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大佬莫要慌》 第一章 睡梦,梦醒? 湘沫只觉身体冻得僵硬,虽然是冬天,但也不至于这么冷吧,昨晚睡觉明明盖好被子的了啊。 一度怀疑自己是梦游到冰箱里睡觉的湘沫意识渐渐清醒,模糊的视线只映出一片飘着茫茫白雪的夜空…… 这是…梦吗? 湘沫努力想动一下手指或者张一张嘴,可除了意识越来越清醒和眼前那模糊的景象外,只有冷冽的风带着彻骨的寒意。她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一定是梦,因为做梦的时候感到的就像是自己的魂魄在经历一切,噩梦而已,别怕,忍一忍,闭上眼。湘沫在心里催眠自己,可眼前终究是那一幅模糊的夜景,她竟然连眼睛都闭不上!她不近视,难道眼皮被冻住了,眼前蒙了一层冰而看不清?湘沫越想越觉得诡异,她明明在家裹着被子睡得香喷喷的,这都梦到了什么啊,还这么难以操控! 湘沫耐住性子,努力用眼珠辨别着眼前的事物。自己好像是漂在什么东西上,面前是建在水上的一条长长的小道,小道四周的水里好像是盛开着大片的荷花,夜色暗暗,雪花飘飘,其余的景更为模糊,再怎么辨别也看不清。等等,大雪飘飘的季节,荷花盛开?不应是夏季开花吗?苍天啊! 嚓-嚓-嚓-一声接一声,是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湘沫很清楚当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自己很紧张,可却感受不到紧张时心脏收缩,猛烈跳动的那种感觉! 附了一层白雪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本来在漫步,走到湘沫面前时,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侧了侧身,似乎是发现了湘沫,面朝着这个方向撩了下衣衫,蹲了下来,并探过来一只手… 湘沫在看到来人时,满脑子除了震惊没有多余的想法。现在可不是古代,而且那人体型是男人吧,长得挺高大的,可为什么梳着古人的发髻?身上还穿着紫色的长袍?脸是看不清,但当那人蹲下向湘沫探出手时,虽模模糊糊但也能感觉到对方气质绝非一般。 此时姜黎然的手中躺着一只浑身结着冰渣子的心状小鱼,再看那鱼眼,琥珀一点,朦朦胧胧中只觉意念要被强行掌控一般,姜黎然立刻将视线从鱼眼挪开,低语: “身泛金色,抽离魂魄,莫非,诱魂…” 躺在男人手中的湘沫只觉自己好小一只…僵硬的身体只能干瞪着眼,她都怀疑,眼睛为什么不酸。 思考片刻,姜黎然眼眸中似要流露出什么,但他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掩藏了眸中波光,随之长睫上的雪花抖落了,飘飘忽忽落在了琥珀色鱼眼上。 屋内。 在雪花遮住视线的那一刻,湘沫便失去了意识,当再次清醒,身上的冰霜不知何时早已消融,而自己正漂游在水里,身体竟是泛着淡淡金色光芒的鱼身! 一个机灵,妈耶!我还没睡醒?湘沫抖了下鱼尾,谁知这身体就滑溜溜地转了个圈,还往前冲刺了一小段,在鱼嘴撞到玻璃时才刹住车。 透过玻璃,湘沫总算瞅见了自己的模样,小小一只心状鱼儿,身子边沿是血红的鳞片,向着肚子慢慢过渡成粉色,淡粉色鱼鳍漂在身体两侧,周身发着金色光芒,不是很亮,但像手电筒一样,足以照清眼前的景,不再是先前的模糊不清。 姜黎然倚在暗处,看着发光鱼恢复生气之后的一系列反应,还有目前正瞅着玻璃中自己影子发呆的蠢样后,将自己的想法往后推了推,有灵性,宰了怪可惜。 湘沫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椭圆鱼缸中,自身的光芒除了照亮鱼缸中一片透明的水外,什么也看不见,天色已晚,黑漆漆一片,正在湘沫好奇救自己的人是谁时,耳中突然飘来一句话: “鱼儿?你是哪位贵人遗失的灵宠?若你能听得懂,便绕着玻璃缸游一圈。” 声线平平淡淡,但非常清楚好听,带着探究之味。 湘沫反射性地想要张嘴说话,但她发现除了吐出几个泡泡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倒要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事,便绕着鱼缸游了一圈,而且还摇着小小的脑袋四处张望,想看到那人在哪,奈何黑糊糊一片。 看到小鱼的反应,姜黎然眸中划出一层光波,但随即他又眨了下眼,掩盖住了。和盅祈那朵玫瑰一样,都是有灵性的生物。 “莫要想着逃走,外面想杀你的人很多。你若饿了,便再游一圈,不饿,那就好好待着。” 声音依旧风平浪静,可听到的湘沫只觉身发麻,瘆得慌,还有,真的感觉到肚子饿了。 饥饿可以战胜恐惧,况且这人救了自己,于是摆了下鱼尾,沿着玻璃壁溜了一圈,最后还咕嘟嘟吐出一串水泡,发出肚子饿了时那种声音。 看到这一幕的姜黎然愣了一秒钟,他只觉这鱼顶多算有点灵性,但未想到如此聪明可爱,又将宰鱼的念头往后推了推。转身向楼上走去… 现在的湘沫感官可是恢复正常了,她听到渐渐离开的脚步声,眼睛就死死盯着那个黑暗的地方… 一瞬间,湘沫的眼差点被闪瞎。屋内突然变得比白日还要明亮。自己置身于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屋中,小屋地面呈圆形,而湘沫则在圆心柱子上的鱼缸里,四周有两个架子,架子上挂着各种大小的判官笔,在通往楼上楼梯的旁边有一个类似书架的台子,上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整齐摆放,发出明亮的光… 一抹紫色慢悠悠地出现在露出的那两截玉阶上,这玉阶应是环绕着通往楼上,因只能看到那人衣服下摆,身子被墙壁遮挡着。 “小鱼,一会莫要盯着我的眼,不然杀了你。” 湘沫一阵哆嗦,嘴里不禁咕嘟出一颗水泡,压了压好奇心,默默地将视线下移,瞅着那双金色秀边的紫靴。 姜黎然走下最后的台阶,看向鱼缸,发现小鱼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的鞋子,小脑袋连抬都不敢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现在,你只准盯着吃的便好。” 湘沫为了保命,还为了吃,几乎是平移到水面,连视线都是从鞋子平移到腰带,那人腰带呈淡紫色,上面用白色的线精细地娟秀着各种雪花,漂亮的令人着迷。 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玉大掌轻轻地放在水面,掌心有奶白色的琼浆,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尤其是那漂亮的难以形容的手衬托出琼浆更加诱鱼,已经饿呼呼的湘沫准确无误地判断出,这就是食物!将自己的鱼脑袋啪叽甩在这白皙的手掌上,嘴巴一杵就开始吞! “呵。”姜黎然被这小鱼逗弄的掌心痒痒“夜妙的那只小黑猫和你一样比同类要独特许多,等天亮夜妙就会来,唉,真不想将你变成小黑的小鱼干,可是这等琼浆只是留给小黑的小鱼干吃的。” 小鱼干?!男人声音依旧平淡,可咋这么瘆的慌…湘沫吓了一跳,脑袋不由自主抬了下,她也就顺势看到了男人的脸。“咕嘟”再一低头窜入到了鱼缸底部,也就是一瞬间,夜明珠都失去了光亮,屋子又变成黑漆漆一片。 “真是不听话,明日你就和他走吧。”姜黎然说完就又向楼上走去,只有这句话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颤抖。这鱼清晰的盯上自己的眼睛后,那种被操控的感觉比湖边的时候更为强烈,也许夜妙会比自己更好地掌控这股力量吧。 天蒙蒙亮,有那么一瞬间,湘沫觉得自己梦醒了。俊美高贵的男子面容依旧浮现在她的眼前,除了她在现世一直追逐的那个男神外,她从未遇到过更帅的,做梦,一定是做梦! “喵!” “咕嘟嘟,咕嘟嘟!”湘沫吓了一跳,神志刚清晰,就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吐了几个泡泡,往上一瞧! 一只黑猫正趴在鱼缸边探着爪子想挠湘沫,浅绿色瞳孔一闪一闪,小小的猫嘴还微微上扬着… 不是梦!喵喵咪的,自己还是只鱼,这猫显然是想吃自己啊!湘沫意识到情况不妙时,赶紧缩在了小角落。 “哈哈,小黑你对这只鱼挺感兴趣的嘛,黎然,你怎么不把它做成小鱼干呢?莫不是你新得的宝贝?” “不错,我这庭院里可没有这么特别的鱼儿。小黑若是喜欢,我就送给你,让小黑玩腻了再吃不更好么?” “哦?”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射向鱼缸… 还趴在鱼缸上的猫缩回了肉爪子,从柱子上向下轻轻一跃,轻柔得落在地上,然后向门口跑去。 还缩在角落里的湘沫畏畏缩缩的向那个方向看去,刚好和那抹目光碰了个正着。 神秘眼眸中暗黑色的瞳孔里似乎珍藏着陈年的老酒,本应有浓浓酒香,可在这暗黑中却有一弯浅蓝色的缺口,透着漫天寒气,把这一切醇香冰冻! ------题外话------ 哇,好激动~各位小妞有兴趣就收藏吧,收藏了你就是我的小宝宝啦,我会努力满足你们哒! 第二章 显眼,危机! 被控制了!湘沫第一反应。只见那双眼眸眯了一下,长睫打着掩护,似听到了一声酒缸破碎的声响,呼吸停滞,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叫喧着要冲出去。突然,又恢复了正常,原来那人别过了头,看向他身旁的人,就是救了湘沫的俊美男子。 “黎然,很好。”声音不同于刚才闲聊时的亲切,带着一丝不容抗拒。 湘沫缓过神的一瞬间又被震惊到了,说话的这位男子简直美若神祗!发生的一切,遇到的一切,即将震碎湘沫的世界观。一人冷峻高贵,一人天神降临,不容侵犯。 一袭银色劲装,泼墨长发高高竖起,银光发冠镶的那颗宝石中暗流涌动,剑眉入鬓,眼眸如流水温柔,却冰冻了酒香,引人遐想,却畏惧不敢直视…脸若刀削,皮肤白皙,透着莹莹光泽,鼻梁形状恰到好处,不显刻薄却也不显柔和,薄唇微翘,嘴角似含着一串串花瓣,原来是从脖颈处蔓延上来的花纹!这神秘花纹一直延伸至眼角,只一眼,就让人觉得这人似仙似魔。 “若它没有这身禁术,这么逗人可亲的鱼儿我是不会让给你的。不过,你要小心。”姜黎然依旧平静地望着腾夜妙,将手中一只淡蓝色的像灯笼一样的容器递给了他。 这,这人就是黎然昨晚说的夜妙?不不,虽然黎然感觉冷冰冰的,但他是喜欢我这只鱼的,给我解冻,还喂我好吃的,突然要把我送到这么个神手里,这尊神刚才用个眼神就能让人窒息,而且他脚边蹲着的那只眼泛绿光的黑猫明显想吃自己啊,不对,是想先玩死再吃啊! 湘沫越想越可怕,刚准备做最后一次挣扎,打算从鱼缸跳出去摔在柱子下的地上,好让噩梦赶快破灭呢,可就在她动尾巴的一瞬间,身体就被一股陌生却很清爽的水流包围,近而汇聚成一个篮球大小的水泡,向腾夜妙身侧飘去,湘沫只能大张着鱼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满脸惊恐状用鱼背死贴着水泡的边。 再一次看到鱼儿搞笑模样的姜黎然淡笑,但他的眼神并不是在看一只活物,并没有第一次发觉鱼儿可亲时的一丝惊讶和温柔。 在看到小鱼那副模样时,腾夜妙心中就有疑惑,直到水泡飘到他的身侧,微微皱起的眉毛才慢慢放平,转身,向姜黎然道了声多谢,便点地而起,运起了轻功。 不管腾夜妙飞得多快,湘沫发现这颗水球里的水都没怎么翻滚,稳稳地飘浮在腾夜妙肩膀旁。在经历过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情后,湘沫告诉自己,要勇敢地抗争,不可以被美色吸引,更不能被眼前的天仙做成小鱼干,总有一天,她可以找到回去的办法,那边暗恋三年的男神在高考结束后就表明自己也喜欢湘沫,本应拥抱期盼中的浪漫的,可怀着幸福心情入睡后,睁开眼就是这么个世界,真的很不甘心!就这么想着以前的事一边盯着身旁男子的侧颜出神。 腾夜妙早就察觉小鱼一直在盯着自己发呆,本不想理,可这鱼好像有些过分了,自己若是继续不管,估计小鱼能看一万年。淡漠地扫了一眼,湘沫的目光又和那令人窒息的眼眸相撞,瞬间整条鱼都不好了,好像做错事一样,条件反射地低头。 这一低头便瞅见搂着男子小腿的黑猫,那黑猫也往上盯着湘沫,眼中依旧泛着幽幽的光。湘沫此刻的心中刚想说这小猫搂着腿的姿势好可爱好萌哦,但活生生地咽了下去,顺带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目光,一点也不萌,呜呜呜,妈咪,我好想你… 腾夜妙现在在一片林中穿梭,湘沫注意到脚下一晃而过的都是青草鲜花,而他们刚才出发的地方却依旧和昨天一样下着鹅毛大雪,这个世界,莫非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季节?不过这个想法在以后的经历中湘沫便否定了。 一片春意盎然,腾夜妙放缓了步伐,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真的像天仙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青草之上,只不过他穿着一身便与行动的劲装,若是一身长衫,必定更美! 湘沫一脸痴汉状,目光又不知不觉爬上了腾夜妙的脸,拥有祸乱苍生面容的腾夜妙在不光是人,就是普通的动物盯着自己发呆不知收敛时,就会一记银毒打出,让对方生不如死,比蛊毒还要令人痛苦万分。可这只鱼的目光却击不起他的不满,甚至让他早已无情的心有一丝的疼。他不怕那眼神触碰时的禁术控制,因为他发觉这鱼并不会熟练使用,甚至连拥有都不知道,令他足以反操控,而不是像姜黎然那样担忧。这一丝心疼无形中逼迫着腾夜妙一探究竟。 “小黑,带它去蟒寨等我,六长老逃到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的腾夜妙眸中那方淡蓝色缺口更加耀眼,小黑刚准备走,一串顽皮还带着一股莫名醋意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这不是锦国那位…嗯…宝贝小王爷?哼!你是不是又去我师傅那里了?借着拿小鱼干的理由总是耽误我向师傅学习!”说着便瞅向腾夜妙手里提着的灯笼容器。 再一次看到美男的湘沫差点又觉得自己在做梦,只见从树后面走出一位比女子还要美丽的白衣公子哥,那白衣上还用粉线娟秀着翩飞蝴蝶,栩栩如生,自带水气的桃花眼此刻竟含着女子才有的醋意,左眼下那颗泪痣让所有见到他的人情不自禁的疼惜,薄唇紧抿,似乎有些生气。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匹白色骏马。 腾夜妙本在发散注意力搜寻周围,并未在意他,但越甫伶走向他时,便将目光投向了他。 在看到腾夜妙正视自己的目光时,越甫伶不禁咽了口唾沫,这人很少正眼瞧自己,就算在师傅那里撞见,也只是淡淡扫一眼,现在这眼神也太诡异了吧,真不知道他对老师的那种亲切哪来的,分明就是传闻中的银毒天神,不满个球球,赶紧走赶紧走。 越甫伶减缓了桃花眼中的那股生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划过了一丝害怕“我,去找师傅…看到你,打个招呼…”说完便跨上马背,从腾夜妙身旁经过时,看了一眼湘沫,眼里闪出一道惊讶。 湘沫只觉得应该是自己闪着金光,太显眼了。 越甫伶走后,腾夜妙继续感应周围,他的脚底往上一层一层飘着水流,这水流和湘沫所在水泡中的水流有些相似,但腾夜妙周身飘起的一层层水流的波光中多了一片片刀光剑影。 小黑向着腾夜妙说的那个蟒寨奔去,湘沫那颗水泡此刻跟着小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腾夜妙,慢慢地被所经过的树木遮掩,湘沫心中竟升起了不舍。莫名其妙,不就是好看嘛,哼,调转鱼头,只见小黑灵活柔软的猫身穿梭在枝杈间,而水泡就漂在上面,巧妙地避开障碍物。 “嘶--”不同于耳旁因速度过快而划过的风声,是蛇! 密林前出现了一小片空旷,有个小庭院,院中有座南瓜形状的棕色木屋,木屋里飘出刺鼻的臭气,连置身水泡里的湘沫闻到后都觉得恶心异常,小黑的小猫鼻则紧紧皱着,身子微微弓起,右前爪半抬,眼睛盯着木屋附近,嘶嘶声听起来越来越危险,一只人腰粗的金色蟒蛇脑袋从木屋后面移动出来,吐着蛇信子,盘着的蛇身逐渐游移变直,向栅栏外的小黑和湘沫靠近。 如果湘沫现在是人的话,一定尖叫出声,倒地装死,可她现在除了吐泡泡什么办法也没有。不过看那巨蟒似乎并没有杀意,它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正要赶过去。如果她和小黑不挡路,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是!让湘沫吓得差点吐出小心脏的是在巨蟒擦身而过时,小黑竟然一跃而起,用爪子挠瞎了一只蛇眼,湘沫的水泡也随着小黑的动作飘在了小黑身后上空,因愤怒变得猩红的另一只蛇眼就死死紧锁住飘在半空身泛金光的湘沫身上。 太显眼果然死得早啊,湘沫调转鱼身,推着水泡想逃跑,可这水泡这会只跟着小黑,眼看又长又尖厉的毒牙即将刺向水泡,小黑一跃而起,一记猫爪拍在蛇脸上,那蛇头便连着上半身摔在了地上,把旁边的木栅栏击个粉碎。喷出的毒液溅在小黑那只爪子上,湘沫发现小黑那只小肉爪上出现了一条淡淡的划痕,毒液渗了进去,小黑身子一抖一抖,勉强地挡在湘沫前面。 巨蟒蛇尾开始盘绕,一挥,倒地的前身和蛇脑有些晃悠悠地立起,直勾勾地俯视小黑。小黑受伤的模样令湘沫很难受,哪怕它是护食才这么做呢,湘沫先前的惊恐转变成了镇静,她盯向那只完好猩红的蛇眼,从未有的专注,又让她找到了那种控制的感觉,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题外话------ 喵喵喵,喜欢记得收藏呀!我会继续努力哒!爱你们! 第三章 梦中梦,谜中谜 透过猩红的瞳孔,湘沫看到了一层淡淡的虚影包裹着蛇身,虚影颤动,似看到了湘沫,摇摆着,想要挣脱蛇身冲到湘沫的身上去!巨大力量的冲击震破了水泡,湘沫不受支撑的身体随之要从半空摔落,但突然之间,身后又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将它定在半空,脑海中响过一道命令:“盯住!” 鱼身金光越发明亮耀眼,站在栅栏外的腾夜妙左手半托,环绕着一圈圈银色流体,冰封的双眸盯着半空那一团金光,他眸中的那方蓝色缺口倒映着一位绝色女子的面容。 又是被控制的感觉,湘沫睁着双眼,一片虚幻中只有一颗猩红的蛇眼,脑海中一直飘着腾夜妙的声音:“出来。”就像是他占据了自己的思维和身体,正在对那只蛇说话。那片虚影终于从蛇的身上抽出,但刚脱离蛇身的一瞬间,凭空便出现了四五只黑色的小鬼,撕扯着那片透明的虚影,四分五裂,每只小鬼扯到一片后便四散消失。 眼前视线清晰了,不见猩红的蛇眼,只见巨蟒翻倒在地上,小黑正坐在蛇身上吞蛇丹,舔了舔小爪子,抬头,绿油油的目光注视着湘沫,湘沫终于松了口气,可身体竟失了力气,眼皮也重重地盖了下来… “等等,眼皮?眼皮?唉唉?”湘沫还想着鱼怎么来的眼皮,可是只是这么一想,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绝色少女赤裸的美丽酮体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墨色长发乖巧地洒在一边。 吃掉蛇丹的小黑看到少女后,眼中的绿光似乎又亮了不少,慢悠悠地向少女走去,它那受伤的小肉爪竟奇迹般愈合。轻轻地卧在少女那诱人的胸口,还用小肉爪碰碰少女白皙光滑的肌肤,看样子像是要比一比谁更柔软呢。 “色猫。”腾夜妙不知何时已立在一旁,嘴里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大多数男人在遇到这种场景时,总会震惊于女子的美貌,难免要动什么坏念头,但腾夜妙却是满眼温情地看着自家小猫,似乎那女子只是个衬托。 失去意识的湘沫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别墅区的一条林荫道上,自己身上穿着淡粉色连衣裙,再看四周,这不就是男神花儒弈所住的别墅区吗?是梦醒了?没有多想,湘沫便鬼使神差地向花儒弈家走去。 在一栋别墅前的青色石阶上静静地站立着一位少年,他穿着淡青色的睡衣,拖着一双白色拖鞋,目光既清澈又温柔,正默默注视着向他走来的美丽少女。 少女茫然地抬头望向他,墨色瞳孔慢慢放大,紧接着,似乎缀满了无数小星星…… “湘沫…等你很久了,进来…” 期待已久,那只有他才拥有的独特嗓音,紧紧牵动湘沫的心弦,竟随他进了房间… 纯白色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架黑色钢琴,花儒弈轻轻走过去,坐在钢琴前的长凳上,把修长手臂放在黑白琴键上,目光又是那般既清澈又温柔地注视着湘沫… 然后他的手指开始一根一根轻柔又很果断地开始弹奏,湘沫知道这曲子一定很美,可她双耳听不见,但她竟然没有认为自己听不见,反而很沉迷地注视着少年干净的面容,和那双她看一眼就小鹿乱撞的眸子… 一副享受状态的湘沫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额头渐渐渗出汗粒,目光也不再那么沉迷于那张面孔,只因她看到了让她心疼的事情…… 少年干净的面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娇艳的红玫瑰,柔软贴身的淡青色睡衣混杂着少年的身体慢慢变成玫瑰的枝叶,还有那一根根尖利的刺! 太过突然!湘沫朦胧中看到了花儒弈在流泪,蠕动的嘴唇似乎想说救命,湘沫的眼泪也在不断地流,这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她努力跟随着他的脚步,终于和他考入同一所大学,令人欢喜的是那一天,他暗恋的他告诉她他同样也喜欢她,可是一切…一切…那一天她开心地睡着了,醒来后却到了陌生的世界,没有亲人,没有同伴,没有他… 湘沫摸了一把眼泪,看着生长在钢琴前的那株红玫瑰,想要在所有神秘的事物中寻求哪怕一丝的真相,可是,窒息的感觉又突然袭来,像是有一个人捏着自己的鼻子不让呼吸,湘沫本能地想要张嘴,可是怎样也张不开。 天旋地转,纯白房间脱离了整栋别墅,湘沫被弹了出来,又变成了鱼,身又置于腾夜妙所做的水泡中,飘在空中,眼看着纯白房间落入一片长着红色叶子的树林中,有一瞬间,湘沫在一棵树旁看到一抹红裙,然后那红裙便又缩了回去。 湘沫抖动着鱼身,挣扎着要去寻那已经消失在森林中的纯白房间和她喜欢很久的少年。 可是她每动一下,窒息感就强上一层,最后竟憋得她两眼发黑,终于有一种身体躺在床上的感觉袭来。 湘沫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张开嘴大口呼吸,鼻子也不再有人捏着,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有点像茶香,可又不像,因为有一点烈,像酒。 身体,变回人了吗?这种与实物接触的感觉让湘沫断定刚才与花儒弈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那么最后失去知觉就是在杀死那条蛇之后,顺其自然,湘沫想到了那时飘荡在自己意识中的声音,腾夜妙…腾夜妙… “你醒了吗?可以睁开眼睛吗?” 稚嫩少女的声音传入湘沫耳中,这稚嫩的声音令湘沫乱糟糟的心情平静,尝试着去睁开眼睛。 她看到银色光柱的床顶,还有床边正吃惊地注视着自己的漂亮女孩,她有着美丽的脸蛋,可是却剪着短短的头发,显得有些可爱。 湘沫发现当小女孩看到自己在看她后,竟躲闪着目光,小脸蛋红扑扑的。 “你睁开眼睛更漂亮。”女孩低着头说。 “啊?哦。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 “你不是跟着城主吗?你这是体力耗费太多才昏迷的。是城主把你带回来,让我给你调养调养。” 她口中的城主是腾夜妙吗? 湘沫淡淡回应了一下,再看小女孩面貌,纯真无害,眼神中还有一种迷恋的感觉,湘沫不禁想她难道现在真的美若天仙?连女孩都会对她动心了? “你小小年纪便会医术,了不起啊。” 小女孩脸更红了,嘻嘻地笑着。 “你能回答姐姐几个问题吗?”湘沫看有戏,便又接着说。 这时小女孩抬起来头,看着湘沫的眼睛,摇了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湘沫看到小女孩娇小的身躯穿着青色长衫,腰带是银色的,流光闪动,像腾夜妙散发的光彩,旁边挂着一枚玉佩,小女孩走动中带起的风让玉佩晃了一下,湘沫看到了一个隐字。 湘沫想站起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是除了头部,身体却是一点也动不了,只能躺着等待。 不过没有多久,小女孩便回来了,手里同样拿着一件青色长衫,她过来熟练地解开湘沫身上的穴道,帮湘沫穿上长衫,湘沫发现这衣服和小女孩身上的款式一样,她的腰间也同样带上了玉佩,不同的是,小女孩给湘沫带上了一个白色面纱,上面绣着粉色小花。 “我是鬼蛛,是城主四大护卫之一。城主让你穿上隐城服饰,只是因为这样便没有人敢轻易和你作对。”说到这,鬼蛛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态:“我们隐城一般人可进不来的,我,我想…哦,对了!城主不让我和你多说话!” “哦?他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说啦?嘴可是你自己的哦。别捂着啦,你的嘴巴粉嫩嫩的,超可爱啦。”湘沫一恢复精神,就不会放过了解这个世界的一丝机会,摘下面纱,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道:“鬼蛛小可爱,告诉姐姐你想怎样?” “哇!美……呃不,你,你是城主,哪,哪里捡来的?”鬼蛛放下小手,嘴巴呈月圆状。 “我啊,蟒寨,呃……帮你们城主一起干掉六长老时,出了点意外,就到这里来了呀。”湘沫想到当时离开腾夜妙时,他有说过六长老,就随口扯出忽悠小朋友。 “这么说,”鬼蛛双手一拍床沿,身体一借力,把自己的圆脸挪到了湘沫面前,双眼精光闪烁。 湘沫吓了一跳,连忙接道:“我是他朋友。” “城主朋友只有东荷国师。” “失散多年的。” “那也不可能是女人。” “多年前不是。” “!” “是妖。” “!”顿了顿,鬼蛛小声道:“这世间,听说妖物是绝品,没想到,嘿嘿…” “嗯?你想怎样?”湘沫看鬼蛛俏皮的神态变化,心里好笑,既然是绝品,对于小小年纪医术了得的人来说,定是很有价值。 “我想请教!”鬼蛛说着把身子收了回去,小手摸了摸湘沫的手,开口,带着一股子软萌音腔:“美仙子,看在我把你救过来的份上,让我请教请教你的身体吧,你放心,我绝对不敢伤害城主的朋友的!不要告诉城主我多嘴好不好?” “我不会因为你撒娇就妥协。” “求你了美仙子,你知道城主新得的术阴馆吗?就是救助病人的医馆,我被城主安排做馆主,可是前不久来了汪海一位叫一点香的女人,那女人医术诡异,连我都疑惑的病症,她竟然轻而易举解决,那个病症疑似妖物所带,我就想请你帮忙。”鬼蛛攥紧小手,生怕湘沫打断,继续道:“那女人是汪海奇指组织的,莫名其妙来到锦国内陆都城,说好听点是互相探讨医术,造福苍生,说不好听点,是有阴谋,至于阴谋是什么,我绝对不能再说了,城主会捏死我的。” “若是为城主好,我肯定不会推辞,” “好!以后你要帮忙,鬼蛛定会力以赴!”说着便跑出去了,门也没有关上,留了说了半句话的湘沫无奈轻笑。 一阵微风卷了樱花进屋,湘沫抬眼,一袭银玉流光长衫微荡,那人在花瓣舞姿间回眸…… ------题外话------ 第六章 花园藏洞 湘沫梦到了腾夜妙晃着双腿逗小黑的样子,在梦里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竟然被他的这幅样子逗得吃吃笑了出来,然后就醒了… 这一睁眼,就是小黑那一张黑黑的小猫脸,还有那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即便是现在大早上也是那般的亮,像宝石般发着光。 “啊!”一个没反应过来,湘沫被小黑吓得一下坐了起来,刚才做梦梦到的可爱腾夜妙一下子灰飞烟灭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素妈闻声进来。 “没,没事。是,是这个衣服…”湘沫吞吞吐吐,慌忙把身边素妈昨晚拿过来的换洗衣物拿起来,这古人的衣服湘沫确实不会搞啊。 素妈被湘沫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注意力,只当湘沫以往身世不好,没有穿过她拿的这些漂亮衣服。 “来来来,姑娘没事,我给你弄。”素妈边帮湘沫整理边絮叨。她实在太开心了,天下的人都知道小王爷是个断袖,现如今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了,连个妻室都没,也没带过女人回来,今天这女子是小王爷口中的客人,女子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说不定努努力还真把小王爷掰正了呢! “你是怎么和妙儿认识的呀。”都说女人爱八卦,老女人更爱八卦,素妈也不例外。 “我,我是东荷国的,在那里腾夜妙救了我,把我带回来了。”湘沫想到姜黎然曾经说过那个大雪纷纷的地方是东荷国,那么自己刚出现也就是东荷国,胡诌一个应该没关系。 “哎呀呀,你怎么能直呼妙儿呢?曾经的腾王爷和夫人已经失踪十五年,生死未卜,现在王府不倒,靠小王爷撑着,你可小心点呐。”素妈在听到腾夜妙那三个字时,整个表情都惊了,这姑娘恐怕才生出来不久吧? “哦,对,东荷国,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哼,然儿那臭小子,小时候就把妙儿勾引的不成样子,现在当了东荷国国师,又惹了烟南国的小皇子,本想着妙儿总可以回来了,没想到还是往那边跑,在我这老说是给小黑带什么上好的小鱼干才去的,竟是骗我!” “哈哈,你不会是说姜黎然吧?” “哎,其实那孩子还好,只是这妙儿自从被称为银毒将军,并且老爷和夫人至今下落不明,皇上就想压住妙儿,就娶妻这回事,妙儿竟对天下说他是断袖,这要多少人取笑,多亏了妙儿的功绩,才省去许多人的闲言碎语,为了弄得更像,这府里上上下下就我一个老女人了。这许久过去,我都觉得妙儿是断袖了,而且然儿确实和妙儿感情不一般。” 说到这儿,素妈看着湘沫无奈地撇着嘴。 湘沫刚刚燃起的腐女之心也被掐灭。 “嗯嗯,素妈,我要快些洗漱,一会去找腾…哦,不,小王爷。”素妈实在又亲切又可爱的,湘沫一个没忍住,撒娇般地晃了晃她的胳膊。 素妈看到眼前这个小美女这幅娇美调皮模样,不禁想到了妙儿儿时的样子,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变得更温柔了,动了动嘴,还想继续说什么。 湘沫真怕她再问什么,又要让她胡编乱造,她可不喜欢撒谎的,连忙打断道: “素妈,我和小王爷之间有秘密的哦,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好好跟你说好不好?”湘沫早就猜到素妈想着用她干什么了,这样忽悠也不犯法。 “好好。”素妈也是过来人,当初夫人和老爷也是这么有趣呢,听湘沫这样一说,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吃完饭,湘沫在小院里欣赏着园中不知名的花朵,眼角余光不经意看到小院拱门口站着的黑色身影,转眼看去,就是“兔子”。 “兔子”就是一位面貌清秀可爱的少年,昨晚光线暗,都没有仔细观察。 “兔子”看到湘沫看他后,嘴角突的一下翘起,显得他那张稚嫩的脸有些调皮,然不见昨晚的冷漠平静。 湘沫的位置距拱门还有十来步的距离,可一眨眼,只瞧见“兔子”脚尖轻轻一点便闪到了距湘沫一步远的地方。 “我们去书房后面那片园子吧,那里花更好看,城主让我把你带过去。”一腔正太音,虽然个子比湘沫高一点,但一开口,照样掩饰不住他还是个小少年。湘沫在看到他现在的这个阳光模样还有听到这一腔正太音后,觉得昨天晚上不是“兔子”对腾夜妙有意见,就是这“兔子”太会装成熟了。 “你知道城主为什么要我鬼兔来找你?” “啊?”湘沫一脸懵逼。 “因为城主对你很特别啊,连鬼蛛城主都不是很在乎,这一定说明了你是个危险人物,城主让我来看着你,一定是承认我是最厉害的护卫啦!” …… 湘沫看着前面带路的少年,心想,昨晚这家伙一定是装的。顺势翻个白眼。 “你在这里玩,别乱跑哈,四皇子边防遇到魔族余孽了,应付不过来,派信使来向城主寻帮助呢。一知道城主回来,立马又找来了,我要去那边守着了。小黑,轮你值班了。”说完,便又一闪,瞬间消失。 “喵 ̄”小黑本就一直跟在湘沫身旁,这时听鬼兔这么一说,跃上了假山,卧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瞅着湘沫,懒洋洋的但还是掩盖不住身为一只猫的高贵。 要不是湘沫知道小黑不好惹,早又忍不住翻白眼了。无聊地在假山旁转悠,这附近的花确实更漂亮,闻起来也更幽香,但湘沫可不是专程来赏花的,她想要快速去认识这个世界,然后好找到回去的方法。 正无聊地踢着路旁的小石头,突然后背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 “嗯?”湘沫转头,却没瞧见人,只是脚边落了一朵红花。 “喂!” 这一声是从假山上传来,湘沫知道被耍了,又转回头,瞪着眼睛不满地朝假山上望去。可是阳光直从那边射过来,晃得湘沫又把眼睛眯了起来,只见一人逆着光,一身深蓝色显得更加的暗,脸看上去显然是个年轻男子,眉清目秀。 看着很狂的男子说话的声音却是又绵又缓:“还真是女人!稀奇,稀奇。” “女人怎么了?你又是谁?我看你才更像女人呢。”湘沫本来生气但看到这男的貌似挺帅,气就消了一半,毕竟自己颜控嘛,但是一听对方的声音,不经被这违和的感觉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方却没有回答,纵身一跃,跳到假山另一边了。 湘沫赶紧绕过去,可是什么人影也看不到了。只是一片青青草坪。这才发现,这假山所在的一片草坪的另一面平平整整,并没有种花,而除去这平整的一块,到处都盛开了鲜花。 “以后还是穿隐城服装,把面纱带上。这身衣服不适合你。” 还在郁闷中的湘沫突然听到腾夜妙的声音,立马转身笑道: “这是素妈给我准备的,我觉得很好看啊。不过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听话啦。” 绝色少女甜甜的笑靥加上一身粉嫩的桃花折腰裙,竟有些晃了腾夜妙的心,他们初见时,即便湘沫是一只鱼,腾夜妙确似望见了一潭深渊,神秘地吸引他。 眉头又皱起,他从未对什么事皱过眉,烦过心,但这人给他的感觉让他恨不得一掌捏死对方但又下不去手。恨恨的别过头,一掌劲风向假山击去。 掌风带起的风把湘沫裙摆吹动,湘沫倒抽一口凉气,生怕一不小心没回去而死翘翘了呢。 只见假山受力瞬移到了没有长花的那片草坪,原先所在的位置的草地里竟嵌着地面镶着一块铁门。 “过来。”腾夜妙走到铁门旁,左手附在了铁门之上。 待湘沫过去,只见原本都快要生锈的铁门竟一下子变得纯白靓丽,像一块上好的钟乳石! 腾夜妙收回了手掌,那扇门一下子变成一滩齑粉,哗哗落到了地底下。 湘沫一脸惊讶,只觉腰部一股力量,竟被腾夜妙带着落入了洞口里。 ------题外话------ 第八章 别装死,不然本王成全你 湘沫渐渐感觉到背后发热的地方开始扩大,直至她的身开始热乎乎的,然后开始发烫,头上是发烧时又累又困倦的感觉,然而身上的每根血管中都好似有无数剑刃要往外射出一般,刺激得人再困倦也保持着清醒… 湘沫身痛苦万分,却动弹不得,半张着嘴想要呻吟,竟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水已经浸透衣服,额前的碎发也被浸湿贴在脸上…身上的痛楚越来越深… 不要再继续了好吗?