陈元生说着升起车窗。 当汽车开出去二百多米后，张栋材把着方向盘笑了笑：“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女孩，锲而不舍啊！不过陈总你也真厉害，这么漂亮的女孩，你也忍心拒绝。” 毫不夸张的说，很多男人对裴映雪这种美女毫无抵抗力的，当舔狗来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 陈元生笑着摇头：“这个女孩高傲的很，野心很大，一般人她看不上。” 【近三千字大章】 第145章 这是什么神仙职工 靳秀兰回来上班了！ 这个消息在二色织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靳秀兰是心衰，稍微干点体力活就气喘、胸闷，呼吸困难，哪个车间敢要她？ 况且现在二色织是轮岗上班，正常职工都三个月轮一次岗，哪有你一个病人的岗位。 原车间不敢接手，车间主任只能向上报告：人家不走啊，非要岗位不可，别说赶人，你连句批评的话都不敢说，万一俩腿一蹬死在车间，算谁的？ 一直汇报到厂长杨志嘉那里，厂长把任务派给了工会主席，谭雅。 谭主席原来是二色织的副厂长，人家老公以前是市国资委的某个领导。 但是两年前，老公因为某些原因自杀了，谭主席也就被安排去了工会。 厂工会办公室，谭主席亲自给靳秀兰做工作：“厂子里现在确实不好安排岗位。我们知道你家里有困难，你可以写申请，寻求帮助……” 靳秀兰这些年少写困难申请了吗？ 根本没用。 “谭厂长，听说咱们厂要改制了？” 靳秀兰根本不接谭雅的话题，而是直奔主题。 谭雅那双丹凤眼愣了一下，用力摇头道：“没有啊……我没听说过。” 其实最近两年，二色织入不敷出，基本上靠贷款发工资。 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情况下，也一直有改制的消息传出来。 谭雅作为工会主席，虽然是纺织厂党委成员，但她早已被排除在核心圈子之外，上面怎么运作的，她其实不知道内情。 在靳秀兰看来，谭雅绝对是知道内幕的，只是她不承认而已。 靳秀兰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道：“谭主席，我也是听了个小道消息。说咱们厂要改制，是外省的老板来接手厂子，得裁员一半以上，尤其是我这种请了长期病假的，必然得裁掉。” “而且，据说，如果私人老板接手，像我这种长期请病假的，连买断的钱都很难拿到手。” 谭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她现在的位置是工会主席，得向着管理层说话。 你如果敢给职工打包票“不会裁员，病假职工也没什么影响”，到时候真裁员了，这个责任她担得起吗？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秀兰姐，您自己也说了，是听的小道消息，那些都是没谱的事。” “所以您先把心放肚里，在家好好养病，等身体好点了，再来厂子上班。” 靳秀兰用力摇头，这次她是铁了心要上班，死也得死在厂子里。 “谭主席，我家困难你也是知道的，孩子他爸早就没工作了，家里也没收入，太困难了。” “我跟孩他爸商量了下，以后就让他每天骑自行车送我来厂子，您随便给安排个岗位就行，少拿工资都没事，但至少得有我的岗位。” 谭雅是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职工都在轮岗，就这还发不出工资来，你一个废人我怎么给你安排岗位。 “这样秀兰姐，你先回去，我跟车间协调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靳秀兰想了想：“那个啥，我先不回去了，老韩骑自行走了，我一个人也回不去，您给我找个地方先待着吧。” 谭雅安排人给靳秀兰找了个地方休息，然后给厂里的领导打个电话，问这事给不给安排。 这个电话让杨厂长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什么神仙职工？ 三天前，杨志嘉才在市委领导的引荐下，见了一位浙商老板。 对方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其中就有裁员一半以上的打算。 这是很机密的事情，杨志嘉都不敢做决定，要看上面的意思。 这就有职工知道了？ 这尼玛是病号还是半仙？ “先给她安排个岗位，工资不能高于60块钱，严格考勤。” “而且警告她，不要乱说话散布谣言，否则扣发工资。” 谭雅也很奇怪，因为现在纺织厂想安排个工作是很难很难的。 最近半年，好像也就杨厂长的儿子杨天宇安排进来了。 那既然领导答应了，她就得想办法。 ………… “陈老板还真不是吃亏的人。” 自从上次林菲那幅画被陈元生买走之后，陈老板随即就请林菲帮忙。 这次帮忙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 是帮一个聋哑孩子找个绘画老师，还得是私教，在家学的。 如果换了外人，这个还真不好找，你出多少钱让人家给一个聋哑孩子教学啊。 但林菲好歹也是半个圈子里的人，随便打听了一下，还真有人愿意接手。 有个退休多年的老头，儿女各自成家，老婆子也走了，独自一人过日子。 老头有个毛病，不敢一个人洗澡。 自从老婆子死了之后，他宁可去外面澡堂子，也不自己在家洗澡，怕摔倒了没人扶。 老头也不是什么书画名人，纯粹就是个人爱好。 所以在听说这个情况之后，表示自己愿意试试，但前提是孩子不能小偷小摸。 实际情况是，那聋哑孩子你把他放大街上，他自己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偷了东西也没地儿放。 老头不会哑语，也没办法给孩子培训，你在家就当个小保姆，做饭、擦地什么的，平时我画画写字，你看着，能学多少，那就学多少。 双方一拍即合，老头也没提要钱的事。 但陈元生自作主张，从黄毛奖金里扣了五百块钱，补贴给老头，算是一年的学杂费。 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又托我帮忙，不从你奖金里扣咋整？ 这样一来，双方至少目前都还挺满意。 “菲姐，最近我收藏了几幅国画，你帮我掌掌眼，顺便咱们再讨论讨论运作你油画的事。” “我请客……地方你挑。” 孩子的事轻松解决，陈元生倒是很懂得顺杆爬，他觉得林菲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软化，可以趁机拉近关系。 毕竟陈老板现在就余晴一个女人，跟自己过亿的身价，不是很匹配。 至于王思璐、周紫瑜，这些他都不考虑。 而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普遍有这个特点，觉得爱情比什么都重要，孙海霞不就是例子吗，为了爱情都敢跟她妈绝交。 以陈元生的心智，很讨厌的就是扯什么情情爱爱。 今天你不爱我了，明天我不爱你了，我就发个小脾气，你干嘛不哄我？ “再玩几年，等玩累了，到时候再找个好女孩结婚，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这不是陈元生的心里话，是他上辈子从别人那里虚心学来的，所以：错不在我，老师就是这么教的，我只是一个呆萌的好学生而已。 第146章 林菲的纠结 电话那头，林菲捧着听筒沉默了几秒钟：“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再看吧……” 【不给机会？】 陈元生随即换了个话题：“哦！再问你个事啊菲姐。市电视台的王思璐你认识吧，这个女孩子咋样？” 林菲语气变的严肃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陈元生：“是这样的，最近这几天，她经常给我打电话，想约我吃饭。思璐挺漂亮的，我在想要不要跟她谈谈恋爱什么的，只是不知道她人品咋样，有没有男朋友。” 林菲：“思璐是个好女孩，人家很多人追呢，你别打她主意。” 陈元生：“呵呵，有人追我倒不怕，反而更有乐趣。” 林菲冷冷的说道：“你还有事么？” 陈元生：“哦！那个国画的事可以不谈，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讨论讨论运作油画的事。这件事运作好了，以后菲姐你的作品，就是名人字画，对事业也很有帮助的。” 林菲沉默几秒：“这周末看吧，有时间了，我提前通知你。” 挂了电话，陈元生嘴角浮现出一丝坏笑：还是得曲线救国。 ………… 周六上午，韩敏家。 今天韩敏的弟弟韩志明要去外出学习画画了，这对韩家来说是一件了不得大事。 为了让弟弟能体面的去那位退休老头家里学习，韩敏昨天请了假，带着弟弟去买了两身新衣服，包括内裤和袜子。 虽然总共才花了四十块钱，但这些钱对韩家而言不是小数。 “妈，勇哥的车来了。” 楼下，黄毛开着面包车已经到了。 靳秀兰含着泪，拍了拍儿子的口袋，那里有她塞的10块钱，担心儿子在外面受委屈，其实她也知道，儿子长这么大还没花过钱。 小韩点点头，因为常年孤独，他不是很容易感动，所以也只是看着老妈掉眼泪。 “走吧！” 靳秀兰抱了抱儿子，让他跟着韩敏下楼。 韩敏带着弟弟下楼，冲楼上的老妈摆摆手，然后上了面包车。 面包车缓缓驶出筒子楼小区。 “前天写的文案生哥看了，没说好坏，但不用改了。” 黄毛对坐在副驾上的韩敏说道。 韩敏松了口气，其实她也很怵头写那玩意，只要不让她退钱就好，于是轻轻点头：“哦！如果生哥再有要求，我会尽力的。” 黄毛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这些钱，算是你这一稿的稿费。” “不用、不用，勇哥你上次给的就够多了。” 韩敏用力摆手，因为上次的九百块钱对她家来说就够多了。 “给你就拿着，折腾啥？” 黄毛瞪了一眼，把钱拍在韩敏大腿上。 韩敏怯怯的把钱攥到手里，小声道：“勇哥，麻烦你回头替我谢谢生哥。” 这个家现在终于缓过劲来了，有黄毛的1400块钱，老妈上班有了岗位，弟弟也有了地方学画画，以后韩敏就能全身心的投入学习，备战高考。 但是，到现在为止，韩敏都没见过黄毛经常提起的那个生哥，甚至不知道人家全名叫啥。 “行，你家这些事确实都是生哥费心，尤其是你弟弟找地方学画这事，换了我打死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地方。” “对了，你妈上班了没？” “嗯！” 韩敏用力点头：“我妈上班了，厂工会有个库房，本来是没人管库的。他们那个谭主席给我妈安排了个拿钥匙的工作，就是有人去库房拿东西的时候，找我妈去开门。只是工资不高，一个月才60块钱，不过现在工厂里都拿一半的工资。” 听说有人一个月工资才60，黄毛顿时觉得自己太有地位了，自信心爆棚。 看着韩敏一家都安排好了，黄毛觉得自己该办的事情办完了，也算好人做到底。 “韩敏，以后我这边不用你帮忙了，你安心学习，争取明年考个好大学。” “你们学校那边，我给几个二中的混混打过招呼了，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明年考了好大学，记得通知我一声……” 韩敏咬着嘴唇再次点点头：“谢谢勇哥。” 黄毛心情也不错：他实在想不起来以前自己干过什么好事，现在看来，用半个月的工资就能拯救一个家庭，有种当救世主，俯瞰众生的快感。 当然，这里面得有生哥大半功劳。 如果不是生哥带他，就黄毛这素质，打死也没人给他3500的月工资。 除了感激之外，韩敏对黄毛也有一丝敬仰，一想起两人以后不能再联系，忍不住有点失落。 女孩子都慕强，黄毛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一句话，二中那些混混见了自己都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认识不认识都打招呼。 “勇哥，我妈让我问一句。” “上次你说生哥告诉你，纺织厂要被浙商收购，一半职工下岗，这个消息准吗？” “我妈上班后，他们工会的那个谭主席亲自找我妈，询问这个消息的来路。” 黄毛眨眨眼：“要相信生哥。生哥是大老板，跟区委、市委领导都认识，人脉强大。他说有，绝对就有，要不我催着让你妈赶紧去上班呢。” “嗯，我妈还奇怪呢。” “他们那个谭主席还特地叮嘱她，这种消息不要外传，否则按造谣论，还要扣工资。” 黄毛拍了拍方向盘：“你看是吧！生哥说的话，我现在是无脑信。不瞒你，前些日子，生哥想给我钱让我出去单干，我都没答应。” “跟生哥混多省心，他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根本不用考虑对错。” “让我自己单干，思前想后的还不得累死。” 韩敏咬了咬嘴唇：“以后勇哥你能不能多问一些关于纺织厂的事，我也帮我妈参谋参谋。” 黄毛笑了笑：“行啊，这都小事。其实，生哥很同情你妈那个纺织厂的职工，轮岗两年了，很多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说白了，还不是他们领导太贪，把一个好好的厂子搞黄了。” “叫我说，她们就得团结起来搞事，不能让那些贪官污吏和资本家太爽。” 韩敏笑着点点头：“嗯、嗯！” ………… 化妆镜内，是一张漂亮到近乎完美的脸蛋。 林菲犹豫着，用湿巾轻轻擦掉樱唇的口红。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擦掉口红。 中午11点半，她要去跟陈元生去某饭店吃午饭，主要是谈谈油画的事。 作为新闻节目主持人，林菲很在乎自己的公众形象，一般都是画淡妆出门。 但她轻易的不会打口红。 抹口红会给人一种刻意化妆的感觉。 如果没有上次“那事”，林菲心中不会如此纠结。 但正因为那件事，林菲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陈元生。 说爱吧，爱不起来，那就是个混混出身，不懂情调，不懂尊重的野蛮人。 说恨吧，他给了自己那种忘乎所以，似仙非仙的感觉，甚至林菲的梦里经常遇到他。 现在的林菲，既想让陈元生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然后迷的神魂颠倒、垂涎欲滴，欲罢不能。 又担心陈元生看到自己化妆，以为是在刻意取悦他，然后心中得意，自信满满的坏笑。 实在是很矛盾！ 看了看腕表，11:36。 “嗯，你就再等十分钟吧。” “如果11:45之前，你不打电话催我，我就涂口红下楼。” “如果你敢打电话催，我就不涂口红了。” 【生物钟完全颠倒，唉！】 第147章 就是这么霸道 还行，陈元生始终没有打电话催。 林菲重新涂了口红，拎着包优雅的出门而去。 陈元生的别克汽车就停在楼前，见她下楼直接倒了过来。 但林菲还挺有个性，没上副驾，而是打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陈元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一时间眼睛都离不开了，林菲本来就漂亮，今天在简单的打扮下，更是美的冒泡。 最重要的是，我跟她曾经还深入的交流过。 “开车！” 林菲注意到了陈元生在后视镜里咄咄逼人的眼神，扭过俏脸，冷冷的说道。 “开车啊！” 看着他还不动，林菲白了一眼，朝车门挪了挪，错开某人的目光。 “嗯，我要开车了，车速可能有点快。” 陈元生说着启动了汽车。 林菲目光盯着车窗外，心中却泛起一丝丝得意：陈元生刚才被她的美貌迷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王思璐眼下就正在追陈元生，而且追的很痛苦。 但陈元生在自己美貌面前，却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这说明，王思璐的漂亮跟自己不是一个等级，固然她年轻两岁，长的也很美。 两人虽然是闺蜜，但在容貌上，总还是要有比较的，尤其是对同一个男人。 她不知道的是，刚才陈元生的表现，一半是装出来的。 陈元生带着林菲直接去了君临会所，这里的私密性特别好，每个院落都是单独的。 以陈元生后世的眼光来看，君临会所当然还不算高档，但在90年代中期，君临会所绝对是整个江东省最高档的私人会所了。 七个小院风格各异，都是中式现代建筑。 除去一个公共交流的院落外，其他院子每个建筑内都有会客厅、餐厅、卧室、浴室。 会所主打的是私密性商谈、交易，这里的服务员虽然都是美女，但会所不提供涩情服务。 对一个服务江东省顶级人群的会所而言，你来这里pc，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你们大老板是真会享受啊！” 第一次来君临会所的林菲在几个房间转了转，对这里奢华的装修也是感慨不已。 “只有在这里约会，我觉得才配得上菲姐的身份和美貌。” 陈元生毫不吝啬自己的恭维，当然，换来的是冰冷的白眼。 因为菜都是提前预定好的，等两人到了之后，四道私房菜便送到了餐厅，同时还有一瓶鲜榨的果汁和一瓶红酒。 看到这个阵仗，林菲就知道陈元生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她心里矛盾的很：今天如果再让陈元生得逞，那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就说不清了。 第一次还能说是被强迫。 可哪有被强迫两次的，而且自己还是主动跟他来了这种地方。 餐厅的圆桌很大，最少都能容纳八个人。 “我不喝酒。” 落座之后，林菲直接拒绝了陈元生喝红酒的建议。 不喝就不喝，陈元生也没强求，毕竟今天有“正事”。 第一个当然是林菲油画的事情。 按照陈元生的计划，以后林菲再画了油画，都交给他来运作，轻易的不要给朋友、同事送画。 炒作需要过程，陈元生决定用一到两年的时间，通过各种途径来销售和炒作林菲的画。 也就是自销自购，或者找朋友代购，先把市场价格烘托起来。 林菲对自己的油画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当然也没想过去运作、炒作。 现在看到陈元生“不求回报”，愿意花重金把自己的画作运营起来，心中还是蛮感激的。 字画炒作，是需要投入重金的，后世那些画廊、收藏机构，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砸。 你以为那些动辄几千万、上亿的名家字画怎么来的，还不都是资本炒作起来，等着别人接盘的。 “谢谢陈老板，用这半杯果汁敬你。” 林菲虽然还端着架子，但杏眼中的笑意此刻很温柔。 两人放下杯子，陈元生开始咨询第二件事：“菲姐，青州市这边的领导班子，你了解多少？” 林菲以前在市电视台，作为喉舌机构，最注重领导的顺序排位，这玩意不能搞错。 陈元生这样问，林菲立刻就反应过来，但凡生意能做大的老板，都是跟上面有密切联系的。 去年民工闹了那么大的事，陈元生转眼接手了孟庆喜的公司，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孟副市长是实权派，他在省委那边根子很硬。” “但是下一步怎么走，还没人能看的清楚。因为但凡能做到副市级的领导，哪个简单呢？” 根据林菲的介绍，第一副市长姓高，负责市政府常务工作，负责改革、经济、科技、国有资产、金融等。 第二副市长就是孟宪坤，负责建设、国土、资源、外事、旅游等、 第三副市长姓林，兼任市公安局局长，负责信访、司法等。 这三个都是实权人物， 要想知道更深层次的内幕，陈元生绝对是要去找朱九深了解的。 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视角。 林菲在省台主持新闻节目，那个地方很敏感，某某领导的新闻剪辑好了，突然通知你不能播了，这就代表着有事。 今天有个会议，该参加的某位领导没有参加，这是侧面消息。 她知道内幕可能不如朱九深多，但她的政治敏感性，绝对是优秀的。 陈元生这是在给自己谋划。 因为黄毛好心办了“坏事”，韩文松炸公交这辈子基本不可能发生了。 那孟副市长再提一步的希望，就变得很渺茫。 明年上不去，等下次就快55了，变数更大。 不想改变历史，但又不经意的改变了历史，陈元生也很无奈。 林菲也想支持一下陈元生，就稍微多讲了几句。 这几年，高副市长坐的挺稳，上面也支持，提升的机会最大，应该没什么悬念。 至于孟副市长，去年春节前民工闹事，虽然很快摆平了，但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如果有人想搞你，这就是事； 如果没人搞你，那就不是事。 而且从这起事件中，可以看出来林局是出工不出力，甚至有看热闹的倾向，这就很值得玩味。 搞政治可比经商复杂多了…… 陈元生估摸着，他接手的那二十公里高速公路项目，今年9月份就能完工，钱赚到手弥补了自己的损失，以后不能再轻易的涉足这种高风险工程。 趁着孟副市长还给力，他今年想拿下一块地，搞自己的房产项目。 如此一来，他的建筑公司，都是港商、台商和自己的项目，风险就小多了。 饭菜虽然很好吃，但两人都没吃多少。 陈元生有自己的打算，因为吃的太饱，不利于饭后运动。 “菲姐，帮我看看那几张画吧。” 听林菲说要回家，陈元生岂能随便的放她走。 “你都已经买了，又不能退，还看什么。” 林菲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跟着陈元生来到会客室，打开卷轴，挨个欣赏起来。 今天的林菲穿的是白色衬衣，里面有件白色抹胸背心，粉颈上还特地戴了一串白金项链，下身是咖啡色长裤。 林菲在看画，陈元生就在站在旁边欣赏美女。 越看越好看，搞的他都“激”动了。 林菲也感受到了陈元生侵略性的目光，但还是坚持把三幅画都看完了。 “挺好的，都很有收藏价值……走吧。” 林菲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挎包，转身要走。 “等等！我还没看完呢。” 林菲回头白了他一眼：“那你拿回家慢慢看啊。” 陈元生上前拽住林菲的胳膊：“就在这里看吧。” “你干嘛？” 林菲用力想甩开男人的手，但却被抓的很紧，没甩开。 “我要看不是画，是你……今天先在这里看，改天拿回家慢慢看。” 陈元生很无赖的坏笑着说道。 林菲胸口起伏，盯着陈元生冷冷的说道：“陈老板，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无赖行为，希望你自重一些，在我心中保留最后一丝好感。” “菲姐，实话实说，你生气的样子也很美。” “你滚开……” 陈元生哪管她的反应，拽到怀里就咬了上去。 “刺啦……” 林菲想挣脱，但是陈元生伸手过去，一把将衬衣撕开来。 没有情调，也没有调情，就是这么霸道。 林菲吓的惊呼一声，刚张开嘴就被堵住了。 直到几分钟后，林菲才反应了过来，但身体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能挥起粉拳，在陈元生后背上砸了几下。 陈元生笑着将有气无力的林菲抱进了卧室。 …… …… “菲姐，要不改天吧，我有点累了。” 眼前的陈元生忽然停了下来，一脸坏笑的说道。 林菲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你再停一下试试……” “哎呦！” 林菲这是真咬啊！ 第148章 吓的脸都绿了 5月23日，是孙海霞跟程刚的大婚之日。 身为项目经理的程刚，现在也是很有身份，请客的地点都放了两个地方。 市区饭店请的都是生意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给老乡们摆的流水席。 洪源山虽然没亲自来吃喜酒，但还是让陈元生给带上了一万元的礼金。 娶了孙海霞这样的老婆，程刚这辈子算是捞着了。 据估计，程刚这次结婚，光礼金就能收8万以上。 搞的纪星辉差点把大腿拍断：结婚结早了，如果等当了项目经理再结婚，我也能大赚一笔。 结婚当天，还出了个小插曲。 程刚的前妻带着几个本家兄弟来婚礼现场想闹事。 你那不是开玩笑吗，现在程刚什么地位？ 先锋镇多少老乡靠着程刚发家致富，程经理有事，大家还不争先恐后的表现表现。 幸亏是婚礼现场不好见血，否则老乡非得把那帮家伙打残废不可。 陈元生虽然没结婚，但他现在比结了婚还充实，很有种乐不思蜀的赶脚。 不过陈元生可没耽误正事，他要做的三件大事，其中两件都有了眉目。 一个是东森木业新厂的选址； 一个是搞自己的房产项目找地皮。 另外一件大事，是即将到来的亚洲金融风暴。 利用对历史的预知搞金融，那玩意可比搞实业赚钱快多了。 陈元生目前的资金量不过一亿人民币，这点钱在那场席卷整个亚洲的金融风暴里很不起眼，跟在资本大鳄后面喝点汤就行了，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在明年风暴到来之前，陈元生会尽可能调动更大的资金量，然后通过宋乔安、宋晋生帮忙运作到香港，然后参加到剥削亚洲四小龙、亚洲四小虎国民的浪潮中去。 新厂和房产项目的选址，陈元生的想法都是在宁湖区内，一来是有周景民的支持，二来是项目集中，也方便自己管理，不用东跑西颠。 新厂的位置，陈元生看上了距离“广发建材大市场”不到两公里的一块地皮。 这里挨着宁湖区跟北关区交界的“毛纺路”，最大的优点，就是距离广发建材市场近，而广发建材市场辐射宁湖、北关两区。 而新房产项目的地皮，则距离洪源山的宁湖别墅不远。 在陈元生的记忆里，虽然台商开发了两千亩的别墅区，但宁湖周边面积很大，后来市政府还是在这里修建了宁湖公园。 公园风景很好，周边都是高档小区，人口相对集中。 ………… 6月7日，下午4点，二色织厂长办公室。 今天是浙商董启明带队第一次到纺织厂参观。 说是参观，不过走个形式而已，主要是给厂里的职工一个信号：有人想接手厂子，调研来了。 其实幕后交易，已经基本谈妥。 这次二色织厂的改制，也属于管理层收购（mbo）。 浙商是某市领导介绍来的，占改制后新厂51%的股份。 厂长杨志嘉占25%，其他4人占24%。 接下来就是走流程，比如：核对固定资产，召开债权人会议、管理层交接等等。 现在还有几个小问题没有谈妥。 改制后，作为最大的股东，董启明要从浙江那边带自己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过来，采用新的管理方式和三班倒的工作模式，希望多裁员。 而继续担任厂长的杨志嘉，担心裁员太多，引起职工反弹，得不偿失。 今天董启明来厂子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看看生产线，以确定员工人数。 办公室没有外人，董启明和杨志嘉坐在沙发上，分别点着香烟。 “杨厂长，我觉得厂子里最多留1200名职工就行。” 杨志嘉脸色纠结：二色织职工富裕这个倒是真的，最近两年一直在轮岗。 但是一个2864人的厂子，减少到1200人，这已经不是腰斩了。 “董老板，别一下子裁那么多，先留1800职工吧，改制后咱们可以加大考核力度，利用考勤、罚款、待岗等方式，节约成本。” 董启明摇摇头：“太多了。杨厂，私企首要考虑的怎么压缩成本，像深圳那边台湾来的企业，很多都是采取两班倒的工作模式，一个月休息两天，就这还有无数人抢着去。” “私企不养闲人，二色织的职工懒散惯了，必须得改变这种状态。” 杨志嘉弹了弹烟灰，抿嘴点点头：“董老板的意思我明白，我主要考虑的是职工的情绪问题，咱们得想办法保持过渡期的稳定。” 杨志嘉也是这次二色织破产改制重大受益人之一，当然不能唱反调。 “杨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如果咱们不一次性裁员到位，以后再零零散散的裁员，更麻烦。” “职工不够，我可以从浙江那边调，我宁可招新职工，也不想要这些老厂的工人了，明白吗。” 胳膊拗不过大腿，见董启明坚持，杨志嘉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用什么方式，才能尽可能避免职工闹事。 目前看来，似乎只有竞聘聘上岗这一条路：厂子不公布实际留用人数，职工们竞聘上岗，你竞聘不上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这个问题，在董启明的坚持下，杨志嘉选择了妥协。 两人便换了话题，讨论别的事……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厂办孙主任开门走了进来。 “杨厂，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楼下现在聚集了一百多职工，说要见您。” 杨志嘉眉头紧锁：“没看到我正在接见重要客人吗？你让他们赶紧回去工作。” 孙主任面露难色，小心翼翼的道：“杨厂，他们就是为董老板来的。” 杨志嘉和董启明同时抬头看去，后者疑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主任冲着董启明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是听楼下聚集的职工反映，说这两天厂子一直在流传个小道消息。” “说是上面已经决定了，由一位浙商董老板来接手厂子，到时候会裁员1664人，只留1200名职工。杨厂以后还是厂长，到时会采用应聘上岗的方式，悄无声息的裁掉1664人。” “职工们就想问一下，这些小道消息是不是真的！” 静！ 寂静！ 非常寂静！ 杨志嘉和董启明的脸都吓绿了。 第149章 堵上他的嘴 “哎呀！” 燃烧到烟蒂的香烟烫的董启明一个哆嗦，却又不小心把烟蒂掉在裤腿上，赶紧伸手打开。 杨志嘉和董启明面面相觑，汗毛倒竖，浑身发冷。 因为确定裁员到1200人，是五分钟之前他们才刚刚商议好的。 “这是小道消息吗？” “这明明是鬼道消息，这是哪位大仙传播出来，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咳咳！” 杨志嘉干咳两声，对孙主任道：“厂子改制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董老板今天来也只是看看而已，还没决定是不是收购，入股。让职工们赶紧回去工作。” 这个时候，必须先稳住局面，至于后面怎么办，那是后面的事。 孙主任答应一下，退了出去。 董启明紧张的朝沙发旁边的桌子看了看。 “董老板，你找啥？” “纸巾，有纸巾吗？” 杨志嘉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也被汗水湿透了。 他起身从旁边拿过纸巾盒抽了两张给董启明递了过去，自己也抽了两张，狠狠的擦了擦脸颊和脖颈上的汗水。 【太尼玛吓人了！】 【得亏我还有点城府，换了别人，这会儿搞不好就吓尿了。】 两个人闷头擦汗，谁都没敢先说话。 咋说? 说啥？ 等于两人刚才的聊天内容，全厂职工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这还咋说。 “这个……董老板，要不，裁员数量，咱们再斟酌改一改。” 杨志嘉觉得自己声音都有点哆嗦。 董启明把湿透的纸巾捏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杨厂，你们厂的职工，是不是有出马的半仙？” 杨志嘉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没有，没听说过。董老板你别多心，刚才孙主任也说了，都是小道消息。” “就因为是小道消息，才吓人。” 董启明心有余悸的说道。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董老板千万现金已经送上去了，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硬着头皮接手厂子。 没听说谁送礼之后，再给要回来的。 “这样吧，先进行固定资产核实，然后出改制方案。” “至于裁员的人数，咱们不承认，也不否认，就采用竞聘上岗的方式竞聘。” 董启明咬咬牙道：“杨厂，决定好的事不能随便改，咱们接手厂子是为了赚钱，不能因为一点小道消息而改变主意。另外……” “尽快想办法查出散布小道消息的人，堵上他的嘴。” 如果厂子里真有半仙式的人物，那可真是要了亲命，这样的人必须让他闭嘴。 杨志嘉点点头：“好，那就先进行固定资产核实吧。” 所谓的固定资产核实，也是走个形式而已。 你想想，改制后的股权都分割好了，杨厂等人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的权力平账，实现私人利益最大化。 ………… 陈元生看上的新厂用地，主要是农田和荒地，征地倒是很简单。 村里老乡有个特点，一遇到征地，都是想办法多弄点钱，哪怕是地头的一棵小树，也得狮子大开口，五十、一百的要。 陈元生不想在这些小问题上纠结，先跟村长谈，还答应新厂建成后，再村里吸纳一些劳动力。 不单如此，陈元生还给村里达成了一个新的协议：【合作办厂】 东森木业以后主要是生产高端产品。 像胶合板、木方这种低附加值的产品，新厂不再生产。 但东森木业会跟本村合作，投资另办一个胶合板厂，作为东森木业的附属厂，销路有东森木业承担。 主要原因是生产胶合板这种产品，需要的厂房太大，劳动密集，附加值不高。 村委会很振奋，这等于遇到财神爷了，所以在征地这件事上，村长那是撸起袖子加油干，跑前忙后，五天就扫清了一切障碍。 不但把东森木业的厂子征地解决了，而且连附属胶合板厂的征地一并拿下。 大老板出钱，村里出地，村里出人，村委会含泪血赚，皆大欢喜。 东森木业这次的新厂区30亩，先征地15亩，余下的征而不用，因为现在不需要一下子起来那么大的厂区。 毕竟胶合板、木方等产业已经转移，不需要在这里搞了。 那些还没进行建设的厂区，村里老乡这一季该种啥种啥，不耽误。 陈元生没必要跟老乡们计较这点利益得失。 附属胶合板厂占地15亩，陈元生出资建厂房，出设备（老厂拉过来的），占52%的股份。 村里出地皮，出人力，占48%的股份。 最重要的是还不用交税，村办企业吗，自产自销，交什么税？ 厂子还没开建，黄毛已经身兼两职：东森木业副总经理，胶合板厂厂长。 “得贺贺，好好庆贺庆贺。” 跟村里签完协议后，村长等人说啥都要留下陈元生、黄毛吃个午饭。 在村长等人的觥筹交错下，黄毛已经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那叫一个飘。 搂着将近六十岁的村长喊大哥。 你麻痹，人家村长岁数都快赶上你爷爷了！ 得亏陈元生在现场控制住了局面，把场子圆了回来。 “这尼玛也太丢人了！” 酒足饭饱，陈元生带着黄毛上了别克汽车。 刚上车，陈元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你踏马才19岁，人家村长56了，你爸来了，都得喊声叔，有你这么干事的吗？我艹……” “你现在是副总经理，兼厂长，以后别给我丢人行不行。” 黄毛抓耳挠腮：“我错了生哥，以后不敢了。” “克勇，记住，现在不是以前了。” 陈元生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也不要求你一下子改变，但你必须有个改变的态度。你马上就是副总兼厂长，走到外面，得表现的像个副总，别给企业丢人知道吗？” “是、是，一定改。” 黄毛嬉皮笑脸，怎么看怎么不想要改的意思。 陈元生也有点无奈，但现在也就这么滴吧，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让黄毛立马转变成气宇轩昂的企业家，那也不现实。 “生哥，昨天韩敏给我说，她妈工资又涨了。” 见陈元生没再继续批评，黄毛赶紧转换了话题。 陈元生看了看黄毛：“咋地，你俩还有联系。” 黄毛从口袋里摸索一番，拿出一张纸条。 韩敏这个小女生，就带着那种学生期间的特色，有啥事写个纸条表达一下。 纸条上倒也简单，就说厂领导和工会主席都找她妈谈话了，表示了对家庭状况的关心，而且把工资涨到120块钱。 而且厂领导还特别询问了，靳秀兰有没有听说厂里最近的传闻。 韩敏她妈猜测，自己放出去的那些传闻应该起了作用。 所以韩敏想问问，黄毛的生哥这边，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元生说着，把这条递给了黄毛。 第150章 为众抱薪者 在韩敏和靳秀兰看来，散布几条消息出去，就能换来工资翻倍上涨，改善家庭生活。 天下哪找这种好事去？ 一个人穷的久了，但凡有赚钱的机会都不想放过。 但在陈元生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自古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 陈元生作为重生者，脑海里有不少几年、十几年后才查出来的案子。 但是他能随便拿出来吗？ 不要以为你有别人的把柄就是个胜利者！ 相反，更大的可能是灾难的开始。 黄毛收起纸条，疑惑的看了看陈元生：“为啥这样说生哥。” 陈元生摇头冷笑：“为众抱薪者，往往冻毙于风雪。在这个大环境下，你想要救人，得先保护好自己。” 黄毛表示不懂。 “我这里消息还有不少，也可以告诉韩敏。” “但是，你特别叮嘱一下她，这些消息，别让她妈从厂子里散布出去，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甚至，让她妈在厂里散布假消息，在外面散布真消息，如此以来，至少自己安全了。” 黄毛崇拜的看着生哥，眼中冒起小星星，口中念念有词。 “你嘟囔啥呢？” 陈元生好奇的问道。 黄毛舔了舔嘴唇;\"生哥，你刚才那句‘抱薪者死于风雪’我觉得挺不赖的，以后我得常用。\" “你小子。” 陈元生被黄毛逗笑了：“那叫‘为众抱薪者，往往冻毙于风雪’，记不住就拿本子抄下来。” 黄毛居然真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本，把这句话记录下来。 “那我就再给你说两个消息吧，你让韩敏她妈通过其他途径散布出去……” “对了，告诉韩敏，你们之间传的这些纸条，看后全部烧了，一张也不能留。” 陈元生很严肃的说道。 ………… 君临会所。 孟宪坤看完手里的策划方案，轻轻点头，然后放到一旁：“嗯，有想法，这个创意是不错。但是元生，你这么搞，大概短两年内都很难收回成本。” 陈元生点点头：“是！不过，我更看好青州市未来的地产，楼房暂时卖不出去也没啥，这叫买预期吧。” 孟宪坤笑了笑：“可以！在我离开青州之前，帮你把这件事办成。” 陈元生眉毛轻挑：“孟市长，你……要走？” 孟宪坤点了支香烟，缓缓道：“明年换届，我这个年龄如果上不去，也就没机会了。不过你放心，年内我不会动，最早也要到明年4月份。” “元生，有资本也搂着点，等我去了别的地方，你最好也跟过去，投资一些项目，为我创造点业绩。” 陈元生笑了笑：“孟市长放心，不管您到哪里，我都会全力支持。” 原来真实的历史上，孟宪坤也是想要调走的，只是后来高市长出了意外，孟宪坤才临时替补上位。 青州是江东省省会，副省级城市，孟副市长就算平调，到别的地级市都是一把手。 但孟宪坤可以走，陈元生却不想随便就走，因为他上辈子就是在青州发展，对其他城市的记忆几乎没有。 “孟市长，一定要走吗，没想过在青州再提一步？” 孟宪坤弹着烟灰笑了笑：“元生，很多事，不是个人能左右的。坦白讲，有些事还要感谢你。” 陈元生用力摇头：“孟市长开玩笑呢。对了，听说孟市长爱喝铁观音，这是我托人从外地带来的，据说很不错。” 陈元生说着，用力提起桌子上袋子，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将沙发深深压了进去。 “你小子，了解的还不少。” 孟宪坤摇头笑了笑，说着拿起刚刚放回到桌上的策划案，掏出钢笔在上面写了个电话：“好好干，有什么问题，打这个电话就行。” 孟宪坤说完，起身就走了。 陈元生送出会客厅，回来后看了看沙发上的茶叶，想了想，从自己的包里翻出大哥大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 第二天上午，陈元生驱车来到蟠龙区的一家看起来挺高档的珠宝店。 “贵宾您好……” 服务员在柜台甜甜的问道。 陈元生朝左右看了看：“我找你们唐经理……来之前打过电话了。” 服务员正准备去喊人，旁边的办公室内走出一位穿着职业装的漂亮女经理：“陈先生，这边。” 陈元生拎着精致的小箱子跟着女经理进了办公室。 落座后，女经理搬出个天平称。 陈元生将箱子打开，里面有二十根金条，一尊金佛，还有很多英镑。 女经理忙了半天：“黄金一共是克，英镑16万整。黄金的成色，我们需要确定一下，而且这里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金，先生可以改天来取吗？” “没问题。” 得到陈元生肯定的答复，女经理拿出票据，写了一张收据：今收到黄金50克。 陈元生把收据放进箱子里，跟女经理握握手，转身出了办公室。 此时此刻，陈元生心里像卸下一块大石头：去年从王建平那里弄来的黄金、英镑，基本都处理出去了，在手里憋着太难受了。 ………… 阳台，林菲正在画板上作画。 王思璐捧着咖啡杯，在旁边努嘴道：“菲姐，你这些日子气色真的很好哦！平时你虽然也笑，但给我的感觉是礼节性的。但现在你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咋了，恋爱了？” 林菲抬头白了她一眼：“就你天天想着这个恋爱，那个恋爱……” 这些日子，在陈元生强势和霸道的进攻下，林菲倒是真是把心里那把枷锁打开了。 她现在的需求，甚至比陈元生还高。 比如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从晚上9点半，缠绵到凌晨1点。 今天早上林菲起床做早点的时候，又被陈元生纠缠着疯狂了一次。 陈老板是真坏，就在林菲现在坐的这把椅子上，两人互相喂食早点。 作为有洁癖的林菲，现在想起来还有稍稍点恶心：自己当时怎么会接受陈元生嚼碎的烤肠…… 想想都头皮发麻。 王思璐撇嘴苦笑：“算了，我也就是个单相思。人家陈老板，现在都不接我电话，就算勉强接通了，最多五句话就挂了。唉……” 第151章 这个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你呀，我劝你好好的找个男朋友谈场恋爱，早点结婚生子。陈元生那种人真不适合你……” 现在的林菲更担心王思璐去纠缠陈元生。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林菲是现在王思璐的身份，她还真知道该如何去追陈元生。 陈元生虽然坏，但坏的有底线，他不需要女朋友，但他需要女人，只要你成为他的女人，陈元生就会为你负责，也为你的未来负责。 王思璐拽过椅子坐在林菲旁边：“菲姐，前几天我听电视台的人说，你一幅油画卖了八万块钱，真的假的。” “嗯，运气吧，偏巧我画的那幅画有人喜欢。” “呵呵，买画的那个人你还认识……” 王思璐瞪大眼睛：“陈元生？” 林菲认真点点头。 她就是故意的，让王思璐知难而退。 短短的几秒钟，王思璐觉得自己眼前多了一层雾气，她能看出来，林菲说这句话时的自信、开心，再没有以前那种刻意的讨厌。 恋爱脑的王思璐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心中顿时涌起巨大的失落和痛苦。 “嗯、嗯！” 王思璐抿抿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咖啡：“菲姐运气真好，有空了也给我画一幅啊，就画我的肖像。” 林菲犹豫一下，放下手里的画笔，转身认真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王思璐整整15秒。 “思璐，放手吧。” “陈老板眼中的世界，跟你、还有我，看的都不一样。” “就算你追上他，他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只要记住，他是好人，但不是个好男人。” “懂我的意思吗？” 王思璐随意点点头，大概率也听不进去林菲的劝告。 “我先回去了菲姐……” 王思璐说着起身放下咖啡杯，拎起包就要走。 “思璐，笑一个。” 林菲盯着她，小声说道。 王思璐咬着嘴唇，含泪的俏脸上挤出一丝很勉强的微笑。 从这一丝勉强的微笑中，林菲解读出了：难过、失落、痛苦、嫉妒、幽怨、愤恨、自嘲、无奈…… ………… 在散布关于二色织消息这方面，黄毛很鸡贼的耍了个心眼。 他没有把陈元生给的消息告诉韩敏，而是叮嘱后者，安心学习，别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等你考上好大学，家里的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黄毛手下的小弟很多，其中就有人是二色织厂的子弟，利用他们来散布消息，那速度就快多了。 六月的青州炎热异常。 刚刚下过的阵雨，并没有让气温低多少，雨水的蒸腾反而让整个城市变成了大蒸笼，潮热难耐。 别克汽车在市区街道上穿梭。 杜辛开车，陈元生坐在副驾驶捧着个相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色。 遇到有纪念意义的场景、楼房，他都会让杜辛停车，拍上几张照片。 这么干一个重要的目的是“触发记忆”。 一个人的经历是有限的，但陈元生上辈子基本上都生活在青州，认识的人那就多了，听来的事也很多。 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经历，此刻也是宝贵财富，指不定触发出什么来。 有些事现在或许还没发生，但先拍下来相片，留着备份，免得以后忽略。 另外则是留点念想，因为二十年后的青州几乎找不到多少老建筑了。 还别说，这次闲逛让陈元生想起了几件大事，有的年内会发生，有的还要几年以后才能发生。 当然，如果这些事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他是不会轻易干涉的，你干啥的越多，历史发展轨迹变化就会越大。 ………… 空调声嗡嗡作响。 古玩店的会客室内，烟雾缭绕。 龚森林起身打开了窗户，开着空调抽烟，房间内的气味确实太难闻了。 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高文盛；另外一个个头不高，圆脸胖子就是董启明。 “这个消息是谁放出去的，能查出来吗？” 高文盛翘着二郎腿，面沉似水，眉头紧皱。 董启明郁闷的把手里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我让杨厂留心去查了，现在还没结果。” 几天前，纺织厂忽然又冒出个“小道消息”，说是浙商给高副市长贿赂一千万现金，拿下纺织厂，以后就是最大股东。 对纺织厂职工来说，这个消息他们就当段子来听、来传播，反正人们都喜欢传播对自己的有利的消息。 但对董启明来说，不啻于当头一颗炸雷。 因为他确实给高副市长送了一千万现金，就是眼前这位高文盛收的，小高是高副市长的公子。 问题是，知道这件事的就龚森林、高文盛、董启明三个，连纺织厂的厂长杨志嘉都不知道内幕。 龚森林是这次交易的牵线人，也是高文盛的白手套，重要合伙人。 龚森林的古玩店能玩的这么花，干这么大，还能把盗墓贼弄来的地下文物运出境外洗白，高文盛就是他最大的后台。 这三个人都不可能是泄密者，那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高总，我倒是有个这么消息……” 董启明深吸一口气：“好像纺织厂出了个仙姑，有个几年前就在家养病的职工，前些日子突然就来上班了，说啥都得要个岗位。然后就传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最离谱的，就是我第一次去纺织厂参观，外面就有工人聚集，连我和杨厂长想裁多少职工人数都报出来了，当时吓的我出了一身冷汗。” 高文盛和龚森林同时看了过来，后者一挑眉毛，狐疑道：“还有这种事？” 董启明呲牙咧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高总，你不知道。当时，我刚跟杨志嘉商量好要保留1200名职工，才五分钟，楼下就有一百多职工聚集。” “说是他们两天前就听说了小道消息，问我们是不是真的。” “那种感觉真吓死人呐！” “当然，具体是不是她传出来的，最终也没能确认，不过为了保险，杨厂还是给那个带病的职工涨了60块钱工资。” 直到现在，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董启明都吓的滋滋冒汗。 第152章 我想做个局 高文盛和龚森林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惊恐表情：要是真有这种半仙，那确实太吓人了。 “必须得遏制住这些传言。” 高文盛额头也开始冒汗，他放下二郎腿，又点着一支烟，对着龚森林说道：“想办法让这个人闭嘴。” 龚森林紧锁眉头，沉吟片刻看了看董启明：“董老板，你有啥好办法吗？” 董启明咬着牙轻轻摇头：“在青州这个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这样吧，我出五万块钱的封口费。” 高文盛瞥了龚森林一眼，随即岔开了话题：“最近他们那边有什么新发现么？” 龚森林点点头：“有，最近他们发现了一个宋朝的古墓，但以前有没有被盗过还不清楚。不过，地已经租下来种了庄稼，设备也联系好了，准备等庄稼长高一些再动手。” 跟龚老板有联系的那些盗墓贼，是破坏性盗墓，没有半点职业操守。 晚上开着柴油发电机照明，直接上推土机或者挖掘机。 不管多大的墓，都是一晚上盗完。 而且，这些盗墓贼盗来的东西，很多时候都不会在家过夜，挖出来立刻转手。 龚森林就是他们的上线，会提前找好买家，来了直接交易。 有好东西，龚森林也会自己留下。 高文盛撇撇嘴：“宋朝的？大部分都被盗过了，就算没被盗过，也不好出手。” 涉及这一行五年多，高文盛也算半个行家了，元朝以前的墓，十个里面九个半是空的。 而且大陆明文规定，明朝以前的古董、文物不准交易。 宋代的墓穴就算真有东西，也得先运出境外洗白，然后再回流。 这个过程很慢，且有很大风险，有的甚至要半年以上才能回笼资金。 所以高文盛也并不喜欢这么搞，除非特别有价值的东西，捣腾一趟能赚百万、千万，否则他更愿意转手就卖钱。 “高总，最近我联系一个有钱的主，这个人你应该也知道。” 龚森林笑着说道。 高文盛弹了弹烟灰：“干嘛的？” “陈元生，就是接手孟庆喜公司的那个小年轻。” 高文盛嘴角一撇：“那小子我知道，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借着机会勾搭上了孟宪坤，还拿了高速公路项目，艹……” “一个毫无背景的混混，居然赚了大钱，真踏马没天理了。” “没事，明年换届，老孟就调走了，到时候老子好好跟他玩玩……” 龚森林赔笑一声：“高总。那小子现在跟港商、台商都有联系，我觉得轻易的不要跟他翻脸，咱们想办法赚他的钱就行了。” “哼！” 高文盛冷笑：“我缺他那点钱吗？我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一个狗屁不是的混混，居然能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什么世道。” 说到这里高文盛忽然问道：“你跟他挺熟的吗？” 龚森林想了想：“算是有交往了。他在我这里买过画，而且对收藏也挺感兴趣的。而且这小子特别好色，喜欢追捧美女的臭脚，一听说是美女的作品，或者美女的收藏，他都不带砍价的。” “知道这小子现在大概有多少资本吗？” 龚森林轻轻摇头：“具体当然不知道。但据说他现在又接手了台商宁湖别墅的项目，估摸着资产怎么也得有三五千万了。” 旁边的董启明瞪大眼睛：“好家伙，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身价三五千万？” “只多不少。” 龚森林认真道：“他可是接手了孟庆喜公司的高速公路项目，虽然是半途接手，但赚个千把万跟玩一样。” “真厉害，这样的人要是成长起来，可不得了啊！” 董启明倒吸一口冷气，他在商场上打拼十年，可是知道这里面的风险，港台古惑仔电影里有句话叫“人不狠，站不稳”。 这年头，能发家的基本就没有善茬，白花花的银子，凭什么让好人赚？ “呵呵！” “哈哈哈哈……” 高文盛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放肆，龚森林跟他玩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高文盛如此大笑。 “高总，呵呵，您这是咋了？” 龚森林哭笑不得的问道。 高文盛将烟蒂丢到烟灰缸里，终于止住了笑声：“我想做个局，好好的玩一把。哈哈哈……” 龚森林和董启明都不说话，呆呆的等着高文盛的下文。 “陆青竹这个人龚老板认识吧。” 龚森林点点头：“认识，当然认识，她经常来光顾我这家店，一个女人居然喜欢收藏，不过她卖的多，买的少。” “你觉得这个女人长的咋样？” 高文盛笑眯眯的问道。 龚森林抿嘴笑了笑：“不赖，我认识她的时候，真想不到她居然是两个孩子的妈。保养的太好了，而且看起来应该很有背景，真漂亮。” 高文盛得意的点点头：“想个办法，让陈老板跟她勾搭上，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个……” 龚森林舔了舔嘴唇：“让他们认识倒不难，但如果说勾搭上，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高文盛扭头看了董启明一眼：“董老板，你有啥好办法没有。” 这话问的，好像董老板经常搞这种事一样。 不过，还真问对人了，董老板还真有办法。 董启明圆脸上那对小眼迸射出璀璨的火星子：“如果真要搞，办法当然是有的。但是高总，你得让我清楚清楚，这个路青竹啥背景，别最后把我给坑进去。” 高文盛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你们只要知道，这个女人背景不一般就行了，只要让他们俩勾搭到一起，咱们就躺着看场大戏……保证你俩大呼过瘾。” 董启明看了看龚森林，想了半天咬牙道：“港台那边有这么一种药，放在红酒里面无色无味，喝了之后……呵呵，就顺理成章了。” 高文盛“啪”的打了个响指：“龚老板，让他们见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红酒的事情，交给董老板，没问题吧。” 龚森林纠结了半天，硬着头皮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不能尽力而为，要一定成功。” 高文盛眯起眼睛，嘴角轻挑：“只要成功了，都不用我动手，那个叫陈元生的家伙，不死也要狠狠脱层皮。” 第153章 心态很复杂 忙碌中的日子过的挺快，转眼间已经是七月中旬。 先锋镇楼盘主体工程已经全部完工，现在进行的是外墙粉刷美化、安装门窗玻璃。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点曲折，但在陈元生的补救下，基本没产生什么影响。 二期工程还没确定下来，因为宋乔安要先看看一期房子卖的怎么样，再确定二期开工的时间。 四栋楼的工程，总算下来陈元生不过赚了380万。 主要是因为孟庆喜公司那1200万的窟窿，这还是陈元生让供货商压缩了200万的利润，新签转让合同时，宋乔安又多给了150万的利润。 不然的话，这380万他都赚不到。 好在高速公路那边的盈利确实高，即便是半路接手，陈元生现在的账面盈利已经超过1500万，预计完工后可以轻松达到2000万。 随着洪源山拆迁补偿款的到位，陈元生个人资产已经达到了1.4亿。 7月13日，农历5月28，是个乔迁的好日子。 新建成的总部小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足足响了五分钟。 办公楼的西侧，竖排的“远盛实业有限公司”8个艺术大字被揭开红绸，露出金黄本色。 为了把旗下的产业集中起来，陈元生重新注册了公司，除东森木业、远东建筑之外，也是为了下一步进军地产行业做准备。 陈老板在业内已经有了相当的知名度，这次公司乔迁，有近百个单位或个人送来贺礼，什么雕塑、帆船、景泰蓝花瓶、摆件、绿植、挂画收了一大堆。 这栋六层的办公楼属于现代建筑，而且很奢侈的安装了电梯，因为陈老板的办公室在六楼，天天爬楼梯可受不了。 办公楼整体设计，以陈元生后世的眼光来看，虽然还达不到要求，但跟原来那栋八十年代的建筑相比，绝对是鸟枪换炮，哪怕放在整个青州市也能算是特色建筑。 毕竟陈元生现在的主要业务是建筑，一家建筑公司的办公楼，半点设计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陈元生自己的办公区就占了132平，分别是办公室、会客室、休息室，每个都是两大间的面积，很敞亮。 这都是排面，亏了谁，也不能亏待自己是吧！ 连朱九深来到陈元生的办公室，都羡慕的眼红：这么大的办公区，不整两个女秘书，糟蹋了，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个？ ………… 二色织的破产改制终于提上日程。 企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原因是多方面的，但首要一点还是管理层的无能和腐朽。 厂子有两千八百余名职工，其中女职工近2500人。 厂里从班长、副班长、带班长、技术员、安全员、作业长、副作业长、主任、副主任、主任助理、车间书记、小车班、……一直到科室、科长、副科长、科员、党工团，女职委、计生办、厂长、副厂长，厂长助理，光这些挂着头衔不干活，还要拿大头的管理层就占了近800人。 这些挂着头衔的，要么是跟领导有关系，要么就是靠拍须溜马、送礼上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拿着工资不上班的； 内外勾结，从厂里偷成品、半成品出去卖的…… 二色织能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真不是一句话能解释了的。 其实厂里最底层的职工也都知道，厂子积重难返，没救了。 但即便如此，职工们也不希望厂子被私人老板收购，以前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企业的主人。 哪怕厂子再困难，也不敢随意的开除职工。 但换了私人老板，开除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现在的二色织职工们的心态很复杂。 第一派，也是势力最强的一批人。 这些人都是有头衔的，或者领导亲戚，或者各级领导的跟班，狐朋狗友。 这批人掌控着绝对权力，很强大。 哪怕破产改制后他们中的某些人也面临着下岗的风险，但这帮人首先想到的，是跟领导走的更近一些，哪怕请客送礼，下岗也别轮到自己。 总起来说，这帮人是领导的拥护者、顺从者，就算心里有想法，但表面上绝对拥护领导的决定。 就如同挤公交车，这帮人要做的是维持秩序，维护自己靠前的上车地位：后面的穷酸不要闹，别挤，保持队形，谁闹事就打出去。 比如一些科室的科员，他们也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也对自己的渺茫的前途充满担忧。 但他们绝对不敢在办公室里议论，甚至还要下基层给一线职工开会，让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第二拨，明哲保身派，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批人。 这其中大部分是软弱者或聪明人，信奉明哲保身，信奉天塌砸众人。 他们喜欢看别人闹，因为别人如果闹成功了，他们可以跟在后面享受福利。 如果别人闹失败了，惩罚的是别人，与自己无关。 私底下传播小道消息、拱火、骂厂干部，撺掇别人闹事，他们乐不此彼。 但他们永远不会出头，见了领导还是点头哈腰，满脸微笑。 领导稍微给点甜头，这帮人立刻就会改变立场。 第三拨，妥协派，这帮人大概占总人数的五分之一。 她们愤愤不平，他们有情绪，但在各级干部的管控和威慑下，逐渐妥协。 现在纺织厂对谣言的管控相当厉害，如果某人散布小道消息被举报，从班长到厂办主任，连着三天给你开小灶。 信息怎么来的？ 你听谁说的，你还告诉了谁？ 为什么要传播负能量，是何居心？ 然后检讨、考核、待岗、外加改制后不得录用，一条龙服务下来，谁不怕。 宣传的阵地如果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必须严防死守。 这也是前世二色织裁员大半，却没有引起动荡的最主要原因。 从上到下，几级管控。 于是，职工们默默承担了所有。 至于第四批的激进派，最多也就二三百人，他们有决心、有勇气，但是没组织。 敢撺掇领头的，从班组到车间，再到居委会，全面监控。 甚至你的家属都要被做工作“你老婆再闹事，你自己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第154章 有过几面之缘 靳秀兰的返岗，起到了很强的示范效应。 那些不管何种原因常年不上班的人，都纷纷返厂，要求岗位。 这在纺织厂内造成了一定的震动，因为每多一个人找事，厂管理层的任务和压力就多一些。 而且随着破产收购的逐步临近，很多原本大家当段子听的小道消息一个个变成了现实。 如此一来，厂内的恐慌情绪迅速蔓延，原本的妥协派有不少人向激进派转移。 7月12日，纺织厂召开了关于破产改制的内部会议。 这次会议，市资委破产改制小组的领导主持会议，浙商老板董启明以收购方的身份，跟厂管理层第一次见面。 会议公布了改制方案，董启明团队以500万元的价格，收购二色织所有固定资产，同时也承担二色织大部分债权。 其实，二色织的固定资产很庞大，仅厂区就有1600亩，两条进口产线价值在5000万以上，再加上老产线，厂房、建筑、设备，总资产理论估值绝对超过2.5亿。 但固定资产评估是内部人统计的，比如： 两辆86年购置的解放牌卡车，估值4000元。 厂长那辆91年购置的奥迪100，估值2万元。 厂宣传部在用的三部进口相机，仅仅五个镜头就超过3万元，现在评估下来总价值才700元。 甚至一些办公桌椅等设备，直接折旧为0元。 至于二色织的债权，在市委和工作组的协调下，被免去了相当一部分。 统计下来，二色织固定资产价值7000万，债务6500万，并且免税三年。 董启明团队支出的500万元，还是用以下岗职工买断工龄用的。 当然，固定资产评估的具体内容，职工们是看不到的。 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裁员方案。 改制方案没有明确裁员数量，但给出了具体方式。 所有职工首先签订买断工龄协议，然后参加岗位竞聘。 竞聘成功的职工，买断工龄协议自动作废，到新岗位重新上岗。 竞聘失败的职工，买断工龄。 也就是说，如果你不签订买断协议，后面连竞聘都参加不了。 买断工龄的方式，是职工的实际上班年限乘以350元。 其中长期请假、中途脱岗后重新上岗的以最后上班日期为准。 二色织是80年建厂，老职工的最大工龄16年，下岗职工最高能拿到的买断费是5600元。 改制方案的出台，坐实了以前厂内流传的大部分小道消息。 就算有偏差，但差距也不大。 比如买断工龄的方案，以前流传的是一年300元，现在提升到350元。 以前流传的二色织总资产7000万，现在就是7000万。 如此一来，那些还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恐慌在厂内急速蔓延，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境地。 因为有些消息是关系到职工切身利益的。 目前的方案，虽然没有明确裁员数量，但小道消息有啊，如果那些消息最后都成了真的，就太恐怖了。 比如对一些科室岗位优化。 厂工会原有岗位14人，改制后优化为2人。 宣传部原有8人，优化后合并到厂办。 厂办将宣传部、机要科、信访、小车班等部门合并后总人数多达76人，优化后最多保留8人。 在改制方案没有出来以前，这帮科室的领导、科员都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只要跟领导走的近，裁员就轮不到自己。 甚至这帮人还下去给职工们做工作，要保持稳定。 但现在，自己的岗位都保不住了，谁还管你们？ 要知道厂办合并5个科室后，仅副科级以上干部就14个。 领导都安排不下，那就别说下面的科员了。 自从改制方案出台之后，纺织厂很快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原本还压制的小道消息，现在根本压不住了。 以前的那些领导、科员，纷纷加入了散布消息的大军之中。 原本，改制方案出台后，有三天的讨论时间，定于7月15日召开职代会表决。 但现在这个形势，工作组都不敢牵头组织召开职代会。 群情汹汹，人人自危，不少当干部的都开始怀疑人生，如果改制后让自己下车间干活怎么办？ ………… “陈老板，这副画是一位美女放在店里代售的，知道你喜欢字画，所以我特地给你留着。” “你喜欢就拿下，如果不喜欢，我再找别人来看。” “放心，绝对是真品，因为黄老先生现在还活着，藏家那里还有老先生的亲笔字。” 龚老板态度还是那么真诚，摆出的这幅画，是近代名家黄胄的作品，而且是五尺长卷，不是那种随笔的小画，很有收藏价值。 看出了陈元生的犹豫，龚老板直接使出了杀手锏：“陈老板稍等一下，我安排送画的人过来，你们当面谈。” 陈元生对收藏是二把刀，鉴定能力几乎为0，如果眼前这幅画真是黄胄的作品，二十万以下的价格拿下确实是捡漏。 但如果是假的…… 二十分钟之后，一位大美女跟在龚森林后面进了房间。 虽然是夏天，但这位美女的衣品很有档次，一看就是有钱人。 “陈老板，这位是陆青竹陆老板，就是这幅画的收藏者。” “陆老板名下的云顶咖啡、云顶西餐，想来陈老板也听说过吧。” 龚森林一直在观察陈元生的状态，尤其是注意到后者看到美女发呆的表情，心中更是得意：小样，就知道你好色，这招果然好使。 陈元生确实有点震惊，因为他发现进来的这位美女，他上辈子有过几面之缘。 陆青竹的女儿叫林芳芳，是陈元生前世第二个老婆的大学同学，闺蜜。 当时陈元生36岁，他的第二个老婆24岁，年龄上正好差一轮，林芳芳跟他第二个老婆同岁。 因为她们两个的关系比较要好，陈元生对林芳芳也算是比较了解。 前世的林芳芳就很有钱，考上公务员干了两年后辞职，接手母亲的产业去了。 陈元生还通过林芳芳的关系，拜会过陆青竹，彼此有点生意上的往来。 但是陈元生没见过林芳芳的父亲，据说去世的很早…… 第155章 再次大吃一惊 “你好，陆姐好。” 陈元生立刻起身，笑着跟陆青竹握手。 云顶咖啡，陈元生倒是知道，是青州唯一的高档咖啡厅，林菲用的咖啡豆就是通过那家咖啡厅从国外买回来的。 云顶西餐不用说，跟云顶咖啡上下楼，前些日子陈元生跟林菲还去那儿吃过一顿法餐。 但他当时还真没见到陆老板。 陆青竹很漂亮，尤其是那双清潭般的眼睛，如双瞳剪水,顾盼流波，仿佛能勾魂一般。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上辈子陈元生就发现，陆青竹其实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却手下却能有很大的产业，后面不知道站着谁呢。 三人落座后，龚森林着重介绍了一下陈东，称他为青州市最年轻的亿万富豪。 陆青竹看来是见过大世面的，并没有表现出震惊或者讨好，始终是那副慵懒的表情。 “陈总，这是画作的证书。” 三人稍稍寒暄几句，陆青竹从包里拿出一份用透明袋装着的证书，上面还有老先生的亲笔字。 “好，这幅画我要了，陆姐开个价？” 陈元生现在更关心的不是画的价格，而是陆青竹的身份。 “30万，店里的交易费我出。” 陆青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也懒得砍价。 “行，成交。” 陈元生没有犹豫，当即拍板买下这幅画，跟上次买裴映雪的画一个状态。 看到他如此爽快，陆青竹扭头浅笑着看了过来：“陈总果然有眼光，有格局，挺好。我那里还有一些字画，陈总如果喜欢，改天我让人送到你公司……” “别……可不要这样。” 不等陈元生说话，龚森林开玩笑似的抢先道：“两位，你们可不能甩开我，我可是牵线人，也是生意人，赚的就是这个钱。” “咯咯咯……” 陆青竹抬手捂着樱唇笑了笑：“放心，我们怎么能甩开龚老板呢。” 陈元生摇头笑了笑：“那这笔钱怎么交易，我现在也没带那么多现金。” “东西你先拿走，可以找人再鉴定一下，回头……” 陆青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店里的电话，你去之前先打电话，有时候我不在店里。” 陆青竹给完名片起身离开，龚森林亲自送出店外。 ………… 晚上十点，电视上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客厅的沙发上，林菲坐在陈元生怀里，左手端着碟子，右手用牙签挑了个青提送进他口中。 “我看你这是要成仙！” 林菲娇嗔着用手臂轻轻推了一下某人不安分的手，但是没能推开。 “现在还没成仙，如果你不用牙签，那就快成仙了。” 陈元生得意的说道。 林菲佯怒着用牙签在陈元生脸上比划了两下，然后挑了枚青提塞进樱唇轻轻咬了几下，低头渡了过去。 “真甜……” 陈某人舔着嘴角的口红，赞口不绝。 “手拿开，不然我下去了。” 林菲希望享受两人在一起的片刻浪漫。 而陈元生却随时都想着那种事，好像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发泄一样，让林菲很不满意。 看到林菲有点生气，陈元生这才把手拿下来，搂着美人的纤腰，安安静静的吃提子。 “菲姐，你怎么长的这么漂亮？” 陈元生看了看电视里的林菲，又近距离的盯着眼前的俏脸，忍不住感慨。 林菲傲娇起来，瞥了他一眼：“哼！还不是便宜某人了。我猜，某人还不知足，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情人。” “哈哈！” “菲姐你应该相信我，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陈元生信誓旦旦的说道。 林菲瞪了他一眼：“你……不是？” “菲姐，问你个事。” 陈元生赶紧岔开话题：“云顶咖啡的老板陆青竹，你熟悉吗？” “你问她干什么？” 林菲的俏脸瞬间严肃起来，也挺吓人的。 因为陈元生的人品太有保证了，他看上的女人，那都是直接下手。 陈元生也认真起来：“我收了她一幅名人字画，很好奇，她一个女人，看起来不懂收藏，对字画也不感兴趣，怎么会收藏名人字画的？” 林菲冷笑一声：“这个人你可别去招惹，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你想多了菲姐，陆青竹虽然长的不难看，但在菲姐面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陈元生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菲的俏脸也缓和起来：“这还差不多。怎么，你想了解点什么？” 陈元生想了想：“我知道陆青竹有个女儿，那她老公是谁？” “人家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人家是双胞胎，儿女双全。” 林菲说着吃了枚青提。 陈元生猛然抬头：“她儿子还没死？”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林菲被陈元生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吓了一跳：“人家儿子好好的怎么会死？你不要咒人家啊。” 陈元生前世就知道林芳芳有个双胞胎弟弟，但很早就去世了，而且死的很惨。 下午龚老板古玩店里见到陆青竹的时候，陈元生还想过问题，只不过两人第一次见面，当然不可能问这些事。 “几月份来着？” 陈元生眯着眼睛自言自语。 林菲见他神神叨叨的就要起身，但陈元生没有放手，只能侧身将碟子放到茶几上。 陈元生上辈子是从他二老婆那里听来的这段故事：林芳芳的弟弟是被人绑架后，装在袋子里用锤头砸死的，头都砸烂了。 所以具体时间，陈元生不知道，但他可以从故事内容上，稍稍推断一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第一，这个事发生在暑假期间。 第二，当时孩子参加某个夏令营组织的郊外活动，大家分散开采集植物标本，集合的时候才发现有孩子失踪了。 第三，那是夏令营唯一组织的一次郊外活动，平时都是在市内。 有这些信息就足够了，现在陈元生只要确定，这事是不是今年发生的就可以了。 “菲菲，你有陆青竹家里的电话么？” 陈元生突然问道。 换来的当然是美女的冰冷的白眼：“大晚上的你要干嘛？” 陈元生抬头看了看电视，晚间新闻早已结束，已经是晚上10点20. “sorry，呵呵！” 陈元生尴尬的笑了笑，其实话说回来，这种事救不救跟自己有啥关系？ “我可警告你啊，千万不要打陆青竹的注意。” “第一，陆姐跟我就住一栋楼，我俩低头不见抬头见。” “啥？” 陈元生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陆青竹跟林菲住在一栋楼？还不仅仅是一个小区。 林菲俏脸寒冰，冷笑着瞪了他一眼：“第二，陆青竹的亲老公，你惹不起。” “啥？” “还亲老公？有亲有后？” 陈元生再次大吃一惊。 【书被人家举报了好像，么有推荐了。】 第156章 听说过挖器官吗 看着某人吃惊的样子，林菲白了他一眼，昂起俏脸傲娇起来，意思是：你想知道吗？ 跪下来求我啊！ 陈元生脑海里灵光一现，瞬间想通了一些事情： 陆青竹不是明媒正娶，也就是说，她结婚证上的老公，不是真老公。 陆青竹很有钱，她开咖啡厅、西餐厅纯粹就是闲的，给自己找点事干，赚不赚钱无所谓。 陆青竹拿去卖的那些字画都不是自己收藏的，她也不懂收藏。 就算是绑架，绑匪充其量也是把孩子杀死，没必要装麻袋里用铁锤把脑袋砸烂，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 陆青竹的亲老公，自己惹不起。 陆青竹的女儿姓林…… “我知道了！” 陈元生轻轻点头，长出一口气。 林菲眯着眼看了过来：“你知道什么了？” 陈元生撇嘴笑了笑，轻轻说了三个字。 “哇~，真被你猜到了。” 林菲咬着樱唇浅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昂起俏脸：“算你厉害，本宫允许你今晚侍寝了。” 陈元生抬手捏住林菲粉嫩的下巴：“菲姐，口头上奖励我一次好吧。” “闪开……” 林菲勃然变色，推开陈元生的手，跳了下去。 陈元生有点无奈，林菲就是太保守了。 ………… 早上一回到公司，陈元生立刻想办法打听陆青竹儿子现在是否已经参加了夏令营。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朱九深，结果朱九深也只是知道陆青竹这个人，并不知道陆青竹的真实身份，当然也不关心她家的情况。 但陈元生他没去问龚森林。 从昨天龚森林对陆青竹的态度来推测，龚老板极有可能知道后者的身份，但知道也不会说。 如此看来，龚森林这个古玩店老板，比他了解的还要复杂，很可能比朱九深的隐藏的还深。 陈元生只能另辟蹊径，从林睿读书的学校、同学入手，辗转打听到了林睿参加夏令营的消息。 林芳芳和弟弟同时参加了这个夏令营。 其实这个时代的青州，总共就没几家夏令营。 林芳芳他们参加的是运动型夏令营，主要项目包括网球、冰壶、游泳、射箭，说白了就是玩。 夏令营为期两周，最后一天安排到户外活动，并采集植物标本。 按照他们的规划，夏令营7月19日为最后一天。 今天是7月16号，时间上倒是充裕。 但是陈元生想的却很复杂：为什么要救；怎么救；救了之后对自己未来的事业有什么作用。 ………… 二色织内部的形势越来越乱。 市资委工作组接到的举报信越来越多，内容五花八门。 除此之外，很多已经退休的老职工、老干部也加入到举报、发难的队伍中来，有的老干部甚至通过个人关系，把举报信送到市委。 针对二色织越来越复杂的局面，尤其是举报信里提到，高副市长收受浙商1000万的传言，市委常委在务虚会上还专门提起过。 高副市长郑重表态：传言纯属子虚乌有，恶意中伤，我高某是人民的好干部，绝对不存在收受贿赂的事情，经得起调查。 既然高副市长是清白的，那就必须追究制造和散布谣言的人的责任。 7月18日上午，北关区警署安排警力到二色织进行调查，带走6个实名写举报信的职工，追查谣言的来源。 下午，又带走了5名跟谣言相关的职工。 ………… 今天是为期两周的“领尚先锋夏令营”的最后一天。 这次的夏令营主要活动阵地是在市区某体育馆，两周2000元的费用。 最后的一天安排的户外运动，其实就是到市郊的一个小山上的绿化种植基地去玩。 这个绿化基很原始，就是某私人公司包了个小山，在里面散乱的种上各种灌木、树木，等它们长大了，就卖给需要绿化的单位。 上午九点，夏令营大巴直接开进了种植基地的停车场。 说是停车场，其实就是一块平地，连砖都没铺。 不过今天这里停了好几辆车，最显眼的当然是那辆黑色的别克林荫大道，旁边还有一辆雅马哈摩托车。 四十个孩子统一服装，戴着遮阳帽，拿着收藏夹陆续下车。 因为提前沟通过，基地还安排一个工人给他们讲解，因为这帮孩子带队的老师，也不可能认全这里的植物。 孩子们在工人和五名老师的组织和带领下，说说笑笑在基地内边走边逛。 “陈老板，这些是我们引进的新品种‘蒙古栎’，你看这红叶子，别有一番景象。” 种植基地的技术员向陈元生热情的介绍。 新办公楼建成，院内的绿化工程随之展开。 本来在建楼之初就有设计的，但这两天陈老板心血来潮，想弄几个不一样的植物品种，把院子设计的更漂亮一些。 “拍下来，这个看着确实不错。” 陈元生对旁边拿着相机的王坤说道。 王坤后退几步，给这棵蒙古栎来了个全景。 一帮人继续转悠，听技术员讲解，同时也跟带来的设计师，分析种什么样的植物更美观。 “陈总、陈总！” 下面传来杜辛的喊声，程刚在旁边答应一声，杜辛顺着声音找了过来。 陈元生迎了上去，小声道：“有什么情况吗？” 杜辛和张栋材，是被陈元生安排在停车场守着的，并叮嘱他们，特别注意有没有拎着麻袋上山的。 陈元生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小山这么大，他一个大老板不可能跟着一帮孩子去转悠。 “刚才下面来了辆摩托三轮，有俩人从车斗搬了两袋子东西，应该是废料，用小车推着上山了。” 陈元生心中了然：是不是他们，也就这一锤子买卖了。 “待会你开面包，让张栋材开摩托车，想办法跟踪这辆车……带着对讲。” 杜辛眨眨眼，一脸的不解：“陈总，跟踪他们干嘛？” 陈元生一脸严肃：“听说过挖器官吗？” 杜辛楞了一下：“哦！听说过不少，但没见过。陈总的意思是，这帮人要对孩子下手。” “我也是道听途说。” 陈元生犹豫片刻，继续道：“上次跟几个老板聊天，说最近市郊有几个小孩被偷走挖器官的案子，都是用麻袋装走的。所以我刚才让你俩注意点……有枣没枣打一杆吧，先看看再说。” 第157章 威胁 杜辛嘴角抽搐一番：“哦！行，陈总说干，我们就干。” “别打草惊蛇，万一人家不是呢。” 陈元生干咳一声：“如果真是，你俩就立大功了，公司有奖励，我还给你们到局里申请奖励。” 杜辛有点哭笑不得，尴尬的点点头：“啥奖励不奖励的，这也是做好事。” 看着杜辛摸着后脑勺走了，陈元生也有点尴尬：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 10点5分，陈元生等人基本确定了一些绿植，回到了停车场。 看着那辆三轮还在，陈元生便安排杜辛开面包带着田壮，先到前面等着。 张栋材开摩托车也先走。 因为下山的路就一条，不用守着。 陈元生和程刚等人，在停车场附近的树下聊天，观景，拍照。 10点15左右，两个汉子推着小车，铁锹从山上下来。 他俩机警的朝周围看了看，将小车里的麻袋抬进面包车，然后缓缓驶出停车场。 “咱们也走。” 陈元生丢掉烟蒂，招呼大家上车。 ………… 11点35分，夏令营的老师招呼孩子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几个带队的老师开始还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以为是孩子贪玩没回来，还发了两句牢骚。 组织孩子们和绿植基地的工人，四十多人分成8个队伍，回去寻找。 ………… 11点50，云顶西餐厅还是冷冷清清。 这种西餐厅一般都是晚上客人多，中午没几个人。 陆青竹坐在办公室看言情小说。 她这个老板当的很轻松，哪怕是晚上客人多的时候，她也很少出面应酬。 对她而言，太闲了不好，太累了也不好。 开咖啡厅和西餐厅纯粹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干，她又不指望这个赚钱。 失去了奋斗目标的人生，总是那么~惬意。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陆青竹看了看腕表，放下手里的小说，拿起电话：“喂，你好。” 听筒里传来的是一道陌生而冰冷的声音：“陆老板，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麻烦你给林局长说一声，下午3点之前，把贺老三给放出来，不然的话，你儿子会被砸成一滩烂泥。” 陆青竹浑身一颤，惊恐道：“你是谁，贺老三又是谁？” 【你告诉林局长，他自然知道贺老三是谁。】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只有3个小时的时间。当然，你可以再听一听你儿子的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林睿的抽泣的呼喊：妈妈，妈妈！ 随即，那头挂了电话。 陆青竹拿着听筒，整个人都呆住了，刚才的一切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 足足愣了十几秒，俏脸苍白的陆青竹才清醒过来，先是挂断电话，然后手忙脚乱的从抽屉里翻出夏令营的名片，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但名片上留下的电话，是夏令营在市区的公司电话，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有孩子失踪的消息，不过答应尽快核实一下。 放下电话才两分钟，刺耳的铃声便再次响起。 陆青竹瞪大眼睛盯着响铃的电话，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猛然拿起听筒：“喂……” “妈，我是芳芳，林睿不见了，我们把整个小山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电话那头是女儿的哭喊，但很快有老师接过电话：“陆姐，我们正在努力的找，您先别急，我们已经报警了。” 啪嗒。 听筒从陆青竹颤抖的手中滑落，原来儿子真的被绑架了。 她已经顾不得再听夏令营老师的解释了，立刻挂掉电话，然后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 二色织破产改制的事这些日子闹的挺大。 市委召开专门会议，务必保证过渡期的稳定。 北关区警署这两天调查了十几个传播谣言的职工，但现在都没办法确定谣言的确切来源。 林局现在很矛盾，因为他现在也没把握该如何站队。 纺织厂流传出来的谣言非常精准，连裁员人数、买断工龄的钱都能提前传出来。 这是普通职工能干的事？ 尤其是关于高副收受1000万的传闻，别说普通职工，连他堂堂市局局长都不知道。 “这是真有高人呐！” 林局敏锐的感觉到，是有人在针对高副市长动刀，而且是蛇打七寸。 就如同下棋，有人把你下步棋怎么走都喊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高副真是有苦难言。 对手是谁？ 在林局看来，最大的可能是孟庆喜，因为也就他稍微有点跟高副掰腕子的实力，其他人边都不沾。 总体来说，林局以前是站高副市长，因为高副扶正的希望最大。 “老孟看着也没戏啊！” 林局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老孟虽然也是实力派，但他的后台不如高副硬。 按理说，以老孟的城府，没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硬碰硬。 一旦撕破脸，那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二，得不偿失。 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 林局合上面前的厚厚的笔记本，起身准备去吃饭。 叮铃铃！ 电话突然响起。 林局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陆青竹店里的电话。 陆青竹轻易的不会给他办公室打电话，如果打，绝对是特别要紧的事情。 林局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拿起听筒：“喂，青竹。” “大哥，睿睿出事了……” 电话那头 ，陆青竹的声音颤抖而且带着哭腔。 “别急，别急，慢慢说。” 林局小声安慰道。 陆青竹哽咽着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出来。 林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黑，呼吸越来越粗重。 啪的一声，将右手握着的钢笔掰断了，然后狠狠的砸了出去。 挂了电话，林局立刻拨通了宁湖区警署的电话，因为赵局跟宜阳县那边比较熟，自己现在不能出面，让赵局尽快协助搜查。 “贺老三！” 林局口中的贺老三是半月前抓的一个贩毒团伙的头目，这帮亡命之徒，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咔！ 林局脸色铁青，靠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拿烟的手甚至在抖。 林睿是自己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儿子，知道的人很少。 林局非常在乎这个儿子，如果别人以儿子的生命威胁让林局现在退休，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是，这帮人以儿子的生命，交换一个毒贩头目，林局绝对不会答应。 惩凶除恶是职责、是人民赋予的使命，不可能妥协。 第158章 应该是全球第一神探 林局已经没了吃饭的胃口，在房间内焦虑到坐立不安。 一个是他现在不能出面，有劲使不上； 二来他出面大概率也没用。 对方根本就不给你排兵布阵的时间，不放人就鱼死网破，用毒贩的烂命换11岁儿子的命。 “我艹踏马。” 五十多岁的林局气到浑身哆嗦，几次在办公室内骂娘。 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在办公室里等消息，把希望寄托给赵局。 因为小赵去年连续破了一系列大案，代表着市里最高破案水平，在省里都是挂着名号的。 三个小时内，这个案子他能破，也就破了。 他破不了，再找人重新了解案件，排查嫌疑人，黄花菜都尼玛凉了。 此时此刻，林局深刻体会到“能力”的重要性，暗暗发誓：“只要这次小赵立功，明年我必把你提上来。” 度日如年！ 坐立不安的林局不断的看表，踱步的时候看腕表，坐下抽烟的时候看墙上的挂表。 短短的一个小时，他就抽了半盒烟。 叮铃铃，桌上的座机响起。 林局掐掉烟蒂，随手拿起电话，不管有多大的事，他身为副市长，局长，也不能对外表现出来，还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你好！” 那边传来的是赵新河的声音：“林局，案子破了，两个歹徒被直接击毙，孩子救出来了。” “不过孩子受了点轻伤，又受到了惊吓，现在已经送医院，你放心好了。” 砰！ 林局猛然一拍桌子，震惊的站了起来：“我艹，不愧是你啊新河，这么快就破案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林局你先宽心，待会我亲自到市里给您汇报。” 有些事确实不能在电话里多说。 挂了电话，林局看了看时间，中午1:08。 刚才给赵局打电话的时候差不多是12点整，他接到电话赶往现场，差不多得20分钟。 也就是说赵新河满打满算，用40分钟破获了一起绑架案，击毙了两名匪徒。 换了别人，这会连案情都还没搞清楚呢。 “笼中捉鸡，手到擒来，这俩词就是给你准备的。” “我艹，新河真不是一般人，太尼玛厉害了，堪称国内第一神探。 “不，应该是全球第一神探。”” “这样的人不用，我用谁？” “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小子隐藏的太深了。” 林局现在有一种冲动，把赵新河拽过来狠狠的亲一口。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陆青竹打来的，话也不多，只说孩子已经用警车送医院了。 “受了点轻伤，被歹徒打了几个耳光，踹了几脚，主要是惊吓。” “因为形势所迫，警方是当着他的面击毙歹徒的，脑浆子都出来了，把孩子给吓懵了。” 挂了电话后，林局摩拳擦掌，很有种老来得子的喜悦。 中午1点半，赵局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办公室。 林局高兴的亲自给赵局点了支烟，要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其实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赵局以一种特别谦虚的姿态，开始了对故事的描述。 当时，赵局赶到绿植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27分。 因为老师已经报警，县里也派去了2名警察协助调查。 理论上一个人只有失踪48小时才能立案，这还是听老师们说，夏令营这帮孩子都很娇贵，县里才安排人去的。 换了普通人，才失踪一个小时，别说出警，报警都没人搭理你。 你开玩笑呢？ 老赵是知道林睿真实身份的。 所以赶到现场之后，迅速展开调查，一方面安排人继续搜山，一方面调查刚才都有谁来过这里。 巧了，种植基地的技术员说，陈老板上午带着一批人来这里选过绿植树木。 又巧了，老赵认识陈元生，还知道陈元生的私人大哥大号码。 然后直接给陈元生打电话。 又双叒叕巧了，陈元生他们刚刚跟踪了一起疑似“挖儿童器官”的团伙，看着他们抬着麻袋进了县郊一个废弃的老厂房。 赵局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带着人就过去了，然后在现场制定突击方案。 十五分钟后冲进厂房，赵局亲自开枪击毙其中一个。 “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 “所以说，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这番解释，把林局给整无语了，赵新河在他心中“宇宙第一神探”的形象瞬间崩塌。 那感觉就是：我去我也行，谁去谁都行！ 看着林局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赵新河稍稍有点尴尬：“咳咳，这个，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救下了，过程虽然有点粗糙……” “不！” 林局摆摆手：“小赵，这是大案，也是你的大功。” “你想想，如果宜阳县那边重视起来，这份功劳就是他们的了。” 这话真没错，如果宜阳县警方当时稍微再重视一点，顺藤摸瓜，也能联系到陈元生那里。 自己纯属躺在那里，别人往嘴里送肉吃。 “回头你把案件梳理一下。淡化陈老板的作用，适当的分给宜阳县警方一点功劳，别让他们太难看。” 林局开始就没指望那帮人，因为即便真是那帮人破案，把歹徒活捉了，也是个麻烦。 赵新河点点头：“没问题，刚才在现场制定突击方案的时候，县警方就参与了，功劳得有。” 现在赵局都有点怕了，上次就是因为自己抓了凶手，把人家一起已经定案的自杀案，翻成了雇凶杀人案，落了一屁股埋怨。 这次好说歹说，也得照顾一下，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办案的。 “这个陈老板，你熟吗？” 林局是知道陈元生的，知道他是孟宪坤的人。 道不同，不适合走的太近。 赵局犹豫一下，点点头道：“有交集，还挺曲折。他爷爷，跟我二舅都是老红军，这小子逢年过节经常去看看老爷子，我跟他就是这么认识的。” 林局点点头，他也知道，赵新河跟陈元生有交集，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段子。 倒也合理！ 第159章 省局要树几个典型 林睿能被救下来，陈元生当然是功劳最大。 但林局还是不能出面，一个是不能让陈元生知道自己跟林睿的关系。 另外一个原因，陈元生是孟宪坤的人。 “既然你们有这层关系，那也挺好，以后有什么事，你多照顾一下。” 既然自己不能出面，那就让赵局关照一下。 其实不用林局说，赵新河现在跟陈元生的关系，已经很铁了，实在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用赵局的话说：自从认识陈元生以来，只见过他在帮别人，好像跟他有关系的人，都欠他人情。 “新河，明年市局的钱副局长就退了，你也得有进步的打算啊！” 林局稍稍点拨了赵新河一句。 其实，理论上区局的局长，跟市副局是平级的。 但近水楼台先得月，提正局、副市长都是从副局这里来，没听说那哪个区局领导能直接成市局一把手的。 这是个台阶，也是个流程，到了市局就意味着你离中心更近了一步。 赵新河小心肝猛的一颤，林局这句话说的很直白了，这是要提拔自己…… 他也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因为自从二舅他们这一代人退休后，赵新河的升迁之路就慢了，想挪个窝都费劲。 万万没想到林局居然主动抛来橄榄枝，这就是天上掉馅饼！ “咳咳。” 赵新河干咳两声，表现的很严肃：“当然想进步，能在更好的位置为人民服务，是我矢志不渝奋斗的目标。” “嗯，好好干。” “这两年，你破了不少大案，市委、乃至省委领导都看在眼里，资历是绝对够了。” “下半年，省局要树几个典型，参加全国警务系统评比，我准备把你推上去。” “所以，这些日子辛苦点，好好准备准备材料，需要做报告的时候，咱讲的东西就是过硬，拿得出手。” “嗯、嗯！” 赵局小鸡吃米般点头，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林局不仅仅是提拔自己，还要向上推，推到全国，那是真露脸了。 【这事整的，明明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这稀里糊涂就上去了。】 【小陈老板，这人不错。】 在医院陪儿子的陆青竹当然也知道了陈元生的帮忙。 但人家陈老板风轻云淡，从不居功，孩子被救之后就带着人走了。 陆青竹给陈元生打了电话道谢，等孩子恢复之后，再登门专程表达谢意。 ………… 天还没亮，靳秀兰就起床开始忙乎。 韩文松开始以为老婆是去上厕所，也没在意。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老婆居然还没回来睡觉。 看看表刚刚早上6点。 韩文松也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出来，便听到厨房里有动静。 女儿还在睡觉。 韩文松推开厨房的门，便看到老婆搬了凳子，坐在狭小的厨房内，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热气腾腾的锅。 锅内还有浓郁的肉香散发出来。 关上厨房门，韩文松小声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赶紧回去再睡一会儿，我盯着。” 靳秀兰抿嘴笑了笑：“我没事，撑得住，你去睡吧。” 现在是七月份，天气炎热，家里又没有冰箱，做好的饭菜不能隔夜存放。 于是靳秀兰早上5点就起床，给儿子蒸梅菜扣肉。 “唉！” 韩文松叹息一声，靠在厨房的门上。 “小敏没被吵醒吧。” 靳秀兰小声问道。 韩文松摇摇头：“没有，我过来的时候，睡得正香呢。” “嗯，文松，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 韩文松想了想：“应该还有987块钱，另外还有150块钱的外债没还……” 靳秀兰苦笑一声：“能撑到小敏考大学么？” “嗨，你担心这个干嘛，现在你一个月120块钱工资，我再稍微赚点，能缓过劲来。” “苦了你了文松。” 靳秀兰眼中含泪，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随即又换了话题：“待会你给小豆送菜的时候……让他别惦记我，跟老大爷好好学画，以后能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 “嗯，知道，小豆刻苦着呢，老大爷每次都夸他有天赋。” 靳秀兰扭头朝厨房门看了看：“我虽然是个废物，但生的这俩孩子都好……都是好孩子。” “小敏学习好，让她考个好大学，争取出国留学……” 韩文松苦笑：“行啦，你操这个心干嘛。还是让小敏早点毕业，女孩子嘛，找个好工作，结婚生子，咱们也能早点看到外孙子。” 半个多小时后，锅里蒸的两大碗扣肉好了。 韩文松拿来铝饭盒，靳秀兰用筷子把饭盒装的满满当当。 早饭就吃米饭、扣肉，韩敏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早餐，吃的大快朵颐。 “妈，你也吃啊。” 看到老妈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韩敏不好意思的说道。 靳秀兰看着女儿，笑着道：“我吃不了多少肉，看着你们吃，比我自己吃都高兴。剩下的你都带着，在学校中午吃，放到晚上就坏掉了。” 韩敏看了看老爸，后者也点点头，她这才答应下来。 三人吃完饭，装了饭盒，韩敏背着书包扶着靳秀兰下楼。 韩文松去推自行车。 靳秀兰跟同样上班的邻居们挨个打招呼，然后抬头认真的打量着这栋住了半辈子的筒子楼…… “妈，上车了。” 韩敏说着，搀扶靳秀兰上了自行车。 “小敏，好好学，考好大学，争取当个留学生。” 坐到自行车后座上，靳秀兰抓着女儿的手，小声说道。 “嗯，知道了妈，我好好学。” 韩敏笑着点点头，并在后面推了下车座，给老爸以助力。 自行车涌入了小区稀疏的车流。 韩敏下意识的跟了几步，冲着老妈摆摆手。 靳秀兰始终回头看着女儿，见她摆手，努力的笑了笑，也抬手挥了挥：“小敏，好好读书。” “嗯，嗯！” 韩敏点头答应着。 自行车转弯，靳秀兰挥手的影像，消失在一栋筒子楼后面。 ………… “兰姐，这两天你请假吧，别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厂工会库房旁边的杂物间，现在临时开辟出来作为靳秀兰的休息室，这里就是她一个人，为的也是让她少跟别人接触。 工会主席谭雅是靳秀兰的第一责任人，很怵头这位大姐跟别人接触。 第160章 其实我真是半仙 但这些日子厂子里太乱了，职工们根本无心工作，到处乱窜，传递各种消息。 尤其是靳秀兰这种私底下被称为半仙的人物，总有人想尽办法跟她接触。 其实谭雅也无心工作，因为小道消息说厂工会14人，裁员就剩俩，那工会不就等于没有了。 在其位谋其职，谭雅也不想临改制的时候，自己这个工会主席被拿下。 “坐，谭主席，咱们聊聊天。” 房间内就一把椅子，但是有张床，也是谭雅为靳秀兰安排人专门搬来的。 知道她身体不好，平时没事可以躺在床上休息。 谭雅点点头，欠身坐在床边。 靳秀兰羡慕的看了看谭雅。 两人年龄相仿，都是40岁。 但靳秀兰憔悴的像个50多岁的中老年妇女。 谭雅看着却像三十出头，不但皮肤保养的好，身材也保持的好，这么多年了，还是水蛇腰，削肩膀，那么有气质。 “谭主席，你觉得咱们厂还有救吗？” 谭雅抿嘴苦笑，低下头没说话。 现在厂子里人人自危，都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咋样。 别看她是工会主席，厂子一旦成了私企，说拿下也就拿下了。 靳秀兰知道她也没办法回答，于是自言自语道：“谭主席，当官的几千万几千万的拿，我们这些底层工人，却饭都吃不上。” “要改制了，工人们连句话也不敢说，说了就是散布谣言，要抓起来……” “这世道，穷人还有办法活吗。” 谭雅轻轻摇头：“兰姐，别这么说。纺织厂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改制也不行了。厂子里那点利润，还银行的利息都勉强，工资也发不起，再拖下去，大家都得连饭都吃不上。” 两人纯粹是鸡对鸭讲，谭雅这种身份，自然不敢讲不利于厂子的事，得维护企业改制的稳定大局。 靳秀兰犹豫片刻，小声道：“谭主席。这些日子，你对我挺照顾，我心里感激。” “所以，在临走之前，有些事我想提醒你几句，也算是报恩了。” “临走？” 谭雅瞪着丹凤眼看了过来：“兰姐你要去哪儿？” 靳秀兰摇头笑了笑：“他们待会来抓我，拖不过今天。” 谭雅眯起眼睛，半晌没说话。 其实靳秀兰一开始就是上面重点关注的对象，早就想抓她了。 但因为靳秀兰有病，身体非常差，带走后有个三长两短，咋整。 谭雅也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希望靳秀兰请假，别在这儿被抓。 但她没想到的是，靳秀兰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厂子里已经乱到四处告密的境况，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哪边的。 看着谭雅不说话，靳秀兰神神秘秘的说道：“谭主席，其实我真是半仙。” “自从得病后，家里又穷，吃不起药，我就求佛问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有了感应。” “但是，仙家说，我不能用这个本事赚钱，不然会全家遭殃，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这番话把谭雅震惊的心神大乱，因为她觉得靳秀兰说的是真的。 看到谭雅震惊的样子，靳秀兰很满意，小声道：“谭主席，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送你三条预言，免得你自误。” 谭雅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靳秀兰继续道：“这第一条：高副市长会被拿下。” “第二条，别看董老板和杨厂长他们现在闹得欢，没用的，他们费尽心机，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第三条，会有一个‘陌生人’来接手纺织厂，咱们厂的职工会有个相对好的结局。” “谭主席，知道了结果，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想好了再做，不能自误啊！” 谭雅俏脸苍白，惊恐的盯着眼前微笑的靳秀兰。 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靳秀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谭主席，他们来抓我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这边话刚说完，两个戴着大檐帽的公安走了进来：“谭主席在这里啊，正好，我们带靳秀兰同志去局里问话。” 靳秀兰点点头：“就等你们了，走吧。” 两名公安一愣，但也没多想。 但坐在床边的谭雅站了一次，居然没站起来。 直到第二次才站了起来，一把扶着靳秀兰：“兰姐，我送你。” 两名公安好奇的看了看她俩，也没说啥。 谭雅搀扶着靳秀兰走出工会小楼，直到扶着着她上了车。 外面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因为这两天被带走的人可不少。 只是没想到，靳秀兰这么差的身体也要带走，实在太危险了。 看着警车远去，谭雅轻轻对着车里的靳秀兰摆手。 有人走了上来：“谭主席，秀兰这身体能行吗？” 谭雅轻轻摇头：“不知道！希望没事吧。” ………… 在警局，靳秀兰根本不用任何审讯，承认厂内的所有小道消息，都是自己散播出去的。 还称自己就是半仙…… “我踏马就不信这些，散布谣言，蛊惑群众，这就是“歇脚”。” 北关区警署办公室，廖局长看着靳秀兰的“口供”，拍了桌子。 “廖局，靳秀兰还有几句话，我没敢写在上面。” 负责记录口供的小张尴尬的说道。 “她还说了啥，为什么不记录？” 廖局长寒着脸问道。 小张苦笑一声：“她还说了三条预言。” “第一条：高副市长会被拿下。” “第二条，别看董老板和杨厂长他们现在闹得欢，没用的，他们费尽心机，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第三条，会有一个陌生人来接手纺织厂，厂里的职工会有个好结局。” 听了这三条预言，廖局长心里猛然一揪：我艹，如果这三条谣言传出去，那影响可就太大了。 可万一这三条预言真的实现了呢？ “这个人不能放出去。” 廖局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现在靳秀兰已经自称半仙了，她的说的任何话外面都可能有人信，搞不好要出大事。 “敢自称半仙，还敢预言领导被拿下，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廖局咬咬牙，抬头对小张道：“给她单独安排个房间，不要跟任何人接触。” 小张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刚出去不到三十秒，有个女警从外面跑了进来：“廖局，靳秀兰犯病了。” “啥？怎么回事？” 廖局刚点着一支烟，才吸了两口，赶紧丢到烟灰缸里，站起来寒着脸问道。 “刚才靳秀兰说要吃药、喝水，我们去哪儿给她找药，小刘就拿了一杯盐水给她，她一口气全喝了。” “然后就喘不上气来，脸憋的都紫了。” 已经起身的廖局用力抓了下桌边，抬头道：“嗯，赶紧送医院吧，先洗胃……” ………… 【请大家支持一下，求个花什么的。反正是免费作品，大家也是白嫖，没积攒金币的，看个视频也行，谢谢诸位。】 第161章 一个小孩儿而已 靳秀兰死了。 没等救护车赶到就死了。 但局里还是让救护车把她拉走，去医院进行了抢救。 这一去就是两天。 韩文松得知老婆被带走的消息后非常着急，去看守所送饭、送药，但始终没见到人。 而此时，累计被带走的散布传播谣言的职工，已经高达27人，其中16人处于拘留状态。 7月21日上午，二色织召开了职工代表大会，审议“企业破产改制方案”。 248名到会的职工代表，以158票同意，72票反对，18票弃权，通过了“二色织破产改制方案”。 至此，靳半仙关于二色织的最后三条预言，全部落空。 下午，15名因传播谣言被拘留的职工在训诫后，被释放。 骑着自行车在警局门口，焦急的等待妻子归来的韩文松，却得到了靳秀兰已经死亡的消息。 警局的同志很尽责，开车带韩文松去了医院，并拿到了医院开具的抢救书，死亡证明。 证明靳秀兰属于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死于21日上午，因为韩文松家里没有电话，且没有具体工作，无法通知到本人。 因为担心韩文松闹事，除了同去的四名警局的同志之外，纺织厂还安排了四个人陪同。 但出人意料的是，韩文松很冷静，很平淡，只是在太平间端详了媳妇几分钟，摸了摸她被冻到惨白的脸，然后回家了。 仿佛，靳秀兰的死，对他俩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 纺织厂正处在交接和过渡期，为了维持稳定，厂子里安排厂工会主席谭雅负责帮助韩文松料理丧事。 韩家四口人挤在一间半的筒子楼里，办个丧事都没地方，只能把家里的床都搬出去，简单设置了个灵堂，接受吊唁。 自始至终，只有韩敏一个人在哭，她那个弟弟是个聋哑人，跪在地上像木头人般，一言不发。 7月23日上午，靳秀兰火化。 中午1点半，二色织大门左侧的法桐树下，多了一个男孩。 男孩十三四岁的样子，左手抱着骨灰盒，右手杵着一块半米见方牌子。 牌子是用纸板做成，上面画了一幅小人书般的画： 【风雪中，一群人围着火堆取暖，远处躺着一个女人，很明显已经冻死，但怀里还抱着一捆木柴。】 画的正上方，歪歪扭扭的写着一排大字：为众抱薪者，冻毙于风雪。 这个时候正是职工们上班的高峰期，很多上班的职工停下来围观。 当然，也有看一眼就走的。 纺织厂的保安几次来想劝走小孩，但那孩子是个聋哑人，你说啥他也听不到，根本没办法交流。 你要是敢抢他手里的牌子，他真跟你打架。 那小孩的眼神很凶，一副随时要拼命的样子。 保安也很无奈，只能上报领导。 虽然改制方案职代会已经通过，但正式交接工作还没有开始，跟上面的很多手续还要没完成。 此时纺织厂的厂长还是杨志嘉。 “一个小孩而已，那还不简单。” 杨厂迅速安排：首先，通知孩子家长韩文松，如果韩文松联系不上，让他读书的姐姐来；如果还不行，就报警。 下午3点，在学校暑假补课的高三学生韩敏被接来，因为韩文松联系不上。 但韩敏这女孩子也很倔，不但不劝弟弟离开，反而跟弟弟一起，甚至跪在了地上。 纺织厂这些日子本来就已经很乱了，职工们无心生产，早已停工。 外面出了这种事情，很多职工自发聚集，把两个孩子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职工里也有不少有血性，有脾气的，有的甚至喊出口号，反对改制，反对勾结，反对管理层收购，反对厂子被无良老板收购。 到这种程度，杨志嘉已经不敢出面了，只能安排人报警。 区警署派出五十余名警力，费了好大的劲才疏散职工。 但是在赶走小男孩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那孩子很犟，不是一般的犟，不管是谁，敢抢他手里的牌子，真跟你拼命。 有个便衣抢过牌子，一把扯烂。 小男孩冲上去对着他踢了一脚，然后死死的咬住那人的胳膊，硬生生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便衣急眼了，抬脚将小男孩踢了出去。 孩子手中的骨灰盒应声而飞，摔在地上盖子分离，白色的骨灰粉末漫天飞舞…… 这还没完，男孩在地上翻身而起，像疯了一样，捡起地上举牌子的棍子，哇哇叫着，对踹他的人狠狠的砸，死命的砸。 但他怎么说也是个孩子，旁边三个人同时冲上来，两下便将他按在地上，铐了起来。 周围虽然大都是女职工，但这个时候也有不少人急眼了，不少职工冲上来想把孩子救出来。 场面一度混乱…… 但终究敢闹事的还是少数，局面很快被控制，小豆被带走了。 跪在地上的韩敏眼睁睁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没有动，也没哭。 弟弟小豆没受过什么教育，平时也没人跟他交流，他对这个社会的认知，都是从小人书里看来的。 小人书里讲什么，他就信什么。 小人书里讲三国演义，上面写刘关张是好人，那就是好人。 小人书里讲地道战，侵略者就该死，人民必胜。 小人书里讲红灯记、八女投江…… 小人书里小八路、讲刘胡兰、讲小兵张嘎、讲智取威虎山…… 小豆的人生观，就是二极管思维，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 好人不能妥协，好人要抗争，而且好人一定能战胜坏人。 此时此刻，小豆大概觉得自己是小八路，小兵张嘎，刘胡兰…… 没人能劝的了他，他这个姐姐也不行。 围观的人渐渐被领导劝走。 韩敏跪在地上慢慢的爬过去，把骨灰盒扶正，用手扒拉着周围混着泥土的妈妈的骨灰，一捧一捧的装进了盒子里。 几个路过的好心人走了过来，他们不可能帮忙清理骨灰，但纷纷伸手。 有两个大姐，把地上被撕毁的“为众抱薪者，冻毙于风雪”纸板拿过来当扫把，将地上的泥土和骨灰聚拢到一起。 原本只有四分之一的骨灰盒，此时已经装了一半，混着泥土的骨灰，早已不是白色。 “谢谢阿姨。” 韩敏终于还是哭了，汗水混着泪水从脸颊滑落，滴进骨灰盒里。 “孩子，回家去吧，快找你爸，把你弟弟带回家。” 韩敏点点头，从大姐手里接过被撕烂的牌子，再撕成很小很小的一块，挨个铺在骨灰上，然后盖上了盖子。 在两位大姐的搀扶下，韩敏抱着盒子站了起来，稍稍鞠躬：“谢谢阿姨。” 韩敏走了，在纺织厂大门外法桐树下，几个女职工的注视下，亦步亦趋，消失在远处。 冷风吹过，地上依稀混着白色的泥土随风而起，在空中盘旋，久久不散。 第162章 以后请多关照 靳秀兰的死，陈元生并不知情，也没有关心过。 其实，到目前为止，陈元生都没有见过韩家的任何一个人。 直到7月底，陈元生才从黄毛口中得知了韩敏的遭遇，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靳秀兰就死了，只是死亡日期提前，死亡方式不同而已。 求仁得仁！ 陈元生也没有为靳秀兰一家出头的想法，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机缘之下做点善事倒也没什么。 但强出头，就是你的不对了，因为你不是救世主。 陈元生对二色织更没有任何想法，那是别人的地盘，不是自己能够染指的。 ………… 今晚赵局请客，地点在君临会所。 请客的原因，当然是上次救林睿的事，没有陈元生的神来之笔，怎么能轮到赵局立功呢？ 本来说好参加晚宴的就四个人：陈元生、赵局、周景民、朱九深。 结果周景民居然带了女儿周紫瑜过来，这也是周紫瑜第一次以老周女儿的身份在陈元生面前亮相。 其实这样的场合，让一个还没大学毕业的女孩子参加，不是很合适。 连周景民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但耐不住萧瑾芝的坚持，最终还是带来了。 萧瑾芝的想法是，现在不正暑假期间吗，紫瑜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陈元生的公司去实习。 周紫瑜学的是金融，已经拿了会计证，让她去小陈的公司财务实习，也能提前把握财政大权。 晚宴一开始讨论的是赵局救人的事情，然后话题很快转移到陈元生的事业布局上。 陈元生也没什么保留，提起自己的“人间烟火”项目。 毕竟公司的盘子看着挺大，但没几个是自己的项目，体现不出自己的思维和创新。 坦白讲，陈元生这个投资数千万的房产项目，或许能够成功，但在三年、甚至五年之内可能都回不了本。 从朱九深的角度来看，陈元生这个想法不是很好。 别的不说，仅仅这几千万的投入，五年之内产生的利息就是个天文数字。 这里面有很大的赌的成分，万一项目进展不顺，五年之内还没盈利，公司很可能被拖垮。 但陈元生给自己的定位是“有思想的企业家”：我要做的项目，必须与众不同。 周景民对陈元生的这个创意，非常欣赏，而且这个项目还是建在宁湖区内，他表示尽最大力量支持。 周紫瑜还是第一次听陈元生讲起在事业上的构想，不得不说，陈老板虽然学历不高，但在思想和格局却远远超出了他们那些在校空谈的大学生。 一直在旁观的朱九深，发现周紫瑜看向陈元生的眼神变成了欣赏和崇拜，不失时机的说道： “元生，正好紫瑜放暑假呢，在家也是闲着，你那办公楼修的也不错，给紫瑜安排个实习岗位，锻炼锻炼。” “哎呦，紫瑜这么优秀人才如果肯来，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陈元生能拒绝吗？ 哪怕明知道这很可能是萧瑾芝的主意，他都举双手双脚得欢迎。 周景民在旁边笑了笑：“紫瑜，你这边没问题吧。” 周紫瑜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个安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点点头：“嗯，行啊！我只是实习哈，没有工资也行的。” “没有工资那不成了剥削吗?一定得有，必须有。” 周紫瑜不好意思的浅笑着举起饮料：“陈总，我敬你，以后请多关照。” …… 与此同时，在某高档酒店的豪华包间，高文盛、董启明、龚森林三人在这里举行庆功宴。 经过五天紧张的忙碌，二色织终于完成了改制注册，董启明带来的十人团队，进驻纺织厂，开始了正式的交接工作。 改制后的纺织厂管理层，董启明是董事长，杨志嘉还是厂长，只是改名成了总经理。 新来的人管理人员安排到副厂、财务、销售、采购、安保等重要岗位。 董启明以2000万不到的投入，拿下了总价值超过2.5亿的二色织一半股权，当然是最大的胜利者。 51%的股权，就是绝对的控制权。 虽然其中发生了一些波折，但结局还算完美。 “你要说不信邪，这几天我可是都没睡好。前天下午，我还专门去了平溪区的那座古寺，请了一千块钱的香。” 董启明夹着香烟，放下手里的酒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哎呀，做生意十年，就踏马没碰到过这么邪性的事。” 收购纺织厂的整个过程，董启明都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 万幸，胳膊拗不过大腿，上面有领导关照，下面杨志嘉等人采取了分化、打压的措施，有惊无险的拿下了纺织厂。 “老哥，把心放肚里，你求神拜佛，不如求高总，这不比菩萨好使。” 龚森林倒腾古墓里挖出来的文物，如果信这些东西，那就啥也别干了。 “龚老板，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董启明摇头：“后天，我在老家请的大师就到了，到时候，我让全厂职工放假，请大师在厂里做做法，调整下风水。” 龚森林笑笑没说话。 高文盛倒是对这些很感兴趣，他知道沿海一些大老板其实很迷信这些东西，于是便请董老板聊聊这些年的经历，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董启明便聊起了自己的生意经。 八九十年代，香港的服装出口曾经是全球第一。 现在，很多港商都把产业转移到内陆。 董启明在浙江有一家纺织厂，他生意相当一部分就是给港商服装厂供货。 商场如战场，董老板的手段也得与时俱进、层出不穷。 比如：出口退税，把货在香港转一圈再返回来，就能拿退税补贴。 为了拉拢重要客户，董老板手底下专门培养了几个美女，关键时候顶上去，把大客户伺候舒服，生意自然就拿下了。 为了打击竞争对手，派人阻拦对方送货车辆，拆车轮、打司机，导致对方不能按期供货。 一句话概括：这年头能把生意做大的，有几个好人？ 走南闯北十几年，董老板可是老江湖，见识过的事那就多了： 第163章 此一时彼一时 抢生意雇凶杀人的； 挖对手祖坟破坏风水的； 做局坑对手蹲监狱的； 装大款骗财骗色的： 还有类似于靳秀兰的这种，属于是出马仙，精怪附体，有道行但也不大，得让大师压一压。 高文盛虽然有权有势，但毕竟年轻，听的是津津有味，大呼过瘾。 他就喜欢董启明这种路子野，敢想敢干的老板。 酒至半酣，高文盛忽然想起一件事：“董老板，上次咱们说的事，你准备好了没。” “高总交代的事情，我怎敢不上心。” 董启明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有五颗白色的药片，放在桌子的转盘上转了过去。 龚森林抬头朝这边看了看，他还没见过这东西，不知道咋用。 高文盛拿起小袋晃了晃，然后舔了舔嘴唇：“我去过香港很多次，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这个东西。得，便宜那个姓陈的了。” 董启明眼珠转了转：“高总，可千万别留下蛛丝马迹啊！” 自从上次听高文盛提起陈元生之后，董启明回去立刻就派人去打听。 随便这一打听，就把董启明吓了一跳：这个小陈老板太踏马牛逼了，如同石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一飞冲天。 他走的每一步，都跟策划好了一样，辗转腾挪、步步为营，黑白通吃。 如果仅仅只是走狗屎运，作为局外人还能感慨他命好。 可偏偏这小子还很有能力，就拿先锋镇盖楼来说，初出茅庐的陈元生，硬生生把干了两三年建筑的孟庆喜给甩出一大截。 搞的有声有色，连港商都佩服。 怪不得高文盛嫉妒，自己都跟着眼红。 如果说陆青竹是陈元生都得罪不起的人，稍微想想，就知道这人的身份很不简单，背后站着的绝对是领导级别的大人物。 啪！ 高文盛从小袋子里拿出3粒，找了纸巾包住，丢给了龚森林：“龚老板，任务交给你了。” 龚森林这些天，一直在琢磨如何办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了点头绪，所以不算为难。 “高总，我觉得吧，您要是真想办他，这个手段未免单一了一些。” 董启明斟酌着说道。 对政坛敏感的人都知道，高和孟两人不对付，可以说是明争暗斗。 孟虽然始终处于下风，但毕竟也是实力派，不可小觑。 尤其是这次纺织厂收购，小道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其中就有高收受千万贿赂的事。 谁敢保证孟不会在关键时刻借题发挥。 有些事在特殊时刻都不需要证据：要换届了，某人突然被调查，就没资格参与选举。 等换届结束，调查也随之结束，虽然啥都没查出来，但你的前途耽误了。 还有靳秀兰临死的那三条预言，第一条就是高副市长被拿下。 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妨。 高副市长被拿下，谁最沾光，那还用说吗？ 现在董启明都怀疑，纺织厂这些日子闹事，后面会不会有人在鼓动。 而董启明跟高文盛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高副市长真的倒了，他能好的了？ 高文盛眨眨眼，抬头道：“老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点思路，但还不周全。” 董启明轻轻摇头，试探着说道：“高总，此一时彼一时。我觉得您现在不能只是以玩玩的心态对付陈元生， 蛇打七寸，要抓就得一把抓死，可不能给他回头反咬的机会。” 高文盛挑了下眉毛，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烟点着，缓缓抽了起来。 他以前确实得到过老爸的授意，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尽可能拿捏住老孟的把柄。 我可以也不用，但不能没有。 恰好，上次龚森林提起了陆青竹，高文盛就想了这么个祸水东引的办法，让他们先斗起来。 这就避免了跟老孟的正面冲突。 没想到，董老板这个老狐狸想的比他更长远。 “行啊！思路不错，那董老哥你啥时候拿出个周全的办法来？” 董启明阴险的笑了笑：“再给我几天时间，想好了给高总你汇报。” 高文盛看了看龚森林：“龚老板，那你这边也稍晚几天行动，看看老董有什么好办法。” “早几天，晚几天，我是无所谓。” 龚森林随意的点点头。 “诶，高总，给你打听个人。” 董启明突然换了话题：“二色织的工会主席谭雅，据说以前很有背景，这个人可靠吗，我准备重用一下。” 高文盛嘴角轻挑，一眼看透了董老板的内心： “她男的以前是市资委的副处，前几年跳楼了。” “一个女的，现在也没啥背景了，谈不上什么可靠不可靠，你想用就用呗。” ………… “紫瑜，你这也实习一周了，有啥感触没有？” 晚上8点，客厅的沙发上，萧瑾芝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周紫瑜正在看着电视吃葡萄，眼睛闪烁了一下：“还好吧，挺忙的，反正跟在学校不一样。” “哦！那个小陈老板，对你也挺照顾的吧。” “嗯……” 其实周紫瑜不想讨论陈元生，因为她现在对后者的心态很复杂。 照顾那当然是非常照顾，实习第一周，陈元生就给她发了5000块钱的“实习补贴”。 周紫瑜虽然家庭条件优渥，但也知道5000块钱什么概念，因为他们财务科的主管，月薪才2500. 而她本人，在学校里每月的生活费，从不超过100块钱。 到公司之后，很多男职工就排着队的想套近乎。 陈老板出面，开车接送了周紫瑜一次，之后就没有男职工再来凑热闹了，大家见了她都是笑脸相迎，很客气。 公司业务的资金量很大，动辄几十、上百万，让还没有踏入社会的周紫瑜很震惊。 当然，最主要的是小陈老板很有人格魅力，跟她在校园里见到的那些男生都不同，哪怕是她以前比较欣赏的男生。 稍稍一比较，那些男生就显得很幼稚。 短短的几天接触，周紫瑜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喜欢陈元生。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首先，陈元生曾经跟林菲谈过恋爱，两人还约会搂抱过。 这对周紫瑜来说，心理上是一道很难过去的坎。 其次，王思璐现在喜欢陈元生，自己也不该跟她争。 第164章 看我怎么一鱼三吃 “坐，谭主席坐。” 刚刚开完科级以上干部动员会，董启明把厂工会主席谭雅喊到了自己办公室。 纺织厂交接已经一周多时间，但现在签字的职工，还不到700人，而且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各级干部的嫡系。 说白了，都是那些平时干活最少，拿钱最多的一帮人，这不是扯了么。 很多一线职工串联、抱团，死扛着不签字。 谭雅穿着短袖工装，这是企业干部的标配。 但即便是工装，也遮挡不住谭主席的s型身姿。 董启明是花坛老园丁，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花，只不过…… 谭雅坐到沙发上，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在旁边。 这些日子她也没在协议上签字，而是递交了辞职报告。 “谭主席，不要冲动，改制以后工会组织还是要保留的，你工会主席的职务不但不会变，工资还要涨一大截。” 董启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另外，刚才开会我也说了，谁能动员一名职工签字，公司便给150元的奖励。” “你是工会主席，在职工心中有一定的地位。这样子，只要你从工会口动员了职工签字，我给200元奖励。” 谭雅轻轻摇头：“董老板，其实我这个工会主席基本就是个摆设，平时都是做个样子，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您同意了我的辞职报告，我就签字买断，不给领导添麻烦。” 改制前最后一次的职代会，在杨志嘉的坚持下，职代会前两天改选了职工代表，硬生生的通过了改制方案。 虽然职工们都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影响了谭雅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所以谭雅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干脆不当工会主席，买断走人，反正她又不差钱。 董启明对谭雅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很不爽。 以前因为不太清楚谭雅的底细，还不敢放手打压，但是现在……呵呵！ 以董老板的江湖经验，对付谭雅这种女流之辈，不要太轻松。 “谭主席，辞职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现在厂子正是关键的过渡期，我还指望着工会发挥桥梁纽带作用呢，谭主席你应该是我的左膀右臂。” 董启明说的很真诚。 谭雅苦笑着摇头，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董启明打断了。 “这样吧谭主席，事情总要有个突破口，我也希望你和工会组织在这次改制过程中，在职工心中树立起威信。” “你这边呢，就从哪些常年因病不上班的职工入手。” “反正他们参加竞聘也选不上，不如就直接买断。” “这些人家庭都很困难，我个人是非常同情和怜悯的，也不忍心他们失业后家里陷入危机。” “你就代表我和工会组织私底下跟他们谈，对于那些特别困难的家庭，除去买断费用之外，企业还可以再私底下给一些补偿费用。” “但是，最高不能超过3万。” 听了3万这个数字，谭雅那双丹凤眼猛的看了过来：如果真有这个补偿，那些困难家庭还不得抢着签字？ “呵呵！” 董启明笑着弹了弹烟灰：“首先，必须是那些确实常年重病请假的职工；” “第二，我指的是最高不超过3万，也得分情况，看家庭的困难程度，工龄、岗位等等；你也不要上来就开价，先跟他们谈一谈，摸一摸底线。” “第三，这个事千万不能传出去，谭主席你私底下去谈，哪怕困难家庭之间，也不能透露彼此的补偿标准。” 谭雅咬着嘴唇愣了片刻：这还真是个好事，如果能实现的话，她这个工会主席确实能在职工心中树起一定的威信。 “那……那我尽快起草一份重病职工的补偿标准，您签字以后，我拿着跟他们谈。” 谭雅也是老工会了，没文件的事，她可不敢贸然行动。 “没问题，那就辛苦谭主席一下，尽快拿个文件标准出来。” 董启明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看着谭雅走出办公室，董老板得意的舔了舔嘴角，一脸的贪婪：看我怎么“一鱼三吃”。 ………… ktv包间里很热闹，四个美女拿着两个话筒正在激情k歌。 桌子上摆着啤酒、饮料、红酒、果盘、零食，四人喝得微醺，氛围挺嗨。 “青竹姐，找人来接咱们吧，别开车回去了。” 有个美女对捧着话筒的陆青竹说道。 陆青竹放下话筒，随手撩了下头发：“打车回去就行了，找人接多麻烦。” 她们四个都是小富婆，平时要好的闺蜜，经常一起出来玩。 这次来唱歌，她们四个开了两辆车，现在大家都喝的半醉，所以有人提议找人来接。 陆青竹没什么异性朋友，老林也很忌讳她跟其他男人走的近，于是提议打车回去，这很正常。 “你这个样子，打车回去我们可不放心。” 染着红色指甲油的富婆笑了笑：“诶，上次你说的那个陈老板不是有车吗，让她来接你呗？” 陆青竹白了她一眼：“人家是大老板，忙的很，没必要。” “啥忙不忙的，让他来接我们陆老板，也是他的福气，正好我们几个也想见见这个神通广大的陈老板。” “对，对，我们也想见见这个年轻的陈老板，青竹，你不会是怕我们见他吧。” “你不要，可以介绍给我们啊！” 旁边几个美女跟着起哄。 “有他的电话没？” 陆青竹还没说话，红指甲富婆就去旁边从陆青竹的挎包里翻出个电话本，得意的晃了晃走了出去。 陆青竹秀眉轻蹙，愣了片刻，但也没起身去阻拦。 陈元生这会儿正带着程刚以及他的一个小舅子，跟甲方经理在工地上研究图纸。 杜辛拿着大哥大跑过来，说有人找他。 陈元生接了电话，也是一头雾水：陆青竹在ktv喝多了，干嘛让我去接？ 他们前两天倒是吃过一顿饭，饭局上陆青竹带着两个孩子，氛围挺融洽。 为了表示感谢，陆青竹不但前面那幅黄胄的画不要钱了，还要另外再送给陈元生一幅。 不过陈元生可没好意思要。 “既然电话打来了，那我就去看看吧。” 陈元生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开车去。 第165章 今天这事成了 “青竹，来，再喝一杯。” 红指甲美女亲自倒了半杯红酒给陆青竹递了过来。 陆青竹接过杯子，靠在沙发上晃了晃：“最后一杯，再喝真就醉了。” “醉了怕什么，反正有人来接你。” 几个美女说笑着，杯子又碰在一起。 三五分钟之后，陆青竹的状态明显有点不对劲，俏脸潮红，呼吸急促，神志模糊。 “诶，丽姐，青竹姐这是咋了？” “哈哈，我猜大概是醉酒，想男人了。” “单身这么多年，不想才怪。” “哟，丽姐真是经验之谈啊！” “咯咯咯咯……” 服务员从外面打开房门，有个身材高大，气场很强的年轻帅哥从外面走了进来。 几个小富婆同时眼前一亮，她们前几天从陆青竹这儿听说过陈元生的传奇故事，没想这个年少多金的小伙子长的还那么出色。 “呵，陆姐是在这儿吧。” 陈元生笑着打了声招呼。 “哟，这位就是小陈老板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好帅气啊！” 染红指甲的丽姐说着起身走过来，自来熟般把陈元生的胳膊搂在胸前，用力贴了贴：“陈老板，坐下来喝两杯……” 【我跟你们又不熟！】 虽然这个女人长的也很漂亮，但陈元生心里却清醒的很。 他是大老板，不是那些刚入社会的小年轻，更不是为了取悦富婆陪酒的男招待，要在美女面前拼命的表现自己。 “不了、不了，我自己开车来的，就不喝酒了，赶紧把陆姐送回去吧。” “就喝一杯，我们可是听说上次你提供了重要线索，把青竹姐的儿子从绑匪手里救下来，让青竹好好陪你一个。” 旁边的美女也跟着起哄。 丽姐挽着陈元生按在陆青竹身边，转身又去倒红酒。 旁边两个小富婆，一个搂住陆青竹的肩膀朝这边推，一个贴着陈元生朝对面挤。 “青竹，给，这次可得干了啊！” 丽姐分别给两人递了一杯葡萄酒。 陈元生被两个美女夹在中间，温香软玉，心里却很别扭：如果自己女朋友在外面跟别的男人这样，那还不得大耳光狠狠的抽过去。 这事要是让林局知道了，大概率也会暴怒。 陆青竹精神有点恍惚，接过酒杯扭头对着陈元生道：“陈总，谢谢你，我干了。” 陈元生隐约觉得不对劲，因为陆青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绝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但看眼前这个状态，她不像是醉酒，倒像是情绪泛滥。 陈元生端着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后将杯子放下：“我得开车，下次再喝吧。” “几位姐姐搭把手，帮忙把陆姐送到楼下。” “我去吧，青竹家我熟，送过去我再回来，你们几个等我啊。” 丽姐过来扶着陆青竹朝外面走去。 十分钟之后，别克汽车进入了那个很熟悉的高档小区。 丽姐和陈元生两人搀扶着神志模糊的陆青竹进了电梯。 “小陈老板，青竹这个样子真让人不放心，你就在这儿陪她一会儿呗。” 把陆青竹扶到卧室的床上，丽姐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很随意的解开胸前的一粒扣子，露出白花花一片。 从下车到上楼，丽姐总是想办法撩拨陈元生。 看着床上辗转娇声喘息的陆青竹，再偷瞄一眼陈元生高高耸起的帐篷，她就知道今天这事成了。 丽姐抛了个媚眼：“青竹单身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你好好照顾照顾，辛苦一下，回头姐请你吃饭。” “嗯，好吧，我在这里先照看一会儿。” 陈元生一副口干舌燥，很激动的样子，爽快的答应下来。 …… 林局在小区是有不少眼线的，比如小区的保安、保洁。 虽然这些眼线都不是跟他直接联系，但只要陆青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得知。 刚刚林局就得到了消息，说一男一女搀扶着半醉的陆青竹回家，其中一个女的走了，但那个年轻男人没走。 听说这个消息的林局瞬间就要发飙，他推掉了下午四点的一次调研，换了便衣，用包装了手枪寒着脸出了办公室。 十几分钟之后，林局坐着一辆非公务的奥迪100进了小区。 “领导，我帮你拿包吧。” 司机很懂事，虽然不知道林局是来干啥，但看那阴沉的脸色就知道没好事，只能试探性的问道。 “不用！” 林局下车摔门而去。 电梯间的数字不断跳动，这短短十几秒，林局想了很多。 他其实不用带枪，只要知道了那个男的是谁，自然有无数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带枪的目的是防身，担心那人鱼死网破，跟自己拼命，再怎么说，自己也是52岁的人了， 林局现在最纠结的，是如果真把两个人堵在床上，自己该不该拔枪。 陆青竹不是正室，但却是他最疼爱的人，两人还有一对很可爱的双胞胎。 若是陆青竹背叛，林局都不知道怎么办…… 出了电梯来到房门口，林局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等了三秒，林局拿出钥匙打开门锁，轻轻拉开房门，闪身迈步进去。 “林局？” 阳台方向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局猛然扭头，右手瞬间探进手包，抓住了枪柄。 因为是同一栋楼，这里房间的格局跟林菲家一样，也有一个面积不小的阳台。 “陈元生？” 林局眯起眼睛，发现对面走来的人自己认识。 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当初先锋镇胶合板厂工人跟村民上千人打架，当时林局是亲自过去的，还跟陈元生谈过话。 至于前些日子陈元生救林睿，两人倒是没有见面。 “你怎么在这里？” 林局脸色依旧冰冷：难道是因为陈元生就林睿的原因，才跟陆青竹勾搭到一起的。 陈元生笑着走了过来：“哦！陆姐刚才跟闺蜜唱歌，喝多了，她的朋友给我打了电话，于是我就开车跑了一趟，跟陆姐闺蜜一起送来的。” “不过这会儿应该没事了……隔壁楼上的林主播来帮忙照顾，陆姐吐了好几次。” 林局扭头朝卧室方向看去。 恰好，房间内的林菲拎着垃圾桶走了出来：“咦？林局，你……怎么在这里？” 第166章 顺势而为 巨大的反差让林局脑袋有点乱，随即又觉得很尴尬，摸进包里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哦！青竹是我弟妹，刚才恰好从这儿路过，来看看。” 林菲有洁癖，手里的垃圾桶都是呕吐物，她一把丢在地上，寒着脸对陈元生道：“小陈同志，去倒了他……” 陈元生嘴角抽搐一番，把垃圾袋提了出来，先丢了出门外。 林局脑子还是有点乱，他必须得搞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然可不放心。 想到这里，林局立刻来到卧室，看到床上的陆青竹衣服虽然略有点乱，但该穿的都还穿着。 “青竹，今天是怎么了？” 陆青竹脸色还有点潮红，神志也是稍微清醒，她轻轻摇头：“大哥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丽姐她们几个唱歌，也没喝多少酒，就醉了，还特别难受。” “连电话喊小陈老板，也是她们几个打的，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林菲从外面走了进来：“林局，现在应该没事了。幸亏青竹知道我家的电话，让刚才那位小陈同志给我打了电话。” “我就在隔壁楼上，接到电话就过来了，这位小陈同志还挺规矩的……” “不过也挺懒得，青竹姐吐了十几分钟，他都在阳台坐着抽烟，一直不肯进卧室帮忙。” 有了林菲这个解释，林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黑着的脸表情也缓和下来。 因为林菲不认识陈元生，自然也没必要替一个陌生人打掩护。 “谢谢林主任。” 林局笑着点点头：“今天多亏了你。” 林菲抬起玉手扇了扇风，这卧室里的味道实在太冲了：“林局客气啥，我跟青竹认识好多年了，她可帮了我不少忙呢。但是林局……” 林菲说着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瓶子：“这是我在香港的妹妹去年带来的醒酒药，还是挺管用的。但我觉得陆姐不仅仅是醉酒那么简单。” 林局皱了下眉头：“嗯，知道了。就麻烦林主任再照顾一下，我这个当大哥也不是很方便。” “呵呵，没事，林局你快出去吧，房间里味道可不好闻。” 林局出了卧室，对站在墙边，欣赏墙上风景画的陈元生道：“元生，谢谢你帮忙。” “嗨，没帮倒忙就好。” 陈元生说着转过身，拿出香烟递了过来：“林局，抽一支。” 林局接过烟，指了指阳台。 两人来到阳台坐下，分别点着烟。 先是寒暄几句，但林局始终没有提林睿绑架的事情，毕竟名义上他是孩子的伯伯，不是第一知情人。 而且陈元生是孟副市长的人，他跟老孟之间是有隔阂的，不想走的太近。 “林局，我觉得陆姐不是醉酒那么简单，能去医院抽血检查一下最好，我怀疑酒里有东西。” 林局嘴角抽动，眉头也紧锁起来：“小陈，你是第一知情人，刚才到底怎么回事，详细的给我讲讲。” 陈元生点点头，从第一次买画认识陆青竹说起，当然也没有提救孩子的事情。 而是直接说今天这事的蹊跷，包括他在ktv包间只喝了一口红酒，也明显感觉到身体不适。 从而得出一个结论：是有人在做局，想让他跟陆青竹之间发生什么，而那个丽姐就有重大嫌疑。 听到这里，林局立刻起身，去客厅打了个电话，直接安排医护人员来家里，给陆青竹抽血。 挂了电话，林局又回到阳台，重新点了一支烟：“元生啊，上次你提供重要线索，解救林睿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林睿是我们林家的独苗，我这个当大伯的也非常喜欢，我替林家谢谢你。” “哎呀，林局可别这么说，当时也是歪打正着。” “而且赵局那边还给我了一面锦旗，500块钱奖励，这都是荣誉。” 林局摇头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对陈元生这种身价的老板来说，五百万都算不上啥。 “元生，如果这次是事，真有人做局，你觉得会是谁？” 林局虽然不想跟陈元生走的太近，但别人居然用陆青竹做饵，把算盘打到自己头上，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猜测，他们大概率不仅仅是针对我，很有可能还要针对孟副市长，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林局没说话，他觉得陈元生有点小题大做。 陈元生继续道：“至于谁做局，我不敢轻易的下结论。不过知道我认识陆姐的人，可真没几个。” 这是个重要线索，而且陈元生这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在重点考虑这个问题。 他跟陆青竹两人认识还不到一个月，除了字画交易、救林睿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来往，按照这个思路分析，答案呼之欲出。 “嗯，好的，这件事我来查，你不用管了。” 林局当然知道龚森林是谁的人，至少自己不能明着去办他，但如果能抓住证据，弄他的手段多的是。 “林局，我有个小小的建议。” 陈元生小声说道。 林局靠在椅子上点点头：“说！” “顺势而为……” “细说！” ………… 半个小时之后，林局和陈元生先后出了小区。 陈元生是不想走的，因为他现在还很亢奋，迫切的想跟林菲进行深入的交流。 但被林菲果断给拒绝了。 开车出了小区，陈元生立刻用大哥大给余晴打了个电话。 还好，余晴今天不上班。 于是，陈元生让余晴打车去了某个小区，他随后就到。 电话里，余晴又是一通埋怨，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只不过要换身衣服。 晚上7点半。 客厅里灯火通明。 陈元生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 几分钟之后，余晴才裹着浴巾，戴着浴帽从浴室出来，拿着护肤品坐在沙发上拍打涂抹。 “晴姨，想吃点啥？” 陈元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身体略显疲惫。 余晴的桃花眼白了过来：“烦死你了，平时也不联系，一打电话就是急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呵呵！” 陈元生笑了笑“女人，我的女人，够了吧。” “别瞎说，什么时候我也是你晴姨。” 余晴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跟刚才在浴室讨好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话说女人有钱了也不一样，变化最大的当然是气质和自信。 现在的余晴也算是小富婆，数十万身家，服装、饰品、化妆品提升了几个档次。 皮肤在多重的滋润下，越来越白嫩。 陈元生忍不住把她跟林菲的表现进行对比。 对比的结果，林菲更有魅力、更漂亮，晴姨更有味道，更顺从…… “这样的女人放在外面，我也不放心呐。” 陈元生觉得，很有必要给余晴安排个工作。 既要把她保护起来，不能被别的男人觊觎。 又不能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因为男人都有什么疲劳，自己的女人天天看，就不冲动了。 第167章 该避嫌的还是得避嫌的 林局发飙了。 第一个抓的是黄毛，先由宁湖区分局抓人，然后带到市局。 据内部人士说，追究的是去年在建材市场闹的那锅事，缴纳了罚款才放了出来。 然后程刚又被抓了，被抓的理由是一些陈年旧事，这次是宁湖分局审的。 据内部人传，程刚在里面嘴很紧，啥都没承认，于是放了出来。 紧接着，陈元生被市局调查，调查的理由居然是王立彬之死，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因为到现在嫌犯都没抓住。 从这点来看，林局真是想把陈元生往死里整了。 据内部人士传言，这次某个市里领导亲自出面说情，才稍稍缓解了局面。 但是，局里也没找到过硬的证据，所以陈元生没有被拘留，但一定时间内不能离开青州市。 得知这个消息的高文盛、董启明、龚森林等人弹冠相庆，觉得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 谭雅被董老板狠狠的摆了一道。 本着为困难职工谋福利的原则，谭雅个人起草了一个大病职工买断标准，而且让董启明签了字。 纺织厂，符合重病买断标准的职工有8个人，再加上韩文松一家，共是9个。 谭雅拿着董老板签字的文件，挨家挨户私底下做工作。 这些大病职工的家庭很需要钱，一听说能拿到不超过三万块钱，都激动的不行，抢着签字。 工会主席出面，有董老板签字的文件，大家还是很信服的。 甚至有的家属，为了多拿点钱，给谭雅跪下哭诉。 谭雅心软，于是把这些重病职工的买断价格都定的不低。 但是，这些买断的签字协议交上去，董老板不认账了，而且理由很充沛： 纺织厂是股份公司，任何方案都要董事会审议通过，这份文件仅仅董启明签字，没有董事会盖章，不具备法律效力，所以公司不会出这笔钱。 但是，因为这份文件是工会主席起草的，董老板原则上也同意，那可以绕过董事会，由工会经费支出这笔钱。 谭雅万万没想到董老板会这么不要脸，一下把她推到火堆上烤。 职工可不管你们谁出钱，当初可是你谭主席跑到家里来做工作的，我们也都签字了，那你就该给我们钱。 但工会经费早就没钱了，谭雅拿什么给？ 本来很机密的事情，大病职工也都答应不泄露，公司买断的钱很快到位，直接发给了重病家属。 可谭主席答应的钱却没个影子。 这下大病职工的家属们急眼了，集结起来到厂工会找谭雅要个说法。 “你答应的给我们补偿，我们不找你找谁？” “如果工会没经费，那你赶紧想办法啊，我们可都签字买断了。” 谭主席被激动的职工家属连续追堵了两天，终于撑不住了。 还能怎么办，找董启明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那些抱团的小团体被逐渐攻破，厂里签字的职工已经达到了1600人。 竞聘工作已经全面展开，剩下那些没签字的越来越慌，全部攻克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董老板最近的心情很不错。 看着神情憔悴的谭雅，董老板忍不住一阵心疼。 “谭主席，其实这几天我也在考虑该怎么帮助这些重病职工。” 董启明夹着香烟坐在沙发上，一副很坦诚的样子：“总起来说，这件事我也一定有责任，考虑不周，给谭主席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谭雅心中已经讨厌死了这个矮胖子，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没关系，任何问题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可以以个人的身份，出资一部分，帮谭主席解决目前的困境。” 还没等谭雅表态，董启明继续道：“不过，有些赔偿标准还是要变一下。比如，韩文松吧。” “虽然他家里很困难，但靳秀兰的死，是纺织厂改制之前的事，当时交接手续还没办完。” “也就是说靳秀兰的补助，应该用改制之前工会相关帮扶政策，你不能用本朝的剑，斩前朝的官。” “当然，我也不是说一分不给，只是得降低标准。” “还有职工刘某，家里老公有工作、有收入，父亲有退休金，这样的家庭就不符合标准，至少补偿不能那么高。” …… 董启明连续提到几名职工，虽然是在减少补偿标准，但听起来像是真要给钱的样子。 这让谭雅心中又泛起一丝希望，毕竟只要给钱，她就有机会缓和与职工之间的矛盾。 “那董老板，我回去重新做个标准出来，明天给你行吗？” 谭雅姿态放的很低。 董启明看了看表，缓缓吐了口烟气：“今天晚上吧。” “晚上？” 谭雅不知道董老板什么意思。 “呵呵，我这边白天事情太多，抽不出时间跟讨论具体细节。” “就今天晚上吧，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这样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你不用多想，我会让厂办的小刘陪着一起，也算是做个见证。” 厂办的小刘是女职工，在这里上班七年了，谭雅跟她很熟。 有她陪着的话，应该没什么事。 “那好吧，我先回去研究一下，晚上尽可能先拿个方案出来。” ………… 今天晚上程刚请客，原因是--孙海霞怀孕了。 “牛逼，你俩才结婚两个多月，这踏马就怀孕了？” 连陈元生都佩服的不行，今晚必须好好的庆祝一番。 参加饭局的人不少，除陈元生外，还有黄毛、纪星辉、田壮、张栋材、杜辛。 晚宴七点十五开始的，吃了不到十分钟，陈元生就接到了电话。 电话是赵局打来的：董启明今晚在青州大酒店请两个美女吃饭，看那劲头，有可能故伎重演，你来一趟，咱们想办法拿证据。 自从上次陆青竹被丽姐酒中下药之后，林局就重点锁定了董启明。 但董启明背后的人可不简单，不能轻易的去调查。 好在现在只是找要证据，证明董启明有那种药，毕竟这种药在青州可不常见。 这点事当然不用林局亲自去搞，追求进步的赵新河主动请缨，承担起了责任。 第168章 老板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董启明这些日子就住在青州大酒店，他在酒店的一举一动，都被赵新河安排的人监控。 没办法，陈元生只能放弃饭局，自己驱车跟赵局碰头。 今晚跟赵局一块行动的，只有许队许明磊一个，而且两人都是便衣，显然也不想打草惊蛇，再说了青州大酒店也不在宁湖区，他们也没有执法权。 青州大酒店楼下，陈元生下了车，随即钻进了旁边的一辆汽车。 “就你自己来的？” 赵局瞪着眼问道。 陈元生嘴角抽搐一下：“你也没说让我带别人来啊，这种机密的事情，怎么能随便带人了。” “好吧，先说下我的初步计划。”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今晚董老板请客的真实意图，只能看形势。” “另外，陈总你最好找两个女员工来，方便行动，该避嫌的还是得避嫌的。” ………… 青州大酒店楼下的饭店就没小包间，最小的房间也能坐12个人。 三个人吃饭，财大气粗的董老板点了九道菜。 因为有厂办的小刘陪着，谭雅并没有太担心，而是很认真的跟董启明讨论困难职工补偿的问题。 董老板开始还挺认真，对谭雅拿来的新方案提出很多意见。 半个小时之后，董老板就不稳重起来，甚至还特地挨着谭雅坐下，开启了服从性测试。 “谭主席，这杯酒喝了，这条方案就通过……” 谭雅本来是坚持不喝酒的，红酒也不行。 但架不住董老板威逼利诱，还有小刘在旁边鼓动。 最终被灌了四杯红酒，喝的整个人都晕了。 “小刘，谭主席喝多了，你扶着她到楼上休息一会，醒醒酒。” 小刘很懂事，起身过来扶起谭雅：“谭主席，我扶您上楼……” “不要，刘，打个车送我回家，要不给我家里打个电话，让柠柠来接我。” 谭雅脸色潮红，秀眉紧蹙，神志已经开始模糊。 “你喝成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没事，我陪着你谭主席。” “这样，我去喊服务员来，帮你一块弄，我先上楼了。” 董启明咧嘴笑着走了出去。 两分钟之后，董启明就来到了自己的套间。 他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板蓝色药片，抠下一粒用矿泉水喝下去。 然后回到外面的房间，坐在沙发上点起香烟，淫笑着憧憬起即将到来的美好时光。 砰砰砰！ 外面响起敲门声。 董启明把烟蒂丢到烟灰缸里，笑眯眯的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外面居然只有小刘一个人。 董老板的两只小眼瞬间瞪的溜圆：“谭雅呢？” 小刘一脸委屈，小声道：“刚才在楼下，突然来了两个女的，说是谭主席的朋友，提前约好来接她的。” “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那个帮忙的服务员也跟着帮腔，人就被她们带走了。” “我艹！” 董启明脸色狰狞，抬手想一巴掌糊过去。 精心设计的布局，居然在最后一刻被人截胡了，可以想象董老板有多郁闷。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总不能追出去抢人，而且这会儿人家恐怕已经走远了。 愤怒的董启明抓住小刘的肩膀，一把拽了进来，然后关上房门。 小刘吓的花容失色，娇小的身材抱着双臂，站在那里瑟瑟发抖：“董老板，对不起，我当时也没办法。” 董启明上下打量小刘足有一分钟，然后抿抿嘴道：“今晚陪我。” “不……不行，我跟老公说好了，10点半之前一定回去的。” 小刘看起来越发惊恐，小步的朝后面退去，真是人见犹怜。 “哼！现在还不到8点半，耽误不了你回家。” 董老板脸色狰狞的逼了过来。 “不行，老板，你不能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刘都哭了，泪水不争气的从脸颊滑落。 砰！ 小刘后背一下撞在墙上，她转身试图从旁边逃跑，却被董启明搂住肩膀，按在了墙上。 “不要，老板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小刘低声哭喊着，奋力挣扎，小拳头在董启明胸口用力砸了几下。 ………… 宁湖区人民医院。 单间病房，谭雅已经被安排打点了点滴。 病房外，赵局跟陈元生握握手：“抽血结果，明天我安排人来找你那个晴姨拿吧。” “好的赵局，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这边没事了。” 赵局笑了笑：“等谭主席清醒之后，尽快让她的家人来接，麻烦别人终究是不好的。” 陈元生下来将赵局和许队送走。 刚才来的公司两名女员工，也安排她们回家了。 今晚正好余晴夜班，照顾谭雅的事，就让余晴多跑几趟。 知道陈元生要走，值班的余晴亲自送了出来：“你去干嘛，那个女的咋办啊？” “我去吃酒。” 这会儿还不到九点，刚才陈元生也打了电话，程刚那边的喜宴还没散场。 “谭主席那边你就多跑两趟，照顾一下。” “待会她清醒了，问个电话，让她家里人来接。” “我猜，她的家人应该也很着急。” 余晴郁闷的抿抿嘴，白了陈元生一眼：“你送来的人，让我照顾？你自己跑去喝酒，哼！” “呵呵，麻烦一下晴姨，回头……我谢谢你。” “哼！” 俩人现在关系，还能咋谢，余晴也很无奈：“她家有什么人呐，谁来接？” “我哪知道她家有什么人，这个女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待会你问了电话，打了就知道了。” “我先走了，麻烦晴姨。” 陈元生很光棍的开车走了，余晴在后面郁闷的直跺脚。 ………… 大概10点半左右，谭雅才清醒过来。 看着从外面进来，穿着白大褂的余晴还挺疑惑。 在余晴的解释下，谭雅这才知道了真相，尤其是余晴提的那个名字“陈元生”，她居然听说过。 余晴想让谭雅的家人来接。 但谭雅家里就一个女儿，大晚上让她打车接人，也不是很安全。 况且如果让女儿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子。 干脆，自己就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得了。 第169章 来日方长 当然，电话还是要打的，只是告诉女儿，自己加班，在厂里住下了。 反正前段时间厂子改制的时候，这也是常事，女儿不会怀疑。 谭雅最想知道的是，素昧平生的陈老板，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救了自己。 整个过程，余晴也不清楚，但她知道跟陈元生一起的两个人，好像是宁湖区局里的领导。 从这个消息来看，董启明说不定是被盯上了！ 恨到咬牙切齿的谭雅一时间心神大震。 再结合靳秀兰临死前的三条预言，说不定上面真的有人在调查纺织厂破产改制的事情。 “让董启明这种人渣，拿到纺织厂，真是全厂职工的灾难，这样的人必须得杀。” 谭雅想知道更多信息，但余晴显然是无能为力。 两人就从陈元生开始，唠起了家常，聊的还很投机。 晚上10点半，结束了饭局的陈元生听说谭雅还没走，特地回到医院来探望。 这是谭雅第一次见到陈元生，感谢之余，讲述了很多纺织厂破产改制的内情，以及自己目前的困境。 很显然，因为自己的干预，纺织厂的改制比前世的进度要慢了很多。 陈元生还特地问了问韩文松一家的情况。 据谭雅的了解，韩文松家确实很不顺，在靳秀兰死了之后，韩文松他母亲病情也急剧恶化，家里急需钱周转。 但是董启明这边，又以靳秀兰死在了改制之前，不肯给买断费，让自己里外不是人。 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韩文松很有可能走上自爆的老路。 得知这个消息的陈元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良心，一边是平常心。 “陈总，刚才听余晴说，今晚救我的人里有区局的领导，是真的吗？” 坐在床上，瞪着丹凤眼问道。 “哦，不是什么大领导，也跟纺织厂的改制无关，你别纠结这些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且，千万别传出去，对你我都没好处。” 谭雅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欣赏和敬佩：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创下如此大的产业，而且跟市里的领导关系莫逆，真是前途无量。 “陈总，我能不能再问一个小问题？” 此时的谭雅，看起来更像一个可爱的女孩。 陈元生笑了笑：“啥问题，你先问问看。” 谭雅抬起手，用手背挡着嘴咯咯的笑了：“市里是不是真的在调查二色织改制的事情？” 陈元生果断的摇头：“这个真不知道，但我觉得不太可能。牵扯到市委领导的案子，只能上面来人查，下面的人怎么查？” 谭雅觉得陈元生应该没说实话。 董老板的后台是很硬的，既然警方的人在调查他，那就说明是在搜集证据，为最后的摊牌做准备。 “嗯~陈总，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提供一些线索的，毕竟我以前做过几年的副厂长。” “董启明的证据不多，但杨志嘉他们的，我了解还是不少的。” 陈元生笑着摇摇头：“应该说是没用的。谭主席应该也明白，上面要办一个人，不是因为抓住了他的把柄而去办他。” “而是先决定办谁，然后再找证据。” “咱不能本末倒置！” “当然，你如果有心，可以先积攒一些证据或把柄，说不定日后有用。” 谭雅抿嘴苦笑一声，轻轻点头。 房间内静默片刻，谭雅忽然道：“陈总，能求你点事么？” “说呗！” 谭雅咬着嘴唇犹豫片刻：“按照目前厂子里的情况，那些不签字的职工也快顶不住了。毕竟大家还要生活，不签字没有工资，也没有买断费，她们撑不了多久的。” “我这工会主席，现在里外不是人，管理层把我当外人，职工也不信任我。” “我就想，尽我自己能力，最后帮她们一把。”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当然不是跟管理层对着干。” “我家丫头今年刚大学毕业，正在创业，搞的什么服装设计公司。她总共也才准备了十万块钱，成功的概率渺茫。” “如果陈总能出资把她的创业公司买下来，你当老板，开一家服装厂。” “我在纺织厂这边遴选一些稳重、有能力的职工过去，也算是安排她们就业了。” “惹不起，咱躲得起吧！” “我让这些职工不签字，不买断，不竞聘，就跟他们耗下去。” “而且，我会把最能干的一批职工鼓动走，让他们自己玩去，保证三个月之内，玩不转。” 陈元生嘴角抽搐几下。 其实谭雅一说自己的女儿大学毕业，正在创业，陈元生就知道是谁了，这娘儿俩长的还真像，越看越像。 “这个……” 陈元生犹豫了一下：“谭主席。投资点钱倒没什么，关键是新建一个服装厂，最快也得俩月吧？” “有这俩月的时间，厂子里那些职工早就签完了，谁等你啊！” 听说投资没问题，谭雅咬着嘴唇笑了：“不用建新厂房，我家丫头这些日子联系过好多厂家，其中就有干不下去，要倒闭的。” “柠柠说，她要是有钱，就买一个中等的厂子，自己做衣服，可惜她没钱啊。” “只要陈总你资金到位，她分分钟能谈下来。” “到时候，就能解决五六百职工的就业问题，而且都是很能干的职工。” 让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去折腾上百万的产业，听起来就跟闹着玩一样。 “陈总~陈总~~~” 见陈元生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谭雅故意拉长了腔调，很有点撒娇的意味。 【居然给我用美人计？】 【我终于撑到了美人计！】 陈元生狠狠心，咬咬牙，果断道：“一百万够吗？” 谭雅瞪大眼睛，用力抿抿嘴：“应该……够了。” 陈元生松了口气，一百万而已，就当自己今年不再搞字画收藏了。 再说了，买个厂子也可以，关键看位置，搞不好又拆迁了，还能再赚一笔。 就当玩了！ “谭主席，我有个条件。” 谭雅咬着嘴唇笑了笑：“你就别喊主席了，多生分，以后你还是我家丫头的老板呢。就喊谭姨吧，啥条件，说呗。” “呵呵！” “出资可以，但半年之内，我能不出面，也别让其他人知道厂子是我买的。” “现在的形势诡异莫测，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谭雅知道陈元生的意思：“放心好了，不但是你，我也不能出面，甚至我家丫头也要隐藏在幕后。” “ok，合作愉快。” 陈元生倾身伸手过去。 谭雅也伸出手，两人轻轻的握了握：“陈总，以后请多指教哈。” “来日方长，也请谭姨多指教。” 第170章 公交爆炸案 8月中旬，二色织买断签字的职工人数已经达到1900人，竞聘工作全面展开。 因为没有签字的职工，不能参加竞聘，这就导致了很多职工开始恐慌。 本来抱团的职工们，有的因为承受不了家庭内部的压力，开始内讧、反悔。 就在此时，职工内部突然流传出个消息，宁湖区某个服装厂因扩大产量，要招聘一批职工，二色织职工优先考虑。 有的职工专门面试，没想到还通过了。 不过服装厂因为正在扩建，现在不用上岗，可以先报名，等扩建完成投产之后，再来面试上岗。 不少没签字的职工选择报名，也有了继续等待的底气。 与此同时，第一批签字的职工参加竞聘，淘汰率竟然高达70%。 因为第一批签字的，都是原来各级领导的亲戚，嫡系，这帮人平时拿钱多，干活少，大部分都是管理岗、科室、后勤、一线干活的占很少一部分。 而改制后的纺织厂，最不需要的就是管理岗、科室、后勤这帮吃闲饭的。 不单如此，改制后的企业不需要那么多管理层，很多带班长、段长、副段长、科长、处长根本就没有竞聘岗位。 合并后的厂办就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主任还是董启明从浙江带来的，14个副科级以上干部竞聘一个副主任，而且还全踏马失败了。 厂办原来的女科员小刘，成功竞聘成了副主任。 剩下的75人中，有7个年龄偏大的直接拿了买断费走人，剩下的68人竞聘剩下的5个科员岗位，竞争之惨烈可想而知。 第一批签字的800人，只竞聘成功220人，另有八十多个年龄大的放弃竞聘，买断走人。 还有70多个以前大小当个干部、或者钱也捞够了，自觉没面子，选择黯淡离场，拿买断费走人。 可还剩下的四百多人，这帮人没地方去，又不甘心失败。 恰好，此时厂内还有900多人没有签字，这帮人又开始站队没签字的这帮人，起哄闹事。 双方居然又成了势均力敌的形势。 8月18日，厂内传出一个大新闻：厂工会主席谭雅，因工作不力被免职。 二色织虽然改制，但工会系统还是保留的。 而且工会主席董事会无权任免，至少形势上不能任免，必须是由工代会选举产生。 而谭雅被免职的原因，是因为她拿着董启明签字的文件，要求公司按照文件条款，对困难职工家属进行补助。 这件事，引起了厂内职工的强烈反弹，也是厂工会主席第一次硬刚管理层。 8月19日，厂党委组织召开工代会，选举新的工会主席。 不在候选人名单里的谭雅居然硬生生再次被选上。 杨志嘉等人本想操控选票，宣布新的工会主席，但激动的工会代表要求核验选票。 现场一度失控，数十名职工冲上主席台围攻管理层，发生了强烈的肢体冲突。 而厂子的保安却姗姗来迟，出工不出力。 这是二色织自建厂以来，发生的第一次重大事故。 杨志嘉发现自己已经很难掌控局势，只能求助于市委领导。 当天下午，谭雅以及35名闹事的职工被警方带走，拘留。 8月20日下午，厂党委再次组织召开工代会，选举产生了新的工会主席。 8月21日，厂办下发文件：前工会主席谭雅所拿的文件，有重大的伪造嫌疑。 文件共三页，除第三页签字页之外，前面两页内容篡改很大，与她交给董启明审核的内容有很大出入。 总起来说，就是董老板的签字是真的，但内容被篡改了。 所以文件内容无效，大病职工的补偿企业不会支付。 而且，谭雅因伪造文件，被拘留15天。 ………… 8月25日，对陈元生来说，这是个很不错的日子。 在市委和区委的协调下，远盛实业公司拿下了宁湖附近500亩的建设用地，征地价格为每亩3.6万元。 地上建筑，远盛实业再具体谈判。 上午，在区委相关领导的陪同下，陈元生带着程刚、纪星辉等人跟当地乡镇领导首次见面，愉快的进行初步交流。 中午，双方共进午餐。 下午2点半，还有点醉意的陈元生回到了公司。 刚下车，还没上楼，就看到田总晃着庞大的身体走过来：“陈总，听说了吗？市区发生了公交爆炸案，据说死了好多人，得有二三十个，老惨了。” “啥？” 陈元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不可能啊！” “怎么可能？” 虽然对韩文松一家，陈东没有再出手帮助，但他也没有扯后腿，阻止黄毛的帮助。 黄毛长这辈子第一次做好事，咱能去阻止吗，良心何在？ 这些日子，黄毛跟韩敏之间一直有联系。 前些日子黄毛还给他说过，靳秀兰死了之后，韩文松她妈也很快走了。 看起来韩家遭遇了诸多不公，是挺惨的。 但韩文松算是解脱了，不用每天送靳秀兰上下班，也不用每天去照顾老妈。 听说黄毛还给韩文松在东森木业安排了份工作，每个月有四百多块钱的收入。 儿子去学画，女儿高三学习挺好，韩文松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负担。 那为啥还要去自爆，炸公交呢？ “陈总，这是真事，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因为不少人是烧死的，面目全非，各公司、小区都在统计失踪人口。” 田壮很认真的说道。 杜辛从司机室下来，一脸惊讶：“啥时候的事这是？” “上午11点多，不到12点，正是公交车上人多的时候，所以出事的人才多，老惨了。” 陈元生愣了半天，突然问道：“咱们公司没听说谁出事吧。” 田总眨眨眼：“没听说。” “哦！那就好。” 陈元生一头雾水的上楼，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黄毛打电话。 “没有啊，厂子这边也没事，刚才我还让人统计了一遍，正式工基本都在，请假的也核实了一番，都没坐那趟公交车。” “韩文松也上班了？” 【上班了啊！刚才我俩还抽烟呢……】 “我艹！活见鬼了？” 陈元生差点把听筒给丢掉：韩文松没去炸公交，那公交难道是自爆的？ 【加快了下进度，不然铺垫太长就没激情了。顺便求礼物，谢谢。】 第171章 领导，机会来了 记忆不可能有错，因为当年这可是重特大公交爆炸案。 【电子厂失业职工韩某，因对社会不公，携带自制炸药和汽油登上公交车引爆。】 【爆炸案造成14人死亡，11人重伤，21人轻伤的惨案。】 搞得当时陈元生在很长时间内，宁可骑自行车也轻易的不去坐公交车。 “韩某……！” 陈元生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韩某不一定就是韩文松。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上辈子炸公交的人叫什么名字，报纸上的报道就是“韩某”，电子厂失业职工，老婆重病，儿子聋哑~ “难道还有第二韩某？” 陈元生刚刚挂掉电话，随即又拿起来给黄毛拨了过去：“问问韩文松，你媳妇的厂子里，还有没有另一个姓韩的跟你家庭条件相似。” 十分钟之后，黄毛回了电话，还介绍的挺详细。 当年的1450电子厂隶属于军工企业，越战那段时间，是电子厂最后的辉煌。 为了稳定工人情绪，青州市想办法解决职工家属的就业问题。 恰好当时市里正在建设二色织，电子厂很多家属职工就被安排了过去。 韩文松还真有个同事也姓韩，他老婆也是在二色织，家庭状况也很像：儿子是哑巴，老婆肾病，女儿读高一。 时间对得上，人物对得上，情况也对得上…… “我了个去！” 挂了电话之后，陈元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感情自己折腾了半天，以为挽救了三十多个家庭，积下无数功德。 结果发现，啥尼玛也没干成？ “我艹……” 陈元生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三圈，然后又拿出香烟抽了两根。 “往事已矣，只能朝前看了。” 冷静下来的陈元生掐灭烟蒂，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没想到对面居然接了。 “孟市长，说话方便么？” 【嗯，正好有时间。你的地皮没什么问题吧，我听小周说今天跟当地镇委领导见面，双方挺愉快的。】 陈元生：“领导，不是地皮的事。市区的公交爆炸案您应该听说了吧。” 孟宪坤：【当然，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市委中午紧急召开的会议，怎么了，你也很关心？】 陈元生：“据我了解的一些情况。本次爆炸案的肇事者，很可能是二色织职工家属……” 孟宪坤在电话那头笑了：【你小子，瞎说什么呢？爆炸案才发生两个多小时，伤员还没安排清楚，破案怎么也得三五天之后了。】 【再说了，你可别乱说啊，这种事如果乱说，很有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同谋，不然你怎么知道的？】 陈元生：“领导，我……我要说的不是这些。现在的重点是，如此重大的案件，只要确定了肇事者是二色织职工家属。不但二色织的改制可能推到重来，相关领导也一定会被追责，一定会被追责。” 陈元生特别强调了一遍。 电话那头孟宪坤犹豫了几秒。 陈元生又补了一句：“领导，机会来了。” 孟宪坤深吸一口气：【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 陈元生：“我想是不是该让林局长也清楚一下。” 前些日子，林局“佯怒发飙”，又是抓黄毛、又是抓程刚，最后还抓了陈元生，孟宪坤当然知道。 不过陈元生也告诉了他，自己现在跟林局也算认识了，做局给外人看，不用在意。 老孟跟林局尿不到一壶里，本身是反感陈元生跟林局有关系的。 只不过自己已经准备调离青州市，陈元生再换个大腿抱，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也就没在意。 孟宪坤笑了笑：【你小子，这个人情就给我吧。再说你现在也联系不到他，他在一线指挥呢。后面的事你不要管了，也不要过问，等结果好了。】 陈元生：“ok，那等孟市长你的好消息。” 上层的斗争，做商人的躲还来不及，怎么敢往上凑，那不是找死么？ 挂了电话，陈元生坐在椅子上又点着了一支香烟，进入了沉思。 很多事，不能明着做，但似乎也不能啥都不做。 ………… 这起特大公交爆炸案，震惊全省，连京城高层都震了。 不过，还没等京城的专家赶到青州，案子就被“断案如神”的赵局给破了。 不是林局长，是宁湖区分局的赵新河赵局。 很显然，这是林局在给小赵“攒战绩”。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林局在避嫌，在大局未定之前，林局不出头。 因为这个案子后面牵扯的很复杂，以林局的心态，也不是不可能。 爆炸案是25日中午11:48分发生的。 赵局是在26日下午4:38分破案的，不到29小时，相当的牛逼格拉斯。 于是乎，京城的专家刚到青州，就接到了案件已破的消息，锁定了肇事者。 “青州真踏马有人才啊！” “这个赵局应该借调到京城去，发挥更大的作用。” …… 肇事者已经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追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是何种原因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案情的进度之快，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其中也包括高副市长。 案发的第三天，京城的专家联合省委、市委专案组便进驻二色织，开始全面调查。 恰好，此时的二色织正处在焦灼期，前工会主席谭雅被拘留，一千多职工闹事。 尤其是借着这次的爆炸案，职工们闹的就更欢了。 几乎专案组调查的每一个职工，都有大把的冤屈要申诉，一个个比窦娥还怨。 不调查没事，一调查就很多事。 厂党委组织工代会，强制通过工会主席人选，程序上不合法。 改制前，职代会临期改选职工代表，强制通过改制方案，程序上不合法。 靳秀兰在拘留期间死亡，没有明确的，合理的解释，也没有对家属的补偿，程序上不合法。 谭雅起草，董启明签字的困难职工赔偿方案，不存在伪造，因为谭雅手中还有底稿，上面有董启明的修改意见。 杨志嘉等管理层作为股权方，参与二色织改制，程序上存在瑕疵。 二色织固定资产核对，存在漏洞，很多固定资产没统计进去。 专案组现在还是避开了很多敏感的问题。 比如坊间传闻的，高副市长收受董启明千万现金事。 比如，企业存在贱卖国有资产的问题。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很多固定资产核算存在严重的问题，但专案组不去揭这个锅。 至少现在不能揭这个锅，什么时候揭，要看什么时候需要。 第172章 新老板叫陈元生 谭雅被放，杨志嘉等人被控制。 如此重大的案件，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就看哪一级领导来担责了。 这种事下面定不了调，要上面拍板。 很显然，杨志嘉的吨位还远远不够。 此时此刻，林局的态度很重要，他虽然左右不了上层的决定，但他有突破口。 只要他站出来捅破某个突破口，就能影响整个局势的走向。 当然，林局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此时是上层的角力期，在事件不明朗的时候，盲目出头，影响很坏。 9月3日，谭雅到北关区局，实名举报董启明用卑劣手段威胁她，而且谭雅有验血报告。 这就是突破口。 董启明当然矢口否认。 但这是没用的，因为小刘随后被带走调查。 小刘经历过啥场面？ 警方连半个小时都没用，小刘就全招了：是董老板让她帮忙的，而且董老板还强奸了她，事后把她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 董老板被抓，但不是北关区警署抓的他，是省委专案组带走的，异地审讯。 现在，不管董启明有没有其他罪名，单单是一个强奸罪，牢是坐定了。 9月17日，也就是公交爆炸案发生的23天后，青州市高副市长被双规。 在原本的历史上，高副市长是被调走的。 董启明因强女干罪被判刑，杨志嘉等多人被抓，北关区廖局长被双规。 市资委派人兼任二色织厂长，谭雅为副厂长，兼工会主席。 市委成立专项工作组进入青州二色织，开启了第二轮的破产改制工作。 ………… 从9月18日到9月30日，工作组先后接洽了3个有意接手二色织的企业家。 其实，这块肥肉想接手的人太多了，但有没有资格拿下，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么？ 最终，在市委领导的反复权衡下，最终选择了“远盛实业”。 自董启明接手纺织厂以来，财务支出共264万元，其中部分职工的买断费用，部分是企业运营支出。 远盛实业以264万元的价格，买断了董启明等人的所有股权。 二色织占地1600亩，固定资产总值7000万元，债务6500万元，现有职工2427人（以前已经签约买断的不算）。 远盛实业接手所有固定资产，承担所有债务，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改制方案。 改制方案承诺不让一名职工下岗。 大龄职工采用内退的方式退出岗位，即：男职工在55岁以上，女职工在45岁以上的，可申请内退。 内退职工由企业承担社保和医疗保险，并每月发放130元的生活费，直至实际退休。 今后在企业运行良好，且盈利的情况下，内退职工的工资可适当提升。 大病职工同样适用内退政策。 内退之后的职工依然是厂工会成员，只需每年缴纳正式职工1\/2的会费，就可享受工会相关福利政策。 比如生日蛋糕、重病住院一次性补贴、厂内组织开展的文体活动等等。 经过职工为期三天的讨论后。 10月12日，在市委工作组的见证下，二色织召开职代会，审议和表决改制方案。 229名参会代表，227票同意，一票反对，一票弃权，以压倒性的优势通过了改制方案。 “听说了没，新老板叫陈元生！” “真的假的，远盛实业的老板叫陈元生？” “当然是真的，我娘家是宁湖区的，距离先锋镇不远，陈老板的事可没少听说。” “这个陈老板可是真年轻啊，才23岁，手头好几个项目，产业相当大。” 职代会开完，走出会场的职工代表们三五成群的开始议论纷纷，有消息灵通的开始研究新老板是谁。 职代会通过改制方案，并不等于接手，陈元生还要完成相关的交接手续。 “你都知道啥，说说呗，这个陈老板咋样？” 听说有人了解新老板，大家自然很有兴趣，片刻功夫围了十几个人过来。 “陈老板是搞建筑的，在先锋镇那边拿下了港商的地产项目，干了一年多。” “就我知道的，陈老板对民工很不错，春节那会两天一次大鱼大肉，吃的那叫好啊。” “先锋镇不少老乡，都因为这事赚钱了。” “诶，大家还记得靳秀兰说的那条预言么？有个陌生人来接手厂子。” “陈元生就有个‘生’字，不会就是陌生人吧。” “这也太邪性了。靳仙姑的三条预言，全都实现了，厉害啊。” 女人本来就事多，一联想起来靳秀兰的三条预言，纷纷惊呼不已。 “哎呀，是好是坏现在也难说呢。” “你想想，陈老板是搞建筑的，纺织行业他又没搞过，能不能行啊？” “你说万一厂子过两年又黄了，不还得折腾一次。” “说白了，纺织行业最难的就是销售，能找到销售渠道就好办，找不到神仙来了也没招。” “你们也是，操那心干嘛，只要他不让咱们失业，有钱吃饭就行了呗。” “如果再失业，就再闹一次。” 一帮女人叽叽喳喳的走了。 ………… “陈总，我现在得正儿八经的叫你陈总了吧。” 远盛实业办公楼，陈元生领着谭雅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谭雅便半开玩笑的说道。 他们两个刚才是从市资委回来，纺织厂的相关手续完成了正式交接，明天上午，陈元生将去纺织厂召开他的第一次会议。 陈元生拿下纺织厂，并不是觉得这块肥肉好吃，相反，这块肥肉不怎么好吃。 第一，纺织厂设备比较老旧，大部分是80年代的设备，新弄的两条生产线还玩不转。 第二，纺织厂确实存在冗员，董启明制定的裁员到1200人，比较符合需要。 第三，陈元生不是业内人士，他没有董启明那些销路，产品卖不出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亏钱。 不过，陈元生也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进行一次大胆的尝试。 他在投资一个人，也就是谭雅的女儿，裴映雪，小名柠柠。 裴映雪是有个性、不服输的女孩，有方向她真敢去闯。 但裴映雪野心太大，不甘久居于人下，这样的女孩需要调教，需要用手段将其收服。 第173章 不表彰先进，不鼓励奋斗、不提倡奉献 陈元生已经有了思路，接下来就由裴映雪将这个思路实施下去。 开创一条新路很难，需要有野心、有干劲的人去执行，如果裴映雪能成功的话，将是陈元生构想的商业帝国里，非常重要的一环。 “随便谭姨怎么称呼，不过以后在纺织厂那边，我喊你谭总，你以后就是纺织厂的总经理。” 谭雅笑着坐到沙发上，轻轻摇头：“谢谢陈总信任。不过呢，在过渡期我倒是可以负责一下，等职工们情绪稳定下来，陈总你还是另请高明。” “我呢，能做个副总就可以了，甘当绿叶……” 这件事陈元生三天前就跟谭雅交流过了，但谭雅没做过纺织厂的一把手，只管理过某些方面，自认为能力不足，所以一直在谦让。 陈元生摆摆手：“绿叶我另外找人，你当好红花就行，我相信你。” 谭雅本来还想再推辞一番，但没想到陈元生又给她抛出另外一个难题：“关于余晴的安排，谭总想好了吗？” 这个问题，陈元生也是提前几天就问过谭雅的。 不过在谭雅看来，余晴就是个善良、肤浅、漂亮的花瓶。 要经验没经验、要学历没学历，还没多少社会阅历，似乎也看不出啥能力。 这样一个没吃过啥苦的小富婆，竞聘纺织厂最基本的操作工，怕是都费劲。 把这样一个人随随便便的提到企业的领导岗位…… 谭雅也看出来了，余晴跟陈元生的关系不一般，虽然口口声声喊晴姨，可两人吃饭的时候，余晴一提到陈元生，那双桃花眼中满满的“都是爱”。 董启明不是好人，可这位陈老板看着好像……呵呵，也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道好人能战胜坏人吗？ 看看陈老板用的那些人，黄毛、程刚、纪星辉，这几个家伙八竿子都跟好人不沾边。 好在谭雅不是社会小白，明白上层社会的运行逻辑，不是非黑即白的二极管思维。 “要不让她去负责工会吧。” 陈元生摇摇头：“她连党员都不是，连参选都没资格。那就先安排个副总吧，负责人事和财务……” 【玩呢？】 谭雅差点翻了白眼：陈老板用人就是那么随心所欲。 前有18岁的黄毛当胶合板厂长，后有余晴这个傻白甜当副总，管人事和财务。 主打一个‘我乐意’。 话说就余晴那水平，能看懂财务报表么？ “好吧，听陈老板安排。” 谭雅都给整无语了。 ………… 10月17日上午，远盛纺织厂在办公楼会议室，跟工作组完成了正式交接，并召开了车间主任以上的会议。 会议宣布谭雅为远盛纺织有限公司总经理，余晴和章某任副总经理。 下午2点半，远盛纺织在礼堂召开了职工大会。 这个不是职工代表大会。 在陈元生看来，那些走形式选出来的职工代表，代表不了职工。 参会人员数额，分配到车间、班组。 个人报名自愿参加，超额的也可以去旁听，但没有位子，在两侧或后面站着听。 下午2点多，只有410个座位的礼堂挤了1100多人，有的人还是自带马扎，坐在过道内。 “思璐，你怎么来了？” 临近会议，正在礼堂后面的会客室跟谭雅等人交流的陈元生，对领着摄影师进来的王思璐疑惑的问道。 刚才有保安说电视台的采访车来了，这都不在陈元生的计划之内，两者提前也没沟通。 再说了，纺织厂现在正是敏感期，你录像或者采访了也不适宜报道。 王思璐笑着坐到陈元生旁边的沙发上，可爱的摆摆手：“嗨，陈老板，咱们又见面了。这次采访，是我专门给领导申请的，现在是收集资料备用。” “等日后改制成功了，我们可以专门出个纪录片，所以待会散会之后，我要对陈总你进行专访哦!” 陈元生笑了笑：“采访没问题，但我说的那些话，你大概率是不会用的。” “那你……待会再说喽。” 见会客室内五六个人同时看了过来，王思璐忽然觉得自己表现的有点太随意了，赶紧选择了闭嘴。 “思璐姐!” 旁边坐着的周紫瑜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虽然已经开学，但周紫瑜是大四，课程本来就少，不少同学选择找单位实习，周紫瑜好歹也拿着工资，于是大部分时间就在远盛集团实习，等下学期再换地方。 今天周紫瑜就是跟着公司财务主管来的，不过她不上主席台。 时间来到了两点半。 谭雅第一个走出去，她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隆重介绍了登上主席台的陈元生。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陈元生和余晴等人陆续就座。 这次召开职工大会的目的，首先是跟大家认识一下，解答改制方案中大家存在的一些疑惑； 然后重点，是今后纺织厂的管理思路。 第一：纺织厂取消推行多年的军事化管理方法。很多国企都有这个特点，大搞军事化管理，职工要无条件的服从领导安排。 第二：取消“职工在厂区内活动，必须两人成行，三人成排”的规定。纺织厂以前有规定，凡是职工在厂区活动，都要排队行走，不能乱，领导不用成排。 第三：陆续去掉厂区内，所有关于“奋斗、努力、奉献、付出”等内容的标语或横幅； 第四：推行“六不策略”，即：不赞美领导，不吹捧管理者；不表彰先进，不鼓励奋斗；不歌颂苦难，不提倡奉献。 陈老板给“六不策略”稍稍做了解释。 比如，不表彰先进：今后纺织厂不再选拔什么劳模、先进、标兵、模范，自然也不会有这方面的表彰；但是厂子今后会推出职工等级制度，在某些方面做出突出贡献的职工，会在等级和工资上体现。 不鼓励奋斗：大家一定要认清现实，你工作赚钱是为了养家，是为了让家人过上美好生活，不是来给老板拼命的。 第174章 新老板啥肌霸也不懂 不歌颂苦难，不提倡奉献：某职工家里父母病重、孩子发烧，她为了解决厂里的生产难题，舍小家顾大家，跑来厂里加班。这种人，发现一个开除一个。 这样的人，极度自私、极度冷酷、极度无情，他连家人都不要了，你指望他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你一把，可能吗？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有感情的社会，一个有温度的企业，而不是冷冰是、残酷的、血腥的战场。 陈老板的话讲完了，台下鸦雀无声，连个鼓掌的人都有。 大家来参加会议的时候，已经有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准备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从国企职工到私企职工的转变。 但是，如果资本家过度压榨职工，提出非常过分要求，大家还是准备发难的。 比如三班倒。老国企都是四班倒，大家相对轻松。 董启明来了之后，立刻就推行三班倒，大家吃不消啊，这也是前些日子大家闹事那么积极的主要原因，这帮国企职工三班倒顶不住。 所以今天来，很多人都憋着劲，不管陈老板以何种理由推行三班倒，大家集体发难，要个说法。 但是，尼玛……职工们全体懵逼，已经不知道陈老板是哪边的了？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还准备了一些问题的职工们面面相觑：老板都不让你奋斗、不让你奉献了，你还说啥？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新老板到底是年轻，但凡有几年管理经验，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这不是闹着玩呢嘛，两千多人的厂子，来了个这种老板，纯粹瞎胡闹这是。” “想一出是一出，他可能觉得这样搞，标新立异，搞管理是这样的吗？” 礼堂内职工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尤其是一些年龄偏大“见多识广”的职工，他们对厂子以前的管理制度有颇多微词，总能提出自己的理论见解。 但是对陈元生这种“罔顾事实、上来就大撒把”式的管理方式，也同样不屑一顾。 “新老板不懂管理，不懂人性，啥肌霸也不懂。” “听了多少年艰苦奋斗、无私奉献，今天第一次听说老板不让职工奋斗、奉献的，也是见了鬼了。” “哈哈，这老板好，我不内退了，我就在班上耗着，反正他不让我奋斗，我每天按时上下班，就看看他怎么玩。” “扯肌霸蛋，不选拔模范、标兵、先进，大家就没有方向，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以后集体比懒，看谁更懒。” “这厂子能好的了？好个鸡毛，不出两年，厂子绝对倒闭。” “我内退，以前还想着看看形势再说，遇到这种小屁孩当老板，啥也不懂，还干个啥？” 按理说，老板讲完话，大家没人提问，就可以散会了。 但陈老板在主席台上坐着，始终不提散会，静静的等着。 主席台上的其他人都是一脸懵逼。 谭雅是新厂长，总经理，但是在这之前，她也不知道陈元生要讲啥，所以在听完陈元生的六不理论之后，尴尬的脸都红了。 【陈老板，这些话你还不如不讲。】 【如果没有成熟的管理思路，你可以让我来讲，而且我还做了准备，完全可以应付场面。】 【现在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是老板，我总不能逆着你的思路来，那不是啪啪打脸么？】 【但是顺着你的思路来，我也不会讲了。】 王思璐跟着电视台的摄影师对陈元生的话全程录音、录像，但听到一半就知道这个记录片大概率是不用做了。 因为陈老板这些理论根本就是异想天开，逆时代潮流，你听听： “为厂子发展无私奉献的人，被形容为极度自私、极度冷酷、极度无情，发现一个开除一个。” “厂子是老板的，你给谁奋斗？你越拼命，老板越赚钱；你听听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不赞美领导，不歌颂管理者，不表彰先进？” “天哪，没有领导的高瞻远瞩，没有先进人物是率先垂范，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样的纪录片就算能剪辑出来，哪个电视台敢播放？ 礼堂内的议论声已经快把房顶掀翻了，但陈老板还不提议散会。 终于，有个女职工举起手来。 陈元生抬手示意，工作人员拿了个无线话筒，由职工们陆续朝后面传了过去。 那个女职工年龄大约三十左右，个子不高，短发，举止也没有那么自然、知性，反而声音有点颤抖：“陈老板，你刚才说厂子里要推行工资分级制度，那您能稍微解释一下是什么样的分级制度吗？” 陈元生笑着点点头：“这个问题非常好！我也感受到了，大家对我刚才提出的‘六不策略’有很多的疑问，甚至反感，觉得企业应该有英明的领导，自己需要被管理，领导不告诉职工怎么干，职工就不知道该干嘛？” “我个人觉得，未必！所以，我也愿意在这里做一下尝试。” “刚才我已经说过，改制后的纺织厂不再需要那么多管理人员，甚至淡化管理体系。” “今后职工的晋升体系，主要工资分级制度，某个职工在生产过程切实提高了工艺水平、掌握了某项染色技术，生产优化，能为企业带来生产效率带来重大提升的，工资级别提升。” “比如职工的一级工资是360元，每一级工资提升50元，上不封顶、不设限。如果某位职工或某个团队攻克了某项技术，让这项技术成为全国首创，工资可以一次性提升20级，甚至50级。” “当然，职工的工资级别不是一成不变的，当新技术、新工艺淘汰原来的工艺时，工资级别会受到影响。” “执行这样制度，本质就是淡化管理体系，让大家明白，一个企业要长久发展，依靠的应该是卓越的、能激发技术和工艺进步的机制体系，而不是层层压榨的管理干部。” “在我看来，卓越的制度，能不偏不倚的执行下去就够了。” “优秀的管理体系，不需要太多的管理者，不需要太多的领导。” “当然，这都是我单方面一厢情愿的想法，能不能执行下去，我个人也没把握。” 女职工懵懵懂懂坐了回去，台下职工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坦白讲，陈元生的管理思想和这些国企职工们根本不同频，是牛头对马嘴的关系。 包括谭雅，和以前的章副厂长，也根本理解不了陈老板这天马行空的管理思路，一头雾水，无所适从。 尤其是谭雅，她现在已经拿定主意：不管陈老板怎么说，回头我还是先按照自己的思路来管理，不然企业非得乱套不可。 第175章 这个年轻老板有点东西 散会之后，陈老板等人先离场。 礼堂内的职工们如同煮沸的开水，在陆续散场的同时扯着嗓子讨论，因为你声音小了别人根本就听不到。 好家伙，刚走的董老板和新来的陈老板绝对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用的是严刑酷法，逼着你卖命，不干就滚蛋； 一个是告诉你千万不要奋斗，奉献就是错误。 如此巨大的逆差谁受得了？ 原本大家还憋着一股劲，认为前些日子的斗争，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董老板进监狱有他们一半的功劳。 今天本来还准备再接再厉，给新老板一个下马威，只要敢让我们三班倒，就再闹一次。 结果，谁能想到新老板如此彻底，直接告诉你别奋斗了，回家躺平吧。 一拳打空，大家憋的半天的劲，硬是没用上。 “老钱，咋样，看到这个二货老板，你还有念想不，退了吧。” 老钱是纺织厂第一批职工，80年纺织厂投产的时候，39岁的他是从其他省份的纺织厂，以工程师身份调过来支援的，全程见证了二色织的荣辱兴衰。 自从上次内退方案出来之后，很多到线的职工纷纷表态要签字内退，毕竟企业给了资本家，咱们不伺候。 今年55岁的老钱也卡着内退线，签字就能内退。 老钱是资深老党员，55岁的他36年党龄，但到现在也只是个较真的工程师，当年厂里给他个车间副主任都不当，只干技术员。 老钱摆摆手：“再说吧，我觉得这个年轻老板有点东西，看过几本书。” “哈哈！” 旁边几个女职工哈哈大笑。 在她们看来，新来的陈老板就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屁孩，想一出是一出，说话不着调，这种人能搞好厂子？ ………… 散会后厂里的管理层也没散，全跑到谭雅的办公室去了。 大家垂头丧气，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干了--听谁的？ 新老板明显就是个棒槌，说话不着调，还自我感觉良好。 本身厂子经历了两次的破产改制，职工们情绪躁动，很难安心下来工作。 现在又整这一出。 而且陈老板还在大会上特别强调，淡化管理体系，尼玛，说白了就是要把我们挨个捋下去呗，那还干个鸡毛？ “大家不用焦虑，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陈老板今天会议上说了他的想法，很有深度和内涵，我也深受启发。” 谭雅也很无奈，她既要维护陈老板的地位和面子，又得把下面的干部拢住，只能说一些违心的话了。 “但是呢，陈老板刚刚接手厂子，对厂里的实际情况可能不是太了解，理论和现实总是有点差距的。” “现在就是过渡，总要有个磨合和适应的过程。” “陈总既然让我当这个总经理，很多事我会跟他去争取的，所以大家还是按照以前的管理方式工作，不要变，因为变来变去，咱们不适应，职工们也不适应。” “放心，有我呢，我会努力的坚持原则的。” 听到谭总这般说，大家算是吃了半颗定心丸。 …… 陈元生在这里的董事长办公室，是以前董启明的办公室，就在谭雅的隔壁。 此时房间内就他和王思璐两个人。 王思璐现在是以私人的身份聊天，没有话筒和录像，也不会记录报道，纯粹是个人兴趣。 “陈老板，我觉得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啊！” “怎么今天当着全体职工讲那些话呢？我一个外人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思璐对陈元生可以说是相当了解了，跟踪过他的发家过程，对陈老板出神入化的纵横腾挪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是今天陈老板的“骚操作”，她是真看不懂。 