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情天之将军行》 一 将军行 痛,有一双大手在无情的撕扯着她的心肺,难以言语的扭痛向四肢冲去,源源不断,用于宣泄情感的眼泪早已枯竭,干涩的眼眶已流不出泪来,空洞的眼神又突的闪出复仇的星光,蜷缩在马厩的草垛里,环抱四肢的她不住的瑟瑟发抖,分不清是仇恨的苦还是只是因为夜晚的寒冷。恨是一种巨大的力量,父亲的被害是痛更是狠。 温暖,舒适,富足的家,一夜之间已成往事。中秋佳节家宴后,苏佩尔换过男妆和仆人小翠偷偷溜出家去到街上瞧热闹,每的灯会都会有耍狮子,踩高跷,吹糖人,唱大戏,说书的,只是这两年的烽火站起和国家内政的混乱,使得这个不大不小的国家笼罩上了一层挥不去的阴影,过节虽不似以前,但生性倔强不知愁的苏佩尔怎能不去凑热闹,她想不到这一年的中秋会使她永远失去家,唯一不同的是她与他的缘分就此开始了。 苏佩尔的父亲是前朝的太蔚,两朝元老,掌握着国家的兵部决策权,虽是空持权政却也不可小视。苏佩儿的母亲是孤儿,父亲考中了武状元后有一天在街上看到被迫卖身葬父楚楚动人的母亲动了恻隐之心帮她葬了父亲,而母亲的坚韧不屈的性格深深的吸引了父亲,父亲的宽容温柔的魅力与渊博的学识自然成为佩尔母亲的心上人,父亲明媒正娶了母亲成就了一段佳话。 母亲只陪了苏佩尔两年就因病去世了,苏佩尔记得父亲趴在母亲的棺材上痛哭,只因从未见父亲这样,苏佩尔吓坏了,父亲一向高大,精神饱满,满脸的慈爱,总是宠溺的叫着“我的佩儿,我的小佩尔,”然后拿满是胡子查的下巴去蹭她的脸,换取佩尔咯咯咯豆子般的笑声。可那天父亲的衣服明显宽大了许多,是新衣吗?不像,衣襟下还有前几天她吃草莓不小心碰上的红印,怕挨骂都没敢告诉他,好几天了,父亲的脸色好难看啊!什麽时候变老了呢?搞不懂?是从母亲总是躺着的时候吗?小佩尔更纳闷了,但当她看到扶着棺木(仆人们这样说的)的父亲颤动的双肩,从温柔抚摩到一只捏紧的拳头不停捶打着棺木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从压抑吃吃的磋泣声发展成出自肺腑的号啕大哭,小佩尔吓的抱住父亲的腿不知所措的大哭,不知过了多久,等佩尔醒来得时候在床上,父亲正一脸憔悴双眼红肿的握着她的小手。 这是苏佩尔对母亲仅有的记忆了,父亲从此再未娶过妻,佩尔问过,父亲说不介意娶不娶妻,父亲说先要给佩尔找个好夫婿他才能放心。佩尔明白父亲是怕如再娶妻肯定会怠慢了佩尔,因为她只是个女儿家并且母亲出身卑微,父亲身为朝庭要员,提亲的大都是王公贵族,为的是攀贵拉拢,父亲一一拒绝,不知道要树立多少敌人,再加上新皇即位,却又昏庸无道,即位后只知饮酒作乐,淫乱宫廷。由于父亲的刚正不讹,决不以小人同流。父亲被孤立了,佩尔不敢想下去了,自古官场如战场。 “父亲啊,父亲,女儿要给您多少爱才能弥补一点你失去的呢!” 十五的灯会接近高潮,人们都挤在大街上瞧热闹,舞狮,杂耍,烟花,唱大戏,舞刀卖艺的,大一些的酒肆还摆出各式各样的灯笼,对对联,猜字谜,也许是这几年的不太平使得予洲城里的老百姓更想好好热闹热闹,燃放的烟花炮竹发出璀璨的光芒,明暗交错的照在人们平日里愁苦的脸上,乒乓的爆破声,使得人们完全的放松下来,彼此不分贵贱的大声攀谈,眼里也呈现出了平日里少有的光彩。更有红扑着脸扎着鬏的小儿,身着红绿衫子手持五彩灯笼在大人的腿隙之间穿梭,追逐嬉笑打闹。此时已到当夜的最高点。 二 自负与简单 此时的苏佩儿将头发像男儿样的高高束起寇着冠,身上穿着收口窄袖的一袭青衣,罩在青衣上的带毛边的狐皮小袄,同样狐皮制成树高的白色毛边领口衬着她神采飞扬白皙的脸,也同样映衬着发光闪烁的双眸。青衣下摆由于走动被掀起来露出了崭新的青锻鹿皮小靴,这是父亲送她的礼物,苏佩尔得意的很。佩尔脸上长着小巧水嫩的鼻翼,可爱的圆圆地小鼻尖,略淡的剑眉自自然然透出不输于男子的英气,桃色的嘴唇微抿,旁人看来虽有些纤细柔弱,但也有着英姿逼人男儿的气度,身旁的小翠也是一身青衣皮袄,虽少了气定神闲之态但脸上容光透了些机灵。主仆二人观看完了大戏缓步向城东南瞻月台走去。 “小姐若穿上戎装定把那台上的花木兰比下去!”小翠满脸兴奋的努着鼻子红着脸侧目看向她的小姐,显然还没从大戏中回过神儿来。 “我倒不羡慕她的那一身行头,只觉得花木兰虽为女儿家却替父从军,那样的胆识与魄力我是不及的,如果真能骑上我的霸道驰骋在杀场上,那!想必是另一翻天地。”佩儿神气的停了一下说到,眼里闪烁着深深的向往和点点的自傲。 霸道是佩儿的马,这马才刚一落地,就咬了仆人的胳膊,是用咬的,为此大家都谈论了好一阵子,天生傲气十足,喜欢咬人,不到三岁已比其它的马高大霸气,气派非凡。 骨子里桀骜不驯的佩儿总是在想:“难道女儿家只能顺男子之教而长其礼也?只有这一条路吗?佩儿小嘴一撇,哼!偏不爱红妆爱武装,不爱女红爱文章,不爱笑不露齿悠悠作态,只爱琴棋书画豪情万丈。” “小姐,嘴里嘟囔什么呢!咱们何时回去?老爷还等着小姐拜月呢?”小翠一句话拉回了佩儿飘远的思绪。 佩尔无所谓的摆摆手:“不急,不急,去了瞻月台便回,已走到大半回去其不可惜。” 主仆加紧了步伐。 瞻月台筑在高坡之上,楼高五层,风铃叮当,但已无人,百姓大都回家与老小团圆祭月去了。 登高楼上,站入栏前,月光无遮无拦的静静的洒在楼栏上,佩儿顿感心胸开阔宽广,她心情愉悦的闭上眼睛慢慢的张开双臂,深深贪婪的吸一缕带着淡淡草香的冷风,让它在胸腔中徘徊,让这凉意变成一种默默的欣喜。冰冷的圆月高挂在漆黑的夜空。睁开双眼仰望旋涡一样的天空,佩儿觉得自己的身体朝神秘的夜空倾斜似乎要被它吸入其中,有一丝害怕从心中扩散开来,她赶紧抓住自己拽了回来,佩尔为自己的怯懦咯咯笑出声来。 三 初遇时的美丽 一声清脆的问话打破了夜晚寂寞的宁静:“你说月亮里有嫦娥吗?”佩儿眉目之间一脸轻松的问小翠。 “自然是没有!”一声浑厚磁性的回答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嗡声而出,像是打了一个隐藏在角落里闷雷一样。 佩儿和小翠同时双肩抖擞吓了一跳! “什么人?出来,何故躲在那里吓人。”小翠一脸的不满朗声道: 阴暗的角落里站起一人,此人身材高大魁梧,气势逼人,咚咚的朝佩尔她们走来,两人只感到这人的踱步之声震颤楼宇。来人逐渐从阴暗处闪现出来,当苍白的月光照在此人的脸上时,佩儿为之一震,身体都不住的动摇了一下,一双不大阴沉的眼睛只轻瞟了佩儿一眼,这也足够佩儿记忆一生的了,冰凉阴邃深奥的眼神,孤傲冷僻嗜血的眼底,那种从未见过的冷漠使佩儿的心瞬间结成了冰,就像冬天屋檐下锥形的冰溜子,扎的佩尔身体都似乎缩小了一圈。 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啊! 佩儿不肯示弱的挣扎着挺挺身子,装作很镇定,倒要看看他该怎么回答。 “那我问你,月亮上有什么?” “长风几万里,暑退九霄净。”那人回答。 “星辰让光彩,秋澄万景清。”佩儿立即对到。 “天野苍茫月无言”那人道: “地也苍茫地有声”佩儿对: 黑夜之中佩儿看不到那人惊讶目光的一瞬。 圆月清冷明亮的光毫不吝惜的洒向大地,一阵轻拂的微风扫向了高楼之上并肩站着的俩人,佩儿只感到自己比对方矮了一大截,哪有娇小玲珑的男儿,她立刻绷直了双腿,僵了脊背,学那人将双手负在身后,可两鬓的碎发却不识趣的搔着她的脸,逗着她的眼,她不时的动动嘴唇,却不去用手拂。 微风丝丝缈缈的滑过佩儿的脸,犹如白色的幽灵穿过了佩儿飘向了身旁的人,那人感到一丝游缀飘摇醉人的女儿气钻入了鼻翼,沁入了肺腑,盘旋着占据了心田,竟使得他浑身舒爽绵软,不禁皱了双眉侧目看了看身旁这个娇小的男子,看他被月光照着的光洁透红的面孔,清澈无痕的眼,稚趣的耳廓,水滴一样的耳垂,当然耳垂上幼嫩的小洞已表明了她的女儿身,僵直的身体暴露了她倔强微挺的胸,此人的目光已如一颗温柔的石头投入了冰冷的湖中似的泛起了阵阵涟漪,由心生的怜惜呵护之情就此蔓延开来,被抑制后仍微微上翘的嘴角化解了脸上的硬朗的线条。 口气也立见缓和:“见解颇同,只是女儿气了些,既已认定黑幕一样的天空除了一轮明月,星辰,就是使万物生生不息,风情万种的风,怎会有嫦娥玉兔。” 四 变 还没等佩尔回答,就见有一人匆忙上楼,在这男子耳旁低语一番,那男子面色一沉只抛下了一句:“后会有期!”就大步下楼去了,留下了佩儿主仆二人发呆吹风。苏佩尔的心猛地空了一拍,失落从脚底溜了上来,盘旋着乐滋滋慢悠悠的侵占了苏佩尔。 二人默默往回走,“小姐,前面那几句是什么意思呀?” 苏缨话里透着失望:“他只想告诉我们,我们眼睛看见的才是真的,比如这划过的微风,暑热过去的净空,他说夏末我说秋上,他说无声我说有声。” 那人的逼人的气势,超然的气度,令人胆寒的目光,语气里隐藏的温柔深深包裹了佩尔的心,满满的没有缝隙。 佩儿带着小翠绕过自家漆红的大门,威武的石狮立在门口。 “为何不将门口悬挂的灯笼点上,定是这帮人在偷懒,看我不说说他们去。”小翠噘着嘴嘟囔着。 佩儿也诧异,心怎么突突突的跳,连呼吸也不顺畅了不禁加快了脚步。 两人是从后门匆匆进入的,很奇怪,虽然佩儿家的家奴本不是很多,但也不会像现在这班都不见了人影。小翠耐不住性子的大声喊道:“人都哪去了?”除了回声和黑暗别无它物。 两人赶到花园准备祭月的亭子,家奴此时低着头垂手跪了一片,似有人哭泣着。 “爹爹,这是怎么了?” 佩儿冲过去发现奄奄一息斜靠在椅中脸色发白虚弱的父亲,父亲的手捂着左下的腹部,一大片刺眼的红从父亲青色的衣衫下滲出来,已沁上了父亲的手,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揪住了佩儿的心,佩儿涌出两行热泪,扑了上去抱住父亲:“这是怎么了啊?” “快,快,快叫郎中呀!”小翠急的搅着手直跺脚,带着哭腔急呼道。 老太蔚缓缓伸出右手:“不必了都下去吧,我与小姐有话要说。” “爹爹,有什么话得请郎中看过后再说吧!”佩儿焦急的哭泣着。 “没有时间了,有些话必须要说,首先不要为我报仇,我死是因我不愿做人人唾弃不忠之臣,我老了不愿再承受那千古骂名,只是,咳咳咳咳,放不下你,你终归是个女儿家,这以后!咳咳,第二,不要去找朝中其它人,当朝黄帝混淆是非,心胸狭窄,残忍无道,竟以杀人为乐,怎奈先皇早逝只留这一孽子,为父几次劝说,希望他悔过自新,可他不顾多年… 咳咳,竟起了杀我之心,朝中也定不会有人敢帮我,咳咳咳咳…。。”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佩儿一手扶着老太蔚,一手颤抖的轻拂父亲胸口,试图以此来减轻父亲的痛苦,佩尔心口绞痛的哽咽着,颤声道: “歇息歇息吧!” 老太尉强忍痛,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抽变的笑容:“皇朝之中已无人敢出声,惟恐,咳咳,逼之不及,小人已当我为眼中钉,拔去而后快。咳咳,佩儿可遣散家奴前往他乡,现战事紧,此地终将被它国侵吞,少不了腥风血雨,离开此地。” 