湘沫想要把头低下去昏睡,但身体一直这样僵着,脖子毫不受控制,只有汗珠不断地在上面流淌,湘沫喘着粗气盯着那扇门,她的眼里充满期盼,她希望那扇门再次打开,希望那个人快些让这些都停下… 后背最烫的地方烧到了后心,湘沫的鼻子里趟出了两行鲜血,直直地沿着嘴巴流了下来,趁得那张嘴更加红艳娇嫩,使本就雪白的肌肤变得透明…她的目光逐渐从渴求变成绝望最后变成怨恨…为什么还不出来?改善体质?呵。我挺过去是改善体质,挺不过呢,你就会理所应当地得到诱魂之术?你觉得你这般考验我,不在乎别人生死,我就会随你的愿,轻易把禁术给你?我偏要挺过去,看看你还有什么要求,你要真想杀我,我也要用你给的这些时间掌握禁术,最后大不了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三个时辰…湘沫早已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里布满红血丝,眼角鳞片和鼻子里渗出的鲜血印在脸上,早已干涸…痛楚消散,身上的温度也逐渐恢复了正常,那扇门又开了,门内不似先前那般黑,而是透出黄色的光,应该是点了灯笼,腾夜妙的笔直身影就站在那里。 湘沫只能看到一抹银色,她只觉身上禁锢一松,身就软趴趴地扑倒在地,但她强撑着没有昏过去,心里那股不服气的劲被激起后,湘沫必须要做个了断! 腾夜妙眼中划过一道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讶异,湘沫刚幻化的人身连普通人都不如,同化一团低级晶魅如同普通人同化一团中上级的含有特异能力的晶魅,痛苦实在难想象… 腾夜妙走到湘沫身边,他看着那伏在地上,但依旧极力昂着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自己的女子,心中初次对望时的那抹痛楚似乎又加深了,但是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弧度: “呵,一只刚幻化出的妖物有这般能耐倒也不错,但是你这体质改变的也如普通人相差不多,想杀人却差远了,所以,还要瞪着本王?” “我感激你把我变强还来不及,怎么会想恩将仇报?”湘沫现今说话都是咬着牙,拼着力气,生怕腾夜妙长得太高听不到。 “好,你闭上眼缓一缓,第三个要求本王带你醒后去做,做到了,你自然知道会是什么。” 湘沫怕腾夜妙刚才折磨自己没得逞,生怕一个放松小命就丢了,现在就算闭上眼,也不住地在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 看出湘沫并未放松,腾夜妙的嘴角竟又翘了翘,他倒有兴趣,声音不自觉缓和了些: “你若不身放松,那么你刚才同化的晶魅带给你的好处,是不能完领会的,这会很影响你之后的行动,信本王一次,难道你真觉得本王现在舍得要你性命吗?” 这话从上面飘入耳中,大不似先前的平淡,之前腾夜妙不管说的话有多关心她,听在耳中就如听人念一篇枯燥的文,声音虽好,词语虽温情,但丝毫无感情,但这句话听来却让人感动… 其实不管湘沫多倔强,这身上的疲乏是难以阻挡的,昏昏沉沉中,身经脉终于放松。 好似从火海千辛万苦终于爬入仙境,只觉入眼是一层层湿润的白雾,令她干裂的眼睛得到极大的舒缓,身的无力感消散,痛楚消散,即来之的是身通透的感觉,好似天地灵气洋洋洒洒般注入心田的畅通…女子白皙的,薄薄的眼皮轻轻皱了一下,长睫颤动,抖落了附在上面的汗珠,缓缓睁眼,眼中血丝尽数消失,眼眸黑白分明,看去,虽是初醒,朦朦胧胧中比先前的瞳孔还要有神,缀满星河,充满生机! 从地上站起,双手捋了捋衣襟,湿透的衣服竟干的差不多了,湘沫抬头看向身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腾夜妙,抿了抿嘴,她那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上的碎发现在竟打着圈,俏皮地翘着。湘沫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妩媚中带着逗人的可爱。 腾夜妙本就一直观察着湘沫,湘沫幻化的人型本就好看,不曾想,越看竟越耐看,腾夜妙先前并未多有注意她的外表,现下这一会功夫,竟然看的呆了,湘沫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似乎都还没醒,竟伸手去帮湘沫抚平那翘在一旁的碎发,完后又很快背过身说道: “随我来…”步履有些快地向那有着“牢”字的门走去,他有些怀疑自己,他从不会对任何女人这般,冷漠无情?呵…这种感觉怎么有些像自己幼时和父母在一起… 一挥掌,那石门又如先前那样打开,里面的灯没有熄,湘沫跟在腾夜妙后面进去,发现里面有一间间的隔层石室,每个隔间外都亮着一个散发着明黄光芒的灯笼,并且隔间都没有门,朝着人的一面是一层银色光的不透明结界,看不到里面,只有一层一层的光影在墙上飘动。 湘沫跟着腾夜妙走到一个隔间对面,腾夜妙注视了一会那面结界,随后探出左手,轻轻在银光结界上触碰,触碰到的地方像水流旋涡般打着圈消失,小孔里面黑漆漆一片。 “呵…”腾夜妙往里瞧了一眼就转向湘沫,往后退了退道: “过来,盯着里面,瞧见了就用诱魂之术。” “嗯。”湘沫只是淡淡回应,便往那个黑洞中看去。其实她身体的变化很明显,确实是通畅至极,那个禁术似乎更深入自己的理解,正想试一试,但这试一试,一定不是去杀兔子,但她必须这样做,弱肉强食,即便再善良也要捉住一线生的希望,她不能让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流逝。 那黑洞里似乎一丝生机都没有,但湘沫还是神贯注地盯着,冥冥中瞧见了一双暗淡的双眼,这双眼是濒死的人才有的,毫无生气,但这双眼中却还透着恶毒,像是要告诉看到的人他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做个十恶不赦的鬼怪。 这眼神令湘沫觉得厌恶,她第一次有意识地运用禁术,漆黑的世界,极度安静,湘沫的眼里只有那双透着死气恶毒的双眼,她现在可以清晰地察觉到禁术是在她的思维中被运用的,这需要极高度的注意力,不可受外界干扰,要用思维将禁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才能一击将同样有思维有功力的人物致死。 湘沫与刚抽离兔子魂魄时一样,眼角鳞片金粉光芒越来越亮,但不同的是,额角渐渐有汗滴渗出…显然,对手在有意识的反抗她的思维操控。 突然,湘沫专注的眼睛一瞬间里面的星河熄灭,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腾夜妙顺势扶住了她,但湘沫的嘴角是翘着的。 “成功了?”腾夜妙看着那扬着的嘴角想到,抬眼向那孔中看去,不禁紧了紧扶住湘沫的双手。 转身,那个结界便愈合,遮住了黑暗的孔洞,腾夜妙看着湘沫抵着自己肩下的脑袋,低声道: “别装死,不然本王成你。” “别!”湘沫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底底的充满磁性的男音,吓得一个哆嗦,跳到前面,警惕的看着腾夜妙, “我把他杀了,达到你的要求了。你说下一个要求吧,你不能反悔,不然我总要拉上你给我垫背!” 腾夜妙淡淡笑了笑,他知道湘沫装死就是想瞒他,以湘沫如今的体质是可以杀人了,但运用禁术不似运用蕴含能力的晶魅,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就是反噬很可怖,湘沫现在只是一个毫无能力的普通人,她生怕腾夜妙还要她用禁术,所以只好先装个死,说什么拉他垫背也只是壮个胆子,蒙个人。 “你还是不信本王。出去安心养身体,第四个要求要看你今后表现。” 湘沫警惕的神色缓缓放松,这是不要她性命了?以后表现,那好,只要不杀她,总有翻身的时候,至于第五个要求,哼,到时能打过他,还怕他的要求?脸上终于是挂上了笑嘻嘻的表情。 腾夜妙看着湘沫的神态变化,心中竟觉得很是可爱,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想法,以后,她到底会怎么影响自己? ------题外话------ 啊哈!(作者有点神经质) 第九章 正经军师受不住妹子卖萌? 湘沫与腾夜妙回到地上时,天以黑,那变成齑粉的铁门重铸起来,假山复位,这地方好似从未有过什么。 腾夜妙的耳朵微微抖了一下,竟突然张嘴笑了一下,湘沫没发现什么,不知道腾夜妙怎么突然这么开心,只听他道: “兔子,带她回去。”起身便朝外墙的方向飞跃而去。 湘沫随着鬼兔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夜色使得本就疲惫的湘沫打起了哈欠,肚子就算饿也不想吃什么,现在只想回去躺床上睡一觉,但她还是要关注一下腾夜妙,毕竟是罩着自己的大佬。冲走在前面的鬼兔问道: “城主怎么突然那么高兴?” “除了猫能让城主笑出来,还能有什么?” “猫?”湘沫刚才可什么都没看见,小黑不是一直跟着腾夜妙吗,可是腾夜妙的注意点肯定不是小黑。 刚到小院月形门前就听到从旁边拐角处传来的声音: “公子,那猫窜到这个院子里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跑过来,瞧见了湘沫,吃惊地张着嘴叫到: “公…公子!有…有女子!” “慌什么。”只见拐角处走出一名穿着学士青衫打扮的男子,没有竖冠,墨色长发就那般松散地披下,抬眼望见湘沫,眼中划过一丝惊艳与疑惑,但随即恢复平静,这人虽是一双单眼皮,但容貌却一点不显冷漠,而是给人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缓了缓道: “在下玉曙,与小王爷是朋友,请姑娘不必惊慌,刚才有一只猫窜入此园中,特意前来寻找。”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鬼兔道: “鬼兔,去送姑娘回去歇息吧,不必在意我。” 湘沫知道对方并无恶意,虽不知这人身份和他为什么住在腾王府中,但也不好多问。 回了屋,素妈帮着照顾,鬼兔告辞刚出院门,就听到腾夜妙的声音,但湘沫在屋内没有听清,往外看去,只见一只白灰色的猫咪从小院中的树上蹿下,往院门跑去,只见腾夜妙就站在门口,玉曙和那个小厮也在一旁。 那猫不大,腾夜妙一只手便托起,回身对玉曙说了些什么,便走远了。玉曙目送腾夜妙离去,转头便瞧见了站在屋门口的湘沫,淡淡温笑混着柔柔的月色洒到湘沫身边,湘沫只觉瞌睡虫被一下唤醒,眼皮忍不住地要合住,强撑着也冲玉曙笑了笑,还挥着手胡乱地摆了摆,转身倒到床上便睡着了,任凭素妈叫她洗漱也醒不来。 玉曙看着那关着的屋门,和善的面容淡了淡,但还是微微笑着,他有一种让人忍不住靠近的魅力,也许是睿智,也许是谦逊。 “回。” “是。”小厮答道,随着玉曙拐到了别院。 …… 一早晨,湘沫就坐在床上,闭着眼寻找着禁术蕴藏在体内的感觉,可感觉竟没有还未增强体质时强烈,难道是因为昨天使用过度被耗尽了?不会吧,这也太坑了,什么久远的禁术,用一下就没了,第四个要求还不知道是什么呢,这要突然哪天大佬反悔要杀她抢禁术了,她也不能与之斗一斗。湘沫看那些古人都是打坐呀,闭关呀什么的以求突破,自己也学着坐了一早上也没感觉到什么,决定先出去探探风向。 湘沫又换回了隐城的服饰,这样别人一看也不会多问什么,就算女人出现在这个府里也不会令人吃惊,隐城的鬼蛛不也是女的吗。腾夜妙与隐城有关系,他府里的人肯定都知道。湘沫决定还是往书房那边去,昨天在花园的假山旁遇到的那个人妖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打扫做活的小厮,真的连个丫鬟姑娘都没有。 “别过去了,烟南国二皇子今天来访。”这是玉曙的声音。 湘沫别过头,正看到从花园石子小道上走过来的玉曙。趁着花色花香,使那张本就带着微笑的脸更加明媚,青色长衫,墨色长发说不出的谦逊知礼。 湘沫也不禁微笑道: “公子好,我是觉得有些闷,出来走走,不小心走到这里来了。” 走近,玉曙看了眼湘沫穿的衣服道: “昨夜相遇,我不知姑娘来自隐城,实在冒昧。将军爱猫,所以那只闯进来的猫也引得我注意。” “将军?” “哦,是我称呼惯了,从小习兵书,看国事,不曾想,有一天被敬仰已久的将军所用,随之在边疆战场久了,回到这里要改口可不容易。” 这家伙说不定是腾夜妙的军事呢,呵,打完仗还不让人家回去,留在自己府里要一起读书还是过日子?湘沫心里虽这样想,但一双明眸还是单纯友好地看着玉曙,看到这人,忍不住地觉得舒服轻松。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能说说昨晚跑进来的那只猫是怎么回事吗?你要不和我说,我就好奇,说不定一会忍不住跑到那边找我城主去了,可是他在招待烟南国二皇子对不对?我肯定不能叨扰,哎。”说着湘沫皱起了眉,可怜巴巴地看着玉曙。她今早可是好好地照了照镜子,倒要看看怎么那么多人被自己惊艳到,尤其是昨天,腾夜妙的表情变化虽然不明显,可还是被湘沫捕捉到了。这不照不要紧,一照湘沫也确实惊了一跳,哎哟,啥时候变成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了,先在玉曙面前试一试撒娇卖萌,据说这么正经谦逊又有君子气的人最受不了萌妹子撒娇了。 果然,玉曙耳根红了,嘴巴不自觉地又向上翘了翘,用衣袖遮嘴轻咳了一声道: “那是烟南国二皇子的尾猫,本还有一只,但在府外被凶人劫住,恰巧将军去解了围,今天可能是来道谢的。” “尾猫?有什么不同?还有人抢?二皇子再怎么也是皇子,身边怎么没人保护?” “姑娘不知这尾猫吗?它的尾巴里的血抽出来可以在同化高级晶魅时护住心魄,高级晶魅不同于其它晶魅,同化时莫说折磨难忍,稍有不慎就会被夺去性命,但这尾猫稀有,并且抽掉它尾部的血,它也会很快丧命,所以很多人想寻也得不到。至于这二皇子,从小便体弱多病,就连他的生母也不爱惜他,更别说找什么人护着,本在繁姚密林里的术阴馆调养,但自从三年前将军隐城的鬼蛛妹妹术法胜了烟南国安在馆中的馆主后,按赌约,这术阴馆就迁到瑞都了,那二皇子是离不开这馆的,除了这里,没有术法能镇住他从小体内的病魔,烟南皇室留他一条性命却早已不在乎他,将军也没说什么,一个病恹恹的人实在是可怜。” “嗯嗯,我知道啦,你这是要过去吗?”湘沫眨巴着眼睛看着玉曙。 “嗯…”玉曙耳根的红蔓延到了脸部,身为世家公子,虽然从小随着腾夜妙去边疆,也有不少姑娘钦慕他,但那些各含鬼胎的眼神玉曙一眼就能瞧破,可是眼前这个姑娘的眼里他看去像是看到了整个世界又像是只是清澈透亮什么也没有,实在是难琢磨,看着这姑娘,稳重的心竟有了颤动。赶忙不再看,抬头朝书房前的道路瞧去。 湘沫也往那边看去,这一看,湘沫惊了一跳,只见腾夜妙与一人并肩从那道上走来,那人竟然就是昨天站在假山上戏弄湘沫的人妖! ------题外话------ 作者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并盯着你亮晶晶的眼睛问道:湘沫认为的“人妖”到目前的章节为止只出现过两次,是哪两次? 第十章 战术分析vs没有战术 只见那人妖慢悠悠地跟在腾夜妙一旁,腾夜妙还刻意放慢脚步等待。人妖还是那一身深蓝衣衫,但完没有昨天那般精神,看去还真是病恹恹的,他的怀里抱着两只灰身黑尾的猫咪。 哼,烟南国二皇子?病恹恹的只是蒙蔽别人的眼睛吧,天下的人都知道腾夜妙爱猫,还故意抱着两只猫,这猫哪也不跑,偏偏往腾王府跑?这人妖指不定就是个变态,早就打腾夜妙主意了吧。 湘沫皱了皱眉,跟着玉曙行礼,玉曙看到湘沫轻皱的眉头,眼里划过一丝了然,其实他也早发现这二皇子有什么不对。但他认为的不对与湘沫脑子里想的还是大不相同的。 腾夜妙看到玉曙倒不以为然,但他看到湘沫后眼神亮了亮。 看到这眼神,湘沫心头一慌,这家伙不会又想安排什么事给自己吧,要知道,她现在的诱魂之术可使不出来。 “将军,皇子。”玉曙彬彬有礼地点头做礼。 “嗯”腾夜妙应道。 “这就是名扬四海的玉军师吗?久仰久仰。莫要称我是什么皇子了,虚名而已,叫我越幻就好。”这人似是不愿想起那皇室中的事,唐唐皇子,竟允许别人直呼姓名,有辱皇室,他竟然满不在乎,好像真的想要划清关系。 越幻不开口倒没什么,但这一开口,湘沫便惊讶的瞪了眼,眼中充满疑惑,是昨天自己耳朵听错了,还是世界上有和这人长相极其相似的另一个人? 这声音是干净清澈的泉水,里面不含一丝尘埃,和昨天那不男不女的妖精声大相径庭! 腾夜妙察觉到湘沫的疑惑,但还是淡笑地对玉曙道: “湘沫是隐城的人,有她陪同我也放心,不如你就和她去盘龙谷替越幻带回个人吧。”说完便和越幻离去。 “带什么人?”湘沫不解。 “皇子的贴身侍卫,此人不知为何安排了凶人抢夺皇子的两只尾猫,甚至不惜最后动杀心,要知越幻再不济也是位皇子,这些人若不是为烟南国皇室办事,又有谁能给他们这么大胆子?”玉曙解释,但他也看出湘沫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不懂将军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人回来,这人又有什么过人之处? 安排完毕,湘沫带上面纱,随着玉曙一同出府,走过大街小巷,进了一个小胡同里的一个院子,院子杂草丛生,很久都没打扫的样子,进了屋,玉曙掀开一块地砖,灰尘呼啦啦地铺了一地,玉曙摆摆衣袖,踏着地下露出的石阶先走了下去。湘沫也跟着下去。 刚开始是黑乎乎一片,只见玉曙从袖里掏出个发着白光的小圆球照亮楼梯,到了下面,一线阳光射了进来,再往前,走出台阶小道竟是豁然开朗。 四周是矮草灌木,薄薄的水雾映着阳光打在脸上。 “这边。”玉曙唤道。 “嗯。”湘沫踩着湿润润的泥土紧紧跟着玉曙。她看到玉曙先前拿在手中照亮的小白球上现在环绕着一层层的银光,哼,又是腾夜妙那家伙的东西! 只见那银光汇聚在小白球的一处,直直地向一个方向拉长。 “咦…好奇怪的一块石头。”湘沫随着银光指的方向看到一块一人高的石头,这石头在这一片矮矮的灌木中显得很是突兀。 在离石头四五步的距离,玉曙突然将手中的白球抛向石头,白球一击即碎,那石头随之幻出了人行,只见这人身穿浅灰色侍卫服,脸上沾着干涸的血迹,看去应该是从他的眼睛里流出。 刚幻出的那人有些微怔愣,但很快便眯起眼睛打量来人,显然他的视力已经被损坏,但并不瞎,待看清了湘沫身上的服装后,突然大吼: “主人,看来我是等不到你来了!” 那人突然以手为利刃,斩向身后泥土,瞬间,土崩瓦解,竟在盘龙谷中又出现了一座谷,其实这谷本就存在,只是距离这里还有些距离,那人一击竟把这谷中谷劈得更大了。那人身后的雾气本就比外面更浓,随着这一击,却散去不少,使后方坐落在谷中谷中的巨山映入视野。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这人的一声吼就把湘沫吓了一跳,随后的地动山摇更是惊得湘沫坐到了地上。 在这人吼时,玉曙就起身往后跃了几仗,他本可以出手阻挡,但将军的意思是让这隐城的女子动手。 湘沫看那玉曙腾的一下跃出那么远,心中暗道:什么鬼东西,还真把我当成夜妙的隐城护卫了? 虽是震的腿软,但还是勉强爬起来了,可刚站起来,就发现由于刚才的震动而裂开的地缝正“咔嚓…咔嚓…”地蔓延过来。 那受伤的侍卫视力逐渐恢复,看清隐城的女子站在裂开口子的地方既不闪躲也不进攻,而且一点杀气也没有,不禁有些纳闷。但毕竟是腾夜妙的人,他也不敢轻看,况且几仗远站的那个男子眼看并不好惹。 湘沫瞧见那人也不攻过来,就悄咪咪地往玉曙那边挪。但那侍卫毕竟是习武之人,他哪能让湘沫想怎样就怎样?双膝一弓,叱的一下窜了过来,但目标却是湘沫后侧方的玉曙。 湘沫一惊,身子向旁边一侧,那人就落在她原先站立的地方,一借力,根本不看湘沫,叱的一下继续向玉曙攻去。 这侍卫看似目标是玉曙,但他第一个要攻的目标却是湘沫,一条线的攻击,只是想速战速决,原因也主要是自己体力早已不济。他本想落到湘沫这里时,必定对方会有所反应,但是没想到的是湘沫照旧是一点杀气都没,仅仅是偏了偏身,躲在了一侧,这侍卫一想,不对!莫不是障眼法!真正要对付的应是那个男子! 湘沫哪里知道这人一瞬间战场分析出这么多路子来?她真的不会功夫,而且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哪能突然给你蹦出什么杀气?若是知道这人这些想法,湘沫估计要笑的肚子疼。 湘沫看那人直攻玉曙,总算松了口气,小命又保住了,正待回头看玉军师有何神通时,突然觉得脚下一空,眼前飞掠的人影、青苔灌木一下子变成了蓝天白云。心道:糟了,原来这人只是不屑于与我动手,在我这落地一起,只是要震断我站的一方土地,让我落到那谷中谷去! 湘沫不由自主地瞎叫,但还是极力扑腾着双手想要够到一草一木。突然一团黑影直飞过来,湘沫直直撞入这一团毛绒怪物的怀里,这触感就像搂抱着自家大熊玩具般,定睛一看,妈呀!一张放大的小黑脸! “小…小…小…”湘沫没有被吓死已经很不错了。 “喵…”小黑微微张嘴,发出很轻的一声,竟含着一丝无奈之情。 湘沫还瞅见小黑不光变成人那么大,而且背后还长出蝙蝠形状的黑翅膀来,只不过这翅膀比猫身还要大,忽闪着正向上飞去,让看到的人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 玉曙看到湘沫什么都没做就落入了谷中谷,不由吃了一惊,隐城有这样的人还能活到现在?但他在看到湘沫掉下去时,也来不及想将军到底有什么安排了,因为那侍卫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 玉曙不出手倒没什么,但这一出手… 这侍卫一直神贯注于玉曙的一举一动,再迫近一步就可一击刺穿对方喉咙,却见玉曙轻轻向他吹了口气,还当是什么毒气,缓了步伐,立刻用可劈裂山地的坚硬手臂挡在口鼻处,可异样却是在眼皮上,似是有千斤重,困意霎时席卷而来… 玉曙确认侍卫已在自己脚下呼呼大睡后,就抬眼向湘沫摔落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团黑绒绒的怪物飞了上来,一直不停地向谷中谷中直冲云霄的那座山巅飞去,不禁惊叹: “血异兽!”一个起身,正待向那边追去,身后却响起了腾夜妙的声音: “世上最高之巅盘龙山,无人能征服,世间罕见古兽飞往,你能追上?” ------题外话------ 第十一章 绝境谜珠 “可是…隐城那位被擒去了。”玉曙看到那血异兽已是惊奇万分,更何况湘沫就在那兽的怀中,再怎么不济,也是隐城的人,他实在不敢放任不管,可是听到自家将军的话,说出的话就虚了几分。 “隐城出来的人你不信?” “属下不敢。”玉曙立刻转身行了一礼道,也许将军另有所图,他想。 “把他带到术阴馆。”腾夜妙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护卫对玉曙吩咐完,就迈开步子朝那裂开大口子的山谷走去。 动荡结束,散去的雾气慢慢又聚在了一起,谷中变得似乎比之前更加湿润模糊。 腾夜妙立在裂口边,抬头望着从谷中谷中盘旋而上,直插云霄的盘龙峰,目力所及,看不到山顶,只有一片片茂密的怪异植株,隐约可见山身的泥土中露出的白骨…他看着看着,眼睛没有因山的伟岸而露出畏惧,相反,是充满光明,接着他好像被感动了,因为他的眼中浸了泪水,正顺着两个眼角同时留下,其实仔细看不是泪,而是他运用毒婪晶魅时放出的银色流体! 他嘴角开始上扬,那两股流体没有断,顺着他光洁的脸颊流入脖颈,滋润衣襟,使他的银袍上也缓缓圈起一圈圈光刃,他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张开,笑得有些鬼魅,让人看到会觉得压迫,敬畏,但还是忍不住要去欣赏那近乎畸形的美感! 这时的湘沫正被小黑抱着向着盘龙谷飞,也就是她来的那个方向飞去,在这之前湘沫被小黑带到了盘龙峰上,所接触到的情况,令湘沫现在还是搞不清楚,但是却勾起了她的好玩心思,就算暂时回不去,那也没什么,这个世界这么神秘有趣,我为什么不乐呵乐呵呢,说不定哪天还真成了腾夜妙那种大神了呢,啊不对,是要比他还厉害,哈哈!总想那些离家的伤心事,也太对不起我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啦! 湘沫又回味起刚在在峰顶的情景: 冲破云层,湘沫明显感觉到空气变稀薄了不少,植株的数目越来越少,越来越矮,直到看见峰顶,被冰雪严严实实覆盖。小黑把湘沫带到峰顶的唯一一株枯树旁落下,然后自己又缩小到普通小猫的大小,翅膀也缩回了身体里,湘沫很吃惊得瞪着双眼,然而不是因为发现了小黑的不同寻常,而是面前的那株枯树。 那树身都是冰渣,看不到树顶,因为被层层云层遮住了,在一人多高处的树身上裂了一个大洞,洞口是冻僵的尖利冰渣,里面有一颗婴孩拳头大小的珠子,那珠子散发着腾夜妙所拥有的银色流光,但光彩有些偏深蓝色,显得很坚硬,它把整个洞衬托得神秘莫测,湘沫震惊于这棵奇异的树,然而她的视线却久久离不开那颗珠子。 小黑奔到那棵树旁,跃进了洞中,用肉爪子按在珠子上,然后就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湘沫。 湘沫晃了晃神,走近了树洞,这样子是要让她拿珠子?湘沫心里一阵激动,伸出手指轻轻捏起了珠子,哪知小黑突然一跃,又变回了刚才的样子,抓住湘沫就向山下飞去。 在小黑热乎乎的怀里,湘沫感不到外面的风吹还有山巅的寒冷,现在她只觉得心被小黑吓得突突直跳。就在刚才小黑抓起她的瞬间,那珠子消失了,她刚开始认为是因为惊吓掉地上了,然而当她感觉到心脏处一丝奇异的温凉后,她确定那珠子已经融到了体内! 现在湘沫从毛茸茸的缝隙里可以看到盘龙山底了,她心脏处那股温凉逐渐扩散身,是她觉得身体非常轻盈,这样的感觉太爽了,只是心脏处似有一根无形的线连着山谷中的某处。 到谷里了,湘沫终于脱离了小黑,小黑变成小猫的模样奔向雾气浓浓的前面,湘沫跟着小黑朝那边跑去,雾气太浓,一眨眼就看不见小黑了,她本想停下观察一下周围,但心脏处那股若有若无的线往前扯了一下,使她不得不往前跑了两步,就跌进了一个怀抱。 “谁?”湘沫有些惊恐,抬眼向上看。 腾夜妙那张妖祸众生的脸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眼里方才的湿润没有了,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湘沫,双臂轻轻搂着湘沫的身体,嘴角还带着满意的笑,雾气模糊,看去他的脸颊透着白嫩嫩的水汽 湘沫一时入迷,但那双眼盯久了就会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摄人心魄,冰寒异常。突然后背一凉,慌忙推开腾夜妙。 “还记得那五个要求吗?”腾夜妙依旧那么看着湘沫。 “记,记得。”湘沫眨了眨眼睛,防止又看得入迷。 “该第四条了,”腾夜妙顿了顿“拿到证据。” “什么证据?”湘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信本王吗?”腾夜妙像是没听到湘沫在说什么。 湘沫放平心境,望着腾夜妙的眼睛。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感情,似是一种渴望,湘沫心中一颤,脱口而出:“信任。” 出了盘龙谷,腾夜妙拐入一条小巷,湘沫紧随其后,外面是闹市,这条小巷却更显得十分荒凉,没有什么人,小巷很长,七拐八绕出去后就是一条静静的窄街,街对面是一扇门楼,应该是王府的某一个侧门,湘沫想,腾夜妙只是不想惹人注目才走这里吧,毕竟那张脸…就算遮住,那完美的身材… 不知为何,除了外表,腾夜妙还有什么深深吸引着湘沫,使她从见他的第一眼就想赖着他,即便有那么一点畏惧。 “回去准备一下,本王在正门等你来。”腾夜妙说完就向前院走去。 湘沫搞不明白准备什么,但当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就明白了,没有女人的王府突然多了八九个丫鬟,素妈见了湘沫赶紧把她拉近了屋里。 “王爷说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准备带你出去赏赏风景。看吧,还从月红楼请来这好几位手巧的丫鬟。快点吧,一会车就来了。”素妈笑着给湘沫使眼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有什么密谋。 “啊?”一听到要出去玩,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而且还是那么一个美男子相陪,湘沫一阵高兴,管他要自己做什么呢,只要能出去,能多多收集这个世界的情报,湘沫就已经求之不得了。 一阵折腾,收拾完毕,湘沫被两个丫鬟扶着从帘后走出。 只见素妈脸上的笑更深了:“真不愧是我妙儿看中的人!” 这时又有两个丫鬟抬着一面大镜子放到了湘沫面前,这面镜子与现代的身镜几乎没什么两样,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甚至比现代的镜子做工更精致,投射的影像更清晰!但不管这镜子如何如何,湘沫看着镜中的人,心中: “!” 没错,吃惊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惊艳!百分之三百暴击! 浓黑的云髻中点缀着粉嫩嫩的玉花,侧鬓垂下三四串小短珠,在眼角处的粉金鳞片上发出轻微悦耳的撞击声。娇美的脸蛋,白皙的皮肤,精致玲珑的五官,湘沫太过完美的眼惹得妆娘们不忍心再动,正所谓明眸流盼、勾人心魄。轻粉色披肩、束裙、下面薄薄的裙纱泛着乳白色,隐隐约约可见修长的小腿。脖颈、腋下、细腰都被洒了清香的花水…其余人也同样是震惊地欣赏着她,她们的目光比初见时更不可思议,湘沫打破了沉静: “你们再看,我要脸红了!”其实虽是惊艳,但湘沫的形象并不是绝色倾城,而是一种异样的媚感,尤其是那眼角没有退下去的鳞片,化妆时有一位妆娘问湘沫,人怎么会长这个,湘沫只是机智地脱口说是自己同化晶魅时长出来的,那妆娘也就没再问什么。 “姑娘要是脸红就更像勾人心魄的…”扶镜子的一位妆娘忍不住说,她后面本想说魔女的,本意是想夸赞,但这个词在灭魔之战后就是忌语,在外面不能说,在腾王府更不能讲,立刻闭嘴,紧张低头。 湘沫猜到肯定是想说什么小妖精之类的,因为她也看出来,这幅面貌确实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仙女,或是什么花枝可爱的碧玉,她也懂妆娘怕什么,所以淡淡一笑说: “没什么,我们走吧。” 几人簇拥着湘沫出门,门口等着一个四人抬的精致软卧,湘沫听着素妈的吩咐,坐了上去,被抬出了王府。 腾夜妙在一个银狐轿前站着,身旁是几位穿着讲究的抬轿的壮士,他们都很专注,并不去打量四周,规规矩矩守在该站的位置。 腾夜妙冲湘沫点了一下头,还算满意。湘沫跟着上了车。 “你表面上是礼物,但你记住,你要帮本王拿到证据。想要所拥有的不被争夺,然后丧命,你就要证明你有用。”腾夜妙一袭银袖长衫,仙风道骨般坐在湘沫对面淡淡说道。 ------题外话------ 第十二章 又移情别恋了? 湘沫就知道一切不会多单纯。 一路上她没有多言语,就是如腾夜妙的一个部下那般认真地听着领导的吩咐,然后努力转动脑子猜想着腾夜妙这样做除了他的利益外,是否还想对自己有什么计划,联系以前的事情,以及没入到体内的那颗珠子… 种种的一切湘沫只想自力更生,虽然那时嘴巴上说要抱大腿,可是现实你若是总是依赖别人,有一天怎么挂的都不知道。 见机行事!你若对我不利,一有机会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信任?在盘龙谷时,只是觉得如果不是说信任,那就断了自己的机会。 湘沫在准备上骄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想好了,现在只是专注地听着腾夜妙接着要说的话。 “一会到术阴馆确切的说是看望越幻,但是术阴馆最近来了一位女客人,本城主怀疑她与在汪海的神秘组织有关,而这个组织的头目从未露过头面,对有关他的线索更是寥寥无几,只是听闻他近几年一直在寻一女子,但不知是何种类型,曾经想要接近他的人送去的礼物无一少不了女子,但却并对不上胃口。”腾夜妙看着湘沫,继续说:“你很特别。诱其出面本王觉得应当不难。” 湘沫被他看的脸不知不觉红了,但心想:这差事,坑我呢?但为了哪天可以有出头日,还是忍住小性子,硬着头皮听。 当然腾夜妙看出来了。 “别担心,你只是充当礼物,你是本城主的私有品,自从你成功让毒婪珠生长在体内的时候…如果你哪一天离开我,那你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听起来凉飕飕的,但湘沫总算好受点了,她按奈不住得想要问那珠子是怎么回事,但是腾夜妙还是在谈接下来她需要怎么做,并没表现出要去解释什么,湘沫也不急,乖乖听着他所说的安排。 “到了术阴馆,本王会去接见这位女客人,之后她定要亲自送你去他们头目那里,我想摸清到底是何人,他派人插在我术阴馆到底有何图谋。”腾夜妙伸出一指,一条银光流体飘进了湘沫胸口。看到湘沫皱紧的眉头,继续道:“增加一些你的保命几率。” “那珠子是不是什么定位器?”那一道流体没入胸口后,湘沫一阵晕眩,心脏对腾夜妙的感应更强烈了,但腾夜妙事先没说就动手,还真把湘沫当成所有品了,有一点不愉快便带着不满的语气说道。即刻湘沫想到这可不是她生活的人人平等的时代,赶紧报以一个甜蜜的微笑。 “主子,到了。”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 “定位器?”腾夜妙还不知道有这种机器,一想,应该是指定位吧,沉默了一下说道:“不光是定位…别乱跑,等我带你离开。”说完便下了车子。并没因湘沫的语气而生气。 湘沫看着放下的车帘子,松了口气:“忍,看我以后强大了,指示的人就会是我,略略略!”气嘟嘟地朝车顶翻了个白眼。然后悄咪咪地掀起一角帘子,向外面瞅去。 听去是吵闹的街道,但往外看只能瞧见一座楼,湘沫不敢把脑袋伸出去多看,怕自己脸惹麻烦,所以勉强只能看到大门上面的牌匾“术阴馆”。湘沫想到素妈说过术阴馆是因为腾夜妙赌赢了才从繁姚密林迁到这里来的,对,是鬼蛛的术法赢得的,湘沫又想起了那个剪着短发的漂亮小女孩,想起了那天的场景,医术!这就是个医馆!那腾夜妙说的那位女客人八成就是鬼蛛说的一点香! 湘沫也看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索性放下帘子,整理着思绪,安静地坐着等待… 术阴馆中。 腾夜妙刚进术阴馆,就有一个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的小老头从前台后面的小院中冲了出来,到了腾夜妙跟前,扑通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道:“王爷!小人…小人…越…越…呸!皇子他…” “闭嘴。”薄唇微动,轻轻吐出两字,但这两个字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跪倒的老头耳朵里。 小老头立刻闭嘴,颤巍巍地跪在那里,头抵着地板。腾夜妙突然加快脚步往院内走去。他身后出来迎接的掌柜就是那天赠与湘沫戒指的赵章红,这时点着肚子赶紧趁机去扶那小老头,然后又赶紧加快步子跟到腾夜妙身后去。 “哐!”腾夜妙进了一间精致的屋子,拉开隔着厅室的障子,发出一声响。 入目一片狼藉,那个在盘龙谷被玉曙弄得呼呼大睡的人现在好像是肚子里有一颗炮弹炸了一样,尸体直挺挺地躺在腾夜妙的脚边,地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清理。腾夜妙急切的往里再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然后突然唤了一声:“幻儿!”快步跑到了床边。 身后赶来的那个小老头和掌柜倒吸一口气,心里同时想道:王爷这又移情别恋了?! 腾夜妙坐在榻边,手里握着越幻的手,眉头紧皱,眼里仿佛还能看到一丝关切与忧虑,但并不明显。 