在旁边的沙发上刚刚点着香烟的陈元生笑了笑：“你换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如果你所在的单位，有个领导跑来告诉你：工作不要太较真，差不多就行了，你卖命给谁呢，干的再好又能咋样，还能提你一个女孩子当台长？” “听到这番话，你对这个领导有什么看法？” 王思璐眯着眼睛，想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咬着嘴唇可爱的说道：“看情况，应该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个领导是我亲戚，早就看透了一切，所以发自真心的跟我讲这番话，希望我别犯傻，吭哧吭哧干半天，最后给别人做嫁衣。” “第二种可能，这个领导是小人，用心恶毒，看着是对我好，实际是想提拔自己人，让我摆烂给他的人腾位置。” 陈元生弹着烟灰点点头：“嗯，那如果给你说这番话的是我，你觉得我是你什么人？” “当然是我男朋友啦，只有男朋友才会这么体贴吧。” 陈元生眼珠上翻，好半天没下来。 “咯咯咯咯，陈老板，你没事吧！” 王思璐现在倒是放开了一些，没有被封闭在感情的困境中。 陈元生也笑了笑：“思璐姐，如果你有兴趣，这些日子可以多来采访采访，以个人的身份采访，比如拍照、录音什么的，录像就没必要了。” “记录下来员工真实的心态和反应，记录下来纺织厂破产改制的全过程。” “失败或成功都无所谓，只要能真实的记录下来整个过程就行了。” “这是我的一个尝试，其实从先锋镇盖房的那帮民工，我就想去尝试，但被现实打击了，没能进行下去。” “你不用追求发表，出书，这些都不需要，你就是给我一个人写的。” “我最想知道，在这次改制过程中，职工们的真实心态，以及改制成功、失败，最深层次的原因。” “如果你自己忙不过来，可以找几个人帮你一起写。” “稿费我出，你说多少都行。” “前提是必须真实，如果有机会，最好到职工家里去采访，不但要听职工本人的想法，还要听职工们家人的想法，亲朋好友的看法。” 王思璐盯着陈元生楞了很久，她没想到陈元生在职工大会上看似“不着调”的发言，居然是一次认真的尝试，而且要进行全面的记录和总结。 第176章 陈老板讲的话，有一句新东西吗? “嗯~” 王思璐犹豫片刻，她也有心去帮陈元生实现这个梦想，但她是上班族啊，有自己的工作。 如果按照陈元生的计划，那采访、记录就太多太多了，自己哪有那个精力。 “呵呵，那我要很多稿费哦！” 王思璐半开玩笑着说道，一来知道陈元生有钱，林菲一幅油画都能8万拿下； 二来也是在婉拒，熟人怎么谈价格，你给钱我好意思要吗？ “没事，开个价思璐姐，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不能让你吃亏。” 王思璐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如果真谈钱，两人的关系也就真的只剩下钱了。 “呵呵，反正陈总有钱，那我可就狮子大开口了，八……万” 她想要五万，但转念一想，林菲的一幅油画，用时撑死也就一个月，都拿了八万块钱，我能要五万吗？ 好歹也要个八万是吧。 “成交。” 陈元生在旁边很淡然的说道。 这下弄的王思璐不好意思了，她哪里拿过这么多钱。 “我……我……我开玩笑的元生，我哪能要你的钱？” “思璐姐，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只要你真能帮我记录下来这次改制的全过程，8万还只是稿费，你另外还能拿工资。” 王思璐吐着舌头，震惊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有钱人的钱实在是太好赚了。 “嗯~” 此时此刻，王思璐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记录时代变革，社会变迁、风云变幻，激荡万里的豪迈感。 【我就是历史的见证者、亲历者、记录者。】 “嗯、嗯，陈老板，我想好了，把这件事当成我的一项事业来做，全力以赴。” 王思璐说着把手伸了过去。 陈元生握住她白嫩的芊芊手指，语重心长：“不要太拼命，差不多就行了，你卖命给谁呢，干的再好又能咋样，命是自己的。” “咯咯咯，陈老板，以后我这条……我是你的。” ………… “老钱，你退不退？” 老钱是车间技术员，有自己一间办公兼休息室。 此时，房间内来了四名职工，三女一男，都是在内退线的。 陈老板的改制方案里，对内退职工还是很友好的，每个月社保、医保加起来大概120块钱，再有130的内退工资，在家基本是就够用了。 老钱在车间这帮年龄差不多的职工里面，还是有点威望的，大家有事也喜欢跟他商量商量。 “再干几年吧，退了也没意思。” 老钱夹着烟慢条斯理的说道。 “嘿，钱哥你咋一会儿一个样？前几天你还说要回家看孙子呢，怎么突然又不退了？” “就是，你上次不是还给我们分析呢嘛。厂子在一年之内很难盈利，就算盈利，7000万的债务，一年多少利息？” “所以，职工的工资短时间内很难提上来，一个月不会超过300。” “对，你上次还说，咱们这种规模的纺织厂，在外面也就一千五左右的职工，换谁来也得裁员。” 老钱乜了大家一眼：“我是觉得新老板有点道行，有的水平，有点意思，所以想留下来看看，厂子能搞成个什么样。你们要退，我可不拦着。” “嘿嘿，钱老哥你真能扯，就那小屁孩，比我家老二还小一岁，你听听他在台上讲的那些话，太没水平了。” “但凡干过两年班长、段长，也不能说出那种话来。” 旁边一个大姐也用力点头：“对，对。以前杨厂杨志嘉，虽然没干啥好事，但人家在主席台上一坐，那就是个领导范，讲话一套一套的，多有派头。” “对头，你要是不会讲，可以找秘书写稿子嘛，咱也不能瞎讲啊。” 老钱瞪了大姐一眼，弹了弹烟灰：“那你说说，杨厂哪次讲话让你印象深刻？” 大姐讪讪笑了笑：“那玩意谁听啊，老三篇嘛：厂里效益不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厂里效益不好，是外部竞争激烈；我们又取得了哪些成绩，开拓了哪些市场，存在哪些问题……反正每次都是这些东西。” “每年都有新成绩，每年都有新问题，但老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那你再说说，这次陈老板的讲话，你能记住多少？” 大姐眼睛瞬间瞪的滚圆：“那可就太多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班组里都炸锅了，大家都在取笑这个陈老板。” “班组里的班长都躲出去了，大家都在那里研究：既然是淡化管理体系，那以后班长、段长什么的可能就都没了，连主任能不能保住都另说呢。” “大家都在看笑话，看这个陈老板怎么把厂子折腾到稀烂。” “唉！” 旁边的大哥重重的叹息一声：“咱们这代人千辛万苦建起来的厂子，被那帮杂碎搞到破产，先来了个董老板折腾一番，又来个啥肌霸也不懂的陈老板，苦的还是咱们这些职工，再折腾下去，厂子就真完了。” “我是没心气了，过两天就签，买断走人，不跟这帮人瞎胡闹。” 老钱撇撇嘴：“刘哥，你也觉得陈老板说的那些话没水平？” 老刘大哥瞪着牛眼：“何止没水平，简直太没水平了，那是个大领导能讲出来的话？” 老钱冷笑一声：“1937年，江东省6市的工人大ba工你知道吧。” 老刘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党员，不知道这事。” “37年，我党组织了十万工人的大ba工，口号是啥：普通工人每天工作8小时，青工6小时，重劳力工人4小时，要生活，要自由、不做奴隶。” “你现在对比一下，陈老板刚才讲的话，有一句新东西吗？” 四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中只有一个党员，而且也没研究过党史，哪知道这段历史。 老钱呵呵的笑了：“陈老板在台上讲的那番话，在你们看来是石破惊天的荒唐之言，那都是领袖在60年前玩剩下的。” “教员在六七十年前，就看清了资本家的本质，反复告诉大家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才几天哪？” “忘啦？” 有个短发妇女眨眨眼，疑惑的小声道：“真有这事？” 其他人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当然是真事，你们去档案馆查一下，都能查到。” 老钱叹息一声：“所以，我刚才听到陈老板讲的那些话，就知道这个人大概率研究过我党起家的历史，把教员那一套整出来了。” 第177章 这是再给谭总铺路 几个人被老钱的这番话说的很尴尬。 他们都是经历过大运动的，那会儿每天都要背语录，尤其是在集体吃饭的时候，先背一段语录才能吃饭。 结果，背了大半辈子语录，领袖的教导一句都没搞懂！ “整这个有啥用？”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女职工说道：“咱们是纺织厂，最终还是要靠盈利来说话的，你折腾下大天来，不赚钱还是白扯。” 老钱点点头：“是啊！一个人到底啥水平，不能只看他说了啥，你得看他看干了啥。” “从眼前的形势来看，我觉得陈老板的行为，更像是为了平稳过渡。” “这不到半年的时间，咱们二色织经历了两次改制，出了多少大事。” “职工们焦虑、浮躁，拉帮结派的，就跟个火药桶一样，上次职代会，把杨志嘉等人都给打了，就更甭提老杨炸公交这种天大的事了。” “现在的二色织，是全市、全省的焦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上面就得哆嗦。” “要是再出个炸公交的，省领导都得下去两个。” “所以我觉得陈老板开职工大会，更多的是为了转移矛盾。” “我都不让你奋斗，不让你奉献了，你总不能再闹事了吧!” 几个人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现在职工们没人再提三班倒、裁员的事，全尼玛跑去研究陈老板的扯淡言论了。 而且讨论的相当激烈： 老实职工忧心忡忡，觉得厂子来了这样的领导，早晚得玩完，为自己的前途堪忧。 这些人占一半以上，因为任何时候老实职工都是多数。 有的职工幸灾乐祸，这帮人平时就偷奸耍滑，能少干就少干点，他们觉得这样挺好，以后自己就可以躺平了。 还有一部分职工喜欢指点江山：这个领导管理的不行，那个领导水平不够，总之一句话，我上都比他们强。 这帮人是发声最多的，深刻指出了陈老板若干重大失误，并为企业长远发展，指出了若干道路。 “老钱，这次陈老板说要淡化管理系统，是不是要裁撤干部，现在不少干部可都是董启明在的时候刚选聘上来的，也大都是杨志嘉那会儿的人。” 老钱又点了一支烟，皱眉想了想：“这点我现在还看不透，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我倒是能感觉出来，他这是在给谭厂长铺路。” “给谁，给谭雅铺路？” 老刘疑惑的问道。 “对，你们想想，谭雅是个女的，以前只做过副厂，还不是管生产的，后来当了工会主席，也不是什么实权干部。” “厂子里这帮科长、主任、处长啥的，大部分都是杨志嘉以前用的人，你觉得有几个能服她的？” “这帮老油条，如果联合起来哄谭厂长，那还不跟玩一样。” “就谭厂长那点道行、那点城府，根本就玩不转这帮人。” 在座都是老职工了，二色织多年来形成的盘根错节的人事关系，不是谁都能撼动的。 董启明牛逼不，从浙江带了十人团队把控财务、销售、采购等重要部门。 但生产上，你还得依靠杨志嘉手底下这帮人，生产环节的领导，可不是你随便弄个人来就能干的。 陈老板是外行，手底下没这方面的人才，仅靠一个谭雅，根本搞不过这帮老油条。 如果这帮老油条给你使坏，厂子连正常生产都进行不下去你信不信。 老钱两个鼻孔里窜出直直的白色烟气：“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你还得先用着，一下子你也找不到那么多人替换他们。” “现在，陈老板提出淡化管理系统，换了你是干部，你不紧张，你不哆嗦？” “紧张怎么办？找靠山啊，投靠谭总，想办法让谭总顶住，让谭总去求陈老板。” “只要谭总顶住了，他们的位置就暂时安全了。” “等越来越多的干部，把谭总当成了靠山，谭总就算控制住局面了。” 老刘咧嘴道：“照你这么说，这个新老板，还真有两把刷子。” 几个女职工也纷纷撇嘴，半信半疑。 老钱笑了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陈老板这个手法，很像搞‘大运动’，谭总就像他放出去的某清。” “你们这帮干部不是很牛吗，就让职工斗他们，斗的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靠山，不知不觉的就投靠谭总去了。” “然后谭总一把抓，渐渐稳住了局面，纺织厂的改制就算成功了。” “市里的领导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纺织厂的职工不再闹事，陈老板就是大功一件。” “呵呵！” 短发女职工瞥了老钱一眼：“好家伙，照你这么说，陈老板是一把斗争的好手。可说来说去，厂子是要盈利的呀，不赚钱有啥用？” “对，我听说这个陈老板是搞建筑的，他对纺织行业一窍不通。” “以前董老板虽然操蛋，但人家好歹是个内行，有销路啊，这个陈老板哪儿找销路去？” “咱就不说厂子的生产运营了，就这两千多职工，一个月工资类的支出就得100多万，一年1200万打不住；七千万的债务，一年光利息也得七八百万吧。” “好家伙，一年啥也不干，两千万就出去了，这要是不盈利，天王老子来了也顶得住？” 这倒是真的，因为以前厂子赚的那点钱，连偿还银行利息都不够。 老钱叼着烟连抽了两口，才缓缓道：“我也挺好奇，所以我就不内退了，留下来看看这个陈老板是怎么让厂子赚钱的。” “但话说回来，一个23岁的小年轻，不到两年时间攒下数千万资产，又是搞建筑、又是买纺织厂，市委都有领导大力支持。” “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这能是一般人吗？” 老刘嘿嘿笑了笑：“我突然想起一句老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会儿厂里的那些干部说不定都懵了，很可能已经跑去找谭总求助了，接下来咋干哪？” “这么看来，我也先不签字，反正有一个月时间考虑期呢，先看看形势再说。” “对，我也不签字，再等等，由着他们折腾去。” “那我也等等，万一这个新老板真有办法扭亏为盈呢？” 第178章 原来陈老板玩真的? 二色织是80年建成投产，当时从各地调了不少人来支援，这批人的工龄都在15年以上。 所以，厂子里符合内退年龄的女职工也不算少，有四五百人。 而且其中一些人正好需要带孙子、赡养老人。 按理说，在内退条件还不错的情况下，应该有不少人来签字。 但连着三天下来，来签约买断的职工也不过二十多人，而且其中大多数是以前当班长、段长、科长，觉得自己彻底是没啥希望的。 更多是在观望，反正有一个月的考虑期，到最后一天签字都没事。 与此同时，纺织厂内连着三天自动自发的进行着“如果厂子再次破产我们怎么办”的大讨论活动。 大家一致认为，在陈老板这个棒槌的领导下，厂子早晚得倒闭，所以我们应该自救。 这个活动没有任何人组织，甚至连车间领导都不露头，更不参与。 其实，不但是在纺织厂内，陈老板的“荒唐言论”已经随着职工们的扩散，疯狂的朝外部传播。 “纺织厂换了个新老板，据说不让职工奋斗，不鼓励职工奉献，还不表彰先进，这不是扯淡吗？”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听听他说的话：凡是为厂子发展无私奉献的人，都是极度自私、极度冷酷、极度无情，发现一个开除一个。” “这样的厂子能好才怪，咱就看着纺织厂的职工，以后喝西北风吧。” “管不了厂子，就请人来管理，有的是人才，你踏马别胡来呀。”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批评陈老板的言论； 有人觉得陈老板挺好玩，很真诚、不虚伪； 还有极少一部分人，觉得陈老板这么干大有深意，符合“反者道之动”的理论。 10月21日，也就是陈老板接手纺织厂的第四天，厂里悄悄的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车间技术员老钱，给厂长递交了一份技术革新方案的报告。 其实这个技术创新方案，老钱一年前就有了，但身为“老油条”的他知道，以前如果交上去，哪怕获得的专利，最后吃香喝辣的都是那帮领导，自己这个首创技术员，跟着也就喝半口汤，所以一直憋着。 老钱现在就是趟趟路、试试水，看看新厂长怎么个意思。 这几天陈元生的大部分就在纺织厂呆着，他不是很放心谭雅的城府和能力。 这么说吧，能在国企当干部而且能坐稳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谭总道行太浅，玩不了这帮人。 所以看到老钱的方案之后，陈元生立刻做了批示：有车间组织对技术创新方案进行实验，如果实验成功，从老钱递交方案之日起，涨4级工资。 四级工资也就是200元，每月涨200元。 也就说只要实验成功，老钱的工资，绝对超过车间主任了。 如果在以前，老钱绝对是要被树为典型的，但现在厂子里不报道、不宣传，不表彰。 但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不到两天时间，全厂职工就都知道了。 【原来陈老板玩真的？】 【原来所谓的淡化管理系统，就是技术人员拿的工资，比管理人员高。】 ………… 为了全程记录纺织厂的改革过程，王思璐也算是绞尽脑汁，真的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做。 但是她作为电视台记者，当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到车间班组去采访。 于是她联系了几个帮手，有报社的记者，有电视台的文员、有在杂志社工作轻松的同学，还通过陈元生，安排了两个刚毕业没找到工作的中专生到厂里上班。 通过给稿费的形式，让这些人帮忙采访、记录、录音，争取拿到最真实的资料。 …………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虽然开着，但谭雅还是敲了敲门：“陈总，柠柠来了。” 陈元生抬头看了看，起身走了过来。 谭雅领着裴映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儿俩身高相仿、相貌相仿，身材也相仿，只是气质大不相同。 裴映雪是稚嫩中带着倔强，为未来充满着向往和野心。 谭雅则是气质中带着柔美，在陈老板面前表现的很恭敬和感激。 “陈总，又见面了，你好。” 裴映雪很大方的跟陈元生握了握手。 陈元生看了看谭雅：“谭总，收购的事你给柠柠说了吗？” “没有，你不是说过暂时瞒着她吗，我就一直没说。” 裴映雪好奇的看着两个人，不知道他们瞒着自己什么。 “坐、坐，咱们坐下了谈。” 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前些日子，陈元生让人收购了一家占地不到三亩的小服装厂，自己并没有亲自出面。 而对于裴映雪自己创业搞的服装设计公司，陈元生也只是安排人去接洽，并没有直接买下来。 所以，裴映雪到现在都不知道幕后的人是他。 听完陈元生的解释，裴映雪咬着樱唇尴尬的似笑非笑道：“原来要收购我那个小公司的陈总啊~我还好奇呢，居然有人听说过我那个小公司。” “你现在那家公司现在进展如何了？” 裴映雪稍稍讲了一下自己的创业思路：设计出服装模板，找服装厂代工，然后拿到批发市场的摊位等人来批发。 公司现在已经逐步走向正规，有一定销量了，虽然起步艰难，但也看到了希望。 下一步，裴映雪准备再接再厉，争取打造自己的品牌，培养固定的客户。 从套路上看，基本没问题，因为作为小资本创业者，基本上也都是这么干的。 陈元生甚至能想到，裴映雪这个女孩子带着几个人，把从服装厂做好的衣服找车拉到批发市场去卖。 说实话，很让人钦佩。 第179章 千城万店计划 “青州市的服装批发市场竞争也很激烈，不仅仅是明面上的竞争，还有一些不正当竞争，黑道白道都要保护费。” “陈哥，我知道你很有能量，所以我也愿意接受你的投资，嗯~” “你投资30万，我给你30%的股份怎么样？” 裴映雪眨着那双丹凤眼还在跟陈元生讨价还价。 旁边的谭雅尴尬的笑着扭过去。 其实谭雅已经给陈元生说过，女儿那个小公司，总投资不过12万，员工也就十五六人。 现在还谈不上盈利，只能说看到了希望。 陈元生对裴映雪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个有野心的丫头，就希望自己当老板，不愿意让别人控制她的公司。 陈元生摇摇头：“要不你听听我的计划，再做决定？” 裴映雪吐了吐舌头：“好啊，陈老板一定是大手笔投资，做大品牌吧？” 在小裴的心中，做服装的终极目的，就是做品牌，打广告，请明星代言，把服装做成全国知名品牌。 陈元生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过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稿纸，上面写了大概一二百字。 “我的计划不是做服装品牌，而是做快销时尚加盟销售品牌。” “这个方案，就叫做千城万店计划，名字还没想好。” 陈元生想做的，就是后世的“优衣库”，当然还略有不同（优衣库是日本品牌，1994年上市）。 “服装品牌不是市场的未来，因为这个社会的消费主力，还是普通大众。” “普通人最想买的，是有那么点品牌含量，又有质量、时尚的衣服，价格不能太高，买件衣服用半个月工资，谁都顶不住。” “价格又不能太低，太低了质量无法保证，穿出去也没面子。” “所以，这个千城万店计划，就是从原材料采购、到品牌塑造、服装设计、生产、加盟全线打通的一条龙方式。” “我们强化两端，弱化中间。” 裴映雪和谭雅两个都很认真的看了过来，这种理论她们以前都还没听说过。 陈元生继续解释：“呵呵，如果没有收购二色织，其实我们都不用强化原材料端的，但现在既然有了，那就稍微强化一下。” “我们成立时尚快销服装的总部，这里面要针对不同年龄和不同需求的消费群体，打造10个以上的服装品牌。” “我们负责服装样品设计，找全国各地的服装厂，就近生产，快速调配。” “我们最大的投资，是店面购买和装修。” “我们的终端，不是面对消费者，而是面对加盟商……明白我的意思吗？” 裴映雪听的懵懂，好像知道什么意思，但又好像不是太清晰。 陈元生用了近二十分钟给她解释：服装最难的是销售和销量，不管你要打造什么品牌，最终面对的都是如何铺开销售。 那我们就一步到位：做服装终端销售品牌。 【我们在县城以上的城市买下店面，然后按照统一风格去装修，但我们自己不去卖服装，而是让加盟商来卖，我们统一管理，快速调配。】 在这个过程中，陈老板的盈利计划是： 首先，在各地购买的店面，会在未来迎来超高速的增值，一直到15年之前，店面都是持续增值的，未来会是一笔极其庞大资产。 第二，店面不是免费给加盟商用的，要收房租。 第三，不直面消费者，服装让加盟商去卖，我们只要把服装卖给加盟商就可以了，当然我们会快速调配，根据市场迅速反应，品牌指导。剩下就看他们的手段。 假如有五百家加盟店，每个加盟店每月销售3000件服装，那就是150万件。 所谓的千城万店，当然只是个口号，不可能真去开一万家店。 陈老板的策略，在裴映雪和谭雅看来，绝对是非常超前，不敢想象的。 但这个时期日本的优衣库，已经具有了相当的规模，也算是把别人的套路拿来自己用。 裴映雪眼里都是小星星，对陈老板的崇拜瞬间暴增3000倍，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泛滥…… “陈总准备投资多少钱？” 陈元生想了想：“以战养战吧，初期投资不会太大。按照地级市一个店面购买、装修20万的预算，先保守点，准备50--100家店面。也就是1000万到2000万之间。” “如果进展顺利，那就继续扩张，如果不顺利，那就暂缓扩张。” 裴映雪小鸡吃米般用力点头：“陈总，我可以做加盟商吗？青州市目前有五个区，我可以在这里开五个店。” 谭雅在旁边轻轻踢了女儿一脚。 陈元生笑了笑：“把你那家小公司免费送给我吧，我让你做个副总。” 裴映雪眼珠转了转，回头看了谭雅一眼：“妈，可以吗？” 谭雅干笑一声：“你听过我的话吗？自己拿主意呗……” 谭雅知道女儿十万分心动，但又有点舍不得自己搞了几个月的小公司，毕竟付出了很多心血。 但只要加入了陈总这个千城万店计划，那地位、待遇、前景立马就不同了。 甚至谭雅可以肯定，如果陈元生的这个计划进展顺利的话，两年之内，女儿的身份、身价就能远远的超过她。 “陈总，我~我可以先考虑一下吗，回头再答复你。” 裴映雪激动的俏脸都红了，却还在做最后的犹豫。 “行啊！你最好两天之内给我答复。” 第180章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陈老板“激情发言”的讨论，呈现出了内冷外热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厂内，职工们的讨论渐渐消停。 因为讨论来、讨论去，大家觉得好像没什么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 该怎么上班的还得怎么上班，该没钱的还是没钱。 最要命的是，厂子现在几乎没订单了，6个车间，5个停产，一个半生产，据说这个月还是发一半的工资。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人在捣乱，比如杨天宇等人。 杨志嘉被抓，杨天宇并没有受到影响，他很好的继承了老爸的衣钵，在销售处跟青州市的几个规模稍大的服装厂有联系。 现在的杨天宇不但没有起好作用，反而来了个釜底抽薪，跑去告诉人家，别跟二色织做生意了。 远盛实业入驻纺织厂，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管理团队，很多部门都是用以前的干部。 如果他们使坏，你还真没办法。 在厂外，很多人在看二色织的笑话。 大家评价一个厂子的好坏，就是你是否赚钱； 厂子不盈利，你厂长吹下大天来，也只能沦为别人的笑柄。 此消彼长之下，连带着二色织的职工也觉得很没面子。 反倒是陈老板，真的能沉住气。 从10月17日接手纺织厂，一直到11月2号，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任何动作，就是让大家讨论。 陈元生也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将职工分成了三大类： 第一种是不好管。这帮人行为懒散，偷奸耍滑、投机钻营，能不干就不干，制度稍微严格一点，他们就一堆意见，私底下还要闹事。 第二种是需要管，他们没主动性，推一推，动一动，这些人不闹事，也不惹事，属于沉默的大多数。 第三种是不用管，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不去管，他们就按照自己想法去做。 还有一少部分人，在某两种状态之间徘徊，不好界定。 当然，这只是按照职工的工作态度划分，如果按照派系划分，还能划分成其他方式。 终于，从11月3日开始，陈老板有动作了，而且是一连串的大动作。 11月3日，纺织厂一次性下发三份通知文件： 一、“关于纺织厂职工禁止穿原工装的通知。” 通知要求，自文件下发之日起，纺织厂除染色、维修、保安等特殊岗位外，在一周内全面禁止职工穿原工装。 二、“关于纺织厂职工挑选新款服装的通知。” 这份文件，是厂子给职工配备新的工作服。 这些服装可以叫工装，也可以不叫工装。 因为这些服装的款式很时尚，很得体，穿起来就像在外企上班的白领，比她们平时穿着逛街的衣服都有档次，你都不好意思叫它工装。 女职工的服装有四款，主打青、蓝、粉、白这些醒目的颜色，而且工服还有配套的腰带、运动鞋。 外套的胸口有一条小小的牌子“远盛纺织”，这条牌子做的很精致，不但不会显得low，反而能给服装增色不少，显得很有档次。 女职工们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三、“关于纺织厂食堂竞聘厨师的通知。” 职工可以推荐家属来厂内竞聘，竞聘成功即为纺织厂正式职工。 通知没有要求竞聘者有厨师证，但必须有健康或体检证明。 这三份通知文件，把原本已经陷入沉寂的纺织厂再次点燃，职工们在兴奋之余又开始讨论起来。 “这个小陈老板还是可以的，就凭着几身衣服，我也得说他两句好话。” “不管工资咋样，至少穿这些衣服出来，看着挺有排面的，谁不想自己穿的漂亮点呢。” “这都是小恩小惠，没啥实质性的东西，所以……我很吃这一套，希望以后这种小恩小惠不要停。” …………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11月4日，厂子再次下发文件：“关于远盛实业相关公司内部招聘的通知。” 通知文件明确招聘岗位： 东森木业，招聘职工80人，男女不限，职工劳动关系保留在纺织厂，社保医保等由纺织厂交纳，工资由东森木业发放，且每月不低于380元。 远盛建筑，招聘职工80人，部分岗位要求男职工，劳动关系等与东森木业相同，月工资不低于380元。 远盛服饰，招聘职工200人，劳动关系同上，初期月工资不低于300元，注：职工直系家属也可以报名参加竞聘。 港商地产，招聘职工40人，社保、医保由纺织厂交纳，工资由地产公司发放，劳动关系保留在纺织厂，工资不低于300元。 注：职工直系家属也可以报名参加竞聘。 （先锋镇宋乔安的地产项目一期已经完工，在陈元生的协调下，吸纳一部分职工过去做销售、保洁、绿化，需要的人数不多，毕竟人家刚刚开始卖房，给你一些名额就不错了。） 台商地产，招聘职工10人，劳动关系及待遇同上。 大华物流、大华采矿、台球厅、游戏机厅、歌舞厅等，招聘大车司机等岗位职工60人，劳动关系同上，月工资不低于300元。 这些产业一听就知道是虎爷、六叔董宝城他们旗下。 陈元生决定以后纺织厂不再保留大车队，因为公司有卡车的话，不但需要司机，还要有专业的维护、维修人员，干脆全包出去。 至于台球厅、游戏厅、歌舞厅这些产业，招聘的都是女服务生。 因为虎爷手底下大都是这种产业，能提供的岗位也就这些了。 你要是愿意去，那就去，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其他水泥厂、瓷砖厂、建材公司等，招聘职工80人：劳动关系同上，月工资不低于280元。 这些都是跟陈元生有生意往来的老板们，承诺吸纳的职工。 你们从我这里赚了不少钱，吸纳几个职工没问题吧，而且社保啥的还我来交。 主要是纺织厂大部分是女工，这些行业里需要的女工很少，来了也只能做后勤、资料、库房等一些简单工作。 所以这些老板们，提供的岗位不多，工资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第181章 一厂三制 这份通知在厂内掀起轩然大波。 纺织厂的职工已经两年多都是发一半工资了，大部分家庭捉襟见肘，苦不堪言。 现在陈老板突然给提供了五百多个岗位，而且薪资都不低，可以想象对职工们的心理冲击。 “劳动关系还在纺织厂，是不是表示如果新岗位不满意，可以再回来？” “通知上不是有写吗？新岗位三个月试用期，双方都合适，再签订长期合同。但是如果你签订长期合同之后再反悔，回来是能回来，但只能等工作了。” “这个陈老板能处，还行，不赖。” “我觉得只要是远盛实业内部的岗位，闭着眼报就行，反正都是在公司内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些日子，陈元生还真没闲着，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考虑如何帮助这些职工。 既然承诺的不让一个职工下岗，那就得说到做到。 陈元生对自己是有要求的：我涉足的任何产业，都要有自己创新的东西，要跟别人不一样。 ………… 11月6日，招聘通知下发才两天，职工们讨论还在热火朝天的时候。 纺织厂再次往深水区投放了一枚重磅炸弹，下发了“关于纺织厂车间调整和选聘的通知”。 通知明确：纺织厂近期将进行车间班组的重大调整，4旧2新共六个车间，将采用三种不同的运营方式。 第一种：承包制。 一车间和二车间，作为此次承包制的试验车间。 这里也有名义上的车间主任，但这个主任不是厂内竞聘来的，是你们自己组成的团队推举出来的。 职工们自由组合，比如你们150个人觉得可以承包下一个车间，那就给你们。 如果你们觉得250个人才能承包下车间，那也给你们。 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公平就可以了。 承包制的两个车间，纺织厂根据产量和质量给予结算。 第二种：老国企管理制。 三车间和四车间跟以前的制度一样，所有岗位都原封不动的保留。 第三种：竞聘制。 五车间、六车间，是新产线车间，自投产以来一直产能不顺。 纺织厂对厂内、厂外公开竞聘车间主任，技术人员，包括职工。 这里的车间主任、技术人员采用高工资制度，主任级别达到1800元以上，技术工程师达到1200元以上。 此外，员工工资分级制度，在全部车间执行，岗位调动不影响工资等级。 …… 这就是陈元生推出的“一厂三制”。 你喜欢大家共同努力奋斗的，去1-2车间； 喜欢过以前那种老国企风格的，去3-4车间； 喜欢高效管理，挑战高工资的，去5-6车间。 四天五个通知，一份比一份爆炸，彻底把纺织厂职工点燃了。 从上班到下班，所有职工都在议论、讨论、争论…… 不单职工本人在议论，连带着职工家属也在讨论，因为厂子下的通知也可以让职工直系亲属报名参与竞聘。 …… 11月8日，厂办再发通知“关于纺织厂采购部门合并的通知”。 通知要求，今后纺织厂今后的采购部门合并到远盛实业，日常办公消耗品不需单独采购，只需申报即可。 厂内所有库房内的办公用品统一由远盛实业管理。 生产材料、染料、设材备件各车间提前申报，远盛实业财务和采购部门负责招标、谈判、购买。 老国企的库房内其实有太多的库存，尤其是日常办公用品。 当年纺织厂火爆的时候，花钱如流水一般，很多东西无节制的采购。 谭雅对这些太了解了，库房内甚至还有十几年前买的稿纸、红头文件纸、奖品、日常用品、体育用品，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他们不买的。 而且这些东西都不在账上，几乎就是免费送的。 陈元生让厂办把各库房里的东西按照清单全清点一遍，整出来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表演用的牛皮大鼓10面，90年搞厂庆，厂子里订购了大鼓，用过一次就封存了。 橡皮两箱，尺子一箱，铅笔五箱……因为纺织厂以前在外面开过小卖部，后来小卖部不干了，所有存货全部入库。 字画若干，当年纺织厂搞过几届笔会，名家字画都被领导带走收藏了，一些非名家的就留下了。 “伟人选集”三百套，83年买的，连箱子都没开封。 80年代集邮册若干本,也都是嘎嘎新。 崭新的黑白电视两台，88年买的，也是在箱子里没开封的。 没开封组装的吊扇10部…… 卡车配件若干…… 库房内还有很多已经淘汰多年的纺织器械备件，买回来就厂子就换设备了，这些备件就在库房堆着，动都没动过。 品种多到你眼花缭乱，无法列举。 这是老国企的通病，资金量大时候，咔咔猛造，可劲花钱。 入不敷出的时候就贷款，没有谁为企业的未来考虑。 蚊子腿也是肉啊，陈东就把这些东西笑纳了，择日处理。 这里最大的变化，是生产原材料的采购、财务权收归远盛实业。 纺织厂的采购部，你可以联系供货商，但最终交易由远盛实验那边来完成。 像一些大宗原材料供应，陈元生决定亲自出面，跟厂家谈。 ………… 其实自11月5号起，就不断的有一些小型的制衣厂、服装厂，纺织品厂家来这里考察。 这些小公司，都是陈元生通过人际关系“沟通”来的。 比如虎爷、六叔、黄毛、纪星辉，还有一些合作的老板等等，发动你们的朋友圈，看看有没做相关产业的，稍微来订购一点嘛。 首先我们的价格绝对不高，而且质量有保证，你买谁的产品不是买，对吧？ 这个过程，跟当初黄毛开发建材市场的客户，是一样的套路。 你像六叔董宝城，做推销都不用亲自去，知道有哥们认识某个制衣厂老板，一个电话打过去： “老狼，你去跟那个制衣厂老板吃顿饭，就说二色织现在的陈老板，是咱自己兄弟，让他定点货，照顾照顾。” “这事只要成了，先给你一万块钱的提成。” 第182章 全线投产 找人帮忙，哪能白干的，这都是人情，陈元生很懂这个道理，只要人家帮忙了，该给的钱，一定得给。 再比如陆青竹，她虽然是开咖啡厅、西餐厅的，但身为富婆，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而且陆青竹也愿意力所能及的帮陈元生点小忙。 她就给陈元生联系一家“家纺生产厂家”，规模还不小。 客户是给你了，初期合作人家当然会订购一些，但能不能持续下去，还得看你自己的产品质量和工艺。 人情不能当饭吃，共赢才是王道。 而对于国企纺织厂，产品质量是没问题的，主要是成本有点高。 陈元生要求压着成本线给客户供货，绝对不能让客户感觉吃亏了。 因为他相信，随着新制度的采纳和应用，纺织厂产品的成本绝对会持续下降，争取在阳历年之前，达到正现金流。 而且陈元生就没指望二色织原来的销售部，靠他们这帮老油条出去跑客户，就尼玛知道吃吃喝喝。 这些小客户，陈元生都交给了余晴。 余晴新来的，啥也不懂，你给她大客户也不行，先练练手。 ………… 进入10月中旬，纺织厂终于迎来的了几个中等客户。 这几个客户，都是青州市附近的国企或附属单位，以前二色织的主要客户就是他们。 其实这些年因为成本问题，这些客户都是象征性的在二色织购买点产品，支援一下老国企。 现在，这帮人是在孟副市长、周区长等人的推荐下来洽谈的。 你想搞定这些客户，靠下面销售人员推销是没用的，但只要上面的大领导打个招呼，那就不一样了。 这些客户，桌面上的交易要谈，私底下该送的好处，也不能少。 陈元生带着谭雅跟这帮客户接触，该吃吃、该喝喝，该送的送，别人会的咱都会，别人不会的，咱也会。 在酒桌上，陈元生当着谭雅的面，把一盒盒伪装成茶叶的现金送给各位领导，也就顺理成章的拿下了。 这叫对症下药，光说好话不行，你得来实在的。 这年头，收了钱能给你办成事的，都是讲义气的。 这些客户，陈元生都交给了谭雅，这也是领着谭雅上道，不能避讳，再以后送礼，就是你来了。 谭雅知道里面的事，只是以前没这么直白的接触过，现在也是开了眼了。 不过谭雅有她的优势，人漂亮，很多领导愿意跟她打交道，而且还有不少人，她以前就认识，是她老公的朋友。 ………… 到11月14日，纺织厂的三、四车间开始正式生产，谭雅和余晴还参加了简单的投产仪式。 因为这两个车间还是以前的老国企制度，所有岗位不变，说投产就能投产。 其他车间现在还在巨大的变动中。 不过能有两个车间满负荷生产，在二色织也是两年多没见过的景象。 让全体职工看到了希望。 11月18日，纺织厂终于迎来了三个大客户，港商。 这三个港商，是宋乔安亲自带着来的。 董启明很牛逼，但是他的身价才几千万而已。 宋家在香港，那是资产几十亿的家族，两者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宋乔安在接到陈元生的求助电话之后，也稍稍下了点功夫，联系了几个做服装的港商老板。 好家伙，宋家大公子出面联系的，这个面子必须得给一下。 当然，这个时候人情只是敲门砖，港商再有钱，也不可能因为人情而采购比其他厂家贵的产品。 别人卖10块的东西，你卖10.1元，我就不要你的。 陈元生很果断：艹，不就是卷吗？谁怕谁？ 董启明能盈利的东西，我就不能盈利？ 对于港商的到访，陈元生拿出了巨大的诚意，以低于成本的价格谈成了两千万的订单。 从目前来看当然是赔的，但随着产能的提升，职工的分流，成本的压缩，盈利指日可待。 11月23日，一车间、六车间试运营。 一车间的情况很特殊，这里只有一个名义上的车间主任老钱，其他几个都是班长。 车间连维修人员都没有，就老钱和几个班长负责维修。 以前二色织一车间的岗位是368人. 现在车间总职工人数，只有191人。 什么副主任、书记、考勤员、安全员、库管、电工、维修、段长、副段长、副班长等等通通没有， 这踏马要是不盈利，你找谁说理去。 11月25日，二车间试运营。 二车间跟一车间情况稍有不同，因为老钱下手早，挑了好多优秀的职工过去。 比如那几个班长，以前就是干维修的，设备出了问题，班长就能解决，不用另外安排维修人员。 所以二车间的职工人数是209人，比一车间多18个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11月27日，最后一个车间，五车间试运行。 至此，在远盛实业接手纺织厂四十天以后，六个车间全部投产。 如此盛况，是二色织三年来所没有的。 全厂绝大部分职工，都是在懵逼中持续懵逼。 谁也搞不清楚，怎么厂子就稀里糊涂的全线投产了。 实际上，只要二色织有了订单，然后抓住腐败和浪费的口子，厂子就能盈利，至少养活自己绝对是没问题的。 归根结底，职工冗余并不是导致二色织破产的致命因素，腐败和浪费才是。 当然，现在五车间、六车间的生产还不算顺利，聘请来的技术人员也在持续努力中。 陈元生给了他们一个月的试错时间，大胆搞，浪费点原材料没什么，这点试错成本，我出的起。 ………… “听说没有，二色织全线投产，盈利了？” “盈利应该还早，他们厂据说贷款就好几千万，每年光利息就几百万了。” “能全线投产，这就了不得啦，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说不定真能缓过劲来。” “我艹了，这才一个多月吧，二色织就全线投产了，据说那个陈老板通过关系拉来了港商，赔本签了几千万的订单。” “赔本是不可能的，很多道理大家都明白，原材料控制住了，销售掌握了，不贪污、不浪费，换了谁也赔不了本。” “这个陈老板是真有两把刷子，前几天大家还等着看他笑话呢，这踏马才多长时间，这就起来了，这个便宜占大发了。” 某小饭店。 这里也没有包间，大家都在外面的桌子上边吃边聊。 自从陈老板接手二色织后，动静闹的挺大，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难免聊几句。 第183章 没救了你 “妈，今晚又没做饭？” 晚上8点半，回到家的裴映雪站在干干净净的厨房内，忍不住一声埋怨。 “想吃自己煮泡面，我也刚回家不到十分钟。” 谭雅慵懒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平时挽在脑后的秀发披散在肩上，脸颊微红，有着朦胧的醉意。 今天晚上，陈元生在饭店请客，纺织厂11个中层以上的干部都去了。 陈老板请客的目的很明确，从明天起他就撤了。 改制以来，陈老板90%的工作时间都在纺织厂。 从明天起，他就回远盛实业办公楼了，虽然以后也会经常过来，但这里不再是重点。 纺织厂眼下是渐渐的步入正轨，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理清。 最直接的，厂内现在还有三百多人没有岗位。 改制方案出台的内退政策虽然不错，但也有很多年龄到线职工看到了希望，选择不退，要再干几年。 所以，内退总数才120人。 陈元生提供了不少厂外岗位，有些人不愿去，等着厂内安排工作。 纺织厂6个车间，除3-4车间之外，其他车间都采用竞聘制，导致很多人竞聘不上，于是就剩下三百多人。 而这帮人要么平时就懒散、事多、不服管； 要么就是前领导干部的嫡系、亲属、铁杆，要技术没技术，要水平没水平，还贼比事多。 解决这批人的工作问题，还需要时间，陈元生不可能在这里跟他们耗着。 今天的晚宴，陈老板基本没讨论工作问题，就算有人想谈，陈老板也几句话绕开。 这不是谭雅第一次跟陈元生吃饭，以前还没注意过，但今天的感受特别明显。 “陈老板这个人在下属面前，没什么架子，不喜欢在酒桌上谈工作，不喜欢跟下属搞酒桌文化。” 谭雅跟陈元生陪着其他领导、国企干部吃过饭，在那种场合下，陈老板很讲究，该敬酒敬酒，该劝酒劝酒。 但是在纺织厂这些干部面前，陈老板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 以前杨厂长在的时候，干部们在餐桌上坐的位置都很讲究，谁坐的离领导近一点，就说明谁是今后的红人。 领导不动筷子，下面的人就不敢动； 酒桌上专门有人盯着杨厂的酒杯、茶杯，没酒水了，随时倒上。 酒桌上，领导让你喝，不能喝也喝，这就叫服从，这种人可用。 但在陈老板面前，这些规矩通通没有。 相反，陈老板对年长的干部像前辈一样尊重，比如55岁的老钱。 如果老钱给陈元生敬酒的话，陈元生每次都起身，搞的老钱最后不好意思敬酒了。 接触的时间长了，谭雅越发觉得陈老板这个人有点“反常态”。 你说他是好人吧？ 他绝对不在好人之列！ 比如那个新提拔的余副总，私下里看陈元生的时候，眉梢都带着浓浓春意，这俩人肯定是恋奸情热。 比如前段时间来厂内谈生意的一些小客户，很多连价格都不敢谈，明显是受到了一定的威胁。 比如前些日子陪国企干部吃饭，餐桌上明目张胆的送礼。 也就是说，董启明会的那些套路，陈元生都会，而且玩的更花。 你说这能是好人吗？ 但陈老板对职工很好，包括以前对那些民工，你只要付出了，老板不会亏待你。 【这是一个对外玩转了社会潜规则，对内打破常规的老板。】 沙发上的谭雅两眼虽然盯着电视屏幕，但脑海里全是晚上跟陈老板吃饭的场景，连女儿捧着泡面坐在旁边吃饭都没觉察到。 “妈，你傻笑什么呢？” 电视上演的是广告，裴映雪却发现老妈在笑，而且笑的很莫名其妙。 “哦！有吗？” 谭雅本来就微红的脸越发红了，白了女儿一眼：“吃你的泡面，别打扰我看电视。” 裴映雪翻了个白眼，老妈自从当了厂长，架子都大了。 “咳咳……” 裴映雪干咳两声：“以后陈老板搬回总部了，服装公司那边的事，我是给你汇报，还是给他汇报？” 当前，服装厂的主要生意，是给纺织厂的职工做新工装，这些事裴映雪都是跟余晴对接的。 “当然是给陈元生汇报，我才懒得管你们那些事。” 说到这里，谭雅忽然扭头打量女儿一番：“小雪，以后去办公楼的时候，注重下自己的形象，打扮漂亮一点，该化妆的化妆。” 谭雅很有私心。 陈老板现在还没结婚，虽然他跟余晴不清不楚的，但依然是不可多得的女婿候选人。 女儿跟他年龄相仿，长相又非常漂亮，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映雪咽下嘴里的面，努嘴想了想：“不会化妆，也懒得化妆。” “有空了多跟余副总交流。” 余晴现在很会化妆，平时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诶，妈，问你个事。” 裴映雪扭头神神秘秘的笑道：“那个余副厂长是不是跟陈老板有啥……不正当关系。” “别瞎说，你个小孩子，关心这些干嘛。” 谭雅心中一沉，没想到女儿居然看出来的。 其实也不能怪裴映雪，主要是余晴这人心机太浅，平时看陈元生的眼神，不经意都带着浓浓的暧昧。 ………… “你这人真是讨厌死了~~” 客厅的沙发上，林菲整理好衣服，坐在陈元生怀里用力砸了几下。 主要是陈元生太不懂情调，太不懂浪漫。 两人很长时间没在一起了，今天约好了晚上见面。 林菲请了假，准备了烛光晚餐，想跟陈元生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本来已经策划好了一切。 在正式的晚餐之前，林菲准备给陈元生弹一首贝多芬的《月光》钢琴曲。 结果弹了不到两分钟，就被陈元生给按在琴凳上，月光变成了白月光。 从钢琴、到阳台、客厅、沙发，林菲被折腾了个遍。 “你懂不懂艺术，我刚才弹的钢琴曲是世界名曲，贝多芬的《月光》，你以后也是大老板了，要培养自己的音乐素养知道吗？” 林菲伸手拽着陈元生的耳朵，咬着银牙说道。 “呵呵~” 陈元生舔着嘴唇，坏坏的笑了笑：“我觉得吧，再知名的钢琴曲，也不如菲姐你的叫声好听。” “你~~没救了你。” 林菲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娇嗔着咬住陈元生的嘴唇。 第184章 情怀 北风瑟瑟，落叶翻飞。 纺织厂各车间内虽然忙的热火朝天，但厂房外却颇有些冷清。 厂部大楼前，对立的两排黄槐，在寒风中倔强的落下所剩无几的枯叶。 上午九点，一群平均年龄在50岁以上的女人，穿着二色织老式的工装，在保安的敬礼和礼让下进入了大门。 谭雅办公楼前热情的接待了这批老职工。 王思璐和另外两个拿着相机的女孩，则跟着她们一起回味最后的历程。 二色织改制最终平稳过渡，这家有着16年历史的国企，彻底变成了私企。 眼前这三十多个退休的女职工，今天相约来厂区，回味她们十几年奋斗过的厂区，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二色织在建厂初期，从周边省市借调来一批有经验的老职工，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在厂子建成之后留了下来，在这里工作直至退休，见证了纺织厂的荣辱兴衰。 大家从环厂路的西侧缓缓而行，一点一滴的回味和讲述着这里当年的辉煌。 占地四亩的停车场，这里当年最火爆的时候停过卡车、货车十几辆，二色织的布匹用火车支援过其他省份。 雪糕车间，二色织80年代中期自己生产雪糕，外面多少人羡慕不已，托关系想弄点雪糕吃。 大家还依稀记得，当年上千多人在这里排队领雪糕的壮观景象，恍如昨日。 环厂路上已经全部落叶的白玉兰，直径达到了40厘米，都是当年老职工一手种下的。 老职工们有的拉着手，有的抱着树，让王思璐她们给大家在树下拍照留念。 路过车间的时候，这些老职工忍不住到车间内去参观参观，看着厂房内重新忙碌起来的织机，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热火朝天的激情岁月。 往事如潮，往事如烟，有些女职工笑着笑着就哭了。 车间都在忙碌的生产，大家自然不好意思多待，只能出来沿着环厂路继续前行。 前面突然多了两拨人，一拨人是扛着铁锹、锄头、扫把打扫和清理厂区的。 一拨是扛着梯子、涂料、刷墙的。 纺织厂还有三百多人没有岗位，他们又不愿意应聘厂外的工作，于是都被安排进了后勤部门，开始清理和美化厂区。 按照陈老板的要求，厂区内所有标语都要拆除，所以现在就有不少人是干这事的。 标语，其实也是老国企特色的一部分，都弄没了，以前的感觉也就没了。 再往前，就是纺织厂礼堂，旁边还有厂工会的三层办公小楼，和隐藏在后面的两座库房。 厂工会的办公楼下，十几个人围在一起，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大家围了过去，才发现对面居然有老钱。 老钱是老党员，老职工，跟这帮退休职工基本都认识，大家热情的打着招呼。 问起双方争论原因，是因为老钱阻止这帮人拆除工会办公楼下的这面“黑板报”，以及墙上的标语。 干活的这帮人是“奉命行事”，领导让拆，我们能怎么办？ 这面黑板报从工会小楼建成就在用，刚开始是每周换一期，由职工投稿，厂工会人员书写绘画。 最后一期黑板报，是今年7月份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 老钱本来是孤掌难鸣，但这突然到来了三十多个退休女职工加入，让对面的十几个人节节败退。 “钱工，你也体谅下我们，我们现在没岗位，就干这种活，领导给我们的任务，就是上午拆除这里，完不成扣钱咋整？” 对面穿着老工装，个头不高的队长咧着嘴的说道。 “钱工，厂子现在是私企啦，老板说啥是啥，你折腾个啥，跟你有毛关系？” “就是，现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人家陈老板的，咱们就是打工仔，别把自己当主人了。” 一帮人七嘴八舌，搞的对面三十多个女职工无言以对：私企就是私企，可不就老板说了算么。 老钱很纠结，他有心为厂里留下一些有特色的东西，以后也是个纪念，是个缅怀，毕竟当年建厂投产，他是主力军。 但忤逆私企老板的意思，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老国企出来的工人，宁可不说话，也不能说错话。 反正领导犯错不用担责，我们照做就行，哪怕给企业带来数千万的损失，开会说句我们决策失误就可以了； 但如果职工犯错，那就得上纲上线，罚款、挨处分。 犯不着出头。 老钱与陈老板的关系，就是前天晚上在一起吃过一顿饭。 饭局上，陈老板勉励这些中层以上干部，拜托诸位，以后多多支持谭厂长的工作。 仅此而已。 老钱也在估量自己的地位，这个意见该不该提。 如果提了这个意见，在谭厂长那儿就给打回来了，老钱的这面子……算是没了。 老钱不说话，站在黑板报前面，抽着烟发了会儿呆。 第185章 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那天的饭局就两个小时，但老钱能感受到，陈老板跟董启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董启明是唯利是图的货色，没有什么原则，唯一的目的就是赚钱。 但陈老板还是有情怀、有格局、有想法的。 他有强大的手段能在短时间内让纺织厂全线投产。 也能提出“不让职工奋斗、奉献”这种看似荒唐的言论。 这不是一般人。 “你们等会儿，我去给谭厂长打个电话。” 老钱掐灭烟蒂，急匆匆的上了工会小楼。 三分钟后，老钱下楼了，但是没得到答复，谭厂长说是给陈总打电话汇报一下。 又过了五分钟，厂长那辆黑色的奥迪100开了过来。 谭雅从车内下来，给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道：“这个黑板报和上面的标语，陈总说就按照钱工的意思，不拆了。”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很多人纷纷朝老钱看了过来：好家伙，老钱面子够大，在陈老板那里都成红人了。 谭雅继续道：“另外，陈总还提示了一句：以后对于厂区的建设、生产，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可以提。” “评判这些建议唯一的标准，就是看‘你是否出于公心’。” “如果你提出的意见，本质是想让自己受益，为自己谋取好处，那这条意见就不能通过。” “如果你提出的意见，是为了大家、有充分的理由，有更多人的支持，那这条意见就可以实施。” 噼里啪啦，那帮退休的老职工纷纷鼓起掌来。 “钱工，如果你觉得还有哪些标语不用拆除，一并告诉我，那就先不拆除，回头我跟陈总汇报一下。” 老钱也觉得自己挺有面子，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猜透了陈老板这个人。 “别的就不提了，建厂时一车间和二车间外面那两条标语……” “战无不胜的教员思想万岁。”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这两条标语都是用水泥制作的，就别涂掉了，保留吧。” 谭雅点点头：“行，那就先不拆除，我给陈总汇报了再说。” 谭厂长坐车走了。 剩下的这帮工人对老钱的态度也好了几倍：好家伙，钱工这面子够大啊！ “你们也别走啊！” 看着这帮工人拿着工具、梯子要走，钱工把他们给喊住了：“既然不拆了，那就找点颜料，把上面那八个大字重新涂一遍，也新鲜新鲜，不然你们晃荡晃荡，一上午就过去了。” “好吧，既然大红人钱工都说话了，那我们就忙乎忙乎，把上面的标语整一整。” 这帮人开始忙活，几个退休职工围上了对老钱好一阵夸：真为咱老职工着想，拼着面子，也给大家留了个念想，不愧是老革命。 “各位姐姐，别乱说，我可没那么大面子。” “诶，大家要真想留个念想，就一起动手忙乎忙乎，咱们一起用油漆，把这最后一期的黑板报重新写一遍，就定格在这里吧。” 这帮大姐还真热情，真主动，觉得老钱这个提议非常好，纷纷动手，一块忙乎起来。 这么多人一块干，不到一个小时，用各色油漆书写过的黑板报焕然一新，墙上的八个大字重新粉刷完成。 老钱还让工会负责绘画的职工，在黑板报一角，用油漆画了个“靳秀兰”的半身像。 这才过去三四个月，靳秀兰的事情厂区内就已经没人再提起了，人们都是健忘的。 “王记者，给我们照个相，回头洗出来我们给你钱啊！” 这帮退休老职工们，对自己刚才的努力很满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热火朝天、激情澎湃的“青葱岁月”。 那帮刷标语的职工也被留下一起合影。 四十多个人，或蹲、或坐、或站簇拥在工会小楼下，等着合影。 王思璐指挥拿相机的女孩：“朝后走点，把墙上的标语也照下来，留张大合影。” 拿相机的女孩朝后面退了二十几步，镜头里重要囊括了厂工会办公楼的全景。 八个用刚刚粉刷的，红字金边，繁体标语，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在职工们陆续散去之后，王思璐和两个女孩也分别在这里照了张相，留做纪念。 …… 四十多分钟后，这帮退休女职工在王思璐等人的相送下，离开了纺织厂。 她们大概率是最后一次来厂区参观，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看着她们擦着眼泪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身影，王思璐能深切体会到她们的不舍和难过。 二色织的破产，只是中华大地上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会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厂子走向了命运的终点。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 千万个家庭的苦难，成就了少数人的伟业。 普通人不能左右历史，更没有人去关心他们遭遇的苦难。 像靳秀兰家这样的千千万万个家庭，最终淹没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 第186章 陈老板开公司，就跟闹着玩似的 12月3日，远盛实业召开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高管会议。 参会的除陈元生外，只有四个人：谭雅、程刚、纪星辉、黄毛。 这也是谭雅在正式场合，跟另外三位见面。 谭厂长在会议的记录本上偷偷的写了一行字：幸亏我早有思想准备，否则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参加黑道大哥的分赃大会呢。 你看看参会的人，有一个是正经的吗？ 黄毛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黄毛，甚至以此为荣，唯一的改变是额头那撮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去掉了。 而且今天黄毛头上缠着绷带、身上还是带着血来的，不知道以为他是刚刚参加道上火拼。 程刚和纪星辉，膀大腰圆，好歹是冬天，衣服裹的严实，不然胳膊、胸口描龙画虎的，得把谭雅吓走。 黄毛身上的血，当然不是火拼，是因为撞车了。 陈元生真是又恨、又担心。 上个月，陈元生给程刚他们三个每人配了一辆汽车--桑塔纳2000. 现在他们三个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再整个面包车出去，有点不体面。 而且谭雅这边直接继承了前厂长杨志嘉的奥迪100，同样是各产业的负责人，咱不能有偏私。 但是，陈元生没给程刚他们三个配司机。 程刚和纪星辉还好，毕竟都快三十的人了，早就过了没事装逼的年龄。 黄毛不行，自从整了新车，没事就带着妹子上高速溜一圈。 黄毛他爸更操蛋，走个亲戚，见个朋友啥的，得让黄毛开车载他去，这叫面子。 尼玛，黄毛还乐不此彼…… 不过，今天黄毛没大事，方向盘打猛了，汽车撞了墙角，脑袋磕在驾驶室玻璃上，玻璃坏了，不用问准没系安全带。 今天这次会议，第一个目的，就是大家认识一下。 以后都是一个公司的人了，不要太生分，平时多交流，有啥需要帮忙的，彼此招呼。 第二件事，各自介绍一下自己负责项目的进度，大家也都彼此了解一下相关企业的状况，同频共振。 第三件事，就是发手机。 陈元生给谭雅、程刚、纪星辉每人配备一台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 其实他让人买了四部手机，其中一个自己留着用了。 然后把自己的大哥大丢给了黄毛。 看着旁边几个人美滋滋、喜滋滋、乐滋滋的打开盒子，把玩掌心大小的翻盖手机。 脑袋上缠着绷带的黄毛都快哭了：“生哥，为啥我要被区别对待？我也是厂长啊！” 陈元生瞪了他一眼：“我建议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修车。给你配车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车是公司的，但司机不给配，油自己加，修车和保养自己负责。就你撞那一下，你觉得五千块钱能修好吗？” 黄毛蔫了，哭丧着脸坐在程刚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程刚“der、der、der”的按键，输入号码。 “这种手机能发短信……哦，知道什么叫短信么？” 陈元生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说来，程刚、纪星辉都比较笨，连个手机都玩不转，两个人拿着说明书在那里嘀嘀咕咕的研究。 黄毛嘴角的口水都下来了，他抬手狠狠的擦了一把，然后眼珠一转…… “程哥，吸溜~” 黄毛又擦了一下口水：“程哥，给我用一下手机，拨下我这大哥大的号码。” 程刚此时正跟纪星辉嘀咕，也没多想，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别瞎弄啊……” 黄毛接过手机，然后又拽了个说明书，起身推开椅子，撒丫子就跑：“程哥，大哥大是你的了。” “我艹你大爷。” 程刚怒了，拍案而起，咆哮着追了出去。 纪星辉哈哈大笑，把桌上两个盒子、大哥大都抱了起来：“陈总，我走了，出去看看。” “咯咯咯……” 还没等纪星辉出会议室，一直表现的端庄、矜持的谭雅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右手，用手背挡着嘴唇，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 陈元生坐着盯着谭雅看了一会儿，把后者看的俏脸通红，终于是止住了。 “对不起哈陈总，实在没忍住，咯咯咯……” “习惯了就好。” 说实话，黄毛真的太不像个厂长了。 “哦，那我也先回去了。” 谭雅说着开始收拾自己的手机盒子。 陈元生摆摆手：“不急，咱们再讨论一下，剩下那三百没具体岗位职工，该如何安置；还有就是我准备在纺织厂食堂推自助餐，咱们研究研究看怎么搞。” “自助餐？” 谭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作为纺织厂的新任厂长，谭雅首先考虑的，是如何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增加企业收益。 但陈老板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上次给职工配新工装就已经出人意料，现在还要搞自助餐，纯粹的都是浪费。 千万不要认为你对职工好点，职工就会感恩戴德。 实际情况是，你付出的再多，别人都认为你应该的； 相反，你对一个人一直好，突然有一天不好了，他甚至会恨你。 “陈总，嗯~~” 谭雅犹豫一下，但还是说坚持道：“陈总，对纺织厂的职工，我想我应该比你更了解。” “厂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在大部分人的心中，对于从国企职工变成私企职工身份，是很失落、很抵触的。” “大家明面上不说，只是被生活所迫，还要养家糊口。” “其中一些人可以感动，但还有更多人是无法被感动的，甚至相当一部分人，你付出再多，也得不到他们的半点感恩。” 陈元生笑着点点头：“谭总，这样说吧。我从来没想过去感动谁，我只做我认为我应该做的事。” “拿到了该拿的，就承担该承担的，至于别人是感恩还是怀恨，那是他的事。” 谭雅没想到陈元生居然是这种想法，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人转入正题，讨论那三百多没有岗位的职工如何安置。 这些人都算不上好人，但陈元生没时间去纠结他们的问题，这就好比马云与淘宝无良商家之间的关系。 无良商家卖了假货，不能让马云出面维护买家的利益，那是客服干的事。 同样的，你不能让一个身价数亿的老板，跟月工资不到200块钱的职工斗气。 “对了，谢谢陈总的手机。” 谭雅要走了，这才想起来感谢一下。 陈元生笑了笑：“不用，谭总以后从我这里拿到的任何东西，都不用谢，其实我更应该感谢你，管理偌大的纺织厂，辛苦了。” 被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年轻人“教育”，谭雅心里有点怪怪的。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而且好像公司的高层会议，也没那么严肃。 想到这里，谭雅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她咬了咬嘴唇，半开玩笑的说道：“陈总，私下场合，你要不要喊我谭姨？” “ok，谭姨慢走。” 陈元生笑着起身伸手过来。 谭雅抿着嘴跟他握了握手：“陈总再见。” …… 黄毛哪里跑的了。 楼下田壮、张栋材、杜辛都是程刚的兄弟，一个招呼就把大门堵上了。 如果不是黄毛头上有绷带，今天估计会被程刚捉住胖揍一顿。 “哥，你就让我玩几天呗？” 黄毛被程刚从车里拽了下来，死皮赖脸的哀求。 “行啊！我可以让你玩，但手机不行。” 程刚捏着黄毛的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哥，我玩你干嘛，我有病啊……” “你踏马就是有病！” 后面田壮、张栋材、纪星辉三个哈哈大笑。 手机最终还是被程刚拿走了，黄毛不要脸的行为，对程刚没用。 不过黄毛很善于调整自己的状态。 几分钟以后，黄毛就加入了“冷嘲热讽”行列。 原来，一群人围在黄毛的桑塔纳2000旁边研究手机。 程刚和纪星辉他俩实在是没用过手机，对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电子产品，真玩不转。 程刚连个拼音输入法都不会，想留个陈老板的电话号码，折腾了半天居然没成功，还把手机鼓捣关机了。 “哈哈哈哈哈，程哥，你踏马也太笨了，嗷~~” 程刚回头就是一巴掌，正好拍在黄毛缠着绷带的脑袋上，疼的后者一声惨叫。 “谭总好……” 旁边的田壮扯着嗓子喊道。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谭总坐着那辆奥迪100开了过来。 谭雅在车窗内笑着摆摆手：“大家好。” 等奥迪开出了大门，司机舔了舔嘴唇，小声道：“谭总，我发现陈老板开公司，就跟闹着玩似的，据说那个黄毛还是个厂长。” 谭雅升起车窗，笑了笑：“小吴，你也闹着玩开几个公司试试。” 小吴立马闭嘴了。 （生物钟调整不过来，心情上有点烦躁和劳累，稿子删删减减，更新慢了，不好意思大家。） 第187章 偷东西还有面子? 纺织厂这边过渡基本完成，陈元生的主要精力，就开始放在他自己的地产项目上。 他要打造的“人间烟火”，是针对二十年以后的青州打造的。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国内城市都在疯狂的大搞地产经济。 随着房价、房租的节节攀升，很多民间传统美食、特色美食，在市区内你是看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星巴克、麦当劳、日料，等一个个装潢精美，看起来高大上，但其实难吃到要死的食品。 用陈元生的话说：逼格有了，味道没了。 市郊倒是还有一些餐馆，但也大都是开两年就“旺铺转让”。 真正能坚持做美食的传统手艺人，消失殆尽。 在高度商业化的冲击下，人们很难再感受到什么叫人间烟火。 陈元生的这个楼盘项目，就是在两片小区之间，修建一条以美食为主的长街，保留一部分九十年代特色，培养一批能坚持做传统美食的手艺人，为开创连锁产业储备人才。 ………… 12月5日，纺织厂下发了《关于纺织厂食堂推行自助餐的通知》。 自即日起，纺织厂食堂实行磁卡买饭制度，厂内每月给职工饭卡补贴20元，并推行全面自助餐方式。 早餐0.5元，午餐1元、晚餐1元。 这也是纺织厂食堂装修、竞聘完成之后，推出的一项重大变革。 纺织厂职工人数是不少，但一来倒班的人占多数，二来大家都习惯带饭吃，食堂的饭菜偶尔吃上一次、两次的还行，吃多了顶不住。 很多职工还从饭菜里面吃出过老鼠屎。 所以食堂就餐人数，一般也就二三百人。 你也不能全怪厨师，毕竟他们以前也是一百多块钱的工资，糊弄糊弄得了，而且食堂采购的东西很烂，大家都心知肚明。 职工们其实对食堂改革并不抱什么期望，因为从小到大，只要是大锅饭，就没好吃过。 饭菜里吃出老鼠头，厨师承认这是鼠头，那就是好食堂。 因为装修，食堂已经关闭快一个月了。 今天第一次开门，不少职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吃顿饭，毕竟饭卡每月补贴20，不用白不用。 “我艹，牛逼！” 第一批来这里的，都是那些没岗位、干后勤的操蛋职工，手头上都是不要紧的活，有的干到一半就跑来吃饭了。 纺织厂食堂这次装修，只能用高大上来形容，比他们去过的饭店看起来都高档，直逼西餐厅…… 全新瓷砖、全新桌椅、全新餐具，连用的筷子、勺子、餐盘看起来都异常高档。 很多职工因为干的都是清理、打扫的工作，身上的工装很脏，都不好意思坐。 十种菜品、四种汤、六种主食，六种水果、五种甜点，还有一些烤肠、果冻类的零食。 如此场面，纺织厂的职工们哪见过？ 别说一块钱，就是五块钱他们也觉得值了。 “上，快吃。” 第一批来的几十个职工就跟抢饭一样，刷卡之后疯狂加餐。 他们是真没见过啥世面，还以为是饭店刚开业大酬宾，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不但吃，有人还拿，饭菜是不好带，但弄点水果、果冻一类的偷偷装口袋里总没问题吧。 还有人直接顺走了筷子、勺子。 你也不要指望他们有多高的素质，后厨早就有预案，定做了五千多套筷子、勺一类的餐具，就看你们能偷到什么时候。 陆续前来吃饭的职工们，也都惊的一匹，大都跟抢饭一样疯狂加餐。 …… 后勤班组，几个带饭吃过的职工，找了凳子躺下准备午休。 老张从外面打着饱嗝，揉着肚子走了进来，他先去里面的更衣室，把兜子里两瓣苹果、果冻拿出来放在物品箱，然后又把顺来的勺子、筷子找个卫生纸包起来。 “哟，张师傅，果冻？还带苹果了？” 刚洗完饭盒的小王眼尖的很，随意的一瞟就看到了老张物品箱里的苹果和果冻。 老张随手关上箱子：“啊！带了点。” “弄个果冻尝尝。” 小王也不客气，过来打开老张的箱子，随手抓了两个果冻，一不小心把老张用卫生纸包起来的筷子和勺碰掉了。 铛铛…… 精钢打造的哨子在地上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哟，你这勺子不赖啊。” 毕竟东西是顺来的，老张还有点不好意思，强忍着不好发火。 小王捡起长柄勺子看了看，发现勺柄上居然有字：“远盛纺织？张师傅，你……你从哪儿整的这是？” “食堂，咱们食堂不是改造了吗，整了一批新餐具。” “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餐具，所以就带回来两个，以后自己用。” 老张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个果冻也是食堂的，你要吃自己去拿，反正才一块钱管饱。” 小王撕开果冻呲溜一口吸进嘴里：“我带饭吃饱了，明天再去吧。” 他俩正说着，段师傅从外面走了进来，撑的都弯不下腰了：“老张，今天的饭菜带劲吧，我艹，我吃了一碗牛肉面，又吃了10个煎饺，四个菜，撑的我都快走不动了。” “哟，老张，你拿筷子和勺了，我踏马顺了一只勺儿，没拿筷子，亏了。” “啥？” 刚咽下果冻的小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块钱管饱，还有牛肉面、煎饺，还有菜？” “好家伙，你是没去，现在食堂装修的真漂亮，十种菜品、四个汤、六样主食，水果、甜点，还有一些烤肠、果冻，一块钱随便吃。” “这个陈老板真有钱，真敢造，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的食堂。” 老张又打了一个饱嗝，点头道：“照这么看，陈老板比那个董启明得好一百倍，还是舍得给职工花钱的。” “我也去看看。” 小王虽然已经吃饱了，但实在顶不住如此巨大的诱惑，翻箱倒柜找出饭卡，一溜烟的跑了。 等小王赶到食堂的时候，这里一楼已经满人了，很多职工不得不端着饭盘去二楼吃饭。 不少人跟小王的状态是一样的，已经把带来的饭吃完了，但听说食堂的自助餐太好了，冒着被撑死的风险跑来吃第二顿。 “没筷子啦……” 食堂第一批投放的500双筷子、勺，现在已经没了，而来这里吃饭的总人数，应该还没超过700人。 …… “咱们家怎么会有这种筷子？” 晚饭，老钱看着老伴拿上来的筷子和勺子，吓了一跳。 这些筷子和勺子是纺织厂食堂定制的，造型别致，外面都没卖的。 而且老钱这个人很保守，从来不贪小便宜，当然不会去顺食堂的筷子、勺子。 那家里的这些是怎么来的？ 如果传出去，就成我老钱手头不干净了。 老伴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瞪了一眼道：“就你高尚，就你纯洁，现在你们纺织厂不是国企了，是私人老板的产业，拿几双筷子怎么了？” “我可是听说你们食堂现在都是自助餐，比饭店的饭菜还好，楼下老张每天带果冻、水果回来给老婆、孩子吃，前天下午还带了跟烤肠回来，你呢？” 老钱梗着脖子不说话，食堂偷筷子已经成风了，据说五天内食堂投放的3000双筷子、勺，基本用完了。 因为没人管！ 谭厂长、余副厂长等人也在食堂吃饭，管理人员反馈过几次，谭厂来了句：没事，用完后再定制一批吧。 “我这个筷子，就是隔壁小徐给的，她家现在有6双筷子、勺子，听说咱家没有，就给了我两双。” 老钱郁闷的都不想吃饭了，掏出香烟点着，侧过身去寒着脸道：“拿人家两双筷子发不了财……” “是发不了财，但有面子啊！” 老钱瞪了老婆一眼：“偷东西还有面子？” 老伴坐下了苦笑一声：“以前纺织厂职工过的啥日子？这两三年来都是发一半的工资，有的单职工家庭都揭不开锅了。” “职工们在外面抬不起头来，连亲戚朋友来了，都得斟酌再斟酌的请客，吃饭。” “现在不一样了，谁家里来了客人，看到这么漂亮的餐具都得问两句。” “就像隔壁的小徐，她妯娌在印刷厂上班，说话刁钻刻薄，眼皮子薄，以前没少讽刺小徐一家。” “现在好了，只要是在一块吃饭，小徐就提厂里自助餐的事，说吃的多好多好，把她妯娌怼的一愣一愣的。” “别的不说，前两年在亲戚朋友面前，一提起谁谁在纺织厂上班，人家都看不起，就因为厂子发不出工资来，你说话都不硬气。” “现在好了，工资涨了不说，你就看看人家食堂用的这个餐具，不比饭店的好？” …… 【还有，可能稍晚点。】 第188章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工资650 老钱吐了口烟雾，若有所思。 老伴继续道：“你这死脑筋，人家厂长看到都不管的事，你操什么心？” “就咱们家属院，只要是在纺织厂上班的，谁家里不拿几套餐具回来，显摆显摆也是好的。” “人家老张都送出去三套了，还有不少人找老张要呢，虽说也就块把钱的东西，但那也是个面子啊！” 老钱掐灭烟蒂，俯身拿过一只勺子，摩挲着上面的“远盛纺织”四个字，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纺织厂女工的衣服很漂亮、时尚，秋冬季服装，每人只发两套。 但是因为漂亮，而且有四种颜色，厂子里推出了个政策：如果职工有需要，可以7.5折订购，但每人只限两套，而且可以从下月工资里扣除。 开始订购的女职工不多，因为两套替换着穿也够用了。 但前些日子，订购的人忽然就多了。 究其原因，是市面上出现了同款的衣服，只是没有胸口的“远盛纺织”的标签。 在外面购买，同款的一套衣服，最便宜都要58元。 但纺织厂女职工内部订购，只要43元。 很多女职工以43元的价格订购，拿到外面最少能卖50块钱。 虽然赚7块钱不多，但这也是钱啊！ 老钱摩挲着勺子，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念头：这不会是陈老板故意的吧？ 【人性贪婪，很多人占了小便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确实，一双筷子值不了几毛钱，谭总她们就算眼睁睁看着你顺一双筷子走，也不好意思说啥。 【人心向恶，一看别人拿了没事，我如果不拿，好像就吃了大亏。】 想到这里，老钱把手里的勺子放回桌子上：“老婆，如果你觉得这些筷子、勺好看，回头我给你弄一批来，要多少？” 老伴瞪大眼睛，用力摇摇头：“他们干行，咱别去偷人家东西，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个车间主任了，弄这些块儿八毛的东西，让人发现了不丢人吗？” 老钱笑了笑：“不会，咱干啥事，都堂堂正正的。” 第二天一早，老钱就在一车间开了个小会。 会上老钱告诉大家：别人送给我家两套咱们食堂的筷子、勺子，拿回来退给食堂不是很现实，所以我准备给食堂退2块钱。 “咱们一车间的职工，谁家里还有这种情况，不管是自己拿的，还是别人送的，我建议大家都退钱，交给我就行，我统一交给食堂。” “如果大家觉得那些餐具漂亮，咱就出钱买，我就准备再买几套，块儿八毛的东西，能花几个钱？” “职工食堂现在推出的自助餐，我觉得非常好。” “但你要说我心里对陈老板有多感激，那还不至于。” “我想很多人跟我的想法一样，凡是我得到的，那就是应该得的。” “不出所料的话，咱们职工的每个家庭，在外面应该都会吹嘘、夸奖咱们食堂的饭菜有多好，觉得挺有面子。” “但话说回来，如果有一天，纺织厂食堂的筷子、勺子，都被职工偷完了，到吃饭的时候大家居然没筷子用，传出去真成了天大的笑话。” “人家会说咱们纺织厂的职工没素质，自己砸自己的饭碗。” “好饭好菜给你们了，就因为其中一些人的小偷小摸，带坏了全厂的风气。” “到最后，大家都没餐具用，看着一桌子好饭好菜干瞪眼……” “二色织走到今天的破产改制，总起来说，不就是某些人带坏了全厂风气，自己砸自己饭碗么？” “所以，咱们一车间也不要怕丢人，拿了就是拿了嘛，咱退钱，总好过有一天没饭吃。”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咱们自己争来的，千万别因为这块儿八毛的东西，被人家看不起。” “如果有一天，职工食堂又恢复到了以前的饭菜，陈老板不丢人，丢人是咱们纺织厂的职工。” 老钱在一车间很有威望，不到两天的时间，一车间就退回来100多块钱。 看到一车间的动作，其他车间也有样学样，退回来不少钱。 只不过有的车间是领导强制要求的。 ………… 从市委到省委，一直都在关注纺织厂的第二次改制，从上到下都捏了一把汗。 尤其是孟副市长，他知道陈元生有能力，但也没想到这小子玩的这么花哨。 陈元生在第一次职工大会上的讲话传播很广，市委的领导也不是不知道，有人就在等着看笑话。 只是他们没想到，陈老板耍的不是花拳绣腿，而是大破大立：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工资650. 12月10日，纺织厂全面投产后的首个工资日，一车间发放的最低工资达到650元，创历史最高记录。 二车间平均工资560元； 职工食堂厨师的平均工资510元。 也就是说，在纺织厂食堂当厨师，比在某些单位当科长的工资都高。 三、四车间，平均工资420元。 五、六车间，平均工资370元。 因为五六车间到现在生产都不顺利。 最低的是后勤车间，平均工资265元，这个工资比前两年发一半工资的时候已经高出太多。 但人心不足，同在一个工厂内，普通职工的工资居然差出两倍，他们接受不了。 而且后勤车间这帮人，大部分还都是以前最操蛋的那群人。 于是，不少人鼓噪着要闹事，联合起来找厂长、找工作组，要说法。 ………… 远盛实业，办公室。 谭雅把手里几张手写的材料递给了对面的陈元生：“陈总，这是他们的请愿书，市国资委工作组给打回来的，就是反应企业改制后工资待遇不平等的问题。” 陈元生随意扫了一遍。 工作组把材料给打回来，其实就说明了态度：你们自己解决吧。 如果不是为了稳定大局，工作组恐怕都不搭理这帮人。 “谭总~谭姨，上次咱们讨论的解决他们工作的方法，跟他们说了吗？” 谭雅点点头：“给他们开了会，做了几次动员。但这帮人就像癞皮狗，不愿意出去工作，就在纺织厂呆着，你给的工资低了就闹事。” 第189章 有些办法，太过阴损 “呵呵！” 陈元生笑了笑：“那就好，只要尽到了咱们该尽的义务，那就问心无愧了。” “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你不用管他们，他们闹不了几天了。” 谭雅秀眉轻蹙，咬了咬嘴唇道：“陈总，你如果有办法的话，是不是提前告诉我一声，也让我心里有数啊！” 自从接手纺织厂以来，陈老板很多事都不按套路出牌，提前也不跟她这个厂长商量的，让人很被动。 陈元生摇摇头：“这次的事，跟你、我都没关系，咱们只要旁观就可以了。” 谭雅一头雾水。 有些办法，太过阴损，陈元生不想让谭雅知道，以免破坏自己在她心中伟光正的形象。 ………… 就在远盛纺织厂部分职工，因为工资差距太大要闹事的时候，有个小道消息迅速在厂内传开。 “有港商要来青州投资建纺织厂了，人家这次就是针对二色织来的。” “据说是陈老板利用不正当手段，抢了原本属于人家的生意，港商怒了，准备一期先投资6000万，在青州建个纺织厂，明显就是冲着陈老板来的。” “港商已经见过宁湖区周区长等领导了，据说已经开始画地皮了。” 刚开始，大家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但很快，消息被证实了。 “听说了没，港商开始在咱们厂挖人了，有经验的，以前干过纺织行业相关的，都能拿到高工资。” “据说后勤车间的向副主任，已经见过港商了，只要去了就是副厂长，一个月工资2000.” “章副总知道吗，据说也跟港商见过面了，但工资还没谈妥……” “昨天晚上我跟后勤车间的老张聊天，据说向副主任带着他去见了港商，港商许诺最低安排个副主管，月薪1500.” “这玩意是命，老张那个绥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他咋就这么好的命呢？” “这还看不出来，人家港商是针对陈老板来的，哪怕赔本，也得挖二色织的墙角，把生意抢回来，争的就是一口气。” 港商要来青州投资建厂的消息，在二色织引起不小的震动，瞒都瞒不住了。 尤其是对后勤车间这群没岗位的，简直就是9级大地震。 新厂开建，谁先去谁就是领导，尤其是二色织的职工，再不济也有七八年的工作经验，这是多大的优势啊。 ………… “张师傅、张哥、张主管……” “你去还是不去，倒是说句话啊！” 后勤班组，老张坐在凳子上叼着香烟，慢条斯理的抽着，很有一副当了领导的派头。 后勤车间这帮人，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保洁、刷墙、捡石子、搬运、以及设备维护保养。 各车间定员定岗，竞聘他们又竞聘不上，也只能干这种活了。 今天车间安排给他们的任务，是为三车间搬运原料。 开完班会，几个同事在这里等了老张十几分钟，老张就在这里慢条斯理的喝茶、抽烟，死活不动窝。 别人见他不动，也只好先走了，只有小王在这里等着他。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 “小王，给你个机会，愿意跟我走吗？” 老张见班组没了外人，弹着烟灰，一脸高深的对小王说道。 小王当然知道老张话里什么意思，他犹豫片刻，跑过去把房门关上，然后回到老张身边坐下。 “张师傅，港商那边靠谱吗？” 这两天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了，后勤部门不少人都在想办法。 谁不想当领导？ 但是，大家首先要走的门路，是向副主任那里，据说向主任去了就是副厂，巴结副厂长才能提你当领导啊。 老张是副主管，在二色织就相当于副主任的位子，他最多也就提你当个班长啥的，没前途。 “你这话问的！” “昨天晚上，我跟港商一起吃饭了，而且大老板还专门带着我们十几个人，去看了新租的办公楼，整整三层。” “市委、区委领导都跟港商见面了，地皮都规划的差不多了，这能有假？” 老张吐了口烟气，抿嘴瞥了小王一眼：“小王，机会可得把握啊！” 小王咽了口唾沫，他也看出来了，老张现在是心里有根，铁了心不在这里干了。 不然的话，仅仅是今天上午这个不服从班组安排，就得考核二十块钱工资。 【好家伙，心里有根就是不一样啊！】 “张师傅，那个~” “你准备啥时候走？” 小王还是有点忐忑，他得先看看老张的行动。 老张冷笑一声：“就这两天吧！辞职报告我都准备好了，只要班长敢考核我，老子就翻脸，狠狠的骂他一顿，临走也得给这帮小丑一点教训。” “麻辣隔壁的，老子是当主任的料，却在这里窝窝囊囊的干打扫卫生的活，艹了！” 小王嘴角抽搐一番，他是真没看出来，老张怎么就是个当主任的料。 “对了小王，你没什么打算吗？” “人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老张循循善诱。 小王犹犹豫豫，他当然也想过去，但自己好像没啥特长，也抢不到啥干部岗位，当个工人……不知道有没有好岗位。 “唉，我连人家有哪些岗位都不知道，过去能干点啥呢？” 老张吐了口烟气，高深的笑了笑：“不是有我吗！以后到了那边，你就跟我混。” “港商大老板对我印象不错，前面说过，最低是个副主管，那是最低，当主管也不是不可能。” “你以后跟了我，我最次能保证你干个技术员、月工资不低于900.” 小王顿时张大嘴巴：“我靠，那么高。” “你看你，就不知道人家港商来干嘛的，人家就是来挖角的。” “陈老板抢了人家生意，人家能不急吗？” “这次是拼着两败俱伤，也得把二色织挖倒，明白了吗？” “港商多大的资本，开奔驰、带保镖，带秘书，那是陈元生能比的了滴？” 老张满脸不屑的说道。 小王咽了口唾沫：“张哥、张主管，那我以后就投奔你了，行不？” 老张点点头，干咳一声道：“一千块钱，我帮你运作运作。” 第190章 膨胀的都不行了 “啊？” 小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咋还要钱？” 老张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呢？现在过去的都是管理岗、技术岗，位置有限，大家都在抢。再说了，这个钱也不是我拿，是帮你运作的。” “我是看咱俩关系不错，才把这个机会给你，懂吗？” 小王上班才五年，还赶上厂内不景气，他拿不出来这1000块钱。 但是这个机会听起来确实难得，心里又舍不得。 “这样把张哥，回头我跟家里商量商量，尽快给你答复。” 老张冷笑一声：“随便，如果别人抢先了，你可别埋怨我不顾及咱们多年的情分。” “别啊，张哥，你这个机会可得给我留着。” 小王紧张的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万一老张给了别人，那就太可惜了。 “一个月900块钱的岗位，不是我想留就能留的，小王，你得自己把握啊！” ………… 就在纺织厂内部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一件事，彻底证实了港商投资纺织厂的传闻。 有天下午4点，黄毛带着十几个混混，围堵了港商新租的办公楼，双方发生了激烈争执。 黄毛警告港商，不准再去二色织挖墙角。 港商也不是吃素的，身边的保镖人高马大，而且立刻报警，警方把黄毛等人带走，对他们破坏市里招商引资大局的行为，进行了严厉批评和罚款。 ………… “陈老板急了。” 这是纺织厂内部某些人的共识。 别人明目张胆的来投资、挖角，而且对方是港商，你陈老板再牛逼，又能拿港商怎么样？ 时机已然成熟！ 那些本来还在犹豫和担心中的职工，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已经有人开始辞职了。 “原来只有辞职了才给岗位？” 港商那边是真干，一点都不带假的。 经过跟区里的两轮谈判，区里给港商划了一片500亩的地皮，征地工作迅速启动谈判。 此时正值用人之际，纺织厂这边只要过去的职工，都能被重用。 但前提是，你得辞职，请假可以来工作，但没有明确的岗位。 最基本的，社保、医保、劳动关系得转过来。 没有这些东西，人家港商也不敢重用你。 以前口头是承诺了不少管理岗位，但你没辞职，我怎么给你？ 到12月下旬，纺织厂突然进入了辞职的高峰期。 因为港商那边发钱了，有些刚刚上班不到十天的人，先期拿到了800元的津贴。 虽然不多，但这是真金白银呐，只不过劳动关系没过去的人，一分没有。 已经在那边上班的向厂长，亲自给老张打电话：你还来不来，大老板都说了，如果你再不来，许诺的副主管可就给别人了。 老张之所以现在没过去，是因为他在等几个兄弟的钱到位。 这些日子，他在后勤车间忽悠了几个人，许诺给一些班长、技术员、安全员的岗位。 大家都是穷人，一千块钱都得掏空三个钱包。 这些钱可以说是从肋骨上用刀剜下来的，太难了。 ………… 中午12点半，老张从食堂出来，先把口袋里的水果、果冻、烤肠、筷子放到更衣箱，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到外面的房间。 去食堂吃饭的人在陆陆续续的回来，有的开始拼凳子睡觉。 现在班组的人比以前少了一半，凳子没那么紧张了。 老张点了支烟，目光阴冷的看着房门。 很快，老李吃完饭从外面走进来。 作为班长，这些日子老李也不是很好过。 后勤车间辞职的人太多了，据说先期过去的人都能当个干部，而且第二批辞职的，也拿到了800元的津贴。 真金白银呐，太让人心动了。 本来班组就难管理，现在人心浮躁，就更难管理了。 几乎每个辞职走的，都得说几句风凉话。 老李能咋办，人家出去当领导了，不归自己管，说啥自己也得听着，挨个吵架、打架，那还有完吗？ 刚一进屋，老李就看到老张那张阴沉的脸，这明显是想找事。 老李本能的想要退出去，但老张已经开始发飙了。 “老李，这个月班组要考核我多少钱？” 老李硬着头皮找凳子坐了下来：“张师傅，我是按照厂里的规定，你10次不服从工作安排，考核200元。” “艹，按你这意思，我踏马上班还得交钱呗？” 老张猛的一拍桌子吼道。 【不能怂啊！】 老李瞪了他一眼：“那我没办法，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所有职工都不服从工作安排，那厂子不就黄了。” “少尼玛扯淡。” “这个破厂子黄了才好。” 老张冷笑着瞪了老李一眼：“老李，你踏马就是条狗，别怪我看不起你。” “就你这破壁水平，还当班长，你说咱班里谁服你？” “一个月就比职工多拿20块钱，跑的比谁都欢，丢不丢人？” 老李早就听说过老张要走的传闻，所以一直避免跟老张冲突。 “老张，咱们班上辞职的人也不少了。” 老李还是得忍着，因为万一跟老张打起来，他占不到什么便宜：“你有好前途，要走没人拦着。” “咱们都是纺织厂的老职工了，还在一个小区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撕破脸。” 旁边准备睡觉的几个同事坐了起来，纷纷相劝： “行啦，别吵了。” “老张，要走就走，在这里折腾啥。” 看到同事们相劝，老张居然急了。 因为他从这里走出去，就是副主管了，这帮人还不赶紧舔上来，居然还有心情劝架。 【此时此刻，你们应该帮我狠狠的训斥李班长，而不是劝架。】 【艹，你们最好别辞职去港商的厂子，不然的话，看我这个副主管怎么修理你们。】 “小王，小王~” 恰好，小王从食堂吃饭回来，老张寒着脸喊道：“你说说，老李当班长干的咋样。” 小王一头雾水，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但看两人的架势不太对，于是干笑着道：“还行……一般吧。” “艹!” 老张嘴角抽搐，骂骂咧咧的道：“就老李这个逼样，还一般？他这种水平，以后到我手底下当工人，我踏马都不要。” “张师傅……” “张主管，行啦，行啦，差不多就行了。” 小王知道，老张自从拿到港商的主管许诺之后，心里憋着一股劲，就要给李班长难堪，忍了很久啦。 老李攥了攥拳头，用力敲了敲桌子：“老张，你不用辞职了，我现在就去找主任，你被开除了。” 砰！ 老张拍案而起：“还用你开除？老子现在就走，这个月多余的工资，就当给你买药了。” 第191章 港商撤资了 “小王，喊上隔壁的老陈、小邓，咱们走。” 老张说话那是相当硬气，这三人现在算是他的心腹，铁杆，让他们干嘛就干嘛，好使的很。 【这才是当领导的感觉。】 小王也在等这一天，但是他没勇气被开除，还是老实巴交的从自己的更衣箱里拿了辞职报告，按流程先找李班长签字，然后一步步的去办手续。 厂里这些日子辞职的很多，人事部的主任也没为难大家，加班加点，基本上半天就能办好所有手续。 每到一个地方签字，这些辞职的人迎来的都是羡慕、恭喜，还带着那么一点嫉妒…… ………… 到97年1月上旬，纺织厂这边辞职的职工达到了288人。 后勤部门辞职的246人，其他车间辞职的42个。 开闸放水，总会有鱼跑的。 但后勤部还有五十多个职工，不管外面有多大的诱惑，就是不走。 ………… 1月13日，周一，阴，小雨夹雪。 今天是港商第一次正式发工资。 虽然天气不怎么好，但大家的心情还是很好的，早早的来到了总部的办公楼。 这里的大部分职工并不是在办公楼上班，港商征地的地方，有个老厂房，部分职工这些日子都在那边忙乎。 规划新厂区，研究建厂需要的设备、图纸、材料，拆迁谈判…… 这里是个小院，办公楼没有开门，大家就在院子里跺脚、聊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已经到了上午8：50，办公楼还不开门，问保安，保安也不知道啥情况，只是说上周五晚上，港商老板带着保镖、秘书在楼内搬过一些东西。 向副厂长算是港商的心腹，现在也慌了，用保安室的电话联系港商，根本联系不上。 到九点半，有人按捺不住了，提议报警。 关键是为啥报警啊！ 你报警说人家跑了，万一人家回来呢，不开了你？ 三百多人聚集在院子内继续等待，因为港商招聘的人里面不仅仅有二色织的，还有其他从社会上招来的人。 等到上午10点半，在众人的催促下，向厂长硬着头皮给区里相关领导打电话咨询了一下，回答是不知道情况，但帮忙联系下试试。 十几分钟后，区里的领导打回电话，让向厂长来区里开会，并安排职工们先回家等消息。 “回家等消息？” 当众人听到向厂长的安排后，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上百名职工瞬间把向厂长围住，但是老向现在也一头雾水，他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但在没有得到区里领导肯定的答复之前，没办法回答任何问题。 “我现在去区里开会，大家先回家，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的，不要惊慌。” 老向打出租车到区委开会了。 但三百多围在小院的职工们却久久不肯散去。 ………… 下午2点半，接到通知的三百多职工，又一次聚在办公楼前的小院内。 天色依旧阴沉，但小雨早已停了。 跟上午不同的是，此时大家已经没心情聊天了，一个个神情紧张，等着向厂长的出现。 2点45，几辆警车停在了小区外，随后又停了一辆桑塔纳。 向厂长和区里的某位领导下车走进小院。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向厂身上，而此时向厂长的表情，如丧考妣，比死了亲爹都难过。 “完了！” 这架势一看就不对。 “大家冷静一下！” 魏主任站在台阶上冲大家摆摆手：“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港商刘总摊上了官司，因为仿制某国外大品牌的服装，被国外的品牌方起诉了。” “这场官司，刘总会全力去应对，但赢的面不大，将面临巨额赔偿。” “所以，刘总决定撤回在青州的投资计划，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哄~ 人群里瞬间炸锅，这里很多人是从二色织辞职出来的，先前许诺的干部岗位、高工资待遇瞬间就泡汤了。 这哪受得了？ 站在魏主任身后的向厂长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前些日子，他给二色织的不少人许诺了岗位，收了两万多块钱的好处。 突然这些岗位都没了，退钱都是轻的，这帮人还不得宰了自己？ 人群里老张都傻了，上午的时候他已经有所预感，但心中还存着那么一丝侥幸。 毕竟港商在这里又是租房、又是画地，还给新入职的职工们每人发了800块钱的补贴，算下来怎么也得一二十万了，他不可能就这么撤资啊，那一二十万不是打水漂了！ 小王、老陈、小邓三个始终陪在老张身边，他们也有预感，但也是心存侥幸，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如此突然。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呈品字形把老张围在中间。 “领导，那我们怎么办？” “领导，我们已经上班半个多月了，怎么厂子说不干就不干了？” “领导，我是辞职出来的啊，刚刚上班……” 人群里炸锅了，很多人哭丧着脸大喊，要说法。 看着骚动的人群，十几个公安跑过来维持秩序，免得大家冲动造成什么恶果。 魏主任又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港商撤资，是我们青州市招商引资的一个重大的损失，最难过的是我们招商办的干部们，两个月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过呢，这位刘总还算仁义，也觉得对不起大家。” “所以，特地托我给大家道个歉，顺便告诉大家，前面给新入职的职工发放的800元津贴，不用退了，就算是对大家的补偿。” 此处本该有掌声，毕竟很多人来这里上班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你像老张他们，满打满算上班才19天，给800块钱工资，那是妥妥的高工资了。 “领导，我是从二色织辞职出来的啊……” “领导，我们能不能起诉姓刘的，他这是把我们骗来的啊！” 这里相当一部分，是二色织后勤部门出来的，这帮人平时就属于好吃懒做、占小便宜，现在吃了大亏，能不着急吗？ “大家冷静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 第192章 暴打 魏主任咳嗽一声，继续道：“刘总还让向厂长负责善后事宜。这个小楼，刘总支付了半年的租金一万五千元，但是只用了2个月。” “我们想办法协助刘总，把余下的租金拿回来，然后在厂区那边，还买了几千块钱的建筑材料，和一些办公设施，这些都想办法处理掉。” “然后作为补偿发给大家。” “至于大家说的起诉，也不是不能起诉。关键是大家怎么起诉？” 魏主任沉默两秒：“公司破产、投资撤回，这对企业来说属于正常现象。老板摊上官司了，或许没钱继续投资了，没有触犯什么法律。” “如果大家想起诉的话，我的建议是，把刘总先前发给你的800块钱，先交给向厂长，然后以公司拖欠职工工资的名义起诉。” “毕竟当初发津贴的时候，刘总明确告诉大家，如果在三个月之内辞职的，这八百块钱津贴要退回，你们领钱的时候，也都是签了字的。” “所以，把津贴交回来，大家就可以用拖欠工资的名义起诉。” “大家明白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交钱，还是交给向厂长，那不扯淡吗？ 官司百分百打不赢，你再把到手的800块钱交出去，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便宜了向厂长。 魏主任继续到：“其实，这件事自始至终，最亏的就是刘总。实不相瞒，刘总在青州已经投资了17万，这一摊上官司，17万元就打水漂了。” “我很同情大家的遭遇，同时，如果大家觉得自己很亏，我也支持大家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但是不要闹事，不要聚集，临近春节，不要破坏咱们青州市祥和的节日氛围。” 说到这里，魏主任回过头对向厂长道：“向厂长，那个~退房租的和厂区那边建材的事，我们想办法帮你协调。职工的情绪，你也要稳定好。” “如果大家真的想走法律程序，你呢，就负责把津贴收回来，然后给大家登记，咱们共同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很快就是春节了，千万别让大家闹起来。”” 魏主任说完之后，在公安的保护下，走了。 “大家不要……” “我艹你妈！” 向厂长一句话没说完，人群就冲出来一个汉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姓向的，你踏马收了老子2000块钱，说让我当车间主任，你现在必须给我个说法。” “揍他狗日了！” 又有一个人冲了上来，对着向厂长就是一脚。 老向赶紧闪身躲开：“我退钱、我退钱还不行吗，大家别冲动。” “退钱就完了，老子都辞职了，工作都没了，全家喝西北风去？” 一二十个陆续冲了出来，把老向团团围住。 本来有人还拘个面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这个官是用钱买来的。 但现在港商撤了，厂子也没了，这钱打死也得要回来呀。 “我退钱……退钱行了吧。” “你们谁敢打我，钱一分也捞不着。” 老向怕了，这帮人要是真打，一人一脚下来，他就得少半条命。 人群里好一阵骚动。 因为收钱的可不仅仅是老向一个，包括要打老向的这帮人里面，也有不少是收了钱的。 总起来说，这里面不少人都是花钱买了官、买了岗位才辞职来的。 他们现在首要考虑的，是拿回自己送的钱，然后才是追究港商的责任。 “走了、走啦！” “行啦，拿八百就不少了，我上班才18天，咱知足了。” “走喽，年前就不找工作了，有这八百块钱，也能过个好年。” “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别折腾了，人家港商赔了一二十万，怎么打官司。” 人群里有三十多个非二色织的职工，反正钱已经到手了，这么高的工资，哪儿找去。 此时不撤，更待何时，难道要等人家把钱收回去。 连门口的两个保安都锁上门跑了，他们不但混了工资，还弄了身保安服，美滋滋、喜洋洋。 在一阵起哄之后，三十多人晃晃悠悠、勾肩搭背的走了，这里面不少人都是黄毛安排来的当地的村民，有的还在胶合板厂上班。 这些人一点技术都不懂，有的甚至小学都没毕业。 黄毛的本意是让他们来搞破坏的，说这个港商是陈老板的死对头，你们去了别好好干，混就行，积极的打听消息。 这帮人本以为自己不会被招聘上，结果全都入取了，也挺邪性。 …… 老张被三人夹在中间，老脸也成了猪肝色。 “张师傅，给个说法吧！” 小邓是第一个发难的，他跟小王一样，本来没想过要辞职，都是被老张忽悠的，现在回家怎么交代？ 前面三年纺织厂都是发一半的工资，小邓家不好过，那一千块钱也是父母帮忙凑来的。 现在可不仅仅是一千块的问题了，而是小邓的工作没了，这个年怎么过？ 老张咽了口唾沫，嘴角抽搐：“我、我、我……我给你们几个退钱。” “退你妈，我的工作呢？” “我现在没工作了，回去我怎么给老婆孩子交代，快过年了，你让我们一家喝西北风去？” 小邓急眼了，一把揪住老张的衣服，怒吼道。 他跟小王不同，后者跟老张是一个班组的同事，多多少少拘着面子，他跟老张又不熟，纯粹是被坑的。 “小邓，别……别这样，我想办法，我想办法。” “想你妈……” 啪！ 小邓抡圆了胳膊，劈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差点把老张的脸打歪。 噔噔蹬，老张被扇的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勉强扶着旁边的人站住，但随即又被老陈对着肚子狠狠的蹬了一脚。 “草泥马，你个狗日的，老子十三年的工龄……” 老陈急眼了，他在二色织上班十三年，一时头脑发晕，不顾老婆、父母的反对，上了老张这条破船。 现在好了，回去真没法交代了。 “别打、别动手，如果你们再打，钱我不退了。” 老张想起刚才向厂长的套路，准备故技重施。 “你踏马不退试试……” 小邓年轻气盛，此时已经被冲晕了头脑，扑上来“啪”的又是一巴掌，将老张糊倒在地，骑上去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狂殴。 一开始大家还在纠结，这么打下去，万一老张真不给钱了咋办？ 可小邓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你不退钱试试，我告不了港商，我还告不了你？ 第193章 好像是无解的死局 “揍他姓向的。” 人群里很多人都反应过来：他们敢不退钱吗？ 你不退钱试试！ 片刻时间，院子内如同炸锅一般，这帮人也不分男女了，轰隆隆冲上来，把当初收了自己钱的“干部”围上，拳打脚踢。 如此乱象，把院外路过的行人吓了一跳，以为是黑社会火拼呢，有人想办法赶紧报警，不然真能打死人。 等警方来的时候，这里早就不打了。 老向、老张等十几个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鲜血。 老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老张也好不到哪儿去，整张脸被打成了猪头，俩眼眯成了一条缝，鼻孔里冒着的血水还有气泡，一说话就“砰、砰、砰”的炸开。 但是警方也没办法，因为打人的太多了，不可能都带走。 这种群体事件，很难理清是谁的责任，最后就是一笔糊涂账。 人被象征性的带走了几个，老向、老张等人被送去医院救治。 余下的原地解散，各回各家。 ………… 港商撤资、老向等人被打的消息，傍晚时分就传到了纺织厂。 那些上晚班的职工描述的有声有色，听的激动人心。 感慨的有之、同情的有之、窃喜的有之、叫好的占了大部分。 二色织之所以会走到破产这个地步，这帮人虽然不是主角，但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今看到这帮人被狠狠的坑了一把，大快人心。 虽然也有“大聪明”怀疑港商的动机，但你研究半天，也找不出这件事的任何漏洞。 【好像是无解的死局。】 首先，最吃亏的当然是港商，投资十几万，白白打了水漂。 二色织这帮辞职的职工，不到一个月拿了八百块钱的工资，怎么看怎么是赚了。 但也就赚了八百块钱，工作没了。 就算这帮人想闹事，你都闹不到纺织厂里面，最多只能起诉港商。 但是你能起诉什么呢？ 哪怕最后你起诉赢了，又能得到啥？ 港商会给你多发半年的工资吗？ 复盘下来，港商和职工两败俱伤，唯一的赢家就是陈老板。 可陈老板明明什么都没做，前些日子还跟港商发生了冲突~ “除了命好，再没有其他解释了。” 而且，这帮辞职职工现在最要紧的，一个是当初花钱买官的钱，得想办法要回来。 第二个，是看看港商的房租和建筑材料能退多少钱，大家好歹拿一点到手里。 ………… 陈元生也知道了这件事，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因为那些职工都是辞职走的。 正所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人家要发财，要当官，我不能拦着。 不过陈元生今天精力很旺盛…… “生气了晴姨？” 卧室，陈元生俯身下来，轻轻扳过余晴的俏脸，在樱唇上咬了咬。 余晴白了他一眼，赌气的扭过头去：“骗子，讨厌死了。” “呵呵，好啦、好啦，不生气……” 陈元生笑着哄了起来。 “那你出去~” “再等一会儿。” 陈元生死皮赖脸的在上面趴着。 其实余晴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骗了。 余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女人吃安全药多了不好，容易发胖。 所以余晴尽量不吃那种药。 但陈元生偏偏有个爱好，不愿意采取任何措施，有时候开始采取了措施，中途也会变卦。 今天又是这样，本来好好的，结果不知道中途什么时候又变卦了。 没办法，余晴还是心软，被陈元生哄了几句便原谅了他。 “以后再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余晴眯着桃花眼，抬起玉手用力捏了下陈元生的鼻子。 “嗯、嗯~” 陈元生可没答应，他就喜欢看余晴被他欺负的样子，那种满足感无法用语言形容。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陈元生这才起身靠在床头上，把余晴揽在怀里，聊起了日常。 其实两人在一起聊天的时间并不多，基本上都是日常间隙。 “元生，你听说了没，港商的纺织厂项目撤资了，那二三百个辞职的职工这下惨了，马上就过年了诶，这会儿去哪儿找工作？” 陈元生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玉背，淡然的点点头：“听说了。” “天高任鸟飞，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管人家干嘛？” “失业未必是坏事，外面天地多广阔，我就很佩服这些人。” 余晴抬头瞥陈元生一眼：“这些人我也不是都同情，只是其中有几个，据说家里条件确实不好~” “你有时间同情别人，还不如同情同情我！” 陈元生说着捏住余晴的下巴。 “哼！……坏蛋，你有什么好同情的。” 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娇嗔着瞪了过来。 “这可是你说的啊晴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松手。” “晴姨，开口说话啊！” ………… 1月14日，也就是港商撤资的第二天。 远盛实业旗下的几个公司同时下发通知： 春节将至，为让职工度过一个安定祥和的春节，企业将为全体在职正式职工配发价值280元的“长款波司登羽绒服”一件，各分公司必须于三日内完成尺码、型号统计工作，过期不再补发；借调职工待遇等同；非正式职工，发放价值100元的远盛服装代金券。 非正式职工，指的是东森木业的临时工，东森木业跟当地村里合作办的胶合板厂里的职工。 消息传来，纺织厂职工们沸腾了。 “陈老板是真大气。” 以前厂子效益好的时候，春节期间厂内会发放一些过节礼物，比如大米、白面、水果、肉什么的，即便按照现在的价格计算，最多也就三十多块钱。 陈老板接手厂子不到半年，上来就是价值280元的羽绒服。 而且这个待遇不分档次，不同的车间、不同的干部级别，都是同一款。 面对如此诱人的节日礼物，很多今天上班的职工都跑来厂内报型号，颜色，生怕误了时间。 但形势变的特别快，第一天报了型号的职工们，第二天就反悔了，而且是大面积的反悔。 第194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老韩，听说你上班的地方，也是陈老板旗下的公司，配发羽绒服了没？” 小区楼下，几十个人围在树下的水泥台旁边正激烈的讨论，看到韩文松骑自行车下班回来，有人忍不住问道。 “发，我们那边也发，呵呵，你们在这儿讨论啥呢？” 韩文松下了自行车，乐呵呵的推着走了过来。 小区已经很久没这么喜庆了，前面两年，纺织厂春节前就发了五斤苹果。 二百多块钱羽绒服啊，韩文松以前想都没敢想过。 “这次的羽绒服，可以不报自己的型号，我们这不正讨论呢吗，羽绒服给谁。” “我家就一个儿子，都不用纠结，媳妇已经改了尺码了，他们家里两个孩子的可就为难咯。” 旁边的大哥双手叉胸，咧着大嘴乐呵呵的说道。 “啥？厂里给配的羽绒服还能给孩子？” 韩文松都惊了，他就没想过这个问题，班上的同事也没研究过这个问题。 大家听说三天内必须上报型号、颜色，过期不候，于是都第一时间报上去了，生怕误事。 “真的假的，你媳妇那边通知了吗？” 大哥摇头：“没正式通知，但有人打电话问过了。” 这件事还是老钱搞出来的。 因为老钱已经55了，觉得自己这个岁数弄身高档羽绒服穿也没啥意思，于是就想着能不能给自己儿子或者儿媳妇穿，毕竟儿子、儿媳妇也没穿过这么高档的羽绒服。 老钱还是很谨慎的，先给谭总打了个电话，问清楚这个羽绒服算不算工装。 万一以后厂里有啥活动，要求职工必须统一服装参加，那就不好了。 谭总很爽快，直接告诉他这不是工装，是春节福利之一，给家里谁穿都行。 于是老钱这才给儿子打了电话，最后确定报儿媳妇的型号。 消息不胫而走，半天时间全厂都知道这事了，于是就有了大规模换型号的事情。 说来大家也很同步，纺织厂几乎所有的职工，不论男女，改报的都是孩子的型号。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得知这个消息，韩文松脸色瞬间几次变幻。 大哥一看韩文松这架势，以为他也开始纠结了，嘴巴咧的更大了：“嘿嘿，老韩，别愁啊！明年说不定还配呢，那不就齐活了么。” 大哥虽然不是在纺织厂上班，但自己媳妇在里面，他也跟着高兴，大过年的厂子给发一套二三百羽绒服，谁不高兴呢？ 韩文松搬起自行车调转车头，就想回去。 可现在都六点半多了，回去厂里也没人了。 “没事，反正还有一天时间，明天上班赶紧改。” 此时的韩文松果然开始纠结了，俩孩子谁都没穿过好衣服，给谁呢？ 打心眼里，他更疼儿子，因为儿子是聋哑人，从小到大都是孤独的，老韩真想看看他穿上新羽绒服高兴的样子。 回到家，韩敏正在厨房做饭。 韩文松没敢跟女儿说这事，因为他心里也没拿定主意呢。 坐在卧室里犹豫半天，老韩叹息一声，从柜子里拿出老婆的遗像。 其实这个镜框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看，很干净，但还是习惯性的用袖子擦了擦。 “媳妇，要是你活着该多好啊！” “咱们家就能弄两身羽绒服，俩孩子一人一套。” “到时候，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到你娘家拜年，让他们也羡慕羡慕咱们。” “好日子眼看就来了，你~~你怎么就不……不能撑住呢？” ………… ………… 几家欢乐几家愁。 就在纺织厂职工们欢天喜地的选羽绒服的时候，那些辞职追求高工资的职工，则感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这些人，包括他们的家人，羞愧的连门都不好意思出。 你以为这就完了？ 不，这不符合陈老板一贯的揍性。 从一月中旬开始，纺织厂几乎每周都要发放一批福利：面粉、大米、食用油。 快过年了嘛，大家乐乐呵呵的享受下春节。 ………… 周五，纺织厂的羽绒服发下来了，同时还发了两袋大米。 很多倒班，不上班的职工也迫不及待的跑到厂里把衣服和大米领了回来。 虽然才腊月十七，但整个小区里却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氛围，甚至不少放了寒假的小盆友，已经在小区里玩起了摔炮。 毕竟这里很多家庭已经三年没度过愉快的春节了。 老张已经出院好几天了，但他现在没脸出门，天天在家里憋着。 媳妇回娘家待了几天，也觉得没面子，最后无奈的回来了。 家里最碍眼的，就是厨房那八双刻着“远盛纺织”的筷子和勺子，每次见了它们，老张都忍不住想砸了。 可犹豫了几次都舍不得，砸了不是自己亏了么？ “老张，老张……” 晚上8点半，媳妇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推开卧室的门对老张喊道：“9号楼的小关上吊了……” 这是四天来，媳妇第一次给老张说话。 老张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小关是个女职工，三十多岁，本来在四车间还算平稳，前段时间不知道被谁给忽悠了，说去了港商那边能当技术员，工资800多。 反正两边都是私企，于是小关不顾老公的强烈反对，毅然报名走了。 小关家的情况并不好，老公的单位效益很差，不然她也不会倔强的走这一步。 其实不仅仅是小关，这次离职的很多人，家里都很差，比如小王，连一千块钱拿的都费劲。 老张第一次感到恐慌。 因为现在的情况是反差太大。 一边是辞职被骗，没了工作。 一边是发了羽绒服，又发大米，天天在楼下载歌载舞，欢度佳节。 每次听到他们在楼下开心的笑声，老张都感觉是被剜了心一般的痛。 相信其他人也是这种感觉！ “人死了嘛？” 老张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后怕的问道。 媳妇苦笑一声：“没死，发现的早，救下来了。唉……老张，我也不埋怨你了，不管咋样，你也是家里的男人，是顶梁柱，别想不开，日子还得过不是！” 老张眨眨眼，半晌没说话。 他算是脸皮够厚的了，这些日子都绝望过，可以想象那些女职工会是什么心态。 第195章 咱能不立牌坊吗? 高文盛回来了。 高副市长被判了12年，杨志嘉被判了10年，董启明被判了8年。 高文盛吓的跑到国外躲了几个月。 还好，他老爸很有担当，没把儿子扯出来。 眼见风头已过，而且马上就是春节，高文盛回到青州。 竹篮打水一场空，折腾了半天，高家非但没捞到好处，反而葬送了前途，最后让别人捡了便宜。 没了老爹这把伞罩着，他在青州就彻底废了。 以前巴结他的那些大老板，现在是生怕跟他扯上关系，引火烧身，避之不及，有的连电话都不接。 可以想象，高文盛是何等愤怒。 “这是个机会！” 高文盛回来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打听到二色织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港商折腾了两个月，然后迅速撤资，留下一地鸡毛。 稍微联想一下，这件事谁受益最大？ 陈元生啊！ 纺织厂本来人员富裕，这么一折腾，走了近三百人，厂子最后的负担没了。 “如此看来，港商很有可能就是陈元生找来的骗子。” 古玩店会客室，高文盛夹着香烟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阴森森的说道。 龚森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沉吟片刻撇嘴道：“当然，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只不过港商的损失也很大，据说一二十万呢。” 高文盛冷笑一声：“一二十万，对港商来说是个钱吗？” 龚森林眨眨眼，陪着笑了笑，但没说话。 身为老江湖，龚森林最擅长的就是趋利避害，见风使舵。 高文盛现在是落架的凤凰，他如果趁着手里还有上千万的资产，投资做点生意，稳稳当当赚点钱，以后少不了荣华富贵。 可惜，高文盛飞扬跋扈惯了，看不清现状，认不清现实，还以为自己能呼风唤雨。 龚森林看的透彻，高文盛本人并没有什么过人的能力和城府。 就他那点道行，如果没有父亲的背景，十个加起来，也不是陈元生这个老狐狸的对手。 只不过两人捆绑的太深，他不得不配合一下。 “嗯~，高总，人家的事情，咱们就别操那个心了。” “港商是不是骗子，多少人没了工作，跟咱有啥关系！” “哼！老龚，你这人……怎么没点同情心？” 高文盛瞥了一眼：“大过年的，二三百人突然就没了工作，这个年怎么过，我听说前天还有个女职工上吊了。” 龚森林眉毛轻挑，其实只要高文盛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后者要拉什么屎。 认识高文盛这么多年了，这小子有过半点同情心吗？ 但凡你有一点点同情心，浙商那1000万你好意思收？ “所以，这是个机会。” “咱们找人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港商跟陈元生是一伙的……” 说到这里高文盛停顿了一下，把手里的烟蒂丢到烟灰缸里：“老龚，你这边认识纺织厂的人吗？我觉得仅仅是把消息放出去还不行，得有人暗地里组织一下。” 龚森林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心中暗骂：我艹，当初是你收董老板1000万的时候，有想过职工们怎么过吗？现在别人拿了厂子，你就跳出来充好人，当表子可以，咱能不立牌坊吗？ “我跟那边的人没啥联系，不过我倒是听说，杨厂长家的公子，杨天宇现在还没辞职，好像是在销售科，要不我牵线让他来见见你。” 龚森林虽然也不是啥好人，但他可不傻，关键时候先把自己甩出去，做好切割。 高文盛皱眉想了想：“杨天宇我知道，这小子太年轻，刚毕业的学生，干不了啥大事。不过……通过他认识几个人倒也可以。” “这么滴吧，你联系联系他，我跟他尽快见个面。” ………… 谭雅和余晴两人撞衫了。 新到的羽绒服，两个人今天不约而同的穿上了，款式、颜色都一样。 两人同时到的办公楼，在楼下聊了几句，然后并肩上楼梯。 陈元生今天也来了纺织厂，在后面看了半天，从背影上，楞是没分辨出来她俩谁是谁。 “哟，陈总来了。” 楼梯转角处，谭雅回头发现陈元生在下面拾阶而上，笑着说道。 “嗯，衣服还挺漂亮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俩发型稍稍不同，我都没分辨出来。” 谭雅一般都是把头发盘起来，然后用夹子夹住。 余晴以前是用皮筋扎一下，梳在脑后。 来纺织厂当副总之后，为了塑造领导形象，也让理发店的老板给设计了一款发型，走的也是谭雅这个路线。 把头发挽起来，然后用彩色皮筋扎起来。 两人的区别，就是一个用夹子，一个用皮筋。 今天陈元生来纺织厂，也是有点原因的。 昨天晚上，朱九深约他一起吃了个饭。 饭局上，朱九深告诉陈元生：龚森林托我给你捎个信，高文盛回来了，而且高文盛在想办法联系纺织厂的人，比如杨天宇，他们准备鼓动纺织厂辞职职工，折腾点事出来。 前些日子，在林局的帮助下，陈元生已经知道龚森林和高文盛、董启明之间的关系。 龚森林这个老狐狸，是要做个切割，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可不想跟高文盛一条路走到黑。 在陈元生眼里，龚老板绝对不在好人之数，但人家送来的这条消息，还是很有用的。 必须重视。 见招拆招，不怕他们折腾。 但关键时刻，用对人是个大问题。 谭雅和余晴都是女流之辈，管好厂子生产就可以了。 你让她们玩江湖斗争，都是白费。 陈元生想到了两个可用之人，一个是章副总。 前段时间职工辞职的时候，陈元生亲自给章副总联系过：所有辞职的人不要阻拦，而且要在24小时之内给他们办完离职手续。 所以章副总算是个稍稍知道内幕的。 另外一个人是，是老钱。 老钱是老党员，有他耿直、认真的一面，但老钱可不傻，只是不愿意同流合污而已。 第196章 陈老板的预判 纺织厂又发福利啦！ 距离上次发面粉才过去四天，纺织厂又发了食用油，每个职工两桶，还有一箱健力宝。 上班可以不积极，但是领福利绝对是不能落后的。 职工们不管上不上班，都抢着朝厂里跑，生怕比别人落后。 这种情况，代领都不行，就得自己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两桶油，后面捆着一箱健力宝才有面子。 小区门口，几十个孩子闹哄哄的乱窜，有的聚在一起瞎吹，有的进进出出乱跑，还有的打四角、玩摔炮。 大家只有一个目的，等自家大人回来。 孩子们对食用油没啥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健力宝，据说那东西可甜了。 “我妈的厂子，前几天刚发了一身羽绒服，今天又去领健力宝去了，你们家有吗？” “没有，我妈上班的单位要等年底才发苹果。” “等你妈拿回来健力宝，可以给喝一口吗？” “如果给你喝一口，你能让我亲一口吗，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嗯，可以亲脸蛋。” “好，以后你就是我媳妇，我的健力宝可以给你喝一半。” “你真好！要是我妈也能去你妈的厂子上班就好了。” “这没啥，我爸跟钱爷爷关系很好，钱爷爷在纺织厂当老大的官了。回去我跟我爸说一声，让钱爷爷把你妈调到纺织厂上班。” “哇，你真厉害，待会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让她也去领健力宝。” “呀，我妈回来了。” 远处几个女职工有说有笑的骑着自行车相伴而来。 几个小屁孩蹦跳着冲了上去喊妈妈。 旁边路过大姐，嫉妒的眼红，酸溜溜的说道：“哟，娜娜，厂子又发福利了，这次可就能过个好年了。” 美国有句俗语：宁可别人当总统，不愿邻居中彩票。 前两年纺织厂不景气的时候，小区内有不少家庭每逢过年都得借钱，已经成了惯例。 以前有穷邻居，咱们可以同情、也可以鄙视，随时都能体会到浓浓的优越感。 现在穷邻居翻身，自己成了被同情的角色，那感觉就像：同一个馒头，吃着吃着突然就不香了。 下来推着自行车的娜娜很随意的笑了笑：“是啊！刚才我们几个还发愁呢，厂里通知了，说到年底之前，每五天发一次福利。你说这一次发的比一次重，本来上班就累，回来还要带这么多东西，真愁啊！” 沈姐翻了个白眼，扭头走了。 纺织厂这几次发福利，在小区内引起连续的震动。 纺织厂的职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不过，那帮辞职的职工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太踏马刺激了。 【这就没完了是吧！】 与此同时，有个小道消息开始在这帮辞职的职工之间流传： 港商跟陈元生是一伙的，他俩合谋办厂子的目的，就是利用高工资让大家辞职，甩掉包袱。 据说有个老板还见过这个刘总，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港商，就是个广东人，跟陈元生合谋行骗来的。 这个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 已经有人开始串联，准备联合起来闹事。 前车之鉴，殷鉴不远。 老杨炸公交才几个月啊，到目前为止，纺织厂的改制应该还被在市里和省里关注。 而且又临近春节，如果这个时候大家闹一把，市里绝对不会不管的。 要闹就闹大的，二三百人联合起来，不信他们不给个说法。 ………… 晚上8点半，老钱正在客厅研究资料。 按照陈老板的要求，最迟下半年，纺织厂一车间和二车间要首批更换纺织设备。 陈老板的原则是先看看国内有没有合适的，实在不行，再选国外的。 老钱已经开始收集资料，有机会还要去周边其他纺织厂调研一下。 随着开门声，老伴从外面脸色紧张的走了进来：“老钱，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要闹事呢。” “闹啥，谁闹事？” 老钱好奇的抬头问道。 老伴把刚才散步的时候，从一帮老头老太太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老钱波澜不惊，因为两天前陈老板就找他和章副厂长聊过这事了。 【完全符合陈老板的预判。】 只是陈老板交给他的任务，让老钱有点为难，做好了还行，做不好骑虎难下。 【难道连老伴也得瞒着？】 陈元生给老钱的任务，是展现你三十年老党员的耿直本色。 老钱放下手里的册子，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沉吟半天才道：“如果陈老板真的跟港商合谋，欺骗这些职工辞职，那就太阴损了。二百多个家庭啊，这个年怎么过？” 听到老钱这番言论，老伴猛的一惊：“你要干嘛？不管这个消息真的假的，你可别出头啊！” “别的不说，你们陈老板对职工可是真不错，又是发羽绒服，又是发白面、大米，这么好的老板哪儿找去？” 老钱弹了下烟灰：“我没说小陈老板不好，我只是同情这二百多个家庭。小关都上吊了，以后这种情况可能还有，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想不开去自杀？” 老伴苦笑一声：“都是命！你咋不想想呢，如果港商没走，现在这些人不知道要嘚瑟成啥样呢。” “但不管怎样，这事你可千万别出头，他们过的好不好，跟你有啥关系？” ………… 就在这帮辞职职工们串联准备闹事的时候。 纺织厂内部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在上午的早调会上，老钱很认真的向谭总提了个问题：外面流传港商投资是假的，目的是欺骗职工们辞职。这关系到二百多个家庭的幸福。 “当初，陈老板接手厂子的时候，曾经许诺过，不让一名职工下岗。” “如果陈老板还有点爱心，就应该同情这帮人的遭遇，毕竟这是二百多个家庭。” “我身为三十年的老党员，郑重的向谭总提出申请，希望能给这些人一次机会，哪怕是竞聘，也能让一部分人能有个岗位，有口饭吃。” 【求花，求赏。】 第197章 回马枪 老钱的发言让谭总等人很下不来台。 谭雅不知道老钱哪根筋抽抽了，怎么突然向着那帮人说话。 谭总还没说话，章副总先发飙了，对老钱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港商跟我们的关系，就像两军交战，这些辞职的职工，就是汉奸。】 【对面的太君喊了一嗓子：来这边吧，皇军大大的好，给你们发钱。然后这帮人就跑了。】 【俘虏都能原谅，但汉奸绝不能原谅。】 没想到耿直的老钱在会议上跟章副总拍了桌子：“章总，他们是同胞，不是汉奸；他们曾经跟你我也是同事，有不少人还住在一个小区，小关都上吊了，你作为同事、作为一个厂领导，难道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章总毫不退让：【我同情他们，那他们辞职的时候同情过我吗？我负责人事安排，四个车间走了四十多个人，各车间给我要人，我废了多大劲才摆平这事，四天睡了6个小时，有人可怜我吗？】 老钱的态度依旧强硬：你几天没睡觉，能跟几百个职工家庭幸福比吗？ 谭总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并因为老钱顶撞厂长，被停薪三个月。 当天下午，得到消息的陈老板又加重了老钱的处罚：停薪半年，取消一切福利待遇。 ………… 这个消息传到那些已经辞职的职工耳朵里，居然褒贬不一。 有些人认为，老钱不愧是老党员，有公心，念旧、是个好人。 也有人觉得，老钱这种一根筋的家伙，可以好好利用一把。 但大部分人嗤之以鼻：他们首先承认钱工是好人； 同时又觉得老钱是傻逼，在私企你出什么头，有用吗？ 如果你出头真能帮了我们，我们感激你，但你又没帮上什么忙，那你就活该了。 ………… “钱师傅，您别送了，我们走啦。” 老钱和老伴将刚刚来送礼的一对年轻夫妇送走。 这两天，在得知老钱因为替他们说话而被停薪半年的事，陆陆续续有些人来看望他。 人数不多，也就十几个，拿的礼物也不值钱，都是二三十块的东西。 老钱稍稍谦让一番，毫不例外的都收下了。 他老伴还挺奇怪，因为老钱这个死脑筋，既不懂得送礼，也不会收礼，现在这是咋了？ 其实，老钱在早调会上整的那一出，现在里外不是人。 纺织厂的职工，对那些辞职投奔港商的，大都持鄙视态度，觉得他们是自作自受。 辞职的这帮人里面，也就十几个人对老钱有点感激之情，其他人要么心怀鬼胎，要么无动于衷。 老伴两天跟老钱吵了三架：当了个主任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没事充什么大尾巴狼，显着你了？这下好了，半年工资没了，我跟着你喝西北风去。 ………… 腊月二十一，上午11点半。 幕后受人组织、鼓动，串通起来的二百多名职工，分散朝市委聚集，而且选在中午路人最多的时段。 其实，因为纺织厂很多职工都住在一个小区，他们串通准备上访的事，根本就是什么大秘密，市里已经掌握。 所以这帮人刚一聚集，就被警方给堵在路边。 这些人很激动，他们不但准备了联名签字，还用鲜血在白布上写了标语，请求市委彻查远盛纺织和港商之间的关系，还我工作。 警局的领导根本不和这帮人交涉，用手持的喇叭不断对他们喊话： “请大家保持理性，有问题可以走法律程序，但不要聚集，请尽快疏散。” “任何组织、鼓动群众聚集的行为都是违法行为，公安机关会追究组织者的刑事责任。” “请大家保持理性，有问题可以走法律程序，但不要聚集，请尽快疏散。” “任何组织、鼓动群众聚集的行为都是违法行为，公安机关会追究组织者的刑事责任。” 这次闹事，向厂长和老张等人虽然参加，但都不是头，因为他们在大家心中已经没了公信力。 挑头的有四个人，胡大有就是其中最卖力的一个。 背后有人给了他们每人一万块钱，还承诺闹的越大，后面的奖励越多，到时候还有市委和省委会出面支持你们。 眼看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市委大院终于有领导出来跟大家见面了。 “领导，要给我们做主啊！” 胡大有嘴里喊着，把手里的条幅举的更高了。 出来的是个国资委领导，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他从旁边一名公安手里接过联名请愿书，低头浏览一遍。 “领导，我们要工作，请向市委递交我们的请愿书。” 胡大有激动的说道。 后面的不少人同时聒噪起来，群情激愤，就像冤民遇到了青天。 王处长把请愿书递回给警方领导，接过喇叭，面无表情的喊道：“你们口口声声港商与远盛实业的陈总勾结，欺骗你们辞职，大家要为今天的行为负责！” “领导，不是我们闹事，是我们听说有人亲眼见过了刘总，他不是什么港商，而是一个广东人。” “对，有人认识所谓的刘总，根本不是港商……” 王处长没说话，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帮人喧哗。 足足等了两分钟，这帮人才渐渐静下来。 王处长环视众人，再次举起喇叭，缓缓说道：“今天上午10点半，港商刘总回到了青州，跟宁湖区领导进行初步的沟通。” “他这次回来的目的，本来是准备想办法弥补一下大家的损失。” “但是，刚到一个小时，就听说你们聚集闹事，围堵市委大院。” “还声称人家不是港商，是骗子。” “现在，港商已经联系了一些没有来参加今天聚集的职工，双方正在进行友好的洽谈。” 听到这番话，聚集的这帮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只有旁边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 “领导，港商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也要去见港商。” 人群里有人突然喊道。 王处长冷笑一声：“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很多事本来有缓和的余地，但是你们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蛊惑，头脑一热就来闹事。” “现在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港商不会原谅污蔑他的人，宁可对峙法庭，也不会妥协。” 原本拽着条幅一角的汉子猛的松开手：“领导，我……我是被骗来的，我没想过污蔑港商。” “我也没有，我是被蛊惑的，是张来泉告诉我说港商是骗子。” “……” 片刻时间，人群里就炸锅了。 谁也没想到，港商居然来了个回马枪，还要弥补大家的损失。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港商宁可打官司也不妥协。 “张来泉，你不是说有人认识刘总吗，说他不是港商，现在怎么回事？” 有人急眼了，一把揪住那个叫张来泉的家伙衣领，怒吼着问道。 越来越多的人急眼了，纷纷找当初串联自己的人发难，人群里乱成了一锅粥。 “抓人吧！” 王处长对旁边的公安干部小声说了一句。 本来，公安干部只掌握四个人的名单，这帮人一闹，被牵扯出十几个人来，他们想跑都跑不了。 在众人的推搡中，14个人被干警揪了出来，不由分说 押上警车带走了。 剩下的人大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 公安干警办案极度高效。 这14个人被带到警局，分开审讯不到半个小时，就陆续得到了3人名单。 这3个人，其中2个居然是二色织的在职职工，杨天宇赫然在列。 警方当即实施了抓捕，下午三点之前，便将这三人全部抓捕到案。 三人的背后是高文盛。 但在抓捕高文盛的时候，他已经跑了。 第198章 这样真的好吗? 港商的这招神出鬼没的回马枪，搞的很多人都是措手不及。 不单单是二色织辞职的这帮职工，区委周景民也一头雾水。 自始至终，陈元生联合港商搞的这一套路，知道的很少很少，连老周都蒙在鼓里。 本来港商撤资的时候，老周就感觉这里面可能有猫腻，不过港商还算良心，至少没亏待职工，上来先发800块钱的补贴。 现在，港商来了个回马枪，还是在这帮人闹事的时候回来的，妥妥的把二百多人给坑进去了。 如此一来，双方的矛盾没办法调和了。 咋地，你们都闹事说我是骗子了，我还贴上去给你们弥补损失？ …… 当天下午，在周区长的协调下，港商跟陈元生在区委进行了一次会面。 周景民希望陈元生能顾全大局，体谅一下失业职工的家庭条件，重新接纳一批辞职职工回厂上班。 看在区委领导和港商认输的面子上，陈元生答应了这个要求，但也是有条件的： 第一，这次参加闹事的不返聘； 第二，返聘人员要经过竞聘，不是说你来我就要。 第三，返聘人员以前的工龄全部作废，按照新入职职工重新计算工龄。 第四，辞职返聘职工，待岗三个月。 其实仅仅是第一个条件，就已经屏蔽了绝大多数人。 288个辞职职工，参加闹事的236人。 剩下的52人中，有28人已经找到了或联系上了工作，所以没去参加。 最后只剩下24人参加二色织的竞聘。 人性确实很复杂，当初觉得老钱仗义执言，给他送礼慰问的共有16人。 但这16人中，又有4人参加了闹事。 所以远盛纺织最后通过竞聘入取了12人。 二百多人失去了工作固然可悲，但他们也有可恨的一面。 陈元生用的方式也确实阴损，但他也给过这些人三次机会。 无所谓对错，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评判善恶的标准，陈元生也不需要成为外人心中的好人或者坏人。 子曰：君子不忧不惧。 大抵如此。 ………… 要过年了，远盛实业旗下的施工项目先停工，离家远的民工们都要买票回家。 东森木业也在腊月22放假，这里的工人以当地的老乡为主，都回家去准备年货吧。 远盛纺织和服装厂，陈元生准备腊月26给放假。 如此一来，黄毛、程刚、纪星辉等人就闲了下来，大部分时间就泡在远盛实业的办公楼。 去年田壮春节没有回家，今年准备回去，主要原因是谈了个女朋友，准备带女朋友回去见见父母。 听说田壮谈了女朋友，陈元生很感兴趣，表示可以带来让大家看看。 结果这一看，陈元生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田壮一米八的个头，体重得有260斤。 他女朋友倒是不难看，但身高才一米五五，瘦瘦小小的，最多也就90斤。 【这样真的好吗？】 当着人家两口子的面，大家谁也不好说啥，但是心里全都打了问号。 这两口子洞房花烛，那画面太美，你都不敢想象。 同情女孩子几秒后，大家纷纷送上祝福，都夸奖美女文静、秀气、漂亮，可爱~ 而且女孩子中专毕业，有正式工作，在自来水厂上班，铁饭碗，人家就看上了田壮这个大坯子，家长也都很满意。 把田壮美的，俩眼眯成了一条线，幸福感爆棚，胸脯拍的山响，表示今天晚上请客。 ………… 黑色的别克汽车停在办公楼下，王思璐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抱着厚厚的几个档案袋从车内下来，跟开车的张栋材说了声谢谢。 她今天是给陈元生送材料来的，怀里抱着的四个厚厚的档案袋，就是这几个月以来二色织破产改制的全部记录资料。 听说她要来，陈元生专门让张栋材开车去接的。 推开办公室的门，便看到陈元生笑着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先把她手里的档案袋接过去，然后轻轻的握了握手：“思路姐，辛苦了，谢谢！” 王思璐可爱的笑了笑：“不辛苦，还行吧。” “坐呗，既然你要采访我，咱们就正式一点。” 陈元生指了指老板桌对面的椅子，招呼王思璐坐下。 在来这里之前，王思璐有个提议：以个人的身份，对陈元生进行采访，作为二色织改制资料的终结。 这是私人采访，不会以任何形式发表，纯粹是王思璐对陈元生行为的好奇。 “这四个档案袋，其中两个里面是文字资料，基本都是手写的，一共是126份，最长的12页，最短的1页半。” “剩下的两个档案袋里基本都是照片和胶卷了。” “第四个档案袋里有个信封，里面是一万三千块钱，是你当初给我资金的结余。” 陈元生首批给了王思璐5万块钱的经费，并告诉她大胆花，随时支取第二批经费。 结果，王思璐按照电视台、或者报社标准的5倍给大家支付稿费，最后也只花了3.7万元。 余下的钱王思璐既然退了回来，陈元生也没矫情，不过心里对她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是很欣赏的。 “陈总，采访之前先谢谢你的羽绒服，去年已经赔了我一件，今年又给一件，希望明年还有，咯咯咯~” 王思璐倒也不客气，捂着嘴笑了起来。 陈元生笑着点点头：“希望明年还有！” 两人说笑了几句，王思璐打开记录本，干咳两声：“咳咳，好吧，陈总，正式开始我们的专访吧。这次的专访，我是准备写进纺织厂改制资料结语中的，虽然它不太可能出版，但我还是给它来个结尾。” 陈元生抿抿嘴：“好，那我也认真点，如果遇到很难回答的问题，请允许我抽烟。” 王思璐点点头，采访的题目她已经酝酿很久，低头看了看本子，俏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陈总。在接手二色织的第一次职工大会上，你提出过：不表彰先进，不鼓励奋斗；不歌颂苦难，不提倡奉献。” “现在是一月底，很多企业都在开职代会、表彰大会，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二色织似乎真的没有这方面的举动，陈总是要把自己的理念贯彻到底吗？” “还有，您是基于什么想法提出这些理念的？” 第199章 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陈元生想了想，忽然反问道：“你知道ibm吗？” 王思璐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当然知道，美国巨无霸企业，全球计算机行业的领导者，世界第一台笔记本就是ibm发明的。” 当时有句话，没有ibm就没有二手笔记本市场，欧美企业或个人淘汰下来的ibm笔记本电脑，拿到发展中国家都是好东西。 陈元生笑了笑：“ibm有二三十万职工，但是他们没开过职代会，也没有表彰大会，也没有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王思璐瞪大眼睛，尴尬的撇撇嘴：“这个……国情不同，行业不同，规模也不同，而且纺织厂好像也没资格跟ibm这样的企业想比较。” “产业不同，但人性应该是相通的。” 陈元生深吸一口气：“据我所知，微软好像也没有职代会。既然这些企业在没有职代会、不表彰先进、不鼓励奋斗的情况下能成功世界顶级公司，那么看来，职代会、表彰先进、鼓励奋斗，并不是企业成功的关键。” 王思璐有点不理解，因为从她读书开始，就是在老师的谆谆教诲，各种会议上的领导讲话中成长起来的。 如果领导不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王思璐大概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但是国情不同。” “陈总，你这种想法给我一种崇洋媚外的感觉！” 王思璐今天的私人采访，语气也很不客气。 陈元生笑了笑：“思璐姐，那你有没有想过表彰先进其实也是舶来品？” “是吗？” 王思璐眯起眼睛，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陈元生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继续道：“换个角度，杨朱这个人思璐姐知道吧。” 王思璐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不……不知道。” “嗯，杨朱这个人是战国时期的思想家，跟墨子齐名。孟子说过一句话：天下之言,不归于杨,即归墨。( 《孟子·滕文公下》 )” “杨朱的名言：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按照这句话的思路：先进不用表彰，奋斗不用鼓励；苦难不必歌颂，奉献不用提倡。” “每个人做自己的事，何必让外人去肯定？” “所以，我不是崇洋媚外，我也是以自己的理解，来贯彻老祖宗的思想。” 王思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带着能录音的随身听，倒不急着做笔记。 杨朱这个人她真没听说过，虽然是新闻专业，但王思璐学过的哲学都是马哲毛概之类，对中国传统哲学基本持批判态度。 自始至终，陈元生似乎都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好像也回答了。 “嗯，好吧！” “那第二个问题。” “陈老板，在接手二色织之后，你提高了职工工资，把职工食堂改造成全市最好的食堂，春节前还发放了羽绒服、大米、白面等各种福利。” “应该说，即便在整个青州市的企业看来，职工们的福利都是最高的。” “我的问题是，陈老板是否带着一种‘让职工感恩；或者让那些等着看纺织厂笑话的人失望’的心态来做的。” 陈元生很直接的摇摇头：“没有！我们去年就认识了吧。当时先锋镇港商的房产项目，春节前，我每隔两天就给民工们改善一次生活。” “你也知道，这些民工都是各个包工头手下的人，我在支付工资之后，没有任何义务给他们提供饮食。” “但我还是做了，我也只是做了我觉得，我应该做的事。” “工程完了之后，民工们就散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跑来说声谢谢，当然私底下有没有说，我就不知道了。” “社会上有句话，男不炼钢、女不纺织，其实纺织女工是很辛苦的，我也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不要求任何人感恩。” 王思璐咬了咬嘴唇，伸手轻轻竖了个大拇指：“厉害！那第三个问题。” “这个问题，带有我个人的偏见。” “纺织厂的厂长是谭雅谭总；东森木业的厂长是黄克勇；建筑公司那边，好像是程刚、纪星辉两位。” “从我这个外行来看，他们都不是很专业，哪怕是谭总，以前也没有当过一把手经历。” “但陈老板还是毫无顾忌的让他们当了厂长，负以重任。” “当然，从目前来看，他们干的都还不错。” “但刚才陈老板你也说过，要学习ibm、微软这些大企业，如此看来，似乎是自相矛盾。” “陈老板觉得依靠这些厂长，能把企业做大做强吗？” 不愧是做记者的，问的问题都很有针对性。 陈元生想了想，说道：“先说我对这个社会的观察。在我看来，对某些企业来说，如果有100个管理者的话，其中40个是多余的，甚至起反面作用的。” “也就是说，没有这些管理者，企业可能更好，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找茬、分钱。” “另外还有40个，是谁都能干，换句话说，你弄个照片挂在办公室，对企业运营甚至没有影响。” “还有19个，是需要一些能力的，这些人就是决定企业发展的主力军。” “剩下一个，可遇不可求，就是这个企业的核心。” “如果没有这个核心，剩下的99个只能保证企业运营一段时间，早晚会散摊子。” “如果我是这个企业的核心，我首先要保证自己在大方向上不犯错误，然后抓好那19个管理者就可以了。” “时也、势也，在一个非正常的市场环境下，就要共非正常的人。” “比如黄毛吧，他的手段虽然很粗糙、野蛮，但给东森木业扩张了市场，这不是就是成功吗？” “比如程刚和纪星辉，在道上吃的开，工程施工期间没人闹事，都能顺顺利利的完工，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企业现在不是啥高科技企业，把产品卖出去，把工程顺利完工，这就是能力，不可替代的能力。” 王思璐抿抿嘴，因为陈元生说的话基本都是反常识的，她从来没听说过，也没去想过。 陈元生继续道：“所以，没必要神话管理者。就像刘邦手下的樊哙一样，他就是个杀猪的，后来居然能做到大将军，你说他有没有能力？” “对这个社会上的大部分管理者而言，他们就是普通人，剥去他们权力放到人海中，泯然众人。” “但你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他们就能开创一番事业。” “我也一样。” “去年年初的时候，我还是刚从监狱出来的劳改犯。” “如果我现在是个连正式工作都没有的普通人，思璐姐今天会坐在这里采访我吗？” 王思璐看了陈元生一眼，不好意思的笑着轻轻摇头。 因为陈元生说的是实话，如果他现在还是南叔手下的马仔，像王思璐这种女孩，大概率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好吧，第四个问题。” 王思璐深吸一口气：“陈老板，你的远盛实业，现在已经涉及多个项目了。能简单说一下，你的理想或者说企业远景，未来发展方向。” 陈元生犹豫片刻，从桌子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点着，过了大概一分钟才道：“自我实现！” “我现在有了一些资金，哪怕以后不去做任何产业，这辈子应该也够用了。” “但我听说过一位日本人的话，大意是：中国有极先进之思想，但缺乏实践的人。” “所以，我给自己的目标，就是自我实现。” “这个‘自我实现’有两层含义。” “第一个，是对我自己而言。按照我心中所想，追求事业上的扩张。” “第二个，是针对企业而言。希望我能够提供一个平台，让有想法的员工，能自我实现。” 云山雾罩，说了跟没说一样。 王思璐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轻轻咬了咬舌头：“还有最后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陈元生掐灭烟蒂，点头道：“ok，请问。” “嗯~~” 王思璐躲开陈元生的目光，酝酿了好久才突然道：“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啊？” 陈元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思璐俏脸通红，轻轻摇头：“好吧，当我没问。” “可以！” 陈元生回答的也很果断。 这个问题是王思璐想了好几天才下决心说出来的。 因为她发现，指望陈元生追她是不可能了。 那只好自己主动一些，试试看，这对一个目光清高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就在王思璐准备说自己是开玩笑的时候，陈元生第二句话来了。 “今晚陪我……睡觉。” “明天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王思璐小嘴张成了o型，脸色几度变幻，最后眼睛居然湿润了：陈元生也太不尊重人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第200章 都是占便宜没够的人 陈元生盯着王思璐的那张俏脸看了10秒，直到对方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下来，他才笑着摆摆手：“思璐姐，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有开这种玩笑的吗？ 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对她说这番话，翻脸都是轻的，王思璐会一个巴掌抽过去。 但对面是陈元生，她居然没有翻脸的念头，心中只剩下委屈。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吗？” 王思璐没有去擦眼泪，咬着樱唇问道。 陈元生轻轻摇头：“思璐姐，你不是那种人，我是！” “呵呵！” 说到这里，陈元生笑了笑：“思璐姐，我这个人在感情上很自私，特别不专一。” “如果真想做我女朋友的话，你首先要做好遍体鳞伤的准备，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我觉得咱们做朋友就挺好的。” 有些话，陈元生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说的再直白了。 “哦，明白了！” 王思璐脸色稍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勉强一笑：“明天我就要回老家过年去了，提前给你拜年啦！” ………… 安排张栋材开车把王思璐送走，过了十几分钟，余晴便领着6个老家的亲戚来到了办公室。 这五人，分别是余晴的大哥、大嫂和他的两个儿子，二哥和他家一个姑娘。 前天下午，余晴就给陈元生打了电话： 余晴在老家还有两个哥哥，他们听说自己现在当了纺织厂的副总，说啥都要余晴给他们的孩子解决工作问题。 【你现在有本事了，咋的也得照顾一下我们这些穷亲戚吧。】 尤其是她那个大嫂左桂兰，嘴厉害的很，说的余晴哑口无言，仿佛不给安排工作，就必遭天谴一般。 余晴无奈， 只能向陈元生救助，陈元生稍稍想了想便答应下来：工作没问题，让他们来找我。 于是这两个哥哥就带着孩子赶来了。 “坐、坐、坐……” 几人一进办公室，陈元生就很热情的招呼，让大家坐到沙发上。 尤其是那几个孩子都是村里出来的，没见过啥世面，一看到陈元生这么高档大气的办公室，惊的连话都不敢多说，小心翼翼。 “陈老板，抽烟、抽烟……” 余晴的大哥摸出香烟给陈元生递上，还拿出火机点着。 其实陈元生对余晴老家这帮亲戚早有耳闻，都是占便宜没够的人，余晴也惹不起这帮哥哥、嫂子，被缠的顶不住了，才向陈元生求救。 事情的原委，先有左桂兰介绍：陈老板事业做的那么大，纺织厂一两千人的厂子，余晴又是副总，希望陈老板能帮忙解决下孩子的工作，您的恩情，孩子们没齿难忘。 “哎呀，几位话说的太远了。” “我小时候多亏了晴姨关照，她的亲戚不就是我的亲戚，这个忙还能不帮吗？” “给孩子们解决工作都是小事，你们不来找我，我还想去找你们呢。” 陈元生这话说的相当热切，听的对面几人心里热乎乎的，两眼放光：真是好人呐，这会算是捞着了。 “哎呀，我就说吗，陈老板大气，到底是做大生意的人，格局就是不一样。” 左桂兰一脸欣喜，赔笑道：“要说这开厂子，手底下就得有自己人，以后小晴的侄子、侄女进了厂子，绝对听他姑的话，没跑了。” “对了陈老板，孩子们春节以前还是春节以后上班？” 陈元生摆摆手：“婶子，先别急，工作的事情得靠后，首先是解决户口问题。” 余家人互相看了看，眼神更加兴奋了：好嘛，不但解决工作，还给解决户口，这也忒好了。 陈元生继续道：“是这样的，我接手厂子之后，跟区里一些领导走的比较近，他们私底下给了我15个户口名额。也就是说，纺织厂可以通过招工的方式，为一些人解决户口。” “你们也知道，城市户口不是那么好弄的，过去还行，像改制后的二色织属于私企，就很难了，尤其是没有学历，不是通过正式分配进来的职工。” “所以，这15个名额异常珍贵，是我费了老大的劲才争取来的。现在没敢把这个名额放出去，心里想的就是照顾自己人。” 余晴他二哥摩拳擦掌：“谢谢陈老板，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您真是我们全家的救星啊！” 陈元生笑了笑，将半截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二叔别那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不过这每个户口名额，是一万三千块钱。” “几位千万别误会啊，这个钱可不是我要，是人家给你办户口的人要，几位懂我的意思吧？” 一万三千？ 听陈元生说一个户口要一万三千元，余晴他大哥、大嫂、二哥都傻了。 陈元生的话还没完：“纺织厂这边呢，如果是外人，我考虑的是收两千块钱，但几位都是晴姨的亲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照顾，咱就打个五折，每人只收一千块钱。” “大叔、二叔，这事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我这是对你们的特殊关照，如果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得削尖脑袋朝里面挤呢。” 左桂兰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干笑着问道：“这个，陈老板，感谢你给孩子们提供这个机会。可是呢，对我们这些种田的家庭来说，一万三千块钱确实太多了。” “你看要不这样，户口我们先不要，先让孩子们来上班，等工资攒够了，再考虑户口的问题。” “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每年十五个名额呢。我听说纺织厂职工的平均工资五六百呢，他们上班两三年就攒够了，到时候再办户口，你看行不？” 陈元生笑着摇摇头：“婶子，这里面很多事情呢。首先，纺织厂现在人员富裕，不缺职工，也不是我们想开这个口子。” “另外，还有社保、医保、工伤保险，没有户口，你就不是正式职工，纺织厂都没办法给他们办理这些东西。” “没有社保医保，那就是临时工待遇啊！” 几个人犹豫一番，互相看了看。 第201章 要站在道德制高点 二哥咳嗽一声道：“陈老板，您看这样行吗？户口不户口的，也无所谓了，临时工也没关系，先让我家孩子去上班，工资低点就低点，这都不是事。” 二哥家是个姑娘，十七岁，只要能来城里上班，那身份看起来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能做一门好亲事。 而且纺织厂的待遇很好啊，工作服漂亮、好几十块钱一身，食堂的饭菜也好，哪怕没有户口，工资低点，他们也愿意来。 “对，对，什么户口、临时工的都无所谓，我们农村出来的孩子，没那么多讲究，有个班上，一个月能拿三五百块钱的工资就知足了。” 大哥在旁边附和道。 余晴都不敢说话，对于牛皮糖一般的两个哥哥，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 陈元生用力点点头，果断道：“既然你们是这么想的，那我就没啥好说的了，这事就这么定了，3月1号，也就是正月二十三，到时候你们等余总的通知。” “陈老板，等啥通知，不是过了年就上班吗？” 左桂兰小声问道。 陈元生摇摇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纺织厂现在人员富裕，不缺职工。上面给我开放的15个名额，是给那些需要花钱办户口的人开的口子，这是我费了老大劲争取来的。” “我优先照顾的，可不就是厂里干部的亲戚和家属么？” “这么难得的机会，呵呵……这么说吧，你们下次来找我，那就不是一万四能解决的事情了。” “之所以让你们回去等通知，是因为很多人不是想来上班的，人家就是为了拿城市户口。” “他们要找人顶着他们的名字在厂里上班，到时候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优先考虑你们这几个孩子。” 余家两位大哥嘴角抽搐，说了半天，不花钱这个纺织厂还进不来。 左桂兰犹豫半天，才赔笑道：“陈老板，就没个折中的办法？您是大老板，厂子还不是你说了算，安排几个孩子进去，应该不难。” “哎呀！” 陈元生皱起眉头：“婶子，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明白过味来呢？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还犹豫什么呢？” “以前二色织是国企，人家招聘了职工就能解决户口。” “现在二色织是私企，户口问题没人管了。” “是我通过个人关系，请客、吃饭、送礼，在区局里领导那里争取来15个名额，为的就是照顾下干部家属或亲戚。”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们想弄户口都没地方弄去。” “婶子，我是真真切切的为了你们好啊~你们怎么就还犹豫呢？” 对面三人都变成了苦瓜脸，大哥家两个孩子，是真拿不出这两万六。 二哥家可能能拿出来，但也得是砸锅卖铁。 农村家庭攒点钱不容易。 二哥干笑一声，咧嘴道：“陈老板，这个……这一万多块钱，我们拿的有点费劲。要不这样，先让孩子们上班，临时工也行，以后这个钱从他们工资里扣。” 陈元生语重心长：“二叔，你断我的财路没关系，但你不能断别人的路。名额就15个，你们不想要，有的是人要，你得让人家办。” “二叔，千万别犹豫，我最多等到二月底，如果别人把钱交了，我想帮你们都没办法了。” “爸，回去咱们赶紧想想办法呗，又能拿城市户口，又能安排工作，一万多块钱而已，你不会不给我出吧。” 女孩对她爸焦急的说道。 “对啊爸，我们也不能当临时工啊，好像临时工也得排队，才一万多块钱，您回去给我们哥俩想想办法呗。” 老大家的两个儿子也开始动摇了，花一万多块钱就能成为城里人，这种好事哪儿找去。 可他们也不想想，普通村里人靠那一亩三分地，怎么去搞一两万块钱。 “那我们先回去，尽快给陈老板答复。” 大哥和二哥纠结到不行，已经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 陈元生起身相送，跟他们握手告别：“叔，机不可失，千万别浪费我的一片苦心呐！” 临下楼两个男孩子还冲着陈元生摆手：“谢谢陈大哥……” “你看，多好的孩子。” 陈元生也笑着朝他俩摆手。 余晴没急着下楼，而是跟陈元生就回到了办公室，疑惑的问道：“元生，如果他们真的拿出一万三千块钱来怎么办？你真给他们办户口么？” “做人要实在，亲戚的钱不能坑，更何况他们也不容易。” “他们如果真拿来钱，你就先存银行吃利息，半年之后告诉他们，事没办成。” “到时候问问他们，是把钱拿回去，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办。” 余晴想了想，好像彼此都没什么损失，也就抿着嘴点点头：“他们是没亏，但好像你这个方法不怎么道德。” 陈元生瞪了一眼：“这还不道德？你要让自己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回去之后，每隔三天就想办法给他们联系一次，让他们赶紧凑钱。一定要表现出来：我是真心实意的为你们好，你们可不能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 大四上学期结束了，等下个学期开学，周景民就准备让女儿到银行实习。 不过夫妻两个到现在还没达成最后的共识。 在萧瑾芝眼里，陈元生依旧是最佳的女婿人选，他能跟紫瑜走到一起，简直是天作之合。 老周也觉得陈元生这个小伙子很优秀，别说在青州市，哪怕是整个江东省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这家伙太能折腾了。 但他却能明显感受到陈元生对紫瑜的态度，是敬而远之。 不论是身材、相貌、气质、学历，紫瑜都非常出色，甚至是顶尖的。 陈元生却能不为所动，这就很不符合常理。 要么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有缺陷； 要么是此人野心甚大，不想让紫瑜成为他的负担或者约束。 周景民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正常人之所以正常，是因为你很正常，所以你很正常。 那些成就特殊事业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至少是独立特行，打破常规的。 比如那个用罐头换飞机的家伙，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那个人就很不正常。 第202章 西门庆打虎 陈元生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以周景民的阅历有时候都看不懂。 他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让旁观者云山雾罩，甚至为他捏了一把汗，但当谜题解开的时候，你才发现他居然做对了。 也就是说，陈元生比换飞机那个家伙的还不正常，路子还野。 但是，太过优秀并不一定是好事，这世道怎么会允许一个普通人赚大钱。 资本市场的残酷，普通人用最恶毒的想象力脑补，都会显得很幼稚。 就像一个开公司的老板，他怎么会允许打工仔赚的比他还多。 换位思考，老周觉得自己如果是陈元生的老爸，那紫瑜无异就是最好的儿媳妇，资源背景啥的一步到位。 除非陈元生有更大的野心，觉得紫瑜这个背景还远远无法满足他，甚至成为约束和负担。 成大事者，寡情。 他们对爱情看的很淡，女人更多的是被当做战利品和附属品，如果你成为他的负担和约束，他宁可不要。 这个道理，周景民没办法跟老婆讲，更别说做工作了。 萧瑾芝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在她眼里，男人如有二心，直接就跟西门庆画等号了。 就算陈元生能娶了紫瑜，等那天出轨被萧瑾芝听说了，换来的绝对是一场狂风暴雨，鸡犬不宁。 所以，周景民决定绕过老婆，跟女儿单独谈谈。 周六下午，萧瑾芝回娘家去了。 周景民四点回到家，直接来到周紫瑜的卧室。 女儿电脑桌上摆着一篇手写的稿纸，字迹清秀，周紫瑜正用电脑把稿纸上的字打成word文档。 周景民坐在床上，随手从电脑桌下面拿起一个档案袋看了看，里面还有很多这样的稿子。 “这些都是啥？” 老周拿出几篇随便翻了翻，有的访谈，有的纯记录，好像是跟纺织厂有关。 “思璐姐为陈老板整理的二色织改制资料。” “陈老板让我打出来，千字20元的打字费，我这也算寒假勤工俭学了，呵呵……” 周景民撇撇嘴：“这个钱也不好赚啊，你又没练过打字。” 周紫瑜摇摇头：“开始确实不行，但越打越快，我现在已经开始盲打了，等这些稿子全部打完，我觉得我能赶得上那些专业的打字员。” 老周点点头，又稍稍看了几眼手里的稿子，装回档案袋放到电脑桌下。 “紫瑜，过了年就去银行实习了，跟陈元生说了吗？” 周紫瑜咬着樱唇轻轻点头：“说过了，他还跟我开玩笑，说等我成了行长，希望大力支持他的事业。” 老周笑了笑：“这小子……对了紫瑜，在远盛实业实习的这个几个月，有收获没？” “嗯，当然有。” 周紫瑜把手从键盘上拿下来：“陈老板能赚钱，也敢花钱。在他那里上班，我发现在学校里学的很多理论是没用的，包括老师、教授给我们讲的那些大企业成功案例，在陈老板这里找不到任何痕迹。” “你说他的那些企业是草台班子吧，但偏偏能盈利。” “你说他的企业有什么先进体制、高超的管理方式吧，可它又没有。” “比如那个黄克勇，初中都没毕业，给他配了一辆汽车，一个月撞了三次，女朋友都住院两个。” “三次修车、带赔偿、带住院费，已经花了8万多，据说已经穷到没钱过年的地步，正在四处借钱。” 说到这里，周紫瑜都笑了，实在是黄毛这家伙太搞笑了，好几次缠着绷带跑到财务，请求提前支取明年全年的工资。 周景民哭笑不得：陈元生这用的都是什么人呐！ 不过他也能发现一些亮点：黄毛作为厂长，绝对是有机会谋私利的，但他却去财务请求提前支取工资，要么是陈元生对财务控制的很严格，要么是黄毛没想过谋私利，不管是哪一条，都是可圈可点。 周紫瑜继续道：“还有那个纺织厂，到目前还处于亏损状态，但陈老板对职工的待遇没有降低，仅仅食堂福利上个月就补贴超过8万，如果带上羽绒服什么的，总补贴差不多二十万了。” “我们主任也跟陈老板提过这个问题，但陈老板表示无所谓，不用纠结这些事情，毕竟春节期间，让大家好好过年。” “呵呵，我有时间就去纺织厂食堂蹭饭，确实不错，但是不敢多吃，怕胖……” 周景民点点头，也没办法深究其中的原因。 “还有，春节后陈老板的房产项目就要全面动工了，那个项目的策划案我看过，据说是他自己提出并起草的，很特别，我以前想都没想过，大学四年也没听那个同学、老师提起过。” 陈元生的房地产项目，周景民也看过，也是眼前一亮，但对这个项目的盈利周期表示严重的怀疑。 “紫瑜，你觉得陈元生这个人怎么样！” 两人交流了十几分钟，话题都是围绕陈元生，周景民终于开始了试探。 原本还有点开心的周紫瑜神色突然暗淡下来，她犹豫了几秒，从键盘下拿出一份三页的稿子，递给了老爸： “这是前天上午，思璐姐回老家之前亲手交给我的，这是她对陈老板的访谈，作为二色织改制记录的结语。” “思璐姐说，她问过陈元生了，这份资料也打出来。” 周景民接过手稿，低头看了起来，边看边点评。 “呵呵，ibm，这家伙懂得还不少。” “杨朱，哦，我知道这个人，他的作品都被毁了，没有任何统治者喜欢这样的人。” “嗯，这小子看问题果然有一套，其实很多管理者就是多余的。” “自我实现……其实也是自私的表现，一滴水只有融入大海，才能保证不干涸；一个人只有融入集体，才能共同创造伟大的事业。” “这些言论，打死也可能出版的。” “嗯？” 周景民瞪大眼睛，因为他看到了第五个问题，王思璐居然把这部分也写上了：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今晚跟我睡觉，明天你就是我女朋友。】 周景民眼皮激烈的跳了几下，因为他前几天刚看了三国演义的某一集，其中曹丞相的一句台词，让人过目不忘:不知夫人今晚可愿与我同床共枕否？ 【一个是真敢问，一个也真敢说。】 甚至周景民有种猜想：王思璐有很可能是故意把第五个问题写下来，给周紫瑜看的。或许有私心，但也或许是好心。 “这俩人，就是在开玩笑。” 老周无话可说，只能找个借口为两人开脱。 周紫瑜抿嘴苦笑一声：“挺好玩的，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到了这种地步，周景民似乎也不用再问别的了，周紫瑜这种传统的女孩，打死也不可能接受陈元生这种人。 “嗯，呵呵！” “这份采访稿收好，可千万别让你妈看到。” 周景民起身说道。 周紫瑜尴尬的笑了笑：“她已经看过了。” “啊！” 周景民张大嘴巴，在心中默哀陈元生五秒：你这等于有案底了，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一下全没了。 “咳咳，那你妈说啥了没有？” 周紫瑜吐了吐舌头：“我妈说了句：西门庆打虎。” “哈哈哈~” 周景民实在是没忍住，这词萧瑾芝是怎么想出来的？ 第203章 我要以德服人 故岁今宵尽，新年明日来。 这个春节比去年稍微忙碌了一些，因为多了个纺织厂，节日不停产，倒班的还要继续上班呢。 作为老板，陈元生在除夕晚上11点，带着谭雅、余晴、章总等人，分成两队到去厂里转了一圈，给几个车间发了大红包。 这些钱不是给个人的，而是让值班的职工们平分，算下来每人也就15块钱左右，不多，就是个意思。 回首过往的一年，陈元生觉得自己过的还算充实，名义财富是增长了，但实际能动用的现金却减少了。 目前陈元生账上的资金大概1.27亿，这还不包括纺织厂7000万债权和银行1200万贷款。 在他看来，97年自己最大的投入应该就是亚洲金融风暴，这是个长达两年的过程，而对自己这个外行来说，必须得有靠谱的人帮助。 陈元生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宋乔安，因为运作资金去香港，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公司转账，资金汇兑”：两个在境内外都有业务的公司，直接进行资金对冲，我在国内给你软妹币，你在外面给我港元或者美元。 为了取得宋家父子的信任，去年陈元生已经先后两次跟宋乔安隐晦的提起过，不看好香港今年的房价。 但是显然，宋家父子都没放在心上。 因为从85年起，香港楼市就开启了长达12年的牛市。 尤其是95年，英国人撤走，大陆红筹接手了相当一部分楼盘，给人造成了土豪的印象。 这个时期，香港的房价几乎每天都在涨，很多低收入者“众筹”买房，就为了等房子涨价后卖出去盈利。 97临近，市场开始狂热。 新房开盘，还出现过排队三公里买房的历史奇观。 这个时候任谁说香港房产会跌，都会被人强烈鄙视。 而陈元生，作为大陆的一个小年轻，你连香港都没去过，凭什么说香港的房价会暴跌？ 宋家父子经营房地产十几年，会相信你吗？ 其实陈元生很想在香港房产的暴跌中盈利，但这玩意不是期货，也不是外汇，只能买涨，不能做空。 他也不是没想过一些“过激”的办法，比如对赌协议，可问题是谁会跟你对赌呢？ 【尽人事，安天命，该提的我还得提，你们不听我就没办法了。】 ………… 正月初十，阳历2月16。 陈元生坐车来到了平溪区某家属院内。 这里是江东工业大学教职工家属院，陈元生来这里是想拜会一位纺织工程专业的教授，出面担任远盛纺织的首席工程师，组建研发团队。 信息是章副总提供的，这位刘教授以前曾经帮过二色织几次，但合作的并不怎么愉快，刘教授又是个脾气耿直的人，于是再也不来了。 陈元生估摸着，请刘教授出山不是很容易，毕竟人家是大学教授，不太可能放弃本职工作跑你这儿来打工。 那就退而求其次，在尽量不耽误刘教授本职工作的基础上，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纺织厂。 大不了多给点钱吗，还有谁会拒绝钱呢？ 况且刘教授也是有软肋的。 据说，刘教授的儿子，八年前读大三的时候，犯了严重的错误，被学校里给开除了，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然后一蹶不振，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批“躺平族”。 你想想，29岁的大伙子，有胳膊有腿，不找工作，不上班、不赚钱、不娶媳妇，这比后世的“三和大神”躺的都平。 刘鸿森是大学教授，老婆是重点高中老师，全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却偏偏生了个废物儿子，能不闹心吗？ 陈元生决定“以德服人”。 如果刘教授这条路不好走的话，他准备曲线救国，先给他儿子安排一份不错的工作，开个七八百的工资。 到时候，老刘一定会被他的诚意打动，然后痛哭流涕，甘愿献犬马之劳。 因为来之前已经打过电话，所以下车之后，陈元生就直接朝其中一栋楼走去。 这里是工业大学的改善楼，三年前新盖的6层居民楼，房子挺新的。 上到四楼，陈元生按了下门铃。 两分钟之后，房门打开，门内站的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不胖不瘦，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相貌普通，神色淡然，留着寸许胡子，看不出真实年龄。 说他三十岁有人信，你说他四十多岁也有人信。 “刘……先生。” 陈元生有点懵，不知道这位该如何称呼。 “哦！是陈老板吧，刚才听我爸说了，你要来访。” “不巧的很，我外公那边有点事，他们过去帮忙了，让我代他们表示歉意。” 陈元生眨眨眼，对方居然没有让他进门喝口水的意思。 “哦！打扰了……那我明天再来吧。” 门内的年轻人点点头，轻轻一摆手，然后关上了房门。 陈元生郁闷的想拍大腿：20分钟以前我打电话，你说在家，我现在到了，你却跑了。 “这个老家伙！” ………… 第二天上午，陈元生又打了电话，然后让张栋材加速开车，12分钟赶到了家属院。 这次还行，刘教授两口子都在家。 但是等陈元生提出让刘教授到纺织厂工作后，却被对方一口拒绝。 “二色织产品研发部一帮酒囊饭袋，什么都不懂，让我去干什么？” 陈元生苦口婆心：“刘教授，研发部已经被拆散了，现在就俩人，您去了以后，我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招人。” 刘教授五十出头，长脸，两腮颧骨挺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喜欢皱眉瞪眼，性格耿直，脾气不小。 “不去，我现在教学任务很重，没时间。” 陈元生现在也是亿万富翁了，居然在这里碰了钉子，但也只好先耐着性子：“这样吧刘教授，您只要拿出一部分精力放到纺织厂就可以，做我们的首席研发工程师，把队伍给帮忙带出来。我给您三千元的工资，这个待遇比厂长都高。” “不要跟我谈钱，我要钱有什么用？” 一提到钱，刘教授嗓门明显高了，想想也是，唯一的儿子不争气，老两口攒钱给谁啊？ 第204章 意外惊喜 如果一个人真不在乎钱，你对他还真没办法。 话说二色织的面料研发部，也并不是非刘教授不可，只是还得下点功夫去寻找另外合适的人选。 陈元生耐着性子说了十几分钟，刘教授始终不松口，似乎跟二色织有深仇大恨一般。 如此一来，陈元生也有点火大，干脆提出告辞。 “长卿、长卿~” 刘教授对着厨房的方向喊道。 片刻功夫，留着寸许胡子的年轻人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芹菜，腰上扎着围裙，淡然问道：“怎么了爸。” “替我送送陈老板。” 刘教授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态度不好，便提出让儿子送一下。 “好的！” 刘长卿随手摘掉围裙，把芹菜放在旁边柜子上，然后打开房门。 “不用、不用，告辞。” 陈元生客气两句，但也没拒绝刘长卿送他下楼。 楼下，看到陈元生从楼道内出来，站着远处的张栋材便去开车。 等车的功夫，陈元生转身抬头看了下眼前的这栋楼，最后目光落在表情淡然的刘长卿身上：“刘兄大才，浪费实在太过可惜，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公司上班，做点事业出来？” 刘长卿轻轻摇头：“没兴趣……” 咦~~ 给你面子，给你个台阶，你还喘上了。 陈元生觉得自己有点牙疼：他已经不准备再来下一次了，既然请不动刘教授，那就去请别人。 但在内心深处，陈元生还是愿意帮助这位三和大神从人生的困境中走出来，就凭刘长卿大三被学校开除这一条，陈元生就原意伸手。 刘长卿大三的时候是八十年代末。 就在这个特殊时期，刘长卿写了一篇文章，论证社会现在奉行的体系，是肤浅、幼稚、不成熟、不完善、不考虑人性的经济学理论，根本不能作为指导社会发展的思想。 我滴个血娘诶！ 这种人在当时那个时期，都有可能被拉出去枪毙三个小时。 说实话只是被开除，真是便宜他了。 别克车开了过来，陈元生拉开车门，从座位上的手包里拿出香烟和火机。 “刘兄，抽烟。” 陈元生给刘长卿递了一支烟，然后亲自打着火机给他点着。 刘长卿倒也没拒绝，吸了口烟道：“谢谢。” 陈元生也给自己点着：“刘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我那边公司，岗位你随便挑，一个月工资750，先干两年，咋样。” 刘长卿没接这茬，而是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想请我爸去你们公司吗，看在这支烟的份上，我帮你这个忙。” “哟？还有意外惊喜？” 陈元生笑了笑：“那谢谢刘兄，只要刘兄能帮忙成功，我给刘兄两万的辛苦费。这是我的名片，刘兄成功了，给我电话。” 刘长卿没有接陈东的名片，摇摇头：“不用，五分钟以后你再上去就能成功了。到时候你提‘苏主任’这个名字就行。” “苏主任？” 看着陈元生一脸疑惑的样子，刘长卿稍微解释一番。 原来刘教授本来是纺织工程系的副主任，因为儿子犯了错误，政治上受到牵连，被弄了下来。 老苏是个拍须溜马之辈，也没啥本事，刘教授以前死活看不上他，两人也尿不到一壶里。 但老刘被弄下来之后，老苏就上去了，前年又升级成了主任。 不但如此，苏主任还是处处针对刘鸿森，卡项目、卡经费，连带研究生都给最差的，想尽一切办法给刘教授穿小鞋。 刘鸿森本人又是个有脾气的，可以想象心里窝了多大的火。 “方法我给陈老板了，过几分钟你上去就行了，我先回。” 刘长卿弹掉燃烧的烟丝，随手将烟蒂丢进旁边的垃圾箱，然后摆摆手上楼而去。 “陈总，走么？” 张栋材在车内问道。 陈元生摆摆手：“待会，你先把车开到边上去吧。” 在楼下又抽了一支烟，看看时间差不多五分钟了，陈元生决定第二次上楼。 “你……没走？” 听到敲门声来开门的刘鸿森，看着门外的陈元生皱起眉头。 “刘教授，是这样的，有点小事再麻烦您一下。” 刘鸿森还是把陈元生给让了进来。 “刘教授，刚才在楼下，我跟纺织厂的章副总打了电话。” “既然刘教授您不愿出山，章总给我推荐了你们系的苏主任，说工业大纺织工程系实力能排得上号的教授，除了您就是苏主任了。” 陈元生说着也在观察刘鸿森的表情，果然后者脸色越来越黑。 “不过章总没有苏主任的联系方式，我想着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干脆麻烦一下刘教授，给我提供个电话、住址啥的，我亲自去拜访一下。” 刘教授没办法发作，嘴角抽搐一番：“电话我没有，他住在9号楼3门301，陈老板赶紧去吧。” “不急、不急！” 陈元生笑了笑：“还有点事，也顺便麻烦一下刘教授。不知道苏主任开什么档次的车。” “纺织厂的首席研发总工，我是准备给配车的，先打听一下苏主任开什么车，咱总不能配的档次太低，还不如人家现在开的车，对吧。” 刘教授有点不耐烦了，摆手道：“他骑摩托车，本田125，你给买个本田就行了。汽车他不会开……” “哦，不会开车可以学，这倒没啥，我给苏主任配个桑塔纳2000，应该档次不会太低吧。” “你随意……” 刘教授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黢黑，梗着脖子道：“陈老板，我还有事，你赶紧回吧。” 陈元生也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刘教授的手：“刘教授，我第一个考虑的还是您，只要您肯去，就是五个苏主任哭着喊着我都不要。刘教授，给个机会……” 刘鸿森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这个小陈老板还是识货的，老苏那个操蛋玩意懂啥。 以前他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这要是再配个汽车，那还不得扛着音响到我坟头上蹦迪？ “嗯~~” 刘鸿森出了口闷气，犹豫几秒道：“这样吧，陈老板给我三天时间，我考虑一下给你答复。” “ok！那我就回去安心等刘教授的消息了。” “长卿、长卿，替我送一下陈老板。” 刘长卿从厨房出来，腰上扎着围裙，手里拿着个削了半个皮的茄子：“好的。” 第205章 你这个人我相中了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再次下楼的陈元生心情大好，刚出楼梯口便一把抓住刘长卿的手腕：“刘兄，给我个账号，三天后我便将2万块钱打给你。” 刘长卿瞥了他一眼：“不用，我没地方需要花钱，谢谢陈老板的好心。” 【有钱不要，这是神经病！】 陈元生摇头笑了笑，松开了刘长卿的手腕：“那刘兄去我那边工作的事情，是否也考虑一下，三天内给我答复如何？” 刘长卿上下打量一番陈元生，又抬头看了看天：“哦！我是个懒散惯了的人，没什么本事，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种菜、做饭，实在帮不了陈老板什么。” “我听说刘兄以前读的是哲学专业。巧了，我也喜欢哲学，刘兄只要我到我公司坐班，研究你的哲学，有时间了，咱们品茶论道，享受美好的二人时光，岂不美哉？” 刘长卿摆摆手：“天不早了，我得回去炒菜，陈老板慢走。” “等等！” 陈元生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刘兄，看在我三次请你份上，好歹给个话，毕竟三顾茅庐也不过如此。” “莫名其妙~” 刘长卿一头雾水：“敢问，陈老板什么时候请过我三次？” “我还请了你爸两次呢！” “这也算？” “当然得算，毕竟你爸生了你，是吧！” 陈元生脸不红，气不喘，说的理所当然，也是没谁了。 刘长卿眉毛轻挑，应该从来是没见过这般算账的人，年纪轻轻就能成就一番事业的人，脸皮不厚是不可能的。 “哦！好吧，既然陈老板请过我三次，以后若是陈老板有兴趣讨论哲学了，我就陪陈老板谈三次。” “至于工作的事，就不要再谈了。” 如此看来，刘长卿是真心不愿上班了。 既然请不动，那就不请了，但是可以趁这个机会试试刘长卿的深浅，看看这个神经病到底神在了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陈元生笑了笑：“正好，我心中正有个疑问，借此机会向刘兄请教一下。” “哦！那陈老板问吧，我试试看能不能回答。” 刘长卿神色淡然的回道。 陈元生想了想，道：“我想把一家企业办成百年企业，屹立不倒，请问有什么办法吗？” 刘长卿沉吟片刻，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如果你想让你的企业活的长久一点，那么从创业开始，你就要想办法，看怎么把自己的企业弄死。” “你用尽手段想让它活，它终究是物极必反；你天天是盼着它倒闭，它就能坚强的活着。” “等到有一天，员工带薪上班，交钱上班，企业就倒闭不了了。” “此为反者道之动。”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老板明明很强，却自甘处于弱势，海纳百川；员工明明很弱，却一个比一个牛逼，无欲则刚。” “企业明明已经很强大，员工们却认为企业很弱，外面的人甚至不知道企业的存在，所以也就没有敌人。” “此为弱者道之用！”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找到合适的职工，还要有足够的资本去试错，否则不可能实现。” 陈元生目瞪口呆，他保证自己两辈子都没听说过这种理论，仅仅员工带薪上班这一条，老板不得哭死！ 说实话，前世他也见识过一些优秀的企业，认识或了解一些优秀的企业家。 但陈元生不想成为他们，他要走自己的路。 “陈老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有问题赶紧问，我还得回去做饭。” 刘长卿歪着脑袋问道。 啪！ 陈元生一把抓住刘长卿的手腕：“先生若不出山，如天下苍生何？” “咦~” 刘长卿用力甩开陈元生的手：“天下苍生与我何干？你那纺织厂两千人，请问有几个人能听懂你陈老板‘不让员工奋斗、不让员工奉献’的言论。” “这你踏马都知道？” 陈元生是真没想到，刘长卿居然还知道他在纺织厂职工大会上的讲话。 刘长卿叹息一声：“是啊，我曾经也替你不值。你看你好不容易骗点钱，何必费这个劲去折腾，这世间放眼望去皆是愚夫，你能点醒的人，万中无一。不如跟我去种菜、修道，岂不美哉？” 陈元生嘴角抽搐一番：“刘兄，这话说的过了，凭本事抢来的钱，怎么能叫骗呢？” “也罢，我要去做饭了，陈老板慢走。” 刘长卿说着又要走，再次被陈元生拽住。 “刘兄，你这个人我相中了，请务必跟我出山。” “今天如果刘兄不答应，改天我还会亲自登门，再请三次。” 在这么折腾下去，就真耽误刘长卿做饭了。 “好，陈老板容我思考三天如何，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陈元生这才放开刘长卿的手臂：“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 年味渐渐淡去，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征程。 陈元生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刘教授答应来远盛纺织厂担任首席研发工程师，而且是带学生来实习，同时帮助厂里组建研发团队。 坏消息是，刘长卿跑了，据他老爸说这小子经常出去闲游，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两个月，家里都已经不管他了。 陈元生也不担心，反正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去终南山隐居，不然早晚你得回来。 为了迎接刘教授的到来，陈元生在纺织厂召开了专门的欢迎会，过段时间再给老刘配一辆汽车，最起码要把那个苏主任气个半死。 与此同时，陈元生也给了刘教授若干个研究方向，以前纺织厂重点是以棉纺布料为主，以后朝化纤，聚酯纤维，合成织物纤维等化工纺织品研发靠拢，开发弹性、运动型、速干面料。 新年伊始，远盛实业有两项工作要全面展开，一个是房产项目，一个是连锁服装。 这两个项目都要陈元生亲自来抓，亲自来运作。 正月十四，阳历2月20。 远盛实业在会议室召开“出国动员会”，参会的除陈元生外共32人。 经过几个月的初步发展，在陈元生的授意和指导下，裴映雪搭建起了“千纸鹤服装超级市场”的草台班子。 但是仅仅靠这帮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年轻，从0开始闭门造车，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千纸鹤”这个品牌建立起来。 最快的捷径就是“抄袭”，日本的优衣库现在已经有点规模了，虽然也不够成熟，但足够大家“抄”一年。 陈元生决定让这32个人明天坐飞机去日本，进行为期10天的“学习”活动。 第206章 谭雅的失望 仅仅靠弄一些杂志报道、杂志照片远远不够，你要亲自到现场去感受。 其实哪怕二十年以后，国内80%的服装店，都没有理解服装店铺装修、灯光效果、单品陈列、模特摆放、服装挂法、服装堆叠涉及到的心理学和营销学。 陈元生今天给大家开会，重点就是介绍的这些。 “什么地方用半身模特、什么时候用全身模特；衣服是正挂还是侧挂、还是叠装；服装颜色和灯光的搭配；” “服装款式和衣架材质之间的关系。” “这些都涉及到心理学和营销学。” “店铺装修和服装摆设很重要，顾客一进门，能给他一种敞亮、大气、漂亮、舒服的感觉，消费起来心理就不一样。” “店铺很紧凑，连过个人都费劲，那样的服装店一看档次就低。” “大家这次去日本，我们要带着潜心学习的态度，拿来主义，然后再用我们的心得和感悟去升级。” “不会就学，学不会就抄，为了赚钱，不丢人！” 这次出国，除去裴映雪的千纸鹤团队之外，还有纺织厂的余晴，东森木业的黄毛和两个家具设计师。 余晴去，纯粹是陈元生让她去外面看看，长长见识，在青州这种小地方待着，你见识不到外面的世界。 东森木业之所以也要去人，是因为以后店铺的衣架、货架等全部有东森木业制作，去几个人看看也是好，顺便给黄毛弄点福利，泡泡日本妞，为国争光。 他们此去也不仅仅是逛优衣库，多走走，多看看，现在的日本很多店铺的理念，远超国内二十年。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远盛实业外出的业务很密集。 裴映雪、余晴、黄毛等人去日本； 章副总和老钱带队去上海参加纺织机械展览会； 刘教授带队去法国参加面料博览会，主要是看。 陈元生则带林菲和谭雅去香港，一个是见见两位港商，巩固一下贸易往来，顺便开拓新业务； 另外一个原因，陈元生想先去探探路，为接下来亚洲金融风暴寻找合适的金融机构和操盘手。 带上林菲，她是去看妹妹林梦，顺便在香港玩几天。 ………… 90年代的香港，是大陆人心中的东方明珠，财富胜地。 第一次去香港的谭雅很激动，连衣服都准备了好几身，生怕外出被当地人看不起。 青州没有直飞香港的班机，他们要先转机到上海。 在出发之前，谭雅还做过一番心理斗争： 因为这次是单独跟陈元生出差。 陈老板虽然年轻，但自己的相貌也不是盖的，尤其对身材，谭雅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到了香港，人生地不熟的，住酒店的话，假如万一陈老板提出一些“特别过分”的要求，自己是拒绝呢，还是不拒绝呢？ 在转机到上海之前，谭雅每想起这个问题，就忍不住紧张一把。 但到了上海转机之后，谭雅很快失望了。 陈元生订的是商务舱，登机之后，坐在陈元生身边的居然是另外一个大美女--林菲。 在青州登机的时候，谭雅见过林菲，陈元生也见过，但彼此好像根本不认识。 可在这边进了商务舱，两人一下就抛开伪装，坐在一起卿卿我我，低声细语，聊的火热，这哪里是初次见面，分明是热恋中的情人私奔。 谭雅小小的失望了一把，感觉自己就像个电灯泡。 在香港出机场后，来接他们的有两辆车。 一辆是林梦开来接林菲的。 一年半没见，林梦似乎更漂亮了。 林梦的眼神很热切，但陈元生表现的客气而淡漠，跟不认识一样。 林梦开车带走了林菲和谭雅，后者两人先去酒店。 另外一辆是宋乔安的车。 陈元生来香港的第一站，就是造访宋家。 他将在这里展开的所有业务，都离不开宋家的帮助。 宋乔安非常感慨：任谁都想不到，当初那个在赌狗场买签赌狗，小混混般的人物，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敢投资一亿来香港玩金融。 即便是在香港，一亿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陈元生是资产可不止一亿，仅仅那个纺织厂的固定资产就超过两亿。 宋家为陈元生准备了家宴，欢迎这位来自大陆的“土豪”。 第一次来宋家，陈元生自然不能空手，送上两块从林菲那里弄来的腕表，都是奢侈品，三五十万。 如此阔绰的行为，把宋家那些第一次认识陈元生的人都震了。 一亿人民币从大陆置换出来，宋家真是帮了大忙。 如果通过其他方法，先不说能不能弄出来，单是手续费就得几百万。 陈元生跟人打交道始终坚持一个原则：不能让真心帮你的人吃亏。 这两块手表的礼物只是开胃小菜，等日后盈利了，陈元生还会有更大的礼物送上。 家宴之后，陈元生跟着宋晋生、宋乔安到书房聊天。 “元生，说说你的依据，为什么不看好香港未来的房产市场？” 三人聊了几分钟，陈元生就把话题扯到了房产上，再次表示房产可能会大跌。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了，春节期间陈元生还亲自给宋晋生打了电话，拜年之后就谈过房产的事情。 通过这两年对陈元生的了解，宋晋生觉得他不会随便发表意见，尤其是在这种涉及重大资产的事情上。 “宋叔，我不是不看好香港未来的房产，而是不看好未来一段时间的市场。” “回归之后，世界金融资本一定会对香港的金融地位和市场进行打压，这个过程应该是极其血腥的。” “我认为到时候香港的房产一定会受到影响。” 陈元生陆续从三个方面解释，比较笼统，但听起来有那么点道理。 宋乔安看了看老爸，没有发表意见。 如果陈元生是金融大佬的话，他的这些想法，宋乔安当然要重视。 但小陈只是个中专学历的老板，来香港都是第一次，对这里的市场环境根本不了解。 更重要的是，现在香港房产正是最赚钱的时候，房价几乎每天都在上涨，有些楼盘甚至是暴涨。 让宋家现在抛售那些正在盖的楼盘，那等于断人财路。 如果回头房价没跌，这些损失谁来补偿？ 第207章 搞恒指期货 宋晋生也是不太相信陈元生，但也没有反驳，只说自己会考虑一下。 然后老宋的话题就转到陈元生的资金这边。 金融公司已经替他找好了，是正规的大公司，宋家有部分资金就在那边运作。 陈元生一亿人民币，相当于9400万港币，已经是大客户了，公司专门安排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经理来对接，明天就能见面，手续有那位经理帮忙应该很快就能搞定。 陈元生离开宋家之后，父子二人又回到了书房。 “乔安，你怎么看陈元生刚才那些话？” 陈元生的言论就像一把刀，悬在了宋晋生心头：你说信吧，有点太荒唐； 可你说不信吧，万一到时候房价真开启暴跌，宋晋生就是历史罪人，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宋乔安撇撇嘴：“小陈在青州发展的不错，但毕竟对香港不了解，他的这些论断，有点生硬了，房价下跌是个很复杂的事情，不是一两个因素就能决定的。” “我的意思是先看看。” 说到这里，宋乔安笑了笑：“其实我现在最好奇的是，他啊从哪里整来的这一个亿的资金？