五 死亡 咳,咳咳咳,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老太蔚咳出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斑斑点点被月光一照格外刺眼。 “莫要报仇,离开!” 满脸慈爱的老太蔚用尽力气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佩儿的头,佩儿蹲坐在地上趴在父亲的腿上抽泣着。老太尉虽努力控制但仍无济于事剧烈抖动的手,透出百般的不忍,千般的不舍,万般的疼爱,眼里满溢不舍之情的望向他的女儿,她是他最最重要的,国他已守不住了,只能任其沉沦越陷越深,百姓他也管不了了,只能任其水深火热,惶惶终日,家他竟也保不住了,可他的女儿…。。 “佩儿,爹爹多想看到你有一个好的夫婿呀!”老太尉喘了口气“咳咳,本还以为,唉!” “爹爹,呜呜,女儿不要夫婿,女儿再也不乱跑了,天天陪着你,呜呜呜…。。” “傻丫头…。。”一切都结束了,带着遗憾与未完成的心愿,望着自己的珍宝,自己与妻子的延续,也是自己的全部。不再颤动的犹如枯枝败叶的手已从佩儿的头发上无声无息的坠落,眼里那浓浓的爱意也准备要随着自己的灵魂远远的飘去了。 许久过去,“小姐,老爷已过去了”小翠不忍的把手放在她家小姐的肩上,微削的肩膀瘦弱无助,好可怜的小姐呀!老爷和小姐待他们这些为奴的人像一家人一样,为什么好人总没好报呢,老爷去了,小姐该怎么办呢?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小翠流着泪沮丧的想。 身着孝服的佩儿已在马厩里待了整整两天了,她蜷缩在一堆灰黄的枯草上,眼泪将脸浸出道道的泪痕,现已显的毫无生气,小小的身子罩着宽大的白布孝服,眼神无力呆板的望向枯草,一把匕首无声无息的放在佩儿的旁边,泛出冷森森的光,冰凉凉的气,刀把上一颗硕大的红宝,更显得血气异常,匕首不是父亲的,却插在了父亲的身上,定是那仇人的刀,“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却怎样报仇呢,”佩儿颓废的想到,延绵不绝的狠由心中蔓延开来,使佩儿咬着嘴唇轻轻的抖动着。 霸道一直陪伴着佩儿,它看着伤心欲绝的主人,小心的立在旁边,时不时的拿呼呼喘着粗气的鼻子去蹭主人冰凉的脸颊,连四蹄也显得小心翼翼轻轻的,掩饰不住内心慌乱的跺着步,平日里傲慢的眼神此时透出温柔与怜惜,忐忑不安的注视着它的主人,它的活泼聪明,正直开朗,跟它一样有点小骄傲的主人。 六 失去 马厩外面的雨哗哗啦啦的下个不停,本应明亮晴朗的晌午,现在却像提不起气的黄昏,像是要延续到永远。 一阵急促的踏雨声由远至近,老管家冒着雨弓着腰不顾雨水劈头盖脸的袭击,脚步匆匆,头上包巾颤颤巍巍的一手提着衣襟,一手拎着一个包袱一路小跑的赶来,将地上的雨水踏的飞溅。 “小姐,小姐,赶快走吧,圣上下旨说老爷私通他国,有谋逆之罪,要抄家,刚才官兵四下搜罗,说是有私通信件为证,老奴自作主张让小翠装扮成小姐在前庭跪旨听宣呢,快快快。” 坐在草垛上的佩儿茫然的望了一眼老管家那沟壑纵横满脸雨水焦急的脸,昏黄的眼里满是沧桑,苏佩尔钝了钝才慢慢去体会老管家的话,发生什么了呢?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佩儿轻吐叹息。 老管家心中焦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顿时老泪纵横,嘴唇抽动哽咽着:“小姐,老爷就你这么一根苗,老奴不忍,不忍,哎,老奴求求小姐了,走吧!快走吧!来不及了就是死啊!” 半天反映过来的佩尔有些急了:“可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平日里像一家人一样,我不能丢下你们自己逃命,小翠怎么办?她装扮成我其不受株!不行,不行!”佩尔呆呆的摇着头。 “小姐顾不得那么多了,快走,还得为老爷报仇呀!”老管家不能看着这个从小就被他驮在肩上亲如己出的孩子受株连。 佩儿单薄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老管家急急的将佩儿从地上拽了起来为她脱去孝服,换上短打扮的男装,给霸道负鞍,将她扶上马背,塞给他一个包袱,这时,前边已传出杂乱踏水的脚步声,逐渐向这边延伸,“快,快抄到这儿了,快走,我们只是下人,没事的。” 将马牵出后门,老管家饱含热泪目送佩儿离去,马背上的佩儿不时回头,后狠心一下,咬朱唇策马而去。 后来佩儿才知道,暴君竟然将他家三十二口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了父亲的几位好友。 七 新的生活 华夏大地现正是三国鼎立,夏,周,西戎,西戎国逐渐强盛。 西戎都城明阳城热闹非凡,繁华无比,宽阔的街道,青石铺路,两旁的屋宇鳞次栉比,茶房,酒肆,脚店,医药门诊,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应有尽有。过往的行人有悠然自得衣着华丽满脸喜色的士绅,也有以粗布扎头短衣紧裤的寻常百姓,男女老少游走于街上,街旁的小商贩边照顾着自家的货物,边和问价的买家大声的讨价还价以便压过耳旁的嘈杂声,高过三层的酒家商铺比比皆是,门口均有悬挂招市旗帜,往里探就能看到狂饮的人。 城外的羊肠小道上有一匹满身灰尘缓缓前进的枣褐色的马,细看马的马掌边缘已破损,身上的皮毛已有些日子没有梳理,可是此马也透出帝王般的气质,体型高大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双目神采奕奕却又透出警惕的光。马上坐一男子,粗布短衣,削廋凌弱,同样风尘仆仆,微皱的双眉,目光空洞无助,精神颓废——佩儿女扮男装来到了明阳城。 佩儿骑马来到了高大的城门,城墙上贴了告示,下马凑近瞧。 黄帝奉诏尔众庶曰 我国自肇兴以来,历兹十载,仰赖天照大神之神佑, 达华夏之统一,举国人而尽奉公之诚, 举国力而达华夏之统一,现招募兵勇,马匹, 一人赠十银,一马赠足金, 官民一心,万方一志,以达统一之天业,以尽报本之志诚。 钦此 佩儿心想:是要招兵,打仗。并不在意。 守卫的兵将并不阻拦检查进出城的人,佩儿牵马入城,城中繁华一片,印入眼中热闹非凡的街景深深的刺痛了配儿,“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所,”想到自己孤苦无靠,长叹一声落下泪来。佩儿感到腹中饥饿便进入一家小的酒肆准备吃一些东西顺便能打探一些消息,想到老管家匆忙拿给她的银两已所剩无几,只好唤过小二叫了茶水与馒头,小二本来热情满面,见这人不再点什么,瘦小油猾的脸难看的撇了撇嘴,佩儿盯着眼前的茶水臊红了脸微微垂着头,以往遇到这样的人定要喝斥一顿的,可如今她已不是千金小姐,再过几日就要沦落街头了,再无斥责人的勇气。 这一切叫邻座喝茶的人看了个全,那人虽是窄袖粗布短衣扎腿裤但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又长着剑眉星目,到也显得气质超然,一把横放于桌上镶金的宝剑已表明他决非寻常百姓,此时他一手撑在腿上一手持杯呡茶,眼睛却关注着佩儿,佩儿感到了这人的目光,她的脸更红了。那人看佩儿一身潦倒,但面目清秀不俗,气度不凡,虽有些阴柔,却使人备感怜惜,就决心一叙。 八 沦落后的机遇 那人放下杯盏,提起宝剑跨步走向佩儿。佩儿赶忙起身伸手表示请,那人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误怪在下冒昧打扰,看兄弟仪容不俗,气质高雅,想必是一时落难,有何难处,不防说来一听,如我能帮上,在下一定尽心尽力。” 佩儿看对方并无恶意,是爽利正直之人,正欲开口。那人用手拦住,转头喊小二,“小二,可有楼上雅间?” “两位客官楼上请!”小二哥尖细的嗓音拖长了喊道: 两人相互谦让上了楼。 “客官,可上四菜?” “六菜,鱼肉具齐,一壶上好的酒”这人爽快的很。 “好嘞!”小二坠了十足的音。 此时的小二已是眉开眼笑,哈腰奉承,慌忙打开邻街雅间,调桌安椅,设摆酒具。 两人坐好,小二上茶,佩儿呡口茶,口中滋味已不象楼下茶水那般苦涩难咽,虽不清香异味,纯美非常,却也温润可口了。 “在下姓吕名雄,可否告知怎样称呼?” “小弟幕容苏缨,夏国人,”佩儿母亲姓幕容,佩儿早就想好名字,定要隐姓埋名,以父母的姓称谓,樱是母亲的小名,自此再无苏佩这人了,想到这里心下叹气无耐。 “看小弟气度,风姿,必不是一般人,怎的落成这样。”吕雄面容略带忧心询问。 “小弟惭愧,家中突发大难,父母双亡,家也败落了,现只剩我一人,一马,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佩儿难过的落下泪来。 吕雄朝窗外望去,眼前一亮,见店门口拴马桩前立一匹枣红色的马,威武高大,一看就知是一匹难寻宝马。吕雄本是练武之人,见遇这样一良驹,自然一阵心痒。 “还没见过这样一匹好马,为何不将它拴起来?” 苏缨装作男儿的声音解释道: “此马是一匹野马与我父爱马所生,脾性爆烈,无人能训服,只有我才能于它相伴,我从未拴过它,它似乎能懂人语,不用过多防范,旁人也是不能靠近它的。” 吕熊沉思片刻“可否将它卖与我,实不相瞒,在下任职西戎左骑将军,这样一皮好马为何不让它在军中效力,也好让它发挥其特长,尽请开价。” “并不是我不肯,只是它与我已象兄弟不能分开,如今僚倒,我从未有心留它,几次赶它,还它自由,它终不肯走,我怎能出于利益而背叛它呢,我宁愿饿死也不愿卖它的。” 苏缨的直率与真性情使得吕雄不禁肃然起劲,对她另看。 “惭愧惭愧,这样的情意怎能用银两来替代,唐突了” 苏缨笑了笑:“不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将珍宝归于馕中,皆人人向往,何况兄也只是为国家所谋。” 此番话明亮了吕雄的双眸,更是提起了十分的精神忙问: “请问慕容兄下一步打算怎样?” “本也无什么打算,自幼读了几年私塾,由于身体懦弱,父亲教了一点武术,都是些皮毛,只为强身健体,唉!这些也不足已谋生。”苏缨皱起双眉,深感前途渺茫再也无安全之感。 吕雄上下审视着这个纤瘦的犹如女子的男人,瞧她面目清秀却也透出文人骚客潇洒风流之体态,端庄沉稳之气度,定也是个义气之人,心理已定下主意,掏出一块军牌递于苏缨。 吕熊满脸的认真不苟道:“我现在军中为将,吃用均在军中,不便留宿,这块军牌可表明我身份,如有需要可入军中找我,定会付出全力,出门仓促没有带过多的银两,只有这些,来找我时定会替你安排。” 苏缨伸出沉重的双手接了牌子与银两,一股暖流注入心中,感激之情不知如何表达,只得默默收了,心中已经感谢千遍万遍了。她低着头,尽量避免吕熊看到自己眼中快要滚落的泪水。 