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贴个告示来寻夫》 第01章 河堤表意 “明风哥哥,你在这里傻站着看什么呢?”在江边有一位男子遥望着江河的对岸,仿佛那边有他无比向往的东西,可当那个女子出现在他身后时,他的思绪就立刻被扯了回来。仿佛这世间再珍贵的珍宝都及不上他眼前的这个女子。 她先是对着他傻笑了一阵,接着便从身后变出了一朵用布篡好的大红花,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别在了他的耳边,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如清铃般的笑声,“哈哈,我的明风哥哥生的真是俊俏。” 男子看着她笑,便也随着她一同笑了起来,世间万事,她开心便好。 她,没有像世间其他女子一般,着上好的锦缎,也没有佩戴过于华丽的耳环金镯,唯一系在腰间的只有她自己亲手绣好的鸳鸯图案的香囊,是她赠与眼前的这个男子之后,自己又绣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示意成双成对的好意头。 头上戴的也只是这个叫叶明风的男子为她做的绒花或是一些样式极为简单的簪子,可这些于她而言却是胜过人间无数的珍宝。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那些贵重的珍珠玉宝,她爹名叫苏沽,开的可是这个城中最大的药铺,光说是这药铺每日的账目可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旁人送来的礼,没有什么好东西是她没有见过的。 只是,这叶明风的家中却不是那么的富裕。所以她也只是着淡色的衣物,所有头上的配饰也都是叶明风为她亲身定制的,世间无二。 “子夫,你还可曾记得我与你提过的赤风谷?” “我当然记得了!你啊,都不知道与我说过都少次了,可是明风哥哥,像那样的地方也只有存在于仙境里了吧!亦或是那些说书的哄骗人的说辞罢了!” 可男子的眼神里却是依旧充满了向往,“我在儿时做过一个梦,梦到过那个地方,在那里的风都是温暖的,不曾有过寒冬与烈夏,赤风谷里的花可以永生永世不凋谢,那的确像是个仙境。若这世间果真有这样的地方存在你,我一定会倾尽一切,带你去看那里的繁花。” 女子的眼中含着一汪泪水,她喜爱这世间的花,娇艳芬芳,争奇斗艳,而叶明风刚刚的话对她而言胜过世间千万山盟海誓。 她是苏府的嫡女,名为苏子夫,是城中最大药铺的掌柜苏沽的女儿。于她之上的还有一个嫡亲的哥哥,名为苏回,五年前便以成亲出府自立门户,这几年生意紧,也很少再见他的面了。 与城中其他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同,苏子夫的性格温柔如水,没有娇生惯养出来的那些傲慢与刁钻,更难得的是她生了一副好面容。 肤若白芷,目如明珠,眼眸里像是藏了一个浩瀚的宇宙,雾鬓风鬟,步调轻盈如乘风一般,面颊两侧像是暗藏了桃花,却又因肌白而稍稍遮住了,不浓妆淡抹却已倾国倾城。 而这等的相貌与家世也引来了不少人,登进苏府的大门,妄想娶这位苏大小姐过门。 苏沽是个商人,与他而言,金钱和利益自然是要看得比旁人要重一些,有几次,城内的几个有名的商人过来提亲,里面甚至还有药行的重要供应商,苏沽确实为此心动,但却都一并回绝了。 只因为在年轻时,有次连续五天暴雨不停,不论是城中还是村庄都被雨水淹没。城中还不算是最严重的,村庄里,泥水卷席着泥土湍急的流淌着,吞噬着作物,牲畜和人的性命,这时就算是有几个会通水性的也断不敢救人。 而当时被卷入这泥水中的就有苏沽,在慌忙中他只感觉到泥混着水正在从鼻侵入身体里,岸边的事物急速的在眼前飞过,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就在泥水即将淹没他最后一丝意识时,他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拉出了绝境。 而救了苏沽的便是叶明风的父亲,叶舒鹤。从那之后,苏沽就对叶舒鹤充满了感激之情,救命之交,没齿难忘,两人便也定下了两家世代交好的情谊。 后来苏沽和叶舒鹤一同离开了乡里,来到城中做生意,也一同娶了妻生了子。苏沽善于交际,是个天生的商人,所以药铺生意一直不错。叶舒鹤的妻子因生完叶明风之后没有好好调养,所以大病了一场,好了之后还是大不如前。 叶明风那时候还小,叶舒鹤又要照顾店里的生意,又要顾着家里的大小事务,渐渐的店里的生意便也耽搁了,成衣阁也一年不如一年,若不是苏沽一直照料着,这几年也坚持不下去。 两家的孩子从小便长在一起,没想到却渐渐暗生了情愫,因为是定下的世代交好,所以就算是这样发展下去,结局也是令人欣慰的,两边的家中也都没过多的管束。 叶明风是叶家的独子,叶母身体弱,生下这一个后便常年卧床不起。若说其相貌可称得上男子中生的俊秀的。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大概能形容一二。 两人在一起本也是能凑成一段佳话可随着年复一年,成衣阁的生意越来越糟,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叶舒鹤也过意不去让苏沽一直帮忙,便直接过掉了店铺。 叶舒鹤关店后的不到一年时间,苏沽也算是照顾了一些,光说是叶母生病时的每一副药都是由苏沽亲自抓好煎好后再派人送往叶家的。 可渐渐的,苏沽仿佛也渐渐有意的疏远叶家了。叶舒鹤也并没有闲着,大的店铺做不了,就开开小作坊,生意虽然不好,但足够家里的开销。 苏沽的百药堂生意越做越大,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更重要的是苏子夫也越来越标致,上门提亲的金龟婿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往来不决。 金钱蒙眼,利益蒙心,此时的苏沽怎还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更将交好的情谊抛之脑后,在他心中,那小小作坊里出来的人,怎能和他苏府相提并论,这心思有了,只剩下最后戳破的那层纸罢了…… 第04章 忆往昔(2) 不知何时,马忠良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先是搭上了赵婉邻的肩膀,接着又想要顺势碰到她的脸,幸好她一转身灵活的躲开了,“马公子,大庭广众之下,我希望你可以给我放尊重一点。” 而此时马忠良的眼神更像是饿狼看见肥羊一般,这个肥羊挣扎的越厉害他就越有兴致想要治服它,前面的情况已经控制不了了。店小二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去后面请赵武出来。 “老爷,您快出来看看吧!马府的马公子来了,非要拉着小姐就不松手了。” 赵武此时正在算着账目,一听到消息,扔下手里的账本,立刻站了起来,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这城里的人无一不知道马府马忠良的,据说他年纪不大,但府中就已有五房姨太太了,这嫁谁也断不能嫁入他的府上。 “赵姑娘,你跟了我,我保你以后吃香喝辣,金银珠宝样样不缺,像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这个小破客栈里,要我说,你还是快从了我吧!只要你现在点头,我马府明日就派大轿把你风风光光的接回去。” 赵婉邻从不会对这等身外之物动心,当她想再次回绝时,赵武便从后面走出来,拿出接待贵客的礼仪,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桌子,“马公子,您今儿怎么光临我们小店儿了?这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小二,上最好的饭菜和酒水招待马公子。”这下赵武才将马忠良稍稍从赵婉邻身旁带离开。 赵武亲自为马忠良斟了一杯好茶,并放在他的面前。 马忠良干脆也摆起了谱,赵武给倒好的茶,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赵掌柜,今天我来不是吃你饭喝你酒的,我便与你直说了,本公子看中了你女儿,明日,我会带着马府上的人来迎娶,你认为这桩婚事如何?” 他说的话环环相扣,像是势在必得的一样,“这,马公子,小儿家贫教出来的女儿怕不成体统,您…” 马忠良不耐烦的摆了摆衣袖,“客套的话你就别说了,亲事同不同意?” “马公子,小女顽劣,无福入贵府,还请您恕罪。”赵武为难的低下头,弯腰向马忠良半鞠了一躬,希望由此,他可以放过赵婉邻。 可这个马忠良却是个无赖的主儿,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既然抢不到人便借此泄愤,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将茶杯与茶壶拿起,摔于地上,这么大的声音引来了店外马忠良身边的四五个随从。 他们各个膀大腰圆,就那膀子起码要顶普通人的两倍,他们站在马忠良的身后,浑厚的声音也像是充足了力气后从嗓子里发出来似的,“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这家店的掌柜不懂规矩,你们来教教他,也顺便说说这城中谁才是个爷儿!” 话语刚落,马忠良身后的几个人撸起袖子就开始砸东西。店中的客人从刚刚一见形势不对便都纷纷离开了。 “各位大爷,求求你们了别砸了,我求求你们了!”然而赵武的祈求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赵婉邻见着这些人一副副凶神恶煞的,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客栈在顷刻间就变得面目非。 赵婉邻从不曾想过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客栈面临灭顶之灾,这个店是赵武一生的心血,她更看不得赵武为他低头委曲求的样子,若是自己可以平息这乱局,也算是尽一点孝心了,“爹!他们如此,您就把女儿嫁了吧!总比看着他们把您一辈子的心血都砸了好啊!” 赵武却用左手一直拦着赵婉邻。不让她上前去,伴随着杯子盘子摔到地上的声音,赵武毅然决然的告诉赵婉邻,“就算是倾尽我赵武这所有家当,也不会让你嫁与如此之人!” 马忠良听了此话可谓是火冒三丈,毕竟,自始至终,在这城中从未有人敢忤逆过他的意思,在他看来,他马忠良看上的人,那定是此人修了几千年福分修来的,应当上赶着嫁入马府伺候自己,像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得给些教训。 “看来赵掌柜的老当益壮,这身子骨也不输当年硬朗的很吧!不想嫁女也可,你出来跟他们几个比试比试。若这番能让我高兴,我便就此作罢,不再纠缠你女儿,甚至不再踏进你这一步,如何?”马忠良的表情像是在说着一个游戏规则一样,有些挑衅又有些期待。 赵武打量着马忠良身后的四五个随从,个个都是壮汉,看来马府为了这唯一的血脉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听说在几十年前,马府曾出重金举办比武大赛,为的就是让选拔出来的壮硕之人保护马忠良,之后便是每三年举办一次。 所以最终能在马忠良身边的人都是要经历层层选拔的,看那几个人的架势便知道了。 他们个个身强体健,露着两个看起来比石头还坚硬的膀子,满脸横肉,像是从来不会笑似的绷着脸,赵武站在他们旁边也顶多只能到肩膀的高度。 若是按照马忠良所说的与他们比试一番,赵武定是凶多吉少,可在这城中属马府的势力最大,就算是他们想要处死一个人,官府也都会装作视而不见。若是有人来报官,他们也就是随便找个定罪的,草草了案。事到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马忠良看着赵武的表情,心里料想着他这把老骨头也不敢硬碰硬,“赵掌柜的,我看你还是识相点,把女儿嫁给我,我保你客栈生意兴隆,如此两其美的法子,你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我呸!”赵武向马忠良啐了一口唾沫,“就你这副德行还想娶我女儿!这城中谁还不知道你马忠良那点花花肠子!”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马忠良,在他看来,赵武的行为就是在自掘坟墓,他拍桌而起,用手指着赵武的鼻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此话尾音刚落,身后的四五个壮汉便已摩拳擦掌,面部狰狞的走上前来。 ------题外话------ ps: 叶明风:“过年啦过年啦!小生在此祝愿所有的姑娘貌美如花,皆得如意好郎君,祝所有的男子事业有成,娶得贤惠小媳妇。祝大家一帆风顺,双喜临门,三阳开泰,四…” 苏子夫:“喂!明风哥哥,是不是又在这里看别的姑娘了?” 叶明风:“嘘,夫人叫我过去了,各位别走,我给大家一人做了一个好运簪子,送给你们,恭喜发财!” 苏子夫&a;叶明风:“新年新气象,愿天下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在这给大家拜年了,继续关注我们的故事,带给你不一样的爱情体验。比心!” 作者有话说:笔拙的我,谢谢各位再过去一年的支持,会持续给大家带来好作品,希望看到和没看到我作品的人都可以猪事顺利,家庭幸福,永远安康。小双给大家拜年了! 第05章 忆往昔(3) “爹!”赵婉邻的神情里透着一丝胆怯,她拉着赵武被逼到了墙角,“邻儿,你退后,爹的身体还硬朗着呢!” 只见其中一个人抢先向赵武挥来了拳头,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楼上的门突然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伸了个懒腰,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道:“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中断了壮汉的动作,楼下争执的人纷纷抬头看向此人,原以为人都跑光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只见此人揉了揉眼睛,手扶着楼上的栏杆,悠闲的向下看去,“不好意思,我是一个外地人,不懂你们这的规矩,也不认识你,但我来这个地方的第一天,住进的第一个客栈,就遇见这样的新鲜事,可真是大开眼界啊!” 以马忠良现在的心境,这些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今日忤逆他心意的人已经有一个了,难不成还要再来个送死的?“你少废话!若不想惹祸上身,就赶快离开,别坏了大爷我的好事!” 