他的公司我还是了解的，去年下半年刚拿下纺织厂，又投资2000万拿了块地皮，据说贷款不少，理论上应该资金紧张，捉襟见肘才对。” “刚开始他告诉我要拿出一亿资金置换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想到，居然还真有。” 宋晋生眉头紧锁，恰恰是陈元生也突然冒出来的一亿资金，让他心生警觉。 【盛名之下无虚士！】 陈元生能在两年时间快速崛起，那就不是一般人。 而且还敢豪赌一般，硬生生的拿出一亿资金玩金融，这是多大的底气。 如果你认真研究陈元生这两年来走的每一步，几乎就没错过，这已经不能用能力来形容，这是气运之子，先知。 “这样！” 宋晋生犹豫片刻：“你，这几天有时间了就陪着他，看看想搞哪方面的金融。” “今天是3月3号，距离回归还有差不多四个月，如果在个月之内，陈元生玩的金融能赚钱、能赚原始资本的一半。” “到五月份之后，我们便想尽一切办法把手里的楼盘全抛了，赔钱也抛。” 这是在赌陈元生的能力。 如果一个从没玩过金融的人，来香港就能赚到大钱。 宋晋生就跟了，赔钱也认。 ………… 晚上九点，陈元生来到酒店。 “陈总，因为不确定你今晚来不来酒店住宿，所以我们就开了两个房间。” 谭雅打开房门，把陈元生让了进来。 香港的气温比青州高多了，所以刚洗个澡的谭雅换了一身衣服，把水蛇腰的风韵衬托的淋漓尽致。 陈元生在宋家喝了几杯红酒，但远远还没到醉的地步。 不过陈元生的眼神很直接，坐到椅子上盯着谭雅的身材认真打量了十几秒。 看的谭雅心跳加速，甚至感觉整个人有点眩晕。 陈元生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林菲在隔壁吗？” “没有，她去林梦家做客了，说是晚上回来住。” “哦！” 陈元生放下杯子：“我不另外开房间了……” 谭雅瞪大眼睛，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陈元生继续道：“我在这儿等她一会儿。” “哦~” 谭雅刚松了一口气，随即莫大的失落涌上心头：这俩人早就在一起了么？都不避开我了吗？ 【那余晴算怎么回事？】 【林菲和余晴彼此之间知道吗？】 【林菲可是电视台主播，这么清高的美女，如果知道陈元生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愤而杀人？】 “哦，对了陈总，隔壁的房卡在我这儿呢，您可以先过去休息。” 谭雅从换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递了过去。 “哦，那就太好了，我先回去洗个澡。” “晚安！” 陈元生接过房卡起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来：“对了，这两天你跟林菲先逛逛吧，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再带你去见港商。” “嗯，好的。” “晚安。”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回到酒店林菲来找谭雅要房卡。 当谭雅告诉她，陈元生已经去了隔壁的时候，林菲只是咬着樱唇笑了笑：“这个坏人，很讨厌……” 【咦~】 【你看着也不是很像潘金莲啊！】 ………… 陈元生是在宋乔安的陪同下，见储经理的。 至于谭雅和林菲，自己的资产情况，没必要让她们知道。 储经理这个姓就很好，姓储，储存的储，听着就让人踏实。 储经理32岁，西装革履，从业9年，一副金融精英的派头，据他自己介绍，累计为客户带来过数十亿的收益。 初次见面，两人便聊起了他所能操控的资本运作方式。 宋乔安还挺好奇，因为从来没听说过陈元生搞过外汇、期货，没想到现在讲起来居然头头是道。 陈元生的计划，第一步是借泰铢、搞恒指期货。 储经理所在公司，最大杠杆是一百倍，保证金和隔夜保证金固定，而且有很大比例的返佣。 但是，高杠杆带来的是超高风险。 储经理介绍，恒指在2月10号，曾经达到过最点； 但在2月20号，跌到过点。 不要小看这800点，放大100倍，能把你裤衩赔光。 现在大部分客户都是做短线，几分钟都有。 其实金融公司就喜欢这样的客户，因为佣金多。 因为当着宋乔安的面，陈元生不好跟储经理聊的太深入。 所以在了解基本情况后，陈元生就跟着储经理去开户、注资，大陆人来这边开户也是需要时间的。 目前，恒生指数在点左右，陈元生决定先按兵不动。 他知道，索罗斯等资本大鹗，对泰铢先试探性的攻击两次，就是这两次攻击，对恒指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但具体恒指的底部多少是，他不清楚。 2月份已经攻击过泰铢一次，下一次应该在三月底。 陈元生决定到4月份再入场。 在他的印象里，97年恒指最高点好像是左右，为啥这数字很清晰呢，因为后世二十多年后，恒指跌破过这个数字，当时市场一片哀嚎。 现在这段时间，陈元生的主要目的还是筹钱，想办法筹集更多的资金。 第208章 不自信是病，好治 连续两天，陈元生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储经理在一起，开户注资是一方面，另外则是想从储经理这里了解到更多的当前金融市场环境。 因为是在大公司，储经理掌握的金融信息很多，而且还有专业的分析团队，所以给对陈元生这种大客户，提出了很多看起来不错的建议。 但是，这些信息对陈元生这种重生者来说，没啥实际意义。 他来这边的目的直接而单一，就是奔着亚洲金融风暴来了，除此之外一概不考虑。 这叫做战略定力。 宋乔安陪了陈元生两天，他平时也参与一些股票方面的投资，对金融方面有一定的了解。 小宋本来是想看看，陈元生开户后会进行哪些操作。 但后者现在没啥动作，就一个字--等。 …… 晚上8点多，陈元生回到酒店。 轻轻敲了敲房门。 很快，满身香气美女打开房门，还没等陈元生反应过来，美女便一把抱住他，热切的吻了上来。 “你……是林梦？” 房间内只开着床头灯，光线昏暗，但陈元生还是很快感受到了异常，用力推开怀里的美女，然后迅速后退一步，拽开了房门。 “你开门干嘛？” 林梦说着要去关门，却被陈元生闪身拦住了：“过去的事，是个误会，我不能知错犯错。” 林梦白了陈元生一眼，看了一眼打开的房门，努嘴小声道：“什么叫知错犯错，这种事一次跟一百次有什么区别？” 陈元生摇摇头，转身朝房间内走去：“将心比心，就事论事，如果我的女人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那我会是什么感受？” 林梦随手打开房间顶灯，抿嘴跟了过来：“你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吧？” 陈元生笑着坐到沙发上：“是不是好人不重要，我只是给自己立了一个原则--有夫之妇不要碰。” 有句话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别以为自己很牛逼，真遇到不要命的，跟你同归于尽，孟庆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男人有钱，泡妞还不容易，干嘛脑袋发热非得盯着某个女人呢？ 那不是给自己惹麻烦么。 “别，闪开、闪开。” 林梦走过来就要坐到陈元生怀里，被后者一把给推开，然后顺势站了起来。 “你……这人。” 林梦急了，这一天她已经盼了很久。 为了支开林菲和谭雅，而且还要拿到房卡，林梦可是下了功夫的。 本以为陈元生会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干柴烈火般狠狠的满足自己。 结果他居然不配合，还玩起了“正人君子”的游戏。 林梦几次扑上来，都被陈元生给推开了。 “你到底想怎样？” 林梦美目含泪，咬牙问道。 陈元生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回去吧林梦。虽然我不认识你男人，但人家既然花钱养着你，你就该安心的做人家的女朋友。” “我也一样！” “在我看来，男女之间可以不谈感情、不谈爱情，但应该遵循最基本的‘对等交易’原则。” “我看上你的容貌，愿意花钱养你；你愿意贡献自己的身体，换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优渥生活；这就是对等交易。” “只要你接受了这份交易，就应该忠实的去履行它。” “如果有一天你对这个交易厌烦了，那就坦诚布公的说出来，大家好聚好散。” “而不是一边享受别人给你的福利，另一边却做出违背交易原则的事。” “以前，是我的误会，但现在我知道情况了，如果再知错犯错，就不厚道了。” 林梦气的俏脸铁青，男欢女爱本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从陈元生嘴里说出来，却成了交易，这是对她人格的贬低。 “呵呵，林菲现在跟你了，那你们之间也是交易吧。” 陈元生吐了口 烟气，很直接的说道：“是！只不过刚开始，是我强买强卖的。” “好吧！” 林梦咬着嘴唇瞪了陈元生一眼，从床头柜上的挎包里拿出两沓美金丢在床上：“既然你是这样看我的，那今后咱们两不相欠，告辞。” 林梦摔门走了。 陈元生打开窗户，捧着烟灰缸，欣赏起了窗外高楼林立的繁华夜景。 ………… 解决完开户注资的事情之后，陈元生便把精力放在为纺织厂寻找客户身上。 除了拜访两位老客户之外，陈元生还主动出击，在宋乔安的介绍下，拜访了几位潜在的客户。 因为千纸鹤服装连锁形成规模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个空白期必须主动寻找客户，让纺织厂正常运营下去。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陈元生基本上都是单独带谭雅出去，林菲则是由林梦陪着购物、游玩。 只是对谭雅来说，这次心中期待的香港之旅，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甚至倍受刺激。 第一个刺激来自林菲和林梦。 谭雅有些积蓄，至少对普通职工来说，绝对属于小富婆的行列。 但来到香港，跟林菲她俩去逛街、消费，这姐妹俩动辄上万的消费。 谭雅是真“跟不起”，深刻体会到低人一头的滋味，以至于她都不好意思跟俩人去逛街。 第二个刺激来自陈元生。 谭雅虽然当过副厂，但在香港这种地方，跟着陈元生去参加一些商务场合、宴请，见那些用掺杂着粤语的蹩脚普通话的大老板，明显有点不自信。 用直白的话讲：没吃过，没见过，跟个小白一样。 有次一个多小时的商务洽谈，谭雅总共就说了不超过五句话，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赔笑听着，很尴尬。 反观陈元生，不管走到哪里、跟什么样的老板见面会谈，都是谈笑风生，非常自信，不但不拘谨，偶尔还很强势。 谭雅当厂长几个月来培养起来的自信，在这几天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其实这也是普遍现象，现在的大陆很穷，大部分人初次到发达城市都是小心翼翼。 不自信的原因，穷是根本！ 你想想，谭雅一个月三千块钱，在青州绝对是高工资。 而此时的香港正是金融风暴前最膨胀的时期，出租车司机都月入过万，饭店端盘子的服务生都七八千，跟老板们商务会谈、宴请，一顿饭动辄几千。 普通人能自信起来才怪。 陈元生也发现了谭雅的尴尬，不过在他看来这个病好治的很。 某天晚饭之后，陈元生带着谭雅到海港城(harbour city)逛了两个半小时，从里到外的服饰全部替换了一遍，然后又买了一套备用，总共花了不到两万美元。 翌日，谭总不自信的毛病就治好了。 第209章 好羡慕，当老板就是好 “诶！谭总这件风衣我在商场看到过，好像要七千多吧！” “不是你给出的钱吧？” 回大陆的飞机上，林菲坐在陈元生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眯着眼睛问道。 陈元生点头：“当然是我出的钱。谭总这次来香港，总共才带了2万，其中一万还是给朋友、亲戚捎东西回去的，哪够买衣服的。哎呦……” 一句话没说完，陈元生手背上就被狠狠的掐了一下。 林菲随即扭过头去，美目含泪，不再跟陈元生说话。 “瞎想什么呢？” 陈元生过去抓住林菲的玉手轻轻用力握了下：“她跟你不一样。谭总是纺织厂负责人，是我的下属，老板对下属关照一下，不是很正常嘛。而且这些钱以后我会从她身上赚回来。” “而你，是我的女人，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再说了，为何这次出差我要专程带你来，不就是为避嫌么？” “我的人品，你应该相信。” 林菲脸色稍缓，扭头白了陈元生一眼，冷笑道：“我最不信的，就是你的人品。” 两人为啥能走到一起，还不是因为陈元生的人品“太有保障”了，这个男人敢想敢做，太强势。 “咳咳！” 陈元生揉了揉鼻子：“咱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换个话题吧。” “换什么话题?谭雅手腕上的表，5万能买下来么？还有那双皮鞋，意大利品牌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来香港七天，你都没陪我逛街买过一件衣服……” “ok，菲姐先别生气！” 陈元生赶紧摆手：“谭总作为纺织厂的负责人，这几天在香港倍受打击，导致自信心严重受挫，我只是按照我的思路，把她包装一下，培养自信心。” “对一个企业负责人来说，强大的自信是不可缺少的，不管在哪种场合都是。” “其实谭总从一开始当总经理开始，就不是很自信，换句话说就是心里有点虚，这种情况必须矫枉过正。” “所以菲菲，别纠结这种问题，相信我，投资的每一分钱都不会浪费，早晚都能赚回来。” 林菲咬着嘴唇想了十几秒，似乎陈元生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他是从事业的角度去分析的，自己也确实不好过于纠结。 “好吧，你要谈的下一个话题是什么？” 陈元生笑了笑：“帮我带个学生，给她培训发音、演讲。当然，如果你没时间的话，推荐个这方面厉害的前辈也行。” “培训发音，演讲？” “怎么，你还要培养个主持人出来？” 林菲秀眉轻蹙。 “不是主持人，而是演说家、讲师、商业导师。” “陈安之那种？” 林菲第一反应就是目前在大陆已经有点知名度的那位成功学大师。 “不，那种人纯粹是打鸡血，讲的东西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陈元生摇头：“我要培养的，是真正的演说家，商业导师，而且要屹立二十年不倒，最好是年龄越大，越火爆的那种。” “呵呵，你的野心倒是不小，那你干嘛培养别人，自己去当导师不是挺好？” 林菲瞥了男人一眼。 “有些事，需要别人冲在前面，我隐藏在幕后就可以了。” 陈元生认真道：“再说了，有些事不是谁都能做的，如果选不对人，折腾一辈子都白瞎。” 林菲点点头：“好吧，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 “女的，谭总的女儿，叫裴映雪，现在是千纸鹤服装连锁的负责人。” 林菲张大嘴巴：“这么复杂的关系？” 陈元生皱起眉头：“我用人，只看对不对……” ………… 回到青州，陈元生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关于黄毛的，这小子居然把黄头发给染黑了。 这次去日本，黄毛仿佛受到了严重的刺激，逢人就感慨：哎呀妈呀，日本太发达了，到处是高楼、汽车，普通人的工资都上万。 对于黄毛的这种伎俩，陈元生是很清楚的，他那不是感慨日本发达，而是拐着弯的向别人吹牛逼：咱去过日本，牛逼不？你还不赶紧羡慕我？ 【你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年轻啦，你踏马都20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到处吹牛逼？】 陈元生决定先晾他几天：按照先纺织厂、千纸鹤服装连锁、房产项目的顺序，最后再研究东森木业的情况。 3月11日上午，纺织厂办公楼三楼会议室召开了企业发展会议。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大家汇报一下这段时间外出考察，带回来的情况。 办公室的氛围很融洽。 因为这次出差的人不少，去日本的、法国的、上海、香港的林林总总加起来有13人。 虽然不是都来参加会议，但参会的人都带了一些特色产品。 连老钱这种被扣了半年工资的人，都弄几盒外烟给大家发一下。 说来老钱挺悲催，自从被扣工资后，老伴隔三差五就跟他吵架。 尤其是这次出差，老伴的意思是你多弄点发票报销一下，总得回点本吧，半年没工资，你光吃老本了。 可惜，老钱这个死脑筋不同意。 8点55分，随着外面嘈杂的脚步声，章总、余晴、谭雅、陈老板从外面鱼贯而入。 “嚯~”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众人同时扭头看去。 好家伙，谭总这变化也太大了，大家差点没认出来。 灰色风衣，银色镶钻手表，青色羊毛衫，黑色长裤、尖头皮鞋锃明瓦亮。 再配上谭总窈窕的身材，优雅的气质，整个人充满了自信，仿佛年轻了十岁。 靓的大家睁不开眼，真像个从香港回来的女老板。 啪啪啪…… 有人带头鼓起掌来，会议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谭雅的俏脸都红了，不好意思笑着拍了拍手。 她本来不想来公司的时候穿这身衣服，但在回青州的飞机上，陈元生专门叮嘱她：衣服买了就穿，你大部分时间都上班，衣服难道放在衣柜里吃灰。 余晴虽然去了日本，但也没舍得花多少钱，此刻看向谭雅的眼神都带着强烈的嫉妒。 她甚至怀疑，陈元生这次去香港，是不是把谭雅给吃了。 当然，会议室内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因为谭雅这身打扮，全下来再怎么说也得几万吧。 【好羡慕，当老板就是好。】 第210章 好美啊! 几人先后坐下。 陈元生笑了笑：“谭总这身行头，全下来9万，我给买的，不在纺织厂报销。” 大家都没想到，陈老板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陈元生继续道：“这次去香港，我跟谭总是去见一些服装行业的港商大老板，那些大老板动辄身价几个亿。” “入乡随俗，随行就市，在外面谭总的形象就代表企业形象，如果我们衣着打扮还用大陆的标准，在那边总觉得低人一头。” “所以，我痛定思痛，花了点钱给谭总包装一番，这是商务需要。” 陈老板如此坦诚，大家也不好意思再瞎想，纷纷点头。 “尊严是靠实力争取来的。” “作为老板，我不希望咱们纺织厂的职工或者干部，在外面觉得低人一等。” “以后，不管是在青州市、还是在全国，乃至于老外面前，我都希望咱们的干部、职工们，挺直腰杆。” 啪啪啪！ 会议室内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等大家掌声结束，陈元生摆摆手道：“好啦，咱们开会吧。这段时间公司先后四批人去外面考察，大家先说一说感受和方向。” 陈元生不喜欢给干部们打鸡血，因为那玩意只能忽悠一时。 先是章总和老钱谈了谈此次去上海参加纺织机械博览会的感受，他们已经有了车间升级的方向。 然后是刘教授，他此次去法国受到了一些震撼，看来闭门造车真的不行。 国外面料行业的理念，真的比国内领先二十年，一些高档面料的价格，是二色织产品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最后是余晴，她这次基本是去旅游，当然也有一些感触--最大的感触是嫉妒，为啥陈元生去香港没带自己。 ………… “为了见香港客户，陈老板给谭总配了9万块钱的商务套装，仅一只手表就五万，一件风衣七千多！” 消息一天就传遍了整个纺织厂。 风言风语当然有，很多人第一反应，他俩不会有一腿吧，毕竟谭雅以前没当过一把手，水平好像也不咋地。 但这种风言风语终究没成为主流，因为陈老板很坦荡，人家是在会议上直接说的。 而且紧接着第二个消息传来：陈老板以远盛实业的名义，为新聘用的刘教授配备了一辆桑塔纳2000。 要知道，刘教授来纺织厂才半个月时间，在副厂级干部都没配车的情况下，先给他配了一辆车。 而且刘教授还不是纺织厂正式职工，人家教书还是本职工作，来这里只是当顾问。 这些消息叠加散布开来，传播速度非常快：整体上给人一种感觉，陈老板是个有魄力的人，真敢砸钱。 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很受伤，比如老钱。 当初就因为提了几条建议，而且还是你让我提的，结果扣了我半年工资，到现在也不给我恢复，这是几个意思？ ………… 浴室，谭雅放下手里的口红，后退半步，对着镜子轻轻抿嘴、摇头，欣赏自己的容颜。 胸前的项链，以及两只轻轻摇晃的紫色耳坠，为整个人增色不少。 这些都是在香港买的，去见港商的时候还戴着，可把那几个胖老板迷的不轻。 只可惜，回到青州就不能戴了，你个总经理总不能戴着耳坠上班吧。 好怀念那段风采照人的时光！ 陈老板逛商场的风格与众不同，根本就不给你选择和拒绝的机会。 他领着你去服装店，不问你喜欢什么或想要什么，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给你买衣服。 谭雅那件灰色风衣是他们买的第一件衣服，整个过程只用了两分钟。 当时两人进了一家装修很高档的服装店，陈元生站在入口处环视了三十秒，然后指着衣架上的风衣道：试一下这个。 谭雅脱掉外套试穿了下风衣，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陈元生点点头，对服务员道：“就它了，结账。” 然后……就买了，谭雅整个人都是懵的，像木偶一样跟着陈老板朝外走。 后来两人还去了内衣店，陈老板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看上了就让谭雅去试试，出来结账就走。 尤其是买首饰和手表的时候。 谭雅自己都不敢想陈元生会给她买几万块钱的手表，但他不给你拒绝的机会。 随手指了指柜台里面的几块手表，当谭雅试到第三块的时候，陈老板就拍板了：好，就这块了。 那种感觉真要命。 现在回想起来，谭雅心里都是酥酥麻麻的。 自信就是这么来的。 自从穿了这身几万块钱的行头，再去跟港商交流、谈生意，感觉明显不一样。 那些大老板变的异常客气，小眼神时不时的偷瞄几眼，有时因为普遍话不标准，谭雅没听明白的时候，老板们还会再特别重复一遍。 这是被尊重的感觉。 没有女人不爱美。 这些首饰不能到公司去戴，谭雅只能晚上回家后，自己对着镜子偷偷欣赏。 “好美啊！” 谭雅两手捏着风衣领口，傲娇的摆了个造型~ 咔哒，砰！ 客厅的门忽然打开，裴映雪抱着档案袋从外面走了进来。 谭雅手忙脚乱的把台子上的口红收起来，然后开始摘耳坠、项链。 “行啦，戴着就戴着吗，别摘了，让我也欣赏欣赏。。” 裴映雪听到浴室里的动静，直接走了过来，见老妈正在摘耳坠，冷笑着说道。 “你不是说要加班到10点么？” 谭雅撇撇嘴问道。 “呵呵，我故意的。” 裴映雪还真是故意的。 陈总给谭雅配几万块钱的商务套装，千纸鹤那边的人都知道了，真是众说纷纭。 那边很多人还不知道裴映雪跟谭雅的关系，所以开玩笑也不忌讳，说啥的都有。 裴映雪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之所以特别打电话告诉老妈，自己加班到十点回来，目的就是想看看老妈去干嘛了，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不摘就不摘！ 谭雅冷笑一声，干脆就不摘了，还拿出口红又抹了两下。 两人来到客厅，裴映雪将手里的档案袋放在桌子上，撇撇嘴：“我想辞职！” 第211章 朝你害怕的方向前进 谭雅坐到沙发上抬头问道：“为啥？你刚去日本考察一番，回来就要辞职？” “妈，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的吗？” 裴映雪眯着眼睛，郁闷的说道。 谭雅犹豫片刻，抿嘴笑了笑：“猜到了。回青州的飞机上，我就跟陈总讨论过这问题。” “当时我就想着，这身衣服回来别穿，免得被人猜测。” “但陈元生的想法与之相反，他让我一定要穿，如果一个企业的负责人，连这点流言蜚语都顶不住，那以后怎么能经受大风大浪。” “陈老板虽然比我小很多，但他有些话确实对我触动很深。” “他还告诉我，你越怕什么，就越朝你害怕的方向前进，做逆行者。” “我都能猜到外面怎么说的，不外乎就是我被陈老板包养了，我这个厂长的位子是靠身体得来的。” “其实按照他的意思，连这些项链、耳坠我都要戴上，别人要说，就配合他们，让他们尽情的说。” “尊严是靠实力争取来的。” “如果我是个普通职工，这些流言蜚语能逼着我辞职。” “但我不是普通职工，甚至我还要借着‘被包养’的身份，让自己强大起来。” “如果一个厂子的总经理都不自信，你让职工如何自信！” 裴映雪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自信心爆棚”的老妈。 她甚至怀疑，老妈被人掉包了。 因为以前做厂工会主席的谭雅，一直是老好人形象，与世无争，现在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自信到可怕。 “哦！那好吧~那你继续。” 裴映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谭雅笑了笑，晃了晃耳坠：“映雪，这对耳坠漂亮吗？” “很漂亮，跟你很配。” 小裴机械的点头说道。 ………… 小区突然多了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这可是大新闻。 毕竟这年头就算大学教授能买得起车的也没几个，开个富康、夏利就算很不错了。 刘教授两口子都是比较低调的人，当然不会去刻意炫耀。 但刘教授的小舅子可不低调。 小舅子没有正式工作，是个开出租车的。 听说姐夫弄了辆桑塔纳2000，第一时间跑来求合作。 “姐夫，这车给我跑婚庆，半天时间就能赚一百呢，到时候咱俩平分。” “一边玩去！” “姐，你给姐夫做做工作，咱不能让车闲着啊，一个周末就能赚二百，还能混几盒烟，这不都是钱吗？” “你去外面，把门关上。” “长卿，你也在家呢，赶紧去学个驾照，舅带你发财，这会儿有辆好车，就跟耙子搂钱一样，赚钱太容易了。” “二舅，帮我看下锅，我去买酱油。” “二舅，你干嘛去？” “洗车去！” 以前从来没觉得姐夫好，这家伙性格耿直、脾气还大，跟头老犟驴似的。 现在突然姐夫就变好了，怎么看怎么顺眼，骂人都那么动听。 小舅子端着一盆水，跑到楼下洗车，立刻引来一堆人围观。 “这是谁的车？” “我姐夫，刘鸿森教授的车，他现在去二色织当顾问了，人家厂子给配的车，二十多万呢。” “好家伙，二色织不是去年才改制吗，怎么现在这么有钱了，连个顾问都给配车了？” “主要是我姐夫有能力，前几天刚去法国参加什么大会，这不回来就给配车了。” “人家二色织老板也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来我姐夫水平高……” 隔壁楼上，在听说刘鸿森弄了一辆桑塔纳2000之后，苏主任郁闷的都没吃晚饭。 这两年，老苏始终压着刘鸿森一头。 开玩笑，官大一级压死人，整不了外人，我还整不了你？ 现在刘鸿森突然就弄了辆汽车，还是二十多万的汽车，老苏膈应的如同吃了一斤半苍蝇。 那感觉就像，一个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突然翻身跳到了自己头上拉屎。 受不了啊！ “行啦，你好歹吃点饭，生气有什么用？” 苏主任老婆在旁边埋怨道。 “我也买辆车。” 老苏掐灭烟头，寒着脸说道。 “家里总共才攒了多少钱，全给你也买不了二十多万的车啊。” “再说了，老刘那辆车也不是他的，是那个二色织给配的，咱怎么跟人家大老板争。” 老苏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让我不痛快，我也不能让他痛快。私自接外面的工作，回头我找校长反映一下，给他点教训。” ………… 别克车停在新华书店门外。 陈元生和裴映雪从车内下来，先后进了书店。 昨天陈元生跟千纸鹤团队开了一天的会，这帮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很有斗志，尤其是这次去日本学习后，都开拓了眼界，提出很多创意和想法。 这就很好，陈元生很喜欢这帮年轻人，不被传统束缚，敢想、敢突破、敢创新。 陈元生推出的千纸鹤服装连锁，本质上就是一种销售模式的创新，重点在于模式，关键在创新。 “一定要打破社会上惯有的那种批发进货、摆摊销售的传统思维。” “你开个服装店，一年卖一万件衣服撑死了，一件赚20块钱，刨去房租、水电、人工成本，一年能赚多少钱？” “我们要赚别人看不到的钱，看不懂的钱。” “这次让大家去优衣库参观，学习只是一个方面，我们还要超越，而且必须超越。” 这帮小年轻跟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 其实陈元生现在的年龄跟他们差不多，但陈元生所表现出的来的能力，是这帮人不可企及的。 大家其实对裴映雪不怎么服气，有几个女孩子还是本科毕业，比裴映雪的学历要高，能力也不弱。 但这些人对陈元生服气，因为陈老板不管是资本，还是展现出来的思维创新，都是他们以前想都没想过的。 今天陈元生带裴映雪来书店，就是开启他的“特训计划”。 他对裴映雪的期望是非常高的，这样的人才要好好培养，区区一个千纸鹤服装连锁，远远不是陈元生的目标，更不是裴映雪的上限。 陈元生还专门推了个小车，把跟在旁边的裴映雪吓了一跳：这是来进货的吗？ 第212章 对加盟商，只能洗脑 《道德经》、《庄子》、《四书五经》、《尚书》、《吕氏春秋》、《史记》、《阳明心学》…… 《心理学》、《西方哲学史》、《经济学》、《金融学》、《逻辑学》、《忏悔录》…… 陈老板如同扫货一般，半个小时便朝小车里面塞了四五十本书，而且还在不断的拿。 “陈总，你……你要买多少本书？” 裴映雪在后面都看麻了，知道陈元生带她来是给她买书的，可万万没想到买这么多。 陈元生随手把一本《演讲与口才》96年合订本放进小车：“看看吧，碰到合适的就拿。” “这个……现在公司这么忙，我恐怕是没多少时间看书。” 确实如此，从日本考察回来之后，整个千纸鹤团队成员都摩拳擦掌，要好好大干一场。 作为负责人的裴映雪，更是斗志满满，决心干出一番事业。 陈元生停下脚步，站在书架前回头道：“映雪，在你看来，千纸鹤现在最难攻克的一点是什么？” 裴映雪咬了咬樱唇，眯起那双丹凤眼： 千纸鹤服装连锁现在被分为几大板块： 一、品牌定位和服装设计；千纸鹤是品牌，里面的服装也要按价格分出档次和品牌的，服装设计出来，还要挑选合适的面料和服装加工厂。 二、店铺选址和装修风格； 三、招加盟商，加盟管理，物流运输等。 “招加盟商和物流管理吧！” 陈元生点点头：“嗯。其实，千纸鹤最难的，就是如何说服别人来加盟，直白点说，就是如何洗脑。” “举个例子，如果我们在杂志或者报纸刊登了广告，几十个有意加盟的客户来青州开会，带他们参观样板店只是第一步，更重要是通过演说，给这帮人洗脑，而且这种模式还要不断的扩张和延续下去。” “作为千纸鹤的负责人，你管理的重点，不是眼前这帮团队，而是加盟商。” “但加盟商是松散的，无法用规章制度来管理的，那就只能洗脑，让他们对你这个负责人迷之崇拜，让他们相信跟着你干，一定能发财。” “所以，我给你的定位是演说家、培训讲师、精神导师、商业模式创新导师……” 裴映雪愣住了，她还停留在去日本优衣库学习的思维中，想着如何借鉴经验，建设自身优秀的管理体系。 陈老板的思维跨越太大，直接从管理体系建设，跳跃到了精神洗脑，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思路。 裴映雪抿嘴苦笑一声：“陈总，那千纸鹤的管理体系，我就不用管了吗？” 陈元生摇摇头：“那是你的根本，怎么能不管呢？如果没有亲手缔造过一家成功的企业，你的演说没有说服力，你自己都会没有底气。” “所以，千纸鹤不但要成功，而且还要巨大的成功，让每一个加盟商都赚到盆满钵满。” “到时候，不单单是这些加盟商，你还将收获大批的追随者、崇拜者，成为真正的精神导师。” 裴映雪俏脸上神色变幻，她现在忽然体会到了前天晚上，老妈那种“极度自信”的感觉。 对，就是这种感觉。 千纸鹤的创意已经有了，连锁模式、盈利方式、加盟思路，也已经逐步完善，团队的所有人都很兴奋，仿佛看到了光明的前景。 资金？有陈老板这个土豪支持，根本就不用考虑资金的问题。 万事俱备，陈老板已经搭建好梯子，就等着她迈上去。 成功仿佛就在眼前！ 裴映雪被陈元生画的大饼震惊到了。 “我……我能行吗？” 陈元生笑了笑：“别问我，问你自己。优衣库的方式固然好，但那适合日本市场，放在国内的话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撑。” “所以，我们要在它的模式上进一步创新。” “这不是传销，我们不是骗加盟商的钱，而是怎样带着他们去赚钱。” “语言艺术具有强大的魔力，利用好能发挥想象不到的作用。” 裴映雪点点头，指着小车里的几十本书道：“那跟这些有关系吗？” “太有关系了！” “如果一个演说家、精神导师，只会打鸡血，讲一些所谓的成功案例，是忽悠不了多长时间的。” “要展现出你深厚的文化底蕴，在演讲中各种经典信手拈来，就能增加说服力。” “这些书你尽可能的多看，我还在给你找演讲老师，等过几天找到了，你就跟着她培训。” 裴映雪撇撇嘴：“陈总，我又要管理公司，又要看书，还要跟老师培训演讲……我怎么感觉比上学都累。” “不吃苦中苦，何为人上人？” 陈元生笑了：“我给你找的演讲老师，是培训你发音的。对了，你家里有vcd吗？” “没有！” 裴映雪轻轻摇头。 “好吧，待会我带你去买一个，有些成功学大师的讲座，你要听一下，吸取营养。” 裴映雪张大嘴巴：“陈总，我能辞职吗？” “不行，既然上我这条贼船，想下来可就难了。” “噗嗤……” 远处有个美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元生和裴映雪同时看了过去，发现这个美女他们居然认识。 “嗨，王姐，你也来买书的么？” 裴映雪对着王思璐摆摆手，笑着说道。 王思璐其实比他们来的还早。 开始，她还以为裴映雪是陈元生的女朋友，难过了好长时间，刻意躲避两人的视线，偷偷听他们的谈话。 一路偷听下来，发现陈元生似乎只是把裴映雪当成企业骨干来培养。 能成功吗？ 王思璐对裴映雪的了解不多，只是当初在纺织厂的时候见过几面而已。 但她对陈元生的能力就了解多了，后者似乎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之手，他想做的事情，大概率能够成功。 【千纸鹤服装连锁，陈元生给它的定位，居然是在模仿日本优衣库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和超越。】 这是多么庞大的计划和野心。 有方向、有创意、有创新、有资金，如果裴映雪真的能按照陈元生的培训计划去执行，成功概率超过了80%。 可以想象，若干年之后，这个只有大专学历的裴映雪，很有可能成长为一代商业明星。 而她王思璐，大概率还是电视台的小记者，想采访人家，或许都得提前预约。 除了羡慕之外，就只剩下赤裸裸的嫉妒了。 “嗯，来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书。” 王思璐浅笑着走了过来，站到了陈元生的对面，踮起脚尖，亲昵的说道：“陈总，好久不见啊！” 裴映雪眼珠转了转，干咳一声：“我先把书送到前台去……” 等裴映雪走了，王思璐朝周围看了看，发现附近没人，大胆的上前一步，双臂用力搂住陈元生的胳膊：“陈总，你也培养培养我呗。” “疯啦，你可是电视台的记者，还需要我培养？” 陈元生说着想把自己的胳膊从王思璐怀里抽出来，但对方挺用力，他都没甩开。 第213章 我心光明 这次春节回家过年，王思璐跟两个闺蜜，私底下聊起了自己的困惑。 那两个闺蜜听说陈元生的事迹后，谁都不信：这不是开玩笑吗？ 在咱们小县城，几百万身价就能称之为大老板了，几千万资产的老板全县也没几个。 几个亿身价的老板，才二十多岁，可能吗？ 王思璐也是反复给她们证明，仅仅一个纺织厂固定资产就不下两个亿，改制前2800职工。 在他们县城，最大的企业是造纸厂，好像也才600多职工。 “啥，这种条件你都没睡他？” 闺蜜听说王思璐竟然拒绝了陈老板“晚上陪睡”的要求，都吃了一大惊。 “思璐，你脑子进水了，现在不是他睡你，而是你睡他，懂吗？” “天哪，你这不是脑子进水，是进屎了。” “我公公是开面粉厂的，今年48岁，一个月撑死也就能赚一万块钱，就这，他身边都围了好几个老娘们、小寡妇争风吃醋，偶尔还动手打架。” “我公公也是有脾气的，急眼了真扇那些老娘们的耳光，就这都打不走，那些老娘们反而觉得我公公是真男人。” “照你这么一说，那个陈老板妥妥的九世好人，那么有钱都没传出绯闻，这不是好人是啥？” “思璐，你这书念的，脑子都生锈了，社会就是社会，不是你课本里讲的那些东西。” “你说大学生读书是为了啥，难道真是为了拯救世界？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找个好工作，多赚点钱养家糊口吗？” “这么优秀的男人，陪他睡一觉就能当他女朋友，天底下哪找这么好的事去？” “咋地，你还想等他捧着鲜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你做他女朋友？” “那就真是脑子进水了。” 这两个闺蜜都是中专毕业后很快找对象结婚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认知也很粗俗，她们大概率不懂的什么叫爱情、什么叫浪漫。 “照你们这么一说，女孩子这辈子就是为了钱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思璐，等你结婚三五年以后再回头看，啥叫爱情！” “爱情熬不过柴米油盐。就像我家老公，我洗完澡光着身子在客厅里转悠，他让我闪开点，别挡着他看新闻联播。” 【这是真闺蜜！】 在两位闺蜜的“熏陶”下，王思璐思想上有点松动。 她决定自己好好的突破一下。 只要再有机会，陈元生提出让她“陪睡”，她就先答应下来。 大不了真睡觉的时候，只让他吻两下，再有其他动作不行，必须等到新婚之夜。 所以今天能在私下场合遇到陈元生，王思璐也是痛下决心，大胆的突破一下。 虽然动作很大胆，但王思璐的脸还是红的厉害，她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 “元生，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陈元生扭头看了一眼俏脸通红、眼神闪烁的女孩，实在不忍心伤害她的自尊，犹豫了几秒，斟酌着说道：“思璐姐，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找个非常爱你的男生，把你捧在手心，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呵护。” “可惜，我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没有福气去享受爱情，跟我在一起，只会伤害你。” “我们就做个事业上彼此帮助的朋友吧，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话，我也一样。” 王思璐也没想到，陈元生居然换“台词”了，本来还想着不顾一切答应他，现在人家这是婉拒了。 “嗯~” “知道了。那我去……看书了。” 王思璐失落的松开手臂，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俏脸上却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意：“呵呵！以后你再有什么项目，可一定要记得我哦，我做你的专访记者，稿费可以打折。” “好，合作愉快。” 陈元生握着王思璐的手，笑着说道。 女孩咬着嘴唇摆摆手，转身朝一旁的书架走去。 …… 回到前台，裴映雪小步迎了上来，拽着陈元生走到一旁小声道：“陈总，我发现这里面有很多书其实在外面能买盗版的，能便宜一半还多。” 陈元生笑了笑：“映雪，如果有一天你要进行一场演讲，台下坐着一两千人。这个时候，需要拿出一本自己看过的书展示，你觉得拿一本盗版书好呢，还是一本正版书好呢？” 裴映雪吐了吐舌头：“当然是正版书了。” “伐冰之家，不畜牛羊。” “你是我以远盛实业的名义培养出来的人才，肩负着把千纸鹤发展成为国内着名企业的重任，到时候公司会有成千上万的加盟商，数以十万计的职工。”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以大公司总裁的身份要求自己，彻底忘记那些免费的、贪小便宜的想法，每走一步都要记住‘我心光明’。” “这应该也是“千纸鹤”发展的理念，虽然我们是在给那些加盟商洗脑，但我们不是骗他们的钱，而是带着他们赚钱。” “嗯！” 裴映雪像个小学生听老师讲人生哲理般，认真的点点头：“记住了陈总，‘我心光明’，就是今后千纸鹤公司发展持之以恒贯彻下去的理念。” 陈元生揉了揉鼻子：“企业发展当然会遇到一些依靠良知无法解决的事情，但没关系，阴暗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 3月8号，阴。 陈元生带着程刚、纪星辉等人在台商的宁湖别墅区转了一圈，然后去了两公里之外的自己的那块地皮。 别墅区最大的工程不是盖别墅，而是环境绿化，盖别墅是很快的，不到三个月时间，一期工程已经全部完工，但绿化和修路工程还在继续。 远盛实业自己那块500亩的地皮，已经全部完成了征地和建筑物拆迁。 今天来的也是挺巧，有当地的老乡正在迁祖坟，而且规模还挺大，二三百族人，迁移三十多座祖坟。 鞭炮声连着响了半个多小时就没停过。 这里最老的一座坟茔，好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族人用帆布裹着，从地下抬了上来。 这帮老乡并不认识陈元生，但认识程刚和纪星辉的不少，因为当初谈拆迁的事情，都是他们出面的。 族中的长辈、村干部跟程刚他俩打招呼，有人还热情的发了烟，闲聊几句。 第214章 你就这么想自己当老板吗? 一座坟茔迁移费用高达1万，因为补偿到位，双方并没什么矛盾。 “陈总，这里风水似乎不错，但毕竟以前有不少坟地，盖楼的话，有没有影响。” 纪星辉在旁边小声问道。 搞过建筑的，很多都相信风水一说，宋家当初的项目开工前，还专门请了大师来祭祀做法。 陈元生想了想：“回头我也找人看看吧，整体设计图虽然已经有了，但只要还没开工，一切还能调整。” 对于这个“人间烟火”项目，陈元生一点都不着急。 一来他现在资金不足，重点是投入到亚洲金融风暴中。 二来，这个项目现在盖起来也不赚钱，青州市的房地产至少要98之后才有起色，第一次大涨应该在2002年。 所以他不着急，攒着地皮也好，捂盘也好，都比早早的盖起来卖楼赚钱。 一行人在这里转了一个多小时，陈元生跟纪星辉和技术人员讨论很多话题。 程刚有点心不在焉，因为这些天陈元生找他私底下谈了两次，总的意思就是希望他独立出来成立一家建筑公司，陈元生可以给资金和项目上的支持。 说白了，就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帮助你把公司做起来。 陈元生投的钱，可以入股做股份，也可以等你赚钱后带利息还回来。 这也是当初陈元生答应洪源山的条件，等别墅建好之日，就是程刚和他两个小舅子独立起家之时。 至于别墅后面的两期工程，等程刚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公司后，陈元生全部转包给他们，完成与洪源山的君子协定。 其实从当初加入陈元生的公司起，程刚就有点尴尬，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是陈元生的大哥，哪有大哥给弟弟当手下的。 所以，在陈元生提出这个建议时候，程刚虽然表面上拒绝，但心里非常激动。 谁不愿意自己当老板？ 现在当经理，一个月也就五千多块钱工资，年终奖虽然不少，但加起来一年也就赚10万左右，哪有自己当老板带劲。 …… 傍晚，程刚早早的开车接媳妇回家。 孙海霞已经7个多月的身孕，但还是坚持上班。 不过他们现在不在家做饭，都是去程刚爸妈家吃，然后回家休息。 “媳妇，很认真的给你说点事。” 回到家之后，程刚把孙海霞扶到沙发上坐好，又拿了一盘花生、瓜子放在桌子上，准备告诉媳妇一个重大消息。 孙海霞抓了把瓜子，疑惑的看着老公：“啥事，这么一本正经？” 程刚把陈元生的想法完整的说了一遍：“他还说了，别墅区所有的建筑设备可以按照二手的价格转给我，除此之外，还可以先借给我100万的启动资金，这些钱以后可以当做股份，也可以当做借款，还的时候带上利息就行了。” 孙海霞眯着眼睛，丢掉手里的瓜子壳，并没有说话。 程刚很兴奋：“我能感受到，元生老弟绝对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专程找我谈两次。元生还说了，以后只要有项目，第一个就想到我，有钱兄弟们一起赚。” 孙海霞抿嘴勉强笑了笑：“嗯，我觉得元生也是真心的，不得不说，你这兄弟没白交往，真的挺义气。” “哈哈！” 程刚拍着膝盖笑了起来：“是啊！元生老弟真不错，我能有今天，多亏了他。没事，等我公司干起来，多给元生一些股份、分红，绝对不会亏了他。” “唉！” 孙海霞轻轻叹息一声：“程刚，你就这么想自己当老板吗？” “当然了！” 程刚咧嘴道：“谁不想自己当老板？还记得当初你告诉我的话吗，如果觉得自己干的憋屈，咱就出来单干，这可是你的说的。” “那你觉得自己现在憋屈吗？” 孙海霞立刻反问道。 程刚眉毛轻挑：“哦~倒是不觉得憋屈。但自己出来单干、自己当老板，心情就不一样，赚的钱也是自己的。” “我估算了一下，如果元生老弟把别墅区二期工程转包给我的话，随随便便就能赚100万。” “陈老弟有个毛病，花钱大手大脚，其实有很多地方是可以省钱的，每个小细节节约一点，积少成多，多赚几十万跟玩一样。” 看着程刚眉飞色舞的样子，孙海霞抿抿嘴良久没说话。 因为她发现，程刚跟陈元生干了两年时间，居然没学到陈元生最核心、最有价值的东西。 不管是从港商、还是台商那里拿到的项目，陈元生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把这个工程做好，尽可能的让甲方省心；项目交给我，你啥也别管了，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全部给你解决。甚至甲方没想到的事，他都帮你想到了。 但在程刚这里，他首先想的是，如何在细节上节约，多赚点钱。 这是格局上的差距！ 坦白讲，孙海霞并不排斥程刚出来单干，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老公成就一番事业。 但看目前这种形式，程刚如果出来单干，路会越走越窄。 见媳妇不说话，甚至表情越来越淡漠，程刚皱眉挠了挠头皮：“咋地媳妇，我都快要当老板了，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孙海霞苦笑一声：“老公，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元生老弟现在跟市委和区委领导关系都很不错，你有这层关系吗？” “没有！” “他跟港商、台商的关系，你有吗？” “没有！” “他跟材料商、供货商的关系，你有吗？” “这个……有吧，毕竟跟供货商的谈判，有时候是我亲自去谈的。” 大宗建筑材料供应，都是陈东亲自去谈，小规模的供货，程刚和纪星辉有很大的自主权。 不过在程刚看来，陈元生很多材料选购，并没有做到货比三家，也没有竞标啥的活动。 很有点看人情的意思，比如水泥吧，大部分是“二棒”他们村那个水泥厂供货，这个人情就是虎爷和董宝城的。 其实二棒那边的水泥不算便宜，有的厂家报价甚至比他们低12%，但陈元生就是不换，逮住一家死磕。 如果让程刚去搞，仅仅这一项，每年就能多赚几十万块钱。 “这么看来，你就算出来单干，其实承包的还是元生老弟的项目，那跟以前有啥区别？” 程刚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区别还是有的，以前就是拿工资，终究的是在屋檐下，一年撑死也就十万出头。出来自己单干，最少一年也能赚六七十万，这还是少的，百万都有可能。” 孙海霞犹豫很久，然后认真道：“程刚，我不懂建筑行业有多大的利润空间。但我觉得，元生做事业更有前途，你与其出来单干，不如在他的公司继续干下去。” “不要被眼前这每年几十万的盈利而迷惑。” “元生有自己的建筑公司和建筑团队，他是会给你一些项目，但你不可能永远都靠他的项目活下去。” “总有一天，你得去自己找项目，这里面涉及到的人脉关系，大概率不是你能把握的。” “如果掌控不好，你很有可能就沦为普普通通的包工头，就算到时候你有几百万的身价，也经受不起几次失败。” 第215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被自己老婆看低，换了谁心里也不好受。 程刚面露难色，想了半天才干笑一声：“媳妇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想试一把。毕竟人这一辈子，并没多少翻身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而且在元生手底下当项目经理，我始终有一种大哥在小弟手底下打工的感觉，总觉得低人一头。” “媳妇，当初你也是支持我的，就让我试一试呗，我觉得一定能成功。” 孙海霞勉强笑了笑，其实她心里也很纠结。 在娘家，老妈沈金芝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强势到全家必须都听她的，任何人不能有自己的意见。 孙海霞随老妈的性格，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但她一直在吸取老妈的教训，不想因为自己的强势，弄的全家人唯唯诺诺。 看得出来，程刚现在绝对是心动了，如果这个时候给他泼冷水，强力阻止他出来单干，程刚心里恐怕会永久性的留个结。 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以后，每当提起这件事，程刚可能都会埋怨：当初都是你，不让我出来单干，如果我当初就出来，现在也是千万富翁了。 但话说回来，程刚的格局跟陈元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孙海霞不懂建筑行业，但只要看外在的表现就能发现端倪。 陈元生做事业的风格，可以总结为“利他”：凡是跟我混的、跟我有生意往来的，我首先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我宁可少赚点，也不让你亏了。 如此一来，但凡跟陈元生合作过的老板，下个项目，必然想着他；包括那些材料供货商，陈老板让咱赚钱了，以后陈老板万一有啥经济上困难的时候，咱能缓、能帮的也帮一下。 程刚现在没有什么风格，还停留在以前的马仔思维上，更注重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在孙海霞心中，最优解，其实是程刚主动捆绑在陈元生这条大船上，跟着喝口汤就行了。 陈元生现在已经是亿万富翁，以后很有可能成长为百亿富翁，你跟在他身边随便喝口汤，就能混到千万的身价，不比你自己创业强？ 但是，孙海霞也知道，程刚心里始终有个过不去的坎，那就是大哥在小弟手下打工，说白了还是面子在作祟。 现在陈元生给了机会，就等于在程刚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这颗种子无法遏制的生根发芽，生硬的阻拦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孙海霞对程刚的态度都是以支持和鼓励为主，培养老公的自信心，别总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现在机会来了，自己居然去泼冷水，对程刚也是个巨大的打击。 沉吟良久，孙海霞才点点头：“行啊，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去做吧。不过心理上也要有准备，创业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嗯！” 程刚用力点头，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也搬开了：“当然，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而且这次我还要把两个小舅子都带上，一起发财。” “你带他俩干嘛？” 孙海霞眉头紧皱：“他俩现在会啥，而且老大还在东森木业那边，一点建筑知识都没有，他能帮你啥？” “这样吧，这两天我回娘家一趟，跟我妈谈谈，这俩弟弟，你最多带一个，这次你听我的行吧。” 程刚也没想到媳妇居然是这种态度，咋不盼着亲弟弟发财呢？ “行、行、行，那你说了算。” ………… 这两天，远盛实业最大的事，应该就是程刚要成立独立的建筑公司了。 陈元生很大气，公司在别墅区的很多建筑设备，以二手的价格直接转让，二百多万的设备作价100万，而且还不用付现金。 除此之外，陈老板还借给了程刚100万现金，并把台商别墅区的一期、二期的绿化、美化工程直接转包给了他。 几乎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骑上马送一程”，这等于白白送钱。 【换了我也能成功啊！】 【陈老板对兄弟那是真好啊！】 ………… “嫂子，你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有啥事电话里说不就行了？” 办公室，陈元生热情的把挺着大肚子的孙海霞迎了进来。 孙海霞这次来，是瞒着程刚自己打车来的。 等孙海霞坐下，陈东又让小秘书给送来热水。 “元生，我说几句话就走，不耽误你工作。” “哎呦，嫂子你说啥呢，咱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多聊几句怕啥。” 陈元生很客气，丝毫没有当了大老板就摆架子的毛病。 孙海霞笑了笑：“是这样的。我昨天回了娘家，跟我妈商量了一下，老大那边，就让他在东森木业继续待着，你和克勇千万别松口放人。” “老二的话，就让他跟着程刚混吧，他们能干成啥样是啥样。” 孙家老大刚上班就在东森木业，因为是程刚的小舅子，黄毛非常照顾，现在已经是车间副主任的待遇。 虽然工资才一千出头，但对他当地的老乡来说，那是相当高了。 老二则一开始就跟着程刚混，工资高不说，福利还好。 在建筑行业，而且还是甲方，供货商、包工头请客送礼那是家常便饭。 老二年龄不大，但现在很吃的开，不少包工头、供货商跟他称兄道弟，气场都不一样，隔三差五的带几百块钱烟酒回去，很有面子。 老大嫉妒，求了孙海霞几次，想去程刚手底下混，但都被孙海霞给按住了。 这次回娘家，孙海霞还是这个原则：程刚准备出来单干了，陈老板给了很大的支持。但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妈你出面，别让老大动地方，继续在东森木业呆着。老二就让他跟着程刚干吧。 沈金芝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洪源山是孙海霞姐弟的亲爷爷。】 【陈老板就是那个中间人，帮助他们姐弟几个起家的。】 【不得不说，老爷子还算有情有义，陈老板也够义气，几百万资产甩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别墅区项目，陈元生这是要交给程刚他们去做，钱也让他们赚，说白了就是爷爷送给孙子们的钱。】 第216章 疯狂筹集资金 沈金芝是农村妇女，不懂外面公司里的事情，但她有着很朴素的人生价值观：只要别人是真心对咱好，咱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片心。 沈金芝并没有被几百万的巨款冲昏头脑，尤其在听完女儿的分析后，她果断拍板：没问题，我出面按住老大，不让他动地方，如果他敢走，就别认我这个妈。 孙海霞今天来的第一个目的，就是让陈元生和黄毛配合一下，别放老大走。 第二个目的…… “元生，我很感谢你对程刚的支持。” “当初他能来这里，还是咱俩共同做的局，我以前把他送了过来，现在他却出去单干了，其实我挺不好意思的。” 陈元生摆摆手：“嫂子，别这样说。我是真心希望程哥好的，当初在监狱的时候，程哥对我是真照顾，这份恩情，我记着呢。” 孙海霞笑了笑：“谢谢元生兄弟。其实从我个人角度来看，程刚是选择了一条很难的路。” “以我对他性格的了解，他大概率很难将公司做大……” “呵呵！” 陈元生笑了笑：“嫂子别这样想，仅仅别墅区的项目，程哥就能断断续续的干两年，赚几百万还是很轻松的。以后有项目了，我也首先想着程哥，没问题，你就等着跟他享福吧。” 孙海霞摇头：“谁也不可能扶着他走一辈子，他总要自己去商场上打拼的。我的意思是，在新公司股权这方面，你能占大头，比如你占60%的股份……” 陈元生用力摆摆手：“嫂子，我自己有建筑公司。所以在程刚公司那边，关于股权我就是说说而已，早晚我都得把股份退出来。” “唉！” 孙海霞苦笑着叹息一声，本来当初逼着程刚来的是她，现在程刚要单飞，孙海霞还是很有点愧疚的。 但她既不能强硬的阻止程刚，又不能给陈元生许诺什么。 因为陈元生是大老板了，程刚就算日后赚了钱，你能帮人家什么？ 送走了孙海霞，陈元生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即便没有洪源山这档子事，陈元生也想让程刚出去单干。 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 随着自己事业的扩张，程刚在公司的地位会越来越尴尬，抬的太高了，怕他撑不起来。 工资这方面，给多了不合适，给少了也不合适。 现在正好有洪源山这档子事，借坡下驴。 ………… 程刚出去单干，心理上影响最大的是纪星辉。 这天晚上回家，纪星辉把程刚出去单干的消息告诉了老婆蔡小琳。 蔡小琳楞了很久：“以后你们就成竞争对手了？” 纪星辉很失落，以前程刚他俩平起平坐，现在人家自己成老板了，而且陈元生还大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自己是真比不了。 “啥竞争对手啊，程刚跟陈老板一开始关系就相当好，这个羡慕不来。” “嗨，咱也知足吧，如果没有陈元生提携，我现在还在外面拎着片刀跟人打架呢！” 纪星辉也算能想得开，如果不是当初陈元生照顾，他现在还混道上呢，三十岁的人，可能连点事业都没有。 以后赚的可能没程刚多，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今天的地位，也该知足了。 蔡小琳这两年从远盛实业也赚了点钱，随着老公地位的提升，她也有了面子，总比以前提心吊胆的好。 既然比不了，那就别比了。 蔡小琳对陈元生印象很好，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个老板大气，就比如前年的五一晚会，蔡小琳从里面光明正大的赚了几千块钱。 还有配车这事，纪星辉两年前敢想象自己能开上桑塔纳2000？ “星辉，其实这未必是坏事。” “程刚走了，建筑公司这边大部分业务就都给你了，再下点功夫，争取以后建筑公司独立出来的时候，你当总经理。” …… 至于黄毛，他没啥感觉。 陈元生当年就提议让他出去单干，被黄毛拒绝了。 黄毛的思维还停留在“如何更好的装逼”阶段，他自己分析了一下，如果拿二十万出去单干，绝对不如当厂长来的牛逼。 现在看来自己的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因为仅仅陈元生给他配的那辆车，就超过了二十万。 所以对于程刚出去单干，黄毛没心没肺的表示情况，还要程刚好好庆贺庆贺。 ………… 公司发展的事情，不急这一会儿，陈元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筹钱。 银行贷款又申请下来五百万，再多就超出了平衡线。 陈元生动用的是私人关系--借钱。 越是私人关系，越不能让人家吃亏，这样人情和信任才能进一步稳固。 所以，陈元生给出的利息非常高。 500万以内，年息10%；500万以上，年息15%；1000万以上，年息20%。 这年头能拿出几百万的人本来就没多少，陈元生也不可能到处找人借钱，他能开口的也就有数的几个人而已。 借钱，凭的是信用和信任，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事业规模。 如果是普通人，你找亲朋好友，借一万都费劲。 首先回应的是虎爷和南叔，毕竟他们那边本来就放高利贷，这两年陈元生又给了他们不少生意，也没少赚。 所以虎爷做主，借给了陈元生500万，就按照15%的年息来算。 然后是朱九深，老朱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他背后还有其他人。 所以老朱也是不断的加码，从开始答应的500万，三天涨到1300万。 看来老朱背后的人，也在研究这笔投资到底靠不靠谱，说白了，也在琢磨陈元生值不值得信任。 然后是江炳耀（赵局他二舅），给陈元生整了745万，有零有整，让人哭笑不得。 最大的惊喜莫过于陆青竹，陆富婆不但有钱，她身边还有个富婆团队。 这次陆青竹经过五天运作，给陈元生凑了2000万巨款。 另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林菲听说陈元生需要钱，居然给她凑了五百万，其中一百万是林菲自己的，另外四百万，是从林梦那儿筹集来的，要等陈元生去香港后再转给他。 为了凑这一百万，林菲还委托妹妹典当了家中收藏的一款奢侈品手表。 最后，周景民亲自出面，让陈元生以远盛实业的名义，又从银行贷款1000万元。 如此一来，陈元生就筹集到了6545万资金，他又从公司的现金流里拿出455万，凑了7000万整。 说来都怪江炳耀，你弄个45万干嘛？我差你那点钱？ 第217章 纵容恶，世间就多一份恶 青州市周边，有没有风水大师？ 别人的项目可以不操心，但自己的楼盘，还是要上点心。 毕竟是第一个房产项目，为了这事，陈元生也是广撒网，给朱九深、龚森林等人打了电话，让他们给自己推荐推荐。 老朱、龚森林等人都是老江湖，社交层次也高，自然是知道一些高人的。 他们分别给陈元生推荐了几个人，但他们推荐的人里面有一个重叠的“王大师”，也就是说，这个王大师是公认的高手。 王大师属于师傅找徒弟的那种师承。 他出身农民家庭，当年有过路的风水师看上了他，在他家吃住一年半，把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王大师的收费标准也不算低，出场费1000，因为段位高了，如果收费低的话，找的人就太多了。 既然有了目标，那就立刻行动。 陈元生让朱九深预约了这位王大师，时间定在了3月20号下午。 听说有大师来，黄毛这个跟盖楼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也要来亲自看看。 下午3点，四辆汽车来到了这块地皮现场。 在陈元生、朱九深、纪星辉、黄毛等一行人簇拥着王大师朝还没围起来的工地走去。 这位大师三十七岁，身高一米七出头，微胖，相貌并不出众，但是气场不错，看着有点道行。 大师也不用罗盘，就带着大家随意的转。 众人跟随着王大师的脚步停下，大师沉吟片刻，指着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柳树道：“这下面埋了个吊死鬼，从柳树朝北三米然后开挖，那女的就在下面，还是个年轻女人，阴气很重。”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很震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眼？ 陈元生倒不稀奇，上辈子他就信这些东西，也了解过一些内幕。 有传承的玄学，都不是阴阳眼，因为阴阳眼是传不下来的。 王大师的学问，应该是“金口诀”，也叫袖中金，是从大六壬延伸出来的学问，铁口直断。 跟风水学有一定的关联，比如看坟的形状和坟头生长的草，就能断定坟里面埋的是男、是女，多大岁数，因何而死。 总起来说，还是看“象”。 先贤不说过吗，天人合一，天人感应，万事万物都有“象”，有内感，就有外应，也可以称之为天垂象。 王大师应该就是通过“外应”，看出来地下埋着上吊而死的女人。 包括很多参与盗墓的大师，也是用这个方法。 很多事情说明白了，你不会觉得它有多神秘。 江湖上为啥有那么多骗子，鱼龙混杂。 因为这一行传承太重要了，没有老师教你，自己买本书看，一辈子你也鼓捣不明白。 很多人就是看了几本书，开始忽悠外行人。 外行人啥也不懂，被蒙对几件事，就大肆宣扬，传的神乎其神。 这次朱九深介绍的这位王大师，还是有点水平的。 “陈老板，这个上吊而死的女人，你最好是联系村里的人，看看是谁家的，让人家择吉日迁走吧，你别去挖。” 王大师很诚恳的说道：“等迁走的时候，你送主家一些纸钱就好。阳人占阴宅，得恭请……” “明白，谢谢王大师。” 陈元生态度很客气，但并没有黄毛、纪星辉那种莫名的崇拜感。 王大师带着众人在这里转了两个小时，还发现了一处迷坟，一处横死偷埋的。 除此之外，王大师对这里的风水也给了很多指点，比如大门的朝向和方位，与周边环境的协调，如何破煞、防煞，房屋不要缺角…… 村里也有来看热闹的，十几个人围在大柳树旁边热议。 等送走了王大师，黄毛等人就跑去听村民议论。 大柳树下埋的那个上吊死的女人，那是50年前的事了，村里60岁以下的人，都没印象。 直到问了两个70岁以上的老头，才勉强记起好像有这么回事。 当年是个小媳妇受婆婆欺负，赌气上吊自杀了，因为年轻凶死，家里不得安宁，也没敢入祖坟，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这个小媳妇还没孩子，不过他老公续弦之后倒是有后人。 折腾了一番，直到日落西山，总算是有人来认主了。 至于那处迷坟，村里没人来认领。 那个横死的，陈元生让纪星辉找来挖掘机，挖了一米多深，便看到了。 这个大概率是仇杀或者凶杀，连个棺材都没有，只剩下白骨和紫泥。 而且人还是蜷缩在地下的，很显然挖坑的时候，当事人就挖了个洞，把人丢下去就草草埋了。 “是报警还是随便处理了呢？” 众人等着陈元生拿主意，因为一旦报警，人家来调查，你得安排人陪着。 理论上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无主的白骨，丢了就丢了，没人在乎。 再说了，这人都不知道死几年了，报警能破案吗？ “纵容恶，世间就多一份恶，报警吧。” “纪总，警方来了，你跟着调查吧。” 还没等纪星辉说话，旁边的杜辛说道：“陈总，纪总这几天正忙呢，要不我跟着吧，让栋材大哥给你开车。” “可以，那你就跟着吧。” 陈元生也没想到，杜辛对这种事还挺上心的。 其实不单单是杜辛上心，纪星辉、黄毛还有附近的村民也很好奇，都日落西山了，这帮人还不走，在等着警方到来。 陈元生不等了，上辈子这种事听过、见过不少，盖楼修路挖地基，挖出啥来的都有，不稀奇。 ………… 一堆白骨而已，并没有影响陈元生的心情。 今晚约了余晴一起吃饭。 余晴是个心眼比较小的女人，自从陈元生带谭雅从香港回来之后，她就开始吃醋了。 陈元生给谭雅买的可不是一身衣服，而是两身，全下来十几万呢。 而余晴跟陈元生这么久了，他也没主动给自己买过衣服。 这些日子，余晴一直在胡思乱想，尤其是特别注意谭雅的举止和形态，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跟陈元生有一腿。 可偏偏陈元生又是个不喜欢哄人的。 第218章 宣示主权 余晴生气，陈元生约她好几次，都被她找借口拒绝了。 那你拒绝就拒绝吧，陈元生连问都不问。 最后还是余晴自己撑不住了，这次约出来吃饭，立刻就答应下来。 等陈元生开车接她的时候，一上车余晴就开始掉眼泪。 “嗯？怎么了晴姨，谁欺负你了？” “你~~，哼！元生，你跟我说实话，谭雅你俩什么关系？” “正常关系，我是老板，她是厂长，就这样的啊。” 余晴拿纸巾擦了擦眼角：“你敢说你俩就这点关系？她以前特别尊重我，现在我觉得她有点看不起我……” “这啥跟啥啊？” 陈元生笑了笑：“知道智子疑邻的故事么晴姨。智子的斧子在山上丢了，开始怀疑邻居偷走了，怎么看怎么觉得是邻居偷的。后来斧子在山上找到了，回来之后，怎么看邻居也不像偷了斧子的。” “人家谭总没变，是晴姨你的心变了。” 余晴有点无奈，看来自己是问不出啥来的。 两人去了一家还不错的饭店，就在卡间里吃饭。 余晴始终是满怀心事，闷闷不乐的样子。 “晴姨，不要为外界的事干扰你的心情。” 陈元生放下筷子：“谭雅是从厂工会主席的位置上来的，她本身对当厂长很不自信，我要做的就是培养她的自信，你别想那么多，陪好我就行了。” 余晴看了陈元生一眼，然后低下头：“她能力不足的话，你可以去外面聘请一个经理啊，干嘛非逮住一个用。” 你看，这就是塑料闺蜜。 平时余晴和谭雅的关系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可一涉及到抢男人，矛盾立刻就起来了。 陈元生笑了笑：“纺织厂能不能发展起来，关键不在厂长。” “我请一个再厉害的厂长来，他们也跟不上我的思路，至少目前国内纺织行业的这些厂长，我没几个能看上的。” “他们要么只想着自己捞钱，要么只懂得如何想尽办法去加强管理、提高效率、无序竞争，让职工像马达一样，踩了油门拼命的转。” “如果聘请这种厂长来，纺织厂就算能做大做强，能赚更多的利润，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看着一群女职工在车间里，像木头人一般挥汗如雨的紧张劳作，片刻不得喘息，我就能体会到成就感了吗？” “我不缺钱，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赚钱。” 余晴瞪着那双桃花眼盯着眼前的男人，半天才眨了一下。 虽然两人在一起很久了，但她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陈元生，因为陈元生讲的这些话，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现在的私企老板，不都是加强管理、提升效率，节约成本，赚取最大利润吗？ 陈元生端起饮料喝了一口，继续道：“纺织厂就是我的一块实验田，我想把它做成一个受人敬仰和赞美的企业，谭雅他们就是我试验品……” 余晴浅笑着抿了抿嘴，小声道：“那我呢~” 陈元生把手放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余晴把左手伸了过去。 陈元生用力抓住余晴的手，倾身向前，小声道：“晴姨就是我的快乐。” “哼~” 余晴俏脸泛红，瞥了他一眼：“元生，你跟谭雅真没什么吧。” 怎么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陈元生哭笑不得：“你这小脑瓜整天想什么呢。我跟谭雅之间就是最真实的上下级关系，能有什么啊。” “讨厌！” 得到陈元生肯定的恢复，余晴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白了他一眼道：“你才小脑瓜呢！” …… 谭雅发现，女儿这些日子好像是疯魔了。 早上5点半起床看书，7点进行半个小时的朗诵。 晚上回来看vcd讲座，9点以后还要看书做笔记。 周末有时候是去一个退休的电台播音员那里学发音，有时候去图书馆，有时候还会去大学校园听公开课，反正是不闲着。 好家伙，如果你当初读高中的时候有这个劲头，清北不是梦啊！ 陈老板这是给她灌输了什么毒鸡汤，都快把一个女孩子给逼疯了。 不过话说回来，裴映雪这些日子的变化好大，真有点开窍的意思。 洗完澡，谭雅穿着睡衣去裴映雪的卧室看了看，后者在台灯下看书，《昆曼宏观经济学》，不知道她读这种书有什么实际意义。 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看时间，晚上9:30. 【这个时间陈总应该还没休息吧，我给他打个电话聊几句，问问他给女儿灌了什么毒鸡汤。】 谭雅反锁房门，拿着手机上了床，靠在床头拨通了陈元生的手机号。 手机铃声响了十下才接通，谭雅笑了笑：“陈总，没打扰你休息吧。” “哦~是谭总啊……我是余晴。” 电话那头居然是余晴的声音，而且还带着轻微的颤音。 这下把谭雅整不会了，那双丹凤眼连着眨了五六下，才尴尬的笑道：“哦，是余总啊！这么巧……” 谭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虽然她早就看出来陈元生跟余晴关系不正常，但像这次是余晴主动接电话，而且接电话的声音就很不正常，好像他们在做运动。 好尴尬呀！ “谭总~你找元生有事吗，他正忙呢，要不我喊他来接电话。” “哦！没什么、没什么，明天再说吧，不重要。” 谭雅随手挂掉电话，靠在床头深吸一口气，脑子一片混乱。 电话那头，余晴放下电话，扭头白了陈元生一眼：“谭雅是不是很讨厌！” “是！很讨厌……” 陈元生哭笑不得。 刚才电话响，他也有点郁闷，毕竟忙乎的时候被打断，很不爽。 陈元生在后面，让余晴帮忙把手机递过来。 余晴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谭雅打来的，于是直接就给接通了。 这才有了刚才的对话。 余晴就是故意的，宣示自己的主权地位。 陈元生当然知道她这点小心思，也有点郁闷余晴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吃醋心理。 于是深吸一口气。 紧接着便是一阵狂风暴雨。 第219章 再访刘长卿 有了王大师的指点，陈元生让公司的技术人员，再优化一下图纸。 与此同时，也让纪星辉先将施工工地围起来，做基础的平整工作。 这些日子，陈元生一直跟香港的储经理保持联系，后者不断的给他提供一些最新恒指数据，果然有一些波动，而且还不小，恒指累计下跌了800多点。 现在已经是点左右。 八百多点的跌幅，如果用100倍杠杆进入的话，投入1000万，能赔进去8000万，很吓人的。 陈元生决定四月初再去香港，亲临一线指挥，毕竟他只是知道大趋势，并不知道里面的细节，不敢赌。 听说刘长卿回来了，但这家伙并没跟自己联系，大概率是不想来这边上班的。 对于刘长卿这个人，陈元生给他的定位是：具有独立人格的思想者。 后世，因为网络短视频很发达，陈元生见过各种各样被包装起来的所谓“大师、专家”，讲道德经的，科比姓科的，要化尽天下，听懂掌声的…… 有本事的确实是也有，但大部分都是忽悠，看几本书就敢出来卖弄，为的还不是博取流量，割韭菜，割小白？ 很多道理陈元生也懂，他也系统的看过一些经典，听别人讲座。 但是，看再多的经典，你都无法把这些思想落在实处。 这就是个怪圈，后世有些讲授哲学的大师，他是先成功，赚了很多钱之后再去探索人生的意义，领悟出道理之后再出来讲课。 也就是说，他当初的成功，跟这些哲学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的都是正能量，但这些大道理对于那些没有成功的底层人而言，更像是鸡汤，劝你向善，劝你相信因果，劝你做个好人。 这让陈元生想起某个日本人的一句话：中国有极优秀之思想，但缺乏实践的人。 陈元生研究过某教授的“中国式管理”，研究过某老师的“企业家经理人讲座”。 听的很受启发，但就是用不到实处。 回过头来，你还是要用自己的那一套去管理，唯一有点用的，就是所谓的“狼性管理团队”，说白了，还是法家思想那一套，想办法压榨职工。 这个社会不是真心能换真心的。 在陈元生看来，管理就是与人性的斗争。 他在纺织厂做了个小小的试验，把筷子、勺子设计的很漂亮，不禁止职工往家带。 真有百分之七八十的职工往家带，仿佛别人拿了，我不拿，就是吃了大亏。 有的带一双、两双还不够，居然持之以恒的往家带，自己用不完还送亲朋好友。 在企业做管理者，就以班长为例，你对大家太好了，有些人就会觉得你软弱可欺，蹬鼻子上脸。 如果你安排一个阴狠的、会耍手腕的人当班长，大家虽然背地里骂你，但当面又会贴上来讨好你。 等某天你出事了，这帮人立刻落井下石，踩的比谁都狠，你下台后在这个班组当普通职工都不行，他们能恶心死你。 陈元生还听大强子讲过一个亲身经历：大强子大学期间赚了一笔钱，决定投资一家饭店，用自己心中的“先进方式”进行管理试验。 他买下了这家饭店，让饭店现有的这帮人自己经营，并承诺给他们高额的分红。 结果，见老板几乎不过问，从前台、到后厨、到服务员都在偷，饭店不出意外的持续亏损。 最后的结果，大强子把饭店免费送给了这帮人，很光棍的走了。 陈元生对人性是近乎绝望的，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想创新，想试验出一条从来没有过的路。 所以，在接手纺织厂的第一次职工大会上，他才会说出自己的“六不”理论。 但现在看来，纺织厂应该没几个人听懂。 陈元生不希望自己跟大强子一样，最后拍拍屁股，绝望离去。 那天跟刘长卿的一次短暂交流，刘兄说的那番话，给了陈元生一些触动。 比如：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在企业上的应用，那是陈元生从来没听说过的理论。 【刘兄应该是个高人。】 陈元生上辈子60岁的人生阅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这是个由骗子组成的世界，人们生活在形形色色的骗局中而不自知。 层次高的人，看到的世界跟普通人是相反的。 陈元生自认为能看透这个世界30%到50%的骗局。 刘长卿好像更绝望，他大概能看透80%以上，所以不得不避世修行。 “既然刘兄提出了弱者道之用的应用方法，那就请他出山，给我弄一个‘员工带薪上班’的企业出来，你要多少钱的工资我都答应。” 陈元生有刘教授家的电话，所以提前给刘长卿打了电话。 刘长卿并没有躲避，很坦诚的邀请陈元生到他租的农村小院交流。 …… 刘长卿租的农村小院在平溪区市郊，距离他爸妈的小区有四公里远。 陈元生这次是自己开车去的。 到了村子之后，打听了半天，才打听到地方。 附近这片地没有山，地形平坦，刘长卿租的是个很有年代感的院子--四间土坯房，比孙海霞老家的砖裱房还老。 不过院子挺大，有两棵枣树，一棵石榴树，还有鸡窝，虽然才两只鸡…… 怪不是刘长卿经常性的失踪，他爸妈还以为他去旅游了，原来是跑这里隐居来了。 没人迎接。 陈元生进了院子，便看到刘长卿坐在枣树下的小桌旁，跟一个四五十岁的农村汉子聊天。 那汉子见有客人来，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钱放在桌子上，起身走了。 刘长卿也没起身，指了指旁边用干草扎成的圆垫：“请陈老板坐。” 陈元生先从手包里拿出两盒烟放在桌子上，然后提着圆垫朝旁边挪了挪，顺势盘腿坐下：“哟，我还以为刘兄不食人间烟火呢，咋地，跑这儿骗老乡钱来了？” “是啊，人总要吃饭，我这么大的人了，不可能总啃老吧。” 刘长卿倒是很坦然。 “哈哈哈！” 陈元生笑了几声，拆开香烟给刘长卿发了一颗，后者摆摆手：“很少抽烟。” 第220章 人心就是最大的风水 见他不抽，陈元生自己也没抽，把烟暂时放在了桌子上。 “刘兄，我的一块地皮马上就要动工了，五百亩。” “前天请了位大师给看了看风水，大师很有水平，提出很多不错的建议。” “但是，风水是会变的。” “大概用不了几年，周边的地都会拆迁，我左右不了别人搞什么建筑，所以那个小区的风水会受到影响。” “如果仅仅是卖楼，我倒不担心，因为楼盘卖了，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 “只是我准备在小区中间，做一条特色商业美食街，全部都是我自己的生意。” “如此一来，被别人影响就不好了。” “刘兄给点建议呗……” 刘长卿瞥了陈元生一眼：“我不懂风水，你问错人了。” “咳咳。” 陈元生干咳两声：“我觉得刘兄懂，我出钱。” 刘长卿轻叹一声：“没想到，亿万身家的陈老板也相信风水一说。” 陈元生苦笑：“信则有吧，搞建筑的，有几个不信的？” 刘长卿抬头看了看天，缓缓说道：“陈老板，天下最大的风水是什么？” “人心！天下最大的风水是人心。” 刘长卿歪着脑袋看了陈元生一眼：“既然陈老板知道这个道理，干嘛还要去求人呢？” “知易行难啊，刘兄。” “我早就知道，天下最大的风水是‘人心’这个道理，但我不知道怎么用啊。” 陈元生两手一摊：“我一个做企业、做生意的，哪儿去找人心？” 刘长卿笑了笑，轻轻摇头：“你当初接手纺织厂的时候，不是在职工大会上讲了一套‘六不’理论吗，不让职工奋斗，不让职工奉献。有听懂的没，发现特别的职工了吗？” 陈元生眯起眼睛想了想：“似乎有人听懂了。有个叫老钱的师傅，这个人挺有个性的，私心不重，是真心做事的。” “有就好，你送他一套房，让他自己选，然后就以他选的楼盘为太极点，进行整体布局。” 陈元生沉思几秒，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着：“这，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其实，送出去一套房有啥，别说一套，送出去十套他都不在乎。 关键是刘长卿这个办法靠谱么？ “呵呵，陈老弟，公心就是人心，就是最大的风水。” “如果你还能找到这种人，那就多送出去几套，送出8套房，你这个楼盘就稳了。” 陈元生猛然扭头，盯着刘长卿道：“要不，我送你爸一套，刘教授人也很好的。” 刘长卿摆摆手：“我爸人确实挺好，但他有私心，而且私心还挺重，不适合。其实我妈这个人私心不重，但在家里，大事上都是我爸当家，所以你送了房子，最终还是我爸在选。” “唉！” 陈元生苦笑着叹息一声，现在是他想送房子，都不知道送给谁。 “刘兄有合适的人选么，推荐几个，我这边一时间想不起来谁更合适。” “是陈老板你在盖楼，不是我在盖楼，我推荐的人对你无用。” 刘长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无功不可受禄，如果不是你的职工，你们之间又没有任何交集和利益往来，白白送一套房子给他，其实是在害别人。” “那我回头再发掘发掘，说不定还会有。” 这里也没烟灰缸，陈元生只好把烟灰弹在地上。 “上次听刘兄那一番言论，我大受启发。” “但是可惜，再精妙的理论，找不到合适的使用方法都是白扯。” 陈元生笑着摇头：“所以，我想请刘兄出山，帮我建个公司，实现你说的那些理论。刘兄想要什么待遇，尽管开口，我都能答应。” 刘长卿抿嘴：“你说的待遇，对我来说就是负担、枷锁，我一个求道的人，何必自己给自己带上锁链呢？” “刘兄既然修道，为何不出家修行？” 这也是陈元生心中的困惑，刘长卿如果真心修道，就该找个道观出家，或者直接去终南山隐居。 刘长卿笑了笑：“修道跟地点有关系吗？父母在，他们就我这一个孩子，我走了以后谁照顾他们。人性首善，就是不要伤害最爱你的人。我没能按照他们心中所想去成长，那就尽些孝心，别让他们老无所依。” 陈元生神色暗淡，点点头道：“你还有父母可养。可惜，我蹲监狱的时候，我妈生病，走了。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能在她身边照顾，哪怕侍奉一杯水，一碗饭，此为人间憾事，终生无法弥补。” 第221章 无为而为，无为而无不为 刘长卿起身回正屋，给陈元生拿来一只瓷杯，倒了杯茶水：“尘世间岂能事事顺心，喝杯水吧。” 陈元生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什么滋味，想想刘长卿在这里大概也喝不起什么好茶。 “刘兄，不考虑我的建议么？” 刘长卿沉默片刻，点头道：“能看的出来，陈老弟是个理想主义者。而且你还是这几年来，唯一一个让我觉得聊天不枯燥的人。陈总如此年轻，就创下亿万资产，果非常人。” “我呢，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父母健在，我都不准备远离青州。所以既然陈总再三邀请，那我就试着去帮陈总做点事。” “但在帮你之前，还请陈总答应两个条件。” 既然刘长卿同意了，陈元生立刻点头道：“刘兄尽管说，能做到的，我都答应，暂时做不到的，我尽力而为。” 刘长卿笑了笑：“我不懂企业管理，也没兴趣去关心那些事情，所以你现在的那些企业、厂子，别让我参与。” “我想请陈总做的事，一是你去搞一家学校来，中专、技校、职校都可以，多烂都无所谓。” “刘兄难道要从学生抓起？” 陈元生歪着脑袋看了过来。 这也是正常人的反应，刘长卿难道是想找一群很烂的学生进行点化，开创一个与众不同的事业，那这个使命可就太伟大了。 “呵呵！” 刘长卿苦笑摇头：“渡人比赚钱要难一万倍，我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吗？” “之所以让你弄一家很烂的学校来，是基于我对商业的理解，也就是‘弱者道之用’。” 陈元生点点头，又点了一支烟：“愿闻其详。” 刘长卿继续道：“商业的本质是什么？” “在我看来，就是垄断与反垄断。” 陈元生没有插话，他等着刘长卿自己解释。 “垄断分两种。第一种，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你生产不出来，或者你生产的不如我好，这就是一种垄断。” “至于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那是养家糊口的小生意，称不上商业化。” “还有一些企业，把国内生产不出来的东西，从国外引入进来，自己赚差价，这也算不上商业化，只能称之为中介、掮客、生意人。” “第二种垄断，是我能干，你不能干；或者介入的门槛高，一般人你想干也干不了。” “我能干，你不能干的。可以参考汉代以来的盐铁专营，盐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什么稀缺物品，只是人为的垄断了它的经营。” “自古以来，盐商们各个巨富，哪怕天灾人祸，穷人吃不上盐了，也没听说哪个盐商大发慈悲把盐降价的。” “这就是人性之恶，没有谁会主动让出手里的利润，对盐商们而言，穷人的死活不重要，重要的我能多赚几两银子；” “入行门槛高。这个就比较常见了，陈老板你要弄的楼盘，其实也属于这种。” “普通人想搞也搞不了的，前面那种掮客、中介也是如此。” “所以，我眼中的商业竞争，就是垄断和反垄断。” “反垄断，就是从别人口中抢夺利益，你参与的商业竞争层次越高，面临打压就越残酷。” “我让你弄个烂学校的目的，就是掩护你的最核心竞争力。”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很烂的学校，但实际上，你把最优秀的团队，隐藏在这个学校里面。” “这么说吧，你在外面的企业去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我在后方，给你准备一个弹药库。” “等你遇到打不过的敌人的时候，就从这个弹药库里拿一枚原子弹，炸他一炸。” 陈元生听的笑了：“不知道刘兄这个弹药库多长时间能弄好。” 刘长卿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十年，也可能二十年，更大的可能是这辈子都干不成。怎么？难道陈老弟觉得干不成就不干了么？” 陈元生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挠了挠嘴角：“干，你都是说了，我是个理想主义者，那就干，万一干成了呢？” “呵呵，无为而为，无为而无不为，不为了成功而去努力，陈老板已经接近道了。” 陈元生抿嘴点点头：“行，那刘兄第二个条件呢？” 刘长卿笑了笑：“你去承包一座山，在青州市周边就可以，最好能承包50年以上。” 陈元生眨眨眼，好奇的问道：“为何？” “墓地，给你这家企业的员工们，选一块墓地。” 古今中外，陈元生还从来没听说过，企业为职工准备墓地的。 “刘兄这真是准备把企业员工们负责到死啊！” 刘长卿一手扶着矮桌，扭头问道：“怎么，你企业的职工，就不配有葬身之地么？” “咳咳！” 陈元生干咳一声：“配，当然配，既然刘兄提出了这个要求，我都会去想办法解决。” 其实一听到刘长卿说买个山给员工们当墓地，陈元生脑海里立刻想起某个山公墓。 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刘长卿负责的这个企业，真能为这个社会做出很大的贡献，给员工们买个墓地又有啥？ 青山有幸埋忠骨，他们配得上。 “刘兄，我现在的资金并不算富裕，所以你这两个条件，大概需要半年甚至一年以后才能兑现，还请刘兄等上一等。” 刘长卿笑了：“我不希望你兑现，但我又知道你会兑现。” “其实从你去找我爸那天，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陈元生嘴角轻挑，咧嘴道：“刘兄何出此言？” “我刚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研究易经，身边的人都算完了……” 听到这句话，陈元生想起刚来这个院子的时候，见到当地的老汉掏了2块钱放在桌子上走了。 他大概是来这里问事或者测字的。 其实刘长卿有这个本事，这辈子衣食何忧？ 他只是不想用这种方法赚钱罢了。 由此看来，自己的重生，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既然得到了刘长卿肯定的答复，陈元生也没多待，起身告辞。 第222章 女孩的小心思 【我回来了，以后专心更这本书。】 【这几天心态上受到一些影响，正在调整状态，复盘反思，整理大纲，更新不稳定，见谅。】 中国很行，青州分行，二楼。 办公室，桌子上摆着一堆资料。 周紫瑜右手转动着圆珠笔，左手打开一本书，咬着樱唇，偷看夹在书本里的一张照片。 一般来说，刚来银行的实习生，基本工作都是打杂。 不过你也得看谁来实习是吧。 社会不同于学校，在学校你说自己父母是企业干部，大家真会相信。 但到了事业单位，你刚来上班，领导就已经把你的底细摸清了。 所以周紫瑜来这里实习，直接就得到了“大客户经理助理”的岗位，还在办公室有了自己的工位，好巧不巧，办公室就她一个人。 银行大楼一楼都是办理普通业务的，大客户都是上二楼或者三楼，单独办理业务。 刚来实习不到两个月的周紫瑜，就有了一个大客户--远盛实业。 夹在书中的照片，是去年纺织厂召开职工大会的时候，陈元生在主席台上讲话的照片。 其实那些材料在王思璐交给陈元生的时候，大部分照片没洗，都还是胶卷。 周紫瑜去照相馆冲洗了一卷，把其中一张带到了这里。 这张照片，是当时王思璐带去的人拍的，用的是长焦，给了陈元生一个特写：很自信、很强势、很霸气的特写。 周紫瑜不好意思在家里看，就拿到这里，夹在一本书中，偶尔翻出来看一下。 哪怕自己是单独的办公室，她也要偷偷的看，跟做了亏心事一般，看两眼赶紧合上。 看完照片，周紫瑜把页码数写在稿纸上：59. “59除以6……余5.” 周紫瑜轻轻咬了咬樱唇，然后开始计算。 “1代表他喜欢我；” “2代表他会娶王思璐；” “3代表他喜欢其他女生；” “4代表他很花心，有很多女朋友；” “5代表他以事业为重，暂时不考虑结婚；” “6代表一切皆有可能。” 看到答案是5，周紫瑜咬着樱唇，俏脸上浮现出娇羞的微笑，这个结果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其实，这个游戏她经常玩，把照片随便夹到书册里，然后打开看看页码，按照心中所想去计算。 计算出的结果不好，就会失望一阵，然后重新来过。 计算的结果好，就会很开心。 “呼~” 周紫瑜长出一口气，用圆珠笔在稿纸上连着写了三遍：事业、事业、事业…… 长这么大，周紫瑜还是第一次从内心深处欣赏和崇拜一个男人，因为陈元生颠覆了她对“优秀”的定义。 那种感觉就好像，曾经你心中的英雄是黄飞鸿、方世玉、陈真…… 现在突然来了个“封狼居胥”的霍去病。 你心中的那些英雄加起来，还不如霍去病的一个零头。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坦白讲，周紫瑜看不透陈元生。 但越是看不透，你会越觉得神秘，越喜欢。 最让周紫瑜欣赏的，就是陈元生从来不追女孩子，王思璐就是活生生的案例。 以前周紫瑜也认为，男生是应该主动去追求女孩子的，用自己的真心去打动女生。 但在见到陈元生之后，她的想法来了180度的转变：真正优秀的男生，是不应该去追求女孩子的。 男人的使命是征服世界，而不是为了一个女孩子要死要活。 而女孩子的使命，就是征服男人，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看到王思璐在陈元生那里碰了钉子，紫瑜美女心中暗爽。 王思璐已经很优秀了。 但在周紫瑜心中，她还远不如自己优秀。 “我要不要……” 以前在远盛实业实习的时候，两人有过不少交集。 陈元生对周紫瑜的态度是呵护、关爱，但却没有喜欢和追求的意思。 如此看来，指望陈元生追求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想“征服”陈老板，那就要自己主动出击。 可心中一泛起这个念头，周紫瑜的俏脸就腾的一下红了：女孩子去追男生，多么羞耻的想法。 “追、不追。” 周紫瑜用圆珠笔在稿纸最下角写了三个字，准备撕下来抓阄。 可这边刚写完，还没来得及撕，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女孩刺啦一下把这张稿纸撕下，攥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然后站了起来。 “王姐……诶，映雪也来了？” 从外面进来的是远盛实业财务的王姐和裴映雪。 远盛实业是周紫瑜的客户，以后都是实打实的业绩，凭着它升职加薪，外人挑不出毛病。 “嗨，紫瑜，以后咱们也要打交道了哟。” 裴映雪可爱的冲着周紫瑜摆手。 千纸鹤公司这几天正在独立注册，以后就会拥有单独的账户和财务，裴映雪今天来就是办手续的。 “恭喜雪姐，你都成法人了。” 周紫瑜嘴上虽然说恭喜，但心里其实酸酸的。 因为千纸鹤公司的注册资金起步就是三百万，而且从千纸鹤注册的项目范围来看，极其广泛，应该是一个庞大的构想。 不用问，这都是陈老板的手笔。 当初在远盛实业实习的时候，周紫瑜就了解千纸鹤的一些事，是一个能让人热血沸腾的创意。 只可惜，陈元生把这个公司交给了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优秀的女孩，至少裴映雪不管学历、能力还是长相，都不如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先要做好分内的事情。 三个人彼此都很熟悉，在办理业务的同时，也会谈起一些公司的事情。 “陈老板要给纺织厂六个车间装中央空调，估计投资得200多万。” “真的假的？陈总疯了？” 连裴映雪都震惊的目瞪口呆。 纺织车间的温度确实很高，平均比室外高10度左右，外面30度的时候，车间内能到40度。 最热的时候，有纺织车间到过50度。 目前国内别说给车间装空调，很多企业科级干部的办公室，都还是吊扇。 装空调，那是处级干部待遇。 其实不单是现在，哪怕二十年以后，很多纺织厂还是在靠排风扇降温，经常有热射病致死的传闻。 周紫瑜都不好意思插嘴，她转正以后的工资据说有600多，算高的了，但到了陈老板那里，动不动就几百万的投资。 而眼前的裴映雪，一个学服装设计大专毕业的女孩，居然就成了注册资金数百万的千纸鹤公司的法人和总经理。 心里越来越酸！ “紫瑜，陈总明天去香港。” “来的时候陈总还叮嘱了我一句，问你有没有啥需要的东西，他给你带回来。” 王姐很认真的说道，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周紫瑜一愣，眼角的余光从裴映雪的俏脸上掠过，很明显能感受到一丝嫉妒。 【你越嫉妒我越高兴。】 如果没有裴映雪这道嫉妒的目光，周紫瑜当然是要拒绝的，哪能随便要人家东西呢？ 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 “呵呵，我都离开公司3个月了，难得陈老板还想着我。” “听说香港的电子产品很便宜，那就请陈总帮我带个cd，回来我给他钱。” 王姐笑了笑：“给什么钱，你现在虽然是实习，但早晚是客户经理，咱们少不得打交道，你给钱，陈总也不会要啊。” 周紫瑜浅浅一笑，没再解释，看起来好像心安理得，理所应当。 裴映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低头继续看资料。 第223章 程刚牛逼了 陈元生又一次来到香港。 不过这次他没有带任何美女，而是带了杜辛和张栋材，因为他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股指期货。 上次来香港是三月初，当时的恒指是点左右。 今天是4月2日，恒指已经跌到点左右。 如果陈元生上次就开始长线做多恒指期货的话，这会儿差不多已经赔光了。 虽然陈元生没赔钱，但在储经理的眼中，他到底是个从内陆来的老土。 以储经理久经沙场的经验，如果陈元生上个月开始就让他操作，随随便便就能赚个上百万美元。 炒期货不谈技术，你那就是赌博。 他不理解的是，陈元生玩期货，不是赌你储经理有多么高超的技术水平，人家玩的是趋势、大趋势，不是从期货的涨涨跌跌中赚短线的钱。 这次到香港后，陈元生基本都是跟储经理泡在一起。 不过，陈元生也不知道恒指最近的“谷底”在什么地方，因为恒指的大趋势现在还在跌，每天的波动在200个点左右。 所以，陈元生让储经理用添油战术。 首先以1000万左右的资金入场，百倍杠杆，追跌买涨，每次以500万加仓。 因为不设定止盈、止损，储经理操作的时候心里都打鼓。 其实计算也很简单，以恒指点为例，涨跌120点为百分之一，上百倍杠杆，正好为1:1. 也就是你投入1000万买多，跌120点，正好亏1000万（不考虑手续费和佣金的情况下），如果你账户里没钱，就要爆仓了。 从2号到4号，恒指波动260点，最高到过，最低到过。 如果按照储经理的操作，陈元生第一批1000万入场的资金买在了点，在的位置已经盈利一倍，就该抛了。 但陈元生不让抛，眼睁睁看着恒指跌到，而且还要求继续追加资金。 5号、6号周末停盘。 此时陈元生投入期货的资金，已经达到5000万。 这个资金量相当恐怖，如果7号开盘恒指跌破点，陈元生的1.6亿资金（港币），基本就爆没了。 心脏不好的人，玩期货还真不行。 其实陈元生自己也紧张，他知道大趋势，但不知道具体细节，没办法买在最低谷，只能大致推测。 如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就只能长使英雄泪满襟了。 5号、6号两天，陈元生带着杜辛和张栋材两个体会了一把资本主义社会的奢靡，不但去了港片里面传说中的钵兰街，还给了他俩每人2万块钱，想购物的购物，想去玩大洋马的，也可以去泡。 不过这哥俩都很保守，在酒吧里看了两个小时的“大长腿”就很满足了。 7号，港股开盘，大盘飙升，稳在了点以上。 储经理的建议是，该抛的抛，落袋为安。 陈元生不管这些，让储经理把上周的交易设定了止损，然后继续追跌买多，每次追加500万。 他知道恒指将在8月份以后达到点，未来的4个月涨了将近5000点，每个月1000多点的涨幅，理论上应该不会再跌下来了。 储经理这次算是涨见识了。 陈老板是4月9号离开香港的，走之前，他账户里投入恒指期货的资金，已经达到了1.2亿，浮盈七千余万。 即便如此，陈老板拍拍屁股走人了，走之前还特别叮嘱储经理，别操作，等我电话。 ………… 这些日子最得意的，莫过于程刚了。 陈元生办事很果断，既然让程刚出去单干，绝对立刻兑现，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包括那辆桑塔纳2000和手机，程刚都带走先用着，等自己配车之后再还回来。 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程刚已经在外面弄好了的办公地点，准备大干一场。 但是在用人上，程刚还是遇到了一些想不到的麻烦。 一个是建筑项目的技术人员，愿意跟程刚走的几乎没有，哪怕是平时称兄道弟、关系挺好的，真让他们辞职调动，他们也不愿意。 一个财务人员，也是不愿意离开。 最后，还是程刚许诺给他们待遇，提高一半工资，技术人员才跟走了3个，财务去了2个。 程刚没有自己办公司的经历，他开始是在模仿陈元生，但学着学着又觉得不对劲。 陈元生的公司看着挺正规，但自己没必要全盘照抄。 因为远盛实业有点像国企，五脏俱全，比如行政办吧，还有专门的资料室，有专门的资料管理员，还有专门的接待人员。 还有什么法务部、安全科、质量科、技术科、经营科、物资科…… 仅仅是财务科，就有二三十个财务人员。 程刚这两年来，也认识了不少工头，小建筑公司的老板，为了搞好自己的公司，他也找这些小老板真心取经、求教。 这些小老板给程刚的建议是：公司初创，能省则省。 手头松一松，一个月大几万就出去了。 手头紧一紧，一个月就能多赚好几万。 有的小建筑公司，在编的满打满算才二十几个人，余下的都是挂靠，有的甚至连保安都没有，工作人员就充当保安了，有事抄家伙就上，主打一个忠诚。 程刚一拍脑门：还真是这么个理！ “我一个新成立的小公司，整那么多人干嘛，够用就行了呗。” 于是乎，程刚紧急调整方向，尽可能的压缩编制，把公司正式职工压缩在30人以内，其他需要职称资质的，诸如给排水、电气、结构等，尽可能找外人挂靠。 新公司的名字，还是孙海霞帮忙起的“鹏程建筑”，寓意鹏程万里，而且里面还有个“程”字，很符合程刚的要求。 要说程刚这人，确实讲义气。 新公司成立，不但让小舅子当了项目经理，还两次给大舅子做工作：来我这边吧，半年之内也让你当项目经理。 大舅子心动不已，但是被老妈沈金芝和姐姐孙海霞给死死按住了，沈金芝甚至以喝农药相威胁。 没办法，儿大不由爷，儿子跑到外面闯荡，当妈的也只能用这招了。 为此，程刚还跟孙海霞生了两天气：你不让大舅子来，本身就是对我的不信任， 孙海霞很认真的告诉程刚：等你公司资产过千万了，就让他来。 程刚拍着胸脯保证，不超过三年，鹏程建筑资产绝对过千万。 其实，程刚真正要面对的还不是孙海霞，而是七大姑、八大姨、老乡、还有曾经一起混社会的兄弟。 以前陈元生是老板，他也给了程刚一些权力，比如给民工做饭，这个钱让镇上的老乡、亲戚们赚。 亲戚、朋友、兄弟有想在工程上赚钱的，看在程刚的面子上，也给一些方便，能赚仨瓜俩枣的。 但是想来公司当管理层、技术人员，路基本堵死了--走正式招聘途径。 你有本事，有资质、有证书，公司可以录用。 但你啥本事没有，俩肩膀扛着个脑袋，凭点关系就想来公司上班，门都没有。 现在程刚自己当老板，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老乡、以前的兄弟们纷纷就扑上来了。 有想来当管理层的，有想包工程的，有想送货的…… 这些日子，程刚确实牛逼了，几乎每天都有朝家里送礼的。 请客更是不断，有时候一个晚上要赶两个饭局。 没办法，请客的不是亲戚朋友，就是以前在一起混的兄弟，还有道上大哥，打过交道的工头、老板、供货商。 第224章 你调查出啥来了 陈老板要给纺织厂生产车间安装中央空调的消息，在3月底就传出来了。 原本纺织厂的职工们都以为，这是哪个异想天开的家伙散布的谣言。 毕竟在厂里，车间主任级别的办公室都还是吊扇，只有副厂级别的办公室、会议室才有空调。 在领导办公室还没安装空调的时候，先给职工们安装空调，那不是开玩笑吗。 而且大家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纺织厂的车间是安装空调的？ 谁想到刚进入四月份，就有外商技术人员来纺织厂车间内现场测量、考察。 不少职工跟外来的技术员有过交流，中央空调是按平米来设计安装的，六个车间，需要60匹以上的水冷中央空调12个，成本投入在250万以上。 而且要在5月15号之前，全部安装完毕。 这个基本坐实的消息，在纺织厂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滴妈耶，领导办公室还没按空调，先给车间按空调，这个小陈老板太尿性了。” “我听厂家来的技术人员说，带两年的维护保养，总投入得300万以上，小陈老板是真不拿钱当钱啊！” “辛亏当初我没内退，现在工资高，车间又有了空调，再多干两年也没啥。” “小陈老板这个人还行……” “何止是还行啊！咱们青州市怕是都没这么带劲的老板了。” 纺织厂车间要安装中央空调的事，可不仅仅在职工们之间传播，他们还利用各种机会对亲朋好友宣传。 现在的纺织厂的职工，已经逐步进入了“对内埋怨，对外夸奖”的状态。 从国企铁饭碗转变为私企打工人，职工们心态上一直存在着巨大的失落感。 以前虽然工资低，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名义上也是主人公。 后来企业改制变成私企，职工们自然而然的认为企业跟自己没啥关系了，自己来这里就是拿工资，熬到退休。 心理上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改制半年来，经过陈老板持之以恒的“骚操作”，发福利、搞食堂，换工装、涨工资等等。 职工的心态确实发生了不少改变。 对内，当然还是会发牢骚，比如某领导管理水平不行，工作环境差、工作太累等等。 但是对外，职工在亲戚朋友面前渐渐挺直了腰杆，基本上逢人就说纺织厂好，生怕被看扁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这个时代，一家私企能做到职工在外面夸你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 “老周，你知道紫瑜那套cd多少钱吗？” 晚上9点半，萧瑾芝正躺着床上看书，周景民因为加班，刚回家。 结果刚进卧室，老婆劈头盖脸先问这个。 老周最近正为工作上事的犯愁，没多少心情去关心女儿的事，所以皱眉道：“一套cd而已，还能比电脑贵？” “哼！” 萧瑾芝冷笑一声：“如果陈元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送礼，我倒没觉得啥。可这次他是单独给女儿送的。” “我开始也只是关注cd了，好像三千多块钱。后来我查了一下那只耳机，是德国什么森耳的，要两千多。” 老周坐在床上，随手脱掉袜子：“哦！加起来也就五千多块钱，半个电脑都买不了，买了就买了呗，” 萧瑾芝把手里的书丢在床头，表情严肃起来：“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紫瑜？你女儿都快跟别人私奔了，你就一点不操心？” 周景民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紫瑜大学毕业，工作单位又那么好，最重要的还有你这么优秀的老妈，岂能干出私奔那种丢人的事。” 看着周景民要躺下，萧瑾芝伸手推了一把：“去把门锁上，我给你说点事。” 老周有点无奈，起身把卧室门反锁，然后坐在床头：“说吧，啥事？” 萧瑾芝寒着脸沉默片刻，小声道：“我昨天看紫瑜的日记了……” 周景民嘴角一阵抽搐：好人能干出这事来？ 萧瑾芝没在意周景民的表情，继续寒着脸道：“死丫头最近一个月写了6篇日记，都是英文写的，害我用字典查了半天……” “哈哈~” 老周忍不住笑出声来，萧瑾芝会点英语，但也只是会点而已，可以想象她一边查字典，一边看女儿日记时是什么状态了。 “我本来就是随便翻一下，但发现里面有好多‘sheng’，这明显是拼音，而且我立刻联想到陈元生。” “于是我找来英文字典，逐字逐句的翻译，你猜怎么着？” 萧瑾芝卖了个关子。 老周脸上的笑容逐渐没了，眨眨眼道：“难道紫瑜还喜欢陈元生呢？” 萧瑾芝冷笑一声：“如果仅仅是喜欢就算了。死丫头竟然在日记里写到，她要倒追陈元生。真把人能气死，我萧瑾芝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竟然要倒追男人……” “呼~” 周景民皱眉出了口闷气：“如果当初不让他们认识就好了！” 其实这事还得怪萧瑾芝，当初就是她撺掇着让陈元生跟周紫瑜认识的。 但是，明智的男人都懂：你不要试图跟老婆讲道理，那是自残的表现。 果然，萧瑾芝丝毫没有自我反思的意思，而且立刻对周景民展开了输出：“以前，我让你调查陈元生，你说你调查了个啥？还不如我呢，三天时间，便把他查了个底朝天。” 周景民撇撇嘴：“你调查出啥来了？” 去年，萧瑾芝就让周景民跟踪调查陈元生，不是资产调查，而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其他女人。 老周其实调查出来，陈元生跟余晴、林菲有说不清的关系。 但他没告诉萧瑾芝，反正你已经不把陈元生当女婿候选人了，较这真干嘛？ 作为男人，老周心里明白的很，水至清则无鱼。 他当领导这么多年，各色人物见过的就太多了。 别说身价几百万、上千万，就是那些资产只有几十万的土老板，在外面都是明目张胆的包小三，吃个饭得喊上三陪。 至于那些出国留学的二代，你真以为他们是学习先进的科学知识去了，其实人家玩的更花。 像陈元生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价上亿，你不让他找女人可能吗? 有些事，只要没摆到明面上闹出事来，睁一只、闭一只眼就算了。 谁想到萧瑾芝不依不饶，居然找人打听陈元生的内幕。 第225章 给别人做嫁衣了 “我找了几个朋友，在纺织厂稍微打听一下，就得到了很多消息。” “首先是那个叫余晴的副总，以前就是个医院的普通职工，突然就被提拔到纺织厂当副总，他俩绝对有一腿。” “然后就是那个总经理谭雅，据说是跟着陈元生去香港，陈元生给她买了十几万的衣服、首饰。” “那个谭雅都四十二了，论年龄能做陈元生他妈，这还是人吗？” 老周偷偷咽了口唾沫，那个谭雅他还是挺熟的，前几天开会还见过一次。 【你还别说，捯饬后的谭雅，愈发风韵、漂亮，自信、气质，真不一样。】 “你能不能靠谱点？别听风就是雨，咋地，调查一个人，就靠那些风言风语？” 周景民瞥了老婆一眼：“王思璐的事，你也知道吧。王思璐年轻、漂亮，而且是倒追陈元生。即便这样，人家小陈都没答应，他能看上谭雅？” “再说了，那个余晴我也知道，当年陈元生蹲监狱的时候，人家余晴在医院帮忙照顾他妈半年，就这份恩情，当个副总咋了？就非得有男女关系？” 萧瑾芝瞪大眼睛：“你都知道？你知道为啥以前从来不跟我说~” 周景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多了，这些事他早就调查过，但都瞒着老婆。 “咳咳~”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纺织厂不是要给车间装中央空调吗，这事在市里影响不小。” “北关区准备把这事当做‘企业改制成功案例’上报，市里也准备把小陈树为典型，五一给他个优秀企业家。” 周景民这招，成功转移了老婆的注意力。 萧瑾芝瞪大眼睛，疑惑道：“我听说六个车间装中央空调，得二三百万，小陈这是在干嘛，疯了？纺织厂他才接手半年，赚钱了吗？” 在九十年代，二三百万可真不是小钱。 所以连萧瑾芝这个财政部门的正科级干部听了都震惊。 其实陈元生大可不必给车间装空调，因为你不装空调，职工也得干活，大家一二十年都习惯了。 即便你装了空调，职工们也多干不了多少。 这二三百万等于白白投资，也不会有多余的收益。 这个年代的企业，宣传最多的是扎根企业，团结奋进，无私奉献，同甘共苦，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得吃苦。 小陈老板这是把好日子提前了。 周景民叹息一声：“他赚不赚钱我不知道，但是他这次把我坑的不轻。” “咋了，小陈给职工安装空调不是好事吗，怎么就坑你了呢？” 萧瑾芝眯着眼睛问道。 周景民苦笑摇头：“小陈是谁的人？孟副市长的人。” “老孟马上就要升市长，人家北关区的老徐多聪明，立马顺杆爬，把远盛纺织顶起来，作为改制成功案例重点宣传。” “当初老高就是为这事下去的，然后孟副市长把陈元生拉进来。” “你看人家老徐这番操作，首先踩了一脚老高，又抬了一手老孟，然后给了小陈一颗甜枣，上上下下都高兴。” “这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到位，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三个是私底下商量好了的呢。” 萧瑾芝轻轻点头，她还真没想过这些事。 周景民长出一口气：“去年爆炸案，死了那么多人。从上到下都在关注纺织厂破产改制。” “现在好了，小陈这么一折腾，纺织厂红红火火，老徐的位子稳了，老孟的功劳有了。” “可踏马就是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区局的赵新河，已经内定了，今年去市局，都要升了。” 萧瑾芝咬了咬嘴唇，也有点无奈。 事实如此，国危思良将，一个人在特殊事件时的表现，上上下下的领导都看在眼里，这就是你展现你能力的时刻。 平时你能拉投资、修路、架桥、发展经济，这些是闪光点不假。 但是重大事件上，有人能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这在领导心中的分量那就不一样了。 二色织在北关区，所以陈元生在那边搞的再好，对周景民也没啥帮助，甚至还开倒车。 去年公交爆炸案那么大的事，老徐是背了处分的，没给弄下去就烧高香了。 结果，陈元生这一折腾，纺织厂成改制典型了。 老徐多聪明，一番操作下来，上上下下都满意，他位子稳了，日后也就成周景民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全盘看下来，周景民认识陈元生一年半，其实没捞到啥功绩。 制毒大案是赵新河的； 孟庆喜那一锅，自己开始也没站队； 港商、台商房产项目，赚了钱是陈元生的； 二色织改制，功劳是老孟和老徐的； 陈元生在宁湖区弄了块地皮，还踏马没盖楼…… 等于折腾一圈下来，全给别人做嫁衣了，还壮大的了竞争对手，你说郁闷不郁闷？ “小陈在宁湖区除了楼盘之外，还有别的项目吗，让他也出点力，给你增加点成绩。” 周景民点点头：“有，听说要搞个卖服装的超市。” 一听说是卖服装，萧瑾芝脸色顿时拉胯下来：好嘛，青州缺你一个卖服装的吗？ “这孩子真是的，你都搞房地产，弄几千人的纺织厂了，还卖衣服干嘛？” 周景民摇摇头：“我最近也没怎么跟他接触，不知道他弄个服装店干嘛，回头我让朱九深去摸摸底细。” “老朱现在盯上陈元生了，只要陈元生投资的项目，他都想插一脚。” “睡吧，天不早了。” 周景民说着要去关床头的台灯。 “等会儿……” 萧瑾芝喊住了老公：“紫瑜这事儿你怎么想的？” 绕了半天，还是没绕过去。 周景民想了想：“从能力上来说，元生这孩子没得挑；从人品上来说，也很过关；但在男女关系上……我没把握。” “男女关系混乱，这就是人品有问题。” 萧瑾芝一步到位的给陈元生定性：“你说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周景民摇头苦笑：“我说句实话吧，紫瑜这么单纯的孩子，玩不住陈元生这种人。” “你想想，朱九深是老江湖了吧，他都看不透陈元生；” “还有一个龚森林，那是比朱九深还圆滑的老油条，现在也通过朱九深的关系，朝陈元生身边凑。” “他俩都玩不住陈元生，你觉得紫瑜能行？” “我的建议是，尽快给紫瑜找个门当户对的小伙子，早点把婚事定下来，把她不切实际的想法掐灭在摇篮里。” 萧瑾芝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紫瑜还配不上他？” “我没这个意思。” 周景民瞥了老婆一眼：“在我眼里，紫瑜是最好的孩子，只有别人配不上她，没有她配不上别人。” “只不过，她跟小陈不是一路人。” “我看元生，看的是能力；有能力的人，未必适合做女婿，你说对吧。” 等周景民关上台灯躺下，萧瑾芝幽幽说道：“等周末的时候，我跟丫头好好谈谈……” 第226章 被拿捏了 “陈老板。” 上午9点半，老钱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看得出，这段日子老钱憔悴了不少，而且右腿似乎还有点瘸。 坐在老板椅上的陈元生赶紧起身走了过来，扶着老钱的胳膊让他坐到沙发上：“钱工，腿这是咋了？” “呵呵，这几天走的路太多了……” 老钱这些日子很忙，陈元生不但把一车间整体改造计划交给了他，还把全厂安装中央空调的事也让他负责。 明面上的理由：老钱去参加过纺织器械博览会，很多老外的厂商，在设计的时候就要求车间安装空调。 实际上，这是陈元生对老钱的一次人性测试。 上次在刘长卿那里，陈元生得到了“人心就是最大的风水”的应用方案。 在整个远盛实业，他目前最认可的人就是老钱，但在送出这套房子之前，陈元生还是想对老钱进行最后一次测试。 这次中央空调采购，是二三百万的大项目，就算你用招标的方式，里面都会有很多猫腻。 在采购之前，陈元生已经让远盛实业的财务找了国内、国外的几个品牌询价，12组64匹水冷中央空调带2两年维护，最低报价国内的是275万，国外的是360万。 当然，报价是报价，不是最后成交价，但陈元生心中有了个参考。 老钱跟章副总研究之后，根据实际需要考虑，选了两家外国品牌厂家谈判，把价格谈到了280万。 但是有个条件，厂家只提供半年维护，过了保修期，再请他们维护，要单独出钱的。 老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老钱的计划，在纺织厂选一批电工、钳工跟着厂家维修人员学习，半年之内一定能拿下维护任务。 多大点事？ 二色织当年可是有运输车队的，那些大解放坏了，都是自己人修，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各车间抽调能工巧匠，通宵达旦的研究问题。 不过，中央空调已经用到集成电路，那玩意坏了确实没办法修。 老钱的意思是，实在修不了的，再请厂家来。 省下来的钱，陈老板可以多给职工们发工资。 陈元生完全同意老钱的方案。 虽然整个谈判的过程，陈元生没有参加，但价格上已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想来在这个过程中，这个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一定顶住了很多诱惑。 两人坐下后，先谈了谈空调安装和一车间改造的事。 现在一车间改造有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拆掉一车间，建新厂房。 第二个方案，是拆掉厂区内的职工宿舍，在那里建新厂房，一车间暂时保留。 但陈元生提出了第三个方案：加固一车间，整体外貌不动，车间内上新设备。 这事陈元生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新建厂房固然好，但以现在的设计施工水平，并没什么特色，还不如保持老厂原貌。 二色织是70年代末建的，极具时代特色。 如果保持整体不动，再过二三十年，它绝对能成为青州独具特色的一道风景线。 老钱当然对厂子有感情，但对陈老板的这个想法还是很意外，不过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方案。 谈完厂内的事之后，陈元生起身从桌子上拿过一卷图纸，在茶几上摊开：“钱师傅，年前扣工资的事，委屈你了。也没什么好补偿的，这是我准备开发的一块地皮，建花园楼盘小区，你在里面选一套吧，我送您。” 老钱楞了一下，掐灭手里的烟，低头扫了一眼图纸，然后用力摆手：“陈老板，不用、不用，千万别这样。我自己有房子，儿子也成家立业了，要多余的房子没用，真没用。” “至于扣工资的事……也就半年时间而已，再说了，那些辞职的职工当时确实给企业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而且，陈老板事后开了口子，招聘回来12个职工，而这12个职工是我私下点名的，陈老板全部接纳了。” “于公于私，陈老板做的都很好了。” 两个人让来让去，老钱是说啥都不要这套房子。 争了十几分钟，陈元生发现这套房子居然送不出去，老钱是真心不要，而且理由也很充沛： 我已经56了，没几年就退休，这个岁数还折腾房子干嘛？ 本来坐在旁边的陈元生，起身在老钱身边坐下，一把抓住后者的手腕：“钱工，别推辞了，这个房子也不是因为上次扣工资送的。而是为企业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职工送的福利，您老得让我把这第一炮打响。” 老钱看出来陈元生是真心相送，而且按照他的说法，自己也算是为企业做出重大贡献的。 “行！” 老钱沉吟片刻，对着图纸看了一番，然后指了个楼盘：“就这儿吧，别太大了，最大两室一厅，面积再大就是累赘了，还有……” 老钱指着楼房前的一片设计为绿化区的地方：“楼前这片地方的绿化，我包了。等退休了，我跟我老婆两个，就专心负责这片绿化带，给你省点请清洁工的钱。” “哈哈哈，好、好！” 陈元生抚掌而笑，本来绿化带的绿化和清洁工作，是可以完全承包给物业的。 但如果老钱这种人多了，小区内的居民，连物业费都省了。 谈完之后，老钱起身走了，陈元生把他送到楼梯口。 回到办公室，陈元生把图纸摆在办公桌上，陷入了沉思。 刚才老钱的选择，为他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咚咚~ “陈~老板。”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谭雅见陈元生站在办公桌前盯着图纸发呆，并没有急着进来，而是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框。 陈元生扭头看去，今天的谭雅穿了身修身黑色职业装，这身衣服也是在香港买的，内陆很少见到有人穿。 谭雅身材本来就好，穿上这身衣服越发显得有味道。 陈元生上下打量了三秒，才点点头，随手卷起图纸放到一边：“进来吧。” 谭雅目光游离，走过来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抬手轻轻推了推鼻尖：“嗯~” 陈元生也坐了下来，见谭雅突然没了下文，忍不住瞪大眼睛看了过来。 谭总的俏脸腾的一下红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陈老板太过强势了。 这事要从上次去香港说起。 当时谭雅有些不自信，陈元生便带着她去购物，但买衣服首饰却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权利。 【不要你觉得自己穿什么合适，而是我觉得你穿什么合适。】 【你是我旗下公司的总经理，不要去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而是要在乎我怎么评价。】 刚开始，谭雅很享受这种感觉，觉得自己获得的信任，找到了强大的靠山。 只要做到了让陈老板满意，她在外面就非常的自信，好像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谭雅忽然发现，她在外面越自信，在陈元生面前就越不自信。 以至于现在谭雅渐渐的给自己戴上了思想的枷锁： 【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但必须得在乎陈老板的感受。】 陈老板这种说一不二的强势风格，成了谭雅自信的源泉，即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又让她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和依赖感。 刚才进门的时候，谭雅心里就忽然紧张起来，她本来是想喊陈总的，临时又改成了陈老板。 因为她觉得称呼陈总似乎有点亲昵，称呼老板就有了那种下属的感觉。 “职工们的情绪还稳定吧。” 既然谭雅不说话，陈元生只好先说了。 谭雅深吸一口气，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咬了咬嘴唇：“挺好的，尤其是听说要给各车间安装中央空调，职工们积极性挺高的。” 陈元生笑了笑：这话他只信一半。 首先，不可否认，职工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你对他们好，他们是能感受到的。 但是，人性本贪，世道如此，想要凭借安装个空调，就能让全体职工感恩戴德，全变成好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在青州，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穿这身衣服，很有气质，漂亮。” 陈元生忽然换了话题，对谭雅表扬起来。 “啊~呵呵，这是陈总在香港选的……” 听到陈老板的夸奖，谭雅心里好像忽然放下了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思维也变的活跃了。 【缺少激情，兴奋不起来，求大家支持一下。】 第227章 旗舰店开业 啪啪啪啪…… 5月17日上午9点，在一阵清脆的鞭炮声中，千纸鹤位于青州市宁湖区的第一家服装连锁旗舰店正式开业了。 本来，陈元生还想邀请周景民参加剪彩仪式，但被老周婉拒了：如果是投资几千万的楼盘项目，我也就去了，你弄个服装店也让我跑一趟，我不要面子的？ 陈元生没好意思告诉他，这个千纸鹤连锁超市以后可比一般的房产公司要庞大多了。 既然领导不来，陈元生就没大张旗鼓的折腾，而是在千纸鹤管理团队选了5个人，加上自己6个，完成了简单的剪彩仪式。 这家旗舰店，也是样板店，编号a-00-，a是连锁店等级，00为区域代码，97为开店年份，0001为开店顺序。 店面一楼营业面积400平，是远盛实业以138万的价格买下来的。 二楼是办公、会议和培训场地，也是400平，是千纸鹤公司租下来的。 形势所迫，千纸鹤公司今后对标的是优衣库，h&m，zara，陈元生以后绝对要给它弄一栋独立大楼的，但现在只能先租办公场所。 周景民虽然没来，但今天参加开业的人可不少，陈元生生意上的伙伴、朋友，远盛实业旗下各公司派来的代表，闻名而来有想法做加盟商的客户，还有一部分顾客，店里瞬间涌进来上百人。 “陈总，各位老板，我们的旗舰店在整体结构上分为两部分。” “按照男左女右来分布，左边是男装、右边是女装，中间还有一部分是男女同款或者情侣装，等以后千纸鹤的规模再扩大之后，我们还有计划上童装。” “我们的计划是把千纸鹤，打造为一站式购物平台，也就是一家人不管男女老幼，在这里都能买到合适的、全套的衣服。” 裴映雪作为主讲人，引导着陈元生等人参观店面。 这也是陈元生特别叮嘱她的：要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培养自己的演说技巧，不要怕，听众越多越好。 还不错，经过几个月的特训，裴映雪的发音已经非常标准，虽然还赶不上林菲那种主持人，但也具有了自己的鲜明特色。 跟着陈元生身边的人可不少：朱九深、黄毛、纪星辉、谭雅、龚森林、周紫瑜等等，然后是一批参观的加盟商，再后面是涌进来的顾客，其中不少还是远盛实业旗下的职工，林林总总跟着听裴映雪介绍的足有上百人。 裴映雪指着店面继续介绍：“千纸鹤目前共推出8个服装品牌，涵盖了从50--500元不等价位的服装，包括运动、休闲、正装等120个款式。” “我们不做低端，也不做高端，只推出功能创新、设计大众、舒适优质的服装产品。” “千纸鹤采用的是商品策划、制造、零售、管理的垂直整合型商业模式，没有所谓的一级、二级、三级代理商。” “今后加盟和开业的所有店面，都是直营连锁门店，全供应链控制压缩中间费用，尽可能减少中间商环节，让利给消费者和加盟商。” “我们已经在周边三省市，有6家合作的服装oem厂家，能够实现把新款服装设计，到门店上架压缩至15天。” …… 裴映雪带着大家参观了十几分钟，也介绍了十几分钟，这些话加盟商可以听，顾客也可以听，没什么可避讳的。 参观结束，大家对裴总的坦诚和极富感染力的演讲，报以热烈的掌声。 颜值即正义！ 按照陈元生的思路，千纸鹤以后尽可能的不做广告，最大的广告就是裴映雪。 “白手起家，两年成为身价千万的年轻女富豪。” 这个广告行不行？ 陈元生要把裴映雪打造成一个重量级ip、财富密码、流量明星、精神领袖，她走到哪里，都会带一大批人致富，这就是最大的广告，不比那些所谓的成功学专家强百倍？ 顾客们渐渐散去，来这里参观的加盟商也跟着裴映雪上二楼开会。 陈元生则跟几个朋友在店内闲逛，聊天。 朱九深这次感慨还是很深的。 以前早就听说过陈元生要搞服装店，他还以为就是整个店面卖衣服的，始终也没往心里去。 结果今天来这里一看才发现，陈老板的野心那是相当大，仅仅这两层楼的投资，就超过了二百万。 “理念一改变，看到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千纸鹤这一套经营理念，老朱以前想都没想过，他并不是没见识，每年都会有一两次出国旅游，但从来没研究这些东西。 陈元生不一样，那是想到了就干，而且是真干。 “元生，卖衣服这玩意利润咋样？” 看着周围没别人，朱九深凑到陈元生身边小声问道。 陈元生笑了笑：“中低端品牌大概2倍的利润，中高端品牌5倍以上，甚至十倍以上的利润。” “但这东西主要是靠量，也就是爆款。一款衣服，你就算赚100块钱，没量也没用的。” “我打造的这个千纸鹤品牌，为什么叫快销、快反，就是为了出爆款。” 优衣库2000年有款衣服销售了2600万件，那是绝对炸裂的爆款。 老朱也很心动，但是他不热衷于管理，一般都是入股投资，自己隐藏在幕后。 他是想入股千纸鹤的，但现在人家品牌构架都搭建起来了，也不吸纳股东，入股大概率也占不了多少股份。 “元生，你们在青州还要加盟店吗，我准备参与一下，反正我老婆在家也闲着，让她去搞。” 陈元生扭头看了看朱九深：“九叔，你不再考察一下，这么仓促就决定了？” 朱九深笑着点点头：“我发现了，跟着你投资，亏不了。” “哈哈，既然九叔如此信任我，那就彼此成就。” “现在加盟方案有好几种呢，像青州这种三线省会城市，只允许有一个a级店，九叔你就弄个b级店好了。” “店面你选好了可以自己买下来，也可以我们买下来，实在不行了就租，但租期最少五年。” “比如加盟费的话，现在有两三个方案，具体细节回头我单独再告诉你。” 陈元生虽然一直在把控千纸鹤整体走向，但加盟费是个很敏感的问题，涉及到店铺装修、员工培训，整个团队研究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没确定好。 但千纸鹤是尽可能的给加盟商降低门槛，尤其是在员工管理上，实行统一管理，力争做到老板只要投钱就好。 “行，待会我也去楼上听听你那个裴总讲课。” 朱九深说着笑了起来：“还别说，你小子真会挑选人才，这个裴总我以前见过几次，除了漂亮之外，也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被你调教的有模有样，已经有当大经理的范儿了。” 第228章 青春的魅力无法阻挡 黄毛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倒背着手，嚼着口香糖在店里瞎逛。 纪星辉抬头看到他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咋了老三？来了不选几件衣服，好歹支持一下。” 黄毛撇撇嘴，出了口闷气：“没心情。” “凑，咋了这是？” 黄毛朝四周看了看，来往的人是不少，但一看到他和纪星辉“不像善茬”的样子，也都识趣的躲开了。 “嗨~，一个个都牛逼起来了，就我还是老样子，不爽。” 黄毛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倒是实话。 前面是程刚，陈老板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出去单干了，现在是身价几百万的老板。 现在这个裴映雪跟陈元生还不到一年，就直接成了千纸鹤的总经理，仅仅一家店就投资二百万，那以后扩张到几十家、上百家是什么规模？ 而他黄毛，就守着个东森木业，陈元生也不咋重视，一个月才三、四万块钱利润，而这其中黄毛还要拿出去一部分给小弟们发奖励。 别人没给黄毛压力，倒是黄毛自己给了自己压力，看来也有点上进心。 纪星辉苦笑一声：“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陈老板楼盘图纸又改了，宁湖的楼房开工又朝后推迟了，最近我也没事干，连工资都降了。不过也有好处，闲下来轻松、轻松。” “有啥想不开的，晚上喝酒去？” 田壮瓮声瓮气的从后面走了过来，一只大手拍在黄毛肩膀上。 田壮最近美滋滋，据说已经做通了岳父、岳母的工作，今年准备结婚，这家伙天天盼着洞房呢。 杜辛经常给他开玩笑，铁棒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行，晚上喝酒，喝完酒k歌去。” 黄毛也需要发泄发泄。 …… “陈总~” 陈元生刚跟谭雅、刘教授研究完一款衬衣。 那件衬衣用的是刘鸿森来纺织厂之后开发的第一款面料，很有特色，三人在研究还有没有改进的空间。 等谭雅和刘教授刚刚离开，后面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陈元生回头看去，周紫瑜那精致的俏脸立刻映入眼帘，漂亮的让人心醉。 【青春的魅力确实无法阻挡。】 【如果周紫瑜不是老周的女儿，她一定逃不出我的魔爪。】 “紫瑜，刚才剪彩的时候还看到你了……” 周紫瑜浅笑着走了过来，来到陈元生面前，轻轻垫了下脚：“恭喜陈总新店开业，刚才听完裴姐介绍，千纸鹤的前景好远大哦！” 陈元生笑着摇摇头：“做生意只能尽人事、安天命，制约的因素太多，谁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一步步来吧。你自己来的吗？” 周紫瑜回头朝旁边指了指：“两个同事一起来的。嗯……” “上次陈总从香港带来的cd我太喜欢，一直说要当面谢谢你呢……” 周紫瑜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6000块钱，是上次买cd的钱，应该够了吧？” 陈元生轻轻推了回去：“送你了，别给我谈钱。” 女孩稍稍犹豫一下，便咬了咬舌头，可爱的说道：“好吧，谢谢陈老板的礼物。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周紫瑜把信封放回到挎包里，然后拿出一张折叠的a4纸，展开后递了过来：“这是我通过同学、师兄、老师了解到的两个在美国软件公司上班的编程高手的联系方式。” 陈元生眉毛轻挑，接过a4纸看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周紫瑜的目的。 “陈总，这些日子我倒是经常跟映雪姐打交道，知道了千纸鹤公司的一些远景发展目标。” “我觉得，陈总的千纸鹤公司从理念上，很像国外的一些连锁服装品牌。” “那些国际大品牌，现在都已经开始用网络进行销售管理了，我猜陈总一定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这两个人，是我同学的学长或者亲戚，都是在软件公司上班的。” “如果陈总需要让他们为公司单独设计一套销售、管理软件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说不定能便宜一些呢。” 陈元生瞪大眼睛，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也仅仅是想法而已。 目前国内会用电脑的都不多，大学里又不开设软件专业，你想找人才都没地方找去。 千纸鹤要实现精细化管理，早晚都是要用软件的，裴映雪这个团队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没见过，所以脑子就想不到。 【但是，周紫瑜怎么就想到了？】 【她应该也没见过啊！】 陈元生嘴角轻挑笑了笑：“嗯，谢谢紫瑜。有时间了，你尽快帮我联系一下，需要什么资料我都让人给你准备。帮我问问，如果他们可以私人给我开发这款应用软件的话，要多少钱，要多长时间。” “嗯、嗯！” 周紫瑜轻轻点头：“好吧，我这两天就想办法联系上他们。对了，还有……” 女孩朝旁边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樱唇凑到陈元生耳旁：“我们行下个月会统一换夏装，全市4个支行，一个分行，四百多人，将近一千套夏装。陈总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为你推荐一下……” 清香扑鼻，吐气如兰，搞的陈元生心里痒难耐，口干舌燥。 陈元生按捺住心猿意马，点头道：“ok，再次谢谢紫瑜妹妹。” “我再去逛逛咯，有消息了，给你电话。” 周紫瑜甜甜的笑着，轻轻摆手，转身走了。 陈元生歪着脑袋盯着周紫瑜的背影看了足足三秒，直到她转过衣架没了影子。 “这丫头，很有远见，不一般啊！” 陈元生说着偷偷的舔了舔嘴唇。 突然，陈元生感受到了一股寒气。 扭头看去，一道风姿卓越的身影从衣架后面闪了出来，那对杏眼分外犀利。 “菲姐……” 陈元生倒是给林菲说过今天开业的事情，后者说有时间就来看看。 但没想到，她恰好看到周紫瑜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好像很暧昧的样子。 其实，根本一点都不暧昧。 林菲装作不认识陈元生的样子，走过来背对着他，小声道：“陈老板，恋爱了？” “呵呵，还没有。” “菲姐，我去二楼等你，上楼梯后，右侧第三间，是我的董事长办公室，跟你商量点事情。” 林菲没说话，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陈元生自顾自的走了。 来到二楼办公室后，足足等了十分钟，林菲才从外面推门进来，俏脸面无表情，想来是有点吃醋。 “说吧，啥事……” 林菲把挎包放在桌子上，瞥了陈元生一眼。 陈元生起身走过来，一手捏住林菲的下巴：“口干，喝点口水。” 砰砰砰~ 林菲抬起粉拳在陈元生腰上捶了几下，然后无奈的搂了过去。 任君采撷。 第229章 谁规定绿茶婊不是好人的 上午11点半，长达两个小时的加盟商会议终于结束了。 参加会议的裴映雪等人，被二十多个有意向加盟千纸鹤的客户问的汗流浃背，如坐针毡。 实在是这个团队的成员都太年轻，经验不足。 而参会的这些客户，以前大都是做服装生意的，他们咨询的都是很实际的问题。 比如服装卖不完怎么办，能退吗？ 衣服有问题咋办，就袖口上开了线头，但顾客就不要，怎么处理？ 如果个人的资金不够，可以几个人联合起来加盟吗？ 加盟费包括员工培训费吗？ …… 可以说双方基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千纸鹤团队，现在主要考虑的如何向国际品牌看齐，从设计、生产、销售、管理等环节打造品牌，压缩时间、提高效率。 而这帮加盟商考虑的则是怎么对付各种各样的客户，他们是实战派，知道客户里面啥人都有，没有你想象的素质那么高。 有的遇到过顾客在更衣室大小便的…… 有的遇到过因为跟其他店卖的衣服款式相同，被人家带人打砸的。 很显然，这些问题根本就不是裴映雪等人能想到的。 这种情况有点像婚礼现场： 一对新人花费十几万筹备了盛大的婚礼，两人在台子上含情脉脉，海誓山盟、互相感动，要天长地久。 台下的客人却满腹牢骚：咋还不开饭，我踏马快饿死了；这个菜咸了知道吗；刚才那盒中华谁揣兜里了；你知道吗，新娘是我大学同学，以前玩的可花了；大哥，借一步说话。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陈老板二百多万真金白银的砸起这个店来，这帮人还真怀疑裴映雪等人是骗子，搞传销的。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小时的加盟商会议，大家总算是撑下来了，哪怕脱了层皮。 这就是理论派与实践派之间的差异和整合。 11点半，陈元生领着谭雅来到会议室，跟诸位加盟商寒暄几句后，便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 “这位是远盛纺织厂的谭总，由谭总带着大家去纺织厂参观一下，然后在远盛纺织的食堂吃中午饭。” “下午的时候，咱们继续交流。” 远来是客，这帮人有的坐火车从几百公里外赶来，也该请人吃顿饭。 刚开始，大家听说去食堂吃饭，还有点不乐意，但去了之后就会发现，纺织厂的食堂那是相当不错的。 这其实是陈元生给加盟商们上的第一课：感受远盛实业的企业文化。 谭雅领着这帮客户走了，会议室八个千纸鹤团队成员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 其实陈元生很喜欢这帮年轻人，他们是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他们有朝气、敢创新、思想不被束缚， “陈总，请喝茶。” 陈元生刚坐下来，旁边便有个女孩子用纸杯沏了一杯绿茶，放在了他面前。 “谢谢。” 陈元生笑着点点头，顺便看了女孩一眼：哟呵，好漂亮啊，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女孩身高大概一米六三左右，身材偏瘦，如清风扶柳，整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 瓜子脸、俏脸凝脂，鼻梁不高但很秀气，唇如樱桃，未语先笑。 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般，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含情脉脉”。 陈元生低头看了看眼前纸杯里的绿茶，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三个字“绿茶婊”。 虽然是第一次跟这个女孩接触，但陈元生从女孩的身体形态，行为举止，以及眼前这杯绿茶，凭借丰富的人生阅历，给女孩做了定位。 在后世，“绿茶婊”可不是什么好词。 低段位的绿茶婊，也就是勾引几个男生，身边多几个舔狗，拆散几对情侣而已。 高段位的绿茶婊，能把有钱的一代、二代玩弄于掌股之间，真是要钱给钱、要房给房、要车给车。 【但是，谁规定绿茶婊就必须是坏人的？】 【人家是只是懂得利用自己漂亮的外貌而已。】 【绿茶婊没一个笨蛋，都是工于心计的高手，用好了那是人才。】 【我有必要把这个女孩培养成高段位的绿茶婊，以后有大用。】 当然，现在陈元生不动声色，连看都没多看女孩一眼。 “裴总，会议记录给我看一下。” 裴映雪点点头，从旁边一个做记录的女孩手中接过笔记本递了过来。 今天第一次加盟商会议，这些加盟商咨询了四十多个问题，其中有一半是千纸鹤团队以前没研究过的。 陈元生挨个问题浏览一遍，得出一个结论：这些人其实并没有多么高大上的国际视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连优衣库、h&m，zara这些品牌都没听说过；但这帮人接地气，知道怎么跟不同素质的顾客打交道。 打个比喻，裴映雪等人就像国际代表，目标和口号是解放全人类； 这帮意向加盟商就是泥腿子，研究的是打土豪分田地，把地主家的小姐弄到牙床上睡一觉。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陈老板真金白银二百多万砸下去，办起了千纸鹤第一家旗舰店，这帮人未必相信裴映雪这帮毫无经验的年轻人，能干出什么大事。 加盟商需要被国际视野和先进理论洗脑； 千纸鹤团队需要入乡随俗，理论结合实际。 陈元生用手指敲了敲笔记本：“裴总，立刻安排人去购买零食、水果，要买高档水果、零食、干果、牛肉干等等，别怕花钱。” 会议室内的这帮年轻人全都疑惑的看了过来，不知道陈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元生继续道：“下午的加盟商会议，改成座谈会，多听他们说，抓住重点，解决痛点。” “这些都是经验，都是他们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总结出来的经验，虚心学习、认真讨教。” 被折腾了一上午的裴映雪有点疲惫，但还是轻轻点头，抿嘴道：“好的陈总，我立刻安排人去办。” 陈元生神情严肃，认真到：“大家中午休息一下，下午用饱满的状态迎接座谈会，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们要展现给加盟商的，都应该是一个朝气蓬勃、充满战斗力、攻无不克的团队。” 第230章 足以让他们热血沸腾 “好的陈总!” 这帮年轻人精神抖擞起来，有的还拍着桌子激发斗志。 陈元生的身体年龄跟这帮人相仿，相对于外面的社会，他更喜欢眼前这个创业团队。 因为这帮年轻人，还没有被社会的大染缸污染，不用吃个饭都得排座位，敬个酒都要站起来讲一堆规矩。 【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这样的团队才有战斗力，这样的民族才有希望。】 “诸位，千纸鹤的未来在你们手中，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难，相信在我们面前都不是困难。” “只要年内千纸鹤的加盟店达到50个，我就提前兑现10%的股权分红。两年之内，我希望咱们千纸鹤公司，能出现不低于20个百万富翁。兄弟姐妹们，战斗吧！” “好……” 啪啪啪！ 会议室响起激烈的掌声。 陈元生以前就答应过大家，等千纸鹤连锁成长起来，会给创始团队10--20%的股权，发展的越快，大家拿到的股权就越多。 因为仅仅靠工资和奖金激励是不行的，创业团队最大的刺激是股权分红…… 当然，这也是陈元生为什么用远盛实业的名义去买商铺，房产投资不会算到千纸鹤名下。 ………… 谭雅带着二十多个加盟商在纺织厂参观半个小时，然后在职工食堂吃了顿午餐。 这帮有意向的加盟商，在心灵上受到了一些小小的震撼。 因为远盛纺织，与他们见过的企业都不太一样，最大的感触就是自由、舒服。 很多企业，你去参观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张张麻木的脸。 在这里，职工、尤其是女职工，工装都漂亮的不像工作服。 到食堂后你会感叹，这哪里是工厂食堂，这分明是西餐厅，装修华丽，高大上。 来食堂吃饭的职工，已经有点像在外企或者事业单位上班的白领，有了一些洒脱和自信。 当然，职工们自己是感受不到的，因为一直在同样的环境下工作，他们感觉不到自身的变化。 但这帮外来参观的加盟商，他们感触还是很大的。 陈老板的原则是“只做不说”，谭雅也没跟加盟商们介绍纺织厂取得了那些成绩，为职工做了哪些事。 连刚刚投入使用的中央空调都没介绍，倒是来参观的加盟商忍不住问了几句，当听说这些空调投资近三百万的时候，都很感慨。 人心向善，当你看到一个优秀企业的时候，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感触。 人心向钱，当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向你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你自然而然的会心动。 这都是心理战。 ………… 下午的加盟商座谈会，进行的热烈而愉快，双方讨论了三个小时，彼此都获益匪浅。 陈元生没有参加座谈会，下午5点半以后，裴映雪亲自到远盛实业的办公室给他进行了汇报。 “陈总，今天确定了加盟意向的有4个老板，3个c级店，一个b级店。” “另外还有6个老板，加盟意向浓厚，但还没最终确定下来，答应回去尽快给答复。” “其他十几个人还在犹豫，通过我的观察，这些人里面有的是因为财力不足，拿不出几十万的加盟费；有几个则是纯粹的吹牛，想利用这个机会，来空手套白狼。” 四个加盟商看起来不多，但对这个年轻的团队而言，已经足以让他们热血沸腾。 陈元生把店面分为四级：一线城市覆盖人口在100万以上区域的，为a级店，面积400平以上。 二线城市、省会城市覆盖人口50万以上的为b级店，面积300平以上； 三线城市，地级市覆盖人口30万以上的为c级店，面积200平以上； 地级市以下，县城的为d级店，面积150平以上。 当然，这些都是现阶段的要求，在2000年以后，店面要求会进一步提升。 “加盟商的实力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但实力不仅仅是指财力，还有可能是权力，或者是社会活动力。” “这些要综合考量，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加盟费不能随便降低，把那些只想着空手套白狼的家伙摒弃在外面。” 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投机者，有的人是见空子就钻，凭着一张吹牛逼的嘴坑蒙拐骗。 裴映雪这帮人缺乏社会经验，有时候很难分辨出这些人是不是在吹牛逼。 两人讨论了十几分钟。 陈元生递过一张稿纸：“这个老板叫陆青竹，是个富婆，我今天下午跟她沟通了一下，她表示愿意投资加盟一家b级店。” “这两天，我带你亲自去拜会一下。” “还有，像朱九深、陆青竹这种老板，基本上不会花费多少精力在店面上。” “所以在店面的管理和运作上，可以单独列出来，店长和员工的培训你们就要多费心思，当然也有了更多的运营空间。” 裴映雪可爱的咬了咬舌头：陈老板是真厉害，不动声色，就弄了两家b级店。 “还有件事。” 陈元生盯着手里的一张a4纸，但没有给裴映雪：“千纸鹤这边，我准备请人开发一套专门的销售管理软件，力争从生产到销售的所有环节，都能在电脑上实现。这段时间，你跟团队的人交代一下，有哪些需求，都统计下来。” 裴映雪对电脑的应用，还停留在打字阶段，团队现在能用excel做报表，在她看来已经非常高大上，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了。 “还有……哦，我先跟周紫瑜那边确定下来，再告诉你吧。” “银行下个月准备更换夏装，近千套，也算是个不小的订单。” “紫瑜今天给我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思路，如果以后千纸鹤能成为各地企事业单位制服的供货方，这可是个庞大的收入。” 全国各地有多少企事业单位，只要能吃下其中百分之一，就能赚到盆满钵满。 裴映雪那双丹凤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嫉妒，然后抿嘴轻轻点头：“对，以后选择加盟商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侧重考虑这个方向。” 下午陈元生联系陆青竹，考虑的就是这个方向，陆美女的加盟店只要开起来，连管理都不用操心，那真是躺着赚钱。 第231章 三天缩水二十个亿 宋乔安来青州了，他这次就是奔着陈元生来的。 陈元生在香港炒股指期货的储经理，还是宋乔安介绍的。 当然，顾客的账户信息属于隐私，储经理不可能告诉宋乔安人家的账户现在赚了多少钱，只能告诉他“赚了很多很多，多到让人眼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炒期货的客户，太狠了”。 陈元生的1.7亿资金，还是通过宋家转到香港的，宋乔安根据储经理的话推断，陈元生的账户恐怕是在成倍的盈利。 不用多，放大3倍就是5个亿。 五个亿是什么概念？ 宋家还没分家，财政大权在宋晋生手里，宋乔安虽然是小有资产，但也没超过5个亿，这其中还有大部分是家族产业股权，没办法直接套现。 要知道在两年前，宋乔安第一次见陈元生的时候，后者还是赌狗场玩狗掐兔子的小混混。 其实陈元生第一次转一个亿的资金去香港时，宋晋生父子就已经很震惊了。 后来又转了7000万，父子二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陈元生是怎么弄到如此庞大的资金。 因为陈元生在青州没多少实业项目，最大的纺织厂还是负资产，贷款一千万都费劲。 这还不是最狠的。 最狠的操作，是陈元生买了股指期货以后就走了。 别人炒期货，恨不得24小时盯盘，吃个盒饭都得盯着电脑屏幕。 陈元生却走了！ 他踏马走了！ 这得是多大的自信？ 得到消息之后，宋乔安立刻向老爸汇报。 宋晋生在考虑一天一夜后，决定将宋家在香港的地产项目，抛售70%。 这是一个异常艰难的决定，因为宋家的升辉置业是上市公司，你一旦抛售地产项目，紧接着就是股票大跌，家族资产会大幅度缩水。 宋晋生决定抛售房产之后，便安排宋乔安到青州找陈元生，探探口风，寻求下一步的投资目标。 因为地产项目抛了以后，就造成了大量的资金沉淀，你得寻求办法让资金增值，把损失补回来。 …… 来到青州之后，宋乔安才知道陈元生新投资了千纸鹤服装店。 本来他还很好奇，陈元生既然炒股指期货已经能赚那么多钱了，你还搞服装店干嘛？ 难道你指望靠卖衣服赚几个亿？ 那得猴年马月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来总店一看，宋乔安还是被震惊了一把。 第一个震惊，是千纸鹤总店的装修非常高档奢华，足以媲美在香港的那些国际大品牌店面。 第二个震惊，是店内的女员工一个比一个漂亮。 总店的女员工，是裴映雪团队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月工资五百元，另外还有奖金。 这年头，对于那些出身普通家庭，或者农村家庭的女孩子来说，五百元算是绝对高工资了。 而且这里工作环境好，比在饭店、酒店上班还要干净、体面。 所以千纸鹤有足够的资源去挑选女员工。 这里的女员工平均身高一米六以上，颜值都在七分以上，有几个女孩子的颜值能达到9分以上，在店里一站那就是一道风景线。 两人在店里参观了几分钟，便沿着楼梯上二楼，宋乔安感慨的说道。 “元生，你这服装店装修的真不错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他现在的最大的感触：陈元生真不是一般人，不管是进入哪个行业，干的就跟别人不一样。 当初盖楼如此，现在开服装店也是如此。 陈元生在前面笑了笑：“还行吧，现阶段主要是模仿，现在整个团队就是个草台班子，管理团队刚刚过60人，服装设计团队才26人，难登大雅之堂。” “不！元生，我看好你。” “你想干的事，起手格局就不一样，一定能成功。” 宋乔安给陈元生戴了个高帽，若是在两年前，这些话他打死也说不出口的。 来到办公室，刚坐下，就有女孩进来给两人沏茶倒水。 宋乔安忍不住看了女孩三次。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陈元生是不是利用开服装店的借口，实际上是在开后宫了。 本以为楼下的那些女店员就够漂亮了，没想到楼上更漂亮。 两人的话题还是从千纸鹤开始，陈元生稍微介绍了一下千纸鹤今后的运营方式。 总起来说，发展初期就是抄：逮住国外已经成功的品牌案例，抄企业构架、抄策划、抄运营、抄管理。 用资金先把千纸鹤连锁店在全国范围内砸起来，然后逐步精雕细刻，压缩成本，打造品牌。 宋乔安虽然没搞过服装，但全球范围内知名服装品牌，人家都是知道的。 对于陈元生这种先搭架子，再塑造品牌的计划，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宋乔安没有太好的建议，但如果陈元生需要的话，自己可以帮忙联系一些当红的港台明星，来做品牌代言人。 不过这个建议被陈元生婉拒，他不准备搞明星代言。 两人的话题终于落到了投资上。 “前些日子，爹地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抛售升辉置业在香港70%的地产项目，其中一多半是在建，未完工的。” “消息刚刚放出去，那些小报记者就开始谣传，说宋家资金链断裂，大笔抛售房产，导致股票一天就跌了20%，三天跌了40%。” “我们宋家的资产，三天缩水二十个亿！” 宋乔安说着摇头苦笑：“不但如此，那些准备接手宋家地产项目的老板，也是纷纷压价，如果按照现在的香港房价来估算，房产损失就超过3个亿。” 看来宋晋生还是听劝了。 陈元生摆摆手：“哥，股票是浮动的，今天能跌下去，改天就能涨回来，不必太在意，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还是现金为王。” 宋乔安犹豫一下，试探着说道：“元生，你在香港炒恒指期货的收益怎么样，这些日子你也没去香港，我都以为你不搞了呢。” “呵呵，一直在关注，主要是我炒期货，不喜欢频繁操作。” 有些事是瞒不住宋乔安的，也没办法瞒，毕竟你的资金都是通过人家转出去的，掩饰的太过，显得很虚伪。 陈元生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收益目前看来还是不错的，我这个也是赌哇，提心吊胆的。” 第232章 巨额投资 宋乔安点点头：“哈哈！还记得嘛元生，咱们第一次认识，就是在赌狗场，你的赌运真不是一般的好。兔子开天门的故事，到现在我和爹地谈起来，都是感慨万千。” “这次爹地抛售地产项目，就是听了你的意见，反复斟酌后才下的决心。” “实不相瞒，这次来青州，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就是想听听元生你的投资建议。” 陈元生拿过香烟，两人各自点着：“是关于地产项目的吗？” 宋乔安摇摇头：“元生，咱们私底下说话。我现在跟着你炒股指期货，怎么样？赚了我分你三成，亏了算我的。” 三七分成，还不用自己投资一分钱，这个诚意很有诚意了。 陈元生犹豫一下，起身过去将办公室的房门反锁，然后坐了回来：“期货市场跟赌场一样，宋哥对我的赌运信任的有点过了。” 宋乔安弹着烟灰笑了笑：“老弟你敢把全部身价压上去赌，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就算我输了个精光，不是还有老爸兜底嘛。” 此一时，彼一时也。 两年前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胶合板厂拆迁，宋乔安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居高临下。 两年后的今天，宋乔安居然向陈元生请教赚钱的途径。 “宋哥，咱们来个君子协定如何？” 陈元生半开玩笑的说道。 宋乔安愣了一下，点头道：“可以，只是不知道元生说的君子协定是啥内容。” “这样，宋哥你出资，你运作，我出投资方案。” “盈利四六分；但如果亏了，我赔一半。” “比如宋哥你投资五个亿，最后盈利5个亿，那我分2个亿；如果这5个亿全亏了，我赔宋哥2.5个亿，怎样？” 这还真是君子协定。 其实就相当于，陈元生借了宋乔安的资金，两人合伙投资。 两人虽然有不少经济上的往来，可一旦涉及到庞大的资金，谁也不敢轻易的彼此信任。 如果赚了，宋乔安不给陈元生分钱，你能咋办？ 还能雇凶杀人不成？ 可如果赔了，陈元生不给宋乔安那2.5个亿，小宋也是无可奈何。 这事风险最大的，其实是宋乔安，因为他要真金白银的拿一笔巨资出来，而陈元生只提供投资方案。 宋乔安深吸一口气，足足沉默了三分钟，直到把手里的香烟抽完。 陈元生在旁边也没说话，平静的抽烟等着。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宋乔安都会起身拍屁股走人，但对面坐着的是陈元生，而且陈元生在香港炒期货的账户，盈利是非常巨大的。 端起水杯喝了口茶，宋乔安放下杯子，扭头看了陈元生一眼，伸手过去郑重说道：“成交！” 两只手用力握在一起。 “老弟，说说你的想法，回香港后我跟爹地商量一下。” “毕竟我这边能拿出来的资金有限，如果想放大资金量，必须寻求爹地的支持。” 宋乔安这是给自己留了个退路，万一回头自己后悔了，或者宋晋生不赞成这笔投资，他就弄个几千万玩玩，全当应付陈元生了。 陈元生点点头：“应该的，毕竟搞期货，谁也不敢保证稳赚不赔，投资越大、风险越大。” 听到陈元生这般说，宋乔安心里又是一紧…… “宋哥，你有没有途径到泰国、印尼、菲律宾这些国家贷款？” 刚拿起水杯准备喝水的宋乔安突然扭头：“贷款干嘛？” 宋家不差钱，尤其是抛售这批地产项目之后，能入账十几亿，他们家现在愁的就是如何让资金增值。 陈元生长出一口气：“根据我得到的一些资料推断，未来一段时间，这些国家可能会遭遇货币贬值，现在贷款出来，等它们贬值了再还回去，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而且贷款出来的钱，还有更大的用途。” 宋乔安沉默片刻点头道：“能，我们家在泰国也有投资，一直我弟在负责，通过他贷款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陈元生本来想提醒一下，让宋晋生把泰国地产也抛售了，不过既然是宋乔安的弟弟负责，那自己就没这个义务了。 “刚才我说的这几个国家，能贷多少就贷多少。” 宋乔安静静的听着，他在陈元生这里得到的信息，晚上都要打电话给宋晋生汇报一下。 陈元生继续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恒指，昨天恒指报收点左右，我估摸着应该还能涨。所以，我的投资建议是，宋哥回去之后，尽快筹集资金，以10倍到50倍的杠杆买恒指期货，买涨。” “资金分批进入，每批占总资金量的十分之一、或者二十分之一都行，不要关注每天的波动，不要设置止盈，但可以设置一个小范围的跌幅止损。” 宋乔安抿抿嘴：“那什么时候止盈呢？” 陈元生想了想：“等我电话吧，毕竟从我现在得到的资料信息，还不好推断恒指的上限。” 宋乔安眨眨眼，心里七上八下： 你说不信吧，这位老弟敢把全部身价砸进去赌； 你说信吧，他在大陆一个不起眼的省会城市，哪儿来的资料信息？ \"好！还有，从泰国贷款的资金有啥用，难道也投入恒指期货？\" 陈元生轻轻摇头：“宋哥，6月15日之前，最迟别超过20日，你准备一笔资金，到时候等我电话，这笔资金炒外汇用。但是有一点，没有我的电话通知，宋哥你千万别有任何操作，不然的话，赔钱了我可不认账。” “哈哈，好的，既然咱们已经有了君子协定，那我觉得按照你的投资计划来。” 宋乔安越来越看不透陈元生了，如果说搞股指期货你还能通过资料分析话，那你炒外汇的信息从何而来？ 而且日期精确到6月15日，这纯粹是未卜先知啊！ 陈元生其实并不很清楚这次亚洲金融风暴的细节，他只知道7月1日是个巨大的分水岭，首当其冲的就是泰铢。 ………… 晚上8点半，住在酒店的宋乔安，准时给老爸去了电话。 在听完宋乔安讲述完今天跟陈元生讨论的内容后，电话那头的宋晋生也是好一阵沉默。 随着地产项目的不断抛售，升辉置业的股票又创下了新低点。 在这个香港股市普遍上涨的大好形势下，升辉置业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宋家因此带来的浮亏超过25亿，全家人的股票都缩水了一半。 而这些，都是相信陈元生的后果。 以至于宋晋生现在都在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乔安，既然选择了相信陈元生，那就继续相信下去吧。” “拿出你能动用的资金，我再给你筹集一部分，凑够10个亿。” 第233章 相亲 十个亿的资金已经能让宋家伤筋动骨，如果投资失败，以后宋家在香港的地位会大打折扣，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宋乔安在思索了片刻后道：“这样吧爹地，跟陈元生的这些投资，算是我的个人行为。炒股指期货我先动用个人资产，大概能筹资1.5个亿，反正陈元生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些资金。” “贷款的话，我找弟弟帮忙，应该能贷款2个亿以上，余下的，用我的股票抵押，爹地再借给我1.5个亿。” “全下来最少有5个亿，这样即便是亏了，咱们宋家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电话那头，宋晋生沉默片刻：“也好，你先试试看，如果陈元生的投资方案确实可行，而且盈利丰厚的话，我就是你的坚强后盾，咱们宋家也因此打个翻身仗。” 宋乔安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宋晋生又补了一句：“虽说是君子协定，但仅仅口头上的约定终究太过草率。” “这样，你俩起草一份简单的协议，双方签字，按手印。” “而且以后，陈元生和你的通话记录全部录音备份，每笔交易都要尽可能的详细记录，通过电邮或者传真的方式互相确认。” “乔安，这是关系到你、甚至咱们宋家前途命运的金融投资，正式一点总没有错。” 宋乔安深吸一口气：“好的爹地，我会认真对待这个问题，那我就在青州多住两天，跟他签了协议之后再回香港。” 在宋晋生看来，信任归信任，总不如落在纸面上的合同靠谱。 而且正式的合同，保护的是双方的利益。 ………… 昨晚下了一夜雨，早上起来依旧是细雨迷离，天气甚至有些微凉。 陈元生昨晚是在公司睡的，其实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公司。 当初买的那个放钱的楼房，除了跟余晴约会之外，很少单独去住，农机厂家属院他回去的就更少了。 今天上午原本的计划是去看房，他在宁湖别墅区定了两栋别墅，装修了其中一栋，另外一栋还是预定，没有付钱。 在当初宁湖别墅一期工程刚开工的时候，陈元生就存了私心，挑了两栋位置上佳的地方，为自己打造别墅。 洪源山打造的宁湖别墅，不是后世那种一栋挨一栋的方格子别墅，更不是所谓的联排别墅，是真正的豪华别墅区。 每栋别墅都有单独院子，彼此不挨着，有小河、有绿化，有小山，可谓是依山傍水。 一期工程36套别墅，有六种设计方案。 陈元生为自己选的两套别墅，占地都是1500平左右，两种不同的设计方案，三层楼，建筑面积一栋是520平，另外一栋540平。 陈元生让人装修的是那栋占地520平的10号别墅，另外那栋11号别墅只是预定，还没买下来。 宁湖别墅一期的价格，每套300万起。 这年头，300万对普通人而言是一笔巨款。 但让人惊奇的是，宁湖别墅开盘两个月，36套别墅就卖出了29套，看来青州真不缺有钱人。 陈元生拿到别墅后就开始装修，带家具总投资70万，已经相当奢华。 因为下雨，负责装修的老板打电话来说家电等雨停的再安装，所以交房的日期再往后错两天。 对陈元生而言，早两天和晚两天没关系，因为他还在犹豫，自己住那么大的房子，会不会太空了？ ………… 云顶咖啡。 萧瑾芝和周紫瑜已经在这里等了五分钟。 今天是周紫瑜相亲的日子，男方是澳洲留学的海归，省委秘书长家的公子。 说来，像周紫瑜这种身份，找个合适的对象也真不容易，主要是萧瑾芝目光太高，别说一般人，二般人她都看不上。 今天这位廖公子，就是萧瑾芝通过各种关系才物色到的目标。 没办法，女儿这么优秀，总不能向下兼容吧！ 对于这次相亲，周紫瑜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你让我来就来呗！ 她暗恋的是陈元生，但身为女孩子，又不能去倒追，所以这些日子，周紫瑜一直在为自己谋划，想办法的在陈元生面前展现的优势，让后者爱上自己。 萧瑾芝看了看表，已经过了约定时间5分钟。 按理说，相亲这种事，男方应该先到，但没办法，谁让人家地位更高呢，萧瑾芝也只能忍了。 咖啡厅里客人不多，萧瑾芝便跟女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缓解一下尴尬。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一道靓丽的身影走了进来。 周紫瑜抿了抿嘴唇，起身笑着摆摆手：“裴总……” “哦，紫瑜~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了。” 裴映雪穿着很正式的职业装，白色短袖衬衣的胸口挂着一条金色牌子，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夹，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职场美女气息，虽然脸蛋还有些稚嫩。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裴映雪也跟萧瑾芝打了招呼。 “紫瑜，你们先忙，我找陆老板有点事，咱们回头聊啊。” 裴映雪刚转身，陆青竹就从远处走了过来。 两人也没去办公室，而是就在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陆青竹还点了两杯咖啡。 “那个女孩子是谁啊，还挺有气质的。” 萧瑾芝忍不住说了一句，能被她褒奖的女孩子可真不多。 “裴映雪，裴总，千纸鹤服装连锁的总经理……” 周紫瑜小声的说道，但美眸中还是闪过一丝嫉妒，她以前把王思璐当做对手，后来又添了一个。 “这么年轻的总经理？” 萧瑾芝忍不住回头看去，打量了裴映雪三秒的时间，然后扭头撇撇嘴：“这个女孩子应该跟你年龄差不多吧？你刚才说的千纸鹤服装店，多大规模，还设置个总经理。” 周紫瑜咬了咬樱唇：“千纸鹤连锁是陈元生旗下的公司，据说以后会投资几千万。” “哼！几千万的投资，让一个女孩子当总经理……陈老板做企业可真是随心所欲啊。” 萧瑾芝眯起眼睛，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陈元生和西门庆这两个人的名字。 周紫瑜轻轻摇头：“裴映雪是谭雅的女儿，谭总你应该认识吧。” 萧瑾芝差点翻了白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随即换了话题：“待会小廖来了，不管愿不愿意，你态度上热情一些……” 第234章 见识到裴映雪的厉害 又过了几分钟，廖公子和老妈终于出现在咖啡厅。 廖公子26岁，身高一米七左右，身形微胖，格子衬衫+棕色长裤，长相普通，圆脸上眉毛稍短，整个人看起来很倨傲。 廖公子她妈袁四妮个头偏矮，哪怕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身高也超不过一米六。 萧瑾芝和周紫瑜立刻起身。 但袁四妮先看到的是陆青竹，所以先跟陆青竹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这才发现走过来的萧瑾芝和周紫瑜。 “袁姐……” “萧科长。” 两人笑着打招呼，反倒是廖公子有点懵逼，他刚才还以为今天的相亲对象是裴映雪，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心动了。 没想到对面又来个大美女，他又心动了。 四个人来到不远处坐下，两位家长先稍稍彼此介绍几句，然后把空间给了年轻人。 “萧科长，咱们去青竹那边坐会儿，好像她们在谈什么衣服品牌？” “好啊，就听袁姐的。” 她俩是因为儿女相亲才刚认识没多久。 袁四妮是农村出来的，51年生人，没什么文化，三十岁以前还在村里干农活，后来虽然凭借老公的地位有了清闲的工作，也见过不少世面，但骨子里还带着那种六七十年代农村人的实在、淳朴。 尤其是在萧瑾芝这种气场强大的女人面前，更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为了避免尬聊，于是提议去听别人说。 裴映雪今天是做了充分准备的。 本来，陆青竹这个加盟商是陈元生通过个人关系谈下来，裴映雪其实不需要做任何准备，只要过来签个协议就行了。 但这不符合裴映雪的性格，她的目标是：老板要求一，我就要做到三。 这些日子她通过了解，在陆青竹身上找到了很多可供挖掘的地方： 这是一个不会失败的客户； 陆老板有钱，是个富婆。 陆老板有自己的富婆圈子，认识很多有钱人。 陆老板投资很佛系，懒得花费精力去管理店铺。 找到痛点，就要针对这些痛点下功夫。 裴映雪就把陆青竹当做自己“初出茅庐”的第一个攻略目标，准备了数十页的各种资料。 你有钱，可以多开几个分店啊，青州下面还有县城，江东省还有十几个地级市，中国还有36个省。 你可以介绍你的富婆朋友一起加盟，等于共同创业，互通有无，彼此帮助，而且以后我们还会组织加盟商开展各种活动。 不想管理没关系，我们为你培训店长和店员，您只要投资，后面的事我们来做，以后定期巡视就可以了。 我们的设计、销售、管理模式，直接对标日本、西班牙、意大利等国际连锁品牌，陈老板决定在三年之内投资两个亿，打造走向世界的中国品牌。 我们做服装连锁的目的，赚钱还不是第一位的，我们更是在塑造美和传递美，千纸鹤公司所涉及到的每个员工、每个加盟商，都会努力做到‘我心光明’，用最美好、真诚、善良的心来拥抱这个世界。 …… …… 陆青竹还没感动，旁边的袁四妮先感动了，这个三十年生活在农村，十六年生活在城市的女人就听不得这个。 “多好的公司，咱们国家就该打造这种品牌，冲出国门跟外国公司竞争。” “孩子，算我一个，我支持你们……” 裴映雪激动的起身鞠躬：“袁姨，谢谢您的支持，我们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反观坐在不远处的周紫瑜和廖公子。 两个人也没共同语言，纯粹是尬聊。 廖公子长相很普通，当年学习也不好，不然也不至于去澳洲留学，唯一的优点，这些年在国外确实是见过世面，欧美发达国家都去玩过。 廖公子是真心动了，他在国外虽然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毕竟自己去的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学，再加上当年英语又不行，作为大陆人在外面多多少少有点自卑，谈的女朋友也都是华裔、非裔。 还从来没谈过像周紫瑜这么高质量的极品女友。 但是，心比天高的周紫瑜是真没看上他，紫瑜身高一米七，穿平底鞋都比里廖公子高。 更重要的是，廖公子虽然是海归，但本身并没有那种稳重大气的格局，谈的更多的是自己在海外的见闻，怎么跟朋友去旅游，到过哪些国家，有多少老外朋友。 听他聊天的时候，周紫瑜经常会走神，偷偷想象一下如果对面坐的是陈元生，他会给自己讲什么？ 【陈元生应该不会炫耀自己有老外朋友吧？】 【好像从来没见他跟谁炫耀过什么？】 【其实陈元生也很枯燥，他好像从来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想到这里，周紫瑜居然笑了，因为她想起了王思璐的遭遇，倒追陈元生没有成功； 又想起曾经见过的一次陈元生跟千纸鹤团队开会，把裴映雪等人当孩子一样批评教育。 陈老板是真不懂啥叫怜香惜玉，再漂亮的女孩子，在他眼中都是工具人。 廖公子还以为周紫瑜是因为自己讲的故事笑的，一时间看的眩晕，越发激动起来，讲的故事更夸张了。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结束了交流，客客气气的各找各妈。 裴映雪其实还没发挥完，但节奏被周紫瑜和廖公子两人给打断了。 既然两个孩子的见面结束了，双方于是选择了撤退。 不过临走之前，袁四妮跟裴映雪要了一张名片，并表示很快联系她。 陆青竹今天颇有感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裴映雪这么有激情的女孩。 以前听说陈元生把一个偌大的公司，交给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女孩，她还很好奇，不过看在陈老板的面子上，投资一把也无所谓。 但今天一见，才发现陈元生还真选对人了，这个女孩很有表达的欲望，很有表达的激情，让她这个向来佛系的人都有了投资的冲动。 不简单！ 很不简单！ 临走之前，陆青竹答应裴映雪，改天她召集一帮富婆来，你给她们讲。 ………… “儿子，今天见面谈的怎么样啊？” 回去的车上，副驾驶的袁四妮对儿子问道。 她虽然没参与聊天，但作为旁观者，已经从周紫瑜那种客气、礼貌的态度中，看出了疏远和隔膜，没有丝毫的欣赏。 说白了，两人见面的第一眼，她就发现周紫瑜看不上自家儿子。 廖公子还很得意，觉得今天聊的不错。 袁四妮晃了晃手里的名片：“儿子，其实我觉得这个叫裴映雪的女孩子不错，漂亮、懂事、大气，最关键的是，她眼里有光，听妈的，别去考虑那个周紫瑜了，去追这个女孩子吧。” 廖公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挠了挠头皮：“要不我两个都试试……” “你让妈省点心吧。” 第235章 出手就是160万，真豪横 6月2日上午，由陆青竹带来的6个富婆，再加上袁四妮，一行共8个人，来到的千纸鹤总店进行参观。 在这里参观完之后，裴映雪带着大家又去了纺织厂、服装厂参观，整个行程才算结束，最后又回到总店的二楼会议室。 这次的座谈会裴映雪准备的更充分，会议室布置的很雅致，八位参加座谈会的富婆每人一份28页全彩页加盟介绍材料，每人一个纯银千纸鹤手办纪念品。 仅仅饮品就准备四种，以满足八位重要客户的不同需要，主打一个“宾至如归，vip中p”。 座谈会开始，裴映雪先从千纸鹤的品牌理念开始介绍： 针对不同的客户，如何去洗脑，裴映雪是下了功夫的。 如果是小客户，让他们拿个十几万的加盟费都费劲，你就要重点给他们介绍项目如何赚钱。 但对于这帮不差钱的客户，那就要先灌输品牌理念，承诺一个美好的未来，宣传我们开展的事业是如何圣洁、光明，有意义。 狮子扑兔亦用全力。 裴映雪把攻略这些富婆，当做自己出关后的第一场硬仗，必须施展出全部的能量去对待。 她用四十多分钟时间，从品牌理念，到加盟模式、服装设计、生产加工、管理理念、销售方案，加盟分级、乃至服装五金配件的设计，一直到千城万店计划…… 给这八位富婆描绘了一个丰满的、庞大的、栩栩如生的商业帝国。 这些富婆虽然有钱，也都见过世面，但普遍没有任何经营品牌的概念，只是出国的时候见到人家老外的专卖店如何奢华、高档，回来当做炫耀的资本，至于如何去创造和运营出一个品牌来，她们从来没想过。 所以，裴映雪的这番演讲，把八位富婆说的群情激动，热血沸腾，纷纷表示要加盟，拦都拦不住。 这就是平台的重要性。 如果裴映雪的公司，还是去年那个投资只有十几万，全部职工加起来不到二十人，做出衣服来要打出租车运到服装批发市场贩卖的小公司的话，你觉得这帮富婆会不会有半点心动？ 现在则不同了，摆着大家面前的是一个隐约可见的商业帝国雏形。 前有固定资产超过两亿的远盛纺织，楼下就有装修奢华、高档的样板旗舰店，远期还有陈老板数亿的投资…… 最有说服力的就是平台，就是陈老板几个亿真金白银的投资，你要让加盟商觉得，跟着大老板干有无穷的潜力，我们在成就伟大的事业。 而裴映雪，就是站在平台上的那匹黑马， 有了充分的施展空间。 讲完之后，裴映雪停下来喝口水，短暂的休息，接下来就是座谈，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刚坐下，袁四妮就凑过来做到裴映雪身边，一把抓住后者的手：“小雪，还没对象吧？” 裴映雪都不知道袁四妮想问啥，下意识的点点头：“姨，还没呢。” “哎呀，那太好了，我家小廖你见过吧，就是前天在陆老板的云顶咖啡跟着我的小伙子……” 说到这里，袁四妮觉得自己有点太突然了，赶紧又软化了一点：“千纸鹤服装这个项目真好，陈老板有眼光，让你来当这个总经理。姨支持你，小廖他爸在上海、南京那边都有人脉，姨投资两个a级店，以后让小廖跟你对接，你好好带带他。” 千纸鹤的加盟店，d级店要15万加盟费；c级店30万加盟费； b级店50万，a级店80万加盟费。 裴映雪也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袁姨，出手就是160万，真豪横。 没想到，袁四妮的话还没完：“丫头，我是不懂投资，也不懂管理，但我就信你，你觉得在哪里开店好，姨就给你投资，反正投资五六个加盟店的钱，姨还是能做主的。” 【这客户来的也太容易了！】 裴映雪激动的差点掉泪。 袁四妮抓着裴映雪的手都不松开，实在是太中意这个女孩了。 漂亮、能干，有素质、有气质，廖家不就需要这样的儿媳妇么？ 好在陆青竹带来的这帮富婆，认识袁四妮的也没几个，大家打断了她俩的私聊，七嘴八舌的开始咨询各种问题。 ………… “既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这句话就是周景民此时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原因无他，赵局升了。 市委今天正式下了通知，赵新河从区局调任市局“常务副局长”，副厅级。 从正处到副厅，看着只有半级，但这半级太重要了。 林局是副市长兼任局长，老赵很有希望下一步接替他的职务。 人家前途一片光明，周景民却看不到任何升迁的希望，还被工作上的事弄的焦头烂额，心情能好吗？ 晚上，赵新河在君临会所摆了升迁宴，参加宴会的有周景民、朱九深、陈元生等一共七个人。 酒桌上，酒桌上大家聊了一会儿官场上的事，然后话题转到了陈元生那里，没想到陈元生也是一肚子苦水。 究其原因，居然是步子迈得太大了。 裴映雪半个月，为千纸鹤拉来13个加盟商，这些加盟商要投资18个加盟店，其中a级店就有5个。 开始，陈元生为了降低加盟商门槛，答应的是店铺全部买下来，加盟商只要付租金就好了。 但是，在上海、广州、深圳这种城市买个黄金地段400平以上的店铺要多少钱，动辄三四百万。 十八个加盟店全下来得多少钱？ 资金问题还不是最大的问题，陈元生自付能解决。 更要命的是，有两个富婆都相中裴映雪这个人了，都希望她给自己当儿媳妇。 这两天，一个姓廖的，一个姓孙的小伙子，跑到千纸鹤总部去纠缠，今天上午还差点打起来。 这俩小伙子都有背景，我是一个也不能得罪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姓廖的小伙子不是前几天跟紫瑜相亲的吗，最开始还是我联系的。” 这顿饭周景民吃的那叫一个闹心，本来就不爽，现在就更不爽了。 晚上九点半，眉头紧锁的周景民回到家中。 萧瑾芝正在客厅吃水果、看连续剧。 老周连鞋都没换，上来就问了一句：“瑾芝，小廖和紫瑜那天相亲，后来咋样了？” 第236章 美貌在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萧瑾芝瞥了老公一眼，随意道：“没咋样，这种事得给人家留个面子不是。我给了那边答复，意思是两个孩子聊的挺好，让他们先接触接触，现在不都提倡自由恋爱嘛，咱们当家长的就负责介绍，后面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谈。” 老周换完鞋，过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皱眉道：“那个小廖去追千纸鹤公司的裴映雪去了，他妈还很支持，据说袁四妮就看着裴映雪这个儿媳了。” “啥~” 萧瑾芝破防了，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就他家小廖长的那个样子，我都给他家留足面子了。她袁四妮怎么这么干……” 周紫瑜看不上小廖，萧瑾芝能接受。 但是廖公子看不上周紫瑜，萧瑾芝接受不了。 在她心里，女儿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输给裴映雪。 “你小点音，房顶都被你掀翻了。” 周景民说着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这么大声音，女儿啥都听到了。 吱呀，周紫瑜已经打开房门，但听到老妈说的话，整个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天跟我相亲，廖公子看上了裴映雪？” “我怎么会输给裴映雪？” “我怎么能输给裴映雪？” “难道在任何一个男生眼中，我都比不上裴映雪吗？” 如果是输给别人，周紫瑜还能接受，唯独输给裴映雪，她接受不了。 因为她把裴映雪当成了情敌，要在任何方面超过她。 结果，小廖同志正好就打在看软肋上，造成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周紫瑜美目含泪，整个人都自闭了。 周景民郁闷的扭过头去。 萧瑾芝回头看了女儿一眼，脸都绿了，也不知道该说啥，气鼓鼓的坐回到沙发上。 良久，萧瑾芝才冷笑一声，回头道：“紫瑜，回去睡觉吧。就小廖长的那个样子，根本配不上你，咱给他们留个面子。” 周紫瑜犹豫一下，抿嘴从卧室走了出来：“没事~挺好的啊！我开始还担心不好意思拒绝人家呢。” “对了爸，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啊！” 萧瑾芝也很好奇，这种事周景民是怎么知道的。 老周犹豫了半天，才把今晚在饭局上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的萧瑾芝秀眉紧蹙，楞了很久才道：“抛开人品不谈，陈元生这孩子真是个人物，唉~” “爸，你刚才说千纸鹤已经有13个加盟商，18家加盟店，是真的吗？” 千纸鹤的发展，周紫瑜一直在关注，前几天还跟裴映雪对接，讨论软件开发的事情，那会儿也没她说过有那么多加盟商啊。 “这些都是加盟意向，不过都已经签了协议。” “我看小陈现在正为资金发愁呢，大概率一下子也拿不出几千万来。” 远盛实业现在的外债可不少，仅仅纺织厂的债务就有七千万，前些日子银行贷款的一千万还是周景民帮忙给协调的。 周紫瑜眼珠转了转，小声道：“爸，你还能出面帮陈元生再贷款一两千万吗？” “你这孩子。” 还没等周景民说话，萧瑾芝扭头瞪了女儿一眼：“你以为贷款一两千万是闹着玩呢？万一陈元生还不上，你爸是要担责任的。还有，以后陈元生的事，你不要掺和。” 虽然萧瑾芝承认陈元生是个很厉害的年轻人，但其人品实在太差，当女婿绝对是不行的。 周景民面无表情出了口闷气，其实他很欣赏陈元生，但后者跟林菲、余晴不清不楚的关系，实在不放心把单纯的女儿交到他手上。 …… 已经是晚上11点，周紫瑜还没睡，拿着日记本和笔靠在床头写英文日记。 为了防止被老妈偷看，只要是有关于陈元生的内容，周紫瑜都用英文来写日记。 在今天晚上之前，周紫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给裴映雪，因为不论是学历见识、身材长相、家世背景，她都自付要高于裴映雪。 但今天老爸带来的消息，把她的自信无情的击碎了。 千纸鹤正式营业才半个月时间，裴映雪就吸纳了13个加盟商，开拓了18家连锁加盟店，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据。 易地而处，周紫瑜觉得自己根本没能力完成这个目标。 “或许，美貌在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周紫瑜咬着樱唇，用英文写下这句话。 其实，周紫瑜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先决条件：平台。 如果没有陈元生提供的平台，裴映雪要想追赶周紫瑜，最少需要十年时间。 “我不会输的！” 写完这段话，周紫瑜用力咬了下钢笔帽，在上面咬出两颗牙印。 ………… 香港，宋家别墅。 书房内，宋晋生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几页资料。 宋乔安坐在旁边，端着咖啡轻轻撇嘴。 说来也巧，宋乔安从青州回到香港之后，立刻筹资杀进恒指期货。 当时是5月底，他在点左右，分批次投入8000万港币建仓。 在6月3日的时候，恒指最高到过点，宋乔安当时很佩服陈元生的投资战略，还对父亲夸耀过。 宋晋生也一直在关注陈元生的投资计划，他已经准备好庞大的资金，只要陈元生的战略可行，他就会把资金交给儿子，20号之后杀入外汇市场。 结果，从6月11号开始，恒指一直跌，昨天13号，甚至跌破了点。 虽然宋乔安当初按照陈元生的要求，设了止损，及时清仓，但也赔进去四千多万。 四千多万，宋家当然赔得起，但是却严重影响了宋乔安对陈元生的信心，因为现在投入的资金，都是他自己的钱，那也不是小钱。 “陈元生那边怎么说？” 宋晋生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问道。 宋乔安苦笑一声：“他的意思是，逢低建仓，继续买涨，不用在乎一时的得失。” 没等宋晋生询问，宋乔安继续道：“昨天清仓之后，我又在点左右，分两次共投入2000万建仓。” 这是一个极度考验定力的时刻。 十天赔四千万，换了谁也得哆嗦。 很显然，小宋怕了，都不敢再建仓了。 宋晋生靠在沙发上，良久没有说话，父子俩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这两千万是陈元生的主意，还是你自己的决定。” 宋晋生扭头对儿子说道。 宋乔安眨眨眼，然后轻轻摇头：“他让我再次建仓8000万，我犹豫了，不过这事后来我告诉他了。” “他怎么说的？” 宋乔安抿嘴讪笑一声：“他开玩笑的说：你不按咱们的君子协定来。然后又补了一句，期货确实风险大，量力而行吧。” “这样吧，我给你补2个亿的资金过去，按照你们之间的协议来，他让你建仓多少，你就建仓多少。” “我等你们的结果，如果20号之前，你们在期货市场能盈利，我会把剩下的8亿资金交给你，如果不能盈利，那就算了。” 临近回归，香港股市有了很大的波动，十天跌了1000点就是明证，有时候一天之内的波动就达到500点。 现在谁都不敢预测股市未来的行情，很吓人的。 第237章 疯狂的期货盈利 对宋家父子而言，这段时间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因为相信了陈元生，宋家急匆匆抛售了70%的在港地产，再加上股票市值严重缩水，给宋家带来的损失超过三十亿。 尤其是在地产抛售过程中，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黄炳玉、李伟仁等几个老板，还玩起了欲擒故纵的套路，轮番压价，把趁你病、要你命的优良传统，发挥的淋漓尽致。 宋家在香港本来就属于二流家族，这么一折腾，直接就滚入了三流家族。 再加上最近宋乔安从泰国银行巨额贷款，无良媒体更是推波助澜，渲染的宋家马上就要破产，进一步加深了股票下跌。 宋乔安初战失利，轻轻松松赔了四千万，又给宋氏父子两人头上笼罩了一层阴影。 这是一个极度考验战略定力的时刻。 宋晋生给了宋乔安2亿港币的资金，并告诉儿子：按照陈元生的投资要求做，如果赔光了，那就是一锤子买卖，认了。 儿卖爷田不心疼。 自己的钱赔4000万都哆嗦，但老爸的钱那就不用哆嗦了。 16号周一，宋乔安在恒指点左右，以50倍杠杠，分六次砸进去1.8亿。 截止当晚收盘，恒指来到点，浮盈1.1亿。 宋乔安忍不住想抛，因为上次就是这样，盈利不走，结果后来全亏进去了。 晚上九点半，宋乔安给陈元生打电话，希望先抛了它，但陈元生告诉他：沉住气，不但不能抛，明天继续建仓。 整个晚上，宋乔安都没睡着觉。 17号，恒指波动横盘，报收点，今日投入的6000万基本上浮亏，但整体还是盈利。 18号，恒指剧烈波动下跌，最低时达到点，收盘点，昨日在点建仓的两只期货止损清仓，宋乔安账户实际亏损三千万。 连带着16号买入的期货都跟着浮亏。 这个时候宋乔安已经严重动摇，他的1.5亿资金加上老爸给的2亿资金，现在已经赔了七千万。 也得亏是50倍杠杠，如果是100倍杠杠，这会儿3.5亿基本上都亏完了。 期货这玩意，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其实宋晋生现在也动摇了，只不过他已经做好了2亿资金全部赔光的心里准备，任凭陈元生和宋乔安两个人去折腾。 19号，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恒指在波动中上升，收盘时达到了点，宋乔安的账户一天之内浮盈超1.8个亿。 太尼玛刺激了！ 20号，又是更刺激的一天，恒指收盘达到了点，一天时间涨了600点，小宋账户浮盈5.4亿。 疯狂，太疯狂了。 宋乔安忽然觉得自己有成为金融大鹗的潜质。 浮盈5.4亿，即便是宋晋生得到这个消息，也都有些激动，这得卖多少房子才能赚5.4亿。 当晚，宋晋生亲自给陈元生打了电话，他拿出8个亿港币的资金给宋乔安，再加上宋乔安通过贷款来的3个亿资金，宋家共准备11个亿，如何运作全听陈元生的。 ………… 晚上9点半，面积达到四十平的厨房里，一身精致打扮的林菲，正扎着围裙，咬牙切齿的给陈元生煎蛋、煎烤肠，做宵夜。 昨天，陈元生告诉林菲，他买的别墅装修好了，入驻的第一晚邀请林菲陪自己过夜。 为了度过这个浪漫的夜晚，林菲精心打扮一番，平时都不戴首饰的她，今晚特地戴了项链、耳坠，把自己打扮异常漂亮。 结果，来到别墅后，陈元生居然让她去厨房给自己做宵夜。 因为要保持身材，林菲自己都不吃宵夜，当然也从来不做宵夜。 没想到，自己打扮的美美哒，大老远跑来，居然是下厨房给那个待会要欺负自己的男人做饭…… 更气人的是，陈元生还来了一句：良辰美景，有大美女下厨做宵夜，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情吗？ 林菲气的恨不得拿菜刀砍了他：你所谓的浪漫，是建立在别人痛苦基础上的，知道吗？ “呸、呸……” 林菲忍不住朝盛放在盘子里的煎蛋吐口水。 吐完口水之后，林菲不好意思的扭头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在旁边撕下一小块面包，把自己的口水擦掉。 其实在林菲心里，她并不觉得委屈。 相反，陈元生新买了别墅，便邀请她来这里过夜，林菲觉得很浪漫，不然也不会精心的打扮自己。 她更多的是为自己“心甘情愿受欺负”感到羞耻。 平时，那些大老板想请她去捧场吃个饭，林菲都不会答应。 但到了陈元生这里，一个电话打过去，自己就精心打扮，乖乖的送上门来……还要给人家宵夜。 “我怎么变的如此卑微了？” “居然为一个骗财骗色的男人心甘情愿的付出。” 认识陈元生快两年了，林菲从他那里得到的现金总共也就80多万。 前些日子，被陈元生一次性借走了100万，还搭上两块手表。 这不是骗财骗色是什么？ 可林菲却发现自己很陶醉这种感觉。 真要命！ ………… 嗒嗒嗒，外面传来皮鞋的脚步声。 陈元生打完电话，回到了厨房，抿嘴笑着走了过来。 林菲扭头白了他一眼，指了指盘子里的面包和煎蛋：“诺，饿就先吃着。” 陈元生拿过筷子，夹了一片煎蛋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才煎了两个蛋，这哪够吃？” 林菲用手里的夹子敲了敲平底锅：“这不还有两根烤肠呢吗，宵夜而已，你还要吃饱不成？” “开玩笑，今晚我都不准备睡觉，跟你决战到天亮，不吃饱哪行？” “你……” 林菲最受不了的就是陈元生这种粗鲁和野蛮，低头找了半天，伸手去抓旁边的菜刀。 还没等她抓住菜刀，整个人就被拽进了怀里…… 刺啦啦的焦糊味传来，林菲恨恨的砸了男人两拳，转身又拿起夹子翻烤肠：“你先出去吧，做好了我给你端出去。” “行，我在外面等你。” 陈元生舔了舔嘴唇，转身走了出去。 林菲咬着樱唇扭头看着男人的背影，美目流波，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果然，男人的强大，就是女人最好的药。 陈元生的霸道也是一种浪漫，你都猜不到他会怎样欺负你，那种突然的、野蛮的征服感，让林菲欲罢不能。 “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做饭，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第238章 出事了 电视里播放着某成功学大师演讲的vcd，裴映雪捧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边看边记录。 浴室门打开，换了睡衣，敷着面膜的谭雅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还轻轻的拽了拽面膜的边缘。 裴映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她也是服了，老妈是越来越俏，再折腾下去，自己就该喊姐姐了。 你去看看浴室和卧室那些洗浴和化妆品，一件比一件贵，有的连裴映雪都没听说过。 