吕熊看出来苏缨的窘迫转了话题说到:“慕容兄,可曾想过入军中效力,可一展报复,也可摆脱这漂泊之苦?” 苏缨不敢看吕熊,不知该怎样回了吕熊的一番好意:“我自幼身体柔弱瘦小不知可够入军标准?” “兄弟是有些纤瘦,但在军中谋个轻些的差事,在下还能做到,尽管来找我吧。” “小弟在此谢过,多谢照顾。”苏缨心想我本是个女儿身,难道还真要学花木兰吗,当然是不可。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吕雄要回军中复命,便辞了回去,苏缨寻个小店安顿下再想生存之计。 九 不被放弃的生命 半月过去了,现已是入冬的季节,树的枝杈上零星挂着几片摇摇欲坠的黄叶,城内街上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了起来,如遇天阴地寒之日,街上行人更是寥寥匆匆,风卷着地上落叶黄土无处为家,城外乃是一片苍茫旷野,寒风凛冽,世间万物已从鼎盛艳阳的夏季跨过累累硕果收获的金秋一下跌入呼啸着北风冷硬的冬季。苏缨一路牵着马,漫无目的的走着,已经走了大半日了,身上的单衣被风一吹更显得如蝉翼,薄纱般。天昏昏淡淡,寒冷与饥饿一寸寸蚕食着她的心,挫败着她的自尊与骄傲,身旁的霸道依然高昂着头,引着颈,目光中尽是顽强,不屈不挠,注视着这肆虐的风。僵硬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缕枯草,苏缨心疼的看着霸道,用手理了理凌乱的马鬃,看着身上只剩下皮与骨,想到原来精壮的霸道,难过的流下泪来,这泪竟也挂在了脸上结成了冰,连自身也顾不得,那仇恨呢!真真是“天崖沦落无归处,风欺寒辱侵薄蝉,国辱家仇无处诉,此恨绵绵无处释。 前方的路茫茫无边,延伸至天际,似没有尽头。苏缨紧了紧领口,微眯着眼远眺,瞧着有一人,步履蹒跚,前倾的身形,逆风而行,头上包巾的飘带与衣襟的下摆强劲的随风舞动着,那人摇摇晃晃又立住不动了,双膝突然跪地一头栽了下去,苏缨心惊不好,两步赶了上去,是一身材高大的男子面朝下趴在冰冷的地上,苏缨将这人翻过来,费力的扶上马背,转头朝城外左日露宿的破屋走去。 越过破败的院墙,将他安置在坍塌了一角的茅屋里,苏缨收集了些干枝燃起火,烧沸了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的打开,里面放了两个雪白的馒头,这是苏缨被店家赶出来时小二看他可怜偷偷塞给他的“也不能怪店主,已欠了几日的钱了,自己都感到臊了,以后有了定要加倍还上。”苏缨心想。用破碗中的热水化开了半个馒头,慢慢的喂给躺在地上的这人。 “看这人的样貌应该不是坏人,破烂衣衫中露出黝黑肌腱,定是孔武有力之人,不知为何沦落如此。”苏缨心想。地上的人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一札长的伤口,外翻的肉已经不再鲜红而是褐色的,结着厚厚的令人作呕的凸起的很脏的硬痂,苏缨胃里一阵翻腾有些恶心的咧着嘴把脸撇到一边不去看他,可又觉得这人很可怜,便撕下他的衣袖沾了水强忍着轻轻擦去了伤口周围黑红的污渍,那人因为疼痛,扭曲了脸,脸上的黑垢也因此变了形显得有些恐怖。苏缨又为他抹净了脸。 这人原也是夏国人,家中理着几亩较肥厚的田地,谁料想夏国国君昏庸,手下臣子更是猖狂霸道,搶钱霸地不说还伤了老父,自此一病不起,逝了,又无其他亲戚,无家无业只好沦落,一路步行来到西戎,求职受挫险些饿死,却被苏缨拾得。苏缨瞧他身材高大,虽不十分魁梧,却也骨骼健壮,棱角分明的脸,浓黑的眉,把馒头泡开成为糊糊喂入那人口中后,脸上的青紫色才慢慢退下,浮上了透着黄的苍白,呼吸比刚才有力了些,很明显他缓了过来,苏缨放下心来,但心理也很惊讶,一点食物平日看微不足道现竟然能救活一条生命,着实感到生命的可贵,此时食物的无价。给自己灌下一口热水,有些烫口却也顾不得那麽多了,热水像一条温热的从口中窜入的小蛇蜿蜿蜒蜒的游入腹中盘踞开来,胃里也不像刚才那样难受了,苏缨盯着火出神。 十 不被放弃的生命 微微张开双眼,感到身旁的跳动的火带来的温暖,身体轻飘飘的但很舒适,之前生疼痉挛的胃此时已摊平舒展,力量重新又回到了身体里,感到了四肢的存在,支撑起来看到火堆旁坐有一人,呆盯着火堆,手中破碗中生起了些许的水气,定是这人救我,忙挣扎着翻身拜倒:“多谢救命之恩,小人定永生不忘”。 苏缨回过头去忙微笑着扶起他:“快快起身,同是天涯沦落人,岂有不救之理,在下慕容苏缨,可直呼我苏缨,请教尊姓可怎样称呼?” 这人倒是铮铮的一条汉子,身体虽虚却不失底气:“在下秦观,夏国人,家住予洲城外秦家庄,父母已故,家道败落,今我已孤身一人无处为家,如没有恩公相救,我恐怕要客死他乡,命赴黄泉了,不知何以为报,今生愿做牛马,任随时差遣。” “说来惭愧,我也是自顾不及的人,无家,无业,无钱财,不知明日何处去,此生恐为流浪人。看你还无力气,少说些话,再喝些热水吧!” 苏缨并未说出自己是夏国人,怕是自己家的事已人尽皆知了,那夏国昏君定是要斩草除根的,还是不说为妙,少些麻烦才好。看着秦观蜡黄的脸,干如枯树皮的嘴,象是许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了,苏缨无奈只得再次倒上一碗腾腾热气的水递于他,从怀中小心取出布包拿出半个馒头给他:“也只有这些了,吃吧,明天再想办法。”秦观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硬生生将泪憋了下去,放下碗双手接过馒头,再次拜了下去,苏缨赶忙拦住。 屋外的昏黄无力的天已卸下了,罩下了黑幕,苏缨牵进了马喂了温水与半个馒头,肯定是不够的,无奈,依着火坐在了秦观的旁边感受着小火堆传递过来烘烤的温暖,渐渐驱散了满身的寒意,上窜下跳的火焰,一明一暗交错的印在他们的脸上,苏缨感到此时手中的馒头已胜过山珍赛过海味,苏缨小口啃食着这已经发硬的最后的半个馒头,从未感到这是如此的美味,口中嚼碎的馒头给舌尖带来甘甜,清香纯美始终徘徊在鼻翼口腔之中,不忍下咽,但最后还是安慰了自己的胃。 苏缨怀着对新一天的期待:“明天应该是个晴天吧,刚才我出去看到天似乎已褪去了昏黄,星星也出来了。” “希望吧,对于我还不都一样!”秦观一脸无奈,与沮丧。 “看你比我年长我就叫你秦大哥吧。”苏缨表现出一副乐观的样子。 苏缨心地十分善良,真心的希望别人能过的好,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感到惭愧。“秦大哥,你这是要去往何方呢?可有什么打算?” “哎!那夏国国君昏庸,现已民不潦生,奸臣当道,霸我田地,逼死我父,迫使我到了无家可归的境地,听说西戎国还算昌盛,以前的君王均是以仁爱制国,我本要去西戎都城明阳城投军,不想,那登记处欺我衣衫褴禄,它国口音,又无人担保,真是小鬼难缠,把我赶了出来,未把我当奸细已是枉开一面了,难道我堂堂男儿,就此无处报效,注定要饿死他乡吗!”秦观的满是苦楚的目光透过坍塌了一角的屋墙望去,已是泪光点点,内心的焦虑已无法言表。 苏缨收回注视秦观的目光,从怀中拿出吕雄给她的军牌递于秦观道:“曾有人给了我这个令牌,让我去投军,你拿去用吧,就说一个叫吕雄的人让你来的,他们定不会为难你” “那,你有何去处呢?”秦观询问。 苏缨默默的摇摇头。 “不如一起去吧,与其饿死不如去征战一番,或许还有转机。” 苏缨看看秦观预言又止,看苏缨一再犹豫,秦观继续说服“小弟可有去处?” “并无。” “可有所打算?” 苏缨缄默不语。 “那就再末犹豫,现如今想出人头地无非是家风门第,考取功名,如家门低贱,胸无点墨,只有一条路,从戎,诤诤男儿又何惧丢掉性命,总比等死的好啊,也许还可开创一片新的天地!”秦观最后一句触动了苏缨。 苏缨心想,人生最多只有一死,现在已生不如死,从戎也许能从南来北往的人中打听出是谁害了父亲,如若被发现我是一女子,以霸道飞驰的速度别的马也是一时赶不上的,更何况现在这样也只是庸碌委曲求全一生,想到这里,苏缨用决绝的眼神盯着秦观重重的点了点头。秦观爽朗的哈哈大笑的拍了一下苏缨的肩,苏缨本是盘坐在地上被拍的差一点就使头碰着了膝盖甚是狼狈,那秦观更是笑的欢了。 苏缨从小生活在大宅庭院,虽不已“女戒”“妇学”来限制,却也不问时世,虽学了些正经的诗书,兵书也随父亲研读了,却也仅只是纸上谈兵,虽常在自家院落舞刀耍剑,那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怎知道这世道的艰难与险恶,又有多大本事去闯闯这乱世呢! 既已下定决心,目光也变的坚定起来,心中升起了一股莫明的躁动,兴奋直冲头顶,连小小的火堆似乎也加了一把柴,劈劈啪啪烧的起劲,那霸道更是骚蹄嘭鼻,兴奋不已。 十一 被迫从戎 第二天天不亮俩人喝了些热水,整齐了衣衫,返回明阳城,将进入高大威严的城门时苏缨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远处的山脉依稀可见,山,青翠雄伟静默,路的两旁本应是田地,但现在进入了休整等待的冬季,想必等到春末夏初定是生机盎然,绿色将会主宰这片土地,这天果然是个好天,太阳橙黄耀眼,再过半个时辰又必将霞光万丈,普照大地,苏缨转过头去大步进城。 到了登记处,出示了吕雄的军牌,虽苏缨不够身长,一则有吕将军的军牌,二则霸道这皮难寻的良骏早使登记处的兵将眼前一亮。 登记处一软甲小兵恭敬的说道:“吕将军早先交代过如慕容苏缨来投军可安排在轻甲骑兵营,和你同来的这位看其样貌体格倒也够格去骑兵营,这样你们二位同为轻甲骑兵营如何?这可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安排了,平常都是从有军功的人中筛选的,对于你们也算是破格了。” 这小兵说这些无非是想让苏缨他们承个谢,吕将军的熟人那有不巴结的。 “有劳了,在下心理记下了。”秦观爽朗的姿态也是不敢叫人小瞧的。 领过甲胄软衣又分配了住的地方,在军营大灶上温饱了肚子,苏缨这才感到魂回躯体,又去看过霸道,喂的都是上好的饲料,仰望这湛蓝的天,呼吸着清冽的空气,片刻之间的安宁使她感到无比的舒畅,远瞧着秦观健硕的身躯朝这边走来,旁边还有一人略矮,定眼一瞧是吕雄,苏缨现已知道吕雄乃是西戎国的一员大将,战功赫赫,旁人都敬他三分,赶忙迎上去单腿拜倒抱拳道: “在下慕容苏缨参见将军,多谢将军栽培,今后定誓死效力。” 苏缨学起男儿倒是像个样。 “快快请起,今后就看你的了,想我定不会走眼啊,哈哈。”吕雄豪爽低气十足,十分有大将风范且并无当官者的骄横之气,苏缨吕雄心下敬佩之意由然而生。三人攀谈了几句吕雄还有军务便辞了回去了。 “要不是有慕容小弟,我早就饿死荒野了,真是不知如何报答”秦观低叹道。 苏缨不想秦观常抱有感激之情,而对她过分的谦卑,客气道:“大哥末要说这话,缘份,我还不是遇到了吕将军。”苏缨不想秦观常抱有感激之情,而对她过分的谦卑。 “刚才我已帮你领了被褥衣物,虽是旧的但浆洗过的还算干净,回营房吧!”秦观随口说的,没有感到苏缨的尴尬。 