紧接着房间里又走出了一个人,相比之下,他好像有些退缩,只是拽拽前面那个人的衣袖,小声说道,“苏沽,咱们还是别惹事了,你我都知道这马忠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儿,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了!” 可苏沽却并没有要就此退缩的意思,提高了音量,重复着刚刚叶舒鹤口中说出的支字半语,“他不是什么好惹的角儿,可今天却在我的面前强抢民女,欲对百姓施以暴力,这,我可不得不招惹招惹了!” “哪来的乡野村夫,胆敢指责我!看来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怕是明儿你就要骑到我的头上来了!你们几个,先给我上去,把他解决了!” 刚刚还站在赵武面前的几个人瞬间向楼上涌去,因为此人的原因,终于解了两人的燃眉之急,面前仿佛少了一堵极为厚重的墙。可相对的,又有两个人陷入了水火之中。 “爹,怎么办啊,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吧!您快想想办法!”赵婉邻心急的摇摇赵武的胳膊,她从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他人。 赵武虽也着急,可这一时间也并没有别的法子了,他不断的向店门外张望着,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口里也念叨着,“再等等,马上就来了,再等等!”像是告诉赵婉邻,又像是告慰自己。 眼看着那几个壮丁从楼梯上来,苏沽一推叶舒鹤,自己也一个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快!快来抵住门!” 见状,在楼下坐着看戏的马忠良不禁感叹,“原来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我当你有多大本事呢!给我好好的教训,出了事,算我马爷的头上!” 两个普通人怎能敌得过四五个壮汉的力气,门还没被堵上几秒就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了,因为冲击力,苏沽和叶舒鹤被撞倒在了地上。 马忠良打开折扇,神情悠闲的看向赵武父女俩,忍不住嘲笑起来,“呦,您这样子是在盼着谁来救你们啊!我劝你还是抓紧时间考虑考虑婚事,别到最后你赵武为了嫁女儿搭上了两条人命,那可就不吉利了!” 楼上传来桌椅板凳砸在地上的声音,令赵婉邻的心一惊。 “邻儿再等等!马上就回来了!”楼上的躁动变得越来越大了,直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让赵婉邻再也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爹,我得上去看看,他们救了我们,现如今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赵婉邻一步迈上了台阶,还没等赵武来得及伸手拉住她,就已经上了楼,“邻儿,回来!” 伴随着一声叫喊声,客栈门口看热闹的人群被疏散开,而从这被让出的道路上走出来了一个人,看着衣着和德行并不是什么有权势之人,只见他踏入客栈的门,到里面时,也是照着礼节行礼,“少爷,老太爷叫您回去呢,说是有要事相议。” “王管家,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爷爷找我有何要事?能与我娶亲相比?还请你回去告知,说,我办完此事就立即回府。” “少爷,老太爷要与您商议的正是今日之事,这老太爷的主我可做不了,得需您亲自回府一趟。” “罢了罢了!既然今日本大爷有要事,便不再与你们在这浪费时间了,不过赵掌柜的,我只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希望我明天来时,您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马忠良迈步出客栈的同时,屋里的几个人也跟随着他一同离开了。 赵婉邻跑上楼去,只见两人倒在地上,屋内一片狼藉。被砸坏的桌椅板凳的碎木板有的横在地上,有的落在他们的身上,赵婉邻蹲下身去将那些木板挪开。 叶舒鹤伤的还稍微轻一些,他睁开眼睛,身上只是一些不碍事的皮外伤,他转过头来时发现赵婉邻正在努力的搬去苏沽身上的那些木板,那个用劲的样子,丝毫不像个姑娘家,“赵姑娘,我来吧!” 赵婉邻听了声音向叶舒鹤那边看去,见醒了一个人,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你醒了啊,你的朋友看起来伤的不轻,我爹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今天因为我而牵连到你们,真的很抱歉。” 叶舒鹤将苏沽挪至到床上,“您可别这么说,救了您那是我们的福气,再说了我这兄弟他就喜欢英雄救美,您别放在心上。” 此时,躺在床上的苏沽稍稍回过神来,在清醒的第一秒,他只是觉得浑身都在作痛。强烈的疼痛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额间也渗出了一颗颗汗珠。 下一秒便听见了叶舒鹤与赵婉邻的谈话,“谁说我喜欢英雄救美的,这可是我第一次,赵姑娘,你别误会!”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还是说完了想说的这句话。 看着苏沽还有些意识,赵婉邻便也安心了不少,“今天二位救了我们,姑且先将就着住下,待二位养好了伤,我跟我爹必当重谢。” 第07章 不为人知的身世 提及到赵婉邻逝去的母亲,无疑是触碰了她的底线,“素姨,我一直以来敬你重你,只因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赵婉邻态度的转变恰恰让她抓住了把柄,“这是你作为晚辈应该和我说的话吗!”王歌素刚抬起手来想要教训她一下,没想到赵武这时闻音而来,“歌素!”这才让她把手放下。 赵武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女儿赵婉邻带进屋里,“邻儿,别跟你素姨一般见识。” 赵婉邻点点头,其实她的刁难也不足以让她烦心,数十年如一日的也就习惯了,“爹,今日那马忠良走前说明日他还回来店里的,这可怎么办?” 赵武的语调很平稳,仿佛并不担心明天的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那马忠良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可他的话并没有是赵婉邻安下心来,反而是让她的内心疑点重重,她微微蹙起了眉毛,烛火光点在她的眉间上,落在她的发丝间,“爹,今日到底是什么人来将马忠良带走的?难道,您与马府也有交情吗?” 赵武拿起茶杯饮下杯中的水,很是耐得住性子,“也算不上是交情,只是在我年轻的时帮助过马府罢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回屋歇着吧。” 他没有详细的说,她也不再详细的追根求源了,总之是帮过忙的交情。 这下赵婉邻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其实也并不是怀疑什么,而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父亲做一些什么妥协或者有求于人罢了,“好,爹,那您也早些休息。” 看着赵婉邻不再追问下去,赵武也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说到底,赵婉邻根本不是他赵武的女儿,他也谈不上对马府有恩。事实上是马瞻早年有恩于赵武,在他穷困潦倒时给了一笔救命的银子,帮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这才有了后来开客栈的赵武,才能成家立府娶妻生子。 而当时,马瞻也到了不惑之年,家中一妻一妾,主家持事贤良淑德。可他却偏偏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可以他当年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娶这样的一个女子过门的,朝中大臣,街坊邻里,碎嘴的唾沫星子便能贬他。 不料,几次三番下来那女子竟怀上了马瞻的孩子,马瞻自是不便再出面了,就给赵武了一笔银子,让他将此女子赎身。赵武为了报恩便替他处理了这档子事。 后来那女子产下了一女婴后便得病去世了,赵武见这孩子也是可怜就收养了下来,那女婴便是赵婉邻。而当时的马府已有了马忠良这跟独苗,马瞻也没有要认这个女儿的意思。骨肉之情,哪会比他官爵之位要紧。 本以为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后竟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侄子竟要娶自己的姑姑,赵武无奈的摇摇头,拍了拍桌子,“孽缘!孽缘啊!” 第二天一大早,赵婉邻就被昨天的事情惊醒,之后就难以再次入睡,她换上了一件淡黄色的衣服,早早的来到了客栈跟小二一起整理东西。早上的客栈很安静,再加上昨天的事过后,门可罗雀。突然楼上房间的门打开了,叶舒鹤从里面走出来,“赵姑娘今天来的好早啊。” “叶公子早,夏日正午暑气燥的很,便早起来打扫。对了,你朋友怎么样了?今天郎中还会来为他换药的。” 叶舒鹤走下楼梯,从袖口了掏出了一个木雕的小兔子递到了赵婉邻的手里,“比起郎中的那些苦口的良药,或许他更愿意看见你对他一笑吧。这是他昨晚做了一夜的东西,若是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不敢将东西交于你手的,只好我为之代劳了。” 赵婉邻拿过那个木雕的小兔子,放于手中仔细的打量,虽然说是用了一晚上,但是看上去却精致的很,“这…” “赵姑娘,我知道这城中有不少好男儿都对您一见倾心,可是我的这位朋友已经偷偷的爱慕您有四年之久,不信,您看可以去查查过往几年的住店计本,看看苏沽这个名字到底出现过几次,就知道我是否骗你。” 赵婉邻双手握住了那个木雕兔子,整体光滑得很,没有一处刺手的地方,可见是他已经打磨了很多次的,“昨日救命之恩,今日又以礼相赠,我怎敢当。” 昔日平静的马府,今早竟也开始忙乱了起来,马忠良一大早起来就张罗着要去接亲,二房和三房的起得早也来凑个热闹。她们站在自己屋的门口,看着院内来来去去的人,“这马爷又要娶哪个狐媚妖子过门了。” 一股阴阳怪调的声音出来,三房的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衣服,手里的帕子随着说话的语气挥摆着,“姐姐错了,这回可不是什么狐媚妖子,是个开客栈的穷酸女子,我们马爷的口味可是一天变一个,我们怕是难入法眼了。” 马忠良穿着新郎官的喜服,在院内呼来喝去,摆出好大的架势,“来人!把该备的东西都备好,一会儿随我去赵家接亲!” 搬东挪西的声音惊醒了院落的鸟,也吵醒了该吵醒的人,“忠良,你这是要…” 马忠良看着他娘忧心忡忡的脸,立刻上前迎过去,“娘,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万之策。我们不都在担心一件事吗,但如果我把那赵婉邻娶了,那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到时候,就算是爷爷要将家业给她,那不也就是相当于给我了吗,总比让这些钱到时候落入他人囊中的好。” 自以为得了妙计,说出来也是鼓足了劲,在他心里,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招也只有他马忠良可以思得。 不愧是一脉下来的,马忠良的母亲听完此计竟也点头认可,“你说的这个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你爷爷那边是断不会由着你这么做的啊。” 第08章 血洗皇宫 马忠良一副自得又不忧心的样子,似一切竟在掌握,“今早,我在爷爷的药膳里放了一些安神的东西,这下他能好好的睡一觉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堂都拜完了,难道他还能让退婚不成?” “忠良,我的好儿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那你准备好了快去,这边娘帮你操办,定让你满意!” 此时,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却是另一番样子。 门内门外跪满了人,他们将头都磕到冰凉的地板上,甚至有的还因害怕受牵连而瑟瑟发抖,在他们之上的人坐于龙椅,眉头凝聚成川,嘴边白胡随愤怒而抽动的嘴角一起颤抖着,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却又不敢让人直视。 天子动怒,宫殿内外三里地怕是要抖三抖。他直立而起,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剑,脸上和手上都被溅上了血红色。 他拿着那把带血的剑,向前一步步的走,剑峰慢慢的靠近一个人的喉咙,而那个人的手被后面两个侍卫压制着,双膝跪于地上,他抬起头用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那个拿剑的人。 “你这个逆贼!胆敢闯入后宫,杀我五个皇儿!今日,我就要用这把剑杀了你,为我儿陪葬!”声音一出,殿上的大臣们将身体压得更低了,大概若是有个地缝,这些人早就消失无影了。 跪在地上的人突然大笑起来,他穿的夜行衣上还有未干的血,可因为是黑色的衣服,所以看不出来颜色,杀人噬血,谋杀皇子,这就是他奉献了一声而得来的好名声吗? 他将腰挺得笔直,头抬起,那刚正不阿的姿态言道:“你若要杀我,无需多言,我马侯为朝廷,为你们司徒家奉献了一生,鞠躬尽瘁!如今,值了!” 说完,一把冰凉的剑刺入他的心脏,接着随着剑的拔出鲜血染红了宫殿的地砖,司徒末松手,冰冷的剑和着鲜热的血躺在地上。 他转过身,“来人,把他的头砍下来挂于菜市口三年不许拿下,马侯刺杀皇子,传我令,诛杀九族!我要让整个马氏家族为我逝去的五个王儿陪葬。” 皇令立刻传遍了六宫… 马忠良穿着大红色的婚服,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行走于街市,街道旁的人纷纷为他让出道来,“听说马忠良今日娶亲,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 “这你还不知道啊,昨天他大闹赵家的客栈,估计今天便是那赵家的婚事了。” 