她以前也怀疑过，陈元生和谭雅之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后来经过调查，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而且纺织厂内部职工，也不再传播什么绯闻，连给车间装空调这件事大家都说是谭总争取来的，反而对谭总反倒是越来越尊重。 这让裴映雪松了口气。 不过，有一点裴映雪必须承认，谭雅的身材比自己还好，就那个水蛇腰、削肩膀，自己都没遗传，反倒是公司那个洛青青跟她的身材很像，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谭雅看了一眼电视，然后坐到沙发，将左腿蜷起在沙发上，拿过一瓶护肤品拧开盖子，卷起睡衣裤腿擦拭小腿。 “暂停一下，给你说点事。” 裴映雪拿起遥控器把vcd暂停，无奈的撇撇嘴：“咋了妈？” 面膜之后的那双丹凤眼眨了眨，谭雅犹豫一下道：“今天有个自称是什么秘书长老婆的女人联系我，说是想跟我见面谈谈，她相中你这个丫头了，想让你做她儿媳妇。” 裴映雪冷笑一声，将手里的遥控器丢在沙发上：“袁姨是吧，就她那个儿子，我还真看不上……” 谭雅白了女儿一眼：“看你狂的！人家可是什么秘书长家的公子。” 裴映雪靠在沙发上，伸手将脸颊的秀发挑在耳后，俏脸上挂着浓浓的自信：“妈，你知道吗？只要陈老板的资金到位，我有把握在三年之内实现他的千城万店计划。” “就以五百家连锁店为例，一家店一年销售额20万，那千纸鹤的年销售额就能上亿。” “这还是最保守的数字，像那些a级、b级加盟店，一年应该最少能有50万的销售额。” “到时候，我就是全国最大连锁服装品牌的总经理……” 谭雅抿抿嘴，看着眼前这个骄傲的女孩，仿佛是在看陌生人。 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一年前为了凑够创业资金，拿家里收藏的画去古玩店卖的女儿，一年后能有这样的成就。 人生如梦，眼前的这是梦中梦。 “呵，你也说要陈老板资金到位，万一人家的资金不到位呢？” 谭雅给女儿泼了一盆冷水。 裴映雪轻轻歪了下脑袋，抿了抿嘴：“那就五年，五年应该发展到500家连锁店，我有信心。” 谭雅抬手按了按额头上要掉下来的面膜：“廖公子那边怎么办，我好给人家回复。” 这点还真是难住裴映雪了，因为袁四妮是大客户啊，如果自己得罪了她，万一人家不投资了咋办？ 看着裴映雪良久不语，谭雅笑了笑：“明天有时间了，你去问问陈总，他应该有办法。” 话一出口，谭雅的脸红了，辛亏敷着面膜女儿看不到，因为她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万事不决，问陈总。 裴映雪白了一眼：“妈，这都在家里了，你还喊陈总~” 嗡嗡嗡…… 桌子上谭雅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侧身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章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什么时候的事……好的，好的，我赶紧跟陈老板汇报。” “咋了妈，出事了？” 裴映雪发现谭雅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忍不住问道。 谭雅点点头：“运原料的车出事了，两辆车都被烧了。” “两车？怎么会两个车都出事呢？” 裴映雪还挺好奇，即便是出车祸，也不该两辆车都着火啊。 谭雅哪顾得上这些，立刻翻出陈元生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没想到，第一次居然被挂断了。 谭雅看了看时间，22:10分，陈元生如果已经睡觉的话，应该不会挂自己的电话…… “咋了妈，没打通么？” 裴映雪扭头就要拿自己的手机。 “没事，我再试试，你看vcd吧。” 谭雅赶紧摆摆手，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说着朝卧室走去。 裴映雪撇撇嘴，随手用遥控打开了vcd。 …… 回到卧室后，谭雅撕掉面膜，坐在床头频繁的拿起手机，看上面的时间。 当上面的时间变成22:21的时候，谭雅立刻拨通了陈元生的号码。 这次响铃5秒，对方就接通了。 谭雅干咳一声：“陈总，今天下午，给咱们厂送棉纱的两辆车在214省道遭遇了车祸，两辆车的棉纱都被烧了。司机也被打到住院，厂方也是晚上才联系上的司机，这才紧急通知了章总。” 电话那头的陈元生沉默片刻：【好的，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谭雅：“没了，就这事。” 陈元生：【嗯，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我去纺织厂。】 ………… “怎么了元生，我听好像是司机被打的住院了，没大事吧？” 呼吸还没完全平复的林菲侧身过来，伸出玉臂搂住了陈元生的腰。 靠在床头坐着的陈元生放下手机，轻轻将林菲额头几缕打湿的秀发挑了上去，笑了笑：“没事，有人找麻烦来了。烧了两辆运棉纱的卡车，还把司机打到住院了。” 林菲吓了一跳，猛然抬头：“还说没事，都快出人命了，两辆棉纱最少也得几十万吧。” “这不是没出人命么？” 陈元生风轻云淡，揽着林菲的肩膀，轻轻摩挲：“不要被这种事影响了心情，我说过今晚要决战到天亮的。” “讨厌吧你……” 林菲娇嗔着白了陈元生一眼，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爱惜身体，早点睡觉。” “呵呵！” 陈元生笑着捏住林菲的下巴：“这不能怨我，只能怪你长的太漂亮，我得证明我自己。” 一提起这句话，林菲就想起第一次被他欺负的事，恨的咬牙切齿，低头向他胸口咬去。 决战到天亮终究只是个玩笑。 还不到12点，林菲便靠在陈元生的臂弯里，甜甜的睡去。 陈元生也没有关掉床头灯，而是低头轻嗅着林菲秀发中的香气，陷入了沉思，分析烧车的人是哪方神圣。 因为前世就是从混混起家，陈元生对青州的一些大势力还是有所了解的。 八九十年代的青州很乱，大大小小的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但凡能赚钱、好赚钱的行业，都会有人插上一脚，你开个小饭店都有人收保护费。 这些势力此起彼伏，按下这个，那个起来，真证明的那句话：能赚钱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是在青州能排得上号，立得住脚，大家都公认的势力，大概有四个。 第239章 都是人物 二色织可不是小厂，陈元生既然能接手，就不可能是一般人。 敢烧二色织运送原料的车的，要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要么是真有势力，敢打他主意的人。 陈元生分析了一下，青州市现在能排得上号的几个势力。 八十年代崛起的是张守辰张爷和虎爷，这俩都是老江湖。 虎爷跟陈元生关系很好，双方有深度利益往来； 张守辰陈元生也认识，理论上先排除。 九十年代崛起一个是肖子强，另外是一帮由小年轻结拜而成的十三太保。 所谓的十三太保，是九十年代初期，一帮十七八岁的小混混不打不成交，其中最牛逼的13个小伙子受江湖义气影响，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兄弟，自称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最牛逼的时候，手下的小混混过千，平均年龄不到18岁，领导们听了都头疼。 92年，十三太保中的一个兄弟在外地跟人起冲突被打到住院，300多个小混混们包了两节火车皮，带着到刀枪棍棒去三百公里外打架。 当时惊动了部队，这帮人都没下火车就被遣返了。 可惜，这帮孩子只知道装逼，不懂得及时收敛，94年在火车站跟当地势力打起来，造成了8人死亡，三十多人重伤，影响极度恶劣。 正好十三太保全都成年了，干脆新账旧账一起算，十三太保被枪毙了7个，判刑6个，全军覆没，老大董晓光都吃了枪子。 不过，老大虽然被枪毙了，但手下小弟的势力还是在的，这些年涉足了游戏厅、迪厅、出租、旅馆等行业，都不是什么大产业，但已经知道赚钱了。 黄毛最崇拜的就是十三太保，如果不是陈元生摁着，他很想朝这方面发展。 陈元生最腻歪的，反倒就是这帮十三太保余党烧的卡车，这帮精神小伙不知天高地厚，干啥事不考虑后果，有的甚至以进局子为荣。 至于另外一个肖子强，那确实是个人物，但却是陈元生最看不起的人。 前面说的虎爷、张爷这些八十年代崛起的人物，都是以义气着称，虽然也狠，但有古代侠客之风，对兄弟们那是真义气。 兄弟有被枪毙的、残废的、判刑的、跑路的，他们的家属全有补贴，每年都能拿到不少钱。 吃水不忘打井人，至少得让人家父母养老，儿女成人。 肖子强因为在家排行老二，道上人一般称二哥、肖二，他是八十年代末被开除的队长。 跟陈元生认识的许明磊地位相仿。 在开除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很大名气和地位，混社会之后越发牛逼。 几年时间就涉足了商贸、夜总会、洗浴、娱乐、酒店、地产等各色产业。 94年，有个外来的老板投资200万在青州开了一家大型超市，开业后相当红火，肖二一看挺赚钱，就派人“谈判”，几个月后那老板就以80万的价格将超市卖给了他。 肖子强最出名的还不是他的狠辣。 一个是捞人，有人犯事被抓，只要你肯出钱，二爷就能把人捞出来。 第二是好色。他涉足的酒店、洗浴、夜总会，只要有漂亮的服务员、小姐，二爷都要先过一水。 据说有几个来青州走穴的女明星，还被肖子强开过光。 当然，这些都是陈元生作为重生者才知道的。 肖子强是05年以后才被办的，仅仅命案就涉及了十几起，牵扯到的各级干部六十多个。 但是在肖子强团伙没有被连锅端之前，很多受害者家属，都不敢站出来作证。 在陈元生看来，肖二这种人既没有江湖道义，也没有做人底线，拉拢的手下也都是一帮毫无道德的玩意。 坦白讲，陈元生也不想跟肖二这种人为敌。 但如果肖二真的敢太岁头上动土，陈元生不介意让他体会一下来自“重生者和资本家”的双重打击。 …… 怀里的美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陈元生低头看去，忍不住嘴角轻挑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林菲在电视上端庄、高傲，但在他这里却溃不成军。 这让陈元生很有成就感。 睡吧！ 为了不惊醒怀里的林菲，陈元生也没有转身去关台灯，轻轻搂住前者光洁的后背，渐渐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早上，陈元生就赶到了纺织厂。 章总昨天晚上去医院看过两个受伤的司机，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进货的纺纱厂，距离青州市320公里，一般情况下他们早上出发，傍晚就能到青州。 昨天下午，在距离市区大约15公里的地方，大车被一辆面包车卡了两次，逼停了。 面包车上下来几个汉子，以车辆被刮擦为由，让他们赔偿，司机哪有钱赔偿，于是提议走保险或者报警。 那帮人直接就动手了，把他们打了一顿，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就把卡车后面的棉纱给点着了，那玩意没法控制，连货带车全烧了。 还是路过的好心人，用农用三轮车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他们是在医院联系上的章总，晚上警方也到医院找他们调查了一些情况，但具体打人的是谁，他们一个也不认识，稀里糊涂被扁了一顿。 虽然这次的损失，算不到远盛纺织头上，但没了原料，纺织厂就面临停工的风险。 在这个没有摄像头、没人出来指证的时代，想要调查清楚是谁在搞事，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这帮人倒是挺奇怪，烧了车就跑了，也不报自己家门。” 办公室，章总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供货方的竞争对手捣乱；一种是专门就是来找麻烦，影响咱们厂生产的。” 陈元生扭头看了一眼谭雅：“谭总，最近有谁找你谈供货的问题吗？” 谭雅点点头：“一直有，不过现在咱们的供货挺稳定，我没想过要换。” 这就是甲方和乙方的区别，纺织厂想要把产品卖出去就得跑出去求客户； 原料厂家想把货卖进来，也得跑来求着你。 陈元生想了几秒，伸手拽过座机，随手拨了个号码。 对面十几秒才接通，电话里传来黄毛的声音：【喂，生哥吗？】 陈元生：“克勇，厂里这两天生产还顺利吧。” 黄毛：【还行，没啥事，正常运行。】 陈元生：“昨天给纺织厂运原料的车在214过道被人烧了，司机也被人打了。你认识十三太保那帮人的头头吗，问一下是不是他们的人干的。” 第240章 你呀，得寸进尺 黄毛：【还有这事？那边的人我认识几个，现在就问。】 挂了电话后，陈元生又叮嘱了章总和谭雅两句，两人便离开了办公室。 等他俩走了，陈元生又给赵新河拨了个电话，但对面没人接，大概率是在开会。 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陈元生又拿起电话给六叔董宝城拨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调查一下看有没线索。 最后，他又给朱九深打了个电话：“九叔，俩事。一个是给我们纺织厂送原料的车被人烧了，司机也被打了，方便的话，帮忙问问道上的朋友，看是我们得罪了哪路神仙。” “第二件事，我准备换辆奔驰，能防弹最好。九叔不是认识奔驰专卖店的老板吗，帮问问怎样才能快速弄到车。” “行，等九叔你的好消息。” 以前，陈元生并没有太紧迫的换车需要，况且现在他的资金也不是很富裕，本想等着期货交易完成之后再换车。 但现在看来，必须得提升自身的安全等级了。 如果真的被肖二这种人盯上，肖二的手下可不缺枪，那帮操蛋玩意，啥事都干得出来，不能不防。 其实，陈元生现在都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 上午，陈元生没有离开纺织厂，而是由谭雅陪着到各车间转了转，顺便跟老钱、研发中心的职工，了解了一番车间改造方案。 没想到，11点左右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居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王思璐。 她是先打电话到远盛实业，知道陈元生来纺织厂，然后直接跑来了。 陈元生已经两个多月没见王思璐，今日一见，后者明显消瘦了一些，神色也略显黯淡。 “思璐姐，好久不见。” 陈元生客气的打招呼，但心里并不愿意见到她，主要是不想这个单纯的女孩陷的太深。 陈元生自付并不是什么好男人，但也不能见一个收一个。 王思璐是美女不假，但她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比不上林菲、周紫瑜，而且看起来也没什么能发展的特长。 “是啊，陈老板现在可能都想不起我了吧。” 王思璐笑着说道，以前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陈元生需要采访、记录都会找她，现在则不怎么联系了。 “坐、坐下聊。” 陈元生歉意的摆摆手，让王思璐坐到沙发上。 “陈老板，我这身衣服有印象吗？” 陈元生看一眼，点头道：“千纸鹤买的吧，有印象。” 千纸鹤的服装款式，大部分是抄袭其他品牌，但也有一部分款式是在陈元生的要求下，自行设计的。 这些款式是陈元生按照后世一些流行款式设计的，所以有印象。 “呵呵，当初纺织厂改制的时候，陈老板让我全程采访、记录。” “但是千纸鹤服饰连锁，这么大的品牌计划，陈老板却没想起我……” 陈元生笑了笑：“纺织厂改制，是对破产企业的改造，属于体制变革，是社会转型期特有现象，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也是我对企业改制的一种尝试，算是试验田吧。” “千纸鹤这个品牌，属于从零开始，而且其中策划、构架、管理，很多都是抄袭，这个有啥记录的？” 王思璐摇摇头：“这几天我去店里参观了三次，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想象过的创新，我觉得千纸鹤有很大概率会成功，记录它可能比纺织厂改制还有意义。” “这次来，就是有个想法，希望陈老板聘请我跟踪采访千纸鹤的成长吧，我连团队都准备好了，都是兼职，只要陈老板给一些稿费就可以。” 陈元生沉默片刻，抿嘴点点头：“说说，你的团队几个人？” “目前是四个。我算一个；” “一个报社的姐姐，三十岁，去年纺织厂改制的时候我就找她帮忙过，她家里条件不是太好，孩子先天残疾，小儿麻痹，人很拼，上次给她稿费的时候，她很感激，好几次要请我吃饭，希望再有机会喊上她。” “一个在快发不出工资来的企业上班的大哥，四十多岁，平时爱好写作，经常给报社、故事会、知音等杂志投稿，有不错的写作功底。他是通过上面那个姐姐主动联系我的，也是想赚点外快。” “他在那家企业的宣传部工作，除了写点文章之外，没有什么特长了，老婆跟他在一个企业上班，两口子现在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不到300。” “还有一个是出版社的小编辑，刚上班两年，23岁，很年轻的女孩子，也很努力，其实她挺崇拜你……呵呵。” “放心吧陈老板，这次我不要那么高的稿费了，但是有一点，如果以后能出书的话，版权费……一部分要归我们。” 理论上来说，既然陈元生支付了他们稿费，那如果出书了，陈老板应该拥有版权。 其实陈元生都没想过出书的问题，王思璐给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可以。” 陈元生看了看王思璐：“关于稿费，我有一些想法。比如包月制，规定一定的工作量，完成后像发工资一样给钱；还有一种方案，就是按字数、相片、录像完成度给钱。这个你回头跟他们讨论一下，再给我回复。” “如果你们团队，能在杂志、报纸上发表关于千纸鹤品牌软文的话，我给三倍稿费。” “另外，我可以给你配一台电脑。” 这年头，一台差不多的电脑要上万块，可不便宜。 王思璐俏脸上满满的惊喜，开玩笑似的说道：“既然陈老板能给我们配电脑，那干脆给我们租个房子当工作室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几个就有地方碰头了，可以讨论很多事。” “你呀，得寸进尺。” 陈元生眯着眼睛瞥了王思璐一眼：“好吧，满足你这个条件。就你们几个人，别租太大的房子。” 王思璐用力点头：“当然不会，我都知道个地方，距离我们电视台不远，两室的老房子，一个月只要40块钱。” “嗯，这个可以有。” 陈元生现在都怀疑，王思璐以前是准备租房出来住，早就调查好了，只是让自己付房租而已。 想到这里，陈元生笑着摇摇头：“房子也别太差，要放电脑、相机、打印机，安全点的好，允许你房租在200元左右。” 二百块钱，能租个相当不错的房子了，如果不是陈元生不想跟王思璐纠缠太深，其实在电视台附近给她买个房子都无所谓， “嗯、嗯，谢谢陈老板，等房子弄好了，欢迎老板莅临指导哦！” 王思璐可爱的咬了咬舌头，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变了。 第241章 高文盛回来了 下午两点半，朱九深领着一个中年男人来到远盛实业。 这个中年人是江东省奔驰唯一专卖店的老板，其实人家也是身价不菲，但能接触陈老板这种大客户，老板还是愿意亲自来跑一趟的，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据中年人介绍，奔驰确实有定制版的防弹汽车，但价格在百万美元以上，而且因为是定制，交货时间最少半年。 其实现在国内进口最顶级的奔驰s600加装了双层玻璃，在民间来说就够用了，去年（96年）国内已经全面禁枪，很多制式枪支都被收缴，s600比普通的汽车，安全系数提高很多。 而且价格比定制防弹版便宜太多，只要160万，店里刚好有一辆现车，三天就能完成所有手续。 仅仅用了二十分钟，陈元生就敲定了这辆奔驰s600，让财务跟老板对接，尽快把车提来。 等奔驰老板走了之后，陈元生才跟朱九深聊了起来。 老朱上午接到陈元生电话之后，也跟认识的道上朋友打听了一下，没搞到关于烧车的信息，但他得到另外一个消息。 “高文盛回来了，已经十几天了。” “他这次回来后很低调，听龚森林说，高文盛已经办了香港身份，以后他可以用香港公司的名义，来内陆投资，也算是港商了。” 陈元生喝了口茶：“他在香港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朱九深摇头：“我也是跟龚森林打的电话，没具体问，回头有机会了我再问一下。我倒是怀疑，纺织厂烧车这件事，是不是跟高文盛有关？” “今天上午我也琢磨了，元生你的产业相对集中，跟混社会的也产生不了什么利益冲突。” “相反，那些混社会的，还指望在你这里赚点钱呢。” “像这次烧车的事，对方也不报自家身份，烧了车就跑，很明显是报复来了。” “所以我研究了半天，跟元生你有矛盾，还敢来报复的，恐怕也只有高文盛了。” 陈元生点点头，朱九深的这个猜测有一定道理，但是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并不能断定就是高文盛所为。 再者，陈元生给自己的定位是具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他不想纠葛江湖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牵扯的越深越麻烦。 “这样九叔，你费费心，想办法从龚森林那里多弄点消息出来，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高文盛跟某些人勾搭在一起，比如肖子强……” 朱九深放下手里的茶杯，拿出香烟给陈元生分了一支，笑着道：“元生，老龚这个家伙其实很早就想跟你套套近乎，但你呢……呵呵，没让他尝到甜头。” 自从高副市长被判刑之后，龚森林就知道高文盛这小子是落架的凤凰，成不了大事，有心向陈元生靠拢。 当初也提供了不少信息，帮了陈元生一点小忙。 但是呢，陈老板对古董、收藏没多大的兴趣，两人平时也产生不了什么交集。 说白了，龚森林冒着跟高文盛翻脸的风险帮忙，却又得不到任何好处，身为老江湖，当然懂得尽早止损。 朱九深这么一点，陈元生立刻就明白了，吐了口烟气道：“好说！麻烦九叔帮忙递个话，以后龚老板有什么好的字画收藏，我全包了。另外，如果龚老板有兴趣搞搞投资什么的，以后我有好项目也带上他，一起发财吗。” “行，有你这句话，老龚那边我就好办了。” 两人又聊了十几分钟，恰好黄毛带着一个小年轻来办公室，朱九深便起身告辞。 “生哥，我介绍一下。” 等老朱离开，黄毛便给陈元生介绍带来的这个小伙子：“这兄弟叫董晓飞，他哥就是当年十三太保的老大，董晓光。” 这个叫董晓飞的小伙子，看起来十八九岁，个头比黄毛略高，应该不到一米八，脑袋上留着三七分发型，长脸偏瘦，眼神倔强，左侧眉尾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看起来好像断眉一般。 小伙子穿着黑色体恤，胸口戴着钢链，链子上挂着一块精钢龙纹牌。 左臂外侧纹着个“忍”字，右臂外侧纹着个“狠”（你到底是要忍，还是要狠）。 整个人给陈元生的感觉是：狂躁、焦躁、浮躁…… “生哥好。” 董晓飞神色有点不自然，大概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陈元生。 太低调了吧，不像个混社会的头，怎么说自己手下也有几十个小弟，不能向外人低头。 太高调了吧，人家陈元生是身家上亿的老板，手里几个厂子，楼下汽车都停了好几辆。 而他董晓飞，现在还是开二手摩托车的，手头满打满算也凑不出2万块钱来。 “你好，你好，坐吧，抽烟。” 陈元生笑着跟董晓飞握了握手，然后指了指沙发，三人纷纷坐下。 黄毛从桌子上拿过香烟给三人分了分，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董晓飞这边的情况。 自从十三太保覆没之后，他们手底下这帮孩子也就散了，再也没有能撑起来的大哥。 董晓飞凭着哥哥的名声，再加上本人也敢打、能打，也聚拢了一帮兄弟。 现在他们在市郊有一家迪厅、一家跟别人合作的游戏机厅，两个台球厅，另外还帮那些跑黑出租的出头打架。 看起来产业不少，但基本上不赚钱。 就比如那个迪厅吧，成年人根本就不去，都是一帮十五六、十七八的孩子凑热闹，男的五块，女的免费。 酒水赚钱，你想多了。 你见过五个人喝一瓶啤酒，三个人抽一根烟的吗？ 如果你去他们那个迪厅，每天都能看到。 再加上自家兄弟去了还免费，根本就赚不到几个钱，就这还三天两头打架，自己兄弟受伤，你还得垫上几十块钱医药费。 说白了，迪厅、台球厅就是这帮小混混泡妞的地方，不赔钱就是赚了。 总起来说，这帮孩子没有商业头脑，跟黄毛当初是一模一样的。 “生哥纺织厂卡车被烧的事，我听勇哥说了，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但如果生哥想查的话，我可以帮忙，我手底下兄弟不少，而且对214国道那边比较熟，应该能查到。” 第242章 我现在是混的最差的 “好！” 见董晓飞直奔主题，陈元生也没犹豫，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钱块钱，回来放在了董晓飞面前：“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这一万块钱，是兄弟们的辛苦费，等查出来了另外还有。” 董晓飞眼皮猛跳了几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黄毛一眼，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用生哥，我跟勇哥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帮个忙而已，还能要劳务费吗？” 黄毛把桌子上的钱拿起来塞到董晓飞手里：“客气啥，给生哥办事，只要把事情办妥了，这都小钱。” 董晓飞干咳一声，侧身抬了抬屁股，把钱装进裤兜里：“谢谢生哥。” 陈元生摆摆手，坐到沙发上将卡车被烧的过程给两人详细的讲了一遍：“这件事不要大张旗鼓，找几个可靠的兄弟偷偷调查，有线索了单独告诉我，尽可能让更少的人知道。” “好的，生哥放心，这事我一定保密。” 见没其他事，黄毛便带着董晓飞离开了办公室。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董晓飞好几次看似不经意的偷偷拍裤兜，生怕兜里的一万块钱跑了。 黄毛是开车接他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得送回去。 桑塔纳2000刚开出小院，董晓飞便忍不住问道：“勇哥，你……咋认识生哥的？” “好家伙，这话说来话长了。” “在远盛实业，我可是三朝元老，生哥手底下第一个副厂长，亲眼见证生哥崛起的，太牛逼了。” 但凡有吹牛逼的机会，黄毛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这十几里路途，黄毛刻意放慢车速，从头到脚给董晓飞科普一番。 用他的话讲，远盛实业能有今天，他黄毛得有三分之一的功劳。 “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彻底服生哥的吗？” 黄毛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夹着香烟：“那天赌狗回来，我赔了几百块钱，心情很不爽。生哥问了我一句话：知道什么叫亲疏远近么？” 董晓飞朝车窗外弹了弹烟灰：“啥意思？” 黄毛深吸一口气：“生哥告诉我：混社会，不是拿父母、亲人的钱出来撑面子、装大方、讲哥们义气，而是在外面赚了钱补贴家里。” “外面那些哥们，吃吃喝喝，一起泡妞打架可以，真出了事，有几个靠得住？” “如果有一天你蹲了监狱，或者被打残了，谁踏马照顾你，谁会多看你一眼。还不是你爸妈，你亲姐姐、亲哥哥。” “做人、做朋友，你要是连个亲疏远近都分不清，谁敢信任你。” “生哥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人家当时直接给了我一千多块钱，让我立刻马上去还钱，欠大姐的、二哥的钱带利息全给了。” 董晓飞眨眨眼，脸腾的一下红了：这踏马不就是我说么？ 【大哥当年多牛逼，但出事之后，有几个人出头帮忙的，还不是老妈借遍了亲戚朋友，花钱托关系……最后还是被枪毙了。】 黄毛继续道：“我工资其实不少，一个月三四千，每个季度还有几千块钱的分红，但这些钱的一半我都交给我妈，剩下的钱才自己花。” “我这人大手大脚，剩下的钱根本不够用，今年光修车就花了五六万了，但我宁可借钱，也不去找我妈要一分钱。” “咳……” 董晓飞干咳一声：“是啊！勇哥这两年混的不赖，我看生哥对你也蛮信任的。” 黄毛嘿嘿笑了笑：“啥叫不赖啊！我现在是混的最差的。” “生哥新搞了个公司，叫千纸鹤服装连锁，总经理是个女孩子，比我大不了几岁。被生哥调教了不到一年，千纸鹤开业才一个月，就开发了十几个客户，据说要加盟十八家连锁店，一个加盟店就按照20万的加盟费算，那也是360万。” “程刚大哥，当初还是他领着我认识的生哥，现在自己搞了建筑公司，生哥要钱给钱，要人给人，那也是几百万的产业啊。” “唉~，你说我有啥，第一个当厂长的，混到现在厂子一个月盈利才两万多块钱，这辆桑塔纳2000我开着都心里发虚。” 董晓飞陪着干笑几声：“勇哥，送我回家吧。” ………… 董晓飞的家在市郊的村里。 村口不少人看到一辆桑塔纳2000开进来，还挺好奇，待看到董晓飞从车里下来，又纷纷摇头。 推开斑驳掉漆的黑色木门，董晓飞走进院子，站着院子中间朝四周看了一遍，鸡窝、苹果树、低矮的厨房…… 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董晓飞的父亲10年前就去世了，老妈是村里的民办教师。 当年老妈就是凭借每月80块钱的工资，和三亩农田的收入，先后把他和哥哥送进职校的。 大哥当年牛逼过，曾经先后领着几个女朋友来家，都被老妈骂了出去。 大哥也因此常年不回家。 后来大哥被抓，老妈借遍了亲戚朋友，凑了一万五千块钱托关系想把大哥判个死缓。 然后，自己又走上了大哥道路，这个家他也三个月没回来过了…… 刚才在车上勇哥说的对：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被抓了，那些兄弟没一个会出头帮自己，但这个近乎绝交的老妈，还是会借遍亲戚，凑钱托搞关系救自己。 拉开正屋外面的竹门，董晓飞径直去了老妈的卧室，他记得床头那个破桌子的抽屉里有个布包，老妈的钱一般都放在里面。 这个桌子是学校里淘汰下来的办公桌，七十年代的产品，抽屉已经变形，他尝试了三次才费劲的拽开。 拿出布包打开，里面有只有几张现金，十块的一张，两块的2张，五毛的一张，还有几枚硬币，算下来老妈手里只有不到15块钱。 董晓飞从口袋里拿出陈元生给的那一万块钱，点了五千块钱放进布包里，然后推上抽屉，转身出了卧室。 三秒之后，董晓飞又回到卧室，再次费劲把抽屉拉开拿出布包，犹豫片刻，又点了2000块钱放进布包。 不过这次，他没有合上抽屉，而是转身坐到床头，打量起了这间发散着霉味的卧室。 当看向桌子的时候，董晓飞的目光被靠墙的红皮日记本吸引了，他起身拿过来翻开。 第243章 小时盈利76亿 里面的内容：欠款记录。 大哥，750元； 村长，500元； 三叔，150元； …… …… 陈老师家儿子结婚，礼金20元（借王老师）。 原来，老妈连同事儿子结婚随份子的钱，都是借的。 董晓飞抽了下鼻子，把口袋里剩下的三千块钱拿出来，又点了2000放进布包里。 就在他准备推上抽屉的时候，颤抖的手又停了下来。 犹豫十几秒之后，董晓飞再次拿出布包，先把剩下的1000块放进去，又从屁股兜里拿出钱包，把里面的7张百元钞票一股脑的都放进布包里。 然后推上抽屉，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 吱呀呀，当他正要出门的时候，外面的竹门打开，头发半白的老妈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中年妇女一脚跨在屋内，一脚还在门外，她抬头盯着儿子看了一眼，张嘴过了半天才道：“回来了……” 董晓飞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他低头抽了下鼻子：“嗯，回来看看。” 中年妇女走了房间，憔悴的脸上挤出一声笑容：“晓飞，待会再走吧，陪妈说句话。” 董晓飞朝前迈了两步，一手推开竹门，跨出一只脚，用力咬了咬牙：“妈，我错了……” 董晓飞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砰~砰…… 竹门应声关闭，在弹簧的作用下，连着响了几次。 “唉……” 中年妇女上前一步，将竹门推开一条缝，在缝隙里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关上竹门，她直接去了卧室，费劲的拉开放钱的抽屉…… 儿子几个月不回家，每次回家大概率都是因为没钱了。 布包打开着，里面一沓厚厚的百元钞票是那么扎眼。 中年妇女瞪大眼睛，她来不及数里面是多少钱，拿起布包追了出去。 但只追到大门口，她就停下了脚步：如果被外人看到她有这么多钱，太危险了。 ………… 买完奔驰s600之后，陈元生的资金已经很紧张了。 这段时间，给纺织厂车间安装中央空调、买别墅装修、千纸鹤总店开业等等支出近千万，这还不是大头，最大的债务是纺织厂7000万债权的利息，你可以暂时不还本金，但利息得给啊。 这也是房地产项目迟迟不敢动工的原因。 不过陈元生心里有底，他在香港期货账户已经盈利十几亿，这还不算宋乔安那边的盈利。 7月1日，按照陈元生的计划，宋乔安分4个账户，以百倍的杠杠投入4个亿的资金，做空泰铢。 这个时期的泰铢对美元的汇率波动还是很大的，泰国政府各种借款筹措资金，维持泰铢的汇率的稳定，包括大陆政府、新加坡和世界银行在内的不少机构给予了泰国政府十几亿美金的资金支持。 双方展开激烈的拉锯战，汇率涨涨跌跌。 百倍杠杠，4个亿资金投入，7个亿的备用金，也是相当危险，浮动超过2.2%，就有爆仓的危险。 不过还好，泰铢的整体趋势是下降的，至少账户目前看来是稳定的。 七月一日本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全港都在关注回归。 但宋家父子却无心关注，尤其是宋乔安，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全天盯在电脑前，关注汇率变化，整整一夜未睡。 7月2日上午八点半，宋晋生来到书房，看到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儿子：“一夜没合眼？” 宋乔安搓着手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提心吊胆半夜，根本睡不着。” “现在怎么样了？” 宋晋生来到桌前，拿过老花镜戴上，扫了一眼电脑屏幕。 “还不错，泰铢汇率震荡下跌，从昨天咱们建仓到现在已经下跌了1%还多，盈利已经接近4个亿。” 宋晋生回头看了儿子一眼：“这么疯狂？” “哈哈，自从昨天建仓后，我都把炒恒指期货的事给忘记了。” 宋乔安大概率是忘记昨天晚上，泰铢汇率飙升的时候，他的心跳差点暂停--太踏马刺激了。 宋晋生笑了笑：“你去睡一会儿吧，身体最重要，赚钱反在其次。” 宋乔安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我就在这里睡一会儿吧，有事老爸你喊我。” 看着儿子很快进入梦乡，宋晋生扶了扶眼镜，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然后……拉开抽屉找硝酸甘油。 上午九点多，桌子上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是金融公司的经理打来找宋乔安的，汇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泰国政府宣布，放弃紧盯美元。 宋乔安也被电话吵醒了，起身道：“怎么爸？” 宋晋生拿出硝酸甘油先吃了几粒，然后道：“泰国政府宣布，放弃紧盯一揽子货币汇率制，泰铢应该会暴跌。” 宋乔安激动的站在了宋晋生身后，父子俩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脑屏幕。 五分钟之后，还在波动的泰铢汇率猛然开始跳水，一条垂直向下线拉爆了屏幕。 泰铢对美元的汇率从28:1直线暴跌，直冲29……。 “接下来怎么操作？” 宋乔安呼吸急促，喉结嚅动，心跳加快，汇率每下跌1%，就意味着盈利大约4亿元港币，什么时候止盈是个大问题，万一触底反弹，操作不及时，损失会以亿元为单位。 “打电话给陈元生。” 宋晋生指了指桌子上的座机。 宋乔安立刻拨通了陈元生的号码，旁边的宋晋生又帮忙按下了录音键。 此时的陈元生虽然没有机会看盘，但也是刚刚跟在香港的储经理联系过，确定了刚才泰国政府放弃紧盯美元的策略。 “元生，泰铢已经开始了暴跌了……” 宋乔安盯着电脑屏幕，给陈元生汇报情况，就在他拨通电话的这会功夫，泰铢又下跌了不少。 因为不能盯盘，感受不到泰铢暴跌带来的刺激，所以陈元生现在很淡定：“宋哥，按照我的推断，今天泰铢最高会下跌20%。可以把仓位止盈设置在-18%之后，盈利后立刻将资金撤出账户。” 7月2日，泰铢对美元的汇率最高下跌了20%，但随后又反弹到-17%，陈元生觉得，没必要那么精准的卡位，快进快出，见好就收。 而且在7月3日，泰国政府宣布关闭十几家金融公司，以应对资本大鳄对泰国金融机构的抽水。 宋晋生父子现在已经无暇研究陈元生这些精准的判断是怎么来的，他们的全部精力都被泰铢暴跌所吸引。 下午四点左右，泰铢汇率跌幅超过18%，宋乔安四个账户先后止盈退场，然后快速将资金撤离。 “盈利76亿！” 当宋乔安向父亲汇报收益的时候，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宋晋生也明显有点激动，仅此一战，宋家就彻底翻身了。 “按照你和元生当初的协议，属于咱们的盈利应该是45亿~，投入11亿，24小时盈利45亿……” “打电话给元生，问他下一步该怎么操作。” 此时的宋晋生，真的把陈元生当成了投资之神，这个时候必须紧抱大腿。 宋乔安还没有从激动中恢复过来，用颤抖的手拨通了电话。 第244章 以后，我要换个活法 “我估计泰铢的汇率崩溃，可能会对港股有一些影响。” “目前恒指多点（因为回归，港股7月1号和2号停盘），等明天开盘以后先观察一下，其他投资方向，现在还不确定，持币观望吧。” 陈元生又不是真的投资之神，亚洲金融风暴他只知道大趋势，很多细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是敏感时期，各种情况叠加，能不乱动的尽量别乱动。 “对了宋哥，我这里资金有点紧张了，给我准备一个亿，从盈利资金里扣除就好了。” 挂了电话，宋乔安搓搓手，依旧兴奋的难以自已：“爹地，元生分析，泰铢汇率崩溃可能会对港股有影响，要不我明天操纵几个短线买跌试试？” 宋晋生瞪了他一眼：“你只考虑泰铢崩溃，就不想想现在什么时期？刚刚回归，内陆会在这个时候让港股暴跌吗？元生都拿不准主意，你就别瞎弄了，按照当初的协议来。” “对了，他不是说资金紧张吗，尽快给他转钱过去。” 宋乔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一个亿而已，内陆公司就有这个钱，明天我就开始操办这件事。” ………… 董晓飞办事还是有点效率的，两天时间就找到了一个线索，因为那天烧车打人的时候，围观的人不少，他手下有个兄弟看到了，而且认识其中一个汉子。 得到这个线索之后，董晓飞迫不及待的联系黄毛，想把这个线索尽快告诉陈元生。 但黄毛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兄弟，你这个办事的思路不行啊！” 电话里，董晓飞一头雾水，还有点不服气：“勇哥，我第一时间找到了线索，尽快给生哥汇报，这还不好吗？” 黄毛：【晓飞，你要信我，就听我念叨两句。你要是不信，那我现在就去接你，咱们一起去见生哥。】 话说到这个份上，董晓飞也只能听着了：“勇哥，你说，我信……” 黄毛：【晓飞，我跟生哥两年了，他为人处事的风格我了解，生哥的钱好赚，也不好赚。】 【说他好赚，是因为生哥这人出手大方，明明五块钱的事，他宁可出十块钱让你去办，不想让兄弟们吃亏。】 【说他不好赚，如果生哥给了十块钱，你却办了一块钱的事，那以后就别想再来赚钱了。】 【生哥自己办事就这样，别人给了我十块钱，我就给人家办十二块钱的事，别人没想到，我替人家想到，能听懂我的意思么？】 董晓飞呲牙咧嘴：“好像懂了，但又好像没懂，勇哥，再说的详细一点。” 看来有些话得说的太隐晦了，董晓飞听不懂。 黄毛在电话里笑了笑：【就拿你现在办的这件事来举例吧。你的兄弟认出了烧车的一个汉子叫张三，然后你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生哥，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 【可问题是，张三是谁啊？青州市三百多万人，你让生哥自己猜去？然后再请你去打听张三是谁；打听完之后，再找人去研究张三跟谁有关系，是谁的小弟……兄弟，这事办的不漂亮。】 董晓飞深吸一口气：“是，谢谢勇哥提醒，我……呵呵，这事确实没办好，勇哥你还有啥要提醒的，再给兄弟提醒几句。” 黄毛：【那天生哥不是说了吗，这事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你要安排手下最得力、最值得信任的兄弟去办，最好是自己亲自去办。】 【别怕麻烦，别怕花钱，该请客的请客，该喝酒的喝酒，该泡妞的泡妞。】 【兄弟，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去搞到最详细、最有价值的信息，而不是算计这次我能赚多少钱，钱花完了，可以理直气壮的再找生哥要，那都不是事。】 董晓飞顿时如遭棒喝：我艹，原来这才叫办事？ 他本来还觉得，陈老板有钱，自己只要找小弟问出一两条线索汇报上去，一万块钱就到手了，这钱赚多的轻松。 但黄毛却告诉他，现在不要考虑赚钱，先考虑怎么把事办好，事情办好了，以后还愁没钱赚吗？ 长这么大，董晓飞都是活着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人教他怎么办事，怎么把事办好。 “谢谢勇哥，啥也不说了，等这事办完了，我好好请勇哥吃饭。” 黄毛笑了笑：【客气了兄弟，到时候我请你吃饭都没问题，这些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还有，我这边有两个可靠的兄弟，待会我就安排他们去找你，这俩哥们办事也稳妥，啥事你们商量着来，尽快把信息搞完整。】 【另外呢，你今天这个信息，我也给生哥说一声。以后只要有突破性的进展，你都及时的告诉我，事情虽然还没办完整，但咱们随时让生哥掌握进展情况，生哥心里不就更踏实了吗！】 董晓飞：\"明白了勇哥，你尽快让你兄弟过来吧，我等着他们，一块干。\" 挂了电话之后，董晓飞站在电话亭里，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刚才黄毛可是正儿八经的给他上了一课，是对他认知的彻底颠覆。 以前他认为的江湖就是哥们义气，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兄弟们够狠，够团结，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眼中曾经的那个江湖，不是江湖，那只是小孩子们过家家…… 出了电话亭，董晓飞站在马路边点上一支烟，面无表情的看着公路上的人来车往。 直到手里的香烟抽完，董晓飞用力将烟蒂丢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的踩灭：以后，我要换个活法。 他不知道的是，黄毛刚才这番话也是有很大私心的。 黄毛很喜欢董晓飞这种能打、敢上的狠人，有心收到自己手下当小弟。 但是以董晓飞的地位和性格，怎么可能给他当小弟？ 于是乎，黄毛借这个机会，利用陈元生的名头，对晓飞进行了一番谆谆教诲、降维打击。 如果董晓飞这次办的漂亮，生哥一定高兴，到时候自己再夸奖几句，说不定陈元生会把董晓飞拉到手下办事，到时候就顺理成章成了自己的小弟。 这也是江湖。 到那时，黄毛就成了比牛逼还牛逼的人，简称二牛逼。 ………… 陈老板换车了，从以前的别克林荫大道，直接换成了奔驰s600。 对陈元生而言，其实坐啥车都无所谓，换车主要目的是提高一下安全系数。 但对杜辛和张栋材而言，意义就大不一样了，他俩是这次换车的最大受益者。。 为啥？ 因为对普通人而言，他们接触不到大老板，也不敢想跟大老板拉什么关系。 但对大老板的司机，还是可以有点想法的。 找个开奔驰s600的司机当男朋友或者当女婿，那是个不错的选择。 杜辛和张栋材理所当然的就成了香饽饽，给他们介绍的对象，立马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你看，只要跟对了老板，随着老板的事业猛涨，司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以前杜辛和张栋材还很羡慕黄毛，现在…… 呵呵，依旧羡慕。 至于那辆别克林荫大道，陈元生直接给了裴映雪，她作为千纸鹤公司的总经理，是要见大客户的，没有单独配车，看起来就差点意思。 第245章 拉爆陈元生的债务 金碧辉煌夜总会，四楼左侧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 高文盛手里夹着香烟，翘着二郎腿，看了一眼旁边的平头汉子：“涛哥，二十万，再干一票，把他们送货的车烧了。” 平头汉子叫龙涛，是肖子强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也是这家夜总会的总经理。 龙涛嘴里嚼着槟榔，咧嘴道：“高公子，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不能乱来。二色织送货的生意承包给了董宝城，肖哥跟虎爷也是很熟的，彼此之间都给个面子，我踏马要是烧了董宝城的车，那就是挑起两家的矛盾，都不用虎爷出手，肖哥就得干我。” 十天前，高文盛找到肖子强帮忙。 肖子强一听说是烧二色织的车，心里也犯嘀咕，毕竟去年二色织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那么大产业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染指的了。 但高文盛说是烧外地来送原料的车，肖子强在收了15万块钱之后，便把这事交给了龙涛去干，并告诫他，办的漂亮点，别留下把柄。 龙涛没用自己兄弟，而是从外面找的人，这都四五天了也没见警方调查的动静，黄金时间已经过去，应该就没事了。 高文盛眯起眼睛，撇嘴笑了笑：“涛哥，咱不在青州市动手不就行了。二色织朝广东那边送货，只要出了青州市，董宝城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吧。” “40万，涛哥，怎么样，再帮兄弟一把。” 这年头，车匪路霸可不少，出点事还不很正常。 龙涛扭头看了高文盛一眼，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高公子，你是真够意思。但我倒是替你担心，这几十万、几十万的砸下去，万一计划不成功，这钱不是打水漂了？” 若是在一年前，以高文盛副市长公子的身份，龙涛都跟他说不上话。 但是现在，高文盛却要求着龙涛办事，不过出手也是真大方，上次出手就是15万，这次更是抬到了40万，而且这40万还是自己独吞。 龙涛这几年跟着肖子强虽然也赚了点钱，但主要还是拿夜总会总经理的工资，面对高文盛40万的现金诱惑，岂能不动心？ 高文盛吐了口烟气，靠在沙发上自信的说道：“现在这些只是开胃菜，大头还在后面，不出两个月的时间，我就会将陈元生的债务拉爆。” 当年二色织改制，高文盛几乎是全程跟踪的。 二色织有七千万的债务，这里面4000万是欠银行贷款，剩下3000万是企业债务，高文盛门清。 自从上次被迫跑到香港之后，他就开始反思自己的战略。 用寻常手段是不可能扳倒陈元生的，那就只能换个途径。 高市长虽然倒了，但高文盛在青州市还有一些人脉，稍稍花点功夫就打听到了陈元生的资金现状。 表面上看，陈元生事业搞的红红火火，但其实是驴粪蛋子外面光。 据高文盛了解，二色织这边有7000万的债务，远盛实业因为买地拆迁，另外还有2000万的银行贷款。 就在两个多月以前，陈元生还通过周景民的关系，贷款了一千万。 这说明啥？ 说明陈元生凭借自己的关系，已经贷不出款来了。 不单如此，据高文盛了解，陈元生还有一些私人借款，据说给的利息挺高。 算下来，陈元生的个人债务已经超过了一亿。 一个多亿的债务，仅仅利息支出就是个恐怖的数字。 而且高文盛还有一个强有力的佐证：陈元生去年11月份就在宁湖区拿下了一块500亩的地皮，到现在都没开发，还不就是没钱了么？ 你再看看陈老板名下现在能盈利的产业，只有东森木业和纺织厂。 东森木业那点规模可以忽略不计； 纺织厂就成了陈元生现在唯一的盈利点。 把他购买原料的车烧了，再把出货的布匹烧了，纺织厂的现金流立马就得断。 到时候，再把陈老板没钱的消息散播出去，银行和债权人就会蜂拥而上…… 甭管你有多牛逼的人脉，多强大的后台，只要没钱，一切都得玩完。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到时候，各方势力就会蜂拥而上，把陈元生的产业吃干抹净。 【回马枪，你陈元生会玩，我高文盛也会！】 【谁能保的了一辈子，我就不信老孟会为你一个亿的债务擦屁股？】 听完高文盛的分析，龙涛忍不住喉结嚅动，狠狠的咽了口吐沫：高公子到底是大人物，玩的都是高端局，动不动上亿资产。 “咳咳！” 龙涛干咳两声：“高公子，这个……要不要跟二哥说一声？” 高文盛拿着烟灰缸弹了下烟灰：“不用，如果你告诉了肖哥，大家都是找不痛快。而且你放心，以后就算被肖哥知道了，你也能高抬轻放，明白了吗？” 龙涛眨眨眼，大概能理解其中的意思：这事高文盛可能跟肖子强已经交流过，但后者要装作不知道，事后万一被虎爷的人查出来了，肖哥还能从中回旋，也就是所谓的高抬轻放，罚酒三杯。 不过，在青州市之外烧车，怎么可能让他们查出来呢？ ………… 这段时间恒指的波动幅度果然很大，在泰铢暴跌和回归双重因素的叠加下，恒指先是涨到了点，然后震荡下滑，昨天跌到过点。 宋乔安已经努力安奈住自己不要去看盘，但心里痒的又受不了，每隔半个小时就要去关注一下。 好在7月9号这天上午，陈元生给宋乔安来了电话：恒指在点以下都可以买入，低杠杆分批建仓，每次建仓资金不要超过五千万。 其中20亿资金以20倍杠杆买入；20亿资金以50倍杠杆买入；10亿资金以100倍杠杆买入。 多账户操作，别集中在一个账户，而且因为资金量大，也别一上午全砸进去。 宋乔安很忠实的按照陈元生的要求去操作，他现在已经没多少怀疑了，毕竟现在投入的50亿资金，全部是在外汇市场赚来的。 恒指9号震荡下跌，10号还在下跌，甚至一度跌到了点。 【待会还有。】 第246章 号召职工与企业共渡难关 换做以前，宋乔安又要开始怀疑人生了，但现在恒指越跌他越高兴，究其原因，就是对陈元生的高度信任，越跌表示他以后赚的越多。 信任换来了巨大的收获。 11号这天，恒指攀升到了点，两天时间，700点的波动，杀的期货市场一片鬼哭狼嚎。 相当一部分推测恒指会暴跌，高杠杆杀入的炒家被爆仓，损失惨重。 但此时的小宋风轻云淡，躺在浴缸里叼着雪茄、品着红酒，畅享着自己已建立经起庞大的金融帝国。 他操作的期货，平均都是在点左右建仓，500点的涨幅，他投入的50亿资金已经赚了超过100亿，这里面60亿是宋家的。 在香港，还有谁？ ………… 董晓飞这几天很努力，通过小弟跟某位大哥扯上了关系，请客、喝酒、k歌、甚至打牌，但一直都没能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这位大哥已经三十多岁，始终是把董晓飞这帮人当孩子，喝酒打牌玩玩可以，有正事不跟你们掺和，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这让董晓飞等人很有挫败感。 不过董晓飞也没放弃，既然牵上了这条线，那就维持下去，应该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陈元生这边也没有催，因为他也报警了，并没有把全部希望压在董晓飞身上。 14号，周日。 上午9点多，陈元生正在篮球场跟张栋材等人打篮球，杜辛拿着手机跑来，说是董宝城的电话。 车又烧了！ 这次是往广东送货的车，离开青州市已经360公里，晚上两个司机和两个押车的兄弟在路边的酒店过夜. 凌晨两点的样子，停在外面两辆车突然起火，连车带货烧的只剩下架子。 没有任何线索，也不知道得罪了谁，两车货二百多万就这么突兀的没了。 就算是抢劫，你好歹站出来要钱是吧！ 这种烧了车就跑的，明显就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报复来了。 挂了电话没多长时间，谭雅也来了电话，还是关于货车被烧的事情。 “谭总，安心在家过周末，这点小事不值得费心。” 陈元生把谭雅安抚住，毕竟这种事你跑来加班讨论是没用的，人家很显然是冲他陈老板来的。 “多大点事，兄弟们，继续打球！” 只要没出人命，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二百多万的损失而已，我倒要看看你们接下来想干嘛？ 陈元生招呼大家继续打篮球。 …… 虽然陈元生叮嘱谭雅，安心过周末，但她还是跑来了，不但自己来了，还把章总和余晴一块给接来。 二百多万的货被烧还不致命，更重要的是接下来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棉纱原料短缺，厂家现在也很挠头，报警希望警方来找出肇事者，赔偿损失； 没有按时供货，按照协议，纺织厂要给收货方赔偿损失。 纺织厂资金链断了，这才是最致命的。 因为纺织厂要参与沿海纺织业的竞争，不得不采用微利销售，资金链一直都很紧张。 前些日子车间安装空调，是远盛实业的投资，不是纺织厂自有的资金流。 一车间改造，按照刘教授和老钱等人的研究，设备资金需要3500万，方案已经准备好了，设备厂家要500万的定金，然后给送货安装，陈老板的意思是再等两个月，不着急。 在外人看来，纺织厂改制半年来风风火火，又是改造食堂，又是装空调，但其实连500万的设备定金都拿不出来。 陈元生心里有底，但谭雅等人心里没底啊！ 篮球是打不成了，陈元生只好坐车跟谭雅他们回到了远盛实业的办公楼。 …… “陈总，现在公司账上还有68万资金。” “月底应支付的债务利息56万，备件预算90万，下个月初职工工资大概130万……” “另外水电费、食堂结算、垃圾处理费等等加起来也要60多万。” “理论上，我们外面有700多万的应收账款，但有些债务已经拖了三四个月，不知道能不能收回，常规预算的话，大概能到账300万左右。” “广东那边的港商历来付款还是很及时的，但这次货物被烧，直接就是200多万的损失，如果港商追责的话，可能还要赔偿。” “陈总，现在纺织厂不但资金紧张，原料也紧张，棉纱厂那边现在不太愿意补发棉纱……” 汇报完之后，谭雅将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陈元生。 仅仅是这不经意的一瞥，却把谭雅吓了一跳，因为对面的陈元生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眯起的眼中露出阵阵寒光。 谭雅从来没见过陈元生这种表情~ 不过，旁边的余晴见过，她当初被陈元生欺负的时候，后者就有过这种表情，让她喘不上气来。 “咳！陈总~抽烟。” 陈老板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好说话。 房间里静默了十几秒后，为了打破沉默，章总抓起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支递了过来。 “嗯，章总，麻烦一下打开窗户。” 陈元生接过烟，指了指窗户，因为房间内开着空调，空气不流通。 章总起身去开窗，陈元生看了一眼谭雅：“谭总，下个月有多少资金缺口？” “最少120万！” 咔，陈元生用火机点着了香烟，深吸一口才道：“有什么办法节约资金支出吗？” 刚才谭雅汇报纺织厂资金情况的时候，陈元生听到一半就走神了，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对手先是烧了进货棉纱的车，然后又烧了出货的车，这不就是想让纺织厂停产，斩断企业现金流吗？ 在外人看来，远盛实业盘子看着大，但盈利体系其实很脆弱，东森木业可以忽略不计，千纸鹤现在还是巨大的吞金兽，纺织厂就是唯一的盈利点。 只要纺织厂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仅仅债务利息，就能把整个远盛实业拉爆。 【不错，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演戏就要演全套，就能把幕后那个想着‘四两拨千斤’的家伙勾引出来。】 谭雅扭头看了看章总和余晴，犹豫片刻道：“办法当然是有的。第一个，延缓给供货商货款，或者引进新的供货商。我们是甲方，对老供货商来说，延缓几个月支付货款，他们应该能答应；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可以引进新的供货商，也能撑几个月。” “第二个办法，稍稍降低一下职工的工资；食堂的饭菜标准也适当的降低一些；” 章总在旁边补充道：“在水电、备件维修、用车方面都可以想办法节约一点，号召职工与企业共渡难关嘛！” 第247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余晴眯起桃花眼想了想，小声道：“各级干部可以率先主动要求降低工资，从我做起。” 陈元生抬起夹着香烟的手，捏了捏额头，尴尬的笑了笑：“这个……那就发动一下吧。也不用刻意要求，更不要找什么高大上的理由，直白点：告诉职工，厂子因为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故，导致现金流紧张，从下个月起，暂时只发一半的工资。” “但是，这些少发的工资，在企业资金充足后，会补发给大家，并支付每月1%的利息。” “对于有特殊需要的职工，写申请后，可以全额发放工资。” “同时也鼓励家庭条件允许的职工，暂缓领工资，事后补发的时候，同样按照每月1%的利息支付。” “总之，这事不瞒着职工，职工之间有任何讨论，都没必要上纲上线，各级领导干部，更不能打压职工的讨论。” 余晴紧张的咬了咬樱唇，盯着陈元生道：“元生，现在你这边资金这么紧张了吗？” 没等陈元生说话，谭雅在旁边接话道：“余总，现在就不讨论换陈老板这边的资金问题了，咱们三个赶紧回去，召集厂里的科室和车间的干部开个会，赶紧拿出具体措施来，周一早上就通知下去。” 三人神色各异，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人性经不起考验！ 陈元生也没想着借这次资金短缺的机会，分辨什么忠良善恶。 职工领工资，那是人家的本分，你不能因为人家申请全额工资，事后就打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元生在外面的私人借款，可能会引发讨债风波，这也是人之常情，亲兄弟欠债尚且得还，何况外人乎？ 就这件事而言，只要大家能把企业缺钱这事传播出去，把幕后黑手引出来，就够了。 至于后面的事，只能说：雪中送炭的，事后多给补偿；落井下石的，以后少来往就算了； 陈元生坐在沙发上，又点着了一支烟，冷笑一声。 宋乔安的资金，已经分批给他转了过来，不过并没转到远盛实业的企业账户里，而是进入了他的私人账户。 【一个亿的资金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叫事？】 ………… 周一上午，纺织厂以文件的形式，下发正式通知。 通知明确告知，企业因遭遇了一连串的事故，导致资金链断裂，从下个月起原则上发放一半工资，并号召大家厉行节约，助力企业共渡难关。 周二下午，远盛实业旗下的所有公司，全都收到的了通知，跟纺织厂的一样，从下个月起原则上发放一半工资。 这个消息就像深水炸弹，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跟远盛实业有业务往来，跟陈元生有债务纠纷的银行、企业、个人都被震动了。 …… “该，让他们一天天的嘚瑟，这次傻眼了吧？” “我早就看出来了，纺织厂二次破产是早晚的事，那个陈老板才多大岁数，他懂管理吗？” “就是，钱没赚几毛，就开始嘚瑟，又是发羽绒服，又是改造食堂，还弄中央空调，这会不装逼了吧，他不破产谁破产。” 首先得到消息的，当然是纺织厂家属院。 那帮当初辞职离开纺织厂的职工，现在可算是过了把嘴瘾。 实在是这半年大家伙过的太憋屈了，纺织厂的福利一波接着一波，应接不暇，让这帮辞职的职工有点抬不起头来。 换了工装、又发羽绒服、过年发米面油，改造食堂、后来又安装中央空调。 好家伙，每次厂里一发福利，上班的这些职工就在家属院嘚瑟、显摆，发个饮料孩子都拿出来在楼下喝，这尼玛谁受得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也有今天，活该！】 傍晚时分，家属院小区楼下聚集着一堆一堆的人，讨论的话题全是关于纺织厂降薪的事，那叫一个激烈。 “看到没，这就是私企，厂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就是克扣职工的工资，这个月降一半，下个月再降一半，一直降到一分钱发不出来，然后老板把厂子一卖，拍屁股走人，你们有啥办法？” 有位大哥昂首挺胸，抱着双臂，站在大树下指点江山，那表情比豪爽无比。 周围有不少刚下班的职工和职工家属，听到这位大哥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日子才过了半年，不少家庭也是刚刚缓过劲来，大家都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有的家庭已经在做打算换彩电，有的家庭计划买摩托车，这下全泡汤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半年大家都习惯了企业的发各种福利，早已失去了最开始的那种惊喜感，都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现在忽然要失去了，心情异常难受。 “没事，通知上说了，如果家庭困难的，可以单独写申请，厂子照样给发全额工资。” 有个女职工小声说道。 抱着双臂的大哥冷笑一声：“说的好听，你写写试试，人家有一百八十个理由阻止你拿钱。端资本家的饭碗，人家还玩不了你，你这个月敢写，信不信下个月就给你穿小鞋。” 旁边有个穿着拖鞋的光头大哥来了一句：“让你写申请，人家就是说说，你们还真信啊？过两个月就找借口给你调岗位，逼着你辞职，嘛叫资本家，这点套路还看不懂？”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大家还真信这两位大哥说的话。 “诶，老钱，下班了？” 光头大哥看到远处老钱推着自行车过来，非常热情的打招呼，以前他可绕着老钱走的。 就从进小区到这儿才三百多米，老钱已经被人喊住四次了。 “哦，下班了，大家聊呢，怎么都不回家做饭、吃饭？” 旁边有个快四十岁的女职工凑了过来：“钱主任，听说你们领导都开会了，关于职工申请全额工资的事，有什么说法吗？你看我家准备下个月买彩电呢，写申请没事吧？” 老钱停下脚步，扭头道：“这有啥事！通知上为啥专门写上这一条，这是陈老板特别要求的，谁家还能没点大事小情的，有需要你就写，没需要就不写，这有啥？” 第248章 欺负你为快乐之本 “比如我，我被扣半年工资了，这刚恢复发工资，就来了工资减半，你说我能不申请吗？” “放心，我第一个写申请。开会的时候也讨论这事了，谭总也担心职工们不好意思写，明确要求几个车间主任轮着写，给大家吃个定心丸。” “这个月是我和二车间的老王，下个月三车间和四车间的主任写……” “我觉得吧，咱们换个角度想，就当陈老板给大家谋的福利，一个月1%的利息，一年就是12%，这都快赶上高利贷了，哪儿找这种好事去？” 不少人都朝老钱身边围了过来，一个短发女职工抓住老钱自行车的后座道：“钱主任，你跟谭总和陈老板都熟，你觉得这次厂子能挺过去么？” 老钱沉吟片刻，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大家把心放肚里，厂子不会倒闭，最多换个老板，职工工资这点钱都是小钱，陈老板就算把厂子卖了，也不会亏欠大家这点工资的。” “你看我说啥来着？” 站着树下的大哥一摊手：“我早就看出来这个陈老板不行，太年轻，也不懂管理。厂子还没赚几个钱呢，又是发福利，又是装空调，玩的比谁都花。你企业不赚钱，折腾这个干嘛。” 老钱白了他一眼，推着自行车走了。 后面这些职工神态各异，有的唉声叹气，有的面沉似水，有的神有所属。 那位快四十的女职工皱了皱眉头，对旁边的妹子道：“要不我家过几个月再换彩电，晚两个月领工资？” “嗨，咱们这点工资左右不了厂子会不会倒闭，我现在揪心的是，如果再来一个像董启明那样的老板，咱们这些福利是不是以后都没了？” “谁说不是呢！” ………… 这两天陈元生接到的电话可不少，连孟市长都跟他在电话里聊了十几分钟。 老孟现在已经是市长，位子虽然坐稳了，但纺织厂的改制当初可是他力推的陈元生，5月份还给了优秀年轻企业家，这才俩月，厂子就要倒闭，孟市长脸上也无光啊。 以前他没怎么关注陈元生的事业，只觉得这小伙子有能力，啥事到他这儿都能解决。 没想到小陈也有吃瘪的时候。 有些话陈元生没办法跟老孟直说，于是来了个折中方案：资金是有点困难，但没大问题，应该能解决。 孟市长也给陈元生出了两个主意： 如果资金确实紧张的话，可以引入其他股东，但不要轻易的把厂子卖了。 如果需要贷款，我可以帮你介绍两个企业家做担保。 …… 虎爷那边没有给陈元生来电话。 其实虎爷、苏向南、董宝城等人也在研究这个问题，因为陈元生从虎爷这里借过500万，当时答应的是15%的利息，这个钱是赌场的钱，纯粹是友谊低息借贷。 如果陈元生没钱了，这个钱要回来那是真麻烦。 按照道上规矩，如果陈元生还不了这个钱，就该抵押一部分产业。 但陈元生跟虎爷等人的关系一直不错，从前年建设港商房地产开始，两家就有利益往来，他们从陈元生的项目里，已经赚了二三百万。 纺织厂的远程送货，也承包给了董宝城。 如果这个时候去要钱，那就等于翻脸了。 所以虎爷等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是债务也没到期；一个是陈元生一堆产业在这里，看起来也没想过跑路。 先这么滴吧！ ………… 反倒是朱九深吓了一跳。 因为老朱借给陈元生的1300万，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别人的，如果陈元生资金链断了，这些钱就得老朱自己还，他连跑路都不敢跑。 老朱也没打电话，而是亲自跑来找陈元生问问到底是啥情况。 陈元生也知道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最稳固的交情就是利益。 我借了别人500万，拿钱跑路了，然后回头埋怨债主不顾多年感情居然敢催债，这叫不要脸。 损人利己的交情，那叫什么交情？ 所以陈元生给老朱吃了几颗定心丸：这是给外人看的，目的是引蛇出洞，你那1300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这下整的老朱不好意思了：老弟，不带这么玩的，你吓的我一晚上没睡着觉。 “九叔，回头再鼓动鼓动龚老板，赶紧弄点有用的消息过来，我迫切想知道这事到底跟高文盛有没有关系。” ………… 最大气的反倒是陆青竹。 陆富婆听说陈元生的公司没钱了，打电话来问用不用再给你筹措点资金？ 这个当然是不用了。 最放心的是林菲。 因为林菲知道陈元生的钱去了香港，其中四百万还是她妹妹林梦在香港转过去的。 这一圈下来，陈元生觉得挺欣慰，至少这帮债主都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选择相信他。 当然了，如果这些人不相信他，开始也不敢几百、上千万的借给他。 ………… 半夜，别墅二楼卧室。 陈元生愁眉苦脸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晴姨，你那40万起不了什么作用，自己留着吧。万一这次我进了监狱，这40万你得省着点花。” 余晴坐在床边，那双桃花眼泪眼婆娑，紧紧抓住陈元生的手：“元生，怎么会这样呢？要不你赶紧跑路吧，把那辆新买的奔驰抵押了，套出点钱来，再带上这40万，在外面应该也能过下去。” “没用的，几千万的银行贷款，跑到哪儿也得把我找回来。” 余晴失魂落魄，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陈元生给的，如果陈元生真被抓了，她这辈子大概率也没什么出路了。 “对了晴姨，你口头奖励我一下，待会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余晴松开陈元生的手：都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情来这一套？ 见她无动于衷，陈元生叹息一声：“晴姨，其实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啊，这点小小的愿望还不能满足我么？” 余晴擦了擦眼泪，盯着陈元生看了十几秒，终于不情愿的点点头。 二十分钟之后。 余晴伏在陈元生怀里，轻轻的抽泣道：“说吧，你有什么秘密？” 陈元生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晴姨，其实我的资金链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也不会因为贷款被起诉，更不会跑路，刚才是逗你玩呢。” 余晴猛然抬起头，桃花眼露出吃人的目光：“你……你欺负我很开心吗？” “嗯，很开心，哎呦~” 陈元生胸口的肌肉被狠狠的咬出两排牙印。 第249章 墙倒众人推 天海浴场，休息室。 高文盛和肖子强两人穿着白色浴袍，靠在棕色的折叠按摩床上，享受着美女的足疗服务。 就在两个小时以前，肖子强给第一次来天海浴场的高文盛，安排了4个相当哇塞的美女，对他采用了车轮战。 高文盛平时并不缺女人，但却还是首次经历如此阵仗。 这两个小时爽是爽了，但也累的不轻，现在拿香烟的手都有点哆嗦。 “高总，你这计划还挺厉害，稍稍出手就把姓陈的弄了个手忙脚乱，下一步怎么搞？” 说话的肖子强39岁，短发、横眉，国字脸皮肤粗糙，大大小小十几个坑。 鼻子在鼻梁处朝两侧隆起，结合下面厚实的鼻翼，整个鼻子看起来就像个葫芦，再配上两道深长的法令线，长相让人印象深刻。 他们两个以前早就认识，但并不是一条线的人，也仅仅是认识而已，不过现在高文盛找到了他，出手阔绰，目标清晰，肖子强觉得可以合作一把。 高文盛不动声色的抬起夹着香烟的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屑的说道：“继续拉爆、打压……” “陈元生这小子从发家到现在，看起来上蹿下跳、玩的花里胡哨，其实底蕴浅薄的很。” “我大致算了一下，这小子两年来总盈利绝对不会超过三千万，甚至连2500万都到不了。” “而他的支出却已经超过了五千万，算上从银行贷款出来的三千万，这小子现在手里能动用的资金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万。” “三千万贷款再加上纺织厂原有7000万债务，一年的利息就得七八百万，他手里那点钱根本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肖哥你也看到了，仅仅是二三百万的损失而已，便搞的纺织厂草木皆兵，职工开始降低一半的工资，呵呵~” 高文盛抽了口烟，顺便弹了弹烟灰：“混社会也好，搞企业也罢，最终靠的还是实力、是资本；耍小聪明只能得逞一时，你还能一辈子走狗屎运？” “说白了，不管姓赵的也好（虎爷），老孟也罢，没有利益谁陪你玩？” 肖子强点点头，抬起脚尖在给他做足疗的美女下巴上点了点，后者非但不敢躲，俏脸上还挤出一丝笑容，低头在前者的脚指上轻轻咬了起来。 高文盛以前还没这么玩过，于是也跟着试了试。 高文盛继续道：“我已经联系人，把纺织厂资金匮乏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很快那些债权人、供货商就会堵着门要债，到时候少不了肖哥帮忙；纺织厂内部，也有我联系的人，散布点负面消息，搞搞破坏，双管齐下，保证搞的纺织厂人仰马翻。” “墙倒众人推，到时候陈元生再出点事，谁会去帮他？” 墙倒众人推这句话，高文盛体会的可是太深刻了。 以前那些没事就巴结自己的人，现在一个也不上门了，有的甚至唯恐避之不及。 咔！ 肖子强又点了一支烟：“说好了高总，港商如果拿到了宁湖区那块500亩的地皮，建筑生意给我！” 远盛实业名下的那块地皮，据说光征地拆迁的费用就接近两千万，到时候应该会走拍卖流程，肖子强资产过亿不假，但直接拿两千万出来，也是相当费劲的，更何况他名下的资产，也不都是他的。 再者，那块地比较敏感，这个时候出头没必要，不如等高文盛找来的港商拿下之后，自己接手建筑生意，然后转包给各包工头，轻轻松松就把钱赚了，岂不美哉。 肖子强最愿意干的，就是赚快钱，更何况这个时候卖房子，还不是暴利，远不如盖楼来钱快。 高文盛笑了笑：“没问题，只要把姓陈的搞进去，包括那个什么服装公司也都给你，我听说那里面不少服务员可是相当漂亮。” 一说起这个话题，肖子强眼睛忽然亮了，他扭头道：“高总，我听说二色织有个姓谭的女厂长长的不赖，而且她女儿就是在陈元生旗下的那个服装公司当总经理。这姓陈的年龄不大，玩的够花呀。这俩给我留着……” 高文盛笑着一拍大腿：“这事你都听说了？” 肖子强咧着大嘴：“嗨！我以前没关心过二色织的情况，前些日子找人一打听，好家伙，别人给我带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这个。”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趁他病，要他命，这次我非得把陈元生这个小瘪三给能死，我看谁还会出来帮他。” “麻辣隔壁的，一个混混出身的家伙，敢骑在我脖子上拉屎。” 高文盛咬牙切齿，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肖子强冷笑一声：“高总，不着急，现在着急的应该是他姓陈的，咱们就是耍猴，一步步的来。” ………… 纺织厂资金短缺这件事，仿佛长了翅膀一般，三五天的功夫，大小供货商居然都知道了。 棉纱只是纺织厂原料之一，染料、维修备件、化工纺料，缺任何一种，厂子就得停产。 停产还没什么，重要的是你一旦无法供货，客户就会寻求替代供应商，到时候你再想供货，那就得看运气了。 谭总、章总这两天都很焦急，接了供货商和采购商的无数电话，问的都是纺织厂资金问题。 原本，纺织厂对供货商有压三个月付款的惯例，现在听说厂子快没钱了，不少供货商就打电话来催债，希望先把他家的货款给付了。 二色织近三个月对外应支付的货款大概1500万，就算三分之一的供货商来讨债，账户上也拿不出500万来。 不单如此，以前的老客户，还要新账旧账一块算。 本来二色织改制，经过工作组协调，老账两年内只还利息，两年后支付本金，现在居然有老客户要求连旧账一起结算，严重违背了契约精神。 这帮老客户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都了解陈老板的资金现状，在他们看来，在陈老板没有宣布纺织厂破产之前，能抠一点，是一点，破产之后，这些债务又得打折！ 这还没完，纺织厂内部这几天也传出来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人散布谣言，说厂子可能会二次破产，撺掇职工千万别存工资，有多少取多少。 第250章 喊上黄毛，办他 7月29日。 本来今天陈老板心情不错，因为昨天恒指涨到了点，已经快到收获的时机了。 而在香港那边，宋乔安在陈元生的要求下，组建了十二人的金融投资团队，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上午9点半，陈元生接到谭雅的电话，说纺织厂办公楼来了几个催债的，也不闹事，就是膈应你。 几个人暂时被安排在接待室，但他们不消停，一会去财务转一圈，一会儿去几个经理办公室转一圈，一会儿又去技术科闲逛，在接待室打牌、喝酒，还摔啤酒瓶，弄的乌烟瘴气。 办公室报警了，但警方来了之后只是提醒这5个人消停点，别影响企业正常运营。 这5个人是某设备厂家请来专门催债的，甚至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据说晚上还要在接待室睡觉。 二色织欠他们公司160万的债务，新旧都有，说多也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本来心情不错的陈元生，被这个电话恶心坏了。 他本意是希望通过纺织厂资金匮乏事件引蛇出洞，结果蛇还没出洞，先引来一窝苍蝇。 到目前为止，龚森林和董晓飞都没有弄来确切的情报。 龚老板这边，一种可能是不想出力，知道了情况准备看热闹； 还有一种可能，是高文盛在这件事上没跟他交流过，瞒着他。 董晓飞得到的情报有限，从对方的身份很难朝上追溯，但一直没放弃努力，从这点看，这孩子还有点狠劲。 陈元生虽然猜测到高文盛很有可能跟肖子强合作，但在没有准确消息的情况下，不愿跟肖子强这种人为敌。 肖子强为啥05年才覆灭，只能用根深蒂固来形容，要想扳倒他，那得设计个大圈子，多管齐下一次性干倒才行。 况且，就算是把肖子强全部产业白送给陈元生，他都没兴趣要。 有风险而无利益的事，陈元生当然不愿意干。 挂了电话之后，陈元生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打开笔记本，看了看自己这些日子回忆起来关于肖子强的一些案件，当然都是用隐语写的，别人拿走本子也不可能看懂。 “这帮催债公司的玩意必须解决，不然以后只会更多。” 想到这里，陈元生给谭雅要来那家备件厂家老总的电话，拿起座机拨了过去。 几秒钟，对面就接通了。 陈元生：“胡总吗，我是陈元生，远盛纺织的老板……” 胡总：【哦，呵呵，陈老板好。】 陈元生：“胡总，讨债公司的人是你找来的吧？” 胡总：【啊！这个……公司现在经营确实困难，这不马上又得发下个月的工资，公司账上确实没钱了，所以也没办法……】 陈元生：“少尼玛废话，我就问你，撤不撤人？” 胡总：【陈老板，你这什么语气？是你的厂子欠我钱，你还这么狂，艹！】 陈元生：“我再问你一遍，撤不撤人？” 胡总：【不撤，你什么时候还钱，我什么时候撤人。】 陈元生：“好，今天我就把钱给你们公司打过去，同时也正式通知你，以后远盛纺织终止与你们的任何合作。” 胡总：【哈哈，那感情好，陈老板只要还钱，我立马撤人，至于以后合不合作，那也无所谓了。】 啪！ 陈元生挂机，然后打电话让田壮上来。 一分钟后，田壮风风火火的从外面晃了进来：“陈总，啥事？” “通知黄毛，让他找十个敢打的小伙子，换上保安服。” “带上张栋材，在总部找几个保安，等到了纺织厂之后，再喊几个。” “凑够二十个保安，到纺织厂办公楼等着……” 田壮瞪大眼睛：“干嘛陈总，要打架吗？” 田壮不仅仅是陈元生的保镖，还是远盛实业的安保科科长，远盛实业旗下的所有保安都归他管，不过田壮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总部待着候命。 陈元生把纺织厂被催债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艹他大爷。” 田壮说着就开始撸袖子：“好久没打架，都快憋死我了，不用喊黄毛，栋材我俩就把这事办了。” “别激动，听我安排。” 陈元生把桌子上的香烟丢了过去，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到了那儿之后，其他人在下面等着，先安排两个看起来没啥威胁力的保安去交涉，让人带着录像机，一定让他们先动手，然后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妈也不认识。” “妥了老板，你就瞧好吧。” 陈元生点头道：“我通知黄毛吧，你先去找人，最少凑够十个。” 田壮急匆匆下楼去了，陈元生直接给黄毛打电话。 十二分钟之后，黄毛、田壮、张栋材三个一起来到了办公室。 好家伙，黄毛都换了一身不知道找谁借来的保安服，松松垮垮的，连棍子都准备好了，气势汹汹，相当张狂。 “生哥，不但这帮人得办，我看那个胡总也得办，这事完了，我带人坐火车去砍那个傻逼去。” 陈元生瞪了他一眼：“先把今天这事办好再说……我已经通知财务了，钱只要一转过去，会第一时间报告给谭总，你们听谭总的安排就行了。” “我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催债公司这么牛逼！” ………… 上午11点15，谭雅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吵嚷声，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她知道陈元生的安排，但这么近距离的打架，她还是有点害怕，生怕打出人命来。 楼下田壮、黄毛、张栋材等人带了21个穿保安服的汉子，在会议室等着呢。 传真机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谭雅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传真键，这是财务从银行传真来的转账单据。 陈元生今天可能是真生气了，直接给胡总转了160万过去。 电话响起，是在银行办事的财务打来的，确定一下谭总是不是收到了传真。 挂了电话，谭雅拿起传真，起身出了办公室。 11点17分，三个身材不怎么强壮、个头也不高的保安沿楼梯而上，走进了接待室。 ………… 接待室里有三个汉子围在一块打牌。 其实你打牌就打牌吧，他们还故意的把小桌子搬出来，把沙发也搬出来，几个人蹲在沙发上吆五喝六。 地上瓜子壳、花生壳、塑料袋、啤酒瓶丢的乱七八糟，不少沙发还被故意倒了啤酒，丢了鸡骨头和油渍。 讨债公司大都是这种伎俩，我踏马就是恶心你！ 第251章 都住手……让我来 五个汉子三个打牌，另外两个在旁边坐着抽烟聊天，一个个描龙画虎，看起来很吊的样子，这也是讨债公司的标配，很能唬人的。 外面先后进来三个保安，最后一个保安肩膀上斜跨着个包，靠在门框双没敢进来，他这个包里有dv，任务就是录像作证。 前面两个保安身高都不到一米七，年龄看着都在四十左右，既不魁梧、也不雄壮，看举止也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 沙发上抽烟的两个汉子将烟蒂随意的一丢，起身迎了上来，后面三个打牌的汉子也丢掉手里的牌，起身过来。 这些汉子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气势汹汹，满脸的不耐烦。 “咳~” 左侧浓眉保安大叔不敢跟他们对视，打开手里卷着的a4纸晃了晃：“嗯~这个，纺织厂欠你们公司的债务，已经通过财务走对公账户，结算完了。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们，你们几个今天上午的行为影响了纺织厂正常的生产经营、破坏了财物，必须完成赔偿之后，才能离开。” 圆脸汉子一把抢过浓眉保安手里的a4纸，这是个传真复印件，也看不清上面什么内容。 刺啦！ 圆脸汉子将a4纸给撕扯，对着保安道：“滚尼玛b，拿的什么玩意来忽悠人……” 保安大叔急眼了，伸手去抓住汉子的手腕：“你敢，这东西不能撕！” 汉子冷笑一声，反手抓住保安的胳膊，一把推了出去。 保安大叔后退半步，四脚朝天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另外一个保安很勇猛，上前抓住圆脸汉子的胳膊：“你们今天一个也跑不了。” “去你麻痹的。” 旁边上来的汉子，抬脚向保安踹了出去。 门口挎着包的保安立刻后退一步，一边伸手到包里关闭dv，一边扯着嗓子对楼下大喊：“打人了，流氓打人了。” 轰隆隆…… 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张栋材带着五个保安从楼下冲了上来，田壮坯子太大，落后几步，但也一步三个台阶沿着楼梯猛跑。 接待室的几个汉子听到楼下的动静，脸上同时变色，其中两个人走出房间查看。 圆脸汉子刚出接待室，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一个壮汉冲了上来，劈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这里虽然是四楼，但这巴掌声绝对能传到二楼，太踏马响了。 圆脸被打的整个人转了90度，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懵了！ 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张栋材伸手捏住圆脸的肩膀扳过身来，抡起左手又是一巴掌。 啪！ 这下对称了。 汉子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几道鲜红的手印极度辣眼。 与此同时，五个保安冲进接待室，双方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艹，给我留一个。” 田壮慢了几步，壮硕身躯冲进房间，拨开面前混战的一名保安，伸手抓住砸过来的一只拳头，用力一拽便掐住那汉子的脖子，单手举了起来。 “啊~嗷……” 啪啪啪~ 田壮的手劲多大，几个耳光下去，那汉子就翻了白眼。 门外，圆脸汉子被张栋材一脚踹了进来，张栋材随手砰的将房门关上。 叮咣、叮咣、叮咣…… 啤酒瓶破裂声，沙发、桌子砸地声，叫骂声，震惊了整栋办公楼。 走廊内，几个办公室的门悄悄打开，几张脸从门后露出，朝接待室的方向看过来。 刚才他们都接到了通知，不管外面有啥动静，都不要出来。 当然，人不出来，脑袋可以露出来看看。 三分钟之后，接待室内的动静渐渐平息，刚才的叫骂声现在变成了惨叫和求饶声。 轰隆隆…… 随着又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黄毛带着六七个穿保安服的小年轻冲了上，推开接待室的门，骂骂咧咧的冲了进去。 “都住手……” 黄毛大吼一声，这一嗓子声音足够大，田壮等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纷纷住手回头看去。 黄毛捋了下袖子：“让我来！” “艹！” 叮咣、叮咣、叮咣…… 随着田壮、张栋材等人的陆续离开，接待室内又开始响起惨叫声。 又过了三分钟，楼下第三批保安冲进了接待室，黄毛等人被替换了出来。 叮咣、叮咣、叮咣…… 房间内只剩下求饶声~ 不大会儿功夫，在张栋材和田壮等人的簇拥下，谭雅和一名穿白衬衣、拎着公文包的中年人从楼下走了上来。 中年人留着分头，戴着眼镜，胸前还挂着某律所的工作牌，斯斯文文，但呼吸稍稍有点急促，想来也是急着赶来的。 “谭总，报警了吗？” 谭雅点点头：“报警了，也喊救护车了，我们这里有三名保安受伤，其中一人被酒瓶砸了脑袋，伤势还是很严重的。” “好，尽快把录像、录音的带子再拷贝一份，待会公安来了交给他们一份，另外一份给我，起诉的时候用。” 一行人上楼，有保安过来把接待室的门打开。 中年人迈步走了进去，仅仅走了一步，手里的公文包就“砰”的一声掉落在地，砸飞了几块啤酒瓶碎片。 “孙律师~” 谭雅上前一步，朝房间内看了一眼，吓的捂着嘴退了出来。 那五个来讨债的壮汉，此刻有三个跪在地上，每个人脸肿的都像猪头，亲妈来了也不可能认出来。 另外两个，一个瘫软在沙发上，左小腿歪了个45度角； 另外一个趴在地上，裤子都打没了，只穿着个裤衩子，大腿上还扎了几块玻璃碎片，鲜血淋漓。 地上散架的桌腿、啤酒瓶、沙发，甚至窗户都被砸烂了，地上、墙上到处有鲜血的痕迹。 “孙律师，要不要保护好现场？” 田壮在旁边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 远盛实业有法务部，但法务部的两名员工，主要任务是审核公司的合同、协议，公司的主要法律事务，承包给了青州市某律师事务所。 孙律师就是那个律所的人。 目瞪口呆的孙律师嘴角抽搐两下，扭头看了看：“咱们受伤的保安在吗？” 张栋材点点头：“都在楼下会议室等着呢。” 孙律师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这个~我们的保安受伤应该也很严重吧。” “嗯……相当严重，马上就有人昏迷过去了。” 田壮反应还是很快的。 第252章 打出了企业向心力 十几分钟之后，救护车和警车先后进了纺织厂。 首先被抬走的，当然是纺织厂的三个“受伤严重”的保安。 当几个公安干警来到接待室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这几个人没死吧，如果出了人命，今天这事就有点麻烦了。 好在田壮已经给保安们提前开了会，不能动家伙，悠着点打，别出人命。 等这个五个人也被救护车抬走，孙律师和几个保安，才来到会议室向警方反映详细情况。 讲事实、摆道理、加上完整的证据链，孙律师还是很专业的，把事情原因讲述的很清楚： 在今天上午11点12分，远盛实业财务在中国银行通过公司账户，给某备件公司转账160万，从此时起，双方不再有任何债务纠纷。 11点15分，纺织厂谭总收到财务从银行发来的转账传真，然后让公司保安拿着传真复印件去通知这帮催债人，劝告他们离开。 11点17分，公司3名保安来到接待室，拿出复印件进行劝告。 但是对方撕毁了复印件，并对保安进行殴打，此处有录像证明，是对方先动手的。 听到呼救后，公司保安赶来及时劝阻和制止，双方发生了推搡，进一步激化了矛盾，并发生了激烈冲突。 此次冲突事件，双方都有受伤。 但最重要的是，对方雇佣的催债人员，在双方已经没有任何债务纠纷的情况下，寻衅滋事，未经允许擅自闯进公司办公场所，影响企业管理层日常工作、扰乱企业正常经营，殴打保安人员，破坏公司财物。 “我们是正常纳税，合法经营的企业，这件事给企业干部、职工造成了极其恶劣影响。” “我们将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公司权益不受损失。” 对面的几个公安，听的直嘬牙花子。 他们本想着，把这件事定性为一起普通的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事件，私了的时候照顾一下纺织厂。 一来纺织厂是本区重点企业，二来，毕竟这帮人找事在先。 谁想这位孙律师直接上纲上线，这起事件不是社会上的打架斗殴行为，这是企业行为，首先得把保安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ok，既然孙律师证据充分，那可以走法律程序。” 最后警方还是带走了几名保安，到局里录口供。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警车、救护车进进出出，把厂里的职工们给震惊了。 尤其是几个被打到不成人样的汉子从楼上抬下去，更是把围观的几个女职工吓到尖叫，连午饭都省了。 仅仅午饭时间，几个催债人被打到住院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厂。 从上午8点催债人员进入公司，到中午12点被打出去，满打满算才四个小时。 “太提气了！” “陈老板真厉害！” “最讨厌这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公司，纺织厂刚出点事，就跑来催债，活该被打。” “还别说，小陈老板这事干的挺利索，让人有安全感。” “我听说陈老板是掐着点打人的，上一分钟结完账，下一分钟保安就开始打人，听着就过瘾。” “还得是小陈老板这种人，对职工好，对外面的流氓狠，这才像个老板嘛！” “我听说公司支付给人家160万货款呢，那陈老板到底缺不缺钱啊！” “这事还真不好说，我觉得可能是陈老板急眼了，宁可砸锅卖铁，也不受别人的窝囊气。” “就是的，自家再穷，也轮不到别人来欺负，我觉得小陈老板是真男人。” “嗨，你还别说，以前咱们厂那些保安，一个比一个怂，这次居然也男人了一把，敢打架了！” “你没听说啊，这次是那个田科长带队来的，分三波上去打的，整整打了十分钟，可把那五个家伙打惨了。” “其实吧，我家现在也不急用钱，要不这次我就不写申请拿工资了，就当暂时支持小陈老板一把，我觉得这个小陈老板还挺好的嘞！” “那倒也是，小陈老板这么直爽、霸气，以后应该也不会欠咱职工这点工资，要不我也再缓缓……” 其实大部分职工，都希望自家老板对职工好，在外面强势，职工们也觉得自豪，有面子。 连陈元生自己都没想到，今天这事，居然打出了企业向心力。 ………… “高总，你整的这是啥事啊？” “现在我不但要给讨债公司40万佣金，还要支付医药费，还尼玛要被起诉……你说这事咋整？” 第二天下午，高文盛就接到了胡总的电话。 当初雇人讨债这个主意就是高文盛出的，因为备件公司不在青州，参与讨债的那五个社会人也是高文盛帮忙联系的。 谁想到陈老板不按套路出牌，前脚付了款，后脚就打人，连通知这帮人撤退的时间都没给。 而且打的相当惨，五个人全都住院了，其中一个小腿骨折还要开刀做手术。 赔钱？ 一边玩去，人家陈老板根本不私了，必须走法律程序，还要让你赔偿损失。 对胡总来说，这是异地起诉啊，他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头铁？” 高文盛也被陈元生这种霹雳手段给震惊了。 讨债行动才刚刚开始，出了这么一锅事，那以后谁还敢去讨债？ 出师未捷，他的计划上来就被打乱了。 “胡总，你先不要担心，这边的事我帮你运作一下，法院这边咱们有人。” 挂了电话之后，高文盛立刻给肖子强联系，研究一下这事怎么办。 今天涉事的那家讨债公司的老板，跟肖子强略有关系。 只能说敢开讨债公司的人，背后总要有个拿得出手的大哥撑腰，但这家公司并不是肖子强的产业，只是平时收点孝敬啥的。 这次他们一脚踢在铁板上，整的肖子强也有点不上不下，他也不想大张旗鼓的跟陈元生对抗，毕竟人家背后也有人。 【出手帮你们吧，就等于告诉陈元生，是我背后找事呢。】 【不出手吧，手下人受了窝囊气，五个人被打到住院，太没面子了。】 最后，在高文盛的建议下，肖子强给那家讨债公司的老板回话：暂时先忍忍，不管咋说，你们也拿到了40万的佣金，不亏，等机会来了，再算总账。 讨债公司的利润一直是非常高的，有的甚至能拿到总金额的一半。 第253章 我让他们挨个破产 8月4日，周一，香港。 陈元生是2号来香港的，这次他把杜辛、张栋材、田壮三个人都带来了。 来的时候还顺便放出一个小道消息，说是远盛实业资金不足，到香港找宋家借钱去了。 其实他这次来，是为了期货平仓。 恒指在1号这天，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点，这个数值已经非常接近金融危机前的最高点。 按照陈元生的要求，宋乔安在恒指超过点之后，就陆陆续续开始清仓，上周已经清了五分之四。 4号这天，在宋乔安陆续清仓的同时，陈元生找储经理，把自己的期货账户清仓了。 没必要去纠结那个点。 宋乔安的各账户，资金达到了392亿，除去当初父子俩共同出资的17亿，共盈利375亿，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仅此一战，宋家就能晋升香港一流家族。 陈元生在储经理那里的账户也清仓了，盈利31亿。 但是这笔资金，陈元生还是要自己操作，虽然他让宋乔安弄了个金融投资团队，但双方的钱，还是别混。 当资金庞大到一定的数量的时候，你敢相信谁？ 这次之所以把三个保镖都带来，陈元生也是在给自己加上一道保险。 毕竟对于宋家父子而言，利益最大化的方案，其实就是找人干掉陈元生，这样一来本该分出去一百多亿资产，就稳稳当当的留在宋家。 当然，陈元生这是朝人性最恶的一面打算，毕竟前世见过这种事情太多，警觉一点总还是没错的。 不过小宋的这次超级热情的接待，确实让陈元生感受到了“温暖”。 不但定下了豪华总统套房，而且连续两天的晚宴，宋乔安都安排了当红的女明星作陪，诚意满满！ 晚宴之后，宋乔安跟着陈元生一起来到了总统套房，这次两人没有抽烟，而是抽起了宋乔安带来的雪茄。 “元生，我的建议，你现在就该考虑移民了。” “在那个圈里跟他们玩有什么意思？” 宋乔安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推心置腹的说道：“资金少了，起步维艰；资金多了，上上下下一堆人盯着。如果你真的看好大陆市场，不如先弄个港商身份，然后去内陆投资，这样也省的一堆人惦记。” “如果有这个打算的话，我帮你办。” 资本虽然强大，但在蛮力面前，还是太危险。 香港这些年被绑架的富豪可不少，有的甚至赎金都付了，结果还是被杀，连尸体都找不到。 内陆的环境，可比香港要复杂多了。 最好的办法就远离，不跟他们玩了。 如果是上辈子，陈元生或许会考虑这个建议，但现在…… 陈元生笑着摇摇头：“谢谢宋哥的建议，不过暂时我先不考虑这个方案。，” “在我看来，中国大陆现在是世界的科技洼地，而且还拥有全球最大的市场和人才资源，未来发展潜力之大，不可估量。” “这是个最好的时代，我觉得我不应该错过，其实宋哥你也不应该错过。” 宋乔安拿下雪茄撇撇嘴：“咋地，你还准备让我移民到青州去？”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移民倒不至于，但是投资可以。” “这个没问题！” 宋乔安很爽快的答应：“这次爹地都被你的投资手段折服，跟我谈了好几次，甚至希望我从家族企业独立出去，单独成立公司或者跟你合作成立公司，一起开疆裂土。” “我也有这个意思，反正赚的这些钱，都是在你的指挥下赚的，跟着你走，就算赔光了也不心疼。” “再说了，如果咱们成立合资公司，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公司赔光吧。” 陈元生笑着点点头：“ok，等这次金融风暴结束，咱们就开始大手笔的投资布局。” “对了元生，下一步投资计划是什么！” 陈元生犹豫片刻，他毕竟不是什么投资之神，对香港之外的股市、汇率，都是从后世的资料上看来的，根本无法把握时间节点。 “先拿一半的资金投资恒指吧，不过这次悠着点，十倍、二十倍的杠杆就行了。” “恒指一旦冲上点，就可以做空了，到时候咱们及时沟通吧……” “余下的资金，等恒指这边的仓位稳定下来，让金融团队想办法进入韩国、日本、菲律宾、印尼，我推测他们的货币汇率还会降低，股市也会跟着降，想办法贷款、做空股市。” 对于这些国家，陈元生已经给不出很好的建议了，只能让宋乔安带着他的团队自行运作，至于赚了钱是不是分账……人家能把在恒指赚的钱分给你，陈元生就很满足了。 之所以这次做空恒指只用十倍、二十倍的杠杆，陈元生也是担心被秋后算账。 宋乔安今后的发展定位，应该是爱国商人，明年8月份之后，还要站出来跟港府并肩作战，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两人又讨论了半个小时的金融投资，最后陈元生又把话题扯回到青州。 “据我所知，高文盛已经办理了香港永居身份，他在香港有一个外贸公司，还有一个地产公司，好像都是跟别人合作的。” “需要的时候，麻烦下宋哥，帮我详细的了解一下。” 宋乔安冷笑一声：“小kiss，只要你确定了是这小子在背后捣鬼，所有跟他合作的港商，有一个算一个，我让他们挨个破产。” 这就是数百亿身价大老板的底气。 “呵呵，合作愉快！” 陈元生笑着跟宋乔安握了握手。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宋乔安准备离开，在起身之前他扭头神神秘秘的问道：“元生，今晚陪你吃饭那两个妞还满意么，我现在打电话，让她们过来？” 陈元生愣了一下，晚宴坐在他身边的两个都是当红的女星，要说陪一晚上也没啥，但是…… “不用啦，我这几天戒色，等下次吧。” “哈哈哈，你这个理由还很特别。” 宋乔安笑着离开了房间。 陈元生自认为并不是什么好男人，但他现在对女人的要求很高，首要的就是征服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征服，而是身心彻底的征服； 像那种今天陪你，明天陪他的女人，他不感兴趣。 第254章 我这可不是趁火打劫 5号下午，陈元生回到了青州，便得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因为原料短缺，纺织厂三车间和四车间停产了。 第二个消息，纺织厂1846名职工，申请全额工资的279人，申请不领工资的633人； 总部包括建筑公司，387名职工，申请全额工资的64人，申请不领工资的52人。 千纸鹤公司加服装厂共311名职工，申请全额工资的105人，申请不领工资的26人； 东森木业，正式工81人，申请全额的28人，申请不领的11人。 这里有些特殊情况，比如千纸鹤公司，不少员工是最近一两个月才招聘来的。 这就像一份不记名答卷，统计的是人心。 毫无疑问，纺织厂这次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申请不领工资的职工超过了三分之一，对私企而言，大概是很难逾越的存在。 其他分公司，中规中矩，没有太过分，也没有太大的惊喜。 东森木业之所以最难看，是因为平时黄毛的管理方式简单粗暴，去年某个早上，陈元生还在外面听了一次他们开早调会，像“傻逼、麻辣隔壁”这种词，黄毛是张口就来，不知道现在好点了没。 “看来，企业对职工好，大部分职工是能感受到的，他们也希望企业这次能挺过难关。” 虽然职工这点工资在这场危机中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但陈元生还是很感动，说明他先前的付出没有白费。 打电话过去，挨个分公司了解情况。 纺织厂这边，形势确实不容乐观，尤其几个供货商停止供货后，直接导致两个车间停产，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停产的车间只会越来越多。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老钱联系了一个隔壁省的厂子，是他以前工作单位的师傅的儿子搞的，厂子生产棉、麻，通过老钱的关系，人家答应可以供货，而且延迟半年付款，但产品要比市面价格提高8%。 如果陈老板同意的话，他明天就可以赶过来面谈。 “没想到老钱还有这本事？” “那就让他来吧，最好带上公司的技术人员。” 陈元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不是很在乎价格的问题，在乎的是供货稳定、质量稳定，商家有商业道德，有做事业的野心，最好双方能形成良好互动，形成战略联盟。 挂了电话又给千纸鹤那边打了过去。 得知陈老板回来，裴映雪表示有个重要的客户想见见他，现在就可以过去。 “欧阳锦曦？” 挂了电话后，陈元生念叨着裴映雪告诉他的这个熟悉的名字，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高鼻梁，戴墨镜，穿风衣、开宾利的大胸娘们，这个女人五十岁以后还是那么拽，目中无人。 前世陈元生就认识欧阳锦曦，不过那是2012年以后的事情。 欧阳锦曦起家很早，陈元生认识她的时候，她名下已经有14家连锁商务酒店、5家连锁超市、还是几个品牌洋酒的省级代理商。 据说这娘们很有手腕，寻常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有意思，难道她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论年龄，她应该跟我相仿，只是不知道现在结婚没有。” “搂草打兔子，顺带着就干了，如果你敢打千纸鹤的主意，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陈元生居然对接下来的见面充满了期待。 十几分钟之后，裴映雪领着一个身材高挑、火爆的女孩来到了办公室。 白色短袖衬衣，撑起的高耸胸前还有紫色的“千纸鹤”金属牌，衬衣领口挂着一副墨镜，看来她喜欢戴墨镜这个习惯现在就已经有了。 黑色束腰长裤，不用问这些都是千纸鹤推出的服装，在这个时代具有很强的超前性，外面目前还没仿品。 紫色胸牌，是千纸鹤最贵的服装品牌，这一套要四百元以上。 女孩长发随意的披在脑后，鹅蛋脸细腻白嫩，鼻梁笔直而高挺，鼻翼光滑白嫩，如整容般完美。 一双未经修饰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但目光清冷高傲，樱唇可能是用了口红，粉嫩诱人。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清高、冷艳，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装逼~】 陈元生从来不相信女人高冷，就像林菲，平时也高冷的很，但按到床上以后，呵呵…… 所谓的高冷，就是装逼。 “欧阳小姐，幸会……” 陈元生迎上来，主动握手。 “陈老板，幸会！” 欧阳锦曦嘴角轻挑，就当是笑了，伸手用指尖轻轻捏了下陈元生的手，就当是握手了。 陈元生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坐吧，我给欧阳小姐准备了咖啡。” 三人先后在沙发上坐下。 裴映雪先介绍了一番，欧阳锦曦的老爸是“大华商贸”的老板，老妈也做服装生意，在得知千纸鹤招加盟商的消息之后，她老妈很有兴趣，有意加盟。 前些日子，听说远盛实业资金紧张，欧阳锦曦主动找到了裴映雪，想入股或者干脆收购千纸鹤。 “哦！原谅欧阳小姐对千纸鹤有兴趣，可以啊！” “恰好我现在资金紧张，如果欧阳小姐能提供帮助，我求之不得。” 陈元生不动声色的说道。 欧阳锦曦抿抿嘴，神色倨傲的说道：“陈老板不要误会，我这可不是什么趁火打劫。” “相反，陈老板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在青州迅速崛起，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代商业传奇，是我们青州年轻人的骄傲。” “听说远盛实业资金周转困难之后，我便跟爸妈商量了一下，他们也很欣赏你的才华，乐意让我出手帮你一把。” “眼下，我这里有几个方案，陈老板可以参考一下。” 陈元生不经意的看了裴映雪一眼，然后点点头：“欧阳小姐请说。” “这些日子，我对千纸鹤服装已经有过基本了解，抛开远盛服装厂不谈，陈老板您在千纸鹤公司的所有投资加起来，应该不会超过400万元。” 欧阳锦曦说着，从旁边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稿纸递了过来：“这上面有两种方案。” “第一种方案：我投资300万元，买下千纸鹤公司51%的股权。这是看在千纸鹤的管理团队已经成型的基础上，我吃点小亏，就当支持陈老板你的事业了。” “第二种方案：我出资500万元，买下整个千纸鹤公司。” “我这里还有第三种方案，呵呵~挖走你的整个管理团队。” 欧阳锦曦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其实是赤果果的威胁，如果前面两种方案你不同意，那我干脆就挖人，挖人是最省钱的。 陈元生把手里的a4纸丢在桌子上，看了裴映雪一眼：“裴总，你对这三种方案，有什么看法。” 不用想，这些日子欧阳锦曦绝对先是找裴映雪谈过了，而且谈的还不止一次，交流的相当深入，指不定许诺了多高的薪水。 第255章 陈总，你好坏哦! 裴映雪跟陈元生对视一眼，然后躲开目光，摇头道：“陈总，不要问我，今天锦曦姐谈的内容，以前都没跟我说过。” 陈元生看着欧阳锦曦笑了笑。 其实，在刚才裴映雪介绍欧阳的老爸是“大华商贸”老板的时候，陈元生基本上就已经大致猜到幕后推手是谁了。 高文盛一直做进出口贸易，他弄古董到香港，都是通过外贸渠道。 他应该就是大华商贸的隐藏股东，甚至可能是大股东。 【既不能让鱼吃到饵，又不能让鱼跑了，那就只能先“打窝”（这是钓鱼佬常用的术语）。】 想到这里，陈元生对欧阳锦曦道：“我现在确实资金很紧张，但不管怎么说，千纸鹤都是我费劲心血一手打造出来的，公司的很多创意，都具有划时代的独创性，卖掉实在太可惜。” “这样吧，我也拿出两种方案供欧阳小姐参考。” “第一种方案，800万，我出让公司47%的股权。” “第二种方案，500万，我将千纸鹤51%的股权抵押给欧阳小姐，为期……一年，如果到时我还不上钱，这51%的股权就是你的了。” 欧阳锦曦冷笑一声：“哟，陈老板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前面800万卖47%的股权；后面500万抵押51%的股权，我都不知道你这怎么算的账。” 陈元生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前面是卖股权，后面是抵押，等资金富裕了还要赎回来的，就当是借款了，当然不一样。如果不是资金确实困难，我都不想抵押借钱，这不是实在没办法筹措到资金了么。” “250万，抵押51%的股份，为期半年。如果到期你能赎回的话，按照20%的利息计算；如果不能赎回，股份归我！” 欧阳锦曦还挺会算账，大概是吃准了陈元生急缺资金，要狠狠的宰一刀。 陈元生沉默片刻：“让我考虑考虑吧，想好了再给你答复，怎样？” 欧阳锦曦俏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好啊！那我就等陈老板好消息了。” 陈元生将欧阳锦曦送出办公室，进电梯之前，他对裴映雪小声说了一句：“待会回来。” 三分钟之后，裴映雪送走欧阳锦曦，再次回到了办公室。 “映雪，你对这个欧阳锦曦有什么看法？” 陈元生没有问太尖锐的话题，也不去推测她们之间是否达成过某种交易，那些都没有意义。 裴映雪坐在老板台对面，俏脸凝重，沉默了十几秒，才小声说道：“给我的感觉，这个人很强势，也很有手段。” “那你猜一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裴映雪那双丹凤眼眨了几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摇头道：“不知道！” 陈元生笑了笑：“我猜，用不了几天，那些加盟商和千纸鹤团队成员，就都会知道，陈老板因为资金短缺，要抵押出去51%的股份。” 裴映雪咬着樱唇瞪了下眼睛，尴尬的笑了笑：“可能会吧。” 陈元生认真到：“映雪，不要把自己当成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更不要把自己当做猎物；” “而是要把自己当做棋手，当做猎人；” “把欧阳锦曦当成你的对手，你的猎物。” “映雪，不要以为对方是一个随手可以拿出几百的女孩，就有多了不起。” “如果抛开欧阳锦曦的家世背景，你觉得自己会比她差吗？” “要有信心，千纸鹤公司未来的产业会有十亿、百亿，欧阳锦曦在你面前，就是个鱼塘里的小虾米。” 裴映雪瞪大眼睛想了很久，才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在这之前，她大概没有过这种想法。 陈元生继续道：“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在我的棋盘上，欧阳锦曦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我只要一步棋，就能把她将死。” “但是，我把这个机会给你了，摆在你面前的有且只有四个选项：小赢、中赢、大赢、赢麻了。” “希望你利用这次必赢的机会，好好教她怎么做人，让她输到怀疑人生。” 裴映雪先是一愣，随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陈元生这等于是在告诉她，公司根本就没有资金危机。 以前，在欧阳锦曦的家世背景和强势的姿态面前，裴映雪还有点自卑，毕竟自己只是个打工人，陈老板如果没钱了，千纸鹤真有可能被卖掉。 现在，陈元生给了她绝对的底气和勇气。 【如果能站在同一个平台上，我会输给欧阳锦曦吗？】 一个普通女孩，在见到大明星的时候，可能会尖叫、呐喊、求签名。 可如果我也是大明星呢，我会输给她？ 但凡有机会，我都会踩上两脚，教她做人。 “嗯、嗯！” “明白了陈总，我……会加油的？” 陈元生看着对面可爱的女孩，忍不住笑了笑：“那就说一说，如果欧阳锦曦把我要转让51%的股份散布出去，你该怎么打她的脸？” “这个……” 裴映雪俏脸上写满了疑惑，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高明的猎人，往往会伪装成猎物的形式出现。” “只要她把消息散播出去，你就要装出一副为她好、忠心耿耿的样子，告诉她，因为你散布了消息，导致很多富婆来抢购千纸鹤的股份，现在已经涨到五六百万了。” 裴映雪眼珠转了转：“如果她退出，或者真拿出500万怎么办？” 陈元生冷笑：“如果她退出，那就是你的失败，这就得看你的手段了；如果她真拿出500万，就把千纸鹤51%的股份卖给她。” “陈总~真的要卖啊！” 裴映雪张大嘴巴，没想到陈元生最后真的为了钱要卖掉千纸鹤。 陈元生眯起眼睛，恨不得对着裴映雪的脑袋来一巴掌，沉声道：“你告诉我，千纸鹤有什么资产？” 裴映雪眨眨眼，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千纸鹤有什么资产。 楼下400平的旗舰店，是远盛实业买的房子，连房租都没收过。 楼上千纸鹤总部办公室是租的，里面的大部分办公家具，是东森木业定制提供的，也不在千纸鹤的账上。 至于加盟商……那就更甭提了，陈老板一个电话，能退一半，裴映雪一个电话，还能再退一半。 也就是说，只要裴映雪团队一撤，她欧阳锦曦买到的就是个空壳公司，确切的说，是个负资产公司，因为楼下的旗舰店你要给远盛实业支付房租。 【现在就是骗，至于能骗200万，还是500万，全看演技。】 这么看来，摆在她面前的确实有且只有四个选项：小赢、中赢、大赢、赢麻了 “陈总，你好坏哦！” 这句话说完，裴映雪那张俏脸刷的一下红了。 第256章 你是不是太狠了 “还行吧~” “裴总，记住，千纸鹤是咱们一手打造出来的品牌，任何人想染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裴映雪小鸡吃米般用力点头：“嗯、嗯！” 陈元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想让裴映雪回去，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周紫瑜沟通了在美国的几位软件工程师，对方提出了要200万美金才帮我们开发软件。我猜，他们大概率是不相信我们的诚意，所以才狮子大开口的。” “我准备跟他们谈一下，签订个初步协议。” 裴映雪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恐道：“200万美元，1600万人民币？陈总，你……你没开玩笑吧。” 千纸鹤公司现在都只发一半工资了，哪里去搞1600万去。 陈元生撇撇嘴，绕过桌子走到裴映雪面前，在她脑袋上轻轻点了点：“就不能在卖给欧阳锦曦51%的股份之前，把意向合同签了？到时候让欧阳锦曦来付这个钱？” “她~她会付款吗？” “只要签了合同，剩下的事，就交给老美公司的律师。” 裴映雪张大嘴巴，抬头盯着陈元生看了很久：“哥，你是不是太狠了。” 陈元生冷笑一声：“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让欧阳锦曦跪在你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斗？” 裴映雪翻了个白眼，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那我先回去了，再见陈总。” 看着女孩离开的身影，陈元生撇嘴笑了笑：这个小丫头，既要激发她的野心，同时还要敲打敲打。 虽然身体是24岁，但陈元生的心智却是60岁，在他眼中，裴映雪、周紫瑜、王思璐这些都是小女生。 今天这件事，他不仅仅是要对付欧阳锦曦，同时也要在裴映雪心里埋下一个种子：有野心可以，但别想着逃离我的掌心。 回到椅子上，陈元生拿起电话，给朱九深打去，让老朱帮忙调查一下，大华商贸背后的股东都有谁。 这年代虽然有了网络，但企业的资料都没上网，根本就查不到。 ………… 第二天上午9点，从隔壁省赶来的小苏就到了。 老钱喊人家小苏，其实人家都42岁了。 苏老板叫苏宏利，他爹当年是老钱的师傅，已经退休多年。 苏宏利以前干到了纺纱厂副厂长，93年出来单干，搞了个小厂子，虽然现在也不大，但始终保持盈利。 像二色织这样的大厂，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盈利不敢想，亏钱也不敢想。 如果二色织正常运营，苏老板那个小厂子拉满生产也供不上，根本就打不进来。 二色织如果亏钱，两个月就能把他的小厂子拉垮。 这次老钱主动牵线，狠狠的夸了陈老板一顿，郑重的表示这是个机会，不然就你那小厂，怎么可能有机会。 凌晨三点，小苏就带着老爸和厂子里三个技术人员，连夜出发赶路。 双方在会议室交流了半个小时，主要是交流原料和技术问题，陈老板始终没谈价格的事情。 交流结束后，双方庞大的队伍开始到停产的三车间和四车间进行实地考察。 这两个车间已经停产，职工们一听说有供货商能不付款先供货，也是相当振奋，跟在后面密切的打听消息。 参观结束之后，双方技术人员去单独交流，陈元生则跟谭雅、章总、老钱等与苏老板最后敲定价格问题。 陈元生首先感谢了苏老板在远盛纺织厂困难时期提供的大力支持，也不用半年，三个月就可以，这三个月时间，你们厂开满打足，供货价格在市面的价格上提升3%，而且结账不用兑票。 并希望双方能够建立稳定的技术和产业合作机制。 陈老板虽然年轻，但所展现出来的气场和格局远远超出苏宏利的意外。 而且这次参观，苏宏利发现这里的职工跟以往自己去过的任何厂子都不一样，刚开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后来才总结出来，是精神状态上的不同，这里的职工更有精气神。 厂领导跟职工之间也没有多少隔阂，尤其是那个谭厂长。 以往他去过的纺织厂，职工见了领导过来，要么努力的表现，要么躲的远远的，然后是车间小干部们急切的迎上来。 那个谭厂长却不同，她看着挺有气质，但其实没什么架子，跟职工聊的还挺嗨，那些女职工也愿意给她聊。 整个纺织厂，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所以，苏宏利决定凭自己的感觉赌一把。 …… 中午，陈元生也没急着回去，陪苏老板等人在食堂吃了午饭，然后安排他们在职工宿舍休息。 刚回到办公室，谭雅便端着沏好茶的瓷杯跟了进来，放在陈元生面前。 “这身衣服，你穿的确实很漂亮。” 陈元生抬头打量了一番，笑着道。 谭雅今天穿的内白、外黑短袖小西装，是陈元生特别选的几款服装之一，由千纸鹤量身打造的，谭雅本来身材就好，再配上服装材料的质感，穿起来很显气质和档次，活脱脱的品牌代言。 “嗯。” 谭雅答应一声，转身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老板，昨天晚上映雪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呵呵……我也是从她那儿才知道，原来公司没有什么资金危机啊！” 陈元生靠在椅子上点点头：“没有资金危机，但却有另外的危机。” 谭雅美目中泛起一丝潮气，这些日子她可谓是度日如年，白天绞尽脑汁的为纺织厂节约成本，让企业运转下去；晚上揪心纺织厂倒闭后，自己何去何从。 没想到，陈老板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资金危机，一切都是假象。 自己被隐瞒了那么久，还是从昨晚裴映雪开玩笑似的聊天中才得知的真相。 这么说来，陈老板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陈元生摆摆手：“我面临的危机，比资金危机要严重的多，不跟你说的原因，是不想让你在这方面分神。” 接着，他把两次烧车，以及最近纺织厂面临供货商催债的事情分析了一遍，怀疑的目标虽然有，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就是说，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谭雅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丹凤眼微闭，似乎想到了什么：“元生，我倒是有点发现。” “哦，什么发现？” 谭雅沉默片刻，理顺一下思路：“这些日子，厂子里总是会有一些负面的消息传出来，就比如这次申请工资的事情，不少职工受到蛊惑，反反复复几次更改申请。” “于是我让几个车间主任留心一下，想办法搞清楚这些负面消息是谁散布的。” “现在已经有了三个目标人物，但他们也仅仅是在平时的聊天中胡说八道，再没有其他动作，总不能因为这些扣人家工资吧。” 陈元生心中一凛，顿时想起了上次杨天宇他们的所作所为，与这次如出一辙。 这都改制10个月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职工吃里扒外，看来有些狗是喂不熟的。 “谭总，找可靠的职工，想办法接近这些人，打听出更多的信息，我也想点其他的办法。” “另外，我把田壮安排过来，再抽调一批保安，加强在厂区内的巡逻。” 陈元生想到这帮人万一对库房下手，纺织品燃烧起来，连救都没法救。 听陈元生这么一说，谭雅忍不住紧张起来，就好像要打仗一样。 “呵呵，谭姨，别紧张，没事！” 谭雅长出一口气：“我倒没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千万别被人跟踪啥的。” 陈元生点点头，忽然道：“谭姨会做什么拿手菜么？” 谭雅明显一愣，风韵的俏脸上写满了尴尬，她随手挽了一下脸颊的秀发，不好意思的说道：“哦~好像也没几个拿手菜。清蒸鲈鱼，清炖羊肉、苦瓜炒蛋……” “好！” 陈元生抓起桌子上的香烟，拿出一支点着：“我新搬了别墅，你还没去过吧。下午下班之后，你跟余总一起准备点材料，到我的新别墅里开火做饭，给房子增加点人气。让我也尝尝家常菜，天天在外面吃，真有点撑不住。” 谭雅的眼睛朝窗外看了看，小声道：“陈总，我还是改天再去吧。刚才说的那几道菜，我也是很久没做过了，让我先练练手，后天可以吗？” 陈元生坐直了身子：“谭总，这次在纺织厂危机期间，表现好的职工，比如提出节约方案建议的，提供重要信息的，像老钱这种帮忙联系供货商的，事后重奖。” “另外，把纺织厂职工申请不领工资的消息，更大范围的散布出去。” 谭雅点点头：“没问题！” 第257章 谭总的威信 傍晚时分，二色织家属院小区内又聚集了一堆堆的人，但是与前些日子的低调不同，今天大部分人的情绪明显有点激动，嗓门也大了很多。 “829人，是财务科的吕科长亲口告诉我的，咱们厂这个月申请不领工资的达到了829人，将近一半啊！” “这里面有我一个，我跟我家那口子商量了，现在家里又没什么大的支出，晚领几个月工资咋了。” 829人这个数据，是今天下午谭雅召集两位副总和财务科长开了个小会，讨论后统一的口径。 当然，这里面也有谭雅的私心，真实数据是633人，人数越多，表明她这个的厂长威望越高，但是你太超标了也不行，毕竟各个车间、班组都有自己的数据。 “哈哈哈！” 人群里有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发出不屑的笑声：“职工那点工资能干啥，别说829人，就是1000人加起来撑死也就60万，能让你们车间复产么？” “刘哥，你还别看笑话，二色织三车间、四车间，最快后天就能复工复产。” “钱师傅从外面找了个厂家，据说是他以前师傅的儿子开的厂子，今天上午小陈老板带着那个苏老板来参观了，据说回去就发货。” “这事我清楚，参观的时候我还跟谭厂长聊了一会儿，谭厂长说那个苏老板很有实力，许诺半年之内不要货款。” “好家伙，如果真的半年不要货款，那咱二色织绝对是没问题了。” 纺织厂今天传出了很多振奋人心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每个消息都极具震撼力。 仅仅八百多职工申请不领工资这一条，就无形之中展现了纺织厂强大的向心力，哪怕是在改制以前，都是不敢想象的。 人们都喜欢讨论自己喜欢的消息，尤其是那些申请不领工资的职工，这会当然发声最大，生怕别人不知道。 一听说“志同道合”者居然有如此之多，越发的兴奋。 “我下班的时候还听说了个事，谭总开会说，在这次企业危机中，凡是提出节约方案、并切实可行的，事后都会重奖。” 地中海大哥撇撇嘴：“拉到吧，以前二色织每年都有《合理化建议奖》，只要写了就有奖，我还拿过一块五，有啥用？你见过一个方案被实施的吗？” “哟，刘哥，你太小看谭总了。知道纺织厂投资三百万，给各车间安装空调，是谁争取的吗？就是谭总。”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谭总跟职工聊天的时候，职工反映每年夏天太热，希望车间多装几个排风扇，结果谭总直接找陈老板，申请的中央空调，这事办的真到位，就凭这一点，谭总就比以前的领导强百倍。” 纺织厂安装空调这事，陈元生把功劳安在谭雅头上了，其实当时谭雅提的是加装排风扇的建议。 旁边有个退休的大妈道：“没看出来啊，当年我是看着小谭一步步起来的，也没觉得她有啥能力，要不后来去工会了么。没想到企业改制让她上来，倒是真干了点实事。” “好嘛，现在谭总在厂里威信可高了，没架子，不摆谱，平易近人，职工说点啥，能听进去，而且也敢给大老板争取。” “对，那个陈老板平时不怎么来厂里，据说以前的那些福利，都是谭总给争取来的。” “呵呵~” 旁边有个以前离职的女职工撇嘴冷笑：“哟，我可是听说那个谭厂长跟大老板好上了，弄的大老板五迷三道的，她说话，大老板当然听了。” “你这人眼界也就这么点了。” 右侧的短发大姐瞪了她一眼：“知道陈老板旗下的千纸鹤服装店么，里面卖衣服的小姑娘，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大老板如果想要，那些小姑娘还不得排着队扑上去，也没见人家陈老板咋地。” 女人把嘴裂成了八字：“一个女人一个味，说不定陈老板就好这一口呢。” “嚯，还一个女人一个味，我看你就是一身骚味，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见不得纺织厂好。” “姓任的，闭上你的臭嘴，我看你才是一身骚味。”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周围众人赶紧劝架，毕竟都是在一个小区，低头不见抬头见。 不过这会儿帮短发大姐的人多，毕竟这里的人，还是大部分在二色织上班的。 女人见吵不过，气鼓鼓的走了。 天色渐暗，小区内路灯亮起，那一堆堆聚集的人才渐渐散去。 自从上个月，纺织厂遭遇烧车和资金危机之后，整个小区都笼罩在阴霾之下。 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这些曾经被艰难生活洗礼过的职工，在彷徨、纠结、忐忑中惶惶不安，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何种结局。 小区的二十几栋楼房，陆续亮起了一盏盏灯。 伴随着刺啦啦的炒菜做饭声，偶尔还传来一些久违的惊呼和嬉闹声。 不用问，此时小区内五成以上的家庭，都在讨论纺织厂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又看到了希望，仿佛又回到了纺织厂建设初期，全体职工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披荆斩棘的峥嵘岁月。 昏暗的路灯下，老钱推着自行车，跟旁边六十多岁，但精神还不错的老苏聊着天，缓缓走来。 老苏他俩已经十年没见面了，今天来青州，其实就为了看看老钱，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小钱，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厂改制后居然人心没散。” “咱们那个老厂，94年就经营不下去了，破产后职工分流，失业后干啥的都有，每次回小区，看着那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我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来到你这里，我居然找到了当年那种回家的感觉。” 老钱拍了拍自行车车把：“师傅，你现在不是过的挺好么，小苏厂子效益不错，你也换了洋房，这种老小区让你住，你也不会来的。” “不一样，人生的阅历不同，对幸福的感受就不同。” 老苏停下脚步，抬手指着眼前的一栋栋居民楼：“你看这万家灯火，我觉得这才是生活，这才是幸福。” 第258章 管他呢，先爽了再说 金碧辉煌夜总会，五楼办公室。 肖子强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zorro火机，眯着眼睛：“高总，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眼看就剩下一口气，转眼又活过来了。” 高文盛放下手里的茶杯，冷笑一声道：“强弩之末，虚张声势而已。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就是个小厂子，老板也没多大的实力。还供货半年，疯了，那是作秀给外人看的而已。” “我说的不是那个小厂子。” 擦~肖子强打着火机，然后又合上盖子，坑坑洼洼的脸上露出一丝淫笑：“我是觉得谭雅那个女人很带劲，居然有能力让纺织厂八百多名职工申请不领工资，这是妥妥的女强人啊。” “呵呵~这样的女人，我还没玩过。” “所以高总，你动作再快点，你早一天成功，那个谭总就早一天跪在我的脚下。” “哈哈哈……” 高文盛靠在沙发上笑了起来，其实笑的很有点勉强：“没问题，不过肖哥你还要多帮忙。” 两人的侧重点不同，高文盛现在则是非常痛恨谭雅，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把纺织厂搞的鸡飞狗跳，像去年那样大乱才好。 谁想到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谭雅的威望居然涨到这种地步，全厂近半的职工申请不领工资，与企业共渡难关，哪怕改制之前的二色织也没这么团结过哇。 纺织厂只要不乱，市里就不会急着找人接盘，两三个月以后，搞不好他真缓过劲来了。 【这可要了命了！】 “小事。只不过我觉得高总你的手段还是太单一了，夜长梦多啊！” 高文盛眨眨眼，扭头看了过来：“请肖哥指点。” ………… 半个多月没见，董晓飞瘦了也黑了，倒是显得更成熟了一些。 “生哥，晓飞兄弟这次真立功了。” 办公室的沙发上，黄毛翘着二郎腿，对董晓飞好一阵夸奖。 上次，陈元生给了董晓飞一万块钱辛苦费，结果这小子始终没拿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看着是在努力，但不出效果。 到后来，陈元生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董晓飞只是个19岁的孩子，那些社会大哥也很难跟他交朋友。 但黄毛他俩始终在保持联系，而且陈元生还真低估了董晓飞的韧性，这孩子有点狠劲。 “说说看。” 陈元生拿了包香烟递了过去。 董晓飞深吸一口气：“生哥，今天上午，我结交的那个标哥，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跟几个道上大哥，这些日子到327国道上守着。” “那个地方距离青州市区25公里左右，他让我们在附近5公里范围内，找个人少的、僻静的地方，拦截一辆运棉纱的车，到时候等通知，打人、烧车！” 陈元生听的眼中猛然迸射出寒光：你们终于来了。 苏宏利那个厂子确实不大，而且人家本来就有几个客户，为了支援二色织，他们这些日子先挤出一批货送来应急。 第一车货昨天下午已经到了，五天之后就会有第二批货发来。 看来对手，对纺织厂内部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嗯，辛苦了晓飞，这次你们一共多少人？” “初期探路、选路的加上我一共4个人。” 董晓飞犹豫了一下，想起黄毛以前的叮嘱：干事干的漂亮点，别等老大问，知道你就多说点。 于是他继续道：“探路这几天，每人每天100块钱，管饭；拦车打人的时候，据说会有两车人，具体人数我不知道，但标哥说到时候如果我表现的好，给我1000块钱。” 陈元生点点头，心中算了一下：这个标哥给小弟们的支出，最终不会超过一万五千元。 按照1\/2\/4\/8地方特色推算，幕后老板出资应该在20万元以上。 老大算是一包拿12万，二包拿6万，三包拿3万，干事的小弟平分一万五。 【标哥这个名字，实至名归，天生就有中标的气质。】 黄毛在沙发上挺直身子，两眼放光：“生哥，将计就计啊，让我带一批人，提前跟着押车，只要他们敢拦车，连人带车给他们砸了。管他们是什么鸟人，反正咱们占理。” 真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黄毛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激情四射、牛逼闪闪的画面： 【前面二十四辆摩托车开路，他的桑塔纳2000在中间，后面10辆面包车压阵，到了地点之后，七八十号兄弟从车上下来拎着棍子狠狠的围殴十几个纹身社会人。】 【勇哥穿着风衣，戴着墨镜，靠在车上，嚼着口香糖，拿出火柴优雅的点上一支烟。】 【等烟抽完，勇哥大手一挥：撤！】 【牛逼格拉斯！】 这是黄毛做梦都要实现的人生目标，这辈子干一次就行了。 陈元生撇了他一眼：“打完他们，除了装逼，你还有什么收获？” 黄毛嘿嘿一笑：“嘿嘿，管他呢，先爽了再说。” “你小子！” 陈元生都差点被气笑：“你现在是厂长，是总经理，不是混社会的道上大哥。这事我来安排吧，晓飞，你有什么情况及时跟克勇打电话，汇报最新动向。” “嗯，好的。” 陈元生起身过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万块钱，回来放在桌子上，推到了董晓飞面前。 “生哥……” 董晓飞讪笑着站了起来：“这个钱我不能要，您上次给的……就不少了。” 陈元生摆摆手，让他坐下：“事办的不错，给你就拿着。这次回去后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安排，事成之后另外有奖励，一定要注意，保密。” 见他还在犹豫，黄毛直接拿起两万块钱塞到他手中：“给生哥办事，办好了，就心安理得的拿着。” 两人出了办公楼，还是黄毛开车将董晓飞送回老家的村子。 再次回到那个家里，董晓飞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直奔老妈的卧室，点了一万五千块钱，塞进老妈的布包中。 正在用力推上抽屉，外面便传来脚步声，于老师那憔悴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卧室门口。 “晓飞，留下来吃个饭吧，跟妈说说话！” 董晓飞连着尝试了三次，终于把抽屉推了进去，他低头沉默片刻：“妈，等我混出个人模狗样来，快了……” 董晓飞说完，从老妈身边挤了出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于老师追了两步，推开正屋的竹门，盯着儿子消失在大门外的背影，如同雕像一般，久久未动。 第259章 记住一句话，欲拒还迎 晚上9点半，裴映雪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暑期必放的《西游记》，“三调芭蕉扇”那一集。 今天周五，老妈说公司有个大客户来访，晚上应酬去了。 不到七点就去了，现在都9点半了，还没回来。 裴映雪其实是有事想先给老妈商量商量，欧阳锦曦还真的快上钩了，战胜她这种高冷的白富美，太有成就感了。 裴映雪决定先拿欧阳锦曦练练手，回头再去对付周紫瑜。 谁敢敌视本小姐，我就挨个去打脸。 尤其是陈总那句话说的太爽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斗。 哈哈哈哈！ 裴映雪咬了咬舌头，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拿起手机看了看，9点40。 “这么晚了，饭局还没结束么？” 裴映雪想了想，打开手机找出老妈的号码拨了过去。 响铃很久，对方没有接。 【老妈也真是的，虽然是总经理，但你是女人啊，怎么，吃完饭还要陪客户去夜总会？】 裴映雪秀眉轻蹙，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陈老板在干嘛，不会是他带客户去唱k了吧？ 找出陈元生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十秒钟之后对面居然接通了：“裴总？” 裴映雪：【嗨，陈老板，没打搅你休息吧。】 陈元生：“呵呵~挺好，还没休息呢。” 裴映雪：【有两件事给您汇报一下，明天周六，怕你不上班，今天晚上先给您汇报。】 【第一件事，周紫瑜介绍的王先生周日下午到青州，一行三人，从美国硅谷过来的，就是讨论软件开发的事。】 陈元生：“这个我知道，后天下午，你陪我一起见客户吧。” 裴映雪：【好的。另外一件事，我现在已经取得了欧阳锦曦的信任，今天下午还见到了她妈；她妈是幕后出资人，她俩都非常认同我的理念。现在就等您跟美国来的王先生签订协议之后，我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嗯，很好。映雪，记住一句话，欲拒还迎……” “咳咳，在这次事件上，要采取欲拒还迎的战术，既要表现自己抉择的痛苦，让欧阳锦曦觉得你不容易；又不能狮子大开口，把她吓跑了，她只要有后退的意思，你就上前一步，抛点糖果出来，把她勾住。” 裴映雪咯咯笑了起来：【嗯，知道了陈总，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对面的陈元生似乎来了兴趣，在电话里跟她聊了十几分钟，直到10点才挂了电话。 裴映雪丢开手机，一脸傲娇的靠在沙发上，抬头瞥了一眼电视。 电视屏幕里，孙悟空正在铁扇公主肚子里翻江倒海。 “嫂嫂，快把嘴张开，俺老孙要出来了。” 此情此景，倒是很符合裴映雪的心态，她眯起丹凤眼，冷笑一声：“欧阳锦曦，我会让你输到怀疑人生。” 晚上11点15，外面才响起了轻微的钥匙开门声。 客厅门被轻轻推开，打扮精致的谭雅拎着包从外面进来，弯腰低头换鞋，随意说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嗯！” 裴映雪只是嗯了一声，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谭雅。 谭雅换好拖鞋，抬头看了她一眼，风韵的俏脸唰的一下通红：“你~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去睡觉。” “哼！” 裴映雪咬着樱唇，一副看穿了一切的表情：“妈，为啥不接电话，不想让我知道你在那儿么，不好意思接是吧。” 谭雅红着脸躲开眼神，一言不发，转身朝卧室走去。 “妈，你虽然是总经理，但你也是女人啊！” “以后陪客户，不要去那种地方好不好，好歹注意一下形象。”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谭雅突然停下脚步，一手握住门把手：“你脑子想什么呢，客户是两个女的，吃完饭非要去唱歌，咋地，女客户我让章总去陪着？” “哦！女客户啊，呵呵，对不起老妈，是我误会了。” 裴映雪这才松了口气。 谭雅推开房门，回头瞪了她一眼：“早点休息。” 谭雅将挎包放进卧室，然后去浴室洗漱。 裴映雪发现了一点异常，因为以前老妈回来都是将挎包挂在客厅门口的挂钩上，这次却带进了卧室。 等谭雅去浴室洗漱，裴映雪蹑手蹑脚的进了老妈的卧室，打开挎包。 第一眼就看到挎包里放着一个精致、漂亮的长条盒子，还是英文品牌。 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串白金宝石项链，看起来非常高档奢华。 “哇！这是客户送的吗？” 裴映雪没买过奢侈品，也不知道这是啥牌子，仅凭感觉，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搞不好得上万。 “如果是客户送的，老妈这就属于受贿。” 裴映雪俏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我不能让老妈误入歧途，所以……” 所以，她把这个盒子拿出来放到了旁边。 再翻一下挎包，里面有老妈以前的项链、耳坠。 裴映雪撇撇嘴：“出去见客户，还要打扮一下，回家之前先把首饰摘了，累不累啊你！” “这是啥？” 裴映雪从包里翻出一张折叠的a4纸，打开一看，上面居然是做菜的流程和需要的佐料：清炖羊肉、香辣虾、苦瓜炒蛋…… “老妈什么时候研究起做饭来了，她有时间么？” 裴映雪没多想，将a4纸折叠好放了回去。 拉上挎包，裴映雪打开那个精致的小盒，取出项链给自己戴上，然后笑盈盈的走出卧室。 砰！ 浴室内，谭雅正在刷牙，见女儿进来，眯着眼睛瞪了过来，也没多想。 “妈，这个项链……是客户送的吧！” 谭雅猛地瞪大眼睛，叼着牙刷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但好在是忍住了，支支吾吾道：“你别动，放回去……” “咯咯咯~” “妈，你不要犯错误。这串项链，就当是客户送给我的，你不就没责任了吗？” “回头我给你300块钱，那这串项链不就只值三百块钱了么。” “ok，就这么说定了哈！” 裴映雪咬了咬舌头，转身就走。 “死丫头，你知道那项链多少钱吗？” 谭雅漱口之后，对着裴映雪的背影娇斥道。 “无所谓了，我不嫌弃……” 跟自己老妈客气啥，裴映雪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俏脸寒霜的谭雅胸口起伏，忍了半天才平息下来。 转身过去把浴室门反锁，再次回到镜子前。 先是对着镜子自恋地欣赏一番那张精致风韵的俏脸，眼角余光偷偷的瞥了一眼浴室门，然后张开樱唇探出柔软的舌尖，对着镜子轻轻挑了挑…… 今天晚饭有香辣虾，看看舌头是不是被辣红了。 第260章 真奢侈品 周日上午，甲骨文公司在中国北京分公司的代表拉里先生到了青州，下午从美国硅谷某软件公司赶来的王新等三人，也到了青州。 甲骨文八十年代末就进入了中国，它在大中华区的业务，主要是运营自家公司数据库、企业级服务软件的客户，提供服务支持。 千纸鹤要进行开发的属于“客户关系软件+企业管理软件”，你就要先购买甲骨文数据库和软件，并再找其他软件公司，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定制开发自己企业专属系统。 关于软件二次开发、业务对接，软件调试、软件维护，数据库硬件安装都由第三方公司操作，甲骨文是不负责的。 在这个过程中，千纸鹤要分别与甲骨文公司、相关软件公司签订协议，要出两次钱。 如果不是千纸鹤公司出机票和差旅费，美国来的王新等人打死也不相信一个名不经传的中国小公司，会开发自己的专属企业软件，在90年代，这是无法想象的。 下午双方在千纸鹤公司的会议室，进行的第一次交流。 千纸鹤这边，陈元生、裴映雪、周紫瑜，以及品牌部经理乔娜参加交流。 其实整个座谈会，都只是陈元生自己在跟对方交流，像裴映雪、周紫瑜、乔娜他们，根本就想象不到软件能实现什么功能。 其实别说他们几个，此时的青州，拉出来能描绘软件应用的，有一个算一个，不超过俩手指头。 甲骨文公司的拉里、美国来的王新等人，本来都以为自己是被耍了，因为对面坐的四个人，平均年龄还不到23岁，而他们几个的平均年龄35岁，双方怎么看也不像谈生意的。 不过好在，陈老板是真有点东西的，而且有明确的目标，可实施的想法，最重要的是--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实现就行。 陈元生的野心很大，要通过软件打通从服装制造到加盟店销售数据再到客户端服务的全部环节，极大的提升生产效率、为公司决策提供最真实的数据。 今后数千家千纸鹤加盟店都纳入软件管理系统，包括客户资料、进货量、出货量、销售金额、滞销产品…… 也就是说，这些加盟店虽然是不同的加盟商，但所有加盟店的数据，总部通过软件就能得知所有数据，也是防止串货。 裴映雪、周紫瑜、乔娜三个像白痴一样，坐在会议室听他们交流，根本插不上嘴。 这次陈元生主打就是一个爽快，当天就拍板双方的合作协议。 购买甲骨文公司为期5年的数据库服务； 出资180万美金，由王新所在的bea软件公司开发千纸鹤销售管理软件系统，当然，这款软件现在不包括服装公司的管理系统。 并且由千纸鹤公司分别支付了10万和30万的定金。 ………… 8月11日，晚上9点，大华商贸七楼办公室。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裴映雪，欧阳锦曦、欧阳锦曦的妈妈南舒红。 南舒红体态微胖，是典型的富婆，一身珠光宝气，手表、翡翠手镯，项链、耳坠，每一样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她慵懒的斜坐在沙发上，左手夹着一根女士香烟，低头翻阅小桌上的一份文件。 欧阳锦曦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很随意的翻着手里的文件夹。 裴映雪坐在欧阳锦曦旁边，两手捧着透明的玻璃杯，显得有点局促和紧张。 这两个人看的都是裴映雪拿来的资料，有千纸鹤公司的发展规划、企业构架、服装设计稿、oem厂家信息、加盟体系，以及公司现有的加盟商资料。 反正，只要是欧阳锦曦要求的资料，她今天都拿来了。 南舒红推开文件，在沙发上坐着身子，顺手掐灭了手里的烟蒂：“裴总，资料很详细，你辛苦了。” 裴映雪激动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水杯，两手紧握放在膝盖上：“没事，这都是手头有的资料，随手就能拿来，只要不被他们发现就好。” “呵呵！” 南舒红满意的笑了笑，抬起右手指了指裴映雪粉颈上的项链：“这个项链是你买的吗？” 自从裴映雪来了之后，酷爱奢侈品的南舒红就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一直忍着没问。 裴映雪愣了一下，瞬间反应了过来：“哦！算是吧。” 南舒红瞪大眼睛：“多少钱买的？让我看看” 裴映雪赶紧抬手摘了下来，递了过去：“就300块钱，不贵。” 南舒红松了口气，接过项链随意的看了看，冷笑一声：“你吓我一跳，没想到现在国内仿品能做的这么精致。如果这条项链是真的，能换我全身的首饰。” “是吗？” 这次把裴映雪吓了一跳，因为她从老妈那里偷来的时候，以为这条项链最多值一万：“南姨，您知道这种项链的价格吗？” 南舒红瞥了裴映雪一眼，打心底里有点瞧不起她这种土包子，有心显摆一下：“起步20万吧，我5月份去香港的时候，好像见过跟这个差不多样子的，法国品牌，大师定制作品。” 这个价格把正在戴项链的裴映雪吓的两手一哆嗦，差点没掉下来。 旁边欧阳锦曦也看完了资料，依旧是一脸的高傲。 “妈，我的想法是，既然她们哄抬价格，干脆咱们就不要去收购千纸鹤了，就把连裴总在内的整个团队挖过来，这才是最省钱的方案。” 正如陈元生推断的那样，欧阳锦曦回去没几天，就把消息散播了出去，搞的很多加盟商都知道了千纸鹤要卖股份的消息。 连陆青竹都给陈元生打了电话，询问怎么回事。 裴映雪这边，也是趁机抬高价格，让欧阳锦曦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 南舒红轻轻摇头：“锦曦，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收购团队是最省钱，但你能保证所有团队成员都来么？你能开出的价格，别人就不能开？还有，那些加盟商如果不跟过来，你收购来的团队，就是个空架子。” 南舒红也是青州富婆圈子里的人，是她先认识了裴映雪，觉得后者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千纸鹤的创意也非常好，能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发展出十几个加盟商，真前途无量。 欧阳锦曦眼皮抬了一下：“裴总，你怎么想的？” 裴映雪斟酌了一下，小声道：“锦曦姐，其实千纸鹤有一些坑是外人不知道的。如果锦曦姐能利用好的话，就能打陈老板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锦曦和南舒红同时看了过来。 裴映雪也没有卖关子，继续道：“千纸鹤首家旗舰店，店面是远盛实业买的，只有装修是千纸鹤公司出的钱。到时候，锦曦姐只要提出，我们不要店面，以后支付房租，这样就能砍下150万的费用。” “真的假的？” 欧阳锦曦张大嘴巴：“还有这种事？” “当然是真的，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别人都以为第一家旗舰店一定千纸鹤公司的资产，于是把这个投入算在了里面，其实这就是个坑！” “还有，旗舰店的装修投入了几十万的费用，锦曦姐你收购以后，可以大胆的压低租金。” “反正店面已经装修了，你不租给我，几十万的装修就打水漂了，到时候，陈老板不租也得租。” 第261章 标准的无能狂怒 欧阳锦曦轻咬嘴角，高冷的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伸手抓住裴映雪的手腕：“映雪，我真的没看错人，等这次收购成功了，我会给你更多的股份。” 裴映雪勉强笑了笑：“锦曦姐，我担心陈老板可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只希望锦曦姐和南姨你们这边动作快点，不然……” 南舒红笑着摆摆手：“裴总，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今天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三人又谈了半个小时，裴映雪便抱着这些资料匆匆离开。 欧阳锦曦亲自送裴映雪进了电梯，回到办公室。 沙发上，南舒红又点了一支女士香烟，圆润白皙的脸蛋变的严肃起来：“裴映雪这个人很有野心，你既要用她，也要防她。” “妈，有野心，没根基的人，就注定成为别人的棋子。” 欧阳锦曦自信的坐到沙发上：“其实，能有平台给她机会做棋子，她就已经很幸运了。” 南舒红张开红唇，缓缓的吐了口淡淡的烟气：“别那么骄傲，你才大学毕业一年，社会阅历少的很。裴映雪是枚棋子不假，用好了能为增加莫大的助力，用不好，可能会反噬。” 欧阳锦曦不屑的冷笑道：“放心妈，千纸鹤那点东西，两三个月我就能全部掌握，到时候我会亲自管理整个团队，不会让裴映雪左右公司发展的。” 南舒红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好啦，先准备收购事宜吧，明天我带你亲自过去。” ………… 这还是陈元生亲眼见到南舒红本人，前世只是在媒体上见过照片。 不得不承认，南舒红比媒体上的照片漂亮多了，身高一米六出头，大概一百三十多斤，富态圆润，皮肤保养的白嫩水滑，一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再加上清高傲慢的气场，妥妥的富婆形象。 欧阳锦曦从南舒红那里很好的继承了两点：鼻梁高挺，波涛汹涌。 连陈元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罪过、罪过。 “陈老板这办公室装修的挺大气啊！” 南舒红来到陈元生的办公室，坐到沙发上左右打量一番。 “还行吧！” 陈元生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直奔主题：“南老板既然是为了我的千纸鹤公司来的，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谈吧。” “哼！行啊，我就喜欢爽快人。” 南舒红上下打量着陈元生，眼神里带着戏谑，大概是胸有成竹。 陈元生长出一口气：“大概南老板也听说了，最近两个加盟商，有意出资买下千纸鹤……” “呵呵！” “陈老板就别耍心眼了。” 南舒红笑了笑，从挎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优雅的点着：“对你的千纸鹤公司，我了解的很清楚。说白了，那就是个皮包公司。旗舰店都不是在千纸鹤名下，裴总那辆别克林荫大道，也是远盛实业的资产。” “搞来搞去，千纸鹤就是空壳，除了二楼租来的那几百平办公区，公司恐怕也就店里的那些衣服，和设计部门的一些服装设计版权了。” 这话一说出来，陈元生的脸色变的很难看，眉心拧成了疙瘩，嘴角剧烈颤抖，声音嘶哑道：“南老板，这些信息是裴映雪告诉你的？” “咯咯咯……” 南舒红和旁边的欧阳锦曦同时笑了起来。 “谁告诉我的无所谓了。” “如果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相信陈老板在那些加盟商心中的地位会更低，你的千纸鹤公司还能卖出去吗？” “艹她妈！” 陈元生寒着脸，攥紧拳头沉声骂了一句，标准的无能狂怒。 南舒红轻轻侧脸，吐了口烟气：“陈老板，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你也不想想，千纸鹤公司很多员工才上班一两个月，你就给人家发一半的工资，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公司团队有不少人是辞职从深圳、上海来的，奔的不就是你开出的高薪水么？” “人心一散，这个公司就完了。” “陈总，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只有我肯出手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欧阳锦曦昂起俏脸，在旁边冷笑一声：“陈老板，其实你的公司卖不卖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信不信我只要一个电话，就能把千纸鹤团队拉走一半的人？” 陈元生咬牙切齿，低头在桌子上了找了半天，一把抓过香烟，哆哆嗦嗦的抽出一支点着，脸色阴沉的靠在沙发上粗喘。 半晌，陈元生才渐渐平复情绪，苦笑一声：“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不是都为了钱么，没钱谁跟你干，也无所谓背叛不背叛了。” 南舒红一脸得意的笑了笑：“陈老板终究还是明白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千纸鹤公司也是我一手打造起来的，费尽心血，其中不少理念，还是我独创的。” “这么滴吧，如果你们真心要买，一口价600万，股权全部给你们。” 陈元生一脸纠结的说道。 “呵呵！” 南舒红冷笑一声，将手里的烟蒂丢进烟灰缸，拎着包站了起来：“那你自己留着吧，告辞。” 见到两人真的要走，陈元生也是急了，猛的站了起来：“南姐，等等……咳咳！” “谈生意吗，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再说我对千纸鹤真的有感情。” 南舒红回头瞥了一眼：“100万~” 陈元生嘴角抽搐，语气软化下来：“坐，坐下谈好吧。” 等两人又坐了下来，陈元生深吸一口气：“我刚才说的价格呢，包括那个180人的服装厂。它俩是在一起的……” “服装厂我没兴趣。” 南舒红果断道：“陈老板大概不知道吧，我就是做服装生意的，代理国外品牌。其实所谓的国外品牌，也是在广东那边生产和发货的。所以千纸鹤以后的服装都是贴牌、代工，不需要服装厂。” 这下陈元生没脾气了，犹豫半天才道：“300万，75%的股份，不管咋说，千纸鹤是我一手缔造的，总还是有感情的，好歹给我留点念想。” 欧阳锦曦冷笑一声：“陈老板，别折腾了。你对千纸鹤有念想，怎么就不想想，员工对你是不是有念想呢？” 一句话怼的陈元生哑口无言。 “200万吧！” 南舒红看着陈元生一脸沮丧的样子，心中冷笑：“一楼的店面我不要，但裴映雪现在开的那辆别克汽车，转交过来。” “不可能！” 陈元生急眼了：“仅仅十几个加盟商的加盟费就四百多万了~” 第262章 谢谢赵局，这就足够了 “呵呵！” 欧阳锦曦冷笑：“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加盟商支付了加盟费。而且这些加盟费还包括了今后的店面装修，能算在账上吗？” 陈元生眨眨眼：“200万就二百万吧，但是给我保留20%的股份可以吗，毕竟……” 南舒红拎着包嚯的站了起来。 “南姐，别这样。” 陈元生神色紧张的跟着站了起来：“10%的股份也行。” “180万！” 南舒红拿捏住了陈元生的弱点，冷冷的抛下一句。 陈元生眨眨眼：“但是你得……” “160万！” “我错了！” 陈元生摆摆手：“南姐，请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南舒红先是扭头瞥了陈元生一眼，这才缓缓坐了下来：“不要再提任何条件，就180万，包括那辆别克汽车，二楼的所有办公家具，电脑、打印机等等。” 陈元生没说话，而是拿起香烟点着，直到抽了一半，才用力掐灭在烟灰缸里：“可以，但有一个不是条件的条件。把裴映雪给我留下，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哼！” 南舒红白了他一眼：“行啦，裴映雪她妈不是在你手下么？” 如果不是有欧阳锦曦在场，南舒红大概率能说出更刺激的话来。 陈元生干咳一声：“一码归一码，回头我找个理由，把她妈也开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 陈元生为了缓解资金危机，以180万的价格，将千纸鹤公司卖给了南舒红和欧阳锦曦，包括那辆别克汽车，二楼两年房租，所有办公用品，近二百套服装设计模版，等！ 但是双方在签订协议之后，有两名员工辞职，离开了千纸鹤。 这两个人都是千纸鹤品牌部的，主管乔娜、员工洛青青。 乔娜以前在原公司就是品牌副经理，洛青青是跟她一起来的。 两人从千纸鹤辞职以后，直接来到了远盛实业。 ………… 下午5点多，327国道。 蜿蜒的山路，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 董晓飞跟几个汉子坐在面包车内，脚下都放着钢管，棍子。 几个车门都开着，光头司机把脚翘在中控台上，中控台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单田芳的评书《白眉大侠徐良》。 后面几个汉子抽着烟闲聊，扯的大都是一些黄段子。 董晓飞不缺女朋友，但还是跟这帮平均年龄30岁左右的汉子，聊不到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听着。 对于今天的布局，陈元生并没告诉他细节，只是说领头的让你干嘛就干嘛，别暴露自己。 如果被抓了，坚持一下再说，表现的坚强一点。 如此看来，陈老板今天是不会让黄毛等人带队来打架了。 这个地方距离青州市二十多公里，市区的警力大概率是不会来的，那就只可能是当地县城的公安了。 董晓飞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待会怎么表现才好，万一把生哥的人打了，以后咋见面呢？ “光头、光头，车来了。” 光头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这是另外一辆车的司机发来的信号。 “关车门。” 哐哐哐…… 前后四个车门全部关上。 光头打着火，缓缓的上了国道。 三分钟之后，两辆解放卡车一前一后驶来，车斗用帆布盖着。 光头这辆车在前面故意慢慢悠悠的开着，根本不让路，而且越开越慢。 后面的卡车不停的按喇叭， 吱…… 光头一脚踩下刹车，后面的卡车哐当一声撞了上去。 “艹！兄弟们，抄家伙。” 光头暴喝一声，熄火后，接过副驾兄弟递来的钢管，骂骂咧咧的跳下面包车。 董晓飞也跟着下车，他们这一车5个人，后面还有一辆车，也是五个人，那辆车看着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 “开车不长眼啊，滚下来。” 光头拎着钢管狠狠的砸在卡车的车门上。 驾驶室里有俩人，一个司机、一个押车的，俩人都是面无表情。 押车的大哥还把手里伪装的dv举高了一些。 “艹！” 光头跳起来，哐当一棍子将驾驶室车门玻璃砸烂：“滚下来。” 对面也有个汉子一棍子砸在对面的车门上。 “打人啦！” 司机躲闪不及，脸上被玻璃划了伤口，有鲜血流出。 刺啦！ 卡车后面的帆布猛然开了个口子，砰砰砰……下饺子一般从后面跳下来十几个汉子，都穿着保安服、手拎棍棒。 “打！” 还没等光头这帮人反应过来，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汉子就包抄而来。 而且很明显，这帮人像是训练过一般，干脆利索，是他们这帮混混没办法比的。 十四个打五个，就跟闹着玩一样，更何况还有个出工不出力的董晓飞。 其中四个被打倒在地，被嘁哩喀嚓一阵猛踹，包括董晓飞在内。 剩下一个机灵，见势不妙，撒丫子就跑。 后面那辆车本来已经停车了，车里的人发现打不过，司机调转车头就要跑。 他们是来打架的，不是来被打的，打不过不跑，难道等着被干？ 不到两分钟，远处就传来警笛声，一辆吉普、一辆桑塔纳停在路边。 双方一阵交涉，四个保安，以及光头他们四个被警车带走，两辆卡车继续赶路。 ………… 晚上9点半，在别墅跟林菲聊天的陈元生，接到了赵局的电话。 “当地县公安局审讯那四个打手，得到了标哥的线索。” “标哥供出了一个叫‘浩哥’的人。” “安排屏东区抓人协助调查的时候，有人递话说情，这事先按下，按照一般交通事故处理。” “另外，据我了解，这个叫‘浩哥’的人，是跟龙涛混的，龙涛是金碧辉煌夜总会的总经理。” 陈元生：【谢谢赵局，这就足够了。】 陈元生要的不是胖揍拦车的这帮混混，他要的就是幕后之人，确认到底是不是肖子强所为。 得到这个信息，就等于确认了目标。 “龙涛~” 陈元生靠在沙发上，搜索脑海里关于肖子强团伙覆灭的犯罪信息。 但现在是97年，肖子强是05年才被枪毙的。 他脑海里有些犯罪记录，有不少现在还没有发生，只能拣一些可能已经发生或将要发生的事来用一下。 第263章 这钱就是你的了 刚洗完澡的萧瑾芝，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剪指甲。 客厅门打开，喝的有点微醺的周景民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个真皮笔记本，看起来心情不错。 老周平时应酬不少，但到了他这个级别，除非是陪上面的领导吃饭，否则很少喝酒。 萧瑾芝抬头看了看表，瞥了一眼老公：“哟，今天完事挺早啊！” 周景民换了拖鞋，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四个人吃饭，也快！” 萧瑾芝压低声音：“我今天听紫瑜说，陈元生的‘千纸鹤服装连锁超市’180万卖掉了？紫瑜很伤心，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找各种关系，才联系上国外搞软件的公司，还啥都没干，转眼就卖掉了。” “紫瑜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跟我念叨呢，早知道他要卖，那还不如她找人接手。” 周景民端起老婆的水杯喝了口水：“大人的事，孩子别参与。” 萧瑾芝白了他一眼：“好家伙，在你眼中，陈元生就是大人，周紫瑜就是孩子，他俩才差一岁。” “呵呵！” 周景民冷笑一声，打开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诺~” 萧瑾芝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支票：“花旗银行，300万？谁给的？” “看手章。” “陈元生？” 萧瑾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他？他不是快破产了么？” 周景民将手里的真皮笔记本放在桌子上：“这小子，把我都唬的一愣一愣的，害的我还为他紧张了半天。” 萧瑾芝盯着手里的支票，犹豫着说道：“老周，这个……为啥给你支票？” 周景民嘴角挑了一下：“记得四五月份吗，小陈缺资金，我通过个人关系，给老李打了个招呼，老李帮忙运作了一下，贷款给他1000万。” “贷款还了吗？” 周景民撇撇嘴：“贷款是一年期的，到时还上就行。” 萧瑾芝秀眉轻蹙：“老周，这钱不能要，要了就是受贿。做什么生意能这么高的利润，借钱周转一下，半年不到三百万的利息，除了贩毒和走私，还能干啥。” “改天他要是被抓了，第一个把你供出来。” “呵呵！” 周景民居然笑了起来：“元生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所以这个钱就收下吧。” 萧瑾芝眯起眼睛：“啥理由？” “咳咳！” “元生说了，这个钱不是给我的，是给紫瑜的。” “前些日子，多谢紫瑜帮助联系国外的软件公司，这三百万是给紫瑜的中介费。所以……” 吱呀~ 后面的卧室的门打开，周紫瑜从卧室咬着樱唇走了出来，不用问，她刚才就在卧室里听着呢。 “妈！” 周紫瑜一屁股坐在萧瑾芝旁边，亲昵的伸手挽住老妈的胳膊。 萧瑾芝就知道女儿想的啥，夹着支票的手轻轻一摆：“诺，人家给你的。” 周紫瑜接过支票，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这些日子她真的为陈元生很担心，尤其是听说千纸鹤被卖之后，私底下给裴映雪打过几次电话，询问到底怎么个情况。 但是裴映雪啥都不告诉她，只说陈老板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不知道节约，现在公司危机了，职工只发一半工资，公司人心都散了。 现在看来，陈元生跟裴映雪是一伙的，从来都没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你以为拿300万出来，就能弥补我心里的创伤吗？” “哼，只能弥补一部分……” 周紫瑜用力咬了下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完了吗？” 萧瑾芝在旁边问道。 周紫瑜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老妈什么意思：“啥？” 歘！ 紫瑜手里的支票就被抽了出去，然后递回周景民手里。 “这个钱不是陈元生给我的吗？” 周紫瑜瞪大眼睛，一脸的震惊。 萧瑾芝点点头，宠溺的拍着女儿的手背：“你不是看过了吗，妈替你保管，等你结婚的时候，这些都是你的陪嫁。” “妈，你真是我亲妈。” 周紫瑜撅着小嘴，都快哭了。 老周笑了笑：“你现在有花钱的地方吗？你妈这也是为你好。” “好吧！” 周紫瑜翻了个白眼，其实真让她拿那么多钱在手里，也不知道啥用。 萧瑾芝忽然反应了过来：“紫瑜，待会给小陈打个电话，客气一点，就说帮忙是应该的，没想过要钱。改天有机会把钱退回去。” “如果他答应让你退，你就把支票给他送回去。” “如果他说不用退，这钱就是你的了。” 这番操作下来，这三百万就跟周景民、萧瑾芝，没一毛钱关系了。 “嗯~” 周紫瑜耸耸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突然又扭过头，似乎想起来是什么：“爸，既然元生不缺资金，为啥要把千纸鹤卖掉呢？” 周景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生意场上的事，你关心也没用……我猜，大概是觉得搞服装生意，赚钱太慢吧。” 在老周心里，陈元生跟周紫瑜确实不是一个层面的人，有些事女儿还是不知道的好。 “早点睡觉，啊！” 萧瑾芝拍了拍女儿的胳膊，给老周递了个眼神，两人站起来回卧室了。 周紫瑜在沙发上发呆了很久，最后还是起身关灯，回了卧室。 ………… 只要明确了目标，陈元生立刻开始行动，他的第一步操作是--还钱。 结清债务，就是稳定军心。 好嘛，你又是给职工发一半的工资，又是卖掉千纸鹤公司，这番动作下来，哪个债主心里不哆嗦？ 不要说友情，哪怕真心相爱的好基友也顶不住这么吓唬。 陈老板出手相当大方，当时承诺的是；500万以上，年息15%；1000万以上，年息20%。 现在只用了4个月，利息却全部提升到30%。 虎爷的500万，陈元生给了150万的利息，都是现金支付。 朱九深弄来的1300万，陈元生给了400万的利息。 江炳耀（赵局他二舅）的745万，陈元生直接给了1000万，凑了个整。 陆青竹的2000万，给了700万利息，超过30%。 林菲的一百万，陈元生直接给了200万，林梦的400万，陈元生给了150万利息。 皆大欢喜。 这世道，比利益捆绑更稳定的关系，没多少了。 现在唯一让陈元生纠结的，就是林局。 【很快还有】 第264章 私家侦探 肖子强团伙是05年覆灭的，林局是02年退的，所以没有被牵扯到。 但现在是97年，肖子强能做这么大，你说林局一点关系没有，可能吗？ 他或许不是肖子强的后台，但绝对是知情者，手下干部会有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 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林局被牵扯到，就很难看了。 但有些事，陈元生又不能给林局明说，只能通过赵局或者陆青竹隐晦的表达一下。 ………… 8月11日，上午10点。 一对青年男女来到陈元生的办公室，男的拎着皮箱，女的背着旅行包，俩人年龄在30左右，衣着时尚，很像夫妻。 “吴先生、香子小姐。” 陈元生跟两人客气的握手。 吴先生操着很不标准的普通话：“陈老板好，在香港，宋老板介绍你的时候，并没有说你的年龄，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双方客气几句，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两个人是宋乔安在香港，为陈元生找来的私人侦探事务所的精英，女的是日本人，但普通话比吴先生还标准。 双方先是寒暄一阵，主要是确认来大陆之前，宋乔安许诺他们的任务和劳务费。 “能让我先欣赏一下你们的设备吗？” 陈元生半开玩笑的说道。 这个绝对是没问题的，因为他委托宋乔安找人，任务明确，目标清晰，给钱大方，作为东家看看你们的设备还有问题吗？ 吴先生打开手提箱，里面是整整齐齐摆放的各种精巧的先进设备。 陈元生拿起一个可以放在掌心的，小巧的录像设备：“这个东西能可以远程操控吗？” “可以在30米内操控，但因为我们是远程而来，没有带监控设备，只能远程开启和关闭。” “另外，这个设备是用录影带和电池的，录影带最多能录像2个小时，电池6个小时。” “也就是说，如果录像超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要去换录影带。” 香子小姐在旁边解释道。 陈元生又了解了一番其他设备，不愧是专业团队，这些设备在国内你可能有钱都买不到。 “宋先生已经给你们说过了吧，30天时间，100万劳务费。” 吴先生点点头：“来之前，宋先生已经支付了30万的定金，还告诉我们，在内陆不要跟陈先生有任何资金和账目往来。即便是陈老板您提出了其他要求，资金也去香港结算。” 不错，宋乔安做事挺谨慎，有点出乎陈元生的意料。 “好。”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地点，是‘万豪酒店’，在这家酒店13楼，有个肖老板专用的套房。” “酒店那边，我已经通过关系，买通了酒店两名电工，你们想办法在他的套房卧室里安装录影机，最少三个机位以上。” “平时不用录像，只有当肖子强带女人进去的时候，你们再录。” 陈元生起身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两张照片，递给了吴先生：“这个女人，是这次任务的重点，其他的可以先录，我留着备用。只要录到了这个女人，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算完成了，我猜应该不会超过15天。” “到时候，我再给你们第二个任务。” 两个人先后看了下照片，想来他们接这种任务太多了，而内陆地区对这种防范几乎为零。 英姿飒爽的香子放下照片，对旁边的吴先生道：“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弄监控设备来吧。既然陈先生说这个女人是重点，我猜他希望得到更优秀的镜头，有监控设备的话，我们就可以调整录影机的焦距，以获得更好的画面。” 吴先生点点头：“没问题，我们也希望能更好的完成这次合作，留住陈先生这个大客户。” 听到这里，陈元生笑着点点头，认真道：“非常好，只要这次合作愉快，你们能超额完成任务，我另有奖励奉上，辛苦二位。” “不辛苦~” 香子笑了笑：“陈先生，我们很快就安排人住进万豪酒店，一旦有进展，我们会尽快跟您汇报。” 等两人走了之后，陈元生又拿过笔记本，翻看前些日子自己回忆起来的信息。 看了一会儿，陈元生拿起电话给黄毛拨了过去。 “老三，你找人了解一下，屏东区幸福大街那一片，是不是有个地方正在拆迁？” “好了生哥，保证今天就给你回信。” 挂了给黄毛的电话，陈元生又给宋乔安拨了过去，吴先生和晴子是小宋帮忙找的，人已经到了，总要给人家说一声。 ………… 大华商贸，董事长办公室。 欧阳敬林叼着烟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他今年45岁，身高一米八二，当年在屏东区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 结识了高文盛之后，欧阳敬林就成了他手下得力干将，走上发家之路，也成了大华商贸的股东之一。 大华商贸有四个股东，高文盛以前是最大的幕后股东，占50%的股份，欧阳敬林是小股东，占15%的股份. 去年高文盛出事，抽走40%的股份，另外三个股东凑了一千五万买下了股份。 其中欧阳敬林买的最多，现在他拥有大华商贸40%的股份，高文盛反倒成了最小的股东，不过高文盛在香港的公司，一直跟这边对接。 三天前，龙涛派去烧车的人失败了，不但被打，而且还被当地警方带走了四个。 警方顺藤摸瓜，摸到了“浩哥”，如果不是肖子强及时打电话，说不定警方就能摸到龙涛那里。 高文盛坐在旁边好一顿牢骚：“妈的，纺织厂那边也不顺利，十万块钱让他们烧库房，谁也没成功，还说自己被盯上了，现在是动都不敢动。” “高总，肖子强那边没别的办法了吗？” 欧阳敬林沉声问道。 他比肖子强大6岁，当年肖子强还是片警的时候，两个人就处的不错，欧阳敬林帮过他不少忙。 到现在肖子强见了欧阳敬林都得喊声哥。 “哼！” 高文盛冷哼一声：“那家伙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就是看我手段不够狠，希望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陈元生算了。” “干掉他容易，后续呢，他那个远盛实业名下的产业都充了公，我啥也没捞着？” “妈的，如果只是干掉他陈元生，我还用得着你出手。” 第265章 想请姐帮我打个电话 欧阳敬林没接话，而是继续抽烟。 若在以前，如果高文盛说出这番话来，欧阳敬林至少会主动帮忙出主意。 毕竟作为高文盛手下的得力干将，道上的事以前都是他来摆平，黑活脏活可没少干。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高文盛已经是落架的凤凰，对自己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他没必要再出这个头。 再说了，去年高副市长出事的时候，几个股东都不愿意接手高文盛的股份，因为大家都害怕大华商贸被波及、查封。 最后还是他欧阳敬林挑头，买下大部分股份，而龚森林那个老狐狸，却只买了5%。 本以为这些钱是高文盛的救命钱，谁想到这小子根本不差钱，转眼去香港注册了公司。 欧阳敬林很不爽，但看在自己现在的家业，确实是在高文盛的提携下赚来的，也就忍了。 这也是他把肖子强介绍给高文盛的原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再有啥脏活，你找人干吧。 看到欧阳敬林不说话，高文盛也有点不爽：社会真踏马现实，老子一失势，一个比一个躲得远，没钱谁也不出力。 “老哥，商量个事。” 高文盛点了支烟：“你看嫂子现在已经把千纸鹤服装连锁买下来了，肖哥对店里那个裴映雪很感兴趣，回头咱找个理由，让小妞去肖哥那边一趟，没问题吧。” 欧阳敬林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高文盛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没了他爸的背景，啥事也干不成，想出来的办法都是下三路。 “高总，再等两个月吧。” “我看锦曦这孩子，确实对千纸鹤服装连锁的模式很感兴趣，想搞出点事业来，让她先跟裴映雪学一学，等把模式摸透了再说。” 高文盛碰了个钉子，憋了一肚子火。 若是在以前，欧阳敬林敢忤逆自己的意思吗？ “行，那我就等欧总的消息了。” 高文盛寒着脸，起身离开。 ………… 千纸鹤旗舰店。 虽然是换了老板，但对店里的员工情绪影响并不大，主要受影响的是公司的管理和运营团队，大家的干劲明显不如以前。 店外停了一辆白色的马自达。 欧阳小川从车内下来，一身休闲装的他嚼着口香糖，大咧咧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艹，真不赖啊！” 欧阳小川震惊的不是店里的装修，而是这里的女员工，跟传说中的一样，每一个都长的相当不赖。 这些女孩子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六以上，颜值平均也得八分，有两个甚至达到了校花级别。 “这就是我的后宫团啊！” 欧阳小川兴奋差点跳起来。 这小子今年20岁，在青州某大专读大二，其实他高中学习很差，这个大专还是他老爸花钱运作来的，就去学校混个文凭。 欧阳小川舔着嘴唇来到一个他认为最漂亮的女员工身边。 女孩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有点怯，但这光天化日的，觉得对方不敢乱来。 “您好帅哥，需要我为您推荐几款时装吗？” 欧阳小川用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女孩一番，歪着脑袋坏笑：“不错，嘿嘿~做我女朋友，以后我就让你当店长。” 女孩虽然受过培训，但遭遇这种小流氓，也忍不了了，她后退一步，寒着脸道：“你有病吧！” “艹，你知道我是谁吗？” 欧阳小川说着，气势汹汹的跟了上去。 女孩吓坏了，转身就朝后面走，欧阳小川追上来，对着她的屁股打一巴掌。 “英姐、英姐，有人耍流氓。” 英姐是这里的店长，听到喊声，急忙跑了过来，拦在了女孩身前。 “先生，你是干什么的，不要在这里闹事。” 欧阳小川嚼着口香糖走了过来，站定脚步，轻轻掂了掂脚尖：“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欧阳小川，我姐欧阳锦曦，是你们老板，我妈是你们的大老板，这个店就是我的家开的。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几个走人，信不信？” 英姐也才22岁而已，从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场景，理论来说，人家欧阳小川还真是少东家。 以前接受培训的时候，倒是学习过遇到流氓该怎么办，可现在这个形势，还真不能把欧阳小川当做流氓对待。 她犹豫几秒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小蕊，去楼上喊下欧总。” 远处有个女孩赶紧上楼喊人去了。 欧阳小川一脸嘚瑟，盯着英姐挑了挑眉毛：“嗯哼~你也不赖。” “欧阳小川，人呢？” 不大会儿功夫，楼梯里就传来一声娇斥，紧接着俏脸寒霜的欧阳锦曦就走了下来。 “姐~” 欧阳小川腆着脸走了过去。 “给我滚上去。” 欧阳锦曦对他这个弟弟很强势。 欧阳小川白了她一眼：“少嘚瑟，回头我就把咱妈的股份全要过来，以后这里我就是老大。” ………… 吴侦探和香子的效率，出乎了陈元生的意料。 其实也不是他们效率，而是事情赶的挺巧。 两人弄好隐藏摄影机，第五天就赶上肖子强跟那个女人约会。 陈元生本来还以为最少要半个月时间，这下直接节约十天的时间，于是通知他们拆了摄影机撤退，准备下一步活动。 下个任务就简单多，目标--金碧辉煌夜总会。 ………… 青州市有三家金碧辉煌夜总会，都是肖子强手下的产业。 今天是周二，位于屏东区江南路的金碧辉煌夜总会，客人不多。 巩雯雯失恋了，这几天心情不好，于是邀请了几个闺蜜来夜总会喝酒，唱歌发泄。 已经是晚上11点10分，巩雯雯有点尿急，醉醺醺的起身出了包间，穿过幽长的走廊，来到洗手间。 因为客人不多，洗手间也很冷清，灯光昏暗，她也没多想，毕竟自己经常来这家夜总会，便解开腰带，蹲下上厕所。 砰砰砰~ 旁边的木板隔断响起轻微的敲击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女孩颤抖的声音： “姐，能帮个忙吗？” 巩雯雯还以为对方是要借厕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也没带多少，本来是准备小号的，现在又想拉屎了，要不你等一下，看待会有没人来。” “姐，别误会，我不是借纸的。” “我想请姐帮我打个电话。” 女孩停顿一下，继续用颤抖的声音道：“姐，你出去以后，帮忙打个报警电话，就说单丽丽在五楼快被打死了，让警察来救她。” 第266章 女诡报警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巩雯雯秀眉紧蹙：“诶，妹子，你说啥呢，你不能自己去打吗？” 呲…… 从木板割断下面的缝隙里，雪白的手推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 “姐，我不方便，麻烦了，这是辛苦费，不够的话，回头我再给你一些。” 女孩说完，隔壁便传来推门离开的声音。 巩雯雯推开自己面前的小门，朝外面看去，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踩着红色的皮鞋，走出了洗手间。 “这人神经病吧，没头没脑的来这一出？” 半醉的巩雯雯低头看了看地板上的信封，看这个厚度，能有五千块钱。 “发财了？” 巩雯雯拿起信封，把里面的钱抽了出来，随意看了看，瞬间吓的汗毛倒竖：妈呀，冥币！ 刹那间，巩雯雯的酒醒了，两腿抖的像筛糠，本来还在酝酿的大便，稀里哗啦就下来了。 “诡呀……” 巩雯雯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但外面根本没反应。 她匆匆擦了屁股，提着裤子就跑了出去。 回到包间，几个正在喝酒、唱歌吃零食的闺蜜一个个好奇的看了过来。 “你咋了雯雯，像个疯子一样。” 巩雯雯把手里的信封丢在桌子上，尖叫一声：“关、关、关麦。” 几个闺女嬉笑着关掉麦克风和点歌台，然后把巩雯雯扶到了沙发上：“咋了这事？” 巩雯雯紧张兮兮的把刚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本来是没有那么恐怖的，但在心理作用下，经过巩雯雯这一描述，刚才从厕所隔断下面伸过来的手，就变成了惨白惨白的；女孩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哭泣声。 “雯雯姐，装神弄鬼，别信那个。” 这几个人都是女孩子，本来也挺害怕，但有人不信邪啊，觉得这是装神弄鬼，不足信。 “我去喊个服务生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有人自告奋勇，去外面拽了路过的女服务生进来。 “诶，美女，问你个事，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单丽丽的？” 女服务生身材挺好，也蛮漂亮的，但一听说“单丽丽”这个名字，顿时脸色就有点不自然了。 “这位姐姐，你……你问这个干嘛？” 那人指了指巩雯雯：“我这个同伴刚才碰到单丽丽了。” 女服务瞬间脸色苍白，如同见鬼一般后退半步，差点瘫软下去：“啥，你也看到了？” 旁边的大姐一把扶住了她：“咋了，你倒是说说啊！” 女服务员身体如同筛糠一般，急的都快哭了：“姐，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在这儿干了还不行吗！” 都是三八，大家最关注的也是三八，明明心里怕的不要不要的，却偏偏喜欢听，非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两个女的同时冲了上来，把女服务扶住：“妹子，给我们说说，到底咋回事。说出来我们给你钱……” 有个女的还拿起桌子上的信封晃了晃。 女服务生哆嗦了近一分钟，这才小声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这点我可以保证。” “二姐，顶上门，别让外人进来。” 几个女人把女服务生扶到沙发上坐下，有人还贴心的拿过饮料。 女服务生哆哆嗦嗦的捧着饮料：“那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那是96年刚过春节，有个单丽丽的女孩来这里上班，当时好多人都嫉妒她的长相，很像大明星，也不知咋地惹恼了经理，被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就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旁边，脸色苍白的巩雯雯突然问道：“是不是在五楼打的？” 女服务眨眨眼：“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不可能在一楼到三楼，涛总的办公室在四楼，肖总的办公室在五楼。” “单丽丽是不是一头长发，身材很好，穿着青色裙子，红皮鞋？” 女服务吓的朝一躲：“我就见过她两次，别的都对，但没见她穿过红皮鞋。你咋认识她的？” “妈呀，我刚在厕所见到她了。她让我她报警，说是自己在五楼快被打死了，还给了一沓冥币……” 巩雯雯之所以没有屁滚尿流，是因为刚才拉的干净。 有个女人还把信封拿过来，抽出里面的冥币。 女服务双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房间里鸦雀无声，只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k歌声。 “咱们快走吧~妈呀，我害怕！” 有个美女在沙发上站了一次，楞是没站起来，吓的腿都软了。 “她咋办？” 有人指了指沙发上昏过去的女服务生。 有服务生晕死在你房间里，你们几个想走？ “二姐，你陪我去前台，找服务生来帮忙，或者喊救护车。” 前台来的三个人，刚进房间的时候还很嚣张，不让巩雯雯等人离开，一定要赔钱，你们喊谁来都不好使。 待众人把女孩晕过去的理由一说，还拿起桌子上的冥币展示一番，三个人连屁都不敢放了，抬着人就走。 他们这番动作，更坐实了单丽丽的传说。 巩雯雯也是被人架出去的，她没吓晕过去，全是因为刚才喝了酒，酒壮怂人胆。 当天晚上，巩雯雯就被吓到高烧，超过四十度，连夜送到医院。 到了医院，在病床上烧的喊胡话：大夫，替我报警。 ………… 已经是晚上12点，龙涛四楼的办公室依旧烟雾缭绕。 “涛哥，咋整啊？” 坐在龙涛对面的两个汉子，都很紧张，拼命抽烟的同时，还不断的朝房门的方向看去。 关于有人看到夜总会闹鬼的事，去年就有传言。 当时只是有人看到转眼消失的影子，所以传言也没人当真，更没人说单丽丽这个名字。 但这次不同，那家伙描述的比真的还真，还在五楼被打死的，找人帮忙报警，连冥币都整出来了。 “呵呵，装神弄鬼。” 龙涛咧嘴冷笑：“一定是消息走漏了，然后有人利用这个把柄来装神弄鬼，吓唬咱们的。” 两个汉子互相对视一眼，满眼的惊恐。 因为单丽丽被打死这件事，总共就四个人知道。 96年春节之后，单丽丽被老乡忽悠来了夜总会，因为长的漂亮，长的像大明星，肖子强一眼就看上了。 那天晚上，单丽丽被带到了五楼肖子强的办公室，肖子强开始还是威胁利诱，先是给了2万块钱。 但单丽丽不从，他急眼了，对前者一阵暴打。 没想到，单丽丽很有骨气，当肖子强要强上的时候，用膝盖狠狠的顶了肖子强小腹一下，疼的他半天站不起来。 这小肖子强怒了，喊龙涛带着两个人上来，如果不从就一直打。 结果，就这么打死的。 然后龙涛安排他们俩找个地方埋了，做的隐蔽一点，别留下任何证据。 两个人脱光了单丽丽的衣服，用袋子运到宁湖区，找个农田埋了，然后袋子拿走单独烧掉，如此一来就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了。 第267章 看似无解的死局 四个人知道的事，肖总和龙涛不可能泄密，那还有谁？ 他们可是知道肖子强手段的，可比女鬼还狠辣。 “涛哥，绝对不可能是我，我发誓，从来没跟人说过半句。” “涛哥，也绝对不是我，我也发誓，从来没说出去半句。” 龙涛丢掉烟蒂，随手又拿过一支点着，他心里现在也嘀咕：这是命案，对面这哥俩也不可能说出去，那是自讨苦吃。 那这事怎么解释？ 难道真踏马有鬼？ 想到这里，龙涛夹着烟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手里的命案，可不止一起，以前从来不相信这玩意，现在……由不得你不信！ 更可怕的是，现在这个局面是个无解的死局。 夜总会有鬼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你想堵嘴？ 怎么堵？ 越堵别人的嘴，越说明你心里有鬼。 可如果不堵嘴，这种事传播的速度，比踏马报纸还快。 而且今年传完了，明年还在传…… 哪怕再过三十年，搞不好还在传，就没完没了。 再说了，不管是用钱，还是用武力，现在已经没办法堵住那么多人的嘴了。 这个案子一定会引起重视，乃至拍成全球性的“悬疑破案纪录片”，广泛传播。 到时候，谁来破这个案子，谁就能出名。 可问题是，这个案子还用破吗？ 女鬼都说了，是在五楼被打死的，五楼就是肖子强的办公室。 “我操他妈！” 龙涛的后背瞬间被汗水湿透，一拳砸在沙发上。 【这是无解的死局。】 【只要消息传出去，哪怕高层都会感兴趣。】 【如果女鬼没有说出单丽丽这个名字，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几乎无解了。】 对面的两个汉子惊恐的看着龙涛，生怕他掏出枪来把自己崩了。 “你们先回去吧，等我通知。” 两个汉子连声答应，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等他们走出房间，龙涛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给肖子强拨了过去。 虽然肖子强这会儿绝对是睡觉了，但龙涛必须得汇报。 连着打了四次电话，对面的肖子强才接通。 龙涛按捺着心中恐惧，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对面的肖子强听完之后，也是好一阵沉默，电话里还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足足沉默了三分钟，肖子强终于说话了：“把楼里特别重要的东西弄出来。明天晚上，放把火把楼烧了。” 龙涛听了这个建议，心里忽然放松了一下：楼烧了之后，推倒重建，即便是有人想查，你怎么查？ “二哥，音像还拆么？” 这栋五层楼，不说建筑成本，仅仅里面的装修、灯光、音像、日本进口的点歌系统，就是上千万的投资。 “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所有关于这家夜总会的员工信息、资料，全部烧了，然后把全部职工遣散，一个不留。” “十天之内，屏东区的金碧辉煌夜总会必须成为平地，从人们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听起来，肖子强这是做贼心虚，但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到时候夜总会的大楼都没了，就算有人想查，也无处下手。 再说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夜总会以后还有人来吗？ 还是二哥这个办法好。 “他俩怎么办？” 龙涛问了个很尖锐的问题，现在他相当矛盾。 那两人留着就是祸害，同样的，自己活着也是肖子强心里的祸害。 肖子强能让自己杀那两个人，改天就能找人杀了自己。 “给他们每人二十万，让他们出去避一避，连夜就走。” “好的！” 肖子强松了口气，其实心里依旧非常纠结，甚至动了杀心，以绝后患。 “二哥，我这里……没那么多钱。” 肖子强：“嗯，我待会儿就安排人送过去，让他们在夜总会等着就行了。” 龙涛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 从这点看，二哥确实大气，干脆一把火烧了整栋楼，如此一来，就算有人想查，都没途径去查了。 犹豫片刻，龙涛又拿起电话，通知刚才那两人上楼，但是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才得到消息，这俩人回家了。 “大概率是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那四十万我就自己留着了。” ………… 二十分钟之后，外面传来脚步声。 两个拎着提包的汉子来到办公室。 这俩人龙涛都认识，一个是钢子，一个是谦哥，都是当年一起跟着二哥混起来的兄弟。 “钢子，谦哥，二哥没来啊？” 龙涛起身将两人迎了进来。 钢子将提包放在桌子，顺便点了根烟，大咧咧的说道：“咋的了涛哥，大晚上的，害的我们兄弟俩半夜起床给你送钱来，出啥事了？” 感情肖子强没有给他们讲这边出了啥事，龙涛心里更踏实了。 “没啥，两个兄弟犯事了，二哥安排他们跑路呢。” 谦哥拎着提包坐在龙涛旁边的沙发上。 谦哥随手拨了一下头上的卷发：“他俩人呢？” 龙涛给谦哥递了一支烟：“刚才还陪我聊天呢，让他们先回家，这会儿大概率是在路上呢，待会我再打电话。” 谦哥接过烟看了一眼：“华子，涛哥也喜欢抽这个烟么？” “习惯了，觉得还行。” 