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说》 第一章 尘埃 洛川 王瘸子今日又没有喝到酒，拖着一条残疾的腿回到破庙，上来便对着一群孩子拳打脚踢，年纪大的两个紧紧的护着年纪小的，哭着、喊着、叫着求饶。 “阿爹！阿爹！别打了，我讨着钱了！”王小雨抓着一个精致的钱袋跌跌撞撞地冲进破庙死死拉住王瘸子，黝黑的小脸上布满了伤痕。 王瘸子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如饿狼一般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钱袋，两眼放光，头也不回的走出破庙，“你们这群小贱骨头亏我把你们养这么大一点都不顶用，还是小雨好，哈哈哈，这下老子的酒有着落啦！” 几个孩子见王瘸子走远了才敢爬起来扑到王小雨的怀里，哆哆嗦嗦的，“小雨哥哥！” “嘶——”小雨捂着右手腕露出极痛苦的表情，却又很快镇定下来，温柔的宽慰他们，“没事了没事了。”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油纸，小心翼翼的掀开，“还没吃饭的吧，这儿有面饼子，快吃吧！” 几个孩子已经饿了几天了，看见了吃食就立刻精神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刚刚一声细微的呻吟，七手八脚的将获一空，面饼子又冷又硬，却如美味一般，小雨看着面饼子默默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劲按了按干瘪的肚子，瘦的凸起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同样脏兮兮的面饼子，又强迫自己别过头去不去看它。 “怎么只有四个？小雨你吃什么？”小海啃了两口停了下来。 他对上小海的眼睛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我、我吃过了，我吃的可是包子，猪肉馅的可好吃了！” “小雨也是的，自己吃肉包子却让我们啃硬面皮子。”小山在一旁嘟嘟哝哝的，显然对这吃食很是不满意，却又只得低头啃着十分不怎么样的东西。 “小山！”小海大声呵斥道，就算是小雨真的吃了肉包子也是他应当的，毕竟他一个人养活了他们四个，小海和小山都是十岁，偷盗手段不高强总是被打得死去活来，到头来也只得到几个铜板子，小四小五年纪小又是女孩子根本经不起打，他们几个的阿爹每次外头碰了壁或者又没有酒喝就对着他们一顿毒打，最后也只得部依靠小雨，其实王瘸子不是他们的亲身父亲，小雨是他从人牙子手里买的，小海与小山是在他路上捡的，小四是个弃婴被小海抱回来的，而小五是在街道上一路跟着小雨来的，当时她只有两岁像只小狗一样趴在路边，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一时于心不忍给了她一小块饼子，自此她就一直跟着他，小雨见她实在可怜就把带回了破庙，王瘸子倒是不以为意反正他自个儿又不养他们，只要他们能给他弄到钱买酒吃就好。 小四依偎在小海身边，细细的咬着，小声道，“我也想吃包子。” “小四。”小海无奈的看着她。 “小四也想吃啊，没事没事，哥哥以后给你们寻来，哈哈哈。”小雨右手毫无生气的垂着，用左手挠了挠头，脸上笑着，可眼里却只有疲惫与痛苦。 小五一言不发的蹲在角落，盯着小雨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将面饼子分成三个部分，两个大的放进怀里，小的拿在手上慢慢的啃。 入了夜又是悄无声息，有淅淅索索起来的声音，有沙沙跑出去的声音。 王小雨小心翼翼的掀起袖子，疼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小臂上的整块皮都烂了，到处都是水泡，还有浓稠的黄色液体从中流出来，他将小水泡一个个的挤破又将他先前采的野草叶子用石头磨烂，这是他听街上一个摆摊大夫说的，什么什么草能止血化瘀的，他瞧过那个什么什么草就照着样子在山里找，没想到还真的找到这个什么什么草，他看着这什么什么草，它叫什么什么草来着的？哎——不管了有用就成。 “小雨哥哥？”细细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雨正准备敷药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草药洒了一半，他惊魂未定就看见一个瘦小的声音快速的窜到他面前，低头摆弄着地上的草药。 小雨瞧着她呆头呆脑的模样，无奈的道，“小五，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小雨哥哥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做什么？”