苏缨沮丧的想到:下面我该怎麽办呀!真要开始军营生活了,应该不是那么难吧! 苏缨怀揣着心事回到了营房,进门就见五人一间的通铺挨墙,已有人坐在床上笑谈,一位是圆胖脸,挤成一缝的眼,嘴唇宽厚自然上翘,正与一宽脸大汉盘坐在床上攀谈,那大汉续简须,鼻翼两侧深陷,眉宇之间道道的深纹,宽扁的嘴,俩人聊得正欢。现铺上还有空位,这是最后一间营房,营房靠西,秦观刻意的把苏缨的铺盖放在靠东边这样避免了冬天晚间过于凉他们是靠在一起的。 几人相互报了姓名,宽脸爽朗的报上名来:“我叫王武,在家排行老五,名儿只取个音。”圆脸笑呵呵的说:“他人都说我是笑面虎冯七。” 苏缨秦观也都报上名。这王五是庄户人家老实人但有些吝啬小气。笑面虎冯七面上时常带笑,但骨子里是个善于算计之人。 苏缨整理被褥,就听见厚重的布帘被撩开,走进一人,此人瘦小,腋下夹着八陈新的被褥,尖瘦的脸上两撇略长稀拉的八字胡,长相显得滑稽令人厌恶,一进门就笑嘻嘻的拱手问好,大家都转头看他:“哈哈哈哈,在下姓史名怀,以后都要在一个炕上睡,一个锅里吃饭,相互还得多多帮衬着,哈哈哈哈!”瞧着这人猖狂的奸笑,苏缨感到这人不是善茬,果然史怀吊着脖子目光环视房内一周后,最后落在了苏缨的床铺上,几步上前抓住苏缨的被褥仍在了一旁。 “爷来了,还不快让地方。”跋扈的眼神,嚣张的气焰。 苏缨不仅气由心生,涨红了脸准备理论,还未言语,秦观已由门口一个箭步挡在了史怀的面前,圆睁了双目,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可史怀也不好惹,他从军之前可是予洲城里的一霸,仗着当官的叔叔,坏事做尽。手腕透骨的疼痛,使他强睁了双目怒看秦观,可右手已从袖中迅速抽出一把短刀刺向秦观,秦观未防备赶紧松开史怀的手腕跳闪开一旁,秦史二人准备上前较量,苏缨和冯七王五赶忙上前拦住。 冯七脸上挂着笑说道:“哎哎哎!一个营的又是一个屋的以和为贵呀!还得长日里相处呢!” “是呀,是呀,以和为贵,以和为贵。”王五随声附和。 苏缨也不想第一天就闹得不愉快便也来拉架“秦大哥,算了算了,别伤和气才,他想睡在那里就让他也无妨,这边也挺好。” 苏缨倒是想睡在墙边,不要夹杂在他们中间才好。秦观一想也是总不能第一天就树立一个敌人,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作罢。史怀一看目的达到,又惧秦观,便收起了短刀,把头一扬表示出一副无所谓的面孔,脸上霸市的气焰犹在。 十二 被迫从戎 西戎地属中原偏西北,骑兵战术由战国时期正式作为一种独立的兵种出现,因为它的机动灵活,使得战国之后各个国家都大量的建立了骑兵部队,地处偏北的西戎,一方面想扩张,一方面又要防扰,胡,匈奴,等少数民族依仗善于骑射躲闪之快,经常骚扰边境,还未等西戎援兵赶到,就早已逃之夭夭。边境人民惶惶终日,苦不堪言。胡优胜,不几日便侵入千里烧杀抢掠一番,严重威胁边境的安宁。西戎这几年便大量训练骑兵,能使之跟上作战需要。 后来苏缨得知吕熊是西戎国的骠骑将军,统管轻甲骑兵,骑兵分为轻甲与重甲骑兵,苏缨和秦观被吕熊关照分到轻甲骑兵,免去了身负重甲之累。 第二日,便是整编训练,苏缨一天下来感到实在辛苦,虽为身着轻甲,内着软衣紧裤,方便骑马甲胄也只是遮盖膝盖以上的部位,但豪门的苏缨何尝受过这苦,那甲胄以牛皮为里,外层则挂满铁甲,甲片相连如鳞,使之箭射不穿,对他人来讲并不沉重,可对于苏缨来讲已是负担,更何况在肩上还要背负两张弓,三个巨大的装满了箭羽的箭袋,不几日便将苏缨并不健壮的肩膀磨出了血泡,烂了磨磨了烂,苏缨也不敢言语,只得咬牙硬挺,她用软布厚厚的垫上,才好了些。 月余过后,每日的操练骑射,苏缨已逐渐习惯,不再感到负累不堪,却也感到每日生活的充实,于日同起,与月同眠。父亲死后原本夜夜难眠,可现在太阳一落山便两眼一合歪倒在床上。根本没有时间再流泪了,杀父之仇虽还历历在目刻骨铭心,但每日的辛劳早已让苏缨自顾不暇了,早已不在夜晚望月流泪了。心里的痛也轻了些,淡了些。 苏缨越来越佩服秦观了,秦观力大无穷,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由三人才能拉开的大弓,秦观一人便能拉开,骑射更是出色,又读过些书,也称得上有勇有谋了。苏缨暗想秦观以后定有一番作为。其他的将士也对秦观肃然起敬,不敢轻视。可是苏缨在他人眼中,懦弱瘦小,手无缚鸡之力,经常有人用言语来骚扰苏缨,史怀就是一个,他经常用一些小事来烦苏缨,苏缨多是避让沉默无言。秦观看不过去总是来撑腰,大家都惧秦观也不敢对苏缨做的太过份。但是看她的眼神,流露出的语气总是不屑的多些讥讽。史怀更是心怀忌恨,处处与她为难,苏缨也只是一笑了知。 这一日休息,偏偏秦观被派去公务史怀就打起了霸道的主意。史怀对霸道早已心痒,霸道可是这营里几万匹马里最好的一匹,怕不止史怀一人嫉妒苏缨,觉得苏缨配不上霸道。史怀一看今天就是机会自己要能驯得着皮宝马那就由如虎添翼打仗时定能立军功。当下下定决心,红了眼,提了一长链铁锤,将其缠在臂上,两个铁锤带着刺如拳头大小,砸在身上不断骨也难。 十三 斗 一脸无所谓的史怀大大咧咧甩着缠着铁锤的双臂来到马厩旁,一只手取了马鞍脚下悄悄的从背后靠近了正在石槽里吃草的霸道,双手稳稳的抓住马鞍准备往霸道背上套鞍,可霸道聪明无比,可称得上是马中精灵。此时的它双耳已随着声音警惕的微微转动着,兴奋之情从劲健的肌肉下透了出来,眼神中已流露出戏虐的光,背毛欢快的抖动了一下,四蹄稳扎在土里。史怀那里知道,霸道从小苏缨便和他玩突然袭击的游戏,用智慧战胜对方,那几乎是人与人之间的游戏,霸道的天性残忍,又智慧灵活。 霸道想逗史怀,等史怀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的准备将马鞍放在霸道背上时,霸道蹄下一用力突然跳开,后又玩笑似的禁止不动犹如当初。史怀心中的火直冲头顶,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按耐气恼,很快稳住,再一次小心地凑上前去更加谨慎的准备把马鞍放在霸道背上,霸道再次突的跳开,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可史怀也绝非善类,霸道激的史怀大怒从心中起,他用力将马鞍摔在地上,将地上的沙土震了起来,张开双臂甩下长链铁锤用力砸向霸道,恰好砸在了霸道的后腿上,铁锤上的铁钉一下就把霸道的腿上砸出了点点血迹,霸道大惊,吃疼嘶鸣一声跃出了马厩,奔入院中。史怀也使巧力翻出了马厩,一人一马在院中对峙。 院中已围上了一圈人,大都不以为然的准备瞧热闹,几人环臂站立,几人蹲坐在那里,都要看看史怀怎样驯马,史怀平日里经常欺辱人,大家不打算帮他。只是摇头可惜了这马,今天可要毁在了史怀的手里,也无人敢拦。 史怀这时武出长链带钉小铁锤,在半空旋转着呼呼生风,霸道已感到来者不善,它立在场子中央,微低了头背了双耳,警惕冷漠的盯着史怀,史怀抡圆了的小铁锤在他的周围形成了道道光环,他的脚步渐渐逼近了霸道,霸道狂野嗜血内心的被愤怒的火焰点燃,且愈烧愈旺,像是要滴出血的双眼,它甩动头颈抖擞了精神,头颅依然高昂在青筋凸显的脖颈上,鼻孔圆张,呼呼的喷着白色的雾气。 史怀砸出铁锤,霸道步伐轻快左右躲闪。史怀几次攻击不中,心想竟然制服不了一匹马,感到颜面不存,不由得气急败坏,也血冲了脑袋想将霸道置于死地。 他心里暗想这样不行,一会自己就会没有力气,要将它逼入墙角抓住后再收拾它。史怀把霸道渐渐逼入墙角,霸道再无退路,史怀见时机成熟,停下思考将怎样抓住霸道,四目相对又像是一场智的拼杀。突然,霸道向左前方一进,史怀大喊一声: “还想逃!”史怀向左冲了上去,同时甩出了长链想缠住霸道的脖子。谁想霸道马蹄一转,朝相反的方向闪电般的闪出,史怀还未反应,霸道已经到达他的另一侧瞬间停住,它不给史怀思考的机会,几乎是同时,用力的将头一甩,史怀被轻而易举的抛入空中,人还张着四肢,铁锤脱手,人重重的啪的摔在地上,又在同一刻霸道紧跑几步,眼中精光一闪,猛地驻足在史怀的面前叽溜溜嘶叫一声抬起前蹄扬起优美的头颈朝史怀的头上猛地砸去。史怀在地上看着腾空的霸道双眼一闭准备接受死亡,周围鸦雀无声,围观的人已经忘记了唏嘘,忘记了阻止,呆若木鸡的撑圆了双目等待结果。 “霸道!不可!万万不可!停下呀!”苏缨飞奔而来。 霸道听到喊它,后蹄一用力跨过了史怀的头,放慢了步子立在那里无所谓的甩着尾巴,歪着头看着地上的史怀,眼里满是对史怀的不屑与蔑视,伸出宽扁巨大的舌头舔着嘴巴。 十四 不一样的情感 史怀不知道自己躺了有多久,起来时已夜幕降临,院中已空无一人。 苏缨并不在意早上的事,秦观还未回来,夜晚点灯时苏缨就已上炕就寝了,她感到西戎的冬天虽冷,但这热炕还是让人诸多留恋,躺在暖暖干燥的被窝里感受着这被炕底炭火烤得烘烘热的被子很是惬意,想予洲城的冬天就没这麽暖的床。 苏缨的家在夏国予洲城内,地处偏南,国家山河秀美,景色宜人,城里的房屋建筑精雕细琢的同时也显得宏伟,由于冬天并不十分寒冷,家里又都是些细致的家具,自然不会有这些烟熏火燎的但很实用的炕。 这晚苏缨迅速的进入了梦乡,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苏缨的头顶。门口的帘子被掀开,门重又关上,有一人踉踉跄跄的进了屋,悄悄地来到了苏缨的头前挡住了月光,这人尖瘦的脸上两撇略长稀拉的八字胡无力的垂着。他在苏缨头顶站立许久,最后似叹气般的说了声:“多谢了!”片刻又出了门。 睡在旁边的王武已是深深的嘘了一口气,瞧了瞧睡熟的苏缨,他深感后怕,额上已冒出细密的冷汗。从这一日起苏缨感到史怀不再针对她了日子好过多了,旁人也对她尊敬了些。 天越发冷了,这些天苏缨又添了新的烦恼,隔壁营里的李福来总是对她格外的友好,天天都窜到苏缨营里同苏缨套近乎,这人长着圆脸,五官都挤在一起,圆胖结实的身躯,本来苏缨没觉得什么,可今天秦观饭后的一番话让苏缨难受起来。饭后,秦观想对苏缨说什,但别别扭扭的不肯说。 苏缨心里痒痒的一再追问秦观。 秦观扭扭捏捏的说:“以后,那个李福来再来找你你别理他!” “为什么?”苏缨差异,这人挺好呀!虽然有哪不对劲。 “别说我不提醒你,这人有不同于他人的特殊嗜好,这是冯七告诉我的,他们是同乡,比较了解。”秦观无奈的解释。 “跟我没有关系呀!”苏缨还是一脸无知不解。 “还非得跟你说明,冯七说此人与你我不同他只喜男不恋女。”秦观刻意加重了你我二字的音量。 “啊!”苏缨脑中空白一片。 秦观撇开脸用及其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苏缨:“该不会你也与他…。。一样…。。!” “我,我,我没有,我躲还来不及。”苏缨张大了嘴巴心想这下完了,吾冤枉啊! “哈哈哈!不过也难怪你是这般的女儿像,我见犹怜啊!哈哈哈!”秦观一阵坏笑。 “不打紧,不打紧,咱们还是兄弟。”秦观大笑着出了门。