马忠良的迎亲队伍还在前进着,道路两旁已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突然有一队官兵与之相对,气势汹汹的向前。其中冲在前面的两个人拿起手里的刀拦下了马忠良的队伍。 “是谁来坏本大爷的好事,快让开,误了我们马家的婚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说还不打紧,可马忠良这一张嘴的自报家门就惹祸上身了,“是马家的人,快,捉住他们,带回大牢,一个不许跑!”这句话刚说完,官兵的背后又出现了一个官员,“不用带回去了,就地正法!” 就这样,一夜间,马府遭遇了灭顶之灾。而后来,苏沽也用自己的真心打动了赵婉邻,两人喜结连理。这些事情苏子夫也曾听苏沽或赵婉邻有意无意间提起过。 她手里握着一封信来到凉亭,“爹,自己一个人喝酒不觉得闷吗?让女儿来陪陪您吧!”苏子夫坐在苏沽旁边的石凳上,往自己的杯中倒了一些酒,“这杯酒女儿敬您,谢谢您这么多年来的培养与包容。”苏子夫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苏沽看着他的样子,先是叹了口气,可接着却又摇着头无奈的笑了出来,在这个世上,他最发不起脾气来的两个人就是赵婉邻和苏子夫了,“你这个小丫头,来这里不单单是想与我喝酒这么简单的吧!” “不愧是爹,这都能看出来,但并不是因为有事相求所以才会来找您喝酒的,只是我觉得最近和您相处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了,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年幼时,您教我下棋写字,陪我一起上山捉蝴蝶,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 仿佛跟着苏子夫的话,苏沽的眼前也浮现出了从前的那些场景,笑容不自觉的挂在脸上。“你啊,这罪名撇的倒是快,现在爹还是可以如此,可有些小丫头怕是没时间陪我这老头子下棋写字了。” 听到苏沽这样说,苏子夫微微的低下了头,腼腆的笑着,可是接着又用一种疑问的语气问道:“爹,您跟娘年轻的时候不也刻骨铭心过吗,您不也曾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奋不顾身过吗?同样是痴情之人,那爹对于我和明风的感情您是再明白不过的了,不是吗?” 苏沽拿起酒杯一饮而下,“是,对于那种情感我是在了解不过的,我也知道明风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孩子,可是,你也知道叶家如今的境况,为人父母的谁不想让子女岁月安好,你认为那叶明风能给你万的生活吗?”、 “爹,明风一直很努力的,再说现在虽然叶家不开店了,可是他们也还在做着小生意…”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屋歇着吧,有什么事等着以后再谈。”苏沽打断了苏子夫未说完的话,看着他不想再听下去的神情,苏子夫也只好先缓一缓了。 “那爹,你也早休息,还有我这有一封信,希望您可以看一下,子夫先回去了…” 第二天,叶明风带着上好的酒和叶舒鹤珍藏多年的一只老山参来到苏府。此时的他有些忐忑,他与苏沽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这次的情况却大不相同,可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奋不顾身的向前,为了她,也为了他们。 还没到苏府,就远远的看见苏子夫站在街口眺望,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在脖颈处续了一些绒毛,这样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寒风侵袭,没错这件衣服便是叶明风为她亲手裁制的。深秋的风席卷着街道上的落叶,扬起了一阵灰尘,迷住了苏子夫的眼睛。 第09章 半路杀出个抢亲的 当她转过头来背着风揉眼睛时才发现原来叶明风正站在她的身后,街道上的人很少,顷刻间只有两人四目相对的站着。 被沙子迷了的眼睛还在流着泪,“叶明风,你是不是想要吓死我然后去娶别家的姑娘。”没错,这样的苏子夫也只会出现在叶明风的面前,微微的蛮横不讲理,却与不是风趣。 “非也,非也。我叶某此生怕是无福在对除了苏子夫以外的任何女子动心了。心就一个,还是少大动干戈为妙。”他说话的调调倒像是一个算命的。 “你啊,这些油嘴滑舌的功夫还是留着一会跟爹爹打交道吧。对了,昨天夜里我跟爹爹聊了片刻,可是好像没有起什么作用,一会你可得好好应付。” “别担心,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是我的事了。” 为了见苏沽,叶明风今天穿的衣服都与平日的不同,一件冰蓝色的衣裳,下摆是用上好的丝线绣的雅致的竹叶花纹。 这一套衣服还是在成衣阁景气的时候留下来的,时至今日才拿出来穿,可见他重视的程度。两人并肩走到苏府的大门口就瞧着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进进出出的人手里都搬着个大箱子。 “刚刚出来的时候怎还没见的来人。”苏子夫有些疑惑,她拉着叶明风避开来来往往的人,进到苏府里面,这几天药铺的生意不太好,所以苏沽也不必天天都在那里。这么多的人,莫不是又进了新的药材? 苏子夫向里走着,正堂内传来一阵阵的交谈声,大概是苏沽正在谈论事情吧,这种事情她自然是不便出面的,还是待人走尽再进去吧,“我们去后院坐坐吧。” 她带着叶明风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绕过了正厅。 深秋,苏府后院的枫叶尽数染成了血红色,极富有诗意,唯有亲见才懂文人雅士口中的庭院落叶是怎样的一道景观。 在一颗枫树下的石圆桌边两人坐下,时不时寒风吹过,飞落下两三树叶,叶明风将手里的东西放于石桌之上。 记得小的时候他经常会来苏府,那时候苏子夫便会带着他来到这后院,不知是当时玩心太重没留神注意,还是旁的缘故,现在看来总觉得这庭院变了一个样子,变得竟陌生了。 叶明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此物被秋风一吹发出清脆悦耳的铜铃声,“今日不管结局是怎样,于你我而言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个合欢步摇我做了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找着机会送给你。” 苏子夫拿过他手里的步摇,举起到眼前,顺着阳光细看,微微一震动立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个步摇是很好看,可是,这好像是金的,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叶明风将眼神转到了别处的风景,“反正不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你拿着便是了。” “这个我不能收,就算是收,也不是现在,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留着我们大婚那天再拿出来用吧。”苏子夫又将步摇交回到叶明风的手里。 他复将头扭了回来,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主意,“那我们便说好了,待大婚那日,我为你亲手带上。” 在庭院中的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他二人相依相伴。 “步摇金翠人如玉,吹动珑,吹动珑?此诗可配此景?”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才过了一日,苏子夫怎会忘记那声音。此人便是昨日知府府上派来的人,可是今日他怎会又出现在这里。 刚刚府上的人杂,大概是那个时候没注意进来的吧,苏子夫的后背面朝着他,即使是这样她的僵硬也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苏小姐难道不认识敝人了吗?昨日我们可才刚刚打过照面的,不过,我吴某刚刚却差一点没认出您来啊。” 苏子夫站起身来,是祸躲不过,如今也只能面对了,“刚刚的情形让大人见笑了,不知您是何时到寒舍来的,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爹爹正在正厅谈事情,不如我差人给您带路?” 只见此人突然大笑了两声,他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把玩着戴在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满意的点点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错,中规中矩。不过苏小姐可能不知,因为您昨天唱的拿出戏,我回到知府大人的府上受了好一通的数落,这笔账我们是不是应该算一算了。” “吴大人,这样为难一个姑娘家不好吧。刚刚我与子夫的行为惹恼了大人,草民叶明风先向您请罪。可昨日的事,您已向知府大人陈述,若您今日再去知府大人那里换了一个说法,怕是知府大人也会怪罪您之前办事不力。至于您刚刚想要讨要的那笔账,尽可算在我叶明风的头上,小人愿替妻还账!” 吴中的眼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叶明风,“你一介草民,胆子倒是不小,可我偏偏就是不喜欢那些爱出风头的人。”话音刚落他便一拳下去,将叶明风打到在地。 叶明风的手攥起了拳头,擦去嘴角上淌出来的血,“明风!”苏子夫蹲在他的面前,眉头皱在一起,眼里的泪直溜溜的打转,“明风,你没有事吧。你,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 叶明风按住她的胳膊,示意不要让她再说下去,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吴大人,不知刚刚那一拳是否能还上您的账?” 吴中并没有回他的话,可却在下一秒他抬起脚来,冲着叶明风的腹部一脚下去。这一下叶明风向后退了好几步后倒在地上,他不能还手,若是还了苏府上下怕是要遭殃了。他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大人,这样可以吗?” 苏子夫跑过去扶着叶明风,可怕她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所以叶明风始终没有向她用力的倚靠过去,“明风!明风你都出血了,不要再去了。” 第10章 婚到临头 “不碍事。”叶明风用手随意的抹去了嘴角流出的鲜血。 远处,苏沽正急急忙忙的向这里赶来,“大人,适才忙于生意竟不知您光临此地,有失远迎,请您恕罪。快,带吴大人到正堂,准备上号的茶水和糕点招待。” “苏掌柜做的可真是些大买卖,三寸之舌可助您生意兴隆,亦可惹祸上身。如今我再次光临贵府,却与第一次所见之景不同,看来,我为众民之官到头来却被民所戏于鼓掌,是我愚。” “小民不敢!”苏沽弯腰低下头,双手揖于前,他断没有想过此人还会来此,撞见时又会是这般情景,如今已是百口莫辩了,“小女自幼贪玩,年幼无知,上次是与大人玩笑罢了,请大人莫要为此气坏了身子。犬子之失,亦是草民管教不严之失,愿为其代过。” 吴中站累了听乏了,便坐于院中石凳上,用眼神扫过这庭院中的每个人,最后讽刺的笑了,“呵,年幼无知?那岂能在这与他人私定终身?苏掌柜,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坑,您还想让我再栽几次。若我将今日的情形告与知府大人,怕是你这苏府所有的人头都难以顶这欺瞒之罪!” “大人息怒!”苏沽跪于地上,连同着整个院内的所有人也部下跪,“草民自知罪不可恕,只求大人指条明路,平息您与知府大人的怒火,也算是小的敬一点心意了。” 城中的苏沽,生意之大名扬万里,从来见的都是他人过来作揖奉承。除与赵婉邻在大婚之日拜过天地与高堂,从不见他向任何人低过头,如今却为因自己一己私情惹出的祸端而跪于此地,终是自己的不孝。 吴中的眼神一直盯着苏子夫,而后意味深长的笑了,“既然苏掌柜有心,若我再为难下去,倒是我的不是了。那本官给你一个台阶下,若你明日能将苏小姐送于我府上,我纳她为妾,那此事就作罢,在知府大人那处自然也不会多出第二种说法。如何?” “这!”苏沽被此话堵得语塞。 “伯父!不可以!我可以为之代过,求您以子夫的幸福为重!” 吴中见苏沽犹豫的模样,便又开口道,“听闻近日药铺的货物出了些问题,若苏掌柜舍得割爱,那我也可以担保你百药堂五十年的药材无需花一分银子,并且我给你的都是上好的。这就当是我下的聘礼,意下如何?” 此时苏沽的心上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他将头抬起,看了一眼苏子夫,接着视线转到吴中那里,“明日午时,府上会派人送小女到大人府上。谢大人开恩!”苏沽的头在说完这句话后磕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也听见了苏子夫的声音,“爹!” “苏掌柜可是识相。只是纳妾之事不宜大兴操办,今晚婚服和首饰我会差人送来。明日午时我会命人用轿撵从苏府的偏门接亲,您可要提前准备好。”吴中站起身来走到苏子夫的面前,“苏小姐,很期待你明日的样子。”说完此话后便扬长而去。 当苏子夫再次的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却已布满了绝望与痛心,“沽,即是买,卖的意思,沽名钓誉,爹这次可真是做了一桩好生意啊。”苏子夫就这样站起来离去了,她没有再看叶明风,她不敢也不忍。 “子夫!”她听见了他唤自己的名字,可是她只能强迫着自己加快向前走的步伐,最后在一个拐角处她停下了,与此同时,在她消失在他视线里的那刻眼泪突然止不住的往下流。苏子夫靠着身后的那面墙,眼前的世界罩了一层水雾,怎么这刚刚还觉得宜人的深秋庭院,现在看来却悲凉的很,“对不起明风,合欢步摇怕是无法为你戴上了。但愿它可以寻个更好的主人” “伯父,您真的要为了这一桩生意而毁了子夫的一生吗?您明知道…” 苏沽举起手来,放在他的面前,示意不要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夫嫁给吴大人至少可保她一生衣食无忧,坐享荣华,可你呢?叶家败落,你靠什么?想要空手套白狼,子夫会听你的花言巧语可你却别想蒙骗了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长辈我奉劝你一句,趁年轻多找点差事以后娶个平常女子过日子,我们子夫你高攀不起,快回去吧,现在已成定局,你在这里跟我耗时间也没有用。”