小五呆呆的望着他，学着他的语气回问他，小雨一时语噻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她有道，“我知道小雨哥哥没有吃肉包子，还知道小雨哥哥受了伤。”她睁着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眼里深出去，小雨见瞒不过他也就不打算再找借口了，叹了一口气，又自顾自的抓起草药往手上敷，小五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他动作，瞧他的脸皱的和李秀才的旺财一样（哈巴狗），他的手就像被沸水煮开的面饼子到处坑坑洼洼，好像真的很疼啊。 小雨一点点的上药一点点的将破布紧紧的缠上，小五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也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待小雨裹完后才悠悠的开口，“小雨哥哥很疼吗？” “很疼，所以小五以后要离油锅远一点。”他抬起左手揉了揉她脏兮兮的头发。 小五从怀里掏出了先前的面饼子，吹了吹上头的灰递到他面前，“我藏的，你吃。” 小雨看着她手里的饼子，咽了咽口水却没有接，他知道小五一直都是很聪明的，她知道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就把每次的吃食分出一部分藏起来，待到下次饿的时候再拿出来，小雨想吃却又不忍心看到她下一次挨饿。 她看出了他的顾虑，笑了笑又从怀里拿出一块，“我还有。” 他这才抢过她手中的面饼子狼吞虎咽起来，这也是他从别人手里抢回来的，那人肥头大耳的，免不了一顿好大，还不甚掀翻了旁边的油锅，即使躲过了大半但还是有一部分飞洒到了手上，那人见事情闹大了这才罢休，他哆哆嗦嗦的掏出怀里的油纸包，里头有好几张面饼，当时还冒着热气，每一张都又大又香，他本想自己吃一块的，可是庙里的那几个已经饿了很多天了，他们年纪小，还是给他们吧。 现在终于吃到了，虽然又冷又硬但是很满足。 小五蹲坐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道，“小雨哥哥应该给自己留一块的，小山哥哥每次上交钱有十个铜板只交八个自己还留两个呢。” 小雨舔了舔嘴巴舔了舔手指，听到她的话诧异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又一次半夜憋尿醒来，看见他很宝贝的拿着铜板，摸一下亲一下，我当时在想不是都上交了吗，怎么还有，后来我就一直偷偷地观察他这才知道的，小山哥哥很聪明的，你该向他学一学的。” “你可有同别人讲过？”小雨捧起她的小脸，认真对着她问。 小五一脸迷茫，实话实说到，“没有啊，只同你讲过。” “从现在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听见没有？” “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我不会告诉阿爹的。” “阿爹不能告诉，小海小四也不能告诉！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我们不能左右，咱们这些人就像被风扬起的尘埃，卑微的不能再卑微。” 小五呆呆的望着他不明所以，皱起小眉头，却又及其认真，“有钱总是好的，至少不会挨饿。” 王瘸子有了钱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出现，要么是在哪个酒肆里喝酒挺尸要不就去对街的花楼快活，几个毛孩子在这个时候最是开心，小海带着小四出去了，可能又是去偷糖葫芦了吧，小雨手伤但还是出去了，这下应该改行乞了吧，小山倒是一脸平静跟座佛一样做在那儿一动不动，旁边的几个乞丐看他就像看傻子一样，但只有小五知道他在看着自己的钱。 小五是最无所事事是一个，她本想跟小雨一起出去行乞，可他总是嫌她年纪小不肯带她出去，现在只得无聊的看着李秀才的书，她看不懂字只是挑些画来看，也看不懂，就是几个人赤身裸体的拥在一起，打架吗？问李秀才也不大理会她，只会斜她一眼淡淡的说一句，别弄坏这是要卖的。 卖？看人打架有什么意思？ 可是看着旁边几个流浪汉拿着画册却能笑出声来，她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这里头有什么花？ 小五一边不解一边不停翻着画册，想要在其中找出花来，可是翻来翻去却只有一种单一的颜色，只是里头的人换了很多种姿势，打架也能有这么多动作？她的心中对‘打架’一事生出了些许的敬意。 她正找得起劲，突然听得李秀才在念念有词，还时不时那这个木条在地上画两下子，“两张口，一个放在嘴上说着，一个放着心里琢磨着。” 小五将头凑过去认认真真的看，两个方块块，“口？两个口？” 