龙涛翘起二郎腿，深吸一口，然后从鼻子里缓缓喷出烟气：“二哥没过来吗？” 钢子大咧咧的说道：“艹，你刚才打电话，搅扰了二哥的兴致，二哥在电话里骂了你一顿，还说不会放过你小子。” “呵呵，二哥这脾气，待会我给二哥道歉。” 看着龙涛手里的香烟抽了大半，谦哥转身拉开提包：“涛哥，喜欢洋酒还是国酒?” 龙涛被问的一愣，叼着烟回头看去：“谦哥问这个……” 嘭…… 谦哥从包里拿出一瓶人头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龙涛脑袋上。 龙涛根本没反应过，瞬间头破血流，惨叫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嘭…… 谦哥站起来，拿着满瓶的人头马对着龙涛的脑袋又砸了下去。 “肖子强，我艹你们，你要杀老子？” 龙涛终于反应过来了，猛然抱头试图躲闪，并且一脚踢翻了沙发前的桌子。 “闭嘴吧。” 对面的钢子抬腿躲开侧翻的桌子，起身走了过来，一脚踩住龙涛的胸口，弯腰拽住他的头发按在沙发上。 谦哥拧开人头马的盖子，把瓶嘴杵进了龙涛口中。 第268章 这只是开始 顿顿顿顿…… 龙涛喘不上气来，只能一口气将一瓶人头马xo喝完。 “兄弟~兄弟，放我一条生路……咱们也认识十几年了。” 龙涛大口喘着气，苦苦哀求。 谦哥没搭理他，弯腰从提包里拿出一瓶茅台，转身又塞进龙涛口中。 顿顿顿顿…… 龙涛被灌的差点窒息而死，不喘气的连着两瓶酒下肚，痛苦可想而知。 但这还没完，谦哥又从提包里拎出两瓶酒，开盖之后，全都倒在了龙涛衣服上、沙发上。 “你俩别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龙涛费劲挣扎着，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了，他到底是被肖子强给骗了，刚才就该跑路的。 刚子一脚踹在龙涛脸上：“涛哥，爷们点，少说两句，兄弟们还会好好照顾嫂子和孩子。你如果再胡说八道，嫂子和孩子可就没人管了。” 谦哥把手里的空酒瓶丢在地上摔碎：“龙涛，这辈子该知足了，你跟着二哥，用不到十年时间，赚了别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钱，花了别人一辈子花不了的钱，玩了别人一辈子玩不了女人，还有啥不满意的。” “艹尼玛~” 龙涛拼命挣扎试图爬起来，被钢子一脚踏在脖子上。 谦哥拿出柴油火机，打着后丢在龙涛衣服上：“像个爷们，一路好走。” “嗷……” 龙涛被烧的惨叫，奋力想挣脱。 两人对视一眼，合力将沙发翻过来，扣在翻滚的龙涛身上。 真皮沙发混合着酒精瞬间迸发出蓝色火苗，瞬间将下面的龙涛淹没，嚎叫声变成了闷叫。 “走~” 钢子瞥了一眼全身火苗，从沙发下费劲爬出来的龙涛，抓起地上的烟灰缸，对着后者的后脑袋狠狠的砸下去。 这下清静了！ 两人拎起背包，大步流星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走了不到一分钟，有个女服务生跑进龙涛的办公室，很快便尖叫着跑了出来：“着火了、着火了！” 服务生一边喊一边朝楼下跑去，下到三楼楼梯的时候，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迎上来的男人，然后继续尖叫着朝楼下跑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1点，夜总会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客人，但就这不多的客人，也引起了骚动，争前恐后的从包间出来，朝楼梯涌去。 二十分钟之后，消防车开到了金碧辉煌夜总会楼下，火势很快得控制。 因为起火时间在凌晨，且在火源是在四楼办公室，并没有造成其他人员伤亡。 只是四楼和五楼烧的比较厉害。 凌晨5点半，屏东区警方进入大楼勘察，在四楼办公室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确定为龙涛。 肖子强也到了，陪同区局领导查看了现场，将这次失火定性为“因迷信谣言而恐惧，酗酒后失手造成火灾”。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区局领导对“某人昨晚遇到鬼”这种事嗤之以鼻，不可能兴师动众的去调查。 所以龙涛的尸体直接被拉去火化。 陈元生是在下午得到消息的，连他都为肖子强的狠辣和果断而震惊：肖二这个老大不是白当的，很有头脑，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优解。 “烧夜总会，杀龙涛，如此一来，不管“女诡报警案”是真是假，确实很难再追查。” 即便是单丽丽的家属来到青州，龙涛之死都可以说成是做贼心虚，恶有恶报，畏罪自杀。 如果肖子强再主动出面给家属进行赔偿，这个案子还真有可能被压下去。 不过没关系，仅仅用了微不足道的成本，就让肖子强手下的得力干将死了，而且还损失最少上百万，第一步算是小胜。 “况且，这还只是开始。” ………… 女鬼报警这种事传播速度太快了。 屏东区的金碧辉煌夜总会着火的第二天，就有人拿着相机去拍照，在楼前合影留念。 还有人大老远跑来，打听这家店什么时候重新开门营业，我们要进去消费，最好四楼和五楼都不要重新装修，这样才有感觉。 那个巩雯雯大病一场，住院后单位好几级领导都跑去慰问，大领导抓着她的就不松开：雯雯，好好疗养身体，不用急着回单位上班。 让巩雯雯感受到来自人间的温暖。 还不断有陌生人跑到病房找巩雯雯，采访她想获取第一手资料，写小说投稿…… ………… 万豪酒店，顶楼办公室。 郭四拿着紫砂壶，给肖子强倒茶：“二哥，夜总会拆不拆，如果拆的话，幸福大街那边就先缓一下。” 肖子强眉头紧蹙，脸色阴沉，从嘴中夹下香烟：“拆，不拆也没人去了，拆了重建，建个更高档的夜总会，妈的！” 突然冒出来的“女诡报警案”，弄了个肖子强措手不及。 他从来不信鬼神一说，不然的话，团伙手底下十几条命案，这会儿早吓死了。 可问题是，他不信，但别人信呐，出了这种事，别说顾客不敢来了，就连服务生都大规模的辞职。 夜总会拆了重建，就算那些音响、家具都能留着重新用，也是大几百万的损失。 所以，这两天肖子强憋了一肚子火，赔钱不说，为了自身安危，还弄死一个兄弟。 亏的实在有点大。 “夜总会的事，跟幸福大街那边的拆迁没关系，你该搞的搞，那个申老板还没搞定吗？” 郭四看了看旁边的李经理：“软的硬都谈过了，没用。申老板有点背景，他大舅哥在市监局……” “艹！” 肖子强骂了一声。 这个申老板在青州市有5家饭店，位置都挺好。 肖子强要拆迁幸福大街的一片地方，在那里搞个商场，恰好那儿有申老板的一家饭店，而且经营的红火，人家不想搬。 申老板也有背景，所以肖子强先派李经理去谈，结果申老板那个三层楼的饭店，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价500万。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让郭四带人去，但是人家申老板手底下也有人，厨师、伙计敢拎着菜刀上，第一次冲突，郭四带的人没占到便宜。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人递话：建议双方坐下了谈。 其实呢，如果申老板要个一二百万，肖子强也就给了，毕竟对面也不是一般人。 但对方最低开到450万，再低就没得谈了，人家还说了，我那饭店一个月盈利五六万，是我五家饭店里最赚钱的一个，为啥要拆。 “妈的，先拆后谈。” 肖子强寒着脸道：“老四，你带一帮兄弟，晚上撬开门，把在里面值班守夜的厨师、伙计抬出去，找钩机先把房拆了。拆完了再坐下谈，想打官司，我就等着他打官司。” “好！” 郭四拍了拍胸脯：“二哥，放心，这事咱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这两天删了七千多字的稿子，耽误更新了，致歉。】 第269章 神秘电话 月光惨淡，路灯昏黄，市郊的公路上车辆稀疏。 陈元生从路灯下简易的电话亭里出来，走向路边停着的桑塔纳2000. 这辆车是前些日子程刚还回来的，在二期绿化工程完工后，程刚又接到个小工程，他的建筑公司现在也有了些资本，第一件事就是还车，把陈元生的桑塔纳2000退了回来。 也是为了安全着想，陈元生会突然换车出行，以避免被人跟踪。 今天晚上，陈元生突然来了兴致，想到董晓飞的台球厅、迪厅看看，于是让张栋材开着这辆桑塔纳2000带他过来的。 其实，陈元生是想来屏东区找个电话亭打个私人电话，免得被人调查出来。 车旁，张栋材正跟董晓飞闲聊。 “晓飞，我们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晚挺高兴，我也打了几杆台球，谢谢了！” 陈元生说着拍了拍董晓飞的肩膀，转身就要去开车门。 “生哥……” 董晓飞突然喊住了陈元生，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旁边的张栋材，干咳一声道：“生哥，我想~我想跟你混。” 如果对于混道上的大哥，董晓飞这番话可以理解为表忠心。 但对于陈元生来说，这番话很不恰当。 若是在两年前，陈元生很需要董晓飞这种人。 当时胶合板厂拆迁，毫无根基的陈元生也请不起道上大哥出面，依靠的就是黄毛这帮楞青头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 现在，他不但不需要这帮小毛孩，而且还得离的远远的，因为这帮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没轻没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惹出事来。 至于董晓飞，虽然这次出了力，但陈元生已经给了他3万块钱，这年头三万块钱不少了。 刚才说的他这番话，很像本地的一个混混头，跑到马芸面前：“马老板，我想跟你混。” 其实很不礼貌。 你没看到右边排队喊“爸爸”的，已经排出十公里远了吗？ 当年老大最难的时候，没见过你；现在老大发家了，你跑来表忠心，让其他兄弟怎么看？ 陈元生犹豫一下，松开了汽车门把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而是转身笑了笑：“晓飞你现在事业还不错，好好干，会有前途的。” 董晓飞咬了咬牙，低下头道：“生哥，我不想再混社会了，我想走正道，但又不知道怎么走。只要生哥能收下我，以后你让我干嘛，我绝对第一个冲着前面” 看来董晓飞脑子里的思维，还停留在混社会打打杀杀的那一套。 陈元生未置可否，只是点点头：“嗯~其实你也看到了，我的公司因为资金链的问题，也是朝不保夕。等过些日子再说这件事吧。” “没事生哥，你以后有什么任务，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全力去做。” “好！天不早了，早点回家吧，别让你妈担心。” 陈元生说着跟张栋材上了汽车，对着路边的董晓飞摆摆手。 董晓飞站在路灯下愣了很久，最终决定今晚回家住。 ………… 申二家，客厅。 已经是晚上12点45，申二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去开门，把申金桥让了进来：“大哥，有啥事不能明天说，这么晚了你还跑一趟干嘛？” 申金桥五短身材，光头、圆脸、粗脖子，他是厨师出身，现在又是老板，脖子粗点很正常。 “急事，电话里说不清，所以才专门跑一趟。” 申金桥气喘吁吁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直接点着：“我11点多的时候接了个陌生人的电话，那人说他跟肖子强手下的一个兄弟关系不错。” “他听说了一件事，说是肖子强要派人强拆我幸福大街的饭店，叫什么先拆后谈。” “弄一批人，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撬开酒店大门，冲进去把守夜值班的兄弟打一顿，抬出来，然后找钩机把酒店拆了。” “到时候，你是想要赔偿，还是要打官司，人家奉陪！” 申二拎着水壶过来，给大哥倒了杯水，厉声道：“我艹，真干呐！他肖二在青州都快一手遮天了，啥钱都得他一个人赚，不给别人留半点活路？” 申金桥兄弟不是青州人，是从外地县城过来的。 申金桥这人比较仗义，在大舅哥起家之后，不断的从老家带人过来做生意，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小老板，组成了以他为首的商帮。 仅仅申金桥的几家饭店里，就有三十多个老乡。 他们这个商帮很团结，可以轻轻松松招呼二三百人。 不过这些人并不惹事，只维护自己的生意。 申金桥摆摆手：“我接电话的时候还在想，这是不是个套啊？找人先给我打电话，吓唬吓唬，逼着我退步，然后直接找肖二妥协。” 申二倒是真没想到这一层，点点头道：“也是，那人是干嘛的，既然跟肖子强手下的兄弟关系不错，这种事怎可能说出来？” 申金桥把水杯拽了过来，但没喝水：“我当时还多问了一句，我说兄弟你是到底是哪头的？告诉我这个是啥意思？” “他说肖子强这人不义气，对兄弟太狠了。” 申二眉毛一挑，歪着脑袋试探性的说道：“龙涛？打电话的哥们，是龙涛的兄弟？” 前两天龙涛刚刚烧死，外面传的都是被女鬼吓的，酒醉自焚了，可道上兄弟没几个信的。 “刚才在家挂了电话，我还没想那么多，后来一琢磨，吓的我踏马出了一身冷汗！” 申金桥尴尬的笑了笑：“你猜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啥？是龙涛给我打的电话，艹……” 申二居然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客厅门。 申金桥摆摆手：“后来想想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这事我也敢跟你嫂子商量，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跑来跟你商量商量。” 申二讪笑一声，抓过香烟自己点着：“我猜，最大的可能是跟龙涛要好的兄弟，心里气不过，想通过这件事替龙涛报仇。” 申金桥犹豫片刻，轻轻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人当时还给我留了句话，说：你可以试试空城计。” 申二瞪大眼睛：“啥空城计？酒店大门敞开，房间的灯都亮着，让他们随便进来砸？” “我也不知道他这话啥意思。” 申金桥弹了下烟灰，长出一口气：“我现在就有俩办法，一个是妥协认怂，主动找肖二谈。可他娘的那个李经理，最多给到我180万。这不是妥妥的欺负人吗，麻辣隔壁的。” 第270章 楼塌了 申二一拍大腿：“别说180万，380万也不行啊！你那五个饭店，最赚钱的就幸福大街那一家，这要是随随便便拆了，就等于把财神爷送别人了。” “第二个办法就是硬刚。” 申金桥眉头紧锁：“准备五六十人，埋伏在酒店里，等他们来了，狠狠的打一顿。” 一听这话，申二也开始犹豫了：打架他们倒是不怕，也能喊来人。可是一旦开打，后续麻烦就多了。 万一到时候打出人命来，那酒店至少得停业整顿，也就别开了。 “唉！” 申金桥叹息一声：“人这辈子能走几年财运？逮住个机会不容易，就这么拱手送人，我是真窝囊。” “再找你大舅哥帮忙递个话呗！” 申金桥苦笑一声：“递过了，我以前就有心妥协，450万就是我的心里价位。你想想啊，我那饭店是黄金位置，三层楼1000多平，一平方你给我4000块钱，也是400多万那。况且我那店一个月五六万的利润……” 申二眨眨眼，似乎想起什么：“大哥，龙涛这个朋友，为啥说让你试试空城计？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没用！我想过了。” “肖二手底下人没那么傻，这又不是ktv、夜总会，哪有饭店通宵营业的，客人最晚也没超过1点散场的。” 申二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猜，他大概是想告诉你，酒店里晚上干脆别留值班的，让他们随便砸、随便拆。” “艹，那就真是白送人了。” 申金桥瞪了弟弟一眼：“那还折腾啥，不如直接认怂，找肖二妥协，还能要个180万。” 申二也被整的郁闷了，感情陌生人的这个电话，打了跟没打一样，反倒是增加了大哥的心里负担，更像是在下套，威胁大哥妥协。 “他还说啥了？” 申金桥想了半天：“电话也就打了不到三分钟，好像就这些了。哦，对了……他还来了句，做好安全防护，小心煤气爆炸，应对好检查。” “应对个啥，我大舅哥就是市监局的，还怕查？” “大哥！” 申二瞪大眼睛，一惊一乍道：“你说万一，肖二手底下人去拆楼的时候，煤气罐炸了算谁的？” 申金桥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当然算他的……” “我艹……” 俩人同时惊呼起来。 ………… 8月23日，凌晨3点15分。 某茶楼，郭四从楼上下来，一楼大厅里坐了十几个汉子，正在喝茶抽烟，聊天。 见到郭四下楼，汉子们纷纷站了起来。 “老徐，其他人呢？” 郭四对其中一个壮汉问道。 老徐指了指门外：“有的在车里等着，有几个在酒店附近放哨呢，带我一共25人。” “外面的喊进来，我说点事。” 有人赶紧跑出去，把在外面面包车里闲聊的汉子都喊了进来。 等大家都来到大厅，郭四沉声道：“任务大家都清楚了，这次的重点是3楼。那家酒店的厨师等人不在酒店住，三楼有两间宿舍，是给外地伙计住宿的，也算值班守夜，据我所知，最多不超过6个人。” “咱们上去之后，直奔三楼宿舍，我猜他们大概率会有反应，那就先打。” “如果他们朝楼下跑的话，不要追，让他们跑。如果他们乱跑，就撵着打。” “咱们的主要目的是拆楼，只要把他们赶出楼就行了，实在不走的，几个人抬，也给我抬下来。” “带着家伙，带着绳子，实在不听话的就捆了往下抬。” “总之一句话，快，争取二十分钟把楼清空。” “老徐，你安排两个人，其他办公室、房间的门也踹两脚，喊两嗓子……” 郭四也担心，万一其他房间晚上也有人在里面过夜，楼给拆了，砸死几个人，那就麻烦多了。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这次拆楼还真死人了，有个伙计跑到厕所去躲着了，这帮人没搜到，以为楼上已经清空了。 结果那伙计就被砸死了。 陈元生倒是了解这回事，但具体日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在八月下旬。 之所以还记得是八月下旬，因为刚进9月份，肖子强的一个超市就着火了，不过也是凌晨烧的，没死人。 肖子强怀疑是申老板干的，找人报复申老板，用枪打断他一条腿。 …… 凌晨三点四十，一辆桑塔纳，四辆面包车，五辆摩托车先后停在了酒店附近。 本就在不远处的两台钩机，轰隆隆的朝酒店靠近。 二十多个汉子，拎着虎口钳、钢管、棍棒，还有的拿着铁链，绳索，气势汹汹的朝一楼大门围了过去。 酒店是双层门，外面是推拉门，里面是玻璃门。 有人拿着虎口钳对着推拉门一阵输出，连剪、带砸，用了五分钟分钟才将推拉门弄开，然后两下砸坏了里面的玻璃门。 一帮人浩浩荡荡冲了进去。 三百米外，停在路口的一辆面包车内，申金桥和申二两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的饭店。 “大哥，本来我还有点紧张，但看到这帮人的德行，恨不得亲手一个个掐死他们。” 申金桥叹息一声：“老二，这事我本来不该让你知道的。” “别操我的心大哥，这事办的漂亮，让他肖子强有火没地方发去。” “对了大哥，要不明天你就外出躲躲？” 申金桥犹豫片刻：“躲了就是心虚。非但不能躲，我还要主动点，找肖二谈判去。” 申二看着远处的酒店，疑惑道：“大哥，这得有一分多了，怎么还没爆炸？” “呵呵，我把楼内的电源给断开了，他们看起来好像就两个手电，总会有人去找电源的，只要一开电源，后厨会短路。” 申二抿抿嘴：“万一这帮人找不到电源咋整，那不是泡汤了。” “我已经让人在墙上做了标记‘此处为电源开关，非专业维修人员，不可轻动’” ………… 酒店内，二十几个汉子轰隆隆冲了进去，但他们就带了两个手电，顾此失彼。 “你们先上，我去找电源。” 老徐喊了一嗓子。 好在酒店内，有些地方贴着逃生荧光条，这帮汉子带着一个手电，借着墙角下微弱的荧光条，呼隆隆朝楼上走去。 老徐和一个兄弟在一楼四处寻找。 “徐哥，这儿……在这儿呢。” 那个兄弟指了指墙上的醒目的荧光字条“此处为电源开关，非专业维修人员，不可轻动。” “哥，等等，我怎么闻着有煤气味？” 老徐伸手掀开电源开关外面的防护罩：“这里是饭店，有点煤气味还不正常。” “那倒也是。” 老徐伸手将开关合上：“可以了，咱们……” 嘭！ 后厨传来一声闷响，巨大的火苗喷射而出。 老徐和兄弟都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还没跑两步，后厨又传来一声巨响，这次可不仅仅是火苗，这次是爆炸。 巨大的冲击力炸碎后厨的窗户、乃至墙壁。 老彭和兄弟楞是被冲击力炸出两米多远，摔的七荤八素。 嘭、嘭、嘭…… 一次比一次震撼的爆炸袭来。 三层的酒店，楼塌了！ 第271章 这口黑锅，你得给我抗下来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条大街。 爆炸产生的产生的碎屑、石子，最远炸出一百多米。 附近好几栋楼都受到了波，玻璃被砸碎、震碎了十几块。 郭四开的桑塔纳就在路边，距离酒店不到三十米，而且他还开着车窗，一块被炸碎的瓷盘碎片啸叫划过他的左眼。 “啊~” 郭四已经在躲了，但强力的冲击波让轿车侧倾、弹跳，郭四也被从座位上弹起来，恰好被碎片划过眼睛。 鲜血从郭四的眼眶中流出，痛苦之余，郭四心中闪过极大惶恐：他这只眼睛大概率是要瞎了。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酒店倒塌被砸死的兄弟了，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发动汽车，朝最近的医院开去，他得争取保住自己的这只眼睛。 三层楼的酒店朝南侧倒塌，本来已经将挖斗抵在了墙上的挖掘机，直接被盖在地上，整个车厢被埋了进去，司机生死未卜。 最倒霉的，应该是路过的两个人。 虽然是凌晨4点，但路上也有人经过，一个是步行的，一个是骑自行车的，两人被惊吓不说，还都被飞来的砖块和碎片砸伤，遭受无辜之灾。 街道两侧的楼房里灯光纷纷亮起，很多居民探出脑袋，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多人在睡梦中被惊醒，还以为发生了地震呢。 远处面包车内，申金桥和弟弟两个目瞪口呆，他们也没想到煤气罐爆炸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哥，你这是几个煤气罐啊！” 申金桥舔了舔嘴唇：“店里常年是4大、4小，8个罐子，前天，我又弄来4个备用。” “听响声，应该还有几个没爆炸。” 申二朝四周看了看：“咱们赶紧走吧。” 申金桥看了看腕表，呲牙坏笑一声：“连着3天了，我让人带那几个伙计去肖子强的‘天海浴场’消费，这帮家伙可造了我不少钱，这次被抓进去，每人扣一个月工资。” ………… 消防车刺耳的警铃声划破晨曦。 附近的居民都被惊动了，很多人从楼上跑下来，近距离观看火灾，在旁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因为倒塌的酒店里面此时还有呼救和惨叫声，想来还有一些活着的人。 但是，救人先救火，大火不扑灭，谁敢冲进去救人。 恰好，倒塌的废墟里，居然还有煤气罐爆炸，更进一步延缓了救援。 郭四直到进了医院，经过大夫简单的处理之后，才想起来给肖子强打个电话，而此时已经是凌晨5点半。 其实肖子强都不知道郭四是今天凌晨行动的。 他上次安排郭四去办这件事之后，便没有再过问此事。 再说，混混们的行动，又不像军队演习，领导一个口令，几分钟军队就能集合完毕。 他们总要有个选人、挑人的时间，再研究一下合适的时间，这就三天过去了。 肖子强有个早起的习惯，每天基本都是五点半起床，也刚从床上下来，就听到电话铃声。 “二哥，出事了……申老板的酒店塌了，砸死人了。” 电话里郭四声音颤抖，根本就不像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汉子。 肖子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当初就给他交代过，把人全部弄出来，然后再拆楼。 强拆死一两个人，肖子强倒是也能摆平，但只要死了人，这事就麻烦几倍不止， 更何况申老板也不是一般人，折腾起来，麻烦更多。 “死了几个？” 郭四犹豫片刻：“不知道。二哥，我眼睛被崩瞎了一只，现在在医院呢，那边具体死了多少人，我真不知道二哥，对不起。” “你眼睛被打瞎了？” 肖子强顿时怒了：“他们开枪了？” 郭四：【没有！二哥，我们这边二十五个人砸开酒店的门，进去搜查。刚进去两分钟左右，楼内就发生了爆炸，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崩出来的瓷盘碎片把我的左眼打瞎了。】 【然后楼塌了，兄弟们一个也没出来。当时我眼疼的受不了了，就赶紧开车来了医院……】 “二十多个人都没了？” 肖子强猛然提高嗓音。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二哥，具体人数我真不知道。】 啪…… 肖子强暴力的挂掉电话，此时此刻他杀了郭四的心都有了。 刚才他还担心，万一郭四把申老板店里的伙计，砸死一两个，会给自己惹很多麻烦。 现在这个局面，比刚才要麻烦一百倍。 首先，这是祸起萧墙。 参加行动的二十多个兄弟虽然都是郭四找来的，但冤有头、债有主，这帮人也是看自己面子来的，为自己的项目拆迁。 这二十多个家庭的遭遇，总得有人来背锅吧。 其次，这次是强拆，上面你也得有交代。 申老板那边肯定也死人了，就算加起来总共死了十个，也是大案子，没人给你兜这个底。 “麻辣隔壁，郭四，你踏马办的这是啥事？” 肖子强越想越怒：强拆如果砸死的是对面的人，充其量就是打官司花钱，找人顶罪判个过失杀人，多赔个一二十万就解决了，拆迁款可是剩下了。 现在呢，死的是自己人，这次亏大发了。 “这口黑锅，你踏马得给我扛下来。” 肖子强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去医院给郭四陪床，至少在警方接手案子之前，不能让他跑了，留下来把这口黑锅全扛了。 如果这次死人超过十个，那就是大案了，上面关系再硬，也得有人进去蹲几年。 他肖子强能去吗？ 夜总会的女诡报警案还没消停呢，现在又来了个酒店强拆爆炸案。 肖子强一个头，两个大，这还有完吗？ 给自己人打完电话，肖子强又赶紧联系领导，想办法把这事压下去。 可现在才凌晨五点多，领导们接了电话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出了啥事。 第272章 找个大师给看看吧 一直到上午9点半，酒店才完成了救援工作。 此次爆炸案，共死亡15人，重伤7人，轻伤8人。 其中，郭四带领的25人里面，死亡14人，重伤6人，轻伤5人，另外挖掘机师傅也是重伤。 酒店方面死亡1人，有个小伙子原本是跟兄弟去了天海浴场消遣，虽然有人请客，但这小子很保守，就做个保健按摩，然后自己回来了，结果就砸死里面了。 另外，郭四算是轻伤，还有两个无辜路人也算轻伤。 消息传出去之后，青州市无数百姓拍手叫好，有人甚至偷偷的放起鞭炮。 主要是肖二这帮人，这些年欺行霸市干的缺德事太多了，多少人盼着他们倒台。 与此同时，申金桥也主动报警，起诉酒店被无故强拆…… 必须主动，如果你不主动，就一定会被调查厨房煤气罐等设施不符合消防要求等因素，然后把这次事故的部分责任推到申老板头上。 现在申老板占理呢，而且他有五家酒店，这一家酒店消防不合格，可以推到经理头上，让经理承担大部分责任。 我踏马就要赔偿，毕竟我这边也死人了。 申老板深信，此时此刻，肖子强比他更着急，所有人都想捂盖子，自己反而能利益最大化。 ………… “陈总，听说了没，屏东区一个饭店炸了，死了一二十人，据说是半夜强拆导致煤气罐爆炸，强拆的人都埋里面了。” 纪星辉这段时间没事干，除了到工地上转一圈之外，无聊的时候就找人聊点八卦。 下午四点多，纪星辉从外面回来，恰好看到陈元生在院子里跟田壮、杜辛、张栋材几个闲聊，便过来凑个热闹。 这年头信息不发达，屏东区早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还没听说。 “我次哦，死了那么多人？” 田壮张大嘴巴，瓮声瓮气的惊讶道。 “我听小道消息，说实际上是死了18人，上面控制人数，通报的是15人。” 纪星辉说着呲牙笑了起来：“还有几个家伙，让人哭笑不得。说是那家酒店4个伙计，晚上去天海浴场一条龙，结果早上回来饭店没了，这四个家伙吓跑了。” “老板都已经通知他们家属，让老家来人处理后事了。” “结果这几个家伙中午的时候听到消息说没事，又跑回来了，然后直接被警方带走了。” “这下大概是嫖娼罪，拘留罚款了！” 田壮嘿嘿笑了笑：“这次嫖的可太值了，他们家属应该也很支持。” 几个人哈哈大笑。 大家又听纪星辉聊了一会儿，然后又切回刚才讨论的话题。 啥事呢？ 田壮、杜辛他们发现，这两天总是有陌生人来总部大门外转悠，有骑摩托车的，有开汽车的，主要集中在下午五点之后。 陈元生这些日子本来就很敏感，已经在通过各种途径找一些优秀的退役侦察兵，或者练家子，来充实自己的保安团队。 而且，千纸鹤那边，裴映雪也不是很安全，陈元生也在想办法物色两个女保镖秘密的过去保护。 这个时候有人来公司外面转悠，他的第一反应，是高文盛或者肖子强等人想对自己下手，搞的很紧张。 “今天下午他们再来，跟踪一下。” 陈元生给杜辛他们安排了一个任务。 ………… 夜，医院单间病房。 郭四头上缠着纱布，标准的独眼龙造型，靠在病床上坐着，架子上挂着液体。 肖子强坐在床头的凳子上，脸色阴郁：“老四，这次的事，你无论如何也要扛下来，进去之后，两年之内我保你出来。” 郭四仅剩的一只眼眨了眨：“二哥，这次死这么多人……我怕我扛不住啊！” 郭四现在已经被警方监视了，肖子强也是利用个人关系，进来单独跟他聊天。 “扛不住也得硬扛，上面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保你判15年以下。” “先进去待两年，我给你弄个保外就医。” “另外，再给你老婆50万。” 肖子强沉声道。 其实郭四还真不缺这50万，这些年跟二哥混，手底下也有了不小的生意，还帮二哥打理超市，一年也能赚个几十万。 但话说回来，现在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就算把二哥供出来，对自己也没多少好处，还是得进去，到时候可就真没人救自己了。 肖子强心里更郁闷 死伤25个兄弟，外加一个挖掘机和司机重伤，最少得赔进去500万。 有这五百万，我给了申金桥，尼玛啥事也没了，何苦呢？ 现在好了，申老板还抓着不放，最终还是要上法庭的，且不算上下打点的费用，单是申老板那边300万是绝对打不住的。 【一个月干进去将近两千万，老子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这是真正的伤筋动骨，而且还是建立在肖子强人脉足够强大的基础上，否则，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到目前为止，肖子强还从来没想过消息走漏，申老板在给他下套。 “好吧二哥，我知道咋说了，这事你不知情，是我挑头搞的。” “不过二哥，这两年看着点我媳妇，别让她改嫁。” 郭四现在的媳妇是二婚，长的不赖，老郭怕她耐不住寂寞，拿钱跑路。 看着肖子强点头，郭四继续道：“二哥，实在不行，找个大师给看看吧。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但现在不信不行啊！” “这还不到半个月时间，夜总会闹鬼、龙涛自杀，这次又死伤这么多兄弟。” “你现在回头看看，这些事出的都很邪性，要不就找个大师给破一破，万一管用呢？” 肖子强以前还真不信这个，他眼里的江湖，是上面有撑腰的关系，下面有能干的兄弟，这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 “嗯，知道了，我找找看。” 肖子强安慰了郭四几句，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 陈元生这还是第一次来谭雅的家里。 他原本是想从裴映雪那里了解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千纸鹤的动向。 但裴映雪今晚加班，据说要九点半以后才能回家。 于是陈元生干脆就来到谭雅家中做客，顺便等裴映雪回来。 第273章 感觉很好，谭姨辛苦了 谭雅从厨房出来，手里捧着透明的玻璃杯，里面是她鼓捣出来的西瓜汁。 “元生，尝尝这个。” 谭雅蹲下身子，准备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的，见陈元生伸出手，于是双手捧着玻璃杯送到他手中。 陈元生轻轻摇晃了一下玻璃杯，里面居然没有西瓜子，笑着点点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感觉很好，谭姨辛苦了。” 家里并没有榨汁器，这杯西瓜汁，是谭雅费了半天劲，才辛苦榨出来。 “嗯！” 被陈总如此褒奖，谭雅目光闪烁，精致而风韵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用手背轻轻按了按嘴唇：“陈总喜欢就好。” 陈元生把杯子递给谭雅，然后伸手勾住她粉颈上的项链：“被裴总抢走的那个项链，价值27万。不过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奖励你。” “谢谢陈总。” 谭雅看了看腕表，已经9点半多，抬头小声道：“纺织厂的染料马上要缺货了，厂家要求先结清账目，然后再发货。” “换厂家，欠他们的钱，就拖着……” 陈元生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外面传来爬楼梯的脚步声，谭雅赶紧起身，随手摘掉耳坠装进口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咔哒，房门打开，裴映雪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陈元生，明显一愣：“陈总，你……你在啊！” “听说你今天加班，元生特地过来的。” 谭雅在旁边解释道。 “哦~” 裴映雪点头答应一声，换了拖鞋，抱着手里的资料放到桌子上，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趁着陈元生跟裴映雪谈工作，谭雅拿着盛西瓜汁的杯子，去了厨房。 “这几天，欧阳锦曦可被折腾的不轻。” 一谈起欧阳锦曦最近的处境，裴映雪就忍不住开心：“先是朱九深那边。” “本来说好的嘛，他选店址，千纸鹤这边把店面买下来装修，然后再租给他用。” “朱九深选好了店址，三百多平，要120万。然后就催着欧阳锦曦和南舒红买下来。” “但欧阳锦曦不想花这个钱，因为投资一两家店还能接受，这要是投资几十、上百家，那得多大的资金量啊！” “朱老板就说了，当初加盟的时候是签了合同的，我的加盟费就是按照购买方案缴纳的，你现在忽然说不买了，那就退加盟费，我不干了。” 裴映雪俏脸上露出浓浓的得意之情：“接下来就是陆老板，她跟朱九深的套路一样，如果你不买下店面，那就退加盟费。” “不但如此，几个跟陆青竹关系好的富婆，也纷纷提出不再加盟，可把欧阳锦曦折腾的不轻。” “这两天，她在开会的时候发了几次脾气，晚上加班研究怎么解决问题，希望我多出力，跟几位加盟商好好沟通沟通。” “表面上我当然是应承了，但……呵呵，我才不管她呢。” 陈元生点点头：“你在那边没有受到什么威胁吧，其实我一直担心你的安全。” 裴映雪咬了咬樱唇：“我倒是没事，但店里的一些女孩，这些日子受到欧阳锦曦她弟弟的骚扰，这人纯粹的纨绔子弟，现在没事就跑到店里骚扰那几个女孩子，威胁人家陪自己出去吃饭。” “其他的呢？” “嗯~” 裴映雪眼珠转了转：“自从交接之后，团队成员的精气神明显不如以前了。欧阳锦曦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她本身并没有什么格局、视野，更没有统领全局的思路，提出的方案和观点，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而且这个人脾气还挺大，凭着自己是老板，动不动就训人。以前她私底下许诺过团队成员股份，现在已经有不认账的意思。” 陈元生点点头，但没说话。 裴映雪继续道：“这些日子欧阳锦曦的老爸和高文盛去过两次，还给我们开过会，那意思是大家多努力，他们是千纸鹤的坚强后盾。对了……” “王思璐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怎么千纸鹤突然换老板了。” “我又没办法给她解释，只能说你现在资金紧张，周转不开了。” 裴映雪边想边说，把千纸鹤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陈元生大致汇报了一遍。 “陈总，你准备什么时候让老外来起诉啊！” 陈元生抿嘴轻轻皱眉：“我已经在加速了，但布局不够，还缺点什么，争取两个月以内吧。” “那么久？” 裴映雪瞪着丹凤眼惊讶的说道。 “老外来大陆起诉，是棋局的最后一步……我也在加速呢，很有难度，所以这些日子你一定保护好自己。” “我现在正在物色女保镖，瞅机会安排到你身边。” 裴映雪无奈的点点头：“那好吧，谢谢陈总。现在整个团队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我也有点无奈。” 陈元生这次要对付的是两个人，高文盛、肖子强。 关于肖子强的案子，陈元生在后世了解的很多，因为他这个团伙覆灭之后，媒体报道详细。 但对于高文盛，陈元生上辈子就不了解，这辈子又偏离了历史轨道，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 晚上十点多，陈元生起身告辞。 谭雅和裴映雪亲自送他到楼下。 ………… 仅仅女诡报警案和强拆致死案这两个案子，就把肖子强整的焦头烂额。 主要原因，是在市委班子会议上，几个常委为这件事争执起来，隐约有挑明、对抗的迹象。 一贯不怎么站队的林副市长罕见发声：强拆案死亡十几人，影响且极其恶劣，这个时候不能捂盖子、兜圈子，必须重拳出击，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还青州市一个朗朗乾坤。 现在，上上下下都在盯着这个案子，省委乃至更高层都惊动了，如果处理不善，我们这一届班子的公信力就会大大降低。 到时候如果案子被发回来重审，我们很多人都要受到影响。 孟市长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姑息，应该从严从重处理。 省常委、市一哥卫书记提出自己的观点：首先他表示，此案影响确实很大，民众呼声很高，我们应该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其次，我们应该以辩证的态度来审视和看待这个问题。 人命关天，这个案子最重要的是十几条鲜活生命的失去，这点毋庸置疑。 参加强拆的人虽然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死。 就像一个偷了钱包的小偷，他虽然可恨，但我们也不应该把他按到水里淹死。 所以，这个案子应该分两部分来追究：强拆是强拆，命案是命案。 强拆者，追究强拆的责任。 命案，则要追究杀人者的责任。 酒店消防的重大隐患，是造成这次悲剧的主要原因，必须承担责任。 双方各执一词，最终也没有达成一致。 第274章 这纯粹是嫉妒 香港，宋乔安新成立的金融投资公司。 公司员工不多，刚刚达到三十人，但写字楼租的面积不小，且装潢奢华大气，刚起步就凸显了宋老板打造金融帝国的野心。 “爸，这边，就是我的董事长办公室。” 宋晋生今天是第一次来儿子的新公司，宋乔安自豪的带着老爸在公司转了转，然后来到了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 宋乔安在升辉置业还是副总裁，不过他现在的所有精力几乎全部放到了新公司。 两人坐到沙发上，宋乔安先给老爸稍微介绍了一下公司的最新情况。 “乔安，元生最近的情况你有了解吗？” 宋乔安点点头：“我俩几乎每天都有电话，讨论的是金融投资和一些个人私事。” 宋晋生看了儿子一眼，点头道：“我昨天晚上跟在青州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听说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因为黑社会参与强拆，导致十几个人被砸死；另一个还有点玄乎，说是当地的一家夜总会闹鬼，传的沸沸扬扬。” “哟，大陆也会闹鬼吗？这些事我倒没有听元生说起过。” 宋乔安顿时来了兴趣，香港这边信这玩意的不少，有些明星为了转运还跑去泰国那边养小鬼，但大陆对这些东西讳莫如深，绝不会见诸于报端。 宋晋生简单的把两件事讲了一遍，他也不知道太多细节，也只能说个大概。 “除了金融投资之外，元生最近还求你办过别的事情吗？” 自从昨天晚上得到这两个消息之后，宋晋生就在琢磨：这两件事都直接指向了一个人--肖子强。 而肖子强这个人，他在去青州投资的时候就听说过，其背景很强大。 所以老宋今天特地跑来儿子这里探探风声，看看陈元生跟肖子强之间有没有矛盾。 港商不想参与到内地一些斗争的，但宋家现在和陈元生几乎是捆绑在一起的，后者有事，宋家不能袖手旁观。 必要的时候，宋晋生可以隔山打牛，以庞大的资金和人脉助推陈元生一臂之力。 “前些日子，他委托我找私家侦探，但具体干什么，我并没有过问。” “另外，元生现在也让我想办法对付一个叫高文盛的，就是以前高副市长的儿子，现在这人已经获得了香港身份，在这边有两个公司。” “我做了一些准备，但能不能成功很难说，现在就等元生的通知呢。” 这些事，是他俩秘密讨论的，宋乔安都没跟老爸提起过。 至于高文盛，自始至终都隐藏在幕后，跟陈元生没有正面冲突，想对付他，只能另辟蹊径。 宋晋生想了想：“乔安，把你们之间近期的安排，给我说一说。” 老宋的想法是替儿子掌舵，毕竟宋乔安经历的风浪少，还远不够“阴险”。 宋乔安用火机点着雪茄，把他和陈元生最近的计划介绍一番。 虽然陈元生有什么要求，小宋都会尽力去做，但他的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金融投资上，并没有主动布局。 听完儿子的介绍，宋晋生沉吟半响，听的出来，陈元生有些计划不仅仅是在对付高文盛，很有可能也是在埋伏肖子强。 但是很显然，对于这些计划，陈元生也没有绝对成功的把握，只能说先试试看，不成功的话，就再换个方法 “元生现在的处境，并不容乐观。在内地，资产的多少，并不是斗争的决定性因素。” “所以，在我看来，他并没有多少试错的成本，你这边还是下点功夫，哪怕多花几百万、几千万，也要保证计划的快速成功。” “这样，下午我好好考虑一下，晚上你回家后，咱们研究一下。” 宋乔安挑了下眉毛，赶紧答应下来：“行，晚上我回家吃饭。” 宋晋生站起身来：“找你联系的那几个小报记者，先把‘青州夜总会女诡报警案’报道出去，想办法搞来照片，越详细、越真实越好。” ………… 仅仅用了五天时间，欧阳小川就在千纸鹤旗舰店，发展了一个叫李心冉的女孩做女朋友。 很现实，欧阳小川是富二代，长的挺帅，又是欧阳锦曦的亲弟弟，以后千纸鹤的老板之一，能做他的女朋友，还不够臭屁的？ 这个叫李心冉的女孩初中学历，农村来的，长的确实很漂亮，现在等于鱼跃龙门，秒变凤凰。 两人吃了几顿饭，看了一场电影，抱在一起亲了几口，就等于确定了恋爱关系。 每天下午放学，欧阳小川就开着马自达来到旗舰店，招呼一声，女孩就跟着他走了，连假都不用请的。 店长英姐有点无奈，只好先跟裴映雪汇报。 其实现在的大老板是欧阳锦曦，但英姐还是习惯有事先给裴映雪报告。 这批员工都是裴映雪招来的，首选是注重相貌，学历最高的不过高中毕业，而且大部分是从农村来的，毕竟有城市户口的女孩，愿意来私人服装店当店员的不错。 这些女孩当初都是品牌部经理乔娜和裴映雪亲自培训的，当时觉得她们都挺淳朴的，谁想到一朝得势，立马就开始膨胀。 毕竟人是自己招来的，凭良心说，至少应该提醒和警示。 于是，第二天，裴映雪就把李心冉叫到了办公室。 “心冉，你谈男朋友我当然没意见，但我希望是你能用奔着结婚去的心态，认真的面对这次恋爱。” “矜持一点，警觉一点，别傻乎乎的，别人送个礼物自己就忘乎所以了。” 对欧阳小川这种人，裴映雪看的很清楚，她不信李心冉不明白。 坐在对面的李心冉两手交错，玩着指甲，俏脸上全是无所谓的表情。 在她看来，裴映雪这纯粹是嫉妒。 这都是明摆的事，自己成了欧阳小川的女朋友，那以后就是千纸鹤的老板娘，她裴映雪早晚得是自己的手下，能不嫉妒吗？ “裴总，您没谈过恋爱，大概率不知道里面的事情。” 李心冉言语中带着刻薄：“我跟小川是真心相爱的，这两天他带我认识了他的很多富二代朋友，大家玩的很开心啊！而且小川也说了，他跟我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过些日子还要带我去见他爸妈呢。” 得，看这样子，是没办法沟通了。 等李心冉走了之后，裴映雪又想办法给她在农村的爸妈打了电话。 李心冉家里都没电话，老妈是跑到村委会接的电话，但在得知女儿跟富二代谈恋爱之后，那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哦，这样啊小裴，心冉也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也到了结婚的年龄，谈个恋爱还不正常吗？” “多亏了你这一提醒，改天有机会了，我得尽快去城里见见呢。” 挂了电话，裴映雪是哭笑不得。 当然不能否认这世道不同阶层的男女是有真心相爱的，但你也得先了解一下男方的人品再做决定吧。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凭良心做了，不听，那我就没办法了。” 裴映雪无奈的挂掉电话。 第275章 输了押女朋友 上午9点左右，宋乔安就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小宋直言不讳的表示：咱们两个商议的计划里面，存在很大的漏洞。 按照原本的策略，陈元生计划故伎重演，以“资金短缺”为假象，出手宁湖附近那片500亩的地皮，引诱高文盛的公司来买地皮。 然后想办法将高文盛在香港跟别人合资的地产公司搞破产，再将地皮低价买回来。 但昨天晚上，宋晋生指出了他们计划里的缺陷。 在宋晋生看来，以宋乔安和陈元生现在的财力、实力，这个计划成功的概率不小。 但同样的，里面也有很多不可控因素： 首先是高文盛如果压价，3000万的地皮，只出价2500万，你卖不卖？ 如果人家买了之后，转手卖给别人，盈利就跑，你又能咋办？ “不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的方案，没必要去冒险。” “既然你的本意是让高文盛破产，那咱们就不要大费周章，就算成功了又能怎样，无非就多坑高文盛几百万。” “没必要为了这几百万折腾一圈，还不如把重点放在把高文盛弄破产上。” 陈元生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只不过高文盛现在产业基本上都在香港，他鞭长莫及，只能靠宋家运作了。 “放心吧元生，这事交给我，你安心搞好青州方面的事就行了。” 宋乔安得到了老爸的支持，底气大增。 宋家可是在七十年代，香港最乱的那个时期发展起来的。 能从那个时期崛起的港商，哪个不是血雨腥风、大浪淘沙，有几个省油的灯。 只不过现在大家成了大老板，很多事就要西装革履的坐到豪华的会议桌上去谈了。 ……… 酒楼强拆致死案在持续发酵，有两个重伤者没抢救过来，死亡人数增至17人。 如此重大的伤亡事件，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根本不可能压下去。 因为案子太大，屏东区局把申老板拘留了12小时，就被市局提走了。 据说，省厅已经介入。 如果强拆导致酒店方面死一个两个的，这事还真能压下去。 但现在的死亡人数，别说区里，追究下去市里乃至省里都得跟着担责。 如果事态再这么发酵下去，就不是肖子强及其后台能掌控的了。 为了保住局面，上面给肖子强传话：找人背锅，先稳局面，事后再想办法解决。 上面意思很明显：先认罪，判了都没事，进去还可以再出来，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纠缠下去，那不是等着事情闹大吗？ 与此同时，也有人给申老板传话：适可而止，别弄的双方都下不了台，不然你也好过不了。 见好就收吧！ 申老板也知道，真要硬刚起来，自己事后绝对没好果子吃。 于是他提出了450万的赔偿，400万是酒店赔偿，50万给砸死的伙计。 听到这个消息，肖子强差点没原地爆炸：感情折腾了一圈，我这里死了十几个兄弟，还得赔你那么多钱？ “我那些兄弟不是白死了？” 此时的肖子强已经动了杀心，但是案子闹的太大，这会儿杀人，太不明智，而且他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还得考虑幕后老大的感受。 肖子强找中间人给申老板谈判：400万，多了没有。 申老板认怂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把剩下的四个店全部盘出去，等钱一到手，立马滚蛋。 ………… 李心冉现在可牛了。 自从成了欧阳小川的女朋友后，她连班都懒得上了，每天迟到、早退，连个招呼都不打。 每天擦脂抹粉，等欧阳小川来，然后坐车就走。 裴映雪跟欧阳锦曦反应了两次，后者把欧阳小川喊来训了几句。 欧阳小川不服，找老妈南舒红诉苦。 南舒红还特地去看了看李心冉，然后告诉欧阳锦曦：你弟就是玩玩而已，你管那么宽干什么，等过几天他们分手了，女孩不就收心回来了，店里差那点工资吗？ 欧阳锦曦对老妈也是无可奈何，于是告诉英姐：不要给李心冉画考勤了，发工资的时候，让她单独来找我。 ………… 周六。 上午，欧阳小川带着李心冉，和另外三个富二代兄弟，带着各自的女朋友，上高速飙了一个多小时的车。 中午找了饭店，四男四女八个人狠狠的搓了一顿。 下午三点半，这帮人才来到了其中一个富二代兄弟家。 这兄弟家有套大房子，父母都在外地，他就一个人住，所以这帮人没事就跑到这里来聚会、瞎玩。 李心冉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到装修这么高档的房子，多少有点拘谨 另外三个女孩，一看就是经常来的，对这里熟悉的不行，上来就打开vcd，找片子看。 四个男的则坐在沙发上打牌，玩的还挺大，三五百的下注。 看着看着李心冉就觉得不对了，因为vcd里面放的居然是剧情+毛片，几个女孩子毫不在意的样子，有说有笑，还评头论足。 旁边玩牌的几个男生也跟着指手画脚。 李心冉以前都没看过vcd，更别说这种片子。 但为了不让其他女孩觉得自己“土”，只好努力的表现自己，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跟着评论起来。 “今天手气太差，三千块钱都输光了，没啦。” 欧阳小川喊了一嗓子，抬头道：“心冉，过来。” 李心冉不敢犹豫，起身走过来做到欧阳小川身边，后者搂住她的腰，用力亲了一口。 “宝贝，你男朋友输光了，咋办，帮个忙呗。” 李心冉还以为让她出钱，一脸尴尬的说道：“我咋帮啊，今天也没带多少钱啊！” “嘿嘿，还用问啊，当然是把你押在这儿了。” 对面一个矮胖子打量着李心冉，淫笑着说道。 为了今天跟欧阳小川的富二代朋友们出来玩，李心冉今天可是特地打扮的，穿了最贵的裙子，本来就漂亮的她，愈发诱人。 “这还不正常，我们经常这样玩，输了押女朋友。” “嗨，冉冉美女，你男朋友没钱，我们就可就玩不下去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旁边另外两个富二代兄弟拱火道。 第276章 一帮畜生 李心冉以为欧阳小川他们在开玩笑，毕竟她跟欧阳小川在一起总共才11天时间。 “呵呵，这样，不好吧。” “我，我有什么可抵押的。” 李心冉怯生生的说道，俏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因为对面的三个男生态度越来越猥琐。 欧阳小川搂着她纤腰的手紧了紧：“很简单，如果我待会赢了钱，咱俩平分。如果我输了，你就做他们一会儿女朋友。一会儿就行，比如曹哥，到时候喊你一声老婆，你就答应一声‘老公’，ok了！” 旁边的曹哥圆脸，酒糟鼻，此时已经是眉飞色舞：“输的多了，我就可得多喊几声。” “哈哈哈哈……” 就在李心冉还犹豫的时候，有个女孩过来，坐到李心冉旁边：“心冉，要想跟我们玩到一块，你就得融入进来啊！以前我们大家都是这样玩的，总不能你来了，就坏了规矩吧。” 另外一个女孩回头不屑的看了一眼：“诶，心冉。别扫了大家的兴致，一起出来玩，为的就是开心，纠结什么呢。” 李心冉生怕被别人看不起，咬着樱唇点点头：“好吧，我帮你，但你一定要赢哦！” “去吧，去看电影吧，我们继续玩牌，谢谢宝贝。” 欧阳小川得意的拍了拍李心冉的后背。 几个男生继续玩牌，不过这次大家可兴奋多了，吆五喝六，嗓门越来越大。 等李心冉再回来看vcd，几个女孩的态度果然就不一样了，三个人将她围在中间，不断的开着低俗的玩笑。 “哈哈，我赢的最多，2500，所以我是第一个。” 曹哥靠在沙发上扭动起了屁股。 “我第二个，我赢了1800。” 那个矮胖子眉飞色舞的对着欧阳小川竖起大拇指：“好兄弟！” 最后一个瘦高个摊开手：“你俩加起来，也不如我一个人时间长，不信咱们试试！” 几个立刻起身，把沙发前的桌子抬开。 欧阳小川拍了拍沙发：“心冉，来！” 李心冉还不知道他们到底要玩什么，满脸疑惑的走过来坐下：“嗯！” 欧阳小川抓住女孩的胳膊：“对不起宝贝，我输了。所以，现在你是他们几个的老婆了。” 李心冉此时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俏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哦！那……那我就得喊他们一声老公就行了呗。” 曹哥嘿嘿淫笑着坐到了李心冉旁边，抓着她的肩膀扳过身来，两人的脸就15厘米的距离：“宝贝，我先来。” 李心冉本能的想后退，却被欧阳小川用力推着肩膀，无法躲开。 “老婆~” 曹哥那张酒糟鼻就在眼前晃。 “快答应啊~”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 李心冉吓的都快哭了，轻轻点头，小声道：“诶！” “喊声老公来听。” 曹哥眉飞色舞，直接捧住了女孩的脸。 李心冉吓坏了，想躲，却根本躲不开，因为后面欧阳小川抓着她的头发呢。 “老公~” “诶！好老婆……” 曹哥大嘴啪叽就亲了过来。 “不要……” 李心冉挥舞双手猛的推开曹哥，起身就要跑。 但是她哪里跑的出去，旁边有四男，三女，那几个女的非但不同情她，反而帮倒忙。 跑出去不到三米，就被三个男人拽了回来，按在了沙发上，有个女孩子还专门过来，帮忙撩起李心冉的裙子。 李心冉总共就没挣扎几下。 “切，我还以为多冰清玉洁呢，曹哥都没费劲，一下子，就成功了。” 女孩冷笑着走到姐妹旁边。 另外一个短发女孩回头瞥了一眼：“九、八、七、六……曹哥又成功了。” 欧阳小川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叼着烟走了过来：“妹子，现在我是你们的老公。” “来啊川哥，我们可不怕你……” 三个女孩嬉闹着簇拥上来。 欧阳小川这帮富二代兄弟，经常这么玩，物色个爱慕虚荣的漂亮女孩，带着她玩上几天，跟自己的朋友熟了，就找个地方打牌做游戏。 ………… 晚上8点，裴映雪接到英姐的电话，说是李心冉回宿舍后大哭，谁劝都没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映雪跟谭雅说了一声，然后自己驱车去了女孩租的房子。 但李心冉死活不愿意说出是为啥，就是哭。 裴映雪大概能猜到原因，于是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单独跟李心冉聊天。 其实裴映雪没必要这样做，但是当初在店员培训的时候，裴映雪给她们讲过千纸鹤公司的发展理念。 作为曾经的总经理，裴映雪觉得应该以身作则，至少做到对员工应有的关怀。 安慰了十几分钟，李心冉最后还是讲出了实情。 裴映雪希望她现在立刻去报警，但李心冉死活不同意，还求她千万别说出去，说出去这辈子她没脸见人了。 没办法，这个社会对女孩子的宽容度太低，很多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选择息事宁人，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这样，你把衣服给我，我给你保留着，改天有机会了，至少能威胁欧阳家要赔偿。” 女孩开始还不愿意，但耐不住裴映雪威逼利诱，最终还是把今天穿的裙子、打底裤、内裤用袋子装好，送给了裴映雪。 “别想不开，如果心情不好，就回老家待一段时间。” 欧阳小川是欧阳锦曦的亲弟弟，如果裴映雪带着李心冉去报警，后果可想而知。 但只要证据在手里，终究会有用得上的那天。 回到家，裴映雪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打电话告诉了陈元生。 ………… “这帮畜生。” 挂了电话的陈元生很愤怒，连着骂了几句。 他对这个叫李心冉的女孩子有点印象，在千纸鹤招收的第一批店员里面，李心冉的相貌都是拔尖的，以后还准备作为分店的店长培养。 只是没想到，女孩如此爱慕虚荣，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元生，你想什么呢？” 刚才来电话，打断了两人的激情，余晴等了半天，却发现陈元生拿着手机，跪在后面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啥！” 陈元生其实是在琢磨，这件事能不能最大化的利用一下。 第277章 宋晋生出手了 对南舒红和欧阳锦曦来说，现在的千纸鹤就是个无底洞。 收购之前，千纸鹤看着朝气蓬勃，两个月发展了18个加盟店，一副接手后马上就能起飞的样子。 但接手之后你会发现，根本就寸步难行。 13个加盟商现在都摆出观望的架势，也不说退出，也不交加盟费。 欧阳锦曦亲自出马，拜会每一位加盟商，但是没有什么效果，大家最先看的，是朱九深和陆青竹那两个店面搞的咋样了。 朱九深和陆青竹是第一批缴纳加盟费的，而且他俩的店都是在青州市，具有很强的示范效应。 但这两个店面必须买下来，因为当初的加盟协议就这么要求的，你不按照协议来，我们就退出。 他俩只要退出，后面就是连锁反应。 欧阳锦曦哪有钱，只能鼓动老妈继续投资。 南舒红已经拿出了180万，手里也没多少富裕资金，继而求助欧阳敬林。 欧阳敬林现在资金也不富裕，因为去年才用千万资金，从高文盛手里接下大华商贸25%的股份。 好在欧阳敬林这两年在道上还有点面子，找了几位道上兄弟，给那两家店面的老板做了做功课，便以八折的优惠价格，拿下店面。 但这两个店面再加上装修，算下来投资还是不低于250万。 算下来，欧阳家为千纸鹤公司的投入很快就会超过了450万。 ………… 宋晋生出手了。 当然，老宋不会亲自下场的，到了他这个段位，能花钱解决的问题，是不可能给人留下把柄的。 他给金老板打了电话，约出来坐一坐。 金老板的小儿子，就是跟高文盛合资房地产公司的股东之一。 金老板喜欢收藏点古董，巧合高文盛有货，两人因此而结识。 今年初，高文盛成立地产公司，准备进军大陆市场，金老板的小儿子金誉鸣也加了进来。 金家的产业，本来就比宋家有差距。 五月份的时候，宋家卖地产，在圈内影响还挺大，连金老板都以为宋家出事了。 谁想到进入八月份，香港房价开始暴跌，宋家的股票反倒开始涨了。 紧接着，宋乔安成立金融投资公司的事情爆了出来，而且据说最近几个月赚了上百亿。 大家这才明白，宋家是真有眼光。 反观金家，因为房价下跌，股票也跟着下跌，元气大伤。 所以，接到宋晋生的电话，老金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宋晋生告诉金老板：那个高文盛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人家要搞他，让你家小儿子配合一下，不会让你吃亏。 金老板跟高文盛之间的关系，也就买卖古玩那点交情。 如果能通过搞他，而交好如日中天的宋家，金老板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列祖列宗的不忠。 “宋老板，以后有机会，让乔安也带一带誉鸣……” “没问题，等这件事完了，我让乔安他们以后多合作。” ………… “高总、高总！” 上午，高文盛刚到在香港的贸易公司，温国晗就跑进办公室。 自从得知龙涛烧死，高文盛就跑回了香港，现在已经有十几天时间。， 温国晗也是大陆人，早就移民香港，跟高文盛已经合作了五六年。 他不但是贸易公司的小股东，也是他们地产公司的三大股东之一。 只不过他们这个房地产公司，现在还基本属于皮包公司，内陆一块地皮都没有，只是今年三四月份，买了一些香港的房产。 现在香港地产暴跌，他们这些日子正研究怎么卖出去呢。 “咋了温哥，啥事心急火燎的。” 温国晗比高文盛还大几岁，平时很稳重的。 “高总，借我一千万资金，用半个月，还你1200万。” 温国晗直奔主题，很认真的说道。 高文盛吓了一跳：“你要干嘛，去澳门赌场？” 半个月200万的利息，这也太恐怖了。 温国晗笑着摇头：“高总，你别管那么多，我把两个公司的股份都抵押给你，就借1000万，行不？” 高文盛坐到老板椅上，拿出香烟点着，歪着脑袋瞪了过来：“温哥，说理由，不然免谈。” 坐在对面的老温犹豫了半天，才起身反锁房门，回来坐下道：“誉鸣他爸，认识了个搞金融的大老板，这两天正操纵金家股票呢。前几天我跟誉鸣去酒吧，他玩的嗨了，才告诉我的。” “这两天，我投资了600万，赚了150万，但是得分给誉鸣50万。” “这不，我现在准备把能借的钱，能贷的款全弄来，配资上杠杆，狠狠的捞一票。”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高文盛眯起眼睛道：“金家的股票市值也得二三十亿吧，现在香港的房市股市都这么不景气，能行吗，这得多大的资金量？” “高总，这你就别操心了，输赢都是我的，到时候你拿利息就完了。” 温国晗兴奋的直搓手，想来这两天真赚了钱了。 “走、走！让我看看你的账户……” 高文盛说着起身就要走。 温国晗坐着不动，一脸的尴尬：“高总，咱不带这么玩的！这是我跟誉鸣我俩之间的秘密……” “走，走，我不会说出去的。” 高文盛生拉硬拽，拖着温国晗走出了办公室。 温国晗电脑上还有最新的交易记录，高文盛一看还是真的，这两天金家股票的浮动不小，涨跌不一，但看温国晗的交易记录，居然全买在点上，而且配资三倍杠杆。 高文盛也玩股票，但他的账户里也就二百多万，上半年赚了一些，8月份之后一直亏。 “温哥，你下一步啥时候操作。” 高文盛发现金家的股票这会正在上涨，忍不住问道。 第278章 还是股民的钱好赚 温国晗干笑一声：“高总，咱可说好了，这事就咱俩知道，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尤其别让誉鸣知道。” “什么话，你放心好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有好事不想着我。” 温国晗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坐到高文盛旁边，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誉鸣，啥时候抛啊！” “42块，到42块你就抛。” “好的，收到。” 温国晗挂了电话，指了指电脑屏幕：“马上，到42块就抛。” 高文盛摆摆手：“行啦，我帮你操作。” 大概五分钟之后，股票涨到了42元，高文盛操作账户，一笔一笔的抛。 温国晗不是大单买入，都是每笔几十万的小单，总共买了二百万左右。 果不其然，等单子抛完之后，金家的股票里面开始下跌，震荡还不小。 “行啊温哥，我看你的交易记录，这还不到两个小时吧，赚了40多万？” 温国晗嘿嘿笑了笑：“当时跟誉鸣说好了，分他三分之一，算下来也就二三十万吧。嘿嘿，不过我也划算，这不找高总你借钱吗。” 高文盛挪着椅子转过身来：“温哥，要不这样，我出钱搞股票，借用你的信息。赚了分你……两成。这样咱就不用给小金分账了。” 温国晗面露难色：“高总，这样不厚道吧。” “是踏马小金先不厚道的，有这种事居然不喊我。” 高文盛有点生气，他知道股票是可以操控的，但背后必须有大财团支持，而且这个大财团也冒着很大的风险。 比如金家，股票市值在25亿左右，这个盘子不小，况且现在香港的楼市和股市双重下跌的情况下，风险更大。 温国晗犹豫片刻：“这么滴吧高总，你借我一千万，赚了分小金三成，再分你三成，咋样！” 高文盛撇撇嘴：“算了，分你三成行了吧。对了，今天你们还搞吗，搞的话先带我一个。” “上午大概率是不搞了，誉鸣说一天搞个一两次就行了，人家大财团也是冒着各种风险的。” “行，我先去筹集下资金，有消息了尽快给我联系，让我也试试水。” …… 当天下午的时候，高文盛的资金才刚刚到账一部分，温国晗这边便有了消息：小金让39块5买入。 因为是第一次操作，高文盛也没敢投入太大，用400万买入，然后就坐在那儿等电话。 股票在波动中上涨，两个半小时涨到了41块5，然后电话让他们抛售。 这边刚刚抛完，股票随即就开始下跌。 好家伙，这钱也赚的太轻松了。 高文盛现在的账户不能配资上杠杆，但也轻轻松松的赚了20万。 如果资金量放大10倍，杠杆再放大5倍，这会就已经盈利1000万了。 不算不知道，稍微一计算，高文盛差点从椅子上崩起来。 有几个人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而且从上午开始，温国晗便开始利用各种关系筹措资金，据说已经弄到了一千万左右。 “还是股民的钱好赚！” 高文盛如是说。 ………… 仅仅两天时间，高文盛就搞来了6000万的资金，而且还在这两天里赚了700万，他的账户现在已经有了6920万资金。 这些钱里面有1500万，是高文盛通过关系借来的，余下的便是个人全部资产。 “太刺激了！” 9月2号这天一早，温国晗就跑到高文盛的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份手写的欠条：“高总，这两天盈利了700万，你也没给我转账啊！” “我琢磨了一下，咱们还是写个欠条吧，亲兄弟明算账嘛！” 现在账户正盈利，高文盛当然不舍得给钱，于是温国晗就弄了个欠条来。 “你这人，我还能亏了你不成？” 高文盛笑骂道。 “呵呵，誉鸣我俩，虽然也没给钱呢，但每天都写个条子，事后不赖账。” “行，行，满足你，算你210万。” 高文盛就按照上次说的三成，在欠条上写了210万，并且还签了字。 “今天啥情况，小金那边有信没？” 在欠条上签完字递了过来，高文盛随口问道。 “没呢，等有信了，我告诉你。” 等待的滋味，那是度日如年。 短短的半个小时，高文盛在办公室里就转了五次。 “高总，誉鸣来电话了，今天情况有点特殊，有机构发现了这几天金家股票的波动，可能会来做空一波，希望咱们顶住，然后狠狠的大赚一笔。” 高文盛兴奋的搓搓手：“ok！听你安排。” “38块到37块之间，都可以建仓。” “如果股票下跌呢，先不要管他，到时候会反弹的，今天有可能涨到44块以上，给空头一个教训。” 高文盛这两天对温国晗已经有了充分的信任，今天就准备狠狠的大干一票。 坐回到办公桌前，金家的股票果然在震荡下跌。 不过高文盛并没有急着建仓，因为温国晗说了，在38到37之间都可以，也就意味着37块5以下操作都没事。 当然要争取利润最大化！ 但是今天的股票似乎不怎么跌，到37块8就开始反弹，很快就到了38块5. 高文盛有点郁闷，没有抓住最好的机会。 但是没关系，今天最高能涨到44呢，现在建仓也不晚。 于是，他开始上杠杆，分批建仓，每手三五百万， 结果他越是建仓，股票涨的越猛，弄的高文盛出了一身汗。 等他砸进去6500万的时候，股票已经涨到了40块4…… 终于松了一口气。 外面温国晗就走了进来：“高总，弄好了没？” “妈的，弄的我手忙脚乱，建仓完成，今天最高能到44么？” 温国晗点点头：“必须到。不过待会可能有波动，高总你千万忍住，会反弹的。” “行，多大点事。” 高文盛自信满满，靠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 第279章 杀敌一千自损二百 五分钟之后，股票上涨的势头停住了，开始横盘。 “这是空头要来了么？” 高文盛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并没在意。 唰，股票掉头朝下猛跌，几分钟就从42块砸到了39，看的高文盛心惊肉跳。 他可是上了五倍杠杆的！ 赚钱很快，赔的也很快。 “稳住了！” 股票到了39块左右，就开始波动，再没有剧烈下跌。 高文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再抽一颗！ 唰！ 一支烟刚点着，股票又开始砸盘，五分钟的功夫，从39砸到了36. 高文盛的手直哆嗦。 好在股票到了36之后，稳住了，而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高文盛放下手里的烟，拿起电话给温国晗拨了过去，那头老温劝他别紧张，这才刚刚开始，今天有好戏看呢。 得到老温坚定的回答，高文盛总算有了点安慰，此刻他连上厕所的心都没了，两眼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 “涨了……终于涨了。” 看着股票回到37块5，高文盛悬着的心放下一点。 心情刚刚平复下来，股票唰的又开始下跌，直奔35而去。 高文盛差点被搞出心脏病来，他平均建仓是38块5，跌3.5元，就是12%，五倍杠杆之后就是60%。 一大半的钱没了。 “我再等等……” 因为前两天的收获，高文盛对金誉鸣提供的信息，还是有信心的。 唰、唰、唰！ 虽然是震荡下跌，但每次下跌，都像是在割肉，割的高文盛心如刀绞。 啪！ 高文盛拿起电话给温国晗拨了过去：“老温，现在33块5了，我的股票马上就爆仓了，怎么办？” 温国晗：【啊？高总，你上杠杆了？】 高文盛：“是啊，我上了5倍杠杆。难道你没上？” 温国晗：【我没上杠杆。高总，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今天有特殊情况，可能会有机构做空，这种情况下，怎么能上杠杆呢？】 高文盛：“你踏马别扯这一套了，赶紧告诉我咋办？” 温国晗：【高总，我得到的信息是，一定会反弹，你要是信我，就再坚持一下。】 高文盛啪的挂掉了电话。 股票还在下跌，已经跌破了32块，关键是港股没有涨跌幅度的限制，上杠杆是很吓人的。 再跌就爆仓了。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为高文盛负责。 高文盛眼都红了，此时已经不能再犹豫了，要么平仓，要么眼睁睁看着他爆仓。 “平仓吧，先平一部分。” 高文盛两手都在颤抖，咬着牙一个个操作。 但还是没全部平仓成功，当股票跌到31元以下的时候，有三个单爆仓了。 6500万砸进去，400多万出来。 操作完之后，高文盛一拳砸在桌子上，起身就去找温国晗。 刚进温国晗的办公室，就见他惊喜的站了起来：“高总，反弹了，反弹了，你的账户咋样了？” 高文盛瞪大眼睛，冲到温国晗的办公桌前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果然，股票反弹了，而且还挺猛。 “我……我平仓了。” 高文盛傻眼了，满腔怒火不知道该怎么爆发。 “机会来了高总，赶紧滴……” “不要犹豫，这是最后的机会。” 高文盛啥也不说了，掉头就跑。 股票涨的太猛了，高文盛回去之后来不及分成小单，把账户剩下的870万一股脑砸了进去，在34元的价格成功买入。 “高总，咋样了？” 温国晗一脸平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高文盛瘫软在椅子上，咬牙缓了一会儿：“买进去了，希望这次能翻盘吧。” 翻盘是不可能了，就算涨到44元，最多盈利1000万，只能指望下次再来。 “休息会儿吧高总，你这样让我都捏了一把汗。” 温国晗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递过来一支香烟。 高文盛心中有火，但现在又不能发，毕竟接下来他还指望温国晗给他提供信息翻盘呢，如果现在得罪了温国晗，这次翻盘就彻底无望了。 “呼~” 高文盛抽了半支烟，长出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我去上洗手间。” 他已经憋了有一阵了。 温国晗也跟着出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大会功夫，高文盛从厕所出来，他先去看了看温国晗。 刚进门，老温就抬头道：“高总，这次你没有上杠杆吧？” “不上杠杆我怎么翻盘呐温哥？” “我现在已经……” 高文盛发现温国晗的脸色很难看，瞪大眼睛道：“咋了？股票又跌了？” “嗯，空头给砸下来了。” 温国晗木讷的说道。 “我艹！” 高文盛吼了一嗓子，掉头跑了出去。 爆仓了！ 三个小时的不到的时间，6900万全爆进去了，账户里还有3243块钱。 噗通一声，高文盛瘫软在地，脑袋砸在后面的椅子上。 原来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那么近！ 这一战，没有赢家。 宋乔安那边联合了金家组织的人，动用了四十多个账户操作，算下来亏损一千多万。 当然，这一千万宋晋生会算到陈元生的头上。 金家盈利了六百万，温国晗盈利二百多万。 但高文盛亏的就太大了。 像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二百”的事，宋乔安大概率是干不出来的。 不过，高文盛并没有完全倒下，虽然他有了1500万的外债，但贸易公司还在，大华商贸还有10%的股份。 最重要的，高文盛还有一些值钱的古董收藏。 第280章 肖哥真幸福 “高总、文盛！” 在一阵呼喊声中，高文盛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温国晗和几个公司的员工，正在盯着自己。 哒哒哒~ 高文盛只觉得浑身发冷，牙齿在不断的震颤碰撞。 “我没事，你们出去吧。” 公司的员工互相看了看，然后鱼贯而出。 但温国晗没走，反而坐到了高文盛旁边。 高文盛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红着眼瞪了过来。 “高总~嗨！你怎么又上杠杆了呢？” 温国晗一懊恼的表情：“我说了好几次，今天有机构空头来作妖，稳妥为主，能赚钱就行，咱别那么贪好吧。” 高文盛嘴角抽搐，实在没办法反驳，因为老温确实说过有空头机构，到底是自己太贪了。 “高总，你先休息两天吧，这事别参与了。” 温国晗说着拿过香烟给高文盛发了一支：“还有，这事千万别让金誉鸣看出来，不然他得埋怨死我。” 直到目前为止，高文盛都是从温国晗弄到的消息，金誉鸣确实不知情。 抽了半支烟，高文盛渐渐缓过劲来：“老温，你赚了多少？” 温国晗眨眨眼：“今天还没卖掉呢，前几天赚了一百多万，如果今天确实能涨到44块钱，大概还能赚一百多万，算下来二三百万吧。四五天时间赚这些钱，我知足……” “呼~” 高文盛吐出一口烟气，将烟蒂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里：“温哥，我再想办法筹点钱，你得帮我翻盘。这次分你四成……” 温国晗扭头瞪了他一眼：“高总，别搞了，真的~” “我踏马得回本啊！” “亏了六千多万，我的全部身家没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温国晗摇摇头：“你要想搞可以，但别上杠杆了。弄点资金，每天赚了几十万，缓过劲来就行了。” “行，温哥，我现在去筹钱……” 地产公司这边，今年四月份投资了一些房产，贸易公司这边高文盛是大股东，另外他在香港这边还有一些古董收藏，可以找金老板抵押掉。 ………… 9月3日，晚上8点多。 欧阳小川一帮人吃完饭开车来到曹哥家。 他们几个也不是每天都凑到一起玩，今天是听说胖子搞到一张盘，据说是国产的，想请大家鉴赏鉴赏。 来到客厅，一帮人懒懒散散，有坐的，有站的，还有提议打麻将的。 胖子把盘放进vcd里面，画面很快开始，应该是个酒店房间，镜头正对着一张大床，看起来挺高档的，画质也很清晰。 还没看见人，先听到一对男女对话的声音，真是普通话，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刹那间，欧阳小川只觉得热血上涌，脑海中一片空白。 因为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他妈南舒红的声音。 欧阳小川朝旁边几个人看去，大家无动于衷，没觉得有啥。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帮人都没见过他妈南舒红，其中两个富二代还不是青州本地的，就更没见过了。 几秒钟之后，一对男女出现在画面里：肖子强、南舒红。 欧阳小川眼都直了，脸色铁青。 “哟！这不是肖子强吗？” 曹哥瞪大眼睛，一脸的惊讶。 “这男的你认识？” 有个女孩回头问道。 曹哥一拍大腿：“这是青州市道上的一位大哥，老牛逼了。好家伙，这是得罪人了，被人给下套了。” “是吗，这女的你认识吗？” 曹哥摇摇头：“不认识。不过这女虽然年纪不小，但长的真不赖，珠光宝气的，很有气质，看着就像个富婆。” “诶，小川，这女的你认识吗？” 欧阳小川都懵了，他能说认识吗？ 那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这个女的是妈，我妈在跟别人上床。 “不认识~” 欧阳小川用力摇头，弯腰去掏烟，以掩饰自己心虚的表情。 画面里，两人应该是老情人，并不着急办事，男的先坐在床头，点着一支烟。 女的把挎包放在床头，从包里拿出皮筋，把披散的秀发扎了起来。 扎完头发，又从包里拿出一瓶香水，给自己喷了两下，还笑着给肖子强介绍：这是法国香水，一瓶上千呢。 “哟，这女的还真是富婆诶，一瓶香水上千，真有钱。” 有个女孩嫉妒的说道。 喷完香水，南舒红的又从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丢在肖子强大腿旁边，然后又拿出一只口红轻轻的在唇边轻轻擦了擦。 肖子强也不着急，就坐在床头跟她聊天。 南舒红的还问他：你吃药了没有？ “好真实啊！” “吼~~这个男的也就四十左右吧，居然需要吃药。” 一帮人在这里评头论足。 欧阳小川拿着烟的手都在抖，他已经彻底懵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走也不是，看也不是。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后果：如果这个盘在外面传开，南舒红和肖子强的事，就会人尽皆知。 包括今天跟他一起看盘的这些人，到时候一定会说：那天我们是小川一起看的，他妈跟人上床，哈哈！ “曹哥，盘是哪儿弄的？” 欧阳小川努力的让自己语气平淡下来。 曹哥现在也没多想：“我一同学，喜欢看这玩意，经常去买盘。有啥好盘的时候，就跟我推荐，这就是他给我的。” “好家伙，画面变了诶。” 画面角度确实变了，镜头从侧面拍摄，女人的长相格外清晰。 “年龄不小，但是很风韵，很漂亮，又白又大！” 胖子伸手指着电视屏幕，瞪大眼睛喊道：“刺激~” 一帮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欧阳小川都快疯了，但是再大的怒火，现在也得忍着。 女人上床后，也不急着办事，而是依偎在肖子强怀里聊天，语言撩拨。 两人说说笑笑聊了三五分钟，女人才俯身下去，从拿出袋子里的湿巾…… “这女的可真骚啊~” “咯咯咯，还是人家会玩。” “哈哈，肖哥玩女人真有一套，这家伙……”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肖哥不一定能顶得住。” “很明显顶不住啊，这女的多厉害。” “嘿嘿，还了我，我也顶不住，这女的太骚了。” 第281章 欧阳小川崩溃了 欧阳小川的脑子现在已经转不动了，这个光盘带来的信息，摧毁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一直以来，欧阳小川还是很崇拜他妈的。 南舒红是个有脾气的女人，对儿女如此，对员工也是如此，经常把手下的员工训的抬不起头来。 至于肖子强，他十岁左右就认识，两家那几年来往频繁，欧阳小川这两年还经常到二叔店里去消遣。 视频里，他妈不再是那个叼着女士香烟，动不动就训人的女富婆，而是一个，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无比风骚的女人。 以后只要有一个学生知道这里面的女人是南舒红，同学们和身边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不能发怒、不能发飙、不能承认、不能否认…… 他欧阳小川终将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视频不长，也就二十分钟，肖子强被南舒红压榨了三次。 其实，在两人中途休息的时间，有很多聊天内容，涉及到了一些人名，所以被删掉了。 为了避免时间太短，陈元生让人从不同的角度切入画面，这才撑了二十分钟。 光盘放完了，有人弄个欧美大片，然后提议打牌。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玩吧。” 欧阳小川面无表情的起身，随意打了个招呼，摔门走了。 ………… 崩溃了，欧阳小川彻底崩溃了。 开着汽车在公路上漫无目的的狂飙，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去干嘛。 他恨肖子强、恨老妈南舒红，更恨那个偷拍的人，让他这辈子在青州别想抬起头来了。 但他找不到任何人帮忙，也不能向任何人倾诉，甚至连老爸都不敢告诉。 但你不说这件事就完了吗？ 随着光盘的流传，越来越多的人都会知道肖子强和南舒红的事。 在学校里，欧阳小川一直认为自己是牛逼的存在，从来没看起过谁，哪怕老师也没放在眼里过。 以后呢，你再装逼，别人一句话就能怼死你：我看过你老妈的盘。 “艹……” 欧阳小川愤怒的拍着方向盘，险些让汽车出事。 “我要杀了他！” ………… 宋晋生给儿子上了生动的一课： “做商人，不要轻易树敌，能多交几个朋友，就少交几个敌人。” “但是，如果对方把你当敌人的时候，千万不能犹豫、仁慈，要抓住机会，快速的解决问题。” “要学会利用资本，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让钱去解决。” “在对付敌人的过程中，让别人赚到钱，以后你就多了几个朋友。” 宋乔安这些年虽然也经历了很多，但终究是在父亲这棵大树下成长起来的，手段上不够果决。 金家这几天的股票波动，一看就是有大资本在运作，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少人参与进来，有做多的，有做空的。 但有一点，只要高文盛不参与进来，宋乔安这边就按兵不动。 高文盛巨亏六千多万，想翻盘都想疯了。 他现在其实不好搞钱，即便是在香港，想抵押贷款也没那么快，他只能把公司的股份压低价格抵押给认识的老板，换取资金应急。 一天下来，也只筹集到1000万的资金。 不过，现在的高文盛冷静下来了。 也是在筹钱的过程中，高文盛仔细回想这次输钱的经历，开始怀疑是温国晗等人在给他做局，虽然没有证据。 现在的高文盛有两个选择：一是不玩了；二是跟温国晗提供的信息反着来。 你们不是要做局坑我吗？ 我就反着来，狠赚你们一笔。 经过一番思考之后，高文盛决定按照第二种方案：反着来。 …… 因为参与的人数多了，金家的股票这几天波动明显。 温国晗也没想到高文盛筹钱那么快，但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着呗，反正我是赚钱的。 这天上午10点，高文盛不动声色的按照温国晗的指示，先投入三百万，加杠杆小规模的反向搞了一次。 而且这次是见好就收，赚一百万就退出来，不恋战，然后跑到温国晗哪里哭诉，自己操作失误，又赔了多少。 通过这次操作，高文盛真的发现，股票是按照反方向来的，这么说来，温国晗真的跟人合作在坑自己。 “妈的，等老子这次赚完钱，狠狠的弄你一次。” 下午三点多，温国晗又有了消息，说这次39元买入，44元抛。 “我就知道一定会跌。” 高文盛坐在椅子上冷笑，先来了一手300万建仓五倍杠杆卖空。 果不其然，股票从39元开始震荡下跌，很快来到了38元。 “哼，老子这次玩死你们。” 找到诀窍的高文盛咬牙切齿的操纵账号，将剩下的800万分三次做空，这次准备在35元左右就全部抛掉。 看到股票继续震荡，高文盛冷笑着站了起来，他要去温国晗那里再表演一番。 办公室内，温国晗刚挂了电话，就看到高文盛一脸痛苦的走了进来。 “高总，怎么了？” 高文盛一拳砸在办公桌上：“老温，我38元建仓，为什么还在跌……” 温国晗愣了一下，咧嘴苦笑道：“高总，不要着急嘛，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咱们必须接受一定的震荡范围。但是，早晚能回来。” 高文盛眼珠转了转：“妈的，我现在快成惊弓之鸟了。” 温国晗起身给他递了一支烟：“高总，这样的机会不多了。我听小金的意思，这两天人家那边就撤了。” 高文盛点着香烟，攥了攥拳头：“我必须在这两天里快速回本。” 两人闲聊了一支烟的时间。 温国晗掐灭烟蒂，低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瞬间一脸的惊喜：“高总，涨了，而且还挺猛，你看！” 高文盛绕过办公桌来到温国晗身边，定睛一看：股票确实开始涨了，而且涨的还挺猛，一条大阳线直接就拉到了42元。 “我艹……” 高文盛急了，扭头就跑。 其实，跑也来不及了。 上午的时候，温国晗就发现了，高文盛没按照他的信息来，于是下午改变了策略，做局试试。 他不担心高文盛赚到钱，只要你肯玩，早晚都是个输，除非你不玩了。 股市所谓的双赢，是我赢两次…… 第282章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三两重 三十秒钟之后，高文盛再次出现在温国晗的办公室，发型炸裂，脸色铁青，表情狰狞。 “温国晗，你踏马玩我！” 高文盛怒吼着，抓起办公桌上的台灯，对着温国晗狠狠的砸了过去。 温国晗起身就躲，但如此近的距离哪里躲得开，被硬生生砸了一下，他皱眉喊道：“高总，你这是干嘛，疯了？” “艹你大爷，老子砸进去几千万，被你们设局坑走了，今天有你没我。” 高文盛彻底疯了，几天时间，八千万资产灰飞烟灭。 温国晗哪敢直面愤怒的高文盛，绕开办公桌就跑。 高文盛抓起椅子，追着温国晗猛砸。 “来人啊，来人啊，高总疯了。” 温国晗哪里敢直面愤怒的高文盛，被硬生生砸了几下，头破血流的喊叫着冲出了办公室。 写字楼内都被惊动了，不少员工跑出来查看，但没人敢冲上来阻拦，有的甚至掉头回去关上写字间的房门。 温国晗连电梯都不敢坐，冲着楼梯间狂奔。 高文盛举着椅子追了过来，刚下三个台阶，就连人带椅子摔了下去。 ………… 陈元生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市检察院的佟国伟去了澳门。 前世，佟国伟在96年之后的四年时间里，数次去澳门豪赌，因出手阔绰而被内地盯上。 他的倒台也是肖子强团伙覆灭的开端。 陈元生知道这个消息，也让宋乔安帮忙做了一些准备，但并不确定能否发挥作用，如果人家这段时间不去，你能咋地。 很巧，佟国伟居然这个时间去了澳门。 9月6号，周六。 佟国伟一行两人是昨天到澳门的，他们准备在这里玩三天，周一返回。 这次佟国伟运气不错，昨天晚上就赢了200多万，而且因为出手阔绰，还勾搭上一个非常漂亮的美女。 今天下午，美女陪着他玩了半天，晚上继续到赌场玩，真是醉生梦死，从此君王不早朝。 佟国伟有熟悉的叠码仔，去的是贵宾厅，这里最低资金要求100万。 老佟昨天手气正旺，今天准备再狠狠的赢一票。 台子玩的是21点，和他同行老板相邻而坐，那个非常漂亮的卷发美女就在佟国伟身边陪着。 今天晚上佟国伟的运气就不咋地了，一直玩到凌晨6点，输了3百多万。 美女劝他，手气不好，先去散散心，休息一下，回头再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佟国伟于是带着美女出了赌城。 本想去酒店房间战斗一次，但美女却撒娇，带他在外面散散心，清除身上的晦气。 佟国伟心情确实不好，就陪着美女到街上散心。 到早上七点，两个人正在一座小桥上讨论吃什么早点的时候，远处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年轻人冲过来，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阿倩，这个人是谁？” 美女吓了一跳，挡在佟国伟身前：“这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要乱来啊！” “敢动我马子……” 两人二话不说，拽开美女，冲上去就打。 佟国伟心道要糟，转身就跑。 但他四五十岁的人了，哪里跑的过两个小年轻，才跑了十几米，就被砸倒在地。 这俩年轻人下手真狠，对着佟国伟就是一阵狂殴，最后临了，其中一个还对着佟国伟的小腿，狠狠的来了一脚。 咔嚓一声，老佟的小腿绝对是断了。 两个小年轻，拽着美女就跑。 可怜佟国伟在地上抱头缓了两分钟都没站起来。 路过的行人不断的聚拢，有人好心的想搀扶佟国伟站起来。 但老佟小腿骨折，根本站不起来。 咔咔咔！ 人群里有个抱着相机的帅哥一顿猛拍照，吓的佟国伟赶紧捂脸。 “先生，没事了，那几个人都被抓住了，需要我为您叫救护车么？” 有好心人贴心的问道。 佟国伟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两个小混混跑了不到二百米，就被路过的警察给堵住了。 “完了！” 佟国伟两眼一黑，他宁可被人打断腿，也不想看到两个小混混被抓，很多事一旦到了警局，越搞越麻烦。 抱着相机的帅哥从人群里退了出去。 稿子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这几张照片。 《震惊！！！大陆土豪赌场豪掷千万买美人一笑，却被其古惑仔男友发现，双方大打出手，场面极度惨烈》。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三两重，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 陈元生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它搬到秤上去。 ………… 万豪酒店，办公室。 肖子强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告诉他：佟院长外出学习的时候，遭遇了车祸，暂时不能回青州，由副院长主持工作，你尽快去跟副院长联系一下，保证酒店强拆案按照原计划推动。 肖子强听的心中一惊，老佟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呢。 酒店强拆案，上面本来就有人想闹大，多亏佟院长按住，从中协调，现在双方各有退步，局面一片大好。 这个时候出事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肖子强又关心的问了一下佟院长的伤势，对方告诉他小腿骨折，身上多处擦伤，可能得休养两三个月。 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屏东区警署那边的领导又来了电话：单丽丽他爸妈已经被打发走了，最近如果有记者来采访你，第一时间报警，把他们驱逐出去。 肖子强又是一阵头大。 也不知道咋回事，夜总会女诡报警案居然传播到了香港，被小报给曝光了。 在青州这边，大家虽然把女诡报警案传播的沸沸扬扬，甚至弄出来七八不同的版本，一个比一个玄乎，但是却没人去追究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大家都把这事当故事来传播，没人去研究是不是真有单丽丽这个人，更没人想着去找找单丽丽的家属。 包括当事人巩雯雯在内，她都没想过去报案。 但香港那边，还真有小报记者上心了，居然跑来内陆，寻找单丽丽的家属。 人家还真找到了，得到消息的以后的单丽丽父母立刻跑到青州，但夜总会已经被拆了，你连找负责人都找不到。 于是单丽丽的父母去报案，局里以“宣传封建迷信”的借口把两口子给打发了。 第283章 二哥，冷静一下 单丽丽的父母是农村出来的老实人，见到乡里跑腿的干部都哆嗦，哪经得住这种吓唬。 一听说要戴上“封建迷信”的帽子，对方还询问你家中的情况，老两口撒丫子就回老家了，一刻都没敢停留。 为啥，两口子有三个孩子，单丽丽是大姑娘，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最小的弟弟是88年的，属于c生。 两口子还敢说啥？ 死者已矣！ 但活人的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就在肖子强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时候，负责天海浴场的任经理从外面走了进来，把一张盘放在肖子强面前：“二哥，有人在算计你啊！” “这是嘛？” 肖子强拿起光盘，上面是不堪入目的图片，当然都是那种金发碧眼的美女。 一般来说，这种光盘的封面和实际内容风马牛不相及，不用vcd播放，你都不知道里面是啥内容。 “妈的！” 任经理皱眉坐了下来：“我也是犹豫了两天才来告诉你的，这里面是你跟欧阳敬林他媳妇的……录像。” “啥？” 肖子强一哆嗦，手里的光盘掉在桌子上，他跟南舒红之间的事，身边的兄弟都不知道，外人居然直接就有录像，这也太踏马恐怖了。 任经理右胳膊放在桌子上，整个人转了过去：“真的二哥，你可能是被人下套了。三天前我就知道了这张盘，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后来反复琢磨，还是告诉你吧，这盘已经在市面上销售了，用不了多久都得知道这事。” “欧阳敬林你俩也早就认识，我担心……他万一突然报复你，你可得有所准备啊！” “跟我去看看。” 肖子强拿着光盘去了旁边的套房，这里有一套家庭影院。 只看了一眼，肖子强就知道了录像拍摄的地点，就是在这个套房的卧室里拍摄的，时间应该就是上个月。 他跟南舒红之间约会时间并不固定。 肖子强本身不缺女人，主要是南舒红想满足自身需要，所以两人之间的约会都是南舒红主动。 “我艹他妈！” 愤怒的肖子强把手里的vcd遥控器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怒吼道：“谁，是谁踏马在搞老子？” 很明显，录像这个人，是在挑起他跟欧阳敬林之间的矛盾。 “二哥，冷静一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赶紧想办法补救啊！” 但是，肖子强冷静不下来。 女诡案死了龙涛，拆了夜总会。 酒店强拆案死的这帮兄弟家属现在还闹腾呢，外人你好对付，可自家兄弟赔偿你给多少钱？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搭进去两千万，肖子强再有钱也顶不住啊！ 这还没完，那边，佟院长又出了车祸，酒店强拆案必须有人接手推下去，不能拖，也不敢拖，指不定到时候哪路大神就跳出来了。 这些都得肖子强亲自去摆平。 现在又多了个通奸光盘，鬼知道欧阳敬林会办出啥事来？ “这踏马就没完了？” 焦躁的肖子强起身在房间内转了几圈，脸色铁青，越来越难看。 “任经理，帮我研究研究，倒地是谁踏马在搞我？” 焦虑也没用，肖子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谁在搞他，不知道对手的战争怎么打？ 任经理举了举手里的香烟，示意肖子强坐下聊。 “说真的二哥，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跟南舒红有关系。” “我分析一下，不一定对，二哥你参考参考。” “我觉得吧，对方一定是发现了这个线索，然后专门针对你俩安装的录像设备，想用这个威胁你俩。” “这个人呢，必然是跟你和欧阳敬林都有关系的人，希望你俩之间起矛盾，借刀杀人……” 肖子强叼着烟用力吸了一口：“是借我的刀杀欧阳敬林，还是借欧阳敬林的刀杀我？” 任经理苦笑一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按照自己想的来分析一下，给二哥做个参考。” “认识我~还认识欧阳敬林，都有关系？” 肖子强眉头紧锁，琢磨着谁最有可能。 首先，小人物不可能干这事，普通人哪里去搞录像设备，更不可能知道两人的约会地点。 其次，这个人必然跟自己和欧阳敬林两个之间的其中一个有仇。 他得罪的人是不少，比如最近的申老板，但这个录像是申老板酒店被拆之前的事，而且申老板不太可能认识欧阳敬林，更不可能知道他跟南舒红之间的关系。 如果是申老板找人拍的，这种录像放出来也就是恶心人的，对他基本没啥好处。 任经理拍了拍膝盖：“二哥，最近这两三个月，你有没有新结识这方面的人，既认识欧阳敬林，又认识你的？” “最近几个月？” 肖子强扭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道：“有一个，叫高文盛，大华商贸以前的大股东。” 任经理抿嘴思考片刻：“这个人跟你没啥矛盾吧？” “我跟他能有什么矛盾？他只是求我办了点小事而已，我都没亲自出手。” 肖子强脑筋飞速转动，突然扭头看了看任经理：“龙涛？这个人很可疑？” “二哥，龙涛不是死了吗，跟这事有啥关系？” 肖子强瞪大眼睛摇头：“我不是说龙涛跟这事有关系，我是说这个人跟龙涛比较熟悉。” “对了……” 肖子强一拍大腿，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高文盛这个人，就是欧阳敬林推荐给我的。” “以前，欧阳敬林是高文盛的跑腿小弟兼打手，脏活黑活都是他干。” 肖子强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给任经理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去年，高文盛他爹出事的时候，被罚了一大笔钱，高文盛以筹钱的名义出手大华商贸的股份。” “因为担心受到牵连，其他人都不想接手，主要是老高倒台了，谁也不知道大华商贸能不能干下去，这个时候接手风险太大。” “但是，欧阳敬林觉得，自己起家发财，都靠着高文盛的，义气了一把，出资一千多万买下了绝大部分股份。” “但转身，高文盛就在香港搞了新的地产公司，闹了半天，他不缺钱，只是想转移财产而已。” “欧阳敬林对这事很恼火，两人之间开始有了矛盾。” “现在高文盛回青州，欧阳敬林对他爱搭不理，再有啥事，人家不出头了。” “所以，高文盛这次要找人麻烦，欧阳敬林就给他推荐到我这里来了。” “他找到我之后，看在这小子出手大方的份上，我就让龙涛给他帮忙办事。” 任经理张大嘴巴：“二哥，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但跟欧阳敬林有矛盾，还跟龙涛关系不错？” 第284章 有没有可能是高文盛? “对，你这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 肖子强点头道：“自从龙涛死了之后，这小子就再没来过，好像是回了香港。” 任经理琢磨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道：“二哥的意思，高文盛想通过你的手，对付欧阳敬林，顺便替龙涛报仇？” 肖子强眉头紧锁，靠在沙发上摇头：“龙涛他俩之间也就那点关系。我猜高文盛的主要目的，还是因为以前的跑腿小弟现在对他爱搭不理，心中恼怒，想挑起我和他之间的矛盾。” “对，二哥。不管咋说，这事已经被捅出来了，你首先要做的就是防着欧阳敬林，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 肖子强冷笑一声：“他？高文盛他老爸倒台之后，大华商贸就没背景了，仅仅走私一条，我就能将他捏死。” 搞外贸当然赚钱，但是再赚钱，也没走私来钱快，大华商贸这些年可没少夹带私货，肖子强旗下产业，有不少是从他那里进货的，清楚的很。 现在他们没了后台，以肖子强的关系，只要一句话，就能搞的他们手忙脚乱，根本就不用自己出手。 所以，以欧阳敬林的社会阅历，就算这件事公之于众，他为了利益、为了生意，也得捏着鼻子忍了，最多也就是扇南舒红几个耳光，两人离婚而已。 女人重要，还是利益重要？ 欧阳敬林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绝对拎得清！ “二哥，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也不能不防啊！” 任经理提醒道。 肖子强眯着眼睛点点头：“这些日子我会小心一点。还有，这件事你别说出去，找人去卖这种盘的音像店，把这些盘都收上来，然后朝上追查，看他们是从哪儿进货，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不准他们再流传出来。” 任经理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高文盛那边怎么办，二哥有主意吗？” 肖子强用力咬了咬牙：“我会找人去调查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他，我让他一辈子闭嘴。” ………… 这几天，欧阳小川跟任经理办的是同样的事，他游荡在市区，找那些街头的小音像店，疯狂的购买光盘。 他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些光盘的流通。 但这些小店有个特点，不熟悉的人，老板还不卖给你，万一你举报我咋整？ 欧阳小川不得不通过各种关系，找一些跟老板熟悉的小混混带路。 双方这么一搞，直接导致了本地的光盘缺货，因为他们都是大手笔，去了直接买光。 当然，欧阳小川的能量比肖子强那就差的太远了，肖子强直接让人往上追溯，从进货的源头去查…… ………… “龚老板，有啥事不能电话里说，非得要我跑一趟。” 自从去年买大华商贸股份的事之后，欧阳敬林跟龚森林之间的走动就少了。 这次也是，龚森林在电话里死活不说到底啥事，非得让欧阳敬林亲自跑一趟。 欧阳敬林觉得可能真有事，于是就驱车来了龚森林的古玩店。 “坐，先坐，咱们慢慢聊。” 龚森林让欧阳敬林先坐下，跟他先扯了会儿家庭和生意上的事，然后这才进入正题。 “欧阳，我让你看样东西，但你要冷静，千万别冲动。” 欧阳敬林猜到龚森林既然让他过来单独面谈，绝对不可能是小事：“说啥呢，我都四五十的人了，哪有那么容易冲动的，说吧啥事？” 龚森林拿出一张光盘放到欧阳敬林面前：“我就直说了，这里面是肖子强跟嫂子上床的录像，是我听别人说了之后，从外面音像店里买来的。” “什么？” 欧阳敬林瞬间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黑的像铁锅一样。 “冷静一下欧阳。” 龚森林递过来一支烟：“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呢。但我猜，这种事别人知道了，也不敢跟你说。” “我琢磨了很久，还是决定亲自告诉你。毕竟咱哥俩认识那么多年，我要是再不说，就没人说了，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嫂子跟肖子强有一腿，就你自己不知道，都在看你笑话。” 欧阳敬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你这儿有vcd吗？” 龚森林叹息一声：“楼上休息室有，欧阳你最好还是别看。” 欧阳敬林拿着光盘，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龚森林无奈，抽完一支烟，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两个人从楼上走了回来。 欧阳敬林的脸色铁青，眼睛赤红，手里的光盘都被掰开两半，死死的抓在手里。 “坐下喝杯茶，冷静一下。” 龚森林推着欧阳敬林坐到沙发上，后者将手里的光盘狠狠的摔在地上。 “老龚，回头我赔你一套家庭影院。” 刚才在楼上，激动的欧阳敬林把龚森林那套家庭影院给踹了个稀巴烂。 龚森林苦笑一声：“行啦，那套家庭影院我也想换了，砸了就砸了，赔什么赔。” 欧阳敬林用颤抖的手点了一支烟：“老龚，你觉得这个录像是谁偷拍的？” 在他心中，偷拍的人比肖子强还恶毒。 南舒红出轨，就算知道了，大不了狠狠的打她一顿，然后两个人离婚而已。 但现在，有人直接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根本就没给他缓冲的机会，等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肖子强戴了绿帽子。 更过分的是，录像里面南舒红骚的都没边了，几乎是全程主动。 一想起晚上躺在自己身边的老婆，在别的男人那里骚浪贱的样子，欧阳敬林都要炸了。 奇耻大辱！ 道上人都要面子的，这么一整，自己哪儿还有面子可言。 龚森林犹豫良久才道：“当时我拿到这个光盘，第一反应，是有人在挑起你跟肖子强之间的矛盾，让你们两败俱伤，他在旁边看笑话。” “后来我也稍微分析了一下。” “首先，这个人应该跟肖子强挺熟，不然也不可能知道肖子强跟嫂子有染，这么机密的事情，恐怕肖子强身边的兄弟知道的也没几个。” “其次，这个人应该跟你更熟，而且主要是为了对付你。” “在我看来，这个光盘对肖子强的影响不大，哪怕是有人想告他，这种盘到法庭上都不能当做证据。” “欧阳大哥，你重点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而且得罪的还挺狠，目的就是让你名声扫地，在青州抬不起头来。” 欧阳敬林眉头紧锁，看了龚森林一眼：“有没有可能是高文盛？” 第285章 哥，你也太难了 龚森林轻轻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高总你俩啥关系？这些年你可没少给他出力，去年他筹钱的时候，还是你挑头买了一千多万的股份。这是雪中送炭呐，就凭这份感情，他也不可能针对你啊！” “妈的，这小子就不知道什么叫感恩。”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欧阳敬林的火更大：“他前些日子回青州，想让我出手，对付一个叫陈元生的人，说是他爸倒台跟陈元生有莫大的关系。” “我没搭理这茬，于是给他推荐了肖子强。” “我猜，这小子是嫉恨我现在不听他指挥，心里窝火，想要挑起矛盾，弄垮我！” “还有，高文盛根本就不缺钱，他到香港就弄了个地产公司，据说投资了几套香港的房产……” 龚森林目瞪口呆，惊讶到：“还有这事？他在香港开地产公司我是真不清楚。但如果他不缺钱，却让咱们买他的股份，那就太缺德了。” 欧阳敬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沉声道：“这些年我给他干了多少脏活累活，本想着难处里帮他一把，谁想这小子釜底抽薪，往死里坑我！” “唉~” 龚森林叹息一声：“高总这人呐，能耐不大，心眼却特别小。他从心里就没把人当成兄弟，而是当成他家的奴才，但凡你不听他的话，他就要翻脸，我也被他坑的不轻啊……” 嘭~ 欧阳敬林一拳头砸在茶几上，弄的茶杯里的水都飞溅出来：“对！你给他出再多力，他都觉你是在巴结他，顺便赏你口饭吃，在他看来，咱们这些年跟他赚的钱，不但要全部送还给他，还得感恩戴德。” 龚森林拿桌布擦了擦茶几上的水，然后把桌布丢在旁边，叹息道：“我是真没想到，你对他这么好，他竟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坑你啊，唉……” “行啦欧阳，该忍就忍了吧，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真要是翻脸了，谁也没有个好。” “他高文盛去香港了，你不是还得在这里混？” 欧阳敬林粗喘着，两只鼻孔随着呼吸剧烈扩张：“怎么忍？这个录像一出来，所有人都知道肖子强给我戴了绿帽子，以后道上的兄弟怎么看我？还有那个贱人，前些日子买了一个服装连锁店，说是捡了便宜，可现在已经累计砸进去400多万……这踏马是不是在转移财产？” 龚森林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如此看来，欧阳敬林竟然是四面楚歌：肖子强玩他老婆，高文盛算计他的钱，南舒红转移资产…… 【哥，你也太难了。】 欧阳敬林用力攥着拳头，脸色狰狞道：“我要弄死他们……” 龚森林抬头瞥了一眼：“欧阳，别冲动！嫂子跟肖子强这事，离婚也就算了，你可别把再自己栽进去。你得想办法让肖子强出手……” 见龚森林忽然闭嘴，欧阳敬林忍不住抬头问道：“老龚，你有啥好主意吗？” 龚森林用力摇头：“我能有啥办法？也就是提醒提醒你，如果你跟肖子强发生了冲突，不管谁输谁赢，不都是让高文盛得逞了吗？” 无论势力还是财力，欧阳敬林都没办法跟肖子强抗衡。 而且，肖子强的几个夜总会、酒店用的洋酒都是从欧阳敬林这里进货，一年几百万的生意。 他只要翻脸，就等于人财两空。 欧阳敬林又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老弟，咱们合作也快十年了吧，现在哥走投无路的时候，还请老弟帮一把，指点指点，这份情，兄弟记着。” 以前，欧阳敬林很看不起龚森林的为人，觉得这个老狐狸太过圆滑，现在看来，圆滑也要分是对谁，能帮自己的，那就是大大的好人。 龚森林摇头苦笑：“行啦欧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退个屁！” 欧阳敬林脸色一寒：“老弟，你也不要觉得自己能置身事外。如果有一天我被抓了，你觉得你好的了吗？” 高文盛当年洗出去的古董，可都是从龚森林这里弄来的，龚森林又是从盗墓贼那里弄来的，这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么！ 龚森林被将了一军，脸色很难看，眉头紧蹙瞪了欧阳敬林一眼：“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 欧阳敬林抓过香烟，抽出一根起身递了过去：“老龚、老弟，我承认以前对你有点意见，但那都是过去。以后高文盛走了，咱们兄弟不是还得一起发财么。帮兄弟一把，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呀……” 龚森林无奈的摇头：“那咱可先说好了，我只是帮你分析分析，具体咋做，跟我没关系。” “放心，出啥事也不会牵扯出你来。” 欧阳敬林斩钉截铁的说道。 龚森林点着烟，靠在沙发上想了好一会儿：“高文盛不是想挑起你跟肖子强的矛盾么，你干脆借力打力，挑起他俩之间的矛盾不就得了。” 欧阳敬林眯起眼睛：“咋挑？” “龙涛之死知道么，据说是被女鬼吓的酗酒自杀，你信么？” 欧阳敬林嗤笑一声：“混道上的兄弟能被女鬼吓死，那道上就没人了，都踏马吓死了。” “对头！龙涛九成九是肖子强派人杀死的。” 龚森林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你通过一些渠道，让肖子强知道，龙涛被杀的事，高文盛有证据。” 第286章 这娘们说的出来就干的出来 欧阳敬林歪着脑袋瞪了过来：“这个办法靠谱吗？肖子强会信？” “呵呵！” 龚森林笑了：“世上有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有鬼。不管高文盛有没有证据，肖子强都不敢去对峙。单丽丽的事，都让他心虚了，你说龙涛再整一出，肖子强不是更心虚？” 欧阳敬林盯着龚森林眨眨眼：“老龚，你这办法也太阴了，不愧是搞盗墓的。” “别肌霸瞎说，我可从来不干那事，咱只是收货的。” 欧阳敬林翘起二郎腿琢磨了一会儿：“只是这事怎么才能办的真一点，让肖子强相信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只管把消息放出去，他们自己就慌了。” 欧阳敬林长出一口气，随手将烟蒂丢在烟灰缸里：“行，先这么干试试。对了老龚，那张盘我给掰了，你还有吗？” 龚森林站了起来：“我也怕这种盘到处流传，就把认识的那家店里都买来了，全给你吧。” 五分钟之后，欧阳敬林离开古玩店。 亲自送他离开的龚森林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以后，龚森林关切的问道：“高总，伤势好点没有……啥时候回青州啊……嗯、嗯……” “高总，你别拿我开玩笑啊，我手头才几个钱，吃不下你那些收藏。” “我帮你问着呢，有人收的话，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对了，有件事你听说了没，欧阳敬林他老婆南舒红跟肖子强有一腿，也不知道谁把他们的录像刻成光盘，现在市里到处在卖，欧阳都怒了，说是要报复肖子强呢，你该打个电话劝劝他？” “话是这么说，但好歹欧阳也跟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不是。” “还有这事？佟老板在那边没用化名吗，咋还被人挖出来了呢？” “你看这倒霉催的，不拍照啥事没有，这一上报纸，准被盯上了。” “行吧，你啥时候回来，提前给我说一声。” ………… 欧阳家，客厅里一片凌乱。 南舒红坐在沙发上，衣服上有鞋印，圆润的脸颊红肿，几道鲜红的巴掌印格外醒目。 欧阳敬林站在窗户旁边叼着香烟，额头上还流着血。 南舒红也是个有脾气的女人。 欧阳把光盘放给她看，然后几巴掌招呼过去。 南舒红居然不怂，抓到啥用啥砸，欧阳敬林脑袋被烟灰缸、玻璃杯砸了几下，也是头破血流。 咔！ 南舒红翻了半天，找出女士烟自己点着，然后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欧阳敬林，你在外面有女人我说啥了吗？有名有姓的我就知道五个，你在外面的野种就2个，如果不是看你面子，我早弄死他们了。” “怎么，就允许你去外面找女人，不允许我找男人？” 欧阳敬林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怒吼道：“这个家是老子撑起来的，没我赚钱给你，你能有现在的事业？你有什么资格出轨？” “什么叫你撑起来的？没有我跟肖子强的关系，你的酒水能打进夜总会，几百万的生意凭啥给你？” “我艹你妈！” 一提这茬，欧阳敬林都快炸了，怒气冲冲就要过来再次开打。 “站住！” 南舒红娇斥一声，随手拽过沙发上被撕扯的沙发罩，然后拿起打火机：“你再动我一下，今天这个家就烧了，大家一起玩完。” 欧阳敬林咬牙切齿的停下，还忍不住后退一步：“好！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离吧。” “哼！” 南舒红丢开沙发罩，拿下嘴里的香烟吐了口烟气：“离呗！反正青州我是待不下去。我也不多要，给我一百万……” 欧阳敬林狠狠的攥了下拳头：“没有，最多五十万！你服务肖子强那么好，为啥不去找他要……” 南舒红扭头粗喘片刻：“会去的……既然你不肯给钱，那就别怪我了，品牌服装店我就廉价处理，还有千纸鹤的股权，给钱我就卖！” “好，我给你一百万！” 欧阳敬林怂了，南舒红经营的国际品牌服装店，还有她掌控的千纸鹤股权，最少价值200万。 这娘们说的出来就干的出来，她真敢50万卖掉。 南舒红把抽了一半的女士香烟丢在地上踩灭：“欧阳，钱到位咱们就去领离婚证。求你个事，这个光盘到底是谁录像的，能帮忙查出来吗？” “九成概率是高文盛！” “好，知道了。” 南舒红从沙发站起来，拎起挎包打开房门，跨出一步才道：“找人收拾家里，我离开青州之前，别让孩子们知道我的事。” ………… 半个小时之后，南舒红来到了万豪酒店肖子强的办公室。 看到摘掉口罩之后，南舒红脸上的巴掌印，肖子强就都知道了，也是一脸的无奈。 “子强，我准备去深圳，给我一百万吧。” “以后，欧阳跟你之间别起冲突，能处就处，不能处就算，别因为我打死打活的。” 南舒红开门见山，没扯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百万，这年头啥女人不能玩？ 肖子强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是很无奈：“行，嫂子！给我个账号，三天之内给你转过去。” 第287章 形势渐渐的脱离掌控 南舒红坐在椅子瞥了男人一眼：“欧阳说录像是高文盛拍的，你发现什么证据没有？” 肖子强犹豫了几秒钟，摇头道：“我找人来酒店房间搜了搜，没发现什么有用的证据。他们给我分析了一下，偷拍录像的人似乎是摸准了咱俩约会的地点和时机，拍完设备就拆走了。” “琢磨了很久，也没有确定最终是谁，不过高文盛确实很可疑。” “我也很纳闷，你们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下手这么狠？” 南舒红咬了咬嘴唇，冷笑一声：“哼！高文盛这个人很自私，以前的时候，欧阳对他言听计从，他安排啥任务，欧阳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自从去年发生那事之后，欧阳觉得自己被坑了，高文盛也就指挥不动他了。” “子强，能做了他么？” 肖子强靠在老板椅上，长出一口气：“嫂子，我现在一脑门的官司，一件比一件让人头疼。” 昨天下午，肖子强得到了佟国伟被抓的消息，对他的触动太大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佟院长被抓，就是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的开端。 佟国伟这些年帮肖子强干了太多事，随便招供一个两个，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而更要命的是，老佟是被异地审讯，青州这边的人有劲使不上。 肖子强现在头大如斗，研究的全是怎么善后，哪还有心情管别的。 南舒红只知道肖子强酒店强拆死人的事，就没再说，而是换了话题：“子强，我跟欧阳办完手续就去深圳。你有朋友在那边的话，给我介绍几个，最难的就是起步，我一个女人，总得有人帮衬和照顾。” “有，我有几个朋友在深圳混的还不错，我给他们打个招呼，都小事。” 南舒红拎着包站了起来：“子强，有空了去看我。” 肖子强也跟着起身，送了出来：“有机会去深圳，一定去看看你，保重。” 送走南舒红不到十分钟，范刚便从外面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 “二哥，我上午被市局的喊走了！” 一听这话，肖子强心中立刻一紧，范刚是他手下得力打手之一，市局越过屏东区警局直接问话，搞不好是有什么证据。 “什么原因？” 范刚目光闪烁：“他们问我，龙涛死的那天凌晨12点半，我去干嘛了？这事我跟谦哥提前就商量过，说是晚上睡不着觉，一起喝酒去了。” “他们问的很详细，问我们是在哪儿喝的，喝什么牌子的啤酒还是白酒，吃的什么菜……” 范刚和谦哥两人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上次杀了龙涛之后，也稍稍做了点准备，统一口供，防止事后万一被查。 不过两人还是大意了，因为龙涛之死解决的很顺利，龙涛的家属摆平后，他们便以为这事就完了，毕竟民不告，官不究。 万万没想到市局会突然调查这个，搞的两人措手不及，细节问题根本就不统一。 “二哥，他们把我喊去，单独问这个，不会是有什么证据吧？” 肖子强也是脑子一片浆糊，这几天本来就焦虑、烦躁，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出，感觉脑子有点转不动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郝谦呢？” 范刚摇头：“我出来就联系他，结果没联系上，于是就先跑你这里来了。” “二哥，要不要我俩先出去躲躲？” 肖子强沉默了几秒，摇头道：“不要自乱阵脚，晚上我跟市局的人联系联系，先问问情况再说。” 范刚走了，从他离开的背影中，肖子强感受到了恐惧。 别看范刚平时下手狠辣，敢打敢杀，但那是杀别人，当他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这小子就没那么洒脱了。 “形势开始渐渐的脱离掌控了。” 最近十年，肖子强都非常的自信，上面有人关照，下面小弟们给力，在青州还没有摆不平的事。 但自从女诡报警案之后，身边发生的所有事，都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 那感觉就像是脚下的船开始漏水，你补完一个窟窿，发现又来了一个更大的。 肖子强拿过香烟，半天才缓缓的塞进嘴里…… ………… 爸妈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离婚，千纸鹤服装连锁紧急变更股东，搞的欧阳锦曦措手不及。 欧阳小川不会告诉她“光盘”的事情，只说是老妈出轨被抓了。 欧阳锦曦还很抵触：老爸出轨都多少年了，外面的情人不止一个，也没见老妈提出过离婚，咋地老妈一次出轨被抓，就得净身出户？ 没有人给欧阳锦曦来解释这个问题，总的来说，还是谁掌控社会资源的问题。 男人是大老板，身边自然美女多多； 女人是富婆，就可能会去换老公，养小白脸。 只要不摆到明面上，大家都是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 但只要摆到了明面上，那谁掌控着社会资源，谁就有话语权。 如果这个家是南舒红撑起来的，欧阳敬林只是个软饭男，她就算出轨又怎样，欧阳敬林敢放屁吗？ 南舒红走了，走的干净利索。 只有欧阳锦曦一个人去机场送行。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老妈对她的影响最大，购买千纸鹤就是老妈鼎力支持的。 欧阳敬林其实并不希望女儿搞出多大的事业来，因为到了她这个年龄，马上就要出嫁了。 等你嫁人的时候，千纸鹤算谁的产业？ “锦曦，走到这一步，妈也给不了你太好的建议。” “只能说，这世道对女人的容忍度太低了，我再要强，也承受不了外人鄙视的目光。” “就当老妈是你的前车之鉴吧。” “以后找人结婚，找个比你强的，就要学会忍让，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找个比你弱的，就要接受他的无能。” “如果你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我反倒放心了。” “但这样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你傲气的性格，我担心你以后很难找到合适的老公……” 候机厅，南舒红给女儿说了一番心里话。 欧阳锦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为什么非得找老公，为了世俗婚姻，一辈子忍气吞声吗？” 南舒红瞪了女儿一眼：“小孩子不要说大话，这个世道不是那么容易起来的。如果不是你爸当年有股狠劲，咱们一家现在还是普通人……” “普通人知道什么意思吗？全家一个月的收入不到1000块钱，别说开汽车，连买个摩托车都得攒很久的钱。” “像你弟弟那个成绩，他连高中都上不了，跟大街上那些为了几十块钱，拎着棍子打架的小混混不会有任何区别。” 欧阳锦曦冷笑一声：“妈，没男人帮助又怎样！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要有能力，早晚都能起来，我有这个信心。” “锦曦，这种幼稚的话，是说给下面人听的，你可不要自己骗自己。” 南舒红严肃说道：“远的不说，就拿大华商贸举例。公司里多少大学生，很多都能直接用英语跟老外打电话，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小川强一百倍，你告诉我哪个不是金子？” “你爸呢，小学五年级都没读完，你觉得他会把企业交给这些人，让金子发光吗？” “给那些大学生每个月多发个三五百块钱的奖金，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所以，像‘是金子总会发光’这种话，就是用来安慰员工，让他们为你出力的，如果是金子就让他们发光，老板们喝西北风去？” 欧阳锦曦被噎的无话可说，因为她现在是千纸鹤公司的总经理，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防备金子发光，既要用裴映雪，又得防着裴映雪。 同样的，一旦欧阳锦曦失去了父母的背景和屏障，可能还不如裴映雪。 “知道了妈！” 见女儿能很快明白这一点，南舒红心中舒服了一些：“以后常跟妈打电话，在这个世界上，我能依靠的就剩下你了。小川那孩子，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 陈元生也得知了佟国伟被抓的消息，这当然是一个好现象。 如果局势按照前世进度发展的话，不出半年时间，跟肖子强团伙有关的人，就会像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挨个落水。 但对陈元生而言，半年时间还是太长了，他得狠狠的推动一下。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第288章 我们所有人都被他玩儿了 高文盛很低调的回到了青州。 他需要筹钱，所以不得不回来，在青州他还有一栋别墅，别墅里收藏着三十多件古玩、字画，这些是他最后的资本。 别墅他不想卖，一来大陆的房子不值钱，他那个五年前青州第一批的小别墅，卖不了几个钱； 二来这是他在青州的家，虽说有了香港身份，但他以后准备朝内地发展，要经常回来住。 回到青州后，高文盛第一时间去找龚森林，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古董有没有人收！ “该，操他妈，欧阳就该戴绿帽子，戴绿帽子还不够，他那儿子、女儿不是他亲生的才好。” 刚在古玩店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高文盛就骂了起来，骂的还很难听、很恶毒。 这让龚森林很纳闷：我这里还没杠火呢，你先愤怒起来了，怎么个情况这是？ “高总，欧阳咋得罪你了，发这么大的火？” 高文盛怒不可遏：“他老婆出轨，居然找我撒气。七八月从香港公司进来四百多万的货，一句话没钱，不给结账。” “老子现在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他说不结账就不结账，当老子好欺负是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高文盛在香港被狠狠的坑了一把，现在外债两千多万，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每一分钱都得急着收回来还债。 没想到这种时候，欧阳敬林居然落井下石，能不恼火吗？ 龚森林是知道欧阳最近处境的，可能是资金真的紧张了，但他当然不会去解释。 “高总，你先别着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龚森林很严肃的说道。 高文盛靠在沙发上眨眨眼：“咋地，他那边还有别的情况？” “高总也看过肖子强和南舒红的录像了吧？” “看过了，那个骚货……” 龚森林摆摆手：“高总，我跟欧阳敬林私下里聊过两次，你知道他现在最怀疑的是谁吗？就是你，他怀疑是你录的像。” “瞎扯淡吗这不是？” 高文盛又急了：“我跟这事有个毛关系？他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到我头上来吧。” 龚森林一阵苦笑，顺便递上一支香烟：“高总，有些话是欧阳私底下给我聊天说起来的。我现在告诉你，你回头可千万别说是我说出来的。” 高文盛接过香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龚森林把上次两个人的聊天内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现在不光是欧阳敬林，连肖子强都在怀疑你。” 听完这番话，高文盛顿时脸色大变：“这踏马是在坑我呀，我能干那种事吗，干了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龚森林给自己点着烟之后，把手里的打火机递了过去：“要不说吗，这事蹊跷的很。肖子强跟南舒红的事，外人怎么会知情呢？这里面明显有人在下套，只是不知道是谁在搞谁？” 高文盛拿香烟的手扶着膝盖，脸色阴晴变幻，良久才猛的抬起头来：“我明白了，这踏马是欧阳敬林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龚森林一脸迷惑，眨眨眼道：“怎么讲？” 高文盛激动的点燃手里的香烟：“老龚，这张光盘一出来，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龚森林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犹豫了半天才道：“好像没人受益吧？” “啪！” 高文盛一拍大腿：“欧阳敬林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哦？高总请细说……” 龚森林忽然来了兴趣，很想听听高文盛的高论。 “欧阳这个人我清楚，他在外面有几个情人，还有两个私生子。” “南舒红也不是个善茬，资产管的很严，一直防着欧阳敬林给外面的私生子分财产。” “终于有一天，欧阳发现了南舒红跟肖子强之间的奸情，但他默不作声，一来他斗不过肖子强，二来肖子强也掌握着他几百万的生意，犯不着为女人而翻脸。” “于是，欧阳就寻找机会，把两个人上床的事给录了下来。” “不过欧阳并没有拿这个录像去威胁两个人，因为那样做没多大的好处，他干脆将录像刻成光盘，四处散播。” “反正绿帽子已经戴了，干脆就把它利益最大化。” 高文盛越说越激动，仿佛掌握了宇宙真理：“光盘只要传播出去，最丢人的一定是南舒红，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她绝对是净身出户，然后远走他乡，十年之内都不好意思回来。” “对肖子强而言，玩了嫂子，在道上来说真不光彩，只要欧阳敬林不翻脸，他就会觉得心中有愧，以后在生意上，会给欧阳敬林更大的关照。” “仅仅是自己戴了个绿帽子，便将南舒红净身出户，少分上千万的家产；” “便能名正言顺的给自己的情人和私生子财产；” “便让肖子强觉得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稳定了日后几百万的生意；” “还给人一种错觉，是我高文盛拍了录像来整他，让南舒红、肖子强，以及他欧阳敬林的儿女都恨我，甚至都想杀了我！” “一箭四雕，我们所有人都被他玩儿了！” 龚森林张大嘴巴，眼珠暴突，呆若木鸡，良久才猛的一拍大腿：“有道理~” “哼！” 高文盛靠在沙发上，缓缓的抽了一口烟，冷哼一声道：“不用问，欧阳敬林为了今天的局面，已经谋划了很久。当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受害者的时候，其实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如此脑洞大开的推理，把龚森林彻底给整不会了。 其实别说龚森林，就算当事人陈元生在这里，也得整的怀疑人生：看看，我踏马都干了什么？ “咳咳，原来如此，高总……你真高！” 龚老板被烟给呛到，连着咳嗽几声，他本来准备好的说辞，现在一句也用不上了。 “唉~” 没想到高文盛却叹息一声，脸色依旧难看：“欧阳这是要把我朝绝路上逼。” 龚森林并不明白高文盛这话里的意思。 高文盛在香港被人坑，欠下2000多万外债的事情，青州这边他谁都没敢告诉。 第289章 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因为在他看来，这年头雪中送炭的没几个，落井下石的从来不会少。 老爸进去之后，他虽然没了背景，但好歹还有几千万的资产，只要有钱，就还有面子。 如果让人知道他高文盛现在是一屁股外债，你觉得还有谁会给你面子？ 财是英雄胆，手里没块馒头，狗都不冲你摇尾巴。 “老龚，帮我联系到买家没有？” 高文盛突然换了话题，不再去纠结南舒红录像的事情，因为纠结也没用，他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搞钱还债。 龚森林干笑一声：“高总，古玩这东西，也得看运气。圈子就这么大，你卖个一件两件的还行，多了真没人敢收，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财力。除非咱便宜卖，打个三折、四折啥的。” 高文盛瞥了龚森林一眼，心道：便宜卖的话，我还用着你？ “这样把老龚，我那个‘南宋官窑莲花口盘’你不是挺喜欢吗，我350万匀给你，咋样？” 龚森林讪笑着摇头：“高总，我是挺喜欢的，不过店里的生意也压了不少钱，真拿不出那么多钱。” 古董这玩意，要么是圈内人赚圈外人的钱，要么就是洗钱，如果你把某拍卖行成交的价格，当成市面价格，那就是傻逼了。 高文盛手里有两件南宋官窑，当初还是从龚森林这里弄出去的，已经在国外洗白了。 如果上拍的话，那件莲花口盘，有可能上三五百万。 但如果私底下交易，超过120万，龚森林根本不考虑。 高文盛翘起二郎腿，叼着香烟道：“老哥，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钱来？” 两个人这就等于做生意了。 龚森林干咳一声：“高总，现在手中资金确实紧张，也就能拿100万左右吧，” 高文盛眼皮跳了跳：当初这个盘子他是50万从高文盛这里拿走的，国外转了一圈，花了二十多万洗白，回来你踏马才给我100万？ “这样老哥，我现在确实急需资金周转，就把盘子押给你，先借200万应急，怎么样？” 这都属于强买强卖了. “高总，你打死我现在也拿不出200万来啊！” 龚森林苦笑摇头：“要不您再等等，我再帮你问问。” 高文盛窝了一肚子火，双手猛的一拍沙发站了起来：“150万吧，明天我把盘子带过来。” “高总，别……我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龚森林也看出来了，高文盛这是急着出手他的藏品，这个时候不压价，更待何时？ “行，一百万就一百万。” 高文盛梗着脖子放下一句话，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 “妈的，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离开古玩店，坐在车内的高文盛咬牙切齿的骂道，那三十多件藏品，是他最后的资本，如果都按照市面最高成交价，大概能卖个一千五百万左右。 再处理一下香港的房产，差不多能缓过劲来。 但古董、字画这东西，听着值钱，但要想卖高价，真得看运气。 按照龚森林这种压价办法，他那些藏品最多也就卖个五六百万，根本没办法翻身。 嘭嘭嘭~ 高文盛愤怒的拍了一阵方向盘：“去找欧阳敬林，为啥不给我结账。” ………… 以前，欧阳敬林就是高文盛手下一条忠诚的狗，让他干嘛就干嘛，从来没忤逆过。 现在不但脱离掌控，而且还敢扣押货款。 高文盛是带着两人彻底翻脸的决心去的，他现在急需用钱啊！ 欧阳那里可不仅仅是400万货款的问题，还决定着他在香港的外贸公司的生死，如果大华商贸以后不从他那边进货，外贸公司的生意就会一落千丈。 但是，欧阳今天是真没给面子，上来就咄咄逼人，骂骂咧咧。 高文盛开始还在忍，毕竟欠债的大爷，为了拿到救命钱，他先忍了。 “不就400万的货款吗，你催个鸡毛啊？” 办公室内，欧阳敬林对着高文盛咆哮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家能成现在这个样子，老子现在就是没钱，你踏马等着吧。” 这是欧阳敬林第一次真正的对高文盛发飙，哪怕去年买股份的时候，他都没用这种语气跟后者说过话。 高文盛其实很怂，标准的色厉内荏，欧阳翻脸，他不敢当面顶撞，万一被打一顿，找谁说理去。 二话没说，窝了一肚子火的高文盛拍屁股走人。 出了大华商贸之后，高文盛立刻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咨询商贸公司内部一个很熟的员工，最近是不是有一批进口摩托车过来。 巧了，最近大华商贸正好有一批摩托车进来，就这两天到青州。 “欧阳敬林，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草泥马，老子就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 9月12日，上午10点。 大华商贸，后院。 两辆警车，两辆面包开进了院子，停在仓库门口。 一脸懵逼的欧阳敬林带着几个员工从楼内下来，迎了上去。 有个吕的警察拿出证件，说是要对进口的货物进行检查。 欧阳敬林隐约觉得不对劲，但也不能说什么，安排人打开仓库，让警员进去检查。 警察从面包车里居然牵出了两条警犬，七八个人带着警犬就进了库房，还有几个人持枪核弹，站在库房门口。 库房很大，警察牵着警犬一路搜查，但也没搜查到什么。 跟在后面的欧阳敬林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这帮人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吕警官停在一批新到的摩托车前面。 “欧阳老板，这批货什么时候到的？” “哦！昨天下午刚到的，都是正规手续，今天就会被提走。” 有警察带着警犬过来，挨个去嗅，也没发现任何问题。 吕警官点点头：“接到举报，说这批摩托车有问题，那就拆两个检查一下吧。” 欧阳敬林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吕队长，我们这些货物都是正规手续来的，而且今天下午就得交货……” “呵呵，别多心，例行检查，没问题的话，原封不动的给你装回去。” 很快，就有警察从外面的面包车里搬进成箱的工具，随便找了两辆摩托车，开始拆卸。 欧阳敬林强装镇定：“吕队长，出去抽根烟吧！” 吕队摆摆手：“不用了，在这儿看一会儿吧，你随便。” 虽然都是手动工具，但这帮警员似乎是有的放矢，专门拆卸车把、减震等部位，所以拆卸的还挺快。 “吕队，这个减震有改装过的痕迹……” 警员双手举着一只摩托车减震走了过来。 第290章 被人摆了一道 “直接拆开。” 吕警官心中大定，上面接到的举报，这批摩托车里面，存在两辆携带毒品的走私车，运气不佳的话，得全拆完才能发现，而且这种手段运毒，缉毒犬都发现不了。 不过经过改造后的前减震，还是跟其他车辆有区别的，那就是设备很硬，几乎没有减震功能。 这里没有电工工具，仅凭着手锯，警员就很快拆开了减震，从里面拽出用绳子串着的一袋袋白色物品。 欧阳敬林脸色苍白，紧攥的拳头指甲几乎刺破手掌：“公安同志，这个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东西，我这是被人下套了。” 吕警官摆摆手，两名警察走过来给欧阳敬林戴上了手铐：“配合一下，还有你立功的机会。” 所谓立功，也可以叫做专业术语，忽悠你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出来，只要交代出同伙，你得责任就可以减轻。 大华商贸，包括库房都被查封了。 摩托车走私，欧阳敬林是知道的。 因为大华商贸的交易，经常夹带私货。 但走私再严重，也没听说几个被判死刑的。 贩毒就不同了，跟这东西沾上一点关系，基本上就没跑。 欧阳敬林还是有江湖阅历的，知道孰轻孰重，这些年打击对手、走私、送礼的事没少干，但他只交代了部分走私环节，其他的暂时保留。 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因为自己确实没参与贩毒环节，交代的越多，越危险。 到时候，别尼玛给自己整成了真毒贩。 下午5点，吕警官进了审讯室，拍了拍欧阳敬林的肩膀：“走私的摩托车里面，藏的不是毒品……” 欧阳敬林如释重负，整个人仿佛重生一般，长出一口气靠在审讯椅上：“领导，我就说嘛，以我现在的身价，怎么可能去搞那些东西。对了，那里面是啥？” 吕警官拿了支香烟递给他，哭笑不得的说道：“面粉，小麦磨成的面粉！” 吕警官本来也想靠这个机会，捞点功劳的，没想到居然是个乌龙。 “我艹！” 欧阳敬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被玩了，他彻底被人摆了一道，而玩弄他的这个人，九成的概率是高文盛。 吕警官用火机给他点了烟：“你的案子已经被转到经侦处了，待会就有人来提你。” “吕队长，如果我能帮你找到举报的那个人，算是立功表现吗？” 吕警官想了想点头道：“也算，不过……对方最多是批评教育，拘留几天。” 刚刚重生的那股喜悦，很快就被另外的阴影覆盖，欧阳敬林刚才已经交代了大华商贸一些走私的行为，上千万的走私金额，已经够他判20年以上了。 虽然跟高文盛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欧阳敬林能举报高文盛的内容，有限的很。 首先，高文盛是大华商贸的隐藏股东，股东里面都不是他的真名。 其次，打击对手的事，虽然是高文盛授意，但实际干的却是他欧阳敬林，如果举报他，自己反而会承担更多的责任。 其三，高文盛现在已经是港商了，内地的法律对人家无效。 半个小时之后， 欧阳敬林被带走去了经侦处，接下来就是调查走私的问题。 ………… 夜，欧阳家客厅。 欧阳小川和欧阳锦曦姐弟俩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他俩谁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家，怎么稀里哗啦的几天就倒了。 “姐，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欧阳小川脑袋上的发型如同鸡毛一般凌乱，脸色憔悴，神情慌张，呼吸短促。 自从南舒红的录像事件以来，他已经半个月没去上学了，实在是没脸去。 紧接着又是爸妈离婚、老妈出走，半个月遭受的打击超过以前二十年。 还没缓过神来，老爸被抓了，万幸之万幸，查出来的不是毒品。 但老爸为了自保，居然招供了走私的事…… 别看他一贯飞扬跋扈，在学校里牛逼的不行，好像没有摆不平的事。 实际上就是靠着家庭资金和背景，胡作非为而已，社会上有啥事他也摆不平。 现在他手头就剩下三千多块钱，以前习惯了没钱就跟爸妈要，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咋过。 “没多少~” 欧阳锦曦双手叉胸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乱的一匹，硬撑着强装镇定。 以前有爸妈在，欧阳锦曦心里有底气，觉得自己可以傲视群雄，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开创出一番宏大的事业。 现在老爸出事，她才发现自己不但什么也干不了，甚至还面临着一堆堆的麻烦。 店面要装修，要进货，要给员工发工资、要去开发加盟商…… 欧阳小川摸索着拿过烟灰缸里剩下半截烟头，点着后道：“那先给我两万，我手头快没钱了。” “我哪儿给你整两万去？” 欧阳锦曦瞪了一眼，寒声道：“公司两个店面正在装修，资金是分批结账，装修的钱我都是跟咱爸要的，现在马上就要支付下一笔资金，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搞钱……” 欧阳小川梗着脖子道：“都这会儿了，还装修什么店面。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找人去救咱爸，先把人捞出来再说，咱爸不出来，这个家就完了。” “我不知道先救人吗，问题是现在去找谁？找谁帮忙不得出钱，哪儿找钱去？” 欧阳小川只抽了两口，那半截香烟就没了，他郁闷的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找龚叔和邓叔，他们都是大华商贸的股东，一定不想看着公司就这样被查封，绝对会想办法的。” “至于钱的话，你先卖掉一家店面，怎么也有一百万吧。” 欧阳锦曦扭头看了过来，俏脸寒霜：“店面说卖就能卖啊，那是我的事业，好不容易刚买下来的。卖一家店面，那就不是亏损一二十万装修费的事，还要退加盟费，紧接着就是加盟商纷纷退出的连锁反应，我刚刚有点起色的事业就完了。” 砰！ 欧阳小川猛的一拍沙发：“姐，你的事业重要还是咱爸的事业重要。咱爸要是捞不出来，你那服装店还有戏吗？” 欧阳锦曦抿着嘴扭过头去，努力控制眼角的泪水滑落，半晌之后才哽咽道：“就算有了一百万，你保证能将咱爸救出来吗？” 欧阳小川不说话了，他平时结交的都是那群吃喝玩乐的富二代，指望这帮人能干啥事？ “明天我先去找龚叔，看看他有什么关系，邓叔那边我不熟，让龚叔想想办法。” “你先想办法卖店铺吧……” 欧阳锦曦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泪水：“小川，你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一定要撑起来。” 欧阳小川撇撇嘴：“姐，说破天我也就是个学生，能去认识谁？你已经步入社会了，平时就该扩张点人脉。” “我用你教？” 欧阳锦曦说着起身，哽咽着进了卧室。 第291章 什么时候签的合同，我怎么不知道 “陈老板，戴上这个手套。” 古玩店内，龚老板递上来两只雪白的手套。 陈元生接过手套带上，小心翼翼的拿起茶几盒子里那只“南宋官窑莲花口盘”，这个真是镶金边的，品相完好。 龚森林又递上手电，陈元生却摆摆手：“哈哈，不瞒老哥，别说给我手电，你就是给激光炮，我也分辨不出真假来。” 这是大实话，古董这一行老炮专家都有打眼的时候，大拍卖行都能卖出赝品，就别说他这个门外汉了。 实在是古董这行的水太深了。 以前龚森林还忌讳高文盛的关系，不敢跟陈元生直接往来。 现在得知高文盛欠了一屁股债成了负翁，欧阳敬林进去大概率是出不来了，也就没啥顾忌，直接请陈元生来品茶鉴宝。 “元生，对这个盘子有没有兴趣？”龚森林试探性的问道。 有道是，无利息不早起。 前些日子，听朱九深说借钱给陈元生，后者出手大方，狠狠的给了一笔利息。 自己现在也算是积极考虑，有求必应，咱也得有点实质性的好处是不？ 陈元生小心翼翼的将盘子放回到盒子里：“有兴趣，相当有兴趣，老哥报个价，我收藏了。” 其实陈元生对古董不敢有兴趣，他宁可收藏近代名人的字画，也不敢轻易的涉水古董，更何况还是宋代的。 这笔交易，纯粹是给龚森林感谢费。 当然，如果是真品的话，不出十年这个盘子最少能上千万，九十年代其实还真是搞收藏的好时机。 见陈元生如此豪爽，龚森林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斟酌道：“呵呵，这个盘子行情价，现在应该能卖到150万。不过我从高文盛那儿拿来的还算便宜，元生如果确实有兴趣，就便宜个十万八万的，咱们一块占占便宜。” “便宜啥？就按市场价来，150万。老哥肯忍痛割爱，我就是占了大便宜的，不然哪有收藏南宋官窑的机会。” 陈元生一脸感激，态度诚恳：“就这，还省了几万块钱的鉴定费，成交。” “老弟，痛快，那就成交。” 龚森林伸手过来，两人用力握了握手。 几天时间，赚了50万，陈老板这人能处。 “元生，这两天有时间了，你找几个鉴定师，过来一块交流交流，玩收藏这一行，身边没几个人把关可不行。” 龚森林一边将盘子收起来，一边推心置腹的说道。 陈元生笑了笑：“呵呵，在青州市，比老哥你更懂行的还有几个？以后，老哥你就是我的御用鉴定大师，不经老哥你点头的东西，我不收。” 在青州本地，玩古董这一行，龚森林是绕不过去的。 这玩意跟二手车交易一样，本地圈子里的这帮顶级鉴宝师，彼此都有联系，老龚说是真的，剩下那几个就都得说是真的！ 不让他们赚钱，外行人怎么玩？ 【我艹，你也太踏马上道了！】 龚老板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他将盘子收起，放到特制的收藏柜中，然后两人开始谈正事。 陈元生这几天连着被震惊了三次， 先是高文盛脑洞大开的想象力； 然后是大华商贸贩毒； 再然后是虚惊一场，贩毒变成了走私。 这种一天一转折的变化，打乱了陈元生的节奏。 龚森林坐了回来，端起九叶莲花紫砂壶给陈元生沏茶，心有余悸的说道：“高文盛整这一出，把我惊出一身冷汗。他踏马跑了，但我还在青州呢，如果欧阳敬林咬出古董走私案，我也得进去。” “好在欧阳这家伙知道轻重，没乱说，不然我连跑都跑不及。” 欧阳敬林被抓实在太突兀，龚森林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大华商贸的另外一个隐藏股东消息灵通，事后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事，不然到现在龚森林都还蒙在鼓里呢。 “现在情况如何了？” 陈元生端起茶杯，轻轻的闻了闻茶香。 “老邓说，欧阳还算能沉住气，在那种情况下，都只说了走私的事。” 龚森林看了陈元生一眼：“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善后。老邓的意思是，如果欧阳还算仗义，就把他那对儿女养起来。” 陈元生忍不住问道：“大华商贸以后还干得下去吗？” “会受很大的影响。” 龚森林叹息一声：“高文盛这么弄，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他弄不到钱，别人也不能好过。但老邓那边还有点关系，欧阳如果全担责，判刑、罚款之后，应该还能干下去，毕竟这些客户还在，但规模肯定大不如前了。” 这一票搞下去，等于四个股东都亏了。 当然，他们以前也没少赚。 陈元生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缓缓道：“欧阳家那小子还没来找你吧？” 龚森林点点头：“昨天晚上，欧阳锦曦那丫头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跟老邓想办法救救他老爸，她和弟弟现在走投无路，只能依靠我俩了，用钱的话，他们会想办法。” 陈元生冷笑一声：到底是俩孩子，啥也不懂。 如果是欧阳敬林本人，这个时候就得谈条件了：走私的事我全担了，你们想办法给我减刑，再把我儿女照顾好，否则的话，咱们一起玩完！ 如此一来，老龚和老邓就得怀着感恩的心，乖乖的出钱出力，事后还得竖大拇指：欧阳仗义！ 陈元生突然问道：“老哥，上次听你说欧阳敬林在外面还有两个私生子？” 龚森林点点头：“是，那俩孩子一个11岁，一个九岁，都还不错，比欧阳小川有教养多了。” “你看，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不得照顾？” 陈元生笑着说道。 龚森林眨眨眼，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陈元生继续道：“我的千纸鹤还在欧阳锦曦手里，等我弄回来再说，你们不用担心欧阳敬林会翻脸，他有软肋。” ………… 这两天欧阳锦曦都没睡好过，早上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公司。 刚到办公室，裴映雪就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欧总，昨天下午找您汇报，您不在。美国软件公司来e-mail，说是让我们按照合同，尽快支付下一笔600万的费用。还有甲骨文公司，也让我们支付30万的数据库费用。” 欧阳锦曦本来就没睡好，脑瓜子嗡嗡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抬头道：“什么软件公司，什么甲骨文，咱们是服装公司，什么时候用到甲骨文了？” “欧总，您误会了。” 裴映雪将文件夹放在了欧阳锦曦面前：“甲骨文不是您说的象形文字，它是美国的一家软件公司，主要提供数据库和软件服务。咱们公司开发的‘销售管理系统软件’就要用到甲骨文公司的数据库。” “这是合同，您看一下，公司已经支付过首付款了，按照对方的进度要求，我们必须支付下一笔款项。” 欧阳锦曦抬手捏了捏眉心，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才低头看起了合同。 “180万~~美元？” 欧阳锦曦这下彻底清醒了，她猛然抬头，盯着裴映雪道：“这是什么时候签的合同，我怎么不知道？” “哦，这是8月初，千纸鹤前老板陈元生跟两家公司签订的合同，当初公司移交的时候，这些文件都在档案记录里，南老板当时是签了字的。” 第292章 涉外无小事 欧阳锦曦简单翻了一遍合同，然后随手丢了过来，摆摆手道：“给他们回邮件，软件开发暂停，不用搞了，我们千纸鹤现在用不到。” 裴映雪拿起文件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欧总，老外……很注重契约精神的，如果签订的合同不执行，我担心他们会走法律途径。” 欧阳锦曦一脸的不耐烦，冷冰冰的说道：“以前陈元生不是支付过30万的定金吗，这三十万就白给他们了，还要怎么样？” 裴映雪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点头道：“哦！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欧总你的意思给他们说过去。对了，美国那边负责项目的是个华人，普通话很不错的，要不您给他打个电话？” 欧阳锦曦现在哪有心情搞这种事情，挥了挥手：“不用，你给对方回邮件的时候，语气稍微委婉一点，就说千纸鹤公司已经换了老板，现在用不着开发什么软件，定金就白送他们了，以后有需要了，再联系。” “好的，我这就跟他们回邮件……欧总你忙。” 裴映雪抱着文件夹出了办公室。 欧阳锦曦抬手用手指梳了下头发，靠在老板椅上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 她现在没功夫去考虑软件开发违约的事情，仅仅老爸被抓这事，就击溃了她所有的自信。 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手里没钱，就算有钱，她都不知道该给谁去送，更想不出任何办法能把老爸弄出来。 焦虑、烦躁、恐惧、绝望、无能为力！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原来，失去了父母的庇护，自己跟服装店里那些女员工没有任何区别，什么都做不了。】 ………… 9月15日下午，裴映雪领着两个人来到了欧阳锦曦的办公室，一个穿着白衬衣、打红领带的中年男人，一个是金发白皮蓝眼的老外。 老外是软件公司在魔都的代表，白衬衣中年人是他们公司的大陆律师。 对方没有因为你是美女、是女孩子而网开一面，公事公办，意图直白：如果千纸鹤不按照协议支付款项，那就走只能走法律途径。 可惜，到目前为止，欧阳锦曦都还没认真看过那份合同。 在老外和职业律师面前，欧阳锦曦根本就不像个老板：听不懂专业术语，不清楚法律条文、不懂软件、不懂数据库、不懂网络和计算机，不懂什么叫销售管理体系，也没有任何跟老外打交道的经验…… 以往在员工面前冰冷高傲，颐指气使的气势全没了，说话磕磕绊绊，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见她这个样子，裴映雪只好接手了谈判，毕竟当初她下了不少功夫，而且签合同的时候，是全程陪同。 “两位先生，你们的意思我们明白了，这样吧，请你们稍作休息，我跟欧阳老板商量一下。” 中年人和老外很客气的答应着，去了隔壁的休息室。 本就心里憔悴的欧阳锦曦，此刻脸色铁青，心里别扭不行。 刚才谈判的那个场面，裴映雪更像是老板，而自己连个秘书都不像，妥妥的职场小白。 “欧总，我建议您还是赶紧想办法筹钱付款吧！” 等两人离开后，裴映雪态度非常诚恳的给欧阳锦曦解释：“美国公司都很善于打官司的，咱们没有任何赢的可能。而且只要咱们输了官司，诉讼费、律师费全部由咱们承担，老外请的律师都是很贵的……” 裴映雪当然知道南舒红离开青州，欧阳敬林被抓的事，而且现在整个千纸鹤公司的员工都知道了，大家都在私底下讨论，看欧阳锦曦表演。 只有欧阳锦曦认为自己隐瞒的很好，硬撑着保持自己最后的体面。 裴映雪的话着是那么刺耳，欧阳锦曦用冰冷狐疑的眼神，盯了前者足足一分钟。 开始裴映雪还有些躲闪，不想跟欧阳锦曦对视，但渐渐的她心中越来越放松，抬头迎上目光，坦然道：“欧总，我真的是为公司好。老外的公司在国内本来就有很大的优势，只要他们起诉，市里的法院都会非常重视。” “而且这还只是开始，即便欧总你有人脉关系，赢了一审，对方还有可能继续上诉，打官司，人家是不怕的。” “他们公司据说市值上百亿美元，咱一个初创公司，根本耗不起。” 涉外无小事。 这年头，只要是外国友人，相关部门就会格外重视，你怎么跟人家斗。 欧阳锦曦拍了拍面前的合同文件，冷冰冰的问道：“裴总，这个合同你早就知道吧。” “对，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是陪着陈总全程跟踪谈判的，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以前不提醒我？” 欧阳锦曦现在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中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她决定购买千纸鹤是在七月底，这份跟老外签订的合同，是在八月初。 也就是说，陈元生在得知她要购买千纸鹤之后，紧急跟老外签订了协议，然后将公司卖给了自己，让自己背负180万美元，近1500万的债务。 别说现在老爸被抓，就算老爸一点事没有，他们家也承担不起这1500万的债务。 而这一切，裴映雪都是知情者和参与者，但自始至终她从来没给自己讲过，枉费自己当初对她信任有加，许诺了那么多股份。 裴映雪抿抿嘴，道：“欧总，在公司交接的时候，所有文件资料都有严格的移交手续，南老板在这些文件上，是挨个签过字的，而且这些文件内容，我也跟南总交代过。” 砰！ 欧阳锦曦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裴映雪，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当初我从陈元生手里接手公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软件开发的事情，180万美元的合同，这么大的资金规模~~哼，裴映雪，你跟陈元生是一伙的吧。” “唉~~” 裴映雪其实不想再表演下去了，但陈元生那边还没给她收网的命令，也只能先忍着，于是眨眨眼，俏脸上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欧总，你真的误会了。软件开发的事，我确实知道，但这个创意、合同、以及谈判过程，都是陈元生在搞，我只是陪同而已。” 第293章 涉嫌多起强奸和轮奸案 “锦曦姐，你应该能理解，虽然我名义上是总经理，但实际上就是个打工人，老板要搞软件系统，要跟老外签合同，是我能左右的了吗？” “再说了，我也没有跟老外公司打交道的经验，谁知道他们这么较真，30万的预付款白白送给他们都不行。” 欧阳锦曦浑身颤抖，本就高耸的山峦，起伏的越发明显，对于裴映雪的话，她最多相信两成。 若是在以前，她绝对要狠狠给裴映雪几个耳光。 但现在，她已经四面楚歌，如果再把裴映雪给打走了，连千纸鹤的日常工作都维系不下去。 欧阳锦曦按下心中怒火，现在发飙也没用，必须先稳住裴映雪，然后再想办法报复。 “哦！钱的事不是大问题，六百万我爸那边还是能筹措出来的。” 欧阳锦曦换了一副表情，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风轻云淡：“这样吧裴总，你待会跟他们再谈一下，明确的告诉他们，资金不是问题，但要缓一两个月支付，毕竟我这边筹措资金也是需要时间的。” “好的欧总，我这就去找他们谈。” 裴映雪答应一声，站起来要走。 “等等！” 欧阳锦曦立刻又喊住了她：“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如果有什么悬而未决的地方，你不要轻易的同意或者拒绝，明天咱们再讨论。” “知道了欧总，我去了。” 看着裴映雪出门的背影，欧阳锦曦恨的险些咬碎银牙。 老妈出轨，她恨肖子强； 老爸被抓，她恨高文盛； 但这两种恨，首先是错在父母，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爸妈一点错都没有，别人想下手也没机会。 自己的遭遇却不一样，当初是陈元生资金不足，员工的工资都只能发一半，自己好心挽救千纸鹤于水火之中，却等来今天的结局。 尤其是裴映雪，那会儿两个人谈的多融洽，多惬意，自己许诺给她公司15%的股份，如此真诚，换来了最无情的背叛，还要把自己往死里坑。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欧阳锦曦当然想报复和惩罚裴映雪，但现在能做的，是先利用她拖住老外。 老爸被抓，大华商贸被封，家里已经没有资金可以动用。 千纸鹤已经没救了，欧阳锦曦也没心情去跟老外打官司，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住老外不起诉。 然后用最短的时间把那两套还在装修的店面卖出去，这笔钱是她最后的希望。 ………… 客厅冷冷清清。 茶几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吃剩的泡面、火腿肠、面包袋，活像个垃圾场。 此情此景，让欧阳锦曦差点爆炸。 “欧阳小川，你给我滚出来。” 连喊两声，欧阳小川才从卧室走了出来，穿着倒也整齐，但睡眼朦胧，显然刚才是在睡觉：“咋了姐，我今天跑了一天，你就不能让我睡一会儿。” “把桌子收拾了，跟狗窝一样。” 欧阳小川白了她一眼，拿起垃圾桶，稀里哗啦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呼啦进去。 欧阳锦曦娇喘着坐到沙发上：“咱爸都说啥了？” 欧阳小川放下垃圾桶，愁眉苦脸的坐到沙发上：“他说这个案子，我不要参与太多，有事找龚老板就行。但公司的账户和他的个人账户被冻结，希望你赶紧卖掉那两个店面，筹集一下资金。” “现在是他不让我卖，我也要卖了！” 欧阳锦曦带着怒气，将老外要起诉千纸鹤的事说了一遍。 “操他妈！” 欧阳小川也怒了：“姐，那个裴映雪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咱们家对她这么好，这个臭婊子居然坑咱，我……回头我踏马玩死她。” “行啦！” 欧阳锦曦怒斥一声：“我不知道要报复，我现在比谁都恨她。但这个家已经半点都经不起折腾了，你老实一点……而且她还有用，我要用她拖住老外，半个月时间就够了。从明天起，咱们两个的重点，就是找人接手那两家店面，只要有人肯接手，亏个二三十万也卖。” 一提起这茬，欧阳小川没脾气了，一拳砸在沙发上：“卖……，都踏马卖了。” “小川，这笔钱咱们只要现金。” 欧阳锦曦觉得钱如果存到银行里，别人只要一起诉，账户就会被冻结，到时候想拿都拿不出来。 “知道了！” “既然要卖，那就赶紧行动，我那几个哥们都是富二代，看他们家里人肯不肯接手，我现在就打电话……” 欧阳小川起身就正去打电话，外面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姐弟俩对视一眼，欧阳锦曦摆摆手：“你去打电话吧，我去开门。” 房门打开，四名警察从外面鱼贯而入，三男一女，各个表情严肃。 “哦！警察同志，你们……来干嘛？” 欧阳锦曦以为是老爸在局子里招供了某些事情，警察是来家里搜查的。 有个圆脸的警官指了指正在拿电话的欧阳小川：“你就是欧阳小川吧。” “嗯，是我。” 欧阳小川一脸迷惑的回答道。 “有人举报，你参与了多起强奸和轮奸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欧阳锦曦瞪大眼睛，回头看了看欧阳小川，然后哭笑不得的说道：“警察同志，这是误会吧！小川是大学生，还没毕业呢，他怎么可能干那种事情。” 哐当，欧阳小川手里的电话掉在桌子上，他在想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圆脸警察冷笑一声，从后面警官手里接过拘捕令，在欧阳锦曦面前晃了晃：“今天上午我们就接到了举报，已经抓获了多名相关人员。下午我们来你们家一次，都不在，不过欧阳小川的同伙已经招供了很多罪证，这是拘捕令。” 身后两名警察径直朝欧阳小川走了过去，后者面如土灰，呆若木鸡，干巴巴的站在那儿任由警察给他戴上手铐。 “警察叔叔，都是误会、误会……我啥也没干，我只是谈了几个女朋友而已。” 直到此刻，欧阳小川才反应过来，那几个提前被抓的富二代，一定是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玩的时候你们比谁都爽，出了事推到是身上，太尼玛不够义气了。 “回局里再说吧。” 警察推着欧阳小川就走。 “警察同志，等一下……我……” 欧阳锦曦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以后有事，你可以到局里去找他。” 四个警察带着欧阳小川朝外面走，欧阳锦曦木讷的跟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众人走向电梯。 “姐，给咱妈打电话……” 欧阳小川彻底慌了，在即将跨入电梯的那一刻，努力的身体后仰，带着哭腔扭头对着欧阳锦曦喊道。 他想不起来谁还能救他，唯一的希望是那个不能原谅的老妈。 第294章 走投无路 对陈元生而言，他原本不想在这个阶段搞掉欧阳小川，后者本来还准备了更大的用途。 但高文盛突然翻脸，欧阳敬林被抓，导致陈元生不得不仓促的改变计划。 他让裴映雪联系到了李心冉的爸妈，淳淳诱导： “欧阳家现在出事了，商贸公司被查封，他们自身难保，你这个时候起诉，不用担心打击报复。” “但是如果你不起诉，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以后再想起诉，也没人给你赔偿。” “而且，当初参与这件事的那个几个家伙，可都是富二代，哪个不担心自家孩子被重判，你每家可着20万要，到手就是80万。” 好家伙，这年头农村女孩出嫁，彩礼才要2000块钱。 80万什么概念，哪怕对半砍，也是40万块钱，农村家庭砸锅卖铁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些钱呐！ 这还犹豫什么？ 李心冉的爸妈也不担心女儿的名声了，第一时间跑去报案，反正当初李心冉的裙子被裴映雪给保留了，证据确凿。 更何况，他们报案的地方是宁湖区公安局，有陈元生打个招呼，那还不得特事特办？ 不过，欧阳小川白天不在家，警方没有第一时间抓到他，但先抓了曹哥等人。 曹哥等人哪还顾及什么兄弟义气，把责任全部朝欧阳小川头上推，不仅仅招供了李心冉这件事，还连着翻出来五起案件…… 如果这些案件都做实了，欧阳小川即便不被枪毙，大概率也是无期。 “噗通~” 刚刚关上房门的欧阳锦曦双腿一软，靠着房门跪在了地上，曾经心高气傲的她，眼中再没有任何光泽，剩下的只有无助和绝望。 “这个家完了！” 有弟弟在的时候，欧阳锦曦还觉得彼此能依靠一下，想办法让这个家摆脱困境。 现在，没有任何机会了。 咔嚓~，垃圾桶里的塑料袋发出清脆的响声，把呆滞中的欧阳锦曦惊醒。 她看了看腕表，8:23分，自己居然发呆了半个多小时。 冰冷的地板，生疼的膝盖，欧阳锦曦的双腿已经麻了。 扶着门缓缓的站起身，小步走到沙发上坐下，从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了南舒红的电话。 这个时候，唯一能依靠，或者给自己拿主意的，只有老妈了。 电话通了，欧阳锦曦哽咽着把家里的现状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南舒红沉默良久：“嗯，这样吧，让我考虑一下，待会给你回过去。” 挂了电话，欧阳锦曦拿过弟弟留在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着，吸了一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烟很难抽啊！ 哪怕呛的双眼流泪，她还是坚持把一支烟抽完了，然后抱膝蜷坐在沙发上，默默的看着腕表，等老妈回电话。 …… 过了足有二十分钟，南舒红才打来了电话：“锦曦，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欧阳锦曦擦了擦眼泪：“我想，哪怕赔点钱，也尽快把那两套店面出手，然后用这些钱去救弟弟和老爸。” 南舒红：【这点钱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且不说你爸涉及的走私案，就是小川的强奸和轮奸案，如果坐实了，你花多少钱能把他捞出来？】 欧阳锦曦现在对弟弟的案情一无所知，仅仅是刚才警察说的，涉及到多起强奸和轮奸案，如果坐实了的话，那就不是用钱能摆平的。 也就是说，不管你花多少钱，欧阳小川还是要坐牢的，充其量就是多给受害者赔偿，取得一定程度上的减刑。 至于老爸的走私案，可能涉及数千万资金，那一二百万基本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欧阳锦曦沉默几秒钟，才轻声道：“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千纸鹤是保不住了，我今天才发现，那个裴映雪跟陈元生是一伙的，他们在卖掉公司之前就布下圈套，让我们钻进去。180万美元的费用，哪怕老爸没出事，这个家也会被他们拉垮的。” “所以，我现在想着，能挽回一点是一点，把这些钱花在老爸和弟弟身上，总好过便宜那个贱人！” “哼！” 电话那头，南舒红苦笑一声：【锦曦，那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欧阳锦曦语气低沉：“我……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去深圳投靠你吧，总好过在这里举目无亲。” 南舒红：【嗯，你来这边也可以，我已经买了房，现在正在装修，等你来了也就有地方住了。】 欧阳锦曦：“妈，你……你就不给我出个主意吗？” 南舒红犹豫片刻：【丫头，不是妈不给你出主意，而是怕我的想法你接受不了，到时候你反而会更讨厌我这个当妈的！】 第295章 把你自己也输给他 欧阳锦曦：“妈，你先说嘛，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在这个世界上，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南舒红在那边干笑两声：她跟老公离婚的时候，两个孩子谁也没提出跟自己走，现在却又只能依靠自己了。 不过这很现实，南舒红并不生气，至少女儿比儿子强太多，还知道去机场专门送行。 南舒红：【嗯，那我就给你分析一下，听不听，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嗯！” 【锦曦，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个社会对女人并不宽容。】 【任何能成就一番事业的女人，要么是依靠男人，要么是有强大的家庭背景，我还没见过有例外的。】 【咱们这个家已经败了，你爸和你弟以后不但不能成为你的靠山，反而会成为你致命的累赘。】 【别说你卖掉两个店面，哪怕你现在卖掉两栋楼，也不可能把他们捞出来的。孩子，这不是你能左右的，它已经远远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我从小惯着小川，却没想到惯出来一个祸害。】 【你看看他干了什么，强奸、轮奸，自己干了畜生般的事情，却不能原谅老妈的出轨，我的心被他伤透了。】 【这些日子，哪怕他给我打个电话，我也会找你肖子强帮忙，争取给他减刑。】 【收购千纸鹤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当时我也是被陈元生发一半工资的事情给蒙蔽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人家提前挖好了坑，让咱们去跳。】 【后来，我也稍微了解了一下陈元生的事业和成长经历，很传奇、叹为观止。】 【总起来说，输给这样的对手，不丢人。】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想来南舒红点了一支女士香烟。 【如果让我说，你爸和你弟他俩的案子，就按照法律途径去走吧，你不要再飞蛾扑火般做无谓的付出了。】 【你想过没有，即便是卖掉了店面，你非但左右不了大局，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首先来说，陈元生既然早就准备好了套路，人家就不可能让你随随便便卖掉店面。】 【老外只要提起诉讼，千纸鹤的所有资产就会被冻结。以有心算无心，你赢不了，反而让陈元生更恼火。】 【其次，就算你成功卖掉了店铺，这一二百万能救谁？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爸在外面有名有姓的情人我就知道五个，私生子有两个。】 【你觉得，如果让她们知道了这些钱，是你爸唯一没有被冻结的财产，她们会怎么办？】 【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能斗得过谁？】 【实话实说，我甚至觉得，你爸哪怕身陷囹圄，心里向着的都是那两个私生子，这些钱能分你五分之一，就是烧高香了。】 欧阳锦曦越听越心惊，她绝对没想过，外面居然还有敌人在虎视眈眈。 【锦曦，你现在面临的困境，别说是你，就算我回青州，咱们两个一起，也无法破局。】 【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越挣扎，陷得就越深，到最后周围都是敌人，没有一个人去同情你、可怜你、帮助你。】 【设身处地，我能想出来的办法只有一个：输给一个人，拯救全局。】 欧阳锦曦也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老妈话里的意思，输给一个人，这个人只能是陈元生，难不成输给老爸的情人和私生子？ “妈，是输给陈元生吗？” 南舒红欣慰的说道：【对，就是输给他，把千纸鹤一分不留的交给他，连你自己也输给他，输的干脆、输的彻底，把自己旋涡中摆脱出来。】 【当你没有任何资产的时候，就没有人再惦记你了。】 【孩子，还是那句话，这个社会对女人的宽容度，太低了，没有一个强势的男人在背后支撑，你这辈子想再翻身，太难了！】 【你一个女孩子，输给一个强大的男人，不丢人！】 【把自己陷入旋涡中，被一群人斗的死去活来，筋疲力竭，到最后遍体鳞伤，一无所有，那才是真丢人。】 【孩子，妈的建议有点冷血，也可能会让你觉得下贱，但这是妈四十多年来对社会和人生的真实感悟。】 【抛开世俗的道德观。】 【如果你今天倒下了，以后永远都是别人眼中的笑话，谁都想过来踩一脚；】 【但如果你站稳了，发达了，成就了一番事业，到时候连你在狱中的弟弟、老爸，乃至你爸的情人、私生子，都会因为有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而骄傲！】 【懂了吗？】 欧阳锦曦深吸一口气：“妈，我懂了，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妈！” 第296章 美女登门 别墅，客厅。 陈元生正坐在沙发上跟裴映雪打电话。 裴映雪在电话里详细汇报了今天的情况，她建议尽快起诉，因为千纸鹤现在最重要的资产，就是那两个新买正在装修的店面。 欧阳锦曦家里出那么多的事，必然会保全财产，哪怕赔钱也要把店面处理掉，落袋为安。 如果让她顺利的处理掉资产，我们就算是赢了，也只是原封不动的拿回千纸鹤而已。 按照流程，即便是老外出面起诉，也得四五天时间以上才能查封对方的资产。 当然，对方出手店面也没那么快，除非吐血腰斩大降价。 兵贵神速，双方都在抢时间。 “先起诉，再谈判！” 陈元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能让欧阳锦曦从容的处理掉那两个店面，哪怕半价出手也不行。 好嘛，折腾了大半天，最后竟然让你跑了，那我不白折腾了？ 【好的陈总，那我现在就跟老外联系，让他们明天就提起上诉，先冻结了千纸鹤的资产，然后再谈判，这样欧阳锦曦就没办法了。】 “ok！有进展的及时跟我联系。” 挂了手机，陈元生摇头笑了笑，眼看就到了收官之战，裴映雪很兴奋，憋着劲要把欧阳锦曦打的落花流水，好好的出一口气。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旁边，林菲端着一盘切好的芒果走了过来。 她是在电视台录完晚间新闻之后，直接来的别墅，连衣服都没换：藏青色小西装，白色打底背心，刚才又戴上了陈元生送的红宝石白金项链。 整个人气质、端庄、高雅、美艳。 “呵呵！没啥，一点小成功而已。” 林菲端着果盘坐在陈元生身边，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张嘴……” 陈元生张开嘴，以为她要喂自己芒果，结果林菲却凑上来闻了闻：“还行，刷牙了，也没抽烟。” 林菲有洁癖，上次陈元生“不讲武德”，满嘴烟味还要跟她分享水果，搞的林菲差点吐了。 陈元生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 “安分一会儿，先吃水果。” 林菲白了他一眼，说着用小叉子挑了一块芒果送了上来。 今晚之所以穿着录节目的衣服过来，还是陈元生要求，就是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林菲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两个人吃着水果，刚刚闲聊了几分钟，陈元生放在身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陌生号码，但也是个手机号。 这年头，还是座机的时代，能用的起大哥大和手机的人不多。 犹豫片刻，陈元生还是接了，声音倒是挺熟悉，居然是欧阳锦曦，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女孩已经到了宁湖别墅区的大门口，希望见一下他。 作为青州市最高档的别墅区，这里的安保措施是非常严格的，没有住户的邀约，外人很难进来。 陈元生一头雾水：她这会儿来干嘛，难道是觉得自己逼迫的太狠，要刺王杀驾不成？ “锦曦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到我的公司去说吧。” 【陈老板，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陈元生看了看时间，晚上9:45，他还等着10点，看着晚间新闻跟菲姐调情呢，这事整的。 既然她都已经到了别墅区外，陈元生还是决定让她进来，在他看来，如果不带枪的话，欧阳锦曦大概率还杀不了自己。 “谁啊，这么晚来别墅？” 林菲很敏感，因为她在旁边也听到了手机里的声音是个女孩子。 “前些日子买我千纸鹤公司的那个。” 陈元生说着，将桌子上切水果用的水果刀拿过来，用纸巾擦了擦，藏在沙发的坐垫下面：“菲姐，你先上楼躲一下吧。” 看到他藏水果刀，林菲吓了一跳：“你……你这是要干嘛，不会有危险吧？” “别担心，来的是个女孩子，只是不得不防而已。” 林菲还是很听话的去了二楼，不过她并没有去卧室躲着，而是站在楼梯的转角处，听着下面的动静。 几分钟之后，白色轿车打着双闪开进了别墅。 陈元生站在客厅门外，看着一身精致打扮的欧阳锦曦从车内下来，拎着挎包朝别墅走了过来，风姿卓绝的气质依旧拉满。 “这么晚还不休息，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锦曦小姐？” 陈元生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姿态，反而是很客气，让人如沐春风。 欧阳锦曦来到陈元生身前一米半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双手拎包放在小腹前，稍稍欠身鞠躬：“陈老板，我是来向您赔罪的，可以进去说话吗？” 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扑鼻而来。 外面的灯光并不好，陈元生只注意到欧阳锦曦头发还没完全干，应该是刚刚洗完澡没多长时间。 “呵呵，客气了，进来吧。” 到了陈元生这个段位，根本不需要在欧阳锦曦这种小女孩面前装什么逼，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装逼。 第297章 乖巧的像个小白兔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宽敞而且装修奢华的客厅，欧阳锦曦走在前面，目光迅速的扫视一遍，极其震惊：如果我提前两个月来这里一趟，就不可能有陈老板快要破产的想法。 他们家住的就是三室一厅的楼房，老爸都没想过要买别墅。 “坐吧！” 陈元生指了指沙发，欧阳锦曦答应一声，欠身坐了下来，但因为穿着裙子，所以只坐了一半。 直到现在，陈元生才借着灯光很清晰的看到美女今晚的打扮，鹅蛋俏脸上画着淡妆，紫色耳坠，粉颈上戴着一串白金珍珠项链。 粉色无袖v领连衣裙，露在外面的一双藕臂，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乳白色的莹光。 尤其是那一对高耸的山峦，真实不虚。 【不要拿这个来考验干部，干部遭不住……】 陈元生刚坐下，还没等他说话，欧阳锦曦便打开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的a4纸递了过来：“陈老板，这是当前千纸鹤公司所有的资产，请过目。” “啥？” 陈元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接过a4纸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都是手写的，包括那两套新买的店面，公司账上现有的资金，裴映雪的别克，欧阳锦曦自己开的本田雅阁，甚至还有欧阳锦曦自己账户上的资金，以及现金。 最奇怪的是，里面还有个身份证。 “嗯~~锦曦美女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元生有点懵圈。 欧阳锦曦咬了咬樱唇，稍稍低头：“陈总，当初收购千纸鹤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不该趁火打劫，给您添麻烦了。”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在这场商战中，我输了，以后这些资产都是您的了，请陈总给一条生路。” 陈元生轻挑眉毛，盯着a4纸靠在沙发上，还是不明白欧阳锦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哦~锦曦小姐说的夸张了，咱们之间是正常的商业往来，你买千纸鹤公司，当初也是帮我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资金危机。” “怎么，现在千纸鹤日常运营出现问题了吗？” 陈元生揣着明白装糊涂，瞥了美女一眼，淡然说道。 欧阳锦曦俏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陈总，美国的软件公司要起诉千纸鹤公司，合同当初还是您签订的，总金额180万美金。欧阳家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再无力承担任何商业纠纷，也无力再经营下去。” “这些就是公司的全部资产，我愿以0元的价格送给陈总，求您接手千纸鹤公司，顺便也能给我安排个职务，不求高低，只要陈总能留下我，让我生存下去就可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没意思了。 陈元生欠身将a4纸和身份证放在前面的茶几上，轻皱眉头，在琢磨欧阳锦曦这是在玩什么套路。 【我这边刀出鞘，弓满弦，马上就要攻城了，你开城门献上降表，这里面有没有诈？】 不管是上次见面，还是前世的记忆，在陈元生的印象里，欧阳锦曦都是个高冷、美艳、拉风的女人，而且非常有个性，有手腕，不管男女下属，都能训的你抬不起头来。 但今天你看，她还特地化了淡妆，穿上裙子，美的冒泡，乖巧的像个小白兔。 【美人计？】 陈元生翘起二郎腿，扭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 欧阳锦曦长出一口气，两手的纤纤玉指扶着膝盖，在沙发上朝前稍稍挪了挪身体：“陈总，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接下来，美女用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一遍，其说辞基本是在南舒红的建议上扩展而来的，但是比南舒红的想法更激进了一步。 “陈总，我爸被抓之后，大华商贸被查封，公司的账户也同样被冻结。” “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拯救我爸的，也没能力解封大华商贸的账户。” “但我觉得，老外大概率有这个能力。您安排国外的软件公司起诉千纸鹤，我爸是千纸鹤股权所有人，千纸鹤的资金不够，就只能我爸的其他账号里来拿。” “到时候，以老外的诉讼水平，法院一定将我爸在大华商贸的股份、账户里的资金，判给你一部分。” “我不敢保证这些资金有多少，但只要去争取，三五百万应该是有的，到时候这些钱都是您的！” 陈元生目瞪口呆：你~你到底是哪边的？ “难道你不想去救你爸了吗？” 欧阳锦曦苦笑一声：“陈总，我爸救不救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今年45岁，以他走私的金额，就按照最低判15年来计算，出来的时候也60了。到时候，我只要负责给他养老就可以了。” “另外，我还知道我爸在外面有情人，有私生子。” “但凡他在外面有任何资产，这些人都会扑上来抢的，我一个女孩子谁也斗不过，与其便宜了他们，或者当做罚款上缴，还不如送给陈总。” 第298章 有必要抱那么紧嘛 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不错，但陈元生岂能轻易相信。 以他现在的身价，根本没必要为了大华商贸那点财产，而去冒险。 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问道：“哦！你是想借我的手，拿到大华商贸的股份和资金，对吧？” 欧阳锦曦轻轻摇头：“陈老板别误会，我一分钱也不要，通过老外起诉得到的，都是您的。实不相瞒，我的弟弟今天也被抓走了，是因为强奸和轮奸罪，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保住家中任何财产。” “所以，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助陈总打赢千纸鹤和老外的官司，最大限度的将财产争取到您这边来。” “至于我自己……求陈总您给一条生路。” 陈元生侧过脑袋，上下打量女孩一番，他总觉得有点荒唐：一个二十出头刚刚步入社会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这么深的算计和想法呢？ 如果易地而处，换位思考，陈元生觉得自己处在欧阳锦曦的位置上，恐怕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破局之法。 【对方毫无保留的为你争取利益，得到的全都是你的，但凡有点良心，你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空手而归吧。】 化敌为友，打不过就加入。 瞬忽之间，攻守之势，异也！ 【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陈元生轻轻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倒不必，锦曦小姐，对您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对大华商贸，我没有任何兴趣。” “至于千纸鹤跟老外之间的官司，按照正常法律法规走就可以了，我不参与，如果锦曦小姐想将千纸鹤卖回给我的话，那到可以谈一谈。” 见陈元生是这种态度，欧阳锦曦美眸中闪过一丝失落，看来想取信一个人，并不容易。 犹豫片刻，女孩用力咬了下嘴唇：“陈总，这样好吗，这件事全程由我来运作，您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等我所能争取到的所有资产，都划归到陈总您的名下，咱们再谈后续的事情好吗？” 这点倒是很有诚意！ 陈元生想了想，然后轻轻点头：“可以，那我就等锦曦小姐的好消息了。” “呼……” 欧阳锦曦酥胸起伏，长出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瞬间放松下来，美目中竟然瞬间湿润。 “天不早了，锦曦美女早点回去休息吧，咱们有事再联系。” 陈元生看了眼电视，晚间新闻已经开播，电视里穿着蓝色西装的林菲端庄、大方、美丽，挠的他心痒难耐。 欧阳锦曦抿嘴点头，已经不再是刚才那种拘谨模样，从沙发上站起来道：“陈总，身份证我可以先拿回去吗？” 陈元生也站了起来，拿过身份证递了过去：“干嘛在里面夹上你的身份证？” 美女深吸一口气，接过身份证，昂起俏脸，盯着陈元生的眼睛说道：“陈总，我输给您的不仅仅是千纸鹤，还有我自己~” “嗯？” 陈元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总，我……撑不住了！” 欧阳锦曦说着，两行清泪便沿着高挺的鼻梁两侧滑落下来。 此情此景，陈元生并没感受到胜利者的快乐，这种快乐应该是属于裴映雪的，毕竟在他的棋盘上，欧阳锦曦只是个“小卒”的角色。 “回去早点休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陈元生说着伸手过去，想跟欧阳锦曦握手告别。 谁想到，后者没有跟他握手，而是直接扑上来，一把搂住陈元生的腰，把俏脸埋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我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陈元生开始还吓了一跳，感受到怀里抽泣的娇躯，以及被热泪打湿的衬衣，觉得对方好像不是装的，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呜呜呜……” 欧阳锦曦彻底崩溃了，埋在陈元生怀里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你是我的对手，怎么就跑到我怀里哭起来了？】 陈元生有点无奈，但感受到怀里香软的娇躯，心中忍不住涌起一丝同情之心，不由自主的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中，轻拂后背。 楼梯上，听到动静的林菲悄悄走下几级台阶，俏脸寒霜的看了过来。 但是碍于身份，她又不能出来，只能站在那里咬牙吃醋：有必要抱那么紧嘛，都变形了。 足足哭泣了近五分钟，怀中的美女才渐渐平静下来，然后挣脱他的怀抱，弯腰拿起挎包：“对不起陈总，晚安！” “嗯，晚安！” 陈元生跟在后面，将她送了出去。 再回到客厅，远程操控关好别墅大门，就看到林菲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俏脸含冰，目光却盯着电视。 对于陈元生的“流氓属性”，她可是太了解的，今晚如果不是自己在楼上，恐怕这个混蛋就要梅开二度了。 陈元生笑了笑，走过来坐到林菲身边，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搂在怀里：“不准生气……” 林菲那双杏眼中居然也湿润起来，寒声道：“哼！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陈元生坏笑一声，捏住林菲的下巴，在那双粉嫩的樱唇上舔了一口：“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把你的小嘴堵上。” “你敢……” “现在信了么？” 嘭嘭嘭…… 林菲挥起粉拳，在陈元生身上砸了十几下。 第299章 谋划最大的一局 对于欧阳锦曦昨晚的表现，陈元生的态度是“将信将疑”，三分相信，七分怀疑。 现在的欧阳锦曦走投无路是真，以她这个没有任何社会人脉、关系的22岁女孩，确实无力摆脱眼前的局面。 但同样的，以她的阅历，大概率也想不出这种“置之死地，绝境突围”的办法，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替她筹谋划策。 还有，她昨晚伪装的有点过头。 在陈元生的印象里，到后世五十多岁，这个大胸娘们还是穿风衣，戴墨镜、开宾利，目中无人，拽的一匹。 烈马一般的女人，突然扮演小白兔，怎么看怎么别扭。 所以，作为欧阳锦曦的投诚，陈元生并没有告诉裴映雪，一切都看前者的表现：如果你是真的为我争取利益，到时候我可以照顾一下你。 到了这种程度，欧阳家的事，陈元生已经没必要再耗费精力了，他现在的目标只剩下一个：肖子强幕后的大老板。 ………… 9月18日晚，君临会所。 晚宴只有四个人：陈元生、洪源山、宋晋生、宋乔安。 “元生，为什么有好事你只想着乔安，就不能想着我？” 洪源山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知道宋乔安搞金融投资的事情，好像是赚了大钱，而促成这一切的，居然是陈元生。 你小子隐瞒的太久了。 反观青州这边，孙女婿程刚，虽然也带着他的孙子搞起了建筑公司，有了百万资产，但整体来看，却是向下社交。 说白了，来找程刚送礼、请客，恭维他的这帮人，都是有求于程刚的人，要么找工作、要么想包工程、送货…… 这帮人大多数对程刚的事业，没有多少帮助，他们只是想从程刚这里谋取点利益。 而程刚对此还不亦乐乎，觉得自己很有面子。 