在外面站的小老头跨过地上的尸体,想解释什么,但胳膊突然被人抓住了,身后传来了赵章红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安夫,你想死吗?王爷还没问你罪呢!” “说说这是怎么了?安夫?”腾夜妙的目光看了过来,眼神冷冰冰的。 赵章红松了那个叫安夫的小老头的胳膊,默默把手又缩回了袖子里。 安夫本想倒回去的腿又抬了回来,强装镇定地张嘴说道:“小人听到爆炸声来到这里时,已经成这样了,当时公子躺在地上,我就赶紧叫人帮忙扶上了床,但,但不管我怎么医,公子就是不醒,小的查过了,公子没有受伤,但就算公子是被爆炸声惊得昏迷,这么长时间也该醒了,可是,小人无能。”安夫说着,他的一撮山羊胡也一抖一抖,不知道是被腾夜妙慢慢变强的威压吓的,还是因为他说话而抖动。他一直忍着没说皇子,而是公子,完是越幻曾经说过,他怕腾夜妙阴晴不定,万一说错了话,就算他已经是国德高望重的神医了,也指不定会突然被捏死。 “夜妙…”微弱的声音。 腾夜妙把目光收回,放在了缓缓睁开眼的越幻身上。 “不怪安爷,是我,咳咳…身体太弱…”越幻勉强支撑地说道“安爷是我这辈子没有遇见你之前唯一一位对我好的人,他不嘲笑我是他国弃子,反而尽心尽力的帮助我,是心地最好的医者,没有他,我就活不到遇见你…夜妙,不要,不要,求你不要迁怒于他…”说完又紧闭了双眼,喘着粗气。 随着越幻的声音,不大的房间里恐怖的威压渐渐消失,安夫与门口站着的掌柜即将要跪下的腿终于恢复了力气,但还是忍不住发抖。 安夫看着床头越幻紧闭的眼眸与额头渗出的密汗,眼里既是感激又是担忧。 ------题外话------ 第十三章 送礼 “赵章红,通知汪海那位,就说本王已经听闻她在术阴馆救助病症的善举,并且十分惊叹她救人所用的医术,本王今晚拜访她,希望她所习之术能与我术阴馆的术法取长补短,共同为百姓造福,也以促进我国与汪海的友好。”腾夜妙依旧握着越幻的手,但说出的话却是给掌柜的听的。 门口站着的赵章红听了,立刻弯腰道:“是,小人这就去!”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那胖胖的身体灵活地上了外间的二楼。 “安夫,过来,看看幻儿现在如何?”腾夜妙起身,又冷冷地把目光转向了站在那一脸担忧的安夫。 “是、是。”安夫迈着步子到了床边,伸手去碰越幻的脉搏,一会便道:“公子这还是娘胎带的损害,身体虚弱,这次是因为受到惊吓。” 腾夜妙此时在那倒在门口处的炸裂尸体旁捡起了一片带着棉花的破布,布料不像是尸体身上的衣服料子,腾夜妙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嘴角扯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当他听到安夫的话后,淡淡嗯了一声,对于越幻的身体,这些人只会这么解释。 腾夜妙吩咐人为越幻换了间屋子,一下午就和他待在一起,没有人敢去打扰。 湘沫早就在车里待不住了,一下午,她又不是神仙,就算不吃饭,憋尿…… 湘沫从车帘往外撇,看到了经过的玉曙,原来他一直在后面的轿子里,这时打算进去把那名危害越幻的侍卫再带回去审,早上是腾夜妙吩咐先带来这的,玉曙本一度担忧越幻面对侍卫会有什么危险,但仔细一想又恍然大悟。现在他正掐着点进去带人,因为想尽早印证将军的猜测是否和他一致,显得神采奕奕,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玉军师,哎!哎!叫你呢,玉军师!”湘沫压着声音地吼,她还是挺害怕自己一泡尿断了腾夜妙的计划。 玉曙转头,看到一个车帘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激动地看着他,好像会说话似的,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那个穿着粉衣裙对着他卖萌的女子,还有她换回隐城服饰后跌落谷中谷的情景,心里一咯噔,没错,他想到了,这就是抓住证据的关键,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女子是不会受汪海组织术法威胁的。他走到车前,车前的将士自然没说什么。 “玉军师,是我,还记得我吗?”湘沫又把帘子撩开了一点,虽然她对玉曙在盘龙谷见死不救而感到生气,但再怎么也不能被尿憋死,她的脸现在探到车外,小嘴一张一合,不敢大声嚷也不小声,怕玉曙认不出来。 玉曙在看到湘沫更加娇艳的面容时,心里又咯噔了一下,他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他对自己这样的反应很是绝望,努力开口道:“姑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湘沫看到玉曙那样子后,抿了抿嘴,淡淡一笑道:“我想…”湘沫想怎么说能文雅点,不至于让玉曙为难,“方便,那个…”眨了眨眼睛,有点尴尬,哪想到玉曙突然说道:“姑娘跟我来吧。”然后就快步走到了车前面。 湘沫松了一口气,出了车,看见玉曙背对着她,伸出一只胳膊。 湘沫心想玉曙是个正儿八经的君子,她以后不能太欺负他了,伸出手搭在那个胳膊上,下了车。 在湘沫把头完从车窗露出与玉曙交谈时,在术阴馆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一位盘着一头棕色头发的娇俏丽人,单手托腮看了过来,在瞧见车窗里的面容后,眼睛一亮,似是发现了宝贝。之后她的目光一直尾随着湘沫,直到湘沫进了术阴馆。 湘沫好不容易方便完,玉曙“护送”着她又回到了车上,实在是因为在他们进了术阴馆后,湘沫的面容美的太惹眼,又是她眼角的鳞片那么新奇,术阴馆的人都不自觉地瞧过来,但有玉曙在旁边,而且这些人多半是看病的,也不多嘴。 湘沫又在车上等着了,她刚才出去趁机看了一眼术阴馆的貌,金字塔状,共六层,从一层开始到五层都是一扇连接紧密有致的镂空六角窗,最顶一层是由许多红木雕出,窗上镶一只硕大的蜘蛛!然后就没机会细看了,但湘沫的心里还是抖了抖。真如鬼蛛所说,那标志,她就是馆主。 天际泛出了红晕。 腾夜妙在掌柜的陪同下进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间。这间房不同于别的房间,要大一点,显然不是看病小诊所,而是待客的厅室,沿着雕花窗摆着一张大大的桌子,上面早已摆放好美食佳肴。窗边正单手托腮,不知盯着外面什么发呆的女子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别过头时就看到了腾夜妙。 “王爷。”掌柜的早就通知过这女子,她也知道进来的是谁,连忙起身行礼,“请。” 腾夜妙点头回礼,落座。 “本王早就听闻姑娘医术了得,帮馆中许多医师解决过疑难杂症,今日特地前来替我馆表达感激。” “哪里哪里,行医之人应当以解救苍生为乐,王爷过奖。”女子边说边打量腾夜妙,并没感知出对方有什么奇异的能力,并且还算平和,不像外界所传生有银毒妖面,难不成,主子搞错了? “都传姑娘医术奇特,内陆是从未有过的。”自从落座,腾夜妙就一直一手轻抚茶杯,眼睛也就是瞟了女子一眼后就一直盯着茶水,现在却抬头,与女子打量的眼睛撞上了。 面容本就不错的女子,措不及防撞上腾夜妙那眼眸,心中一个咯噔,脸上立马爬上一抹红晕,竟然还没等腾夜妙问,就娇羞地回答:“小女子名一点香,师从汪海奇指十枭。” “哦?”腾夜妙低头,默默饮了口茶,这人物他从未听说过,但是奇指倒是有所耳闻,莫非十枭就是这组织的首脑。 “师傅是汪海医者,但不管他医术多么了得,终究没有救回心爱姑娘的命。王爷是否听过,我师父为寻与那女子相似的人,走遍了千山万水,路途中他救助过许多人,但上苍却不肯怜悯他,让他自始至终都活在对那女子的思念中。门中弟子不忍心师傅再那么痛苦,就寻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去安慰师傅,但是无论怎样的姑娘都抚平不了师傅的心病。” “不曾想,尊师还是位多情人。”原来十枭就是那个人,腾夜妙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但还是耐着性子报以评价。 “都说锦都美女如云,此次在外小女子除了领教各路医术,还有一点就是为给师傅带回去一位称心如意的姑娘。”一点香说着皱了皱眉,颇有些遗憾地说:“在学问上小女子还想学习学习馆主的术法,可惜馆主却远在隐城,小女子听说隐城普通人是找不到的,但是王爷…” “呵,可以指点。”腾夜妙淡淡应道,“不过,本王今日拜访带来的礼物,姑娘已经看到了吧?”腾夜妙进来时,一点香还盯着窗外,不用说,就是看外面那辆银狐轿,况且玉曙刚才进来说的些情况,湘沫下车那啥他都知道。 “啊?那个绝色姑娘是王爷您带来的吗?”一点香一阵欢喜,不禁轻抬右手遮住笑着的嘴。把打听隐城的事放在了一边,心中本就对被派去潜入隐城的高傲师兄一点刺有看法,况且隐城的事也不是她该管的,就随口一问,眼看腾夜妙调转话题,索性就不再探究什么。 “嗯。”腾夜妙看到一点香用来遮嘴的那双手后三个指甲呈血红色,前段弯曲成拱,切入指腹。 …… ------题外话------ 第十四章 没有患有心脏病的手下 湘沫在车里既无聊又肚子饿还不敢随便掀帘子往外瞧,正一肚子冤屈无处安放,眼前的车帘就被人掀起来了: “奴婢奉香主子之命请姑娘到房中歇息,姑娘久等了,请下来吧。” 湘沫一听,终于来人叫她了,再不来,真的要长蘑菇了。提上裙摆,麻溜地下了车,深深吸了口外面的空气,说道: “走吧。”声音都带着革命几十载,终于解放的欢脱。 “姑娘随我们来。”来了两位丫鬟,她们本想扶湘沫下车,可哪知轿中人如放飞林间的小鸟般倏忽便轻巧优雅地落在了她们面前,还带着一股轻松的劲儿…这两丫鬟只看了一眼便匆匆把头低了下去,即便心中惊艳,但也清楚自己的身份,规规矩矩地在前面领路。 湘沫随着两位装束简单却不失身份的丫鬟,进入了术阴馆后院一间别致的客房,房中的白玉桌几上摆放着丰盛的吃食,湘沫一瞧见眼神都亮了,但还是保持着矜持。 “香主子说姑娘等了这许久,定饿坏了,特意请掌柜的帮忙让人做了这些吃食,姑娘请用。”其中一丫鬟说着便拉开了一张椅子“奴婢们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尽管吩咐。”说着便带上门出去了。 湘沫坐在餐桌旁,并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梳妆台上,不错,看样子大佬已经把她“送”出去了,这应该就是给那个什么神秘组织派来的女郎中准备的房间。正准备先吃一些填填肚子,一闪神,察觉到梳妆镜上有什么出现,又赶快转眼去瞧,但什么也没有,湘沫心中疑惑,吃饭过程中时不时看向那面梳妆镜。 饭后,侍女撤去餐具,屋中又只剩下湘沫一人。 湘沫走到那面梳妆镜前,打量着镜中女子,这般妖媚,真的是自己吗?以后就要以这个样子生活?到底这次要拿回什么证据?大佬真愿意留着自己? 还在想着许多不明事情,突然,面前的梳妆镜内青光恍惚,随即又消失,湘沫立刻定神,秀眉微蹙,双眼紧紧盯着梳妆镜。 “像,像啊!这谨慎的小模样分明就是我的淑儿啊,哈哈…”镜中传出一阵阵嘶哑的笑声,一支溢满蜡油的苍白色蜡烛出现在镜中,燃着的青色火焰撩拨着湘沫镜中的影像,使本就妖媚的面容更加诡异绝色。 湘沫瞬间一身鸡皮疙瘩落地,她看着镜中自己被青色火焰映衬的脸慢慢变成一位陌生男子的脸,心中害怕,但心脏处那一股凉意让她想到了腾夜妙,以及他说过的那句话“无论何事,莫要惊慌,等我带你离开。” 一股前所未有的安感,湘沫压了压心,证据,这和证据有什么关系呢?深吸一口气对着那团火焰问道:“你是什么人?”即便是暗示不要害怕,但说出的话还是颤抖的。 “我是谁?哈哈,我找你很久了!” “师父?” “滚!你闯进来做什么?”青色火焰突然变得猛烈,那男子不错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瞪着湘沫身后说话的人。 湘沫向后转头,只见一女子扑通跪在用白象牙打造的地板上: “是一点香该死,扰了主人好事,这就滚出去。”女子盘着的棕发散下一缕,精美的发簪也歪了一圈,声音颤抖,不停地挪着膝盖往后倒,嘴里还不停求饶,模样甚是狼狈。 “等等!”在一点香好不容易要爬出去时,男子又怒叫道,但随即恢复平静地说道:“你明日就启程去汪佃河大坝接一点血的手,把这位姑娘带去那的福乐客栈。至于隐城,一点刺已经找到了,还有那个什么银毒小将军…”男子将目光投向了湘沫“呵呵…我们要好好合作。” “看来真是对大佬有所图谋”湘沫心想,还有这种人一定没有患有心脏病的手下,不然这位一惊一乍的精神分裂者还不知吓死多少人,湘沫对打在自己脸上的那抹目光一阵厌恶。 男子面容消失了,那团青色火焰在白烛上跳跃了一会随之也消失了,湘沫听到身后女子长长舒了口气: “姑娘就是湘沫妹妹吧?” “嗯,你是?”湘沫这会转过身看着这女子。 “我是一点香。”一点香站了起来,把散下的一缕头发往耳后拢了拢,抬眼看向湘沫“啊,王爷可真是大手笔!” 湘沫眼见那叫一点香的女子说完就两眼放光,要扑向自己的架势,忙往后退了一步道: “香…香姐姐你…刚才那是什么,怪吓人的。”湘沫瞥了眼梳妆镜又看向满脸惊喜之色的一点香。 “那是师父啊,”一点香本想严肃一点,奈何她就是收不住对湘沫美貌的惊叹,索性继续道:“你别怕,师父其实是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呢,师父术…哦不,医法高强,根除过许多恶疾,只不过感情上受了难以磨灭的刺激,才这般的。作为弟子,还有很多受过师父恩惠的人们,无一不想师父变回原来的样子,奈何我们寻遍了世间,也没能找到可比得上师父心中女子的人。” “深情之人终将是最痛苦的。”湘沫不禁感叹,想起刚才那神经不正常的男子,真是可怜,变成那样这感情是有多大的裂缝? 一点香听湘沫这样说,眼里划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眼中的希望之情更甚:“湘沫妹妹,过来坐下说吧。” 湘沫坐回桌几前,一点香沏好茶水,坐在旁边,一个劲打量着湘沫,好似真如遇见奇珍异宝般。 湘沫被盯得发毛,再怎么好看,也别这样痴迷吧,况且这一点香说实话也算个美女,怎么对颜值的抵抗力竟然这么弱。随即又想既然大佬要自己拿什么证据,还有调查清楚神秘组织头目的所在,那么一定不是送个“礼物”这么简单,如果“礼物”不表现表现,那以后可怎么抱大腿呀。 湘沫捏了捏水仙薄纱的粉嫩袖口,学着贵族名媛的模样淡淡道:“王爷寻到我后,经常提起汪海奇指组织,从中我深深地为姐姐师父的经历而心疼,此次精心准备就只想博得尊师一笑。香姐姐看看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有能不能给妹妹我讲讲尊师喜欢的姑娘是怎样的?” 一点香伸手遮嘴笑了笑道:“妹妹虽不是倾国倾城,但妹妹却是另有风情,让人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就如我见到阿淑夫人时的感觉,阿淑夫人就是师傅心中抹不去的伤痛。所以师傅一定会满意的。对于阿淑夫人,姐姐我入师门晚,并未多接触夫人,夫人…哎…”说着便轻蹙眉头,伏下目光,似是真要流出眼泪。 “姐姐不要伤心,都过去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耐心地带尊师走出阴影。”湘沫管她假情还是真意,先把戏演足了再说。 “对对,”一点香又把湘沫从头到脚赏了一遍,笑道:“妹妹这身衣服不错,容颜更是无可挑剔,尤其是那眼角鳞片,是天生的?我们汪海那的人出生时有一定几率生出鳞片,说是受人鱼基因的影响,但是人鱼据说早就灭绝了,所以能生出鳞片的概率是很小的,姑娘说不定身世和汪海有所渊源呢。就是这头发不似我们那里。”说到这儿,一点香回头看了看那梳妆镜,也没等湘沫说什么就匆匆道:“时间也不早了,明日我们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呢,姐姐一会儿让水莺伺候妹妹歇息。” “等一下,那个镜子可不可以…” “哦,姑娘别担心,那只是我们传信的媒介。”走到门口的一点香道,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奶白色客房又只剩湘沫一人,想到刚才一点香提到的身世,湘沫轻轻摸着自己那双柔弱滑嫩的手背,心想:这身体是否有她原本的主人? ------题外话------ 第十五章 杀错人有损刺客的尊严呐 一夜…湘沫睡醒后,在那位叫水莺丫鬟的伺候下收拾完毕,与昨日比较,就是发型不一样了。 复杂的云髻变成有点像现代新娘的盘发,头饰从玉簪、彩花、流苏变成了珍珠扣,海贝夹…整个人显得更端庄成熟。面容没做什么修饰,可以说是素颜,使那眼角鳞片的美不再受粉质争艳,异域风情不言而喻。 一点香早就找人备好了车马在术阴馆外等候。自己则一直陪着湘沫,上马车时,还说为了以防万一,一定要和湘沫坐在一起。 一早上,马不停蹄,车中,一点香总是问湘沫这皮肤怎么保养呀,说什么习医这么久,还没找到能让容颜这般光彩的妙方,还问湘沫是否清楚身世与人鱼的渊源…问来问去,不管湘沫回不回答,总是一副套近乎的样子。 湘沫觉得这一路上一点香的表现充分说明自己被那个精神分裂者看中的可能性很大,默默在心中点了一炷香。 时近午时,湘沫听到由远及近的水声,车停了。 “妹妹下车走走吧,坐了这许久,闷得慌吧?听说这汪佃河大坝附近景色壮阔,虽是近午时,但春天的日光并不刺人。” 湘沫应声好,便随着一点香下了马车。 入眼就是十多里宽的堤堰,浩浩荡荡,没有什么遮挡视线,但还是望不到河对岸。回首锦国都城瑞城的方向,竟还可以看见高耸的琼楼飘浮在云间,云彩在正阳的照射下绚烂多姿,回看这河流,如一群群猛狮直冲而来,带着白花花的浪潮扑击向大坝,溅起几丈高的浪头…再往远望,山峦重叠,江河中的星点白帆正向那边驶去…… 大气滂沱,湘沫震惊于这景色,心情也为之舒畅不少。 人在前走走停停,马车慢慢地跟在后面,一路上来往行人不绝,多少都回头望一眼他们这一行汪海的远到之客,随着汪佃河往下游行入市井,一点香说到了临城,这里是瑞国的交通城池,八街九陌,车水马龙。 在福乐客栈一间客房歇息下,一点香坐在湘沫一旁木椅上道: “时间尚早,姐姐要去大坝那儿接一下师兄带过来的东西,看妹妹路途劳累,就留下歇息吧,让水莺陪着妹妹,妹妹一人千万别到处走,这四通八达的城市指不定有多少危险。” “放心吧,我这一颗心只挂在了尊师身上,哪有什么心思瞎逛呀。”湘沫坚定地说,然而心里早就在催着这粘人的女人走开了,这还没成夫人就奉承了一路,湘沫已经快被“甜言蜜语”恶心死了。 终于安静了,湘沫躺在床上准备小睡一会,昨晚那面梳妆镜摆在那,实在是难以入眠,现在无事又没人扰,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冰冷…下巴处传来的凉意惊醒了湘沫,但湘沫没有立刻睁眼,这感觉…是匕首!脑海中闪过古装片里刺客杀人的场景,心里一个握草!冷静!这刺客一定还不准备动手,自己在这里谁也没惹,举目无亲,这刺客肯定找错屋子了,杀错人是有辱身为一名刺客的尊严的啊大哥! 装睡……不行,怕什么啊,脖子上那一刀真下去那不冤死,死也要看一眼凶手。睁眼前,湘沫尽最大的努力集中精力,逼出自从上次使用之后就好像消失了的诱魂之术,好不容易找到一丝感觉,时间紧迫,几乎一瞬间,沉睡的女子明眸大睁,眼角鳞片金粉光芒亮眼,可是那鳞片的亮度却又极快地暗了下来,但还是保持着微弱的光芒! 入眼是一双暗灰色的警惕眼眸,诱魂之术是成功使出来了,但那人反应极快,也不似无力还手,虽然湘沫盯住了他的眼睛,可是那人的思维竟在抗拒着湘沫的思维! “出来!”湘沫从那暗灰色眼中看到了那人的魂魄,但是在魂魄要冲出时,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对方正在有意识地极力抗争! 在极度专注的情况下,湘沫的世界里只有那双暗灰色的眼睛,她不知道对方的样子,但潜意识已经警惕:无论何种缘由,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出来!”细密的汗珠从额间沁出,更加坚定地命令,眼角微弱的光芒挣扎着再度亮一些…… “轰!”湘沫耳中一响,透过暗灰色眼睛看到的那团猛烈黑影瞬间消失,眼前一黑,无力地躺在床上。 湘沫以为用功太勉强,搞得眼瞎了,现在身虚脱,本以为死定了,哪知耳中传来身旁之人窜出去的风声,接着是椅子碎裂的声音。 确实是一名刺客,那人现在也是气喘吁吁,他方才是强制挣脱了湘沫的束缚,内气冲击而出,撞飞了放在桌前的一把椅子,椅子飞起碎裂在身后的墙壁上,而他则站在椅子原本摆放的桌旁,压着低沉的声音道:“奇指何时找到了诱魂,竟然不是那个疯子占有?” 当然,湘沫很清楚地听到了,奈何什么也看不见,强撑着软弱的身体起来,视线才慢慢恢复…… “嘭!”客房门推开了,水莺夺门而入,应该是听到了响动: “刺客?!”水莺瞥了眼湘沫,见无大碍,便发现了一身夜行服并用黑布蒙着面颊,只留出暗灰色眼睛的人,既惊又疑。 水莺再就没说什么,从袖中摸出一个包子大小的袋囊就向黑衣人抛去,在抛出的最高弧度处,袋囊口部一开,叱出一团暗紫粉末!也就是那囊开口的一瞬间,黑衣人一踢桌沿,借势跃起,双手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红匣子,匣口一张,三枚钉打入冲过来的一团粉末,划过三道,直射入水莺面门!继而那团粉末竟奇迹般消散!连黑衣人衣角都未碰到! 水莺直挺挺摔在门框处,头部的鲜血突突地流了一地。 “我不是奇指的人,你找错人了,诱魂怕是你判断错了,我曾同化的晶魅只是能力与诱魂有些相似而已!你错杀了我的人,你这刺客未免太糊涂了吧?”湘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硬气,把背部死死贴住床楞,面颊苍白,但还挂着一丝嘲讽。 黑衣人注视着床边绝色女子,方才睡着时带着的媚气竟然烟消云散,只剩倔强的冷傲,心中不禁一凛,道: “现在,即便你不是奇指的人,我也要带走你,诱魂?至少要让主人去决定!”说罢,右手成爪,向湘沫扑来! “发!”一声女子厉喝!三星红点窜入黑衣人后颈!几乎同时,刚跃进两步的黑衣人身血管弹出皮肉!一身衣服被血液浸透!血肉模糊!那脸更是恐怖恶心,直杵杵爬在了地上。 第十六章 汪海异术杀人血条消失 “这就是真实版的血条消失术吧…”湘沫喃喃道。 “把这两具尸体处理掉,别让人瞧见!哎呦,妹妹,你怎么了?” 湘沫恍惚中从那刺客的身上回过神,看到了伏下身子,半蹲在一旁满脸关切的一点香。 “没事,我只是被吓了一跳,怎么莫名其妙有人来这里刺杀?”湘沫尽量保持冷静,可这身旁看似温柔的女子竟是如此狠毒,想到身处的世界是多么恐怖,再怎样压抑声音还是颤抖。 “妹妹莫慌,查一下那人的身,就知道是何人手笔了。我一定在把妹妹送到师傅身边前,寸步不离!” 湘沫抬眼看到本倒在门口的水莺竟然不见了,连那喷了一地的鲜血都一干二净!收拾干净水莺的尸体后,那个叫水鹊的丫鬟走到了刺客那里,打开手中的瓷瓶,向那尸体上撒上了一片白粉,那尸体就连同地上的血一下子被吸干了,白粉随后变成一地灰尘…… 湘沫看着这一切,内心拔凉拔凉的,鼻尖充斥的血腥味同时随着尸体血水的消失而消散了。这就是所谓的奇指异术吗? “香主子,您看。”水鹊处理妥后,走过来,摊开双手,道。 一点香看到那两样东西,眉头紧锁,只见水鹊一只手中就是刚才杀了水莺的小红匣子,而另一只手中则是一枚透蓝水亮的胸徽。 “饮息团!”一点香盯着匣子:“这帮赏金杀手是被谁招来的?”伸手掂量起那枚胸徽,那上面的图案是一张狞笑的嘴,两只尖利的獠牙之间咬着八只剑。反过来背面是一颗獠牙,“呵…区区一个辛级刺客,也敢找我一点香的麻烦!” “赏金杀手?”湘沫疑虑。 “没错,就是品乘国设在暗处的赏金团!这些杀手等级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级别。哼,辛是最低级的,也敢来找我!”一点香现在只是在生被人看不起的气,完没有理智去想更多。 “香姐姐,我想一个人缓一缓。” “你这样子哪行,我去让他们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补,看这脸白的。” “不用了,睡一会就好。”湘沫往床里面挪了挪。 “好…好吧。”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一点香看湘沫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就不再献什么殷勤了,不然这未来的夫人万一被师傅喜爱宠幸,那自己可讨不到好了,要休息就休息吧,要送她去那里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已经在福乐客栈中。 等没有人再打搅,湘沫盘腿坐在床上,用部的精神气寻找诱魂之术的感觉,很久,除了化在心脏处的毒婪珠的气息外,自己似乎就是个普通人,这个诱魂之术…… “噔、噔、噔。” 湘沫抬眼,眼孔中划过一道银光,像极了腾夜妙动手时周身翻腾的流光。 “进。”声音莫名地沉稳,湘沫自己听到后都惊奇不已。 门开了,一点香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海棠红梳妆盒,脸上挂着笑,身后跟着两个抬着一人镜的小厮,一点香扶湘沫下榻。 俩小厮放好一人镜之后就退出去把门关好,这时一点香手指镜子道:“湘沫妹妹,福乐客栈里的这扇镜子,有师傅的一缕元神种在里面,只需通过这面镜子,师傅就能带你去与这里相隔万千山水的汪海。哈哈,来,把这个拿上。” “嗯…”湘沫内心握草,这不就是传送门吗?面带好意,接过那海棠红的箱子问道“这个是?” “这个梳妆盒是一点香的心意,夫人收好哦,里面胭脂水粉应有尽有呢!保准给夫人锦上添花!” “姐姐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别叫我姐姐啦,一点香可不敢再占您便宜了,哦,一会师傅就要来了,夫人您在镜前等等,我先出去了。” 湘沫应了一声,看着一点香走出去,那女子似乎是如释重负的样子般,合上门时,湘沫捕捉到一点香深深松了口气。 有那一面镜子,湘沫也不再打坐探寻什么诱魂之术,而就静静地欣赏着镜中自己的美貌,真是越看越好看。 大概一刻钟后,湘沫发觉到不对了,在镜子的中心又像那次一样,出现了一只白蜡烛。 “噗嗤。”蜡烛燃起了青色火苗,越燃越旺,一滴滴蜡油紧接着就随着蜡壁滚落…… “湘沫?”随着带着疑问的声调出现,湘沫看到镜中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名散着长发,穿着苍色长袍的忧郁男子。不同于第一次的狰狞,男子的面容很是正常。 湘沫下意识往自己身后瞧,可是什么也没,而镜中的人就站在那里。 “是。”湘沫已经做好面对一个精神分裂者的准备。 “嗯,那次…我,我不是故意吓到你的。”男子本就忧郁的面容更加难过。 这反差,要不是没见过,湘沫真的以为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吓到,而是心疼。大人真的爱她至深,可是却要忍受这么大的悲痛。” “我的伤早就结痂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梦里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男子说着似是要哭。 还真是个精神分裂症,湘沫心中无语,淡淡道: “我不是她,可能,只是有些相似罢了。大人,那些往事又何必思量这么多呢?” “呵,你和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简直一个模样,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样。世间哪有什么可以取代你又爱又恨的人?我费了这许多手段终究是难以再见淑儿一面!不过…你或许是忘了我呢,我不会认错的,那种感觉……”男子越说越悲的面目又渐渐抽搐、扭曲,但他却又不断地说:“别、别,你会吓到淑儿的,不要不要!控制住……” 湘沫看着青色火苗映衬中那男子阴晴不定的脸,心中发毛,真的想不出怎么和这疯子交流,万一一开口说了刺激到他的话,那指不定要蹦出来掐死自己,所以湘沫索性闭嘴,默默看着男子到底会怎么样。 不过很快,男子变回了一副忧郁的样子,定定注视着湘沫,眼中的希望闪烁,似是期盼着什么: “和我去汪海吧,你会想起来的。”声音渐落,镜面淡淡映出一圈旋涡,如向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男子把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镜中旋涡向湘沫伸了出来! 第十七章 往事属何人? 冰冷的触碰……湘沫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镇定。第一,她不想死得和那刺客一样难看。第二,她就算拿不到证据,也能近处接近奇指十枭,多少有利于大佬的计划。所以就鼓起勇气随着奇指十枭的带引进入镜中漩涡。 苍白透凉的男子大掌抚在湘沫右肩,四周是流动的旋涡,每个涡口都亮着一盏白蜡,湘沫怀中抱着海棠红梳妆盒,静静地与奇指十枭站在这些大小不一的漩涡间。 “淑儿,你,还想回去吗?”奇指十枭淡淡开口,语腔一分憧憬九分绝望。 寂静的空间、流动不止的漩涡、晃动的烛光以及男子突然打破沉默的又一次沉默,湘沫不知为什么突然没有力气去嘲笑这是一个神经病,或是去可怜一个多情者,只是漫天的悲怨冲击着她的情感,顺着奇指十枭抬起的手指望去…… 一个暗黑漩涡中烛光愈发明亮,漩涡也逐渐趋于透明,与周围场景格格不入。 “我做到了!哈哈。”一个活泼少年的声音传入湘沫耳中。 突然,那面透明漩涡中跳出来一位少年,竟同身旁男子十分相像,只不过活泼开朗的样子令湘沫不敢确定与身旁的是同一人。 “十枭哥哥,这么说他,嗯,你的义父会带你回去了吧?”干净空灵的女声又是令湘沫双耳一舒,只是右肩的手突然收紧,身旁之人似乎在颤抖。 随着说话声,女子影像逐渐清晰,竟是个双眼角与湘沫长有同样鳞片的娇美少女!身上穿着鲜红色衣裙,十分亮眼。 “是啊,这晶魅对义父来说是很有用的,我从小受义父栽培,定不能辜负他!” “那他把你孤身一人丢在人鱼峡,受了这么多磨难,不管你死活,你还要报答吗?” “义父是我很敬重的人,他能走到现在所受的苦难比我多太多。义父看重我才把我放在这里,只是一场历练而已,想要追上义父,我还差太多。多年前是他把我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翻出来的,仅这一点,就足以我报答。” “可是那次你差一点就被烛浆吞没!” “不是最后被淑儿……” “别说,”少女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那天如果不是主人发狂,我就不会害怕得逃出来,更不会遇见你,你是死是活没有人会知道!” “淑儿,你后悔遇见我?” “没……”女子红着脸低下了头,喃喃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一心只想追上你的义父,修炼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休息,你是要成为那样强大到别人无法企及的人,而我呢,只是一只每天担惊受怕的鱼妖,哪天主人不高兴,我可能就会被当做实验品处理,像我这种人你永远也不会记得吧?呵呵,我怎么会奢求你回来看我。” 少年微愣,随即问道:“你,几日未归了?” “我,” “从遇见我那天起!” 少女一直低着头,眼圈有些泛红。 “你主人是钟潇太郎!那个疯子!” “他其实人很好。”少女低语,似乎想不到什么词争辩。 “那为什么人鱼峡要叫人鱼峡?为什么这里如此美丽,竟连个人烟都没?只有一座孤塔?”少年继续道:“因为他,钟潇太郎!他研究失败过多少人鱼种?我听义父说,远古时人鱼就是因为某种原因在这里灭绝,现在,你的主人又想复苏那个种族,可是这是天定,怎么可能,到处搜刮像你这种带一点鱼种基因的人类,结果呢?在我发现镜烛晶魅的过程中,你可知我看到些什么?尸体!埋葬在人鱼峡美景之下!” 少女瞪着眼睛,看着少年,轻声说道:“我从未见主人……” “你遇见我那天起,我就发现一切了,还亲眼见到过!至于他为什么瞒着你,我不懂。但是,”少年似是想要鼓起勇气,提高音量道:“淑儿,从那天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起,我,我就,就喜欢你。我,我不能让你再回到那个地方,我也害怕那个疯子,但,但我更怕他有天那样对你。我,我不能一直装作受晶魅折磨的样子,我,其实早就同化了镜烛晶魅了,身体早以不再那般不堪,不能再缠着你了,但是今天,我只想问你,愿意和我走吗?” 少女无法置信的看着少年稚嫩的面容,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回头望向湘沫,嘴唇轻动。 影像消散…漩涡变回原状,烛光继续颤动。 湘沫没有听到说什么,但看唇形,是在说“再见。” 不知为什么,湘沫的双眼也淌下泪水,可是尽管一直在尽力搜刮所有线索,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你能看到?”奇指十枭突然站在湘沫面前,双手轻轻摇晃着湘沫肩膀,声音难得惊喜“这些,只有,只有淑儿和我能看到!这是我们共同的记忆!你哭了!你是淑儿!一定,这次一定是你!淑儿,你没有死,太好了!” “什么?”湘沫淡淡开口,眼中虽一直在淌着泪水,但看向奇指十枭的目光只有疑惑。她想问为什么她毫不相干,也能看到这些,并且眼泪竟不受控制。可是她问不出来,眼前人太令人为难。 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与当时和巨蟒一战时把她定在空中的力道似曾相识,这股力拉着湘沫向后撤,奇指十枭没有警惕,双手没有抓紧,眼看着湘沫像一片飘落的树叶般落入来着怀中。 “哼。”奇指十枭不屑暗道,身形往侧一划,指尖一枚红星早已循着轨迹直刺来着右肩。 哪知,来人动作更快,转身带起一股惯力,银袖长衫拂过湘沫盘起的云髻下的白玉脖颈,湘沫人就如一枚棋子般被对弈之人推到右侧! 奇指十枭眉头一紧,一白星即从指间向前方的红星扫去,两者相融的一刹,没入湘沫心口! 湘沫只觉是一根手指在心口按过,并无痛楚。 奇指十枭瞬间松了一口气,额上竟渗出涔涔冷汗:“久仰腾王府威名,可腾王爷,怎好意思让一女子挡?” “隐城护卫,自是本王兵刃。” “淑儿不是你的!”前一秒还算正常人,这一秒奇指十枭的神态看去是难以抑制的烦躁,他也不去看腾夜妙,嗓音变得沙哑:“后会有期。” 漩涡与烛光尽数消散,奇指十枭的身体化为一团燃尽的烛油随风而去。 天色暗暗,湘沫现处于一座建在长有丛生草木小丘上的亭台中,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 “看到什么了?” 后背一凉,湘沫赶紧擦净淌出的泪,转身只见腾夜妙侧首旁的亭檐上挂着一只照明用的灯笼,缓缓柔光映得男子无表情的面容竟有一丝紧张。 第十八章 大佬不借钱 湘沫眼中光彩一晃,默默颔首:“人鱼峡。” 她懂做一位护卫就应把所知道的都说出去,可不知为什么,当腾夜妙真实站在面前时,她竟不忍心将看到的一切描述给他听,似乎害怕会伤害到他。 “嗯。这个我拿。”腾夜妙看向湘沫手中那个海棠红梳妆盒。 湘沫乖乖递过去。 没有多问,垂眸扫了一眼湘沫因为泪水浸湿而耷拉着的微卷睫毛后,便出了亭台,沿着铺有的断续石阶向小丘下走去。 “喵?” 脚上又是软绵绵的感觉,低头一瞧,只见小黑从裙摆下探出脑袋瞅她一眼,便轻悄悄地跟上了自家主人。湘沫淡淡一笑,也随了上去。 下面不远处是一个很大的港口,嘈杂的人声几乎盖过那边河水击打的波声。天还没有完黑透,从这边幽静的小道望去,那边早就亮起了灯火,一片繁荣,还有阵阵小吃香味飘来。 香味一勾馋虫,湘沫肚子就很不争气的嘀咕了一声。 前面的腾夜妙脚步一滞,但随即又不紧不慢地向港口那边走去。只是小黑扭头瞟了眼湘沫,猫眼在夜色衬托下更显幽绿神秘。 