苏缨打翻了五味瓶,呆看着秦观离去,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接下来,苏缨见了李福来就躲,远远见了,苏缨掉头就走,却好多次都被抓住。 一日苏缨坐在房檐下晒太阳,李福来又凑了上来,紧挨苏缨坐下,苏缨赶忙抓时间逃跑,未得逞被一只胖手攥住了手腕,硬拉了坐下,李福来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的油布包。 “今天天气还出了太阳,很难得咱出去走走吧。”李福来两个圆胖的腮帮把嘴挤的都陷了下去。 “不去了,一会儿秦观大哥还找我有事。”说完苏缨拔腿就跑,又一次计划失败,被按了回去。 “家里给捎了点牛肉,给你拿来你拿去吃。”李福来一脸诚恳与谦卑,说着还不自觉的把一只手放在了苏缨的腿上。 此时苏缨就像是吃了一口油腻的肥肉般难受,又无法吐出,其实苏缨也感激李福来,他总帮着她,可一想起那层意思,就恶心的反胃。苏缨已经无法忍受了,她站起来慌忙的躲闪的跑掉了。李福也不追只是望着远去的苏缨失望的低下了头,早些时候只有苏缨不嫌弃他跟他说说话,可现在苏缨避他唯恐不及。 十五 平淡 傍晚有两人靠在墙角小声的谈着话。 一个人说到:“知道吗快打仗了,听说燕天承将军领兵,吕熊马复良为左右将军。” 另一个人更轻声的说到:“燕天承是不是先皇的二皇子呀!” “是,听说此人霸气逼人。” 两个人几乎是耳语了:“那怎么未成年的三皇子当了皇上了?” “是呀,听说二皇子生母地位卑微,且生下二黄子就逝了。” “哦!燕将军带过兵吗?” “当然带过,但军功有限。” “看来多半是无用之人,要么怎麽不争皇位呀!” 听了这话一人急了赶快捂住了另一人的嘴,探出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嘘!这是你我能讨论了吗?不要命了你。” 二人吐了吐舌头捂了嘴赶紧散开。 入冬的头一场雪无声无息的在北国西戎的明扬城郊区漫漫的撒落开来,欣喜的银色铺满了青山,黄土,房屋,道路,天地之间一眼望去更加的无边无限汇成一色。 清晨,操练击鼓声隆隆响起。苏缨整理穿戴出屋,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雪下得并不大但清新可人,苏缨心情愉快的深吸一口沁凉的空气,看着自己呼出的一团团白气,只觉得一扫心中许久的阴晦与怨恨,苏缨仰头望天贪婪的吸着这美好的空气。她眯着眼瞧着这慢慢悠悠飘落的雪花,心情敞亮的使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带着笑,在场上欣欣然的享受着这一切,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犹如一个个轻盈飘摇的小舞娘在展现着她们曼妙的舞姿,优美的体态,多情的神采。小小舞娘落在了苏缨的脸上化成了一点点的凉,逗的苏缨咯咯咯的笑出了声。苏缨感到自己已随着这旋转的晶莹剔透的小雪花升腾到空中。 “唉吆!”苏缨感到脑门生疼。 一阵大声的调笑之声从头上骤然响起:“还在这儿傻乐!护国将军燕天承要来军营亲自点兵巡查,还不快去牵马列队,小心误了时辰,那可是杀头的罪。” 苏缨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秦观在调侃她,苏缨一边揉着头一边小声嘟囔着:“都说了几次了,轻点轻点,还是那么用力真是的。”随后不满的跑开了。 秦观瞧着苏缨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搞不懂他的这位小兄弟不爱习武练力有空只知发呆,平日里闲暇兄弟们以小赌为乐,或相互切磋武艺,可苏缨也只是撇一眼便离开,双手之力还不如一女子,可偏偏这样还爱打抱不平总爱出头,回回义愤填膺的充好汉,最终还得靠别人。又生的眉清目秀,惹得李福来常常尾随其后好不厌烦。以后到了杀场上,少不得照顾其左右,顾他周全才好。 待苏缨牵马赶到操练场时,已有许多兵将集合在场上,偌大的操练场上不见人语,只闻马蹄人足踏地小跑以及甲片蹭蹭摩擦之声。不肖片刻就十人一排,五十人一纵列排开,苏缨身在其中不敢怠慢。场上鸦雀无声,只偶有马儿突鼻刨地之声。 点卯鼓声落罢,苏缨偷瞧左右人人屏息肃立,由于苏缨身材矮小,可马却高大威武,营官无奈就把她安排在把边第二排,身边是身材高大的王五,考虑的是能将他挡上一挡。苏缨仗着有利地势,放开双眼大胆环顾左右,突然心下一凉发现身边的空缺,王五因病未到,苏缨心下一凉,糟糕! 十六 逞能与心跳的爱恋 别看王五身高体壮,可这气候转凉降了雪就病倒了,严重的在床上胡言乱语,今天如此重要,营官竟然忘了叫他,自己也该提醒他才对呀!心下懊恼不已,攥紧了拳头无计可施。只得祈求不要被发现才好。 心里正在嘀咕,吕熊一行人已快走过来了,苏缨偷瞧最前面一人高大威严,充满了王者之气,旁边走着威武的左骑将军吕熊和右骑将军王博阳,马复良。 苏缨心想前面的人定是传说中的二皇子燕天承,看此人不像是他人口中的不堪之人,怎会总是败下阵来,光看气势就不像,再近些看,有些眼熟,更近些的时候苏缨就不敢瞧了。眼睛望着前排人的脚后跟。 他们走过了苏缨,苏缨心下大嘘了一口气,突然燕天承停了下来转过身去惊奇地望了一眼霸道,又转了过去,这不奇怪,所有人都会多看霸道几眼的,苏缨并不在意。苏缨听见了一声略微沙哑却不失浑厚底气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苏缨浑身一震。 只听见燕天承不紧不慢说道:“左骑将军,这个营归你管吧?” 吕熊赶忙回答:“是,正是在下的营。” “军律第二条?”燕天承的话语语音虽轻,但渗凉彻骨。 “回将军,军律第二条若有呼名不应,点时不到,为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误军,犯者斩之!”吕熊此时心中大为忐忑。 “那为何有人不到?该当何罪!”燕天承已脸带怒气。 “是!此营营官上前,将未到之人押上来。” 苏缨心里焦急暗想,完了,完了。看看那营官已是脸色煞白,双腿突突突打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怕上报会责难与他,想侥幸逃过责罚,没想到弄巧成拙,已吓得抖成筛糠不敢出声。 苏缨几次想冲上前去澄清事实,可想想不能惹祸,硬忍着。 不一会,吕熊的部下就拖着王五来到了燕天承面前,王五垂头乱发,双颊潮红,两眼迷离,显然还未退烧,迷迷糊糊中觉得不对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气氛已僵,豆大的汗珠已从吕熊的额头冒出,他看看燕天承,燕天承不语,也不看他,吕熊一狠心一咬牙:“两人拖了去斩!” 苏缨浑身猛地一颤,情急之下竟扑跪在燕天承的脚下。 语气急促坚定:“将军求您饶命呀!王五前几日便高烧不退,人已处在迷糊之中,双耳不闻其声,今天临时点兵,王五不知者无罪呀!求将军饶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若今日饶了王五,王五定会以性命报效,我军将士也定会鼓舞士气,求将军三思。”苏缨一口气说完直立在那儿。 随后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周围变得密急的雪,似乎能听见唰唰落地之声,苏缨感到那原来小颗粒的多姿飘绕的小舞娘此时已化作了手持利剑英姿的舞者,打在脸上从温柔的一点凉已转为利刃冰刀,脸上生疼!苏缨目光坚定,可是心猛烈的撞击着,脸上却也不到半点的怯懦与退缩。苏缨的决绝的气势感染了燕天承。 “去核实一下。”燕天承轻描淡写的转头对吕熊说,随后又看向了苏缨。 “你叫什么?可认识王五,可交情过深?”燕天承问苏缨。 “我们只是住一个营房,所以了解实情。”苏缨答道: 燕天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升高了音调:“抬起头来!” 苏缨缓慢抬头看他,这一看使苏缨顿时呆住了,这是一双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哆嗦一下的眼,冰凉冷漠,深邃的如背月的夜空。这宽额浓眉深目,略显鹰勾的鼻子,鼻翼两侧狭长上倾,燕天承冷冷的俯视着苏缨。 苏缨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一切似乎已停止,雪已僵停在苏缨周围,她惊讶的认出眼前的人就是八月十五那天在瞻月台上与她和小翠攀谈的那人, 要不是当夜父亲的被害,他肯定是她夜夜思念之人,肯定会成为一颗怀春少女的心事与期盼,只是时过境迁,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会面。 燕天承只看了苏缨一眼与吕熊说了句话,便掉头大步走开了,苏缨铮铮的跪在那里已听不见一切,忧伤爬上了双眼,她任雪覆盖一身,后闻鸣金之声,收队解散。秦观过来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苏缨。 “你可真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这以后有你罪受了!” “受什么罪,王五怎样?”苏缨还未回味过来的一脸茫然。 “你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替你捏了把汗,差一点你就去见阎王了,我都打算与你一同赴死了,你那刚才可是大不敬之罪呀!将军若是追究,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有谁敢越级直接进言!”秦观已气的眉眼移位肝火上升。 “王五和那营官死了吗?”苏缨缓过来急问道: “王五没死,将军还为他派了一名御用军医,可那营官被斩首了,因他知情不报后又逃避责任,你也不问你自己怎样!” “我?”苏缨纳闷。 “你已被调去养马了,那可是一苦差,于苦役一般无二,平日操练闲暇饲马,打杂,在战场上还经常被派去前锋,唉!这,要不然我去求求吕将军,给安排个轻一点的活?日子久了怕你吃不住。” 苏缨被派令秦观心疼不已,可又无奈。 苏缨赶忙制止:“万万不可!看燕将军不是可被左右之人。”她目光空洞,任由密密急急的雪坠落一身。 “过几日我去找吕将军。”秦观决心已定拽起苏缨回营。 十七 被贬 雪依然下的急迫,犹如利刃又似风刀,肆虐着万物使万物战栗,最终万物被压制封冻。营房之中,两盆炭火使空气变得干燥温暖,站在炕边上的苏缨忙着收拾衣物,嘴巴里还不断的说着,话语中透出不耐烦,地上的王五双膝跪倒在地,直着脊背,宽脸扁嘴沮丧异常愧疚无比。眉宇间的道道沟壑显得愈加深了,本来就是本分人的王五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一张拙嘴只反复的重复着几句话,可无非就什么:救命之恩不知如何表达等等。 