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子夫嫁与别人的,既然您无意与我谈下去,那我也多说无益,先告辞了。” 庭院只剩下了苏沽一个人,他默默的低下了头,长叹一声,做这种决定的同时,他的心何尝不是在滴血,作为父亲他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得到幸福,“或许,真如他们所说的我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吧。” “骗得过别人,你骗得了自己吗?”赵婉邻从院里的假山后面走出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从头到尾的都看见了听见了也明白了,“操持着这么大的家业,生意要顾,生计要顾,苏府上下的大大小小也要顾。若是子夫有一天能明白你的苦心,她便不会再怨你了。” 苏沽无力的摇了摇头,眼前的种种仿佛越来越力不从心了,父母的媒妁之言如今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我哪里是怕她怨我,只要她能过得好,就算是她怨我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今日我看明风所为,到真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明风是个好孩子啊。到晚上的时候,你去看看子夫吧。” 第11章 儿时独闯兀冥山 出了苏府的大门步履蹒跚的走在大街上,道上的百姓们都在纷纷行走着,叶明风也混入了人群,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内心又什么波澜,其实他没有看上去或者是想象的那么弱。温润的外表并不是意味着他就好欺负了。从小的时候叶舒鹤便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作为男人就应当顶天立地,流泪是懦夫的行为。 在五岁那年,叶舒鹤带着叶明风来到了一座大山上,据说这山上经常有猛兽毒蛇出没,在百姓的口中称之为冥兀山,只因此山除了山顶的一小块地方有草树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而来的大多数人都是有去无回。据说只有一个人攀上顶峰后平安的下山来,只是刚下山就疯了,没过几天便坠入河中溺水身亡了。所以世上在无人知晓这山中的样子。 有人说山顶上住着一个仙人,因不想被世人打扰所以在上山的路途中布满了毒虫猛兽,也有人说山上是一片世外桃源只有勇敢的人才能赏此风景,更有人说山路上横尸遍野,尸骨遍布。 叶舒鹤带着叶明风来到山脚下,向上看去迷雾缭绕,看不清路,隐隐约约的从远处传来一阵阵狼的嚎叫,五岁的叶明风站在山脚下,跟这座大山相比,他太小太小了。“爹,这是什么地方?” “冥兀山。” “冥兀山?就是集市上的婆婆经常嘴里说的那座大山吗?听说里面有不少的豺狼虎豹,爹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据说,冥兀山山腰有一颗树,此树名为无皮树,相传这棵树没有外面树皮的保护却存活了几千年,示意着坚韧勇敢,也只有勇敢的人才能看见他。明风,你敢上去看看吗?” 此时的叶明风被山风吹的有些打哆嗦,很奇怪平常的山也只有山顶才会刮风,这座山却是从山底就开始吹山风,可是听见叶舒鹤的话之后,叶明风立刻站直了身子,两个手攥成了两个拳头放在身体两侧,鼻头已经冻得发红,可还是大喊了一声,“敢!” “好,那我便给你半个时辰,你去取来无皮树的树脂来给爹证明一下。” “那,我去了爹爹!”叶明风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股脑的便向山里冲了进去。叶舒鹤在后面看着他小小的背影,着实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其实并不是说叶舒鹤狠心,只是这件事情他也无法选择。 在叶明风出生的那一天,就有一个算命的老先生从门口路过,听见当时正在襁褓中啼哭的叶明风,便算出他命中终有一劫,定要在五岁那年攀上冥兀山的山腰寻一颗无皮树,取其树脂回家化于碗中饮下,方可保住一命。 转眼间,叶明风便消失在了视线中,大雾顷刻间更加的厚重了… 五岁的叶明风迈入大山,没想到进去之后视线突然变的清晰了,浓雾是笼罩在山外的一圈,而内部虽有些阴暗但还是看得清路,光秃秃的也只有石子,但不知为何却还是能听见隐隐约约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叶明风也没有在意,只是继续向前走着。“嗷呜!”在不太远的地方传出了饿狼的嚎叫声。 叶明风努力的克服心理上的恐惧,在嘴上小声默念着,“我不怕你们,我不怕你们!”一边念一边继续向前,突然面前有一具白森森的尸骨,吓得他立刻向后退了两步,绕过了那个地方。 还没走多长的时间,便看见了一颗大树,叶明风慢慢的走过去,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一颗树,就拿中间的位置来说,就是五个人也围不过来,“爹爹说的应该就是这一颗了吧。” 叶明风走到树前刚要抬手,树后面突然走出了一个老婆婆拿着一个拐杖,满脸的褶皱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面部无丝毫的表情,配上这样的气氛让人不禁心里打个寒颤。但叶明风却丝毫不畏惧的又向前走了两步,礼貌的鞠了一躬,“婆婆,您是这山中的村民吗?冒昧前来多有打扰。” 那人并未做声,一直杵在原地纹丝不动像是一个雕塑一般,“婆婆不是这里的人?那可是在这茫茫大山中迷了路?我这有一小块干粮,您先将就吃下,一会我带您出去,您就可以见到家人了。”叶明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布,里面是今早母亲为他包好的干粮。 他正要向前去递给那个老婆婆,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只饿狼正在虎视眈眈的在那婆婆的背后盯着她,“婆婆,你别动,你的身后有一只狼,别害怕,我来保护你。” 就在那只饿狼纵身一跃的同时叶明风也向前冲了过去,爹爹从小就教过他无论何时何地遇到危险时都要去保护老者,幼童和妇女。 就在冲上去的那一刻他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他直面饿狼,抓住了他的两个前爪,可突然却觉得浑身无力,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晃动,渐渐的不清晰,只是在他还存留最后一丝的意识时,他还用最后的一点力气说话,“婆婆,快走…” 第12章 大婚前夜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身后的婆婆和那匹饿狼一起化为了一缕青烟缓缓散去,山中荡漾着一个空灵的声音,“回去吧孩子,我们以后会再见面的。” 等叶明风再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睁开眼时,叶舒鹤正守在他的床前,“明风,醒了啊。” 叶明风只觉得浑身的各个地方都疼的很,“爹,我这是怎么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叶明风的娘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双手合十的念叨着。 “难道你忘了吗?昨天你去冥兀山去取无皮树的树脂,后来遇上一阵很大的山风将你吹了下来,摔的遍体鳞伤,我找到你时,你都已经昏迷了。” “那,那婆婆呢?”叶明风的神情有些焦急的问道。 叶舒鹤却是一脸的疑惑,“什么婆婆?” “就是昨天在山上遇见的婆婆啊,她迷路了,我还说要带她回家呢!” 叶舒鹤回忆的一下,“昨天找到你时身旁并无他人啊,难道是山风太大将你们吹散了?” 叶明风的两个手一直紧攥着,这才松开来,只觉得右手有些黏,而左手又有些痒,莫不是在山上时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他将 右手打开,里面是透明的胶状物,他拿过来闻了闻,“树脂?”很奇怪,平日里见的树脂净是些乳白色的,没想到这无皮树的树脂竟是透明的。 叶舒鹤听了也拿过他的右手,本以为昨天叶明风此行失败,没想要他竟将树脂攥于手心,虽说旁边的一些都已经有些干的凝固了,但中间那一些到还是完好的,“太好了,快,取一滴放入水中。” 叶明风也在此时打开了左手,掌心多出了四个字,已归,勿忧。看来婆婆已经平安归家了。 从山上摔的一身伤让叶明风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够下床,叶舒鹤并没有大肆的张扬叶明风去过冥兀山的事情,只是对街坊邻居解释说是贪玩从高处跌了下来,也就是自从那之后,叶明风的梦境中才出现了赤风谷这个地方。 傍晚,赵婉玲端着刚熬好的汤打算去看一看苏子夫,可刚走到门口还没推们而入便听见了里面哭泣的声音,都说女子在出嫁的前一夜都是最兴奋最开心的,可这种哭声却让人听着心为之一颤。 可没过一会哭声便停了,“小姐,您别再伤心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女为悦己者容,如今悦己者不在,我为谁容?怕是我与他再见面就难于登天了。羽儿,你自幼跟着我一起长大,你的心思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明日待我嫁入吴府,你就跟爹娘说要出府,到时候找个知心人嫁了,我知道你对明风…” 羽儿打断了苏子夫的话,蹲下身来握住她的手,“小姐说什么呢,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世上也只有小姐待我最好了,您让羽儿去哪呢?” “难道你还要跟我去吴府受罪不成?舍我一个你何苦又要去?” 羽儿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从茶杯里倒出了一碗茶水,为苏子夫端过来,“小姐刚刚也哭累了,喝完茶润润吧。” 苏子夫接过茶杯,饮下杯中的茶,“喝了这杯茶,就当是你我主仆缘尽于此,我会交代爹给你一份银子,到时候出嫁你也可体面一些,还有渟儿,你们一同出府也可有个照应。大好的年华不要再伺候人了。” 羽儿的眼中含着泪光,“小姐,羽儿听你的,今天晚上再让我服侍您一次吧。过了今晚,羽儿怕是再无这个福分了。”羽儿用轻柔的手法摘掉苏子夫头上的簪子,拿着梳子轻轻的为她篦头。“小姐的头发真好看,羽儿用梳子给您从头梳到尾,百姓们都说这样便可以跟自己相爱之人厮守到老了。” 不知是这暖黄色的烛火还是羽儿慢条斯理的动作,苏子夫只觉得身上乏得很,“羽儿,我有些乏了,想先歇下了。” 羽儿扶着苏子夫躺到了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就这样的一个夜晚她不想离去,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安静的入眠,明日的这个时辰或许早已物是人非了吧。 第13章 欲报恩情 “小姐,从小到大,您是待羽儿最好的人了,羽儿无以为报,只希望你可以不要怪我今天的决定,我的命如草芥,是你让我感受到了温暖,您对我好了十多年,明日,该到我报恩的时候了。但求你可以跟叶公子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羽儿在这先祝福你们了。”两行泪落下,打在了苏子夫的手上,那是苦的… 羽儿站起身来,环过屋内的各个角落,各个物件摆设都要触碰一遍,仿佛每一粒灰尘都在此时变得和蔼可亲了,最后她拿出了一封信,放在了茶杯的旁边。转身拿起婚服和首饰便推门而出,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门合上,生怕吵醒了在里面沉睡的苏子夫,“待明日正午之后,一切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转眼,院内落叶堆积,所及之处寂静萧条,不知是否是快入冬的缘故,一阵冷风吹过,羽儿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她抱着衣服向前走了两步正打算回屋去,赵婉玲却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而此时又出现在了羽儿的面前,“夫人,小姐乏了先睡下了,不然夫人等明早再来。” “是她真乏了,还是因为喝了你递给她的杯中茶?”赵婉邻的语调平稳,听不出生气也没有半分的愉悦。 羽儿听了话立刻跪在了赵婉玲的面前,她以为她的计划可以像吹过的风一样不被人所知,就这样平淡的过去,可…“夫人,我知错了,我不想让小姐嫁给那个吴大人,所以就偷偷在茶水里放了一点安神的药,不会伤害小姐身体的。” 赵婉邻将跪在地上的羽儿扶起来,用手帕为她擦了擦眼泪。此时的赵婉邻也是愁眉不展,她明白羽儿的心,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今晚睡好了,可以后怕是没安稳觉好睡了,想到这里,作为母亲的不禁也为女儿落下泪来。“好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该面对的终是逃不掉。待明日夫儿出嫁了,我会给你一笔银子放你出府,你自己寻个好人家,安生过日子。” 羽儿用手抹去掉下来的泪水,她的眼神透过泪水而变得坚定,“夫人,不管您怎么说羽儿都不会走的,我绝对不会让小姐明日嫁给那个吴大人的!若您相信我,就带我去见老爷,我再细细与你们说。” 进入赵婉邻和苏沽的房里时,屋里烛火昏暗,一点点火光摇摇曳曳的像是马上要被风吹灭了一般,通常,这房里的烛火当是最亮的,看来今日这光就如同人心一般暗得很。 羽儿进门后举着从苏子夫屋里拿出来的婚服和首饰,先是行了个礼,之后苏沽便让她起来了,“坐下说吧。” “是,老爷。”羽儿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坐于后面的木制圆凳之上。 “半夜里拿着你小姐的婚服和首饰要去哪?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不是要逃跑的行头。” “小姐有难奴婢怎会一走了之。小姐待我那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好,奴婢自小无依无靠,多亏了老爷夫人和小姐的收容,才让奴婢在这世间有一席安睡之地。虽说无才,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自然还是知晓的,奴婢并无家财万贯的涌泉,只求以自身的蝼蚁之力为小姐分忧,以报苏府多年的收养之恩。” 