走近了,饭香小吃香更加要命,湘沫一个机灵,左手压着肚子,以免它再叫唤。 “大佬。”湘沫忍不住香味诱惑,看了眼那边一家煎饼铺子,追上前面的腾夜妙道。 腾夜妙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适应,走了两步才停下。 湘沫趁机往前小小挪了一步,抬头问道:“那个,大佬,你说过管吃管住吧?” “嗯。” “你给我隐城服饰,而且我也乖乖为你办事,算不算你的护卫?” “不算。” “那算什么嘛!”湘沫担心忙活半天,大佬只是管吃管住,而不付她工钱。 腾夜妙看着女子神态变化,思维难得卡顿,回神,抬腿继续前行。 “别,我是说,大佬你身上有钱吗?” “嗯。”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湘沫的眼睛。 被这么注视,湘沫顿时觉得心思早被看得明明白白,但还是鼓了一下腮帮子,问道:“能不能借我点?” 时间有那么一瞬间停止,湘沫不敢瞧腾夜妙眼睛,因为她被大佬罩着,还没为对方做什么,就想着要银子,多少不好意思。 腾夜妙看着湘沫垂着的脑袋,心中不知什么轻扯了一下,嘴角不经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不能。” 湘沫鼻子吸了口气,抬头看着腾夜妙,在街边灯光晃动下,那张脸显得更加娇俏。 腾夜妙看了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了湘沫之前看的那家煎饼铺:“本王觉得那位师傅手艺不错,想必摊出的饼味道不会差,想尝尝,你去买两个。” “嗯!”湘沫也没心思想腾夜妙是不是给她买,但总是有些希望,接过钱袋小跑向那个铺子。 待湘沫过去,腾夜妙终是看着那曲线优美的背影弯了眼睛。 “大佬,给你!”湘沫一手拿着两个被包在纸中的煎饼伸向腾夜妙,一手拿着沉甸甸的钱袋缩在自己胸前。她刚才掏出一个银子出来,那卖饼的眼睛都亮了,可是那钱只是钱袋中的小小一粒,而且湘沫觉得这钱袋不像是腾夜妙的。 腾夜妙接过煎饼,看到湘沫捧着他的钱袋,没有要给的意思,开口道:“这次任务自然有你酬劳,不过那点不足。” 什么?这么多还不足?那要给她多少?那用不了多久,屯着屯着说不定还能买套房,搬出腾王府,一个人多自在啊。想到这,立刻就换上了一副讨好的模样,双手将钱袋捧到腾夜妙面前。 腾夜妙刚接过钱袋,就听湘沫贼兮兮地道:“我不是急着要酬劳的意思,就是这绣着雪花的紫色钱袋让我想到了冬荷国国师,是他送你的吗?” “是。” 湘沫发现腾夜妙眼中暗流划过,似乎不想去讲来由,便调转语气,瞅着煎饼说:“大佬,你不是想吃煎饼吗?快尝尝,告诉我好不好吃!” 腾夜妙看了眼拿在手中热气腾腾的煎饼,勾起一抹唇角淡淡:“走吧。”也未尝,拿着飘香的煎饼慢悠悠地向前方驳船处走去。 “哎,”湘沫屁颠颠跟上,咽了口口水道:“大佬,其实我觉得吧,你长这么水灵,这么俊,一定平时多有保养。所以呢,在吃这一方面就要注意了,尤其是外面卖的小吃,一次呢,不能吃太多,” “所以呢?”腾夜妙打断还在编理由的湘沫,步调放得更慢,而且还微微侧头看着湘沫。 “所以,所以让我替你吃一个吧……”奈何终是受不住香味刺激加天仙大佬突然变得宠溺的目光,湘沫终于不再拐弯抹角。 “呵。”腾夜妙抬首望向前方亮着灯火的船舫,淡淡一笑,把一个煎饼递到湘沫手中:“本王的人,本王不会让饿着。” 湘沫接过煎饼,咧开小嘴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大佬,便开始吃起煎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在大佬手中停留一会的煎饼变得更好吃了。 腾夜妙把煎饼放在嘴边,无奈一笑,轻轻咬了一口,吃得不快不慢。 那头泊着几条商船,好多人光着膀子卸货,还有远处一点有一条四角朱雀巨舫,上有厅阁,隐约还可听到乐曲声。 “唉?”湘沫吃完刚低头就看见大佬递过来的一方白帕“谢谢,嘿嘿。”接过来擦完,看着上面粘上的油,不太好意思还给那天仙似的人儿,就好好叠起来塞到自己怀中。 “嗯?” “脏了,小的回去洗洗再给大佬。”湘沫紧随到腾夜妙身侧,谀媚道。 “不必,扔了吧。” 湘沫心想那帕子还蛮好看的,你不要我要,嘟了嘟小嘴,并没有掏出来。 “若沉。”熟悉的声音飘入耳中。 湘沫随着腾夜妙一同抬头,一人站在巨舫外围,正向下注视着腾夜妙,熟悉的紫色长袍,以及腰间精美的穿刺雪花腰带,无疑来者是东荷国国师姜黎然。 “如何?”腾夜妙回应。 “已经启程,我们也该走了。”姜黎然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湘沫。他没有像第一次提到腾夜妙时直呼他的名字,同样没有那般闲聊时轻松,而是称其表字,语气在外人看来也只是相互尊敬。 “好。”腾夜妙抬首应道,近旁的灯火打在他眼中,晃动中似是要极力遮挡那片永生都无法偿还的愧疚之情。 第二十章 这珠子不是面团捏的 “本王那颗毒婪珠可不是废品。” 湘沫头顶传来一句,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已腾空。 湘沫赶紧揪住大佬衣服,腰间那个大掌紧紧扣着她,传来属于男子特有的热度。 一个旋身,落在那叶小船之上。 “什么人?”水鹊听到动静掀开帘帐出来查看,刚看到湘沫那张脸,就觉事情不妙,刚要撒什么粉末过来,却被腾夜妙一个抢先一掌,向河中拍去。 “啊!”水鹊还在空中没有调整好平衡,顿觉胸前一疼,天昏地暗。 湘沫不由自主捂住由于吃惊而大张的嘴巴。腰间腾夜妙的手正打算离去,但此时又紧了紧。 小船由于动作,左右摇摆不停。 只见身在半空的水鹊,胸口被一条带着黑色细小鳞片的长鞭捅穿,那长鞭从月色恍惚中的河水中射出,随即又抽了回去! “扑通!”溅起一片水花,水鹊的身体就沉了下去,胸口喷出的鲜血很快被奔腾的河水吞没。 几乎是同时,小船上帘帐后的帐子被怪力撕碎。 “王爷。”一点香站在废墟中,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没想到你真敢于我们奇指组织交手,呵,这术法就是为你定制的!” “有劳。”轻飘飘一句。 一点香袖口开合,带有三个异红指甲的手鬼魅般挥出一道。 三点红星直击腾夜妙面门! 湘沫耳畔的空气被极快的划过,发出指甲刮拉铁皮那种刺耳噪音,条件反射,湘沫伸手捂耳,这才发觉整个腰身连同手臂都被腾夜妙紧紧禁锢,腾空闪避过那三颗红星,现又站立于小船一端。 “呵,王爷,不想尝尝那种滋味吗?”一点香狞笑。 没有回答,腾夜妙突然在湘沫后心拍出一掌,湘沫只觉一股惯力,心脏处凉意尽显,一道深蓝泛白的刀刃光芒从心脏处延伸至身前继而拉长,几乎与湘沫一般高,是弯暗蓝月牙,锋刃透着惨白的光芒,好似只需往后一削,及薄的背面就可以将人分两半! “这是那颗珠子的样貌?”湘沫完无法相信她的体内怎么容得下这么锋利恐怖的刀刃! 一开始看到这种怪像的一点香也面露惊色,但她生存的这个世界怪事多了去了,立刻恢复,笑道:“礼物?王爷,你以为你成功算计了我师父?一个美貌女子罢了,你早就卷入一盘浑棋中了,拿她?无用!”说罢,脚向前一踩,借势冲将过来。 腾夜妙双腕交错,在湘沫肩下轻拍,刀刃180度旋转复制,成十字向一点香呼啸而去。 但一点香早有预防,可怎知她快,那利器更迅!之一侧身,还未完躲过,那扇十字刃就将她一片衣袖削飞出去,在身后河面激起四五波白浪! 一条银流探向白浪中,湘沫低头这才瞧见腾夜妙脚下已经盘旋飘起层层水流,偷偷看了眼大佬绝世容颜,并没有初见时出现的花纹滋长,湘沫回神,大佬都不需要用力呢。 银流探到东西后,窜了回来,腾夜妙抬手接住了那东西,湘沫余光瞥见那正是取了水莺性命的小红匣子! 冲撞躲闪中,一点香被逼到踩上船沿,点了几个碎步,才保持住平衡。 “这点代价,确定能令本王尝到汪海异术的精髓?”腾夜妙眯眼扫过一点香裸露出来的一边肩臂。 湘沫脑子尽力跟上大佬的节奏,还以为能看到美女香肩什么的,没想到那一点香肩头一片焦黑,皮肤干裂,从焦黑处曲曲折折流下三道纹路,正是连着那三个红指甲!看得湘沫嘴角一阵抽搐,即便那条小臂还是白皙的,但反而是衬托出上臂的鬼态与那三条纹路的恶心。 一点香盯着腾夜妙手中的小红匣子,捏紧手中的袋囊,湘沫明白,那袋囊喷出的粉末是通不过小红匣子这一关的。 瞬息,湘沫只觉领口一紧,真如被摁住命运的咽喉,鸡皮疙瘩还没来的及起,身体就朝一点香飞去:“大佬,我不是……”球…啊! 还未撞到一点香,好像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锁骨处传来一阵酸痛,听到一点香恐惧颤抖的声音:“师傅,我不得已杀她,我,”还未说完,传来一声闷哼,湘沫眼前一白一黑,人又稳稳落在了船上,周身又围绕着腾夜妙特有的气味,然而眼前立在船沿上的一点香却不见了踪影。 “啊!--”这凄厉的声音分不出男女,由于巨舫早已驶离这片区域,河的这里没有照明的灯光,看去,河水黑漆漆,使这声尖叫掺杂上难以名状的恐惧。 又是那条带着黑鳞的长鞭! 不同于刚才,这鞭缠绕着一点香的脖子,由于河水浸湿,一点香头发散乱贴在脸上、身上,甚是狼狈,鞭子猛地一拉,并没有缩入水中,而是浮出一个身黑衣的人。 那人成弓步姿势立于水面,一手自然下垂于身前,一手拽着长鞭,低着头,看不到面容,他身上的黑衣像是不会被河水浸湿一般,被河面上的风吹得飒飒响动。一点香则被甩在那人后背,用鞭子提着,失去了知觉。 “主人。”黑衣人天生慢半拍的样子,缓缓抬头。 湘沫听到主人这两字就放松了警惕,肯定是大佬养的什么比小黑还要怪的“宠物”吧。可是看到那人抬头后,湘沫倒抽一口凉气,身体向后靠去,紧贴腾夜妙宽厚的胸膛。 那人高束漆黑的短马尾,半张脸从眉峰处直劈下一条暗红暗紫的刀疤,疤痕周围还翻出层层白纹,像是皮肉被针线活生生固定住,被劈裂的眼球处深深凹陷……而另一半脸皮肤完好,但是过于苍白,是发青的白纸!是流干血液的死人的颜色! 那只完好的眼睛大面积是眼白,同仁只是一粒,可以说是飘进去的一粒灰尘? “带走。”腾夜妙命令。 那黑衣人无动于衷,而腾夜妙恍若未见,带着湘沫而起,向远去的巨舫追去,周身落下的银流将小船炸得支离破碎。 溅起的水花洒在黑衣人身上,被弹开了,分毫湿不到对方,后知后觉,面对腾夜妙离去的方向,说道:“是,”迟钝的一滞“主人。” 带着背后昏厥的一点香,如电梯升降般,沉入河中。 第二十一章 本王带你回去睡觉 腾夜妙感到怀中人儿不住发抖,轻声道:“那,与鬼兔一样,是鬼蝎,别怕。” “可,可……”湘沫一想到那脸,还有那条黑麟长鞭,身体就一阵抽搐,“近距离真实版鬼片。”不忘吐槽,即便声音颤抖。 “呃。”没看过电影的腾夜妙差点不知说什么,单纯地以为湘沫表达的是鬼蝎的面貌恐怖,“他没有神志。”说罢,足间轻点,飞入了巨舫。 湘沫刚想接着问什么,但锁骨处又传来阵阵酸麻,之后四肢无力,太阳穴处好似压了两个大枕头,只是虚弱地嘀咕了一句:“好累。” 春季的夜风还透着丝丝凉意,巨舫游走中飘洒悠悠乐声,腾夜妙倚在红栏,微微俯身,将脸靠近不太清醒的女子耳旁,他想到了樱花飞舞中,女子那句甜甜的“大佬,谢谢你。”合眸,极轻地说了声:“乖,本王带你回去睡觉。” “我认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动情。”姜黎然此时从隔间走出,与腾夜妙并肩望向周围被灯火照得反射着奇异光彩的河面。 “我认为你一直最懂我。”腾夜妙语气平平,不带之前的调笑,说完,打横抱起怀中女子,走入室内。 “你从不沾染女子,莫要说玩。” “就是然然你想的那样。” 听那又变嬉笑的语调,姜黎然眉头轻轻颤动,夜妙儿时保留下的活泼也许只有他能看到,所以如若那女子终将沦为恶果,他将拼尽力护住夜妙,即便最终的结局会是自己永生无法复仇。 …… 意识混沌中的湘沫只觉身发烫,有些像发高烧时的感觉,她还觉察到自己在不停说着什么,有一种错觉是认为之前的一切是梦,可是又在恍惚中听到腾夜妙的声音,好像是说发烧了,还有在哪,等等呢,总之,就是把各种水果扔到榨汁机中一同搅拌,最终也不知最后的汁水是怎样的味道。 额上凉凉的,也许真的是发烧了,应该是大夫什么的放上降温的吧。湘沫觉察到锁骨处有一只手在抚摸,渐渐睁眼,眼中雾气一散,就是腾夜妙那棱角有致的侧脸,他正专注地盯着手正摸着的锁骨处,湘沫脸颊不自觉热辣辣的,开口道: “大,佬,男女授受不亲……” 腾夜妙指节微顿,没有停下,竟然向下探到湘沫领口!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湘沫身上的衣服只剩一件轻薄的内里衣裙。 “喂!”湘沫猛地两只小手伸上来抓住了腾夜妙的手腕,“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本王拿个东西。” “你说什么,我给你拿。” “你拿不出来。” “什么,我身上的我为什么拿不出来,”湘沫感到腾夜妙那只手还要扯她的衣服,提高了声音,“你把手拿开!” 腾夜妙目光微微上移,盯着湘沫锁骨处那三点有些发紫的十字伤口,另一只手突然将湘沫握住他手腕的两只手抓在一起,反扣在湘沫头侧,而另一只手则轻易地撩开湘沫领口衣物。 “别!”湘沫想抬脚踢,可腿却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脸颊憋的泛红,面对压倒性的力气,她无从反抗。 所幸,领口拉到最关键之处停下了,腾夜妙将手指放在心脏处缓缓揉着。 湘沫身紧张,死死盯着腾夜妙的面部表情。 腾夜妙的视线则放在湘沫锁骨处的伤口上,只见随着按揉,那发紫的伤口渐渐变红,有些冷冰的面容才缓和,他将按揉的手又放在了湘沫的心口处。 “大佬。”湘沫调整情绪,轻轻叫了一声。刚才按揉时,她感到心脏处有点点凉气流向锁骨处,使那里的酸麻感消散,想到,大佬不会居心不轨。 腾夜妙抬头,视线与湘沫相撞,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女子的衣服,做工可爱。”然后低头盯着湘沫的心口处。 “啊。”湘沫简直想说我觉得你才可爱吧,但还是忍住,说:“大佬,你,还没拿出来吗?” “这个。” 湘沫眼睛往下瞟,只见大佬在自己胸口处捏起一个小白片,跟药片差不多。 “什么?”被松了禁锢的湘沫麻溜地裹上衣服,侧首望着站在榻边的腾夜妙。 只见腾夜妙放在掌心的那个白片往大扩,最后隆成指甲盖那么高的白蜡柱体。 “奇指十枭打到你体内的东西。”腾夜妙盯着那小节柱体道。 “那我锁骨处是怎么回事?” “本王把你扔向一点香的时候她伤的。” “我……”靠,湘沫赶紧闭嘴,差点蹦粗话。想想那种死法,一阵后怕,“大,大佬。” “嗯?”腾夜妙将目光转向湘沫。 “你好厉害!”湘沫想那一瞬息的功夫,大佬就把一点香解决,要不自己就惨惨惨……。 腾夜妙薄唇轻抿,转身。 湘沫望向大佬走的方向,一个很大的镂空花窗投射进大片的阳光,隐约还能听到浪花的声音,想必还在河上,但看起来已经不在巨舫上了,冲着要走出去的腾夜妙背影道:“大佬,那个,证据拿到了吧?我任务完成,你别忘了给赏 ̄” 湘沫一想到比那一钱袋子还多的酬劳,早就忘了腿还使不上力气,挪了挪上半身,靠着床沿,眼睛亮晶晶的。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腾夜妙无表情的脸还是有些阴暗:“嗯,儒弈,你认识?” “什么?”湘沫瞳孔收缩,心脏怦怦直跳。 第二十二章 微波荡漾 “花,”腾夜妙将身体转过来道,“儒弈。” 逆着光,湘沫观察不到腾夜妙的神态,那又重复一遍的名字直击五脏六腑,“你,”湘沫激动万分却又异常担心,“怎么知道的?” “认识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听不出来何种语气。 “他在哪?”湘沫激动她是不是可以重回那个世界,却担心大佬知道些什么,会对自己怎样,不知到底要怎么回答。 “你想见他么?” “想!” “为什么?” “他是我喜欢的人!大佬,求你告诉我他在哪!” “你刚才梦呓一直提到这个名字。”语气有点冷。 “在哪啊!?”其实湘沫心里有个声音总在不断重复,这里太黑暗,太陌生,太恐怖,我必须想办法逃离。 腾夜妙逆着光缓慢地走近:“他在……”一股寒气。 湘沫感觉不对,气压怎么突然有些低?是自己太激动说错话了吗? 渐渐走近的腾夜妙带着低下去的温度,逼迫着,湘沫快哭了:“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另一个空间,儒弈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大佬,让我见见他。”湘沫声音发颤。 “有趣。”腾夜妙停下脚步俯视湘沫,“暂时不能带你去。” “为什么?” “那家伙几乎杀光了一个国的人,仅仅是演奏一台叫钢琴的东西。”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千斤重,压在湘沫心上,她无法想象,真的无法想象。 “不可能!你在骗我!” “你喜欢,他?” “对啊,我们很早就约定好的,他很温柔,即便他也来到这个世界,或者说也拥有什么禁术,那他也不会去杀遍一个国!才不会做那种残忍的事!” “残忍的事?”腾夜妙眉头轻皱,然而嘴角却扯起一抹弧度,“他杀人很美妙。有点像猫,呵。” 湘沫听着那冷飕飕的,一点都不搭边的话,身体一震发颤:“大佬?” “你真的喜欢他?” “嗯。” “想见他?” “嗯。” “代价如果是把命奉给我呢?” 湘沫吸了一下鼻子,特别怂地回答:“不行。” 温度稍微回升了些,腾夜妙捏着那小节白烛,淡淡道:“你是本王的人,你要听话,本王答应你,解开这一层阴谋,本王带你去见花儒弈。” “什么阴谋?”湘沫双手不经意抓紧床单,眼睛盯着腾夜妙手指尖捏着的那小节白烛。 “阴谋,本王还没有定数,”盯着那节白烛,腾夜妙脸上和缓,“奇指十枭看来确实对你有很大兴趣,这个东西你收好。” 湘沫接过白烛,指尖擦过腾夜妙的皮肤,感到对方手指有一丝颤抖,但是极轻,可是湘沫确实感觉到了。 “那神经病会不会通过这个又把我带走?”湘沫一脸嫌弃。 “也许。”终于不那么冰冷,腾夜妙在榻边坐下,“这船到前面,本王就要回瑞都了。” 湘沫听来语气有那么一点落寞,小心地问道:“我不能和大佬一起走吗?” “嗯,你同风柳君去品乘一朝,让他带你历练历练,因为之后的事会比较棘手,本王怕你还未见到花儒弈就命丧黄泉。” 不是错觉,湘沫敢肯定了,大佬一定对儒弈有什么误解,或者真的有一些她不想去相信的事情,因为在提到这个名字时,湘沫察觉到腾夜妙语气冷冰冰的,眼里好像还寒光乍现呢。 “风柳君是姜黎然国师吗?” “对,在外面本王就这般称他。” 这句话腾夜妙讲得十分温柔。 “好,大佬,你相信我,我一定努力提升,保证完成那个‘棘手’的任务,助大佬解开阴谋!” 面前这个俊美男子虽然有一点冷冰冰,但其本质却是和煦轻柔的,像个可爱的孩子却又心思缜密,湘沫有一种预感,这家伙在给她挖坑,一个巨坑! 船行到天边现出夕阳,腾夜妙踏上驶来的一艘小舟,准备离开。 湘沫的腿脚逐渐恢复,此时扶着船外的沿,目送大佬,姜黎然则站在她的身旁。 一大一小两条船作别,小舟一方立一俊郎,银色长衫扫着微波荡漾,夕阳余晖抚着容颜温柔,他目送的航船驶向另一方国度…… “若沉,为什么会把你留下?” 姜黎然淡淡的话语飘入湘沫的耳朵,此时的湘沫才算是可以正常地同这位“救命恩人”说话了。 “缘分吧。”也许是景太过美幻,湘沫的话语也增添了浪漫。 “不可思议,”姜黎然转身接过一位“和尚”递过来的一只大约只有五寸长的判官笔,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那“和尚”拐到另一面,湘沫没有机会观察,继续若无其事地回答姜黎然:“国师,城主已经给我交代过,是去品乘一盟,此次对于我是一次历练。” 姜黎然无声地牵扯开嘴角,笑得令人有些心疼:“嗯,”稍微恢复平静表情道:“品乘一朝是唯一以各大盟派合为一个大盟的结构,那里盛行剑术,为了联络关系,每年都会举行盟间武斗会。现任朝盟主是我的恩师,此行为的是可帮上一些忙。” “盟间武斗会!那我可不是要大饱眼福了吗?”湘沫有些小激动。 “嗯,恩师舞剑时喜听乐,听姑娘古筝弹得不错,到时可否与我一同为恩师奏乐?” “好啊!”湘沫拍手,“那要准备什么吗?” “无需,随剑即兴。”难得姜黎然语气带上点喜悦,好像是想到什么愉快的往事。 “难道国师你同盟主是那般认识的?真好!”湘沫想这是知己吧,以剑术与乐曲相交,难得的缘分。 “算是吧,”姜黎然无奈摇头,接着道:“姑娘这几日就让孙阿姨照顾。” “嗯好。”湘沫乖乖点头,回到了内屋,她觉得腾夜妙和姜黎然应是像亲兄弟般要好,至于那点别扭之处想必以后自己会发现的。 “噔噔,噔。”敲门声。 湘沫回头见窗子里印出一美妇人,这是孙阿姨吗?赶忙应:“进来吧。” “姑娘好。”语气低沉平静。 湘沫也礼貌地打了招呼,请妇人坐到桌旁。 这妇人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只配一个玉簪子,就没什么装扮了,但那面貌却是干净沉稳,透着一股淡然悲悯的气质,眼角那一点皱纹更是曾了韵致,身着灰色素衣,若不是有一头灰白头发,湘沫差点以为这是个尼姑。 第二十三章 年幼之时(一) 这孙阿姨果然谈吐间就如那外表,一点都不卓卓逼人,相处很是舒服,湘沫与其聊着就自来熟了,到准备歇息时倒缠上对方了。 “孙阿姨,在我小时候晚上睡觉时,我娘总会给我讲睡前故事呢,当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亲切,”湘沫小碎步走到床边,坐在铺好的软被上,甜甜地说道,“嗯-不要走嘛,再陪我说一会儿 ̄” 孙阿姨双手交叠放在小腹,抿着嘴巴,因为年纪眼皮有些松弛,但却遮不住那双眼睛放出的光芒,正淡笑着望着坐在床边摇着小脚丫的湘沫:“姑娘呀,你想听什么故事?” “就讲国师小时候的故事!”湘沫觉得想要抱紧大佬的腿,对于他很珍重的朋友一定要了解,而且只要说姜黎然小时候的故事,肯定少不了大佬的参与,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湘沫有一点激动。 “好,”孙阿姨应道,缓缓地坐在湘沫一旁,“然儿啊,说起来还是很可怜……” 孙阿姨应是带着光辉的,是大爱,这些只有东荷国才能养出来,也许,在这个国家与这些人为伴,姜黎然心才能得到平静。 …… “想要得福报,就要种福因,断诸恶。”慈藏师傅对跪在母亲灵牌前久久不肯起身的六岁姜黎然说道。 “断诸恶?”姜黎然的语气然不像一个孩子那样,他站起身,低着头,撑着跪得乏了的腿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然儿对这世间的爱源于他的母亲,那是一位慈悲的女人,却死在了深爱的男人手上。”孙阿姨平淡地讲到。 姜黎然的父亲姜琛是泊嘉州的绸缎大商,泊嘉州处于锦国东南区,与东荷国隔着繁姚密林,所以是锦国与冬荷交易的重要地区,姜琛几乎垄断了从冬荷交易布料的所有渠道,手底下还有好些制衣机构,与处于瑞都皇室更是交往密切,财源广进。 朝廷曾想派人取代这里,但奈何山高水远,并且姜琛在这已经根深蒂固,想扳倒并不容易。 钱财、地位使这白手起家的商人迷了眼睛,他厌了同他同甘共苦的结发妻,纳了小妾,奈何这妾是个心狠的,贪图姜琛的钱财,眼里还容不下正室,仗着姜琛的宠爱时常欺负正室,那时姜黎然才三岁,性格受母亲影响平和温柔,但他不像母亲性格软弱,可他毕竟年纪小,为母亲撑不起天来。 忍气吞声三年,这期间不是没有反抗,但那妾生了个儿子,更加无法无天,加上不知何时又有一股商业力量强硬地插入到这一地区,使得姜琛整日忙得焦头烂额,丝毫分不出心去管家里的事。 姜琛的生意慢慢被那股力量吞并,查不出对手,但传言是朝廷按奈不住了。 看着血汗被瓜分,还死活揪不出对方,姜琛把账目推到一边,那妾把身子贴在姜琛一旁,轻声细语道:“然儿聪明,学堂老师又夸赞了呢。” “嗯。”姜琛锁住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睛合上,享受着按摩。 “臣妾就想着让润儿学学哥哥的好,要给父亲争气,可哪知,夫人却不让然儿过来,说不要和猪…。呜呜。”说着便轻轻抽噎起来“夫人骂我可以,可润儿才一岁不到……” 姜琛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她,我还从未听过她骂人。” “人憋久了,总是会变出原型的,这几年老爷对妾身宠爱,夫人肯定吃醋,但做事是顾大局的,所以一开始妾身一直觉得夫人好,可现在润儿还是个婴儿,她就要来欺负了,我好害怕啊。”吸了吸鼻子,“那天臣妾无意间听见夫人说老爷的生意不行了,要想办法留一些钱财花,并且夫人是有头脑的,她说不定早和王爷的竞争对手联系上了,我还看见她整理过得到的银子呢,所以我就冲上去理论,她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可是夫人力气大,然儿小,颠不清黑白,还帮着她,老爷您看,这都红了。”说着敞开领口。 姜琛早就忍不住了,他啪地推开桌子,走了出去。 姜黎然从老师那回来就看到了那一幕: 他的母亲抱着一个红箱子,对着他父亲苦求:“没有!没有!我根本谁都不认识!” 姜琛伸手要打开箱子,母亲尖叫,他从未见母亲这般失态,他害怕得躲在门后。 “不行,老爷,是那个女人啊,当年然儿那么小,如果我不喝那碗药,她就要掐死然儿啊!” “别说那一套!这是什么!打开!”姜琛暴躁地吼道。 “我活不久啦!我活不久啦!这是然儿的!我给然儿留下的,你休想拿去!” “滚开!”姜琛粗暴地扯过突然疯癫的女人。 “阿娘!” 终是来晚一步,姜黎然眼睁睁看着母亲的头磕在了凳子脚上,顿时,鲜血浸湿了半边脸。 “啊!夫人!”小妾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叫大夫。”姜琛平静地抛出一句,有那么一下子他很后悔,可还是绝情地将身体背对着,将那个红箱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精巧的七寸判官笔。 姜琛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那女人要拼命护着那个东西,反正他已经不爱她了,那女人那点聪明已经帮不上忙了,都无所谓,他只想把财富收入囊中。 再之后,姜黎然的母亲终日麻木地躺在床上,他父亲的生意也越来越差,他也无心去上学,整天坐在母亲床边,拉着母亲的手。 灭魔之战爆发了。擅长蛊惑人心的魔族东堂主混入锦国,掩人耳目,失去了踪迹。 当时的腾王爷腾涣带兵到泊嘉州搜查,发现此地的居民都在吸食一种古怪的粉,若是你不让他们吸,那些人就会很有组织地联合起来对付你,像极了东堂主的做事风格,腾涣被逼,终究是造成了最大的损失,他身有炎烈晶魅,他用环刹(环形的武器)带着熊熊焰火横穿泊嘉,屠便了这里的每一座城。 烈焰晶魅的火是死神,相比于沦为魔族走兽,这里的百姓更愿意死在腾涣手中,甚至都没有人逃命! 逃跑,就是背叛养育自己的这片土地! 第二十五章 深夜吵嚷 “真的没有吗?连尸体都没有?”腾夜妙望着平静的湖面,有些站立不住。他要承受的太多了,父母失踪,皇室压力,就连从小长大的朋友他都保护不了。 “寻过了,慈藏师傅亲自下水找过,一点痕迹都没有。”孙阿姨在一旁说道。 “不行,我要去看看。”说着腾夜妙拨开荷花,潜入水中。 孙阿姨刚想去阻止,却被慈藏师傅拦住了。 苦湖的水很冰很凉,可还是生活了不少奇异的鱼,腾夜妙穿过鱼群,一直往下潜,在水里,他也许才能把眼泪流出来,他才十一岁,父母为他才去寻什么药魁师,结果失去了音信,现在姜黎然是他的唯一,他不能连他都弄丢。 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但是腾夜妙丝毫没有要返回的念头,直到肺部的空气耗尽,他感到一股不同于别的水流的流向,抓住那一丝迹象,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进去! “你为什么要来!” 腾夜妙觉得自己快死了,但这是姜黎然的声音! 死命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还是沉在湖中,但是他可以自如呼吸,围绕着周身的是一层冰花,朦胧中,他看到姜黎然周身的衣服已经被撕碎,脸部裹着一层薄薄的冰花,模样及其狼狈痛苦,不由得心中升起一团怒火: “为什么?因为你太懦弱了!” 姜黎然突然抽泣道:“我受够了,没错,我是想死,可是,万雪晶魅救了我,夜妙!你他妈找来做什么?让我在这里被万雪晶魅吞噬不好吗?你觉得我整日和仇人的儿子待在一起好受?可是我却不能报仇,因为养育之恩,他们还是灭魔之战的英雄!我的父母为什么还要我受这种折磨,为什么总是阻止我死,根本没有人,夜妙,根本没有人,我想离开!你为什么要来?” 姜黎然虽然在嘶吼,但身体却是牢牢被困住。腾夜妙视线下移,他看到躺在雪花上的霜忱,以及漂在一团的碎片。 “你把万雪珠毁了。”腾夜妙低声说了句,突然抬头盯着姜黎然已经分辨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你别骗人了,你都知道,那是迫不得已,那场屠杀的唯一存活者只有你一个!你愿意把我当仇人也罢,但是你给我记着,你得活着!” 腾夜妙第一次将银流从手中释放,震碎了周身的薄冰,拨开水流,冲上去抱住了姜黎然冰凉的腰身。 姜黎然神色震惊,每次在沉到深渊的时候,总是会有令他讨厌不起来的力量把他拽上去。 “你还有我,离然,我们是兄弟,哪怕一直以来你都讨厌我,我也不会丢下你。” 耳旁传来腾夜妙底底的声音,姜黎然想到与腾夜妙相处的时光中他总是说夜妙幼稚,可是那个真正幼稚的人是自己吧。 “师傅,看。” “上来了!” “天!那是什么?” 一群身着淡紫莲荷袄的人围着苦湖跑向其中一个人指的方向,衣衫湿透的腾夜妙拖着姜黎然爬在岸边。 腾夜妙从瑞都匆匆赶来,衣服没来得及缓,刚入夏的衣物在这万年冬季的东荷国实在是不避寒,更何况刚从冰凉的苦湖中游上来,已经是动弹不得。 “快,带他到我的住处!” “师傅,他抱着一大块冰,我们根本掰不开他的手!” 慈藏师傅拨开人群,面色现出震惊之色,咽了一口气息,正色道:“一起抬走。” …… “传言,在冬荷苦湖中有一个秘境,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进入,那里蕴藏着上等晶魅万雪,万雪何时被运用,冬荷何时才可立于世间。”孙阿姨盯着湘沫的眼睛,“后来,慈藏师傅闭关前将离然封为国师,从此边界小帮小派很少侵扰,冬荷一直安定。” “嗯,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进入苦湖的秘境,那王爷也是吗?” 孙阿姨淡淡一笑:“离然是苦湖为冬荷国留下的,而王爷,姑娘,也许某一天你能找到答案。” “孙阿姨,也许根本到不了那一天,我就离开了呢?”湘沫想,如果大佬真带她见到花儒弈,可能真的就要离开了,那些根本不属于她本来世界的秘密,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探索呢? “随心吧,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孙阿姨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轻轻说道。 “嗯。”湘沫望着孙阿姨有些瘦弱朴素的背影离去,合上眼睛,感受船飘在河上的孤独,还有自己那颗飘浮的心。 船接着行了一日一夜,终于在一港口停下。在船上与孙阿姨整日的相处中,湘沫知道了那个给姜黎然递判官笔的“和尚”是慈藏师傅的徒弟,名叫珠心,其实并不是什么和尚,只是慈藏师傅天生头发就少,索性就一直是光头,珠心从小就受慈藏师傅指点,所以也跟着留了个光头。 现在珠心正与几个助手一同从船上卸货。湘沫与孙阿姨坐在外面的一个铺子喝着茶水歇息,等着把货卸完,一起赶往举行盟间武斗会的孤脊。 湘沫看着珠心那颗光脑袋总是想笑,还跟着师傅剃光头?但对方看样子却是个很严肃的人,湘沫也就是心中好笑。 坐马车行到孤脊还需一天,因为孤脊本就是人烟稀少的地方,所以越往那边,大点繁华的城镇就越少,那天在一个叫大鼓镇的一家小客栈留宿,睡到半夜,湘沫被一阵吵闹惊醒。 摸索着将桌上蜡烛点燃,在这偏僻小镇没有像福乐客栈还有小夜灯,有蜡烛就不错了,湘沫的房间在二层,外面吵闹声刚开始听起来是一男一女,女人声音很尖利,但湘沫点好蜡烛后就听不见了,现在是一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很高。 湘沫将窗轻轻推开一条缝,向外瞥去。 在侧面的一个巷口处,只见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抱膝蜷缩在地上,背对着湘沫,不住地在发抖。 也许尖利的女声就是那个女人发出的,她周围围着十几个镇里夜晚工作回来的人,离女人最近有一个壮实的男人,穿着比旁人看起来好一些,现在正不停地跟周围看过来的人说着:“各位都清楚的,这妇人精神不太正常,不早了,都回去吧,回去吧。” “刘宝那我们走了。” “刘宝,你有银子,怎么不再娶一个?” “就是,这疯婆娘也没以前那么好看,还留着干什么?” “说的对啊,刘宝,她连个儿子都没给你生出来,天天晚上还发神经,你还要照顾她,我看啊,你就是心肠太好了。” “本来就是个乞丐,攀上刘宝家了还不好好伺候,我看大饼妹都比你强!” …… 周围几个人劝了几句,走得远了还能听到点不满的声音。那个叫刘宝的壮男子待那些人走远,脸上亲切的笑意散尽,往地上啐了一口,拽起女子就往巷子里拖,那女子早已不再吵闹,麻木地任由刘宝拽了回去。 第二十八章 陡然生出花火 与这干裂蒸腾的土地契合相融! 火龙明亮、耀眼,随剑舞,霸天地。 琴音切切、热浪挥散, 持剑男儿身坠鬼斧熔炉, 凡人与天地之争, 不自量力? 可惜,火海洪流中一阵旋律拨开绿色, 对,是看不见的, 绿色云雾。 男儿旋剑,周身密碎异香。 湘沫玲珑玉指遇离然之音相邀, 樱唇吐露:清幽。 暴烈火龙终是被驯服于柔乡。 式是攻心,巧取偏转的线触到尽头一点, 消散、消散! 突然出手的一笔,已视死如归! 湘沫心中一惊, 指下相伴陡然生出花火, 让灵魂因极致诱惑演奏, 而她的眼中只有那两人忽远忽近的相搏! 寸笔飞花,克情、克险、断在一念。 长剑潇洒,挡生、挡死、葬在缘起。 紫衣凄凄,还望生还? 长剑回鞘,这次破例, 盟主之位近在咫尺, 可亲手斩落高岭之花, 必悔断心肠! 贝齿咬含晶莹唇瓣, 明眸闪烁涟漪清流, 湘沫为之感伤。 点点抚弄聚为溪流, 白炙晴天盖上阴凉, 雨滴涔涔, 溅起的水花, 一遍又一遍, 划过,裂缝…… “眉梢眼角含媚气,却挡不住粉唇指下傲骨心。” 湘沫恍惚间突然听到一句话,迅速回神,有些尴尬地将双手从古筝上收回来,往侧面一看,盟主正盘腿坐在凉垫上,满眼含笑地望着她。 “谢盟主夸赞,小女子琴技一般,多亏国师引领,才知该如何去弹。”湘沫站起身子,有一点惊慌,这盟主已过半百,正是老练,威严不减。 “哈哈哈,姑娘不必谦虚,你们俩合到激情处,那风柳君竟突然抛琴来同我相斗,留你一人操起盘,简直是难上难,可没想到姑娘的衔接竟然如此巧妙!” 湘沫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微笑道:“只是盟主与我们国师的情谊感人肺腑,小女动情于义,沉迷于剑与笔的精彩角逐,久久不能回神,还望见谅。” “好,好,风柳君,此女子世间罕有,有绝美姿色,更有惠心才华,不如风柳君再多留几日?本盟主还想再听听姑娘别的曲子。”盟主望向对面坐在琴边的姜黎然。 “此女是小辈一位朋友的爱女,此次只是随我来见见世面,不方便多留,并且冬荷周边一带闹灾情,容不得小辈不顾,望盟主不要责备。”姜黎然起身道。 啥?啥?她什么时候成腾夜妙女儿了?不对,可能只是指腾王府吧。湘沫心中想到。 “不会,”盟主嘴上说,可是脸部的条条皱纹却表现出很不满,“姑娘,令尊何许人也?” 湘沫看盟主刚才还和颜悦色,现在却有淡淡怒气,并且此人气质就如他腰间的佩剑般火爆,他们现在处于孤脊山脉间的一座谷中,气候比外界稍微好一些,可湘沫还是觉得面对这样的人很难熬,看姜黎然一脸淡定,算了,国师肯定有办法,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说,但是,刚准备回答时,盟主突然面色一凛,怒目向湘沫身后谷中的崖壁上望去, 喝道:“谁!?” 