苏缨最后无奈的说: “快快起来吧,不要再谢我了,一个屋的理应相互帮忙,倒是那营官替你受了一死,既然已从了军,那条条道道的军纪还需小心谨慎的遵守,句句是死,款款为罪,切记呀!” “是是,此次大难不死,定要小心遵守,只是让你去饲马受苦,我心里实在是愧疚呀!”王五已涕泪横流。 “能保住你一条命,值得。只是咱们还是凑些银两给那营官的家人,唉!他肯定害怕不敢出头,没想到却害了自己,如早些报了,该不会致死吧!”苏缨边说边又一次拉起了王五。 秦观在一旁只是默默替苏缨收拾着被褥,心中十分的难过,自己双手千斤之力,却没有能力帮助救命恩人,眼睁睁瞧着恩人去受苦。 山坳中背风的空地上坐落着一排排的马厩,各色的马儿没有因为天气的寒冷而显得战栗不堪,个个毛色鲜亮厚密。没有一个水槽中的水是被冻住的,食槽中总会有少量的干草,由于天气十分寒冷马厩与马厩之间设有大的炭盆,会不时的有人巡视以防走水。 三人穿过层层马厩,到了苏缨将要住的营房,并排三间略显破败的已有些年头的瓦房,此时已有一名两鬓有些斑白笑容可掬的老兵忙迎进入房内将风雪阻在了门外。房内轻轻薄薄的温暖与身体内的寒冷发生了碰撞,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拍散肩上的落雪三人才环视房内,墙壁有几个破败的大洞,为防止寒冷被毛毡塞着。 苏缨的心不由得又凉了凉紧了又紧,连房顶墙角黑色的蛛网也耷拉着毫无生气,看来早已弃之不用了,想想原来房内墙角的蛛网的紧绷张狂,蛛网奇大,深处一黑洞,蜘蛛就隐藏在那里,偶露出毛的脚,谨慎机警,伺机捕食。苏缨为自己这时还想这个心底冷笑了一下。大炕上的垫席边缘毛毛扎扎,方桌四角已被磨圆显得破旧,被纤细的桌腿勉强支撑着,地上的砖倒显得很光溜。房屋虽然简陋但很明显是被收拾过的,干净整洁,砖地上架起一盆炭火,苏缨将手中的被褥放在大炕上,手触冰凉一片,炕也是凉的,秦观也纳闷抽回手去十分的不满回头问那老士卒:“为何不提前烧炕,这该怎样睡?” “这位兄弟不了解情况,屋里的炭盆有一个放到了马厩里,这炕到了晚上才可以烧的,为的是省些烧火好给生病的马备着。将就着吧!这军马可马虎不得,打仗可全靠它们,得好生是侍弄。而且死一匹是要问罪的,我们平日里是这样的,比不了你们哪儿。” 老士卒憨厚的满脸堆笑热情地倒茶递水,招呼他们坐下。 “听说你是以下犯上才被派到这儿?”老士卒边倒水边问苏缨。 “苏缨兄弟是为了救我才冒犯了将军。”王五接话: 老士卒用有些沙哑的又显迟钝的语调说着:“你们说的是燕天承护国大将军吧!可能你们不知道,别看我无官无品,可我当了二十年兵了,比你们多知道一点,这燕将军是先皇的二皇子,先皇六十有余才有了三皇子,现在年仅五岁的三皇子就是当今皇上,你们可能纳闷了,皇位为什么不传给大皇子或二皇子呢!” “是呀,燕将军也有王者之相呀!” “莫要胡说,大皇子在先帝在世时谋逆篡位,已被处死了,而二皇子燕天承则出身卑微,且极不争气。”老士卒压低了声音:“有传是宫中一婢女所生,后传这女子有与他人通奸之嫌,要不是二皇子像极了先皇,早就被,唉!造孽,自然当皇上是不可的。三皇子的生母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可是当朝丞相之女呀!” “怪不得呢!那二皇子的母亲呢?”苏缨,秦观,王五同时唏嘘恍然。 “那还有的活吗!” 这时门口一撩帘进来一人,此人瘦小,但一看就知是精明能干利索之人,见几人凑在一起闲谈的神情大声说道: “老刘头,快别在这胡说八道,老了老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仗着在宫里当了几年侍卫就到处显,当心掉了脑袋。” 老刘头有些尴尬,憨笑着说道:“就当是胡说,就当是胡说。” 几人又闲谈了几句,秦观与王五便回去了。 来人交代了苏缨几句养马的事,就让苏缨早点睡了,苏缨躺在冰冷的炕上,觉得睡在冰冷的石头上也不过如此,寒气入骨,上下牙不听使唤的直喳喳打颤。 十八 深痛的记忆 苏缨胡思乱想着不知父亲在天国是否知道这一切,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他伤心难过,在父亲身边的日子苏缨已经不想回忆了,任何一点的记忆对自己都是一种折磨,早已流不出一滴泪了,纵使心理再怎样难过,眼里也是干干的。心痛却无泪是那样的难受,嗓子也只能是干干得哽咽着,想大声的呜咽与泪俱下也是不能了。 眼泪真的是个好东西呀!可以让人不至于如此的难受。愿父亲在天国不要受冻就好,什么时候能给父亲上个供,烧个纸呢!爹爹,佩尔好想你呀!直到后半夜炕烧得暖了些苏缨才蜷缩着睡了,屋外的雪越发下的大了。 夜深,将军府燕天承独自坐在一张红木上漆嵌贝雕花圆桌旁持杯独饮,房内摆设简单清雅,但又不失精细,圆桌旁三个圆墩均是上漆嵌贝,贝装点成点点梅花,脱俗多些贵气。 靠墙的供桌上立着三足兽头镂空熏香炉,细缕的香烟从炉的镂空处挤出来缠绕着升到了空中散开,上好的龙檀香,刻意加进了醒脑的雪山松针,沉沉的香气中有着些许的清新愉快,桌上欲坠的烛光映照着墙上的一副画,那是前几日燕天承才作的傲雪图。画中层层的雪山巍峨,气势宏大寂穆,近处伸出的健硕的松柏枝上叠着厚厚的积雪,似欲将枝折之,远处雪山上的点点翠松坚韧从容。 房内窗户未关,窗外纷飞的大雪不时的打着旋伴着清凉的风飘落在屋内瞬间消失掉。 燕天承酒红了双眼坚毅迷离,此刻却陷入了沉思回忆之中,早上朝堂之上宰相宁仲对自己的不屑于屈辱,自己应该早已习惯了,但还是像一根刺扎的人如此的难受,是该拔出来了,自己收起羽翼避其锋芒三十五载,是时候了!想自己生在帝王家似乎无比的尊贵和荣耀,可未有一天膝下承欢之爱, 母腻父慈之情, 虽然自己要比大哥强很多但父王从未正眼看过一眼 ,从未见过母亲,母亲就蹊跷而亡,太多的仇恨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至亲至爱的奶娘也因为自己的年幼无知而早早的送了命。 六岁的小天乘已比哥哥聪明很多,无论文章骑射还是武功均在哥哥之上 ,那一年的比赛,父王第一次满意的冲自己微笑了一下,这一笑暖了小天承的心,也足让他兴奋了好几天,逢人便说遇人便讲,得意洋洋的好几日。奶娘也欣喜不已,几天都很慈祥的满脸堆笑,还给自己做了好多好吃的。小天承满以为父王就此会另看自己,可父亲眼里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嫌弃,厌烦之情深深的刺痛了燕天承,自己的不懈努力也只会招来后宫之中的嫉恨,使朝堂之上充满了铲除而后快的眼神,小天承沉默了,从此隐没了自己所有的才华,犹如未开锋的刀,藏在深山收起凶狠的兽。 起初小天承还趴在奶娘的怀中默默的流泪,奶娘心疼不已,只得紧紧搂了,滴泪不语。 “奶娘,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我呀?”小天承扬起小脸问道。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呢,我们的二皇子是最聪敏最优秀的。你父皇以后会喜欢你的。”奶娘无奈心疼的看着天承。 “那我的母妃呢?”小天承稚嫩天真。 “你的母妃是最好的母妃了,可惜她看不到你,要不然会因为你而感到骄傲的,睡吧,明天会更好的。”奶娘小心的保护着小天承幼小的心灵,小天承满意极了。 小燕天承流露出来的聪慧,好强的性格,使有些人嫉妒了,害怕了。 那一日天气甚好,大哥破天荒的邀请小天承出去寻猎,燕天承还记得天高而蓝,几朵悠闲的白云缓缓的飘动着,广阔的草地弥漫着清新的牧草的味道,那是一种生命不息的味道,充满了躁动与不安,让人血液沸腾兴奋不已。稀疏的小树林,树林里有的是优美的鹿与机灵的羚羊,小天承那天收获不少,他看不出哥哥嫉恨的眼神,眼里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的阴谋。 等小天承回宫高高兴兴的拿着猎物要给奶娘看,却得知他的嬷嬷不小心跌入湖中已经身亡了,触摸着奶娘那冰冷僵硬的身体小天承觉得天塌了地陷了,天不再蓝了,空气中冲满了血腥的味道,小天承久久的趴在奶娘的身上,贪婪的吸着奶娘那独特的但逐渐消失的气息,说着这辈子说的最长的最多的话,流尽了最后的一滴眼泪。 十九 回忆 种种桩桩件件的事使燕天承的心结了一层层的硬茧,收起了所有的喜怒哀乐,也收起了所有的锋芒,犹如暗淡无月的黑夜,只有他的内心知道自己在等待旭日东升时的万丈光芒冲破天际的那一刻。 奶娘的两个儿子陈杰,陈栋和燕天承一起将奶娘埋葬,又将临终嘱托告诉了燕天承,叫他切莫再在他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本领,皇宫内外有太多人让他死。他的亲娘也死的有蹊跷,让他以后务必要报仇,对于平日里饮食起居千万小心,切莫大意,保命要紧。 奶娘临终还叫两兄弟终身保护燕天承,燕天承一一记下。从此以后燕天承就成了别人眼中不言不笑窝囊至极,谨小慎微,成天只知狩猎歌舞吃喝而不学无术,再大一些更像酒囊饭袋市井之徒,打架斗殴欠赌烂醉更是家常便饭。但也因此保了一条命。犹如树干上长满疙瘩,树干也弯弯曲曲的臭椿树,即不合木匠使用绳墨,也不能用作家具,即使长在了路边,木匠也不会多看它一眼因而保全了不被砍伐,燕天承因此保全了性命。 燕天承微呡了口已凉的酒,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婉丽温雅的美妇人,一张粉脸胜似阳春三月带露的桃花瓣,一袭素雅长裙盖过脚面短短的脱坠在后面,使人顿感清新舒适,扭转了腰肢将门轻掩,又缓步移至窗前关上窗户,在窗前稍停片刻,两道翠眉之间有些担忧又有些犹豫,微下决心朱唇张合道: “将军该爱惜身子,总起于鸣鸡前,却眠于他人之后,长久毁损了身子就不好了。”一双温润的眸子偷瞧着面无表情的燕天承。 燕天承依然冷脸语寒“下去吧!” 。美妇人眼里有深深的隐忍和遮不住的忧伤与委屈。 “奴家还想禀明,下月初就是皇太后的寿诞之日,贺礼我已备下了,还请将军过目,如不妥当,奴当再去重备。”美妇人谦卑有礼。 燕天承压下了心中怒火“你准备就好,一定要厚重,我累了下去吧!” 美妇人是皇太后送于燕天承的,名素姬,姿色超群,品性皆优。 素姬虽依恋却不得不离去。燕天承丝毫未改脸上的冰冷注视着她的离去。心想素姬柔情万千,心如无暇温润的美玉,但只可惜她是宁老臣和他的女儿当今的皇太后送给我的,实际上明欺暗防,不知道自己这将军府上还有多少他们的眼线。想到这里燕天承英眉紧蹙,放在桌上的手已握拳为石,恨意油然而生。 二十 密谋 当夜风雪不住,西戎皇宫内大殿上却有两人屏退了所有的宫女侍卫在密谈着什么。大殿里并不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明灯显得颤颤巍巍,摇摇欲坠,使得白天威严庄重的大殿此时寂寞空旷,有点鬼气森森,二人均拖长的影子更显诡异。