第16章 出府 “什么?”苏子夫立刻将腿蹬直在了地上站了起来,听着此意倒像是不必给那个吴大人做妾了,可这转机来得太突然了些,又为何非要自己出府不可,她向前走去拉住赵婉邻的手问道,“为何不用嫁了?为何又要让我出府?娘,您可否让我做个明白人?” “说不用嫁就是不用嫁了,吴大人反悔了,人家不想要你了,这你还不高兴吗?”赵婉邻不擅长骗人,可她更了解自己的女儿,若是苏子夫知道羽儿做此牺牲的话,那是定然不会愿意的。 她拙劣的演技还是被苏子夫瞧了出来,“您若是有意瞒我,我问别人便是,羽儿!”她叫了一声,门外并没有任何的回应,若是平常,这个时候羽儿早就会在门外候着等着进来为自己梳妆换衣了。本以为是自己叫的声音不够大还不足以让羽儿听见,她便又加大音量的喊了一遍,“羽儿!” “羽儿,昨天晚上为你收拾东西太晚了,所以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她还没起,你先把衣服换好,一会羽儿自会过来的。”总算是劝的苏子夫换好了佣人的衣服。赵婉邻拿起包袱递给了苏子夫,“走,娘带你出去。” 她拉着苏子夫的手一直将她带到了苏府的偏门,府上的佣人已经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个两个的向外走。“娘,怎么今日府上的人这么少?” “家里的米缸空了,我让他们出去买点东西。”赵婉邻一直背对着苏子夫,她表情的不自然并没有让她察觉到。直到了门口…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这次将苏子夫放出去,以后她若是再想回这个家就难了,等丧仪一过,苏子夫这个人在世人的眼中便是已经然不在了,可就算是忍痛赵婉邻也必须要做到。“快走吧。” “您从一早就赶我走,我这不明不白的您让我去哪里?让我走可以,总要给我个理由吧,吴家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改了主意,还有,羽儿呢?”赵婉邻被问的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嘴也半闭半张的看起来难为的很。 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出,“你还打算在这里耽误多久?”苏沽出现在了赵婉邻的身后,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又有些严肃,苏子夫从不知他严肃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今日可算是微微见识到了。 苏沽的嘴角向下撇着,脸也向下拉着,眼皮大概是因为昨夜彻夜未眠的缘故而耷拉着。尽管这样,当他一站到那时,精神依旧抖擞,他铁青着脸,语气语调也变得低沉许多,“这就是你选择那叶明风的下场,百药堂算是闭客了,你爹我也不必再自讨那沽名钓誉的说头了,你现在可以去找叶家那小子了,就当是我苏沽白养了十几年的不肖女!” “爹…”苏子夫听完这一番话竟有些说不出的苦涩,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想哭并不是因为这番训斥,而是这些话针针见血,因为自己的一点事而牵扯到家中事务的确是不孝极了。“爹…我…” 赵婉邻的心软了,她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女儿在面前落泪。她上前一点握住苏子夫的手,“好孩子,不是你的错,你爹也是心急,才言重了一些。你先出去避一避,待这几天风头过了再回来,包袱里的东西足够你吃喝的了。” “爹,娘…”苏子夫的眼神看了一眼赵婉邻,又瞥向了苏沽,今天的她看见的他们是透过泪水的模糊状,“女儿不孝,在此拜别二老。”话落,她便双膝跪地,连磕了三下头后站了起来,“那女儿走了。” 赵婉邻点点头,今日一别不知哪年哪月再见了,她用力的再想多看她一眼,可这种情绪她却要控制的恰到好处,“自己在外面要当心。” 苏子夫手拿着包袱,转过身去向偏门前小巷的尽头走去,此时的她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夫人,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回儿此刻正在第一个街道的拐角处等着子夫,她不会有事的,眼看着主持丧仪的人就要来了,我们还是快去准备一下吧。”苏沽的手搭在赵婉邻的肩上,轻轻的拍打安慰着她的情绪。 赵婉邻用手帕拭去留下的泪,点了点头,便随着苏沽一起进了屋。 接亲的队伍并没有走平时的大道,而是专挑着羊肠小道,周边还不算是太嘈杂,羽儿坐在轿中除了外面人走路的声音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抬轿的人很稳,一路上还算是没有颠簸。 突然,身体因为惯性的原因而向前倾了一下,本以为是抬轿的人踩到了什么石头,感觉轿子好像停了下来,难道是已经到了?正当羽儿深吸了一口气打算下轿面对这场噩梦时,前面一个声音像是呵斥道:什么人!别挡了我们吴大人迎亲的队伍,误了时辰,怕你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第18章 苏府嫡女苏羽 苏子夫小幅度的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温暖踏实的拥抱让她感到安而停止了哭泣。 “好了,委屈过了,肚子是不是也该饿了?哥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回家睡一觉,包你烦恼无。”她的事苏回倒是听说了一些,但是并不是很了解。总之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便也没有多嘴。 面前的街道被血染红,刚刚抬轿的随从,送信的侍女一并躺在了血泊里,轿子侧倒着,大概是刚刚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撞翻的。 顷刻之间,这条街道竟一片狼藉,吹来的风都和着血腥味。一个男子站在风中,手持长剑,剑身和他的衣服上都染满了鲜血,不知是他的还是他们的。发丝没有乱,只有剑锋上向下低落的鲜血证明着此时时间的流逝。 叶明风的眼中饱含着杀意,气息也有些急促,面前的一切也已让他忘记身上刀伤的疼痛。仿佛也忘了当时拔刀的初衷。他与她的幸福不应该靠另一个人的牺牲来成。突然,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头也发出嗡嗡的响声。 枯叶在地上和着血艰难的被风推着前行,目光所及尽荒凉,天空是寒鸦的叫声,一阵寒风过,携来空灵的声音,似从天降,似浮于地上,又似没于浮尘之中。 “气润凝水,水散化雾,雾薄为气,万物轮回,苍生有道,各有命数,勿倾覆,勿倾覆…” 那声音无形,又渐渐缥缈,化风而去,无寻踪迹。 面颊像是有何物滴落,片刻却又化为须有,只存留一份寒凉,叶明风猛地一下回过了神,气息平稳下来,眼神又似从前那般有了神。 剑未出鞘,一干人抬着轿还在前行,那刚刚眼前的一切又是何? …… 苏回共有两房,一妻一妾,妻名为万朝芜,而妾,大家都唤她齐儿。齐儿曾是万朝芜身边的一个丫鬟,从小无父无母,前几年随她家小姐作为陪嫁过来服侍。 万朝芜可怜她的身世,又看着伺候的还算稳妥,便想着能给她一个体面的身份,询问过苏回与她本人的意思后才将她纳为妾。 婚后,她也算是克己守本了,所以苏府中的日子过得踏实而祥和。 苏回带着苏子夫来到菜馆饱餐了一顿,又在街道上逛了片刻,随着苏子夫的意思,买了一些放在屋里的摆件,见着苏子夫的心情缓和了几分才打道回府。 还未走到府的正门,就远见着有人在门口张望,看见那街头可算走来两个人影便就赶紧让下人去张罗,“快快快,人都来了,快去把暖身的汤再热一遍盛上来。” 马车行驶到府门前,苏回与苏子夫从上面下来,微躬身行礼,面带微笑,“大嫂嫂,二嫂嫂好!” 万朝芜脸上浮笑,面善的很,苏子夫也只是在他们新婚的第二天才见了一面,“自家人,哪来这些繁文缛节,快,进来暖暖。” 苏回的府上自然没有苏沽府上那般,不过简单却又不失风味,一进屋,炭火便烧的足足的,扑面而来的暖气拂去了身上的寒冷。 “嗯!”一声稚嫩的孩童音引起了苏子夫的注意,她随着声源寻去,只见在右侧的凳子上坐了一个差不多一岁大的小孩儿,正举着肉嘟嘟的手指向她,眼神充满了好奇。 “这…”这孩子眉眼间像极了苏回,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哥,难道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吗?”苏子夫一副什么都看透了的神情。 苏回绕过苏子夫,走过去将坐在凳子上的孩子抱起来,只见这孩子面颊红扑扑的,眼睛却有神,圆溜溜的盯着她看,“平白无故的送你一个外甥。” “送我?恐怕嫂嫂们会舍不得吧!”嘴里的玩笑话说着,苏子夫伸过手去接过了苏回怀里的小孩,她的手半张半阖的生怕使劲碰疼了他,一股甜甜的属于孩子的奶香味,让她闻着有一种自己当妈妈了的幸福感。 孩子在她的怀里被逗得笑个不停,并不认生,“嫂嫂生孩子定是辛苦了。” 万朝芜笑了笑,“不辛苦,不辛苦。”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即使已经快过了一年,但每每想起那种疼痛还是不寒而栗,不过所幸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只是就算是再有着笑脸,忧愁还是抹不去的,她担心羽儿,也担心苏沽和赵婉邻,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的她,就像是被装在了一个陶罐里,摸不清情况。 雪,就是这么的不期而遇,它飘落在各个角落,染白了发,让平日里本没有几个人的街道显得更加的凄凉,抬棺人冻得脸上泛红,嘴唇发白又有些干裂。一路颠簸前行,吃力的翻过了一个小山丘。 单调凄凉的哀乐,丧衣与雪地融为了一体,化于天地间。泪未落,哀声足以断肠。 城外三里地,便是苏家的祖坟,而现在却又多了一具棺材,碑铭爱女苏子夫。 “岂有此理!”此人穿着结婚时的喜袍,坐在床边上的新娘子,盖头已经被揭开,她面无神色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见 他气愤的猛地一挥手,桌子上的茶杯茶具都砸碎在了地上,他转过身来,气急了的指着新娘子,“你,你们是耍我玩呢是吧!你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抄了苏府!” 新娘子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很沉得住气,她用手拦下此人指着自己的手,“新婚,何必这么动气,不吉利。况且,你娶了苏家的嫡女,苏羽,并不是件丢人的事啊。” “你,你是苏家的嫡女?我呸!”男人冲着地上啐了一口,那神情是一万个不相信,瞪大了眼睛咧着个嘴,“你们是把我当猴耍!你个丫鬟,还苏家嫡女!” “你可以不信,苏家族谱任你查去。我长姐已心有所属,大人却要棒打鸳鸯,一气之下,她便也只好图个玉碎,昨夜上吊自尽,今日我出嫁之日也是她出殡之日。苏家一人命,你偿还的起吗!” 第19章 回门之日 吴中先是惊恐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刚刚的那个样子,冲着羽儿笑着,用手指着他自己的鼻子,“你们还真当我是傻子呢?若今天是苏子夫的祭日,那苏沽还能把你再嫁出来?” “爹嫁我,自是痛心疾首,可心里实在畏惧大人,不得不拿我顶替。苏府丧女已让所有人痛心不已,爹爹作为一家之主自是不愿让苏府再有什么大的变故。”羽儿说的确有其事,语速自然流畅,中间也无半分的破绽。 吴中收起了笑,“我知道你这个丫头嘴厉害,可就想这么虎了我?” “大人尽可去查,不过妾身还是要提醒一句,在我出嫁前,写了一道状书。若是我嫁过来后的日子过得有一点不予帖了,这状书我可就不知道爹爹送去哪里了。所以,为了您这一家上下而善待我一个人,您不吃亏。” 此时的吴中已经哑口无言,这哪是纳了个妾,根本就是娶了个姑奶奶回来供着。本来是个大好的日子,如今却气不打一处来,这事是悄悄办的,也只能自己吃个哑巴亏。 吴中气愤的转身想离开,还没跨出房门就被叫住,“大人,你给我的这间屋子太小了,我住的不踏实。” “换换换!给你换!” “还有,大人不是怀疑这是个骗局吗?明日,像娶妻那般的跟我回门看看,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你!”吴中转过身来,吞下口中的那口气,“好好好!回回回!行吧我的姑奶奶!” 屋中此时只剩下了羽儿自己一个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 今日的夜晚薄雾浓云,外面的寒气随着黑夜更加的逼人了,屋里灯光倒还算是暖人,苏回和苏子夫围着炭火盆坐着,苏子夫的手里捧着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是她二嫂得知她喜欢吃之后亲手为她烤的。 “哥,为何不将孩子的事告诉他们,若是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那时爹的药铺和我的商铺在经营上都出了一些问题,不过现在过去了,过两天便打算带他们回去。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还是那个老样子。”苏子夫扒开手里的地瓜满足的吃了一口。明明已经用过晚饭了,可一见到这地瓜却还是觉得刚刚并没有吃饱。 苏回的嘴角上扬了一下,从小就觉得逗她才是最好玩的事情,“什么老样子?还和叶明风腻的发齁的老样子?还是你那不敢让人动口的厨艺?” 记得在十岁那年,苏子夫学着大人做菜的样子偷偷的溜进厨房,为苏回做了一次饭之后,就被苏回一直嫌弃到现在,说她这个厨艺以后一定会让叶明风退婚的。 当时听了这话的苏子夫难过了好些天,怕真像苏回说的那样的事情发生,自那以后她便认真的学习厨艺,到现在虽然不算是精湛,但也不会落到被人家退婚的地步。 “你!”苏子夫瞪了一眼苏回,自她记事开始,苏回便是很宠她,什么好东西来了,第一个便是想着要拿来给他这个妹妹。但十九美,每次当苏回不留情面损她的时候,苏子夫总觉得苏回上辈子定是个受了气的哑巴,今生就要一一讨回来似的。 “对了哥,我走的急,也没有看见羽儿,家里的情况也还没有了解清楚,你明天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回家看看。还有明风那里,我也没有说一声,我怕他找不到我。” 昨日见叶明风的情形,希望他今日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才好,可没有听到什么坏消息也权当是好消息的,只是苏子夫的心却一直提在胸口放不下。 “好,正好明天铺里没有事,我替你去看看。” 