格局不同，事业自然不同。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洪老爷子也认识到：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婿，确实不是办大事的料，揠苗助长也算不得啥好事，就先让他们在底层摸打滚打一段时间，多碰几次壁，才能慢慢成长。 刚才洪源山这番话，当然是在调侃，但其中也不乏酸意。 实在是陈元生跟宋乔安合作太猛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赚了多少钱，但看宋晋生那个态度，两人短短的几个月时间，绝对是让宋家的资产翻了几倍。 就按照三倍来算，也是一百多亿啊！ 也就说，陈元生现在的身价可能已经远超自己。 这踏马找谁说理去？ “老爷子，千万别误会。” 陈元生端着酒杯笑着解释：“搞期货、外汇金融这种事情，谁敢保证一定能盈利。不信你问问乔安，他可是真有一天赔进去几千万的经历，连我都跟着哆嗦。” “哈哈~” 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洪源山摆摆手：“元生，我有个孙子，今年刚刚耶鲁大学毕业，家里还没想好怎么给他安排事业。今天我就做个主，拿出3个亿来，投进乔安的公司，让他去做个小股东。至于这笔钱怎么投资、怎么分红，你们说了算，就一个目的，把我那小孙子带出来。” 宋乔安看了看陈元生，两人都忍不住相视苦笑。 香港的金融公司，现在的资产规模已经达到了600亿，洪源山这三个亿，实属可有可无。 相反，让他的孙子参与进来，公司的资金规模就会曝光…… “行，老爷子你说了算，就让小洪参一股！” 陈元生还是拍板同意了，因为洪老爷子人品还不错，当初也是帮了一把的。 做生意，把更多有实力的人捆绑在一起，互惠互利，也是好事。 更何况，现在陈元生有求于洪源山，得让老爷子吃个定心丸，人家才可能给你帮更大的忙。 为了庆祝合作成功，大家共同举杯。 放下茶杯，宋晋生道：“元生，现在我们的人都到了，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元生点点头，皱眉道：“其他方面都准备好了，只是怎样才能让肖子强上钩，还欠点火候。” 洪源山在旁边道：“在我看来，未必需要什么上钩不上钩的，只要挑起矛盾，造成冲突，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行，那洪老爷子和宋叔你们再等一天，如果明天我这边没运作好，那后天咱们就想办法挑起矛盾，不过诸位要小心，别因为这事再受伤啥的。” 这是到目前为止，陈元生谋划最大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肖子强背后的大老板。 单丽丽被害案、龙涛被杀案的证据赵局、林局那里已经全面掌握，只要肖子强后面的大老板下台，搞定他就是分分钟的事。 第300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万豪酒店，董事长办公室。 肖子强刚刚打完电话，便看到闻晓龙和刘冬两个小弟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二哥~” 两人都没坐下，刘冬一脸谄笑的给肖子强递了支烟：“有个好事……” 肖子强这些日子挺闹心，抬起瞟了一眼道：“什么事？” 闻晓龙干咳一声：“有个姓韩的港星这两天就住在万豪酒店，就是去年参演过程龙电影，新出道的那个小女明星，我们俩见了，长的真不错。” 肖子强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眉毛一挑：“她来青州干嘛？” “不是很清楚，好像走穴来了，听说这两天晚上都是陪老板吃饭呢。” “二哥，你看她来都来了，也得陪二哥你吃顿饭不是。” 肖子强皱起眉头，叼着烟沉吟半响：“你俩去问问，十万块钱，晚上能不能陪我吃顿饭？” “好嘞二哥，我们一定办成这事。” 两人得意洋洋的叼着烟走了。 他俩属于肖子强的二代小弟，第一代当然是龙涛、郭四那一批人，这段时间那帮“前辈”出事的不少，终于轮到他们出头了。 两人坐电梯来到九楼，找到那个女星住的房间，用力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女人，气质挺好，应该是女星的经纪人。 刘冬作势就要朝房间内闯，被女人给拦住了，操着不怎么利索的普通话问道：“你们二位找谁？” “当然是找韩小姐。” 闻晓龙在后面大咧咧的说道：“今晚，让韩小姐陪我们二哥吃顿饭，十万块钱。” “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什么二哥，而且韩小姐今晚有约……” 女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艹，来青州也不打听打听，连二哥是谁都不知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晚上8点……” 两人正嚣张的说着，对面房间的门忽然打开，四个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的精壮汉子，开门走了出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四个猛男气势强大，明显都是受过训练的，给人以很强的压迫感。 但在自家地盘上，闻晓龙和刘冬怎么可能怂。 “请韩小姐晚上陪我们二哥吃顿饭。” 刘冬后退一步，转过身盯着四个壮汉，嚣张的说道。 平头壮汉瞪了刘冬一眼，鄙视道：“滚一边去，什么狗屁二哥，韩小姐也是你们能请的。” 在青州，居然有人说二哥是狗屁，还有没有王法？ “我艹，敢骂二哥？” 闻晓龙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狗，立刻就炸毛了，抬脚踹了过去。 很明显，对面的平头壮汉比他强太多，闪身躲过这一脚，伸手抓住了闻晓龙的衣领，一巴掌糊了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闻晓龙被打的眼冒金星。 这一巴掌实在是太狠了。 “打人了，来……” 刘冬也没想到对方这么虎，真敢在他们的地盘上动手，转身大喊。 没想到，对面四个壮汉居然不考虑后果，同时动手，将两人堵在墙角，叮咣叮咣一阵胖揍。 这动静引得周围房间的不少人跑出来查看，然后又纷纷跑了回去。 “刘姐，你带韩小姐先走，我们拿东西随后跟上。” 经纪人领着韩小姐匆匆出了房间，进电梯下楼而去。 几个壮汉将打的鼻青脸肿的闻晓龙和刘冬二人丢进其中一个房间，然后收拾东西迅速离开。 直到三分钟之后，才有七八个保安拎着棍子从电梯里出来，找了一圈，却一个人也没找到。 此时，鼻青脸肿的闻晓龙和刘冬已经站在了肖子强办公室内，因为身上有血，他们都没好意思坐下。 肖子强眉头紧锁，脸色阴沉：这踏马是怎么了，我现在喝口凉水都塞牙了？ “二哥，这事你别管了，我们两个就能摆平，绝对不会让他们离开青州市。” 刘冬捂着腮帮子说道。 实在是今天的事太丢人了，他们两个刚刚得到肖子强的重视，就被外地人胖揍一顿，这事传出去，他俩以后在道上就抬不起头来了。 肖子强正要说话，外面前台小姐姐敲门走了进来：“肖总，他们都没有办理退房手续。不过这帮人来青州，用的是一辆外地牌照的考斯特，调查一下考斯特的去向，应该就能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知道了！” 肖子强摆摆手，让前台出去。 他现在很头大，本来这段时间脑子就乱，今天突然又发生这种事情，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道上的普遍真理。 你在本地再牛逼，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是虎你得先卧着、是龙也得先盘着。 哪有到了一个陌生城市，不管不顾就敢打架的？ 【难道港台的保镖，都这么嚣张？】 肖子强倒是也知道，那些地方的人不是很尊重大陆佬，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找到他们后，让他们赔钱，不然别想离开青州市。” 肖子强沉声道。 第301章 不要在这里闹事，你承担不起 考斯特在这年头本来就挺扎眼的，而且还是外地牌照，不到三个小时，就被人给找到了。 考斯特去了平溪区的万都酒店，不用问，韩小姐等人这是换了酒店。 上午的时候，闻晓龙他们就在摇人，联系了二十多个能打的汉子。 下午2点半，24个人开着六辆车，直接杀奔万都酒店。 汽车刚在万都酒店楼前的停车场停下，就看到远处六个小伙子拎着钢管，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带头的两个人刘冬还认识：董晓飞、章林松。 “晓飞、林松，你们到的还挺快！” 人群里有个汉子跟这几个小年轻打招呼。 闻晓龙也认识董晓飞和章松林，毕竟这俩也是当地有名的小痞子，据说手底下人不少，不过都是那些十七八岁的小混混，不成器。 但是今天闻晓龙和刘冬并没有喊他们，二哥手底下那么多兄弟，还用得着外人帮忙。 刘冬看了看了那汉子一眼：“铁子，这几个人是你喊来的？” 铁子上前一步，小声道：“冬哥、龙哥，今天这事咱们的人尽量少动手。董晓飞和章林松他们的人，大都是一帮不到十八岁的孩子，待会动手的时候，让这些人上，即便是出了事，法律也不能拿18岁以下的孩子咋办。” “嘿！你小子果然有头脑。” 闻晓龙和刘冬对铁子这个建议非常满意，让一帮小年轻打人，他们在后面看着，真出了事，他们还能摆脱责任，完美！ “龙哥，东哥，听铁子哥说有外地人在这里闹事，妈的，这还了得，我们就带了一批人来帮忙，让他们也开开眼。” 看到几人过来，刘冬上前拍了拍董晓飞和章林松的肩膀：“行，待会好好表现，回头我告诉二哥，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放心吧东哥，今天看我的。” 董晓飞挥着手里的钢管，义愤填膺的说道，仿佛今天被打的是他一般。 “走吧！” 闻晓龙大手一挥，一帮人轰隆隆朝酒店大门走去。 等他们走了，不远处两个小伙子走了过来，站在一辆汽车后面，朝酒店的方向不断的张望。 …… 龙哥、冬哥领着三十多个人，来到酒店大厅。 前台经理吓了一跳，一边让人打电话喊老板，一边态度热情的迎了上来。 “您好……请问你们找谁？” 龙哥带人径直来到前台：“是不是有个香港姓韩的女明星住在这里，查一下他们住哪个房间？” 前台女经理赔笑道：“哥，这是客户的机密，您有事可以先给她打电话联系。” “联系个屁，知道这是谁吗？” 铁子在后面嚣张的吼道：“龙哥，二哥的兄弟，别肌霸废话，让你查就查。” 肖子强的名声很大，女经理当然听说过，而且万都酒店的老板跟肖子强也认识。 “哦，龙哥，您稍等可以吗，我们老板马上就下来了。” 这帮人女经理可不敢得罪，只能把自家老板抬出来。 “艹，让你查就查，查个房间还用老板来？” 董晓飞一声怒吼，从人群后面冲了出来。 【此子可用，楞的可以！】 龙哥心中冷笑，他现在就需要这种二逼打手，事后不管出了啥事，只要来一句：我跟他不熟，人也不是我喊来的，就ok了。 其实，董晓飞今天还真是抱着“可能被判刑”的目的来的，当然打人他是不会出手的，主要就是把事情搞大。 这就是黄毛给他说过几次的“利用价值”，你想被人重用，就要表现出你被利用的价值，不然别人为啥用你？ 女经理被吓的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几步。 还好，酒店的王老板就在二楼，得到想消息之后很快从楼梯走了下来。 “小龙、小冬，你们这是干嘛呢？” 能开五星级酒店的老板，能是普通人吗？ 而且王老板也认识肖子强，有啥事不能先打个电话说一声，直接带着三十人来闹事？ 闻晓龙上前两步，指了指脸上的红肿的地方，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王老板，我也不为难你，我们是来找姓韩的那几个保镖的，不赔钱的话，这帮人别想离开青州。” 王老板拿出一包香烟递了过来：“小龙、小冬，给我个面子，别在这里闹事。酒店这两天住了不少港商、华侨，你得罪不起。” 闻晓龙撇撇嘴：“王老板，我都说了，不为难你。前台只要把他们住的房间号查出来告诉我就行，剩下的事，我们自己处理。” 王老板皱起眉头：“咋地，这点面子都不给？你等着，我给肖子强打个电话。” 砰！ 王老板正要过来打电话，前台传来一声巨响。 原来是有个小伙子抡起钢管把台子上的电话给砸了，散碎的塑料壳四处飞溅，把台子后面的两个小姐姐吓的尖叫着跑开。 “艹！什么玩意，敢砸这里的电话。” 王老板怒了。 道上的事，都是彼此给面子，他是不敢轻易得罪肖子强，但不等于是个人就能骑在脖子上拉屎。 “你踏马什么玩意，没听明白龙哥话里的意思？” 董晓飞和章松林上前一步，拎着钢管站在王老板身前，那态度比龙哥还嚣张。 “保安、保安！” 酒店是有不少保安的，但龙哥带的人太多，这帮人有点胆怯，但也迅速围了上来。 “小龙，我再说一遍，不要在这里闹事，你承担不起。” 王老板寒着脸吼道：“再不走，我可报警了，到时候谁踏马也不好看。” “报尼玛的警！” 有个小伙子对着前台电脑显示器一棍子砸了下去。 砰！ 显示屏碎了，里面还刺啦啦的窜出几道火花。 这下不但王老板吓了一跳，连闻晓龙和刘冬都被惊到了：这尼玛也太给力了吧，咋比我还冲动呢？ 到现在，龙哥带来的这帮人，都还一句话没说呢。 骑虎难下，王老板这次彻底是没面子了，指着董晓飞等人，寒着脸吼道：“弄死他，给我打……出了事算我的，每人加一万的奖金。” 一听说有一万的奖金，几个保安冲着董晓飞冲了上来。 “打！” 董晓飞这帮人都是带着钢管、棍子的，迎着几个保安砸了过去。 大厅内顿时乱成了一团。 闻晓龙和刘冬等人都是目瞪口呆，他们也不想跟王老板闹的太僵。 两人同时回头了一眼铁子：你喊来的这些孩子，也太猛了吧。 “老板、老板！” 就在此时，门口外面一名保安冲了进来，脸色苍白：“老板，外面来了几百个小混混。” 王老板已经跑到了楼梯口，听到这话回头看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脸都绿了：只见外面黑压压的一帮小混混，有的拎着棍子、有的拎钢管、还有的拎着砍刀，推开酒店玻璃门，浩浩荡荡冲了进来。 第302章 大场面 时间倒退到10分钟之前。 等龙哥等人全部进入酒店，躲在汽车后面的两个小伙子，冲着二百米外的几个小年轻招招手。 不大会儿功夫，七八十辆摩托车从远处呼啸而来，车上最少的是两个人，最多的有四个，都拎着棍子、钢管、砍刀。 而且，这还是第一批，这帮人刚下摩托车，第二批几十辆摩托车就开了过来…… 一百五十多辆摩托车，近四百个小混混，气焰之嚣张，场面之壮观，难以形容。 楼上某房间窗内，两个捧着录像机、照相机的姐姐，手都哆嗦了：她们只是在古惑仔电影里见过如此场面，现实中哪有这种机会？ …… “完了，肖子强你这是要弄死我？” 看到外面乌泱泱涌进来的数百个小混混，王老板面如死灰，酒店现在就十几个保安，哪能控制住局面？ 最要命的是，酒店这几天来了十几位港商、台商、华侨，虽然他大都不认识，但看那排场也知道不是一般人，这个时候闹事，你这是要把我的酒店彻底搞臭！ “闻晓龙，刘冬，你们两个傻逼在这里闹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老板怒骂一声，转身朝楼上跑去，前台的电话已经被砸了，他只能去二楼报警。 “给我打……” 董晓飞刚才跟保安打架没怎么出力，结果被保安用橡胶棍把脸给砸出一道血印，于是指着那群保安吼道。 “打……” 先进来的几十个小弟，嚎叫着朝保安冲了上去，后面还以为已经开打了，兴奋的嗷嗷叫，拎着家伙朝里面冲。 那十几个保安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想法，纷纷掉头，有的朝后门跑，有的干脆朝楼上跑，上百个小弟在后面追。 酒店住了不少客人，本来想下楼看看出了什么事，结果只看了一眼，全都屁滚尿流的朝楼上跑了。 从后门跑的保安，小混混们没有再追。 但上楼的保安，就没那么幸运了，有被堵在楼道里的，叮咣就一顿踹。 这年代，能住星级酒店的非富即贵，但这些人谁也不敢出去，最多只敢拉开房门一条缝，朝外面看两眼，然后疯狂的打电话报警。 当然，也有胆大的，拿出相机拍照。 …… 轰隆隆，外面的小弟还在朝里面冲，到现在才进来二百多人，外面还有一百多混混没进来呢。 乱套了，彻底乱套了！ 闻晓龙和刘冬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懵逼。 他俩带了二十多人来，就是为了对付那四个保镖，真没想过跟王老板对着干，毕竟双方以前都认识。 “怎么就成了这种情况？” 后面进来的小弟已经没了目标，不知道该去干嘛，呼啦啦的朝闻晓龙他们这边聚拢过来。 “这是龙哥、冬哥……” 章松林在旁边介绍道。 二百多拎着家伙的小弟，围成了一个大圈，同时高喊：“龙哥好、冬哥好。” 声音虽然不整齐，但胜在人数多，气势足，声音在酒店大厅里反复回响，杀气磅礴。 嘛叫骑虎难下，这就是！ 现在的龙哥和冬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龙哥，咱们人多，挨个房间去搜，绝对能把他们找出来。” 董晓飞一副忠心耿耿模样。 闻晓龙眼珠一转，拍了拍董晓飞的肩膀：“那你带人去吧，那个韩女星身边的四个保镖，逮住给我带过来。” “好！” 董晓飞举着钢管吼了一嗓子：“兄弟们，跟我走，敢得罪二哥的人，虽远必诛。” 章松林同样忠心耿耿：“龙哥，我也去，回头在二哥面前，一定要多提提我的名字。” “去吧，你们去吧，不要随便打人。” 刘冬在旁边说道。 等他们两个带着嗷嗷叫的小弟冲上楼去，闻晓龙和刘冬互相对视一眼，前者小声道：“咱们赶紧撤……” 这俩货带着二十多个小弟，绕过小混混，悄悄的朝大门方向摸去。 可还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门外一个脖子上戴着狼头项链的小伙子，领着一帮小混混站在门外，一脸的惊讶：“龙哥，你们这是去干嘛？” 想跑？ 陈元生早就想好了可能的发展方向，拖，也得把闻晓龙和刘冬等人拖到警察来。 闻晓龙眼睛一眯，干咳一声道：“里面比较闷，我们去外面等。” 狼头嚼着口香糖摇摇头：“龙哥，这家酒店十几层，晓飞他们得搜到什么时候，咱们一块上去搜吧。” “好兄弟，你去吧……” 狼头一摆手：“别，我们几个陪着龙哥，免得那几个人跑了。” …… 楼上已经乱套了。 董晓飞和章松林带着小混混，拎着砍刀、钢管、挨个房间哐哐砸门。 谁踏马敢不开门，就用脚踹、用棍子砸，一直砸到你开门为止。 他们才不管你里面住的什么人。 duang、duang、duang…… 砸开门之后，七八个小混混不管里面是谁，拎着家伙就朝里面冲：“我们找那个姓韩的女明星手底下的四个保镖，妈的，在青州这个地盘，敢得罪我们肖二哥，弄死他们。” 万都酒店一楼到三楼都是饭店，三楼以上才是住宿。 这帮人总共也就搜到了七楼，外面就警笛声大作。 这次局里反应的很快，接到报警后不到十分钟，第一批警车就到了。 听到警笛声之后，小混混的立刻下楼，四散而逃。 没办法，第一批警察就来了二十多人，也控制不住局面，楞是被他们跑了二百多个。 距离酒店三百米外，停在路边的桑塔纳2000，黄毛坐在驾驶室，陈元生坐在副驾驶。 两人的目光都盯着远处的酒店。 直到几辆警车呼啸而过，黄毛才发动汽车，一脚油门离开了现场。 第303章 《千亿财团，屁滚尿流》 当天下午，洪源山、宋晋生等人就离开了青州…… 第三天一早，港媒报纸刊登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报道《千亿财团，屁滚尿流》。 报道内容大致如下：台商洪源山在青州的宁湖别墅项目，第二期别墅竣工。 洪老板以此为契机，邀请了一批台商、港商、华侨商人等14位大老板前往青州，一方面是参观和推销自己的别墅，另一方面是准备在青州成立华商促进会，展示青州优美的地理环境和良好的投资环境。 这14位大老板的平均资产都在50亿以上，说是千亿财团，符合媒体的一贯尿性。 此行中，金老板的儿子金誉鸣，携小女友某新星韩某一同前往。 因两人恋情并未曝光，故而，韩某和金誉鸣住在青州万豪酒店私会，而洪源山、宋晋生等人则住在青州市万都酒店。 19日上午，当地大佬肖子强，想以10万元为代价，逼迫韩某过夜，韩某不从，其保镖跟肖子强的手下发生了激烈冲突。 其后，韩某瞅准机会，迅速转移至万都酒店。 当天下午，肖子强派遣其手下，带领800余名小弟，冲击万都酒店，挨个房间搜查， 千亿财团，14位大老板，面对数百名小混混的搜查，在酒店房间内瑟瑟发抖。 据说当时某宋姓老板心脏病发作，辛亏随身携带药物，这才保住小命。 当天晚上，14位大老板便屁滚尿流的离开了青州。 “有图，有真相！” 没图你说个瘠薄！ 这篇长达两个版面的报道，配了十张图片，从万豪酒店、到万都酒店、几百小混混拎着家伙冲进酒店，在酒店大厅内集结、小混混在楼上打保安，小混混挨个房间搜查、龙哥等人在楼下抽烟。 最不要脸的是，配图居然有室内场景，比如某位脸上打了马赛克的大老板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前面七八个拎着砍刀、钢管的小混混，其中一个还用砍刀指着这位大佬。 下面还有文字说明：【随行人员冒死偷拍】。 光有图就算了吗？ 人家还有录像！ 当天下午，几百名小混混拎着家伙冲进万都酒店的镜头，就在电视台滚动播放：咱们这里的古惑仔弱爆了，你看看人家！ 这段录像，硬生生的被卖了50多万港币，不但港台媒体在播放，而且还轰动了海外，在不少欧美国家播放…… 机会，这是机会！ 韩美女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蹭了一把热度，当天就有几十家媒体采访她。 韩美女对着媒体几度掉眼泪：当时好怕怕啊，那么多人，如果被他们抓住了，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某跟韩美女相熟的男星对着记者说了一句：太不像话了~ 【敢讽刺我肖哥？】 【安排，必须给他安排上。】 第四天上午，小报又发表了一篇更有噱头的报道《龙国教父--肖子强》。 报道上还有一张肖子强的配图，照片上肖子强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不怒自威。 坦白讲，肖子强身材保持的一般，但面相属于型男，有特色，尤其是他那个葫芦鼻子，确实很有霸气。 在小报媒体的报道上，肖子强直接比肩世界四大黑帮，手下小弟可达万人。 任何去青州的女星都要陪她吃饭，乃至过夜，小报甚至列举了15个有名有姓的女明星，再配上照片。 哥某比亚毒枭在二哥面前都是弟弟； 意呆利黑帮来了，也得脱了裤衩再走。 某软公司，至今不敢到中国打击盗版的原因，就是因为惧怕二哥的威名。 反正千亿财团都被二哥打跑了，二哥怎么吹都不过分。 “某当红男星，受邀去青州走穴，因没达到肖子强的要求，被当众甩了两个耳光。” 你看，这不就安排上了。 ………… 青州这边，局里还是按照打架斗殴案的流程来处理案子。 这次抓了二百多人，然后放了200多，只留下十几个人，那么多孩子蹲在看守所也不是个事，只抓要犯就行了。 9月25日，省里一位领导和青州市卫书记接到通知，去四九城开会。 结果，他们一下飞机就被请去喝茶。 对方直接把港媒的报纸和照片拍在给他们面前：千亿财团到青州考察投资环境，你们知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一点消息都没有，真不知道。” ………… 肖子强这两天很火大。 本来就是请小女星吃顿饭的事，结果越闹越大，最后竟然把人家酒店给砸了。 肖子强跟王老板早就认识，对方也有强大的背景，虽然他还不敢翻脸，但至少你得赔钱吧。 最可恨的是那个叫铁子的家伙，你们二十多个人去打4个保镖，那还不是绰绰有余，人头都能打出狗脑子来。 结果，整出来三四百个小混混…… “妈的，我看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肖子强给局里领导打了电话，好好查一下，那个铁子、董晓飞和章林松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肖子强住的是私家别墅，五年前弄了一块地皮，自己找人修建的别墅。 月光暗淡。 肖子强一个人在别墅院子里抽烟，散步。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是老佟被抓后，他经常晚上失眠，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很久。 “要不要离开青州避一避风头？” 肖子强抬头看了看在淡淡的云层中朦胧的弯月，心中已经好几次泛起了这个念头。 但是他的产业几乎全部集中在这里，他只要一走，下面的人就散了。 “卫书记最近也没说过啥，应该是没事的。” 肖子强还是舍不得在青州上亿的产业，在这里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去了外地从0开始，你还是个啥？ 第304章 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存在 数百米外的居民楼6楼，赵局和某军警队伍的吴政委，正用红外望远镜朝别墅内观察。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这次抓捕属于异地调警，都没用市内的警力。 内部消息，老卫已经被控制，不可能再回到青州了，要求市局顶住压力，从严从速办案，把社会影响力降到最低，给外界一个明确的信号---华国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存在！ 这是做好切割的最佳时机，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这次林局亲自坐镇，赵局参与抓捕行动，动用的警力达到400人，务必把肖子强团伙的主力一网打尽。 “他还不休息？” 赵局和吴政委也郁闷了，他们的人晚上9点就已经布置到位，这都12点半了，肖子强还不休息，居然跑到院子里抽烟、散步。 “抓吧，别等了，都这会儿了，理论上不可能再走漏风声了。” 吴政委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等他回房间吧，如果在院子里反抗或者喊叫，我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肖子强的别墅周围，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赵局宁可多等一会儿，也不想造成风险。 又过了15分钟，肖子强终于跺跺脚，回了别墅。 客厅的灯熄灭，别墅内只剩下二楼一间卧室还有灯光。 “各小组就位，准备行动！” 赵局用对讲机下达命令。 …… 回到卧室，肖子强脱掉外套，仅穿着裤衩躺在床上，盖上薄被，习惯性的摸了摸床头藏着的那支手枪。 几分钟后，肖子强刚迷迷糊糊的要睡着，忽然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他倒是很警觉，翻身就去床头摸手枪…… 砰~ 卧室门被打开，两道强光手电照在了肖子强的脸上。 “别动……手放下。” 突然的强光，让肖子强眼前花白一片，一个翻身滚下床去，手里还握着没开保险的手枪。 哗啦啦，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四个持枪实弹的军警冲了上来，有两个是直接从床上踩着被子冲上来的，直接用枪管顶住了肖子强的脑袋。 “我没动、我没动~” 肖子强蹲在地上，将手枪丢在地上，然后缓缓双手抱头。 此时，已经有人打开了卧室的灯，肖子强这才适应了光线，抬头看去。 咔咔…… 此次抓捕行动，安排了记者跟随，这些照片是要登报的，就是要告诉外界：在华国这块地盘，还轮不到黑社会牛逼。 军警人员对卧室进行了初步搜查，又搜查出30枚子弹。 直到这会儿，赵局和吴政委才从外面进来。 肖子强倒是也认识赵局，见他进来，基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如果老卫在，赵新河绝对不敢抓自己，不用问，应该是老卫已经倒了。 至于老卫为啥会这么突兀的倒下，肖子强也没功夫去想。 “赵局，让我换身衣服吧。” 肖子强知道大势已去，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只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赵局点点头，对旁边警员道：“给他拿身衣服。” 五分钟之后，一队人押着戴上手铐的肖子强走出客厅，朝别墅大门走去。 肖子强的老婆和两个孩子站在客厅门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走到别墅门前，肖子强忽然停下脚步：“等一下，让我再看一眼。” 押着他的警员也没为难他，由着他转过身。 借着暗淡的月光和院内的灯光，肖子强缓缓的看着别墅内草木的轮廓。 这栋别墅是他五年前花20万，请风水大师设计的，别墅内的风水石、花池、假山，甚至树木都很有讲究。 风水大师告诉他，这栋别墅能保他风生水起，享30年富贵。 确实，自从入驻别墅之后，肖子强的事业蒸蒸日上，迅速积累了过亿资产，风头无二。 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 “三十年的荣华富贵，被我五年享受完了。” 肖子强知道，待会出了别墅大门，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再回来了。 “谢谢，走吧！” 肖子强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迈出大门。 当天晚上，市区内共发生了12次行动，其中11次成功，肖子强团伙的11名主力被抓获，另有一人很狡猾，去了某夜总会后，就没见他出来，再搜找不到人了。 ………… 虽然肖子强被抓的消息，并没有见诸于报纸，但陈元生还是在第二天一早就知道了。 得知消息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对付肖子强，陈元生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比如谋划《千亿财团，屁滚尿流》这种事，青州市本地可能连个浪花都翻腾不起来，事后基本上是以打架斗殴案来处理。 而且，上面拿下老卫，更大的可能是佟院长已经招供了对他不利的材料。 但不管怎么说，在没有跟肖子强正面起冲突的情况下，完成了对他的绞杀，也算是一次成功的布局。 太不容易了！ 上面接下来的变动会很大，在原本的历史上，会有几十名干部被拿下，市里面临一次大规模的洗牌。 这次变动，受益最大的应该孟宪坤、赵新河。 至于林局，他前些日子就开始运作，立场坚定的完成了切割，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肖子强所在的屏东区，会有几个重要岗位被拿下。 如果让陈元生来考虑，现在是宁湖区区长的周景民，如果能调任屏东区任书记，那就很完美了。 一来，处理肖子强资产的时候，咱可以挑挑拣拣。 二来，屏东区的书记，以前都是副市长兼任，提到那个位置，可不是升半级那么简单，那等于进入了市委班子。 当然，陈元生不会贸然行动，你替别人办事，别人不知道是你干的，傻子才去干呢。 更何况，这种事还真不是他想干，就能干成的。 需要多方共同使劲，在其他人还没想到的时候，就把事情搞定才行。 不然的话，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老周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陈元生决定先给周景民透透风、递个话：叔，千年等一回，机不可失。你得立刻、马上行动，有多大的劲，是多大的劲。 第305章 小陈还怪好的嘞 周景民在接到陈元生电话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因为他并不知道老卫倒台的消息，也不知道肖子强被抓的事。 “你一个做生意的，消息比我还灵通？” 【我当然比你灵通，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在后面搞的鬼，每一步棋，都是计算好的，差半步都不能成功，你以为闹着玩呢。】 挂了陈元生电话，周景民立刻给市里自己比较熟的朋友打电话，旁敲侧击的了解情况。 老卫的事，他们也不知道，但肖子强昨晚被抓的事，有人确实得到消息了。 周景民立刻给陈元生又回了电话：“元生，晚上一起吃饭，君临会所，我请客。” 老周的政治敏感性还是很不错的。 他本来是想喊上赵新河的，但老赵现在哪有时间，又得007的干，连睡觉都不能回家。 不过让周景民惊喜的是，晚上的饭局，陈元生居然邀请来了孟宪坤。 ………… 晚上9点半，周景民红光满面的回到家。 客厅里，萧瑾芝和女儿周紫瑜正在闲聊，老妈又准备给紫瑜介绍个对象，也是好不容易物色到的。 周紫瑜反正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介绍了，我就去认识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萧瑾芝岂能不知道女儿那点小心思，但打死她也不可能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陈元生除了有钱、有事业、长的有点小帅之外，还有什么好的？ 找老公，首先看的是人品：宁选武松，不选西门庆。 【妈，那西门松行不行？】 “紫瑜，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周一进门就打发女儿回卧室休息。 萧瑾芝不乐意了：“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上来就打岔！” 周紫瑜抿嘴偷笑着回卧室去了。 萧瑾芝抬头打量了老公一番：“哟，今天这是咋了，喝的红光满面。” 周景民坐到沙发上，侧身小声道：“老卫倒了。” 萧瑾芝楞了一下，惊讶道：“怎么可能？我一点消息也没听到啊，处里彦姐是还是老卫的小姨子呢，人家今天还高高兴兴上班呢。” “你猜我今晚跟谁吃饭的。” 周景民饭局多了，萧瑾芝哪里猜的出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陈元生和孟市长……” 老周把今晚在饭局上聊天内容简单说了一遍。 萧瑾芝张大嘴巴，惊喜道：“哟，这个小陈还怪好的嘞，有好事知道第一个通知你。” “呵呵，小陈这人除了有钱、有事业、会办事、有前途、长的有点小帅之外，基本没什么优点了。” 周景民被老婆这番言论差点惊掉下巴：“照你这个说法，陈元生都快赶上我了。” 在卧室门后偷听的周紫瑜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 ………… 几家欢乐几家愁。 欧阳锦曦现在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老爸被抓、弟弟被抓、自己的公司被起诉，这三起案件，每个都需要她跟着被调查，因为家里没人了。 现在都还没开庭，如果这三起案件都开庭的话，欧阳锦曦几乎就等于住在法院了。 跟老妈预测的一样。 欧阳锦曦去看守所探视，欧阳小川最关心的就是那两个店面卖了没有：姐，弄到钱，赶紧给我想办法啊，他们说强奸、轮奸罪最高可判死刑。姐，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可得救我啊！ 欧阳小川涉及到四起案件，一起强奸案，三起轮奸案。 有的家属已经提出了索赔方案，你出50万，我们可以撤诉。 欧阳小川就真信了，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姐姐卖店面的钱上。 其实，这种案子一旦定性，是不可能撤案的，该赔你还得赔，只是不用赔那么多而已。 老爸欧阳敬林那边，并没有让女儿过多的参与她的案件，有事找你龚叔、邓叔，让他们想办法。 但是，千纸鹤的店面要想办法尽快处理掉，这笔钱你不要乱动，等我分配。 而老爸以前养的几个情人，现在已经联合起来，开始打听欧阳敬林在外面的资产，咨询千纸鹤服装连锁店值多少钱，哪怕打官司也要瓜分财产。 没人考虑欧阳锦曦的处境和遭遇，她在外面就是个跑腿的，替所有人忙完之后，自己最终会落得个一无所有。 如果不是老妈出主意，把公司连带自己全部输给陈元生，欧阳锦曦现在还在傻兮兮的为他们奔波呢。 但是，到目前为止，陈元生并没表现出对她的信任，一切都是按照司法程序走，就看你的表现。 卖、卖、卖！ 欧阳锦曦也发狠了，家里现在能处理的东西，全部处理。 欧阳小川的马自达汽车，家里的电视、冰箱、vcd、家具、收藏的洋酒、自己不多的金饰，只要是还能卖点钱的，全部处理。 她想明白了，只要自己手中还有资产，别人就会惦记。 稚子抱金，太危险了！ 第306章 一根毛都给外人留下 肖子强被抓后的第三天，消息才全面传开了。 因为肖子强不是一个人被抓，而是整个团伙的主力被抓。 他旗下的会所、夜总会、洗浴、赌场全部被查，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上面动真格的了。 正所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以前受了委屈、被肖子强打压的商户、生意人，纷纷站出来举报。 相反，那些跟肖子强有交集的人，这会儿都开始慌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让赵局等人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只不过，他们搞出再大的动静也无法左右大局，因为上面这次是暴怒。 改革开放以来，各地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招商引资、大干快上。 别说千亿财团，就是身价十亿的外商，来了也得市领导亲自接待一番。 你们这里倒好，居然有黑老大，为了让女明星陪酒，让几百小混混围攻酒店，用砍刀指着身价数十亿的港商大老板，还差点因为心脏病死了一个。 丢人都丢到国际上去！ 大佬开会，措辞严厉的点名批评江东省，生态环境恶劣，黑势力无法无天。 上面有要求，下面必须有响应。 恰逢十一，市里召开了声势浩大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百日行动”誓师大会，省领导在誓师大会上发言，高调指示：不管涉及到谁，一律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像欧阳敬林父子这种就很不幸，他俩的案子，没有在誓师大会之前开庭，也被当成了“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成果，从严从重处理。 10月6日，屏东区区委书记调任，同日，周景民在市委组织部领导陪同下，走马上任。 ………… 对千纸鹤而言，当前最焦灼的，就是跟老外的官司。 裴映雪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陈元生自始至终也没告诉她欧阳锦曦是“自己人”的事。 于是乎，欧阳锦曦在看着裴映雪表演，陈元生在看着欧阳锦曦表演。 两个人各自演的都很逼真、很投入。 千纸鹤的资产已经被冻结，其实它目前最值钱的，也就是两个还没装修完的店面而已，根本不足以支付老外的软件系统开发费用。 但是老外的软件公司咄咄逼人：我们这边已经投入成本开发了软件，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必须按照合同支付剩下的费用，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法院以前从来没办理过类似的案子，整个江东省也没听说哪家公司开发价值150万美元的软件。 但既然涉及到外国公司，而且现在又处在“扫黑除恶”的特殊形势下，那这个案子就得优先处理，不能给老外以把柄。 千纸鹤不是股份有限公司，它的股权结构非常简单，属于无限责任公司，只要股东还有资产，就可以无限追溯。 不过，好在欧阳锦曦非常配合：千纸鹤最大的股权是老爸的，这边钱不够，就从其他地方补偿呗，只要是老爸名下的资产，都可以用来抵账。 因为同时牵扯到几个官司：大华商贸走私案、欧阳小川赔偿案、千纸鹤软件案。 这就得看“赔偿优先级”。 走私案是对公；欧阳小川轮奸案是对私；软件案是对老外。 老外当然是优先级。 况且作为唯一的当事人，欧阳锦曦态度具有明显倾向，先赔老外。 如果这个案子按照正常流程走下去的话，怎么也得半年以上，毕竟大华商贸的资产和账户已经被冻结，无法估算欧阳敬林所占股份的价值。 于是，欧阳锦曦来了个狠的：将千纸鹤公司全部股权+家里120平的房产+大华商贸40%股权的剩余价值抵押，作价1元，卖给远盛实业，同时远盛实业承担软件公司的所有费用。 比如走私案罚款2000万，欧阳敬林按照股权，应该承担800万。 大华商贸40%的股权事后评估价值1000万，那剩余价值就是200万。 如果事后评估只有500万，那剩余价值就是0，有限公司没有追究责任。 当然，如果走私案只罚款1000万，那剩余价值就是600万。 看起来，这就很像是转移资产，一根毛都给外人留下。 陈元生对大华商贸的股权没有任何兴趣，他就是想看欧阳锦曦的态度，你随便折腾。 毕竟所有股权都在欧阳敬林手中，如果不能拿到欧阳敬林签字的授权书，所有想法都是扯淡。 欧阳锦曦也是够狠的，连着去看守所跟谈判了老爸三次，而且放了个大招。 “爸，我是没能力救你了。” “但我觉得陈元生可能会有办法，咱们就赌一把，赢了你少坐几年牢。” 欧阳敬林最终还是答应了，但也有个条件：等你日后发达了，照顾一下你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至于欧阳小川，他那辆马自达卖了十几万，这些钱赔给受害人，有多少算多少吧。 既然大号已经废了，那就安心培养小号。 第307章 你算什么东西 10月9日上午，千纸鹤公司迎来了第二次股权交接。 会议室内，在千纸鹤十几位公司骨干，以及远盛实业法务、软件公司律师的共同见证下，陈元生和欧阳锦曦分别在移交文件上签字。 至此，千纸鹤公司又重新回到了远盛实业旗下。 啪啪啪啪…… 会议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签完字的欧阳锦曦，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 她没有鼓掌，但也没有想象中的失落，整个人仿佛瞬间放松下来。 “恭喜陈总……” 老外公司的律师跟陈元生用力握手：“合作愉快！” 这架势，彻底表明了双方提前就在沟通，完全是挖坑让欧阳家来跳的。 公司的员工眼角的余光都在看着欧阳锦曦，对她讨厌的居多。 因为欧阳锦曦这个女孩太冷傲，而且很有脾气，这才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千纸鹤团队里的员工，都被她训斥过。 其实你有啥，不就是因为家里有钱，买下公司的股权吗？ 不论是能力还是资历，你都没资格跟大家相提并论。 我们好不容易开创的事业，被你摘了桃子，还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当然讨厌她了。 但也有同情的同情的，主要是以男生为主。 因为欧阳锦曦长的漂亮，只要漂亮的女孩子，永远是不缺舔狗的，你用棍子打都打不走。 会议室内就有几个男的，决定事后，私底下给锦曦打个电话，好好安慰一番。 理论上来说，作为失败者，欧阳锦曦办完交接手续就该收拾收拾东西，滚蛋了。 但她却在那儿坐着，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 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公司办完交接，接下来应该就要开动员会了，你一个前老板在这儿坐着算怎么个意思？ 不过，陈元生并没有在意。 他将签完字的文件交给了走上来的裴映雪，然后站起来道：“我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从现在起，裴映雪任千纸鹤公司总裁，以后所有部门经理，都提升一格，升级为总经理。” “诸位，任重道远、道阻且长，继续努力，咱们千纸鹤公司马上会迎来一个高速的发展期。” 啪啪啪…… 会议室内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站起来叫好。 等掌声渐渐平息，陈元生继续道：“第二件事，公司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波折，前面也少发大家一半的工资。感谢大家在这段时间的体谅和坚持。正好，马上就该发工资了，利用这个机会，公司给所有员工，补发一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啪啪啪…… 这次的掌声更加激烈，事实证明，啥都不如发钱来的实惠。 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在欧阳锦曦的身上扫过：好家伙，都这个样子，你还坐得住？ 摆明了陈老板是在玩你呢，搞的你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无所有，你居然还在这里呆着，你不恨吗？ 换了任何人，此时绝对是恨之入骨。 “好了，下面的时间交给裴总裁。” 陈元生说着，跟老外、律师和远盛实业的法务打了个招呼，意思是咱们出去谈。 看着几人起身，裴映雪咬着樱唇看了一眼欧阳锦曦，干咳一声，眯着眼睛道：“欧阳……小姐，我们要开会了，请你离开。” 前面两个月，裴映雪可是对欧阳锦曦毕恭毕敬，态度好的很，现在终于有机会甩脸子了。 欧阳锦曦起身，寒着脸走到裴映雪面前，毫无征兆的突然抬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打的可是真响，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狗呆的看着他们俩，连准备要走的陈元生都愣住了。 欧阳锦曦冷笑一声：“裴映雪，你算什么东西！” 裴映雪捂着脸后退一步，丹凤眼里瞬间噙满泪水：这本来是她的台词，已经准备了两个多月，结果居然被人抢了！ 实在是这巴掌把她给打蒙了，这辈子好像都没人扇过她的耳光，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的这么狠。 如果裴映雪这一巴掌打回去，两个人就要在会议室里互殴，跟泼妇打架没区别，丢死人了。 陈元生转身回来，挡在裴映雪身前，对着欧阳锦曦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更狠，打的欧阳锦曦一个趔趄，扶着会议桌才站好，俏脸上瞬间多了四道手印--皮肤还挺敏感。 房间里更静了。 啪嗒，有人眼珠子掉在地上，赶紧弯腰捡起来装了回去，生怕错过镜头。 刹那间，裴映雪美眸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她上前一步，紧紧挽住陈元生的胳膊：“陈总……” 欧阳锦曦缓缓放下手，目光在裴映雪挽着陈元生胳膊的地方看了看，冷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陈元生有点头疼，如果欧阳锦曦真的赖上了自己，确实还挺麻烦的。 “好了，没啥事，你们继续开会。” 陈元生说着，甩了甩胳膊，裴映雪赶紧松开双手。 第308章 我也是你的人 陈元生在会客室，跟软件公司的老外和律师谈了二十多分钟。 讨论内容，主要围绕软件开发进度和日后维护，对于新开发的软件而言，在应用中发现bug和及时维护也相当重要。 送走他们之后，陈元生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这里前些日子是欧阳锦曦的办公室。 房间内静悄悄，欧阳锦曦雕像般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办公桌上没有任何变化的痕迹，显然是没有收拾过任何东西。 看到陈元生进来，欧阳锦曦的眼珠稍稍转动，目光在前者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恢复了发呆的表情。 虽然千纸鹤这个坑是陈元生挖的，欧阳家为此赔进去数百万，但欧阳锦曦最恨的却并不是陈元生，而是裴映雪。 用她的话来说，汉奸远比敌人更可恨。 裴映雪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局，却始终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样子，骗取自己的信任，一步步把自己推向万丈深渊。 现在，自己赔的倾家荡产，千纸鹤物归原主，裴映雪却当上了总裁，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恩怨，已经到了有你没我的地步。 他径直走了过来，站在办公桌前，右手放在桌子上，轻声道：“回去休息几天，先处理家里的事情，等处理的差不多了，再谈以后的事。” “我没有家了……” 欧阳锦曦说着，扭头盯着陈元生，美目中瞬间泪水充盈，沿着俏脸滑落。 看着女孩脸上的泪水和鲜红的指印，陈元生把办公桌上的纸巾盒子推了过去，示意她擦一擦眼泪：“我对大华商贸不感兴趣。但这事我会托关系帮忙运作一下，尽可能的争取在走私案完结之后，你爸的股份还有结余，到时候这些钱都是你的，够你创业了。” “我不要！” 欧阳锦曦并没有拿纸巾，而是昂起俏脸倔强的说道，任由泪水滑落。 陈元生眉头轻蹙：“那你想要什么？” 欧阳锦曦咬着樱唇扭过头去，挺拔的山峦随着呼吸而起伏，足足了过了10秒钟，她才回过头来：“我要将裴映雪踩在脚下，这辈子都要压她一头……” 陈元生瞪了她一眼，沉声道：“裴映雪是我的人……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总裁。” “千纸鹤收购这件事，从头到尾，她只是执行者。” “如果你想在事业上战胜她，我很欣赏，因为只有敌人才能帮你取得更大的成功，我很乐意见到她在商战中有个强大的对手。” “但是，如果你还想报复她，先过我这一关。” 欧阳锦曦含泪扭过头去，耸肩抽泣着小声道：“我也是你的人~” 陈元生眼皮急速跳动两下，咬牙道：“收拾下你的东西，赶紧回家。” 女孩一动不动。 陈元生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青青，我是陈元生，麻烦你下去一趟，到车里找司机杜辛帮我拿盒烟上来。” 挂了电话，陈元生转身去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我这里有~” 欧阳锦曦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拉开抽屉拿出香烟和火机，走了过来。 陈元生眯着眼瞥了她一眼：“你抽烟？” “没，这几天……想不开的时候才试着抽一支。” 欧阳锦曦在沙发前蹲下身子，拿出一支香烟递上去，然后打着火机给陈元生点烟。 点烟之后，欧阳锦曦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将香烟和火机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就这样一手扶着沙发踮起脚尖，屈膝蹲在陈元生身侧。 “嗯？怎么了……” 陈元生歪着脑袋小声问道。 欧阳锦曦双目含泪，小声道：“陈总，那天晚上承诺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 “谢谢！” 陈元生点点头，缓缓吐了口烟气：“我刚才说了，大华商贸走私案，我会尽量帮你争取，哪怕争取不到，以后在生活和事业上，我也会帮你的。” 砰砰！ 欧阳锦曦正要说话，外面洛青青敲门进来，刚走了半步便愣在了那里。 因为从她的角度看去，欧阳锦曦好像是跪在陈元生面前…… 搞的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元生点点头：“谢谢，拿过来吧。” 洛青青吐了吐舌头，尴尬的笑着走过来将香烟和火机放在桌子上，然后快速走了出去。 等房门关上，欧阳锦曦深吸一口气：“陈总，既然我都做到了，您也不能食言。” 陈元生真有点头大。 从前世来看，两人最终的成就不相伯仲，只不过欧阳锦曦的起点高，有家族助力，资产要多一些； 而裴映雪起点低，更多的是靠自己打拼，名声更大一些。 论个人能力，裴映雪绝对是超过欧阳锦曦的。 这一世，此消彼长，在陈元生的培养和帮助下，裴映雪的成就能碾压一百个没有家庭背景的欧阳锦曦。 如果二选一的话，陈元生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裴映雪，更何况裴映雪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老妈谭雅也同样在自己手下。 想到这里，陈元生乜了一眼，无奈道：“说吧，你想要多少？” 美女轻轻摇头，抬头盯着陈元生的脸小声道：“陈总，如果5年之内都不能超过裴映雪的话，我自动离开，行吗？” 陈元生叼着烟靠在沙发上，皱眉陷入了沉思。 见烟灰要掉下来，欧阳锦曦倾身过去从桌子上拿个烟灰缸，捧在手里端了过来。 看着她如此卑微的姿态，陈元生抿抿嘴，将半截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伸手捏着欧阳锦曦的下巴。 美女倾身上前，用力抬起头，鹅蛋俏脸细腻白嫩，瑶鼻如整容般完美……确实是个大美女。 陈元生眯起眼睛，拇指在她粉嫩的红唇上轻轻摩挲，冷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野心。” 欧阳锦曦张开樱唇，轻轻咬了咬陈元生的拇指：“野心和能力是相匹配的。但没人给你平台，能力就没有用武之地，野心也就成了痛苦的根源。我宁可被人嗤笑，也不想做个平凡的普通人。” “嗯~” 陈元生都忍不住点点头，欧阳锦曦果然出身背景不同，年纪轻轻就明白了这个社会的运行逻辑。 这个社会有能力的人太多了，但真正靠能力起家的，凤毛麟角，看看那些有权有势的，手里的钱有几个是干净的？ 目的明确，野心昭然，这就挺好，比那些人前满嘴正义，背地里却蝇营狗苟的人强百倍。 第309章 我们也要发光发热 “呵呵！” 陈元生很欣赏欧阳锦曦的这个态度，笑着在她俏脸上的巴掌印上轻轻摸了摸：“还疼吗？” “疼！” 欧阳锦曦倒也不客气。 “好吧，这巴掌三万块钱，以后不准因为这事恨我！” 欧阳锦曦咬着樱唇冷笑一声：“回头，我给裴映雪3000，她那张脸也就值三千块钱。” “这都要比出个高低来？” 陈元生无奈的苦笑一声，捏了捏美女挺直的鼻子：“起来吧，以后你是我的了，要听话……” “嗯！” 欧阳锦曦捧着烟灰缸站了起来，身体却一个趔趄，因为腿都蹲麻了。 陈元生伸手扶了她一把，也站起身来：“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休息两天，千纸鹤并不适合你，我会另外给你安排的。” …………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裴映雪推门来到客厅，就闻到了淡淡菜香味，看来老妈又做饭了。 家里就她们俩，谭雅工作也很忙，一般是做饭的，今天指不定又研究什么菜肴呢。 裴映雪放下挎包，探头探脑的进了厨房，发现已经做好了两个菜，惊讶道：“妈，下班这么早，不容易哦！” 把秀发用皮筋扎在脑后的谭雅回头看了一眼：“盛饭吧，最后一个菜马上出锅，准备吃饭。” 裴映雪洗了洗手，忙碌着盛饭、端菜。 今天谭雅兴致不错，居然做了三菜一汤，每道菜还都有模有样。 “诶，映雪，你脸是咋了，怎么看着有点肿？” 谭雅准备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女儿右脸似乎是肿了。 还没开口说话，裴映雪眼圈就红了：“被人打了……” “啊？公司里居然有人打你？” “有没有告诉元生？” 谭雅立刻就火了，陈老板的手下也敢打，这还了得！ 裴映雪将今天在公司的遭遇讲了一遍：“不过，陈总帮我打回来了，不然今天我的面子都丢尽了。” 谭雅终于松了口气，陈元生在这方面一直做的很不错，公司里保安就很能打；那边东森木业的黄毛，也能轻松的拉一帮小弟出来；而且陈总跟虎爷、张爷他们关系都很好，生意往来频繁。 职工们只要说自己是远盛实业的职工，连寻常的小混混都退避三舍。 “妈，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的都是好事。” 裴映雪兴奋起来，实在是今天的好事太多了： 自己当了总裁，工资待遇直接上一个档次。 一周之内召开加盟商大会，以前答应加盟商的所有事，立刻兑现，接下来就要砸出去上千万的投资。 公司马上就要进入高速发展期，服装设计师、管理人员、工作人员、店员等等全部扩招，年前千纸鹤人员规模扩大两倍。 “嗯、嗯，不错。” 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谭雅由衷的感到欣慰。 “纺织厂这边也是一样。” “这不是要发工资了吗，不但前面两个月拖欠的工资全部兑现，不但有20%的利息，还多给20%的生产奖，再加20%纪念奖，这等于多发60%的工资。” “这个消息今天一传出去，厂里那叫一个热闹，那些当初申请领全额工资的，肠子都悔青了。” “尤其是那一批申请不领工资的，两个月时间就等于多领一个多月的工资。” “还有，马上一车间就动工改造……” 裴映雪放下筷子，抿嘴偷笑：“妈，你这两个月都没领工资，奖金不少吧。” 谭雅白了女儿一眼：“怎么着，你还想给我要钱花，以后想都别想。” “呵呵！” 裴映雪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眯起眼睛疑惑的说道：“妈，我稍微算了一下，千纸鹤这边马上就要投资上千万，纺织厂那边投资也得三四千万吧。加起来差不多五千万了，你说……陈老板哪来的这么多钱？” 谭雅丹凤眼转了转，咽下口中的米饭：“你管那么多干嘛，再多钱也是人家的，你拿好你的工资就行了。” ………… 不年不节的，纺织厂家属院居然放起了烟花。 断断续续的，从晚上八点一直放到九点。 小区内，直到晚上九点半，不少人还聚在楼下聊天。 最兴奋的，莫过于那些当初申请不领工资的职工了。 这玩意就跟赌博一样，我们就赌纺织厂这次能度过难关，而且我们还赌赢了，轻轻松松白拿一个月工资。 但对于那些原本不看好纺织厂的人来说，看到别人赚钱，比他自己亏钱还难受。 “换彩电，换24寸的大彩电，她王姐，国产的能用的住吗，我家那口子非要换个东芝的。” “我家买摩托车，我们两口子这次多拿一千多块钱，买五羊本田，车都看好了。” “老韩，你在木工厂上班，多发工资了没？” “发了，黄厂长知道我家闺女上大学，还特别发了两千块钱补贴。” “行，真行，老韩，等你闺女毕业，回青州，到陈老板公司上班啊~不赖。” 小区大树下，一群又一群兴奋的人聊天的声音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听说没，一车间马上就改造，后天厂家就来人。” “好家伙，这次钱师傅有的忙了。” “说来人家谭厂长还是很会用人的，以前如果有这么大的项目，那得一级又一级的领导重视，亲自抓，现在好了，老钱一个人就把这事干了。” “四年前二色织上新设备，花了五千多万，这次一车间上的设备比那次还先进一大截，据说才三千多万。” “你说上了新设备，咱们厂招新人不？要是招新人，我家大侄子明年中专毕业，我想办法给他占个坑。” “这是好事啊！要不去找老钱，要是再有关系，就去找谭总。” “咱们纺织厂，现在是香饽饽了，多少人挤破脑袋要进来上班呢，小李，你要是想让大侄子来，得赶紧行动。” 一直到晚上10点半，兴奋的人群还没散，激情澎湃的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与此同时，在老钱家客厅，四个已经退休的老职工正坐在沙发上，希望能参与到这次一车间改造中来，继续发光发热。 车间操作的都是女职工，上新设备这种大工程，当然需要技术人员。 这几个退休的老职工以前是搞维修和技术的，而且对厂子很有感情，看着二色织转危为安、蒸蒸日上，也跟着激动到不行。 “小钱，工资啥的无所谓，管饭就行。” “对，工资给点就行，我们听说二色织食堂现在改造的挺好，管饭就行。” “给不给工资都行，我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回老厂看看也是好的。” “对头，尤其是听说，陈老板不拆厂房，而是在老厂房的基础上改造，我是激动的好几天没睡着觉，这是念想啊！让我们哥几个再回去感受一下，当年的峥嵘岁月，也年轻一把。” 老钱被面前的几个老师傅弄的呲牙咧嘴：“哎呀，老哥几个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们也都六十多岁了，你说万一在现场出点事啥的，算谁的，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呐。” “小钱你这话说的，能出啥事，我们哥几个身体壮实的很。” “绝对没事，我们可以给你写保证书。实在是在家无聊的很，还不如去厂里干点事，给不给工资无所谓，管饭就行。” 老钱也是被逼的无奈了：“这么滴吧，明天我给谭总说一说，她如果同意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你说小谭呐，她敢不同意，当年她还在我手底下呆过呢，待会回去我就给她打电话。” “赵师傅，还回去打干嘛，小钱家里就有电话，现在就打，我们都等着呢。” 第310章 逼格瞬间拉满 这帮老师傅还真是现场打电话。 但接到电话的谭雅，并没有随意的做决定。 这是个好事，尽管厂子已经改制，但老职工对这里还有念想、有期待、愿意来做点贡献，传出去名声也好听，哪个企业有这种待遇？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安全，一帮六十多岁的退休职工，万一在现场出点意外算谁的。 于是谭雅给陈元生打了电话。 陈元生给谭雅出了两个主意： 其一，给这帮老职工买保险，干几个月买几个月的保险，按天买都没事，但也有一种可能，保险公司不接待这种60岁以上的人； 其二，找个维修公司挂靠，以外协用工的形式来厂里干活。 谭雅随即把这两个办法给老钱回了过去。 这帮老师傅还挺高兴，有的说谭总有头脑、会办事、有魄力； 有的说老钱现在有地位、受重视； 还有的夸赞二色织现在真讲效率，纷纷表示要多联系一帮人，共同来干。 看着老哥几个感慨万千的样子，老钱也很高兴。 这些人都是从五湖四海抽调来的精英，当年真把自己当成企业的主人，像建设家园一样，忘我的投入到厂子的建设生产中去，干起工作来比自己还会操心。 但真正让老钱高兴的，还不是他们的工作能力，而是这帮退休职工对厂子的态度。 要知道，二色织当初破产改制的时候，这帮老职工在背后可是天天骂的。 但这一年来，企业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这次短暂的企业危机，职工们爆发出来的向心力，这东西不是假的，说明大部分职工对改制后的纺织厂已经有了很高的认同。 退休老职工愿意回厂再出把力，就是对改制后企业的莫大认可，也给在职职工很大的精神鼓舞。 老钱渐渐能摸准陈元生的思路：只要你的想法和建议没有私心，哪怕可能是错误的，陈老板都会同意，关键在于尝试和突破。 比如上次“拆标语”事件，陈老板在第一次职工大会上就说过，要拆掉厂区内所有标语。 但有几条标语，老钱舍不得，冒险打了个电话，陈元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在以前，等于打领导的脸。 但是陈老板不在意，用他的观点来说：只要你的出发点不是私心，意见大胆提。 所以，这次老钱准备利用退休职工的热情再搞点动静出来。 ………… 10月14日，千纸鹤公司举行了第二次加盟商大会。 参加此次加盟商会议的有七十多人，其中六十多位是来自周边省市有加盟意向的老板。 前面两个月，团队成员虽然出工不出力，但始终都没闲着，不断的完善加盟细则，使其更具有可操作性。 这次加盟商大会有几个特别出彩的亮点。 第一个亮点，是陈元生通过宋乔安，从法国和意大利找来的两名服装设计师。 之所以说是找来，而不是挖来，是因为这俩老外还没决定是否留下。 他们俩是在接到邀约之后，答应先来青州看看，谈谈条件，然后再决定是不是签约。 陈元生就打这个时间差，不管你们俩是不是留下，先在加盟商会议露个脸再说。 别说是97年，哪怕再过10年，老外那张脸在大陆都好使。 果不其然，两个老外服装设计师在会议上一露面，千纸鹤公司的逼格瞬间飙升，他俩说的外语那些意向加盟商虽然一句话也听不懂，翻译也是昧着良心瞎比乱讲，但掌声却一次比一次热烈。 那感觉就像国产化肥取了个外国名字，粮食就能增产一样。 裴映雪还在大会上把两个老外狠狠的吹嘘一番，说他们获得过多次国际服装设计大奖--反正老外也听不懂她说啥，只是从掌声中充分感受到了大陆人民的热情。 当然，两个老外设计师还是很有水平的，不然宋乔安也不会去下功夫专门找来。 第二个亮点，公司投资150万美元，近1300万人民币，请美国的软件公司开发了管理销售系统软件，预计在年底之前，软件就能试运营。 这年头，会用电脑就已经相当高大上了，公司居然投资1300万开发软件，这不但是实力的象征，更是走在了世界潮流的最前沿。 逼格再次拉满。 第三个亮点，合伙人加盟制度。 受限于当前传播媒体不够发达，这些意向加盟商大都是看报纸、杂志的广告来的，很大概率上是巧合。 千纸鹤当然希望所有加盟商都是有钱的大老板，在当地人脉广泛，但这些人未必有机会接触到公司广告，更谈不上来找你加盟。 第一次加盟商大会，陈元生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些人很想加盟进来，但被几十万的加盟费给难住了。 毕竟这个年代，能一下子拿出几十万的人真不多，而真正有钱的，又未必看得上服装生意。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陈元生给裴映雪团队出了个新方案：合伙人加盟制度。 “你可以联合亲朋好友，共同出资来合伙加盟。” 千纸鹤公司不会去面对那么多投资人，那属于非法集资，想办你就能办你。 但是在管理、销售和资金运营上，千纸鹤公司会帮你们理清股权和收入分配，免得日后合伙人出现财务纠纷。 这次的加盟商大会，比第一次要成功太多。 六十多个参会的意向加盟商，在一天的行程结束之后，就有三十多个表态，并签署了初步的加盟协议--先把名额占住。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加盟商，他们自己有商铺，但不知道干点啥好，于是来碰碰运气，看看千纸鹤是不是靠谱。 这种加盟商千纸鹤也是很欢迎的，因为这种加盟商很快就能纳入体系，开业赚钱。 下午五点半，兴奋的裴映雪驱车来到远盛实业办公楼，她对今天的加盟商会议相当满意，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第一批和第二批的加盟商加起来达到了46个，预计店面要57个，其中需要购买的店面达到49个，而且这些店面都是在市级以上城市，总投资可能会超过6000万。 如此庞大的资金量，陈老板撑的住吗？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第311章 狠狠的吃了一惊 陈元生盯着一脸兴奋的裴映雪说道：“只要缴纳了费用的加盟商，我们马上跟进，尽快完成店铺的购买和装修，争取在春节之前实现营业。” 春节之前，是国人消费的最高峰，必须抓住这一波机会。 “那两个老外，陈总要亲自给他们谈么？” 裴映雪也对老外加入千纸鹤公司充满期待。 毕竟公司如果有老外服装设计师的话，不管是对加盟商，还是对消费者而言，都倍儿有面子。 但老外要的工资太高了，他们居然要求3000美元月薪才肯留下。 三千美元，就是2.5万人民币，你在青州就找不到这么高工资的人。 相当于公司总裁的工资，只是设计师的零头，好听不好看。 而且老外还要求必须有带薪年假，欧洲的节日要休假，中国的节日也要休假，每年一百多天休假。 “这两个老外，我跟他们谈，至少得留下一个，挂上老外设计总监的名头。” 这年头，老外在国内那是相当好使，任何宣传途径贴上老外的照片，逼格就能提升一大截，陈元生很明白这个道理。 留下一个设计总监，相当于请了一个明星代言人，这个钱可以花。 裴映雪用了二十分钟时间，把今天加盟商会议的主要内容汇报了一遍。 陈元生耐心听着，也顺便做了记录，对今后可能出现的问题，给裴映雪以提醒。 “陈总，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晚上大家可能要加班，尽快把今天加盟商的事情全部落实下来。” “等一下。” 陈元生犹豫片刻才道：“有些事，可以提前告诉你，早点做些准备。” “我认识的一些在香港、台湾、东南亚的朋友，随时可以弄几个服装加盟店出来。” “不过现在，我感觉千纸鹤公司的管理和销售体系还没有成熟，所以这事我没有着急推动。” “你这边尽快完善，争取明年上半年，就让千纸鹤走出国门。” 听了这话，裴映雪张大嘴巴，狠狠的吃了一惊：“好的老板，我一定加油。” ………… 卧室，周紫瑜已经悄悄的换了三身衣服，都是为了晚上的饭局。 今晚老爸周景民请客，请陈元生吃饭。 实在是前几天这一仗打的太漂亮了，别说对手，连周景民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 肖子强被抓才五天，屏东区的书记就被调走，然后周景民走马上任。 很多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就更别说运作了。 在陈元生和孟市长的帮助下，周景民捡了个大漏。 而且他现在这个书记，距离副市长仅仅只有小半步距离。 市里半年之内绝对会有大变动，到时候必然有空缺，老周就顺理成章的上去了。 陈元生帮了这么大的忙，老周不请客都不好意思。 今晚参加宴会的没有外人，就是老周一家请陈元生吃饭。 但是，萧瑾芝在通知女儿的时候，还特地加了一句：打扮得体一点，你爸告诉陈元生了，让他带着女朋友一块参加，到时候你别被人家给比下去。 【你就说讨厌不讨厌吧！】 整整一天时间，周紫瑜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甚至几次想找借口不参加今晚的饭局了。 但心里又憋了一口气，想看看陈元生的女朋友是不是比自己优秀。 于是乎，周紫瑜对着衣柜琢磨了很久，换了几身衣服，就为了今晚把陈元生的女朋友给比下去。 如果老周是在宁湖区，吃饭的地点一般都是在君临会所。 现在来了屏东区当领导，再加上这里的几个老板很热切，自然得给点面子。 请客的地点，叫鸿运大酒店，是一家很有档次的饭店。 晚上7点20，一家三口乘坐红旗轿车来到了酒店楼下。 等他们三个下车之后，司机就开车离开了，这种官方的红旗车停在这里不并不好。 “诶，紫瑜，很巧，元生和他女朋友也到了。” 酒店老板在门外等着呢，见他们下车就迎了上来，热情的跟周景民寒暄。 但眼睛容不得沙子的萧瑾芝，一打眼就看到了远处，正带着一个很漂亮女孩跟两个年轻人聊天的陈元生，赶紧提醒女儿。 周紫瑜一颗心瞬间跌到了谷底，美眸湿润，顿时感觉人生失去了色彩，那是失恋的感觉。 跟老板打完招呼，萧瑾芝对周景民道：“老周，你先跟冯老板上楼吧，我看到元生了，过去招呼一下。” 老周点点头，跟着老板先上楼去了。 可算逮着机会了，还不得赶紧把女儿的念想给断掉？ 萧瑾芝干咳一声：“紫瑜，跟我一起过去吧。” ………… 陈元生十分钟前就到了，他本来想着等老周一家到了之后，大家一起上楼。 但没想到，汽车刚停下，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男的正在纠缠欧阳锦曦。 陈元生很恼火，他最生气的还不是两个男的，而是欧阳锦曦，你前几天刚刚答应跟我，这就跟其他人纠缠不清？ 【不管什么原因，你跟其他男人有纠葛就是不行。】 陈元生女人也是很自私的：你只要决定跟我，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忠心不二；如果你决定离开，我也不拦着；但你不能口头上要跟我，另外还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这尼玛怎么行？ 于是他过来想看看，倒地是怎么回事。 不过，今天的事，还真算不上欧阳锦曦的错。 这两个年轻人里面，戴眼镜的瘦高个，是欧阳锦曦的大学同学，追了她很久，但一直没追上。 前几天，听说欧阳家出了很多事，家里地位一落千丈。 这位同学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于是给欧阳锦曦打电话：我有个朋友的老爸，在法院上班，今晚我约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不管你弟，还是你爸的事情，他都能出力，帮大忙。 虽然欧阳锦曦已经对老爸和弟弟的案子不抱什么希望，但如果别人真能帮忙，哪怕减几年刑，少罚点钱，也是很好的。 但赴宴之后才发现，对方老爸就是个在屏东区法院上班的科员，还踏马是资料科，那小子除了会装逼之外，啥本事也没有。 更不要脸的是，他这个同学觉得欧阳锦曦现在孤身一人，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欺负一下。 于是饭局刚刚开始，就让欧阳锦曦喝酒，还是白酒。 欧阳锦曦啥脾气，家里再没人也不受你欺负啊，一杯酒泼在同学脸上，然后拎包就走。 后面俩人就追上来了…… ………… 【状态不是很好，不敢更新，因为这种情况下写的情节，容易出现偏差，大家稍稍见谅，我迅速调整状态。】 第312章 女大不中留 陈元生并不是一个爱多事的人，但看到欧阳锦曦有麻烦总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带着杜辛过去解围。 欧阳锦曦一看到陈元生，顿时觉得心里有了依靠，上前一步挽住了他的胳膊。 就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刘同学醋意大发。 自己追了两年多，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居然被人截胡，顿时恼羞成怒，狂躁起来。 “小子，你踏马是哪根葱，怎么？今天要为她出头？” 他不认识陈元生，也没注意到陈元生是从不远处的奔驰600上下来的，在他看来，陈元生跟自己一样，应该也是欧阳锦曦的追求者。 陈元生拍了拍欧阳锦曦的手，示意她松开，问了问到底啥事。 “他灌我白酒……” 欧阳锦曦俏脸寒霜，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陈总，您先去赴宴吧，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杜辛在后面上前一步小声道。 作为保镖，第一要务就是不能让老板身处险地，且不说什么生命危险，就是被人踹一脚、打一拳，他这个保镖也算是干到头了。 陈元生点点头，瞪了欧阳锦曦一眼：“赶紧走吧，这边的事我处理。” 欧阳锦曦转身要走，刘同学和他的朋友闪身就堵了上来。 “告诉你们，今天没有3000块钱，谁来也不好使。” 嗒嗒嗒~ 随着清脆的皮鞋声，萧瑾芝走到了陈元生的旁边：“哟，元生，这是怎么了？” “萧姨、紫瑜……你们到了？” 陈元生稍稍侧身，指了指欧阳锦曦：“认识的一个朋友，吃饭被人灌酒，起了冲突。” 萧瑾芝看了欧阳锦曦一眼，柳眉轻挑：“还有这种事，现在不是正扫黑除恶，严打呢嘛，报警了没？” “报尼玛警，你报警试试，艹，今天不管谁来，没有3000块钱，这事过不去。” 刘同学家里小有资产，也有点人脉，根本不怕报警。 无妄之灾啊！ 萧瑾芝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顿时脸色铁青：“行啊，那你等着，紫瑜，给你爸打电话。” 周紫瑜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给已经上楼的老爸打电话。 陈元生给杜辛递个眼神，后者上前两步，一个擒拿手，便将瘦高个按在了地上，眼镜都飞了出去。 别看杜辛个子不高，身手厉害的很。 旁边的郑公子有点懵，他感觉到萧瑾芝、周紫瑜、陈元生气势都不一般，还有这个杜辛的身手极其利索，可以说是一招制敌，也不是普通人。 但眼睁睁看着自己哥们被打，如果自己不上的话，以后就没法处了。 你别看小郑平时很嚣张，但他真没打过架，于是决定先拉一把再说。 谁想，他刚过去要拽杜辛，后者还以为他要动手，反身一脚把他给蹬在地上。 也就这二十多秒的功夫，酒店的保安先冲了出来，带头边跑边喊：“萧科长……” 萧瑾芝寒着脸回头，指了指被打的两个人：“把他俩给我控制起来。” 这边保安刚刚将俩人摁住，不远处警车呼啸而来。 原来是在附近巡视的警车，接到领导的对讲通知，第一时间就朝这边赶，72秒到达现场。 既然抓人，就要做笔录，陈元生便让杜辛跟着去一趟，早点回来。 等这边人都带走了，周紫瑜才勉强笑着跟欧阳锦曦打了个招呼。 “你好~” 她刚才就在观察欧阳锦曦，心中暗暗比较。 欧阳锦曦比她略矮一些，大概一米六五以上，不仅仅是长的漂亮，而且很有特点，五官立体，尤其是那笔直高挺的鼻梁让人过目不忘，华国女孩子有这种鼻子的不多，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 【原来，陈元生喜欢这种女孩啊！】 “你好~” 欧阳锦曦也不知道周紫瑜该怎么称呼，到目前为止，陈元生也没介绍过。 萧瑾芝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从小到大，还没人指着鼻子骂过她。 【陈元生大概率是我的克星，上次紫瑜相亲，被裴映雪给搅了局，这次好心问候一下，却又被人指着鼻子骂。】 但是，不管咋说，今天是他们请客的，只能收起怒火，似笑非笑的说道：“元生，还不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 陈元生干咳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位是欧阳锦曦，不是我的女朋友，算是生意上有来往吧。锦曦，这位是萧科长……这位是周紫瑜。” “萧科长好，紫瑜好。” 欧阳锦曦客气的打招呼，目光更多的停留在周紫瑜身上，同样是女孩子，她也很敏感，早就发现女孩的表情不那么自然，大概率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其实，她还很愿意当这个情敌，只是在外人面前，必须给陈元生面子，别没事找事。 “陈老板，今天谢谢你了，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欧阳锦曦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多说话，打完招呼转身就走了。 整的萧瑾芝一脸懵逼：我凭白被骂了一顿，搞了半天，居然是帮了外人？陈元生，这个仇我记下了！ 相反，一听说欧阳锦曦不是陈元生女朋友，周紫瑜的瞬间满血复活，心情一下就好了。 “走吧陈哥，咱们上楼，我爸先上去等咱们了。” 萧瑾芝白了女儿一眼，连话都懒得说，自顾自的朝前面走去。 …… 冯老板给周书记安排了一个不算大的房间，毕竟也就四五个人吃饭，弄个太大的房间说话都费劲。 萧瑾芝他们一来到房间，老周第一个问的当然是在楼下发生的事，听完陈元生的介绍，弄的老周哭笑不得。 “老周，这次不管涉及到谁，都给我严查。”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指着鼻子骂过我。” “趁着这次市里扫黑除恶，狠狠的打击一下这帮人的嚣张气焰。” 萧瑾芝心里这把火，短时间内是消不下去了。 其实不用她说，局里也会从严从重办理这事：肖子强被抓，区书记换人，这就是重大的风向标，但凡有点政治敏感性，就知道现在必须做好切割，赶紧站队，有机会能抱上新书记这条大腿，别人求之不得，还用专门打招呼吗？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陈元生和周景民的心情，尤其是周紫瑜，压在心里一天的大石头搬走了，心情大好，比平时还活跃。 【女大不中留！】 萧瑾芝注意到女儿看向陈元生的眼神，始终带着崇拜和欣赏，连看她亲爸、亲妈都没有过这种眼神，顿时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 用周景民的话说，今天是家宴，别喊什么书记、科长的，太生分，就喊周叔、萧姨，咱们随便聊。 说是随便聊，其实彼此之间的话题并不是很多，谈着谈着自然就集中到陈元生的事业上。 陈元生目前就三个产业：建筑公司、纺织厂、千纸鹤服装。 在老周心中，千纸鹤就是个服装店，对它没有太多了解，当然也没时间去了解。 反倒是周紫瑜，一直在关心千纸鹤的发展，还是她通过朋友联系的美国软件公司。 当得知今年年内，千纸鹤公司将要投资6000万以上，开59家分店的时候，老周夫妇都吓了一跳。 周紫瑜则满眼都是小星星，崇拜加嫉妒。 崇拜的是陈元生事业扩张的很快，仅仅千纸鹤服装的总资产马上就能过亿，试问这年代有几个人能做到，更何况陈元生还是同龄人。 嫉妒的是，如此庞大的资金却成就了裴映雪，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这才是新时代的年轻人吧！】 相信用不了多久，裴总裁就会成为华夏商界冉冉升起的一个新星。 而自己，却还是一个小小的银行经理助理…… 这种差距，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 周景民和萧瑾芝见识过国外高端服装品牌，但都没研究过服装连锁这种模式，更不知道这种模式日后能发展的规模。 陈元生很谦虚的向他们普及，千纸鹤当前纯粹是抄袭的日本迅销集团（优衣库），瑞典h&m（hennes & mauritz ab），西班牙zara。 （这三个品牌，都是世界品牌一百强，优衣库后面还进入过世界五百强，老板是多年的日本首富，很多人不敢想象，卖衣服的，比搞房地产还赚钱。） 千纸鹤现在纯粹是跟风抄袭，比着葫芦画瓢，希望能一步步的走出自己的风格。 当然，也不排除中途折戟的可能性，而且很大。 萧瑾芝一直看不上陈元生的人品，但现在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野心：敢想敢干，真金白银的朝里面砸钱。 “元生啊，你的千纸鹤公司投资那么大，却让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裴映雪在管理，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 第313章 你弄个大中专院校干嘛? 在萧瑾芝看来，一个投资上亿的公司，就应该有个年龄大，思想成熟、有丰富经验的前辈掌舵、把关，免得企业走弯路。 这就是老话讲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千纸鹤的发展思路，是在创新中不断试错，在试错中持续创新，年轻人就应该有激进和不服输的挑战精神，不能被传统思维模式所束缚。” 在陈元生看来，新行业、新模式，就应该让年轻人没有任何思想束缚的去闯、去创新、去试错，传统的经验适应不了新事物，反而可能成为创新的枷锁。 这也是两代人思维模式上的碰撞。 周紫瑜虽然嫉妒裴映雪，但还是果断的站着陈元生这边，大有“随时准备跳槽”的想法。 搞的萧瑾芝几次白眼以对，心里甚至把陈元生当成了自己的克星。 几人的话题，从千纸鹤转移到建筑公司、再到二色织，甚至还谈到了东森木业。 周景民和萧瑾芝在这个年代，都称得上是很有眼界的人，但对陈元生这种“随心所欲”的管理模式，还是颇受震撼。 千纸鹤主打的是模式创新，激进而富有挑战性。 二色织突出对人性的探索，和管理模式的简化。 宁湖区即将动工的那块地，是对商业和建筑模式的颠覆。 至于东森木业，纯粹是给黄毛练手。 周景民这些年接触到的企业和老板形形色色，但像陈元生这么有理想、有深度的，绝无仅有。 肖子强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当今社会像肖子强这样的人很多，要么是凭关系、要么是有股狠劲，赚到了第一桶金，有的也洗白上岸了。 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个思路：把好赚钱的行业垄断。 搞贸易赚钱，我们就搞外贸；盖楼赚钱，我们就盖楼； 娱乐、洗浴、夜总会、物流、赌场、出租…… 有人甚至把菜市场卖鱼、卖肉、卖面条、卖馒头、卖米粉的都插上一脚。 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都有人在利用暴力进行抽水。 周景民是看着陈元生起家的，这小子刚开始也是利用的暴力手段，胶合板厂拆迁，那是一场实打实的、虎口拔牙的恶仗。 只是没想到，他发家之后，并没有继续走暴力垄断的老路，而是走上了探索企业创新发展之路。 这个选择让任何一个帮助他的领导都高兴--没有后顾之忧。 肖子强牛逼吧，他这一倒，多少人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而小陈这里，你看不出他有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 “元生，以后资本充裕的话，重点侧重一下屏东区。” “肖子强团伙被抓，涉及到很多产业，区里的经济规模当然会受到影响。” “如果你有兴趣，适当的接手一些，也当为我谋取点政绩。” 周景民扯开了话题。 他今晚请客的目的，除了感谢和拉拢之外，还有试探的意思。 千亿财团到访青州，这么大的事，若在以往省领导都得惊动。 要知道整个青州市96年的gdp才400亿出头。 结果事情就那么蹊跷，十几个平均身价五十亿的大老板，悄无声息的来了，然后被一帮小混混威胁，在国际上都整出了动静。 周景民从直觉上觉得可能跟陈元生有关。 但他又不敢相信陈元生的脸有那么大，能让千亿财团为他冒险，这事也没人敢信。 但话说回来，如果陈元生真有那么大的面子，那他的实力就太恐怖了。 如果能通过他，让这帮大老板来屏东区投资，随便砸三五十个亿下去，他周景民就是青州市的“南波湾”，而且能大大抵消上次事件的恶劣影响。 这个政绩就太牛逼了。 “叔，没问题，到时候您说话，需要我出多大的力，我就出多大的力。” 这话说的很通透，很贴心，周景民都忍不住举杯跟陈元生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陈元生试探着问道：“周叔，咱们青州市现在有没有中专、职校、技校一类的学校。” 国内是在1994年开放的民间资本进入大中专院校，现在已经有一些公立大中专院校转民办。 但相当一部分民办院校，都是以赚钱为目的，靠从学生身上搜刮利益的院校。 有的甚至赚学生的班费、路费、打螺丝的工资…… 周景民用筷子夹了块鱼肉正准备朝嘴里塞，听到这话，把鱼肉都给掉了：“你弄个大中专院校干嘛？” 萧瑾芝和周紫瑜也都惊讶的看了过来。 陈元生是一直惦记着当初答应刘长卿的事，这家伙让他弄个大中专院校，多烂都没事。 他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如果真有的话，那就整一个，给刘长卿做试验用。 如果自己投资新建一个话，得耗费太多的精力，不如随便买一个，由着刘长卿去折腾。 “培训吧，这不是公司在扩张吗，弄个院校，给新入职的员工找一个培训的地点也是好的。” 陈元生随便扯了个理由。 周景民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这还是陈元生第一次求他办事，而且难度似乎也不大。 因为从95年起，大中专院校就不再包分配，国家拨款也少了，很多低端院校哀嚎一片，公转民的例子也不少。 还没等周景民说话，对面的萧瑾芝便道：“元生，我倒是知道一个“青州市工程技术专修学院”，它的前身是八十年代的干部进修学院，后来不需要干部进修了，学校又跟多家企业联合，改成了工程技术专修学院。” “这些年，那几家联合企业效益不咋地，也不需要新职工，学校好像也招不到什么学生了。” “那个学校校长的老婆我认识，稍微知道点他们那边的情况，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帮你打听打听。” “至于后面的事，让你周叔再帮你沟通。” 周景民也点点头：“哦，这个专修学院我也听说过，好像还占地还不小呢，你要是有兴趣，我跟教育局的人打个招呼，大家见面谈一谈。” 陈元生对这种学校的唯一要求，就是面积要大，能由着刘长卿去折腾，至于师资力量啥的，根本不考虑。 “行，谢谢周叔、萧姨。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学校占地尽可能的多点，这才有发挥的空间。” 周景民笑了笑：“你等我电话吧，趁这个机会，我让人多搜集点信息给你。” （老妈住院，好在检查了一下，不需要做手术。这两天开车奔波，身体和精神双重劳累，大家见谅一下。） 第314章 老外带来的惊喜 来千纸鹤公司参观的那个意大利设计师走了。 他以前是意大利某知名品牌的服装设计师，小有名气，但在了解千纸鹤公司的基本状况后，连谈薪资的欲望都没有，礼貌的告辞。 那个法国帅哥佛朗克倒是愿意留下来，但留下来的原因却让人哭笑不得：他自认为是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人，乐意尝试不同的人生，这次准备挑战在中国内陆生活300天。 那感觉，就像后世的国人，看到媒体上报道的阿三国现状，然后冒着生命危险，去那里挑战极限生存一样。 好在他还是愿意留下来，并谈谈条件的。 佛朗克这种直率的性格，让陈元生很喜欢。 为了营造更舒适的聊天环境，陈元生专门带他和两个翻译去了云顶咖啡，结果这小子不喜欢喝咖啡。 在陈元生眼里，并不是有名气的人就是人才； 就算你是人才，也还有水土不服的时候。 千纸鹤公司需要一个白人的面孔不假，但你得有真本事。 如果你能为公司带来切实的利益，别说三千美金的月薪，就是三万美金，他都不带眨眼的，就怕你没这个野心。 所以，这也是一次面试，只是以聊天的方式进行而已。 佛朗克今年31岁，身高一米八二，身材不胖不瘦，留着络腮胡，长相很有型，看起来颇有艺术气息。 他第一次来中国，之前对这里的印象，还停留在《解放军在巴黎》那部电影中，来到青州之后，也确实看到了很多穿中山装的人。 佛朗克是个特立独行、很有个性的人，他大学读的是化学专业，因为喜欢绘画，阴差阳错的进入了服装设计领域。 大学毕业后，进入zara公司，成为一名专业的服装设计师。 佛朗克告诉陈元生，zara公司的服装设计师平均年龄只有25岁，因为公司认为只有年轻人才能把握时尚和潮流。 公司不迷信那些所谓的顶级设计师，主打一个高效，一款服装从策划到进入专卖店，平均只要12天时间，最快的能在一周之内实现。 果然，那些能成为世界级品牌的服装公司，各有所长，真不是国内这些小品牌所能比拟的。 佛朗克去年辞职之后，开启了短暂的旅游生活，今年上半年，有幸参加了《拯救大兵瑞恩》中，诺曼底登陆的拍摄。 这次来中国，其实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当有猎头公司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很奇怪，因为他的名气并不大，而且从来没想过来这个遥远、陌生、落后的国度。 但富有冒险精神的他，决定迎接这次命运的挑战。 对于千纸鹤，佛朗克第一个感受是佩服。 佩服陈老板敢于大手笔投资给一帮没有任何经验的年轻人。 这让他想起当年自己在大学校园内跟一帮同学搞的创业项目，也是关于服装设计的，虽然最后失败了。 第二个感受是年轻，千纸鹤团队的成员平均年龄不到24岁，一大半是刚毕业的学生。 这帮年轻人没有任何包袱，朝气蓬勃，学习和适应能力都很强。 第三个感受是无耻。 千纸鹤公司不论是运作模式、还是服装设计，基本都是抄袭。 尤其是服装设计，70%是完全抄袭，20%是抄袭后略加改动，只有10%是原创。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10%的原创，大多数还是在陈元生的提示下设计的。 这种公司如果在欧美，你投入再多的资金，也会被罚完的。 陈元生很坦率的承认了自己战略上的无耻，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发展，千纸鹤可能十年时间内连国门都冲不出去。 他现在的战略，就是在国内房价和人力成本都相对低廉的情况下，用资本迅速扩张。 就如同盖楼一样，先弄毛坯房，然后再精装修。 两人从上午9点讨论到吃午饭，下午又讨论了两个小时。 佛朗克给了陈元生不少意外之喜。 比如，他这次来青州，带来自己最近一年设计的十几款流行服装，都是手绘图，很有创意，这些衣服市面上是绝对没有的。 比如，佛朗克不仅仅是服装设计师，还对服装布料、颜色搭配还有很深入的研究，可以给二色织新产品提供不少建议。 比如，佛朗克对zara公司的运行模式和企业文化，有着很深入的了解，完全可以“借鉴”到千纸鹤公司来。 最重要的，佛朗克很有型，换句话说，他是个非常“上镜”的外国人，这家伙稍稍打扮一下，就能当免费的招牌来用，比那些卖床垫、卖瓷砖、卖化肥的老外有品味多了。 最后，两人不可避免的谈到了薪资问题。 佛朗克表示，他并不准备在中国待太长时间，主要目的是尝试着冒险度过一段不一样的人生旅程，除非……工资待遇非常诱人。 第315章 这么不要脸的手段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总体而言，陈元生对佛朗克还是很满意的，他也相信后者的加入，能让千纸鹤公司这帮野战军向正规军大大的迈出一步。 但薪资是个大问题，现在裴映雪的工作加奖金都不到5000,但你给老外开2.5万，而且这还是底薪，如果设计出了爆款服装，还要有很高的奖金。 这玩意好说，不好听，而且陈元生并不是一个迷信老外的人。 陈元生也想过感情留人，但这又不符合他一贯的人设：老板给职工画大饼，我们公司有伟大的前景，大家不要谈待遇，撸起袖子加油干，上市后你们各个是千万富翁，然后……公司倒闭，老板移民了。 【在谈感情之前，还是先谈钱吧。】 不过仅仅靠几个小时的谈话，还不能最终确定佛朗克的真实水平。 陈元生决定来个现场测试。 他前世有一款非常喜欢的衣服，立领商务派克男装，在商务场合穿的话，休闲而不失严肃，很不错。 于是乎，陈元生希望佛朗克能现场创作，把自己心中所想的服装，能画出个七七八八就可以。 两人就在咖啡厅内，开始了讨论和创作。 佛朗克的领悟能力和创作能力都很强，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就基本勾勒出了陈元生心中所想，还特别介绍，这款服装可以如何改进，以适应不同环境，甚至形成一个服装体系。 两个人几乎同时被震惊。 佛朗克觉得，对面这个年轻的老板绝对不是普通人，且不论他到底有多少资本，单是这款商务男装，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陈元生觉得，佛朗克不愧是大公司出来的，创作和领悟能力果然很强。 千纸鹤就需要这种人才，我们不需要那些所谓的顶级设计师，绞尽脑汁设计一款服装出来，我们要的就是根据市场，快速反应。 既然对佛朗克很满意，陈元生也不小气，开出了超出他预期的薪资： 千纸鹤公司聘任佛朗克为“设计总监”，并兼任远盛纺织厂的“技术顾问”，合同期限两年，试用期为2个月。 试用期间，两个企业同时为佛朗克发工资，合计月薪为2.5万人民币。 试用期结束后，如果佛朗克能够胜任当前的职位，则升任为千纸鹤公司cto（首席技术官），兼设计总监，工资采用年薪+奖金制，年收入不低于4万美金，约35万人民币，另外还会根据产品销量，给与一定数额的分红；纺织厂技术顾问一职，也会定期发放奖金。 公司还为佛朗克提供相应的福利，配车、配房等等。 同时，佛朗克要高度配合公司的宣传需要，比如肖像权、新品发布会啥的。 佛朗克本来是以玩玩的心态来中国，没想到陈老板开出了超出他预期的待遇，仅仅配车、配房、cto这三项，就已经不能以单纯的薪资比较。 要知道，他在欧洲也不过是略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来这里直接当cto，这次中国大陆的冒险之旅，充满了魔幻色彩。 但是他严重低估了陈老板的“花花肠子”。 在陈元生看来，佛朗克这张脸在大陆就能价值50万，还不得往死里用？ 还有，佛朗克参演过《拯救大兵瑞恩》，这部电影明年会爆火。 在陈元生的脑海里，连明年的宣传海报都构思好了：“由千纸鹤公司cto弗朗克参演的电影《拯救大兵瑞恩》火爆上映。” 只要他的镜头超过60秒，陈元生就能把他吹成主演之一。 当然，陈元生也会想点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斯皮尔伯格，剪辑的时候，争取把佛朗克的镜头多保留几秒。 【这么不要脸的手段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要瞎问，问就是“一块钢板的艺术之旅”。 ………… 老外入职了，而且同时兼任两家公司的职务，这个消息如同插了翅膀，半天之内就传遍了两个公司。 实在是这年头公司有个老外来上班，跟有个大猩猩来上班，轰动效果是一样一样的。 上午，陈元生领着佛朗克在千纸鹤公司召开了欢迎仪式，下午则带着他到远盛纺织转了一圈。 弗朗克对布料的颜色、搭配有独到的见解，而且他接触过的服装面料相当多，对纺织厂新产品的研发绝对有帮助。 对于佛朗克的到来，纺织厂员工们的情绪，比陈老板视察来还要激动，有人甚至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出来偷看。 恰逢一车间正在拆除旧的纺织机械设备，十几个退休职工穿着以前的老式工作服，跟厂里的职工一起干活。 见陈老板领着老外来参观，后面还跟着捧着相机的厂办干事，呼隆隆全都围了上来，要求跟陈总合影，留个纪念。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元生有点郁闷：我踏马上次来，也没见你们求着合影，咋地，老外比老板还受欢迎？ 一听说要合影，车间里干活的人全围上来了，四五十人嘻嘻哈哈都想露个脸。 这还没开始拍照，人群里就有老职工在念叨：“小钱，多洗照片，给我留五张，费用可以从我工资里扣。” “我也要五张……” “我也要五张~” 虽然站了c位，但陈元生还是差点翻了白眼，看来老外真的比老板受欢迎。 进车间的时候，佛朗克就发现这里有些头发半白的职工，拍照完成之后，忍不住问陈元生：“公司里还有那么大岁数的职工吗？是不是违法？” 听完翻译，不等陈元生回答，旁边的老职工就抢着道：“我们已经退休了，对厂子里有感情，自愿回来帮忙的。” “对，我们都是自愿的~” “这个厂子当初就是我们建起来的，有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 “小伙子，听说你是法国人，法国大革命熟悉吧：有一个幽灵在欧洲上空飘荡……” 陈元生给翻译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是：这段掐了……这段别翻译了。 他也怕，怕佛朗克回法国的时候，穿着中山装回去。 啧啧~~那画面才叫一个魔幻。 第316章 高速扩张 10月18日上午，陈元生在远盛实业会议室，召开了企业高层会议。 这次会议的规模比较大，远盛实业的财务、办公室、人事部等5人参加。 纺织厂谭雅、余晴、章副厂长、刘教授、老钱等9人参加； 千纸鹤公司，裴映雪、佛朗克等5人参加； 建筑公司这边纪星辉等4人参加； 东森木业，只有黄毛自己，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好在他脸大，一点都不尴尬。 虽然称他黄毛，但其实自从上次去日本学习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染过黄头发了，三个女友也换了俩，其中一个还是职校毕业生，档次一下就上来了。 今天的会议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扩张”。 宁湖区那块500亩的地皮，马上准备动工。 纺织厂，全厂范围内进行纺织设备更新换代。 谭总牵头，借鉴一车间改造经验，发现不足，面向高端，整体布局，立刻着手筹备二、三、四车间的改造计划。 今年年底之前，二车间动工改造，并力争在明年6月份之前，三四车间完成设备更新。 千纸鹤公司，全力推动加盟商加盟工作，并根据公司发展，开启新一轮的招聘计划，尤其是服装设计团队，年底前争取达到80人以上，满足公司扩张的基本需要，国外设计师也在考虑范围内。 东森木业，主要是做好千纸鹤公司加盟店面的物料提供，继续努力。 所有参会的人员很激动，只要陈老板的资金砸下来，每个公司都会迎来急速的扩张。 水涨船高，公司规模扩大，就意味着他们的社会地位、个人身份，乃至工资收入都在提高。 管理一个资产百万的公司，跟管理一个资产千万、甚至过亿的公司，社会地位能一样吗？ 谭雅在笔记本上偷偷计算： 千纸鹤加盟商已知的店面购买大约需要资金6000万； 纺织厂四个车间改造，差不多要1.5亿； 宁湖区那块地，前期投入应该在3000万左右； 如此算下来，陈老板差不多要在半年之内投入2.4亿的资金。 2.4亿什么概念？ 对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但看陈老板那风轻云淡的架势，好像这2.4个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想过陈元生有钱，但万万没想到这么有钱。 趁着佛朗克利用翻译跟陈老板交流的功夫，谭雅的目光不经意的从与会人员的脸上挨个扫了过去。 果不其然，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和激动的神情。 当然，黄毛除外，今天的他如老僧入定一般，表现的非常沉稳，一副波澜不惊，很有格局的造型。 纪星辉表现的最夸张，平均每十秒钟拽一拽袖子，这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意思，他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总部人事、财务几个人，按耐不住脸上的笑意，还偷偷的用眼神交流。 老钱和刘教授两个，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用文字交流。 弗朗克跟陈老板交流，裴映雪也是要参与的，俏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每一次看向陈元生的眼神都带着崇拜和爱慕。 谭雅在心里五味陈杂：女儿对陈元生的崇拜与日俱增，尤其是最近这几天，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只要谈到陈老板，裴映雪都是两眼放光，直冒小星星，一口一个陈总如何如何…… 她甚至开始怀疑，陈元生是不是已经把裴映雪给吃了。 谭雅呼吸变的有些急促，她感觉到自己拿着钢笔的手在轻轻颤抖，于是赶紧把钢笔放下，把玉手伸直平放在桌子上，两手交叠。 目光从身旁余晴的俏脸上扫过去，后者并没发现她的异常，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始终崇拜的盯着陈元生。 会议时间并不长，因为陈元生一直强调：开短会，需要讨论的问题，在下面讨论，不要在会议上浪费别人的时间。 “各公司马上要进入高速扩张期，随着规模的扩大，大家的工资和奖金都会有显着的提升，我承诺大家的都会兑现。” “但我对大家有两个期望：” “一，公司很快就会进入高速的扩张期，但诸位始终要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尤其是对员工，千万不要有高高在上的心态，保持平常心。” “第二，希望大家珍惜现在的职务和待遇，相信大家也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自私和贪心，每个人都会有，我也一样。” “我尽可能的公平，让大家的付出和收入成正比。如果谁觉得自己表现出了更高的价值，想获得更好的待遇，你可以直接跟我谈，但不要在下面搞小动作，不要尝试着把权力变现。” “顺便告诉大家，我是一个很无情的人，同时我也希望‘无情’能成为咱们的企业文化。” “给公司管理者、技术人员配车，发高工资、高额奖励，给职工们发福利，我认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应该得的，不需要任何人来感恩，来歌功颂德。” “我们首先谈的是契约精神，就是履行合同上的责任和义务，然后才是感情。” “若干年之后，我希望远盛实业旗下的所有公司，都能成为让人尊重的企业……” “散会吧~” 啪啪…… 有人伸手为陈老板的讲话鼓掌，却发现会议室内就他一个人在拍手，尴尬的满脸通红，赶紧低下头。 啪啪啪…… 已经站起身来的陈元生看了那人一眼，主动拍手鼓掌，笑着感慨道：“知音少啊！” 参会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会议室内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 散会之后，黄毛来到了陈元生的办公室，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摸出一支烟点着。 “生哥，我安排人去董晓飞和章松林他们家，跟他们的家长侧面联系了一下。” 千亿财团被威胁的事实在是太严重了，虽然没有发生任何暴力事件，但性质在那儿摆着，不抓几个判刑，有点说不过去。 而作为幕后运作者，陈元生不能直接出面，只能让黄毛找人侧面跟他们的家长沟通一下。 第317章 太委屈 “董晓飞家里就一个老妈，她是个民办教师，一个月120块钱的工资。” “我找了两个兄弟，就以买下董晓飞名下台球厅的由头，给了于老师3万块钱。” 董晓飞那个台球厅是租的，几个二手的台球案子总价值也不到一万块钱。 “章松林那边，老爸是个瘸子，老妈卖菜，我让兄弟们找了个欠债还钱的借口，给了他们2万块钱。” 陈元生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头道：“可以，如果再有判刑的兄弟，也想办法补偿一下。” 黄毛搔了搔头发，赔笑道：“生哥……你看看东森木业这边，是不是也投资点。” 远盛实业旗下的其他公司，都是几千万几千万的投资，唯独东森木业，陈元生是毫无动静，就跟后娘养的一样，黄毛有强烈的被边缘感。 “不用着急，马上你的订单就接不过来了。” 陈元生也摸了一支烟点着：“千纸鹤这边，很快就会有几十个加盟店，里面的货架、衣架、装修家具等都是东森木业的订单；宁湖开发的那块地，木料、门窗，很快也要上来；还有宋老板在先锋镇的二期工程，据说明年初开工，到时候都是订单。” 听起来，订单是不少，但这些订单都是陈元生送的，让黄毛缺乏成就感。 “生哥，你看千纸鹤那边的销售模式，我能不能学习一下。” 黄毛这段时间也是动了脑子的：“就是加盟模式，在周边的城市开发加盟商，让他们代理产品。” “当然可以，不过加盟商模式，得有专门的团队管理，你可以招聘一些人才，组成团队，让裴映雪那边给你们培训一下。” “行，生哥，等我整个计划出来，你先给把把关。” 得到陈元生的同意，黄毛还有点小兴奋，实在是现在的他在远盛实业太没有存在感了，急需表现一下自己。 ………… 晚上8点，欧阳家客厅。 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中年妇女、垂头丧气的刘同学，欧阳锦曦被整懵圈了。 那天晚上在鸿运酒店，跟同学小刘发生了冲突，然后小刘被警方带走。 开始，欧阳锦曦自己都没觉得是什么大事，这种情况最多口头批评一下就完了，可能连罚款都不用。 没想到，这才三天时间，儿子放出来，老爸被抓了，理由是造假、偷税漏税。 刘同学的老爸是开轴承厂的，主要生意就是造假，什么哈轴、洛轴，你只要需要，他都能给你造出来。 这年头，轴承造假的生意就跟明牌一样，有需要就有市场，别说内行，外行人也知道他们造假。 偷税漏税就更甭提了，他都造假了，还给你交税，想什么呢？ 按理说，老刘同志也是相当有关系的，黑白两道都认识人，以往这种事花钱就能摆平。 但这次不一样，人家上纲上线，连厂子都查封了，找谁说话都没用。 也有“好心人”给他们家递话：你们琢磨琢磨，是不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 刘同学和老妈合计了半天，最终猜想可能是那天晚上得罪欧阳锦曦所导致的。 于是乎，娘俩买了礼物登门，哭求欧阳锦曦帮忙说说好话。 欧阳锦曦一头雾水，固然刘同学老爸被抓，让她心里很爽，但现在她自身难保，哪敢再轻易树敌。 “阿姨，这事跟我真的没关系，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一身的官司，老爸、弟弟都被抓了，如果有这层人脉关系，我何不自己先用上呢？”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刘母瞬间止住眼泪，再看看欧阳家现在的情况，连电视、vcd都给卖了，这哪像是有人脉关系的。 “哦！这样啊！” 刘母擦了擦眼泪，瞪了儿子一眼，满脸怒气：“事前你就不能动动脑子，让我跟你跑这儿来哭丧，丢不丢人！” 刘同学一脸尴尬，撇撇嘴没说话。 但这番话可把欧阳锦曦气的不轻：啥叫跑这儿来哭丧？你把我家当什么地方了？ “走，走……” 刘母赌气站起来，指着墙角他们带来的两件礼物：“拿着，走……” 这母子俩连告辞的招呼都懒得打，拎着礼物摔门而去。 欧阳锦曦又气又喜，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活该，你爸被判无期才好呢，一家人都是什么玩意。” 坐在沙发上思考片刻，欧阳锦曦一双美目越瞪越大，她突然想到两种可能：这事要么是陈元生在背后出力；要么就是那天晚上被称为萧姨的人不简单。 不管是哪种可能，陈元生的能量都太恐怖了。 弹指间，就把身价数百万的老刘，以莫须有的罪名给弄进去…… “跟了这样的男人，是福……还是祸？” 欧阳锦曦只觉得身体在颤抖：陈元生厉害她当然高兴，但如果陈元生太厉害，那就开始恐惧了--被支配的恐惧。 沉默了几分钟，欧阳锦曦从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元生的电话：“陈总，刚才我那位同学来家里了……” 简单描述完之后，电话那头的陈元生道：“这事我不知情。但我提醒你一句，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单独出去跟男人吃饭，以后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欧阳锦曦瞬间美目中就泛起了泪水：你就不问问什么理由吗？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只能对着手机小声道：“嗯，不会了。” “早点休息。” 那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欧阳锦曦攥着手机，咬牙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两行清泪从俏脸上滑落下来：太委屈了！ ………… 别墅，陈元生挂掉电话后直接关机，然后将手机丢在桌子上，起身朝厨房走去。 宽敞的厨房内，谭雅正在做最后一道菜，烤箱嗡嗡响着，里面是买来的半成品奶油泡芙。 看到陈元生走进厨房，谭雅忽然有点紧张，下意识的将左侧脸颊的秀发挽到了脑后。 上班的时候，她一般都是把头发盘起来。 “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你去餐厅等着就行了。” 谭雅扭头看了一眼，浅笑着说道。 陈元生从侧面看去，注意到了谭雅耳朵上紫色的耳坠，把那张风韵的俏脸衬托的越发有气质。 不得不说，进口的高档护肤品还是很有效果的，这款奢侈品耳坠也是物有所值。 “快二十天了吧，我都没吃谭姨你做的菜了。” “不知道这些日子，谭姨的水平提高了多少？” 陈元生走过来，低头看着台子上已经做好的两菜一汤，笑着说道。 “咳咳~” 谭雅俏脸闪过一丝勉强的笑意，抬起手用手背挡住樱唇干咳一声：“我平时也没机会练习做饭，水平怕是没多少长进，待会你尝尝就知道了。” “这两道菜，我先端走了。” 陈元生说着，端起两盘菜就走。 谭雅看了看烤箱，扭头道：“元生，泡芙可能还要十几分钟才能好。” “嗯，泡芙最后吃，不着急。” 第318章 你这么舔，真的好吗? 裴映雪想换套房子。 虽然现在住的这套两室一厅才买了不到5年，但面积还是太小，连个书房都没有，回家想处理点文件啥的，还要在客厅沙发上。 还有，这个小区是那种六层步梯楼，她那辆别克林荫大道在楼下一停，特别扎眼，说闲话的人也不少。 她的工资已经很高了，换套面积大的电梯洋房，很轻松。 “成功原来如此简单！” 刚毕业的时候，裴映雪给自己定下个目标：争取在毕业五年内，开上汽车。 她本以为自己的野心就够大了，谁想这才两年时间，就成了一家资产数千万的公司总裁。 人生如梦……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半，加班的老妈还没回来。 纺织厂也在大投资，大改造，作为厂长，老妈确实很忙。 裴映雪放下手里的文件，从挎包里拿出小镜子，转动俏脸左右看了看，皮肤晶莹剔透，细腻白嫩。 “好美啊！” 裴映雪说完自己都脸红了。 因为年轻，她以前都不怎么用护肤品，最近偷偷用了下老妈那些进口护肤品，效果出奇的好。 “陈总绝对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这么重用我。” 裴映雪心里非常清楚，虽然她现在看着很成功，但失败只需要陈元生一句话。 【用你，你就是总裁；不用你，你什么都不是。】 回想起今天上午的会议上，陈元生风轻云淡的部署几个亿的投资。 再联想起那天欧阳锦曦打自己一巴掌之后，陈元生果断打了回去…… 裴映雪发现自己拿镜子的手都在颤抖。 咔哒，外面传来钥匙的开门声，裴映雪手忙脚乱的把小镜子放回到挎包里面，随手拿起文件和笔，一副正在投入工作的表情。 “还没休息啊！” 见女儿在沙发上看资料，谭雅很随意的说了一句，然后弯腰换鞋。 裴映雪眨了眨眼睛：“诶，妈，你现在也是工作狂了，加班到现在，气色反而越来越好。” 谭雅目光游离，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有吗？呵呵，上亿的投资砸过来，有点兴奋而已。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等一下。” 裴映雪放下文件起身走过来，挽住谭雅的胳膊拽到沙发上坐下，俏脸含羞，张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谭雅秀眉轻蹙，白了她一眼：“有事说呀！我可是累了……” 裴映雪抿抿嘴，小声道：“妈，陈总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谭雅胳膊轻轻抖一下，目光流转，无奈道：“我哪知道？厂里的工作那么忙，我可没心情关心这些问题。不过，像他这么年轻有为的帅小伙，应该是不缺女朋友的。” “还有，元生事业那么大，到时候一定会找个家庭背景深厚的女孩联姻。” 听到这话，裴映雪脑海里第一反应的人就是周紫瑜，随即不屑的冷哼一声：“切，家庭背景深厚有啥？能有我的事业大，成就高么？只要一切顺利，五年之内，千纸鹤公司保守估计能开五百家店，什么概念，十亿资产……” “好、好、好，你厉害行了吧！” 谭雅抬手捏了捏女儿的鼻子：“快11点了，早点睡吧。” “诶，妈，你衣服上这是啥？” 裴映雪发现谭雅胸口的衣服上沾了块药片大小白白的东西，已经干涸，结晶在上面。 “哦，应该是泡芙里的奶油……晚安吧。” 谭雅随意说了一句，甩开女儿的胳膊，回卧室睡觉去了。 “哪有当妈的不想女儿找个好老公的？” “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贬低我，哼！” 裴映雪嘟起小嘴，埋怨道。 ………… 这是远盛实业规模最大的一次扩张。 包括总部在内的旗下所有公司都在招聘，东森木业也不例外。 二色织改造，新的纺织机械集成度和生产效率都会大大提高，产能将提高数倍，一线操作工的劳动强度降低，一线职工数量降低。 但同时技术研发、染色、工艺、设备动力、后处理等职工数量增加。 整体来说，要淘汰部分一线职工，招聘一些其他工种职工，淘汰下来的职工，向服装厂转移。 新招聘的职工，七成面向本地，三成面向全国，主要是有工作经验或技术研发的职工。 千纸鹤服装连锁，此次招聘一半面向本地，一半面向全国，还有部分国外的名额，总招聘人数达到150人。 远盛建筑公司，是此次扩张的主力军。 以前建筑公司承包别人的项目，说白了还是包工头性质，技术含量当然有，但是不高。 今后的建筑公司，逐步向地产公司转型，组建属于自己的设计、管理、运营、施工队伍。 而且，陈元生还提出的“农民工转建筑工计划”，即：逐步吸收有技术特长、灵活肯干的农村户口的民工，经考核、培训、筛选后，以合同工的形式吸纳进公司，转型为建筑工，公司给这些人缴纳社保、医保、劳动保险，待遇等同于那些在工厂上班的有城市户口的职工。 在这个拖欠农民工工资常态化的时代，陈老板这是逆流而上，一意孤行。 远盛实业的总部，这次这进行的招聘，主要以财务、行政人员为主。 如此大规模的扩张、改造，陈元生估算下来，也就投入三个亿左右，这些钱都是让宋乔安从他的金融公司转过来，因为那边始终有部分富裕资金。 至于自己期货账户里的钱，他则一分没动。 ………… 宁湖区那块地皮还没动工，就迎来一个案子。 当初被肖子强、龙涛杀死的那个单丽丽，居然就是被埋在了那儿。 其实，埋单丽丽的那两个家伙，自己都忘了埋尸的具体地点，当时就找了个农田挖坑丢进去，而且还是晚上，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记下方位。 巧合的是，陈元生当时找大师看风水，挖出来的那具骸骨，从身高、体型，以及头骨被殴打损伤的特征，基本断定就是单丽丽。 当初是杜辛留下来报的案，单丽丽的父母和妹妹对杜辛非常感谢，请了好他好几次。 本来杜辛也没觉得有啥，毕竟这事又不是他发现的，只不过一时热血，耽误半天的时间而已。 但单丽丽的妹妹单娜娜今年19岁，虽然学历不高，但长的相当漂亮，一下子就戳中了杜辛的心田。 这家伙整的杜辛正义感爆棚，五天请了三次假，开公司的面包车，公器私用，没事就跑一趟，连接带送，还自掏腰包出旅馆费，把单娜娜一家照顾的…… 但是，杜辛这人看着挺爷们，也很能打，可一对上女孩子，那就废了。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追又不敢追，连多看两眼都脸红。 你说这事闹的！ 单娜娜一家来青州也就待个五六天，案子确定下来就先回去，等开庭的时候再回来。 这几天，田壮、张栋材，包括黄毛都没少拿杜辛开玩笑：上、赶紧上……现在不能怂，说不定下次人家再来，就订婚了。 可问题是，单娜娜一家是来青州办凶杀案的，家里死人了，就算你敢追，这个时候合适吗？ 杜辛是瞻前顾后，茶饭不思，纠结的把脑袋快薅秃了。 这天上午，张栋材开车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了陈元生。 陈元生一拍大腿：“这也算个事？” 他直接让杜辛把单娜娜一家请到了远盛实业，在办公室内，给两个人做了次媒人：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觉得这是缘分，天作之合，我就做个媒，撮合一下他俩。” “您二位要是觉得行，咱们就尽快定下来，如果觉得不行，那就另说啦，咱们不能强求。” 这下整的单娜娜有点不好意思，杜辛这人也就是个头不高，但不管是工作待遇，还是人品，都相当不错。 女孩子也是个腼腆的人，扭捏了半天，红着脸点点头。 二老也没话说，女儿虽然嫁的远了，但杜辛这孩子不错，这年头当司机是个相当好的工作，况且还是给大老板当司机。 于是，这门亲事就定了。 陈元生当场表示，回老家的时候，让杜辛开那辆桑塔纳2000送你们回去，多买点礼物带回去，就当是第一次登门了。 好家伙，杜辛第二天整整逛了一天街，除了一大堆礼物之外，居然还整了台24寸飞利浦彩电。 【尼玛，咱这么舔，真的好吗？】 光棍张栋材嫉妒的眼珠子发绿，当初我咋就没留下来报警呢？ “我乐意~~” 能给心爱的人花钱，杜辛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旁边看热闹的纪星辉拍了拍张栋材的肩膀：“老弟，就剩你了……” 昨天，张栋材还在笑话杜辛不够爷们，今天就轮到他被歧视了。 “行，你们等着，我一定要找一个比你们女朋友都好的老婆。” 第319章 【这，就叫觉悟!】 【作者对“千纸鹤服装”这个品牌名称也不满意，今天本来是想设计故事情节改个名字的，但琢磨了大半天，愣是没想出好名字来，只能暂时放弃。大家如果谁有好的名称，可以推荐一下，必有口头重谢。】 ———————————— 远盛实业旗下的公司招聘，在一定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是二色织，因为厂内职工的福利待遇，已经远超普通国企，甚至超过了那些在事业单位当小领导一般干部。 而且现在纺织厂要投资上亿资金进行全厂改造，设备更新后，产品和产量必将上一个更大的台阶。 正所谓论迹不论心。 虽然陈老板的一些言论，不是很符合当前的社会现状，比如他“不表彰先进、不鼓励奋斗、不提倡奉献……”的六不理论。 但陈老板的所作所为，是真的为职工好，大家是切身感受。 你在周边县市，还能找到另外一家有这么好待遇的企业吗？ 所以，招聘的消息刚刚放出来，立刻就引起了轰动。 找工作、走关系，是这个年代很常见的事。 但大家也不知道该去找谁，有病乱投医，从二色织的车间主任到厂长、副厂长，但凡能扯上点关系的，都去走动走动。 而在这几个车间主任里面，老钱无异是最火爆的一个。 企业改制以来，老钱受到的重视大家有目共睹，甚至有人私底下称呼“钱厂长”。 所以，不少人开始托人情，想走老钱的关系，堵着门请客送礼。 章副厂长、余晴，谭雅，忽然就冒出一帮从来没联系过的亲朋好友…… 这还没啥，最厉害的是，连北关区区委书记都下场了，亲自带队到纺织厂调研。 调研完成之后，书记表示发表了重要讲话：改制以来，纺织厂的变化有目共睹，已经成为了北关区的重点龙头企业，陈总身为北关区推荐的市级优秀青年企业家，有能力、有魄力…… 戴了一批高帽之后，才图穷匕见：现在区里濒临破产，发不出工资来的企业很多，这些下岗职工是很大的不稳定因素。二色织改制一年来，区里帮忙争取了很多的优惠政策。现在企业扩张，陈老板也要主动担当，帮忙解决一下实际问题。 不管咋说，这位书记还是好领导，能够见缝插针、想尽办法为下岗职工谋福利。 面子不能不给，但也不能都给，毕竟我这是民营企业，没有义务做慈善。 按照初步计划，这次二色织准备在本地招聘300人左右，于是陈元生给了书记不低于50人的名额，但这些人必须有一定经验和技术，比如电工、钳工、仪表、水处理等维修和技术工种，踏实肯干的。 另外，远盛实业其他分公司也在招聘，比如建筑公司准备从总部独立出去，也需要一些技术类、文员类的职工；服装厂要扩建，完善体系，需要的人就更多了。 最终，陈元生拿出不低于100人的招聘名额，专门针对下岗职工的。 但这些人也要应聘上岗，三个月的试用期，不合格的退回去。 一百人看着不多，但其实已经是一些小厂的规模了，书记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元生啊，这事必须好好报道一下，你做做准备，改天让市电视台给你做个专访。” 下岗职工再就业，任何时候都是电视节目报道的重点，各级组织都得露个脸。 陈元生连台词都想好了：在各级组织和领导的关心爱护下，纺织厂蓬勃发展…… 【这，就叫觉悟！】 远盛建筑招聘农民工的消息，其实更炸裂。 但是这个招聘不是现在开始，而是在工程项目开工后，根据民工们的表现，逐步接纳吸收。 所以，现阶段还掀不起风浪。 ………… 已经是十月底。 因为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持续开展，积累的案件增多，法院加快了已有案件的处理进度。 像欧阳小川这种涉及范围单一的案件，尽快开庭。 一起强奸案，三起轮奸案，欧阳小川一审判了无期，赔偿受害人损失12万元。 其他几个判的也不轻，最少的15年，罚款6万。 虽然他们提出了上诉，但意义不大。 欧阳小川对姐姐很失望：你在外面真是一点没出力啊？ 欧阳锦曦面无表情的听完了法院宣判，作为唯一的家属，她选择承担赔偿受害人的12万费用，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接下来就是大华商贸的走私案。 陈元生告诉欧阳锦曦，这事你不用出头，让大华商贸在青州的另外两个股东跟我接触就行了。 于是，欧阳锦曦帮忙联系了龚森林、邓老板，至于他们之间是如何运作，也没人告诉她。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经济类的案子，没有三五个月根本调查不完。 让欧阳锦曦没想到的是，大华商贸走私案却办的却挺快。 普通货物走私案，按照偷逃应缴税额来量刑。 大华商贸这些年的走私数额，官方给出了400万的偷逃应缴税，并处以3倍罚金，也就是1200万，并没收价值100万的涉案物资。 欧阳敬林被判刑13年，其他涉案的4人，也被判1到5年。 龚森林和邓老板出头，尽快将大华商贸应收的部分回笼货款，加上解冻后账户里的资金，拿到了1700万。 在缴纳1200万罚款、补偿100万的涉案金额之后，还剩下400万。 这400万作为股权质押金，赔偿给了千纸鹤公司。 欧阳敬林的那几个情人，这些日子可没少折腾。 没有谁去同情欧阳锦曦的遭遇，她们拉家带口，喊上娘家人轮番上阵，逼欧阳锦曦瓜分财产。 欧阳锦曦彻底摆烂：家里现在啥也没了，你们愿意打官司，我就奉陪。 这帮人提议搬沙发、搬床，能搬的都搬走，再把欧阳锦曦的汽车卖掉…… 有的还去监狱探视，找欧阳敬林说理。 欧阳锦曦无奈，向陈元生打电话求助。 陈元生不愿意插手欧阳家的事情，便给欧阳锦曦出了个主意：给她们打欠条，没生孩子的五万，生了孩子的八万，五年内还清。 如果同意，拿欠条走人； 如果不同意，把车开走，把这个家搬空，你们自己分去。 这帮人最后还是同意了。 第320章 你这是要去选美么? 11月3日，陈元生带队来到了香港。 这次来港，随行人员多达16人，千纸鹤公司、二色织、建筑公司，包括远盛实业总部都有人，大家也该放眼世界，扩展世面了。 今后出国参观学习，将会成为远盛实业旗下高层们的常态。 只是可怜了这帮企业高层，国内赚钱到香港花，喝杯咖啡俩腿都哆嗦--我老天爷，五十多块钱！ 购物？买两条裤衩算不算？ 但既然来都来了，你还能不买点东西带回去？ 好家伙，稍微消费一下，半年的工资就没了。 晚上在酒店大家痛苦而快乐的牢骚，纷纷表示回去要再加把劲，把钱赚回来。 这让陈元生很震撼，他也没想到这次居然有意外之喜。 【原来专家说的都是真的~】 【工资低，有利于职工奋斗！】 陈元生这次来香港的目的，一个是跟宋乔安、储经理交流；另一个则是招聘。 恒指在进入十月份之后，开启了暴跌模式，从点一度跌破到点以下。 宋乔安的金融公司，管理的资金已经突破千亿港币，名副其实的资本大鳄。 但小宋只是很低调地换了一辆劳斯莱斯而已。 而此时，洪源山的3亿资金还没打过来…… 储经理那边，陈元生的个人账户，资金也过了百亿。 现在再谈布料生意，只需要宋乔安打个招呼就可以了，谁还不给点面子。 第二个目的是招聘。 其一，陈元生要成立单独的地产公司，需要精通这个行业的职业经理人。 恰好，现在香港的楼市大跌，建筑行业深受影响，挖人绝对是好挖的。 他还准备组建自己的建筑设计团队，远盛实业不会局限在青州，要做地产行业的翘楚，必须设计出超越时代的建筑。 另外，千纸鹤服装马上也要进入高速扩张期，从香港或者利用香港这个跳板在全球范围内招募一些人才回去，很有必要。 此次香港之行，余晴也去了，但陈元生并没有时间陪她。 陈元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宋乔安去见一些商界大佬，但这帮大佬们不知道的是，陈元生才是真正的大佬。 ………… 11月8号下午，陈元生等人结束了为期五天的香港之行，回到青州。 刚回到总部办公室还不到五分钟，王思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现在电视台给了新任务，要跟踪纺织厂接收下岗职工的报道，想提前跟陈老板沟通一下。 【你这是打蛇随棍上。】 王思璐现在其实没多少机会跟陈元生接触，现在是公家的事，那还不得赶紧的。 出去这几天，公司里积累了一些事情，陈元生看了看时间下午3点半，于是让王思璐下午5点左右再过来。 对方还是很愉快的答应了。 下午五点整，打扮一新的王思璐便准时来到了陈元生的办公室。 正在研究资料的陈元生抬头看去，忍不住眼前一亮，起身笑着道：“好久不见，思璐姐越发精致了，这是要去选美么？” 今天的王思璐，里面穿着白色高领羊毛衫，外面是乳白色对开羊绒衫，长袖上两支红色玫瑰花分外醒目，下面的牛仔裤把两条大长腿衬托的圆润饱满。 俏脸画了淡妆，皮肤娇嫩白皙，染过的紫发随意的披在脑后，粉嫩的耳朵下面，居然还带了一对白色的耳坠。 陈元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打扮的王思璐，显得比以前成熟了些，但也更漂亮了，尤其这身打扮，把她本来就窈窕的身材衬托的越发诱人。 王思璐可爱的笑了笑：“嗯，我来你这里选美了……评委同志，给我打几分啊？” “呵呵……” 陈元生跟她握了握手：“先打120分，然后酌情增减。坐吧……”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那会儿，那时的王思璐甜美、活泼，而且特别爱笑，几次去工地采访，经常被民工逗的直不起腰来。 王思璐拎着包，坐到沙发上，还拿出个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其实，台里的领导就是她布置了一个远期任务。 纺织厂的招聘工作不可能一步到位，人家是随着车间改造一步步推进，逐步吸纳下岗职工。 在阳历年元旦之前，先进行初步的报道，等到春节的时候，再专门做一期节目，大张旗鼓的歌颂一番。 王思璐有了这个机会，当然要把握住，第一时间就跑来采访。 两人也就正儿八经的谈了十分钟，然后王思璐就换了话题。 “陈总，求你个事儿呗？” 陈元生猜到她绝对有私事，笑着点头：“说，思璐姐的事，都是大事。” “呵呵，也算不上大事啦。” 王思璐用力抿抿嘴，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们公司不是在招人么，我想为一个……朋友的老婆，找份工作。” 她其实也挺不好意思，陈元生是大老板，但老板再有钱，也不会闲着没事到处撒钱，自己这是在托人情。 “嗯，好啊，思璐姐推荐的人，一定非常优秀，说说情况。” 陈元生毫不犹豫的回道。 见陈元生这种态度，王思璐暗自松了口气，毕竟找一个亿万富翁，给人谋工作，很像开玩笑，更何况自己的面子好不好使，还很难说。 她要帮的这个人，是个38岁的女人。 王思璐最近弄起了工作室，她那个小团队现在有5个人，年龄最大的大哥40出头，两口子都在一家电子厂上班。 这个厂子主要是生产收音机和老一代的电子元件，现在是入不敷出。 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才300块钱，就这还不能按时发放，像这次就拖欠了两个多月，儿子今年高三…… “这个王姐没什么特长，生产科出纳，听说钢笔字写的挺漂亮。对了，她会拌小菜，这两年断断续续的上街卖过凉菜，都是自己做的。” 其实这事，总起来说还是王思璐自找的。 都怪她，以前经常在工作室成员面前提起，陈老板这个人多好，自己跟陈老板关系很熟，结果人家一听说这边招人，第一时间就想拜托她帮忙问一问。 身为记者，王思璐能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少苦难？ 整个青州市，面临下岗的职工远超五万，谁能帮的过来？ 第321章 请你吃饭 但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再加上王思璐这女孩子心软，那位四十多岁的大哥在她面前一掉泪，立刻圣母心发作。 对陈元生而言，这种事要么帮，要么不帮，不能犹豫，犹豫起来，就好像别人欠你多大的人情一样。 而且他也清楚，以王思璐的性格，大概率也很难开这个口的…… 这个面子得给，让她在工作室成员面前，显得很有社会地位。 所以，还没等王思璐介绍完情况，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决定帮，就干脆利索的答应下来。 “思璐姐，我还得先谢谢你。” 听完王思璐的介绍，陈元生笑着道：“我现在正准备把建筑公司从总部分出去，人员严重不足，很需要一个有工作经验，踏实肯干，而且写字好的出纳。你这倒是帮了我的忙了。” 听了这话，王思璐两眼居然潮湿起来。 她心里清楚的很，以陈元生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关心一个办公室文员的职位，就算公司真缺这么一个人，也轮不到他操心呐。 这纯粹是照顾自己的体面。 “嗯~谢谢哦……” 王思璐昂起俏脸，抿嘴努力的笑着，把手伸了过来。 陈元生捏了捏她冰凉的手：“谢啥，等做节目的时候，把我拍的帅一点，多给几个镜头，就全有了。” “咯咯咯……” 王思璐被逗笑了：“好吧，小意思，这事就这么定了。” 陈元生把手缩了回来：“对了，招聘还是得按照程序来，你让大姐在家准备几天，等我电话。” “嗯、嗯、嗯！” 王思璐轻轻点头：“陈……老板，正式的邀请你一下。工作室弄好了，待会下班后，跟我去看看吧。” 陈元生愣了一下，他倒是知道这事，当时还答应给王思璐报销呢。 但是，这种事值当的专门跑一趟去看吗？ “我请你吃饭哦~” 王思璐又补了一句。 陈元生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腕表：“好吧，跟你走一趟，不知道思璐姐想请我吃啥？” ………… 王思璐所谓的工作室，就是在距离电视台不远的一个洋房小区买的三室两厅。 没错，还真是买的。 开始她是想着在一个老旧小区租房的，陈元生答应她报销之后，王思璐就开始看电梯洋房，反正有人出房租。 但看了两个房子，都是毛坯，如果当工作室的话，得花很多钱去鼓捣。 王思璐左思右想，这两年在陈元生那里赚了有五万多块钱，自己也攒了六千块钱，干脆自己出个首付，然后商业贷款买一套算了。 青州市目前的平均房价900左右，这个洋房小区稍贵，1050块钱一平。 106平的房子，算下来才11万多点。 于是，王思璐咬牙上车了~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装修，算是把工作室鼓捣起来了。 客厅是工作室，一间卧室改造成茶水间，另外两间都是卧室，自己住一间，另外一间有朋友或者家人来了住。 连首付，带装修，再加上买电脑、打印机、办公桌等等，王思璐不但花光了积蓄，还找朋友借了两万多，其中就有林菲的两万，谁叫她就这一个白富美朋友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厅，陈元生看着这里的简单装修，有点想笑。 实在是太简单了，墙上连一点装饰物都没有，连椅子都是很简单的木椅。 电脑和打印机倒是新的。 改造的茶水间里，那套沙发还是二手的…… \"是简单了一点，但好歹是自己的房子，慢慢收拾……\" 王思璐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毕竟这年头，有几个刚毕业三年的大学生自己能买得起房的？ 跟着她到各个房间看了一遍，回到客厅后，陈元生走到靠墙的电脑桌前，拍了拍显示器：“搞工作室就要有个工作室的样子，回头客厅和茶水间的所有家具、办公用具都换新的，把发票给我。没有发票的，你随便开个收据就行。” 这下王思璐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陈元生就是金主爸爸，她搞这个工作室就是为陈元生搞的，但一提到发票…… 美女还是太腼腆，不愿意主动提钱。 “嗯，那你先休息一下，玩玩电脑，我去做饭。” “啥？” 陈元生瞪大眼睛，猛然回头看了过来，刚才王思璐说的请吃饭，结果居然是自己做饭。 你这水平行不行啊？ “别做了，出去吃吧，我请客。” 陈元生刚才去厨房看过了，刚刚装修好，连个像样的厨具都没有。 “不……你等一下，很快就好。” 王思璐说着把外面的乳白色羊绒开衫脱下来，放在木椅的靠背上，然后转身去了卧室。 “那我就等等吧。” 陈元生想起来，自己曾经还吃过程刚炒的土豆丝，那都能撑住，还有啥怕的？ 无聊的又去各个房间看了看，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其中一间卧室，里面的被褥居然都是全新的，布置跟新房一样。 ding…… 厨房内响起微波炉暂停的声音，然后就是案板切东西的声音。 陈元生好奇的朝厨房走去，只见王思璐正拿着一把崭新的菜刀，在崭新的案板上切腊肠。 第322章 吃的很满意 除此之外，厨房内再也看不到任何动火做饭的迹象，连炒锅都没有。 “你这是，就让我吃腊肠么？” 陈元生站在女孩旁边，哭笑不得的说道。 王思璐努努嘴，拿过筷子夹起一段切好的、冒着热气的腊肠，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转身踮起脚尖，玉手虚托着送到陈元生的嘴边：“尝一下……” 陈元生张口把腊肠咬了进去，有点烫，但滋滋冒油，味道还不错。 王思璐昂起俏脸，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直到陈元生把腊肠咽了下去。 “好吃吗？” “嗯，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烫。” 女孩眨眨眼，转身又夹起一段腊肠，努力的吹了几下，张嘴用银牙咬了咬，感受一下温度，然后再次踮起脚尖，玉手虚托着送了过来：“这次应该不烫了。” 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暧昧，陈元生犹豫了几秒，但还是张嘴把腊肠咬在口中，确实没那么烫了。 王思璐俏脸泛起淡淡的红润，低下头转身继续忙碌。 “思璐姐，你请我的晚饭就是腊肠么？” “还有……” 王思璐拿过面包，搞了些酸奶挤在上面，然后把切好的腊肠铺在上面，这就是她所谓的晚餐了。 看着她把两块夹了腊肠的面包放在盘子里，又拿出两盒酸奶：“走吧，咱们去外面吃。” 这就是所谓的晚餐了。 两人就在客厅的桌子上对面而坐，陈元生也不客气，喝着酸奶，吃着面包。 而对面的王思璐，小口小口的吃着，大部分时间都还是看着陈元生吃。 “ok，谢谢思璐姐的晚餐，很满意，改天有机会了，我请你。” 陈元生三分钟就吃完面包，喝完酸奶，用纸巾擦了擦手。 王思璐轻轻点头，但没有说话，俏脸上有些纠结和犹豫。 陈元生站起身来：“那今天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嗯~” 女孩咬了咬嘴唇，答应一声起身相送。 “对了！” 走到门口，陈元生抓住门把手，又回头道：“工作室的电脑、家具什么的，有发票就给我，没有发票的话，做个统计就行。” 陈元生说着，拉开了房门。 “等……” 没等陈元生反应过来，温软的娇躯从后面扑了上来，两只手臂用力搂住了他的腰。 “嗯~” 陈元生把房门关上，但身体没有动，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 本以为，等冲动过去了，王思璐自己会松开手。 但她始终没松手，反而越抱越紧。 今天的机会，王思璐已经等了很久。 她跟陈元生之间渐行渐远，平时见面的机会都没多少，更不要说独处。 王思璐是个很有仪式感的女孩。 比如今天的晚餐，是她在这个新房子里做的第一次饭，虽然简单，但也是亲手做给最爱的人吃。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纠结自己该不该主动，如果太主动，会不会让陈元生觉得自己“倒贴的、不值钱、是个随便的女孩”。 直到陈元生开门要走了，她才最终忍不住扑了上去。 【不管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就是不松手。】 陈元生拍了拍王思璐的手，意思是让她松开，但后者越发将身体贴的紧了。 【不要认为我是好人！】 之所以以前没有动王思璐，是因为陈元生觉得她是一个憧憬着美好爱情的单纯女孩，不愿意去破坏她心中的那份美好。 而且，陈元生最怕身边的女人争风吃醋，知道你有别的女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想管没有精力，你不管她寻死觅活。 他需要简单的男女关系…… 但是你这么考验我的话，我不介意做个坏人。 过了足有一分钟，陈元生见她还不肯松手，于是抓住她的一只手腕掰开，缓缓转过身来。 王思璐倔强的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嗯，很漂亮。” 陈元生抬手捏住王思璐的下巴，将俏脸抬的更高了些，打量一番后，认真道：“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王思璐此刻脑子已经晕了，两眼迷离，娇喘着轻轻摇头。 吧唧，陈元生低头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有点发凉的大手，从白色羊毛衫下面乘虚而入。 三秒钟之后便探索到了暖手的地方，而且还是两个…… “手感真好~” 爱情来的那么直接！ …………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淡淡的幽香传来，陈元生突然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清纯、娇美的俏脸，那双卡姿兰大眼睛躲闪了一下，便又看了过来。 王思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一手托着香腮打量熟睡中的他。 陈元生伸手过去，揽住美女的光滑的纤腰：“昨晚我吃的很满意，谢谢思路姐请客！” 王思璐抿抿嘴，俏脸上闪过一丝羞怯，躲开眼神没说话。 现在她彻底明白了，陈元生就是个坏蛋，哪有什么爱情的浪漫，上来就是直奔主题。 但，能被一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占有，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所以早上醒来后，她便偷偷的观察陈元生，想把这张脸记忆在脑海里。 “嗯~还有面包和腊肠，我再去给你做点。” 王思璐说着，翻身去找衣服…… 但是，她的衣服昨天被陈元生都丢到了床下，羞的她无地自容，裹着被子不好意思下床。 “过来，我说的不是面包。” 陈元生伸手将美女拉回来。 可怜这个小记者，身体还没完全适应，大早上的就又被吃了一次。 第323章 为了爱情 “吃饭啦~~” 正在补回笼觉的陈元生耳边响起轻轻的呼喊声，鼻孔里还有毛茸茸的东西乱窜。 “阿嚏……” 睁开眼，便看到王思璐的那张俏脸距离自己只有十厘米远，手中正捏着一缕秀发，朝他鼻孔里搔痒。 刹那间，陈元生有种恋爱了的感觉--其实也很美好。 两人闹了几分钟，王思璐才撑着胳膊跪坐在床上，把旁边已经叠好的衣服拿来放在他身边，昂起俏脸可爱的说道：“我在外面等你，快点哦！” “嗯哼~” 陈元生笑了笑，两人现在很有新婚小夫妻的那种感觉。王思璐　　王思璐下床整理了下白色的羊毛衫，娇嗔着甜甜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出卧室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再瞥上一眼。 “这日子过的，乐不思蜀。” 早饭还是昨晚的那些东西，面包、腊肠、酸奶。 不过这次量大了一些，毕竟昨晚陈元生很辛苦，付出那么多…… “这栋房子多少钱？” “明天我把钱打给你，房子算是我送你的。” 陈元生放下手里盛酸奶的杯子，很坦率的说道。 一提到钱， 美女原本温柔甜腻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犹豫半天才摇摇头，撒娇似的说道：“不用，嗯~~说说我的想法好不好，不允许反驳哦！” 你都不让我反驳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陈元生笑着点点头：“你说。” 王思璐将手里的面包放在盘内，灵动的眼珠转了转，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做你的情人……” 陈元生眉毛轻挑，但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听着。 王思璐的身份是记者，名气虽然不如林菲大，但高低也算是个公众人物， 而且在她心中还有着朴素的社会价值观--当大老板的情人，是个很“不要脸”的事，好像就是为了钱一样。 她要跟那些俗人不一样，她是为了爱情！ “以后在外面，在公共场合，咱们之间就是工作关系，你当你的老板、企业家，我当我的记者。” “该采访的时候采访，该帮忙的时候帮忙，还跟以前一样都是工作上的往来。” “你该给的稿费啦、我帮你的企业做宣传给的福利啦，你一分都不能少。” “但……来到这个家里。” 王思璐说着，抬头打量了一番“家徒四壁”的房间：“你就是我男朋友、是我老公。这个房子，就是我们两个人共同打拼，共同经营的小家。” “我呢，现在一个月工资加奖金大概700块钱，我就当你的工资是750块钱。” “以后你每个月给我上缴500块钱，自己留250块钱的生活费。” “咱们两个攒钱，一点点的改变这个家……除了还房贷之外，我今年的目标是给这个家买一台彩电。” 陈元生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女孩子还是蛮天真可爱的，其实保留那一份天真可爱也没什么不好，他还是很希望看到曾经那个活泼、灵动的王思璐。 “行啊，但是250这个数字不咋好听。” “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总会有必要的应酬吧，这样，以后我每个月上缴450块钱，留三百块钱行吧。” 王思璐眼珠转了转，本想着给陈元生撒娇、耍赖，但后者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让她活泼不起来，于是抿嘴点点头：“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拉钩……” “这闹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陈元生差点翻了白眼，但还是很配合的伸手过去，两个人的小指勾在一起。 “以后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你要让着我，不准凶我，更不准跟我吵架。” “嗯、嗯，都听你的！” 陈元生笑着点点头，他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 远盛实业旗下的所有公司，最近都在扩张、招聘，忙的人仰马翻。 建筑公司租了一个新的办公小院，要从总部搬出去，技术人员还好说，但财务、行政人员，都不是很想走，大部分还是愿意留在总部的。 最后只能强制执行，点到谁就得必须走。 千纸鹤这边，每天都在面试，在高工资的诱惑下，来应聘的人学历或者经验比以前都有很大的提升。 不过陈元生对千纸鹤有个过硬的要求：年轻化。 作为一个紧跟时尚潮流的品牌，必须年轻化。 陈元生对这方面很有感触：成年人的思想，把握不住年轻人的喜好，在他看来一些“很不正经”的服装，年轻人却很喜欢，认为这是潮流，这是时尚。 比如后世的破洞牛仔裤，陈元生到死都没整明白，穿那个有啥意思。 但你挡不住人家火呀，就是有人买，你找谁说理去？ 经过这一轮扩张、招聘，千纸鹤公司的团队规模，要扩大到300人以上。 这一切的成因，就是不计成本的用钱砸。 “不怕你们试错，就怕你们不敢去做。”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好处，千纸鹤团队成员的平均年龄不到24岁，他们接收新思想、新事物的能力很强，思维不受限制，信马由缰、天马行空，敢想敢干…… 纺织厂是躁动最大的，因为这里上班的都是那些稳定惯了的老职工，思维和眼界主要就集中在厂内，生活、交流始终没离开过这个圈子。 但凡厂里有点风吹草动，内部消息就开始满天飞。 这次全厂改造，投资上亿的工程，不啻于在职工心中落下了深水炸弹，纺织厂生活区内都炸锅了。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小区内都是一堆堆的人围着，唾沫横飞的激烈讨论。 “我听车间主任说，这次改造完之后，咱们二色织在周边三省都是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的厂子，比沿海一些纺织厂都厉害。” “那还用说啊，据说这次咱们厂要上的大部分是进口设备，日韩、欧洲的都有，沿海那些厂子又咋地，能跟咱们比吗？” 第324章 庞大的计划 “嘿，陈老板别看年轻，但真有本事，据说他是从香港拉来的资金，好几个港商大老板出资支持，以后咱们的产品还要出口呢。” “可是我听说，上了新设备之后，会有很多人要被分流。比如一车间吧，以前一个人也就看三五台织机，上了进口新设备之后，据说一个人能看十台、十五台，剩下的人要去服装厂上班，唉……这得走多少人哪。” “没事，不用太担心。咱们厂改制一年整了，陈老板对职工啥态度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应该不会亏了咱。” “再说，以前去服装厂的职工也一百多人，除了没食堂之外，其他福利都一样。我还听说，有些人不愿意当纺织工，干烦了，想去服装厂上班呢，去的早了的，已经是带班长了，工资高一百多块钱呢。” “听小道消息说，厂里正在酝酿一个接班制度：如果你家孩子有点学历，能通过纺织厂的面试来这里上班，就相当于接班。当父母的必须换岗位，就是两代人不能在同一个厂子，但也不是让你辞职，而是去服装厂、建筑公司啥的。” “我听说7号楼的老徐，这几天正琢磨让儿子回来接班呢，他家那小子在钢铁厂上班，虽然是国企，但这几年效益不行，一个月才200块钱，介绍了好几个对象，人家一听说你这工资待遇，都没了下文。” 现在的二色织职工，已经渐渐有了自豪感和归属感，逐步摆脱了当初从国企铁饭碗转为私企职工时，低人一头的感觉。 工资比你们高，福利比你们好，这就是底气。 尤其是听说谁家的孩子放弃在国企上班的机会，要来纺织厂上班，那种自豪感都溢出后脑勺。 ………… 宋乔安刚才来了个电话，他准备下周来青州。 第一件事，先锋镇楼盘的二期工程准备动工，他首先想到的是陈元生。 “陈大老板，这个工程你还看得上吗？” “如果看的上，你就继续干，如果看不上，我另外找建筑公司。”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干！ 几百万就不是钱了？ 赚宋乔安的钱，咱心安理得，练练兵也是好的。 第二件事，小宋帮陈元生物色了一批人才，有地产行业的职业经理人，有金融财务人员，有搞电脑的、有服装设计的、搞建筑设计的，准备整体打包带过来，让他们跟陈老板见见面。 第三件事，宋乔安这次来青州，准备跟陈元生好好交流交流。毕竟上次小陈去香港，来去匆匆，俩人也没谈多少具体内容。 宋乔安现在玩金融上瘾，实在是这玩意赚钱比搞实业快太多了。 前些年香港楼市够火爆了吧，宋家盘子也够大的了，吭哧吭哧十几年才赚了三五十个亿，如果不是陈元生提醒，这次金融风暴能砸进去一多半。 玩金融却用不了几个员工，只要你摸准了大趋势，动动小手，买空卖空，钱就哗哗的进账。 宋乔安的团队，现在已经开始了解国际金融或大公司的动向。 比如：美国股市今年十月底发生熔断； 乔布斯回归苹果，能不能拯救苹果公司…… 康柏电脑在今年连续兼并多家电脑公司，坐稳了pc行业的霸主地位。 总而言之，宋乔安的目光已经不再局限于房地产，开始着眼世界，摩拳擦掌，想要在国际金融市场大展拳脚。 这对陈元生来说是好事，他可以借助宋乔安的团队，掌握国际上最新的金融和科技信息，再利用这些信息做出最佳的判断。 对现在的陈元生而言，花钱，比赚钱难。 他的下一步计划是地产行业和连锁网吧。 其实，重生回来已经不缺钱了，还去炒地皮、推高房价很有点无耻。 但大趋势下，这个钱你不赚，就会被更无耻的人赚走。 不管房价多高，也不管掏空了几个钱包，只要人家出资买了房，你把房子盖好按时交付，这就是良心地产商！ 看看，有良心是件多么容易的事。 至于连锁网吧，那是一个超级庞大的计划。 第一步，联系因特、amd、显卡、内存等主要厂家，争取成为一级或者二级代理商，整合资源。 第二步，以加盟的方式将网吧在全国范围内铺开，把电脑卖给加盟商，形成庞大的网络矩阵。 第三步，每个网吧都搭配一个相当于电脑城功能的电脑以及电脑配件经销点，以网吧为平台销售电脑，逐步推出自己的电脑品牌，进一步扩张网络矩阵。 第四步，成立网络和软件公司，通过网吧和销售出去的电脑，强制性的安装自己开发的软件，比如类似hao123浏览器、毒霸、微博、门户网站、软件管家、wps、购物平台、聊天软件、游戏。 第五步，打通软件之间的账户和资金，形成快捷资金交易系统，发行虚拟货币。 第六步，没了…… 反垄断了解一下，如果这些软件都是你一个人的，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元生估计了一下，能走到第四步，前世的二马一李基本就不会出现了； 走到第五步，这一世比特币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整合只是商业模式上的创新，并没有给这个民族和国家带来实质性的提升，最多就是把别人该赚的钱，都装进自己的口袋。” “所以，这个模式走一步看一步，不必强求。” “我追求的，应该是超越前世后人智慧的颠覆性的创新。” 陈元生也是有远大理想的…… 第325章 很需要我这种人才 “老张，穿这身衣服行不行啊？” 老旧的筒子楼，卧室内，袁小丽对着镜子反复观摩身上的腻子外套，问旁边的老公。 这身衣服是她从亲戚那儿借来的，就为了今天下午的面试。 说来惭愧，袁小丽已经三年没敢买新衣服了，上班穿电子厂的工作服，上街穿以前的衣服，也能马马虎虎说的过去。 但今天是去找工作面试，她这辈子都没参加过面试，今天还是第一次。 为了这次面试，袁小丽找了三家亲戚开口，就为了弄一身像样的衣服，别让自己太丢人。 老张坐在靠墙的凳子上用烟纸卷烟，得益于最近两年舍不得买烟，老张的卷烟水平蹭蹭暴涨，外人看了都夸他卷的好。 “行，有啥不行的，你嫂子不是说这件衣服180块钱呢么，这还不行？” 袁小丽对着镜子又看了半天，才忐忑不安的走到老张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老张，我好紧张……” 老张抬头看去，袁小丽紧张的脸色刷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颤抖的手，手心全是汗。 老张苦笑一声：“嗨~紧张啥，最坏的打算，面试不通过，咱继续回电子厂上班呗。” “话是这么说，但……” 袁小丽将左侧脸颊垂下来的短发挽到耳朵后面：“你要不再给那个小王记者打个电话，问问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文员到底是干啥的，我心里没底啊。” 老张郁闷的瞪了她一眼：“文员就是整理文件，划考勤、给领导递茶倒水。” 袁小丽都快哭了：“老张，我都38了，人家端茶倒水的，能要我吗？” 老张也很怵头，他是个老实人，最不擅长的就是托人情。 前几天跟在报社上班的那个妹子聊天的时候，得知远盛实业这边很多公司在招人，妹子就指点他：你家这么困难，求一下王记者啊，她跟那个陈老板熟，给你媳妇安排个工作，不比现在强？ 于是老张就给王思璐打了个电话。 人到中年，换工作不是个小事，而且还是人托人、脸托脸的关系。 若是平时，这种事你得先去送礼，二三百块钱都拿不出手去。 人家王记者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但话没说死：我帮你问问，能行就行，也不敢打包票。 才两天时间，王记者就回信了，让嫂子准备准备，去远盛建筑公司面试个文员，还给了他面试的时间和地点。 “文员是干啥的啊？” 两口子都很懵逼，而老张，实在是张不开嘴再问啥了--人家给你提供一个面试的机会，就很不容易了，你要是一遍遍的问，人家会不会烦呐。 “行啦，死马当活马医，面试不通过，就算了呗，没啥大不了的。” “准备准备，咱们走。” “对了，给我拿15块钱……” 一提钱，袁小丽立马就紧张了：“你要钱干嘛，家里就剩下50块钱了。” “我买盒好烟，待会去了公司，万一碰上个领导啥的，咱不给人家发颗烟吗？” “太便宜的拿不出手去，最起码得10块钱以上的吧。” 袁小丽犹豫片刻，最终叹息一声，乖乖的跑去衣柜里拿钱，边拿钱还边唠叨：“工作要是找到了还好，要是面试没通过，这15块钱……能让咱儿子好好改善改善生活，哼！” “你哭啥~” 老张抢过15块钱，狠狠的瞪了泪眼汪汪的袁小丽一眼：“这是去找工作呢，不吉利……” ………… 远盛建筑公司是新租的一个小院，三层楼。 这两天搬家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但还有些柜子、打印机什么的办公设施在陆续进来。 搬家并没有请什么搬家公司，都是从各公司抽调的保安。 办公楼下，纪星辉、田壮、程刚三个正在闲聊。 听说建筑公司独立出来，程刚赶来庆贺，还送了个铜牛摆件，是那种放在办公桌上的，给纪星辉沾沾喜气。 “杜辛那小子真好命，女朋友老漂亮了，这两天把张栋材急的干瞪眼，没事我们就找他开玩笑，现在那小子都躲着我走，哈哈哈……” “凑，咱不能光看笑话啊，赶紧想办法给栋材介绍一个。” “介绍了，没少给他介绍，那小子看不上。” “活该，还挑挑拣拣，旱他两年，母猪赛貂蝉。” “刚子，先锋镇港商的项目，据说马上就要落实，陈总想着你呢，到时候一起干啊！” “好、好、好，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了，现在我那建筑公司正缺项目呢……” 三人正聊着，外面一辆摩托车嘟嘟嘟的开了进来，停在了墙角，车上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 此时楼下有不少搬东西的保安，大家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纪星辉他们几个也很好奇，田壮把烟蒂丢在地上，摆摆手：“我去看看，你们俩别动了。” 老张和袁小丽正不知所措，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过来，都吓了一跳。 老张好歹是男的，赶紧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哆哆嗦嗦的撕开口子，抽出一支走了上去：“你好……” 田壮摆摆手，没有接烟：“你们是干嘛的？” “哦！我们是……我媳妇是来面试的、面试。” 田壮皱起眉头：“面试，谁通知你们面试的？公司正搬家，还没弄好呢。” 这下整的老张很尴尬：难道是王记者通知错时间了？ 纪星辉反应了过来，他今天在楼下，等的就是一个叫袁小丽的人来面试的。 公司正式的招聘面试还没开始，但陈总给他打了个招呼，说是安排个人进来。 陈总的要求，当然是第一任务，别说公司正在搬家，就是弄个小马扎在院子里坐着，也得先把人招进来再说。 所以纪星辉就提前专门安排了一场面试。 只是没想到，人家是老公骑摩托车送来的。 “田壮，我知道这回事。” 纪星辉说着走了过来，跟老张和袁小丽握了握手：“袁姐是吧，跟我来吧，咱们上二楼。” 老张也没地方去，就一起跟着上二楼了。 纪星辉给人事部主管提前就打了招呼：这是陈总推荐来的，走个程序。 人事部主管给负责面试的俩人也打好了招呼：这是陈总的亲戚…… 负责面试的一男一女都傻眼了：到底谁面试谁？如果瞎问的话，我们俩是不是就有下岗的风险。 五分钟后，面试结束。 负责面试的和被面试的都出了一身汗。 两口子出了建筑公司大院，老张将摩托车停在路边，迫不及待问道：“面试咋样？” “还好吧，就问了问我以前是什么工作，有什么学历、特长，还让我写了几行字。” “然后面试的就夸我字写的漂亮，说是很需要我这种人才。” 老张紧张的擦了擦额头的汗：“那行，那行，等回头录取了，咱们好好请王记者吃个饭。” “等发了工资再请吧，家里就剩下35块钱了。” 第326章 背后的男人很有钱 “嗨，菲姐，好久不见。” 林菲刚刚打开客厅门，一道修长靓丽的身影就从外面挤了进来，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是淡淡的香水味。 “哟！上周末你没来是吧？” 林菲瞪了王思璐一眼，这丫头每周最少来一次，还整个“好久不见”， 我上周见的不是你啊？ 不过……今天好像真的不一样！ 已经转身的林菲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盯着王思璐认真看了一眼。 自从去年“失恋”之后，这丫头整个人就变的郁郁寡欢，聊天谈起的也大都是生活中不愉快的事情，听起来好像人生暗淡无光。 但今天突然就不同了，就像变了人一样。 “精神状态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看起来甚至能有十岁以上的差距。” 林菲对这种情况印象深刻。 电视台以前有个主持人大姐，副主任级别，平时特别注重仪表，谈吐优雅、气质卓越。 因为有一些白头发，她几乎每十天就做一次染发，生怕别人看到她发根的白色。 45岁的人了，看起来也就三十六七岁，再加上人漂亮、皮肤好、容光焕发，出席任何场合都是焦点之一，多少大老板私底下献殷勤。 那一年，她老公出了点事，她也被迫内退，失去了主持人和副主任的光环。 短短的3个月时间，等林菲再见到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头发虽然是染了，穿的也还是以前的那些衣服，但整个人精神萎靡、气质困顿，皮肤也没了以前的光泽，看起来就像个五十岁的大姐。 王思璐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俏脸白皙娇嫩，青春靓丽、容光焕发，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自信和阳光，唇上还涂了口红，要知道她以前从来都没用过口红的。 “你……谈恋爱了？” “准备中，咯咯咯……” 王思璐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挽住林菲的胳膊开始撒娇：“姐，我要喝咖啡。” “来我这里就知道蹭吃蹭喝~” 林菲白了她一眼，指了指沙发：“先坐，说说你的事，是不是谈恋爱了？” 王思璐昂起下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灵动的扫视着天花板，努着小嘴，美了半天才道：“算是吧，找了个小男朋友，呵呵~~” 林菲抿嘴笑了笑：“还小男朋友，比你小几岁？” “嗯~~” 王思璐眯起眼睛，嘚瑟伸出一个手指。 林菲一脸的惊恐：“十岁，人家才15，你怎么下得去手。” “讨厌吧你~哼！” 王思璐撒娇似的推了林菲一把。 两人 嬉闹片刻，王思璐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上面还用皮筋套着500块钱：“姐，谢谢你的支持，外面这个是利息。” “工作室电脑和打印机的钱，报销下来了？” 林菲说着把信封外面的五百块钱递了回去：“少来这套，你还是赶紧攒钱吧，年纪轻轻就背上贷款，一个月500块钱呢吧，等你贷款还完了，请姐吃大餐就行了。” 王思璐眼珠转了转，还是把那500块钱接了过来：“其实我的压力也没那么大啦！我男朋友说了，以后每个月把他一半的工资给我，我俩一起还房贷，这样我的压力就小了一半。” 林菲笑着摇摇头：“我就知道你魅力大，一定是把他给迷的晕头转向，俩人还没谈婚论嫁呢，就先把工资上缴了，呵呵呵……你呀，以后千万可别把人家甩了，良心会痛的。” “咯咯咯咯……” 王思璐搂着挎包扭过头去偷笑：你说的我好尴尬！ “什么时候约出来，让我过过目啊，给你们准备一点小礼物，” “再等等哈，他平时很忙呢，有时间了一定见见你。” 王思璐可是知道，林菲也认识陈元生，但她对陈元生的印象很不好，这个面还是不见的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凡是关于陈元生的工作、待遇、家庭的问题，都被王思璐瞎编故事搪塞过去。 林菲起身去冲了咖啡，很快便端着两个杯子走了回来。 王思璐接过杯子：“姐，上次你不是说台里正在策划‘都市频道’吗，想好去不去了吗？” 今年10月份，江东省电视台第一套节目上星，改名“江东卫视”，台里准备把二套节目改名为“都市频道”，进行全方位的节目变革。 不要小看省台这种单位，人家可是省二级局级单位，能当一个频道的主任，那也是不简单的。 这次班子大调整，二台内定的频道主任是李姐，这都是半公开的事情， 林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秀眉轻蹙：“去了也就是主持综合新闻，跟现在区别不大。李姐也一直怂恿我过去，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李姐是内定频道主任，以前跟我关系也就那样，现在拼命的拉拢我，无非就是想让我给她脸上增光。” “没有上面的关系，去了新频道也是给别人抬轿子的……” 没人不想进步，但事实摆在那里，没有特殊的背景，一般人怎么可能进步。 林菲现在是孤家寡人，早就断了这个念头，更不想再去给别人擦脂抹粉，平时做好工作，闲暇的时候练练油画、钢琴，就挺好了。 王思璐眨眨眼，她觉得陈元生的能量不小，不少区里的领导有啥事都能想着他，直接给市台打招呼，要不…… “咳咳，对了菲姐，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当年王思璐能去市台，还是林菲出的力，现在也该报恩了。 林菲瞥了她一眼：“你……？一个上班才两三年的市台小记者，还能把手伸到省台去，做梦呢吧。” “嘿嘿，菲姐你先别管，我找人问问，如果需要花钱的话……嗯，我可不没钱帮你垫着。” 林菲笑了笑，王思璐还是太年轻了，这种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但她也没一棍子把王思璐的好心给打死，随口答应道：“行啊，你先去想办法。多少钱我都听着……” 林菲相当有底气，她自己就有二百多万，而且背后的男人更有钱！ 有机会上位的话，她就不信陈元生舍不得给她花钱，大不了……多付出一点。 陈元生这人，虽然霸道野蛮，但对自己的女人还是很大气的。 ………… “袁小丽要辞职？” “辞职去一家民企，还是盖房子的民企，疯了？” 袁小丽在没有被远盛建筑正式录取之前，面试的消息谁都不敢告诉。 但现在被录取了，就要办理正式的辞职手续。 人家远盛建筑虽然是私企，但只要是入职的正式工，都有社保、医保的，你必须得把手续办完整。 所以袁小丽这一办辞职手续，把整个车间都给炸了。 电子厂再不济，也是国企铁饭碗啊，现在大家虽然都在耗着，但上面总会有说法的。 这两年年电子厂虽然只发一半不到的工资，还经常拖欠，但这都是钱早晚都会结算的，你辞职以后，这些可都没了。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袁小丽是疯了。 在大家眼里，所谓的建筑公司老板，基本就是市面上盖房子的包工头，大腹便便，胳肢窝下面夹着个皮包，没事就从里面拿出个大哥大吼两句。 人往高处走，有本事、有门路的，换也是换一家好点的企事业单位，你整个私人的建筑公司算咋回事？ 不过也很快，有心人就开始打听这个“远盛建筑”是怎么个公司，干的啥项目。 远盛建筑并不出名，但远盛实业旗下的二色织那就太出名了，当年公交爆炸案，整个青州市就没有不知道的。 “感情袁小丽去的地方还不赖？” “试用期一个月350块钱工资，再加上奖金，可以了。” “老张咋不辞职过去呢，两口子要是都去了，一个月轻轻松松七八百，好家伙！” “七八百算啥？我听说二色织的职工改制后普遍工资都六七百，现在正投资上亿改造呢，老板人不赖，车间都装空调了。” “嘿，要是那个老板把咱们电子厂收购就好了，让我退休前也能拿个六七百的工资。” “想想得了!杀头的生意有人干，赔钱的买卖没人做，耗着吧~” 第327章 贱不贱呐 宋乔安带着庞大的队伍来到了青州，人数多达18人。 这其中有14人，是为陈元生物色来的各类人才。 这次的亚洲金融风暴对香港各行各业都影响很大，失业叠加沉重的房贷，让很多人吃不消。 所以，有些人愿意来内地尝试一下，至少缓解点生活上的压力。 初来乍到，陈元生第一时间当然是给这些人面试，而宋乔安在青州也有房产项目，不用他照顾。 通过近两天的面试，陈元生最终确定留下来7个人。 窦启成，41岁，以前在某置业公司运营部经理，主要负责商业楼盘的运营。 陈元生即将成立的远盛地产，就需要运行楼盘的经理人。 盛荣民，33岁，以前在香港某仕计算机公司任职，这家公司虽然不是生产计算机，但主要是分销电脑相关的科技产品，比如硬盘、amd、显卡代理，很符合陈元生对自家公司的定位。 而且盛荣民属于外交型人才，跟一些品牌方都能直接联系，可以拿来直接用。 大卫，英国人，27岁，是个玩电子和计算机的技术型人才。 这小子是创业失败，欠了十几万英镑的借款，跑到香港避难来了。 欧洲有跨国追讨债务的法律机制，跑到香港还不行。 走投无路的他，现在连吃饭、住宿都成问题，看到招聘信息后，决定来大陆试试水。 这小子水平是有的，看在他工资待遇要求不高的份上，陈元生觉得先留下试试。 许丽云，女，32岁，金融财务，主要是负责在跟宋乔安的金融公司资金对接。 鲁星，26岁，大陆人，服装设计师，4年前去了香港，在一家香港品牌服装公司上班，但终究没买得起房，于是决定回国找工作。 另外两个索菲和卡姆，都是菲佣，一个35岁，一个29岁。 这两个菲佣，是陈元生特地让宋乔安帮忙找的。 他也尝试过在青州附近找个保姆、管家来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时代的内陆，还没有职业保姆和管家一说。 肯当保姆的，大都是农村来的阿姨、大妈，个人素质、职业道德、行业规矩都差的太远。 最重要的没有距离感，稍微熟悉一点，就开始越俎代庖，不该看的瞎看，不该管的瞎管，不该说的瞎说。 陈元生的别墅里，有太多隐私，说出去还了得？ 至于几个搞建筑设计的，陈元生则都没留下，他们几个都是普通设计师，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和创意，远远达不到陈元生的要求，高工资聘请他们不值得。 面试之后的两天时间，陈元生主要陪着宋乔安，两个人现在共同语言就多了，通宵达旦的讨论国内外的经济形势，发现投资机会。 ………… 啪啪啪~~ 在一阵清脆的鞭炮声和热烈的掌声中，由市委、区委领导参加的“御景国际”商业街剪彩仪式结束，同时也意味着“御景国际花园小区”和“御景国际商业街”正式开工。 远盛实业在宁湖区这块500亩的地皮，审批的时候，就是商住两用。 中间的商业街，在陈元生原本的计划里，准备投资2000万，搞成美食街，保留部分九十年代特色，培养一批能坚持做传统美食的手艺人。 但随着自身掌握资金量的扩大，2000万的投资显然已经无法匹配他的野心。 在过去的一年里，住宅区和商业街的建筑设计，经历了三次重大调整。 设计方案也是由在香港的两家设计院共同完成，仅设计费就高达2500万。 2500万很高吗？ 对内陆城市来说，确实很高，这些钱都够建两个6层楼的小区了。 但对陈元生来说，还算便宜，因为商业街的很多布局和设计，是他参考后世的世界知名步行街提供给设计师的，不然收费会更高。 整个住宅小区和商业街的整体投资，就从原来的6000万，提高到6个亿以上。 他想用超越时代的理念，把这里打造成为集旅游、住宅、观光、商业、美食、购物、休闲、娱乐为一体的，具有极高知名度的商业步行街。 后世的宁湖附近，因为环境优美，成了高档住宅汇聚的地方，这里住的有钱人很多。 陈元生要先行一步，抢占商业制高点。 住宅区被步行街分为东西两部分，主打大户型为主的高端住宅，楼盘从36层到44层。 小区绿化美化绝对是亮点中的亮点。 商业街主路南北走向，长400米；辅路为小区临街底商，东西长800米。 商业街采用非对称式设计，每栋建筑都不一样，地面建筑最矮的6层，最高的46层，其中包括为千纸鹤公司修建的28层总部大楼，另外还有地下商场、地下酒吧、地下停车场…… 秉承着把土地利用到极致的原则，务求寸土寸金。 投资这么高，什么时候回本？ 陈元生就没在乎过，90年代买的地皮，哪怕你啥也不干，在那儿放着，每年都能以20的速度涨价。 如此大的投资项目，已经远远超过了洪源山宁湖别墅的投资。 所以这次孟市长亲自参加了剪彩活动，这也是一种站台方式。 剪彩活动结束，按照惯例是记者采访。 王思璐今天也来了，但她只是个小记者，这么重要的采访轮不到她，市电视台的新闻一姐彭澜亲自上阵，薅住陈老板足足采了二十分钟，虽然最后只能用一两分钟的镜头。 “陈总能给个名片吗？” “欢迎陈总到市电视台打广告，我负责两个栏目，请陈总多支持哦！” “陈总，听说千纸鹤公司也是您旗下的产业，有机会合作一下。” “御景国际这个楼盘可以先在报纸推广一下……” 明明已经采访完了，彭澜却在陈元生旁边一直找话题不肯走。 在不远处一直关注这边的王思璐醋海翻波，银牙咬碎，心中腹诽：贱不贱呐。 电视台的这些姐姐们平时都高傲的很，那些身价不菲的土老板们，有活动如果能请到她们到场，哪怕是坐一坐，都倍感荣幸。 但现在却是明眸动人，气质甜美，优雅婉转…… 好不容易等彭澜离开，王思璐才一路小跑凑上去，小声道：“嗨，陈总，晚上有空吗……” 陈元生扭头看了她一眼，撇撇嘴：“没有。” 王思璐：… 第328章 我们必须不一样 采访完之后，陈元生马不停蹄立刻回了总部办公楼。 今天上午，远盛实业的保安要全面换装。 这次保安换装，是对田壮、张栋材、杜辛、裴映雪、佛朗克等人的一次全面考验。 远盛适应新招聘了不少保安，统一了公司保安部，远盛实业旗下的所有保安人员统一管理，共有60人，其中男的54人，女的6人； 田壮为主管、张栋材和杜辛为副主管，但实际上，后两者的奖金比田壮还要高，毕竟田壮这身材也干不了司机的工作。 前些日子，陈元生问过他们三个，你们对保安工作有什么思路。 他们仨的文化水平都不高，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加强管理、强化训练、制定措施、严格考核…… 理论上这些没错，任何一个企业的安保工作，都是这样要求的，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来。 实际上，当保安都是三分钟热度，就刚上班那几天站岗巡逻尽职尽责，往后就开始糊弄。 有几个年轻人愿意在保安的岗位上虚度青春？ 各公司的年轻保安，渐渐都换成了大叔，随便找个老大爷穿身保安服就上岗了，连银行都不例外，更何况一般的公司。 陈元生的想法很多： 一来，远盛实业的保安部，要向安保公司转型，培养一只平时当保安，关键时候当保镖的队伍，甚至可以接单，比如有明星来青州，需要一批保安充门面，那远盛实业的保安绝对是最好的。 其二，将心比心，你忍心看这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当一辈子保安？你们做主管的，应该费点心，既要留人、用人，也要为大家做职业规划。 其三，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要不拘一格用人才。那些来应聘的退伍军人，不是一辈子就只能当保安，你要去发掘，给他们人生更多的可能。 “大公司，就要有大公司的样子，我们远盛实业的保安跟其他企业的不一样，也必须不一样。” “就先从改变大家的精神状态做起。” 大陆的保安服，哪怕是在三十年之后，款式也没太大的变化，还是在模仿警用或者军用服装。 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保安就该这样穿，连当保安的人也没任何想法，觉得穿保安服的人才像个保安。 这就是陈元生给裴映雪和佛朗克的一次考验。 世界知名的速销服装品牌，从策划到进店平均7--15天时间。 在弗朗克入职、并逐步适应了工作氛围之后，陈元生突然给了千纸鹤一个任务：为远盛实业的保安设计服装。 “不要传统的保安服，不要模仿警用或者军用服装。” “要突出安保特色，穿上之后让人显得严肃、威猛、气势。” “从策划到180套服装出库，给你们11天时间。” “每多耽误一天，扣五分之一的奖金。每提前一天，奖励五分之一的奖金。” “作品采用打分制度，80分为及格，不及格的也得扣钱……” 在这之前，陈元生没有给他们透露过半点风声，要的就是整个团队的反应速度。 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导致全盘受影响，哪怕是一个纽扣，一个拉链。 可怜裴映雪，现在千纸鹤正是快速的扩张期，用日理万机来形容都不过分，现在还必须亲力亲为，所有的环节都要盯着，随时过问。 这次练兵活动，还真是发现了很多问题，但好歹是在第11天下午，把180套新款保安服给送来了。 新款保安服，是佛朗克亲自操刀设计，秋冬装：外套为黑色立领夹克款式，女款淡紫色衬衣蓝白领带；男款白衬衣，红灰纹路领带，鸭舌帽、灰色袜子，另外还有高帮皮鞋，但因为服装公司不生产皮鞋，所以这个只能另外购买。 保安服的一大特色，是衣服上的点缀，按照弗朗克的想法，胸口的纹饰标志，应该是金属制作，但现在只能先用黄线代替，但胸针是有的。 这次反倒是佛朗克给裴映雪上了一课，如果没有佛朗克亲自操刀，千纸鹤现有的设计师，在这么短的时间恐怕连设计都完不成。 而且连裴映雪自己都觉得，陈总所说的保安服，应该就是指外套。 没想到佛朗克连袜子和鸭舌帽都想到了。 当陈元生坐车回到远盛实业小院的时候，58名保安已经换好衣服，纺织厂因为需要值班，留了两个人在那儿。 一辆三菱越野，一辆面包车，另外还有十辆崭新的摩托车，是公司给保安部新配的，今日一并交付。 穿上新款的保安服，这帮人一点都不像保安，更像是特工。 很多人还有点不自在，以为老板这是要让大家去拍电影。 大家一看老板来了，赶紧整队。 还别说，新款保安服穿上之后，大家的气势上来了。 陈元生其实并不喜欢弄一帮人在下面站好或坐好，正襟危坐的听领导讲话。 所以他的发言很简短： 第一，我们不一样，远盛实业的保安必须跟其他公司的保安不一样，在任何场合和地点，都能拿出气势，敢打敢冲。 第二，奖惩分明，保安部将逐步向安保公司进化，并采用保安分级制度，表现优异的职工，有很大机会执行额外任务，获得额外收入。 第三，没有人想一辈子做普普通通的保安，希望大家保留个性、发挥特长，脚踏实地的同时，也不要放弃心中的理想，远盛实业将为大家提供无限可能。 话讲完了，足足过了五秒，保安们才想起鼓掌。 实在是陈老板的讲话太另类了，这些保安里面不少人是退休士兵，还有的在其他公司当过一两年保安。 以往领导讲话，都是讲缺点、讲制度、讲纪律、讲风貌，希望大家做个好保安。 像陈老板这种鼓励大家保留个性，为理想奋斗的，确实是没见过。 剩下的时间，陈元生交给了田壮等人，自己则带着千纸鹤公司的几个人上楼。 “这次任务完成的基本满意，所有参与项目的的职工，班组长以下每人20元奖励。” “陈总，班组长以上的呢？” 有人不好意思的问道。 “班组长以上不是应该的吗？” 第329章 陈元生还有这种神奇的魔力 御景国际剪彩仪式后，陆青竹和朱九深的服装加盟店先后开业。 陈元生没有去参加开业仪式，但这次有老外佛朗克助阵，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年头，只要有老外挂了“设计总监”的名头，干啥逼格都能升级一大截，比陈元生亲自出面要好使的多。 陆青竹开的那家店距离萧瑾芝家不远，所以萧瑾芝和女儿周紫瑜专程去捧场。 “那个穿风衣的女人是谭雅？” 剪彩的五个人里面并没有谭雅，她今天也是来给女儿捧场的。 但不论是气质、形象，还是穿着，谭雅随便朝那儿一站，都带着国际范，比参加剪彩的几个人还亮眼，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再加上她与裴映雪长的很像，萧瑾芝一眼就认了出来。 “嗯，那个是谭总，你以前没见过吗？” 周紫瑜在旁边小声问道。 萧瑾芝眯起眼睛，摇头道：“没正式见过面……” 两人以前在某个会议场合，有过半面之缘，当时只知道她是二色织的，具体职务什么的都不清楚。 那时的谭雅还穿着纺织厂的工装，除了长的风韵之外，气质、形象跟现在判若两人。 “一个人的变化能这么大？” 如果不是她跟裴映雪两个很像，萧瑾芝实在无法将以前的谭雅和眼前的谭雅联系起来，她整个人看起来比五年前都要年轻，用脱胎换骨来形容都不为过。 “陈元生还有这种神奇的魔力？” 想到这里，萧瑾芝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女儿一眼，怕她看出自己的心事。 自从在小道消息得知他们有一腿之后，萧瑾芝对两个人都充满了鄙视。 但现在看来，还是谭雅占了大便宜，整个人都变了。 萧瑾芝一直认为自己很有气质，但现在一比较……居然被甩了三条街。 尤其是身上穿的衣服，谭雅的衣着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贵气，而自己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土…… 不单是她，其实周紫瑜现在也很嫉妒。 因为裴映雪的变化也很大，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气质形象，都越来越像个大老板。 想想也是，据说千纸鹤已经有了五六十个加盟店，即便是按照一个加盟店100万来计算，那也有六千万的资产。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管理运营数千万资产的公司，换了谁也得有气势。 自己虽然在父母的帮助下，比同龄人领先很多，但跟裴映雪比起来，等于是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周紫瑜心里又像的压了一块大石头，俏脸上的表情都变的很不自然。 “我宁可不要那三百万，也想跟裴映雪换个位置，这才是新时代年轻人该有的事业。” 短短的一年时间，裴映雪就已经成长为大公司的总裁，几乎每次见面都能看到她的变化，不敢想想三年或者五年后会是怎样的成就。 但毋庸置疑的是，两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或许五年之后，裴总已经是全国知名的服装品牌老总，而自己，撑死也就是个大客户经理…… 周紫瑜下意识的扭过头，不敢去想，也不愿意看。 被陈元生重视的人，各个都迅猛崛起，而自己就算是有父母的帮助，却拍马都赶不上。 “萧姐、紫瑜……” 陆青竹早就注意到人群里的萧瑾芝母女，这边剪彩完，她立刻过来打招呼。 裴映雪招呼一声谭雅，两个人也是一起走过来，她跟周紫瑜挺熟。 陆青竹介绍的还很隆重：“萧科长，这位是谭总，二色织的总经理。据说明年改造完之后，二色织就是周边三省市规模最大的色织厂，年产值两个多亿。这位是裴映雪，千纸鹤公司的总裁……” “你好，萧科长我们以前好像见过。” 谭雅笑着跟萧瑾芝握手。 旁边，裴映雪也热情跟周紫瑜聊起了最近的情况。 “先去店里参观一下吧，今天中午我请客，谁都别走了，大家一起吃顿饭。” 如果在以前，谭雅是进不了陆青竹圈子的，但现在可以了，别说青州市，整个江东省又有几个女流之辈能当大厂厂长的呢？ 今天中午这顿饭，不是在陆青竹的西餐厅里请的，而是找个大饭店。 加盟店开业嘛，弗朗克、乔娜、新店长等人也在饭局上。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题，但周紫瑜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除她之外，其他人都是千纸鹤公司的，大家讨论的都是千纸鹤服装如何创新。 比如推出会员卡分级制度； 每月搞一次抽奖活动； 店员分级体系； 设计团队奖励体系； 加盟商旅游参观方案； 新店装修改进； 组织人去欧洲出差学习。 他们讨论的这些内容，周紫瑜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这就是因为环境不同，造成的认知差异。 周紫瑜工作内容都是关于贷款、存款之类的金融服务，接触的也都是那些年龄偏大的老板或者企业财务人员，大家很严谨，但也很保守，一板一眼，暮气沉沉。 裴映雪这帮人，每天研究的就是如何完善千纸鹤服装的管理销售体系，而且这个团队没有那么强的上下级意识，主打一个灵活、激情、效率。 不一定非得裴总说的对，谁的方案好就听谁的。 此消彼长之下，周紫瑜越发反感自己的工作氛围。 她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辞职去投奔陈元生，他会重用我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周紫瑜又是一阵失落，她不是外向型女孩，就算让她做了千纸鹤公司的总裁，她也不好意思在那些加盟商面前做演讲。 萧瑾芝没参与年轻人的讨论，而是跟谭雅和陆青竹聊起了生活上的琐事。 不过她注意到了女儿的失落--这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你根本不懂社会的运作体系。 【他们这帮年轻人折腾的再热闹又能怎样，无非就是多赚点钱而已，你现在的岗位和未来的成就，是他们用钱都买不到的。】 她唯一嫉妒的是谭雅现在的变化，甚至还偷偷的打听谭总用的什么护肤品。 当听说谭雅现在用的护肤品都是进口的，还提出等下次谭总再去香港的时候，给自己带些回来。 午饭之后回到家，见女儿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关进卧室。 萧瑾芝很生气：这个陈元生就是我的克星，任何事只要跟他沾上关系，就没让我舒心过，上次吃饭导致我被骂，这次吃饭又让我窝了一肚子火，回头必须好好敲打敲打他。 第330章 曙光电子厂 曙光电子厂，厂办老楼，宣传部办公室。 张志强正在忙着校对新一期的厂报，副厂长史春雷推门走了进来，顺势把门关好。 一看到副厂长进来，张志强赶紧起身，客客气气的说道：“雷厂。” 史春雷这个姓不太给力，大家以前喊史厂、史工，喊的都成笑话了，后来大家开始称呼雷厂，总算好听了一点。 但对外面的人来说，还以为史春雷姓雷。 史春雷五十出头，发际线已经到了后脑勺，典型的地中海发型，长长的国字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但也没遮挡住眼皮下发黑的眼袋。 他中等身材，穿着黑色中山装，右上角的口袋上还插着一支钢笔。 此时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史春雷就拽了把椅子坐到了张志强的对面，招招手让恭恭敬敬站着的老张坐下。 史春雷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抽出一支给张志强递了过去：“志强，听说你媳妇去远盛建筑公司上班了，走的谁的关系？” 以前，大家谁也没听说过远盛建筑的名字，但伴随着袁小丽辞职事件的发酵，尤其是“御景国际”项目隆重的开工仪式，大家这一对照，便知道袁小丽去了个不得了的公司。 “御景国际”现在几乎是青州市最大的房产项目，据说老板有港商支持，总投资几个亿。 用后脑勺想想也知道，袁小丽一个没什么特长，又不年轻的女职工，不走关系怎么可能去那么好的公司。 继续往上追溯，远盛实业旗下的二色织破产改制才是真厉害。 现在的二色织，职工待遇比绝大部分国企都好，听说车间都装了空调，食堂堪比高档自助餐厅，现在老板又投巨资改造，很快就能成为周边省市规模最大的纺织厂。 打听到这些消息之后，职工们议论纷纷，话题无非有二： “陈老板这人真不赖，有钱又有良心，对职工真好，要是陈老板也能收购咱们电子厂就好了，让我们也享受两年高福利；” “据说老张跟陈老板有亲戚关系，所以袁小丽才过去的，听说袁小丽去面试的时候是单独面试，就走了走过场。” 故事传来传去，老张就真跟陈元生是亲戚了。 这些日子跑来找张志强套近乎，侧面打听消息的不少，但像史春雷这种副厂级别的，还是第一次。 张志强是老实人，有老实人共同的特点：敬畏领导。 其实史春雷这人不赖，属于典型的技术型领导，是三个副厂里面唯一一个靠技术上去的，在职工心中威信很高。 领导递烟，而且还亲自点燃打火机给他点烟，张志强夹烟的手都开始哆嗦，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一遍。 “我也是碰到贵人了，王记者很善良，知道我家的情况特地求了求陈老板，这才促成了这件事。” 史春雷点点头：“好啊，这不是好事么。现在厂里经常拖欠工资，你们两口子都守着一个厂也确实不容易。” “对了，去那边待遇咋样？” 一提起这个话题，张志强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确实不赖。现在还是试用期，工资不高，才350块钱，但奖金据说是不少。” “这些日子建筑公司正扩张，基本上天天加班，听小丽的同事说，加班不给倒休，但每天的加班费有24块钱，周末上班更高。” “小丽估算了一下，这个月的奖金差不多得有1000……” 史春雷惊讶的身体后倾，瞪大眼睛道：“这么算下来，一个月都快1500了。” 张志强转身从桌子上拽过烟灰缸，不好意思的摇头苦笑：“是啊！我一个月拿150，她一个月拿1500，以后在家里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史春雷弹了弹烟灰：“我听说二色织那边职工的福利很好，建筑公司这边都是一个企业下面的，应该也挺好的吧。” 张志强皱眉犹豫片刻，摇头道：“这个不清楚，一来她刚去，很多事不了解；二来咱是托关系过去的，工资就不少了，哪里还好意思再去打听福利的事。不过她们现在中午管饭，如果加班的话，晚上也管饭，都是从二色织食堂送去的，三菜一汤，味道很不错，我媳妇说她都胖了。” “只要有钱拿，忙点也没啥。” 史春雷说着勉强笑了笑：“志强，你见过那个陈老板吗？” 张志强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认识王记者，人家帮忙打了个招呼，这事就成了，自始至终我也没见过陈老板。不过建筑公司的纪总，我倒是见过一面，人也挺好的。” “行，谢谢志强，你忙吧，我走了。” 史春雷也没多说，起身把手里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摆摆手就走了。 张志强送到门口才回来，他本来以为史春雷也想通过自己的关系，给家人或者亲属安排一份工作呢。 但人家啥都没说，他当然也不好意思多问。 史春雷回到自己的副厂长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又点起烟来。 他的儿女都有工作了，自然不需要再托关系找工作。 史春雷想的是能不能从陈老板那里拉一笔资金过来，想办法挽救一下电子厂：我拉来的投资，我得说了算吧？ 曙光电子厂始建于64年，刚开始只是个占地不到50亩的小厂，生产陶瓷粉、电阻、电容、电感等被动电子元件为主。 70年代中期，因为承接了政治任务，研发和生产收音机。 在集体公关下，曙光电子厂真的制造出了一款重达7公斤的高端收音机，还出口过。 但因为造价太高，在生产了5000台之后，停产了。 你想想，八零年卖110块钱的收音机，国内有几个人消费得起。 高端收音机停产了，但收音机项目没有落马，改成了低端收音机。 八十年代曙光电子厂也火爆过，巅峰时期的年产量干到过12万台，在没有专业的生产线，靠人工手搓的时代，这个产量不低了。 但电视机的普及，影响了收音机的销量。 再加上曙光电子厂自己就是生产电阻、电容的，用料扎实，品控严格，一帮老职工不擅长弄虚作假，导致成本居高不下，在市面上各种廉价产品的冲击下，销量持续萎缩。 进入90年代，曙光电子厂仓促上马了录音机项目（大个头的录像机）。 第331章 非常不合格的渣男 结果，刚投产不到两年，vcd出来的。 vcd的出现，是对录音机产品的降维打击。 现在的曙光电子厂，啥产品都有点销量，但啥都不赚钱。 因为研发资金不足，陶瓷粉、电子元件已经跟不上时代，外面出现了贴片电阻、贴片电容，曙光厂的老工艺产品大受影响。 收音机、录音机也有销量，但那点利润连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全，更不要说外面还有一屁股债。 在外人看来，曙光电子厂已经没救了。 不是卖不卖的出去的问题，而是压根没人要。 马上98年了，哪个老板疯了，买你的老式收音机、录音机生产车间回去，还得负责你那么多职工，替你还那么多债务。 人家即便是真想造收音机、录音机，自己建个厂子，招聘一帮年轻职工不香吗？ 厂里和市里都想过办法，也找其他国有企业或老板洽谈过收购事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厂子白给都不要。】 没人要，就只能自救。 现在厂内基本分成两派：以鲁厂长为首的其他领导一派，希望以股权融资的形式，上马一条vcd生产线，缓解企业和职工压力。 史春雷自己为一派：希望拉来投资，重点投入到陶瓷材料、电子元件的研发中，跟上潮流。 用史春雷的话来说，收音机、录音机再走下去就是死路一条，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但陶瓷材料和电子元件前景广阔，大有可为。 他这个方案，被鲁厂长一巴掌拍死了：说下大天来，我们也不会再投资陶瓷材料了，那就是个天坑，多少钱也不够你们霍霍的。 职工现在一个月才发150块钱工资。 你们随便搞个实验就几万、十几万块钱，又搞不出什么成绩，折腾啥？ 让大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可以，但问题是现在连腰带都没有……艹！ 鲁厂长提出的以股权融资的方式上马vcd产线，算不上什么创新，因为这两年青州市的青钢集团，就是以这种形式上马了一条棒材生产线。 私人老板投资，青钢集团出地皮、职工、管理，双方按股权分红，各取所需，各得其利。 史春雷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已经知道远盛实业财力雄厚，如果能以股权融资的方式，从陈老板那里拉来一笔投资，那自己到时候话语权就大了，这笔钱只能用到陶瓷材料和电子元件的研发中。 他刚才去找张志强的目的，就是想探探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陈老板的亲戚，也好牵个线啥的。 现在看来，此路不通…… 那就只好另辟蹊径！ ………… 陈元生这些日子很忙。 确切的说，整个远盛实业旗下的所有公司都很忙。 作为大老板，细节可以不管，但必须保证各分公司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运转。 所以，职工们在996式的加班工作，陈元生也在996式的工作加应酬。 对任何层次的老板来说，社交应酬都是生活中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只是身价不同，社交的层次也不同而已。 关起门来当老板，陈元生是不差钱。 但人脉和社交关系，又是另外一个层面。 举个简单的例子： 有当地的小混混去千纸鹤公司收保护费，保安去把小混混揍了一顿，或者陈老板打个电话，公安去把小混混们带走了，这确实能解决问题。 但换个角度，小混混一看到千纸鹤仨字，立刻想到这是远盛实业旗下的公司，想起他们老大的老大的老大，跟陈老板认识，立刻酒醒了，很绅士的进去买衣服购物，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所以一些建筑材料供应类的生意，陈元生愿意分给虎爷、张爷等一些道上大哥来做。 