第二十九章 清冷顽皮组合 崖壁中有一遮挡,从那里被推出来一位身着黑色劲服的男子,湘沫差点认为是莫景轩,可是定睛一看,那人虽年纪与莫景轩差不多,可是却稳重得多。 “梓清!”盟主眉头锁住,有些不太相信地喊道。 男子平静地看了一下盟主,垂下眼,踩着崖间山石走过来,一撩衣摆,单膝跪地行礼道:“舅舅。” 湘沫看着叫梓清的男子,心中夸赞,好个眉清目秀,只是怎么感觉是个面瘫呢? 盟主盯着梓清,摇了摇头,继续冲他方才被推出来的地方喝道:“滚出来!” “李老头,你也不用这样请我吧。”还没现身,这贱兮兮的声音便飘出来了。 不用说,肯定是莫景轩,湘沫翻白眼。 只见一抹黑影闪出,紧接着腾空翻越,轻巧落足于跪地的梓清身后,完了还瞥了眼湘沫,似是在炫耀自己刚才动作是有多帅。 “混账!你怎么跟来了?”盟主怒瞪着一脸欠扁的莫景轩,暴怒道。 “哎,李老头你咋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混账啊?” “景轩。”跪在地上的梓清侧首道。 “李梓清!你还说我?”莫景轩嘴角勾起坏坏的笑,“谁说的一阵丝竹之音勾人心魄,非要来瞧瞧的?” 李梓清仍旧眉清目秀,面对着盟主道:“是我。” 莫景轩打了一声哈哈嘚瑟:“李老头,你看是你的侄子要来的,关我何事,你骂错人了吧?” “别拿梓清当挡箭牌!”显然盟主不喜欢莫景轩,“你给我,” “喂,”还没等盟主继续开炮,莫景轩立马打岔,“您看看您,脾气这么爆,怪不得梓清要叫我来呢!没想到啊,小美妞人俏曲子也妙!” “混账!”盟主突然站起,作势要拔剑。 “舅舅,是侄儿不懂事,不该来这里,更不应该将景轩带过来,舅舅不要生气。”李梓清依旧跪在地上,但是腰板却挺直,面不改色,他腰间配剑之上隐隐泛起雾气。 “唉!”盟主抚在剑柄上的手放了回来,缓缓坐下道,“梓清啊,与他习武是好事,可是你不要被他带坏啊。” “什么被我带坏?一身正气在……” “景轩,闭嘴。”李梓清侧首,冷冷地看着莫景轩。 莫景轩抿了抿嘴,与李梓清目光一碰,就把头别向另一边,满脸心虚。 “打扰到舅舅了,我们这就走。”李梓清声线平淡,腰间佩剑方才泛起的白雾逐渐消失。 “等一下,梓清,你先起来。”盟主缓了缓脾气。 李梓清微微点了下头,站起身来。 盟主继续说道:“既然来了,就给我说说找到孤脊之心的入口了吗?” “找到了,火石就是入口。” “嗯,当年我那是误打误撞,在孤脊之心得到了抚慰这暴烈剑气的宝物,那物一年出现一个,得之不易。此次想让梓清去帮我取回来。如果能拿到,就赏饮息团甲位。” 莫景轩刚要说话,李梓清伸手阻止,开口道:“舅舅准备在盟间武斗会之前将甲位定下吗?” “你父亲郭裕虽居甲位,但历年饮息团甲位都会设有两人,以稳定大局,郭裕曾是不留之盟的盟主,势力不容小觑,可当我坐上盟主之位时,竟然甘心入赘,以他的能力,我并不担心,可一边作为副盟主,一边又要维护饮息团,难免分神,并且毕竟是个入赘女婿,你也大了,这里面的良苦用心,你应该知道。” 李梓清默默颔首。 盟主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湘沫,只见女子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怒意的面容变得平和:“姑娘,听风柳君说姑娘此来是要见见世面?” “嗯,小女早闻这世间奇妙,品乘剑法更是一绝,小女冒昧想讨教点防身的招数。”来到这里的湘沫见惯了打打杀杀,作为一名护卫,没点功夫可不行,还有想学点本事给大佬个惊喜呢。 “哎?这不就是说我嘛。”莫景轩喜道。 “你。”盟主似是又要骂,但忍道,“这姑娘可不同于饮息团新选的那帮人,怎么轮得着你教?” “这最近不是忙盟间武斗会呢嘛,暂时又顾不上那帮小崽子,况且在指导这方面我可没给您丢过人吧?” “一些防身术而已,况且风柳君说没几天就要离开,我教就好。”盟主终于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 “一些防身术而已,哪能劳驾盟主,说出去也不怕掉面子,还有啊,李老头,”莫景轩勾起嘴角,像是想说什么坏事。 这时李梓清说道:“景轩,注意分寸。” “哦哦,知道,”莫景轩摆摆手,接着道,“李老头你都五十多了,别说儿子,娘子都没讨到,现在遇到这般绝色多姿的姑娘,不会……” 一道烈焰杀来,莫景轩依旧站在原地一脸嬉笑,与此同时,一片清晨白雾涌了上来,湘沫舒服地抿了下嘴,这白雾在这干燥之地真是令人舒心,薄雾减淡,湘沫看清眼前之景: 李梓清笔直地站在莫景轩面前,右手执一雪白亮丽的剑于额前,散着白茫雾气的剑上缠着几圈火舌,正是从一柄比之三倍宽的长剑中涌出的,李梓清右手很明显在颤抖,但仍旧是面不改色,死死挡在莫景轩面前。 “梓清,你给我让开,看我打断他的腿!” 此时,李梓清气息有些许不稳,道:“舅舅,景轩一直是这般,他口无遮拦,应是该罚,但舅舅不必动这么大怒气。他想说的只是钦佩于舅舅对剑法的入迷,心无旁骛,若要去教这么一个姑娘,定是心意,可何人能有舅舅这般意志?虽是防身的招数,在舅舅手下肯定为招招致狠,一般人怎么承受得住。” 两声脆响,各自收剑。 莫景轩双手交叠环在胸前,嬉笑地望着李梓清道:“还是梓清懂我,平日没白疼你。” “你闭嘴。”淡淡一句。 湘沫看刚才那个过招,李梓清是招架不住的,现在额上渗出了细密汗珠,虽现在指责莫景轩,但语气仍旧是无波无澜,像他的面容,虽是眉清目秀,但确定是瘫呐。 “梓清,说说你的意思。”盟主已经不想理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了,在从小就十分敬重自己的风柳君面前,不光叫自己李老头还不忘揭老底,简直丢人丢大发了,还有自己这爆脾气是越来越控制不住了,也许,将希望放在梓清身上是好的。 第三十一章 没想到呢,小妞? 湘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扯着嘴角:“有劳张管事了。” “姑娘我可不单单是个管事而已,这整个品乘一盟的经济监督权可在我手上。” “嗯,张管事好厉害。”湘沫嘴角抽抽,给她说这些做什么,“张管事我们快走吧,回去晚了,孙阿姨要担心的。” “不急,”张管事看着湘沫,那吃得过于肥胖的脸黄中透出红润的颜色,在这干燥夜色中显得很难看,“我是说,其间到手的银子足以让姑娘吃香喝辣。嗯?”说着吐出舌头在香肠嘴上舔了一圈。 眼看张管事一步步靠过来,湘沫差点拔腿就跑,但想想自己一点武功都没有,这地方这么险恶,一个人估计小命早丢了,忍住道:“你先等等。别过来。” “怎么了,小娘子?”那张管事依旧是一步步靠过来,直到那肥圆的肚子蹭到了湘沫衣服才站住脚。 “本姑娘是风柳君带来的人,你最好不要这么无礼!”湘沫往后退了一步。 “呵,小小东荷国能与品乘一盟抗衡?” “风柳君与你们盟主可是好友!” “那又怎样,好友?姑娘你也太小瞧这之间的交情了,哪有那种真挚的东西,能维系的也只有钱财这一纽带。” 只能自己救自己了?用诱魂之术吗,不行,大佬说过会暴露,那么世上要杀自己的人会更多! 那张管事的肥手已经搭到了湘沫腰间! 不行,无论如何,这人也太恶心。湘沫双手猛地一推,没有推倒张管事,反而是自己往后撤了几步,差点掉进那因为干燥,裂出许多井字型口子的土地间,下面的裂缝中还隐约可见流淌的岩浆! 毒婪珠特有的凉意从心脏处窜上,经过各个穴道汇聚在太阳穴处,湘沫心中暗道,莫不是与一点香一战时大佬刺激了毒婪珠吧,现在自己竟然也可以操纵一点了,那么不使用诱魂之术,可不可以尝试唤出当时的月光利刃? 事实证明,湘沫并不知该如何做,那股凉意汇聚在太阳穴处似是在逼迫她使用诱魂,仿佛将要助她一臂之力! 湘沫身除眼睛外其余感官暂时封闭,集中注意看向对面的张管家,两股凉意也渐渐汇入双眼。 突然,一道灰金符咒挡住了湘沫视线,毒婪珠的气息迅速消散,湘沫眨了眨眼,眼角鳞片闪闪,身又恢复了知觉,可哪知腿一软,身子就要向后跌下去,一个温热的臂弯托住了她。 “这气息,”湘沫看到张管事的眉心到心口间出现了一道两指宽的透明符咒,上面不是奇怪的符文,而是由几个金点连成如星座状的图案,张管事站着不动,盯着湘沫道,“这气息是毒婪珠?” “盘龙峰?”身旁扶住自己的人开口道。 湘沫抬头,只见莫景轩轻皱着眉头,看着张管事。 “很像。”张管事忧郁道。 湘沫还以为诱魂之术被发现了呢,原来是毒婪珠,应该不会如禁术那般要遭杀身之祸吧。 “哼,怎么可能?这小妞被小爷我拿剑指着都躲不开,怎么会同化那种珠子?”莫景轩说着把脸靠在湘沫耳旁,“不过,我刚才看到你这眼角鳞片发光呢。” 湘沫怕他说什么禁术,连忙说了句:“看错了吧,刚才谢谢你。” “哈哈,小妞,谢谢我就让我多搂一会怎么样?” “不带你这样的。”湘沫一缩身子,从莫景轩臂弯处绕了出来。 前面的张管事像是走神了,一直盯着湘沫,但这眼神不是刚才那种猥琐,而是有一股野心渐渐显露。 湘沫还有些害怕张管事,但身旁的莫景轩好像一直无视张管事,这时跟到湘沫身旁轻松地说道:“天这么黑了,路也不好走,就让景轩哥哥送你回去吧!” 其实湘沫心中也不怎么反感莫景轩这人,只是这家伙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虽然皮了些但看样子是有令人惹不起的本事的,淡淡应了声:“嗯。” “莫大侠,把这符解开如何?”张管事终于不再盯着湘沫。 “啥?”莫景轩转身回看还定在原地的张管事。 “莫大侠这罚站符还真是厉害,我的拂尘都解不开。” 湘沫也转眼看去,只见那透明的符身上缠了条拂尘的棕丝。 “呵呵,我说你这肥油更肥溜的臭猪头要打什么破注意?哼,张管家,你是我见过最有失流氓颜面的地沟蛤蟆!不解!臭猪头你就在这站一晚上吧,好好让这孤脊干气蒸蒸体内油水!再敢找我小妞麻烦,看小爷削了你!” 湘沫暗暗偷笑,莫景轩这嘴皮子还挺溜。 将湘沫送到地点,莫景轩难得路上没调戏湘沫,这时才开口说道:“小妞,去孤脊之心确实很危险,如果你非要去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两天我要尽快教你一些招式,不然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就像刚才,要不是我你该怎么办啊。” “嗯,”湘沫面对突然变乖的莫景轩有些惊喜,语气不再是嫌弃,微笑着说道,“那太感谢莫大侠了,我一定好好学。已经很晚了,我要快些回去了。” “嗯好。”目送湘沫进了帐篷,刚一转身就看见与他穿有同样一袭黑衣的李梓清站在那里,正冷冷地看着他。 “梓清?”莫景轩有些惊讶。 李梓清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就走。 “梓清你怎么了?为何不理我?”莫景轩快步拦在李梓清面前。 “刚才你和那女子说了什么?”李梓清面无表情,冷冷道。 “除了教她点防身招数,我还能说什么她才能乖乖让我逗着玩呢?”莫景轩又是一脸嘚瑟。 “走开。” “不要,梓清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莫景轩快步追上推开他的李梓清不解道,“不会是怕你那脾气火爆的舅舅吧?没事的,不是有我吗?喂!李梓清你再这幅样子,小心哥哥打你啊!” “孤脊之心中是何物?”李梓清顿住脚步,目光清冷地注视着一旁跳脚的莫景轩。 “我哪知道?找到不就知道了。你也不至于为这点事变的这么冷冰冰吧?” “为何要带旁人?” “你是说湘沫姑娘?” “舅舅为何会同意我的建议?” “莫非湘沫姑娘有利于我们找到那个东西?” 李梓清淡淡看了眼他,莫景轩心中一咯噔:没想到呢,小妞。 第三十二章 傲娇年下攻? 原来这个人并不总是嬉皮笑脸,他严肃起来也挺有好感的。 湘沫跟着莫景轩在一个小山坡后练习,只有两天时间,是绝不可能学到什么的,但莫景轩还是很认真地讲解一些简单的防身擒拿法,这几招都是用巧劲,很适合湘沫练习。 “喂,小妞,这些东西你怎么学这么快?比我教的那些小崽子都强。”说着伸手就要揪湘沫头上翘起的那撮呆毛。 湘沫刚还很认真地听莫景轩教导,在练,可一转身,鼻尖就撞上了男子的突然靠过来的胸膛,头发还被揪住了,顿时刚升起的好感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伸着双手拍开莫景轩的手,不满道:“教就教,你动什么手?” “我……”看着湘沫气鼓鼓的脸蛋,莫景轩心突突直跳,舌头难得打结,淡淡笑了笑。 “哼,你还有顶不上嘴的时候?”说完,湘沫走到山坡上,看着远处那群还在插旗子的人,想到莫景轩的话,不禁想到曾经的高中时光。 她并不是学这种东西学得快,而是因为在学校时自己喜欢的男神花儒弈参加了擒拿社,所以她就跟着报名,当时只是迷恋男神,但在社团中发现擒拿术十分有趣,就渐渐掌握了些技巧。 “想啥呢?”莫景轩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将湘沫拉回了现实。 “今天不是就练这些吗,我还以为你早走了。” “小妞不说回去,我怎么敢擅自跑掉。” “你嘴真皮。” “哈哈,就是你刚才想什么呢?”莫景轩走到湘沫身旁,看向湘沫望着的那帮干活的人。 “想,”湘沫眼珠滴溜一转,笑道,“想本姑娘这般聪明,哪天啊,说不定用剑指人的就是我,而你则要求饶哈哈哈。” “哈哈,还没怎么呢就想把哥哥我踩在脚底下啊。”说罢眼睛又瞟到了湘沫头上翘起的呆毛。 湘沫都快被揪怕了,双手捂着脑袋绕过莫景轩向山坡下跑去,边跑边喊:“够了够了,莫大侠你最厉害,我可不敢拿剑指你!” “哈哈哈哈。”莫景轩看着湘沫晃动的身影,大笑起来,高声喊道:“回去养足精神了!明日我带你去孤脊之心闯闯!” …… “谁?”李梓清从床上坐起,警惕地盯着围帘。 叱--帘子拉开,是一身黑色劲装的莫景轩。 “景轩回去睡觉。”李梓清对莫景轩深夜闯他居处早就习以为常,继续躺下身闭上眼。 莫景轩的视线从只穿了一身白色里衣的李梓清身上扫过,轻声问道:“梓清,我今天才发现架子上只放着你的佩剑。” “嗯。” “你小时候我给你练习用的小短剑呢?虽然那把剑没什么威力,里面也更不可能含什么御锂玫,但那是我亲手打造的啊。我虽然对锻造宝剑一窍不通,那把剑也是我玩着做的,可也是唯一我亲手打造的啊!给你练剑时耍耍,你还不还了?我还以为你有多珍重呢,原来连你那把喷雾的破玩意都不如。” “别吵。” “死木头!”莫景轩翻身上床,跨坐在李梓清身上,双手撑在两侧,“快告诉我,那把剑放哪了?那可是很有意义的东西,喂!死木头!哎?这个?” 闭着眼的李梓清突然睁眼,他的面部依旧冷冰冰,但目光竟有一丝委屈。 莫景轩的目光此时盯着枕头下压着的一条碧蓝色流苏惠子,伸手揪出,一个只有小臂长三指宽的碧蓝剑鞘出现,这流苏只是挂在剑鞘尾部的装饰,莫景轩将流苏在指上打了个环,又一抓,啪嗒,一柄小剑弹出了头,莫景轩将剑抽出,面露喜色。 与其说是一把剑,不如说是一把匕首,这剑也就是普通的铁打造,没什么光泽,但刃还是挺锋利的,剑不怎么样,但莫景轩却是个心细之人,他给剑安上一个碧蓝剑柄,配上一个带漂亮流苏的碧蓝剑鞘,不拔出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宝贝。 “梓清,这剑你就算再宝贝,睡觉也要搂着?”莫景轩说着便直接跨坐在了李梓清身上,“也难怪,这可是你景轩哥哥打造的呢。” “不稀罕。” “哟,不稀罕?还真是长大了,有了宝剑就忘了我,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咋不说不稀罕?” “下去!” “切,我拿去让我的小妞玩。”一个翻身,莫景轩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安静下来,李梓清躺在床上,目光暗暗,再无睡意。 …… “要不哥哥背你上去吧。” 湘沫满头大汗,那孤脊之心入口是火石,可那火石却在孤脊的一座高崖。一路上李梓清与湘沫一同慢慢爬,时不时扶一下湘沫,而莫景轩则活蹦乱跳地在前面开路。 “我来背。” 湘沫偏头,目光看向李梓清无波澜的面容,明明是和自己一样慢慢爬,可对方一点气喘出汗的迹象都没。 “又不是你的,小妞,过来,哥哥背你。”莫景轩站在前面凸出的一块土色巨石上说道。 这时李梓清已经蹲在湘沫面前,淡淡开口:“上来。” 对于莫景轩没什么,面对李梓清,湘沫还不太好意思。磨蹭地趴在李梓清背上,今日湘沫身穿一套白色装束,袖口与裤口都收紧,头发用青发带高高束起一个马尾,极为阳光干练。被人背着也不尴尬。 两人然无视莫景轩。 “好啊,李梓清,原来你也会给女人献殷勤。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死木头呢。” 李梓清背上湘沫后,只点了几个碎步就跃上四五丈,将莫景轩甩在了身后。 湘沫心中:我就是个累赘。什么孤脊之心,做咸鱼,乖乖躺赢得了。 “呵呵,李梓清你怎么跑这么快?平日总是乖乖跟着我的啊。”莫景轩紧随了上来。 “闭嘴。”身子轻盈,与莫景轩之间距离拉大。 “你怎么了?生气了?”莫景轩又追上了。 “别人不想理你,你看不出来吗?你边跑边说话不累啊?”湘沫双臂抚在李梓清双肩,侧头瞅着莫景轩吐槽道。 “不累不累,你景轩哥哥可厉害了,不过梓清不是不理我,他肯定生气了,说不定还真是舍不得你腰间那把小剑。” 第三十四章 被逼成冠军 “你是谁!” “我是谁?那你看看我到底是谁呢?” 淡青色睡衣逐渐变黑,面容变幻,李梓清? “你是什么东西!”湘沫不喜欢被人耍,生气占据了恐惧。 “不是啊。”变成李梓清的东西学着李梓清的样子淡淡说道,继而面容又变,竟然幻化成腾夜妙的样子! 不知怎的,看到大佬的面容散发着那令人讨厌的气息时,湘沫眼角鳞片顿时金光璀璨,什么破东西也敢模仿她的大老板?! “哈哈,这是怎么了?你生命中好看的皮囊真是多啊,我还没欣赏够呢。”说着变回了花儒弈的模样。 湘沫想到曾经种种,这地方,绝对不可以懦弱! 集中精力,银流汇聚,睁眼,槽糕! 暗黑的虚空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想用诱魂?哈哈别逗了,我就是你体内的幻影,哪来什么眼睛让你捕捉?” 身放松,周边又变回了原样。 “原来诱魂之术使用时除了敌人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呀。”‘花儒弈’向湘沫靠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湘沫想往后退,一低头,两根枯藤死死缠着双腿。 “禁术放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不如给我吧,还有你生命中的绝色皮囊我也会好好利用的。” 湘沫抬头竟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吓得湘沫瞳孔骤缩,一只滚烫的利爪捏住了湘沫的脖子! 被憋得说不出话,她很气,她不想就这么死,为什么在这个世界自己这么不堪一击! 湘沫艰难地抬起不被束缚的手臂,用尽力从下往上,在对方的下巴上给了一拳! 没有五官的苍白面皮皱作一团,突然,一片金光从湘沫打出的拳中发出,撑起一面罩子,直接削断了湘沫脖子上那个爪子的腕部,划过一圈继而斩断缠住湘沫双脚的枯木,与另一面相合! 湘沫与那无面怪物同时躺倒在地。 “屏障戒。”湘沫看着由于紧张还握紧的拳头,在拇指上那枚戒指,正发着金粉炫目的光彩,是“找算盘”,那个胖掌柜,湘沫眼中不禁涌出眼泪。 “嘶--什么?”无面怪物捂着断掉的腕部,从地上挣扎起来,他身上还穿着淡青色睡衣,只不过露出的胳膊、腿脚皆变成了暗红发黑的颜色,还散发着浓浓热气,只是脸部依旧苍白,但是扭曲地越来越不像脸! 他拖着脚,向湘沫不断靠近,嘴中不断喃喃:“不行,我要,我要禁术!” 就在枯瘦暗红的爪子即将触碰到湘沫周身的金粉屏障时,一大片簇簇簇的声音越来越近。 “狐……”那怪物瞬间如打了鸡血般,直起身子,掉头就跑。 可是只跑了几步,周围林子中就窜出二十多只红毛灰尾狐,虽然样子与湘沫刚才看到的几乎一样,但这些狐狸的体型却是正常的,没有大得那般夸张。 “狐狸!”无脸怪物没有嘴,这声尖利嚎叫仿佛是从体内炸出来一般。 那几只狐狸鼻子紧皱,抽抽地嗅闻着什么东西,灰黑的眼瞳中都闪着一点红光,龇牙咧嘴,恶狠地盯着无面怪,几只狐狸挪动步调打算将无面怪围在中心。 可是!无面怪突然一边嘶哑乱叫一边甩着断掉的一只腕部,那腕部腥血直流,浓浓稠稠的猩红粘液噼里啪啦溅在几只狐狸面前。 瞬间惹爆蓄势待发的狐狸! 其中一只猛力一跃,一口叼住一片还没撒到地上的浓血,啪叽一咬便吞了下去,血渣渐了一地,剩下的狐狸则两面包抄而上! 无面怪转身狂奔向湘沫这边,那两条腿跑的比身后暴怒的狐狸明显要快几倍! “我去你血比太平洋还多吧!还不死!”湘沫咒骂,管不了太多,转身爬起,那屏障也收回到了戒指中,逃命! 都说人的潜力无限,后面放条狼追,更无限! 后来湘沫回忆起当时那目时,总是在可惜国家百米冲刺教练咋不在场,不然下一个奥运金牌就是她的。 但是,区区人类的湘沫怎么能跑得过怪物? 左肩一热,一股腥臭刺鼻,湘沫瞥了一眼,继续疯狂狂奔,她的肩膀上被甩了一片腥血,令人作呕难耐,更何况奋力狂奔时突然冲鼻的滋味,真想跪下吐个瀑布出来。 但是湘沫必须清醒,她不能贸然冲到灌木中去,那样障碍太多,并且失了方向,那么找莫景轩他们就会更难,所以当她发现,那群暴躁狐狸并没有跑出去几只到另一面堵的意思,就决定一直绕着别墅周围的大块场地跑。 那无面怪是要追上了,可湘沫就是下定决心要耗死他,他不断地流着血,还这般狂奔,肯定总有撑不住的时候。 越追越近!越追越近!无面怪甩到湘沫身上的污血越来越多,这时他冲着后面的狐群喊:“去!咬她!看那些血!是你们爱吃的!都在她身上!” 无面怪喊完,突然向前一个俯冲跪爬在地,几只狐狸一拥而上,开始撕咬他的身体!鲜血飞溅! 无面怪挣扎地抬头,那张惨白的面皮从发际线往下流出几道可怖的血水! 湘沫吓傻了,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她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泥土腥血玷污得不成样子。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连鬼蝎恐怖的面貌此时浮现脑海,都显得那么温柔美好。 无面怪把下巴磕在地上,渐渐变出一张嘴,那从额角流下的血还滴进去了些,他有气无力,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你会给我陪葬的,呵呵。”头一歪,终于断气。 湘沫虽然脑子还有些一愣一愣的,但她的手已经开始解衣服了,很明显,那些狐狸很喜欢这种怪物的血!她就算死也不能死得那般难看! 胡乱地扯下衣服丢在远处,没有丢向正在撕咬的狐狸,是因为她怕引起狐狸注意,她发现这种狐狸眼睛好像看不到太远,不然瞧见她就不一同撕掉?无脸怪也不用费力往她身上洒血。 但是狐狸的鼻子却是很灵,只要不惊动就没事,一会狐狸就会去撕咬她丢到那边的衣服,趁现在,赶快跑! 生死关头,谁还顾忌刚才的挣扎累不累?湘沫身上只剩白色的透气里衣裤,隐约还可看见胸间美景。 湘沫抱着双膝靠在一大片灌木丛中,向后望去,别墅化为一团乳白色气流消散! 第三十五章 挣脱迷境又入险情 湘沫小心地向着李梓清离开的方向找去。 她看到一路被斩断的灌木荆棘,这是李梓清留下的。 李梓清当时正同湘沫一起寻找莫景轩,但是走着走着,身旁的湘沫竟突然变成幻影,消失不见! 但是他感觉湘沫确确实实就是站在他面前唤他,但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一个可怕的想法,湘沫被一种东西囚禁了,而且就关在他面前! 他张望周围,只是那一丛丛灌木树林,渐渐湘沫的气息消散,但是远处响起一片声音,是油在锅中加热后发出的滋滋啪啪的声响。 虽然很远,但是李梓清对这种声音很敏感,是因为只有在莫景轩使用点削符咒到极限时,符咒由于不稳定而发出的声音。一定是莫景轩身陷囹圄! 李梓清顾不得毫无头绪地寻找湘沫,他必须去找莫景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符咒混乱,点削晶魅是有极大可能吞噬剑魂,使之斩向使用者! 湘沫神秘消失,这说明此地绝对有类似迷幻人的咒法,所以即便是迫在眉睫的情况,李梓清还是用零雾晶魅的能力惯于白剑之上,在他探过的地方留下记号,以便给有幸逃出的湘沫指出线索,使之尽早脱离危险。 湘沫离开那片区域后,一直沿着李梓清留下的还飘有白雾的剑痕行走,这些剑痕刚开始只是划在树上的一道,但过了一段,那些出现的剑痕变为叉号和对号。 这是什么意思?叉号指错误,对号指正确吗?湘沫观察确定这些标记都是李梓清留下的,按照自己的判断沿着对号行走,但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湘沫只能再沿叉号走,但是依旧又回到刚开始出现叉号与对号的地方!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天色已经逐渐变暗,湘沫感到四周气息越来越危险。 一定要早点离开!再碰上无脸鬼那种东西,是肯定不会再有力气逃出来的! 湘沫迈着步子,即便已经失望过两次,体力消耗也快到极限,她也绝不会听天由命! 她仔细观察那些记号到底有什么特点,有意地调动诱魂之术藏于体内的气息,以便突然有东西袭击时,她好有反击的余地。 有些叉号不对劲! 一部分叉号是大小差不多的两道交叉,而另一部分则是一长一短,是从对号改过来的! 湘沫闭上眼思考,她刚才走了两圈都回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圈是对号围成,另一个圈是叉号围成,也就是说这是迷境的话,这两个圈就是迷境的边缘,而刚开始只有一个划道的路线则是离开迷境的一条路。 那条路通往无脸怪那,湘沫需要另一条出去的路。 李梓清一定也迷过路,但他最后一定找到了出去的办法,所以他把原先的对号改成了叉号,正好这些记号交叉在叉号与对号之间,是出路! 空气中一片热浪冲来! “莫景轩!”在看到蜷着身体,昏迷在丛中的莫景轩后,湘沫失声道。 莫景轩一手紧握他那把灰色长剑,另一手附在侧腰上,顺指缝流出几股鲜血,还延伸出触目惊心的爪印! 湘沫咬住嘴唇,她绝对不能哭,越哭就越无助,她不会做那无用的事情浪费力气。 将莫景轩散乱在脸上的碎发拨开,那张脸没有露出令湘沫翻白眼的欠揍神色,反而是有些痛苦的面容。 湘沫将莫景轩按住伤口的手拿开,那几道爪印更是血淋淋暴露在面前,湘沫不会医术,但简单的包扎还是会做的。 但是莫景轩伤在腰部,包扎时要挪动身体,莫景轩昏迷,湘沫哪有力气搬得动他? “哼,小妞…你不是还有些讨厌我吗?怎么现在又迫不及待扒哥哥衣服啊?” 湘沫正是又心疼又焦急,一直关注着莫景轩的伤口,哪想突然听到这种不要脸的话,一面高兴一面又忍不住要怼回去。 “你怎么这样,你,”哪知一开口,还生气的语气突然变得委屈,忍了许久的眼泪也滚了出来。 一声长啸,一卷劲风! “不妙!李梓清!”莫景轩面色一紧,哪还是个身负重伤之人?一翻身就要跑,哪知一迈步,就又跪倒,他用剑撑在地,一条腿拼命地支起。他咬着牙,脖子上青筋暴露,额上豆大汗珠不住地掉。 “你做什么!”湘沫上前扶住莫景轩,既生气又不安道,她抹干眼泪,沾了血的手在脸颊蹭上几道红印,提高音量怒吼:“告诉我,告诉我!李梓清在哪?我去!你给我好好在这里等着!” 莫景轩看向一旁托着他一半身体的湘沫,充满红血丝的双眼湿润了,然后抽泣地哭了出来。 湘沫从未见一个人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莫景轩完不顾形象,他在湘沫心中一直是个潇洒风流,无所牵挂的大侠,但此时,他哭的鼻涕都流出来了也不去擦。 “别去!”莫景轩吼道,是充满自责的声音。他手臂一挥,湘沫栽倒在地。 “你回来!”湘沫吼道,她眼看莫景轩拄着剑,拖着身体走进了那片热浪袭来之处的林子中,而她双手则被一条金符捆住,正是莫景轩的符咒! 滋滋,那金符一直发着这种声音,湘沫越挣扎响得越激烈。她的身体弓起,胳膊肘磕紧在干裂的土地上,疲乏的腿终于支撑起身体,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前面出现了白雾,十分浓重,在这浓雾中向前热浪滚滚,湘沫眼被迷挡看不清,摸索前行,身上下被热浪一遍遍倾刷,被汗水浸湿的里衣贴在身上……一次次消磨意志。 突然,手腕上的金符铮的一声断了,化成一道剑光把眼前的白雾削出一道口子,旋到了正前方! 湘沫手腕一松,警惕目光循着剑光划出的口子望去,一片火红烈焰闪过,铮!刺入骨血的声音! “凄--”不知是什么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呻吟。 “呼--”白雾破出四道巨型爪印裂口! “李梓清!” 是莫景轩的声音! 湘沫赶紧跑过去,哪知脚下一空,仰面摔在一团毛绒之物中! “湘沫躺好别动!”莫景轩不知在哪里吼道。 一阵起伏晃动,湘沫鼻尖擦过一阵凉气,一把挥洒白雾的长剑呼啸而过! 第三十六章 重重险情 黑衣扫过,李梓清举剑直刺而去。 啪嗒。一滴鲜血掉落在湘沫嘴角,李梓清想必是受伤了。 湘沫整个人成大字型躺倒在这毛绒之中,双手紧攥长长的毛,脸颊陷在柔软滚烫的皮肤上,入眼是火红一片,莫非,这就是那只大红狐?! “李梓清,别管我,你走!你走啊!你哥哥我有办法对付!”莫景轩的声音飘在周围各个区域,“你他妈听到没!别管我!”湘沫耳旁是莫景轩符咒发出的那种滋滋声。 一团白雾又将扑来,湘沫一翻身,爬在绒毛之上,偏头一看正看到李梓清划过的背影,他的剑刺入狐身,拉出长长一道口,血水叱出! 火狐发出一声惨叫。 “李梓清!我同它斗过几回合,那么做是绝对不可的!你快走!”莫景轩嘶吼。 湘沫紧抓着狐毛,她这时才看清自己在狐狸的尾巴上,由于这巨狐身高近五六丈,尾巴自是平扫摆动,湘沫想要松手跳下逃跑的念头瞬间破灭。 巨大火狐由于受了一剑,目前气息紊乱,但不一会更加暴躁,莫景轩为何说李梓清那么做是万万不可的,湘沫总算明白。 一阵天旋地转!热浪扑面!贴在狐狸尾巴上的身体感受到一阵滚烫! 本来半拖的尾部扫过草木,狐狸突然朝一个方向跃跑几步,调头,嘴中焰火滚滚,与此同时湘沫听到了震天动地的波涛之声,只是这声音从下方传来,浓烈! 莫景轩不知喊了句什么,湘沫已经没心思去思考了,因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焰,从那狐狸嘴中开始,身窜起烈焰,湘沫迅速松开攥紧狐狸红毛的双手,眼看着那火红的尾巴燃起烈焰,而自己的身体则飞将出去!然后直坠而下! 最后一下,湘沫看到那狐狸泛着红光的眼睛向自己淡漠地扫了一下。 妖怪?!湘沫的诱魂之术不知怎的突然轻易使出,即便是狐狸刚刚瞥那一眼,湘沫看到了一个人影。 但是没机会了,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即将坠入熔炉! 很深,很高,浓浓岩浆滚烫。 “咪!”湘沫在掉入岩浆的半空中,身体突然砸到一个巨大的跳板,那跳板发出七音符之一的“咪”调。 湘沫勉强睁开被热浪烘得发干的眼睛,只见自己竟躺在琴键之上! 她撑着手臂坐直身子,只见巨大的黑白琴键盘旋而上,形成一个环形梯,这梯子一部分伸向高空,热浪滚滚,掩蔽了上面的景物,还有一部分则成正常的钢琴键的排列伸向岩壁,但那里距湘沫这里还有些距离,依旧是看不清是什么地方。 熟悉的旋律……像小偷在夜间悄悄潜入室内,他要偷什么呢? 他蹑脚轻巧优雅,来到你的床边! 你熟睡,鼾声轻轻且富有规律。 他伸出带有紧致黑橡胶手套的双手, 隔着你身上的棉被, 从你的胸部轻抚到脚尖。 没错,他要刺激本就不属于你的灵魂! 他要将缠绕你的忧郁卷走! 悄无声息! 当阳光再次照耀之时, 你依旧可以清明地活着, 自在、快乐, 永远不会发觉那晚, 潜入你的卧室, 描摹你睡颜的, 小偷。 音符跳跃像极了《vinelle》中钢琴演奏的那段,湘沫曾在学校的一次会场中听花儒弈表演过,他当时和好几个同学一同演奏,身穿燕尾服的他安静地、自然地“玩弄”钢琴,与大提琴、小提琴合奏。 那个节目湘沫印象深刻,虽然现在的旋律有些陌生,比那时候更加冲击感官,更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下!抬眼看那些跳动的黑白琴键,一股神秘的力量带着湘沫站起身来,随着跳动的琴键,一步步向盘旋的阶梯走去。 她一直仰着脖子向上看,想要看清到底是谁在弹奏。 音符为她拨开重重热雾,在螺旋阶梯最顶端有一架黑色钢琴,而演奏者就是身穿一身黑色燕尾服的花儒弈! 只不过花儒弈的身体近乎透明,显得虚幻、不真实,他闭目轻晃脑袋,入迷地演奏,是湘沫熟悉的阳光干净的面容! 湘沫开心地咧开嘴,向着琴键组成的螺旋阶梯一层层向上跑,她的头一直抬着,双眼一直盯着花儒弈,入迷般都未察觉已经酸了的脖子。双脚也好似不会被绊倒般向上奔跑。 就在湘沫上到螺旋阶梯与正常琴键组成的道路交口时,一身泛银流的身影从岩壁窜来,高大的身体紧贴湘沫,双手迅速捂住了湘沫的双耳! 湘沫双眼突然不再闪那过于夺目的流光,而是恢复正常,脖子一阵酸麻,就算大佬俊美如画的面容出现,她也不得不低头缓解一下。 这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身下也随着泛起了圈圈银流。 “大…大佬。”她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当然也没有回答,这才反应过来,大佬堵住了她的耳朵。 这么说,刚才那是,禁术之一声之殇!?湘沫曾拐弯抹角问过孙阿姨。 在湘沫想这一档,腾夜妙就已经抱着她跃到了另一条琴键组成的路上,向着岩壁之处而去。 正在弹琴的花儒弈突然收手,俯视着层层琴键下的那抹银色消失,面目清冷,似是魔怔,本就透明的身体现下更是透明,之后消失无影。 那层层琴键组成的阶梯也在顷刻间崩塌。 腾夜妙带湘沫进入一个岩壁上的洞口,转身冷漠地看那断裂的琴键,若不是延伸到这一边的这些琴键,他也不可能在这极地环境下飞身到湘沫身边,将她救下。 到底是什么原因,花儒弈?你那种几乎透明的神魄,即便湘沫顺着琴键到了你身边,你依旧是救不了她的吧。没有害她的意思么? 他抬头,注视着花儒弈消失的那片区域,淡淡极轻地发声道:“还想听。” “大佬。”从刚才开始,湘沫的腰就一直被腾夜妙双臂紧紧环着,湘沫侧着脑袋就能听到腾夜妙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嗯。” 腾夜妙手一松,湘沫便自觉离开了大佬的怀抱,转身对大佬笑道:“大佬你怎么来了?我在这里长进变强了不少呢!”她没有提刚才的事情,怕大佬又变得冷冰冰。 “唉?什么气味?好清幽淡雅的香味啊。”湘沫不禁道,这气味是从身后的洞中飘来的,像极了他与姜黎然合奏时,看盟主舞剑偶然闻到的那股异香,莫非这洞中藏着那个东西? 不禁转身想一探究竟。 哪知,她身后的腾夜妙满眼尽是心疼之色。 第三十七章 莫要再脱了 “等一下。”腾夜妙唤道。 湘沫转身,不知为什么,每次大佬站在面前时,她都忍不住要报以微笑。 “衣服?”腾夜妙视线下移。 湘沫被看得不好意思,不安地绞着手指“上面粘上好多血,我扔掉了。” 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大佬上前,双手捧着湘沫的脸,用温热的手指一点一点轻轻地擦拭湘沫脸上的血渍。 “擦不干净。”腾夜妙喃喃细语,俊秀的眉头不满地锁住。 “哈哈,没事,回去洗洗就能擦干净啦。”湘沫的脸颊在腾夜妙的手中绽开了一个笑容。 “谁的血?” “啊对,大佬,是李公子他们,遇到危险了,我们快去救他们!” “死不了,别急。” “啊?可是,不过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们一定会没事的。”湘沫担忧地嘟了下小嘴,随即又咧开嘴得意道:“之前我干掉一个无脸怪呢!大佬你是不知道有多刺激,我给你讲,” “别笑。”腾夜妙依旧皱着眉头,他松开湘沫的脸,开始解外套。 “大,大佬?”湘沫还想告诉大佬自己遇到过什么,但还是乖乖闭嘴,疑惑地打量着大佬的举动。 腾夜妙刚脱下银花劲服的外衫,露出穿在里面的鹅黄里衬,一抬眼便瞧见湘沫的小模样。 视线下移,停在湘沫若隐若现的胸部,那里的景致本就绝妙,现下要显不显更是撩拨人心。 刚才一直在生死关头打擦边球,湘沫一心顾性命就已万幸,哪有心思注意自己的仪表? 