可苏子夫不知道的是,在今天叶明风大闹抢亲了之后,便在回去的路上听到了她亡的消息,等他再赶到苏府的时候已空无一人,苏沽和赵婉邻随着出殡的队伍还没有回来,其他的人都被遣散了,叩了好几下的门都没有人回应。 叶明风就这样靠在苏府的大门口靠了很久很久,直到雪堆白了他的发,叶舒鹤将他搀扶了回去,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等到第二天,羽儿和吴中回到苏府的时候,内内外外挂白,萧条而凄凉,羽儿也着重丧衣,她完不理会吴中的自顾自的走着,而吴中也拿他无法,谁让当初是自己找的麻烦。 不过这白事倒像是真的,只是这一般出殡都是至少七天,苏家却是在苏子夫死的第二天就急忙把人埋了,吴中感觉到其中的可疑,不过先进去再说。 再见苏府与当时来可称得上是物是人非了,这哪还像是一个府邸根本就是一个落寞的庭院。在正堂供着苏子夫的灵堂,几根白色的蜡烛还在燃烧着,站在那前面的两个人大概就是苏沽和赵婉玲了吧。 “爹,娘。”羽儿进门先是跪下行礼,苏沽和赵婉玲听见声音后立刻回头,看见是羽儿便急忙的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孩子,回来了。” 吴中就站在苏羽身后一米左后的距离,要让他管他们叫出“爹娘”这两个字,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他只是站在后面,看着那里面的情形,并用眼扫视着庭院里的一切,寻找着不妥,可疑的地方。 羽儿拿了两炷香,祭拜着她那位已逝的长姐。而苏沽和赵婉邻面容倦怠,一看便是伤心过度所致。 屋内穿出哭泣的声音,可这,吴中并不在意,也没有因为苏子夫的事情而对自己的心情造成半分的影响,他并没有忘记今天来苏府的目的。 苏羽怎会不知吴中心在想什么,她才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好心陪她回门,祭拜苏子夫的。索性到现在为止一切还都进行的顺利。 过了一会,羽儿从屋内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册子,重重的砸在了吴中的手上,“想查什么就查吧。” 族谱?吴中打开手中的册子,认真的查找翻阅着,希望可以查到蛛丝马迹好让自己定他们的罪。 第20章 这是闹鬼呢? 苏氏第六十九代传人,苏沽,后有三个名字,苏回,苏子夫和苏羽,“那日你来,我正着丫鬟的衣服与姐姐玩笑,唯有你相信了我是个丫鬟,呵,爹爹很少与外人提起我,你自然不知。” 吴中将册子合上,交还到了苏羽的手中。苏羽着着白色的丧衣,若说是新婚第二天就着丧衣定是不合规矩的,但吴中此时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自然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一般按照丧礼的礼数至少是要七天才可出殡…”吴中的疑惑还没有陈述完,苏羽便回答道,“姐姐去的突然,却也留了一道遗书,说道,她去后便立刻送葬,许是怕我们伤心过度。事从权宜,死者为大。” 这些问题的答案,她早就在心中反复思虑了多遍,如今真的说出来,才会让人深信不疑。呆了片刻,他们也就离去了,吴中没有得到让他满意的结果,却也未曾再多说一句话。 思来,这娶了苏羽也并非是个赔钱的买卖,也就只好认了。 苏羽刚出府门坐上马车,后脚苏回便来了,羽儿?他看见了刚上了马车的羽儿,心中满是疑惑,可如今也算是多事之秋,实在不宜就这么贸然的冲上去问个究竟,只待马车走了,他才走进苏府。 家中有白事?怎不曾听他们提起过?又会是谁的丧仪?前几日通信,并未见信中提及身体有恙,院落冷清,落叶堆积,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难道大家都有事外出了? 走入正厅,看见灵堂,和上面的名字,苏回吓得差点连魂都没有了,连着向后退了三步,眼神瞪大了反复的确认着眼前的一切,“这,这是在闹鬼吗!” 头顶被不轻不重了拍了一下,苏回才猛然回头,看见苏沽和赵婉邻走进来,“爹,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子夫…” “若不想让你妹妹有事,便当她是真的死了。” 苏沽的话苏回琢磨了一下,当她是真的死了?那便是没有死的意思喽?那家里那个应该就是真人了,思索过后,长吁了一口,要不是他们两个出现的早,估计他早就跑回家请法师做法了。 苏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部向苏回交代了个清楚,听过后,苏回才明白的点点头,也清楚了刚刚门外的那一幕,幸好自己没有上前去,不然就枉费了羽儿这一片心。 在回去的马车上,苏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若她自己不自强,一直持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怕是在那吴府的深院里也活不过几日。就算是没有人敢对她怎么样,争风吃醋,争宠邀功,流言蜚语什么的也会让她过得痛不欲生。 替苏子夫出嫁,她也并非没有自己的私心,她明白,叶明风的眼中根本没有自己的一丝地位。深情且专情,便是他与其他男子比,难能可贵的地方。若是能凭着这件事而产生的歉疚,在他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也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了。 “大人若是没有查出什么,那有些话是否我就可以明说了。”苏羽坐在马车中,那端着的架子像极了一个正室之妻该有的样子。 “何事?”吴中的语气平和了些,并不像是昨日与她争吵的样子。 “我虽入府不到一日,但却是听得了许多的闲话,家中奴仆在经过我房门时的窃窃私语正说明了她主子的心思。” “这是何意?” “我虽为苏府嫡女,嫁人理应是到别人家做妻的,但世事难料,到如今的地步,倒也认了。不过,我即嫁入吴府,便是吴府的人,事事都要替吴府和大人思虑,只要您好好对我,我们自然相安无事,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吴中当然知道,在苏沽的手里还有一张告书,这得不偿失的事他可不愿意干。若是好好待苏羽便能保他一生平安,那这样的事何乐而不为呢?他这条命活到现在可还没活够呢!“自然,这不,你说换屋,我就给你换屋了吗?屋子还住的舒坦吧?这,不舒坦咱立刻再换!” “屋子倒是宽敞舒坦,但闲言碎语听得倒是不那么舒坦了。大人,一家之中除了您,能显示家风的便是妻妾和子女了,不知这背后嘴碎的习惯也是您府上的风气吗?” 吴中听了立刻拍了一下坐着的垫子,他才舍不得拍那硬邦邦的板子,再疼了他的手,所以便找了一个软的拍,努力表现着自己的义愤填膺的样子,“谁,谁敢在后面说闲话!你告诉我,我回去就收拾他!” 苏羽扬起嘴角,冷哼了一下,“怕是我说出来了,您也不敢怎么收拾他。” 自己的地位收到了质疑,这对于吴中而言可是天大的事,立刻挥起袖子,“谁!你说是谁!这家里还没有我说了不算的事!” 苏羽的嘴里轻松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而听了之后吴中却不是那么轻松了,“您的妻子,李婉。” 出了苏府后,苏回又去了苏子夫交代的第二的地方,他这个妹妹专挑自己想休息的日子给安排差事,不过看着叶家离着也不远就顺便跑一趟,省的叶明风再因为伤心出了什么事,到那时候苏子夫定要卸了他不可。 叶家的小铺子今天也未开张,想想也知道所为何事,院门没有关,苏回一推便开了。这校园里面的样子,简直就是自己院子的翻版,倒像是他家也有白事一样。苏回刚走了两步,一句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谁?” 这安静的庭院,突然一个声音蹦出来,吓的苏回的心脏一下提了上来,扭头看见靠在树下的叶明风才松了口气,顺了顺气才把魂定下来,看着他落寞的样子真是难以想象一会听了消息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苏回靠着叶明风坐下,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并没有一丝伤心的样子,“哎,我说叶兄,你这是悼念亡妻呢?情深义重,情深义重!” 叶明风并没有心情理会他,甚至沉浸在他昏暗的世界里听不见苏回说的任何一个字。 第22章 庙会的奇遇 五日后… “大人,派去叶家的人回来报,说是这些天来,像在办白事,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一个吴中身边的随从小声的对吴中说着。 吴中这才开口下令,“把人都叫回来吧,不用再查了。”此时此刻与他而言就算是现在真查出什么也毫无意义了,大家都相安过活,再说,他对这个苏羽也十分满意。何必再大费周章的伤了感情。 见不到叶明风,苏子夫在家待的也无所事事,寻思的也要自己找些事情干,她偷偷地从苏回的房里拿出了一身男装,又让手巧的二嫂搜替她改了改,这才穿的合体。将头发束起,倒像是个俊俏的小生了。 几日不出门,憋得她浑身不舒服,听说今日是庙会,街上应该是热闹的不得了,一大早便跑了出去。果然,街上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出来的摊铺也是卖什么的都有。 前几日听苏回说了羽儿的事,又看了她给自己留的一封信后,苏子夫的心情便一直很沉重,而今日出门,她也是有目的而来。而她想要的东西自然是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市面上的。 幸好苏回给的银子多,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件事上还是要靠银子打发的。苏子夫找到了一家打铁铺,里面的铁匠正在打着兵器,没捶打一下,都会迸溅出火星。 “客官,是要打兵器吗?” 苏子夫稍稍压低了一下声音,努力的装出男人的声音,“你们这里有飞爪吗?” “这…”掌柜的犹豫了一下,通常要飞爪的人,不是小偷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只不过看着这个人长得干净俊俏,也不像是偷盗之人啊,“这种东西,有是有,但…” 看出掌柜的犹豫,看来不使点手段还是不行,“实话跟你说吧掌柜的,我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前几日在外面闯了个祸,家里老爷子管得严竟不让我进门了,这我也是想回家啊,实在没办法了,才能用这种手段。”苏子夫皱着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客官要是用在这处,我小店就有了,只是要是打好了还需一两天才能拿。” 苏子夫拿出钱袋,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我今晚就要,来得及吗?” 掌柜的听了这钱袋砸在桌子上的声音立刻点点头,“哎哎,来得及,来得及!” 出了打铁铺,苏子夫百无聊赖的在街上逛着打发时间,要说她是怎么知道飞爪这种东西的,那还是要多亏了叶明风。在很小的时候,叶明风曾用树棍和绳子简单的做了一个,带着她翻墙玩,只不过当时的她肢体不协调,总是摔得四仰八叉。 现在虽然还是那个老样子,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中午苏子夫赶回苏回的府上简单的吃了点饭,便回屋准备着,直到天开始慢慢的暗下来,晚上的庙会才正式开始。 苏子夫打包好了夜行衣,说是要出去看庙会,自然也没有人要拦着她,只是苏回怕出了什么岔子,一定要安排个随从跟在苏子夫的身后。 而苏子夫又怎会任由这个小尾巴坏了自己的计划,没过一会就将他甩掉了。看着天渐渐黑下来,苏子夫赶去打铁铺拿了东西便又赶着去吴府,在途中换好了夜行衣。 今日是庙会,想必吴府中的人也会少一半,也就是掐准了这个,苏子夫才打算今日行动的。 而此时,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有两个人在鬼鬼祟祟的对话,“这,公子,你确定要打扮成这样吗?这样确定不会太招摇了吗?” 旁边的人捋了捋自己的秀发,用手绢妩媚的捂着脸,发出的声音却还是个男儿的声音,“我不打扮成这样,怎么能逃出来?不彻底改头换面,下一刻我们都要被抓回去。对了,不要一口一个公子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个男的啊!叫小姐!” 那随从憋着嘴忍着笑,点头答应着,“是,小姐!” “啧,还站在这干什么,等着官兵来抓吗?快,从这个小道走!” 来到了吴府外面的围墙,苏子夫便寻得一处周围既没有人,又矮的位置,拿出黑色的面布围住鼻子以下的部分。回想着叶明风是怎么把飞爪抛上去的,苏子夫也跟着脑海中的样子,先甩两圈,然后一使劲,爪子便翻过了围墙。 拽着绳子先试探了一下,确定结实后,苏子夫深吸了一口气,铆足了劲,双脚用力的蹬着墙往上爬,可再怎么说她也没出过这种力,才爬到了中间便觉得胳膊发软没了力气,可却不能松手。 接着,便是越往上越难了。快坚持到头的时候,突然绳子一松,整个人坠了下去。而这处的围墙虽说是最矮,但也足足又两个人高,摔下去定不轻快,已经做好的摔残的准备,可当着地的那一刻,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背后软软的像是垫子,又像是潮湿的泥土。 苏子夫第一反应就是拍拍胸口,回一口气,“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谁知身下突然传出了声音,“咳咳,你的运气好,我的运气可就不好了。”听着像是要断了气一般。这才反应过来的苏子夫立刻起了身,身下那人的表情真叫是个痛不欲生。 “小姐!”跟着此人的随从连忙跑过来,苏子夫连忙将地上的女子拉起来,“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听到对方叫自己是姑娘,此人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捏着嗓子,装着女子的柔弱答道,“这被公子砸了一下,虽说外表无大碍,可这骨头架子都散了!幸亏公子娇小不然,定是要躺上十日八日的。” 听到别人叫自己公子,苏子夫也迟疑了一下。等这位女子站起来后,她才发现,这人却是比其他的女子要…健硕,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苏子夫摘了面布,礼貌的鞠躬道歉,“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今日有事,待改日,定请姑娘喝茶赔罪!” 第25章 可否拿这个还? “我要这个,这个颜色好看!” “我觉得,这个样式更适合些。” 一个店中,苏子夫和叶明风分别对两个红盖头有不一样的看法,争执许久不下,店小二看着情况不妙,小声的劝说了一句,“二位公子慢慢挑,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接着便远离了这无硝烟的战场。 “到底是你嫁人还是我嫁人?新娘子穿的衣服当然是新娘子自己说了算。”苏子夫满腹的道理,而叶明风也并不示弱的想与她争辩争辩,“女为悦己者容,女子自是要以夫君的眼光为准,再说了,我觉得这个更适合你啊。” 苏子夫看着他并不让自己的样子,一扭头,撅起个嘴,“你要是再与我争,我就不嫁了。” 话音刚落,叶明风一把抢过苏子夫手里的红盖头,那是苏子夫中意的那一匹,他满脸带着笑,对此连连称赞,“现在仔细看看,还是这个好看,颜色样式都是上等的,还是夫人的眼光好,小二,拿这个!” 之后的嫁衣等各种东西差不多都是这样叶明风妥协的情况。 婚讯来的突然,叶舒鹤也为此忙着置办,家中的积蓄足够为叶明风自立门户的。自十三岁后,叶明风便也开始接一些手艺活,意料之外的是,生意倒还说得过去,总的来说叶明风自己这几年攒出来的钱,置办个婚礼到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回的府上在外面看来没什么异样,但府里却也是热闹,。沽和赵婉邻不宜露面,这些事自然还是要苏子夫的两个嫂嫂照料着。怎么说也是过来人了,再面对这些事的时候,倒也觉得顺手了些。 茗品楼内,身着男装的苏子夫与另一位男子相对而坐,两人时而说说笑笑,又时而望向窗外,看看街道上行走的人。 “那日离别匆忙,都未曾知晓姑娘芳名。” 那人一笑,“叫我柳南便好。” 柳南…在苏子夫的心中,这倒是个好名字,很符合此人的花容月貌,却又侠肝义胆的性格,“柳小姐上次的戏唱得好,今日却仍着男装,是否还对此意犹未尽?” “行走于市,还是男子更方便一些。那公子你呢?是否见完上次那面后,便真的放下了?” 苏子夫顿了一下,这才想起上次情急而编造出来的谎话,立刻有些过意不去的笑笑点点头,“哦,哦,放下了,人生路漫漫不能止步不前啊。”两人聊得倒也算是投机,所以一直聊天聊地,不知时间的流逝,直到黄昏袭来。 买完那些该买的东西后,叶明风就不再让苏子夫插手这些琐事,说是婚姻是大事,不知道的才是惊喜。所以这几天苏子夫便一直很闲,隔三差五的与柳南喝茶聊天。待晚上,叶明风便回来问她一些事情的意愿和建议。 总觉得自己正在等待着一个天大的惊喜,既兴奋又好奇,算着日子一天天的接近,晚上更是夜不能寐。 傍晚,叶明风又来到了苏回的府上,这几日叶明风来来往往的,早与苏子夫的大嫂嫂和二嫂嫂混了个脸熟,每次都是刚进府门,她二人就自觉的告诉叶明风,苏子夫的位置。 而叶明风也很有礼数的微微鞠躬道谢,便赶着去苏子夫所在的地方,“子夫,子夫,你看看这几个喜帖的样式哪个比较好?” 谁成想,此时的苏子夫正在房内换衣服,而叶明风却也没想那么多,还是照常的伸手推门而入。最先入眼的便是苏子夫的冰肌玉骨,可刚入眼,叶明风便猛地回过头去。 苏子夫当然知道发生的什么,当刚刚门被推开,她便已经预料到这样的场面,只是还有点惊慌的内心,现在才反应过来,立刻拿过衣服披好后,顺手抄起桌上的书,朝叶明风走去,“你,你越矩,你无耻!”嘴上说着不假,可到下手却少了许多的力道。 还没从刚刚的场景中出来的叶明风,说话还结结巴巴的,“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给你看看这些。” 苏子夫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每次叶明风来的时候,苏子夫总是满心欢喜,一天之中也就这时候见他,而当他与自己讨论婚礼中的各个事项时,便总感觉自己已经身处于大婚那日似的。 苏子夫拿过他手中的几个喜帖,每一个上面的样式都是叶明风自己想的画的。苏子夫仔细看着,比较着,最后,微微皱起眉,摇了摇头。 此时的叶明风才回过头来,“怎么了?都不合意吗?” 苏子夫的眼珠一转,灵机一动的想到了一个样式,便立刻走到桌子前,拿着笔将想法画于纸上,“如何?” 纸上,一日一月,相互对映,就像是日月更迭一样,“日月?”叶明风第一眼看到这日月,第一反应便是她之前给自己写过的那张字条上的内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若是这意思,是否又有些离别的悲惨在其中。 见着叶明风对此颇有些疑问,苏子夫便解释道,“日月更迭,永无停歇,比作感情,自然是长久而无终点的。” 叶明风听闻是这般寓意,自然是认同的,“那便用这个了。” 喜帖的事定下后,两人的气氛又好像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而有些尴尬,“那喜帖的事先这样,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哎!”苏子夫唤住他,如此来去匆匆,还未曾好好的看他一下,可谁知,话落伴随着叶明风的转身,他的脸却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逼到面前。他的唇落在了苏子夫柔软的嘴唇上,有些凉,却又带着温度,苏子夫瞬间不知所措的放缓了呼吸,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庞。苏子夫可以感觉到,他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叶明风的脸才远离了自己,当然也包括他的唇,苏子夫瞪大了眼睛的看着他,而叶明风像是赢得了什么战利品似的,嘴角一边向上微微扬起,有些邪魅,却好看的很,“刚刚冒犯的,可否拿这个还?” 第26章 柳南的过往 当那个吻来临的一刻,苏子夫远不及自己想象中的镇定,心脏在叶明风离开后的许久还未完的平静下来。苏子夫红着脸,用手按压住自己心脏跳动的部分,“安静,安静下来!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转身关上房门,可她却未曾发现院落一角处,不知被何催开了的花色。 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的进行着,叶明风的府邸也算置办的差不多了,也就是那日,离大婚还有五日的那日… 苏子夫和柳南姑娘约好了,还是像往常一样到茗品楼品茶,之前她们除了喝茶以外,还去过戏园子,去过热闹的街市。只不过马上便要成婚了,苏子夫想着,在来的宾客名单里定要有柳南这个名字。 所以今日,她便打算坦白,她有些忐忑,不知当自己说出这个真相的时候,柳南是否能接受的了。 今日的茶社人很少,大概也是因为上午的原因,苏子夫还特意选了一个人不多的时间点,两个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坐在位置上,今日的她们仿佛都有一些心事。 “苏公子,既然你我都已是对方为知己,那有些心事,我也不保留了。” 苏子夫有些疑惑,难不成他也和我一样,隐瞒了真实的性别?难不成他真是个男儿身?但这又有何,自己不也正带着谎言的面具吗,“柳姑娘但说无妨。” 柳南苦笑了一下,“说起来,倒也是家丑了,苏公子不要见怪。其实今日,是我五个兄长的祭日…” 五个兄长的祭日?难道是遭遇了什么家庭变故,还是瘟疫之类的疾病,怎么会五个一起…苏子夫的心情也被带着沉重了起来,没想到,表面如此阳光的人,也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 柳南的眼眶有些泛红,却不曾落下泪来,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却是寒心的模样,“他们五个丧命之时,最大的大哥十几岁,而最小的五哥还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而我,仅是因为刚落地才避免了这次的浩劫。” “是什么疾病吗?” 对于苏子夫的疑问,柳南摇摇头,“天灾不可避免,自是无需感慨良多。人祸却不同,当有些人为达目的追求功名而嗜血杀人,那才叫真的可怕。” “报官啊,当年没有去报官吗?”当苏子夫说出这样的话,自己都觉得缺根筋,人家能不知道报官吗? 柳南无奈的摇摇头,“官,不敢管,你有见过亲生父亲屠杀自己骨血的案子吗?” 亲生父亲?难道…苏子夫被他的话吓住了,亲生父亲,杀掉自己五个亲生儿子,这是何等的仇恨和怨气?再者,就这件事情本身而言,就光是从口中说出来,便够耸人听闻的了。豪门府邸的恩怨,难道便是如此吗? 柳南见着苏子夫许久不做声,并不感觉稀奇,或许这样的事情说出来,量谁也不敢相信,柳南继续的向下叙述着,叙述着那让人难以置信的过往,“始作俑者的父亲将此等罪名冠到了他身边忠贞之士的身上,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好的声名,而那替罪之人,连同着家眷,九族,都逃不掉这无妄之灾…” 苏子夫的心仿佛随着此人一起跌倒了谷底,如此的家变…可此刻她却找不到要任何一种合适的安慰方式来安抚她那颗已破碎的心。与她相较,自己倒还真是像活在梦中,幸福的很。“都过去了,不要再拿以前的事折磨自己了。你父亲做了这等事,想必心里也久久不能原谅自己。” “他都不肯原谅自己,我又为何施舍我的谅解让他过得好受。我母亲为了不让我遭此劫难,隐瞒了我出生的事情整整一年,她骗那个杀人犯说是胎死腹中未出世,并日日夜夜的将我关于黑暗的橱柜中,一旦哭闹,便灌安神汤给我。每每,只能在那人不在的时候才能将我抱出喂奶…日复一日,日日如此…” 那种触目惊心的躲避的画面,好像就在苏子夫的眼前,她仿佛可以看到一个女人为保孩子平安而担惊受怕的度过每一个黑夜和黎明,她又仿佛可以听到一个襁褓婴儿直击人心的哭声… 一滴泪终究还是落下了,柳南坚强的抿了抿嘴,强忍着不让第二滴泪再落下,这是他从未与别人说过的曾经,她多想有一个人听听她的过往,懂她,爱她啊…“老天有眼,就在一年后,那人,终于患病去世,而我的母亲却因日夜过度操劳也在不久后去了…这些事,也是在我逼问下,乳母才同我说的。” 事情说完,柳南叹了口气,她并不是希望谁能替她分担这痛苦,只是觉得说出来,心中那块大石头轻一些罢了。她饮下杯中那温度刚好的茶,风吹干了泪水,柳南也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苏子夫在内心斟酌了片刻,“其实,你的母亲在用生命保护着你,我相信,若是她还在,定不会希望你拿过往折磨自己。若是你愿意,我很乐意当那个倾听的人。” 听到这句话,柳南的心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砸中了似的,那种渴望被理解,渴望被倾听,渴望被懂得,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微微的满足,可就是这点微不足道,让她心中的大石头开始慢慢分解。 “我其实…”柳南刚想着要说什么,可话却一下被苏子夫截了过去,看她有些情急,并没有再往下说,想着她的心中是否也有一些难言之隐要与她诉说。 “我…我有件事骗了你,我知道这样不对,可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希望柳姑娘知道后不要怪罪我才好…” 既然已与交过自己的心,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柳南觉得承受不了的了,她又续上一杯茶,“但说无妨。” 见着柳南刚吐露完心事,心情大好,苏子夫便想着现在坦白了。她站起身来,伸手将几头的发簪拿下,头发没了被束缚的东西,一通的落了下来,直及腰部。散落的发有的飘至脸庞,苏子夫再回头看柳南时,她的表情,却是有些平静… 第27章 十六岁的生日 柳南有些被惊艳到,可她却在下一刻立刻将自己飘忽的意识收回。可这情绪的变化极快,并没有被苏子夫捕捉到。 “你,难道不惊讶吗?”看着她和之前并无差异的表情,苏子夫也不禁怀疑,难道自己的扮相早就被识破了? 柳南淡然的笑了笑,“行走于市,人人都有难言之隐,见怪不怪,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不知为何,当知道她实为女子时,自己的内心竟还有一丝窃喜,只不过那种细微的情绪,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见着柳南并没有过于惊讶,也没有怪罪于她,苏子夫也算松了口气,“其实,我之前并不是有意要瞒你。而今日选择要告诉你,便是视你为知己。五天后,我便要嫁人了,我诚恳的希望你能来参加。” 柳南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依旧笑脸相迎,“要当新娘子了,那当然要恭喜苏姑娘了。” 苏子夫听到了来自于她的祝福,心情大好,拿过茶壶,为柳南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以茶代酒,敬我们的坦诚…” 夕阳又西下,两人再次别过… “公…姑娘…”未天跟在柳南的身后,或许别人不懂,但他绝对可以明白此时柳南的内心。当苏子夫摘下男儿身的面具的那一刻,他的神情,带着惊讶却更多的却又是欣喜,虽然他也未曾经历过男女之情,但那样的表情,大概便是和喜欢这个词有点关系的,“动情了?” 前面的柳南停下了脚步,从他的背影,并看不出什么情绪。未天明白,或许自己又多嘴了。 “人各有命,我命中无她,做成人之美的君子也未尝不是件美事。” 未天有句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今日,还是不要再多言了,或许他现在真正需要的是自我内心的一个缓解吧。 朝堂之上,一位年轻俊朗的君主,背靠着雕刻精美,气势磅礴的龙椅,用手撑着下沉的脑袋,闭着眼,听着大臣们的聒噪。 “陛下如今正值春秋鼎盛,多子多孙是国家之福,社稷之福,臣恳请陛下早日纳妃立后。” “臣附议!” 说了半天,并没有回应之声,大臣们便只能低着头,站于富丽堂皇的宫殿中。然而又过了片刻,依然没有动静,整个宫殿的空气都快凝结成冰了。 突然那前方的位置传来了一阵慵懒的哈欠声,坐于龙椅上的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完了?那,没什么事,就退朝吧,我还困着呢!”说完便站起来要走。 “陛下,请为江山社稷着想,为大局着想啊!”说完,满朝文武大臣一同下跪请求。 那位陛下微微皱起眉头,可接着,却又压制住了心中的不满,走下台阶,弯下腰,扶起跪在最前面的一位,他便是众臣之首的国公,吴咎,“国公,这又是何必呢?纳妃立后诞皇嗣,都听您的。您别动不动就下跪,皇宫的地都平了。再说我也消受不起,为了江山社稷,也让我多活几年?” 国公被搀扶起来,作为两朝元老,效力朝廷,功成名就时已是满头白发,“陛下听老臣规劝就好。” 回到寝宫,这位陛下立刻卸下了身上这通繁重的衣服,甩掉系在腰间的玉带,“这哪是上奏,这些老奸巨猾的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 宫女见着万圣之躯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吓得都跪在了地上,陛下身边的贴身侍卫见此状立刻将他们打发了出去,“你们先下去吧。” “这妃这后,哪那么容易选啊!