其实他们也未必是自己做，比如水泥供应，二棒就是通过董宝城的关系，董宝城则在运输上赚了钱，彼此都有了面子，也都赚了钱，以后再有什么事，都不用你说话，别人就给你办了。 这总比遇到了麻烦，再去打电话找人，要方便的多吧。 再比如青钢集团，那是省国资委直属的企业，目前年产200万吨铁，140万吨钢。 御景国际这么大的工程，十万吨级的钢筋用量，如果从线材二级经销商那里拿货，价格当然要高。 现在陈老板放出风去，青钢集团的董事长就亲自登门拜访，价格好谈，关系和人脉都有了。 再吃上两顿饭，大家就开始称兄道弟。 这种社会关系，不是你在家里闭门赚钱能拿到的。 出点事就用钱砸，实属下策。 陈元生忙，王思璐有点受不了。 对王思璐这种初尝爱情滋味的女孩来说，恨不得一天24小时跟男朋友腻在一起。 哪有陈元生这种，提起裤子走人，再没消息了，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就是没空。 换了谁不得难受？ 没有机会，就得创造机会，工作室不就是为远盛实业搞的吗。 于是今天下午，王思璐就带着工作室的一名成员--出版社的小编辑何丹丹，跑了一趟千纸鹤公司，采访、拍照、录像。 “我们准备写软文，到杂志投稿。” 这个理由很充分。 磨蹭到下午五点，陈元生没来，但张栋材开车来送了一次印章。 王思璐从张栋材口中得知，陈元生刚送走了一批客人，现在应该没事，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跟车来了远盛实业的总部。 “丹丹，你在楼下等一下哈，我去找陈总谈点事情，很快的……” 何丹丹哪知道王思璐的心思，当然不会多想。 陈元生也是刚刚清闲下来，刚才来访的是一家国有建筑公司的董事长，带队八个人，双方谈了一个多小时。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坐在老板椅上的陈元生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思璐那修长靓丽的身影就闪身而入，怀里还抱着个文件夹，很像个大秘。 “思璐姐？” 陈元生先是一愣，然后眨眨眼，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差点把上次的事情给忘了，足足想了三秒钟，才想起来两人有过一腿。 真是一个非常不合格的渣男。 还好，王思璐没耍小脾气，她把文件夹放在桌子上，然后绕过老板桌，泪眼汪汪的一下扑进陈元生的怀里，哽咽起来。 “咳……” 陈元生干咳一声：这是公司，不是在家里，万一别人闯进来看到怎么办？ 为了今天能见陈元生一面，王思璐也是精心打扮了一下，身上的香水味挺好闻的。 闻了闻女孩头上洗发水的味道，陈元生来了个摸头杀，轻声道：“行啦，把头抬起来，让我亲一下。” “就不……让我抱一分钟。” 王思璐用力抱着陈元生的腰，仿佛整个人要贴进去一般。 【一分钟的话，我就忍了！】 第332章 一堆教授 王思璐是真的想陈元生，深入骨髓的那种想，晚上睡觉都要弄个布偶抱着，满足自己的幻想。 大概一分钟左右，王思璐便松开了双臂，抬头迎接陈元生的吻。 “嗯，坐下休息一会儿，最近忙吗？” 在这种场合，两人也没纠缠多长时间，陈元生摸着她的后背，小声说道。 “还行吧，不算忙。今天下午我去你的千纸鹤公司采访、拍照来的。嗯~~” 从男人怀里出来，王思璐深吸一口气，但并没有去沙发坐，而是抬头小声道：“晚上回家吧，我给你炒菜……” 陈元生看了看表，轻轻摇头：“恐怕是不行，待会5点半左右，谭总会带一批人来谈事情，还不能确定谈到什么时候，” “这样好了，你要是不急着回去，就在公司休息室待一会儿，我这边谈完之后，带你去我的别墅，咱们一起晚餐。” 王思璐还带着泪花的俏脸轻轻点了点：“嗯，我……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个朋友呢，要不用你的车，带她出去逛逛，6点多的时候我再回来。” “去吧……但别用那辆奔驰逛街去，太扎眼，让栋材开那辆桑塔纳2000.” 王思璐很懂事的走了。 陈元生却又多了个心事，他要为王思璐未来的发展谋划布局。 他身边不需要花瓶。 当然，余晴除外。 晴姨在二色织的存在感很低，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别人也看出来她能力不足，于是她很低调，尽可能的不发表意见。 对于其他女人，陈元生不希望她们是花瓶，每个女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而不仅仅是供自己消遣的工具。 【如果一个男人，只想到泡妞，只想到床上那点事，那是玩弄感情，是为人不齿的渣男。】 【但如果你的出发点，是想让她们成就一番事业，让她们成为社会名流，是不是满满的正能量？】 【我自己都被我自己感动了！】 …… 5点25分，谭雅、老钱、刘鸿森教授，带着另外三个中年男人来到了远盛实业。 看着人比较多，陈元生提议去会议室谈。 来的三个人里面，那个地中海发型，戴黑框眼镜的；还有那个肤色偏黑的瘦高个，陈元生都不认识。 但另外一个头发半白，留着后分发型，穿西装不打领带中年人，他还真有印象。 这人姓李，是江东工业大学的教授，叫啥陈元生不记得了。 李教授其实为人很正派，也很有水平，但下半辈子都没顺心过。 他有一儿一女，儿子公费去米国读研，然后说啥都不回来了，父子俩为此还断绝了关系。 女儿李云溪，很漂亮、很有能力，本科毕业就留校任助教，38岁评正教授，但婚姻不顺，结婚3年就离了婚，然后终身未婚。 你说李教授这辈子过的，为儿女操碎了心，结果是瞎操心，一点用没有。 陈元生之所以知道李教授的情况，是因为李云溪他俩是同龄人，当年陈元生第二次离婚后，有人还给他介绍过李云溪。 结果李云溪没看上他……艹！ 在正式交谈之前，刘鸿森教授作为中间人，先把带来的这三个人挨个介绍了一遍。 史春雷，曙光电子厂副厂长。 钟嘉义，工业大学材料学院教授。 李庆良，工业大学电力电子学院教授。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史春雷作为曙光电子厂搞技术的副厂长，也在为电子厂未来的发展方向考虑，但目前电子厂遇到了一些资金困难。 通过了解，他得知远盛实业现在发展迅猛，陈老板资金雄厚，有心找陈老板以股权融资的形式入股电子厂。 但是史春雷跟远盛实业没有半点交集，总要找个说话有分量的人来沟通。 史春雷听说刘鸿森教授在二色织担任产品研发顾问，而且厂里还给配了车，很有地位。 既然关系到了工业大学这边，那就难不住史厂长了。 工业大学材料学院的钟嘉义教授，跟史春雷在70年代就合作，而且合作了三年，几百个日夜同吃同住。 曙光电子厂还是工业大学材料学院的实习单位之一，两人这么多年一直有往来，关系相当好。 但是钟嘉义跟刘鸿森不熟，于是又找到了李庆良教授。 李庆良跟刘鸿森住一栋楼，两家的关系相当好。 于是史春雷和钟嘉义找到了李庆良，李庆良再带着他俩去了刘教授家。 刘教授觉得这是个好事，于是跟老钱研究了一番，两个人去找了谭雅。 最后，谭雅给陈元生打了电话，这才带着他们五个来到这里。 这一圈虽然绕的很大，但都是“实在关系”。 最重要的，史春雷这个副厂长，是个实实在在搞技术的副厂长，在业内威望很高，他是真为曙光电子厂的发展着想，绝对没有拉来资金自己能贪多少那种想法。 而且曙光电子厂还是有不少技术积累的，破产了也确实太可惜，能抢救一下就抢救一下。 这几位教授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愿意帮个忙，牵个线。 陈元生对曙光电子厂有几个印象。 第一，曙光电子厂70年代研发的那款重达14斤的收音机，在80年获得过全国优质奖，在后世的20年代，那款收音机被收藏家们炒作到了一万块钱一台。 第二，曙光电子厂是2000年正式破产的，他们上马了一条vcd生产线，产线刚投产，vcd产业就崩溃了，其实是加速了厂子的破产。 第三，电子厂破产后的资产包，被卖给了一家专门处置这种资产的公司，在2006年，那块500亩的厂区，被地产商以每亩126万的价格拍走。 理论上来说，电子厂的包袱比二色织要小的多。 因为电子厂没有太多的贷款，没有重投资。 二色织要上进口的纺织机械，动辄千万。 电子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生产车间，它的收音机、录音机生产线，基本都是手搓类型。 但是有一点，曙光电子厂是60年代的老厂，第一次扩建是在73年，职工年龄偏大，40岁以上职工占五分之三。 第333章 统统都是我的 史春雷给陈元生简单介绍了一下曙光电子厂的情况，因为担心陈老板年轻，而且学历不高，技术方面的就没敢讲的太深入。 电子厂的产业目前主要分四部分：陶瓷粉、电子元件、收音机、录音机。 这四个产品都有销量，但哪个也不大，那点利润，连给职工工资都不够，一直是贷款发工资。 现在厂内就在想办法转型，史春雷的意思是搞陶瓷材料，鲁厂长的意思是上马vcd生产线。 听说曙光厂要上马vcd生产线，陈元生都想笑：97年，国内的vcd销量就达到了1000万台，已经内卷到不行，98年便倒了一大片。 这个时候上马，那是典型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但按照史春雷的计划搞陶瓷材料的话，基本也是死路一条。 材料学分三大类：金属材料、陶瓷材料、高分子材料。 后世媒体常说的弯道超车，对搞材料的业界人士而言，那就是个笑话。 材料学没有捷径可走，就是砸钱，一次次的试验砸起来的，这一行也是个天坑。 史春雷即便能拉来一千万的投资，对曙光电子厂来说，也翻腾不起多大的浪花。 况且，史春雷只是副厂长，而且是搞技术的副厂长，钱到了他手里，他都拿不住。 救急不救穷，史春雷的方案，救不了电子厂。 但是陈元生能，他分分钟就能想到，接手电子厂后该如何转型。 而且曙光电子厂这个品牌是能讲故事的，用好了能顶几千万的营销费用，厂内的一些专利、人才也都是无价之宝。 但是，陈元生要的是利益最大化，厂子我要，史春雷是个人才，钟嘉义、李庆良这两个教授也不赖，李教授的女儿李云溪也挺好…… 我的，统统都是我的！ 陈元生先跟史春雷、钟嘉义谈起了陶瓷材料相关布局和国外的发展情况。 从电容电阻等电子元器件到数控机床刀具；到人体关节置换、假牙；再到陶瓷轴承；集成电路；医疗器械；隔音、放火、防爆…… 能成为三大材料之一，陶瓷材料有着极其广阔的发展空间，仅仅电子元件的应用，未来就有万亿美元的市场。 只可惜，一直到30年后，美日两国都占据着高端市场，韩台占据中端，中国占据中低端。 史春雷、钟嘉义、李庆良包括刘鸿森在内，都被陈老板广博的知识储备给震惊了。 普通人一听说陶瓷，想到的就是餐具、瓷砖、抽水马桶。 陈老板年纪轻轻，又日理万机，而且学历也不高，居然知道那么多专业知识，逆天啦。 【看来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浪得虚名。】 吹了半天牛逼，陈元生把话题扯了回来：“史厂，其实，我对曙光电子厂陶瓷材料相关的产业，还是有点兴趣的。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不如我单独建个厂子，你呢从电子厂拉一批人，辞职过来，你当厂长。” “这个方案，不比投资电子厂要好的多，至少这个钱怎么用，你说了算。” 会议室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史春雷。 理论上来说，这个方案真不错，远盛实业工资很高的，来了就是厂长级别，工资肯定比以前提高几倍。 【原本的拉投资，变成了找工作。】 史春雷很是有点尴尬，干咳一声，摇头苦笑道：“谢谢陈老板的好意，但是我年龄也大了，不想再去折腾了。” “再说，电子厂有1200多职工，我真的拉一批人走，陶瓷粉和电子元件产业就彻底垮了，剩下的人呢？” “我62年上大学，66年进曙光厂，整整三十一年了，厂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的很，职工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很多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 “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史春雷眼角红了起来，低下头沉默片刻，继续道：“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让电子厂撑过去，别在我退休之前倒下，给建厂的老前辈、给还坚守在岗位的1200多职工们，一个交代。” “如果曙光厂在我手里倒下去，我就是历史的罪人。” 以后的打工人，大概是很难理解史春雷对厂子的这种感情。 但是，在陈元生看来，史春雷的这种努力是徒劳的。 首先，你是搞技术的副厂长，玩不过那帮搞关系的，即便是你拉来了钱，最后要么被人算计走，要么被人掣肘，弄一鼻子灰。 说白了，你没实权，说了不算。 其次，史春雷的眼光仅仅局限在陶瓷材料上，这种高投入、见效慢的项目，同样会把电子厂拖垮。 曙光电子厂要想扭亏为盈，必须跟上时代，大刀阔斧的改革。 陈元生可以接手电子厂，对别人是累赘的东西，在他看来是个宝藏。 只是他不想以什么融资入股的形式进去。 但现在的问题是，曙光电子厂还没到破产的地步，它的产品都还有一定的销量，厂里的这帮人还在挣扎…… 自己现在提出收购，先不说卖不卖的问题，即便是卖，价格也肯定不会低。 等3年以后它破产了再收购，又是一堆更大的烂账。 “那就先把水搅浑，让电子厂先乱起来，最后自己再出面，收拾残局，顺便让那些该滚蛋的人滚蛋。” 打定主意后，陈元生给了史春雷一个答复：“史厂长，这样吧。对于跟电子厂合作事宜，我有一些兴趣，你尽快给我一个初步的合作方案。” “生意人嘛，当然不会做亏本买卖。” “比如说，我投资占股的比例，资金运作方向，咱们一定要先理清。” “我的建议，陶瓷粉和电子元件产业要从曙光电子厂独立出来，在财务管理上跟电子厂区别开，而且必须有我们公司的财务人员管理，我投资的每一分钱，以及盈利分红，都能够清清楚楚。” 史春雷松了口气，用力点头道：“陈老板真有魄力，我代表电子厂的1200名职工先感谢陈老板。回去之后，我立刻跟鲁厂长汇报，尽快拿出一个合作方案来。” 会议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都为今天会议取得的成绩发自内心的高兴。 第334章 这才是真爱 陈元生站了起来：“谭总，现在已经六点多了，给大家安排个晚宴吧，我呢晚上还有点事，就不陪大家吃饭了。钱工，陪酒的任务拜托给你了。” “不用、不用~” 史春雷赶紧起身摆手：“怎么说也该我请客，我请客……陈总如果有事就去忙，剩下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跟我走。” 这些人是在一起吃的晚饭，也是史春雷请客，但谭雅没有参加，老钱去了。 这顿饭，大家的话题，主要集中在陈元生和远盛实业。 大家都知道二色织改制，但具体情况不清楚，现在有老钱和刘鸿森在场，那还不得好好了解了解。 作为亲历者，老钱和刘鸿森两人，从不同角度把破产改制以来二色织的变化讲述给大家。 “小陈老板不是一般人，他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最厉害的是，他有想法，有异于常人的想法，跟我见过的历任领导都不一样。” “你们别看我五十多岁，但对小陈老板还是很服气的。” 刘鸿森也是忍不住称赞：“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我也是从来没见过陈元生这种老板。刚开始我还觉得他有点乱搞，但后来一步步的发现，他做的居然是对的。” 另外两位教授也很兴奋，毕竟是帮了史春雷的大忙，说不定曙光电子厂这次就翻身了。 ………… 张栋材现在很纠结。 当初杜辛不敢追单娜娜的时候，他讽刺起来，很专业。 一个袍子轮着穿，现在就该他了。 今天他有两次跟何丹丹独处的机会，一次是王思璐上楼那几分钟；一次是逛街完，送王思璐回远盛实业之后，他开车单独送何丹丹回家。 女孩可爱、优雅、美丽的影子，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不过，人家何丹丹是大本毕业，在出版社上班，人长的又挺好看，张栋材觉得自己配不上。 想追，又不敢追； 想追，又不知道怎么去追。 张栋材今晚大概率要失眠了。 ………… “让我下去吧……” “不要~” 别墅卧室，陈元生已经进入了贤者模式。 但脖子却被两条雪白的藕臂用力抱着，不肯松开。 “这样有安全感。” 王思璐凑到陈元生耳边小声说完，顺便还对着他耳朵吹了口气。 跟上次的拘谨、害羞不同，两人第二次在一起，美女就有了很大的进步，放开了很多，也终于深刻体会到其中滋味。 这个时候的爱，才是真爱！ “好吧。” 陈元生笑了笑，用两肘撑起身体，以减轻美女身上的负担。 “嗯~~” 王思璐眼珠转了转，可爱的咬了咬舌头：“老公，再求你帮个忙行吗？” 这种情况下，拒绝起来似乎很扫兴。 陈元生撇撇嘴：“你先说说看。” “嗯~我有个朋友，你应该也认识，省台的林菲。” 王思璐一边说，一边紧张的观察陈元生的表情。 因为林菲对陈元生的印象一直不好，背地里说过他不少坏话。 陈元生不置可否，点头道：“知道，咋了？” 见他不生气，王思璐便将省台城市频道改版的事情介绍了一遍。 陈元生眨眨眼，眉毛轻挑了一下，这段时间他很忙，确实没找过林菲，更没听林菲提起过这件事。 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他很希望林菲能成为频道主任，毕竟林菲的地位越高，对自己的事业帮助就越大。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他还真不能出面。 一来这种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二来，如果自己出面的话，等于把他跟林菲的关系公之于众，对谁都不好。 “呵呵，够呛！” “省台那边，我两眼抹黑，一点人脉都没有。” “你为啥觉得我能帮忙呢？” 陈元生捧着王思璐的俏脸问道。 “你现在是大老板，那天‘御景国际’动工剪彩，市里的领导都去了……” “菲姐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能上去的话，对我以后的发展也有很大的帮助啊！” “老公，你想想办法呗，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呢。” “当然，即便最后没办成也没什么啦，至少我尽心了。” 这么看来，她俩还真不是塑料姐妹花，但以后会不会就不好说了。 陈元生抬手刮了一下王思璐的鼻尖：“你呀~就会给我整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就算这事成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王思璐张张嘴，本来她想说的是，帮你在林菲面前美言几句啦，改变一下她对你的印象。 转念一想，陈元生又不是那些土老板，还用在乎林菲对他什么印象吗？ 所以，王思璐想了半天，才撒娇似的亲了陈元生一口：“以后我都听你的……” 这个回答，跟没说一样。 咋地，不帮这个忙，你就不听我的了？ 陈元生一副为难的样子点点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试试吧。” 坦白讲，王思璐这次没掌握好分寸，不要认为是他的女人了，就可以提各种要求。 如果今天这事不是关于林菲的，他现在已经生气了。 但既然是林菲的事情，不用王思璐说他也会帮忙。 只不过，得给她一点惩罚，让美女充分的吸取教训。 “谢谢老公，你最好了。” 王思璐高兴的松开手臂，她被压的确实有点累了。 “嗯，我确实好了。” 陈元生决定不打伞，让她感受一下暴风骤雨的威力。 ………… 第二天上午，史春雷就找鲁兴国厂长单独汇报了他跟陈老板面谈的经过。 史厂长是带着满腔热血来的，毕竟能找到陈元生这样一个大老板投资，真的是给了曙光电子厂一个翻身的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鲁兴国表现的很欣慰，连声称赞史厂长有思路、有头脑，但心里却充满了疑虑和警惕。 他今年47岁，比史春雷还年轻，也不是电子厂老职工，是六年前从正处级事业单位调过来的。 当初电子厂上马录音机项目，就是他的主意，只可惜录音机项目只盈利了一年多，就开始走下坡路，让他的收入大受影响。 按照史春雷的说法，陈老板如果投资的话，陶瓷粉项目和电子元件项目都要从电子厂划出去，单独的财务管理体系。 “等于把厂子一分为二，那边史春雷说了算……” 好家伙，搞了半天，你这是要分权啊！ 权利只能授予，不能分享，一切必须在我的掌控之中。 “雷厂，我这边也有个好消息，外省有个老板，准备在江东省扩展市场，准备跟咱们曙光电子厂合作，在这里上马一条vcd生产线。” “我跟他接触过两次了，谈的很顺利，这个项目很有可能在阳历年之前确定下来。” “当然，陈老板这边的资金咱们也要尽力去争取。” “正好，外省老板的投资，无形中增加了我们的谈判砝码。” “你就利用这个砝码先跟他谈……” “雷厂，你可是电子厂的老领导了，你代表着全体职工的利益，每多争取一份股权，就等于多给职工们发一份福利。” “咱们厂的职工现在太难了，大家就要拧成一股绳，拼命的往前冲……” 鲁厂语重心长，说的是感人肺腑。 “行，这是大好事。” 史春雷兴奋的热泪盈眶，vcd产线有人投资，陶瓷粉和电子元件有人投资，如此一来，曙光电子厂活了。 他咬牙站起身来：“鲁厂，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份方案，咱们尽快上会讨论。” 鲁兴国也站了起来：“先不用急着上会讨论，你拿出方案之后，先去跟陈老板谈，他同意了，咱们再上会，省的来回折腾。” “好、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等史春雷出了办公室，鲁兴国又面无表情的坐了回来。 【如果史厂跟陈老板谈判的方案，看起来电子厂吃亏，那很快就会有强大的舆论压力，控诉史春雷卖厂求荣，不知道贪墨了多少好处。】 【如果谈判方案，看起来电子厂占了便宜，那他就亲自出马，再给陈老板渡让些股权，谋求利益的同时，顺便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把史春雷赶到一边去。】 第335章 瞒天过海、打草惊蛇、反客为主 别墅，客厅。 “小姐，请用coffee。” 菲佣卡姆会粤语，但普通话不是很好，目前正在努力的学习。 林菲笑着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 卡姆很恭敬的稍稍鞠躬，看了陈元生一眼：“先生，没事的话，我就退下了。” “没事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卡姆离去的背影，林菲小声道：“元生，咱们青州市用菲佣的，你是第一个吧。” “可能是吧，呵呵。” 陈元生笑着摇了摇头：“我在市里找过钟点工，但总觉得不靠谱，宁可多花点钱，还是请专业的佣人来吧。还行，这些日子，别墅里收拾的挺利索……” 林菲端起咖啡尝了一口，轻轻点头：“不错，这个菲佣一看就是在香港豪宅里待过的，手法挺专业的。” “喏……” 陈元生拍了拍林菲的手臂，后者心有灵犀的把手伸了过去，两个人十指相扣，靠在沙发上。 若在以往，两人十几天没见，陈元生此刻一定猴急猴急的。 现在这种情况也好，也不好。 好的是，陈元生到底是大老板了，懂得温馨浪漫和情调。 不好的是，林菲担心自己的吸引力在下降。 “频道主任的事，详细的给我说说。” 自从在王思璐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陈元生就给林菲打了电话：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错过了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他想替林菲争取一把。 因为陈元生没有说是王思璐告诉他的，林菲也没多想，还以为前者是从其他渠道得来的消息。 事情倒也简单：原一套节目副主任李丽娟，因为竞争卫视频道主任失败，台里领导已经许诺让她接任城市频道主任。 为了办好城市频道，李丽娟开始拉拢一些台里的精英，希望他们跟自己去城市频道。 林菲也是目标之一，李丽娟私底下已经找她谈过三次，但林菲并不想去，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这么模棱两可的拖着。 听完林菲的讲述，陈元生皱起眉头，沉默了足有十秒后，连说了三个成语：“瞒天过海、打草惊蛇、反客为主，这个李姐背后有高人呐！” 林菲一头雾水，侧身过来搂住陈元生的胳膊：“啥意思，没听懂。” 陈元生笑了笑，捏了捏美女的鼻子：“嗯，我现在对这个李丽娟和你们台内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我可以给你盲测和分析一下，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首先，这个李丽娟有一定的背景，也有一些实力和资历，不然也不会做到第一频道副主任的位子。” “但是，她的背景和实力，都不是很强，至少背景不够强，不然也不至于竞争卫视频道主任失败。” “李丽娟竞争失败，台里的领导怎么着也会安慰一下，照顾她的情绪和她背后的人，说几句暖心的话，比如：二套节目马上就改版，到时候重点考虑你当频道主任，等等这类的话。” 陈元生停顿一下，继续道：“领导只是安慰，绝对没有正式宣布或者下文件，任命她为城市频道主任。李丽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要行动。” “她的第一步就是瞒天过海：她也知道领导的话是安慰她，但她要利用和抓住这个机会，尽可能的把对手扼杀在萌芽里面。” “于是，她找到台里几个可能对她构成威胁的人，私底下沟通，看起来她是在拉拢你，但实际上她是在打消这些人竞争的念头：我已经是内定人选了，你们跟我走吧。” “这就是第二步，打草惊蛇。目的是把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里。” “然后是第三步，反客为主。” “省台的频道主任，级别也不低吧，如果敞开来竞争的话，到时候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李丽娟未必有胜算。” “但现在，有威胁的人都被她按死了，剩下没多大威胁的小卡拉米，那就是陪太子读书了。” “李丽娟就可以轻轻松松当上这个频道主任，到时候你再看，她拉拢的这些精英、人才，去与不去人家根本不在乎。” 林菲死死的搂住陈元生的胳膊，俏脸上满满的都是崇拜，惊呼道：“天哪，你……亲爱的，你太厉害了。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我们私底下聊天，几个有背景的主持人，现在都没什么念想了，考虑的真是去不去给李姐捧场。” “你这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这都能分析出来？” 林菲说着，挺身上来搂住陈元生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陈元生笑着拦住林菲的纤腰：“我这是推测，分析的是人性，翻一遍资治通鉴，权谋争斗基本上都在里面了。” “咯咯咯……” 林菲搂着陈元生的脖子笑了：“你还有时间看资治通鉴~，厉害。那照你这么说，我似乎也有机会了……” 陈元生摇摇头：“李姐背后的高人，肯定不会只给她指这么一条路。不用想，她肯定是双管齐下，早就在活动了。” 林菲那双杏眼转了转，跪坐在沙发上，把陈元生的脸抱在怀里，用那双饱满的山峰死死压住：“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这是要闷死我？ 陈元生用脸左右蹭了蹭：“好吧，你先下来，我已经吃饱了。” 林菲笑了笑，松开手，偎依在他怀里。 陈元生干咳一声：“如果成功了，以后我的要求，你都得无条件的答应。” “哼！” 林菲当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抬头瞪了他一眼，撒娇似的道：“偶尔可以。” 陈元生没再纠结这种事，摸着她的秀发缓缓说道：“虽然我们猜到了李丽娟的行为，但你要想上位，也是有难度的。因为我不能直接出手……” 林菲也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很私密，陈元生没办法主动帮忙。 再说，这种事不是钱能解决的，没有可靠的路径，你送礼都找不到门。 但此时此刻，林菲对陈元生是无限信任的，毕竟能猜到李姐的动作，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陈元生继续道：“你这边先见招拆招。她瞒天过海，你浑水摸鱼。” “怎么浑水摸鱼？” 林菲一副可爱的模样，抬头道。 “李姐不是私底下给潜在的对手灌输她要上位的消息吗？” “接下来，你就想办法，把李姐要当城市频道主任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散播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把水搅浑。” “你要知道，任何一个领导，都忌讳这种在还没有正式任命之前，下面的人就开始作妖，充大尾巴狼，闹的满城风雨，让他下不来台的。” “但是有一点，尽可能的别让领导知道，是你在散布消息，一定要通过别人去说。” 林菲崇拜的看了陈元生一眼，轻轻点头。 陈元生继续道：“第二步，她打草惊蛇，你金蝉脱壳。” “她不是私底下邀请你过去吗，你就答应她，表现出一副很想跟她过去的样子，还要谋求被重用，放松她的警惕，让她彻底放下对你的戒心。” “第三步，她反客为主，你假道伐虢（guo）。” “你以配合李姐的名义，借助她的途径跟台里的领导多交流，不动声色，暗度陈仓。” “到时候我再想办法从外部用力，你就可以踩着李姐，上位了。” 诚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无用功。 这不是没有绝对的实力吗？ 整个环节最重要的，就是陈元生能找到途径，从外部用力，这叫临门一脚。 如果找不到这个途径，前面的计划都白费。 “好，我一定按照陈老板的计划严格执行。” 林菲先前已经躺平了，但现在陈元生突然给了她大大的希望，让她瞬间燃起斗志，觉得可以一搏，毕竟谁不想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呢？ 陈元生低头吻了吻美女的额头：“从现在起，你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给我说一下，我好随时调整战略。” 第336章 送上门来的礼物，哪有不要的道理 12月6日上午，也就是史春雷来访后的第四天。 陈元生在办公室忽然接到了孟市长的电话，老孟上来就是一句：“元生，听说你对曙光电子厂有兴趣？” 这话把陈元生给问住了，在接触史春雷之前，他从来没考虑过曙光电子厂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他对电子厂的了解，还局限在史春雷的介绍和后世有限的记忆中，具体情况啥也不了解，他也没时间去了解。 “哦！电子厂的一个副厂长前几天跟我接触过一次，想以股权融资的方式，从我这里拉点投资。” “不过他现在方案还没出来，我还在等。” 电话那头，孟宪坤冷哼一声：“等什么等，你等于给曙光电子厂点了一把火，那边差点闹起来。这个屁股，你得擦。” “现在市资委的秦主任正跟我汇报这事呢，这样，你在公司等着，他们现在就过去，具体细节，你们谈。” 孟市长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元生一头雾水：我啥也没干呐，咋就给曙光电子厂点火了？ 想到这里，陈元生立刻拿电话给史春雷拨打过去，但是那边没人接。 其实，曙光电子厂还远远没到后院起火的地步，是孟宪坤小题大做，故意而为之。 事情的原因倒真是陈元生惹起来的。 这两天史春雷正在酝酿股权融资方案，但他是技术派，又有没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投资和股权该占个什么比例，于是私底下找人了解一下。 这一打听不要紧，不知道哪个环节把消息给传出去了：远盛实业，也就是收购二色织的那家公司，要投资曙光电子厂…… 天下苦秦久矣！ 电子厂职工也好几年发一半工资了，尤其是最近半年厂里还经常拖欠工资，大家日子过的异常紧吧。 有心人再对比一下袁小丽新岗位的待遇，二色织改制后职工待遇。 所以这个消息在电子厂炸了，各种谣言满天飞。 有的陈老板要投资1000万，有的说两千万，还有的说5千万…… 那不是扯淡吗，把电子厂连地皮一块卖了也不值5000万啊！ 鲁厂长那边正在跟外省的老板讨论上马vcd生产线的事，这边的消息一爆炸出来，外地的老板坐不住了，他来青州投资，可是知道御景国际剪彩新闻的，陈老板的资金量，那是他能比较的吗？ 当小弟都不够资格，这不是妥妥的欺负人吗？ 而且曙光电子厂是老厂，当年接过政治任务，其中有不少在这里奋斗过的老前辈，如今分散在市里、省里不同的领导岗位。 消息一出来，他们立马就接到了各种电话咨询 鲁厂长那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因为消息压不下去，连辟谣都没借口，因为史春雷确实跟陈元生接触过。 今天上午，市资委的秦主任就找孟市长汇报这件事。 对浸淫官场多年的这帮人而言，很多事根本不用挑明了说。 孟市长这个电话打的就相当有内涵，别看就几句话，而且还是责备的语气，其实就是说给秦主任听的。 秦主任心领神会，立刻就知道这个风该怎么吹，事该怎么办。 临走的时候，孟宪坤还不忘叮嘱几句：“小陈老板倒是有二色织改制的经验，做的不错。但秦主任这边要坚守原则，顾全大局，因为当年二色织的公交爆炸案影响太恶劣，一定要充分考虑到职工情绪。” 秦主任一行两人，二十分钟后就赶到了远盛实业办公楼。 直到现在，陈元生还是云山雾罩，在安排人打听曙光电子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现在有了秦主任介绍，一切豁然开朗。 曙光电子厂在进入90年代之后，就已经显现出了发展颓势。 但是因为有老底子在，厂里的产品一直有销量，属于那种不折腾能多活几年，越折腾越死的快的类型。 鲁厂长上任之后，上马了录音机项目，因为不属于重资产，投资也不大，投产后也盈利了一年多。 但随之就不行了。 因为六十年代建厂，七十年代扩建，电子厂最大的问题，是职工老龄化严重，职工平均年龄37岁，40岁以上职工占五分之三。 最近几年厂里的状态是入不敷出，但还没到资不抵债的地步。 市资委也想过找人接盘，但任何老板提出的首要问题就是裁员：要厂不要人！ 因为电子厂没有重资产，连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生产线都没有，厂子也不值钱，外来的老板宁可新建个厂子，也不愿意整一帮老职工养着。 恰好去年二色织的职工，又整了一起公交爆炸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上上下下的领导都头疼，不敢随便折腾。 要是再出点事，省里的领导都受不了。 于是，市资委就给了曙光电子厂很大的自主权限，让他们开展自救活动，允许股权融资，能活一天是一天，反正厂内的产品也确实有点销量，还没死挺，万一拉到优质投资，火了呢？ 这两天陈老板入股的消息一出来，瞬间把电子厂给炸了。 更要命的是，那个准备投资vcd生产线的老板，连夜提桶跑路了。 “玩不过，惹不起，我走还不行吗？” 那个老板资金也没多大，就是想依靠少量的资金和曙光电子的国企地位，贷款上马vcd产线，抓住风口赌一把。 【输了，把一堆烂账留给电子厂，赢了自己捞一笔。】 一听说陈老板要下场，这尼玛还玩屁啊！ 我自己滚~ 陈元生倒是知道后世曙光电子，就因为上马vcd产线最终扛不住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锅事。 他虽然对曙光电子厂这个牌子感兴趣，但并没有做好全盘接手的准备。 接一个厂子，最起码你得有合适的团队进驻，哪怕几个人呢。 但现在陈元生手底下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 不过，送上门来的礼物，哪有不要的道理。 在别人心中，曙光电子厂是个大包袱，但在陈元生心里却是个宝藏，仅仅“曙光电子厂”这个牌子，他就能发挥出上千万的营销价值。 …… 双方谈的很融洽，秦主任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定要促成这件事。 陈元生充分表达了自己为领导分忧、为职工谋幸福的担当精神，同时也提到一些具体问题，比如：电子厂班子成员是不是会掣肘；固定资产核实、债务纠纷一类的。 这能叫事？ 秦主任明确表示：我们在保障职工利益的同时，会充分的考虑保护企业家的权益。 陈元生对秦主任的大力支持表达了充分的谢意：这肯定是一次双赢的改制过程。 怪不得人人都喜欢跟大老板打交道，大气、通透、舒服。 陈元生邀请秦主任中午一起吃个便饭，但秦主任急着回去汇报，尽快推进工作，吃饭嘛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337章 哭的却像个孩子 当天下午，还在研究如何给史春雷下绊子的鲁厂长就被通知到市资委开会，就远盛实业收购曙光电子厂事宜，进行“沟通”。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鲁厂长先是震惊，但转眼就接受了。 很显然，陈老板走的是上层路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厂长所能抗衡的。 再说了，电子厂也不是“唐僧肉”，反而是个大包袱，自己与其守着这个入不敷出的厂子垂死挣扎，不如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谋取点好处。 “完全支持市资委决定，高度配合电子厂的破产改制工作，做好企业交接和职工的稳定工作。” 鲁厂长回到电子厂之后，立刻召开班子成员会议，宣布了这一决定。 与会的五个人都很震惊，但大都能够接受，毕竟现在大家的任务，就是如何让电子厂生存下去。 现在既然有人接盘，大家肩膀上的担子也就卸掉了，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如何保留自己的职务或者权利，能调走是最好的。 唯独史春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惊讶的整个会议都没说话。 陈总是他联系的，但他并没想过卖厂子，自己这几天还费劲吧啦的研究股权融资方案，为的就是能让电子厂活下来了，给职工们一个交代。 突然间，什么都没了，卖厂子的名头还得落到自己头上。 散会之后，史春雷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房门反锁，坐到椅子上，埋头痛哭！ 五十多岁的人了，哭的却像个孩子。 外面响起了几次敲门声，史春雷都坐着没动。 有人注意到史春雷进了办公室就没再出来，现在敲门没动静，担心出什么问题，于是赶紧找鲁厂长汇报。 刚才开会的时候，鲁厂就注意到了史春雷不对劲了，大致也能猜到什么问题。 当然，厂子马上就要卖了，鲁厂也没什么心气争权夺利，抄起电话给史春雷拨了过去：“史厂，据说二色织改制，职工们的福利待遇都还不错，坚守岗位，送电子厂最后一程吧。” 半个小时的时间，远盛实业要收购电子厂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厂。 正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对于五十岁以上的职工来说，喜忧参半，难过居多，大家在这里奋斗了二三十年，突然之间厂子成私人的了，心里五味陈杂，不少人暗暗落泪。 对于年轻点的职工来说，高兴居多，毕竟厂子这样半死不活的撑下去，实在没什么意义，来个有本事的大老板接手，自己也能享受点高福利。 但对于科室成员来说，那就相当难受了。 这些日子大家了解过，二色织改制之后，科室基本上都合并裁撤了，科室成员要么卖断内退，要么到车间去干活，这哪受得了？ 这里面就包括张志强，老张是宣传部的，二色织改制之后整个宣传部都没了，难道他也得下车间干活？ ………… 接手曙光电子厂，同样也给陈元生出了个难题，因为一切来的太突然，他自己也没做好准备，手底下没有合适的人选。 曙光电子厂以后将是远盛实业旗下真正意义上的科技型企业，跟建筑公司，千纸鹤服装、二色织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 不同的企业，就应该有不同的管理体系和企业文化。 前世，陈元生曾经也迷信过“狼性文化”，但等年龄大了之后，看着一个个推行狼性文化的企业死掉，才明白了这玩意是剑走偏锋。 当然，不能否认，狼性文化也是一种企业文化，自然有它成功的道理。 但对那些邯郸学步的企业来说，老板们更多是挑对自己有利的去学：对员工讲狼性、讲责任、讲团队精神，但就是踏马不讲待遇。 你把牛马当狼用，好歹给块肉吃。 前世，陈元生比较欣赏的企业家有：霍华德·休斯、马某克、老乔，这些人都具有伟大的创新精神，尤其是霍华德·休斯，前半生那是一个极其疯狂的人物。 但是这些人的才华和成长历程，是不可复制的，你学也学不来。 陈元生只能走自己的路。 现在他急需一个思想上可靠，不被传统管理理念束缚，懂电子或者材料学，还要能让研究人员们信服，敢于挑战的年轻人来担负起曙光电子厂改革的重任。 如果电子厂的改制，最终只是实现了“不让一个职工下岗”的目的，那陈元生完全没必要去搞，折腾这个干嘛？ 先做一个受人尊重的企业，然后再做一个伟大的企业。 用钱，砸不出伟大的企业。 不过眼前最紧迫的，还是先组建个团队，准备接手曙光电子厂。 陈元生拿起电话，给谭雅拨了过去。 第338章 一手打造出来的霸道女总裁 裴映雪明天要出差了。 这次出差跟以往可不一样，这次是以总裁的身份，到周边几个市，对正在装修或即将开业的加盟店进行“视察和指导”。 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霸道女总裁”。 这次出差，陈元生给她配备了两男、两女四名保镖，同行的还有千纸鹤公司的另外两个部门总监，一个秘书，三辆车，带司机一行11人。 人的气场是怎么来的？ 一堆人前呼后拥，气势自然就起来了。 对于这次出差，裴映雪和谭雅两个都很重视，本来计划着今天下午下班之后，去市里高档的皮鞋、手表专卖店去转转，再给裴映雪增添点奢侈品，出去显得更有档次。 但陈老板一个电话，打断了两人的计划。 “还是老板的事情重要，再说他还管饭，去吧！” 傍晚6点半，裴映雪开着别克林荫大道，直接来到了宁湖别墅。 裴映雪是第一次来陈元生的别墅，一进客厅就被这里的奢华给震惊了：真·帝王级的享受！ “夫人、小姐好，这边请。” 菲佣关上客厅门，很客气的请两人进去：“先生刚去书房了，很快就能出来，您两位请先坐。” 两人刚在沙发上坐下，陈元生便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拎着两个漂亮的纸袋。 她们俩于是又站了起来。 陈元生笑着摆摆手：“干嘛这么生分，来到这里，就跟到家一样。映雪，你明天穿这身去出差么？” 裴映雪有点小激动，甜甜的笑了笑：“嗯，还有另外一套衣服，我带着，替换穿。” 应陈老板的要求，裴映雪今天来穿着出差的衣服来，让他过过目--这是公司形象，不能马虎。 棕红色长款风衣，象牙白打底羊毛衫，黑色紧身长裤，长筒皮鞋…… 漂亮的脸蛋，高挺的鼻子，搭配上那睫毛很长的双丹凤眼，格外漂亮、格外有气质，妥妥的女王范。 彻底摆脱了身上那种学生气，完成了华丽的蜕变。 看着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霸道女总裁”，陈元生喉结嚅动，脸上露出了老父亲一般欣慰的笑容。 “转一圈我看看。” 裴映雪还有点不好意思，瞥了旁边的老妈一眼，优雅的转了一圈。 “好~” 陈元生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中两个精致的袋子递了过去：“送给你，作为这次正式出差的礼物。” “谢谢陈总。” 还没看礼物是啥，裴映雪先感谢，因为她知道陈老板出手不会太小气的。 看包装就知道，一个是手表，一个是项链。 裴映雪先把项链的袋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动手打开手表的盒子。 而旁边的谭雅，则拿过袋子，看里面的项链。 裴映雪本来还有意见：我的礼物，我自己拆啊！ 但当着陈老板的面，也不好意思说啥。 “哇，好漂亮的手表。” 裴映雪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白色腕表，惊讶的瞪大眼睛：“妈，这……这是什么牌子啊。” 谭雅扭头看了一眼：“百达翡丽的好像是。” “得……” 裴映雪看了看在旁边坐下的陈元生，扭头小声对谭雅问道：“很贵吧？” “老板送的东西，那就是办公用品，哪有问价格的，给你就戴着。” 谭雅说着，给陈元生递了个惊讶的眼神：你是真大方啊，事后裴映雪知道了手表价格，她会怎么想？ 戴上手表之后，裴映雪又从老妈手里接过项链戴上，这个项链造型很简洁，铂金链子，下面的碎钻吊坠中心是一颗蓝宝石。 这番打扮下来，又为整个人增色不少，越发显得贵气逼人。 “行啦，咱们先吃饭吧，项链和手表就先戴着，适应适应。” 这么珍贵的礼物，一听说要吃饭，裴映雪就想摘下来。 但陈元生不在乎这些，让她戴着先适应适应，习惯习惯。 饭菜是菲佣做的，目前还是以广东菜为主，味道很不错。 谭雅和裴映雪分坐陈元生的两侧，倒是很有家的感觉。 三个人聊的话题，第一个是关于裴映雪明天出差的，这次出差总共要四天时间，去六个城市，其实也挺辛苦。 第二个话题，是关于曙光电子厂收购的，针对国企的改制，二色织这边的管理层应该比较了解。 陈元生让谭雅抽两三个人出来，远盛实业总部，再抽三个人，组成六个人的团队。 三人快吃完的时候，裴映雪无意中说起，袁四妮在南京的店面，已经快装修完了，是她家的一个亲戚在搞，希望我过去指导一下。 但是南京距离青州太远，坐汽车去肯定累，裴映雪准备坐火车或者飞机去一趟。 因为袁四妮是第一批交加盟费的，但她自己又不参与管理，那个加盟店从头到尾都要总部指导。 袁四妮这个人，陈元生是有印象的。 因为千纸鹤的加盟商也是强大的人脉关系，一些特殊人物是要特别关注的。 “袁四妮的老公，是不是s委秘书长？” “对啊，不过袁姨这个人挺好的，农村出来的阿姨，还带着那股朴实的感觉，咯咯……” 说来还很不好意思，袁四妮是想让裴映雪当儿媳妇的，结果被裴映雪以自己有男朋友的理由给拒绝了。 当然，这件事廖公子的老爸也不支持，即便是谈，也是谈谈恋爱而已，最后不了了之。 可不要小看s委秘书长，名义上他是正厅级（一般市的市长级别），但因为圈子够硬，接触的人不同，实际地位相当于s委常委了，有的秘书长，还真是常委兼任，虽然排名靠后。 “你现在能不能联系上袁姨？” 第339章 好有魄力 裴映雪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新腕表：“现在？应该可以，还不到七点半……” 谭雅在旁边放下筷子：“有急事吗陈总？” 陈元生看了看裴映雪，然后站了起来：“谭总，你跟我来……” “这么机密，连我也要瞒着？” 裴映雪看着两人走出餐厅的背影，摇头道，但手里的筷子可没放下，因为今晚的饭菜还是很好吃的。 陈元生带着谭雅来到了书房，把林菲竞争频道主任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件事，我不能出面，你替我出面，就以林菲好朋友的身份来办这件事。” 因为上次去香港出差，谭雅知道陈元生跟林菲之间的奸情，并不奇怪，心里虽然有点醋意，但陈元生对自己的女人，真没话说，只要有机会，用力往上顶。 “现在就联系吗，要不要先把林菲喊来大家商量一下？” 谭雅觉得商量一下可能更妥当。 陈元生犹豫片刻，点头道：“我先给林菲打电话，问问那边的最新进展……” 陈元生办事很果断。 一来，很多事往往就是差一步，你比别人快走一步，结局可能就不一样。 二来，这也是他的办事风格，决定了的事，不要拖延。 拿起书房的电话给林菲拨了过去，电话开着外放功能，谭雅他们两个都在听，在讨论。 台里的形势，跟上次陈元生推测的有点像，实际情况当然更复杂，不过林菲已经把李丽娟当频道主任的消息通过渠道放出去了，这两天李姐果然很挠头。 这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挂电话的时候，林菲还特别说了一句：“谭姐，辛苦了，不管这事最后结局怎样，我都好好谢谢你。” “你客气啥……” 没等谭雅说话，陈元生就给林菲来了一句，然后挂掉了电话。 “咯咯咯……” 谭雅用手背挡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陈元生长出一口气：“现在的第一步，让映雪联系袁姨，通过袁姨打听一下廖秘书长能不能帮上忙，肯不肯帮忙。如果能的话，你……跟林菲两个尽快去拜访一下。当然，如果廖秘书长推荐其他人，也要尽快一并拜访。” “别小气，不管成败，重礼开道，这次用不上，下次他还会想着你。” 谭雅深吸一口气，激动的点点头：“行，我尽全力办好。” 两人商量完之后，准备走出书房的时候，陈元生抓着门把手忽然来了一句：“映雪跟你长的可真像！” 谭雅：…… 来到客厅，谭雅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然后由裴映雪跟袁四妮打电话。 没想到很顺利的打通了，两人先是寒暄几句，说了说加盟店的事情，然后裴映雪话题一转，小声跟袁四妮说起老妈有点事情，想请领导帮个忙。 接下来的电话则是谭雅接了过去，跟袁姨聊了几分钟。 袁四妮人很朴实，把老公喊了过来，让他们私聊。 刚接到电话的廖厅还很好奇，二色织的厂长怎么跟电视台的林菲有关系了，两人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以谭雅的身份和地位，根本就不该张这个嘴--你的脸还不够大！ 姜还是老的辣。 廖厅浸淫官场多年，早就炼成了一双火眼金睛，轻轻松松拨开迷雾看本质，联想到了背后的“主谋”。 【听说陈老板很会办事，那就试试……】 廖厅答应帮忙问问，待会回电话。 十分钟之后，廖厅电话打了回来，不过廖厅的话意味深长：“郭台长那边的意思呢，现在各频道是自负盈亏，城市频道改版后，需要大量的广告资金支持。如果谭总能说动你们远盛实业的陈老板支持台里一下……合作共赢嘛，台里当然也希望扶持本土企业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踏马跟我玩什么聊斋，出来吧你！】 在旁边听着的陈元生赶紧给谭雅做了个口型：十分钟。 “好的好的，我……我试着跟我们陈总沟通一下，十分钟之后跟您打过去。” 挂了电话的谭雅长长松了口气，说实话她这纯属于赶鸭子上架，真玩不了！ 终究还是得露脸呐，有些事让女人去办，确实不妥当，而且机密的事情，别人也不希望参与的人过多。 好在人家廖厅，给他找了台阶，至少面子上能马马虎虎说的过去。 十分钟之后，陈元生就给廖厅打过去电话，寒暄几句之后，廖厅表示推荐郭台长你们见个面。 陈元生则直接点了君临会所，现在才8点，大家一起见个面，正合适。 今天晚上，陈元生就要力争把这件事给促成。 接下来就没有裴映雪和谭雅什么事情了，两人开车驶出别墅。 刚出别墅大门，裴映雪就小声道：“妈，陈老板办事真果断，好有魄力，说干就干，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哼~~” 谭雅抿抿嘴：“是啊！说干就干，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对了，陈总跟林菲啥关系啊，为啥要帮她？” “你问我，我问谁去，好好开车。” 第340章 我也傍上大款了 已经是晚上10点半，洗完澡的林菲还没心情上床休息，在客厅看着电视耗时间。 直到10点45分，陈元生的电话才终于打了过来：事情已经基本确定了，安心睡个好觉。 “用什么办法解决的？” 林菲很好奇，在她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陈元生：“我以800万的价格，成了省台的‘战略合作伙伴’。” 这点林菲还是知道的，所谓的战略合作伙伴，其实就是宣传矩阵，比如每年企业名称、品牌名称在电视台出现的频次不低于2600次； 企业在品牌宣传、商业活动中使用“某电视台战略合作伙伴”字样的logo使用权； 企业领导专访；晚会上老板露脸、发言；新闻报道中有公司简讯，定制主题活动……等等。 陈元生很豪横的以800万元的价格，买下了98年“战略合作伙伴”套餐包。 远盛实业其实都不需要怎么打广告，没听说纺织厂到电视上打广告的； 楼盘的话，在报纸上宣传一下就行了，购买的主力还是本地人。 至于千纸鹤服装，起步就没想过用广告的办法推广，连形象代言人都不准备找。 这是没有需求，创造需求。 但现在既然买了套餐包，该上的还是得上，这个年代人们对电视上推出的品牌，还是很信任的。 这800万还只是他付出的一部分，其他事就不需要林菲知道了。 “谢谢……老公！” 林菲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在她看来，陈元生这800万就是特地为她花的，心里的爱意无法遏制的爆棚了。 “不用谢我，回头你好好谢一下谭总吧。” “花钱是次要的，牵线人更重要，不然你抱着一堆香，找不到庙门。” 实际上，没有正儿八经的牵线人，那800万你也就买个“战略合作伙伴”的套餐包，还频道主任，想什么呢，那是用钱能买下来的吗？ 对自己的女人，陈元生当然不要什么感谢，和谐社会比什么都重要。 “嗯、嗯，我现在就给谭总打电话。” 林菲和谭雅就是上次去香港出差在一起待过几天，后来就基本没什么交集了，趁着这个机会也好交流一下。 这边给陈元生挂了电话，林菲立刻跟谭雅打了过去。 两个女人抱着电话聊了四十多分钟。 ………… 客厅，正在沙发上看杂志的白江红听到开门声，抬头先看了看表，已经将近11点。 然后便看到李庆良红光满面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扶着门框打了个酒嗝。 白江红皱眉瞪了他一眼：“奇了怪了，平时你一年到头也喝不了几次酒，怎么这几天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场。”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个大学教授吗？” 李庆良笑着摆摆手，醉醺醺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栽柳柳成荫。我现在也傍上大款了，呵呵……” “我看你醉的不轻，满嘴胡话。” 白江红白了他一眼，起身去倒水。 虽然老公半醉酒的样子有点过分，但白江红却还是很欣慰的，因为最近三年来，李庆良就没这么开心过。 两人是在莫斯科认识的，当年去苏联留学的时候，家世很好的白江红被李庆良给抢到手了。 不过白江红不是在工业大学任教，而是在隔壁的青州科技大学当教授。 他俩有一对儿女，学习都很非常好，按理说这个家应该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 但是，儿子“太争气”，优秀的过头了。 李庆良是个很正派、爱国的教授，平时经常给学生上思想政治课：你们要努力学习，报效祖国； 鉴于社会上现在一些不正之风，学生们难免会有些牢骚，李庆良就正告大家： 【如果你觉得这个国家不好，就去建设它；如果你觉得人民愚昧，那就从你自身做起，做一个有道德、有素质的人】 结果，儿子李云鹏，前些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公费研究生，去米国读研，然后打死也不回来了。 李庆良几次给儿子打电话，给他做思想教育：如果你觉得这个国家不好，就去建设它； 李云鹏却告诉老爸：“我觉得米国这个国家不好，我要建设它，解放米国人。” 用魔法打败魔法，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脑门上。 从那之后，李庆良就像变了一个人，再也没脸给学生们上思想政治课了。 其实从这点来看，李庆良还是有良知的，不像某些人，心口不一，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自从断绝父子关系之后，李庆良就像换了人一般，脸上就很少有笑容。 所以今天他虽然喝的醉醺醺，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白江红也有点欣慰。 “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傍上大款了？” 白江红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李庆良。 李庆良平时很少参加酒场，今天一高兴喝了七八两酒，确实是有点多了。 “曙光电子厂的副厂长老史，这不找到远盛实业的陈老板拉资金吗。” “绕了一大圈关系，还托我找了刘鸿森，总算是牵上线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白江红在旁边坐了下来，瞥了他一眼：“我哪知道？” 李庆良又笑了起来：“结果陈老板把厂子买了，史春雷还在那吭哧吭哧研究股权融资方案呢，方案还没出来，厂子没了。” “现在电子厂一批退休的老职工都说，是史春雷把厂子给卖了……老史现在里外不是人。” “头上本来就没几根毛的他，现在都快薅秃了。” 白江红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这么说你的快乐，是建立在老史痛苦之上的。” “不能……” 李庆良喝了口水：“不能这么说，曙光电子厂与其这么半死不活的硬撑着，真不如破产改造。” 白江红从他手里拿过水杯放在桌子上：“人家卖厂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李庆良靠在沙发上，解开西装上的扣子：“昨天晚上，是刘鸿森教授请客做东，目的是喊上我们老哥几个，安慰一下老史。” “今天晚上，是陈老板请客。” “知道陈老板这个人吗？” 白江红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 李庆良大嘴一撇：“啊哟，这个人很厉害，知道御景国际那个项目吧，据说保底5个亿起步。” 白江红眯着眼睛想了想：“哦，御景国际啊，听过那么点消息，我们学校还有老师专门去拍过那个项目的海报呢，据说是个很现代化的项目。投资那么大呢？” “如果陈老板能给我砸五个亿，我能评个院士当。” 白江红哭笑不得：“你这是喝了几瓶啊，醉成这个样子？还五个亿，人家能给你出500万，你就烧高香去吧。” “五百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庆良大概真是喝醉了，拍着沙发扶手，义正言辞的说道。 砰！ 李庆良正在说醉话，卧室门打开，身材窈窕的李云溪穿着加厚的睡衣走了出来，一边用皮筋扎头发，一边道：“咋了，刚才在卧室听说我爸傍上大款了？” 李庆良赶紧整了整西装，他虽然酒醉，但在儿女面前，要始终保持父亲正统威严形象的。 “你爸喝多了，说醉话呢。” 白江红瞥了老公一眼，意思是你别再瞎说了。 李云溪莞尔一笑，抱着双臂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我都听到了，说你们认识了一个很有钱的大老板，五百万资金对爸来说，那是手到擒来……要是真有这种老板，傍大款也不是不行！” 李庆良本来就醉的红扑扑的脸，此刻更红了，摆摆手：“胡闹，去、去、去，回你房间待着去。” 第341章 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李云溪笑吟吟的坐着没动，她也很想知道老爸今天为啥喝这么多，是不是真遇到好事了。 李云溪，今年研三，她本科毕业就留校了，微电子专业女神级辅导员，助教、在职研究生。 她本来也是想出国的，但被老爸和老妈死死按住了--家里已经出了一个白眼狼了，你可别再走了。 按照老爸的计划，李云溪明年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读博，老爸亲自带她。 “老李，你还没说完呢，陈老板今晚为啥请客？” 在白江红的提醒下，李庆良脑子这才转了过来，把今天的饭局解释了一下。 今晚是陈元生特地邀请几位教授和史春雷吃饭，交流的内容基本都是关于曙光电子厂改制后的发展方向。 在这两次的接触中，李庆良等人发现陈老板专业知识虽然不强，但非常具有战略眼光，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老板，而是一个真正干事业的人。 用他的话说，曙光电子厂今后的成长方向是创新型科技企业。 这个创新，不仅仅是科研产品上的创新，还是管理模式、合作模式上的创新，希望能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来。 他希望钟嘉义、李庆良等教授，到公司去立项，项目资金他来出，带着学生大胆搞。 除此之外，他还广发英雄帖，诸位教授在行业里浸淫的时间长，有好学生、行业精英都可以推荐过来。 钟嘉义对曙光电子厂很熟悉，建议陈老板接手后更新一下厂内的试验设备。 钟教授试探性的提了几种自己垂涎已久，但工业大学又舍不得买的进口试验设备，想着以后来电子厂蹭设备，加起来差不多得有四五百万吧。 没想到陈老板只是在了解了这些实验设备的用途后，就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不但要上新设备，还要顶层设计，争取打造国内最先进的陶瓷材料学实验室。 钟教授一激动，平时三两的酒量，硬是干了半斤：这也是为科研献身的一种。 李庆良也是这个原因，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最近带博士生、研究生搞的几个项目。 普通人都以为，大学教授又是带博士生、又是带研究生，弄个项目上面动辄拨款几百万，几千万。 实际上，这个年代能拿到几百万、上千万项目的教授少之又少，都是圈子里的顶级大牛，人脉非同一般。 而且项目资金也不是直接发到你手中，首先是申请立项，钱下来也不会给直接你，需要你花一笔、报销一笔，比如买材料、设备、出差、会议…… 李庆良手头倒是有个25万的项目，两年期……是一正二副三个教授带的整个团队两年的各种费用加起来25万，包括博士生和研究生的工资。 就这还有很多人嫉妒！ 陈老板直接给李庆良建议，向无线通讯、数字通讯科研领域转移，到曙光电子厂来立项，大胆立项，经费我出。 只要肯来，先给你们配辆车。 李教授也为科研献身了一把，平时半斤酒的量，一高兴干了七八两，真是醉了。 如果其他老板说这种话，白江红只认为那是酒桌上的玩笑话，吹牛皮的。 但陈老板可是御景国际项目的老板，动辄几个亿的投资，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算下来，李庆良这还真是傍上大款了。 看到老公这么高兴，白江红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哟，碰上一个肯投资科技项目的大老板可真不容易，这么一来，你跟楼下的刘鸿森教授都快一样了。” 李庆良一拍大腿：“嗨，刘教授去的二色织，跟御景国际同属一个企业的，老板都是一个人。” 白江红和对面的李云溪同时瞪大眼睛，后者惊讶道：“这个老板有多少钱？投资那么多项目？” 李庆良眨眨眼，汇总了半天也没得出具体数据：“反正几个亿绝对是有的。” 李云溪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爸，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去考个驾照，等你有车了，我给你当司机。” 还没等李庆良回答，白江红在旁边小声道：“诶，这个陈老板有儿子没有？” 李庆良扭头道：“我哪知道，咱刚刚跟人家接触，连人家结没结婚都不清楚，也不好意思问呐。” “那么大的老板还没结婚？” 李庆良撇嘴道：“人家陈老板跟……对，跟云溪是同岁的，今年24，过了年才25岁。” “啥？” 白江红眼珠子差点瞪出来：24岁的小伙子，身价几个亿，这已经不是普通二代那么简单了。 这年头，父母有个百八十万，孩子就能称之为富二代。 白江红扭头看了女儿一眼，不顾她那副疑惑的样子，随口道：“云溪，回去睡觉。” 李云溪咬了咬嘴唇：“还不困呢，再听我爸说两句。” “你这孩子。” 白江红本来是想跟李庆良讨论讨论，看看能不能把自家女儿介绍给陈老板--云溪很优秀的，明年读博，人长的漂亮，工作又体面，咋就不能当老板夫人呢？ 白江红一直觉得，女儿就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比女儿还优秀的女孩子，大概率是没几个了。 但没想到的是，李云溪对这个社会的恶意又多了一份。 李云溪一直以哥哥为荣，李云鹏当年读书成绩非常好，博士毕业留在米国进了一家国际通讯公司，现在每个月7000美元的月薪。 七千美元什么概念，一个月五六万人民币，而老爸一年工资才三万出头。 但是像哥哥那么优秀的人才，在陈老板这个二代面前，却不值一提，也让老爸从小教育他们的“拼搏、努力、奋斗”都变的毫无意义。 如果陈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李云溪或许不会多想，甚至很敬佩这样的企业家。 但陈老板居然和自己是同龄人，那绝对是二代，也只能是二代，而且不是普通的二代，普通二代这个年龄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接父母的班的还不够格呢，怎么可能拿着几个亿去玩。 第342章 好事成双 老爸是一个很不善于应酬的人，平时同事之间聚餐，哪怕跟校领导坐到一块，他都不会多喝的。 这么一个有能力、有资历的教授，却在陈老板面前，为能拿到几百万的项目资金而激动、陪酒、喝醉。 很难想象，在儿女面前威严而不失慈爱的父亲，在自己的同龄人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 李云溪忽然有点心酸。 李庆良当然知道老婆的意思，他也有这种想法，但当着女儿的面，不能明说。 于是李教授换了角度：“云溪，我这种年龄想拿驾照确实也难了，你就去练车吧，考个驾照下来，以后有车的话，平时你就开，有需要了，你就带我过去。” 这样以来，李庆良就给陈元生和女儿见面创造了机会，说不定两人会擦出火花呢。 李云溪目光游离，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好吧~” 她虽然嫉妒陈元生这个二代，但跟轿车又没仇没恨的，再说了平时开个车到学校去，也能更符合自己“女神”的身份，免得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男老师，过来套近乎。 白江红偷偷竖了个大拇指：老公虽然喝醉了，但依旧那么有思路，这个办法好。 “云溪啊，有时间了赶紧去学驾照，别跟楼下的刘教授一样，车到了，自己不会开，经常被小舅子借走……” 这话一出来，全家人都笑了。 刘鸿森刚拿到那辆桑塔纳2000的时候，因为不怎么开，有半个月都在楼底下放着。 他小舅子是开出租的，硬是借走跑了几次婚庆。 不过他小舅子人品还行，每次用完车，都端着盆水，在楼下洗车。 “难道有了驾照之后，我还要学洗车？” 李云溪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让我一个女神端着盆水去楼底下洗车？ ………… 曙光电子厂的破产改制，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阻碍当然是有的，主要阻力来自于退休职工，和一些面临退休的职工。 这些人对厂子有深厚的感情，而且退休职工还有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厂补”，这也是老制度留下来的。 当年企业效益好的时候，给这些为电子厂奋斗一辈子的退休职工，再发一点补贴。 这是有正式文件的，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 最重要的是，电子厂没有到资不抵债的情况，还能再挣扎一下。 陈元生有二色织改制的经验，谭雅等人组成的接手工作组，也密切关注着电子厂的动向，针对性的布置方案。 “稳妥推进，把可能发生的舆情和矛盾，消灭在萌芽状态。” 陈元生可是知道这帮老职工能量的，他们中有的人，能一个电话打到省里去。 这些日子，他还抽时间见了一些老职工的代表，召开了氛围融洽的座谈会，并允诺采用“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的方案，改制前退休职工的厂补继续保留。 其实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包袱市资委得认真考虑，纳入到改制方案中去。 与此同时，陈元生还让人把二色织改制后的职工待遇，在不同的途径渗透到电子厂去，进一步消弭和缓解阻力。 12月24日，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远盛实业和市资委达成了一致。 曙光电子厂召开职代会，高票通过了改制方案，远盛实业以300万的价格，两年免税的优惠政策，拿下了曙光电子厂全部固定资产，同时承担厂内920万的债务和亏欠职工的600万工资，另外还有外面未收回的280万债权。 12月25日上午，陈元生带着以谭雅为首的六人接收小组，在电子厂大礼堂，召开了第一次职工大会。 他首先宣布了几项任命：谭雅、史春雷、焦卫国任副厂长，以及财务、保安等重要部门职务人选。 接收新厂，必然是要有自己的人的，谭雅兼任副厂长只是过渡，史春雷和焦卫国则是以前留任的。 至于厂长，陈元生现在自己担任，要保证在厂子的过渡时期的平稳。 这次职工大会上，陈元生并没有重复上次在纺织厂的讲的“六不理论”，只是很随意的跟大家聊了十几分钟，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跟六不理论差不多，只是换了种说法。 陈元生的原则是不喊口号，解放思想，实实在在的彼此对待就行了。 这次发言中，陈元生回答了职工很关切的问题：不会裁员，也不会让大家失业，但是电子厂的机构会精简，同时也会给大家更多的选择。 当前，远盛实业旗下的公司都在扩张和招聘，会抽调一批人去其他岗位。 比如纺织厂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设备改造，远盛建筑、纺织厂也需要很多人手，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陈元生预计，其他分公司能够从电子厂抽调300人以上的职工过去增员，尤其是纺织厂的改造，需要大量有电工、钳工经验的一线职工。 发言的最后，陈老板直接给大家来了一针兴奋剂： “职工大会结束之后，大家立刻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今天上午12点之前，电子厂拖欠职工两年半的工资，全部补发到位。” 这个效果实在太炸裂了，礼堂内瞬间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王思璐带着人是全程录像的，这次电子厂的改制，她要再做一期的纪录片，争取能够上电视。 至此，电子厂收购工作，几乎是在没有任何波澜的情况下完成了。 ………… 除去接手电子厂之外，陈元生还得到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就在今天上午，也就是他在曙光电子厂召开职工大会的同时，台里也正是宣布了一项任命：林菲担任“城市频道主任”。 在这之前，林菲没有透露过半点消息，把台里很多人都给震惊了。 尤其是李丽娟李姐，前几天，林菲还跟自己讨论，等她当了主任后会给自己安排什么职务呢，转眼见人家就上位了。 李姐郁闷的差点没吐血，千防万防，身边的人没防住。 林菲当了频道主任之后，不用在经常上晚班了，虽然偶尔还需要加班。 第343章 他怎么忍心摧残 今晚林菲请客，就在陆青竹的云鼎西餐厅。 林美女定了最好的一个房间，点了丰盛的西餐和两瓶高档红酒。 仅仅这两瓶红酒，就价值4000元，也就林菲这种非常讲究生活情调的人舍得吧，陈元生平时请客都没有用过上千元的酒。 虽然这几天两个人都在进行忙碌的工作交接，但为了今天的晚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是精心打扮，谁也不想在陈元生面前，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餐桌上两人并肩而坐，林菲五官立体精致，声音清脆，字正腔圆，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的气质。 谭雅风韵温婉，体态风流，谈笑间自有一种魅惑。 看着两个各有特色的大美女在自己对面，有意无意的争奇斗艳，让陈元生觉得赏心悦目，有点小兴奋。 两瓶红酒还没喝完，陆青竹又亲自进来送了一瓶，还特地陪他们喝了一杯，恭喜两位美女高升。 林菲故意多敬了谭雅几杯，谭雅也没防备，平时基本不喝酒的她，硬生生的被灌了一瓶多红酒，明显是有点醉了。 饭局中途，陈元生接了个电话，是周景民打来的，于是避开两人去外面接了十几分钟的电话。 老周在电话里说，肖子强的案子现在初步告一段落，准备春节后拍卖他名下的一部分产业，如果陈元生有想法的话，早做准备。 老周简单列举了一些产业，这些产业拍卖很有学问，可以打包，也可以分开单独拍卖。 这种拍卖，不是你有钱就能参与的，更大的可能是你还没得到消息，拍卖已经结束了。 陈元生当然有兴趣，但如何选择是个问题，得好好研究一下，他约了周景民有时间面谈。 回来之后，陈元生发现房间内的氛围忽然变了，不像刚才那么和谐，谭雅醉醺醺的目光游离，林菲虽然是俏脸含笑，但杏眼中带着无形的杀气。 短短十几分钟，怎么变化那么大？ 那就散了吧。 陈元生让司机把谭雅送回家，并给裴映雪打了个电话，到楼下接一下，别出什么意外。 他则是去了林菲的住处。 到家之后，林菲态度冷漠的去洗漱，丢下陈元生一个在客厅看电视。 陈元生很好奇，他本来今天有点小兴奋，做好了晚上鏖战的准备，没想到林菲居然换了态度。 看来，女人得管，不能让她翻天。 陈元生百无聊赖的坐到那台钢琴前，弹起了世界名曲《我是一名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小房子，刷的很漂亮》。 连着弹了几十遍，终于弹的利索了。 浴室里洗漱的林菲也受不了了，冲出来站到后面掐住陈元生的脖子：“求求你了，别弹了……” 陈元生捉住林菲的两只手，轻轻摩挲着：“说，在餐厅我出去接电话的那会儿，你跟谭雅都说了什么，怎么我回来两个人的态度就大变样了，别以为我感受不到。” 林菲在后面胸口起伏，看来是有点生气，十几秒后才无奈的搂住陈元生的脖子，在他耳朵上用力咬了一口：“你是真不挑食，什么菜都朝盘子里装。” “你想多了……” “哼！” 林菲冷笑一声：“我研究过心理学，你对谭雅这种行为和方法属于思想控制，她会对你形成一种强烈的依赖甚至惧怕心理，言听计从，你的任何要求她都不敢忤逆和反抗。我说错了吗？” “呵呵！” 陈元生笑了笑，抓着林菲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天地良心……” “陈老板，不要给我谈良心。” 林菲可是很了解陈元生的，自己当初就是被他强上的。 她过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那件事搞不好跟林梦冒充自己也有关系，只是没办法求证罢了。 “怎么，吃醋了？” 陈元生从琴凳上转过身，把林菲揽在怀里。 没想到林菲居然真的双目湿润，却依然昂起俏脸：“没有，我才不会做精神内耗的事情，那是自讨苦吃。” 陈元生摩挲着林菲挂着眼泪的俏脸，坏笑着说道：“其实菲姐哭起来也很有味道的。” “你……讨厌。” 陈元生这是要故技重演，在琴凳上做实验，其实对林菲来说，并不舒服。 不过很快，两人就转移了战场。 电视里依旧播放着画面。 沙发上，秀发和衣衫都很凌乱的林菲无力的依偎在陈元生怀里，那双漂亮的杏眼中居然还有泪花。 “你个坏蛋，思想是不是有问题……” 刚才陈元生实在有点疯狂，自己这么漂亮的大美女，他怎么忍心花式摧残。 第344章 我都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只是菲姐太漂亮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陈元生矢口否认，抬手爱惜的帮林菲梳理了下头发。 “哼~” 林菲把头埋进男人怀里，就当他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能让陈元生像野兽一样冲动，林菲对自己的美貌又充满了自信。 男人的事业越来越大，以后肯定会有其他女人加入进来，林菲要做最高档次的那一个。 过了好长时间，两人才渐渐平复下来。 林菲一手勾住陈元生的脖子：“老公，有时间了，帮我想想城市频道能推出什么好的节目。现在各频道自负盈亏，收视率是衡量频道质量的重要参考。能不能坐稳频道主任这个位置，任重道远呢。” 感受到美女吐气如兰，陈元生低头亲了一口：“我都想过了，你先搞个超级女生的综艺节目，应该能火一把。这个搞完了，你再弄个《中国好声音》，《星光大道》。” “什么叫《超级女生》，你还真想过呢？” 林菲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她不认为陈元生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能提供一个建议也是不错的。 “其实就是个选秀节目，带点噱头而已，改天有时间了，咱们见面详聊……” 林菲好奇心已经被挑起来，那还等的了改天，从男人怀里坐起来，眯着眼睛道：“现在不就有时间吗，你先给我说说大概意思。” 陈元生一把将她揽了回来，大手开始不老实：“娱乐时间，不谈工作，爽完了再说。” 有求于人，林菲也是无奈了，但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压榨他一下，省的他老想着其他女人。 “一晚三爽，我看你能不能吃得消。” “咱们谈谈工作吧~” 晚上12点半，陈元生很像一位看破红尘的大贤，一本正经的说道。 ………… “妈，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洗手间，谭雅已经是第二次吐了，胃里面翻江倒海，难受的要死。 家里从来没准备过醒酒药，搞的裴映雪束手无策，拿着醋瓶想让老妈喝点醋，对冲一下。 谭雅以前很少沾酒，除非是重要的应酬场合，象征性的品一点。 今天晚上，被林菲连捧、带哄，还带骗的，硬了喝了一瓶红酒，回来后就很难受。 不过，在吐了两次之后，谭雅也渐渐清醒了。 漱完口，谭雅捂着胸口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让裴映雪给她倒水。 “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谭雅隐约记得，陈元生出去打电话之后，林菲问了她一些很隐私的问题，好像是在诱导什么，比如：陈总这人可霸道了，他让你做什么，如果你不听的话，他就会很生气，连穿衣服都有要求…… 至于自己怎么回答的，谭雅真不记得了，这大概就是那些酒鬼们所说的断片。 清醒过来的谭雅很羞愧，也很生气，大概率是林菲借着这个机会套她的话。 “妈，喝水……” 裴映雪端着水杯递了过来。 谭雅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突然又抬起头：“映雪，回家之后，我都说什么了？” 裴映雪俏脸上表情古怪，犹豫一下才摇摇头：“没说什么啊，都是醉话，我也没听清。” 不用问，女儿绝对是听到什么了， 谭雅低头又喝了一口水，捧着水杯，苦笑一声道：“没想到，我也会喝醉。林菲这人，哼……以后不跟她一起吃饭了。” 不管咋说，今天的晚宴林菲是真的破费了，态度也是真的好，至于是不是有心灌醉自己，不好说。 谁让林菲和陈元生两人夸自己几句，自己就有点飘了呢。 “嗯，我没事了，你赶紧去睡觉吧，都12点多了。” 裴映雪抿抿嘴，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不困，躺下也睡不着，就陪你一会儿吧。” “谁送我回来的？” “陈总的司机，送到楼下，我去接的。陈总给我打了电话，我在楼下等了十分钟呢。” 谭雅拼命的想回忆起自己刚才都说了哪些话，跟林菲之间说了就说了，她是知道林菲和陈元生之间关系的。 但如果在女儿面前说了不该说的，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最后，谭雅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干咳一下，小声问道：“映雪，妈进门后都说什么了。没事，把你听到的都告诉妈，我也是第一次喝醉，很想看看自己是啥表现的。” 裴映雪抿嘴哭笑不得：“你说的话零零散散的，我也不知道都是关于什么的。” “一会儿是关于电子厂的，说什么陈总准备成立‘企业效率和职工职业规划部’。” “一会儿是关于纺织厂的，说什么财务制度上要定期审计。” “还有关于我的，抓住我的手让我赶紧找个男朋友。” “还有关于做饭、吃饭的，问陈总还满意么？” “一会儿又说陈总的真好吃……” 第345章 老厂的底蕴 说到这里，裴映雪咬了咬舌头，惊讶道：“妈，你真给陈老板做过饭呐！” 谭雅眨眨眼，扭头干笑一声：“哦！有那么两次，那会儿他新搬了别墅，他自己又不会做饭，意思是想厨房动动火。于是我跟余晴余副总两个就去他的新别墅，做了两次饭。还行吧，他那个厨房确实很大……” 裴映雪眨眨眼：“不对啊妈，你刚才还说陈总做饭好吃呢，怎么现在又说人家不会做饭？” “咳咳……” 谭雅瞪了女儿一眼：“陈总再笨，也会炒个简单的菜吧。我的意思是他会做的很少……不过土豆丝炒的还可以，挺好吃的。” 裴映雪笑了笑，抱着双臂靠在沙发上：“嗯，改天有机会，我也要尝尝陈总做的菜，看有没有那么好吃。” 谭雅抬手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行啦，你没机会了。人家陈总现在请了两个菲佣，不会再下厨房了。赶紧睡觉去吧……” “那就试试，我可以跟他赌一把，如果在半年之内，千纸鹤能开100家分店，就让陈总亲自给我做菜吃。” 裴映雪说着站起身来：“晚安，妈咪。” 看着裴映雪回卧室的背影，谭雅长出一口气，秀眉轻蹙，呢喃道：林菲这个坏人，等我有机会了狠狠的羞辱你。 ………… 经过长达一周的过渡期，曙光电子厂职工们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已经陆陆续续有三百多人，在报名后被借调到远盛实业旗下的分公司支援。 厂子刚刚改制，不适宜大刀阔斧的改革，所以去分公司上班的，一律统称为借调。 人事关系还在电子厂，基本工资也是由厂内发，新单位只发奖金。 在职工情绪基本稳定之后，陈元生才正式开始了一次对电子厂的全面调研。 小心一点总没错。 曙光电子厂可是有材料化学实验室的，各种硫酸、硝酸等强酸一应俱全，万一有职工对企业破产改制有意见，整点硫酸泼一下，你事后弄死他挽回不了损失。 即便如此，陈元生还是让田壮带着四个保安随行，充分的做好安全工作。 调研先是从各个车间、班组开始。 目前看来，职工们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毕竟前些日子给大家补发了两年多的拖欠工资，平均每人到手五千多块钱，有钱了精神状态就不错。 给陈元生最大的感触，这里的职工年龄普遍偏大，座谈了三个班组，只看到六个30岁以下的年轻人，连六分之一都不到。 简单座谈了几个班组，陈元生去了电子厂几个库房，研发实验室转了转。 老厂确实有老厂的底蕴，陈元生在老库房居然见到了426台，曙光电子厂生产的第一批老式收音机，一个重7公斤，大都包装完好。 库房里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比如批林批孔材料，老式放映机、军用步话机，还有步枪，时代产物啊。 七十年代，电子厂的材料库房还被执行过军事管制。 在实验室和设计部门，陈元生曙居然发现这里有二三十个六七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在八十年代那会儿，他们的工资比厂长都高。 虽然这些人知识结构有些老化，但各有所长，都是人才。 有些老大学生开始对陈元生的态度并不好，这帮人在电子厂奋斗了一辈子，当年的理想就是打倒资本家，没想到最后居然被资本家收购了。 不过陈老板的态度很好，虽然年轻，但并不浮躁，对老同志很尊重，在座谈会上，很明确的提出，今后电子厂发展的方向，是科技创新驱动型企业，科研人员的工资将会走另外一个途径。 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以后科研人员跟生产线职工的工资将会拉开一个很大的差距。 这就收获了一帮老大学生们的好感。 在设计部门，史春雷还特别介绍了一位老同志陆文生，这位52岁的老同志国画水平非常高，八十年代中期，还被某出版社借调走一年半，画小人书。 当年电子厂推出的第一款收音机，陆文生同志就是主要设计人员之一。 不过现在设计部门已经被拆散了，因为电子厂现在也不需要什么设计，陆文生大部分工作是负责后勤。 经过这一圈的调研，陈元生对电子厂的人员结构，直观上有了大致的理解， 接下来就要研究企业如何转型了。 第346章 好美的邻家女孩 车窗外的景色在快速的倒退，前方领航的那辆奥迪车在开始减速，远盛实业的总部办公楼马上就要到了。 独自一人坐在汽车后排的李云溪下意识的整了下蓝色羽绒服的衣领。 她这是第一次来远盛实业，马上就能见到传说中的陈大老板，本来在心里还很不屑的她，忽然有点紧张。 三天前，也就是1月7日，老爸告诉他，周六下午远盛实业将在总部召开“曙光电子发展项目交流座谈会”，让她也去参加一下。 老爸还特别给她“泄题”：可以准备一下数字电路方面的资料。 李庆良在前些日子跟陈元生吃饭的时候，陈老板提到过曙光电子厂今后发展的方向，要从模拟电路朝数字电路方向转变，数字电路前景广阔。 这等于考试前给小抄，也属于作弊的一种。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希望女儿在座谈会上能够表现的出色一点，引起陈元生的注意，可怜天下父母心。 今天的座谈会，除了钟嘉义、李庆良、刘鸿森之外，还有工业大学其他两名教授，以及这5位教授手底下带着的10位研究生、博士生。 与会的人数不少，远盛实业直接派出四辆车接送，前面领航的奥迪就是远盛实业的。 而李云溪，则是坐着刘鸿森教授的车过来的，前面副驾就是她老爸。 这些日子，李云溪已经简单了解过远盛实业，但还是觉得陈元生应该是个二代，最起码是个私生子，不然怎么可能创下如此庞大的产业。 李云溪到现在都没走出过校园，始终在父母的呵护和同学、同事的追捧中一路走来。 她从不缺追求者，私底下学生们都称她“女神老师”。 昨天晚上，老妈还特别提醒她“明天打扮漂亮一点，座谈会很重要”，李云溪还有点不屑：以我的美貌和能力，在任何场合都是焦点。 车队缓缓驶入远盛实业的院子，进门处最扎眼的，就是那4个穿着像保镖服的保安，还别说，真像那么回事。 钟教授坐的是第一个领航奥迪车，所以第一个下车。 办公楼下，有个穿着皮夹克，高大、英俊的帅小伙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跟钟教授握手寒暄，态度谦和，让人如沐春风。 他身后的三个人真是一言难尽。 那个穿风衣，把秀发盘在脑后的美女，看不出实际年龄，但很漂亮，很有气质，那水蛇腰看着就一身的风流。 然后是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脑袋上几缕头发倔强的盖住脑门，不用问应该是史春雷了，他居然还穿着中山装，胸口别着一根钢笔。 再然后是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身高一米六左右，国字脸，也是一身中山装。 这四个人的搭配……两个年轻人带着两个年过半白的大叔，确实一言难尽。 “刘教授、李教授……” 帅小伙走上来给老爸握手寒暄。 刘鸿森在旁边特地介绍了一下：“这是李教授家的千金，李云溪，工业大学老师，在职研究生，非常优秀的人才啊！” 其实一下车，陈元生就注意到了李云溪。 女孩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穿着蓝色羽绒服，羽绒服上还有一圈白色毛绒衣领，把本就漂亮的脸蛋衬托的越发白皙娇嫩。 鹅蛋脸，杏眼、柳眉、精致如画般的一双嘴唇，笑起来脸颊还有浅浅的酒窝。 “好美的邻家女孩！” 看到李云溪样子，陈元生想起了周紫瑜，忍不住在心中将两者比较一番。 不过，两人也仅仅是轻轻握了下手而已，陈元生笑着说一句：“欢迎、欢迎……李教授培养的千金，那真是千金。” 其实，在陈元生心里还腹诽了一句：前世还看不上我，这辈子得好好折腾折腾你。 除了工业大学这15人之外，电子厂还来12名老职工，平均年龄48岁，真是新老交替…… 座谈会在三楼的会议室进行，内外两层桌子，内桌坐的基本都是教授、电子厂员工，那些研究生、博士生则都坐在了外桌。 大企业就有大企业的气象，每个座位上都给与会者准备了一个16k的真皮笔记本和一支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德国钢笔，另外还有用精致袋子包装的伴手礼。 还有几个没见过啥世面的学生，私底下嘀咕这些东西的价值，据说仅仅那支德国钢笔就价值三百多元。 因为是女孩，李云溪被安排在左侧长桌的第二个位置，距离陈老板的主位很近。 但第一个位子，直到所有人都坐下了，才有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漂亮女孩姗姗来迟，刚坐下便有淡淡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旁边几个学生，探头探脑的朝这边看了过来：啊哟，这又是哪来的大美女，逆天啦，现在理工科也是美女频出吗？ 李云溪这种美女搞理工，那是因为老爸的原因，已经是传说级别的存在，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一个，都是校花级别的存在，这什么世道？ 美女搞理工，这是“大国崛起”的节奏啊！ “嗨，你好。” 李云溪客气的小声打了个招呼。 美女大方的伸手过来：“你好，王思璐……” “李云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哦……” 座谈会开始了，两人也没好意思再聊下去。 第一个发言的是史春雷，简单说了下这次座谈会的目的：曙光电子厂要进行产业方向的重大规划和调整，这次座谈会的目的就是发挥企业力量、汲取社会资源，双向互补。 希望各位教授、在职的研究生、博士生，根据电子厂的企业发展规划，积极立项，重点攻关。 合作的方式很多，请大家不要拘谨，畅所欲言。 接下来就是陈老板发言了。 “天哪，这……还是一个中专生在发言吗？” 陈老板刚讲了几分钟，李云溪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来之前，她已经了解过，陈元生好像是中专毕业，从盖楼盘的包工头起家，手底下还有个很刁的黄毛小弟。 这种老板，即便不是大老粗，那也不太可能懂电力电子和材料学。 但今天陈老板一次次打破她的认知…… 第347章 前瞻性的投资行为 再看旁边这位叫王思璐的美女，虽然也在奋笔疾书，但每次抬头看过去，眼中都是小星星，一副崇拜的样子。 “曙光电子厂要尽快上马‘贴片电阻、贴片电容’，电子元件的小型化，是发展潮流，是大势所趋，我们的产品已经严重落后了。跟不上时代就意味着淘汰。” “目前国内没有相关设备，我们准备从美国进口，但工艺和材料方面，要求很高。” “现在的重点，是材料攻关，尤其是在提高三氧化二铝、碳化硅等陶瓷材料的纯度上……” “电解电容一直是曙光电子厂的拳头产品，这方面我们也准备加大攻关力度，发力高端电容。” “电子领域，录音机项目全部下马。” “收音机项目继续保留，但产品面向中高端，精心设计，不再生产低端的收音机。” “同时，收音机的功能敞开想象力的扩展，比如，时间显示功能，夜间照明功能，单频道无线对讲功能，短消息发送功能等等，我只是想象中的列举，大家参考一下。” “主要用意就是想表达，收音机不能只有单纯的收听节目功能，还可以大胆扩展。” “电子厂要重点发展数字电路，包括现在已经开始流行的‘电路模块’，在现有的科技储备上，在音频上重点发力。做音像、音响、无线话筒等等……” “切入电脑产品应用领域。” “推出桌面级2.1声道音响，5.1声道音响，耳机、耳麦；开发电脑电源；” “在合适的情况下，可以尝试跟其他工厂合作或者入股，生产鼠标、键盘、机箱等产品……” …… 陈老板讲了二十多分钟，基本都是干货，这也意味着曙光电子厂将面临着产业结构的重大转型。 前任鲁厂长的思维，还停留在录音机、vcd的产业链上。 陈老板一杆子戳到电脑应用上去，要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先从基本的音响、电源、鼠标、键盘等入手，向主板等科技含量高的产品靠拢。 接下来就是电子厂研发人员和各位教授、学生们的交流座谈时间。 根据陈老板提出的发展方向和产品结构，大家互通有无。 比如我们要立项音像和无线话筒的项目，需要什么条件下的实验设备、实验室，哪些东西必须进口，国内生产不了。 曙光电子厂在音频领域，还是技术储备的，当年政治任务研究收音机，曙光牌收音机的放音系统，相当可以。 座谈会渐渐进入了白热化。 因为氛围比较轻松，陈老板上来就安排了几百块钱的钢笔、伴手礼，也引起了一帮学生们的好感，适当的缓解了部分嫉妒心理。 大家踊跃发言，从国内外技术差距，聊到电子厂现状，再到产业规划。 陈老板是个比较务实的人，并没有上来就瞄准高端，搞大规模集成电路，而是从简单的方面入手，先把简单的做好，再逐步推进。 给大家印象最深的，还是陈老板真舍得投资。 钟教授提议重建材料学实验室，全面上高端进口设备。 陈老板基本答应，但前提是合作模式，必须是企业立项了…… 曙光电子厂提供的合作模式有两种：企业立项，教授们带队来攻关，科研成果归企业所有； 第二种，教授自己成立公司，或者利用学校实验室去搞，电子厂购买你的专利。 大家基本上都选择第一种合作模式，因为陈老板这边出手很大方，立项就给你整辆车开，虽然所有权不是你的，但你可以随便用啊，那也是一二十万的东西呢。 有人提议，既然要正儿八经的搞音响设备，最好建个声学实验室。 建，必须建，说建就建。 李庆良表示，制作集成电路模块，就要用到国外的eda设计软件，企业版的每个月使用费12万； 除此之外，还要有专门的模块封装设备，也得进口，有专门的员工来操作。 搞，可以搞，进口就进口。 陈元生都没想到，以后李庆良教授居然带着学生来这里“蹭教学”，因为工业大舍不得买eda软件的使用费，本科生不接触，研究生、博士生想学都又没地方学，只好来这里蹭。 因为讨论的热烈，李云溪一冲动，也表达了一些关于数字电路发展领域的应用和前瞻。 这倒是把王思璐吓了一跳。 等李云溪发言完毕，王思璐低头凑过去，小声道：“美女，你是搞理工的啊！” “是啊~难道你不是？” “我真不是……” 王思璐对李云溪的关注就多了起来，特别注意了一下她在笔记本上做的记录，确实有很多符号、很多公式：好高深呐！ 座谈会还在继续，李云溪几次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在笔记本上写下数字。 她在初步统计，陈老板今天是准备要砸出多少钱去。 现在，据她的估算，陈老板可能要投入的资金，已经超过了7000万，而且很有可能过亿了。 她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身体在摇晃：太恐怖了。 前几天，李云溪还觉得，陈老板能给老爸配一辆二十多万的车，就已经很奢侈了。 现在看来，二十多万算钱吗？ “嗯，对陈老板来说应该不算钱~” 因为参加座谈会有不少老同志，上厕所比较频繁，所以座谈会中间休息了三次。 趁着休息的时间，王思璐和李云溪交流的就深入多了，彼此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留了电话。 “思璐姐，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面熟，原来你是大记者啊，怪不得呢，一定是在电视上见过。” “也不一定，你们工业大就在科大的隔壁，我上学那会儿，还经常去你们学校参加节目呢。” “是吗，我妈就在科大教书，姓白、白江红，经管学院教授……” “哦，原来白教授是你妈？那就太熟了，白教授是我的老师，给我们上过课呢，我那里有十几张跟你妈的合影。” …… …… 座谈会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眼看接近尾声，陈老板做了个总结发言，然后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有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站了起来：“陈总，我是李教授带的博士生，王鹏飞，如果我去曙光电子厂工作的话，能拿多少钱的工资啊！” 今天既然来参加座谈会，都是各个教授手下的得意门生，理论上来说，推荐个工作绝对没问题。 再说了，90年代，博士生找工作是问题吗？ 到任何国有铁饭碗单位，都是抢着要的。 但是陈元生没有直接回答：“首先非常高兴王博士对曙光电子厂的青睐。王博士现在还没毕业吧，你可以通过这次的机会，进行立项攻关，只要有成果，根本不用考虑工资的问题。” “我的目标，是将曙光电子厂建设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企业。要想被别人尊敬，首先我们要自重，尊重人才，也尊重每一位职工。” “王博士，期待你的加入。” 哗哗哗…… 会议室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尤其是电子厂那些老职工，掌声格外激烈。 这几年，因为发不起工资，别说博士生，连中专生都不来。 “谢谢陈总的回答。” 王博士年龄其实比陈元生还大两岁，原本还带着嫉妒的心理，现在则好受多了。 第348章 四大产业布局 散会了，按照陈元生的意思，学生和职工们先回去，几位教授、电子厂的领导们留下，继续探讨一些问题。 李云溪没走，准备跟老爸一起回去，于是就留在会议室跟王思璐聊了起来。 “云溪，这些你都带走送给白教授，好久没见她了，就当这些是我的礼物好了。” 王思璐一股脑的将笔记本、钢笔、礼物袋都送给了李云溪。 她现在把自己当成远盛实业的半个老板娘，也想替陈元生收买人心，这些小礼物是不会在乎的。 而且两个人聊的还很投缘，李云溪从王思璐口中得知的远盛实业，跟老爸讲的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思璐姐，陈总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在两个人的交流中，一提起陈元生的事业，王思璐表情和眼神都是满满的崇拜，所以李云溪忍不住问道。 王思璐俏脸一红，矢口否认：“没有啦，陈总事业那么大，哪有时间谈恋爱……” 在没有得到陈元生的许可前，王思璐不敢对外声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说来在这场恋爱中，王思璐爱的很卑微，陈元生甚至都没主动给她打过电话，每次约会，都要她亲自送上门来。 不过，能有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她大胆争取的结果，如果不是那次破天荒的举动，两个人真的没什么交集了。 看着王思璐聊着聊着，忽然一副失落的样子，李云溪很想笑：这位美女姐姐应该是个单相思。 ………… 傍晚时分，李庆良和李云溪回到家，白江红已经做好了晚饭。 “妈，这是王思璐让我带给你的，她说是你的学生……” 接过女儿送过来的本子、钢笔、伴手礼，白江红想了半天才勉强想起来王思璐是谁。 白教授不但要带本专业的学生，还要上公共课，一年带好几百学生，如果不是新闻专业那几个女生漂亮，她还真想不起来王思璐是谁。 “哟，德国钢笔，三四百块钱一支呢吧，大企业就是不一样。” “去，洗手去，准备吃饭。” 白江红把女儿支开，凑到李庆良身边小声道：“咋样，有戏么？” 李庆良撇撇嘴，斟酌了半天才道：“不知道，不好说，远盛实业公司里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今天座谈会，那几个倒茶的小姑娘一个个都长的挺漂亮，陈老板大概率对漂亮女孩免疫。” 白江红瞪了老公一眼：“那能一样嘛，端茶倒水的女孩子能跟咱家云溪相比，云溪可是研究生，大学老师……” “随缘吧！” 李庆良反正是开不了口，既不能问陈老板啥意思，也不好女儿啥想法。 三人很快坐到餐桌上。 今天的晚宴，李云溪的话突然多了起来，谈论的内容基本都是围绕下午的座谈会。 “爸，我估算了一下，如果陈老板答应的这些项目全部投资的话，很有可能得上亿元。” 李庆良咽下嘴里的菜，摇摇头道：“保守了。今天座谈会结束之后，我们又去陈老板的办公室讨论了一会儿，按照小陈老板的意思，曙光电子厂今后将按照四大产业板块布局，分别是：陶瓷材料、电子元件、电路模块、实用电子。” “这四大板块都单独建设科研大楼，如果属实的话，仅仅这四个研发机构的投资两个亿就打不住。” 李云溪和老妈同时张大嘴巴，惊呼一声。 “砰砰砰~” 李庆良有点激动，用两根手指用力敲了敲餐桌：“这就对了。我当时就想说，陈老板你有钱就得投资科技产业，不要去盖什么楼盘。” “楼房盖的再多，你赚的都是平头老百姓的钱，凭那玩意战胜不了欧美，就要投资科技产业，狠狠的投资，从科技上打败欧美，这才是有钱人该干的事。” 白江红瞪了他一眼：“诶、诶，你冷静点，在家敲什么桌子，欧美还没打败，餐桌先被你敲碎了。” 对面的李云溪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李庆良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心里话，小陈老板这人真不赖，仅仅凭他今天说了句‘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企业’，就很不得了啊！” “这些年我见过的老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顿饭喝五瓶茅台的我都见过，但像这种有想法、有民族正义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云溪两眼放光：“嗯、嗯，我最意外的是，陈总的思想很另类哦。像什么收音机里加手电；收音机增加无线对讲功能；收音机增加时间显示；很新奇的想法。” 李庆良笑着点点头：“云溪，你要是有想法，也在电子厂立个项目，对你以后评职称有很大帮助。” 李云溪眼珠转了转：“我试试……没有单独搞过项目，心里没底呢。” “有我在，我给你把关。” 李庆良欣慰的说道，他的本意是为李云溪和陈元生接触多创造机会，而李云溪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 旁边白江红抬头看了女儿一眼：“云溪，有空了给你哥打个电话，他要是能早点碰到陈老板，也不至于留在美国不肯回来。劝劝他……” 这句话说的，李庆良脸都黑了。 第349章 这个交流是正经交流吗 座谈会的内容，不经意间在电子厂发酵。 “陈老板要投资各种项目；” “拉来大学教授搞科研；” “还有博士生在座谈会上主动要求来电子厂上班。” 电子厂前几年那是狗都不理的单位，连中专生都不来，现在居然有博士生要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每条消息都刺激着职工们的神经，哪怕在办公楼负责打扫厕所的大妈，听到这些消息都忍不住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正在焦虑中忐忑度日的宣传部，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一期厂报，重点报道以下内容： 《陈总到公司调研，与班组成员亲切座谈，职工们精神上备受鼓舞，纷纷表示要再加把劲。》 《我厂借调到纺织厂职工，吃苦耐劳、干劲十足，受到纺织厂职工的高度赞扬》 《电子厂再取得新突破，收\/录音机产量再创新高》 《改制迎来春风，职工情绪日渐高涨，对企业未来充满信心。》 《电子厂召开企业发展座谈会，陈总发表重要讲话，给全体职工打了一支兴奋剂》 …… …… “这踏马是不是吃饱撑的？” 这天，陈元生来到电子厂办公室，厂办小刘把新一期的厂报递给他的时候，陈元生扫了一眼标题就骂了出来。 “谭总今天在吗？” 小刘紧张的摇摇头：“谭总今天没过来，昨天下午告诉我她今天在纺织厂那边。” “那你去把焦厂长喊来。” 焦卫国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匆匆赶来，他现在还摸不准这位私企老板的性格，一直是小心翼翼。 陈元生把手里的厂报晃了晃：“这一期的厂报看了吗？” 焦卫国脸色泛白，他哪有时间看厂报，再说有时间他也不看呐，那玩意……除了写报道的，谁有功夫看。 “还没呢？” 陈元生笑了笑，也没为难这位焦大叔：“再办最后一期厂报，解释一下我的六不理论，也就是：不赞美领导，不吹捧管理者；不表彰先进，不鼓励奋斗；不歌颂苦难，不提倡奉献；有不懂的地方，让他们去二色织找那边的厂办咨询。” “然后取消宣传部，宣传部成员暂时归到厂办，陆续安排新岗位。” “有不好做决定的地方，跟谭总商量。” 焦卫国见陈元生没有发脾气，心里大石头总算落地了：“知道了陈总，我今天就安排。” 宣传部解散，第一个吃亏的就是张志强，他除了会写文章之外，啥本事也没了。 远盛实业能收购曙光电子厂，还是因为袁小丽的原因，老张眼看着就成了笑话。 …… 月如银盘，月光皎皎。 一辆黑色的雅阁本田开进了别墅院子。 欧阳锦曦穿着酒红色长款羽绒服，拎着挎包从车上下来，关好车门之后，先是深吸一口气，整了整羽绒服，然后才朝别墅走去。 自从上次酒店门外相遇之后，欧阳美女再也没见过陈元生。 这种把自身荣辱系于他人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在患得患失，生怕陈老板说话不算数，自己人财两空，差点得了抑郁症。 上个月底，实在撑不住了，就去深圳找老妈住了几天，在老妈的开导下，总算是撑过来了。 还好，今天下午陈元生给自己打了个电话，约她晚上来别墅谈。 那种感觉……就像在水下窒息濒死之人，猛然被拽出水面。 “赶紧让我解脱吧！” 欧阳锦曦如获重生，特地沐浴打扮一番，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还没走到别墅客厅门口，客厅门被打开，年龄不大的菲佣在门后，用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恭敬的说道:\"小姐，里面请。\" 欧阳锦曦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对着菲佣点点头，略带拘谨的走进了客厅。 “有外人在？” 陈元生不是客厅，但客厅沙发上却坐着个美女，面如桃花，还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秀发用簪子简单的匝在脑后，穿着雪白的羊绒衫，正拿着遥控器给电视换台。 “是欧阳锦曦吧。” 沙发上的美女甜甜的笑着站了起来，说话声音甜的发腻。 “啊……是我！” 欧阳锦曦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本来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以为今天晚上陈元生会给她个答案，没想到这里还有外人…… 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谈完事情我回去；第二种，大家一起，嗨皮！ “这是我一个女孩子能接受的吗？” “来坐下等会儿，元生去接书房去看电子邮件了，很快就能回来。” 桃花眼美女热情的起身，然后对的菲佣道：“索菲，给欧阳小姐准备一杯咖啡来。” “好的~” 欧阳锦曦略带忐忑的坐到沙发上，她是第二次来，但上次来很紧张，也没怎么观察这里。 等她坐下，美女伸手过来握了握：“余晴，你也可以喊我晴姨，晴姐，怎么都行，以后咱们交流就会多了。” 听到这番话，欧阳锦曦那颗小心脏越发跳的厉害：这个“交流”是正经交流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分钟，等菲佣端上来咖啡的时候，陈元生也从书房出来。 两个月没见，陈老板更有气场了。 在欧阳锦曦站起来的同时，旁边的余晴居然也站了起来：“元生，锦曦来了。” “坐吧，站起来干嘛。” 陈元生摆摆手，顺便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晴姨，跟锦曦说我的计划了吗？” 余晴轻轻摇头：“没有，还是你说吧。” 陈元生看了看欧阳锦曦，见她白皙的额头都渗出了汗珠：“热了吧，把羽绒服脱了吧。” 一方面是别墅客厅有暖气，确实挺热；另一方面，余晴说以后交流就多了，把欧阳锦曦紧张到出汗。 结果，欧阳锦曦一脱羽绒服，跟余晴居然撞衫了，里面也是白色羊绒衫。 两个大美人并肩而坐，让陈老板有点硬。 第350章 连锁酒店 “是这样的，春节之后，肖子强的部分产业要拍卖。” “我琢磨了一下，准备拿下万豪酒店和那块商业用地。” “那块商业用地，我会让远盛地产去拿，但万豪酒店，我准备另外注册公司，关系上不再隶属远盛实业。”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另外我也考虑到你跟裴映雪之间的矛盾，尽可能的减少你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吧。” “以后万豪酒店，就是你跟晴姨去管理。” 听到这里，欧阳锦曦本来还有点激动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她的目标是超过裴映雪，但陈元生却只给了她一个酒店，而且上面还压了一个余晴。 一个酒店而已，你玩出花来，也不可能超过千纸鹤服装连锁呀。 自己家族的产业，包括大华商贸在内，陈老板拿走了最少五六百万，到最后却只换了一个酒店管理，可以想想欧阳锦曦心里有多么失落。 余晴在旁边不说话，但桃花一样的俏脸上却始终挂着笑意。 她在二色织过的并不算愉快。 首先是自己能力不强，去了半年才勉强看懂财务报表； 二来她也不懂管理，每天就像个泥菩萨一样，二色织的厂长、主任啥的，基本上选择忽视她，因为你有啥事找她，她也解决不了问题。 尤其是谭雅，明知道自己解决不了问题，还给她安排任务。 让余晴好几下不来台。 “嗯！我听陈总安排好了。” 既然已经是这个结局，欧阳锦曦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俏脸上的落寞谁都看的出来。 陈元生眉毛一挑：“你就没什么想法？” 前世，陈元生知道欧阳锦曦酒店搞的不错，这辈子特地弄了个酒店给她，应该能发挥特长。 “嗯~~” 欧阳美女这辈子还没接触过酒店，连住都没住过几次，仓促之间能有什么想法：“我先接触一下吧。” 陈元生撇撇嘴：“带笔和本了么？” “没有！” 欧阳锦曦没有出门带笔和本子的习惯。 “我去拿……元生，你的书房应该有吧。” 余晴很主动的去陈元生的书房，拿了个笔记本和钢笔出来，递给了欧阳锦曦：“欧阳，好好记，我写字慢，以后这就是咱们两个的事业，我听你的。” 【感情你连写字都写不利索？】 欧阳锦曦差点翻了白眼，陈元生这是给自己安排的什么队友啊？ 她还真猜对了，余晴写字还真不咋地，办公室桌子的抽屉里，常年放着一本新华字典，主打一个不懂就查，认真好学，精神可嘉。 等欧阳锦曦准备好之后，陈元生便开始了他的布局：“你要做的酒店分两种。一种是面向中低端客户的快捷酒店；一种是面向中高端客户的商务酒店。” “暂时不要切入五星级酒店市场，那个不好盈利。” “快捷酒店，针对的就是那些讲究效率、实惠的客户；商务酒店，就是针对商务往来的客户，服务态度要好。” “这两种酒店运营的方式，跟千纸鹤运营的方式类似，是加盟连锁性质。” “知道酒店加盟么？” 欧阳锦曦想了想，赶紧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 陈元生笑了笑：“两者有类似的地方，但也有很大的不同。酒店品牌方的任务，是不断的完善酒店从装修、到管理、再到运营的整个体系。” “连锁酒店，能从规模和体量上，极大的节约加盟商的费用。” “我们有二色织、服装厂，家纺类产品，可以自产自销；我们有东森木业，家具类产品也可以自产自销，这些都归属于品牌方收益。” “比如会员制，顾客成为会员，不是某个加盟店的会员，而是品牌方的会员……” “我们会推行电脑远程管理，加盟商每入驻一个客户，总部都会抽取管理费的。” …… …… 陈元生把自己能想到的，林林总总给欧阳锦曦说了十几条，这些都是未来连锁酒店的常用套路，但目前国内好像还不多。 有资金、有方法就可以去抢占市场。 “原来是也是连锁加盟啊！” 欧阳锦曦越听越兴奋，俏脸遏制不住的泛起浓浓的笑意。 这不是闹着玩的，随随便便加盟一个酒店，那资产可比千纸鹤服装的加盟店大多了。 服装店才多大，四五百平撑死了，酒店四五百平，那是狗窝。 第351章 完美 余晴始终没说话，但那双桃花眼中却一直闪烁着小星星，偶尔还弯成了月牙状。 她没什么野心，也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有多大的成就，陈元生有这么大事业之后，却一直没有抛弃她，她就很知足了。 去纺织厂当副总，对她而言那是赶鸭子上架，现在终于能逃离那个地方了。 对于搞连锁酒店，余晴是一点思路都没有，但没关系，不是有欧阳锦曦美女吗，这个女孩子一看就很有魄力的样子。 摆脱了精神压力的欧阳锦曦，思维逐渐活跃，顺着陈元生的思路，讨论的越来越深入，越来越轻松，谈到高兴的地方，还会笑的前仰后合。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这么开心过了。 “随着品牌的发展，千纸鹤会员和酒店会员要逐步的走向融合，发挥1+1大于二的效果。” “这些会员都是宝贵的财富，以后你跟裴映雪之间，会有交集的。” 陈元生已经在构思两个品牌的会员如何互通。 欧阳锦曦的思考重点却不在这里，她合上本子，扭头看了一眼余晴，然后对陈元生道：“陈总，连锁酒店您打算投资多少啊？”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酒店属于重资产，品牌不是那么容易打响的，如果按照常规发展的话，那将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且很容易中道崩殂。 陈元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而是靠在沙发上看了看天花板，想了想道：“先给你们半年时间，把万豪酒店经营顺利，总结经验。然后在青州筹建一座商务酒店，等这座商务酒店达到我的要求，就可以扩张了。” “一年啊……” 欧阳锦曦扭头看了一眼余晴，后者似乎没有什么意见，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甜甜的表情。 陈元生看出她有点急迫，眉毛轻挑：“酒店经营，比服装店经营复杂的多。如果你要做品牌加盟，需要考虑的问题方方面面，我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房间的桌子和床怎么摆放，才能让客户走的时候，服务员一眼就能看到客户有没有毁坏物品。” “浴室如何设计，才能让客户减少洗浴时间，节水节电。” “淡季如何增加入住率……” “这还只是单体酒店最不起眼的一些细节，如果涉及到品牌连锁，酒店如何设计、如何选址，都是大问题。” “你酒店再好，选址不正确，也很难盈利。” “理论上来说，没个三五年，一般人是摸不透行业规律的。” 欧阳锦曦瞪大眼睛，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们可以挖人啊，从那些国际连锁酒店挖来人才，不就一下子解决了？” 这话一出口，欧阳锦曦自己都不好意思的躲开眼神。 当初她威胁陈元生的时候，就是用的“挖人”这个词，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 陈元生并没有在意，而是撇嘴笑了笑：“可以挖人，这是个捷径。跟千纸鹤一样，你的工作重点，也是组建团队，为今后的品牌连锁做准备。不惜代价的让团队尽快成长、成熟起来。” “不惜代价”四个字，让欧阳美女美眸中瞬间绽放溢彩，不用问陈老板这次也是要大规模的投资了。 “嗯，嗯，陈总放心，我会……和晴姨配合好，用最短的时间把团队建起来，一定让陈总满意。” 欧阳锦曦信心大增，只要有资金，超过裴映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到时候一定要狠狠的羞辱她。 陈元生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你跟晴姨先谈一会儿吧，我要给软件公司回个邮件，有问题待会再聊。” 陈元生说完，起身去了书房。 以后两人就是同事了，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欧阳锦曦兴奋异常，打开本子要跟余晴讨论该如何搞好酒店。 但说了三分钟，余晴在旁边都是点头：“嗯，对、好、应该这样……” 【这是个泥菩萨，橡皮章？】 欧阳锦曦有点无语，但转念一想，这是件大好事。 她本人性格强势，不喜欢被人管着，如果余晴也强势的话，两人早晚得闹的不愉快。 这样其实挺好，反正晴姨也不用拿什么主意，就当个泥菩萨供着，需要挡枪的时候拿来挡枪，需要盖章的时候盖章。 “完美！” “晴姨，趁着陈总不在，你带我到别墅各处转转吧，我还没进过这么大的别墅呢。” 既然工作内容讨论不下去，那就找点事干。 “好啊，走，我带你去转转。” 余晴高高兴兴的起身，带着欧阳锦曦到别墅各处闲逛，还热心的介绍起来。 陈元生在书房忙了近一个小时，千纸鹤软件已经开发完成，陈元生利用这个机会跟王新交流一下，他想在青州筹建自己的软件公司。 想通过王新拉拢一批人才过来，远盛实业旗下的所有公司将逐步全部实现网络化。 等他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居然没人了。 透过窗户才发现，余晴和欧阳锦曦两个都穿着羽绒服，在别墅的院子里闲逛，两人有说有笑，倒是很融洽。 俩美女，一个娇柔媚惑，一个美艳高冷，确实是个不错的组合。 陈元生喊来菲佣卡姆，让她在楼上多准备一个卧室出来。 几分钟之后，余晴和欧阳锦曦两个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陈元生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欧阳锦曦干咳一声，看了看腕表：“陈总，快10点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 陈元生抬手指了指楼上：“那么晚了，你就在这儿睡吧，我让卡姆在楼上给你准备了房间。” 欧阳美女心跳忽然加速，她本来是已经准备好献身了，但有余晴在这里，她一个姑娘家的，难道开局就共享？ “嗯~我还是回去吧，刚才跟晴姨聊的挺好，改天有时间我们再聊。” 欧阳锦曦说着弯腰拿起自己的挎包，转身就要走。 余晴也松了口气：“锦曦，我送你……” 陈元生放下茶杯，抬头平静的说道：“你听谁的？” 欧阳锦曦停下脚步，尴尬的抿嘴看了余晴一眼，转身道：“没有，我的意思是不打扰你们休息。” 第352章 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余晴眼中雾气升腾，但又不好说什么，她平时也很少来这栋别墅，今天好不容易来了，想着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但陈元生这种态度，也太不尊重人了。 余晴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再荒唐也没敢想过三个人一起。 “那要不我回去吧。” 余晴低头小声说着，去沙发上找自己的挎包。 陈元生笑了笑：“你俩想什么呢？就不能单纯一点？以后还是在一个战壕奋斗的同事呢，就不能多谈谈事业，谈谈工作？” “锦曦，卡姆已经给你准备好房间了，早点休息吧。” “晴姨，再陪我一会儿，跟你商量点事。” 欧阳锦曦松了口气，跟着卡姆上楼去了。 余晴一脸委屈的坐到陈元生旁边，泪眼婆娑。 陈元生笑了笑，转身抬手擦了擦她的眼角：“行啦，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哼~” 余晴撒娇似的哼了一声，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元生，等你确定了女朋友，我以后就不来了。” 余晴还是很朴素的道德观，认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外面人说的被包养的小三，总觉得低人一头。 “晴姨，你要是敢不来，酒店的工作可就没你的份了。” 余晴俏脸上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哗哗的往下流，她又不敢说啥。 “嗯，美女要哭着欺负才更有味道。” 陈元生牵着余晴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休息去？” 余晴几次想甩开男人的手，但最终没有下定决心。 欧阳锦曦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头捧着刚才做笔记用的本子，装模作样的研究连锁酒店的事情，其实心里乱的一批。 “陈老板会不会突然进来？强行非礼我~” “陈老板会不会把我喊过去，我去还是不去？” “陈老板如果不穿衣服进门，我该如何应对？”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欧阳锦曦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脚步声只是路过而已，搞的她激动到浑身发抖。 从那之后，每隔十分钟，欧阳锦曦都要下床轻轻的打开房门，听一听外面的动静。 “还真有动静？” “晴姨在哭？好像是哭，又好像不是。” “难道陈元生是个变态？一定要把人折磨到如此痛苦才罢休？” 可怜欧阳锦曦，到现在还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是怎么个情况。 12点以后，楼道里就听不到什么声音了，欧阳美女虽然上床，但始终睡的不安稳，半梦半醒的捱了这一夜。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二天早上，欧阳锦曦留在别墅吃早餐，还特别观察了一下余晴。 没想到，余晴笑容甜美，俏脸白里透红，显得更滋润了，反观陈元生，看起来倒是有点疲惫。 好奇怪啊！ ………… 纺织厂大门外街道上的几家饭店，最近生意火爆，尤其是新开的几家店，厨师水平不赖，每天客满。 这些日子纺织厂大改造，设备方的外来人员、厂内的施工人员，还有最近几天刚刚抽调过来的电子厂职工，突兀的增加几百人。 每天下午下班之后，不少人拉帮结伙，在附近的饭店喝上几口。 尤其是最近新抽调过来的电子厂职工，初来乍到对这里一切都好奇，为了跟师傅们拉近点关系，晚上主动请客，大家交流交流感情。 这其实也是国企老职工特色，大家还是很注重维护感情和关系的。 老金今天就喊了几个一起干活的师傅，下班到附近新开的一家大排档整两口。 说来老金已经51岁，年龄不小了，本以为纺织厂职工都很年轻，自己来了差不多得是老大哥了。 结果来到这里，居然发现跟自己一起干活的，还有个62岁的：佩服、佩服，小弟甘拜下风。 一起吃饭的另外三个人里面，一个是老金在电子厂的同事，一个是纺织厂职工，另一个是来这里干活的退休职工。 因为客人多，热菜得一个个上，他们先点了花生米、素拼和一盘牛头肉。 四个人都是电工，因为车间上新设备，供电线路需要全部重新走，工程还挺大。 “小金，你俩来三四天了，干活还适应么？” 说话的是退休职工赵师傅，别看头发半白，干起活来还挺利索，没有拖后腿的感觉。 “呵呵，说实话，有点累。” 老金憨厚的笑了笑：“电子厂那边，因为产品销量不高，大家都是穷忙，也就是车间领导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装作很忙的样子，其实……哪有那么多活干。班组开会，班长说的最多的，就是‘大家长个眼，领导来现场看了，别像个木头一样杵着，没事也得找点事干’。” “懒散习惯了，来这边还真有点累。” 老金感慨一番，继续道：“我倒是挺奇怪，你们这边也看不着几个领导啊，大家干活却还挺积极，难道这就是私企跟以前的区别？” “嘿嘿！” 没等赵师傅说话，旁边的小宋呲着小白牙笑了起来：“只要钱到位，就没有累不累这一说。” “是吗？小宋你现在一个月拿多少？” 小宋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千出头，拐弯了。” “好家伙！” 老金和旁边的同事对视一眼，满脸震惊，他们前几天刚把拖欠两年半的工资拿到手，本以为够幸福的了，没想到人家这边都上千了。 “平时也没那么多，最近咱们干的车间改造工程，不都是承包制嘛，干的多拿的多。” 小宋炫耀完之后，又赶紧解释，然后压低声音道：“说实话，你们厂被陈老板收购，那真是走运了。我听说，谭总去你们那边兼任副厂长了？那也是个好领导，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知道我们现在干的工程为啥钱多么？” “4年前，二色织上同样的设备，要5500万，现在还不到3800万。” “据说哈，钱师傅跟谭总打了保证，只要咱们自己人能干的活，不找外面的公司，这个钱让咱们职工自己赚。” “我现在基本工资拿的少了，但奖金翻了两倍。” “金师傅，你是电工大拿，以后也少不了。” 老赵师傅在旁边也点点头：“我这把老骨头也能拿六七百，相当知足了。” “以前，老婆子整天没事就跟我吵架，吵完了就去儿子家住两天。现在，老婆子天天在家做好饭，等着我回去才开饭，连儿媳妇做了好吃的都给我端来。” “为啥？我赚的比他两口子加起来都多。” “唉，所谓的久病床前无孝子，那是因为你没钱，我算是看明白了。” 第353章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老金刚借调过来没几天，也不知道自己能拿多少钱，但看这架势，怎么也不可能比已经退休的赵师傅拿的少。 心中既兴奋，又感慨。 电子厂十年前也是这样啊！ 这几年大家过的都是啥样，老金心里太清楚了。 二色织跟曙光电子厂情况类似，都是先辉煌、而后没落。 几个人边吃边聊，话题也基本上都是围着两个厂之间的变化，大家谁都没想过，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厂，居然因为被同一个老板收购，而走到一起。 “小宋，问你个事。” 几杯酒下肚，大家的感情越发熟络，有些话老金也好意思说了。 小宋放下筷子，点头道：“金师傅，你说。” 老金酝酿了一番，道：“我有个同事，比我还大一岁，老大学生，但他不是电工，是搞美学设计的，画画很有水平！但是这么多年抑郁不得志，那真叫喝口凉水都塞牙。” “八十年代，因为画画好，还被出版社借走画小人书。” “当时人家出版社要留他，但出版社工资低啊，那会儿电子厂正红火呢，工资福利是出版社的两倍还多，老哥说啥也不肯留下。” “然后就回厂了，但回来以后也不受啥重用，当年鲁厂长推出录音机项目，花钱让外面的人设计，也不用他，说他不懂电子。” “这还没啥，五年前他媳妇好好的从楼梯上摔下来，瘫痪了。” “一儿一女都有工作，谁也不愿伺候，也就偶尔跑一趟来看看，可把那老哥给拴住了。” “刚才老赵师傅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我是深有感触啊！” “我就是想打听打听，咱们这边要不要这种搞设计的？让那老哥也赚点钱，是吧！” “他那日子过的……我俩住一栋楼，嫂子是个挺热心的人，以前得空了我们哥俩经常坐坐，最近几年，我俩说话都少了。” 小宋尴尬的笑了笑，他倒是也想帮个忙，可自己就是一普通职工，这种事他说了也不算呐。 老赵师傅抬头问道：“他现在干啥呢，有啥级别吗？” 老金摇摇头：“老哥是科员岗，但电子厂设计部门已经取消很多年了，他现在就负责后勤，说好听点是后勤，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库工。” “现在厂里到处都在传，今后科室要大合并，科员要么内退，要么下车间，宣传部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老哥日子更难过了，前天下班回去，还在楼道里跟我聊了十几分钟，就是想看看来这边工资咋样，他也有想法。” 显然，这个事已经超出了他们几个的能力范围，。 小宋摇摇头：“我们跟领导都说不上话，想帮都没办法帮。” 赵师傅想了想：“我跟小钱熟，改天有空了，我给小钱念叨念叨这事，看他能不能给陈老板递个话。” “小钱是谁？” 老金好奇的问道。 赵师傅笑了笑：“小钱叫钱报本，一车间主任。不过在纺织厂，老钱是在陈老板那儿最有面子的。” “报本”这个名字，还是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老钱他爹给他临时起的，老钱六岁以前，都叫钱小四。 小宋脑袋朝前探了探，小声道：“是！我听好几个人说过，老钱到陈老板办公室谈事，每次出来，陈老板都亲自送到楼梯口。谭厂长他们都没这待遇……” “那感情好，我先替陆老哥敬大家一杯……” ………… 客厅，欧阳锦曦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座机正给老妈打电话。 她今天的状态，跟前些日子去深圳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具体细节还没谈啦！” “但据我所知，现在裴映雪的工资绝对是超过五千了，我的待遇总不会比她差吧。” 欧阳锦曦斜靠在沙发上，昂起的俏脸上充满了自信：“其实工资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的事业，只要陈元生肯投资，连锁酒店的产业价值，超过那个千纸鹤服装，是分分钟的事情。” 电话那头，南舒红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你呀，先别高兴的太早。陈元生为啥要给你一年的时间过渡，其实也是想看看你的能力，如果你没做出点成绩来，后续的投资大概率就没了。” 欧阳美女眨了眨眼睛，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知道了妈，我也算是经历过人生低谷，明白机会难得，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快挂电话的时候，南舒红才问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你俩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当今这个社会，关心女儿如何去当情人的，南舒红大概率是第一个。 但这是个捷径。 女孩子长的漂亮当然是好事，但如果背后没有家庭背景支撑，大概率掀不起什么浪花。 再直白点说，有钱你都未必能保住。 欧阳锦曦俏脸泛红，小声道：“昨天晚上，我和一位叫余晴的姐姐在陈老板的别墅讨论连锁酒店的事，讨论的太晚了，我就在别墅住了一夜。不过啥都没发生，我自己住一间卧室。” “余晴是干嘛的？” 电话那头，南舒红说完之后，点了一支女士香烟。 “我也不清楚她的背景，但是她长的很漂亮，现在是二色织的副厂长，不过我觉得她似乎没什么文化，典型的傻白甜，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欧阳锦曦把昨晚跟余晴接触的过程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她晚上听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南舒红吐了口烟气，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不要轻敌，也不要被表象所欺骗。陈元生既然安排她跟你合作，必然有其用意。这样……” “这段时间你多跟那个余晴联系，了解一下她的性格和底细，然后告诉我。” “我帮你分析一下，以后该如何与这个人相处。” 欧阳锦曦愣了一下，疑惑的努了下小嘴：“妈，没必要这么认真吧，余晴看起来蛮好接触的。” “哼！” 电话里传来南舒红的冷笑：“锦曦，不要再幼稚了，其实我替你选择了一条看似是捷径，但其实很难的路。这条路走好了，你前途远大，风光无限，走不好只能黯然离场。” “不信的话，咱们可以赌一把，我赌你半年之内上不了陈元生的床。” 话说的如此直白，欧阳锦曦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南舒红换了个语气，道：“行啦，给你说的有点多了。既然陈元生那边已经给了你方向，你就尽快去做，我这边也替你想想办法。” “顺便提醒一下，虽然你很讨厌裴映雪，但不得不说，陈元生很会选人，裴映雪那丫头有个特点，老板一百分的要求，她总要完成一百二，有时候你想训斥她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要想超过裴映雪，你很多事必须做老板的要求在前面。” “比如现在，在陈元生还没有接手酒店之前，如果你就能拿出一份方案，不管这份方案好不好，是否实用、乃至漏洞百出，都没关系，你拿出的是一个态度。” “锦曦，这是事业，也是机会。” “我活了四十多岁，见过很多有成就的老板，他们绝大多数是普通人，并没有多高的智商和学历，大都是抓住了一次机会，然后一飞冲天。” “普通人的一生哪有那么多机会，如果人人都能抓住机遇，这个社会百万富翁早就遍地走了。” 欧阳锦曦又被老妈上了一课，这些内容都是学校教科书里没有，老师也不不会讲的。 “知道了妈，我会努力做好的。” “嗯，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进展了，及时跟妈打电话，孩子，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挂了电话之后，欧阳锦曦俏脸上表情古怪，在沙发上楞了很久：这什么世道，当个情人都这么难么？ 第354章 这是个人才 腊月二十七，阳历1月25日。 晚上九点，林菲来到别墅，今晚准备好好在陈元生这里取取经。 陈元生上次提到的“超级女生”，就说了那么几句，他平时事业上又很忙，林菲也不好打扰。 马上过年了，远盛实业旗下的公司陆陆续续开始放假，很多工作都暂停下来。 理论上来说，陈元生今天晚上应该有时间。 林菲知道陈元生的秉性，所以特地做了细心的准备。 但来到别墅之后，两人在书房聊了还不到十分钟，陈元生就接到了史春雷打来的电话：明天上午，陆文生不能到总部找你去了，家里出了白事，老婆自杀了。 陆文生这个人，陈元生在第一次去电子厂调研的时候，史春雷就给他介绍过。 今天上午，陈元生去纺织厂，碰到了老钱，老钱又给他念叨了几句，说这个陆文生还是很有点东西的，看看能不能发挥一下。 按照陈元生的想法，电子厂以后绝对要走人才年轻化路线。 老陆已经52岁，基本上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年龄大，思想就跟不上时代，尤其是搞设计的。 陈元生脑子里有很多未来的工业设计方案，只要弄个团队，能按照他的想法设计出来就行了。 不过既然史厂长和老钱都特别推荐，陈元生决定明天上午让史春雷带着老陆到总部谈一谈。 结果，这个时候居然死了老婆！ 陈元生随后问了一句，到底咋回事，大过年的怎么还自杀呢？ 史春雷哭笑不得：这事还得从购物券说起。 电子厂这不是发了购物券福利吗，陆文生因为家属瘫痪，属于困难职工，厂里有照顾，多给了200元的购物券。 傍晚的时候，儿子、儿媳、孙子；女儿、女婿、外孙女都来了，他们想着当爹的反正平时也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这价值600元的代金券，还不都是儿女的。 本来也算是和和美美的一顿晚饭，儿女们齐动手，整了一桌子菜。 结果吃着吃着双方就吵起来了，饭桌上，儿子都把千纸鹤服装代金券想好怎么安排了，要给媳妇、孙子都买新衣服，说款式都看好了，就这老爹的代金券还不够，要自己再搭进去二十块钱。 女儿不干了，说他们家也得有份，丫头准备买个全套的冬装。 双方各不相让，女婿倒是没说话，儿媳妇激动了，指着小姑子数落：你当女儿的一年到头伺候过妈几天？ 女儿也不怂，跟嫂子对吵，越吵越激烈。 老陆一生气，让儿女们全都滚回去，这个年不用再来了。 隔壁卧室床上的老妈一听，儿女们吵来吵去，到头都来是围绕自己，于是从床边摸了把剪子出来，把自己脖子给剪了。 等儿女们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才发现老妈已经死挺了。 大过年的，把左邻右舍，楼上楼下都给惊动了。 得到这个消息，陈元生心情也受到了一些影响，表示明天上午自己也过去，慰问一下老陆。 他的心情一受影响，林菲的取经工作就顺利了很多。 第二天上午，在史春雷的带领下，陈元生亲自来到电子厂家属院，到陆文生家吊唁了一番。 陆文生住的还是电子厂八十年代修建的老楼，通楼道的筒子楼，家里是两室的格局，也算一室一厅。 因为客厅要收拾出来供人吊唁，隔壁的卧室现在都没收拾出来，就占用了隔壁邻居的房子，不少东西被搬到了这里。 陈元生等人也被在这里接待，喝茶、抽烟什么的。 本来陈元生想待个三五分钟就走的，但在邻居家客厅，看到了很多陆文生的纪念品。 有奖杯、有盘子、还有银质奖章、小人书、还有手办？ 连史春雷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他只知道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陆文生常年在外面借调，干了不少事。 不过，陆文生的邻居倒是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 比如那个烟厂给的纪念品盘子。 青州有个卷烟厂，八十年代共出品六种香烟，其中两个品种的烟标，是老陆设计的。 那会儿的奖励都是象征性的，给个纪念品，再给一些白皮香烟。 老陆说自己弄几张烟标做纪念，烟厂领导直接给他弄来四箱，于是老陆邻居家孩子都用成沓的烟标做演算纸。 小人书就不用说了，当年陆文生参加过小人书的绘制。 那个奖杯，当年青州钢笔厂请老陆设计过钢笔，还获过奖，奖杯就直接给老陆拿回家了。 除此之外，老陆还会点雕刻、刻章，那个收音机的手办，是纯木头雕刻出来的，没有上漆，是老陆八十年代后期的作品。 当时他设计了一款收音机，但因为设计的个头有点大，不是很领导的审美观念，没有被用上。 老陆回家自己用木头雕刻了一个小型的。 别说，还挺好看，就是年代感太强了点，确实不够流行。 【事多，各方面有一些影响，都不好意思说了，待会还有，先更一章】 第355章 企业效率与职工职业规划 陈元生对这些东西挺有兴趣，他先是弄了几张烟标看了看。 当然，香烟的质量跟烟标无关，烟标设计的再好，烟难抽也没什么销量。 他也抽烟，平时对烟盒并没有注意过，但拿过老陆设计的烟标研究一番，觉得还是很有味道的，理论上来说，它应该算个艺术品。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在乎一款烟盒的设计。 再拿起那只前面是方形，后面椭圆的收音机，这个东西设计的挺好玩，它不像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收音机，更像是一个玩具手办，外壳虽然没有上漆，但被摩挲的很光滑。 不用问，陆文生平时没少把玩这款模型。 见陈大老板有兴趣，邻居大哥又从旁边的木箱里翻出几十张设计图，这些都是陆文生的作品，录音机外形图、钢笔设计图、家庭影院造型图、大哥大造型图，音箱外观设计图…… 让陈元生惊讶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汽车造型图，你还别说，这款汽车造型图设计的还挺有味道，具备了统一的整体风格。 陈元生不懂设计美学，但能感觉得到，老陆设计的这些产品，在风格上带有强烈的个人特色，不媚俗、不从众，他能自成一派。 看来，这些年陆文生虽然不受重视，但他本人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这方面的追求，这些图纸大概率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 不为得到领导的认可而努力，不为取悦别人而坚持。 无为而为，这就是真爱。 陈元生对着那张音箱造型图，研究了足有五分钟，旁边几个人都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东西的。 “老板，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先拿走，回头我跟陆哥说一声就行了。” 邻居讨好似的说道。 陈元生想了想说道：“这样，回头你告诉陆师傅一声，这幅设计图呢我暂时带回去看一下，等过年之后，再给陆师傅还回来。” 因为这张音箱设计图，陈元生决定给陆文生一个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伯乐跟千里马是互相成就的关系，他要看看陆文生这头老马，是不是千里马。 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够长了，陈元生和史春雷等人告辞，临走的时候他又特别交代了一下，需要用车什么的，厂内尽可能的提供一些便利。 国人有死人不在家过年的传统，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今年又没有大年三十，所以老陆媳妇明天就要火化，所有的一切都得朝前赶。 ………… 对陈元生而言，98年的春节比去年要热闹的多。 企业版图扩张，产业增多，也意味着更多的人情往来。 这就应了一句话，谁钱多谁就是老大。 那些围绕在远盛实业周边，靠着远盛实业赚钱的企业和老板们，但凡能扯上点关系，都会变着花样想办法送礼物上门。 在当今社会，送礼是一门大学问，你得揣摩收礼者的喜好和需求，想办法让他记住你。 名烟名酒名茶，文玩字画古董，珠宝玉石，地方特产。 以至于陈元生不得不专门弄一个房间，存放这些礼品。 今年他收到的最奇葩礼物是半头猪，据送礼的老板说，这是他老家最正宗的熏肉，绝对农家特产，从饲养小猪开始准备，到制作完成需要两年半时间。 一百二十多斤熏肉，按照陈元生在家吃饭的频率，大概率能吃一年了。 陈元生自己也不例外，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了大老板，就忘记了以前的关系。 去程刚家看了看他半岁的大胖儿子，给了一千块钱的压岁钱； 跟虎爷、南叔他们打了几圈麻将； 跟龚森林讨论了两个小时的收藏。 找朱九深、周景民、赵新河喝了几杯茶。 给远在香港的宋晋生、远在呆弯的洪源山打个电话拜年。 给春节期间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员工们，发红包…… …… 1998年2月4日，正月初八，立春。 上午8半点，远盛实业召开了节后第一次中高层会议。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对本年度各公司的远景展望和要求，比如： 纺织厂改造进度；千纸鹤今年能发展多少加盟商； 御景国际一期工程进度； 曙光电子厂今年要进行的改革，等等。 除去工作内容之外，陈元生重点解释了公司今年将筹建的一个新部门“企业效率与职工职业规划部”。 企业效率很好理解：以提高生产效率和行政效率为目的，坚持做减法； 推行电脑化、网络化办公，能用电脑和网络处理、传输的文件资料，就要减少人工成本。 打造智能化、自动化生产线…… 职工职业规划：效率的提升，必然会导致岗位的减少，但企业的目的不是为了裁员，各公司主管要做好职工发掘和培养工作，公司之间做好协调，分流的职工妥善安置，想办法提高职工收入。 远盛实业目前处在高速扩张期，我们不缺岗位，职工们也要大胆的挑战自我，向新职业进发。 为了避免信息层层传递，导致的偏差，陈元生用了很长时间来诠释这个问题： 今天参加会议的各位，都是公司的中高层，有谁愿意去到基层当职工，一辈子重复简单劳动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不愿意干的工作，为什么让别人打一辈子螺丝呢？ 公司新招的保安，大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公司提拔又能提拔几个，你忍心让他们一辈子当保安？ 千纸鹤公司的店员，都是漂亮女孩子，她们会甘心一辈子卖衣服吗？ 宰相或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行伍，远盛实业要给职工们一个看不到天花板的上升通道。 这个制度，也包括远盛建筑和远盛地产。 今年，远盛建筑将正式选拔和招聘一批民工为正式工，凡是在工作中，能提高建筑效率，有小发明、小创造的，都会优先考虑。 陈元生知道在今后的建筑行业，有些小发明、小革新，会极大的提升工作效率，而这些发明是外行人根本接触不到的。 比如，有民工琢磨出电钻扎钢筋的方法，有人发明了新的摸墙方法；支座预留孔卡具，等等。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发明，其实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工作效率，但搞出这些小发明的人，基本上都没得到应有的奖励。 更大的可能是，发明者把自己的岗位搞没了。 职工的职业规划，就是一方面发现人才，另一方面应用人才，把合适的人弄到合适的岗位。 要想成为一个受世人尊敬的企业，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尊重自己人，让每一个职工，成为应该被尊重的人。 别说他们没退休，就是退休了，也要想办法让他们发挥一点余热出来。 至于那些偷奸耍滑、侵占企业利益之流，该滚蛋的，想办法让他们滚蛋。 陈老板这个想法，先前跟各公司的一把手通过气，但今天是首次在会议上正式的拿出来，同时也做了必要的诠释。 史春雷、焦卫国等电子厂来的人，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新的企业氛围，不得不承认，陈老板还是真有想法的，虽然有些想法看起来不怎么实际。 一个真正考虑到职工幸福的老板，和一个喊口号为职工谋幸福的老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同样是孔孟之道，有人拿来是教你做人；有人拿来是要求自己；云泥之别。 第356章 工业应该向艺术妥协 陆文生看着待客室墙上的挂表，他在待客室已经等了十几分钟。 陈老板通知他10点到远盛实业总部，但那边的会议延长了十几分钟。 老婆的丧事办完之后，陆文生从邻居那儿得知，陈老板拿走了他的一张音箱设计图。 这种事你还不能发飙，毕竟事出仓促，老陆根本没心情管家里的事，儿女们擅自做主把客厅的沙发、柜子全搬到邻居家去，腾出地方来设置灵堂。 不过还好，陈老板还留了一句话：过年之后再给你还回来。 陆文生见过陈老板两次，不过他对这个年轻的老板，并不抱什么期待。 更确切的说，他对这个社会都不抱什么期待。 这是一个g本位的社会体系，你有职位到哪里都受尊重，别人都客客气气； 你就是一平头老百姓，再有本事，也是用着你朝前，不用你朝后。 最明显的例子，是老陆在电子厂的遭遇。 当年他受大领导重视的时候，很多人都凑上来套近乎，你搞的设计，不管他们看得懂还是看不懂，都是一水的褒奖。 当你被大领导讨厌的时候，有些人就迫不及待远离你，生怕跟你沾上关系，还有人故意给你穿小鞋。你搞的东西再好，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陆文生得出一个结论：你有没有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上面喜欢，只要上面喜欢你，你就是人才，上面不喜欢你，你就啥也不是。 八十年代，陆文生先后被六个企事业单位借调过，毫不客气的说，这六个单位都是一个尿性。 用到你的时候：大哥赶紧来，我们离了你不行； 用不着你了，哥们，快走吧，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感情自己就是块抹布，谁想用了，就借走用几天，擦完地送回来。 所以，从哪之后，心灰意冷的陆文生就不在参与设计了，而且这年头大家也确实不重视工业设计。 用他们的话说：这个东西是国外传进来的，这个东西是老外设计的，你瞎鼓捣什么，你再牛逼有人家老外牛逼？ 蹉跎大半生，陆文生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与其倔强的与人争高下，不如自得其乐的享受设计美学。 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想来是会议散了。 紧接着，有个脚步直接来到待客室门前，打开房门。 “不好意思，陆老师，会议有点长，让你多等了片刻。” 年轻高大的陈老板拿着一卷图纸从外面进来，微笑着表达歉意，举止谦和，让人如沐春风。 陆文生注意到陈老板用了“老师”一次，而不是喊陆师傅，心里又舒服了一点。 他扶着沙发起身跟陈元生握了握手，然后两人分别坐下。 陈元生这次是自己来的，电子厂的几位副厂长都没有来。 他这是第三次见陆文生，老陆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着电子厂的老式工作服，脑袋上半白的头发有些自来卷，两侧的发际线靠后，形成一个凹字，脸型偏长，比一般人的脸都长，表情淡然，举止沉稳，目光深邃，给人一种看透世俗的感觉。 “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陈元生先是关心起老陆家里的丧事。 陆文生点点头，虽然陈老板比自己儿子年龄还小很多，但人家的位置和身价摆在那里，而且上次老婆子丧事，陈老板随了500块钱的大礼，还没吃饭，按理说该回请的，但自己也没请。 “基本都处理好了，就剩下销户了……” 两个人就从这些家常开始聊起，然后从工业设计，聊到工业美学。 因为陈老板太年轻，陆文生开始认为他不过是看到那张音箱图纸一时兴起，想谈谈音箱方面的知识。 但没想到，在交流中陈老板提出一个让他很震惊的理念“工业应该向美妥协”！ 众所周知，我国在五六十年代全盘学习老大哥，而老大哥的工业产品，主打一个“傻大黑粗”，毫无美学可言。 八十年代改开，我们又开始学习西方，但因为落后太多，抄作业都抄不及格，也没几个人重视工业美学。 所以，当陈老板提出“工业应该向美妥协”这个理念的时候，陆文生着实被震惊了。 外人体会不到这种震撼，那是一种“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感觉。 （俞伯牙，春秋时期士人，弹琴很好，被尊为琴仙，后遇到樵夫钟子期，樵夫评价他的琴声如‘高山流水’；俞伯牙心中所想，钟子期必能从琴声中听出来，两人从此互为知音。钟子期死后，俞伯牙在钟子期坟前弹奏最后一曲，然后将琴摔碎，从此不再弹琴。） 陈元生还列举了很多案例，比如美国b2轰炸机，品牌汽车、笔记本电脑、冰箱、耳机、随身听等等。 第357章 高端艺术品 “应用级的工业产品，最终都会走向美学，因为应用者是人，产品最终是为人服务的，所以完美的产品，他首先必须是艺术品。” “工程师们会有一万个理由，表示自己达不到这个标准。” “但是没关系，设计者不需要让步，让工程师们去妥协，最终他们一定会克服各种困难。” “就比如索尼的随身听，对国内的厂家来说，那就是天顶星科技，一个录音机怎么可能做到比磁带大不了多少呢？” “但是，人家就是做到了。” “工业的进步，就应该以艺术为标准，最终制造出让客户爱不释手的工业级艺术品。” 陆文生被陈老板这番话说的很是有点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本来已经准备等厂子出内退政策就退休的他，心中忽然又燃起熊熊火苗…… “陈总，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这把老骨头最大的梦想，就是看着自己的产品能出现在千家万户，得到大家的认可。” 陆文生放下茶杯，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在轻轻颤抖。 陈元生笑着点点头：“陆老师，我有个计划，曙光电子厂以后走精品路线，先进军家用电脑周边产品。” “我给陆老师的第一个任务，是设计一款桌面级音箱，给电脑配套用的，先从2.1声道开始。” “我对这款桌面级音箱的定位，是高端奢侈品，一代、二代产品或许没那么贵，但迭代之后，我的目标是--音箱比电脑贵。” “若干年以后，我希望所有买电脑的玩家，以配上一台曙光电子厂的桌面音箱为荣。” “他可以买不起，但他必须知道这个名字。” 陆文生张大嘴巴，他想过陈老板有野心，但万万想不到陈老板的野心这么大。 在这个时代，电脑是奢侈品，里面的每一项科技对国人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即的。 “音箱比电脑贵？” 就算把陆文生脑袋上的头发都薅光，他也不敢这么想。 但是，陈老板的这个想法，反而激发了老陆的野心，那是问鼎世界艺术殿堂的机会，这个时候不能说自己的不行。 要想成为艺术设计大师，必须有老子天下第一的念头，必须让工程师妥协。 “达不到要求就给我改，改到能放进去为止。” 陆文生用力咬了咬牙：“老板，还有别的要求吗？” 陈元生扶着沙发扶手想了想：“如果能带上收音机效果也不是不行，但只要带上收音机，那这个收音机就必须高端产品。当然，我们可以拉开档次，有的只是音箱产品，有的则带有收音机功能，也就贵那么几百块钱吧。” “还有，电路板你也要参与设计，设计成艺术品，当别人拆开音箱的时候，不能看到里面乱七八糟、毫无美学的电阻、电容、电线，那也太低级了。” “这款产品从里面到外，都要成为艺术品。” “至于材质，捡高档的用，金属的，紫檀的、黄花梨，甚至黄金也不是不可以用点，我只有一个要求，它必须是高端艺术品。” 陆文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陈老板，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去卖电脑的地方看看，我还不是很了解桌面音箱的摆设和应用。” 陈元生点点头：“别去卖电脑的地方看了，我安排人陪着你先去欧美、日本等工业大国看看，他们的音像店，应该有代表本国最高设计水平的产品。吸取点营养，放松下来，慢慢设计。” 陆文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到现在还没坐过飞机…… “陆老师，曙光电子厂的改造，就从前辈您开始了，这一炮你可得给我打响啊，拜托了。” 看着陈元生站起来，陆文生也赶紧站了起来，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陈老板为啥如此突然的重用他。 不过这种重用，不需要言语表达。 你能设计出来老板满意的产品，自然会继续重用。 如果你设计不出来，对不起，以后该干嘛干嘛去。 这是一种等价交易，有本事真给你砸钱，没本事一边玩去。 如此一来，陆文生心里舒服太多了，握住陈元生的手道：“好的，我安排一下，尽快成行。但是陈总，我不懂英语……” 你光安排陪着还不行，还得有翻译，那就很麻烦。 陈元生笑了笑：“没事，我都会安排好的，欧洲我让大卫陪你去，他是英国人，也顺便回家看看。这一次学习，行程最好控制在一个月之内，需要购买的产品，记住型号，我们会想办法通过外贸购买，我期待着陆老师凯旋归来。” 去欧美旅游一个月，三十万人民币能打住么？ 刹那间，陆文生仿佛年轻了几岁，用力点点头：“放心吧陈总……” 第358章 陈老板这个人很抠的 厨房里传来duang、duang的切菜声。 裴映雪放下挎包和手袋，兴致勃勃的进了厨房，见谭雅正在面无表情的切熏肉。 老妈工作也很忙，平时很少做饭，没想到今天还特地买了熏肉来做，这下可以大饱口福了。 “妈，你还会做熏肉啊？” 谭雅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她一眼：“洗洗手，待会你来炒菜，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学着做几道拿手菜了。” 裴映雪抬头甩了下脑后的长发，抱着双臂侧身靠在橱柜上：“时代不同了，我以后是大总裁，哪有大总裁下厨做饭的道理，咯咯咯……” 虽然是半开玩笑，但裴映雪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她现在的目标就是换个大房子，然后雇保姆，以后都是保姆来做饭。 谭雅轻挑嘴角，瞪了女儿一眼：“让你洗手就赶紧去，这个菜必须你炒，我在旁边指点着。” 裴映雪好奇的看了一眼：“诶，妈，你今天咋不高兴啊，有心事？” “没事……” 谭雅说完就低头继续切肉了，裴映雪犹豫一下，起身过去洗手。 其实谭雅还真有心事。 今天下午，陈元生告诉她，这个月下旬远盛实业准备拿下两家酒店，余晴将正式调过去当经理，让纺织厂这边再物色一个副厂长。 “余晴管酒店？” “她住酒店还差不多！” 谭雅知道陈元生的两个女人，林菲和余晴。 林菲有学识、有素养、有气质、人漂亮，谭雅还是很佩服的。 但对于余晴，谭雅一直有点看不上，那就是小白花瓶，签字都签不利索的主，她能管理酒店？ 但这是陈老板的决定，再说了酒店又不在自己的管理范围之内，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谭雅立刻找到了余晴，不管怎么说两人共事一年半，以后也少不了接触，关系还是要打理好的。 余晴这个傻白甜，在谭雅几句话的恭维之后，就全交代了：我去管酒店就是个幌子，以后酒店主要是欧阳锦曦来打理。 “谁~~？” 余晴不知道欧阳锦曦的来历，谭雅可是知道的，那是裴映雪的死对头。 “陈元生居然收了欧阳锦曦？” 不存在第二种解释，否则当初远盛实业收回千纸鹤也不会那么顺利，看起来当时是裴映雪立了大功，其实是欧阳锦曦将千纸鹤拱手相送。 回到办公室的谭雅琢磨了半个小时，才说出俩字：漂亮。 欧阳锦曦这是反客为主，看着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实际上是赢了。 千纸鹤当时全卖了能有几百万？ 还不如把公司拱手相送，然后人也贴上来，只要陈老板肯收，欧阳锦曦前途无量。 裴映雪看着是赢了，其实是输了，如果欧阳锦曦成了陈元生的女人，那还是压裴映雪一头。 千纸鹤看着是裴映雪在管理，但资产跟她没多大关系。 陈老板这个人很“抠”的，工资不低、奖金也不低，但不多给你钱。 包括余晴在内，现在余晴能算小富婆，但也只是拿个高工资，衣服首饰化妆品都给你弄最好的，但就是不给钱。 这大概也是陈元生控制女人的手段，可以给你身份、地位，可以把你打扮的很漂亮，但你指望他动不动给你几万拿去花，想都不要想。 裴映雪也是一样，看着现在风光无限，其实她身上所有的光环，陈元生可以一秒钟收回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予裴映雪如此巨大的成功。 开玩笑，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上来就给你砸上亿资本去开创服装品牌，闹呢？ 在龙国境内，顶级富二代家的孩子也不敢这么玩。 以前没有明显的对手，谭雅并不紧张，现在突然来了欧阳锦曦，她就不得不为女儿的前途考虑。 如果有一天，欧阳锦曦真把连锁酒店做起来，再加上身为陈老板的女人，那可不是压裴映雪一头的问题。 以她那脾气，肯定会有事没事就把裴映雪喊来，扇几个耳光爽一爽。 这……谁能忍？ 谭雅也没有更好的破解手段，因为她在陈元生面前只有服从的份，半点要求都不敢提，更别说干预陈元生用人了。 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裴映雪主动一点。 如果哪天陈元生能让裴映雪去别墅给他做饭，那就有戏。 所以谭雅从现在起，就逼着裴映雪学做菜--仅仅是工作能力强还不行…… 那边裴映雪洗完手，又找了皮筋把头发匝了起来，摆出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好啦妈，准备让我做什么菜？” 第359章 玩的这一手挺高 谭雅转身从电磁炉上面拿过一张写满字的纸：“今天先炒三个菜，熏肉蒜台，熏肉炒豆干，熏肉炒辣椒~” 裴映雪差点翻了白眼：“天哪，今天晚上跟熏肉战斗起来了。” 在谭雅的指点下，三道菜好歹是做出来了，都比较简单。 两个人很快来到餐桌前，边吃边聊。 等快要吃完的时候，谭雅才忽然道：“丫头，我给你说个事，你……有点心理准备。” “啊~~？” 裴映雪已经很久没见过老妈如此郑重、认真的态度了：“妈，咱家还能有多大事？” 这个家现在蒸蒸日上，已经不能用比上不足来形容，而是在逐步迈入上流社会，能有啥事。 谭雅苦笑一声，把今天从余晴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裴映雪那双丹凤眼瞬间热泪盈眶，泪水不可遏制的从俏脸上滑落下来，哽咽道：“怎么……怎么会这样？没想到陈元生居然是这种人~” 要知道，裴映雪一直是把陈元生当偶像，在她看来后者如此重用她，绝对也是喜欢自己的，等事业慢慢做大，以后就能成为陈元生的贤内助。 什么王思璐、周紫瑜，现在都已经不是她的对手，那俩人一个记者，一个银行经理助理，怎么跟自己这个大总裁相比。 欧阳锦曦能被陈元生重用，只有“献身”这一个途径，没有第二种可能。 万万没想到，陈元生居然是这种人，居然为了美色而动心。 再说了，自己难道比欧阳锦曦丑吗？ 不可能啊，自己私底下比较过，她自认为比欧阳锦曦要漂亮。 “难道陈老板喜欢那种类型的？” 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谭雅就知道，陈元生在女儿心中高大痴情，挥斥方遒、唯爱独一的完美形象，塌方了！ 其实早就该塌了，早塌比晚塌好。 过两年再塌方，搞不好砸出个下水道来。 “行啦，别想那么多，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 谭雅也没办法多劝，更不能说的太露骨，只能日后尽可能的去创造机会。 不得不说，陈元生玩的这一手挺高： 让你走，你舍不得走。 裴映雪一旦离职，身上的所有光环瞬间消失。 就你这一年多的工作经验，哪个公司会让你当总裁？ 创业？你现在拿三十万出来都费劲。 更何况当了大总裁，整天前呼后拥，气场拉满， 如果你自己创业的话，连个好点的汽车都买不起。 吃惯了山珍海味，再让你去啃窝头，那滋味不是谁都能忍的。 舍不得走？ 就得努力吧，总不能被欧阳锦曦比下去吧。 “去忙你的吧，我刷碗！” 谭雅把失魂落魄的裴映雪赶走了。 ………… 肖子强涉及的产业很多，这次被拍卖的大概是其中的三分之二。 像那些夜总会、洗浴中心、棋牌室、商场这种地方，但凡有关系的人都想拿到手，好赚钱啊！ 唯独陈元生，对这些地方没有兴趣，他就想要两个酒店，一个快捷酒店，一个商务酒店，以此为根基，做成品牌加盟连锁模式。 肖子强旗下就一个万豪酒店，另外还有两块地，一块是当初饭店爆炸那块地，肖子强准备建商场的，那个地方建商场确实合适。 另外一块，是单丽丽被打死而闹鬼的那个金碧辉煌夜总会，肖子强要重新翻盖，还没动工就被抓了。 想染指这些产业的人有几个，每个都路子很硬，除了上面的关系，私底下大家也要“勾兑”一下。 这个时候，能交朋友别树敌，陈老板你家大业大，已经很招风了，得给别人留点机会。 经过一番私底下的交流，陈元生退了几步，忍痛割爱的跟几位老板达成了默契：我就要万豪酒店，和屏东区夜总会那块地，其他给你们陪标。 这样一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2月15日，农历正月十九，在一场不太激烈的竞标会后，陈元生以1080万的价格拿下了万豪酒店和那块不大的地皮。 万豪酒店的档次不算低，陈元生准备把他改造成为商务酒店。 而那块夜总会的地皮，陈元生准备在那里建一座快捷酒店，让余晴和欧阳锦曦从建设就开始跟踪学习。 没有谁能一上手就啥都会，在实践中学习才是正道。 这两个酒店的套路跟千纸鹤类似，资产产权在远盛实业，但酒店运营另外注册公司。 至少在外人看来，联想不到远盛实业。 树大招风，陈元生的产业规模已经够大了，再明目张胆的扩展下去，容易拉仇恨。 第360章 要搞软件公司 “妈，给你商量个事呗！” 客厅的沙发上，周紫瑜挽着萧瑾芝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瑾芝瞥了女儿一眼：“先说什么事？” 周紫瑜吐了吐舌头，可爱的说道：“妈，上次那三百万能不能让我支配一下？” 即便对萧瑾芝来说，三百万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周紫瑜一个在银行上班的女孩子，要这么多钱干嘛去，疯了？ “不行！” 萧瑾芝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但随即又问道：“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周紫瑜抿抿嘴：“我听说陈元生要投资搞一个软件公司，我想参股一下。” 萧瑾芝冷笑一声：“开玩笑吧，软件公司是想搞就能搞的？再说，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你俩有联系？” 萧瑾芝对女儿的状态很敏感，这都毕业快两年了，也不找对象、也不谈恋爱，还在日记里偷偷喜欢一个“渣男”，没把她气死。 也就因为你是女孩子，陈元生干的那些事我没办法给你明说，我要是明说了，你还不得分分钟崩溃。 周紫瑜把自己知道的信息，给老妈解释了一下。 千纸鹤的销售管理系统软件已经做好了，马上就准备试用。 趁着这个机会，陈元生跟在美国的王新联系，聊到自己想搞个软件公司，希望王新帮忙从硅谷找一批人过来。 对王新而言，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 此时的硅谷，是全世界的科技创新中心，是所有打工人心目中的圣地，尤其是当前正处于互联网泡沫时期，硅谷码农的工资是打工人的天花板。 但凡有个一两年工作经验的码农，在这里年薪都是10万美元起步，这还只是工资，不包括股票和各种福利。 就更甭提能独立主持项目的大佬了，那都是年薪几十万、上百万美元的存在。 而且硅谷的公司管理非常人性化，单是公司内部的工作环境、人文环境就是大陆没办法比的。 在硅谷，只要你有能力、有经验，跳槽、涨薪、创业都很容易，来青州有啥？ 那是越干越倒退，在这里的工作经验，拿到硅谷都是负资产，只能被时代所淘汰。 不过陈元生提到一点：我可以在硅谷成立公司，在青州建分公司，硅谷的公司主要负责开发，青州的公司负责调试应用，双方的工作人员就可以很方便的来往交流。 这口气也太大了。 于是王新回头又给当初的牵线人周紫瑜联系，打听一下陈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哪来的这么多钱。 如果陈老板真有财力在硅谷成立公司，他亲自来青州谈谈，也不是不行。 周紫瑜在电话里对陈元生一阵褒奖，说他财力雄厚，产业很多。 萧瑾芝听完女儿的解释，忍不住一阵愣神，陈元生的产业已经够庞大了，还要继续扩张，这是有点疯狂的节奏。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敢保证创业一定能成功的，实际上创业成功的概率很小很小。 陈元生如果接手肖子强的洗浴、夜总会，萧瑾芝反倒不稀奇，这种产业拼的是关系和人脉，接手就能盈利。 反倒是他接手曙光电子厂，然后又要搞软件公司，让萧瑾芝摸不着头脑。 “你说他这个人很‘坏’吧，他有头脑、有手段、想干事、能干事，还能干成事。” “你说他好吧，这人不忌口，比西门庆还坏。” 萧瑾芝犹豫了半天，扭头看了女儿一眼：“你啥时候找到男朋友，确定了关系，那笔钱就是你的了，随便你怎么投资。不找男朋友，别想投资的事，你今年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对象，结婚。” 一句话把周紫瑜说的哑口无言，噘嘴郁闷了半天，也没获得老妈的同情。 晚上9点半，周景民才回家，萧瑾芝便把女儿想投资的消息给老公说了一遍。 周景民正月初六那天下午，还跟陈元生、朱九深、赵新河几个喝茶聊了半天，但当时陈元生没有提到过投资软件公司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愣了很久。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产业并不是越多越好，没有几个大老板敢随意涉足自己不了解的行业，除非你有足够的资本试错。 陈元生现在旗下已经有了二色织、千纸鹤服装、御景国际地产项目、曙光电子厂、酒店，大中专学校的项目，今年四五月份大概率能谈成。 现在突然又要搞软件公司…… 如此庞大的产业布局，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周景民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陈元生手里资金太富裕，急切的想把钱砸出去； 第二，他很看好这些产业的发展前景，觉得有必要尽快投资，抢抓先机。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上面两条加起来。 综合这两年对陈元生的产业发展的了解，周景民知道这小子有点道行，不是一般人。 靠在沙发上琢磨了半天，周景民抬头看了一眼萧瑾芝：“我的意思，给紫瑜500万，让她去试试。反正这些钱，都是从陈元生那儿来的，赔了也不用心疼。” “再说了，咱俩就这一个孩子，家里的资产早晚还不都是她的，她自己投资亏了，总怨不到咱们吧。” 萧瑾芝秀眉紧蹙，瞪了老公一眼：“五百万？你倒是大方，紫瑜一个刚毕业不到两年的丫头，她懂什么软件开发，我看她就是想跟陈元生扯上关系。” 周景民点头道：“扯上关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我看来，投资到陈元生那里，反倒是最安全的。” “再说了，这些钱除了投资到陈元生那里，你还能干嘛用？” 萧瑾芝从内心里很认同老周的话，她也很欣赏陈元生果断、大气的行事风格，但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不想让女儿跟这种西门庆扯上关系。 “老周，要不你去……” 周景民皱眉瞪了老婆一眼：“疯了？让我一个区委书记去跟商人谈钱、谈股份，丢不丢人？” 萧瑾芝犹豫片刻，皱眉叹息一声：“我怎么就有种让紫瑜羊入虎口的感觉呢，别到最后再人财两空。” “空不了，紫瑜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子，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这个妈给她保驾护航吗？” 听了这话，萧瑾芝冷笑一声：“这倒也是，紫瑜想投资就让她试试，但如果陈元生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饶不了他。” 第361章 服务行业，拼的就是细节 停业整顿四个月之久的万豪酒店，终于迎来了新老板。 但酒店原有的226名工作、服务人员只回来97个，很多人撑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失业，重新又找了工作。 这么点人肯定是不能营业的，就拿餐饮部举例，不但厨子全走光了，传菜、迎宾、刷碗的服务员都没剩几个。 陈元生带着余晴、欧阳锦曦、财务、安保等九人团队，在会议室跟主要工作人员简单见了个面。 虽然陈元生不参与酒店管理，但必须得让这里的管理层知道谁是真正的老大，同时也给欧阳锦曦站台，并戴个紧箍咒。 四十分钟的会议，通过留下的几个部门经理的介绍，陈元生等人简单了解了目前酒店的情况，同时也给大家打了一支强心针： 酒店会朝连锁加盟的方向发展，大家的职业天花板不会拘束在一个部门经理上，无形之中提高了几个等级。 但同时，酒店以后肯定会有很大的变化，希望各位与新来的工作人员尽快磨合，高效的投入到新的工作模式中去。 会议结束，陈元生带着余晴和欧阳锦曦来到了以前肖子强的那件董事长办公室。 理论上来说，大老板的每个分公司，都应该给董事长留个办公室的。 但这里就算了，不用那么浪费，这间办公室以后就给余晴来用，陈元生如果来了，就在这里暂时办公就可以了。 “元生，这个椅子换了吧！” 余晴是酒店产业的副董，她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宽大的办公室，心情之美好可想而知。 但是一想起来这把老板椅以前是肖子强坐的，心里就不舒服。 “换，晴姨和锦曦你俩的办公室所有家具和办公用品全部换新的，包括书柜、沙发、装饰品。” “东森木业能定制的，联系黄克勇，那边不能定制的，就去买。” “淘汰下来的办公家具，拉到曙光电子厂去，那边很多家具都太陈旧了。” 陈元生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余晴也挨着陈元生坐了下来，从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香烟，不是很熟练撕开包装，鼓捣了半天才拿出一支的给陈元生递了过去。 “陈总，这是我准备挖来的几个在国内的连锁酒店管理人才，包括薪资待遇都在里面，您看一下。” 为了这一天，欧阳准备了很久。 这一个多月，她不但通过老妈的帮助，联系了一些人，而且参照千纸鹤服装的经验，构思了加盟策划书。 陈元生叼着烟，接过文件夹，看了看首页稿纸上几个人的资料，以及他们想要的薪资报酬。 “锦曦，挖来的人才当然能直接上手，但你也要警惕一点，今天他们能被你高薪挖来，明天就能被别人以更高的薪资挖走。” “每个外来的人才都带着自己强烈的原始印记，挖来的人才越多，团队的风格就越难以统一。” “余总你俩是在打造一个创业团队，你们的决策被外力影响的越多，你们俩的影响力就越小。” “知道东森木业吧！” 陈元生看了看在对面坐下的欧阳锦曦。 欧阳美女表情认真的点点头：“知道。” 陈元生笑了笑：“黄毛当初就是个混混，东森木业交给他之后，这一路发展的磕磕绊绊，我虽然始终在帮助，但在管理上并没有过多的干预。”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东森木业管理团队也渐渐的成型了，直到现在还带着一股强烈的草莽风格。” “创业团队才是一个企业发展壮大、乘风破浪的压舱石，挖来的人不是……” “我们宁可多一些试错成本，走一点弯路，也要保证创业团队始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让外来的人才适应我们，而不是我们去适应外面的人。” 陈元生说完，看了看稿纸上的几个人：“这些人你可以挖，但不能一下子全挖，慢慢来。” 欧阳锦曦眼珠转动，目光先是瞟了余晴一眼，后者似笑非笑的盯着陈元生，似乎没有什么触动。 好吧！ “嗯，嗯，知道了陈总。” 欧阳美女轻轻点头：“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对了，下面还有我筹备的一些方案……” 陈元生翻开第一页，夹着香烟很认真的看了起来。 后面的这些方案，有一点思路上的创新，但是不多，而且主要是参照千纸鹤的方案。 陈元生翻看了一遍，能感受到欧阳锦曦这些日子付出的努力，虽然这些努力看起来有点用力过猛。 “锦曦，不用忙着去研究连锁加盟的方式，你们首先要做的，是把酒店管理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想办法规范化、制度化，使其具有高度的可复制性。” “就拿酒店房间的布局来说，床单、被褥、窗帘该用什么颜色搭配，才能让顾客心理上更舒服。” “这种事不但要有装修设计师的参与，还要找心理学老师来指导，而且你还不能只有一种方案，男女顾客是不是有不同的需求？” “带小孩的顾客是不是有另外的需求？” “小情侣入住是不是还有其他需求？” “顾客从车站、机场来酒店，我们能不能提供乘车上的便利。” “细节决定成败，这是一个很庞杂的任务，抄作业是提升的最快通道，但我们要在抄作业的基础上再进一步，别人80分，我们得抄到120分。” “服务行业，拼的就是细节。” “你的方案越详细、越丰富，顾客可选择的越多，加盟商自然就会越认同。” “不要跟青州市现有的酒店比较，瘸子里面挑将军是没有意义的，要对标国际上知名的连锁酒店。” 欧阳锦曦又被上了一课，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听着。 现在看来，她准备的那些方案确实有点用力过猛，总想着跟千纸鹤一样，赶紧发展加盟商。 加盟商又不是傻子，哪个不是在精打细算，货比三家。 千纸鹤能有今天的成绩，那可是整整筹备了一年的。 “先把万豪酒店运营起来，从这里下手，亲力亲为，打造初始团队。” 第362章 还有这种猛人 “挖人能解决一些问题，但解决不了最大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世界上明明有很多企业成功的案例，后来者投入大成本却无法复制。” “因为外人只能学到表象，却学不到企业核心的灵魂。” 欧阳锦曦哪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看来她和老妈当初收购千纸鹤，其实最终也没能融入进去。 见陈元生说的口干舌燥，余晴赶紧起身给他在净水机里接了一杯水。 “这是今天新换的水。” 陈元生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我的建议，前期想挖人的话，多找一些专业人才，而不是管理人才。高效的企业，应该是人才驱动型，而不是管理驱动型。” “酒店现在严重缺人，纺织厂和电子厂那边人员富裕，可以采用报名的方式，挑选一批人过来。” “还有，我身边就有一个懂心理学的，等你这边团队渐渐成型了，可以请她来做顾问……” 余晴瞪着桃花眼迫不及待的说道：“那就让她尽快来呗。” “不着急，你们好歹把团队拉起来。” 咔！ 对面的欧阳锦曦居然拿起一支烟点着，余晴惊的瞪大眼睛：“你也……” 还没等她说完，欧阳锦曦起身过来，把烟塞到陈元生口中。 陈元生叼着烟瞪了她一眼，从刚才她娴熟的点烟动作就能看出来，这丫头大概率是会抽烟了。 “以后事业顺利，没有什么烦心事了，就不准再抽烟了。” 欧阳锦曦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其实我现在也不会抽烟，有时候就是想用这种呛人的气味，让自己更难受一点。” 陈元生站了起来：“我回去了，近三个月之内，有事情让晴姨去总部，你暂时不要去。 两人送陈元生下楼，再回到办公室之后，余晴很想坐到那张大班椅上感受一下，但心里还是别扭，最终还是选择坐在沙发上。 事业什么的，余晴并不考虑，她没啥野心，现在能有如此宽敞的办公室，连锁酒店副董的位置，已经非常满足了。 而这一切都是陈元生给的！ 想起两人在酒店第一次发生关系，余晴是被侵犯的，当时如果反抗或者逃走的话，陈元生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只不过……余晴没有反抗，心里甚至有点期待。 现在看来，那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余晴是个笨女人，她不善于勾心斗角，更不想去琢磨别人某句话、某件事背后的意图，那样很累。 所以对欧阳锦曦的态度，余晴还有点拿捏不准。 很显然，这个女孩已经是陈元生的囊中之物，从这个角度来说，余晴非常吃醋，没有哪个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愿意跟别人分享。 但现实是，她左右不了陈元生的决定。 既然不能干预，那就只能配合，两人以后可能就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想到这里，余晴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准备到那边跟欧阳锦曦谈一谈，看看自己该干点什么。 ………… 2月19日下午3点，王新等一行6人到达青州机场。 这六个人里面，三个是从上海过来的，有2个是王新在硅谷帮陈元生联系到的一个公司创业团队领头人。 这个小公司95年创业，团队最多的时候27人，但创业的过程不顺利，小公司去年创业失败，现在团队还有9人，正准备第二次创业。 在王新看来，如果陈元生真想在硅谷创建公司的话，不如直接投资一个团队。 于是在他的鼓动下，这两个人决定来大陆一趟，见见这个传说中的陈老板。 陈元生没有到机场迎接，裴映雪也没去，但公司安排了三辆车，周紫瑜自告奋勇，主动承担起了接机任务。 这七个人先去了千纸鹤公司，然后周紫瑜和王新带着两个老外布朗、海顿来了远盛实业的总部办公楼。 第一次见面，这个叫布朗的小伙子就给陈元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布朗身今年25岁，高一米九五，身材还特别匀称，看着很精神。 据王新介绍他当年还参加过美国大学生职业篮球联赛，共参加了五次比赛，上场总时长高达18分钟，现在依旧爱好篮球。 海顿26岁，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头上的卷发有些蓬松，身材略显肥胖，举手投足间带着美式自信。 不得不说，硅谷那边创业的人都好年轻啊！ 但陈元生给他俩留下了更深的印象，人家也才25岁，如果不是由王新带着来，他俩绝对不敢相信在那个遥远且封闭的国度，还有这种猛人。 远盛实业这边已经准备了两个翻译，一堆人来到了会议室。 王新作为美国那边的牵线人，给陈元生简单介绍了一下布朗、海顿两个人的创业经历，都是上大学期间就在尝试软件开发，小有成功，95年他们融到了第一笔500万美元的资金，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但公司发展并不顺利，去年宣告失败，现在团队包括他俩还剩下9个人，正在筹划新的项目。 陈元生的目的，先前已经通过电子邮件和电话跟王新谈起过，布朗和海顿两人也是因为这个目的来的。 不过，今天陈元生与他们交流的更详细了一些。 远盛实业准备在两个方向上发展，一个是企业级应用软件方向；一个是网络应用软件方向。 企业级应用，目前主要是围绕远盛实业旗下的产业进行开发，比如先从酒店管理系统入手，仿照sap （思爱普，德国着名软件公司，世界500强里80%以上的公司都用它的企业应用软件，指90年代）逐步完善，打造具有可推广性的企业级应用软件。 对于企业级应用软件，陈元生目前不敢有太大的野心，如果想搞好的话，投入极大。 因为它不光涉及到软件源代码级开发，还要后端应用、培训、维护升级、以及企业云部署等等。 真要做成企业级管理软件提供商，员工动辄数千，乃至数万。 所以目前主要是从自己的产业应用先入手，假以时日，等国内的企业开始重视管理软件的应用，再以价格开拓市场。 网络应用方向，大致是为局域网管理、网页建设、网站维护、电脑软件、聊天软件、游戏等等。 网络应用方向初期投入较小，但如果能出爆款软件、网站的话，用户体量暴增，也会成长为大规模的公司。 在网络应用方向，陈元生初期不准备以大公司的方式运营。 一个项目就是一个小公司，开发网站的就负责运营网站，开发聊天软件的就去弄聊天软件，开发游戏的就去搞游戏，彼此之间互不统属。 陈元生是希望布朗、海顿他们团队来青州的，不管是开发应用软件还是搞网络方向，贴近企业才更高效。 听完陈老板的介绍，王新、布朗、海顿三个都很惊讶，他们并不是惊讶陈老板的财力，在硅谷几百亿美元身价的老板他们也没少见。 而是很好奇他一个内陆商人，年龄不大、学历不高，居然懂局域网、源代码、网站维护、游戏开发？ 最厉害的是人家胸有成竹，信手拈来，都不带犹豫的，很显然这是在平时有庞大的信息积累，而且经过了大量的思考。 当然，对这些码农来说，开发软件并不是最难的，最难是推广和应用。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当前如日中天的雅虎，硅谷有很多小的创业团队在仿效雅虎，也想做复刻雅虎奇迹，但毫无例外的都失败了。 【舔着脸求一下礼物，得刺激一下呀。】 第363章 第一年的投资控制在五亿 周紫瑜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今天这个机会是她主动蹭来的，就是想听一听陈元生又有哪些方面的创新。 如她所愿，只要是陈元生准备进入的领域，都有很多她想都没敢想过的创意。 以前，周紫瑜觉得千纸鹤服装就已经很有突破性了，现在看来那点创新只是开胃小菜。 美国硅谷的老外够厉害了吧，这会儿也对陈老板的想法很佩服~~ 周紫瑜在这方面啥也不懂，但这不妨碍她对陈老板的崇拜，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她眼里的小星星就没断过。 随着双方交流的不断深入，陈元生也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在电脑和软件方面的商业布局，大致可以分为四部分： 电脑公司、连锁网吧、企业软件开发、网络软件开发。 这四部分是相辅相成的。 说白了，这种方法更像是在一片空白地皮上拓荒：我自己扩大市场，然后在市场内推广，类似于捆绑式销售，你以为我是在卖硬件，其实我是在卖软件，你看着我是在卖软件，其实我是在掠夺用户。 看似简单、笨拙、粗暴的手段，但只要资金能跟上，它确实有一定的概率会成功。 如果陈元生的网吧和电脑公司，能扩张到百万台级别，那将会裂变出千万级别的用户量。 现在很牛逼的雅虎网站，用户量也是千万级别。 王新、布朗、海顿三个也被陈老板这种硬件捆绑软件的推广方式给惊到了。 还别说，这种思路也是一种创新。 即便如此，陈元生还有一些底牌没说出来。 比如买千纸鹤服装，送你一张网吧一小时体验券； 买电脑送你价值1998元的软件，送你酒店体验券，送你聊天软件账户，送你电子邮箱。 住酒店送你一张网吧体验券。 上网吧抽奖，送你五元钱的千纸鹤服装代金券。 利用连锁网吧，推广游戏，举办游戏比赛等等！ 抓住客户爱占小便宜的心态，只要能用上的套路，想办法全部都用上，客户资源就是最大的资源。 陈元生的思维已经在互联网时代，也只有二十年后的人才明白，获客成本是多么恐怖的一项支出。 “陈老板，如此庞大的项目，你准备投入多少资本？” 布朗是一个聪明而且激进的小伙子，陈元生给他的印象，彻底颠覆了以前认识的那些低调、保守的华人形象。 他认识大部分华人留学生，都是在以找到一个高薪工作为荣。 如果陈老板真的庞大资金量的话，这些想法未必不能实现。 陈元生放下水杯，犹豫着点点头：“我的原则是先找到合适的人，组建合适的团队，拿出高效的方案，然后再谈投资。” “初步打算，第一年的投资，应该会控制在五个亿人民币以内。” 布朗扭头跟海顿两个小声用英语嘀咕了几句。 周紫瑜英语六级，能听懂个大概，好像是布朗想尝试着留下来，但海顿建议晚上休息的时候，再单独谈。 其实旁边的王新也有一些想法，他的年龄稍大一些，31岁，在硅谷的年收入已经超过50万美元，来青州的话，陈元生大概率给不到这么高的工资，当然还可以谈谈股权。 大家交流到下午六点多，裴映雪也带着几个老外也都来到了远盛实业，陈元生邀请大家去附近的饭店吃了个晚饭，晚上就安排到万豪酒店入住。 就在大家准备的空档，周紫瑜尾随着陈元生来到办公室。 “陈总，待会吃饭我就不去了。” 蹭个会议听就可以了，如果再蹭饭……女孩脸皮太薄，因为整个下午她都没说几句话。 “去吧，这有啥，你好歹也是牵线人呢。” 陈元生说着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自己也顺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周紫瑜不好意思的抿抿嘴，两手撑着桌子，小声说道：“诶，陈总，你的创意真的太好了，我可以投资你的项目吗？做一个很小很小的股东就行。” 陈元生差点翻了白眼：你上班还不到两年，能有多少存款，我差你那点钱？ 不过，他没有直接拒绝，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是周紫瑜的主意，还是周景民的想法。 “呵呵，说吧，你准备投资哪个项目，投资多少钱？” 刚才周紫瑜在会议室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个问题，陈元生要切入的项目都很大，一年就要投资五个亿，自己那五百万不可能啥都投资，那投了跟没投一样。 思来想去，周紫瑜就找到一个小方向：陈元生不是还要搞网站吗，我投资个网站得了，其他的我不懂，但家里有电脑，我好歹还能上网浏览一下自己投资的网站。 “我投资一个网站好吧，股份的话，你说了算。” “投资金额，已经跟爸妈那边说过了，他们最多给我500万。” 陈元生抬头看了周紫瑜一眼，笑着点点头：“嗯，可以！” 既然周景民和萧瑾芝都知道这事了，那自己也得给点面子，关键是人家周紫瑜态度好，股份“你说了算”。 说完之后，陈元生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香烟，随手撕开塑料膜。 周紫瑜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绕过桌子拿起打火机，咔的一声打着火：“老板，我给你点烟。” “行，那就点吧。” 陈元生靠在老板椅上，等着周紫瑜弯腰凑过来点烟。 紫瑜美女大概率是第一次给别人点烟，手还有点抖，在那里哆嗦了三秒，楞是没点着烟。 陈元生看了一眼那张距离自己不到20厘米的俏脸：嗯，真的很漂亮，如果哪天我一激动把她吃了，不知道老周会不会暴躁。 第364章 借刀杀人，关门放狗 今天的晚宴对周紫瑜来说，不是很愉快。 因为在餐桌上，周紫瑜被安排跟千纸鹤的几个女孩子坐到一起，自然而然的就挨着裴映雪。 本来，陈元生答应了她的项目投资，紫瑜美女心情很好，跟裴映雪聊天的时候，难免又谈起陈老板日益扩张的产业项目。 裴映雪也看出来了，周紫瑜很明显是在想尽办法的跟陈元生扯上关系。 “ok，悲伤的故事不能我一个人独享，大家一起不开心才是正道。” 于是，聊着聊着，裴映雪就把话题扯到了远盛实业最近买下的万豪酒店那里。 周紫瑜开始还挺兴奋，想从裴映雪这里得到更多信息。 “紫瑜知道欧阳锦曦吧？” 周紫瑜放下盛果汁的杯子，点头道：“知道，我还见过两次呢，就是以前买千纸鹤那个人吧，听说她家的产业都完了，老爸和弟弟也进监狱了。” 裴映雪撇了正在跟王新聊天的陈元生一眼，倾身过去凑到周紫瑜耳边小声道：“万豪酒店那边，现在就是欧阳锦曦在负责，据说陈总也要搞连锁模式，欧阳锦曦现在正筹备呢。” “她？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周紫瑜第一反应是：凭啥啊？她一个没任何酒店管理经验的女孩，怎么上来就负责那么大的产业，好荒唐啊！ 裴映雪抿嘴笑了笑：“怎么不可能，人家欧阳锦曦很漂亮呢！” “裴总开玩笑的吧，漂亮就能管理酒店？” 这次裴映雪没回答，而是抿嘴笑着拿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盘了一圈，看起来像个绿帽子。 周紫瑜当然没注意到裴映雪这个动作的含义，但也很快明白了过来：陈元生不会是因为欧阳锦曦漂亮而用她的吧！ 【陈元生是这种人吗？】 刹那间，紫瑜美女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升腾起一丝薄雾，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小嘴张了半天都没合上。 “好爽！” 裴映雪注意到周紫瑜脸上失落的表情，心中大呼过瘾：借刀杀人，关门放狗。 【呵呵，没想到欧阳锦曦还能这么用，以后谁再惦记陈元生，我就用欧阳锦曦去对付你们。】 在陈老板旗下的产业里，欧阳锦曦绝对属于孤家寡人，用了也白用。 不服，不服你来咬我呀！ “紫瑜，碰一杯吧！” 裴映雪端起杯子，笑着伸过去跟周紫瑜碰杯，压抑心头好多天的大山，终于被她成功转移了。 周紫瑜强颜欢笑，拿起盛果汁的杯子碰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小口：“裴总你也很漂亮啊，不输欧阳锦曦呢。” “我？呵呵，我跟她不是一路人，我是事业型，心思都放在千纸鹤服装上面。” 此时的裴映雪，已经恢复了一个霸道女总裁的气势，话里话外都带着对欧阳锦曦的不屑。 周紫瑜已经心乱如麻，她的心态跟裴映雪当初一样，偶像崩塌了！ 在她心里，陈元生应该是个霸道却又痴情、专一的男人，甚至还幻想以后两人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梦还没开始，就被一盆冷水给泼醒了。 她越是难过，旁边的裴映雪越是开心：原来一个人的快乐，真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因为大家彼此都不劝酒，吃饱饭就散场。 不过陈元生还是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周紫瑜表情上的变化，因为饭局的后面十几分钟，紫瑜美女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笑起来都那么生硬，看自己的目光都是躲闪的。 不用问，一定是裴映雪跟她说了什么。 陈元生倒是不在乎周紫瑜怎么看自己，但裴映雪这丫头绝对是有心搬弄是非。 饭局散场之后，陈元生让人安排车，把王新、布朗他们送去酒店，而裴映雪则主动请缨，专程开车去送周紫瑜。 陈元生回到自己的奔驰上，拿起手机给谭雅打了个电话，让她到马上来别墅一趟。 …… 周家客厅。 周紫瑜回到家后，萧瑾芝还在等她汇报，看看今天谈的怎么样。 但女儿似乎兴趣缺缺，简单的说了几分钟，表示自己还没想好，就回房间去了。 搞的萧瑾芝一头雾水。 “老周，这是啥情况，昨天晚上紫瑜还开开心心的表示今天要去谈投资，咋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 周景民也看出了女儿的异常，苦笑道：“可以了，以后你就可以正儿八经的给丫头介绍对象了。” 萧瑾芝瞪大眼睛，扶着沙发侧身凑了过来，小声道：“会不会是陈元生胡搞八搞的事，被紫瑜听说了？” “你以为呢？” 周景民撇嘴道，很显然周紫瑜今天的表现就跟失恋一样。 