现下在大佬幽深清冷却泛着丝丝温情的目光注视下,终于是低头瞧了眼自己的狼狈样,脸刷的一下红扑扑,心跳也不受控制地狂跳。 湘沫立刻背过身,结巴道:“我,我,我是迫不得已把外衣扔掉的,谢谢大佬救我,我没事啦,不太方便,呃,……” 一袭银衫搭在了肩膀,感到后背一黑,腾夜妙把身子俯下,整个阴影将湘沫罩在其中,耳旁传来压低且轻柔的声音: “世事险恶,你必须咬紧牙关,但是本王说过会护着你,所以本王在,你就靠过来,无妨。” 腾夜妙边在湘沫耳旁轻语,边拉着衣衫遮住湘沫的身子。 湘沫有些不太置信地享受身后男子极致的温柔,她说不出话,本来只是因为羞涩而脸颊通红,但现在那沉沉的低语就绕着耳边打转,惹得耳垂都是红得滴血,鼻子酸溜溜的,真的可以靠过去吗? 在这放眼无亲无故的世界,这个男子愿意为她心疼,为她担忧? 在遇到危险绝望时的眼泪,在这时,丝毫控制不住,蹦豆似的,不断往外掉。 湘沫默默地抽泣,她害怕自己的哭闹声惹得大佬突然拂袖而去,所以一直在压抑。 腾夜妙没有再说什么,他需要时间去了解这个女子,这个女子特殊的体质,可以同化毒婪珠。况且查不到任何有关她的信息,禁术诱魂竟然神秘地选择了她?还有这女子总是有一种奇怪的魅力吸引他,使他斩不断,得不到,还急不得。 腾夜妙闭上双眼,从背后半搂着湘沫因为抽泣而有些颤抖的肩膀,默默听着女子有意压抑的哭声。 他不太明白湘沫为什么这般委屈,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他是刚从瑞都赶来,通过对湘沫体内毒婪珠的感应才找到这里。 他当时从一点香手中拿到的证据指的是调兵买军火的一封串通信件,通过信上的线索,他查出这是西北边防大将军赵炎烈写给奇指组织的,很大嫌疑是为叛国做准备,但是腾夜妙并不是这么简单地想,因为有很多诱因是推着他去查这件可疑事件的,也许是另一种推断。 越幻与一点香同在术阴馆,腾夜妙刚开始并不怀疑越幻,但是一点香出事,证据被腾夜妙派人送到皇上面前,提醒皇上警惕赵炎烈将军之时,越幻却突然提出想回故土烟南国。 腾夜妙就想出一个方法,就是去激一激越幻,如果他只是单纯地回故里看看,就不必在乎,但是如果露出一点马脚,这样也在掌握之中。 能刺激越幻的最合适的人只有湘沫。 湘沫渐渐止住哭泣,将腾夜妙的双手从肩上抚下,转身抬头看向大佬,眼中还含着点点晶莹,由于哭泣,声音略显奶气: “大佬,你让我办什么事我定会尽心尽力,我一定努力提升自己,不拖大佬后腿!” 腾夜妙抬眼望向洞中那幽暗不明的深处道:“品乘的盟主指的那东西想必就是'净'。” “这个气味就是'净'吗?” “嗯,不过李公子想要得到甲位,就必须亲手得到那物,你不必在意,只需做好自己的任务。”腾夜妙转身走到洞口道,“过两日就将启程回锦国,路上要小心。” 腾夜妙还想再吩咐些什么,但上面传来了莫景轩的声音: “别拦我!我的小妞摔下去了!” 令人窒息的威压劈头盖脸就弥漫而来,湘沫揪紧银衫,差点跪下去,只听腾夜妙凉飕飕地道: “本王之后会去接你,衣衫穿好,莫要再脱了。” 湘沫还认为眼花,刚刚那个温柔的大佬哪去了?只见腾夜妙一闪身便消失得无影踪。 没过一会,只见李梓清背着莫景轩飞入到洞中。 莫景轩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双臂紧紧环着李梓清的脖子,嘴中不住嘀咕: “我的小妞,小妞,小妞……” 而李梓清刚一抬头,便看到湘沫身上那件银衫,眼中划过一丝惊异之色,但随即别过头,小心地将莫景轩放在地上,让他靠住身后石壁,之后才转身关心湘沫: “姑娘见谅,有没有受伤?”虽然语气是有些担忧,但神色依旧是无波澜。 “没事,不过你有闻到这奇怪的香味吗?”湘沫看到这两人都有伤在身,尤其是莫景轩,心中担忧,想早些拿上那个'净',早点回去,决定提醒一下李梓清。 李梓清低头似是在辨别,接着举步向内走去,味道也越来越清楚,他转身回头道: “姑娘,随我来。” 第三十八章 囚于死亡之岸的美男子 只见这洞壁最角落处生有一淡桃色茎草,李梓清上前摘下,那茎草中有一股可见的灵气汇入李梓清的掌心,他开口: “若是我没有判断错,这便是舅舅要的东西。”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怎么回去,那个火石还在这里吗?”湘沫心下一松,只是一想到怎么回去就发愁。 李梓清摇了摇头。 湘沫心中一凉,对于李梓清,她必须问到关键处,他才肯回话,接着道: “刚才那只巨大的红狐狸怎么样了?有没有线索?” 李梓清将'净'收好,看着湘沫,眼中疑惑,将目光在那银衫上扫过,道: “狐狸即红石,只不过,被莫景轩封印了。” 莫景轩?他的符咒不是不稳定了吗?湘沫想到刚才缠在手腕的符,决定先去看看莫景轩怎么样了,转身向洞口跑去,没有在意李梓清落在她衣服上的目光。 莫景轩一身伤,胸前是几道血淋淋的爪印。他这时已经醒了,那墨黑的眼瞳中满是笑意地注视着湘沫。 “你的剑呢?”湘沫对于他那副表情已经习以为常,现下看他腰间,佩剑不知到了何处。 “啊?哥哥我看你落入熔炉,情急之下,催动剑魂将那狐狸封住了。”莫景轩有些气喘地说到。 “可是,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回去?” “简单啊,找到你没事万事大吉,待梓清上去,给那狐狸一剑不就得了,死了火石自然就会出现。反正那巨狐狸在本大侠的宝剑控制下,是绝不能动弹的。” 刚嘚瑟完,莫景轩眼神涣散,但他突然用后背往岩壁撞去,摇了摇头。 “景轩!”李梓清闪身上前,扶住莫景轩的身体。 莫景轩笑笑道:“不行,梓清,不能让我失去意识,不然,不然那狐狸会挣脱的。” “你身有禁术诱魂吧?”李梓清突然盯着湘沫的双眼说道。 那双眼睛过于深沉决绝,湘沫周遭的空气像是突然被抽空般。 “李梓清!你说什么?不能让小妞去冒险!”莫景轩突然挣开李梓清的双臂,双手扶着地面,满眼尽是红血丝。 “景轩,如若我用剑斩杀妖狐,定会波及到你,你那剑上附的点削晶魅火焰是与你连心的!”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李梓清双眉抖动。 莫景轩慌道: “她只是个外人,她来只是锻炼心魄体力而已,怎能让小妞去犯险?先不说怎么向冬荷国师交代,我们有能力解决的事,绝不能牵扯他人,尤其是她!” 湘沫不知李梓清怎么知道她有诱魂之术的,但看到那个活蹦乱跳的家伙突然变成这副样子,还这般逞强,她心中就没来由地火大。 “什么外人?!我和你们一起进来,我们就是伙伴!”湘沫也不再废话,冲着李梓清坚定地点了下头。 李梓清突然走到莫景轩身旁,一记背掌,莫景轩还未反驳就晕在了李梓清怀中。 李梓清将莫景轩轻放在地,点地飞起,环住湘沫腰身飞出洞口。 越往崖上,浓烈之气越重。李梓清本就有伤在身,现在更是拼尽了力气赶到原先打斗的地方,已是汗水不断,放下湘沫,就已经站立不稳,勉强开口道: “景轩昏迷,那封印威力减弱,姑娘实在不行,我会救你走。” 谁都不易,湘沫知道不是她一个人在努力地活着,每个人都在拼尽力,她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入那片热烈的浓雾。 有一点金光在微弱晃动,如果没错,那就是莫景轩符咒散发的气息。 “哼,你在找出口?” 不屑的男子声音。 湘沫心中惊奇,还有人?她放轻脚步,向那边靠近,只见莫景轩的亮灰色长剑有半截没入干裂的土地,剑与土地的交汇处延伸出一条长长的透明符文,一直在不住抖动,是一不小心就将破碎的样子。 符文攀爬至前方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巨大狐狸身上! 那狐狸身上烈焰一层接一层地浮动,但是看样子暂时是无法动弹的。湘沫小心走近,心脏处的毒婪珠散出的凉气越发强烈,随着感觉,将之汇聚,眼角鳞片发出的光芒穿透热浪,摄人心魄! “嗯,哈哈,果然是诱魂之术!” 那狐狸突然挣扎着抬起头来,符咒混乱抖动,发出激烈的滋滋声。 湘沫一惊,警惕道: “你在说话?” 狐狸没有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湘沫水光晶亮的眼。似是迫不及待要较量诱魂之术。 湘沫本就对诱魂之术控制不当,这狐狸一盯,比之自己还要神贯注,所以就顺其自然封闭了身穴道感官,天地一下黑茫茫,只剩那双巨大火红的狐狸眼。 湘沫从那眼中可以看到黑影附在狐狸身上,但她下达命令时,那黑影却不为所动,并且对方一点反抗的意念都没。 有什么不对?就这专注一打岔,湘沫便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地,眼前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没有摔在地上的重量,而是轻飘飘一团不知在什么永无止境的地方。 映入眼帘是一片火红的花海,湘沫身着鲜红滴血红纱,盘腿坐在其间。 这些花一团团一簇簇,没有叶,是花,没有别的颜色,是红。鬼魅妖艳,嗜血娇笑,彼岸,这是地狱长河之边才有的,是彼岸花。 在这花丛中还站着一位男子,他的周身没有丝毫衣物,但彼岸花簇亲切地缠绕于他身上,藏住了男子健壮体态。 湘沫站起身,看向面前只有几步之遥的男子,男子面容刚毅,透着西方美男子才有的野性,眼窝中那双蓝眼睛严肃地看着湘沫。 “你见过她?”男子开口,声音像及了湘沫接近巨狐时,听到的男子声音。 “谁?”湘沫心中已经肯定这男人就是巨狐。 男子垂下眼,看着身上的彼岸花,慢慢解释道: “我乃魔族东堂主肖,灭魔之战中将魔君宫中妃子南宫珈救出逃亡,奈何逃到泊嘉州时,与娘娘失散,自己也身陷困境,后来辗转逃到孤脊之心,我本是狐妖,更擅长蛊惑狐族,才得以至此。” “南宫珈?一个魔族娘娘?”湘沫自从来到这世界,没见过什么娘娘啊,这家伙在说什么?还有这人是东堂主,也就是说当年若不是他逃亡到泊嘉州,姜离然说不定也不会遭家族破灭的危害! 第三十九章 禁术奇遇 “没错。”男子应道。 “可我怎不记得有见过?”湘沫不解。 “不会的,你刚才遇到的无脸怪物是这孤脊之心孕育而出的灵妖,那物以吸食人对绝美皮囊的印象而炼制肉体,增强功力,最终便可突出孤脊之心的禁锢而到外界猖狂。” “可是他已经被一群狐狸分食了。” “呵呵,”男子哼笑道:“那群狐狸是受我指使,在无脸怪物读取你的印象之时,我嗅到了娘娘的气息。所以你定是遇到过。” 湘沫嘴角抽抽,见过吗?疑惑道: “我怎么没有印象?还有这是什么地方?” 东堂主抬头看向湘沫,蓝眼睛泛着幽幽之色道: “这是什么地方?”男子眯眼看向湘沫双眼,那眼神令湘沫心中发毛: “怎么了?” “世间妖物本就稀有,你我同为妖物,特别的气息你感应不到吗?” 这么一说湘沫才注意到,好像是与其他人接触时有一点不同,但也说不上来: “那又怎样?” “呵呵,没想到,诱魂之术竟然会选择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妖物。” “你什么意思?同为妖物对于禁术的使用有何影响?” “若是同类,禁术诱魂有极大可能将你我带来到彼岸之边,也就是这里,禁术虽恐怖,但还是有情义的东西,同类残杀,在这还可考虑呢,呵呵。不过,有些可惜,被你这种人得到。” “你说话小心点,别以为你同我都是妖,我就会惺惺相惜!什么我这种人,诱魂之术我自然需要时间好好了解!” “嘶……”男子突然眉头紧缩,因为痛苦倒吸一口气。 湘沫心情因为男子而变坏,那彼岸花就像是为自己教训那男子般。 只见缠在东堂主身上的丛丛花团散着幽幽血气,将缠绕的力道加重,不断折磨身无一物的东堂主。 “咯咯咯,哈哈哈……亡灵河,水不流;彼岸花,瓣不落;可惜爱,可怜恨;相生克,相生息;终来也,无人渡;地狱无门,天堂无路;不如断,不如忘;舔我的唇,啃我的皮;乖乖让姐妹吃净你!咯咯咯,哈哈哈……亡灵河,水不流……” 轻快、悠扬,却不带一丝一毫情感的麻木之声,从花海无尽的远处向这边而来,两个身穿鲜红纱裙的童女,小圆脸、齐刘海、黑长发,大而无神的黑瞳,小琼鼻,血色樱唇,唇角勾着永远不会垮下去的微笑。 两人如同互相复制般,模样相似,嘴巴同时一张一合,唱着一首奇怪的歌。 走到湘沫面前,两人又是同时张嘴道: “请,留下,做,花海主人吧。妖瞳和妖瞳会很听话。” “你们两个都叫妖瞳。”湘沫看着突然冒出的一模一样的两位童女,脑仁一阵抽搐。 “嗯 ̄”两个童女眼瞳黑漆,那扬起的小唇角和欢快的声音使得人身上不断起鸡皮疙瘩。 “这里怎么生有妖瞳。”东堂主斜眼瞪向两个童女。 “啊?”两个妖瞳转眼,但不是在看东堂主。 湘沫从那黑色的瞳仁中看到了一只猫的轮廓,但也朝那个方向看去时,依旧是彼岸花海。 “快逃。”两只妖瞳异口同声。两颗脑袋,两只小手,突然变成几朵娇艳的彼岸花,裙纱落下,盖在了花瓣上,而方才的妖瞳早已消失不见。 “到底怎么回事!”湘沫简直快抓狂。 “是一种浮生灵,你以后如果来到此地,一定要小心,”东堂主微微一愣,低语,“呵呵,常年苟活在孤脊之心,无人交谈,没想到,一时竟和你说出这种话来。” “你就是想在这里说这些?”湘沫不禁有些可怜此人,但想到他刚才的所作所为,还有曾经的恶果,如果不是他有邪念,又怎会这般,活该。 湘沫察觉脚下花海是随着自己的心情而动,她放平心态,紧勒的花团又变得亲切缠绕。 东堂主面色苍白,缓缓道: “当然不是。她只是,娘娘只是以另一种面貌存在于你的印象中,不过,是个男子模样。” “啥?那你说说什么样子?”湘沫惊了,难道还变性不成? “无脸怪物并未幻化,我也只是嗅到,并不知道。” “那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谁?” “呵呵,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已被诱魂之术带入此地,就没有办法出去了,今生恐难与娘娘再见。” “你不会想跟你们魔君抢老婆吧?” 东堂主一脸悲情无奈: “可娘娘对我一点心意都没,我从未明白对她说过这个,但她说什么,我都会陪着她,娘娘貌美,魔君竟然不心动于她,灭魔之战中,亦是弃她不顾。” “那最后不是你舍生带她逃出来的吗,她难道对你一点都不感激?” “呵呵,她早就在灭魔之战中倾心于烟南皇越俊霖,也许在泊嘉州就是因为他,她才甩掉我的。不过但愿吧,其实那时她有伤在身,我为引开搜查我们的锦国追兵,才将重伤的她抛下,可是以她的心性,定是会认定是我背叛了她。” “哼,你去找她说明啊,躲在这孤脊之心做什么?”湘沫不屑。 “呵呵,你可知当年追杀我的是谁?” “腾涣……?”湘沫思索道。 “还有你身上披的银衫,别以为我不知道腾涣那早该死在母胎中的儿子!你刚才被我甩进熔炉之时可没有这衣服,他就在外面对不对。” 湘沫捏紧拳头,说谁都行,可这么说她老板,湘沫就气不打一处来。 缠在东堂主身上的彼岸花簇继续收紧捆绑,疼的他龇牙咧嘴,就要勒破皮肤,但不见有血流出。 “你是害怕了?”湘沫阴阴道。 还以为东堂主会发火,没想到他竟然说: “没错,是害怕了。他要比他爹不知强多少倍,若不是他爹把我和娘娘逼入绝境,灭魔之战晚爆发几年,说不定,我早就逃离魔郡那是非之地,投奔他手下了。” 湘沫心情稍稍变好了那么一丢丢。 “那你现在这幅样子又打算怎么办呢?” “我还以为你刚才已经葬身熔炉,没想连任何像样晶魅都没同化过的人,竟然能逃出来,”东堂主抬眼,用那双特别的蓝眼睛盯着湘沫,突然认真道: “我求你一件事。” ------题外话------ 希望这个故事大家喜欢!求收藏!如果有想法请评论,这对于我是莫大的鼓励!谢谢大家! 第四十章 原来是宠物 “求我?你要清楚,在我眼里,你是我的敌人,我怎么可能答应帮你?”湘沫心中打鼓。 东堂主漂亮的蓝眼睛暗淡下来,但他还是继续道: “不过,灭魔之战后,我本打算修整再战,可心魄已损,多年以本体苟活保命,藏在这孤脊之心,刚又大战一场,生命即将枯竭,没想到,在最后,还有一位见过她的人站在我面前。” “嗯……你到底想求我什么?”湘沫纠结道。 “帮我把右臂手腕处的红石链摘下。” 湘沫走近两步,拨开花瓣,东堂主右腕处的红石链便露了出来。 链子是金银骨条,主位圈着一块小指甲盖大的红色宝石,左右两边各圈有三颗略小的红宝石,晶莹剔透,绝美精妙。 湘沫将红石链解下。 “一定不要丢,你戴到手腕上,比较安。” 湘沫看这红石链很漂亮,也没有拒绝,调好链子,戴到手腕上,衬托出肌肤更加凝脂雪白。 “这是娘娘的姐姐留下的,娘娘从小与姐姐相依为命,但姐姐体质普通,中等的晶魅无法同化,所以魔族不留她,但她一直不放心娘娘一个人在魔族,就在灭魔之战时,为娘娘而死。” “那这条链子怎么到你这里了?” “这链子当时断了,红宝石几乎都碎掉了,但是娘娘随我逃出时,一直装在身上,那天就是我帮娘娘出去找匠人修时,发现的腾王军队,为了不让他们发现重伤的娘娘,我……” “好了好了,”湘沫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听东堂主讲,她要早些回去:“直接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如果你不找她,终有一天她也会来找你,到时,把这红石链给她,替我告诉她,无论她变成何种样子,我都爱她如初。” “哼,挺感人的嘛,不过也挺可笑……”湘沫心中想,若你真喜欢,就算她心中的是别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可哪知东堂主突然笑道: “呵呵,哈哈,不可能的,我一个东堂主而已,怎么能贪心娘娘。我感到了她的气息,但是不知为何是男人形态,可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守护她。” “你连找她的勇气都没有,还有脸谈守护她?” 东堂主有些呆愣地看着湘沫,摇了摇头道: “我功力已破,本想偷偷找她,但方才两人的确非凡,并且他们目的是取走‘净’,也就是说我身上戾气永远得不到消散,永远幻不成人形,那样出去,岂不是找死?呵呵。娘娘看不起稀少的妖族,我宁愿她不知道,我也不希望看她嘲笑我。只有在临死之时,变成这种形态,但是即便破了身上封印也活不久矣,先前把你甩入崖下,透过你双眼我就决定这般做了。” “好吧,如果我能遇见她的话。还有,火石?”湘沫也不再纠结那什么妖族,还有什么可能见过的娘娘,她现在只想出去。 “是我的皮毛。”东堂主奋力抬起一条臂膀,扯断了缠在身上的彼岸花,于此同时,周围花海开始暴怒涌向东堂主,誓要将他吞没。 “你做什么?”湘沫声音一出,汹涌花海定在原地,轻轻摇曳。 “你可别浪费了诱魂之术啊,哈哈,若是能帮我杀了那个腾王爷就再好不过,我只是帮你一把,激怒这些死亡之花。已经够了。” 东堂主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血色花海缠绕他,倒于一片血香…… 正在花丛中睡觉的小黑猫缓缓睁眼,碧色猫眼在血红之中异常诡异,舔了舔爪子,慢悠悠地走向花海之中的那方河道。 没错,是小黑…… 湘沫坐在地上,甩甩头,好让自己快些清醒。 “姑娘,姑娘。” 回过神,只见李梓清正半跪在自己身后,扶着自己的肩膀。 “李公子,我没事,”湘沫站起身,看向妖狐刚才躺的地方,是一块巨大的红石,正是火石,而那巨大的狐狸不见了踪影“现在,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姑娘,诱魂以后少用,天下垂涎之人众多。”李梓清道。 “这个我知道啦。”一切解决,大气总算松了口,湘沫语气也和缓不少。 “姑娘,可知亡灵河?”李梓清气息有些不稳。 湘沫想到刚才两个妖瞳有唱到过,点了点头。 “是不是有两个身穿白衣的童女?” “不,是红衣。”湘沫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他们夺走了莫兄曾送给我的妖宠。” “啊?什么妖宠?况且不是白衣啊。”湘沫惊了,妖物是宠物啊,怪不得第一次遇到姜黎然时,他就问自己是不是什么灵宠,还有那东堂主怕叫南宫珈的娘娘瞧不起他,是不是因为这娘娘不喜欢宠物啊!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亡灵河。”李梓清眼中有一丝期望划过,解释道,“妖宠是一只喜憨狗。” “哦,”这是妖狗的品种还是名字啊,听起来倒是和莫景轩挺搭,湘沫问道,“你想去亡灵河找喽?” “嗯,姑娘可否送我去?” “可你不是妖啊,是妖我也不能对你施禁术,你会死的。”湘沫想到东堂主的话后,为难道。 “嗯。”李梓清有些落寞,不再说什么,他盘腿坐下,调整气息,约摸一炷香的功夫,李梓清又去洞中背回莫景轩。 而湘沫则一直盯着那块火石出神,东堂主原来在这里,其实看这人也不像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只是因为是魔族的人而被追杀,为了个不在乎他,甚至瞧不起他的一个女人,而把泊嘉州搞得生灵涂炭,可惜,可悲。 “呼……呼……咳咳……” 湘沫听到一阵轻轻的呼噜声,夹杂着一点咳嗽声,还有极轻的脚步声,转头这一看,正是李梓清。 不过,令湘沫有些哭笑不得的是李梓清背上的莫景轩睡着了。 “天啊,我还以为他有多担心咱们呢,没想到醒来不光不急着找咱们,竟然睡着了,还睡得这么香?”湘沫走到李梓清面前,盯着把脸放到李梓清肩头,睡得正爽的莫景轩。 “他……”李梓清一脸愧疚,“若我听莫兄的话,姑娘也不会掉入熔炉,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哪里怪你,你当时急于救我,都是我不小心踩到了那狐狸尾巴。”突然听到不太言语的李梓清这般语气,湘沫有些难为情。 李梓清犹豫了下,摇了摇头,随即淡淡问道: “姑娘,对景轩是何看法?” 湘沫转过头看向他,笑道: “莫大侠啊,嗯……活泼开朗调皮很欠揍的大哥哥,不过他的符咒确实很帅哈哈,没别的看法啦。哦,不过……”湘沫坏笑。 “不过什么?”李梓清面部虽没啥表情,但眼中透着一丝紧张。 “不过,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看到李梓清这模样,湘沫没忍住宅女气质,调戏道。 “啊……”李梓清难得耳垂微红。 ------题外话------ 更得慢,但会补回来的!还有谢谢一直看文的朋友! 第四十一章 那夜女子绕心头 几人从孤脊之心出来后,已是第二日黎明,姜离然就在崖上等着湘沫,而李梓清则背着神志还不太清醒的莫景轩回到了他们的住处,湘沫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心中一直在憋笑。 又过了两三日,盟主为姜离然一行摆宴送行。 宴会之上,宾客推杯换盏,歌姬舞姬频频助兴。宾客们互相谈论盟间武斗会安排进展,夸赞冬荷国师与盟主的感人交情。热闹却井然有序。 湘沫依旧与孙阿姨在一起,斜侧方坐的莫景轩不时瞥湘沫一眼,而他身旁的李梓清在看到湘沫往这边看时,就低头饮茶,耳垂微微泛红。 湘沫心中开心,但莫景轩的坏笑眼神实在欠扁,湘沫回他一记白眼,别过头,就看到盟主身后除了几个美妞外,还站着张管事。 一看到那肥圆体态,湘沫就一阵厌恶,刚要转移视线,哪知张管事的目光有些奇怪,便仔细瞧去。 张管事看着一方,很难判断是不是弓着腰,因为又圆又油腻的肚子撑着,实在不知道他的腰在哪里。 随着张管事的目光,湘沫看到了坐在主宾位的姜离然。 这时,姜离然收回目光,品了口茶,点点头,抬眼看向中间舞蹈的女子。 这两人有什么事情?湘沫有种不好的预感,张管事那么恶心的人,竟然和姜离然有联系? 把目光又打到张管事身上,正与对方那双看过来的小眼睛相撞。湘沫心中一咯噔。 但张管事眼中不再是那种猥琐的气质,而是礼貌地冲湘沫微微笑了笑。 虽然张管事现在的样子与他对湘沫的第一印象大为不同,但是湘沫还是一阵反胃。 舞姬散场,只听盟主对姜离然亲和说道: “姜国师远道而来,不光带来冬荷国珍贵药材宝物,同样为盟间武斗会的布置出了不少功力,我在这里是万分感激。在离别之际,特摆宴招待,为国师几日操劳解乏。” 姜离然起身行礼道: “小辈幼时受盟主指点,本是感激不尽,奈何山高水远。为盟主尽一片孝心是本分,望盟主莫要怪罪。盟间武斗会在即,祝盟主诸事皆顺,各个盟间都能涌现才能之辈!” “哈哈,承国师美言。”盟主举杯与姜离然对饮,接着道,“孤脊一片荒凉,我自要送送,张管事,路上有什么事,帮忙打点。” 张管事上前,咧着厚唇,整个身子弯下,看样子废了好大些力气道:“小人一定顺利将国师他们送到贸之港口。” “等一下!” 众人纷纷回头朝那边望去。 莫景轩拍桌而起,啧啧道:“我也要去!” 盟主眉头噈的一下锁在一起,缓缓气息,勉强平和道: “景轩伤重未愈,一片心意大家都已心领,还是莫要操劳了。” “什么伤,早好了!这鬼地方没什么意思,我要出去走走,憋坏了,盟间武斗会我可不给你好好照看!” 盟主眯起眼,身子往后倾了倾。 李梓清起身道:“舅舅,我随他一同前去。” 盟主瞪圆眼看着李梓清,随后无奈摇头道:“莫要惹事。” 李梓清应是落座。 莫景轩打着哈哈:“不会不会,在一个地方闷久了,可是会死人的。”说罢还往湘沫这边露齿一笑。 众人又是一阵闲谈。 第二日,事事妥当,一行人返程。 这日同样在大刘镇歇脚,湘沫想到那晚的吵闹情境,打算去那个巷口转转,看能有什么线索,经过楼下小堂时,只见姜离然与张管事在谈论。 张管事从姜离然手中接过一封信件,便向楼上走来,与湘沫擦肩而过,肥大的肚子蹭过湘沫衣摆,湘沫赶紧跑下楼来。 “姑娘去哪?”坐在桌前的姜离然站起身,向这边走来。 “我,呃,就是好奇这大刘镇白天没什么人,晚上却有些吵。” 姜离然转身看向店门外荒凉的街道,淡淡说道: “镇上的人多数在白日去各地繁华城镇做事,晚上才返回。” “噢,那这镇上大部分都是在外面做活,没什么有钱人吧。” 这时店主老头肩头挂着个白毛巾,走下楼来,笑道:“哎,不是不是,我们镇上还有个刘宝呢!” 刘宝?湘沫一听名字,想起来了,就是那晚拖走女子的壮汉。 “他不去外面打工?”湘沫打听道。 “不不,听说他老爹是外面哪个盟派的记事小官,前几年得了场大病,死了,一辈子攒些银子就留给这根独苗,这刘宝人好啊,当年这地方荒凉,他就拿那些银子带镇上人到外面讨生活,发了点小财,现在人们感激他,每个月都自愿给他银子呢。” 店主老头笑着走到店门口,指着空荡荡的街道继续说: “别看街上没什么人,以前比这可可怕多了。有镇上因为闹饥而死的尸体,还有外地流离失所的孩子,哎,可怕,可怕,能是现在这副样子,可多亏刘宝。” “这么说这刘宝可真是个大好人。”湘沫应和道,可是一想到那晚刘宝如何对待女子的,就觉得哪里不对,问道,“这么好,又这么有本事的人,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 “哪里啊,那女人真是,哎。” “怎么了?” “她本是个流落到这里的乞丐,她还准备到别处苟活,刘宝可怜她,而且那女的即便满脸泥垢,也挡不住那漂亮脸蛋,刘宝怕她到别的受欺负,就把她娶回家了。” “那不是挺好吗?” “可谁知,那女人看着挺好,其实是个神经不正常的。”店家老头往斜方的巷口瞥了眼,凑到姜离然与湘沫面前继续道:“每天晚上发疯呢。” “可怜。”湘沫皱眉,如果女子有病,加上刘宝那般对待,更是可怜。 “什么可怜,简直对不起刘宝!”店主老头将肩头白毛巾取下,擦着手,气愤道。 “可是,有病的话,刘宝带她去看过病吗?” “这不就是说嘛,带她去她疯叫着不去,刘宝就跑到别的地方好不容易把郎中请来,她就开始耍疯胡闹,这种女人刘宝竟然还留着,人太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留一个这种妻子白养着,那刘宝这人怕不是个傻子,湘沫越想越觉得不对。 姜离然问道:“姑娘想去拜访吗?” “好啊,刘宝人这么好,定要结交!”湘沫对姜离然使眼色笑道。 店主老头点点头,忙活计去了。 安静小巷的尽头,一家小宅院孤单地敞着灰色大门,没有丝毫生气。 ------题外话------ 第一次写文,说实话,又激动又紧张,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看。 第四十二章 暗中观察的小情绪 麻绳拴着两颗树,形成个简陋的秋千,上面坐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女子背影凄凉,院中有一男子,正拿着大扫把扫地,发出一片簌簌声。 湘沫与姜离然站在门槛外,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男子抬头,随即挂上笑容,客气道: “两位客人站外面做什么,快进来。” 此人正是湘沫晚上看到的壮汉刘宝,他说话很是客气友好。 秋千上的女子转过面颊,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显得很是清瘦,杏眼汪汪,又薄又小的嘴巴紧紧闭着,让人看了,不由得怜惜。 姜离然跨过门槛,微施一礼道: “我们路过此地,听闻刘公子善举,实在佩服,唐突造访,莫要见怪。” “噢……远道而来的客人啊!快快,请坐。” 刘宝笑容可掬地招待,让湘沫与姜离然在院中一个石桌落座,他把大扫吧器立在一旁,拱手带着歉意道: “屋中实在杂乱,没有打扫,客人们先在这里等我去沏个茶水来。” 姜离然点点头,刘宝转身向屋中走去,经过秋千时,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那女子。 女子本来是转头一直盯着湘沫,现下立刻紧张地别过头去。 刘宝刚进屋,就立刻把门闭上,不一会儿端出茶具,边整理茶水,边问道: “二位怎么称呼?” “我姓姜,这位是沫沫姑娘。”姜离然说道。 刘宝点头,湘沫看着秋千上的女子,问道: “那位姑娘怎么一直静静地坐在秋千上,也不玩,也不过来说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湘沫这话刚出口,那秋千上的女子后背像是被谁突然戳了一下,一阵发抖。 “嗯,姑娘,那个女人是我的内人,精神有些不正常,不爱说话,动不动发疯吵闹,我这就让她回屋去。” 刘宝迈着大步走到秋千旁,极力放缓声音说道: “小琴,回去吧。” 叫作小琴的女子整个身子剧烈颤抖,从秋千上下来,又回头看了眼湘沫,湘沫心中一咯噔,那个目光实在是绝望之时瞅见一丝希望的样子,接着那晚女子孤单无助的背影又浮现在脑海,湘沫心不住地一阵抽疼。 小琴突然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飞快地朝湘沫跑来,躲在湘沫背后,身颤抖地看着追过来的刘宝。 湘沫从石桌前站起身来,挡住了刘宝向小琴捉过来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姜离然也立起身,惊讶道。 “她,她又犯病了。”刘宝有些慌张地解释。 小琴在湘沫身后不住地摇头,但依旧紧闭嘴唇。 刘宝面目有些抽搐,但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跟我回去,小琴,不要在外人面前这般不懂事!” “不……”小琴还是不停摇头,两只小手从衣袖探出,小心翼翼地扯住湘沫的后衣襟,好不容易才蹦出这么一个字。 刘宝赶紧赔礼道:“二位多有得罪,内人脑子又不对了,我这就把她带走,省的二位费心。” 说罢,避过湘沫,抓住小琴的一只胳膊就往屋里拽。湘沫想要制止,但刘宝却一个劲地拉人,一个劲地对她和姜离然赔笑, “二位见笑了,见笑了,乖啦,小琴,哎呦,我的乖小琴哎,回去了,回去了。” 湘沫与姜离然就算想伸手帮忙,对方这么个态度,更何况这是人家家中私事,实在难为情。 小琴本在哭闹,但看无果,转身自己乖乖地进了屋,刘宝站在门口,小琴进屋合门时,手臂上的衣袖滑了下来,除了刚才刘宝看似轻柔的抓痕外,小臂处还有许多触目惊心的鞭伤! 虽是刚刚的一瞬间,却深深刻入了湘沫心里,不停地刺痛。 刘宝继续回来招待湘沫与姜离然二人,他又随意地打量了下二人衣着,心知这二人定不一般,所以更是对小琴不满。 之后几人无非就是说说这镇上变化,各自目的,就互相道别,多数都是姜离然与刘宝闲谈,而湘沫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地瞥向屋子上那几扇黑漆漆的窗子。 …… 酉时核对完镇中诸多事情的刘宝回到家中,解下衣带,低头看着一丝不挂倒在榻上的小琴。阴沉沉地说道: “白日那两位拜访的人一看就是外地而来的贵客,都是你这臭娘们儿,坏我前程,两位贵客对我印象一定不好。” “你不止一次嫌我弄坏事情,你怎么不早点放了我!”小琴将身体蜷成一团,捂着脸痛苦道。 湘沫与莫景轩爬在屋顶看的一清二楚,小琴身都是伤痕,若不是湘沫拉着,莫景轩早跳下去揍刘宝了。 回去后的湘沫总是甩不掉小琴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还有她躲到自己身后的那股绝望。湘沫想要帮忙,就主动去找了莫景轩,莫景轩稀奇这小妞怎么主动来找他了,好一阵高兴,一听事情,更是拍胸保证揭了这刘宝的底! 所以晚间,莫景轩带着湘沫爬上了刘宝家的屋顶。此次行动姜离然也知道,但莫景轩这么积极,姜国师就笑笑,并未来。 是三个人前来,还有李梓清正站在刘宝家一颗石榴树下,盯着房子上那两个偷窥别人的黑衣人。 不,准确地说,是四个人外加一只小黑猫。 腾夜妙怀抱小黑,他今晚刚赶来,潜入湘沫住的房间想看看女子睡着了没,没想到,床上被子整齐叠放,连个人影都没,摸索着来到这个巷子。 腾夜妙悄无声息,他的轻功已是出神入化,落地如微风拂面,就站在李梓清背后的院墙上,目光同样是盯着屋顶上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腾夜妙看到莫景轩环着湘沫腰间的手臂,面色霎时冷了下来,但他没有显露不满气息,一是不想让人发现,二是他有些好奇这几个半夜三更跑这里做什么。 腾夜妙一手轻轻挠着怀中小黑的下巴,猫咪蹭着脖子,眯着眼睛,享受这绝等伺候。 腾夜妙目光从湘沫腰间移到头部,只见湘沫的小脑袋和莫景轩的脑袋紧紧凑在一起,心中又是一阵莫名不高兴,他盯着莫景轩的头,眼中反射出的月光尽是预示莫景轩要凉凉…… 第四十三章 家暴 刘宝在敞开的衣襟里探了探,摸出一个圈在一起的东西,突然啪地一甩,一节长鞭应声而出! 小琴露出脸,看到刘宝的举动,脸色变了。刘宝笑了。 这时,小琴突然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刘宝被小琴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小琴盯着刘宝手中握的那条长鞭,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惊恐神色,她顾不着赤裸的身体,往屋门口冲去。 “啪!”清亮的鞭声,在这夜色中显得那么震耳欲聋! 腾夜妙怀中的小黑突然睁开双眼,向那边的屋子望去。 在小琴跑到屋中摆有油灯的木桌前时,被身后的刘宝一鞭子抽在大腿上,身噗通栽倒,打翻了桌上的油灯,油灯的火星子翻在小琴的肩膀处。 小琴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连忙伸手拨开肩膀旁的油灯,蜷起腿,双手颤抖地摸过红红的鞭印,嘴中不住发出嘶嘶呻吟。 不知是烫的还是抽的。 “不行……”莫景轩在湘沫耳旁悄悄说道,“本大侠要宰了那狗东西!” 湘沫制止道:“不,冒然出去,只能解决表面,我们要让他露出证据,现在镇上的人都认为他是大好人,我们这么做会惹怒许多人,都不好收拾。” “小妞,那,就忍心……我。”莫景轩尽量压着愤怒的语气说道。 “姜国师给了我这个。”湘沫将一只手臂翻过来,在夜行服的袖口处有一朵白色的精美雪花。 “记录生息,万雪之花。”莫景轩低声喜道。 湘沫点点头,两人继续往下看,希望小琴能说些话,刺激刘宝说出他的罪行,这样两人就能早些救小琴出火海。 “别打我……” “不打你?不打你我打谁?” “是你把我从乞丐变为一个有吃住的人,我本以为我会很幸福,可是!可是!你每晚都在施暴!你……” “哈哈……”刘宝将鞭子握在手中,缓慢地一遍遍敲在另一个掌心,脸上露出了阴惨惨的笑容。 小琴扶着桌子颤抖地爬起。 “没错,”刘宝神经质地笑道,“我就喜欢这样,凌虐你。” “为什么……” “你是乞丐,成为了我的夫人,我喜欢看你从地狱来到天堂,突然又坠入地狱的样子,哈哈。” “我…”小琴转身想跑,但,刘宝继续笑道: “如果对别的人施暴,会落得人尽皆知,但是殴打我自己的夫人,就可以让你闭嘴!”挥动长鞭,在桌角抽了一下。 小琴吓得跪倒在地,用双手向门口爬去。 “你跑啊,你跑出去还是会被我抓回来。