又不是上街挑菜,一箩筐的端。” “陛下身为万乘之尊,只要下令选妃,那大臣官员家中的女眷,不都赶着往这皇宫送,到时候从里面再选顶尖的伺候陛下。” “那招来的都是什么?千金贵胄,娇滴滴的大小姐。我这皇宫便是养着她们给我添堵的吗!” “名花已有主,无主不名花,正是陛下心之所系吧。” 那位被叫陛下之人被此话戳中了内心,可这外人看的透彻的事,落到自己这头上却是当局者迷,一个转身,他悠闲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陛下,这名花也是需要在名人手里,再说您跟那苏姑娘才是天作之合…” 大婚前的第三天便是苏子夫的生辰,叶明风在筹备婚礼的百忙之中还不忘为她庆生,两人爬上了城外的一座山,城中景象尽收眼底,两人相互靠坐着,苏子夫将头懒懒的倚在叶明风的肩上。 “你说,怎么越快到大婚了,我这心越是觉得不安呢?难道是第一次的原因?” “怕是你就只能体会一次这结婚带来的不安了。” 苏子夫驽起了嘴,心却是欢喜的很,话就越发不受拘束的说出来了,“要是我不稀罕你了,大不了到时一纸休书休了你,老娘也自在快活去。” 叶明风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看来你女扮男装这些时日到时学坏了不少。” “婚约已定,聘书已下,你啊,怕是想反悔也难。” “我为何要反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为了做个君子,我也要娶你过门啊。” 叶明风的一番玩笑话却被苏子夫认真的听了过去,头立刻回到脖子的中心位置,站起身来,“觉得勉强你可以不娶啊!我,我又不是非你不嫁了!我这就叫哥哥撤了婚约!”说着扭头就要走。 刚没向前两步,便被拽回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此人将头埋进苏子夫的脖颈间,显然,他并没有料到自己随口一说的玩笑话会惹得苏子夫如此恼火,“你不是非我不嫁,奈何我非你不娶。可否委屈一下,跟我度过这一生试试?” 此话引得苏子夫从心间涌出幸福感,可嘴上却还是不肯服软,“试就试,谁怕谁了!” 借着拥抱的距离,叶明风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物件,悄无声息的给了苏子夫,那是他送她的第十三个生日礼物…此时,他们并未发觉,身后的一片山枣树爆出了绿芽… ------题外话------ 这两天忙着面试的事情,可能更新的时间不是很稳定,辛苦大家的等待了 第28章 大婚当日 大婚之日就这么如期的到来了,在前一天的夜里,苏子夫兴奋的坐在床头一夜未眠,灯火照着她,暖而幸福。赵婉邻趁着傍晚的时候来到苏回的府上,这叮嘱了那唠叨。 见到苏回的孩子时,那份欣喜一下子冲散了一直以来的郁郁寡欢,左看右看都瞧不够,最后只得到孩子睡着了,赵婉邻才腾出空来,到苏子夫的房间。 “娘,明日我便要出嫁了,但我一直有一事不明,还希望您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为何爹爹这些年会如此提防叶家?” 赵婉邻拿起梳子,站在苏子夫的身后,温柔的给她顺着长发,就像儿时一般。既然她明日便要出嫁,定是要做个明白人,不然,若是影响到以后夫妻和睦,倒是真的不值得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你叶伯伯前几年做生意时无意间说漏了几句话,让那几年的百药堂生意一直不好罢了。你爹如此对叶家,也是看着他败落,不想让你跟着遭罪。你可千万别怪他。” 并没有什么大的恩怨,苏子夫也就安心了,“爹都是为我筹划,若我怪他,便是我的不孝了。” 那一夜,赵婉邻和苏子夫母女聊了整整一宿,把十六年来想说的,不想说的,不敢说的话一通吐露了个干净,直到天的一方微亮…赵婉邻和苏子夫聊完了最后一个话题,苏子夫才意识到,自己马上便要离开家了… “娘…”她一下扑到了赵婉邻的怀里,那熟悉的味道,这十几年来依旧没变,大概就是母亲独有的味道吧。不知为何,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竟如此依恋着这个怀抱。 赵婉邻笑着,眼却含着泪,她轻轻的拂过苏子夫的头,发,缓缓的拍打着她的肩,“都是要做别人妻子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新娘子哭可不好。” 此时,国公府中… “却有此事?” “小的也是从陛下身边的侍女那里打听的,说是陛下在谈话时,途径窗边偷听来的,应该不假。” 吴咎捋了捋自己垂下来的白胡子,眼神有些迷离却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点点头,“假不假,社稷之事都并非儿戏,你带着几个人去将那位姑娘请到陛下的寝宫,到时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小的明白!” 赵婉邻为苏子夫梳妆好,披上了红盖头,此次并没有大费周章的请花轿,他们也并非是能抛头露脸的人家。再过一会,时辰到了,叶明风便会亲自骑马来接她。 突然,传来了一阵紧急而又粗儒的敲门声,这个时间会是谁来呢?难道是他等不及了,提前赶来了?当苏子夫还在心中嘲笑他的时候,门一下子被踹开,那声音听的人心惊。 “哎呦,各位爷,您这是找谁啊,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喜宴不设在这。”正要去开门的家奴穿着喜庆的衣服,见着门被踹开先是吓了一跳,却又想着今天是好日子,来者是客,便笑脸相迎上去。 可看着这几个人并非是什么善类,瞧着这衣着,也不像是要来道、喜吃酒的。“我们不吃你们的喜酒,是来讨人的。” “呦,各位爷来的不巧,我们家老爷有事出去了。”一般来府里找人都是找苏回,所以家奴当然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你们家老爷又是哪根葱?把你们家小姐叫出来,我们主子有话要问!” “这,我们家小姐今日大婚,怕是不方便见客。” 此人也是没有耐性,三句话问不出结果,就直接拔刀驾于这家奴的肩上,“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叫不叫!” 见着这些人都像是亡命之徒,此家奴立刻举手服软的应了,“各,各位好汉留情,我,我这就去叫小姐出来!” 此人连跑带爬的赶紧逃离那刀口,来到苏子夫的房门前,声音还因刚刚的惊吓而颤抖不止,“小,小姐,外面有人找。” 刚刚就听到门外的动静,不知为何心却开始莫名的不安起来,她先将红盖头一把揭下,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见到了那几个人,“各位来此所为何事?” 从他们身后传来了另外的一个声音,很严肃,“欺君罔上,乃是大罪!如今朝堂要事你已明了,皇家颜面,不得他人有辱!若想保得你这满门上下的性命,就和我走。” “我一没伤天,再没害理。你们朝廷的人我更是见都没见过,哪来的大罪!” 见着苏子夫并不愿跟他们走,站在前面的人便又发话,他仿佛并不担心这件事,因为他笃定,苏子夫定会跟他们走,“不走可以。”话落,刀剑的声音此起彼伏,下一刻,那一把把冰冷的剑便都架在了身后人的脖子上。 “你这是威逼利诱!” “我们也是照吩咐办事,若有不周,只好得罪了!请吧!” 叶明风还没有来,若是他来时见自己不在,定不会坐以待毙,“你们这说带人就带人,我连准备都没准备。” “给你片刻,但若是你趁机逃走,这些人可都会成为你的替死鬼。” 苏子夫赶快的回到房间关上门,赵婉邻闻声忧心忡忡的走上前来,而她此刻的神情也告诉了赵婉邻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子夫,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苏子夫连忙将赵婉邻拉到桌前,让她先坐下,自己则拿出笔墨,“娘,我有事要离开片刻,一会明风来了,叫他不要担心我。” “你,你这是要去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这马上要成亲了,你可不能出什么事啊!”苏子夫虽是这么说着,可赵婉邻却不认为此事是这么简单。 “娘,放心吧,我去去就回不会出事的!到时候你将这个纸条交给明风便可。”时间耽误不得,苏子夫顺手拿了桌上的盒子,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她怕耽误这须臾片刻,就会有人丧命于刀下。 “子夫!子夫!”赵婉邻的呼唤并没有让苏子夫回来,手里攥着纸条,眉头又紧了起来,眼中那着急又担心的泪流下,却无计可施。 第29章 寝殿内的纷争 “今年的二月十五,苏家嫡长女苏子夫香消玉殒,好一位佳人,就这么去了。见着姑娘的相貌姣好,虽不知姓甚名谁,倒时可不要学她这般,红颜薄命啊。” 同坐在轿中,听此人的语气,定是对自己做过的事悉数已知,如今说出此些话,无非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谢大人提醒,大好年华,我自是不会做傻事。” “傻事倒还不至于,只不过,这人多是非多,别到时候再有个冒名顶替的人上来抢了姑娘的风头。” 这么一听来,想必羽儿的事他也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回到不知道又招惹了哪位神仙,“自是不会。可我能否斗胆问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 “到了便知道了。”轿子中的窗子都是被封死的,根本看不见途径的路,直觉一路倒是平稳,中途停了两三次,半个时辰后马车停稳,“姑娘在轿中稍等片刻。”说完,坐在旁边的人便下了轿,轿中只剩苏子夫一人。 这到底是哪?外面很安静,时而会有人走过的脚步声,很轻,很快,除此之外便是一两声鸟啼声,再无其他。难道自己是被他们带到城外了?莫不是带到了祖坟前,当场揭穿自己吧。 心中虽有万千的疑惑,可苏子夫却一点也不慌,毕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退不得,进不得。仰头环顾这轿中,倒是富丽堂皇,官家之风,细闻,竟还有一丝的香气,可渐渐的,头却变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像没了支柱似的,眼前愈发模糊,模糊,直至最后眼前一黑… “御尊殿可都安排妥当?” “绝对万无一失,只等人送到了。” 此时在御尊殿内,有个人直接推们而入,“皇叔!皇叔!皇叔你在吗?”此人名为祝霄,是大将军祝无州之子,当年,祝无州平定战乱后归来,见着当今殿下年少不更事,便以立功为由,上奏请求陛下将祝霄收为义弟。 美其名曰说是两人可做个伴,当然就算是再年少,却也知事情的轻重,陛下并没有答应。而祝无州仗着当时刚班师回朝,并未交出兵权,就以此作为威胁。 当时的陛下也只能说将祝霄视为皇侄,为此,两人各退一步。而当这个祝霄慢慢大了,也怕是在家听了些话,这些年频繁的出入皇宫,有时还会以当今陛下的身份去命令他人。 其实陛下都看在眼里,只是,还未找到更好的时机去一锅端了他们。 祝霄进了屋,环顾了一圈,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呵,我还以为这皇宫大殿,陛下寝宫有多奢靡,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背着手向里走,边走边自说自话,“哎,皇叔啊,皇叔,像你这么软弱无能,无德无才的陛下,倒真是世间少有。”一个利索的转身,祝霄慵懒的躺在皇榻上,翘着个二郎腿优哉游哉,“哎,要是我当这个皇帝可就好喽!” 眼神扫视了一圈,最终却定在了桌上的一壶酒,壶身有着精致的图案和雕刻,能配上这等好壶的肯定也是好酒。祝霄一脚买过去拿了这壶酒。 像他们这种武夫的家中,都是大口喝酒的,一个个的能驰骋沙场,也能当个酒鬼。可这祝霄,顶多就是个酒鬼,舞刀动枪的他可拿不来。 “这好酒,也只配我这等高雅之人。”说着,将壶嘴对着口,一倾斜,美酒入肠,酒香存留口中久久不去。可怎么这美酒越喝越热啊,祝霄也并没有管这么多,继续喝着,可这一小壶酒还没两三口,就已见底。 祝霄红这个脸,手一甩,将酒壶扔出去,一下砸在了地上,“什,什么破酒,这么不经喝,来人!在给我拿上五壶!”脚步颠颠倒倒的,差点摔了一跟头,向后一倒正巧倒在了床上。 只是这身上却燥热的难受,祝霄拿手胡乱拨弄着自己的衣服。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谁啊!大爷正累着呢!” 坐起身来,晃晃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此刻的门在祝霄的眼中,重影的厉害,他站起身,手指着门的方向,“这,这敲的是哪个门啊!”颠倒不稳的走过去,打开门,可门外并没有人,祝霄恼的说了一句,“谁打扰本大爷睡觉!烦人!” 刚想关门回去躺着,谁想门却关不上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妨碍住了似的,祝霄低下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可刚一低头,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便闯入眼帘,祝霄扬起嘴角,蹲下身来,“美人,你躺在这,会着凉的!快,随哥哥到里面暖和暖和。” 此时的御花园中,有人刚赏完景,打算回宫休息,“陛下,祝公子来了,听说有人望见他去了您的寝殿…” 陛下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了,加快了步伐,后面的人颠颠的跟着,却也跑不过他,“陛下,您慢点,别摔了!”看着实在追不上了,那太监停下脚来掐着个腰大喘着气,“哎呦陛下,老奴跑不动了,您等等我啊!” 寝宫的门被一下推开,向右看去,祝霄正坐在床边,而那床上竟是… 还没有清醒的祝霄不知大难临头的问道:“又是谁啊!谁敢坏了朕的好事!” 站在门外的那人,立刻大步迈过来,拽过祝霄,一拳将他打到在地,下一刻,便将帘子放下,遮挡住了那床上的人,“来人!将此人拖下去,砍了他的双手,挖去双眼,割了他的舌头,关入大牢,永世不得放出!” 说完,门外的侍卫进来,将躺在地上胡言乱语的祝霄抬了出去。 待人都走没了,屋里再次恢复平静时,那人才将刚刚拉下的帘子挽起,他坐于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刚进门的那一个画面却持续在脑海回荡,祝霄的眼像饿狼一般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子夫,而他的手,却欲伸向她的衣服。 他无法想象若是自己再晚到片刻会是什么样,只是竟有人敢伤她,就算是未伤,单想想也是有罪!哪看了哪想了,哪就要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