李秀才原本是教书的，见着她疑惑，脱口而出，“念‘吕’” “两个口就念吕吗？” 李秀才就蔫蔫地不理他了。 小雨哥哥说以前李秀才是咱们镇上为数不多的，人才读书多人也斯文，虽只是中个秀才但已然是不错，十几年前经媒婆介绍认识了西头卖豆腐的姑娘，两人一见钟情，没过多久就要谈婚论嫁了，可是没想到被西头一霸强行占了去，姑娘贞烈上吊自杀了，李秀才悲痛欲绝去府衙告状，府衙收了霸主的好处将他一顿乱棒打了出去，李秀才投告无门就扎身于书本，想着考取功名将来为心上人报仇雪恨，可是天公不作美，名额都被镇上的世家子弟买走了，报考十几年，次次落榜，受不了打击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小五听着这故事总像是小雨从天桥底下说书的那儿听来的，是假的，有一次她大着胆子问李秀才，差点儿没被他打死，从此小五便对他深信不疑，还好他精神不怎么正常不记仇还借画册给她看。 甚至有时候还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翠儿对不起，官官相护，徇私舞弊……”什么的。 也是个可怜人。 －－－－－－题外话－－－－－－ 这是我第一次写，（*^__^*）嘻嘻……有些小紧张。 第二章 富贵 小五软磨硬泡使出浑身解数想跟着小雨一同出门，听说洛川近几日有大人物要来造访，街道上一定会十分热闹且人多更易于讨到钱。 小五紧紧拽着小雨的衣摆，细细的道，“小雨哥哥你手受伤了，定是使不上什么力气，让小五帮你拿碗吧，小五会干的很好的，不会给你惹麻烦，况且你多了一个妹妹要养活，让人看上去岂不是更加可怜。” 小雨上下大量了她一番，“你……” “要可怜些，紧紧的跟在你的身后，能眼泪汪汪的最好，走路两步一哆嗦三步一踉跄，眼神涣散而迷糊神情惶恐而恍惚。”小五摇头晃脑却又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其实他带她行过乞的，这些诀窍她都知道也都记得，只是上一次他带她出去遇到了恶霸，一群人对他们拳打脚踢，即使他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可她还是受了伤，在破庙躺了整整三天才有些力气，所以他并不想带她出去，太危险了，“呃……” “小五不仅可以装的像而且小五手脚都好，偷东西的本事也高，顺个钱袋玉佩什么的不是难题。” “噗嗤！”听到这话小雨不经笑出了声，原本破庙里还住着一个老乞丐，他行乞的年龄比王瘸子还要大上许多，手艺也一等一的，一偷一个准，常常是满载而归，小五有时候不出去就留在破庙里，老乞丐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教她些本事，不过也就几天罢了，马有失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那个老乞丐被人发现当场就给打死了。 小五顶多算个半吊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顶些用，不过若是不答应她又会哭哭啼啼好久，于是也就无奈的同意了。 出门前的一些准备是必不可少的，小雨掀起了袖子露出狰狞的伤痕，用泥将将脸抹得黑黢黢的，顺便给小五抹上一把，再松一松头发抓两把稻草挂在上面，弄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小雨揉揉她的头，“放心，哥哥会好好护着你的，是在不行，万一若是打起来，记住要赶紧跑，嗯？” “小五肯定跑的比兔子还快！绝不会拖累小雨哥哥。”小五扬起脏兮兮的小脸儿傻傻的笑。 可能是许久不装了，她感觉自己的演技好像有些退步了，甭管她哭的多撕心裂肺给钱的就是少，模样本就不如小四讨喜，现在能力还不行了，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就拉着小雨的衣袖学着小四的样子羞羞答答的哭，还一抽一抽的，小雨在旁边都怕她哭岔气了，就小声安慰道，“不用哭得这么卖力，意思意思就好了。” 小五不听反而哭得更厉害，还断断续续可怜兮兮的道，“求…求你们行…行…行行好，我与哥哥已…经好些天没有吃东西了，行行好……” 旁边经过一个身着红色锦袍的少年，腰间还挂着玉佩与香囊，通身的富贵，面上露着放荡不羁，“元朗，咱们难得出京城，可得好好玩玩。” “你可别太过火，咱们可不是为了玩才出来的。”他旁边的杏衣少年温温润润的，无奈道。 “别扫兴啊，小爷今天……嘶——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小五只顾着哭抹眼泪没有注意到旁边经过的人，被冷不丁的撞了一下跌倒在地，随着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块玉珏，晶莹剔透，雕出一朵花的样子，栩栩如生，掉在地上落了些灰，惹得那人及其不满，她也不哭了呆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很宝贝的拾起玉珏放在怀中，小五心想好像惹到了一个坏东西，阿爹就经常自称自己为‘爷’，所以在她眼中称自己为‘爷’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可是能称爷的不应该是像阿爹那样的老头吗，怎么一个这样好看的男孩子也称自己为爷？ 