所有人只把你当做脑子出毛病的疯女人,而我是个大好人,收留你,所有人感激我,唾弃你,没有人会指责我。” “脑子出毛病的是你!”小琴嘶吼,她习惯这疯子了,她受够了,和这种人在一起,自己也要疯了,她拼尽力气爬起,跑到门口,拉开门插,冲了出去。 “快,咱们过去!”湘沫转头对莫景轩说道,“她没穿衣服,相比之下,更像个疯子!” 莫景轩早就忍不住了,抱着湘沫就飞到前院,落在院前的石桌旁。 李梓清看到门有动静,也走了过去,刚好和湘沫他们站在一起。而腾夜妙则翻身躲在了屋后,露出半张脸,看着院中发生的事情。 黑色屋门被撞开,一个疤伤遍体的花白身子扑了出来。 李梓清转过身,他只听到屋中惨叫,没想到冲出来的人竟是个女子,还是这般模样,盯着后面那颗石榴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淡淡开口唤道: “景轩……” “啊?”莫景轩听到李梓清叫他,随口应了下,并未在意。 小琴刚一跑出来,就看到这副场景,尤其是莫景轩就死死盯着她,小琴吓得慌张地坐在地上,双手胡乱地在身上遮挡。 “你转过去!”湘沫鄙视了眼莫景轩,继而放缓语气对小琴道,“姑娘,别怕,我信你。” 莫景轩也知这般不好,但他不放心湘沫,转过身问道:“可是……” “没事,至少你在我身后,不是吗?” “哈哈哈,小妞,嘴变甜了。”莫景轩走过去和李梓清站在一起,背对着这边。 “怎么不跑了?”一脸阴险笑容的刘宝挥着鞭子走了出来。 小琴转身看到刘宝靠近,突然什么也不管了,从地上爬起,惊慌失措地躲在了湘沫身后。 湘沫身穿夜行服,面蒙黑纱,刘宝走出来,神色一惊,只认出这是个女子,并未想到是白日那个女子。如果是小偷,也不会选在这种偏僻小镇,想必是个江湖侠士。 刘宝看湘沫腰间配的碧蓝小短剑,是当时莫景轩送的那把看着像宝物的物件……刘宝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从容地收起长鞭,脸上挂上笑容,向湘沫走过来。 躲在湘沫背后的小琴一丝不挂,惶惶然地斜眼偷看着刘宝。 “这位大侠,这是我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吧。”刘宝走了两步,不再走近,他也害怕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霸,缓道: “别躲了,为夫只是和你做个游戏而已。”见小琴不为所动,黑衣人也是冷冷地看着他,还有刘宝发现后面背对着他还有两个黑衣人,心中不由打鼓,继续看着湘沫的眼睛道: “她脑子有点毛病,行为有些怪异,不穿衣服就往外跑,扰了大侠,实在是太得罪,我有钱,大侠不要怪罪,我这就回去取来孝敬大侠们!”说完就往屋内跑。 “等一下!”湘沫喝到,秀眉蹙在一起,严厉地盯着刘宝。 刘宝又转过身来,正好与湘沫目光碰到,心中一慌,自行辩白道:“她是突然跑出去的!内人患有严重的病症!” 立在屋后的腾夜妙眯起了眼,勾起唇角,幽幽轻声道:“原来如此。” 怀中的小黑抬起小脑袋,看了眼自家主子,用小猫脸在主子手臂上轻轻蹭蹭,猫嘴同样勾起一抹弧度。 腾夜妙垂眸,用手指拨弄了两下小黑的猫耳朵,漫不经心: “本王……正好用他,教你一招,也无妨。” 第四十四章 女儿还没,就来女婿 “呵,脑子有毛病的是你,本大侠说的没错吧?死变态!”湘沫怒道,“你说的,做的,本大侠一清二楚,想本大侠的威名,你明天还想做好人?做梦吧你!” 刘宝一听,慌了。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有哪个威名的女大侠,但他心中有鬼,不敢轻易得罪,忙指着湘沫身后的小琴道:“是她啊,她才有病的啊,大侠,小人有的是银子,求您别管这件事了!” 湘沫只想让事情真象大白,还小琴自由,刚想说让刘宝滚,可哪知胸口一闷,毒婪珠不知为何,突然散发的气息冲入脑门,使她脑子发闷,捂住胸口,极小声地说了句:“莫景轩……” “本王还以为你会唤大佬。” “大佬?在哪?” 湘沫这一转身,只见自己身体立在原地,合着眼,但眼角鳞片却发着光。 而湘沫则感到自己现在轻飘飘,浮动着向房顶而去,只见下面刘宝慌张道: “啊!什么!你要做什么?我,这是我的家事,你…” 那小琴也察觉不对,双手环着身子悄悄蹲下,探着头瞧湘沫。 李梓清与莫景轩听到声响,飞快转身,尤其是莫景轩,对着刘宝一通乱骂: “狗屁你的家事,丧心病狂死人样!虐待女人你还有理了?!”再看湘沫好像有些不对劲,赶快上前扶住,担忧道, “不是,小妞你怎么了?” “不要碰她,她没事。” 飘到房顶的湘沫目瞪口呆,我去,你们几个大活人看不到我在这吗?看周身,影影忽忽,不是吧,灵魂出窍?还有,大佬怎么来了! “你是……”李梓清抬眼看来,“锦国……腾王爷。” “腾王爷?”莫景轩眯起眼,打量着天仙般落到面前的男子。 “本王教她点本事,你最好不要打扰本王。”腾夜妙冷冷盯着莫景轩放在湘沫肩上的双手。 “王爷?”莫景轩疑惑。 李梓清走上前来,对腾夜妙施了一礼,小声对莫景轩说道:“姜国师的好友……” 还未说完,莫景轩慌忙收了手,对着腾夜妙笑道: “啊!晚辈不知,这才想起,原来那日姜国师说湘沫姑娘是好友爱女,原来,就是腾王爷啊哈哈。” 莫景轩那日正是与李梓清躲在崖间山石处偷听。 对于腾夜妙的传闻,品乘盟朝传闻只在其威名,战功,有关的个人私事却比较少,莫景轩也不了解,还以为堂堂王爷,真有个女儿。 李梓清:“……” 腾夜妙:“……” 刘宝:“你……王爷…哪,哪?” 刘宝懵了,愣在原地。 飘到房顶的湘沫简直要吐血……拜托,别瞎整啊,什么女儿啊,再不注意我,我就要升天了啊! 腾夜妙见莫景轩松了手,也不多说什么,揪住刘宝后衣领,如提小鸡般,轻易将这个壮汉拽到了房顶。 吓得刘宝跪在房顶瓦片上,不住磕头:“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求爷爷绕过小人,绕过小人,小的以后肯定对小琴好!……” 腾夜妙把刘宝扔下,就转身看着湘沫,完不理会身后不断磕头的刘宝。 “大佬,我怎么飘上来了?我不会死了吧?我身体站那里没事?”湘沫不时瞥向杵在原地的身体。 “无妨。” “唉?大佬,你不张嘴我也能听到你说话。” 腾夜妙眼神示意,湘沫向那边的身体看去,竟可清晰辨认身上各个穴道,只见心脏处毒婪珠散发的银流穿过涌泉穴流入丹田,继而过气海一路汇入百汇,最后分成汩汩小流回荡在眼部各个穴道。 “你本是本王为毒婪珠无意间找到的容器,而本王则同化了毒婪晶魅,你与本王,心意自可相通。” 湘沫想起孙阿姨曾讲过大佬与姜离然的往事,她说过高等晶魅都含有一颗珠子,但一般情况下,只有体质独特的人的身体才可做容器,这么说,她的生存又有一丝保障啦。 湘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令她有些惊奇的是,一向不喜欢被控制的她,却并不反感腾夜妙那种行事风格。 “大佬,那么说,其他人看不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喽?” “对。” 湘沫心中坏笑,灵魂出窍?除了大佬知道,自己以这个状态悄咪咪干点坏事应该很好玩吧。 “噢对,先把这件事处理了再说吧!”湘沫其实还有好多话想问,但总不能一直这副样子,“大佬,你可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家伙!” 腾夜妙走到湘沫面前,在湘沫虚影的眉心处轻点了一下,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飘进了湘沫脑海: “杀了他。” “不是吧,大佬,他没杀人,还没坏到那种地步,大佬难道没听过佛说,渡人吗?” “听话。” 湘沫闭嘴,也许在这里心狠才是王道。 随着眉心的触感,一篇长卷映入眼帘,是古老扭曲的曲折线条,但此时的湘沫只觉其中奥妙,令人神往,一股强烈的吸引力来自长卷之中,召唤着她。 “黑鬼沉沉,攀升而来;白鬼昭昭,游灵既现!合二为一,听我号令!” 湘沫神魄藏于虚影,随着脱口而出的咒语,面前长卷翩飞而逝! 不知何时,已经飞身至刘宝的斜上方,可方才不住磕头求饶的刘宝现在竟爬在房顶,一动不动。 “这……”院中莫景轩望着这边道,他只看到腾王爷在虚空一点,停留没有多久,便转身离开了。那一直磕头求饶的刘宝不知是受了什么魔怔,仰头看了会儿天,就爬在屋顶,死了。 “湘沫……”李梓清说道,这般,像极了诱魂之术曾经杀人于神鬼间的无形,身旁湘沫闭着眼,除了眼角鳞片闪耀,没有丝毫生息,他虽看不到湘沫神魄在哪里,但刚才那声咒语却听得一清二楚。 湘沫虚影幽气而去,睁眼,已经回到了身体中。 这时,屋上刘宝的尸体滚了下来,仰面朝天,皮肤铁青发黑,七窍流血,不久便是枯尸一具。 “我,我总算盼出头了!”小琴跑过去在刘宝尸体上啐了几口,她身上穿着李梓清的夜行服。 “不愧是锦国腾王爷的女儿!”莫景轩走到湘沫面前,惊奇道,“话说你爹真年轻,看样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唉,替哥哥我美言几句,哥哥愿意做上门女婿!” “……”湘沫一记白眼。 只剩一身白色里衣的李梓清站在后面无奈望天。 第四十五章 为你而来 “锦国郡主!您救小女脱离苦海,小女无能为报,小女愿为郡主做牛做马!” 小琴跪在湘沫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 “呃,我不是什么郡主,只是王爷的护卫而已。” “噗,你要真如传闻中腾王爷的护卫,他还不早杀了你,夺……”莫景轩坏笑,走到湘沫面前,悄声道,“不过,哥哥拼了命也会让你跑掉的。” “不管您是谁,小女一定要报答您!” “先别说你跟不跟,刘宝死了,即便我有证据,可人命官司还是逃不脱的。” “切!该死的破东西,这可是品乘盟朝的地盘,有我在,没人敢找你事。”莫景轩毫不在意地说道。 “常有的,姑娘不必担忧。”李梓清说道。 刘宝家暴确实可恶,在湘沫心中觉得刘宝精神有问题,还不至于这般,心中虽不忍,可这世道残酷,她也没有办法。 “小琴,起来,”湘沫走上前,扶起小琴,柔声说道,“我只是腾王府的一个护卫,根本留不住你,你的事,莫大侠他们会照顾的。” “不要,”小琴轻轻摇着头,点点泪花顺着脸颊滑落,“小女无亲无故,从小流落街头成了乞丐,十二岁被刘宝带回家中,两年了,受尽折磨,本已经麻木了,可是那天第一次见到姑娘,我就知道您一定可以帮我,求您收了我吧。” 扶住又要跪下的小琴,湘沫心中一阵绞痛,小琴这才十四,正是青春懵懂的少女,可落入刘宝之手,活活被折腾……可是,要收留,自己现在都顾不住自己呢。 “姑娘是不是嫌我脏?我……”小琴更加泣不成声。 “怎么会!”湘沫知道小琴要说什么,更加心疼。 “我吃的少,不怕苦,睡外面也没关系,做护卫危险,小琴给您挡刀箭!求求您了,小琴不想再孤零零的了。” “好吧,李公子,这里麻烦了。明日我把你这衣服还过去。”湘沫无奈,更不忍心,拉起小琴,准备离开。 “噢,不用,小女,小女这就回去换衣服。”小琴说完跑进了屋中。 “哎!还有我呢!小妞,你麻烦梓清,就是麻烦我啊。”莫景轩一旁跳脚。 “行行行,麻烦大哥哥啦!”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把记录生息,万雪之花留下给我,事后,也好给这里人洗洗眼睛。” 湘沫露出袖口那个白雪花,只见雪花飘出,落入莫景轩掌心,顾名思义,这雪花可记录生息。 “我好了。”小琴出了门来,又换回了白日那件白裙,将手中叠好的夜行服还给了李梓清。 “小琴穿白裙真好看。”湘沫笑道,“走吧。” 小琴随着湘沫,面色有些许忧郁,等走出巷子,湘沫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 “怎么了?” 小琴身颤抖,害怕地说道: “小琴不是那个意思,小琴,小琴喜欢听姑娘夸赞。” “嗯?”湘沫不解,莫不是跟精神病处救了,小琴也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吧。 “不,不,”小琴抽抽鼻子,说道“刘宝只给我穿白色衣服,他喜欢看我的血流在上面的样子。” 湘沫握紧拳头,冷冷说道:“死变态!” 小琴看湘沫面色不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连忙说道:“姑娘,姑娘别生气,姑娘喜欢小琴穿白色,小琴就穿白色。” 湘沫知道这孩子神经脆弱,她放缓语气:“没有生你的气,我是恨刘宝那坏人!你别哭了,等我这次任务完,赚了钱,给你买各种颜色的漂亮裙子穿,小琴是个娇滴滴的美女,不光白色,穿什么都好看!” 小琴抹抹眼泪,看着湘沫,漂亮的大眼睛里是幸福感激的小星星。 湘沫把小琴带到了客栈,不过小琴说什么都不肯进湘沫的房间,说自己愿伺候湘沫,就留在门外守着。 无奈湘沫只好去找孙阿姨,孙阿姨正双手合十,坐在桌边念叨,听湘沫一阵诉说,本就慈善的面目显出悲悯,轻抚湘沫的小手,让湘沫早些歇息。 至于小琴,则被孙阿姨叫入房中,好生宽慰开导。 湘沫回到屋中,熄灭灯火,褪去衣衫,简单冲洗过后,换上柔软的轻薄丝裙,躺在床上,想着近几日的事情,困意渐渐来袭…… 一只小黑猫攀上客栈的房檐,端端地坐立在一角,眯缝着猫眼,微抬着小脑袋,看向黑压压的天际,月亮也回去睡觉了。 “热……”熟睡的湘沫喃喃道,伸手捂住一只发红的耳朵,身子往墙那边缩了缩。 躺在榻边的腾夜妙看到湘沫的举动,收回了刚才一直在摸湘沫耳垂的手指。他坐直身子,又轻轻向着湘沫那边俯下。 男子温润娇粉的薄唇与女子的耳朵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他伸出手指,将女子耳旁发丝及轻地捋开,气息在这狭窄的空隙颤抖: “汪田大港,本王,等你。” 第四十七章 临城客栈 “你忘了?一点香可是你帮城主治住的啊?”鬼兔疑道。 “没有忘,”湘沫难得经历那一场激烈打斗,怎么会忘记?“怎么了吗?” 鬼兔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注意的表情: “就是一点香身上的那封信啊。” 是指大佬让自己帮忙取的证据吧,湘沫心想,问道: “哦,和皇室有关吧,你不是说皇上请城主明日进宫吗?还有城主急着去西北方调查什么?” 看湘沫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鬼兔扶额: “那封信牵扯的事件有点复杂,城主也没怎么给我说,我们做护卫的只管把任务办好,至于那封信,你也别太在意了。这次来城主让我接你,就是给你下达任务的。” “啊?”湘沫也不想管什么事,就只想能早点回王府,把该得的银子拿上,好好吃喝玩乐一番,毕竟自己来这里之后,精神严重受创,世界观也要快被整塌了,不好好犒劳一番怎么行?但是没想到当个护卫还挺忙,更是忙了半天不知道自家老板在想什么,但是为了早日回去,还是无奈问道,“啥任务啊?” 鬼兔看湘沫一副不情愿的表情,自己也没办法,抿了下嘴,向后瞥了眼小琴。 湘沫眼珠一转,也难怪,拐弯抹角,原来是有别人在啊。随即挥挥手道: “行了,你说现在去哪?” 鬼兔歪嘴一笑: “当然是等猎物自投罗网喽!” …… 这汪佃大港附近就是临城,即当时随一点香来到的繁荣大城。 在这里,湘沫随鬼兔进了一家普通客栈,不是像福乐客栈坐落在最繁华的街道,这个客栈不是很起眼,危险的人也不会太注意这里。 到了客栈,鬼兔本来是提前订了两套屋子,现在又去为小琴单独订了间屋子。 自到了临城,小琴就两眼放光,她一个破落地段流浪街头的乞丐,并且被丈夫整日囚禁于家中,见了这等繁大的交通城池,不免激动。 小琴这个样子,令湘沫更是有些为她难过,多好的姑娘,心中决定等任务办完,就为她找个好人家。 鬼兔带湘沫和小琴进了间屋子,瞥了眼小琴,说道: “你不是愿意伺候湘沫么,还不麻利点,把湘沫东西放好,倒点水去!” “嗯!”小琴低头,畏缩的样子,赶快进屋收拾。 湘沫瞪了眼鬼兔,小声道: “你不能这个态度,会吓到她!” 鬼兔轻笑,提高音量: “不就是一个下人?你知不知道我们可是隐城的护卫,这皇城贵族见到我们都要忌惮几分,她一个不知道哪个山沟沟出来的丫头,也敢说要伺候就让她伺候?她能伺候得起?” 正在桌边准备茶水的小琴听到鬼兔说她,身子一阵哆嗦,赶忙放下茶壶,跪在地上,不敢抬眼,小嘴一张一合,但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攥着衣服。 “你给我闭嘴!”湘沫虽然知道在这个世界根本不讲究什么平等,但小琴整日被虐待,早有心理阴影,别人这么对她,更是不知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要造成多么大的创伤。 “我们都是城主精挑万选出来的隐城护卫,这个乡野丫头又算什么!呵,还有你这刚被城主选中,要比我晚不知多少年,还敢让我闭嘴?” “小琴是我的人,也轮不着你说三道四!”湘沫快步走到小琴身边,伸手去扶小琴。 小琴连忙推开湘沫的手,看了眼站在屋门口一脸不满的鬼兔,立刻垂下头说道: “奴婢自知身份低贱,鬼兔大人教导是应该的,但是湘沫姑娘曾救过奴婢一命,无论怎么说,奴婢都要报恩,还望鬼兔大人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湘沫姑娘。” 小琴抬眼看了眼身旁满面担忧的湘沫,又坚定地看向鬼兔继续道: “鬼兔大人若有什么不满,都朝奴婢一人发泄,千万不要和湘沫姑娘过意不去!” “快起来。”湘沫知道这世道,她也无力去改变这些人根深蒂固的尊卑思想,只是一想到小琴身上的伤痕,就不愿她再这么跪着。并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强大起来,那样,就可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了。 “报恩?”鬼兔瞥了眼湘沫,“这可以。不过湘沫,我奉劝你不要太在乎这些下等人,你可要知道我们是谁的护卫!”说罢,转身离开了。 小琴终于松了口气,低着头缓了一会,才被湘沫扶了起来,那手腕上的伤痕又刺入了湘沫眼帘。 小琴收拾完只剩湘沫一个人在屋中歇息,小琴的屋子就在对面,不多久,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湘沫刚出去就见小琴屋子的门半开着,心道不好,赶快推门查看。 只见小琴躺在地上,而鬼兔刚蹲下身,准备去碰小琴,一听到动静,立刻抬头,正好与湘沫视线相撞: “几天不见,警觉性提高不少嘛。” 湘沫急道:“你就算再看不惯她,这么做,至于吗?!虚荣!” 鬼兔本来还一脸开心的模样,听到湘沫指责,猛地直起身体,略带生气道: “我哪里虚荣?!” “明知故问!你以为你是腾夜妙的人就了不起?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你把别人当什么!” “你闭嘴,你敢这么称呼城主,简直不知好死!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起!不是城主,我鬼兔至今还是阴沟中的臭虫,被万人唾弃!你……” 鬼兔还以为自己能吓到湘沫,哪知他一生气,那一嗓子正太音更加稚嫩,令说出的话传到人儿中也是幼稚无比。 湘沫不光没有当回事,反而只顾跑过来,满脸急切的查看小琴如何。 “小琴,你怎么了?你醒醒!” “别叫了,她醒不来的。”鬼兔盘腿坐在身后的凳子上,嘟着嘴,窝火道。 湘沫抬眼瞪过来,眼中划过一道银色光流,像极了腾夜妙眼中那方蓝色缺口散发的气息,鬼兔心中一惊,但还是努力装出一副成熟的样子解释道: “为了防止她添麻烦,我只能这么做!” “那你事先也要同我商量!小琴是伺候我的,不是伺候你的!”湘沫实在不想和这个‘没长大’的家伙赌气,毕竟都是护卫,可是要说清的必须说清!属于自己的哪能别人说碰就碰! 第四十八章 打酱油的任务? “你要是不想让她继续在地上躺着,就让开,让我把她弄到床上去。”鬼兔虽然有些幼稚,但却知道孰轻孰重。 “你到底对她做什么了?”湘沫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小琴担忧地问道。 “敲晕了而已。”鬼兔云淡风轻地解释,随即两掌一合一分,两指捏出一枚淡棕色的药丸。 “这是……”湘沫还未说完,只见鬼兔迅速将药丸送入到小琴口中,指腹在喉处一推,那药丸便被小琴吞了下去。 “这足够她睡一天一夜了。”鬼兔双臂环胸,看着沉沉睡去的小琴说道。 “为什么这么做。”湘沫有些恼怒道。 “你觉得你去做任务,她能安生地等你回来?”鬼兔边说边向桌边走去。 湘沫有些无语:“那也不需要这么做吧?” “作为过来人呢,”鬼兔又盘腿坐上了凳子,得意地开始教导湘沫这个刚入门的菜鸟,“我可提醒你,咱们做任务的,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不然,城主不光是把你赶出去那么便宜,还会要了你命,灭了你尸!” 湘沫嘴角一抽,看来得换个态度和这个人交流,神色一变,有些害怕地说道: “哇,好可怕,那鬼兔哥哥,您可要帮我啊。” 一脸得意,假装自己很老成的鬼兔僵在原地,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确实是刚才还生气的湘沫说的。摆手笑了笑: “哈哈,你听话就好。” 看鬼兔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湘沫心中:哼,跟姐装蒜,不就是想让别人看重你嘛,换个态度,用一句话就把你解决了。 “大佬这次让你带过来的什么任务,我要不要提前准备啊,还有鬼兔大哥,你一定要给我提点注意的地方,我可不想刚回来就办砸。” “行,走到我屋里去。” 鬼兔将房门、屋门关好,中指指尖在拇指指腹弹出,无形的力道打在窗上、门上,一刹那的功夫,湘沫只觉这间屋子好似被凭空隔离般。 湘沫惊奇道: “鬼兔大哥,你刚才那招是什么,好神奇的样子。” 鬼兔像是看白痴一般瞥了眼湘沫,疑道: “你连这个绝息指法都不知道,城主就把你留下了?” “我不就是愚钝嘛,鬼兔大哥教我好不好?” “这个简单,有点功夫底子的人都能找到窍门,就看你练不练了,这有些像你感应敌人的杀气,将各种气息、意念在神识混沌,将它们以一点画圆,而那一点就是你的位置。”鬼兔看湘沫一脸懵逼,索性道,“哎,算了算了,以后等你多经历些,自然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了这个基础,这种类型的指法都好学。咱们还是先说正经事。” “嗯。”湘沫心中:这世界不会还有一堆类似高考一般的题海等着自己吧。算了,放宽心,大不了干就完了! “你还记得越幻吗?”鬼兔问道。 “就是烟南国那个二皇子吧?”湘沫是有些印象,他在假山上用花砸过湘沫,声音还是不男不女的,不过第二天和腾夜妙在一起的时候却是一副病弱样,声音除了有些虚弱,并不奇怪,湘沫心中本就怀疑,难道真的有问题?只听鬼兔: “对,一点香当时身上的证据被王爷派人送到了宫中,皇上竟然没有什么动作,但没几日皇上就设宴诏城主进宫,流出一些风声,那个证据涉及西北方一些事情,城主前脚刚去那边调查,没想到,本来安分的越幻突然提出回故土烟南国,说是思念故国,城主不想露掉蛛丝马迹,正好,你回来,让你去试试这个烟南二皇子。” “难道这个烟南二皇子与城主调查的事有关?” “这只是一个假设。”鬼兔皱眉,他一时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毕竟作为一个护卫,管好嘴,不要过多询问才是合格的。 “让我去试试……”湘沫陷入思考,对于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要怎么去试?随口问道: “这个烟南二皇子越幻,他启程走到哪里了?” “今早才走的,瑞都到咱们所在的临城,也就在下午就能赶来,不过以那二皇子的身体,马车肯定慢,估计到晚上了。”鬼兔摸着下巴,推测。 湘沫心中已是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刚从船上下来,还没好好睡一觉,就又要投身‘事业’了?无奈道: “别啊,鬼兔大哥,你可知道,我一点经验都没,晚上就来了,我该怎么办啊?” “呵,”鬼兔摆摆手,胸有成竹道,“他们明日会出临城,继续往南边走,到时候我们在临城边上那个环城的树林中埋伏就成!” “不是,等等,”湘沫打断鬼兔,“不是去试试这二皇子是什么来头么,怎么鬼兔大哥你说的像是要捉拿啊?” “呵,你不知道了吧?”鬼兔坏坏一笑,“是你和小黑埋伏,你到时候配合小黑就行,反正就是小黑一定能控制住这二皇子,你负责‘试一试’。最后把这个皇子困住,别让他乱跑就成。” “什么试一试?那是打酱油好吧?”虽然对于组队做任务,湘沫更乐意抱大腿,躺赢,但是这总觉得哪里不怀好意。 “哪里啊,你很有用的好吧!”鬼兔笑道。 “呃……那你告诉我要把这皇子困在哪里?才能防止他乱跑?” “小黑会找到好地方的,是吧,小黑?” “喵!” 湘沫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小黑就一直在自己腿边绕,刚开始一直很安静,自从说到它,就跃到了湘沫腿上。 湘沫看着小黑那双碧幽幽的眼,心中狠狠捏了把汗,天哪,没想到一届天才学霸竟然沦落到抱一只猫的大腿。 怀着忧伤的心情回到了自己屋中,脱下外衣裙,指着跟进来的小黑的猫鼻子警告道: “你这只公猫,我要去洗个澡,你乖乖在这里待着,不准上我床,更不准偷看我洗澡,听懂没?” 小黑没搭理,瞥了一眼一脸霸王样的湘沫,高傲地扭过头,卧在了榻边,半透明的鹅黄色帘子底端正好遮住猫身。 湘沫放心地走向隔间,这时,小黑扭过头,碧色猫眼透过床帘映出湘沫身影,在之上,呼地划过一抹银光…… 第四十九章 是非情欲 水雾缭绕,热气氤氲,隔间之后的白纱遮挡着浴桶,映出浴桶中男子优美的臂膀腰线…… 湘沫盯着那身影僵在原地,那人好像察觉到什么,转过身子,正面对湘沫,沉下身子,浴桶中的水咕嘟一声,那人便只剩个头部露在浴桶外面。 湘沫的一只脚尖悄咪咪地向后探,难道自己走错房间了?走错房间还不要紧,可怕的是,这还是个男人的房间,更要命的是,人家在洗澡!比这还惊到湘沫的是,透过薄纱,那身材也太完美了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偷看别人,湘沫坚强地扭过脖子,踮起脚尖往外溜。 “去哪?”略带慵懒的声音。 湘沫一只脚尖已经伸到障子外了,突然飘来的声音流入耳蜗,直刺脊髓!把湘沫活生生吓在原地,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湘沫深吸一口气,把脚挪回来,背对着浴桶,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对不起啊这位公子,我走错了,打扰了打扰了,你慢慢洗,我这就走!” “去哪?” 湘沫刚要走,那一声又传了出来,湘沫咧嘴,心道:都说走错了,这家伙怎么管我去哪!又很是歉意道: “嗯……当然是回自己房间啊,对不起,我要走了。” “作为本王的侍卫,本王亲自来看你,你都不打声招呼吗?” 仔细一听,竟然是大佬! “啊?原来是大佬!”湘沫一激动,直接转过身来。 这时,腾夜妙刚把白纱掀开,上身肌肤白净,还沾着水滴,八块腹肌完美地凸显,不坚硬却又不过分柔和的腰线延伸至桶中……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腾夜妙一半脸投下一片阴影,而另一半脸颊则刚刚过度出一片柔和。 “啊……”湘沫不由向后退了一步,身子贴在了障子上。 腾夜妙伸手在后方取了块白巾,目光淡淡地注视着湘沫,两手不慌不忙地将白巾缠在腰间。 湘沫双眼被那淡淡的目光慑住,身都失去知觉般,定在原地,只有心脏在狂跳。 “知道明日本王要你做什么么?”腾夜妙向湘沫伸出手臂,“过来。” “嗯……”湘沫视线停在那只手臂上,一滴水珠从小指间滑到手腕,滴落,湘沫恍惚道,“不要。” 呼--似有一阵风吹入胸口,只见一抹淡色银流从腾夜妙手心脱离,飞入了湘沫安生不下来的心脏。 湘沫只觉后背发热,看向腾夜妙的目光也显得不自在。 “毒婪珠需要再次打通,不然明日,凶多吉少,明白么?”依旧向湘沫伸着手臂。 双腿发沉,但湘沫没有拒绝,她走近两步,将手伸向腾夜妙的手臂。 反握,温热有力的手紧紧包裹住湘沫的小手,又一股气息通过手掌,游荡至心脏,只觉飘在空中,即将起舞。 外衣裙摆无力垂落在浴桶边,咕嘟,没有水花飞溅,只是波涌微荡…… “大佬……”只剩一层薄薄里裙的湘沫此时和腾夜妙同时泡在温热的水中。 呼吸间都是对方特有的气息。 湘沫心中乱七八糟。 “看着我。”腾夜妙下巴抵在湘沫头部,沉声道。 他双手捧着湘沫有些发烫的脸,使得两人视线触碰,无法脱离。 突然,腾夜妙眼中那片淡蓝色缺口迅速蔓延,附着了整个黑瞳!浴桶中的水从下开始出现银流交叠,越升越高,最终使得水面不断鼓起水泡,继而炸裂,紧接着又继续! 没有难受的感觉,只是很奇妙。 湘沫白皙的脖子向前伸,大胆地接近腾夜妙的喉头,侧首延伸出的视线刚好落在对方紧致的肩臂胸膛上,凝聚在细胞层面的水珠,泛着银光,蠢蠢欲动地折射着光线。 湘沫之前只觉毒婪珠处于体内,就像一件格格不入的器具,但现在,随着腾夜妙的身体传过来的气息,她越发要融化那颗珠子,那其中蕴含的力量很容易引起人类贪婪的欲望。 也好,她会变得越来越强。 本就暗黄的灯光不知何时就熄灭了,黑暗之中,循循善诱,无人注意,慢慢靠近,无路可退。 在浴水之中,两人不是被情欲所吸,而是为了各自的野心而互相依靠。 说起来有些冷漠吧,但往往就是这样,一切看起来如此扭曲。 沉眠中,湘沫推开了腾夜妙,毫无感情地说了声:“讨厌。” 腾夜妙睁开轻闭的眼,深沉又神秘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你讨厌什么?” “讨厌你仿佛洞察一切的了然神情。” 在看不见的天空中浮现的是末日的月光。 “你明明……很慌。”湘沫又靠在腾夜妙的肩头,睫毛颤抖,喃喃道。 腾夜妙任她靠着,一只手掌抚在湘沫腰间,不断汇聚银流,刺激那沉眠已久,终于找到容器的毒婪珠,使本属于他的力量在湘沫的体魄、万穴冲刷,扎根。 她也许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感情,但他就是几次三番地放不下她一个人在外,还要不断地做这番努力,简直可笑,若有一天她可傲然于世,那么他将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将她特有的东西抢夺,那本属于他的一切又该何去何从? 只见被灯火所照,女子的睡颜看起来更加妩媚。 “慌,慌的是你会不会选本王?” …… 黎明将至。 湘沫睁眼看着床顶上的雕花发呆,昨晚的一切都好似一场梦,但身上下轻快的感觉又是真实的。 身上的睡衣裙不知什么时候干了,还散发着大佬身上那股醉酒淡香。 “我x!” 湘沫突然坐起身子,思考昨晚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忍不住爆粗口。 “这……”湘沫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大佬对自己没意思,人家只是单纯地帮自己提升功力而已,还有那次从自己身体中拿奇指十枭种进来的‘蜡烛’时,哎,怎么每次都怪罪大佬,人家明明是好意,还是自己思想太不纯洁。 换好衣服,感觉毒婪珠所蕴含的力量更加融入自己识海,湘沫不禁翘起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小声唤道:“十字银刃飞镖!” 只觉一丝凉气自心脏窜入指尖,在之上削破无形空间,真的旋出当时与一点香打斗时类似的飞刃! 第五十二章 病秧子的爆炸杀伤力 “是你想夺取吧?”湘沫悠悠道,眼中碧蓝雾气层层流滚。以后都要看自身造化,聪明的卑鄙之人,是不会在羽翼还未丰满之时,就随意背叛自己认定的人。不如,反击一道。 张管事眯了下本就小的眼睛,说道: “姑娘怎么这般固执?你可知当日大刘镇时,姜国师给我的是什么信件么?” “你说。”湘沫也不慌,大不了小黑可以带着她赶快跑。反正自己有他想要的,借机多收集些情报还是十分必要的。 “品乘盟朝建立之初,皇盟一族带人发现一处私矿,这矿产的奇石名御锂玫,是铸剑术中极为精端的材料,只有与皇盟一族有牵连的家族盟朝中的才俊才有机会拥有含有御锂玫的宝剑,这稀有的御锂玫只在内部交易,若是私卖,便是死罪!” 张管事说到这里,盯着湘沫透着诡异雾气的眼睛。 湘沫心中一咯噔,道: “盟主之死,还有那封信,是你和姜黎然一手操控的!” “哈哈,机灵的姑娘。”张管事伸出肥爪捋了捋拂尘,继续道, “我是副盟主郭裕暗设在盟主身边的人,此次和姜国师里应外合,伪造了一封盟主走私御锂玫的交易,剑术深又怎样,早就看不惯这种人坐在盟主之位了,只有郭裕才有资格。这御锂玫可是品乘盟朝的宝贝,是盟中剑术称霸世界的秘密,李江柏那种人他哪里有计谋去争辩?” 湘沫回忆到,这郭裕就是李江柏盟主的入赘女婿,李江柏盟主也不是没想过要稳住他,只是饮息团甲位看来是满足不了他的,没想到竟然,还有姜国师怎么会对知己做出这种事情! 湘沫心中有些不平静,又问道: “莫景轩他们呢?” “他们能怎样,都是依附品乘盟朝的人,换了盟主,也就是换个主人那么简单,更何况,郭裕可是李梓清的亲生父亲呢。” 湘沫心中不知何处有些生疼:“姜国师,姜国师不会这么做。” “不会?你才认识他多久,你懂不懂他?就连那腾夜妙也看不透他呢。还有,你可要想好,收了我这个徒弟,让你这血异兽带我到盘龙巅看看,我保证,姜国师会保你不受腾夜妙的杀害的。” 湘沫沉默,心想这张管事原来不知道血异兽属于腾夜妙,并且如果姜国师真是那种可恶之人,湘沫更是不会与这种人为伍。 “嗯?姑娘?” 这时,跪坐在地上的越幻缓缓睁开了眼睛,悠悠开口道: “李江柏盟主的罪不会有所牵连吧?” 张管事将小眼珠盯向地上那位满脸虚弱之气的男子,皱眉疑惑道: “和他亲近的人若有反抗,两日之后都会死。怎么,你是品乘盟朝的人?” “不……李南娇呢?”越幻语气不太稳,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子。 “李江柏当女儿养的那只妖?哈哈,妖这种罕见的灵宠物种怎么可能随便就斩杀呢,当然要留给我们的新盟主享用啊哈哈。” “你……”越幻声音悲凉颤抖,但周身竟透出阴惨惨的杀气。 湘沫心想,这李南娇也是妖,和越幻看起来颇有情谊,这病秧子竟然变得不那么柔弱了。 轻轻揪着小黑一只耳朵,悄声道:“咱俩往后撤撤。” 要打就打,若病秧子真能打得过张管事,湘沫自己也就不用再烦心这种恶心的人了,不过要是打不过,湘沫便打算让小黑去帮个忙,大佬可没说过要把越幻杀了,万一真是个无辜的人,以大佬对越幻的在乎程度,毕竟都喜欢猫么,万一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管事也被对方周身突然爆发的杀气震惊到了,顾不得湘沫动作,将垂落的拂尘甩开,一手臂护颈,成防御状。 “越幻。”声音依旧病恹恹,但越幻说完也不多做解释,两袖无力一甩,双手便握住两颗白布棉球。点地又盘膝而下,双手借势将棉球砸入地面。 “嘭!” 只见顺着越幻指缝炸出好多条棉絮,从砸到的地表处钻入了什么机械状的两条什么东西,飞溅着泥土草石,发出咔哧咔哧声,一同向着张管事双脚直冲而去! 张管事单手一催,两缕软绵的拂尘棕丝劲道直钩而去,与那猛如狂蛇而来的两道正面相撞! 威力反冲,张管事抽回拂尘缠紧肥圆躯体,向后如皮球蹦跳,炸出几仗之远!劲风呼啸,拂尘抽离,张管事又毫发无伤地站立。 而越幻随那冲击,盘着腿,竟生生在长满植被的地上划出一步距离!双手中指各钩一环,紧紧扣入泥土,划出两道醒目血迹!两环之上连有细线,细线直入方才那两个棉球暴烈的土地之处! “有两下子,没想到你这病弱之躯竟能发挥如此强大的力量。不过,休要挡我去路!看招!” 张管事说罢,拂尘棕丝暴涨,凶猛似泥海狂澜,在越幻身形之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拍击直下! “玩偶自爆。”又是那及其虚弱的口气。 只见身处泥涛之下的越幻依旧保持盘坐姿势,不慌不忙,不惧不忧。中指勾回掌心,抬起双臂,无力地将双掌击合。 “咔酱。”按下什么开关的声音。 “嗯?”张管家惊疑,但手上动作丝毫不减,甚至现出慌乱之色。 只见被挡住的泥沙翻滚之处,突然间比方才快出几十倍地开始向着这面炸裂! 