一人乃是当今五岁皇上的生母年仅二十五岁的皇太后,还有一人是他的父亲现今把握朝纲的丞相宁仲。 皇太后柳叶细眉,一双多情的杏眼,含苞的小嘴不点而朱娇嫩多汁,略显惨白的肌肤细腻光润,春枝嫩芽绿的里衫,外套着貂毛小领长拽的白袍。宁仲已显老态,驼背使得脸不得不时常看自己的脚,一脸奸相,鸡小的眼,满脸挂皮,薄嘴两撇稀拉的胡子,快五十第十位妾才生下这一女,刚十五就被送进宫来,此时的老皇帝已需要人搀扶了,宁仲常常想这招棋是他这一生走的最对的一步了,竟多次在梦中笑醒。 “父亲你说,要在我寿诞之日除掉燕天承?” “燕天承是一匹隐藏在深草中的狼,必须产除而后快。”宁仲狠狠的说。 “可是他一直很驯服,况且我们还需要他去战场上送死。” “希望他是真的服从,稍微露点头就叫他死,现在朝中已无人可派,几国之中我国看似强大实则势单,皇帝年幼,众臣多有不服。” “那留着燕天承,还可以利用一下。”年轻的皇太后一想到燕天承那有型身材就会心动,又不好直说。 “我也在考虑,待你寿诞之日,准备好刀手,试他一试,留他一命也无妨,如他有变,他身边的耳目足以让他毙命。”宁仲一双小眼更是眯的紧了,他又冷冷的接了一句好让女儿死心:“你上回试他不是被他拒绝了吗?怎么还不死心。” 年轻的皇太后立刻双颊绯红,不好再说什么。 “还劳父亲一手安排,保我与皇上平安。” 二十一 不一样的生活 第二日雪停了,树的枝枝杈杈上沉甸甸的落满了银白的雪,苏缨已早早的喂过了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咯吱咯吱的朝营房走去。生在南方的苏缨是没见过这样的雪的,她感觉寒冷异常,几乎将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 秦观前几日狩来一只狍子宰杀了为苏缨做了一顶帽子,盖了她大半个脑袋,只露双眼睛,遮住了脏兮兮的脸。她滑稽的走几步便要停下喘几口,臃肿的可笑,完全没有了亭亭玉立多些英姿少些柔嫩的风姿少女。苏缨在闲暇之余总和老刘头下棋,老刘头絮絮叨叨讲些养马之道: “马是肠胃娇嫩的牲口,草必要干净无霉点,水也要保持新鲜无冰,饲养时定要定时定点分次少量,让马慢吃细嚼,晚上守着它们时间难过,又冷,但要不这样马常常会因肠结而死,啊!还要定时遛它们,让他们跑跑,切记。…。。” “老刘头莫要再讲,我记下小心就是了,注意了!哈哈哈你又输了,我得好好想想,要你输给我什么!”苏缨拿着老刘头被吃掉的大王得意洋洋。 “一把老骨头而已,别无它物,来来来再来一盘,输给你这个小子,不算,哈哈哈!”老刘头一脸轻松,伴随着爽朗沙哑的笑声。 “又耍赖!”苏缨一把揪住老刘头下巴上稀疏的花白胡须拽了一下,因为得逞哈哈大笑起来。 在将军府,陈杰陈栋两兄弟急的锁了眉,两兄弟虽是孪生,但相貌差异颇大,老大陈杰,次子陈栋 ,陈杰睁着一双虎目,冠直的鼻梁,阔方的口,生的虎背熊腰,威风凛凛。陈栋则是瓜子脸一张,细眉秀目,鼻翼细长,两撇小须翘在细扁的嘴唇上,此时正斜靠了一把狮头椅上,眯缝了眼捻着须,陈杰握了拳焦躁的在房内来回的踱步。 “明天什么鸟寿筵,那就是鬼门关,鸿门宴,该好好想个对策,不要随便丢了性命才好啊,还不如集结了弟兄杀进皇宫宰了小皇帝,皇位本来就是燕大哥的!” “大哥,忍耐些,这赴宴不让带兵器,连个随从都不许带,肯定是别有用心,说不定是想要陷害燕将军。”陈栋饱览诗书兵策,智慧卓越。 “这还不明显,这是使燕将军毫无反抗之力呀,咱们怎能坐以待毙。” “陈栋说得对!”一直复手站立在供桌旁的燕天承说道,燕天承一身白底祥云青蟒锦袍,腰束玉带,越发显得威严不可触犯。供桌上的明黄的请柬刺人的目。 “他们之所以不让我带护卫,就是要试探我,我一人去就可,你们留在这里,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陈杰还是不放心。 “我可让潜伏在宫里的人,看情形释放烟雾,我和大哥带人埋伏在皇宫外,如他们起了杀心,我们便冲进皇宫,一不做二不休。”陈杰恨恨的说,眼里冒着火。 “不可再犹豫啊!” “好,本不想使国动荡而引来外侵,但现在的西戎国,皇帝年幼且缺少聪慧。树不可无壮根,家不可无明主,国不可无贤君,一片大好江山,不能生生断送了,我欲驭之”燕天承双眸好似没有星辰的黑夜,只有那坚决明亮的流星一闪而过,全身振奋兴国的烈火熊熊的燃烧着。陈杰,陈栋二人俱是满腹的信心。 二十三 宫斗 第二日燕天承携了素姬前往天德宫贺寿,燕天承锦衣玉带,简单谦和却不失庄重,扎口阔袖中藏入一枚细小的飞针。素姬一身桃红心梅花春蜂纹的花绸长裙,文雅隆重为燕天承添色不少,好一对佳偶天成的碧人。燕天承一改往日的冰冷面孔,面容堆笑宽厚来到大殿之上。大殿上张灯结彩团红一片,喜气非凡。燕天承未进殿已环顾四周,周围侍卫都是眼生之人,定是刻意换过,窗棂都是新上的漆,是否封死也未尝可知,侍卫个个手持兵器,脱鞘即出,看来凶多吉少。大殿在鸿运喜气之下又有暗藏兵器向相的凌厉。 皇太后端坐天峯大殿之上,一身绣满寿字的长袍,五色云蝠之间金龙九条凸显皇家的贵气与威严,身旁的小皇帝瘦小凌弱黄袍加身但缺少了威武尊严之气。燕天承与素姬贺寿,落座,今日的宁太后,正处盛年,滋养得当越发的滋润妩媚。宁仲更是得意洋洋,朝中之人已个个惧他,他就越发的肆意妄为。 陈杰陈栋二人带领几队人马在宫外小巷中潜伏。前日商量之事,二人认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有八成,混入皇宫中的人也是极可靠的,只需耐心守候伺机而动。 离皇宫最近几处民宅早已被燕天承派人暗中买下,早乔装布下眼线,现陈杰,陈栋,带领几百人隐藏在内,两人正在耐心等待,却见手下人一路小跑带来一人,来人身穿寻常百姓的衣服,面色凝重,慌慌张张的跑来,仔细一看却是安排在皇宫中的安插,他们布下的眼线,可这时应该在宫中伺机行动才对呀!陈杰陈栋惊的从椅上跳了起来,一问才知今日的寿殿突然有变,狡猾如狐的奸臣宁仲将宫中所有侍卫与自家家丁调换,说是家丁实则是收集蓄养了一批训练有素的打手,个个身手不俗,平日里却是仗着势力欺横罢市惯了的。二人听后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却出了一身的细密的冷汗,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里同时大喊不好!连陈栋这老辣沉稳的人都坐不住了急的直跺脚。 大殿之上一阵歌舞过去,宁仲小眼一眯盯向燕天承,拖着明显淫欲过度中气不足的嗓音说道:“皇太后,听闻燕将军笛声悠扬,善于吹奏,歁比乐师,不如叫他为您祝寿可好?” 宁仲面露讥讽,不等燕天承回答又说道:“素闻燕将军之母就通晓音律,一婢女尚可如此,想燕将军定会青于蓝而胜于蓝。”宁仲面目可憎,小眼讥讽着燕天承。在座之人已有人掩口偷笑,也有的人为二皇子抱不平,而又不敢得罪宁仲,这些人只得闷气定坐,垂头不敢言语。 燕天承面不露色,两穴突突轻跳但不易察觉,只是环绕持杯的手骨关节节节范白,杯中之酒微微的筛动。身边的素姬慌忙起身失礼:“禀皇太后,奴婢为贺万寿,特排舞许久,还望皇太后开恩容奴婢为您献上一舞…。。!”素姬话未说完。 “素姬何时学的这般无礼,素日倒听说,燕将军家的牲畜都无所教养,难道人也不如吗?”皇太后的脸冰冷异常,装了黄金雕凤嵌玛瑙护甲套的素白圆润的手捡了颗滴溜圆的葡萄在三指间把玩片刻又猛地扔回盘中,紫葡萄未在盘中立住脚而翻越滚落下桌几,众人的心都是一惊,大殿之上越发肃静,只听见葡萄落地跳跃噔噔之声,在大殿之上众人的心也随之惊了又惊。 素姬平日如粉桃花瓣的脸此刻已像是熟透桃子的尖。素姬暗狠下心,决心不让燕天承受如此大辱,虽然自己的家人早已被皇太后的人看管起来,尽管自己只是安插在将军身边的一个小小棋子,纵然将军对自己从未动心,想到这里,素姬的心里一揪,我可以杀了他却不能让他受辱。素姬咬下薄唇,再欲上前辩驳。可裙摆已被燕天承狠狠地拉下,竟将她拉坐在塌上。燕天承暗耐狠意,抚平思绪,调息冷心斥道: “轮不到你说话。” 不等素姬反映,燕天承就已起身,向皇太后,皇上深鞠一躬“皇太后请息怒,因是皇太后赐我素姬,不敢平时多管教,平日总是敬着的。没有半点责备。既然太后让卑臣吹曲助兴,对我乃是幸事,现我就献上一曲,祝太后万寿无疆,寿比天齐,永享福禄。” 说罢就起身拿出随身玉笛,展眼望向远处,透过窗棂格的一小片院景, 吹奏起来,果然笛声沉静悠扬,如泣如诉,大殿之上即刻安静如夜,众人屏息,随着笛声越飘越远,仿佛众人在天地间旋游。 燕天承望着棂格外红墙跟下一株褐枝红梅,苍劲的枝杈,傲骨的风情,配上似火内敛的点点红梅,燕天承不禁心中激情荡漾,曲风一转,曲调凌厉而出,豪迈洒脱,前似温颊的春风后接艳阳的暖风再似强劲的寒风。燕天承在风劲曲高之时猛然结曲。 曲收意散许久,众人才回味,将凝结的气息长长的吐出, 心下撼然,却不敢表赞,直愣愣的盯着燕天承,无不佩服赞叹。 二十四 宫斗 太后面无表情,本想激怒燕天承,观其是否真的懦弱怕事,如有一点悖逆便拿下杀之,心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呢?与宁仲眼神一触。宁仲也不言语暗想连辱其母都激怒不了燕天承,难道他真的顺服自己,他又抬起眼角偷偷的审视燕天承。 宁仲拿起桌上的玉盏,玉盏中的酒碧绿油滑,将酒凑于嘴前,又瞥一眼与素姬谈笑的燕天承,此时的燕天承已喝得醉意浓浓,两颊潮红,正低头调笑逗弄着素姬,亦然是一个富家子弟的颓废样,宁仲不甘决心再探。 “燕将军,燕将军,”见燕天承自顾说笑,宁仲喊了几声,燕天承这才摇摇晃晃口齿不清。 “丞相有何话,快讲来,莫要吞吐。” “先皇当年封将军为护国大将军,虽未胜过几场,但也好歹是个将军,先皇仙逝之时因无暇顾及,丢弃了几座城池,这些年也该收回来了,不知将军的意思是?” “丞相可派人去征讨来就是,来来丞相喝酒,方得多喝几杯才好。”燕天承表现的毫不在意。 “我西戎虽说国富民强,但自先皇归天后,原先的几位能战的将军都告病的告病,归田的归田,稍些年轻的都驻扎边关要塞,一时调回来也难,我看还是有将军帅印吧!”宁仲再探。 燕天承把头摇得像风中的叶子。“丞相可是问我去不去征讨,不去,不去,佳酿,美女,仙乐,美景,人生几大快事,何苦去那荒郊野外受苦,丞相还是另觅他人吧!!喝喝,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千年佳酿。” 燕天承忙着招呼着其他大臣喝酒,一些老臣看着燕天承的样子连连摇头。可燕天承的样子宁仲十分满意,便沉下脸来呵斥道: “此乃皇上的旨意,燕将军竟也不从吗?”宁仲故意拖长了声音。 燕天承心中深知此时的关键绝不能表示出半点的愿意,如不然将有杀身之祸,故装作心中不快,耷拉了脸,嘴中嘟嘟囔囔。 宁仲得意“燕将军明日起就点起人马,出兵收复,这是圣旨,请接旨吧!” 燕天承暗耐住心中狂喜,一面勉勉强强道:“接旨”。一面表显出万般的无奈,老大的不乐意,蒙了头的喝酒。 华灯初上宴会终是散了,燕天承早已烂醉如泥于街边醉汉无异,被人抬出天峯殿后方才暗中长出一口气,心下好险。 