那个少年嫌恶的看着她，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乞丐！刚出来就碰见了这么个脏东西真是晦气！还弄脏了小爷的衣服，蓝祁，给小爷打！” 说着，他旁边那个精壮的少年就走到前面来，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那样大的手一掌肯定能将她拍得飞起。 “公子公子，弟弟不懂事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小雨飞冲过来，拉了蓝祁一把，对着锦袍少年一顿求饶，连磕了好几个头，额间都有些擦出了血迹。 “阿辞还是算了。”杏衣少年不忍，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 锦袍少年不予理会，只觉着这样蓬头垢脸的一个人流着鼻涕流着眼泪对着他，怎么看怎么恶心，眉眼间染上了戾气，“你是那小乞丐的哥哥？” “是是是！小人是！求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的弟弟吧！”小雨猛的点头。 “那就打你吧。”少年说得很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蓝祁一掌打翻在地，随后就是一顿乱踢，蓝祁是个习武之人，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小雨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抱着头曲着身子承受这些拳脚，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小五快走小五快走！” 先前说的，她会跑得比兔子还快，可现在已顾不得这些，她只知道一向疼自己小雨哥哥被人这样打着，心里早已崩溃，小五上前拼命拉扯着那个叫蓝祁的少年，怎么拉他都不停手还是继续打小雨，她又跪到锦袍少年面前，狠狠地磕着头，哭叫着，“对不起对不起，你放了小雨哥哥吧，我求求你，放了小雨哥哥，我再也再也不敢了。”少年没有理会她，听着打人的‘砰砰’声，他似乎很享受。 小五的额头溢出了血，顺着眉心一路流下，求他不行就去求那个杏衣少年，他好像很心软，果然他面露不忍，“阿辞停手吧，给他个教训就行了。” “她弄脏了小爷的衣服和母亲的玉珏怎么就那么算了，蓝祁接着打！” 她的哀求根本就没有用，那个少年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她又扑回去紧紧的抱着快奄奄一息的小雨，嚎啕大哭，“不要不要！小雨哥哥！” 锦袍少年挥挥手，蓝祁退开来不打了，小雨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可谁知下一刻，那少年就用脚踩上了小雨的血迹斑斑的脸，很用力的踩，嘴角上扬，满是邪气，小雨疼得整张脸扭曲着，小五扒拉着他的脚想尽量将他拉开，可是他的脚像摸了胶水一样死死的黏在小雨脸上，她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可是少年仍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小雨痛苦的呻吟着，恶人肆意的嗤笑着，杏衣少年眉头紧皱着，同行幸灾乐祸着，行人冷眼相看着。 小五抬头狠狠地盯着少年的脸，为什么那样好看的少年，心思却那么狠毒，少年低下头来正好撞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黝黑无光，给整张脸笼罩着阴郁，就像是饿极了的狗看见肉包子一样，莫名的令他发憷，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一小团脏兮兮的东西像自己扑来，将他扑倒在地，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少年来不及反应，痛感传来才想起推开她，身上的这一坨东西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扯不下来，嘴下更加发狠的咬着。 夏日薄衫，小五感觉自己的口中有血腥味传来，好恶心，富家子弟的血也同样的恶心。 几个护卫连忙拉扯也没能将她拉下来，反而因为来回的撕扯少年肩膀更疼，子哇乱叫着，丑态毕露，“快给我松口！