没想到，萧瑾芝居然满脸的纠结，苦笑一声道：“可惜啊，陈元生这5个亿的投资，也没人替他管了，要是咱们再有个干女儿就好了。” “咦~~” 周景民腮帮子差点抽风：咱可不能既要又要。 不过话说回来，周景民心中也是一阵失落。 之所以从来不干涉萧瑾芝给女儿到处物色对象，就是因为在周景民心中一直在纠结。 紫瑜如果真的嫁给陈元生，在感情方面肯定不会幸福，陈元生出轨乱搞，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如果确定两个人不会走到一起，老周心里也有点别扭，小陈是多好的女婿啊，偌大的家产，就成了别人的。 周景民曾经还想过，如果有一天，陈元生能跑到他面前痛哭流涕的反思，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招惹其他女人，老周原谅他的过往，就把这门亲事强扭在一起，成全他俩。 但是，易地而处，如果自己是陈元生现在的地位和身价，已经不需要去在乎哪个女孩子的感受，更不需要给自己头上戴个紧箍咒。 疯了，找个有权有势的老丈人，再带上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丈母娘。 两口子纠结了半天，刚准备回卧室休息，却听碰的一声，女儿笑吟吟的打开卧室门走了出来：“爸、妈，我给你们说一说今天的事吧，陈元生答应我的投资了呢。” 第365章 生气的陈总更像一个王者 周景民夫妇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咋了这是，难道女儿受的刺激太大，魔怔了？ “啊~~那你说说吧。” 萧瑾芝眨眨眼，拽了一把刚刚起身的周景民，后者只好又坐了下来。 这一讲就是二十分钟，两口子楞是没插上嘴。 “啥，你刚才说陈元生那个新买下来的酒店，让欧阳锦曦管理？他俩什么关系？” 萧瑾芝敏感的抓住关键点。 周紫瑜咬着嘴唇转了转眼珠：“这才叫不拘一格降人才，陈元生搞任何产业都没失过手，包括千纸鹤服装，我开始也不相信裴映雪能搞起来。但现在人家干的沙风生水起，近百家加盟店了。” “陈元生一定是看到欧阳锦曦身上的某些亮点，所以才用她的。” 原来刚才在卧室，周紫瑜忽然想通了： 【既然陈元生跟裴映雪之间没什么，那也没理由怀疑欧阳锦曦，说不定这就是陈老板的用人手段呢。】 【裴映雪一定是嫉妒，所以才那么说的。】 “有道理！” 周景民认真的点头道。 “有道理个屁，这孩子傻，你没看出来？” 萧瑾芝口不择言，她想说的是：这世道哪有什么单纯的男女关系，就算有，也轮不到陈元生这种人。 还什么用人手段，我看是豢养手段，等养肥了再杀。 “那你俩聊吧，我去洗澡。” 周景民既不想说陈元生不好，也不想说他太好，干脆拍屁股走人。 ………… 酒店那边，布朗、海顿、王新三个因为时差的原因，也没有休息。 而是凑到一起聊起今天座谈的内容。 布朗确实有来大陆的想法，而且他还属于那种有想法就立刻行动的人，陈元生的思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 陈老板有野心，但并不盲目，甚至还有点谨慎，在今天的交流中，陈老板的意思很明显，避免跟国际大企业竞争，专注拓荒。 以一种类似于地推的原始手段，开拓大陆市场。 在这里，他们几乎没有对手。 有哪个国际大企业会关注一个开网吧的公司呢？ 在任何国家都没有先例。 同时这也意味着，陈元生非常看好中国未来的发展前景，中国未来几年如果能高速发展，那陈老板基本上就成功了。 如果未来几年中国发展不起来，这些投资有可能打水漂。 不来中国这一趟的话，布朗这辈子也想不到还有这种看似原始的扩张手段，很新奇。 王新重点给他俩解释了千纸鹤服装的崛起过程，陈老板独断专行的在公司还没成型的时候，就大手笔投资开发销售管理软件，看来他非常重视电脑网络在企业中的应用，仅凭着一点，就已经领先了99.9%的中国企业。 而且千纸鹤目前已经有了近百家加盟店，扩张速度之快超乎他的想象。 如果网吧计划也按照这个方式野蛮推进的话，一旦开始扩张，其速度可能比千纸鹤还快。 从这个角度分析，陈老板计划成功的概率很大：他不是说说而已，人家是真干，而且还能干成。 这就很对布朗的胃口。 布朗一激动，连夜给在硅谷的伙伴和女朋友打电话，沟通这件事。 ………… 裴映雪回家之后发现老妈不在，打电话说厂里有事，加班去了。 直到晚上11点半，谭雅才回到家。 “你怎么还没睡呢？” 刚进门，谭雅就看到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成功学讲座的裴映雪，皱眉问道。 裴映雪打个哈欠，抬手将胸前的长发撩到肩膀上：“本来11点就想睡呢，觉得你也快回来了，索性多等一会儿。对了妈，你不是去厂里加班了么，怎么穿这身衣服？” 谭雅平时上班，都是那两套衣服，现在穿的则不是，显然是专程换过，而且看那气色红润的样子，也不太像是加班。 “晚上本来是参加饭局去了，结果接到陈总一个电话，让我去加班，就穿这身衣服去了。” 谭雅换了拖鞋，路过沙发的时候停下脚步，扭头问了一句：“听陈总说你们今天是跟老外的饭局，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裴映雪放下遥控器，努嘴起身走过来抱住老妈的胳膊：“我都没挨着陈老板坐，整个饭局都没跟他一句说话……诶，妈，你的嘴角怎么红了，不是被谁打了吧？” 谭雅左侧嘴角有条几厘米长的红色印记，很像是被打了一样。 谭雅脸色一红，甩开女儿的胳膊：“瞎说什么呢，赶紧去睡觉。” “好吧！” 裴映雪盯着老妈的背影撇撇嘴，转身去了卧室。 谭雅没去卧室，而是直接进了洗手间，反锁房门之后，她深吸一口气，抬起那张风韵精致的俏脸，张开嘴对着镜子缓慢而轻柔的做各种动作。 足足欣赏了三分钟，谭雅才伸手抚摸了一下嘴角的红印，俏脸上泛起羞怯的笑意：“这丫头，不知道哪根筋惹恼了陈总。不过这样也挺好，生气的陈总更像一个王者。” 第366章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第二天上午，陈元生接到了宋乔安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了三件事，每一件都很重要。 第一件事：恒指最近反弹的很厉害。今年一月中旬的时候，恒指最低到过7900点，然后一路上涨，目前已经涨到了点。 按照这个涨幅区间来算的话，金融公司少赚了近二百亿。 从目前得到的消息综合来看，恒指似乎还有很大的上涨趋势，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二件事：因为宋乔安不是太注重保密工作，金融公司的消息现在被传出去不少，不但引起了外界资本大鳄的关注，就连港府负责金融的司长，都找宋乔安谈过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希望宋老板做个正面的榜样。 第三件事：高文盛失踪了。 失踪就是字面意思，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高文盛的家属已经报警，案子正在查，但香港每年失踪的人太多，连某身价百亿的大老板被绑架，最终都没查出来，高文盛这个大概率也是查不出来。 对于恒指的变化，陈元生知道今年8月份的时候，大陆和港府会同时出手，跟资本大鳄进行7500点保卫战。 理论上来说，恒指还有很大的跌幅空间。 但既然已经引起了外界的关注，就不要去赚最后一个铜板。 资本没有国界，但资本家有肤色。 陈元生的意思是抛，抛完之后分散投资，买一些苹果、雅虎、微软的股票，不用太多，意思意思，转移别人的注意就行了。 趁这个机会，要展现出足够的统战价值，让别人去争取你。 到时候，你获得了爱国商人的称号，名利双收； 官员们写报告，统战工作取得了重大突破； 你有了面子，别人有了功劳，这才叫双赢。 至于高文盛失踪，陈元生没有多问，失踪就失踪了，我又不认识他。 接下来，陈元生准备在香港注册两个公司。 一个是投资公司；一个是地产公司。 他这个风投公司其实类似于一个资本中介机构，幕后投资人不想对外界公布自己的身份，就以风投公司的名义去投资。 地产公司主要目的是进军大陆市场，陈元生希望宋乔安可以入股并顶在前面，以港商的身份在大陆买地皮、搞地产。 陈元生有意识的让自己退到幕后，出头露脸的事，尽可能的让别人去干，自己躲在幕后闷声发财就行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大规模投资的时机，陈元生要等亚洲金融风暴结束之后，再进行大的布局，差不多要99年了。 另外，陈元生自始至终对宋家都存有一定戒心，其实也不单单是宋家，身边的人都一样。 涉及的资金量小，彼此相安无事。 可一旦资金量过大，谁敢保证好人没有坏心？ 他现在从宋乔安那里调配资金，每次都是一两个亿的小规模资金量，如果一次性拿走几十亿、上百亿，万一对方犹豫了咋办？ 嫌隙从种子萌芽开始，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后续很难控制。 所以虽然陈元生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陈元生跟布朗、海顿、王新座谈了两次，还跟布朗打了一次篮球。 只不过这次篮球就玩了十几分钟，对陈元生而言，那感觉就跟上台听相声一样，区别是不用买票。 布朗动不动就扣篮，咱上场纯粹是看人家表演，这咋玩？ 由此可见，不要小看全美大学生职业篮球联赛的板凳球员，能去那儿坐板凳，来国内搞不好能打cba。 通过这几次接触，陈元生惊奇的发现布朗智商非常之高，来大陆短短几天，布朗已经会说十几句普通话。 隔壁的弗朗克来这里都三个多月了，到现在也没整利索几句。 在私底下跟海顿聊天，陈元生才知道，布朗本来不是学编程的，大二下学期才对编程感兴趣的，学习不到两年时间便超过了很多专业的大学生。 但布朗也有个很大的毛病，他如果突然对某件事来了兴趣，啥都可以抛弃不管。 去年，布朗迷上了《暗黑破坏神》游戏，连工作都不管了，一直通关才回来上班，导致整个项目拖延了十几天。 布朗的生活主打一个洒脱，自我、无拘无束，很容易专注某件事，不喜欢管理，也不喜欢被管理。 他们虽然是一起创业，但公司的事，布朗从来不过问，按时给他薪水就可以了。 这种高智商，低情商的人才谁用谁头疼，但他确实很聪明，只要他专注的项目，大家都以他为核心。 其实布朗这种人，还是很对陈元生口味的。 第四天下午，陈元生与海顿、布朗很正式的讨论了合作模式。 王新也准备加入进来，但他那边的工作还没辞职，所以暂时先作为第三方居中协调。 远盛实业在国内成立“黑石软件公司”，出资1500万美元收购布朗和海顿公司75%的股份。 硅谷的分公司，主要开发企业级软件，分公司开发的软件及其源代码，归母公司所有。 这也是传说中的“软件国产化”，它虽然是在美国开发，但产权属于远盛实业所有。 陈元生目前没有跟国际大公司竞争的想法，但提前要做好准备，因为竞争是早晚的事。 而且源代码在自己手中，以后还可以做国内军工、央企的生意，这很重要。 黑石软件在青州的公司，主要是负责网络应用软件，以及配合电脑公司、连锁网吧的扩张。 按照海顿的意思，他不希望陈元生注入太多的资金，因为注入的资金量越大，创业团队的股份就越少。 但陈元生表示，黑石软件公司有很强的排他性，短时间内不会再引入第三方资金，直到上市（软件公司就没有不上市的）。 当然，黑石软件的硅谷分公司有一定的自主话语权，除开发陈元生指定的软件外，还可以开发其他软件，但投入资金必须双方管控。 布朗准备留在青州发展，但现在必须回去，因为签证的原因，等青州的黑石软件正式筹建，布朗随时可以过来。 对于王新这个华人，陈元生有心让他来负责青州黑石软件总部，但对于王新提出来的60万美元年薪心中犯嘀咕。 这不是薪水多少的问题，而是王新虽然有独自管理项目的经验，但并没有运营一个大公司的经验，万一你搞不好呢？ 王新的心里很迫切，他看出来了，陈元生不差钱，而且他的项目有很大的发展前景，搞不好会成长为一家独角兽企业。 于是王新提出一个折中方案：我拿20万美元年薪，试用期两年。两年后如果合格的话，剩下的80万美元转化为公司原始股份，如果不合格，我自己辞职走人。 说白了，王新是想要黑石软件的股份，他想做黑石软件的联合创始人。 股权激励，是大公司发展的必备手段，陈元生对这个并不反感，他要的是人才，只要你能完成我的布局，多给你一些股份又有何妨。 方案初步确定，陈元生短时间内还要带人去一趟硅谷，至少要对布朗他们公司进行一个初步的评估。 第367章 音频解码器 刚开学的十几天，学校一般都很忙。 尤其像李云溪这种在职研究生，兼辅导员、还要准备在曙光电子拿项目的，白天晚上都得忙。 如果仅仅是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两天她的心情还很郁闷。 春节期间，李云溪私下里给哥哥打了几个电话，希望他能回国发展，还专门提到了曙光电子，说陈老板是真正干事业的，你如果能回来，不管是入职上班还是自己搞项目，都有很大的前途。 李云鹏显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还冷嘲热讽的揶揄一番：我为什么要自降身价，去给一个土老板打工？陈老板这么厉害，让他开8000美元的月薪，我就回去。 这等于把天聊死了。 李云溪跟他爸两人的面子加起来，也不可能让陈老板开8000美元的月薪出来，八千人民币他俩都没信心。 第二个闹心的事，李云溪也准备到曙光电子立项的事，在学校里发酵了，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老爸李庆良一直跟电子厂的史春雷厂长保持联系，了解电子厂的最新动向，其实就是想替女儿找一个最贴近现实需求的项目。 陆文生去欧美考察，就是为了设计为电脑配套的桌面级高端音箱。 所以，李庆良推断曙光电子的桌面音箱项目一定会马上立项，于是帮李云溪推荐了一个项目--音频解码模块。 音频解码，就是数模转化模块，把数字信号转化为模拟信号，解码器越高端，输出的音质就越好。 到目前为止，国内还没有像样的音频解码器，基本上都是进口。 搞项目，就需要一个完整的团队，李云溪一个人搞肯定是不行，于是在老爸的帮助和指点下，她尝试着联系一些老师、在职的研究生、博士生。 这就让很多人眼红加讽刺：咋地，你一个还没拿到硕士学位的研究生，还准备带研究生、博士生搞项目，你咋不直接带你爸呢？ 这也让李云溪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项目没有通过，外人会觉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瞎折腾，等着看笑话； 如果通过了---你是靠自己实力通过的吗？ …… “云溪，听说你正在准备申请曙光电子厂的项目？” 电子学院教学楼，三楼办公室内，王肖亮拿着书本来在李云溪对面，坐下来靠在椅子上问道。 王肖亮背景不俗，是两年前走工业大学人才通道招聘来的国内顶尖名校硕士，虽然也是老师的身份，但现在已经是学院院长助理，同时任校团委副书记。 他是有女朋友的，女友在市电视台上班，长的也相当漂亮。 但王肖亮存了骑马找马的心思，跟女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公开。 在看上李云溪之后，他就又展开了追求，准备等跟李云溪确定了关系后，便把现女友变成前女友。 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家世背景追李云溪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肖亮追女友的三板斧：亮家世、开汽车，送好礼。 就这个套路，一般女孩子是顶不住的。 结果李云溪不吃他那一套，追了大半年也没追上，这让王肖亮很不爽。 他本来想的是，再不行的话，就找人做媒，通过李云溪的父母施加点压力。 结果这些日子，他听说李云溪准备申请曙光电子的项目，王肖亮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正在看书的李云溪抬起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道：“哦，我就是随便试试的，也不在意能不能申请上，走个形式吧，如果能申请下来当然好，如果不能立项，也无所谓了。” 王肖亮撇嘴笑了笑，用手指敲着桌面上的书本：“曙光电子厂我还是知道一点的，穷厂子，工人都快发不起工资了，好像去年年底刚刚被私人老板收购。私人老板的项目不好干，他们的钱都跟穿在肋骨上一样，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这样吧云溪，你先确定项目，做好了立项计划书，也给我一份。” “回头通过我老爸、老舅那边的关系，咱们可以找个大国企立项。” “多了不敢说，三五十万的项目资金，绝对是能争取的。” “到时候我是一作，你是通讯作者。（科研领域发表论文行业术语，论文第一作者，简称一作）” 李云溪愣了一下，她到曙光电子厂立项，还真不是为了水论文或者赚钱。 大学里评教授、副教授，都是需要项目、论文加持； 你参与了哪些项目，项目资金是多少，取得了什么成果，发表了哪些论文，这是评职称的硬指标，机会难得。 第368章 干活不依东，累死也无功 老师为了参与个项目，也是绞尽脑汁。 想来王肖亮也以为李云溪是为了论文或者赚钱。 “谢谢，我想大概是不用了，这个项目能立项便立项，不能立项我也无所谓的。” 李云溪礼貌的拒绝了王肖亮，她不想跟后者有太多的关系。 王肖亮皱起眉头，觉得李云溪有点不识时务，你一个还没毕业的研究生，我能带你搞项目，已经是给脸了，你居然不抓住这个机会。 他回头在办公室内看了一眼，只有远处角落里一位老师在埋头看书，于是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云溪，如果咱们的项目立项成功，我可以给你争取两万块钱的津贴。” “谢谢……不用啦。” 李云溪咬了下嘴唇，合上书本站起身来：“王老师你先忙，我有点事，先出去了。” 看在李云溪走出办公室的背影，王肖亮嘴角狠狠的抽搐两下：得罪了我，你爸的项目也别想搞成。 ………… 其实李云溪本人对音频解码项目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这里涉及的很多领域，她都没深入的研究过，比如dsp（数字信号处理器）技术，她本科的时候也是为了应付考试，肤浅的学了一点，距离实际应用还有很大的差距，现在要么从头学起，要么找专门搞这个领域的研究生或者博士生参与进来。 心虚使人冒汗！ 一想起自己这个还没毕业的硕士生，带着博士生搞项目，李云溪全身都哆嗦，不自信啊！ 今天晚上吃饭，老爸又提起这档子事。 “云溪，项目策划的怎么样了？” 李云溪装作咀嚼的样子，磨蹭了半天才道：“有一些想法了，最近这几天正在看dsp芯片的资料，不求有多高的水平吧，至少自己先明白是怎么回事，该如何配置项目成员，以及该申请多少资金。” 李庆良瞥了女儿一眼，冷笑一声：“那你啃下一本dsp芯片的书，要多长时间？” 李云溪眼珠转了转：“两个月应该差不多。” “两个月，黄花菜都馊了！” 李庆良没好气的说道：“陆师傅再有十几天就从国外回来了，曙光电子厂搞不好到时候就会立项，你这个技术啃两个月，那个技术啃两个月，等你搞音频解码芯片，那得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 铛铛铛！ 白江红在旁边用筷子敲了敲李庆良的碗：“注意语气，这个项目还是你让云溪搞的呢，年前在饭桌子你亲口说的，我可以作证，这才几天时间，怎么现在就催起来了。你把云溪逼死，她也不可能五天学完一本书啊！” “干活不依东，累死也无功！” 李庆良瞪了老婆一眼：“陈老板要的是什么？是快，是赶紧立项运作起来。那边都要打仗了，你告诉将军‘给我三年时间，我能把十八般兵器练到样样精通’，等你上战场，将军坟头的草都两米高了。” “噗嗤~” 李云溪和白江河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以你现在的身份，我帮你联系的博士生人家都不愿意来，就算答应，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象征性的。” “但如果你项目申请下来，不管是博士生还是学校的老师、教授，你找谁谁到，搞不好还得一个个求着你来，懂吗？” 李云溪勉强笑了笑：“爸，我……我现在自己心里都没底。” 李庆良放下筷子：“我给你指点的这条的路线，展现的是你统筹项目的能力，不是展现你自己有多强大的研发能力。你再厉害，能自己搞个解码芯片出来，那还不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团队？” “你现在也在抢时间，要以一个项目组织者的身份去思考问题，走到老板的前面，他才有可能把项目交给你。” 李云溪不好意思的看了老妈一眼，尴尬的笑了笑：“爸，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如果陈老板不了解解码芯片的重要性咋办，那我不是对牛弹琴嘛；第二个问题，如果陈老板懂解码芯片怎么办，人家找了专业的人咨询，稍微问几个专业问题，我怕自己心虚啊……” 也就是说，不管陈老板懂还是不懂，接下来的事都很尴尬。 第369章 少谈一点管理，多谈一点人性 李庆良摇头道：“不能小看陈老板的能力，你上次也参加座谈会了，陈老板对曙光电子厂未来发展方向的表述，都有很强的针对性。他既然要从电脑周边搞起，就一定了解过这个领域的相关信息。” “不过根据我的猜测，他了解的应该都不深，毕竟学历在那儿放着。” 说到这里，李庆良自己都笑了起来：“其实这就是最好的状态，你说他不懂吧，他绝对知道这方面的信息；你说他懂吧，他了解的又不多；你就可以大胆的忽悠……当然，我的意思你自信一点，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把项目搞成功。” “小陈老板绝对是个干事业的人，只要你真能做出项目来，他绝对舍得花钱，要有信心。” 这绝对是开小灶，反正儿子不回来了，那就把自己的能力、资源都倾注到女儿身上。 白江红也笑着点点头：“对，云溪，你首先得有信心，你懂的再少，也比小陈老板了解的多。” “… 那倒也是！” 李云溪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尽快写个大概的项目方案出来，然后爸你帮我送过去。” 李庆良皱起眉头：“什么叫我帮你送过去，连个策划书都不敢拿出去，能叫自信吗？不过我听说陈老板有电子邮件，你可以先尝试给他发个邮件，然后顺便打电话提醒一下，就说方案已经发过去了，免得他没时间看忽略了。” “过段时间如果他不联系你，你再主动打电话咨询。” 白江红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对，总而言之，你要主动。” 她关心的可不是什么项目，她就是想女儿能多点机会跟小陈老板接触，搞不好就能擦出火花来。 李云溪当然不知道老妈心中所想，赶紧又拿起筷子：“好，那我吃完饭就去写，争取半个月之内写出来。” “不要半个月，你先拿个大致的方案出来，告诉她你准备干什么。” “小陈老板说不定还有其他想法，到时候你们可以讨论，再改动啊！” 李庆良心里比女儿要着急的多，因为消息一旦放出去，搞不好别的教授、博士生也会跟风立项，到时候随便一个人站出来，都比女儿有资本。 人家陈老板可不会重复立项。 “那我……就再简化一点，争取一周之内给他。” 李云溪现在也挺忙的，看来只能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了。 ………… 陈元生一直很忙，没有哪个开创事业的企业家能做甩手掌柜。 他现在的产业，除了房地产项目之外，其他产业在这个时代都具有很大的创新性。 仅仅是砸钱还不行，还必须保证这些项目按照自己的思路发展。 比如现在开始着手的网吧项目，很多人都以为陈老板就是要单纯搞个网吧，靠网民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上网费赚钱。 黄毛则将网吧当成了游戏机厅的升级版，提出要来管理网吧，看看哪个不开眼的小混混敢来这里闹事，我弄不死他~ 还有欧阳锦曦负责的酒店项目，她跟于晴俩人的思维，将重点放在酒店的管理上，总想着在管理和加盟模式上创新。 管理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顾客对酒店的直观感受，你把酒店设计的温馨且有人性化，远比服务员打扫房间不达标，扣5块钱工资更重要。 【人性化是服务行业的最终目标，其实也应该是所有企业的最终目标。】 2月28日，周一，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 上午9点58分，万豪酒店正式更名为“都市花园酒店”，并举行了招牌揭幕仪式。 自此，万豪酒店在青州将成为历史，都市花园酒店未来将以连锁加盟的方式独立运营。 陈元生在酒店顶楼的办公室，看了看余晴和欧阳锦曦最近的工作进展和新整理出来的方案，三人讨论了近一个小时。 最后，陈元生有感而发，说了一句话：“以后酒店的加盟方案‘少谈一点管理，多谈一点人性’。” 这也是陈元生一直以来探索的方向，他始终有个观点：管理就是与人性的斗争。 但这两点之间如何平衡，陈元生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答案，但他能隐约的感觉到，管理的最高境界是适应人性。 到现在为止，陈元生比较欣赏的有三个半人： 第一个，孙海霞她妈沈金芝，很自私，自私到想要掌控家里的一切。但她有原则：我不沾别人的便宜，但你们谁也别来沾我的便宜，谁让我吃亏，我跟他斗争到底，公婆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行。 第二个，老钱，钱报本。三十年老党员，坚持原则，大公无私，绝对不沾公家的便宜，看到同事、兄弟姐妹受苦，敢站出来说话，据理力争。 第三个，陆文生，不吃嗟来之食，不因领导或别人的喜好而媚俗，哪怕一辈子都得不到外界的认可，但依旧自我坚持。 陈元生目前对老陆的水平还持怀疑态度，毕竟老陆年龄在那里放着，能不能跟上时代潮流，确实是个问题。 但这不妨碍陈元生对他的欣赏，用陈元生自己的话说：思想上的侏儒，永远不可能干出顶天立地的事业。 搞艺术的人，如果被有钱的老板或者单位领导，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成为金钱和权利的附庸、舔狗，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大师，他也不配成为大师。 剩下的半个，是美国人布朗，这小子很自我、很洒脱，却又很聪明，这样的人应该让大部分老板头疼，舍不得，却又管不了。 上午11点40，陈元生回到远盛实业，秘书告诉他，一个叫李云溪的上午打了电话过来，说给你的邮箱发了电子邮件，是什么立项方案。 陈元生让秘书把电子邮件打印出来，因为他的办公室没有电脑--大老板的办公室，一般都不放电脑。 几分钟之后，秘书将李云溪发送过来的16页文档打印后，送了过来。 “音频解码芯片？” 其实，李云溪这16页文件里，其中15页陈元生是看不懂的，但这不妨碍他对音频解码应用的超维度理解。 第370章 从mp3到u盘项目 刚看到“音频解码芯片”，陈元生脑子里就反应出三个英文字母“mp3”，然后由mp3联想到u盘，从u盘联想到usb接口。 曙光电子之所以要下马录音机项目，是因为陈元生知道，哪怕从现在开始攻关，把曙光电子厂的录音机搞到跟索尼随身听一样的水平，依旧挡不住浩荡的科技潮流。 哪怕再过三十年，陈元生都得承认，人家索尼的随身听工艺水平确实厉害。 但mp3的出现，无情的将随身听和cd边缘化，没有一丝怜悯，送icu都救不过来。 “我屮，现在u盘的专利申请了没有？” 陈元生并不知道u盘的具体发明日期，但他知道国内某公司搞的专利大战，填补了中国计算机存储领域20年来发明专利的空白。 也就是说，在u盘被申请专利之前，关于计算机的所有科技专利，都是老外的。 当时国内外好几个公司都声称自己发明了u盘，但随着国内某公司起诉美国p公司专利侵权，获得了1000万美元的赔偿，u盘的发明专利才在国际上被承认属于中国公司。 这家公司，靠着这个专利吃了二十年，包括告了一把索尼，也得到1000万的赔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家公司以后再也没有啥牛逼的专利。 “这个螃蟹我能吃吗？” 陈元生丢下手里的项目策划书，抄起电话给李庆良拨了过去---他没有李云溪办公室的电话。 还好，李庆良在办公室还没下班，接到了陈元生的电话。 “李教授，云溪的项目策划书我看到了，麻烦帮我问一下，她中午有没有时间，我安排车去接她，中午想跟她谈一下。” 李庆良都被惊到了：这么急？ 昨天晚上，李云溪的项目策划书还让他审了一遍，说今天上午发，结果陈老板连中午这俩小时都等不了，非得现在就谈。 这是好事啊！ 李庆良：“哦！这会儿她应该在教室，这样吧，我待会去通知她一下，陈总你安排车过来就行了。” 放下电话，李庆良看了看表中午11点49分，学生们该下课了。 “我去走廊里等她。” …… 李云溪现在还是助教的身份，没有成为讲师，主要还是旁听，维持课堂秩序，收集学生们作业，帮教授批改，帮学生解答问题一类。 因为长得太漂亮了，每次下课都有几个学生围上来问问题，看起来一副很爱学习的样子，懂得都懂。 除了学生，还有男老师也在旁边凑热闹，为李云溪分忧，一副很热心的样子。 主要目的，是待会能跟李老师一起去食堂，帮忙打个饭也是好的。 李庆良先是在隔壁的办公室跟老同事聊了几句，等到下课便站在走廊里等，一直等了十分钟，都没见李云溪出来，无奈只好跑到教室里面去。 “云溪~” “嗯？爸，你怎么来了？” 李云溪侧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庆良。 “你先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 李云溪点点头，对几个学生歉意的说到：“不好意思，有问题你们先问一下董老师……” “没事，晚上夜自习李老师会来吗？” 某男同学对待学习的态度，令人由衷的敬佩。 李云溪出了教室，跟老爸来到走廊一角。 “陈总刚才给我打电话，让你中午去他的公司一趟，我答应了，这会儿车应该是到楼下了，你赶紧去吧。” “现在？” 李云溪猛然瞪大眼睛，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她写的那份项目策划书，并不算完善，心里虚的不行。 陈老板是刚看完，马上就找自己谈，很显然是能看懂里面内容，要找自己再详细问一下。 但我……是个水货。 “我准备的项目是啥来着？” 李云溪紧张到把自己策划书的名字都给忘了。 李庆良撇嘴瞪了女儿一眼：云溪这辈子都是在父母的安排下长大，没有到社会上见识过风浪，连找工作、面试的经历都没有，安逸到有点事就开始紧张。 “陈老板不会问太深的问题，他也没时间学习电子知识，拿出自信来，就把他当做你的学生……” 李云溪用了二十秒才缓过劲来，轻轻点头：“嗯，行，我……叫不紧张。” “去吧！” 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李庆良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到这会儿了，说啥大概也没用了。 教学楼正门，此时正是学生、老师们出来的高峰期，全都看到了楼前台阶下停放的一辆奔驰s600，还以为是哪个大领导来学校视察了呢。 李云溪因为紧张，开始还没在意，连周围的人打招呼都没听到。 直到奔驰旁边的张栋才打开汽车后门，对着李云溪喊了一声：“李老师，请……” 众目睽睽之下，李云溪愣了三秒，这才点点头，红着脸弯腰坐进了汽车后排。 “啊~李老师被包养了？” “难道李老师被包养了？” “李老师为什么会被包养？” 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第一反应都是李云溪被大老板包养了，不然的话眼前的一切没办法解释。 王肖亮也在人群之中，他刚才还跟其他老师谈论这是哪来的奔驰呢，转眼间便看到李云溪钻了进去，瞬间脸色铁青，怒火升腾：“不要脸，真不要脸，一个大学女老师，居然向金钱屈服，良知何在？天理何在？” 电子学院的院长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忍不住皱起眉头：太不像话了，就算你外面有大老板包养，也不能如此大张旗鼓，影响太坏了。 “我现在就找李庆良谈谈……” 院长掉头就走。 在数百人近乎静止的围观下，奔驰s600打着双闪缓缓离去。 很多男生、男老师脆弱的心灵崩塌了。 ………… 12点半，随着电梯的响铃声，李云溪从电梯内走了出来。 陈元生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见她出来，笑着摆摆手：“大中午的让你过来，辛苦了。” “没事、没事。” 见陈老板这种态度，李云溪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甜甜的笑着说道。 进了办公室，两人坐在沙发上稍微聊了几句，陈元生便直奔主题：“李老师，闪存是不是有两种格式。” 李云溪眨眨眼，她还以为陈老板要谈音频解码器，怎么突然问到闪存了？ 第371章 赚私人老板钱，太难了 “不是吧，我知道的闪存有四种格式，分别是slc、mlc、tlc和qlc……” 李云溪还以为陈老板是在考验她，不过这点内容还难不倒她。 她哪知道，陈元生此时脑袋都大了，他只知道u盘最开始的时候叫做闪盘，其他的一概不知。 鸡同鸭讲，实在太费劲了。 “我该怎么表达u盘开发项目呢？” 陈元生发现自己知识盲点太多了。 听不懂就换个方式吧。 好不容易听完天书，陈元生不置可否的拿起李云溪那份方案：“李老师你看能不能这样立项；首先，我们设计一种通过usb接口传输的即时擦除型存储器；在这种存储器的基础上，接入我们设计的音频解码器，将存储器上的音频文件播放出来。” “第一种存储器，可以叫做u盘，意思就是通过usb传输存储的闪存盘；第二种，我们可以叫它mp3，意思就是数码音频播放器。” 这下轮到李云溪头大了，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研究范畴，直观上觉得这个方案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实际运作起来，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李云溪伸出舌头润了润嘴唇，眼睛眨了十几下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啊……哦……嗯~~” 陈元生支起耳朵，以为接下来会听到一句“雅蠛蝶”，但是可惜，没听到。 “陈总的意思，音频解码器的项目先往后放一下，让我先立项这个什么u盘项目吗？” 本来准备这个音频解码项目，李云溪就已经是绞尽脑汁、心力交瘁，现在突然要改成u盘项目，心情相当失落。 陈元生抬头瞥了她一眼：“同时搞，同时立项，同步推进。” 李云溪美眸中闪过一丝悲凉：这个项目大概率是跟我无关了，音频解码器项目仅仅策划案，我就鼓捣了近一个月，到现在也没搞多明白，只是觉得这个方向应该对。 现在又弄u盘、mp3项目，搞不好还得加班熬夜的学习三个月。 关键这还是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免费付出！ 陈老板就告诉你立项，等自己费劲吧啦写出了项目策划书，老板又有了新想法，到时候所有的努力都了打水漂。 “嗯~好的，那我准备一下，应该能在两三月之内把项目筹备出来。” 李云溪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心里已经放弃了：不折腾了，他根本不知道搞一个科研项目，那些参与的科研人员在背后要付出多少心血和汗水。 赚私人老板钱，太难了！ “三个月才立项，黄花菜都凉了。” 陈元生把手里的策划书上放着桌子上：“三天吧，最迟三天，把项目方案拿出来。” 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大老板，李云溪绝对起身就走：还三天，我随便拿一本教材让你学，你三个月未必能看懂。 “这个任务我……实在我完不成。” 李云溪抿着嘴轻轻耸肩，小声道。 陈元生皱起眉头，向后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了李云溪一眼，沉默五秒钟后忽然问道：“你爸中午是回家，还是在学校吃饭。” 李云溪愣了一下，陈老板今天的谈话跳脱性太大，怎么突然问起我爸来了。 “哦！我妈在隔壁的科大教书，家里也没人做饭，中午我们都吃食堂的，我爸这会儿应该回办公室了。” 陈元生点点头，起身坐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给李庆良拨了过去。 很快电话那边接通了。 陈元生：“李教授，云溪在我办公室呢，我刚才跟她谈了一些项目，这些项目看你能否帮她一下。” 李云溪也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她很想说：我爸是搞无线的，你弄个声呐、雷达、对讲机、收音机项目他能帮我，数字电子这方面他基本不懂。 李庆良：【哦，呵呵，帮忙是没问题的。有什么项目，陈总你先给我说一下。】 陈元生用了三分钟时间，简单的将u盘、mp3、音频解码器三个方向说了一下。 电话那头，李庆良沉默了十秒钟：“陈总，你准备投入多少资金？” 陈元生想了想：“理论上来说，上不封顶。这样吧，麻烦李教授先按照千万级别的启动资金来筹备，如果不够，我再加……” 李庆良：“可以，这样吧陈总，你先让云溪回来，下午准备好了，我再让云溪跟你对接。” “好，麻烦李教授。” 陈元生说着挂断电话，回头看了李云溪一眼，笑着说道：“李老师，不好意思，中午麻烦你了。本来是想请你吃饭的，但李教授让你先回去，那咱们改天？” 李云溪尴尬的点点头：“嗯、嗯、没事，那我先回去了陈总。” ………… 十几分钟之后，李云溪坐着陈老板的奔驰s600回到了工业大教研楼，这一路上心里难受的要死，总觉得老爸是给自己找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月白忙了，这三千万自己大概率一分钱也捞不到了。 下车之后，跟司机挥手告别，然后闷闷不乐的上楼去老爸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老爸正在打电话，好像在跟某位专业人员讨论数字电路，李教授不是很懂，但用钢笔快速的做着记录。 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李云溪就找了把椅子坐下，手托双腮默默的听着。 足足听了十五分钟，李庆良才挂了电话，然后把桌子上写的几页稿纸递了过来：“下面这两张，是中科大秦教授的方案；上面这两张，是哈工大祖教授的方案；中间那两张是西安电子工业大学孙教授的意见。” “你整理一下，手写就行，弄好之后，今天下午就给陈老板送过去。” 李云溪接过稿纸随意的翻了翻，抬头道：“爸，不是要写项目策划书么，这样就送过去，是不是太……随意了。” 李庆良盯着女儿看了十秒钟，把李云溪看的冷汗直冒。 “云溪，我也不知道让你搞个音频解码项目是正确还是错误。” “这么说吧。陈老板如果出五万的科研经费，你就找个办公室自己研究。” 第372章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如果他出五十万的经费，你就找个团队一起研究。” “如果他出五百万的经费，你就看看周围，谁厉害找谁来研究。” “如果他出五千万的经费，你就放眼全国，谁是这个行业的顶尖，你就找谁来研究。” “现在，人家提出资金上不封顶，启动资金上千万，怎么着，你还准备自己研究？” “等你研究出来，陈老板都眼泪都哭干了。” “赶紧补救一下吧，我发现陈老板是一个非常讲究效率的人，他认准的东西，可能要立刻上马。” “他要你三天内立项，你最好三个小时内把方案给他，这不是写论文，不用讲究什么字体、格式、排版、字号大小，你手写就可以，写完给赶紧他送过去。” 李云溪羞愧的俏脸通红，咬着舌头犹豫片刻才小声道：“爸，那这个项目以后跟我还有关系吗？” 李庆良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你能主动一点、自信一点，这三个项目，可能你就是负责人了。” 看到李云溪瞪大眼睛在那里发呆，李庆良瞪了她一眼，随手把钢笔和稿纸递了过去：“赶紧写，别愣着了。” 下午三点，李云溪拿着手写的12页稿纸，再次来到了远盛实业。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陈元生便没有出去，而是在办公室等着。 坐在老板椅上，陈元生用了十分钟时间，浏览完了这12页资料，李云溪的字还是很娟秀，清晰的，看着不费劲。 u盘项目，基本上分三个模块：存储、主控、i\/o（输出输入）. 等陈元生看完了，李云溪在对面解释道：“秦教授和祖教授研究的都是闪存方向，但提出的方案有差别；孙教授是在音频解码领域有一定的研究。” “来之前，我分别跟三位教授沟通了一下。” “秦教授和祖教授他们提出的项目资金都在120万以上，大概九个月到一年的攻关时间吧。” “孙教授的意思，项目资金250万左右，时间一年半。” 陈元生点点头，拿着稿纸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抬头道：“能不能尽快跟他们联系一下，我希望这三位教授来青州，带团队在各自的方向上同时攻关，争取两个月之内先把u盘的项目拿下，音频解码项目半年之内。” “两个月？” 李云溪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黑线，你这时间压缩的也太厉害了，两个月时间，一个正儿八经的实验室设备恐怕都买不齐。 陈元生在抢时间，他只知道u盘是在90年代末被发明出来的，必须抢在别人前面把专利申请下来。 “只要资金到位，我想他们是愿意试试的。” “要不这样吧，你先跟他们进行专业的沟通，涉及到项目资金的问题……及时跟我沟通，我的最终目的是项目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李云溪想起老爸中午给她说的话：自信一点，主动一点，你还有机会。 “陈老板，能不能把这些项目的筹备工作交给我，因为以后还涉及到借用实验室、购买试验器材，我也想参与进来。” 陈元生差点拍大腿：我踏马就等你这句话！ 你中午太让我失望了，以至于差点放弃你，有空了多跟裴映雪和欧阳锦曦学一学，钱要知道怎么花。 陈元生瞥了女孩一眼，笑着点点头：“可以，以后你兼任曙光电子厂厂长助理吧，先从这几个项目开始做起，等成功了就给你转正。” 李云溪惊讶的张开小嘴，脑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是老师诶，哪有时间来当什么助理？ 陈元生拿过钢笔，在资料上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递了过去：“尽快跟他们联系，有进展了就给我打电话，晚上可以打这个手机号。对了，这两天我也给你配个手机，及时沟通。” “哦~那我先回去了。” 李云溪拿着资料站了起来。 陈元生也站了起来，点头道：“坚持一个原则，多付出的资本，是为了购买效率。” “嗯，知道。” 李云溪有点懵懂，这句话还得回去再琢磨一下。 ………… 白江红今天晚上很郁闷。 老公和女儿回来之后，就守着电话一直打，把饭菜端到桌上，她都吃饱了，两人还是无动于衷。 两人终于打完电话，回到餐桌前。 白江红陪着两人吃饭，李云溪心情不错，跟老妈聊她现在负责的项目。 但李庆良却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闷头吃菜。 等他们吃完饭，女儿回了卧室。 白江红才小声问道：“老李，咋看的样子不是很开心呢？” 李庆良将面前的碗筷朝里面推了推：“陈元生看样子是要重用云溪了，几百万、上千万的项目让她负责。” “哟，那还不是好事吗？” 听到这个消息，白江红倒是很高兴。 李庆良冷笑一声：“喜忧参半吧！云溪一个丫头，没有多少社会阅历，更没有管理项目的经验，人家为啥用你？” 白江红瞪了他一眼：“咋地，我看人家小陈老板慧眼识珠，用新人、用年轻人，这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 李庆良本来还想讽刺两句，现在学校里就已经开始有风言风语了。 但转念一想，那是自己女儿，讽刺了给谁听呢？ 算了，啥也别说了，听天由命吧！ ………… 自从知道欧阳锦曦负责酒店项目之后，裴映雪的心情就一直不好。 觉得陈元生一定是看上了欧阳锦曦的脸蛋，两人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故事。 女孩子吃醋很多时候都是挂在脸上的，这些日子再找陈老板汇报，裴映雪常常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战胜了周紫瑜、王思璐，却输给了欧阳锦曦那个讨厌的女人。” “凭什么，凭你胸大么？” “我也不算小啊！” 裴映雪始终想不出自己到底输在哪里，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陈元生开始并没在意，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产业扩张上，哪有时间去关心一个女孩子的喜怒。 但是今天下午，裴映雪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让陈元生恼火了。 第373章 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都市花园酒店在正式更名之后，按照欧阳锦曦的想法，所有服务员全部换装，并由千纸鹤服装专门设计，必须有别于其他酒店，做到与众不同。 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哪怕一个小小的创新，也算是一种创新。 但是裴映雪却不怎么配合，把这件事安排给一个新来的设计师，还特地提醒，这是酒店服务员、保洁的衣服，要低调。 新来的设计师不懂远盛实业的文化氛围，既然是保洁的工作服，在画图的时候，肯定是朝土不拉几的方向靠拢，因为这个年代的服务员也没多少款式可参考。 结果，画出来的草图很难看。 余晴和欧阳锦曦两个拿到草图之后，都很郁闷。 余晴脾气好，她的意思是这次设计的不好，那就再重新设计呗。 欧阳锦曦却很生气，她就猜到这其中必然有裴映雪作梗，但她又不想去跟裴映雪当面对质，于是把电话打给了陈元生，告了一状。 陈元生直接打电话给裴映雪，询问是怎么个情况，既然有弗朗克这个设计总监在，怎么搞出了这么土的设计？ 裴映雪先是强行解释了一番，随后又来了一句：“很多事欧阳小姐也没交代清楚，想要什么效果她也不说，总不能让我们的设计师猜来猜去的吧。” “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陈元生在电话里的语气毫无波澜。 裴映雪也听出陈元生语气不对，沉默片刻道：“我们再重新设计，直到欧阳小姐满意为止，可以了吧！” “我再问一遍，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电话那头，陈元生语气冰冷的又重复了一遍。 裴映雪没想到平时对她那么好的陈老板，为了欧阳锦曦，居然这么说话，顿时有种强烈的失宠感，丹凤眼中瞬间泪水充盈。 “陈总，我错了。” 裴映雪咬着嘴唇犹豫半天，才忍住心中委屈，小声说道。 啪！ 那边生硬的挂掉了电话。 裴映雪拿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平息了几分钟才拿起电话，给佛朗克的秘书兼翻译打了过去，让他们两个到办公室来一趟。 ………… 谭雅晚上8点才回到家，刚进客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裴映雪，眼角还挂着泪水。 “哟，这是怎么了我的总裁大小姐，谁欺负你了？” 谭雅一边换鞋，一边调侃似的说道。 裴映雪无动于衷，直到老妈坐到身边的沙发上，才委屈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很显然，这件事是裴映雪做的不对。 但看女儿现在这副委屈的样子，谭雅也不好再批评啥。 “陈总说什么了？” 裴映雪无所谓的冷笑一声，摇头道：“没说什么，他连着问了我两遍：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谭雅秀眉轻蹙，在沙发上发起呆来，她在以自己对陈元生的了解，揣摩后者说这句话时的状态。 似乎后果很严重。 陈元生是不会轻易发脾气的，至少谭雅还没见过他发怒的样子，用这种语气责问，就表示已经生气了。 在谭雅看来，裴映雪这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陈元生的产业越来越大，需要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你竟然还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恋爱脑的争风吃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现在不是以前，别说没了你裴映雪，就是没了整个千纸鹤服装，对陈老板的商业版图都没多大的影响。 谭雅很想跟女儿明说：孩子，你没有争风吃醋的资本。 见老妈不说话，裴映雪咬了咬嘴唇道：“我已经安排人在改了，这次弄三个设计图过去，让那个欧阳锦曦挑，直到她满意为止。” “小雪，你现在攒了多少钱？”谭雅突然问道。 裴映雪扭头瞥了一眼：“咋了妈，你问这个干嘛？” “呵呵！” 谭雅苦笑一声：“你要是觉得这个总裁干的憋屈，就换个工作吧，自己出去创业也行，我那边也攒了一二十万，可以都投给你。反正你现在也有经验了，慢慢来，以后或许有机会出头。” 裴映雪瞪大眼睛：“啥，你说啥呢妈？我干的好好的，为啥要出去创业。就现在千纸鹤这个规模，我自己干二十年也达不到啊！” 商业模式可以借鉴，但与千纸鹤服装相关的纺织厂、服装厂、人脉、店铺，这一层层环环相扣的产业链，缺少任何一个，利润和扩张速度上都要大打折扣。 别说一二十万，就是裴映雪拿着一二百万出去创业，十年之内也做不到现在的规模。 “我去打个电话。” 谭雅面无表情的拿着自己的挎包，起身进了卧室。 根据她的了解，陈元生不需要自己不能掌控的人，但他也不会阻止你离开，所以才对裴映雪说了那番话。 如果女儿还想继续当千纸鹤的总裁，就看自己这张脸还管不管用了。 第374章 有时候忠诚，比能力更重要 卧室内，谭雅先是打手机，没人接听。 然后又打座机，提示占线。 好在没多长时间，菲佣卡姆就用手机拨过来的，说是陈总正在打电话，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可以稍等或者过别墅来谈。 谭雅想都没想，拎着包出了卧室。 “把车钥匙给我，我出去一趟。” 裴映雪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半了，一边拿车钥匙一边问道：“都这会儿了，你去哪儿啊！” 谭雅没搭理她，接过车钥匙出客厅。 ………… 今天晚上，陈元生连着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这会儿正在跟身在东北的祖教授打电话。 李云溪这两天已经跟三位教授沟通了很多细节问题，老爸那边也做了一些工作。 虽然以李庆良的身份和知名度，不太可能为骗子站台。 但几百上千万的项目投资，换了谁也心里也得打鼓。 这年头敢投入千万资金到电脑相关产业的老板可真没见过，大国企都没有。 电脑相关产业在国内是极大的弱项，造不如买，几乎成为行业共识。 从国外运来倒手卖出去，利润就到手了，不比自己造赚钱快？ 虽然也有人奔走相告，大声疾呼，但没人投资，喊破嗓子也没用。 现在有个老板居然肯投资，而且还是大手笔投资，几位教授当然很振奋，但心里也嘀咕。 首先怀疑对方可能是骗子； 第二个猜测对方是个钱多人傻的土肥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万一折腾了半天，项目没搞成功咋整，在科研领域这种情况太正常了，谁敢保证弄个项目就能成功？ 把我们一帮人折腾去了，结果项目没搞成功，老板最后不给钱，难道让我们去李庆良家拉条幅？ 这事得问清楚，必须亲自联系一下老板，看看具体情况。 不过陈老板给几位教授的印象特别好：大方、有远见、有格局，唯一的要求就是快。 希望三天，甚至两天之内，祖教授就能坐飞机来青州，大家一起坐下来详谈。 而且陈老板还说了，带上夫人坐头等舱来，我们这帮人谈项目，公司安排家属在青州附近游玩几天。 正好，秦教授和孙教授这两天也到，那边也带着家属一起来，大家不会太孤单。 看看，这才是大老板干事业的态度！ 项目还没开始，祖教授心里先热乎上了。 以往搞别的项目，尤其是需要内部报销的，你带几个学生去外面参加交流工作，报销的时候还会被反复的审核，什么吃饭超标，住宿超标、坐火车买了卧铺…… 尼玛！ 虚掩的房门打开，谭雅从外面轻轻走了进来，卡姆很快送上一杯咖啡，然后带上门离开。 正在打电话的陈元生指了指沙发，谭雅便坐下来等着。 几分钟后，陈元生挂了电话。 谭雅赶紧放下咖啡杯，润了润嘴唇，起身走到陈元生旁边，小声道：“陈总，映雪今天惹您生气了？” 今天打电话的时间太长了，脑瓜子有点难受，陈元生靠在椅子上，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平淡的说道：“有时候，忠诚比能力更重要。” 谭雅走到椅子后面，两手轻轻揉着陈元生的鼻翼和眉心，小声道：“master，给映雪一个机会。” 陈元生闭着眼睛沉默良久，才长出一口气，道：“千纸鹤服装和连锁酒店这两个产业，以后的合作会越来越多，不要让情绪影响事业。” “嗯，待会儿回去我就劝劝她。” 谭雅低下头来，小声说道。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375章 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前面两张有改动】 陈元生睁开眼，神色淡漠的说道：“如果她觉得，酒店是欧阳锦曦的产业，你就不用劝了。” “呵~” 谭雅勉强笑了笑，两手轻轻揉捏着陈元生的下巴，小声道：“别生气陈总，映雪虽然是总裁了，但毕竟还年轻，偶尔会有点小孩子脾气，我替她承担错误。” 陈元生皱眉道：“她已经长大了，有些错误也该自己承担了！” ………… 在陈元生的全力运作下，仅仅四天时间，秦峰、祖其远、孙大有三位教授，带着夫人和几名学生就赶到了青州。 祖教授从东北过来的，转了两次飞机、然后倒火车，折腾了两天时间，算是来的最晚的。 这也算是资本的力量。 陈元生唯一的要求就是快，集中最强大的火力，先把u盘项目拿下来。 音频解码虽然没有u盘项目那么着急，但既然要搞，就一起试一试，毕竟把这些人才集中起来机会难得，还不得好好的压榨一下？ 三位教授到青州之后，陈元生只跟他们吃了一顿饭。 剩下的内容，则交给了李云溪、李庆良、史春雷等人。 因为谈技术陈老板不懂，坐在一块跟听天书一样，也提不出更多的意见，他能提供的就是资金，庞大的资金量。 晚上10点，曙光电子厂办公楼二楼会议室，灯火通明。 李庆良、史春雷、秦峰、祖其远、孙大有，还有工业大的另外两名教授，正在会议室闲谈。 经过这两天座谈，公关方向已经确定了。 秦教授和工业大的王教授带学生，主攻格式存储方向； 祖教授和工业大的易教授带队，主攻主控芯片方向。 孙大有带队主攻音频解码方向。 现在大家等的是李云溪。 因为这次双方接触的仓促，又碍于李庆良的面子，不好意思直接谈立项资金和专利等细节问题。 俗话说，给多少钱办多少事，教授们本职工作也很忙，手头还有其他项目，陈老板想快点出成绩，那必须得拿出态度。 作为陈老板的临时助理，李云溪就承担了这个中枢的作用。 嗒嗒嗒…… 外面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李云溪推开会议室的门，踩着皮鞋走了进来，俏脸上虽然有些疲惫，但依旧挂着笑容。 “史厂，几位教授，这是刚刚新鲜出炉的方案，你们过目一下，有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 李云溪把手中的蓝色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拿出几份新打印出来的方案，给几位教授递了过去。 会议室内瞬间鸦雀无声，几位教授都在低头看方案。 u盘项目，项目资金360万，专利归曙光电子所有，但研发者有署名权。 项目公关时间为两个月，每提前一天，增加资金奖励10万元。 如果三个月内，项目失败，最终项目资金按照120万支付，前期研究成果归曙光电子所有。 音频解码芯片项目，立项资金600万，研发周期三个月，每提前一天，项目组资金奖励10万元，其他类似。 所谓的项目资金，主要就是开发者的奖励，因为食宿和试验设备、车船差旅等其他所有问题全部由曙光电子解决，研发团队只要心无旁骛的搞研究就行了。 李庆良在旁边看着都眼红，原本计划120万的u盘项目，被陈老板直接翻了三倍，而且项目提前完工，还有资金奖励，换了谁也得眼红。 他是搞无线电子的，理论上也能参与进来，但成不了主力，身为教授让别人带着搞项目，还不够丢人的。 史春雷盯着方案，心里都在滴血：唉，知识无价啊，我当这个副厂长干嘛，还不如去搞科研。 看完方案后，几位教授彼此面面相觑，谁都不好意思说啥--陈老板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失败了都按照原价付款，你还能说啥？ 到了这种地步，有困难得克服，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得克服！ 祖教授干咳一声，放下手里的方案：“易教授，咱们的团队还要进一步扩大，比如我们学校那边，有个姓张的副教授，专业水平很不错，我俩以前合作的挺好，我还有几个很有潜力的学生，我的意思让他们都加入进来。你这边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赶紧想想办法，咱们明天就开工。” 易教授用力点头：“没问题，我的建议，咱们团队争取扩展到15人以上，待会回去我就联系，争取明天早上咱们就把名单确定下来。” “也别明天早上了，待会咱们一块去酒店，直接就把名单确定下来。” 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话，这也是陈元生希望看到的：找大家来就是搞项目的，别整没用的繁文缛节，程序能省就省。 秦教授在旁边笑了笑：“别去酒店了，咱们两个团队是需要密切合作的，就在这儿商量吧，有需要就去史厂长办公室打电话，今天晚上就把名单确定下来。你们没看方案里面吗，陈世仁说了，三天后也就是3月7日项目正式启动，这点时间想把人攒起来，也不容易呢。” 会议室内哄堂大笑，陈老板虽然变成了陈世仁，但人家是真金白银的给钱，开个玩笑无伤大雅。 第376章 与金钱赛跑 此时此刻，大家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时间就是金钱”，项目提前一天，那就是10万元的经费，这三天筹备期，你要是能利用起来，30万就到手了，这个时候谁还有功夫搞形式主义。 孙教授的发型跟史春雷相似，都是地中海，他本来在学校里也是有项目的，现在看来，只能再压榨一下手底下的研究生和博士生了。 孙教授抬手挠了挠地中海发型，抬头对着李庆良道：“李教授，你也加入我们这个项目，有啥资源都提供一下。” 李庆良客气的摆摆手：“不了、不了，我那边也在筹备项目。” 孙大有撇撇嘴：“不耽误，不耽误，你是电子领域的专家，有什么问题我们难免要请教，参与进来、参与进来。” 人家李庆良是唯一的牵线人，你们赚到钱把人家甩了，合适嘛！ 砰砰…… 旁边的祖其远轻轻拍了拍桌子：“对头、对头，我们团队也必须聘请李教授当顾问，少了你哪行？李教授，别推辞了，今晚你也别走了，咱们一起把名单确定下来，现在就开始摇人。” 李庆良知道大家都很急切，再推辞下去，那是浪费大家的时间，更何况自己也很想参与进来，他已经很多年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了。 “好、好、好！只要能为大家服好务，有什么需要，大家尽管提，我随叫随到。” 李云溪瞪大眼睛，发现这伙人居然没一个提意见的，自己待会怎么跟陈老板回复？ “嗯，这个方案，大家还有问题吗？” 孙大有摆摆手：“挺好，云溪你这个助理干的很到位，我这边没问题，同时也谢谢陈老板的信任。” “大家没问题，给陈老板回复去吧，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工。” 李庆良高兴的对着女儿说道，这是他五年来心情最好的一天。 “那大家忙，我先去跟陈老板汇报，合同协议的话，争取两天之内拿出来。” 祖其远摇摇头：“那个不着急，你慢慢搞，注意休息。” 李云溪笑着摆手出了会议室。 如果在其他非重要场合，大家一定得夸李庆良几句：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女儿，不错啊！ 但是现在，大家没心情讨论那个，当前首要任务就是组建团队，把自己身边认识的、知道的、最有能力的人选找出来，尽快到位。 ………… 这两天李云溪是最忙的，教授们的讨论和立项工作，她要全程跟踪、记录，整理、打印，并随时向陈元生汇报。 今天早上就是凌晨3点才睡觉，这会儿一放松下来，立马就困的要睁不开眼了。 下楼之后，李云溪上了一辆桑塔纳2000。 这是陈元生暂时给她配的车，24小时待命，李云溪虽然现在有驾照，但没有实际开车的经验，只能先坐车。 “啊~~” 李云溪打着哈欠，从包里拿出刚配了不到三天的手机，小心翼翼的拨了个号码。 过了十几秒，那边才接通了电话，简单汇报之后，李云溪挂了电话，狠狠的松了口气，对司机道：“麻烦师傅，送我回家，困死了。” “没事，你可以先在车里睡，很快到家。” ………… 大概没有多少人能抵抗“与金钱赛跑”的魔力。 项目资金，由三位教授负责统筹，他们在各自的人脉圈里，联系的都是精兵强将。 像他们手底下的研究生、博士生就更不用多说了，只要每月拿出三千块钱的工资，学生们就得挤破头。 这还不仅仅是工资的问题，参与了这个实打实的“高科技”项目，写论文、找工作都会很轻松。 其实，真正做学问、搞科研的人，是很反感那些繁文缛节的，今天写个报告，明天参加个会议，后天填个费用报销单…… 大量的时间，其实都浪费在无意义的管理上面。 曙光电子这边就跟单纯：搞项目的就是单纯的搞项目，周围一大堆人给你们服务。 住就在都市花园酒店，吃由电子厂给你们送饭，六辆汽车二十四小时待命，需要什么材料，哪怕是国外的，直接走空运。 陈老板就一句话：不计代价。 与此同时，陈元生已经让李云溪安排人，准备申请专利的材料了。 只要项目一成功，要用最快的时间去申请专利。 这年头，专利申请下来的时间很长的，动辄一年半载，陈元生已经做好了“投资”加速的准备。 只要u盘的专利能拿下，未来二十年，收取五个亿专利费的问题不大，还不包括打官司赢的。 这只是专利费，陈元生准备在u盘没有大规模普及之前，曙光电子厂先生产几年，等u盘价格跌下来之后，再出去贴牌。 u盘项目的两个团队最终确定了23人的研发队伍。 陈老板约定的时间是3月7日，实际上第一批到青州的9名成员，在3月5日晚上就已经正式开工。 音频解码团队，目前已经确定了29人，第一批成员11人，也在3月6日正式开工。 ………… 与此同时，远盛实业旗下的电脑公司、连锁网吧、黑石软件、曙光电子厂重建工程，也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远盛实业总部的那个小楼明显是不够用的。 陈元生现在的最优方案，是在曙光电子厂的重建工程中，把电脑公司、软件公司全部容纳进去。 厂内多建个办公楼是没问题的，而且电子厂有两年的免税政策，不要小看免税政策，那是一大笔的利润。 电子厂的历史比二色织还长，理论上更有历史价值。 但电子厂经过多次扩建，建筑物有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还有九十年代的新办公楼。 整体风格极不统一，而且显得很凌乱。 陈元生准备大拆大建，请香港的建筑公司先设计了两栋高12层的科研大楼，同时具备了科研和办公的用途。 说干就干，图纸刚刚到位，科研大楼项目就动工了。 也正是这几天，陆文生去欧美学习回来了； 布朗从美国带着三个硅谷软件公司的成员，再次回到了青州； 连王新都办好了辞职手续，马上就准备过来。 陈元生确实有点忙。 第377章 推向工业设计大师的宝座 陆文生这辈子是第一次出国，而且是直接去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像一只井底的青蛙跳出来看了看外面的世界。 他在德国见到了售价上万的耳机；在瑞士见到了售价高达17万美元的单声道后级；见到了重达300公斤，售价180万美元的整套音响。 一套音响折合人民币1500万，这对于常年拿着三四百工资的陆文生来说，真心接受不了。 当初，陈老板告诉他，曙光电子厂以后生产的音箱要比电脑贵，老陆还不相信，现在看来，那算个啥啊？ 大卫是陪着陆文生的，他告诉老陆，这些都是有钱的发烧友玩的，销量不高，你只要研究一下它的外观，吸取点灵感就可以了。 但陆文生是个执着、严苛、严谨的人，在人家店里问东问西，总想着多了解了解，这种音响为啥值那么多钱。 结果他在店里试听了两天都不买，最后差点被老板给赶出去。 这下把大卫也给刺激到了。 刺激归刺激，灵感方面陆文生确实吸取了不少。 他是边参观边创作，这一趟下来，画了14幅草图，其中五款桌面音响，三款耳机，两款音箱、一款收音机、两款电脑机箱、一款热水壶。 电脑机箱是应大卫的请求，在参观品牌电脑店的时候，有感而发。 那款热水壶，是因为陆文生欧洲去饭店的时候，觉得人家的水壶，比国内那种玻璃壶胆的热水壶高档很多。 除此之外，陆文生还让随行的翻译拍了很多照片，看到有参考意义的产品，就拍下来回头慢慢欣赏。 回到青州的陆文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陈老板汇报，而是选了2款桌面音箱和一款头戴式耳机，用了三天时间进行全新的尺寸和细节描述、上色、绘图，力求完美。 所以，交到陈元生手里的，是三份基本完整的设计图，之所以说是“基本完整”，因为音箱一些接线、插孔，老陆拿不出标准答案。 会议室，来参加今天的汇报的有陆文生、大卫和一名随行的翻译。 陈元生没有多少时间听他们这次旅行的见闻，在简单了解了行程之后，主要是看看陆文生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陆大师给他带来不小的惊喜，拿出的这两款桌面级音响，虽然没有超越时代的潮流因素，但整体设计尊贵、沉稳、大气，很显然是受到了欧洲高端产品的影响。 高端的工业设计，往往都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东西，主打一个沉稳、大气，它们不追赶潮流。 陈元生拿过铅笔，在设计图上写了三个字“征服者”。 “以后曙光电子厂的音响类产品，就以‘征服者’系列来命名。” “这两款桌面音响，主打中端。一款的售价在800元左右，另外一款在1600元左右。” 桌面级音响最普及的产品，其实是在400元以下，这是90%消费者的选择。 但陈元生选择从上往下打，先制造中高端，等品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再推出性价比高的低端品牌。 得基层者得天下，三十年以后，很多国际上发烧级的音响品牌，后来渐渐的被收购了。 原因无他，音响是一门玄学，超过人耳能分辨的音频，最后只能用设备来检测，发烧友们发现，烧到最后拼的居然是房地产。 因为，如果你没有一间独立装修的视听室，再高端的音箱也会受到影响。 征服者这个品牌，主打的是中高端及以下领域，专业水平和品牌效应当然要有，但更多的是为了顺应未来数码科技产品的需要，比如：会议、影院、ktv、演唱会、电脑应用、话筒、车载音响等等，其实能在这些领域只要一半能站住脚，这个品牌就已经很强大了。 “陈总，这两个是我请陆老师设计的电脑音响，当然，这里面也有我提到的一些要求，你看看~” 大卫把陆文生在欧洲旅行的时候，帮他弄的两款电脑机箱设计草图拿了出来。 那个年代，台式电脑的机箱基本都是方方正正的黑盒子，哪怕是国外的康柏、惠普电脑，也没有多少创新。 这款由大卫提意见，陆文生帮忙设计的机箱，虽然说略有创新，但本质上也不过是在黑盒子上增加了几个造型而已。 陈元生对着那两款设计图看了一会儿，未置可否，而是抬头道：“陆老师，带笔了吗，我描述，你来设计，咱们来个现场创作。” 陆文生心里面对陈老板的说法还有点怀疑，但老板既然说了，他不妨可以试试。 他随身带着铅笔，大卫在旁边又递过几张a4纸，准备现场创作。 陈元生哪里懂什么设计，只是他脑海里有几款台式机电脑机箱印象非常深刻，其中就有苹果电脑的台式机。 苹果电脑的台式机箱，主打一个简洁、整体、美观，具有很强的辨识度和工业设计美感，陈元生是非常欣赏的。 他把这个机会给了陆文生，就是准备把陆文生推向“工业设计大师”的宝座，至于后世的那些设计大师们…… 不好意思，这是借鉴、是致敬，不能叫剽窃。 陈元生第一个提出的，便是苹果电脑的经典款台式机设计图。苹果立式机箱　　第二个，是方形主机设计方案。机箱　　第三款，是一个自己见过的美学设计图，具体有没有实物，陈元生自己都不知道。　　陆文生想象和素描的功底非常扎实，陈老板这边一说，他就能理解个大概，不合适的地方，陈老板亲自拿着笔下场。 所以三款设计图草案，很快就被鼓捣了出来。 “产品色调上，陆老师回头可以用银色、粉色等多种颜色挨个弄出来。” 陆文生、大卫还有翻译三个人，都被设计出来的方案给震惊了，主要是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类似的设计，陈老板日理万机，是怎么想象出来的？ 尤其是陆文生，惊得目瞪口呆：陈老板既然如此牛逼，还要我干嘛？我退休算了。 “老板，这几个方案确实厉害，但是用这些方案的话，软驱、光驱怎么安装。” 陈元生笑了笑：“简单，设计个打开式的活页门不就完了，用的时候打开，里面是光驱和软驱，不用的时候关上门，关上就看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工业必须向艺术妥协，要把美留给用户。” 第378章 这个设计图，十辆奔驰都不换 陆文生夹着香烟，盯着那张苹果经典款台式机设计图看了良久：“陈老板，原来电脑机箱还能这么设计。这么说的话，我那个桌面音响的设计图，也得改一下，想办法跟这个配套起来。” 陈元生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再单独设计一款，原来的这两种……保留吧，不同价位的音箱，应该是不同风格，没有必要完全走一种路线。我提出的这些设计，更多的是给陆老师一个思路。” 这次的汇报工作算是结束了。 陈元生把老陆留了下来，大卫和翻译先回去，有需要的话下次再交流。 之所以留下老陆，陈元生有一个重要的决定：包装陆文生，打造“工业设计大师”的ip人设。 大师是需要包装的。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普通职工，每个月拿三五百块钱的工资，他的作品就算再厉害，走到外面还是被人看不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人重视你。 不要认为这个社会懂艺术的人多，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是官本位思想，你只有带个衔、挂个长、弄个唬人的名头，到了外面才能被人重视。 陈元生听说过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 有些工程，在建设的时候故意弄出一些缺陷来，为的就是等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好提意见。 因为如果提不出意见，这个领导显得很没水平。 如果瞎提意见，你们这些人又不改，那就是给领导上眼药。 于是，大家就故意留个缺陷，领导一打眼就看到了，然后提出整改意见，大家反正早就准备好了，顺势就改了。 这样一来，上面有了面子，咱们也省了工夫，还保证了工程质量，皆大欢喜。 “陆老师，我准备包装你一下，还得需要你的大力配合，希望陆老师不要反感。” 陈元生拿过香烟，给陆文生递了一支，刚才两人都没有抽烟，老陆也憋的厉害。 陆文生表情比较淡然，这么多年的底层磨砺，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哪怕这次去欧美旅行，连他儿子、女儿都不知道，免得最后自己的作品老板没看上，这么大岁数了，再丢一次人。 “陈老板，我呢……也是五十多岁快退休的人了。” 陆文生接过香烟，伸手去口袋里掏火机：“包装就没必要了。以后公司有什么安排，陈总尽管说，能出把力的，我就把子力气。” “不~~” 陈元生摇摇头：“陆老师，你还没理解我的意思。” “曙光电子要想成为一个有逼格的品牌，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能讲故事的设计团队。” “这叫做品牌赋能！” “优秀的工业设计固然重要，但培养一个能叫的响，在工业领域有一定地位的设计大师，更重要。比如……” 陈元生拿起刚才的一款电脑机箱设计图：“这款机箱。如果我们拿到外面，消费者看了，只会觉得它很牛逼，很厉害，但是感叹完就没然后了。” “同样是这款机箱，如果是我们曙光电子推出的电脑，消费者会更进一步的赞美，不愧是品牌产品，真有水平，但这还远远不够。” “还是这款机箱，在曙光电脑的基础上，我们再渲染一层，这是某某大师的作品，或某某大师团队的作品，那格调又不一样了。” “这是一种双向赋能，或者叫双向加持。” “产品通过设计师的名声提高格调，设计师通过产品力来提高地位。” “但是，这个过程需要设计和包装，也得要陆老师的全力配合。” 陆文生尴尬的笑了笑，拽过烟灰缸弹了弹烟灰：“陈老板，我毕竟这么大年纪了，思想上陈旧，思维也不如年轻人灵活。我觉得陈老板还是找个年轻人来包装一下，至少能跟上时代，跟上潮流。” 包装这个词，陆文生还是了解的，他以为陈元生要把他鼓捣成那种留着长长胡子的国画大师，一举一动尽显装逼风范。 在心理上有点排斥。 “不，陆老师，你有历史沉淀，也有自己的风格……” 陈元生把自己的想法给陆文生简单的介绍一遍。 首先，要弄个陆大师工业设计美学工作室，这个工作室会暂时先招收十人左右的团队。 这个工作室名义上在曙光电子厂，但很快要独立出来，属于远盛实业直接管理。 团队成员，包括陈老板拿出来的创意，今后大部分都归到陆文生名下。 对内设计就不用说了，陈元生准备东森木业那边，弄个沙发、防盗门、电脑桌、电脑椅； 千纸鹤服装那边的五金、纽扣、拉链，乃至logo，铭牌； 酒店那边的家具、摆设； 软件公司推出的软件标志等等…… 但凡需要设计的，都让工作室设计。 这些设计里面，创意牛逼的，挂在陆文生名下。 不怎么好的，那就先不宣传，或者挂在其他人名下，毕竟设计团队也是要形成梯队的，年轻人也得跟上。 利用强有力的产品，先把陆大师的名声抬起来。 总结一句话：大师出品，必属精品。 陈元生还准备给陆大师配一辆奔驰s350，这可是远盛实业旗下，总裁级别都没有的待遇。 “大师，必须得有大师的格调，这是彼此成就的过程。” 以后陆大师再出去，副处以下干部接待都不够资格，至于那些小老板--开个普桑来，你也好意思请我出手？ “就得这么牛逼，这样才有逼格。” 陆文生蹉跎了大半辈子，早就不抱什么成名的希望了，也从未想过有这种包装方案，突然来这么一下，真有点接受不了，一时间眼冒金星，心虚不已。 “陈总~你投入这么大……万一我创造不了那么高的价值怎么办？” “呵呵~” 陈元生笑了笑，晃了晃一下手里那张机箱设计图：“就这一个设计图，只要运作好了，十辆奔驰都不换。” 陆文生沉默了半天，把手里的烟蒂掐灭：“好吧，听陈老板安排，也感谢陈老板的信任。不过……征服者系列的那两款音响，我得拿回去重新设计，不能辜负了这个名头。” 这两款音响和耳机，陆文生也是下了功夫的，但今后的陆文生，代表的已经不是他自己了，而是陆大师工作室。 他必须保证自己设计出来的产品，精益求精，达到一种高度，能参与到国际品牌的竞争中去。 第379章 产业孵化器 1998年，5月4日，周一。 远盛实业二楼会议室内，爆发出长达三分钟的欢呼和激烈的掌声。 掌声不是给某个人的荣誉，而是大家发自内心由衷的庆祝。 就在刚刚，陈老板亲自在总部的电脑上进行了试验，通过u盘拷贝一份文件到另外一台电脑上，然后在会议室郑重宣布，u盘项目圆满成功。 23+4人团队，经过57天没日没夜的集体攻关，项目不负众望的成功了。 其实早在11天前，两块板砖大小的u盘模型就已经开发成功。 但鉴于陈老板的“高标准”要求，团队成员飞赴湾湾，在那边集成电路模块工程师的配合下，制造出了第一款长8厘米，宽4厘米，厚一厘米，存储内存4.4m，真正意义上的u盘。 团队本来是23人，多出来的4个人是布朗他们几个。 因为这款u盘要开发基于windows系统的驱动程序，而原来的团队成员在这方面又是弱项，为了保进度，只好对外求助。 如果没有布朗这些拉来就能用的人才，仅仅驱动程序这块难题，大家说不定几个月都攻克不下来。 咔咔咔…… 随着闪光灯的闪烁，拿着相机的美女不断的用相机拍照，记录这喜庆的一幕。 直到今天，团队里的很多研究生、博士生，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投资项目的陈老板。 他们接到导师的电话后，来青州就投入了高强度的研发过程，过上了不知白天黑夜的日子，一直以为经常来看他们的史春雷厂长是幕后老大。 等掌声渐渐结束，几个美女从外面鱼贯而入，手里抱着厚厚的真皮笔记本。 美女们开始给项目组成员发本子，有人拿到手打开之后，翻开的第一页上印刷着【u盘项目攻关留念--曙光电子】，本子里面还夹着一个红包。 陈元生站在会议长桌前，笑着道：“也没有给大家准备像样的礼物，这个笔记本算是咱们项目攻关的纪念品。” “红包里面是2000块钱，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这两千块钱不属于劳务费、也不属于项目资金，就是单纯的请大家在青州玩几天……” 陈老板的话还没说完，下面又是一阵掌声。 只要是额外拿的钱，大家还是很乐意的。 “另外，今天晚上公司还有庆功宴，欢迎大家参加。当然，不参加也没关系……” “最后，曙光电子向参加这次项目攻关的所有成员抛出橄榄枝。” “曙光电子在数模电路下一步的计划，一个是围绕u盘项目，做各种研发；第二，是电脑主板的开发。” “欢迎各位教授来立项，同时也欢迎诸位研究生、博士生拿到学位之后，来曙光电子投简历。” 陈元生的投资方向，是根据未来市场的需求来的，他还没有冲动到投资芯片、内存、显卡、手机等大资本领域，先从小做起，农村包围城市。 “陈总，如果我们组建一个研发团队的话，能像这个u盘项目一样，在你这里拉到投资吗？” 有个二十七八的卷发小伙站起来说道，他马上就能拿到博士学位，其实他是准备拿到学位之后，到外企工作，待遇优厚。 但现在他发现，这个年轻的陈老板，很有魄力和眼光的。 比如这个u盘项目，连教授们以前都没想过，这个陈老板居然就认准了方向，大笔资金砸下去，而且还成功了。 就凭这份远见，那这不是寻常的土老板，让他有了一种创业的冲动。 u盘项目就是个例子，陈老板看着三四百万的投资很大，但只要这门技术普及开来，那会是一个很大的市场。 而作为研发者的他们，只能拿几万块钱的奖励。 卷毛博士提出的这种方案，类似于十几年后雨后春笋般出现的“产业孵化器”：大企业投资研发团队，按投资金额占一定的股份，投资越大股份越多。 但孵化器项目，跟风投很相似，投资十个项目，最后可能就一两个成功的。 陈元生点头道：“可以，只要你们的项目能够打动我，投资不是问题。” 随着产业规模的逐渐扩大，远盛实业不可能去参与和管理太多的项目，产业孵化器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更重要的陈元生是个重生者，他能分辨出哪些项目在未来会有广阔的市场，尽可能的避开一些无意义的投资。 他倒是很希望有野心、有能力的创业者站出来。 想到这里，陈元生又看了卷毛博士一眼，补充道：“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先发电子邮件给我……” 众所周知，头发自来卷的博士，一般都不简单。 “谢谢陈总~” 卷毛博士兴奋的向陈元生拱拱手：这是啥动作？ 【先更一章，故事情节转折中，捋一下大纲】 第380章 林菲不愧是业内人士 五月的青州已经很热，但气温偶尔也会有些反复。 比如昨晚的小雨，把青州35度的气温砸到了20度。 宁湖别墅区人造湖畔，已经栽种两年多的绿植在小雨后焕然一新，远处的草坪露水晶莹，生机盎然。 石板路两侧几棵先前留下的大树，郁郁葱葱。 林菲戴着一副淡紫色眼镜，挽着陈元生的胳膊，两人沿着湖畔的石板路悠闲的散步、聊天。 因为不再主持新闻类节目，林菲已经开始留起长发，但也没有特别长，垂在胸前的两侧秀发烫内弯的梨花卷，耳垂上还特别戴了简单白色珍珠耳坠，整个人显得很大气。 “元生，娱乐公司不用你操心，我在后面负责就行了。” 昨天周五，林菲放纵了一把，在陈元生的别墅里过夜，今天一早又把陈元生拽起来在别墅区内散步，目的就是美人计。 王思璐跟陈元生的关系，林菲早就旁敲侧击的套出话来了。 但王思璐并不知道林菲和陈元生的关系。 林菲有了一定的危机感，在容貌上她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男人喜新厌旧。 王思璐虽然跟陈元生的交集也不多，但好歹还有个工作室，据说是专门负责给远盛实业旗下的产品写软文、做推广、搞公关的。 但林菲这里跟陈元生的事业交集几乎没有。 再直接点来说，只有陈元生想要她的时候，两个人才会见面，干柴烈火一番，其他的就很少了。 随着陈元生事业规模的扩张，工作肯定越来越忙，身边的女人增加，能想到自己的概率就会越来越小，说不定到时候即便是自己主动，人家都没心情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林菲思来想去，不如弄个影视娱乐公司，自己和陈元生同时当幕后老板，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负责陈元生旗下的一片事业，将两人牢牢拴在一起了。 毕竟她就是在这个行业，搞其他项目一没时间，二没人脉，影视行业也算半个内行。 于是乎，昨天晚上林菲半推半就的用了一把美人计，在陈元生兴奋到发狂的时候，提了点要求。 那个时候，别说一个要求，就是一百个陈元生也得先答应下来。 结果今天早上，陈元生反悔了~~ 我艹，无情！ 这下把林菲郁闷的，差点跟他绝交。 “菲姐，主要是我现在确实没时间，再等等吧，等手头上的几个公司初步捋顺了，咱们再研究影视公司的事情，咋样？” 陈元生轻轻拍了拍林菲手背，小声安抚。 主要是这些日子他确实忙了点。 电脑公司在紧张的筹备；软件公司成立；网吧项目在紧锣密鼓的调试、开发；曙光电子扩建、立项；连锁酒店业务进入倒计时，快捷酒店准备开工。 陈元生并不是工作狂，而是他要保证，旗下的产业按照自己的思路扩张。 他在把后世无数汗水和资本积累的知识，拿到这个时代来用，把每一个产业在创新的基础上，打造成品牌。 各个产业的负责人不可谓不聪明、不可谓不尽心，但能跟上他思路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果谈起影视产业，陈元生也有很多创意，但现在他确实是没时间，如果由着林菲去折腾，可能要走很多弯路。 墨镜下，林菲的杏眼居然湿润了：为了影视公司的事，昨天晚上真是由着陈元生的性子来，上次自己这么配合，还是刚刚当上频道主任的那次。 没想到昨天陈元生还痛痛快快的答应，今天早上就不认账了。 “嗯~知道了。” 林菲也不喜欢在男人面前撒娇、使性子，再说了陈元生比自己小七岁，怎么说他也是弟弟。 林菲答应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接下来的话就少多了。 “咋了，不高兴了？” 看着附近没有散步的人，陈元生在一棵大树下站住脚步，抬手摘掉林菲俏脸上的墨镜，发现美女的杏眼居然湿润了。 林菲勉强笑了笑，侧身过去轻轻摇头：“没！其实我手里也有一些资产，既然陈总你不想投资，那我就自己做。委屈求人，终究是低人一头……” “好、好、好！” 陈元生笑着将林菲抱在怀里，在粉嫩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我投还不行吗，但我们两个都没时间，你最好找个靠谱的经理人。现在有方向了吗？” 林菲犹豫了一下：“没呢。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你弄的那个《超级女生》栏目，台里的反应很好，成立的专门的栏目编导组，我是这个栏目的总编辑，下个月就准备开始海选。” “我想的是，在这次节目里，提前物色几个有潜力的女孩子，签约到‘陈总’你成立的公司来……” “如果节目火了之后，这些女孩子的身价顺理成章的就水涨船高。” “哟！” 陈元生双臂用力，把林菲紧紧的抱在怀里：“你是说搞点内幕？” 绝大部分综艺节目，都是有内幕的，所谓的观众评分、评委评分，那都是节目效果，谁拿第一、谁拿第二，最终还不是栏目组说了算。 林菲不愧是“业内人士”，这也太上道了！ 林菲搂着陈元生的手攥成拳头，在他后腰上轻轻砸了一下：“什么叫搞点内幕，我是那种人吗？” “你必须是……哈哈哈！” 对于陈元生这种无赖式的说法，林菲也是无奈了：你说是就是吧。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栏目的影响力扩大，一档不火的栏目，得了第一又有什么用？ “菲姐厉害！” “这样，今天晚上你再来，咱们好好讨论讨论，我突然有了一些深思熟虑的想法。” “哼！” 林菲把俏脸埋在男人怀里娇嗔着哼一声：“不来了，禽兽！” 林菲对陈元生又爱又恨，喜欢他像野兽一样的疯狂，但疯狂起来又太禽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两人抱了一会儿，林菲便挽着陈元生的手臂继续散步：“你突然有了什么深思熟虑的想法？” 第381章 价值6000的曙光收音机 这个问题，陈元生以前没想过，当然也没时间去想，但如果搞娱乐公司的话，他自然有一些想法。 “菲姐，娱乐圈的事，你应该比我懂。” “圈内大概有几派力量：港台、资本、话语、red色。” 林菲摇头：“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一点……” 这倒是实话，因为林菲确实没想过娱乐圈内那么复杂。 陈元生稍稍给她解释了一下：港台就不用多说了，马上就开始融合； 资本也不用多说，粉丝经济不就是割韭菜嘛，圈内资本就是干这个的，他们不创造财富，只是财富的搬运工。 话语权，指的是把控和垄断着一定资源的圈内人，对新生力量积极打压。 指望前辈提携新人？ 那跟指望先富带后富，是一个道理。 我宁可火到60岁，也不要新人起来分一杯羹。 red色，现在虽然染指，但还没有走到一线，后面会慢慢上来，人家的子女，哪个资本敢不赏脸？ 咋地，给你脸了？ 所以说，只讲潜规则，演员只要睡个导演、睡个编剧就能起家的娱乐圈是最干净的。 “菲姐，这个工程很庞大。” “我投资，但现在没时间参与，你可以先搞起来，等我有时间了，咱们全面性的进行规划。” “签约有潜力的女孩子是一方面，培养咱们自己人也是一方面。” “远盛实业旗下的千纸鹤服装、都市花园酒店那边，有不少漂亮女孩子，找几个合适的、有潜力的，可以培养培养。” “现在还是纸媒时代，等我的网吧、网站建成了，咱们的人，会重点在网络上推广。” 林菲可没想过那么多的推广途径，她能想到的，就是女孩子在电视综艺节目里拿个第一名、第二名，那就有点价值了。 “哼！就知道你有想法。” 林菲想的有点歪，陈元生一提到千纸鹤和酒店，她就想到裴映雪和欧阳锦曦，以为陈元生是想把自己的女人推上去当明星。 “嗨~其实我不想赚这个钱，但这个钱我不赚，别人也会赚。” 陈元生可没想那么多。 两人边走边聊，经过陈元生的解释，林菲倒是不怎么怀疑了，但也非常惊讶陈元生这个“突然间深思熟虑的想法”，很有广度。 陈元生开始也会依托纸媒和电视台，但只要等网吧、网站等全面铺开，最终的发力点，还是进行网络推广--以后是网络的天下，纸媒很快就被淘汰了。 那些娱乐公司要捧一个明星，需要持续不断的投资，哪一条软文不是花钱的？ 陈元生如果自己搞网站，干嘛不推自己人呢？ 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 “元生，你好厉害……” 林菲心花怒放，越来越崇拜眼前这个年轻人，只要他喜欢，让自己做什么都值了。 她本来并没有太成熟的思路，只是想通过影视娱乐公司的名义，跟陈元生捆绑在一起，免得以后自己被边缘化。 没想到，陈元生随便想出的一些思路，就提供了无限可能。 这还只是开始，等陈元生不忙了，拿出部分时间来投入到娱乐产业里来，那将会是另一番场景。 陈元生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要不，回头咱们先签约几个香港的明星过来？” 林菲吓了一跳：“不要吧，还是先找人把班子搭起来再说。” ………… “哥几个，这个是79年出厂的曙光牌收音机，只要品相能达到这个档次的，我6000块钱收。” “品相比这个稍微差点的，五千、四千、三千价格不一，但只要差不多能用的，我都收。” 古玩店，鉴定室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品相非常好，重达七公斤的曙光收音机，这是陈元生安排人给他送来的。 龚森林正在给收藏界的一帮老友、老板们介绍。 跟龚老板玩的这帮人，都是青州收藏圈里的老炮，有的还是老板，由他们去收购、宣传，比自己一个人搞肯定是强太多了。 有位大哥凑过去，好奇的摸了摸收音机的木制外壳，轻轻点头：“别看我是青州人，这款收音机我还真没见过，厉害……龚老板，这个机子当年多少钱，你敢六千块钱收？” 六千块钱收藏一台收音机，这个价格可真不便宜。 这帮玩古董、字画收藏的老炮们，还没谁收藏过收音机。 龚森林扶着桌子道：“80年那会儿，也就一二百吧好像。” 有个带着帽子的大叔，扶了扶帽檐：“老龚，这玩意才二十多年，有收藏价值？” 龚森林一拍桌子：“老哥几个，今天给你们普及点资料。另外再说一点内部机密。” 房间内十几个人顿时来了兴趣，有的朝后退了几步，找椅子坐下，点着烟准备听评书。 “七十年代初，咱们国家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乒乓外交使中美关系开始解冻。” “教员为了在尼克松访华期间，展示我国电子工业的水平，部里给几个骨干无线电厂下达了研制高级收音机的任务。” “那会儿我国的消费电子只有收音机工业还有点实力，能拿出手去，其他的都不行。” “咱们青州市的曙光电子厂，因为是电容、电阻的重点攻关单位，于是市里抽调精兵强将，齐聚曙光电子厂，主动承接这一政治任务。” “当时，加上咱们青州市的曙光电子厂，全国共有六家单位承接了这个任务，在此之前，除了政治献礼外，很少以这么大的规模研制高级收音机，而且是纯粹的高级商品收音机。” “那时我国收音机的科研水平、电子材料、元器件、生产工艺，测试仪器等处于世界中下水平，更没有高级机的技术积累，所以进度非常缓慢。” “这六家单位或者厂子，实际上都是在75年以后才陆续研发完成的。” “咱们的曙光电子厂，则是在77年研发完成，总共生产了也就六七千台吧，出口了一部分，因为价格高，没有形成市场，市面上流传的很少。” “这是收音机有一定收藏价值的第一个因素。” 第382章 品牌故事 龚森林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说点内部机密。这台收音机的外形设计，是曙光电子厂的一位老设计师设计的……当时还很年轻，这款收音机八十年代初期，还获得过全国工业设计一等奖。” “嚯，还有这事？” “咱们青州市还有这么牛逼的人物？” 众人七嘴八舌，一个产品只要能获得全国性的奖励，那肯定是厉害的。 龚森林撇嘴笑了笑：“这不是曙光电子破产被收购了嘛。收购它的是远盛实业，那个陈老板我还认识，经常来我这里看看字画什么的。” “据说哈，陈老板收购曙光电子厂之后，准备推出个内退政策，把50岁以上老职工全赶回家。” “结果呢，电子厂有个副厂长叫史春雷，死保这些老职工，说他们为电子厂出过汗、流过血，很有水平，还专门给陈老板推荐了这位设计收音机的设计师，陆文生。” “陈老板也挺郁闷，你说一帮那么大岁数的职工，还能干点啥。” “于是，陈老板给陆文生布置了一个任务：电子厂以后准备搞搞电脑，弄弄音响，给你一个月时间，设计一下。如果我满意了，全厂50岁以上职工，全留下。” “如果没达到我的标准，就出内退政策，五十以上全部内退。” “咝……” 人群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个带黑框眼镜的老头张大嘴巴：“好家伙，这个陆文生有压力啊！” 龚森林点点头：“谁说不是呢。但是，人家陆老哥真有魄力，二话没说，拍屁股出去旅游了。具体去哪儿咱不知道，但回来之后，就交给陈老板两份设计图。”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咋了？” “成功了没？” 龚森林一拍桌子：“陈老板看到第一幅设计图，就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句：陆大师，就这个设计图，能换十辆奔驰。” 啪！ 有人一拍大腿：“我艹，牛逼！” “我艹，无情！” “我艹，我艹艹……” “然后呢，陈老板给陆大师配奔驰了没？” 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龚森林一撇嘴：“当然配了，不然我怎么能知道，陆大师以后能起来呢？陈老板给陆文生配了一辆奔驰s350，好像是前几天才提的车。而且，曙光电子厂四百名五十以上职工，不用内退了。” 帽子哥摇头晃脑的说道：“陈老板是说到做到，但陆大师也是真厉害啊，一张设计图换十辆奔驰……” “好家伙！” 带黑框眼镜的老头再次惊呼：“一辆奔驰怎么着也得100万吧，那十辆不得一千万？陆大师可以叫陆千万了？当然，也能叫陆四百。” “我艹，那幅设计图到底啥样，能让陈老板震惊成那个样子，老龚，你有门路的话，弄来让咱们瞧瞧。” “对啊，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价值千万的设计图啊！” 龚森林摇摇头：“我也没见过，人家陈大老板那么大的产业，我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好意思去问这些事。不过呢，据说他们公司要出电脑，到时候咱们不就见到了。” “而且，我听说陈老板要力捧陆大师了，如果这两款设计再获了全国大奖，陆大师那就真出名了。” 说道这里，龚森林指了指桌子上的收音机：“我现在就收它，这玩意绝对有收藏价值。中美建交的特殊时期，教员下令举国攻克的产品；陆大师年轻时设计的第一款作品，这就够了。” “等过两年，陆大师名声大噪，这玩意绝对水涨船高，我赌一把。” “哥几个，收到以后就给我送来。就是刚才那个价格，品相最好的6000块钱，品相差点的，但只要还能用，五千、四千、三千，别怕砸手里。” 这帮人都是收藏圈里的老炮，粘上毛比孙悟空都聪明。 稍微一合计，就知道龚老板这是要做局，把收音机炒起来，很多字画、文玩就是这么炒的。 最着名的就是车珠子。 当然，这可不是坏事，相反，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 因为吃热乎的永远是第一批人。 只要龚老板肯买单，我们能赚钱，那就是大大的好事。 搞收藏为的不就是赚钱吗？ 趁着外面没有啥行情，三五百收上来个收音机，转手三四千卖掉，为啥不干呢？ 而且，随着消息慢慢扩散开，收音机也不是没有涨价的可能。 “不但要搞，还要好好的搞一下。” 有个圆脸眯缝眼的老板一拍脑门：“龚老板，要是我拿货来，你可得关照关照。” “小事，咱还能让董哥亏了不成，把心放肚里，敞开了干。” “妥了！” 龚森林这话一出口，大家就知道，后面这是有人在撑腰。 不过，这帮人想的还只是收音机的收藏。 而陈元生要的却是“品牌故事”，他准备在两年之内，把曙光电子厂的这款收音机炒到5万以上。 第383章 事业是事业、女人是女人、人才是人才 5月9号上午，陈元生带着焦卫国出席了青州市屏东高新产业园区揭牌仪式。 青州市屏东高新产业园区，是市委市政府从去年就开始规划的产业园区。 其实在八九十年代，全国各地的工业园区层出不穷，从直辖市到地方市县，园区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很多园区说是高新科技园，实际上也没拉来几个高新企业，很多老板就是看这里地皮免费、政策优惠，把毫无科技含量的厂子搬了进来，等政策到期跑了。 既然是新弄的高新产业园区，这里面也是有任务的，新上任的园区领导恨不得半年之内就把园区塞满，但凡带点“投资、科技、工厂”字样的企业都要派人去鼓动一下。 也正好，曙光电子厂旗下的陶瓷材料和电子元器件生产，都具有一定的环境污染性，陈元生也有心把这两个产业从老厂搬出去。 再加上周景民和园区领导的双重鼓动，于是他安排焦卫国在这里选了一块地。 本来平（三百亩）就差不多了，毕竟老厂还有500亩地，而且曙光电子以后要走科技研发路线，非核心产品一律贴牌生产，弄太大的厂子也没用。 但架不住领导们热情，勉为其难的又拿了500亩。 揭牌仪式之后，大家在园区新建的办公楼会议室又召开了座谈会。 座谈会结束，园区的汤主任抓住陈元生的手使劲的摇：“小陈啊，大胆投资，大胆闯，大胆干，我和周书记是你坚强的后盾。” 在园区内投资的企业，除了税收优惠之后，还有贷款优惠政策。 企业越有钱，银行越愿意给你贷款； 企业就要揭不开锅了，银行立马抽贷。 今天参加揭牌仪式的也有不少企业老板，都忙着递名片、打招呼，这里很多人可能知道陈元生的名字，但没见过本人，态度都很热情。 散会之后，陈元生叮嘱焦卫国副厂长：“既然地皮已经拿到了，用为老厂设计的厂区图纸，跟远盛建筑那边对接一下，尽快动工。” 电子厂新厂区的建设，也让陈元生产业扩张计划暂时告一段落。 远盛实业旗下的产业已经够多了，再扩张下去，自己就没精力去把控。 接下来要做的是“深耕”，让每一个产业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发展。 焦卫国直接去了远盛建筑那边，去找纪星辉谈一谈厂区建设的事情。 陈元生则去了千纸鹤服装。 说来，他旗下的这些产业，目前操心最少的反倒是千纸鹤服装，因为这边的工作已经基本理顺，裴映雪干的也确实不错。 上次裴映雪跟欧阳锦曦之间的矛盾，在余晴和谭雅的斡旋下，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这两个美女都是有脾气的人，谁也不愿向对方低头。 陈元生没有时间去操心这种事，他对于裴映雪的表现，开始是很生气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绪就慢慢变淡了。 在他心中，女人和人才是分开的。 既是我的女人，又是人才，当然是最佳方案。 是我的女人，但能力一般，那只要忠心就好，比如晴姨。 不是我的女人，但很有能力，这种人才要用，不会亏待她。 欧阳锦曦和裴映雪在陈元生心中的状态，现在正好相反。 欧阳锦曦是想成为陈元生的女人，但陈元生在考验她的能力，酒店的事业如果不成功，陈元生不会收她的。 裴映雪是已经通过了考验，但现在耍了起小性子，准备搞纯爱战士那一套--我的男人这辈子只能爱我一个。 陈元生很腻歪女人这种状态，这也是他不太想招惹女孩子的原因。 事业是事业、女人是女人、人才是人才，三者要分得清。 所以，陈元生准备把裴映雪归到人才一类里面去，用当然要用，而且要重用。 但你是不是忠心，就不重要了。 来到千纸鹤公司二楼的办公室，提前接到通知的裴映雪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这些有的要签字的，有的则是工作进展汇报。 “截止4月底，千纸鹤一共开业了117个加盟店，其中90个店的产权是买下的，剩下的27个要么是店面所有人加盟，要么是本地人自己租店面。” “这117个加盟店里面，其中有13家店是合资入股，开店人资金不足，几个人合伙投资。” “另有已经缴纳加盟费的加盟商16家，有加盟意向的30个。” “3月份和4月份，千纸鹤服装出了两个小爆款，一个男生运动裤，销量件；一个是女士上衣，销量2万余件。” “不过随着天气逐渐转热，这两款衣服的销量开始下降。” “千纸鹤的销售管理软件使用，已经进行了两批员工培训，目前在65家店面投入使用。但有加盟商反应，这件事增加他们的投入成本，因为大部分加盟商都把电脑、软件之内归结于高科技，还要单独请有学历的人来专门操作。” “陈总以前担心的事情，现在确实已经发生了。” “有的加盟店，为了提高收益，将公司推出的爆款服装，委托私人作坊加工，然后挂千纸鹤的牌子出售，有客户已经投诉到总部。” 这是很正常的事，后世那些大品牌的鞋子、服装，都存在这种现象，而且非常普遍，这也是特色。 从总部进货的衣服成本要50元，找私人作坊加工才20，而且是爆款，你说他们不心动？ 陈元生为啥要尽快上马销售管理软件，目的就是将千纸鹤服装的生产、销售、售后全部统一起来。 不然的话，纵容这种事越来越多，早晚把千纸鹤这个品牌给砸了。 “嗯，你们现在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 裴映雪抿了抿嘴唇：“罚款，从加盟费里扣除10倍的罚款；增加返点，销量达到一定程度，给加盟商更多的返利。” “治标不治本。只要利润足够大，加盟商根本就看不上那点罚款和返点。” 陈元生轻轻摇头：“让服装厂尽快上‘一物一码’机制，每件服装都有单独的销售编码；销售出去的服装，开具单独的票据；定期开展销售码抽奖活动，每个季度或者每半年弄一次大奖，比如某人买的服装中奖1000元，凭服装销售编码领奖，同时也给加盟商也发一定的奖励。” 第384章 打一棍子，给甜枣 “这样一来，成本虽然会提高一些，但应该能制止大部分的串货。” “定期弄几个大奖出来，消费者就自然而然的注意产品是不是真货了。” “千纸鹤不是有会员体系吗，只有购买正品，会员才有积分，凭积分可以领奖或者中奖。” “得让消费者参与进来，消费者自己不重视，总店是没那么多精力管理的。”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推出了一物一码机制，加盟商们就能伪造出那种码来，会员机制倒是能防范一部分。 陈元生想了想，继续道：“加大惩罚力度，消费者只要举报到总部，经核实确认后，百倍罚款，从加盟商的加盟费里扣，这些钱返给消费者。” 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消费者明知道是假货，但贪便宜，就去店里买个样子款。 裴映雪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日理万机的陈老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多办法。 “其他还有吗？” “嗯~~剩下的都是一些小问题了，我能解决。” 陈元生表情平淡的点点头：“我有几件事。” “第一件事，千纸鹤服装这边经过近半年来的考察，我发现品牌部的乔娜，工作能力也是很强的。所以我准备提拔她做公司的副总裁，顺便也给你减轻一些压力。品牌部那边，总监她先兼任着，回头我看看那个洛青青能不能担起这副担子。” 乔娜是千纸鹤创立的时候，从别的公司挖来的，打一开始就不是很服裴映雪，觉得自己比她经验更丰富。 这一年多来，乔娜工作卖力，一直在努力的创新，公司上下有目共睹，提拔她各部门的职工应该很服气。 至于洛青青，她跟乔娜穿一条裤子，据说她俩是合租的房子，来青州后始终住在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裴映雪心中有点别扭，但还是勉强笑着点点头：“嗯，听陈总安排就好。” 陈元生继续道：“第二件事，上次你没有做好都市花园酒店服装的工作。欧阳锦曦是甲方，是大客户，你作为总裁，没有正确认识自己身份，给客户带来一些麻烦，这是你的错。” “所以我让总部的人事部，从你工资里面扣3000元。” 裴映雪瞪大眼睛，她没想到陈老板这么狠，一下子扣三千块钱--就因为我得罪欧阳锦曦吗？ 欧阳锦曦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 先是提拔不服自己的乔娜，然后又扣了3000块钱工资，裴映雪的心渐渐沉到谷底，越来越失落。 陈元生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继续道：“第三件事，千纸鹤这一年来发展的确实不错，裴总的能力我很欣赏。从5月份起，你每个月的工资提高2000元，这样一来，裴总每个月的基础工资正好一万了吧。” “恭喜裴总，以后继续加油。” 陈元生说着，居然从椅子上站起，将手伸了过来。 见他如此客气，裴映雪有点懵，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跟陈元生握了握手。 她不是很理解陈老板打一棍子，又给个甜枣是什么意思。 打的这一棍子3000块钱，但这个甜枣可是每个月2000，一年下来就两万多，可以说仅仅是增加的这部分，在青州市都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及的。 “谢谢陈总信任……” 裴映雪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啥表情，因为自从她来远盛实业之后，就没见过陈元生对她如此客气。 “嗯，裴总你先去忙吧，这些资料我签完字之后，你再过来拿。” “哦！好的。” 裴映雪眨眨眼，有点懵圈的走出了房间。 ………… 晚上回到家，吃饭的时候裴映雪还在纳闷，特地跟谭雅说了一番：“妈，还真奇怪，陈总罚了我三千块钱，却又给我涨了2000块钱的工资。这是不是打一棍子，然后给个甜枣吃啊！” 谭姨低头缓慢的嚼着口中的菜，过了差不多十秒钟才点头道：“嗯，应该是吧！你得罪了甲方客户，陈总才罚的钱；但你能力又很强，涨工资也是应该的，这说明以后陈总真的把你当人才了。” “呵呵~~” 裴映雪自信的笑着道：“什么叫以后，我本来就是人才。虽然不知道其他几个公司的负责人工资是多少，但我现在绝对比欧阳锦曦要高多了吧。” 谭雅抬头瞥了女儿一眼：“她哪能跟你比，你现在已经属于职业经理人了，她还只是个预备役。” 不管怎么说，裴映雪都觉得自己战胜了欧阳锦曦一头。 谭雅大概能理解陈元生的行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很显然，陈元生不愿意花费时间、也没心情去调节女人之间的矛盾。 最明显的例子，林菲，连谭雅都觉得那是一个集漂亮、气质、才华、高雅于一身的美女，在陈元生那里都乖乖的听话。 在忠诚和能力之间，他选择了裴映雪的能力，选择了欧阳锦曦的忠诚。 如果有一天，欧阳锦曦也能展现出她的能力，那个时候如果裴映雪再得罪她，恐怕就不是罚款3000元那么简单了。 谭雅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能力是可以被替代的，还没听说过地球上少了谁就不转了。 裴映雪眨眨眼，歪着脑袋疑惑的说道：“今天陈总还跟我握手了，一副很客气的样子，搞的我半天没适应过来。” 谭雅心中一凛，突然抬头问道：“你们公司没有提拔新人吧？” “你……你怎么知道了？” 裴映雪秀眉轻蹙，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今天陈总还专门给我说了，准备提拔乔娜当副总裁。哼~~这个乔娜工作倒是很卖力，就是……还行吧。去年千纸鹤出那一锅事的时候，她跟洛青青就去总部了，这么看来倒是蛮受信任的。” “哦~” 谭雅嗤笑一声：“这么看来，或许以后欧阳锦曦那边再有啥业务，就让乔娜负责了吧？再进一步，远盛实业旗下各公司之间的业务，大概也会逐渐的让乔娜负责了。” 裴映雪咬着嘴唇眯起眼睛，想了半天才道：“这点陈总倒是没提起，妈，你为啥这样说？” “猜的！” 谭雅瞥了女儿一眼，起身道：“我吃饱了，待会你收拾碗筷啊！” 裴映雪眼珠转了转，自言自语道：“会吗？乔娜这么有这么受信任吗？” 第385章 大爷，我喜欢年轻的 第二天上午，陈元生让乔娜到总部一趟，跟她谈了一个多小时。 公司任何职务在提拔之前，相关人员都会有个谈话，勉励是一方面，重要是看看你升职以后准备怎么开展工作，能保证跟老板的思想同步。 乔娜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陈元生一直是比较认可的，只是外在形象、口才方面比裴映雪差点。 陈元生也一直在关注她。 当天下午2点，千纸鹤公司召开了高层会议，陈元生正式宣布乔娜担任千纸鹤公司副总裁，同时兼任品牌部总监的职务。 会议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看来乔娜在这里还是很有点人气的。 宣布新职务之后，陈老板先是对裴总的工作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千纸鹤能有今天的成绩，裴总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但是，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业务逐渐增多，裴总肩膀上的担子太重。 乔副总今后的一个重要工作内容，是负责远盛实业旗下各公司之间的业务沟通，比如跟都市花园酒店、跟服装厂、二色织、电子厂、电脑公司等等，以后的工作也会越来越繁重，希望乔副总勇挑重担。 最后，陈元生还提到千纸鹤公司今后一段时间的布局： 公司的分店越来越多，统一管理显然是不现实的，我们没有分级代理制度，以后将采用分区制度。 比如江南部分，划分为三个大区，华北部分划分为两个大区，等等…… 各个分区都会安排一个总监，进行业务对接。 同时，因为规模的扩大，公司今后将提拔若干名副总裁，希望大家积极展示自己的能力。 其实，千纸鹤最近几个月业务扩张的确实很快，提拔几个副总裁理所应当，只是陈元生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没怎么关注而已。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些参与千纸鹤创建的年轻人们，都算是公司元老，他们提升的机会太大了，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散会之后，陈元生就立刻给了乔娜第一个任务：跟都市花园酒店的余总、欧阳锦曦对接，不管是职工的工作服，还是酒店房间的床单、被褥、窗帘，哪怕是餐厅的桌布，只要我们能提供创意的，持续跟踪下去，一直到对方满意为止。 酒店那边，等于是无成本送上门来的大客户，如果不是内部关系，这样的客户被得罪了，你用什么办法也拉不回来。 虽然这个任务，陈元生是当着裴映雪的面下达给乔娜的，但裴映雪第一次感受到，陈元生对她的不信任。 其实，在刚才陈元生宣布乔娜工作内容的时候，裴映雪就很震惊，因为结果跟昨天晚上老妈猜测是一样一样的。 ………… 远盛建筑不大的会议室，此时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刘茂和大家一样，穿着崭新的橘红色工作服，被挤在墙角，等大老板来训话。 今年五一之后，远盛建筑经过考察和测试，招收了第一批正式工，共120人。 刘茂就其中之一。 说来话长，早在3年前刘茂就认识陈老板，当初先锋镇港商楼盘建造，他就参加了，虽然开始不是在负责陈老板的那个楼盘，但最终都被陈老板给拿下了。 记得那次讨薪之后，陈老板给大家发工资，还安排了一个很漂亮的美女记者采访，歌颂民工的美好生活。 刘茂因为谢顶、秃头的原因，被当做老民工接受采访。 其实这是天大的冤枉，刘茂到今年才32岁，只是发型原因显得成熟而已。 当时没弄到火车票的刘茂，还向美女记者诉苦：我保证不哭行不？ 刘茂是东北人。 遥想6年前，刘茂跟村里几个小伙子到城里闯荡，一言不合跟当地的小混混火拼了一架。 小混混很刁，被打了还不服气，指着刘茂等人骂道：“有种别走，你们踏马给我等着。” “谁怕谁是孙子，有种你去喊人，老子在这儿等着你们。” 十分钟后，小混混带了二十多个人来……这一等就是六年。 刘茂很不仗义的跑了，跑到离家2400公里的青州。 只可惜，刘茂这个会拉二胡、会唱二人转、会扭秧歌的全才青年，沦落到工地搬砖，而且一搬就是六年。 去年年底，远盛实业要招纳一批正式工的消息传出之后，很多民工也没当回事，他们还从来没听说过，在工地干活的民工能拿到跟城里人一样的待遇，那不是扯吗？ 人分三六九等，很多事出生就定下了，你以为户口、介绍信、暂住证是摆设？ 但是像刘茂这样，当年在陈老板的项目里干过的民工，可是知道的--陈老板玩真的。 当年工地伙食改善，那真是大鱼大肉的吃，陈老板还干过七天发一次工资是事，那个说到做到的老板，很有魄力。 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刘茂就早早的报名了，生活中不偷不抢，干活的时候动动脑筋，面试的时候，中规中矩的答就行了。 这次第一批吸纳的120个正式工里面，其中得有将近八十人，是以前在陈老板手底下干过的。 “大、大、大哥，别挤了，我裤衩子快被挤掉了。” 刘茂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出头，旁边一个身高一米八多的黑大个仿佛看不到他一般，一直朝这边挤，搞的刘茂很难受。 但他又怕得罪人、打不过人家，只能说点俏皮话，缓解一下氛围。 “大爷，你放心好了，我喜欢年轻的。” 黑大个也不含糊，低头咧嘴道：“就你长的这样，别说裤衩子掉了，就是胸罩掉了，我都不带硬的。” 哦豁！ 刘茂眼前一亮：人才啊！打架我肯定打不过你，但嘴皮子再输了，那人生就没啥意思了。 “大、大哥，你到底是年纪大，不行了。” “你看我，今年才32岁，在报纸上看个新闻，都能硬半天，你这病得治。” 哈哈哈！ 会议室虽然吵闹，但旁边的几个人却还是能听清他俩说话的，都哈哈大笑起来。 黑大个一把搂住刘茂的肩膀：“哥，待会散会了别走啊！” “艹，你要干嘛？我还想当正式工呢。” 刘茂脑门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以为黑大个要揍他。 黑大个大手猛的一拍刘茂的肩膀：“哥，待会我给你磕一个，你得好好教教我，看个新闻是怎么硬半天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路过的兄弟们，可以用爱发电啊。】 第386章 孝子 陈元生其实很不喜欢弄一堆人坐在下面，管理者们坐在台上发表各种空洞无物的论调，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但今天这个会，却是他主动召开的，一个目的是给新进的这帮民工们吃个定心丸；二是宣传一下远盛建筑的职工发展规划机制。 顺便也给这帮人敲个警钟：不要以为当了正式工之后，就可以躺平了，你们的合同是两年一签，表现优秀的晋级，表现差的淘汰。 局促的会议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等陈元生走进来，便看到这里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当年先锋镇港商楼盘，他可是在现场盯了几个月的。 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陈元生进入了正题： 首先恭喜大家凭实力成为远盛实业正式工，以后公司会定期举办培训，让大家从民工向职业建筑工转变，公司还会颁发自己的建筑工证书。 （其实这也类似于欧美建筑工，那发达国家，建筑工也是要经过培训的，职业化。） 然后说了一下转为正式工之后的工资和待遇，以及工资增长机制，比如创新工作方法什么的，都可以加工资。 再然后就是远盛职业的职工规划和晋级体系，大家有特长的可以发挥一下特长。 今天的会议，纪星辉当然也参加了，他倒是有点搞不明白，陈老板为啥对这帮农民工如此重视，不但给他们转正，还专门给他们开个会。 散会之后，陈元生又给远盛建筑的一帮中高层开了个会：公司现在项目很多，但首先要保证的是曙光电子厂的改建和扩建工作，御景国际项目，进度慢点没关系，不差那几个月，但曙光电子厂的进度，越快越好，包括分厂在内，争取年底之前全部竣工。 ………… 陆家，陆文生的儿子陆建良、儿媳带着孙子等在楼上家门口已经两个多小时，就等老爷子下班回家了。 远远看到一辆黑色奔驰s350驶来，两口子就知道是老爸回来了，这年头的职工家属院，还有第二个坐奔驰的人吗？ 两口子叮嘱小儿子在门口看礼品，别乱跑，然后互相递了个眼色，朝楼梯口走去。 趁着老爸还没上楼，两口子准备再互相“对对词”。 陆建良先是探出脑袋朝通楼道的走廊里看了看低头玩积木的儿子，然后回头道：“媳妇，待会你可忍住了，这个时候我下手可不敢轻咯！” 媳妇揉了揉鼻子，大义凛然：“没事，打吧，只要老爷子能消气，挨两巴掌也没啥。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得保证以后老爷子的家产都是咱的。” 陆建良舔了舔嘴唇：“问题不大。其实老爷子心软着哪，只要咱们拿出态度来，他一定会原谅咱们的。妹妹那边不管他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一个月来不了两趟，老爷子的变化她未必知道。” 女人两眼冒着精光：“防患于未然，我看要不咱们把老爷子接过去算了，到那边住，咱也能守住不是，省的别人惦记。” 陆建良点点头：“今天先提一下，只要老爷子有点松动，咱们就立刻执行。” “嗯、嗯！” 媳妇眼珠一转：“正好我妈也单身，我爸死了快五年了，要不回头我撮合一下他俩？亲上加亲。” 陆建良犹豫片刻，摇摇头道：“先别，咋说我妈死了也不到半年时间，尸骨未寒，这会儿先别提这件事~……爸下车了。” 两口子同时下楼去了。 楼下，陆文生下车之后，跟司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司机便开车掉头而去。 老陆大半生都在基层摸爬，早过了那种装逼的年龄，即便是现在突然崛起，也没有那种倨傲、看不起人的心态，对陈老板给他配的这个司机，也是当朋友处。 陆文生不会开车，陈老板不但要给他配车，还要配个司机。 不过这都无所谓，陆文生是曙光电子品牌计划里非常重要的一环，想要打造重要人设，投资是不可缺少的步骤。 这还只是开始，以后在陆文生身上投入的成本会更高，还要出书、上杂志、接受采访上电视专栏。 “爸，这是我托人给您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茶。” “爸，天热了，这是我给您买的衣服，五百多块钱呢，你以后可得注意点身份……” 老爷子刚到家门前，儿子、儿媳便谄媚的指着地上的礼品袋子介绍，急切的表达自己“大孝子”的心情。 陆文生瞥了他俩一眼，走过去摸了孙子的脑袋，掏出钥匙开门。 一进门，儿媳妇就把带来的饭菜拿出来，摆在桌上：“爸，饭菜我都带来了，晚上咱们就吃这些，您也别动火了。” 陆文生被儿子、儿媳纠缠的难受，站在客厅中间回过头来，寒着脸道：“你们回去吧，拿来的东西也都带回去，就当没我这个爹，我也没你这个儿子。” 前几年厂里效益不好，陆文生本来生活就拮据，老婆又常年卧床。 这一对儿女，你们不来伺候也就算了，平时连点钱都舍不得出，全靠陆文生从工资里节约的一点钱给媳妇拿药。 一提到伺候老妈，儿子当缩头乌龟，儿媳妇甩脸子，女儿指桑骂槐。 陆文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不好意思张嘴跟儿子、女儿要钱呐。 现在陆文生起来了，你们跑来当孝子了？ 噗通一声。 陆建良猛的跪在地上，膝盖磕的生疼，声泪俱下：“爸~儿子也有苦衷啊，儿子错了……” 陆文生白了他一眼，从茶几上抓了包烟，坐到了沙发上，拿出一支点着：“行啦，行啦，都回去吧。” 媳妇在旁边咳嗽一声，扶着陆建良从地上站起来：“爸，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孝顺父母是当儿子、儿媳的责任，以前我们表现的不好，以后我们改正还不行吗？” 啪！ 陆建良毫无征兆的转身给了媳妇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后者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 第387章 富二代的底气 “妈妈、妈妈！爸爸打妈妈，爸爸不是好人。” 小儿子搂着老妈的大腿哭喊道。 若是在以前，陆建良都不敢动媳妇一根指头，今天则不同，两人商量好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升官、发财、死老婆”乃中年男人三大幸事，如果媳妇敢借这个机会发挥，他不介意都尝尝。 嘛叫底气：老爹有本事，这就是富二代的底气。 三十岁才当富二代，那也是富二代，不是给你闹着玩的。 想象一下，如果他陆建良这个时候开着奔驰上街，那大姑娘、小媳妇还不得在后面嗷嗷叫的扑上来。 此时此刻，媳妇捂着红肿的脸都忘记说啥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这一巴掌打的也太狠了，到现在脑袋瓜子都嗡嗡的，两人在家对好的词，全忘了，这倒霉催的。 “当初要不是你跟巧云吵架，咱妈能在大过年的时候自杀？” “我这辈子可就一个妈呀……呜呜~~” 陆文生这个孝子，在他妈火化的时候哭的都没这么伤心。 终于，媳妇想起词来了，捂着脸委委屈屈的跪下：“爸，确实是我的错。不是有句老话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就不该跟巧云吵架，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外人，也是亲戚了，伺候父母本来就是当儿子、儿媳的责任。” “爸，要不这样，您搬到我们那边去住吧，我和建良一定好好的伺候你。” 陆文生吐了一口浓浓的烟气：“我还不老，用不着你们伺候，回去吧，安心过日子，把你们的小日子经营好，就可以，我不用你们操心。” “爸~~” 媳妇还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门声。 紧接着，女儿陆巧云带着女婿、女儿，拎着大大小小各种礼品袋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人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地上捂着脸的嫂子，眨眼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根本就不用对峙，陆巧云就知道这两口子绝对没说自己好话。 但此时此刻，跟他们争这些显然不够档次，这个时候要看格局。 陆巧云将大包小包的礼品拿到沙发旁边放下，从某个袋子里拿出一条中华，拆开一盒，拿出一支给陆文生递了过去：“爸，我听说公司给你配的那辆奔驰，是不带司机的对吧，司机只是临时接送你下班。我跟佳庆商量好了，让他抽空学个车，给你做专职司机。” “爸，以后20块钱以下的烟，就别抽了，对身体不好，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出门在外，得特别注意。” “还有，爸，咱不生气，啥也不如身体重要。” 陆文生半天都没接过女儿手里的烟。 “爸，你还生我的气呢？你小时候可是最疼我的，有一次你出差两个月，我天天盼着你回来，晚上跑到小区门口等到11点才肯回家睡觉，爸，呜~~~~” 陆巧云说着脸上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把陆建良和他媳妇看的目瞪口呆。 两口子面面相觑：我们怎么就没想到打感情牌呢，这玩意好使！ 陆文生眨眨眼，长叹一声，接过女儿手里的烟。 还没等陆建良反应过来，旁边的女婿就抢先一步，掏出火机弯腰隔着茶几给老丈人点烟：“爸，身体重要，以后别生气。这不快到暑假了吗，我跟巧云商量好了，咱们一起出去玩几天，换换心情，景区我都选好了。” 陆文生面无表情的吐了口烟气：“我的工作很忙，到时候再说吧。你们呐，过的也都不容易，以后不用给我买礼物，今天买的这些，也都带回去吧。” “哎呦，爸，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专门给你买的，拿回去也没用啊。” “对了，我们还带了热菜，哥、嫂，咱们趁热一块吃吧。” 从进门到现在，人家陆巧云一句嫂子的坏话也没说，整的两口子有点郁闷，看来还是准备不足啊！ ……………… “今天那个乔娜，真的很不错呢，看着就干练、精神。” 晚上8点，在别墅等陈元生回来一起吃饭的余晴，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夸奖乔娜。 今天下午，乔娜亲自带人到都市花园酒店跟余晴和欧阳锦曦对接，你想到的人家做，你想不到的人家也能帮你做，这才是乙方对待甲方的态度。 乔娜跟余晴、欧阳锦曦在酒店转了一圈，从工作人员服装差别，到酒店房间床单、被褥布料选择，乃至电梯里做广告收入，她能想到的都帮忙做点参考。 乔娜是做品牌管理的，对广告很敏感，酒店这么大的营业面积，而且还是连锁酒店，运营好了一年广告收入也不少呢。 其实有些事情，欧阳锦曦这些日子已经在谋划，但在跟乔娜交流的过程中，又得到很多启发。 乔娜在千纸鹤创业的这个过程中，吸取了很多创新思维，很多时候跟着陈总转一圈，陈总能想到的就说那么一句，这些不经意的建议，其实都是后来无数精英的灵光一现。 千纸鹤的创业团队，陈老板是带的时间最长的，酒店这边参与的就很少了。 参观完之后，乔娜跟余晴、欧阳锦曦又在办公室交流了近两个小时，双方碰撞出许多火花。 余晴这么说，陈元生也很高兴，毕竟酒店方面也是自己产业，乔娜看起来懂事多了。 晚饭之后，两人在客厅交流了一会儿，然后上楼准备进行第二轮交流。 第388章 我还是有点嫩 陈元生也发现自己现在心理上有点激进，喜欢弄一些反差感。 比如对林菲。 林菲本来就是晚间新闻的主持人，优雅、大方、漂亮、有气质，在任何场合都非常注意个人形象。 在外人眼中，那是个高不可攀的大美女，而且还有洁癖。 越是这样，陈元生就越想变着花样欺负她。 尤其是帮她当上频道主任那次，林菲心怀感激，答应了陈元生的要求，最后被欺负到发型凌乱，哭的梨花带雨。 陈元生感觉很有成就感，这才是彻底征服了一个美女。 余晴则又不同，她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 你提出点过分的要求，她虽然拒绝，但只要你略微用强，她也就答应了，由着你的性子来。 当然，这也有余晴本身自卑的因素在里面。 余晴一直觉得自己身无所长，在陈元生这里能拿出手去的，也就剩下身份和脸蛋了。 她也知道陈元生外面有别的女人，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能做的也就是多付出一点。 欺负就欺负吧，你高兴就好。 比如今天晚上，陈元生说他要处理文件，让余晴自己忙。 然后，陈元生就真的坐在床头看资料，处理文件，还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这一番下来，将近四十分钟。 余晴都快哭了！ 最讨厌的当然是谭雅，不知道她今天抽什么风，有事没事居然跟陈元生打起电话聊了起来。 陈元生在电话“提醒”了三次：余总来这边了，谈起今天乔娜的事情了。 没想到，陈元生越是提醒，谭雅那边越是不肯挂电话，还笑着调侃：“余总白天晚上都忙，也不容易呢，要不我跟余总也说两句？” “晴姨还没吃饱，正忙着呢，改天有时间你们再聊吧。” ………… 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 对于裴映雪而言，今天晚上的心情就很不好。 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陈元生的冷落。 两个人从认识开始，陈元生就很器重她，各种资源倾斜。 千纸鹤发展也确实很快，裴映雪觉得这里面有自己四成的功劳。 她以为，凭自己的容貌和能力，陈总会一直器重她，甚至离不开她。 仅仅一天的时间，形势急转直下，乔娜成了副总，下午直接去酒店跟余晴和欧阳锦曦对接。 千纸鹤分区管理，要设置好几个总监，而且很快还会提拔几个副总裁上来。 其他人先不说，仅仅是乔娜的那股拼劲，裴映雪觉得自己都很难招架住。 乔娜从挖来就不是很服气自己，以前有陈元生的支持，乔娜选择退让，但现在这一提拔，公司很多元老就有了倒戈的倾向。 “原来私人企业，也有办公室斗争啊！” 裴映雪没有在其他公司工作的经历，没有职场江湖的阅历，这下子劈头盖脸的袭来，有点难以接受。 老妈去卧室打电话了，想了解一下乔娜去酒店那边的动作，也想试探一下陈老板的意思。 这个电话打了将近二十分钟，裴映雪有心去偷听一下，但隔着卧室门又听不到，只听到几句咯咯咯的笑声。 裴映雪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玩“办公室政治”的一天。 这让她想起了欧阳锦曦，欧阳锦曦在千纸鹤期间是很霸道的，团队里的成员颇有微词，但谁也不敢直面欧阳锦曦的训斥。 “看来，我还是有点嫩~~~” （6章送到，很累，求点礼物，谢谢大家，感恩中。） 第389章 最低服务期限是6年 二十分钟后，谭雅挂掉发烫的手机，走出卧室。 裴映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直到谭雅坐在旁边，才看似随意的问道：“一个电话打那么长时间啊？” 谭雅白了女儿一眼，嗤笑一声：“难道我上来就问陈总，你是咋想的，为啥这样对映雪啊？那不得旁敲侧击的看看他对其他人的态度，来推断你的处境么？” 裴映雪撇撇嘴，没再说话。 谭雅继续道：“陈总的意思，你个好苗子，多磨砺锻炼一下，对成长有好处，未来可期。” 这是公式类型的答复，领导对下属基本上都是个说辞：小伙子有潜力，好好干，我看好你。 听到这话，裴映雪目光闪烁，勉强笑着点点头：“嗯，知道了。” 谭雅张了张嘴，但最终没说话：到了陈元生这种资产规模的大老板，根本就不缺女人了，本质来说，谁先上车谁占便宜。 黄毛、余晴就是例子。 像黄毛这种社会上的小混混，如果是现在，他跟陈老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余晴，啥能力也没有，还没文化，陈元生现在就是喝醉酒、闭着眼也不可能选她。 别人都是先想办法挤上车，然后再补票，欧阳锦曦就是这种人。 连王新这种美籍华人都自降身价、迫不及待的跑来上车。 裴映雪属于提前占了坐，却要在车里闹事的。 哪个司机喜欢这种人？ 谭雅做不到像南舒红那样，鼓励女儿去当情人，所以有些话她说不出口。 当然，这也未必是坏事，映雪在这里积累些经验，等以后找个好老公，两人一起创业，虽然事业规模可能没那么大，但也未必不幸福。 “映雪， 努力吧，不管你如何选择，妈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谭雅拍了拍女儿的胳膊，起身回卧室去了。 裴映雪坐在沙发上，足足愣了十分钟，她在想：如果千纸鹤今后如果下面所有的副总裁、总监、经理都铆足劲的朝上爬，自己能不能镇的住。 别说青州市，恐怕现在的国内都找不出第二个千纸鹤这样急速扩张的平台，这个舞台足够大，但竞争也足够激烈。 “我该怎么办？” 裴映雪咬着嘴唇抬手梳了下头发。 当一个人享受了权力的滋味，你再让他放弃的时候，那是相当痛苦的。 ………… 二色织，工会小楼。 王新他们这帮人，暂时就被赶到了这里。 曙光电子厂正在大拆大建，音频解码项目组又在那边紧张的攻关，实在是没地方了。 陈元生本来想给软件公司另外租个房子，但谭雅给出了个主意，纺织厂因为当初裁撤了很多科室，空房子多的是，工会小楼整个楼都是空的。 于是乎，陈元生便把软件公司、模拟网吧项目都弄到这边来了。 工会小楼旁边是篮球场，陈元生坐车赶到这里的时候，布朗正跟一帮人在打篮球赛，佛朗克、大卫也在。 场上打球的10个人里面，6个是老外，场地旁边看球的，也有5个老外，甚至还有几个金发美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国外呢。 咋的，中国人成弱势群体了？ 纺织厂本来也有一些人在围观，但陈元生来之前，不知道谁先通知了一下：大老板要来了，赶紧撤。 所以篮球场附近一个纺织厂的职工也没了。 毕竟在国人心中，上班时间打篮球，那叫带薪打球……看球也不行。 玩就玩吧，陈元生也知道，布朗这帮人工作有点随心所欲，有时候通宵加班，有时候一帮人组队打游戏，不耽误工作进程就好。 陈元生在旁边看了不到三十秒，便上工会小楼，找王新去了。 王新现在用的，是谭雅当初在这里的办公室，也是整个小楼最大的一间办公室，五十多平，角落里还有一台熊猫黑白电视机。 王新来了之后，房间内的设施基本没动，只是多了两盆绿植。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王新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办公室。 “咋样，环境还能克服吧！” 陈元生开玩笑的说道。 王新哈哈大笑：“刚搬过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找人拍照，把照片邮递给了在美国的家人，他们都说我在回味历史，也准备过来看看呢。” 两人说笑一番。 王新从桌子上拿过两张a4纸递了过来：“软件公司，有我在美国找来的9人，在内陆招聘的18人。” “现在，我们跟布朗他们合署办公，没有区分彼此，在这边的项目没有规划好之前，咱们的人都帮助布朗他们工作。” “内陆招的这些年轻人，都是名校毕业，但没有编程经验，需要培训。” “不过到底是名校毕业，英语都不错，可以直接用英文教材培训。” 听到这里，陈元生补充了一句：“给这些被培训的人签个协议，既然你们拿着高薪在这里接受培训，如果提前离职的话，要承担培训费。最低服务期限是6年，六年内离职的，要缴纳一部分培训费。” 王新犹豫了一下，笑了笑：“理论上是应该的，不过看起来不怎么人性化。” 陈元生摆摆手：“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这些人从无到有，都是公司手把手培养起来的，随随便便就辞职了，对企业不公平。” “而且，这些人都是大陆互联网产业的种子，到了外面会有无数人抢着要，你能开一万的工资，别人就能开两万、三万、甚至五万。” “只要工资足够高，总会有人动心的。” 王新点点头，没有在坚持，因为陈元生说的是实情，目前国内没有软件开发专业，这些员工有了独立开发软件的经验，到了外面还不被抢着要，开多少钱的都有。 国内的用友软件，好像就是今年以500万年薪，从呆弯请来的人。 “陈总，我这边准备立项，然后按照项目继续招纳一些员工。” 王新说着指了指陈元生手里的a4纸：“按照你的想法，我这里已经准备了几项：即时聊天软件、浏览器、门户网站、搜索引擎，还有配合网吧项目的管理软件。” 陈元生拿过桌子上的钢笔：“我再出几个项目，当然也没必要一下子全搞，有侧重的挨个来吧。” “软件管家。这是针对小白用户的集成式软件管理器，里面集成的软件不一定是咱们自己开发的，比如杀毒软件，咱们不可能自己开发，工程太大。” 第390章 生态化和数字资产 “把一般电脑应用的软件，都集中在这里下载、删除。比如驱动程序，很多小白用户，都不知道哪儿去找驱动程序，出点问题就只能找人帮忙解决。” “开发一个‘音乐播放器’，曙光电子那边不是正在搞音频解码器项目吗，配合一下，加强自家音频解码器的应用力度。” “再如比系统漏洞修复、驱动更新、开机加速、下载工具等等……这些全集中到软件管家里面。” “让小白用户有了咱们的软件管家之后，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王新张大嘴巴，嗓子眼能看到，半天才小声问了一句：“开机加速是啥、下载工具又是啥？” 陈元生嘴角抽搐一下：“我就随便那么一说，回头咱们慢慢搞。” “还有~” “咱们的重点项目，是搞这个即时聊天软件，也叫聊天器，我们要做到生态化。” “生态化的意思，就是用我们的聊天账号，可以登陆跟我们相关的所有软件、网站、邮箱、那只播放器一类的。” 这就是后世大家常见的一键登录：是个网站、是个软件就要注册，对用户来说是相当麻烦的，很多人一看到注册就头大。 陈元生一步到位的搞了个生态化：一个账号走遍天下。 其实这也是一种捆绑，捆绑了客户，也捆绑了其他非自家软件。 生态化具有强烈的排他性，这个生态越强大，越没有别人的生存空间。 “咱们的聊天软件推出几个月之后，就开始想办法回收。” 即便是软件开发的大拿，王新现在也跟不上陈元生的思路：你刚说要生态化，现在就开始搞聊天账号回收，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陈总，我不是很理解。” 陈元生笑了笑：“回收的目的，不是真为了回收。而是为了抬高咱们的聊天软件地位。” “王总，我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啊，改天指不定就没这种灵感了。” 陈元生给自己找了个说辞：“我是想把聊天账号，搞成数字资产。现在应该说聊天器也有几个了吧，大家其实都不怎么重视账号。很多人上网，今天注册一个，改天忘记了，就再注册一个，谁也没当回事。” “咱们的聊天账号，发行一段时间之后，开始用其他名义回收。” “比如一个5位账号，因为号码有限，总共也发行不了几个。” “到时候，我们让各大网吧老板，以50元的价格回收，如此一来，那些上网的人就开始重视账号了，谁也不会轻易的把密码忘掉，时不时的还要登录一下。” “一款聊天软件的账号一旦有了价值，用户就会几何倍数的增长，大家有事没事就注册一个，万一增值了呢？” “到时候，我们再持续不断的推出各种账号，比如企业版、皇冠版、vip版……等等吧，持之以恒的提升账号价值。” “同时也为发行软件币做准备……” 软件币，其实就是陈元生想的虚拟货币，用户只要在他的聊天器里面充值，就可以到旗下所有软件、网站应用。 跟账号一样，一款虚拟货币打通旗下所有软件。 这种虚拟币有很大的虚拟性，最大的手段就是送……免费送虚拟币。 你买了曙光电脑，我送你200万虚拟币，可以玩斗地主，炸金花、也可以买杀毒软件3个月的正版使用权、可以提高邮箱等级……等等。 其实这种虚拟币，在开始的时候是以送为主的，目的就是培养网络生态。 但随着网络生态的形成，送币现象就会越来越少了，公司会用各种手段逐渐的收回虚拟币，然后只有充值才能得到虚拟币。 到时候虚拟币会成为一种有价值的货币，一比一万就很厉害了，你充一块钱，得到一万虚拟币。 这种虚拟货币可以私下交易，比如各大网吧老板都回收，目的是保证虚拟货币有一定的资产价值，且价值恒定在可控范围。 王新不敢再愣着了，拿笔欻欻的记录，他一时间还消化不了陈老板这些“疯狂的思路”，毕竟他平时都是用msn的，这个年代有逼格的人，都用msn，觉得微软就是这个行业的大旗，别人不可能超越。 陈元生也知道，不能说太多了，一来需要王新消化，二来自己也不可能一下子想起来太多，只能想点说点。 王新做完记录，看了看自己写的英文，然后问道：“还有别的吗陈老板，我发现你的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陈元生笑了笑：“以后想起来再告诉你。还有一件事，如果咱们开发个游戏怎么样？” 王新偶尔也玩游戏，他所熟知的，有微软推出的《帝国时代》，和暴雪推出的《暗黑破坏神》，其他就没怎么涉猎了。 像《帝国时代》这种即时战略性游戏，在国内基本是不可能盈利的。 当年微软还搞过全球性的《帝国时代》游戏大赛，但拒绝中国队参加，理由是他们没有在中国卖出去一个正版游戏光盘…… 你们玩盗版的也好意思参加比赛？ 暗黑破坏神也基本上是单机或者局域网玩的游戏，国人这边也没听说过谁买正版软件。 唉~~真是个野蛮生长的地方。 王新很诚实的点点头：“这个大概很难盈利，而且我也不懂游戏开发。如果陈老板有兴趣的话，可以找布朗谈一谈，他很喜欢玩游戏，颇有心得，据说噩梦级的《暗黑破坏神》都通关了。” 陈元生想了想：“布朗他们现在开发企业管理软件……改天我跟他谈一谈吧。不过我听说，前年的时候，韩国推出了一款《传奇》游戏，咱们可以找人去那边看看，回来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抄……致敬一下。” （传奇游戏是南朝96年推出的一款游戏，2000年后由国内某公司进口后汉化、改编，02年代理推出。） 王新被陈元生这个说法逗的差点笑出声来：“行，我回头安排人去韩国转一转。” 两个人又谈了近一个小时，王新对陈老板已经不是单纯的佩服，而且震惊：这个人的式绝对是颠覆性，太踏马疯狂了，他在美国都很少遇到这种人。 第391章 利益驱动 送陈老板离开之后，王新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刚才记录的那些信息，琢磨陈元生到底为啥会有这些稀奇古怪、超越时代的想法。 琢磨了将近半个小时，王新忽然略有心得，在稿纸上写下自己总结的四个字【利益驱动】。 整体来看，陈老板不管是软件产业还是其他产业，都在利用消费者或者用户占便宜的心态，进行利益驱动。 换句话说，就是你得让别人赚钱，只有他们从中赚到了钱，尝到了甜头，他们才有动力去推广你的应用。 比如这个聊天软件的账号回收，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假如一个没什么钱的小伙子，无意中注册了个账号，过段时间突然发现，这个账号居然能卖50块钱，甚至五百块钱，他会非常有动力的去注册和使用，还有可能遇到人就炫耀。 【哥第一个账号赚了50，后来四个号赚了300，现在手里还有十几个号~哥牛逼不？】 记得陈元生先前还提到过一次，买千纸鹤服装送游戏币，现在看来就是虚拟币了，一旦这个套路真被应用起来，千纸鹤服装知名度和销量都会大涨，同时又会带动聊天软件迅速普及。 都送你虚拟币了，你不下载个聊天软件玩两天，就算你斗地主、打麻将输了，那也不心疼啊！ 还有一种可能，万一你赢了呢？ 送你币，你赢了50万币，回头发现，这些虚拟币居然有网吧老板回收…… 我艹，网吧又火了！ “这种生态建设一旦形成，外界是很难打破的。” “天才啊，陈老板居然是个营销天才？” 王新用钢笔敲着桌子，一脸严肃的自言自语：“虚拟币这个东西，看来一定得重视，要作为黑石软件公司的重点攻关项目。” ………… 陈元生从王新这里离开之后，并没有走，而是去找了布朗和大卫。 篮球赛早已结束，这帮人还在纺织厂公共澡堂里洗了个淋浴。 纺织厂澡堂的淋浴连个喷头都没有，就是那种钢管构造，拧开水龙头，哗哗流水那种，还是冷水--热水只有在交接班时期给职工供应。 当然，这也充分给了布朗等人忆苦思甜的机会。 陈元生找到布朗的时候，他跟大卫两个人正在研究一台服务器。 陈元生并没有问布朗的工作进度，而是咨询起了他们对电脑游戏有什么看法，公司有开发游戏的这个打算。 好家伙，他就不该问这个话题，一听到游戏开发，布朗和大卫的眼珠子都绿了。 【开发游戏可比搞企业软件有意思多了！】 当初创业的时候，布朗就跟海顿提到过开发游戏的建议，当然最后以失败告终。 激动之余，布朗还给陈元生普及了一下暴雪公司的发展史…… 陈元生不懂游戏开发，但据布朗介绍，游戏公司的职工并不多，只要你愿意投资，我可以在大陆和美国弄两个分公司，同时开发。 很显然，布朗对暴雪很崇拜和欣赏，他觉得暴雪公司有情怀。 陈元生前世就是靠网吧起家的，深刻知道网吧赚钱基本上就是靠的游戏，做网吧，必然要做游戏，没有游戏的话，国内网吧九成都废了。 至于情怀，这个可以有，但前提是先盈利。 但是一提到具体的游戏方向，陈元生跟布朗明显是两个不同的倾向。 在布朗看来，暴雪就是最好的模仿对象，这几年暴雪先后开发了《星际争霸》《魔兽争霸》《暗黑破坏神》等游戏，基本上是发行一款，火一款，而且还推出的“战网”游戏平台，全球400万注册用户，最高30万人同时在线。 陈元生则是想学习一下韩国的《传奇》游戏。 真实的历史上，星际争霸这款游戏，销量最高的就是韩国，相反《传奇》游戏在韩国本国却不怎么火爆。 韩国的即时战略性游戏，比如《星际争霸》《魔兽争霸》的玩家，在全球都是出名的。 陈老板是懂国情的，在国内免费才是王道，你让那帮小孩子花198美元买个正版的《暗黑破坏神2》，那不是扯淡吗？ 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玩家不买正版游戏软件，游戏开发商裤衩子也得赔没了。 所以，陈元生的意见：布朗你先搞企业管理软件，只要企业软件搞的好，我会第一时间把你抽调过来搞游戏。 ………… 离开工会小楼之后，陈元生又去了纺织厂办公楼。 二色织的整体改造工程已经基本完工，最后一个车间的设备调试工作也进入了尾声。 因为设备的升级，纺织厂的整体产量比以前提高了三倍，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一个是产量高，就要开发新客户；二是开发出的新面料，比如速干面料，需要的腈纶材料国内还没有，只能进口，成本居高不下。 在陈元生的计划里面，二色织是作为千纸鹤服装的产业链存在的。 随着千纸鹤推出的服装款式增多，对布料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而九十年代国内的化工产业是个弱项，很多原材料提供不了。 跟谭雅、章副厂长等人交流了一会儿，陈元生的意思是，先进口原料生产一批，看看千纸鹤服装那边的销量。 同时，找国内的化工企业谈一谈，哪怕咱们以投资入股的形式，也要想办法用国产替代。 从无到有建一家石油化工厂不太现实，但在提供销路的情况下跟别人合作，应该还是可以的。 得到这个消息的谭雅有点小兴奋，以前她没有多大的野心，觉得凭自己的能力能撑起纺织厂就算很不错了，但随着二色织资产规模的扩大，管理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她的野心也随之水涨船高。 如果陈元生真的肯投资跟国内某些大型的化工企业合作，而且投资合作的产线、公司的股份又能划到二色织旗下的话，她这个总经理的地位，又无形中的提高了。 想象一下，如果陈老板出资两个亿，跟国内某大型化工企业合资成立一家生产纺织原材料的公司，谭雅能兼任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或总经理，地位和身份比现在要高出一大截。 如果这家合作的化工企业又是国企，谭雅能再兼任个书记、副书记的话，连政治地位都有了。 政治地位就是社会地位，那是带衔的，就算你是兼任，出席某些会议，主办方介绍身份的时候，也会首先介绍：这位是谭书记…… “陈总，这件事我会尽快落实，想办法联系几家化工企业接触一下，有进展随时跟您汇报。” 谭雅也知道陈元生没时间去谈这些事，于是便主动承担下来，抢的先机。 陈元生对谭雅的忠诚非常认可，用起来很放心：“好，那辛苦谭总，这件事尽快去运作，当然最好是找距离青州比较近的企业，方便以后材料的运输。” 第392章 模拟网吧 东森木业。 陈元生今年春节之后便很少来这边。 首要原因当然是投资小，东森木业的总投资止步在240万元，包括隔壁跟村里合作的胶合板厂。 从那之后陈元生便没有再朝里面投过一分钱，由着黄毛这帮人去折腾。 但总体来说，东森木业还是盈利的，黄毛每个月给远盛实业上缴1.5万的利润，剩下的钱，陈元生也没问过。 毕竟黄毛不但要维持厂子运作、开发新产品，还要时不时的补贴一帮小弟。 在任何时代，老大不出点钱，小弟谁给你卖力啊？ 据陈元生所知，黄毛在接手了部分董晓飞的产业之后，并没有全部转让，而是保留了台球厅和迪厅，让小弟去维持，保证自给自足不赔钱就行。 这些产业，黄毛说是用东森木业的钱盘下来的，算是陈老板的产业，但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到回头钱。 由此看来，黄毛始终有个“江湖梦”，希望手底下小弟越多越好， 但至于黄毛现在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小弟，陈元生还真不知道。 不过以黄毛大手大脚撒钱的习惯，手底下应该得有不少人了。 现在每次远盛实业召开高层会议，黄毛都像个乐山大佛一样，基本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汇报了还不够丢人了。 生哥旗下的其他产业，动辄几千万、上亿的投资，到自己这里，最多也就几万块钱的事，还不如个鸡毛蒜皮。 距离东森木业的正门还有二百多米远，开车的杜辛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在大门外，黄毛已经带了二三十个小弟，统一发型，统一着装，分左右站成两排，知道的这是木器厂，不知道的还以为黑帮开会呢。 搞的陈元生也郁闷。 前面那辆三菱越野，是田壮开的，张栋材坐副驾，快到门口的时候还打了双闪，响了喇叭。 “在外面停车吧。” 陈元生也怕，自己车过去的时候，一堆人齐声高呼：生哥好。 到时候你不是黑社会也是黑社会了。 见陈元生在门外下车，后来两辆车也都停了下来，大卫、陆文生和几个工作室的年轻人也纷纷下车，但谁也不敢过来，远远的瞪大眼睛看着，不知道这是要搞哪一出。 “生哥好！” 该来的还是来了，陈元生刚下车，二十多个小弟齐刷刷的喊了一句。 陈元生摆摆手：“进厂吧，别站着了。” 一帮小弟嘿嘿笑着朝大门内退去。 黄毛带着狼牙和一个打耳钉的小弟凑了上来：“生哥，气势咋样，带劲不？” 陈元生想削黄毛一顿，但还是点点头：“带劲，但下次别搞了，我踏马还想多活几年。” 狼牙从旁边递了支烟上来：“生哥，抽烟……” “待会抽，我先介绍一下……” 陈元生接过烟，随即转过身指着后面过来的陆文生等人道：“这个是大卫、这位是陆文生陆老师，其他几位是陆文生工业设计工作室的成员，以后你们可就要多打交道了。” 黄毛笑着过去跟大卫、陆文生等人握手：“陆大师，你的英明我可是听过的，厉害……以后木器厂这边您可得多出主意。” “黄厂长客气了，都应该的。” 打完招呼，黄毛转身走回来道：“走，生哥，我这边都准备好了。” 今天陈元生来这里，是带着陆文生等人，搞模拟网吧的装修和设计工作。 黄毛已经安排人从库房整理出来的二百平的空间，并用木板打好隔断，还准备了一些沙发、椅子、假电脑等备用，应该说筹备的还算齐全。 等陈元生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两家装修公司的人在等着，他们还是第一次跟黄毛这种人打交道，从进来之后就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帮瘟神。 库房收拾的很干净，不断专门打扫过，墙壁和木质隔断上还刷了白漆，看起来有模有样。 简单的看了一圈之后，陈元生就开始带着大卫、陆文生、装修公司的人等一起研究。 远盛实业要搞的连锁网吧，分为中端和高端的两个档次。 低端的就不搞了，98年这个时代，国内的网吧也不多，而且大部分是低端网吧，大家也不知道网吧该怎么搞，很多小网吧就是那种一排排的桌子，配上一排排的椅子，房间内乌烟瘴气，上网的人坐着也难受那种。 陈元生上辈子就搞网吧起家的，在98年网吧并不怎么赚钱，甚至赔钱的也不少，一方面因为拨号上网，网速慢对于小白来说，上网也干不了啥。 另一方面，大环境没起来，客户是需要培养习惯的。 但后面是一年比一年好，直到2012年左右，智能手机普及之前。 这里面还有个段子，07.08年的时候，搞网吧需要牌照，一张网吧牌照最高被炒作到一百万，不少人接盘了，随后又不需要牌照了，搞的很多老板吐血。 黄毛知道陈元生要搞网吧，提前去市内已经开业的几家网吧看过，在他眼里，网吧就是游戏厅的升级版，最重要是别让小混混闹事，也不知道什么叫中端、什么叫高端。 陈元生是思路就太强大了： 首先是布局：不能太局促，即便是中端网吧也不能太局促，因为我们要搞的连锁网吧。 中端网吧，用电脑桌和沙发； 高端网吧，用电脑桌、沙发，以及电脑椅（这个时代国内还没有电脑椅）。 其中，高端网吧的设计，是为了以后举办竞技类游戏大赛做准备。 然后是装修、设计：即便是中端，也要有很好的设计在里面，显得高档。 中端网吧，先弄五种设计； 高端网吧，弄三种设计。 第三是布线：科学、节约的布线，能走墙内的走墙内，不能走墙内的用金属外壳包裹，电线容量要有富裕，到时候会由总部集中采购。 第四是消防、逃生：02年国内某网吧的一场大火，让这家连锁网吧停业整顿一年，老板赔光走人，以后不再涉足网吧，错失未来十年的大发展机会。 第五是购物和消费：网吧不仅仅是网吧，上网的人喝饮料、抽烟、吃方便、吃外卖太正常了。 总部当然不能所有钱都赚，但锚定几家矿泉水、饮料厂、方便面厂家，以独立的价格供货，还是有可能的，这个钱也是总部盈利的一部分。 “怎么，你不同意，你不同意我就搞个厂子自己贴牌。” 第393章 做时代的引领者 只要甲方足够强大，乐意配合的乙方多了。 别的不说，我每年订购100万箱方便面，看有没有厂家愿意替我生产，甚至有小老板会单独给我弄个厂子。 包括吧台设计，交换机散热、室内排风、灯光照明、逃生通道、环境美化、拼接式电脑桌、旋转电脑椅、绿植栽培、烟灰缸摆放…… 反正只要陈元生能想到的，先给大家提出来，因为他也很忙，现场想起来啥说啥，下次指不定就忘了。 总而言之，现在开网吧，我们首先面对的是一帮啥也不懂的加盟商，你也别指望他们能替你想到啥，所以我们要设计一套完整的模版，全国复制。 让这些小白加盟商，掏钱就能上手，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陈元生的这些理念，最少能领先这个时代三年。 有这三年的时间，软件大业和网络生态基本就成了。 此时此刻，陈元生说加盟商是小白，对后面跟着的这帮人也是一万点暴击伤害，他们也是啥也不懂的小白啊！ 尤其是陆文生和跟他来的这帮新招聘的年轻人，以前总听陆大师说陈老板厉害，那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算是见着活的了。 陈老板活脱脱的就像一个外星人，在这个连用键盘打字都能算人才的时代，给大家讲网吧怎么设计，怎么利用网吧打竞技游戏比赛，怎么赚消费者的钱。 这踏马不是外行指导内行，这是内行带着一群白痴。 陆文生其实也有点心虚，因为陈老板提出的很多东西，他都没敢想象过。 不过有一点，只要陈老板能说出来，他脑海里一定有模型，到时候只好再去请教了。 说实话，陆文生感觉自己这个被顶起来的“工业设计大师”有点虚，他本人是好强的，不喜欢抄袭和借鉴别人的设计，但在陈老板这里，不借鉴不行啊。 短短的一个半小时时间，陈元生自己就提出了三四布局和装修方案，这让装修公司来的设计师手忙脚乱的画图、记录，生怕漏掉细节。 整体而言，陈元生的要求可以归结为：大气、安全、舒适、服务，要有全国连锁网吧的格局，从消费者最基本的上网需求，引导为服务需求，我们是做服务的。 “做时代的引领者！” “让竞争者抄，也得抄两年才能赶上。” 好不容易等陈老板说完了，有些刚才某环节没听懂的年轻人、装修设计师等等赶紧问，谁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到陈老板是什么时候了。 连黄毛都一堆问题，陈元生摆手制止了他：“你有问题，回头去单独找我。” 黄毛最想说的是：能不能把网吧项目给我负责，木器厂我干的够够的了。 其实黄毛不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不但是网吧用品这方面，更重要的是陆大师来了。 陈元生跟陆文生的合作，至少在家具设计上，让东森木业前进十年。 等大家问的差不多了，陆文生最后跟了出来，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陈老板，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人体工学电脑椅’……呵呵，我一点思路都没有。” 陈元生想了想，小声道：“这样，明天下午你到总部来，咱们交流一下。” 电脑椅还能想象一下，但再加上“人体工学”这四个字，就能让陆文生摸不着后脑勺。 ………… 谭雅这两天是真上心，就因为陈老板有了跟化工厂合作生产纺织材料的想法，她觉得不能浪费这个机会，一定要尽快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这边一忙，她便把女儿的事情给放下了，毕竟裴映雪还没到被陈老板开除的地步，只是失宠了而已。 谈客户，朝外面卖东西，可能很费劲。 但你要投资，而且是大手笔投资，到任何地方都受欢迎。 谭雅现在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稍微想点办法，便联系到省内外两家化工企业，对方领导在确认了谭雅的身份不是骗子之后，对她的建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当然，谭雅提出了三种合作方案： 第一种：我们投资，在你们厂周边建设一个纺织材料生产厂； 第二种，我们合资，在你们厂周边建设一个纺织材料生产厂； 第三种，你们建厂，我们是大客户，负责定向采购。 其实，对双方来说，第二种合作方式是最好的。 【整点后还有】 第394章 发起狠来连我自己都罚，就问你们怕不怕 对纺织厂来说，自己投资建个厂子，不管是技术人才还是产线职工都没有，基本上是从零做起，太难了。 对化工厂来说，最需要的就是大客户，他们也很乐意探索在纺织材料方面的生产方向。 而且对企业领导和地方政府来说，这也是一种创新合作方式，可以大书特书。 双方倒是一拍即合，都提出到对方去考察考察。 谭雅当然要先去，而且尽快去，这两天就开始筹备。 不过呢，女人总是会缺少出门的那套衣服，谭雅就请陈老板给参谋一下，让千纸鹤公司那边再给自己量身打造一款，顺便也当做它们的品牌款式之一。 晚上8点，在外面跟朋友吃完晚饭回到家的谭雅，被沙发上坐着的一个短发女孩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谭雅看了五秒，才确认眼前的女孩是自己女儿裴映雪，她居然把从高中就开始保持的长发给剪了，现在的发梢只是刚刚到下巴，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裴映雪坐在沙发上，无所谓的抬头看了过来：“这有啥，换个发型，换换心情。” 谭雅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还好，没剃光头，不然我还以为你要出家呢。” “哼！多大点事，还值当我出家？” 裴映雪坐在沙发上冷笑一声道。 谭雅放下挎包，走到沙发上坐下，对着女儿的发型左右打量一番：“也行，不难看，主要还是人漂亮，留什么发型都好看。” 裴映雪从夹子里拿出两张手绘服装设计图：“妈，你要的衣服，我找他们先画出两个草图，你先看看行吗？” “哟，我天早上才给你说，现在就出图了，你们够效率的啊！” 谭雅好奇的接过图纸。 裴映雪表情淡漠的挑了下嘴角：“我告诉他们，这是突击任务，反正就做一两件，三天必须完成。” 裴映雪这个丫头这几天突然发狠了，原因当然就是上次的事情。 从千纸鹤创立时起，因为自己当时也没任何经验，团队成员私下里自然有一些风言风语。 时间长了裴映雪也知道一些，有的说自己是陈老板的女友或者情人，还有的说她和谭雅都是陈老板的情人，不然哪个老板如此疯狂，给千纸鹤投资那么多钱，还让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女孩子负责，这种八卦具有天然的传播性，就算不信的人也喜欢听。 当然，这样的传闻反倒让裴映雪在工作中有了一些优势，让那些不服自己的人选择了退让。 但因为上次的事情，公司上下都知道自己失宠了，陈元生甚至提拔了最不服自己的乔娜、洛青青，而且马上还要提拔大区总监、副总裁。 这让所有想进步的人，都蠢蠢欲动，同时也都想着看自己笑话，看自己啥时候主动辞职。 在失落和痛苦了几天之后，裴映雪突然逆境爆发了：与其这样无谓的痛苦下去，不如拼一把，我已经输给欧阳锦曦了，我还能在输给你们？ 总裁我是不会走的！ 要走也得让陈老板亲自开除我，他一天不开除我，我就是这里的老大。 于是，今天上午裴映雪去理发店把自己保持多年的长发给剪了，留了个短发型，这叫做“断发以明志”。 然后回到公司，召开了个高层会议，找理由劈头盖脸把这帮人训了一顿，干的不好的扣工资、扣奖金，包括自己在内，上次没完成好都市花园酒店的工作，在陈老板已经扣了3000的基础上，再扣2000块钱。 “发起狠来连我自己都罚，就问你们怕不怕！” 谭雅这两套衣服的设计，裴映雪在会议上也提到了，这是陈老板交给的突击任务，代表公司形象，三天之内要把服装做出来，晚一分钟都罚。 没想到裴总裁又活了，而且更狠了，设计部也没办法，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忙赶稿，总算在下班之前，把图纸交给了裴总裁。 第395章 忠诚的菲佣 看着手中的服装设计图，谭雅第一反应是找陈总看一下，她现在有很强的心理依赖，陈总说好她才觉得好。 但现在是晚上了，难道专门跑一趟去找陈总看？ “我先去研究一下。” 谭雅拿着图纸看了半天，最终还是进了卧室拿出手机给陈元生拨了个电话。 …… 陈元生这会儿正跟周景民和省教育厅的领导们吃饭，接洽收购学校的事情，看看时间，陈元生让谭雅9点以后到别墅等他。 “青州市工程技术职业专修学院”是省厅直属的大中专类院校，八十年代的干部进修学院，后来不需要干部进修了，学校又跟多家企业联合，招收一部分企业职工子女，也算内部消化，定向委培，企业给学校不少钱，因此改成了工程技术职业专修学院，有点校企合作办学的意思。 这些年，那几家联合企业效益不咋地，子女们毕业后企业也安排不了，学校只能对外招生，国家补助又跟不上，经费捉襟见肘。 目前学校共有四系一院，教育学院有2个大专学科；商业系、工学系、管理系、建筑系有12个中专类学科，在校学生1850人，教职工320人。 今年7月份应届生毕业后，在校生也就1100人左右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学生当初都是奔着公办学校的毕业证来的，现在突然间改成民办，这些学生的可能会不乐意。 别说现在，哪怕二十年后，民办高校的毕业证也不如公办高校的毕业证好使（同等学历）。 陈元生的意思是：一块牌子，两套人马。 学校暂时还叫那个名字，已经在校的学生还按照以前的方案继续维持到毕业，包括老师和教学方案在内，都不动，毕业也颁发公办学校的毕业证。 今年新招收的学生，按照民办院校的体制走，以后也颁发民办学校的毕业证。 学校原有的教职工，民办院校逐步接收，愿意留下来的转合同，不愿意留下的可以转走离开。 领导最喜欢的就是陈元生这种不差钱的老板，谈什么内容都爽快，什么教职工问题、土地问题、实验楼、教学楼、图书馆值多少钱，这些通通不是问题。 周景民也不知道陈元生现在事业已经那么大了，为啥还要接盘个大中专院校，想靠这玩意赚钱，那可得需要个年头了。 不过自己现在能帮到陈元生的地方也不多，所以这次他格外上心，动用了不少关系。 现在看来，一切都很顺利，首先是陈元生很上路，不需要自己私底下提点，话里的意思就很到位了。 这让厅里的领导格外高兴，酒桌上推杯换盏，大家喝的都有点高了。 接手学校是一个很繁杂的事务，双方达成初步意向之后，就需要远盛实业这边安排个团队来接洽具体事务。 陈元生手头好像没有什么合适人选，只能尽快在周边划拉划拉。 ………… “隔壁那张床那么大，还不够你睡的，非要跑过来跟我睡？” 卧室内，坐在床头看杂志的林菲，秀眉紧蹙，盯着怀里抱着薄被，从外面进来的王思璐郁闷的说道。 王思璐以前经常来这里蹭房睡，虽然现在自己有房子，但陈元生又不去，她自己一个人住还有点害怕，所以有机会了，还会经常跑到林菲这里蹭一晚上。 “心情不好，菲姐理解一下好吧，求你了。” 王思璐撅着小嘴坐在床边，抬手晃了晃林菲的脚踝。 林菲白了一眼，冷笑道：“你不是找了个很有实力的男朋友吗，两个人恩恩爱爱，情深似火，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我错了姐，咱们不提他好么，就让我在这里睡一晚好吧。” 林菲撇撇嘴，无奈的摇头：“就一次啊，我可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进去里面……” 王思璐一脸委屈的爬上床，放下被子，便侧身搂住了林菲的腰，居然埋头哽咽起来：“菲姐，我错了……” 林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郁闷了半天才不得不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行啦、行啦，有事说事，多大的人了还哭。” 今天晚上，王思璐来了就是一脸的委屈，问她什么原因，人家也不说。 这会儿大概是忍受不了，来诉苦了。 “好啦、好啦~” “哭够了没有，好好的心情，被你哭没了，有事就说，别哭了。” 林菲看杂志的心情都被王思璐给哭没了，忍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住了。 王思璐接过林菲递来的纸巾，擦干脸颊的眼泪，才把昨天晚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昨天晚上快九点的时候，王思璐接到陈元生的电话，让自己打扮一下去别墅等他。 陈元生平时很少主动打电话的，所以王思璐有点小兴奋，洗澡之后美美的打扮一番，准备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她是晚上9点35到的别墅，到了之后，听菲佣说陈老板正在跟谭总在书房谈工作。 王思璐当然认识谭雅，当初二色织改制她可是全程跟踪记录的，跟谭雅很熟悉。 于是想去书房跟谭总打个招呼。 没想到，菲佣却阻止了她：陈总谈工作的时候，不希望被外人打搅，王小姐还是在客厅等会儿吧。 王思璐刚开始并没有在意，就在客厅喝咖啡，看杂志等着。 一直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谭雅出来，她有点忍不住了，找借口要去书房。 却被菲佣拦在了书房门口，死活不让自己进去。 几分钟之后，书房门才终于打开，谭总尴尬的跟自己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的走了。 醉醺醺的陈元生这才让自己进去。 “我是他女朋友……在别墅里却连菲佣的尊重都得不到~~” 王思璐靠在床头又是一阵哽咽。 林菲不说话，扭头冷笑着撇了她一眼，心道：细节，细节你都没说，就为这个生气，你骗鬼的？ 当然，林菲也不能再激火了，不然王思璐哭的更厉害，小女生就是这样，为了爱情……现在尝到滋味了吧。 “人家陈总现在是大老板，动辄上千万的投资，谈工作不想被外人听到，不是很正常吗。” “你也是，找那个不痛快干嘛？当大老板的女朋友，好歹有点自觉，人家不想让你参与，就别去参与。” 王思璐咬着嘴唇，半天没说话，她昨晚看到的可不止这些，只是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提罢了，提了对陈元生影响不好，对自己也没啥好处。 实际情况是，昨晚陈元生喝多了，把谭雅要去别墅找他看服装图纸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饭局散了之后，他便给王思璐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晚上到别墅过夜。 等回家之后，陈元生看到谭雅，以为刚才自己是给谭雅打了电话，一谈工作，又把王思璐的事又给忽略了。 “菲姐，你说……” 王思璐斟酌了很久，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看着那个谭总也挺有气质的，她……她不会也勾搭陈元生吧？” “你这脑瓜，想什么呢？” “人家要是有内情，还能故意让你知道？” 林菲瞪了王思璐一眼，其实她这是在为陈元生开脱。 在林菲看来，陈元生其实不该招惹王思璐。 这个女孩很单纯，对爱情向往还停留在那些言情小说里，万一那天你胡搞乱搞的事情被她全知道了，搞不好思璐会崩溃掉。 ………… 5月26日，孙大有教授团队负责的音频解码器项目终于迎来了最后评定。 虽然通过了陈老板的项目验收，但孙教授还是很务实的承认：团队研发的音频解码芯片，只能算是第一代初级产品，因为技术积累等原因，很多难题没有完全攻克，只能说可以用，最主要的是它具备了自主知识产权。 如果想进一步提高的话，还需要团队在实际应用中，不断的进行优化升级。 看着满脸憔悴的孙教授，和一帮同样被榨干了团队成员，陈元生并没有苛刻，很爽快的宣布项目攻关成功，兑现了全部的项目经费。 会议室内再次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跟上次u盘项目成功一样，陈老板给大家发了纪念品和红包，同时也向参加攻关的团队成员抛出橄榄枝，希望大家入职曙光电子，继续后续的项目。 近两个月以来，向曙光电子和陈老板电子邮箱里投简历的已经有近百份，当然这里面最多的还是工业大的学生，有些人虽然没有参与到项目中来，只是听说了曙光电子投巨资开发项目，便准备来碰碰运气。 有些年龄不大的老师甚至也偷偷用电子邮件投了简历，希望能换个高薪工作。 而一些年纪比较大的教授、副教授们，则投了些项目策划书，他们不好意思来找工作，能立个项目，争取点项目资金也是好的。 第396章 我准备来投资了 连李庆良自己都没想到，虽然完成的这两个项目都不是他负责的，但受益最大却是他。 首先，领头的这三位教授，都没忘记李庆良这个牵线人，两个项目都带上了他，工作没干多少，分的钱可不少。 为什么项目完成的时候，陈元生没有把几百万的项目资金现场发放，那不更有刺激性？ 就是因为项目资金是由立项人分配的，他们负责找人，具体每个人给多少钱，那是人家自己私底下讨论的事情，陈元生不过问。 李庆良正儿八经的当了次中介，两个项目给他的钱，加起来共18万，比那些参与的副教授都多。 其次，李教授在工业大学内部的地位，水涨船高。 不管以前熟悉不熟悉的，现在见了李教授都先打个招呼， 哪怕是以前眼红的，现在也纷纷跟李教授套近乎，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跟李教授聊几句。 原因很简单，李教授认识大老板，随便搞个项目就几百万的资金，我们是不是也有机会参与一下？ 本来校领导接到一些内部举报，说是李庆良教授绕过学校，私自接企业的项目，收入全部装进个人腰包，更重要的是耽误了教学和学校项目。 学校本来准备调查这事，顺便给李庆良一点警告。 但这边刚启动调查，人家那边项目完工了…… 现在不但不能调查，而且还得送上诚挚的慰问，顺便提拔一下：以后学校里如果想找陈老板弄点项目资金啥的，你不得通过人家李庆良？ ………… 香港，宋家别墅，书房。 宋晋生坐在椅子上，正戴着眼镜看手里的一份资料。 资料是宋乔安整理的，前面部分是金融公司最近资金运作的项目。 后面部分则是陈元生在青州的产业投资。 老宋半生风雨，经历和见识的不可谓不够多，但对陈元生的产业布局，还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搞建筑，搞服装、搞酒店、搞陶瓷材料、搞软件、搞电脑，搞网吧，现在又要搞个民办院校。 这些产业之间，很多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你这是啥布局啊？ 至少在宋晋生看来，隔行如隔山，宋家搞房地产二十年，去年如果不是因为陈元生的提醒，都差点栽了跟头。 一个老板，能在某个商业领域取得成功，就已经很不得了。 陈元生这是要遍地开花，哪个领域也准备插一脚，理论上来说并不明智。 “元生到现在为止，一共从金融公司转走了多少钱？” 宋晋生盯着手里的资料问道。 桌子对面的宋乔安毫不犹豫的回到：“目前是13亿多点，我有时候还在想呢，你干脆一下子转100亿回去得了，省的跟蚂蚁搬家一下，这个月弄点，下个月弄点，我这边也跟着折腾。” 宋晋生摇头笑了笑：“那肯定不行，如此庞大的资金量，到了内地会炸锅的。其实13亿已经不少了，你这边运作的还算顺利吧。” 宋乔安直想挠头：“为了保证这批资金的合法途径，我也是跟着忙乎。御景国际地产项目，是以宋家的信用背书，替陈元生在花旗银行走的贷款业务。其实是左手存款，右手贷款而已，第一次贷款2亿，第二次贷款3亿，第三次也是3亿。” “3月份，元生来香港，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后面的资金基本都是通过这个公司，分批转过去的。” 宋晋生把资料放在桌上，然后摘下眼镜，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道：“木秀于林，并不是什么好事。小池塘里出现了一条大鱼，惦记的人就多了。既然他不想跳出来，那咱们就想办法把鱼塘扩大，多弄几条鱼进去，他就没那么扎眼了。” “你这边也要有点动作，找一批人，弄几个公司，到青州去投资……” “说来自从认识陈元生之后，他不但拯救了咱们宋家，还让你的资产成几何倍数的增加，这是咱们的福星，得好好的保护一下。他没想到的，我们得替他想到。” 宋乔安点点头：“上次我跟元生电话里谈来着，他的意思是再过几个月，港股可能会迎来反弹，让我准备到时候抄底一波。我想的是，等这次抄底完了，再研究具体投资的事情。” “现在看来，宜早不宜迟，我可以先安排人过去，放放风……” 宋晋生两眼一眯，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猛的一抬手：“不，这次我去青州跟先跟元生谈谈吧，正好我也准备再去看看那位中医大夫。” 宋乔安瞪大眼睛：“咋了爹地，你身体又不舒服了？” 宋晋生摇头道：“没有，看大夫只是顺路而已，主要目的还是跟元生谈一谈。自从三年前认识他起，就发现他做事很讲究布局，这次我也参与一下，呵呵~~想办法去争取投资之外的东西。” 听了这话，宋乔安眨眨眼，嘴角轻挑：“爹地也想参与那边的站队？” “站队倒不至于，但送个顺水人情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某位领导需要政绩，拉来投资就能提升多少gdp； 你投资若干个亿，就能帮助某位领导前进一步； 这都是人情！ 不过这事，宋晋生不会轻易的做决定，他想跟陈元生商量一下：我准备来投资了，咱们研究研究，看看投资给谁，你的收益更大。 老宋是不站队的，但可以把这份人情，分一半给陈元生，到时候投资人、中间人和领导大家都高兴。 “爹地，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宋乔安觉得，自己也该参与一下，毕竟以后到青州投资，主要是自己带人过去，也该认识认识那边的领导了。 第397章 密谋 宋晋生在跟儿子商量确定后，第三天就到了青州。 不过他们是悄悄来的，毕竟去年那么大的事，让“宋老板心灵上受到巨大的创伤”，当时自己还发表言论，说青州的营商环境如何恶劣。 所以这次来，必须低调。 陈元生在自家酒店接待了宋晋生、宋乔安、洪磊等人一行。 洪磊是洪源山的孙子，26岁，米国耶鲁大学金融学学士、国际与发展经济学硕士，研究生导师是一位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大佬。 在到香港之前，洪磊其实已经在导师的推荐下，入职了一家米国知名的基金公司上班。 这小子眼高于顶，对家族地产业兴趣不大，按照他给自己的规划，先在大公司工作两年，积累一定经验，然后利用家族资金开始创业，要在金融市场大展拳脚。 可怜的孩子，远大理想还没起步，就被爷爷洪源山一手给掐死了。 “孩子，别折腾了，回来吧。” “爷爷出三个亿，由你带资入股一家香港的金融公司，躺着就把钱赚了……” “这是莫大的人情，机会难得，你不要让爷爷失望。” 洪磊：“孙子我不服！” 洪源山：“我知道你不服，但你先别不服，回来看看再说。” 身为学霸、富三代、顶流名校硕士，诺贝尔经济学奖导师的学生，洪磊当然是不服的。 尤其是在听说这家金融公司的幕后大佬，居然是个只有中专学历的内陆人，心里那叫一个压抑。 “如果连一个中专生都不如，那我这名校不是白读了？” 所以这次来青州，洪磊就是带着极其“挑剔”目光来的，在他心中，陈元生一定是某种二代或者利用特殊背景发家。 宋晋生等人被安排在都市花园酒店12楼的套房，陈元生还叮嘱欧阳锦曦，加强这里的安保工作。 首次见面，宋乔安隆重的介绍了洪磊。 洪磊一米八五的身高，脸型偏长，鼻子、人中、下巴感觉都比普通人长点，整个人白白净净，气质和长相都相当不错，只是总体上给人的感觉，很清高。 同样是洪源山的孙子，如果把孙海霞那两个弟弟拉出来比较，差距是真不小。 因为受洪源山的委托，宋晋生也没把洪磊当外人，在跟陈元生聊天的时候，让他也一起陪同。 “元生，我和乔安商量了一下，准备让他带人来青州投资，这次来也是提前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该如何投资，以何种形式投资，才能保证利益的最大化。” 在几分钟的寒暄之后，宋晋生就直奔主题，虽然在电话里已经跟陈元生说明了来意，但当面交流肯定说的更详细。 首先，去年那档子事出了之后，对“港商投资团体”造成了恶劣影响，如果把这个人情给了某个市委领导，那面子可就大了。 到时候媒体就会报道：某领导力挽狂澜，用半年时间重塑青州良好营商环境，用真心和诚意感动了港商，拉来巨额投资。 第二，宋乔安的投资，首先会围绕着陈元生的产业需求来，比如你需要个写字楼，我们就盖个写字楼，名义上是租给你，实际上那还不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只是说淡化了陈元生的投资规模。 至少在外人看来，陈老板也没那么多钱。 其三，投资形式多样化，不局限在合资、独资、风投等方面，也不仅仅是以乔安自己的名义来投资，而是多家公司、多种方式投资，最基本的目的是冲淡陈元生在青州鹤立鸡群的形象。 其实从一开始，陈元生就在有意识的避免“风头太盛”，比如千纸鹤、酒店、网吧等项目，都是连锁的，投资一旦分散开来，相对就没那么扎眼了。 不得不说，老宋这次干的漂亮，不仅仅是给自己困了送枕头，而且还送了一大片人情。 搞不好这次能把老孟硬给抬上去。 仅仅给老孟一个还不够，宋晋生这边随随便便几十个亿的投资，送给谁、谁不得跳着高欢迎啊！ 虽然有洪磊在，但陈元生也没避讳，跟老宋、小宋密谋一番：“咱们这次的人情，争取送到省里，所以这事不能太急，回头我跟领导们研究一下，看看怎么运作比较好。” 接下来，就是陈元生自己的产业需求，他的产业方向宋晋生、宋乔安、包括洪磊在内都是知道的：地产、服装、纺织、酒店、电脑、电子、软件…… 宋家的产业，主要集中在地产方向，首先能参与的当然是盖楼。 “元生，你不是搞软件吗，我先盖两栋五十层以上的写字楼给你，造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里子、面子就都有了。” 在盖楼这个领域，宋乔安相当内行，至少五十多层的写字楼，还用不着请着名的建筑公司帮忙。 “可以，内陆的地产行业，很快就会迎来大发展，这个时候投资地产业，没问题。” 陈元生现在不太敢投资，也担心树大招风，但是这个写字楼让宋乔安来盖，那就没事了。 “还有，我的连锁酒店业务，很快也要提上日程，如果宋哥有兴趣的话，帮我在全国各地选址、盖酒店。” 宋乔安看了看老爸，后者也没反对，于是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我刚才还想着，多在青州投资一些……” 宋晋生笑了笑：“不冲突。再说了，你也没必要用一家地产公司来投资，可以多搞几家公司，多弄几个股东。” 大家的话题渐渐扩散，从盖楼谈到了陈元生各种产业的布局。 老宋一直对陈元生涉及如此多的产业有点疑惑，很想搞明白，他这样的布局有什么深意。 陈元生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讲太深入的内容，只是大概的描述自己的产业布局，总起来讲就是非常看好内陆未来的发展。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快速提高，大家会在衣食住行这些最基本的方面，产生越来越高的需求。 地产切入的是住、千纸鹤服装切入的衣、酒店住宿代表着行，未来如果有机会的话，陈元生还准备切入到食的行业。 这是百姓最基本的需求，内陆十几亿人的广阔市场，只要能切下一块蛋糕，那就是庞大的利润。 不过陈元生在这四个方面，不准备走高档的奢侈品路线，抓住广大的中层消费者就可以了。 然后是电脑和软件产业，陈元生推断“网络信息时代”会以人们无法想象的速度到来。 现在，内陆百姓还把电脑、软件当做高大上的科技产品，可能用不了几年，这些东西就会普及，普及速度可能比发达国家都猛。 陈元生和宋家父子虽然聊的火热，但洪磊在旁边却很少插嘴，在他看来，陈元生的一切投资行为，都是建立在对内陆市场高速发展的基础上。 洪磊是研究经济发展和金融的，他并不看好大陆市场，读研的时候，经常听到的是“中国崩溃论”。 人们都是选择自己喜欢听的，比如洪磊，就很喜欢“中国崩溃论”。 宋晋生起身上厕所，三人的聊天暂时中断，陈元生和宋乔安两人抽起了雪茄。 洪磊在旁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陈老板，香港的小李（ze楷）要跟港府合作，准备弄个‘数码港’项目，宋哥跟我研究了一下，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第398章 紧跟元生的步伐，投了 在香港地产业不景气的情况下，小李准备搞个数码港工程，并拉来了inter公司合作成立了ying科，摆出一副立志发展高科技行业，让港岛数码科技引爆全球的架势。 小李也是一代风云人物，从名气上来讲，远远不是宋乔安所能比较的。 身价暴增的宋乔安其实也在关注小李，跟高材生洪磊研究他这个方案有没有可行性，看咱们能不能插一杠子。 数码港项目，据说是用了这个时代还没有的“ppt”，方案演绎的相当牛逼。 洪磊和宋乔安得出的结论：如果这个项目能成的话，确实有前途。 现在对陈元生提出来，洪磊就是想看看小陈老板的真实水平：他知道陈元生是个另类的传奇人物，有心比较一下他跟小李之间的差距。 洪磊跟小李的遭遇类似，也是在米国上班之后被老爹拽回来的。 但是人家小李回来之后干的是相当不赖，合作的都是国际大公司，私底下都认为他以后的成就绝对能超过老李。 “哦！那麻烦磊哥给我介绍一下‘数码港项目’，这个我还没了解过。” 陈元生当然知道数码港项目，但好歹要掩饰一下自己的身份，不然你身在内陆的老板，怎么可能对那边的事了解的那么详细。 洪磊则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所知道的数码港项目…… 这个时候，宋晋生也回来了，对于这个数码港项目他有所耳闻，也想听听陈元生是如何解读的。 陈元生夹着雪茄在沙发上沉默了一分钟，才最终摇头：“不看好。” 听到这个答案，洪磊嘴角轻挑，差点笑出声来：看来闻名不如见面的陈老板，也不过如此。 陈元生是爷爷洪源山非常推崇的人。 当初硬把洪磊从美国拽回来，老爷子就是给他讲述的陈元生的传奇故事。 这个人投资随心所欲，根本不需要什么团队分析，说干就干，而且用人不拘一格。 洪磊甚至知道黄毛，也是听洪源山讲的，据说黄毛就是个混混，宁湖别墅区那个胶合板厂，占着当地老乡的地，但老乡却不敢得罪他，因为这小子动辄喊上一二百个混混打架。 就这么一个人，楞是被陈元生重用，据说他负责的东森木业，到现在都还没倒闭，这尼玛也是个奇迹。 而且陈元生的投资有个很大的特点：不管是啥项目，先干起来再说。 但奇怪的是，就这么一套看起来毫无章法的“王八拳”，非但没失败，资产规模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庞大。 作为对比。 小李号称“小超人”，毕业于米国斯坦福大学电脑工程系。 90年创建香港卫视startv，两年后卖给默克多。 今年，又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全球计算机数字化领域的50名风云人物之一； 数码港项目，也叫香港硅谷，人家拽来了国际大公司intel合作成立盈科公司，又有港岛第一大老板幕后撑腰，他这个计划刚提出来，就已经得到了十几家国际大公司的支持。 在洪磊眼中，这是完全不同境界的两个成功人士。 一个是投资毫无章法，打着王八拳的乡下土把式； 一个是具有国际视野，无数大企业、大财团支持的风云人物、商业传奇。 现在看来，没什么可比性了，因为陈元生完全不具备国际视野，上百亿的投资，你一句话就给否了？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洪磊已经没有再问下去的欲望。 他本来想的，如果陈元生也对数码港项目感兴趣的话，大家就多交流一下，然后跟宋乔安等人一起合作，不敢说跟小李对抗吧，至少也弄个类似的项目出来，在国际市场上崭露头角。 现在陈元生一句话给否了，那还谈啥？ 洪磊是有野心的，也是有国际视野的，现在看来跟这个乡下土把式，尿不到一壶里。 但宋晋生却很好奇，在旁边问道：“元生，你为何有这个看法？” 陈元生知道数码港最后是被搞成了地产项目，而且时机也不对，到最后不了了之，小李神话也在一系列事件后终结。 但现在你就断定人家要搞地产，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第一个方案还没获得港府同意，后面第二个方案才成功。 陈元生吐了口烟气，放下雪茄，谦虚的说道：“谈一谈我个人的一点不成熟的看法，一家之言而已。” “我判断它这个计划失败或成功的要素只有一个---【市场】。” “香港看起来是背靠大陆，面向欧美；但实际情况却是背靠欧美，面向大陆。” “在香港要发展电子商务、应用软件、门户网站、数字金融等等，首先要明确市场，你的市场只能是大陆，不可能是欧美，这是文化、文字乃至文明的隔阂。” “香港几百万人的市场，孕育不出大型的网络生态。” “这么说吧，hk学习欧美，进不来内陆；学习内陆，打不进欧美，将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所以说，再多的国际公司支持，也改变不了数码港的命运，很有可能，它最后会沦为房地产项目。” 宋家父子和洪磊三人面面相觑。 因为陈元生用非常简单的语言，表述了一个他们都没想过的可能：文化、文字、乃至文明的隔阂。 “科技是不分国界的。” 洪磊撇撇嘴，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也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来反驳，因为他也觉得陈元生分析的角度，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但打死他也不愿意相信，内陆以后会产生独立的网络生态。 很显然，现在美国在网络、软件、计算机等领域处于绝对的碾压地位，日韩都不行，何况这个极度落后的内陆了。 “文字和文化是分国界的。” 陈元生不介意跟洪磊争论一下：“文化就是生态，让一群不了解这种文化的企业，去开发网络应用，它就融入不进这种文化。” 洪磊冷笑一声，反驳道：“我就不信网络应用还能区分开来，难道大陆人的软件就不用英文编程？” 宋晋生在旁边似乎想打断两人的辩论。 但陈元生没给他机会，而是夹着雪茄继续道：“编程是一种语言，它用到了英文，但它不属于英文，因为英文词汇用的不多。而且，编程是一种底层逻辑语言，最终实现的还是各个国家普通人能使用的应用程序。” “你不能说只有会编程的人才能上网，这就是区别……” 洪磊脸色有点激动，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的宋乔安拍了下他的手臂，笑着道：“讨论可以，不要太激动。” “知道！” 洪磊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陈老板，我的意思是，你对数码港项目的评价太过武断，这不是科学分析的态度。” 洪磊在内心里还是很认同和崇拜小李的，毕竟他觉得自己跟小李是同一类人。 陈元生毫不退让的说道：“如果科学分析有用的话，亚洲金融危机还会发生吗？” 这次的金融危机，波及亚洲十几个国家，损失数万亿美元，难道这些国家里就没懂科学分析的人才，就不能提前防备，提前避险？ “呵呵~~” 洪磊嗤笑一声：“陈老板的自信，我还是很佩服的。” 他知道，再跟陈元生辩论下去，纯粹就是抬杠了，没有啥意义。 “不仅仅是自信，宋哥有没有兴趣，咱们也搞个数码港，跟小李pk一把。” 陈元生笑着对宋乔安问道。 洪磊嘴角抽搐一下，笑着看了看旁边的愣神的宋乔安：“刚才陈老板还说，数码港不会成功呢，怎么现在自己又要下场投资了？” “在香港不会成功，但是在青州……就说不定了，我说的是隔空pk。” 陈元生缓缓说道。 没等宋乔安答复，宋晋生便沉声道：“元生是认真的吗？” 很显然，陈元生的这个想法是突如其来的，这也符合他一贯的投资风格，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说干就干，不需要团队分析。 “以前确实没有这个想法。” 陈元生很认真的说道：“但刚才洪磊提到的数码港，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觉得在青州建数码港，比在香港成功的概率要大很多，可以大胆的尝试。” “而且如此大规模的投资，当地政府绝对是举双手、双脚欢迎，咱们可以争取到很多的优惠政策，乃至送地皮也不是不可能。” 砰！ 宋晋生一拍沙发的扶手：“乔安，紧跟元生的步伐，投了。” 第399章 原来投资还能这么玩? 宋乔安有点后悔，不管刚才有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都应该第一时间表示赞同。 “投，只要元生看好的产业，我全力支持。” 宋乔安赶紧表态，他能有今天的身价，财富基本上都是陈元生送来的，一个类似于数码港的项目而已，在青州能能花多少钱，也不用团队分析，直接干就行。 宋晋生本来就是投资来的，投资也是围绕陈元生产业的，双方倒是一拍即合。 接下来就是讨论项目的具体操作。 双方也没有避讳洪磊，而是很直白的“设计套路”。 陈元生知道，港府其实同时在推动两个项目，一个是小李的数码港，是一个张茹京的矽港。 张茹京与台积电老板张钟谋的恩怨就不展开说了。 张茹京在呆弯被仲谋被打压，于是想到香港发展，并提出了矽港计划，跟小李的数码港性质上发生了冲突。 很快，矽港计划遭到了当地人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活动，说这个呆湾人投资矽港是来买地皮，炒房价的。 在这种高压的舆论攻击下，双方也只好放弃了合作意向，张汝京随后灰溜溜的去往内地，并在上海筹建了晶圆代工厂。 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数码港搞成了地产项目，晶圆代工厂成了后来的“中芯国际”。 陈元生跟宋晋生、宋乔安讨论的，就是把故事反过来用，就是“反套路”。 宋家父子回港之后，立刻仿照数码港搞一个“数字动力港”计划，向港府推荐，同时也声称是百亿投资。 “这个计划不用多完善，你随便拿个方案出来就行，反正在那边也不会让你成功的。” 小李可不是慈善家，容不下第二个数码港跑出来竞争。 宋家父子要做的，就是在香港把这个方案炒作起来，整的人尽皆知就行了。 等他们遭遇挫折的时候，就该孟宪坤市长上场了。 青州没有任何条件能跟香港比较，但凡有点经济常识的投资人，都会选择香港而不是青州，况且肖子强去年还整了那么一锅事。 所以，宋家把“数字动力港”搬到青州的概率，在外人看来，不会超过0.001%的成功率。 但是，通过孟市长真挚的诚意、高超的谈判技巧，以及高屋建瓴、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力挽狂澜，卓尔不群的能力，硬是把这件成功概率不到0.001%的事，办成了120%成功。 【这件事，将成为孟宪坤执政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再过二十年，青州人都得念他的好。】 至于老孟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多大的政治助力，那就得看老孟自己运作了。 但既然能干到这个位置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搞不好他能把这份功劳送到紫禁城去。 这就是人情，人情就要送到位，把关键人顶上去。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阴谋诡计”的洪磊，一时间目瞪口呆，原来投资还能这么玩？ 看着三人密谋的有滋有味，洪磊终于忍不住来了一句：“陈老板，我能不能也投资一把。” 陈元生看了过来，眼神终带着一丝不解：刚才你不是还很看不起我这种土老帽吗？ 洪磊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资金不多，就爷爷那边转过来的3个亿，我拿出一个亿投资。” “呵呵~~” 陈元生笑了笑，扭头道：“说说你的科学分析。” 这句话其实有点讽刺的意味了，洪磊脑门上顿时多了几条黑线，不过转瞬即逝，很坦然的说道：“我最感兴趣的是刚才陈老板的那句话‘有没有兴趣，跟小李隔空pk一把’，所以这个项目，我很想参与和负责一把，希望陈老板和宋伯伯给个机会。” 洪磊是很有野心的，他很崇拜小李那样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现在就是个机会，借助陈老板这个平台，隔空跟小李pk一把。 如果真像陈元生分析的那样，数码港项目最终不了了之，那数字动力就有可能名声鹊起，如果是自己负责，就相当于战胜了小李。 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也就投资一个亿…… 宋晋生未置可否，他搞地产是内行，但搞数码港项目，不知道该怎么去运作，不过这件事绝对还得他去挑头。 宋乔安也没说话，他内心里还是更想继续搞金融，成为一代金融大亨，那玩意赚钱多快。 再说了，本质上数字动力还是陈元生的项目，宋晋生父子就是来给他打掩护的，具体怎么搞，那也是陈元生说了算的。 “感谢磊哥的信任，不过你这一个亿投资有点少啊。” 陈元生还是要借机打压一下洪磊的自信心，免得你“年少轻狂”。 但洪磊并不气馁，他抿抿嘴：“这个问题不大，回头我去鼓动一下老爷子，争取弄5个亿的投资过来；再者，在青州建设科技城，成本要比香港少很多吧，我估计这个项目总投资应该不会超过50亿。” 陈元生点头笑了笑：“投资可大可小，但既然要搞，我们就是奔着成功的目标去的。而且我有想法，在青州附近分期投资建设全亚洲最大的‘云服务器’，这个投资就大了，也包括在数字动力项目里面。” 【你还懂云服务器？】 洪磊都忍不住多看了陈元生两眼。 建设任何网站、游戏都需要租用云服务器，这是个庞大的工程，其建设、运营、维护需要大批专业人才。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看，陈老板这个足不出户的土老板，其视野范围真不能低估：别人他学历低，但人家投资也不是乱来的，真懂点。 见打击的差不多了，陈元生忽然换了个话题：“磊哥，张汝静你家老爷子认识吗？” 陈元生想起了同时期搞矽港项目的张汝静也是呆弯人，搞不好洪源山跟他认识，如果顺便把老张的项目拉到青州来，那也不错。 “哦！你说的是张伯啊，他跟我爸是大学同学，我在米国留学的时候还见过他两次。” “去年，听说他来大陆干了一段时间，今年又回去了。” “怎么，陈总你认识他？” 洪磊好奇的问道。 陈元生赶紧摆手：“不认识，但我听说张先生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这样，磊哥你有时间了，想办法跟张先生接触接触，如果说动张汝静先生加入咱们的数字动力项目，这个数字动力，不管你投资多少，我都让你负责一下，到时候具体负责内容，咱们和乔安大哥一起商量。” 洪磊眨眨眼：还有这种操作？你用人就这么随意？ 宋乔安靠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拍了拍洪磊的肩膀：“多用年轻人，小磊虽然是学经济的，但视野比我广的多，数字动力这个项目，我负责盖楼，他负责运作，年轻人就应该冲在前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