二十五 出兵 “将军昨日好险,我兄弟二人见侍卫被换,差点乱了阵脚,没想到还迎来了美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陈杰心有余悸,又有些兴奋。 陈栋依然一副处世不惊的样子用手习惯的摸着小胡子,眯缝着眼有些愁虑的说道: “虽说兵权咱们也想了多年了,但这次也并非美差,这天寒地冻出兵,旁的不说光粮草就是大问题,才新招了些骑兵,可训练才不足月余,如此匆忙出兵,不利士兵发挥,再者这几座丢失的城池,都属要塞,城墙高筑坚固异常。宁老儿是想让咱们自生自灭,料定了咱们不能活着回来,我如不猜错,粮草肯定不足。他如果就在朝中对将军动手,还有顾忌,朝中有几位老臣毕竟跟随先皇多年,不会让他一手遮天。他肯定是想在军中下手。” 燕天承摆摆手“可是如此机会不可错过,我今日再去请辞,那老贼定不会同意。不管怎么样,定要抓住这一次机会。” “是啊!时机不可错过。” 陈杰嚷嚷:“先皇在世时,也有意想历练将军您呢!” 一提到先皇,燕天承脸上充满了遗憾,“是的,父皇在世时是流露出想培养我,叫我随军打仗,可那时我哪敢表露出半点精明,稍一疏忽,恐就会莫名而亡。是我让父皇失望了,没有想到父皇架鹤西去的那么快,我竟没有半点弥补的时间,唉!” 燕天承顿了顿,坚定的说“你们二人准备好点将出兵,纵使天时不济,地不利,人不精,我们还要一闯,况三军可夺气而将军可夺心,新军也可成为精锐。事在人为,况人终有一死,何惧!”燕天承想着从高处俯视的西戎国土,认为自己责任重大,燕天承胸怀天下。 陈杰,陈栋二人受到燕天承的鼓舞双双拜倒在地,大声说到:“将军乃天立厥配,我二人定会辅佐将军成就大业,万死不辞。” 燕天承忙双手搀起二人“咱们三人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却是一奶同胞,奶娘养育施爱之恩比生母更胜,现又累及你们二人与我同苦,我燕天承之大业也是你们二人的,不会总苦,有朝一日,定会同甘,你们二人定会与我同享胜利之果,我西戎定会国富民强。” 西戎亥年农历十二月初五,西戎派出六万大军准备征回失地,苏缨等人接到命令需日中到军门集结,并已立表下漏为计时,击鼓为令,迟到者斩,军容不整者斩,苏缨不敢怠慢早早穿戴整齐,牵马来到军营大门,已有士兵站好,抬眼望去燕天承早已站立于高台之上,苏缨本以为将军定会穿金甲,披挂绸缎披风,而燕天承也只穿戴较新的甲胄,明黄的披风,却也显得威风凛凛,不可小视,身上配一描金嵌玉佩剑丈余长,头戴护耳头盔,上插精神抖擞的大红长缨。 身后的士卒牵着燕天承健壮的白唇花斑大马,一看便知是一皮千里良驹。 不一会儿,有士卒报“及时已到,无怠误者,请将军点兵。” 二十六 集合 燕天承站立高台之上,气势足以震慑台下的军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西戎今要收复我们失去的土地,归还我们的人民,此次乃是天命所归,皇上定不能看着你们的亲人受奴役,遭鞭刑,故定要收回国土,此利民利国,树我西戎之威风的战事全体将士定要殚精竭虑。况大富始于兵,富贵之门必出于兵,有能耐者皆可节节高升,扬名兴家,皇上定会大加奖赏。”燕天承激情高昂,深知激昂的语言能鼓舞士兵的势气,勇气,干劲,而攻心则可使将士如洪水猛兽般势不可挡。 燕天承一席话讲完,士兵们的祝词如隆隆雷声,撼天震地。 苏缨也感无穷力量游走全身,熊熊燃烧,每个人都狠不能马上开战,一显身手,奖罚令一出,奖之丰厚,更是有人摩拳擦掌,几乎人人红着脸兴奋的喋喋不休,平常闹些小矛盾的显的异常礼貌合作,只有苏缨一人冷静,似周围事物与她无关,依然养好马后望着星星发呆。 西戎亥年农历十二月十日大军已出了西戎国土在大山脚下安营扎寨,此时空气依然清冷无比,无数营帐排列有序,扎在大山脚下溪水旁,河水早已冰封,苏缨用力砸了冰取水喂马,不远处兵营的大灶上冒着腾腾热气。 正中有顶一大帐篷,门口士兵把守,燕天承与陈杰,陈栋,马复良等左右骑将军正在讨论军情。 燕天承凸显青筋的双手撑案,双眼注目有神,严谨,表情却又略带轻松的俯视着一张羊皮地图,图上山川,河流,乃至大城小村均有标注。“此次西征需收回三座城池,景仰,边州,沁谷,可先收回景仰,再讨沁谷,后伐边州如何?” “为何舍近求远,不先攻沁谷?”军师陈栋担心路途反折,导致粮草不足。 “现天寒地冻,沁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通往城门只一条道路,两旁均是俊峰,而城高几十丈,攻克之难恐怕前所未有,更有甚者还无人攻克过,几次交替城主也只是以谋克之。只要他们不出城,攻克此城怕是难于上青天,后人给它起了个别名叫青天谷。”燕天承此时并无十成把握拿下沁谷,想到此头疼不已皱了双眉。 陈栋想到在天寒地冻之日跋涉千里,不免有些担心,况又快到了除夕春节,士兵的思乡之情恐会动摇军心便提醒燕天承。 “将军说得也极有道理,但攻景仰也非易事,我军几弱。狡猾的宁老贼只给了我们两万良兵加上我们自己的三万精兵,还有未打过仗的一万才绰绰六万,而景仰虽人马不多可攻城实属不易。况且还应该在没有发兵之时就让粮草先行,老贼宁仲定会敷衍,在粮草上肯定有克扣,对长途跋涉不利,这些还望将军考虑周全。” “你说的对,粮草之事派可靠之人先行出发扮作商户拉了粮草在快到景仰的小镇等候。不必多,攻下景仰,城中的囤粮拿来用就是了,只怕富足的很。”燕天承对攻下景仰信心十足,他在为这一天做足了准备。 苏缨这几天烦闷不已,还不是因为她的宝贝霸道看见了将军的白唇花斑马后行为反常,一个劲的朝它哪里凑。其实这也没什么,可问题出在霸道是位勇士,可那匹花斑高头马也不是娇女呀!也是位不折不扣的猛士。霸道的不听话,使苏缨伤透了脑筋,苏缨经常在劝:“霸道,我知道你寂寞得很,可那是将军的马,可不是咱们能攀的起的,况且你们是一样的呀,作兄弟还行,你可别让我再操心了,本来行军打仗就很苦,在考虑你这事,等打仗结束,我就用我的赏银给你买一匹这样的母马不是很好吗,唉,非得跟他凑着,在一起吃在一起睡,也就是我利用职务之便把你们放在一起,要是以后我不在饲马营了,看你怎么办!” 苏缨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坐在地上用手指头在腿中间的地上画着圈,而霸道一脸无所谓的威严劲,摆明了这番话对他不起作用,眼睛冷冷的微眯着。 “哎呀!” 苏缨头上一吃疼就知道秦观来了,也不回身去看,只噘了嘴。 秦观和苏缨紧挨着坐下笑苏缨“又在跟马说话呢!不知道你一天在想些什么。燕将军带咱们可真是不薄呀!顿顿有肉,听说都是他自己府上出钱,可这仗恐怕是场恶战也说不定,到时候你可要把我跟好,我看燕将军不像以前别人传言的那般不堪,我倒觉得他是一名锐将,旁人看得出,他从未因为自己是将军而特殊对待自己和亲信,吃住都同我们的一样,同样到时守夜,平常又要谋划战略,日闲时还经常体恤士兵,难得的好将呀!”秦观感慨。 苏缨这几日也不住的听见有人夸燕天承,故而对燕天承的仰慕之情更甚,想到燕天承那英资挺拔的身影,不觉得红了脸,听了秦观言论也没搭话只低头不语,秦观看了眼苏缨啪啪拍了苏缨的肩说: “快回营帐吧看把你的脸都冻的红了,怎的生的这般柔弱,想来可是胎中不足之症,定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回补回补才行。” 二十七 第一次战争的开始 十二月二十日大军已到达景仰附近安营扎寨,这一冬天除了入冬初时下了一场雪,到此时还是干冷风袭,土地沉寂,地硬无比,但还有少量干燥的黄色浮土,马匹飞驰股股的尘土飞扬。燕天承下令第二日日暮之时攻打景仰,全部大军分成四股轮番出兵其余的营帐待命,苏缨等将士均不知用意,但将军发令不敢不从,光十七条砍头令足以憾人,汗毛倒立。 燕天承并不攻城也只叫人在高筑的城楼下强弩射不到的地方列队,命令众将士齐声叫嚣,苏缨见到这等阵势兴奋不已,可燕天承只叫将士叫喊了半个时辰就收兵回营了,第二日亥时又叫了一个时辰,这一次士兵手拿可敲击的锣鼓,铜制的小锅,弄出震天响,同样累了起兵回营,第三日仍在亥时,第四日却在更晚的半夜,搅得守城将士无法睡眠,白天又不敢睡,因总有一股士兵在城边转悠,不可掉以轻心,晚上又是不定时的骚扰,真是令守城将士人人烦闷不已。苏缨他们分组轮流休息,并无大碍。 守城建军赵秉本并不已为然,可这几日鼓声,号声,呐喊声吵闹得他实在郁闷不堪,军师宇文成三番的规劝, “切莫出去与他应战,恐有计也不得而知!” “难道就让他骚扰下去吗?春节将至,城中百姓,将士都盼望过个好年,今年又是丰收之年,五谷丰登,囤粮无数。谁知又闹出个燕天承”赵秉一双虎目圆睁,双眉如风飞长,口阔鼻直,鼻孔睁张,也是员猛将,此时已气愤至极,双眉紧收,更显得峰眉倒立。 “然也,正如城主所说,城中囤粮已足够几月有余,只要在城中死守,怕他不成,少安毋躁少安毋躁才好,只有等待时机等他们靠近城门之时拿强弩射之。”宇文成劝说了几次,仍按兵不动。可赵秉气燥的只张瞪着一双牛眼直气得呼呼粗喘。 驻扎在山下的西戎国的大军,顶顶营帐外队队的巡逻兵,步伐稳健,警惕自信,士兵个个精神饱满,在阳光的照耀下,明亮的甲胄与兵器上偶然反射出星星点点的被阳光拉出刺眼的光芒。燕天承练兵有术,驭人有方。此刻已军心统一,情绪稳定,众心归一。 燕天承大帐之内,陈杰等均在帐下听令,燕天承分析战情: “年三十就是我们出兵之时,城中已被叨扰已久,城中赵秉是位虎将,人必有弱点,赵秉虽猛但性急,易怒,必要诱出城,我将士几日的挑衅恐他早已不耐,唯一担心是赵秉的军师宇文成。”燕天承早已得到来自城中的密报,这时低头沉吟,双眉轻锁。 “将军说得及是,这宇文成是个不可多得的谋略之人,赵秉之所以能守城已久全靠宇文成,如能将此人说服,攻破此城易如反掌,我可领命前往说服,据说此人爱财,就请将军割爱,送他些奇珍异宝。”陈栋心中握有八成,请命去了。 陈杰也向燕天承禀报:“将军前几日叫我将一路活捉来的野味放置城角下的比较隐蔽处,均被城上士兵发现猎取了,只有不远边上的小树林里放养的羚羊并未被捉去,想来城角观台之上也有疏漏之处,带一小队人潜在那里定不会被人发现只是人要少而精” “嗯,我本想用一路野猎游玩来迷惑宁仲,没想到猎物在这里还派上用处,哈哈哈哈,天意,天意,陈杰,吕熊,马复良听令:”燕天承意气风发,气概豪迈。 “在!”众人声音洪亮,低首双手抱拳听令。 “命你等三十日傍晚亥时领精兵五百在树林中埋伏,吕熊亲去选,我带领新兵一万仍在城外叫骂,这一次我会离城门近些,将赵秉引诱出城,等守城赵秉带队杀出城外,城门大开之时吕熊陈杰立即带人马攻入城中,保证大开城门,马复良带队在较远处领大军接应,一旦破城速速攻入,不得有误。另外下令吩咐下去,在城外叫阵时,前几排的骑兵务必在马尾处拉绳绑上树枝,在诱出赵秉时把树枝放下搅起黄土,扰敌军视线,尽量接近城外的大部队,到时反扑灭掉赵秉速速收回景仰,这年可在城内庆贺,下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