我要拔了你的牙！” 那她就更不能松了，死死的环住少年的脖子，怎么也不放。 等蓝祁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家主子被咬了，于是捏住小五的腮帮，一把拎起她的衣襟，小五嘴上吃痛松了口，被重重的往地上一摔，小五觉得她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摔移位了。 锦袍少年终于脱离虎口，狼狈的爬起来，捂着流血的肩膀，悻悻道，“给爷接着打！往死了打！” 紧接着沉重的棍子打了下来，打在她的脊梁骨上、手臂上、小腿上，撕裂的疼，好像骨折了一般，小五缩成一小团，保护着脑袋与前胸，她也不哭了不叫喊，就这样静静的蜷缩在地上，小雨艰难地爬过来环抱住她小小的身体，一声声沉重的棍声传入耳膜，血迹慢慢渗透出来，将原本深色的衣服染得更加暗沉，渐渐的他也不动了，意识有些涣散，身上疼到麻木也就感觉不到疼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三道四的人也越来越多，杏衣少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得赶紧解决，不过他的解决方法有些愚蠢——自报了家门，“都给本王住手！” 众人皆是一愣，哦，原来他们就是京中来的大人物啊，一下子又是议论纷纷。 沐元朗到底年纪小，底气不足，相比于弱弱的小王爷，打手们更害怕霸王小侯爷，一时僵持不知该怎么办。 沐元朗见他们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沉声对为首的蓝祁道，“蓝祁住手！” 虽说年纪小，但到底是皇家血脉，气质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蓝祁停了手，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自家主子脸色很是不好，恶狠狠的瞪着他，得了，回去一顿打跑不了了。 “放了他们，阿辞，跟我回去！”前句对着蓝祁，后句对着顾辞。 “不行！他们……” 沐元朗拽着他附在耳边小声道，“这里是洛川不是京城，我们是跟着二皇兄出来的，不能闹事。”也就说出了事儿没人帮得了他们，还会惹贤王不快，为了个小乞丐得不偿失。 顾辞不甘心的瞪着他们，被小雨护在身下的小五也同样回瞪着他，又是那种恶狗扑食的感觉，他不禁心有余悸，愤恨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小雨抱着小五躺在地上等到人群都散开了才起来。 小五扶着小雨，小雨的腿脚已经不利索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她担忧道，“小雨哥哥你…你要不要紧啊？” 小雨强颜欢笑着，“没事没事，哥哥没事，这点打哥哥还是受的住的，你呢？你有没有事？他摔你的一下，踢你的那几脚？”小雨将她翻过来翻过去的仔仔细细检查。 她见小雨还能站得起来，说话也利索顿时放心不少就“嘻嘻嘻——”起来。 “……”这…莫不是将脑子摔坏了？ 小五神秘兮兮地将他扶到一个小胡同口。 “小雨哥哥你瞧。”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珏，正是刚刚顾小侯爷的玉珏，还兴高采烈的晃了晃，“哥哥，咱们把它当了就可以好多银子了，那个坏蛋那么宝贝它，肯定很值钱！” 小雨的心猛惊了一下，不可置信，“你…你把这个偷来了！” 小五正在兴头上完没住意到他的这句话的语气是惊不是疑，依旧献宝一样晃着玉珏，“嗯，他把你打得那么凶，咱们也得捞些好处。” 小雨变换了好几个心思，强行镇定下来说，“小五你听哥哥说这个绝对不能当，你把这个扔了，就当做从来没有见过。” “为什么……” “这个玉珏可能是身份的象征，你拿它去典当，我们就间接的被他们抓住了。” “富贵子弟的东西就偷不得吗？” “他们不只是富贵子弟更是皇亲贵胄，若是再被他们抓住就不是刚才那几顿打就可以了结的，听话小五，将它丢掉！” 小五从来不会怀疑小雨的话，可是这块玉珏好漂亮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她的目光，让她内心深处舍不得将它丢掉，“小雨哥哥咱们晚些丢可好？在没人的时候丢的远远的，咱们留不得也不能叫那个坏蛋找到，谁让他打我们来着。” 小雨盯着她看，小五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满眼真诚与天真，他突然觉得她说的也对，反正也是丢了，丢的远了让那个讨厌的侯爷也心疼心疼，他也不担心小五会说谎，便点头答应了。 只是这一次他错信了。 －－－－－－题外话－－－－－－ 啊，又完成了一篇，请大家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