刹那开辟至张管事站立之处,蹦出两节脖系红绳的一寸草人,这两个草人随着冲击盘在张管事两条又矮又粗的腿上,应息爆炸! 爆炸炫起朵朵绛紫色蘑菇云! “天呐,堪比小型核弹。”湘沫小声嘀咕。 弹指功夫,那铺天盖地的拂尘棕丝稀稀落落变成一缕一缕、一截一截,从天空飘落。 再看爆炸之处,本来绿植悠悠,现只剩大片狼藉,一个光秃深坑堪堪落着泥土,而张管事早已是血肉横飞。 “娇娇……” 湘沫回神,只见越幻不知何时起身,扶着树皮,挪动双腿,一步步向着离开盘龙谷的方向走,双手一滴接一滴地流着血,嘴中还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湘沫看着那慢腾腾,拼尽力气挪动脚步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但无论如何,她不能放他走。 第五十五章 病秧子逃脱 “嘭!” 湘沫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右耳处传来一声轰鸣,眼前闪过小黑巨大的身影。 湘沫立刻转眼向右面望去,积雪之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深洞,毫无疑问,是那个自爆草人! 湘沫出了一身冷汗,这越幻病弱归病弱,出手却是毫不留情。 随着小黑突然而来的冲击,越幻被震到了本就不大的山巅边缘处,晃动的身影即将要倒下。 “小黑,快把他带回来!” 湘沫任务只是将越幻困住,并没有要他性命,并且越幻谜点重重,大佬要他一定有用。 “不要过来。”越幻声音虽轻,但湘沫听得一清二楚,小黑刚准备扑过去的身子也收了回来。 越幻继续道: “让血异兽送我去品乘一朝,之后我答应你,会回来,等王爷亲自放我走。” “好。”湘沫冷冷道。 “喵?”小黑疑惑地瞅向湘沫。 湘沫回了小黑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向越幻走近一步,道:“可以,不过那个人妖就是你吧?为什么你又要隐藏那个样子,装成这副模样接近王爷?你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湘沫询问着,又向越幻靠近了两步。 越幻面色划过一丝不适,但随即道:“我不知姑娘说的是谁,我一直是重病在身,是王爷一直在命人照顾我,从烟南的繁姚密林到锦国的瑞都,一直都是,若姑娘非要问个东西出来,我只能说,王爷,他很孤独。” “对不起。”听到后一句,湘沫心没来由地被触动了,但她已经猜出越幻依旧在隐瞒什么,因为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通过刚才的静心打坐,湘沫现在可以很快专注精力,她在问话中催动毒婪之气,双眼捕捉飘浮在越幻周身的魂气。 在越幻听到那句对不起时,已经晚了。 只听湘沫穿透时空的声音:“知道困住你几日的意思么?就是无论如何,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这里。” 湘沫本想在控制住越幻的一瞬间,小黑趁机将他再搞晕,但是没想到越幻反应极快,并且爆发出令湘沫心猛然收紧的恐慌意念。 “任谁,都休想截断我去见她的路。” 湘沫从未从一个人眼睛里看到过那种情绪,那个声音说出的那句话,平静虚弱,但在之上强加着一股压碎心灵的力量。 小黑扑空了。 “快去把他救上来!” 然而小黑却收拢了翅膀,像发现什么稀奇事物般,盯着下面看。 湘沫赶快跑过去向下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草人斜插在盘龙峰上,而越幻就躺在那草人的胸口之处,双手攥着草人身上的稻草,高峰这一片空中不时有冷风吹过,他只能眯着眼向上看。 “喂,你别胡来。”湘沫对越幻吼道。 “姑娘若是真想知道什么,就送我走。”越幻坚持道。 湘沫快速催动毒婪珠蕴含的力量,不知是那晚腾夜妙帮助自己融合的,还是那把神秘之剑刺的,湘沫现在可以很轻易地将力量输送到身体各处。 她想毁掉那可能爆炸的稻草人,虽然不知道越幻怎么藏有这么大一个,但想想只有一只手掌大小的草人就可要人性命,更何况这么大的呢,即便在距离湘沫还有段距离,但若越幻一时想不开,炸死他自己,湘沫也不好向大佬交代。 “好,我让小黑先把你救上来。”湘沫小心地说。 “不,你一人过来。” 湘沫无奈:“可是我不会轻功,你让我怎么过去?” “跳下来,它会接住你。”越幻所说的它就是在指他身下的草人。 湘沫怎么可能将性命随意拜托给谁?她只是直起身子,摆出一副要跳下去的样子,俯视着下面喊道: “你可让你的草人接好,我要跳了!” 刚一喊完,身后迅速向下旋出一面车轮子大小的十字银刃!直截向草人与盘龙峰接触的地方。 但是由于气流阻碍,加上湘沫虽然可随意催动发出这银刃,但她本身没有任何功夫,抛出这一下,攻击力与速度也大打折扣。 风速吹动中,越幻眼神黯淡,面色凄冷,他本抓住草人的一只手突然向下抓去,穿透草人胸膛,好像里面真有一颗心脏,直接捏爆! 越幻的动作只是瞬息之间,湘沫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只见十字银刃在即将接触目标的一刻,轰然巨响,整座高峰在与草人接触之处,好似折断,生生向一侧倾斜,湘沫被震得耳鸣,眼前闪过一片苍白,滚倒在地上。 链子断裂的声音,湘沫在最后一刻,从指间释放出了两枚只有一粒大小的十字银刃飞镖,割断了不知越幻身上所带的什么。 “喵!” “嗡嗡嗡嗡……”湘沫脑子里好像有千万只蜜蜂吵闹。 眼前的苍白散去,刚刚缓过神来的湘沫,抬起头来,只见小黑张着翅膀,前爪子间不知搂着什么小东西,但湘沫来不及细看,直跑到边缘之处,向下看去。 盘龙峰这一高端之处,几乎没有任何生机,光秃的山体,连刚才巨大的轰击都没有留下什么触目的痕迹。 再往下就是深不见底,过了好一会,又听到了一串连续的爆炸声,湘沫心中一喜,转头对已经落在身边,并且睁着晶亮的猫眼也往下看的小黑说道: “小黑,我们走,看来他没有那么容易死,咱们去追他!” “喵~”小黑伏下身,湘沫攀住它的翅膀,将自己的头埋在小黑的脖子上那片软软的毛中。 穿透冷风,划过满山的奇异怪植与那随时可能窜入口鼻的山间毒气,小黑带着湘沫又来到了盘龙谷,但是放眼四下看去,除了半山之处有些火药味,越幻的一丝身影都找不到。 “小黑,能闻到他在哪藏着么?” “喵!” 小黑突然变回了寻常大小,翘着小脑袋望向他们来时经过的那片山脉。 “那边?”湘沫看过去,那边正是通往临城,在那里的汪田大港坐船就可以去品乘一盟。 湘沫心想以越幻的状态他跑不远,刚想向那边找去,小黑却突然不停地喵喵叫,向着另一个方向边跑边回头看着湘沫。 “小黑,你怎么了?”湘沫有种让越幻跑掉更加不好的预感。 ------题外话------ 五十三章腾得安是四皇子,第一处写错了,抱歉唉 第五十六章 被追杀 小黑刚跑开,一串叮当,在小黑刚才站着的地方落下了一条白银链子,这就是最后一刻从越幻身上打掉的东西,湘沫没来的及查看,就匆忙塞到衣服中,赶忙去追小黑。 现在的盘龙谷没有多大的浓雾,虽然心中在担忧越幻,但湘沫还是快步跟上小黑,穿过一片湿热的林子,前面竟然是一棵七八人合抱粗的长满青苔的枯树,树身还有一个半人高的黑漆树洞。 这棵奇怪的枯树在这植株浓密的林间竟然并不突兀,如果不注意,还察觉不出,这就是当时湘沫跟着玉曙第一次来盘龙谷时的通道。 小黑窜身进了树洞,在树洞中又是不住地喵喵叫,动物的感应不知比人强多少倍,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即将发生,湘沫也不犹豫,急忙钻进了树洞。 刚进去,视线一下子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上次还有玉曙带的那颗发着银光的珠子,而这次,湘沫也不能凭空使用诱魂,使眼角鳞片发光为自己照路,只能抹黑前行,而小黑的叫声也越来越远。 “小黑,哎呦。”湘沫摸索着,但还是被突然走势变陡的台阶绊了下,赶紧稳住身子,继续向上爬去。 推开脑袋顶露出一点口子的地砖,想必是小黑刚刚钻出去顶开的。一线暗暗的光亮,正是那间破旧的屋子。 推开屋门,满园如同那日一般,依旧狼藉一片,乱草疯长,在院门口,小黑传来一声轻叫,湘沫顶着满身尘土,赶紧跟上去。 出了这院子,是一条小巷,小巷一头通往瑞都那几条中心繁华的大街道,而另一条则是当时大佬带她走的僻静小路,通往王府一个侧门。 小黑站在通往繁华大街那边的小巷尽头,看了眼湘沫,又转过小猫头,冲着另一面,张着嘴巴不住叫唤。 湘沫身上虽然有些尘土,但几日过去,那毒婪珠的气息丝毫未减,就好像一个涨大的气球被突然刺破,源源不断顺着小口倾泻空气。湘沫依旧是那副鬼魅妖女模样,那点蹭上的尘土丝毫掩盖不住什么。 但此时的湘沫却顾不了太多,尤其是越幻还不知所踪,湘沫就这样跟着小黑冲到了人群吵闹的大街上。 这条街正是术阴馆坐落的那条街道,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是普通那种热闹繁华,而是一种骚动、紧张、不安、愤怒,混乱的感觉。 就在湘沫进入人流,寻找小黑时,只觉身边的人看到她后更乱了,还听到有人喊道: “快看,那不是隐城的人么?” “对,对,那人腰间有隐城的牌子,鬼蛛馆主有次来的时候我见过,一模一样!” “不会吧,王爷不会真是为了一个毒婪珠的容器!就……” “这就是毒婪晶魅散发的气息!她就是祸根!” “抓住她,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气氛越来越高涨,好像是术阴馆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所有人都在匆匆往那边靠,但湘沫一出现,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这些叫嚷惊得湘沫顿住了脚步,不会吧,这些人怎么都像看到仇人一样盯着自己,湘沫往后倒退,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眉心有一红点的白脸汉子挤了过来,面露凶光,湘沫掉头就往回跑! “隐城罪人,站住!”那人还被人潮推嚷,湘沫已经拐进了小巷,他才刚挤出来,施展轻功,正待飞身拦去,一个黑色的小身影窜入了他的裤管,一阵抓挠,这人哀嚎一声跌落在地,伸手往裤口抓去,却抓了个空,一只黑猫身影早就窜上了墙头,向女子跑去的方向窜去,这人也立刻翻身追将而去。 一群身穿白色铠甲的士兵迅速将骚乱的人群拦住,只放过去一个一身着淡黄色襕衫的人,这人对着被官兵拦住的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说道: “我去看那个人是谁,你赶快回去告诉总督大人,说术阴馆出乱子了,敢管腾王爷的人只有大人了。” 那人说完也不等小厮回话,急忙向湘沫跑去的地方追去。 只剩小厮焦急的声音:“白公子!危险啊!你快回来啊!” 湘沫刚进了院子,身穿紧身黑服的白脸汉子就拦住了她的去路,伸手就向湘沫颈肩之上劈来。 湘沫伸手阻挡,两臂相撞间闪身躲开,湘沫捂着胳膊直咧嘴: “无冤无仇,你追我做什么!还下手这么重!” “隐城密贼,都要擒拿!”白脸汉子冷冷道,侧身旋转,向湘沫胸口击出一阵虚掌。 条件反射,湘沫两手挡于胸前,指指相接,毒婪珠的气息瞬间串联一处,在那虚掌击来之时,形成一个不太完整的十字银光刃,但足以抵挡。 湘沫知道不是这人对手,转身又要跑,只听一声猫叫,又立刻回头。 小黑的身影刚好落在地上,尖利的猫爪蹭出飞土,而白脸汉子一手捂住脖子,从指缝缓缓流出鲜血。 那汉子怒目圆瞪,眉心红点变为一颗枣那般大,只见他伸出一指在另一只手掌中心划过。 湘沫看到那人有八个指甲都与一点香那三个诡异的指甲相同,心中惊道:奇指!那种异术连腾夜妙都无法破,需要靠这毒婪珠的保护才能胜过,更别说只是一只猫! 白脸汉子将划破的手掌向湘沫和小黑张开,只见从指间向着中心的口子流出来几道黑血,几声乌鸦吱哑,飘出乌黑的烟,这烟走势突然急促。 “小黑过来!”湘沫冲小黑喊道,随即尽快调动毒婪流体汇入双眼附近,汪海异术钻入身体又怎样,顶多疼痛、伤口发紫而已,但伤到别人就不好说了。 小黑窜上了湘沫肩头,猫眼闪烁。 那从划口涌出的黑烟丝毫情面都不给,速度急剧地将湘沫环绕,妨碍视线,湘沫散出银刃削开一处清明,但那人眉心红点暴怒,直刺湘沫双眼! 湘沫忍着眼泪催动诱魂,那个白脸汉子愠怒的面色突然露出一丝狡黠,开始绕着周围不停地走着怪异的禹步! 第五十七章 馆前骚动(一) 迷蒙! “在这里!嘶……”湘沫突然直接伸手去抓眼前缭绕烦人的黑雾,入手如抓了一把银针!但湘沫挡住了白脸汉子的去向。 “来。”那白脸汉子冷冷一声。 湘沫身颤栗,脑中突然传来鼓声敲击!对方似幻作一条魅影窜入湘沫神识! “啪!”清亮的耳光声! 这耳光扇退了鼓声、扇退了黑烟,直将那白脸汉子扇翻在地,一侧脸颊高高肿起。 湘沫跌倒在一个熟悉又冰凉的怀抱中,抬头果然是奇指十枭苍白担忧的面容。 “淑儿……湘,湘沫……”奇指十枭有些生硬地开口。 “喵呜。”小黑跳到地上,冷冷幽瞳散着寒气。 “你的主人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好她的,不是么?”奇指十枭对着小黑讽刺。 小黑向后缩了缩猫爪,窜上了院墙,远远看了湘沫两眼,跃走,消失。 湘沫推开奇指十枭,捂着右边小腹处不断流出的黑血,有不断的黑烟循着血液飘出,湘沫曾把腾夜妙从她心口处取出的一小截可以化成白蜡的药片放在这里的口袋。也许是因为白脸汉子的攻击刺激到了吧,身边的人就是奇指十枭的一抹神识。 奇指十枭伸手来扶湘沫,又被湘沫躲开。 湘沫腹部伤口也就白脸汉子手掌中的那般大小,只不过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血液止不住,黑烟散不去,湘沫冷笑: “奇指秘术中原来还含有道法,没想到,在我快死的时候,竟然是栽在了相似于那个世界的功夫中,哈哈,有点开心呢。”白脸汉子走的禹步,虽然与中国道士的禹步有些偏差,但足以令湘沫抓住了回家的渺茫希望。 “淑儿不会死。”奇指十枭激动道,但他难得忍住,冷静地走到湘沫面向,伸手要去触碰湘沫的伤口。 湘沫颤抖,这个人带她看过那些往事之后,她就再也不想见到他,明明没有什么感觉,但总是有种心被分裂为两颗,另一颗在遥远的地方,为面前的男子隐隐作痛。 奇指十枭突然上前在湘沫颈下出指点下,湘沫终于是失去知觉。 “一点血。”奇指十枭怀抱湘沫,压低声调,一股阴森。 “在。”那眉间红点的白脸汉子就是一点血,他早已跪在地上,现在听到奇指十枭的声音,底气不足地应道。 “隐城除了她,都解决掉。” “是。”一点血刚松了口气,突然喉头一紧,面色忽青忽白,豆大的汗珠立刻滑落。 奇指十枭怀抱湘沫刚离开这间破院,一点血终于缓过来,忙调转跪着的身体,满脸痛苦向着奇指十枭离开的背影哀求: “师傅,弟子错了,求您解了这十日钻心毒!师傅!师傅……” 那个身着淡黄色襕衫,被称为白公子的人,此时收回了向院内窥探的目光,他手握玉佩,那玉佩之上有个隐字,就是湘沫逃跑时掉在地上的东西。 …… 术阴馆门前被空出一片区域,周围人头攒动。 这术阴馆大门紧闭,也不再有病人来看病,而只有鬼蛛双手叉腰,昂着头对人群高声喊道: “术阴馆各个医术师都是救死扶伤、妙手回春,你们都是受过恩惠的人,怎么脑子一热,就听信了他的狗屁编造!” “可是那个病弱的公子在你们馆中休养,怎么突然失踪了。” “对啊,好像还是你们隐城的人搞得鬼!” “关我们隐城什么事!”鬼蛛尖叫,“没有隐城,没有腾王爷,术阴馆能迁到这里来?近几年传来的怪病不都是我们解决的?” 正滚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安夫,突然抬起苍老干瘦的脸,那撮山羊胡乱七八糟,好不狼狈,他冷笑: “呵,腾王爷,他背着大家,自己一个人隐藏势力,暗中养了个可同化高级晶魅珠子的容器,还是个鬼魅妖女!” “什么?!”人群骚动。 “高等晶魅留下的珠子竟然可以同化?” “竟然是妖,不知道妖如果培养出来该是多么恐怖!” “况且那妖还有最最特别的身体啊,竟然能容下那珠子!” “当年腾王爷征服那座万毒山就够毁天灭地了,竟然上天还给他这种机缘,寻到那种宝物!” …… 人群发出一连片震惊之声,但只听安夫继续道: “呵呵,我们都知道腾王爷有本事,但他不以力量压制我们,反而是庇护我们,近几年也是斩杀魔族余孽,战功赫赫!但是,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因为,因为!”安夫突然声音发颤,他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大声道,“就是他让那个鬼魅妖女将公子掳走了!” “什么?!”人群从刚才的沸腾逐渐安静了些,但人们脸上更多的是疑惑,因为这些群众对越幻的了解只是留在术阴馆休养的病弱可怜之人。 只见安夫又要继续叫嚷,鬼蛛气急,脱下一只鞋子砸向了安夫白发潦草的脑门,安夫哎呦一声又滚在了地上。 “你个老不死的蚂蚱给我闭嘴!腾王爷绝不是那种虚伪的人!如果没有他,魔族早就又猖獗起来了,那个公子就算是真被我们隐城的什么妖女掳走,那他一定就是安插在瑞都的奸细!” 一声尖细的女声穿透人群:“呵,哪个胆大包天的大坏蛋,竟然敢在神仙般的腾王爷眼皮底下撒野?!” “就是嘛~姐姐说的对!” “没错,那个病弱的公子肯定是装的,不然术阴馆那么多神医怎么这么久都拿他没办法?” 又一软儒点的女子声音:“亏得王爷待他那般好,那奸细整日闷闷不乐,王爷看不过去,还送他小猫咪玩呢,那天我来看病的时候,正好瞧见了!” 她身旁的胖男子敲了她一下脑袋:“我的祖宗,你别跟着起哄。”显然是她的夫君。 那女子嘟着嘴,一脸嫌弃地瞥了眼自家夫君。 鬼蛛嘴角刚露出一丝笑意,可安夫趴在地上就开始嚎啕: “啊啊!简直有损颜面啊!是你们!是你们逼我的,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是,是被王爷抛弃了啊!啊啊啊…!可恨可恨!” 第五十八章 馆前骚动(二) 人群一瞬间沉寂,一群叽喳的花痴女石化在原地。 安夫又呼地从地上爬起,指着鬼蛛嘶吼: “我才不会畏惧什么腾王爷,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让你们都看清楚!我家公子就是烟南国的二皇子,从小便在术阴馆,为了不引人耳目,就只有我一直陪着,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奸细!” “那是什么!”人群中一个汉字高喊。 “说,怎么烟南就没有地方能救得了你们皇子的怪病,连术阴馆都输给我们了,还要跟着来?” “对啊!到底什么居心!” 随着一人打破沉寂,连带出许多怀疑的声音。 “二皇子从小身有重病,传言是在母胎时被魔族的人动了手脚,当时被秘密安排在烟南国繁姚密林中的术阴馆救治,各种不幸导致二皇子有所缺陷,他绝不能离开术阴馆!可是,那腾夜妙见我们二皇子…竟然!” 鬼蛛忍不住大声道:“凭你一己之言就想颠倒黑白?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样子!还说烟南国二皇子?堂堂烟南国皇子怎么可能委身在这术阴馆,自从你们旧馆主在术法上输给我,这就是烟南国的耻辱,你竟然拿那种事情污蔑我们,还冒充烟南国二皇子?” “哈哈,老夫就是被你们逼得无路可退才揭示身份的,若你真想给腾王爷洗白,你就把我们二皇子交出来!二皇子被你们隐城人掳走后,因为临城与烟南国还相距甚远,所以我只能跑到这里寻求帮助。我敲术阴馆的门,不开!我又去王府,哪知王府对我也是大门紧闭!”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可能不开吧,虽然我不相信腾王爷是那种人,但不得不说腾王爷对那个病弱的公子挺上心。”人群中一个女子嘀咕道。 安夫继续叫嚷:“我刚开始也认为腾王爷只是对二皇子深表同情,因为知道我们身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掌柜的,也只有腾王爷能救二皇子了,我一直是认为腾王爷抓错人了,可,可他连门都不给我开!” 鬼蛛冷笑:“你这种不知道哪里爬出来的东西,还想进腾王府?真是烟南皇室的人,怎么会这般无礼?这种事情,还跑到大街上喧哗?竟然敢在我鬼蛛今天刚达瑞都之时就在我面前叫板!你姑奶奶我忍够了!” 鬼蛛说完,双手成爪,手腕处猛地抽出白丝,直冲安夫脖子。 安夫还要叫嚷,见鬼蛛突然出手,一时没反应过来,来不及有躲闪,那两根白丝轻易地便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弹起丝头,戳进了晴明穴! 安夫嘴中咿咿呀呀,说不清话。鬼蛛嘴角露出一抹孩童般的嬉笑。 那两根泛着日光的白丝从安夫的晴明穴处开始变红,逐渐顺利地延伸到鬼蛛的手腕。 “住手!” 清脆响亮的顽童声音。 一抹绿影扫过众人,落地于鬼蛛与安夫之间。 站直身子,竟是一个身着墨绿短打的正太,这人生有一双杏仁泪水眼,即便是不哭不笑,只是牵动嘴角说话,两颊也会显露两个可爱的酒窝。 “我说住手,你这小屁孩没听到?”正太开口,冲着鬼蛛瞪眼。 鬼蛛也瞪了回去:“这是哪家的小孩,在这里撒野!滚开!” “哼!我可以证明!”这正太转过头面向疑惑的众人,“我叫小毒,家住临城,想必你们有人知道那里的逍遥酒庄吧,那是我爹史潇开的。” “知道知道,那家的酒确实不错,我到那边走货总要去喝一缸!”一个面留络腮胡,挺着大肚子的汉子道。 “好像那个酒庄老板确实有个孩子。”又一个人思索道。 “接下来的话,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查证。”小毒别过头,冲鬼蛛做了个鬼脸。 鬼蛛直接无视,继续着手里动作,抽动安夫的血,看那家伙面色逐渐惨白发情,既然他要抹黑王爷,那么她鬼蛛新创的抽血术就让安夫尝尝!杀一个这样的蝼蚁,也没人敢指责什么。 小毒切了一声,继续道: “我确实看到是这个老头嘴中的鬼魅妖女控制着血异兽,抓走了一个病弱的男子!因为那天我去林子里找一种灵草,恰巧看到了!” 众人小声议论,但都竖着耳朵听小毒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采灵草,是为了我姐姐,她是被术阴馆那帮道貌岸然的医术师害的!” 鬼蛛嗖地绷断白丝,安夫倒地,将瘦小的身子蜷在一起,嘴中不住呻吟,晴明穴处还带有两截长长的白丝。 鬼蛛直接无视安夫,冲小毒问道: “你姐姐是谁?” “呵,”小毒轻笑,露出两颊酒窝,显得单纯无害,“你们这种罩着金光幌子暗自吃人的家伙,都不知害了多少人了,怎么,还关心我姐姐是谁?” “你最好别血口喷人!别以为你是小孩,姑奶奶我就不会收拾你!”鬼蛛怒道,她才奉命来掌管术阴馆事务,没想到竟会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家伙,本就暴躁的脾气,现在简直要炸了。 小毒也不笑了,怒道:“我姐姐和父亲来这边串亲,莫名其妙姐姐得了一种怪病,就在你们术阴馆救治,可是呢,若不是我爹及时发现,你们其实是在研究一种毒素,用活体!” “搞笑!” “你是想问我有证据么,哼,证据就是隐城!只有腾王爷和你们这些人才能进出的地方,你要想证明你们是清白的,就让大家进隐城看看!” 人群一阵骚动。 “隐城?” “不会吧,那座城竟然是那种地方,还好我们幸运!”一个高个青年挠着头说道。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之所以称之为隐城,主要是因为是一座隐形的城。 繁姚密林被一分为二,其中有一半归属于东荷国,根据传言腾夜妙还是个小少年时,秘密在那一半的繁姚密林建成的隐城,里面的人都有统一服装,神秘杀手,医术传人,密咒鬼道,精英众多,且都忠心耿耿,这也是别国不敢轻易侵犯锦国的原因之一。 隐形的城,除了隐城的人,这么多年没有人真的找到过,人们对那座城充满了各种猜测,所以当这个青年的话语一出,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第五十九章 馆前骚动(三) 青年回忆道: “我那天和朋友去繁姚密林玩耍,就有个伙伴提议寻找隐城,说是我们也许不经意间万一破了隐城的秘密,就会知道那种神秘人到底是何方来的了。”青年看了眼皱着眉头的鬼蛛,继续讲, “我们就往密林深处走,直到发现了一个透明的结界,透过结界与别处的地方没什么不同,可我们穿不过去,但是我们其中有人在冬荷学过一种阵法,把结界打开了一个小口,当然,我们很激动,但是进入之后,闻到了一股异香,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个妇女不屑道:“就这?” 一个老头好奇道:“你们还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就是你们醒来后。” 青年摇摇头:“等我们醒来,还在发现那个结界的地方,但是结界消失了,也没有什么香味了,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什么都没有。” 这时,小毒高声问道:“你有没有一种丢失东西的感觉。” “有!”青年惊道,有些难过地说道,“好像有什么事忘了,但死活又想不起来,虽然对以后的生活没有多大影响,但一想到我忘记了什么,就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哼,”小毒转向鬼蛛,“看来不止我一人对你们隐城有猜疑,那你能证明你们是清白的,真心是为百姓好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藏着?!” “你少颠倒是非!我就让你去看……”鬼蛛说道一半,只听蜷缩在地上的安夫发出一声奇怪的呻吟。 鬼蛛眼尖,看到小毒袖口飞出一只透明的蜻蜓,那蜻蜓即将停落在鬼蛛留在安夫身上的白丝上,那蜻蜓极细的腿部带着常人难以辨认的剧毒,但鬼蛛一眼便认了出来,惊道: “不好!”手腕迅速出丝向那蜻蜓袭来。 可那透明的蜻蜓腿刚触到白丝,毒素就渗了进去,蜻蜓本就透明的身体也即刻消失不见,鬼蛛刚打出的白丝也就毫无偏差地击在了那两截断掉的白丝之上! 连着安夫穴道的白丝迅速变成黑绿色,直接延伸进入了安夫穴道! “啊……”安夫惨叫,突然,蜷着的身子腾的一下坐直。 顺着安夫紧闭的双眼流出两道扭曲的黑血,面色本就苍老发黄的安夫,现在透着一股令人作恶的死气。 人群向后倒退了一大截,惊叹,恐惧。 “不敢证明,你就杀人!大家看啊,这就是隐城的人!我姐姐一定就是你们害的!”小毒叫道。 “啊,你们那次是不是偷了我身上重要的东西?!”人群中的那个青年恐惧道。 “快说,隐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腾王爷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们要知道!” “对!把隐城城门向我们打开!” 人类终究是这样,本来还畏惧腾王爷的势力,而一见大家都在叫嚷,就像抱住了一个巨大的护身符,跟着一起嚷嚷。 “你们给我闭嘴,不然我一定杀光你们!”鬼蛛吼道,但人群的叫嚷声太大,并且隐城在他们眼中确实是一个宝藏般的地方,一定想要知道那里的秘密。 鬼蛛又出丝向小毒刺去,破口大骂:“管你哪门子姐姐,你现在就去给我死!” 鬼蛛杀气不可抑制地爆发,人群慌了,毕竟对于隐城的人都还是惧怕的,胆小的挤嚷着想逃开,胆大的想往前凑凑看,更多的是好奇的犹豫不决,挤来挤去,人群一片混乱,本就繁华热闹的都城大道,现在早已失去往日的热闹但井然有序,早就混乱不堪,摊贩也早就把东西藏回去了。 此时场面上最安静的只有小毒,他单纯清澈的眼睛透过人们踏起的尘土望向抓狂的鬼蛛,眼中突然换上一片阴翳,唇角勾起一抹顽皮的嬉笑,两个酒窝在这张脸上竟没有刚才那般可爱,只带着深深的恶意,幽幽的怨念。 鬼蛛毕竟只是医术了得,攻击这一面却是差了些,但出手的白丝并不慢,但这些在常人眼中迅速无比的白丝,在小毒眼中就像耕田的牛,缓慢,有很大功夫留给别人发现破绽。 这小毒突然走起了奇怪步调,躬身驼背,双手交叠,成大雁翅膀扑扇,嘴中絮叨有词: “翅长明明轻轻薄薄静静,毒乃有型,不回头!” 同样的间隙,小毒向着白丝疾步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那迅猛的白丝,竟还未触到他! 所有人都看不出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只有身在其中的鬼蛛瞳孔骤缩,也只有在她眼中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透明蜻蜓扑面而来。 “噗!”一口闷血从鬼蛛口中喷出,身子一下子落入深渊,眼前一片漆黑。 “哇!”小毒又恢复了一脸无公害的正太模样,竟然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吵,“她为了隐瞒,竟然对自己下毒,好可怕,爹,我要回家,呜呜呜……” 人群有一刻安静了一下,但随着紧闭的术阴馆大门打开,所有人又是一片叫嚷。 只见出来几个常日里坐馆的医术师慌张地去扶鬼蛛。 “唉?还以为术阴馆没人呢,怎么你们馆主倒了,才出来?” “就是啊,给个说法,为什么昨天就一直关门,不给看病?” 那几人也不理乱糟糟的人群,将鬼蛛带进术阴馆就又关上了门。 “喂!不会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开门啊!” 人群叫嚷着往术阴馆门口堵,而刚才还坐在地上的小毒早就不见了踪影。 “站住,扰乱秩序,格杀勿论!”一队身穿白色铠甲的士兵骑着骏马而来,骏马身上还披着战甲,强硬地冲过来,挡在术阴馆门口,其他还有许多步兵拿着长枪在这座大都城蔓延开一条封锁线。 不多久,人群分开一条道,一个长袍之上印有棕豹的魁梧中年大汉,脸带暗灰鬓胡,步伐坚定有力地来到术阴馆门口,中气饱和,嗓门洪亮: “这里暂时封锁,所有人都管好你们的手脚,别瞎给老子惹事!查明事情后,本恶霸会给你们交代的。还有谁再敢议论腾王爷,只要让我碎山恶霸听到一丝风头,一定捏断你的脖子!” 第六十章 回来 “大人怎么还改不过口?”一直毫无存在感跟在大汉魁梧身后的白公子,咬着牙小声提醒道。 “啊,”这个面容霸气的大汉喝了一声,面不改色道,“本大都城总督决不轻饶!” 这条汉子名蒋涛,正是大都城现任总督。 他身后立着的正是白江掌书记。 …… 总督府中。 “这个是那个鬼魅妖女掉的?”蒋涛手中握的正是湘沫的隐城玉佩。 “是。”白江立在小堂书案旁,看着踱来踱去的总督。 “难道这鬼魅妖女和汪海神秘组织有关?可是你说那个对她下杀手的一点红给那个人叫师傅?”蒋涛皱眉。 “小人看的,听的都很清楚,确实如此。”白江如实回答。 蒋涛立住,手中搓弄着文玩核桃: “看来是敌人。” “大人是什么意思?” “汪海组织定有诡计针对妙儿!”蒋涛手中核桃发出吱吱声,“而那个组织的头目对鬼魅妖女有些心思。” “大人对这鬼魅妖女也是留不得的吧?” “不,”蒋涛转过身,继续慢慢走,“这玉佩妙儿不会轻易给谁,不过,若她有一丝背叛妙儿的动作,不管她对妙儿有何意义,也不能留。” “嗯,那么大人需要我派人继续追踪调查吗?” “不必,汪海那个组织会自己出来的,鬼魅妖女也会出现。” 蒋涛沉默了一下,看向一直立在那里的白江问道: “你是怎么看待妙儿的?” 白江垂首: “大人,这,恕小人不敢评断。” “哈哈,”蒋涛扯着粗沉的嗓音笑道,“只是因为妙儿是他的唯一儿子啊,我难免带有不忍之情,只是想听听你的说法而已。” 白江抬头看了眼自家大人挺拔的身姿,隐隐之中感到一种悲凉,道了一声: “腾王爷不会是那种人。” ---------------- 清清水流从石间缝隙钻出,汇聚成溪流,从上而下,绕过山石清脆,草植欲滴,淙淙有声…… 湘沫缓缓睁开了眼,绿叶缝隙将蓝天割成数不清的多边各态的碎片,白色温柔的云朵从中向下偷看,流水声、鸟叫声、花香味接连来唤醒湘沫的感官。 她身处一个藤条编制而成的孔雀吊床之中,身下铺着细软的白色羽毛。 “我可以唤你淑儿么?”飘来一句男子小心翼翼的声音。 “嗯。”湘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答应了,想起之前的事情,伸手在小腹处摸了一下,没有伤。从吊床上下来,向着声音飘来之处看去。 溪边有一个幻影,正是奇指十枭,他的身形几乎透明,湘沫身上那一道伤出现在了他的小腹处,正不断地往外飘着黑烟,还夹杂这一股白蒙蒙的气体,并没有血。 “那个……”湘沫心中一阵难受,她伸手想去指奇指十枭受伤的地方,但伸到一般又收回来了。 “这是黑烟借位,淑儿别怕,你已经没事了。”奇指十枭透明的面目尽是柔情,“淑儿,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么?” “如果,”湘沫垂眸,她其实很想讨厌这个人,但总是讨厌不起来,“我不是她,你还是要我回答么?” 奇指十枭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承认湘沫一直坚持的,直接道: “有两个选择,淑儿是跟我走,还是依旧要留在他身边?” 湘沫有一种预感,如果她说她会留下来,那么今后再也不会见到奇指十枭,和着他带给她的所有不解都会消失不见。 虽然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湘沫说道: “我不会跟你走。” “好。”奇指十枭颤抖地说出这个字,身形又透明了几分,“我想送你,我在赵掌柜那留过一面小镜子。” “赵掌柜?你到底对王爷是敌是友。” “毫无关系,我只会护着淑儿。”奇指十枭双目涌出透明的泪珠,他虚空画了一圈,出现一个镜面,同时,他小腹处飘出的黑烟消失,这丝留在那截白烛中的神识终于被消耗殆尽。 …… 术阴馆中,赵章红独处一室。 突然他手中握着的小镜子一热,赵章红面色一喜,将镜子平放在桌上,开心道: “王爷果然没有选错人。” 只见小镜子之上出现一个放大几倍的镜面,湘沫就从上而下,落在了赵章红身边,她已经恢复正常样子,也许在之前奇指十枭封住了那气息肆意的毒婪珠。 “啪!” 湘沫脚刚落地,那面小镜镜面随着一声脆响,碎裂成无数渣渣。 湘沫盯着那碎成渣渣的小镜子,心中隐隐作痛。 “姑娘!” 湘沫回过头,只见赵章红星星眼地望着自己,胖嘟嘟的样子简直可爱得一塌糊涂。 “呃,赵掌柜,能告诉我这镜子是怎么来的么?”湘沫心想不会这赵掌柜与奇指组织有什么吧。 “啊?这是在一点香住过的房间找到的,王爷让我先留着。”赵章红回忆道。 “嗯。”湘沫环顾了一下四周,白瓷四壁,干净整洁,正是术阴馆。 “姑娘你可把我担心死了,”赵章红关切地打量湘沫,“鬼兔去盘龙谷接应你,没想到只有小黑,你却不知踪影。可没想到,你竟然通过那神秘组织的阵法出现在了我面前!” 这赵章红不会怀疑她和那个组织有联系吧,湘沫沉默了一下,说道: “越幻跑了,我去追他的时候落入了那个组织的手中,但不知什么原因,就回到这里了。我没有看好越幻,王爷会生气吧?” “不不不,姑娘已经表现的很好了。”赵章红温和笑道,“这不是让鬼兔找你去么,王爷要见你呢。” “王爷?”湘沫有些紧张,到底是什么事呢?刚想继续说,门突然被推开了。 “赵掌柜!”一个中年郎中站在门口焦急道,看到湘沫后,眼中竟划过一丝恨意。 湘沫心中不由发紧,不用说,有什么事要缠上她了。 “怎么了?”赵掌柜很镇定。 “馆主,还是醒不来。” “走,过去看看。” 赵章红抬步就跟那个郎中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湘沫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这异常安静的术阴馆,有丝凉意从后背升起,馆主,不就是鬼蛛么? 第六十三章 被拦截 太阳很快落山,已经接近深夜。 湘沫背部痛楚渐渐消散,迷糊中,只觉有人用温热的帕子轻擦着她脸上流出的汗珠。 一遍一遍,怎的这般舒服,湘沫快要睡着了。 腾夜妙从上到下抚摸了一下湘沫的背部阵图,目光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喵?” 小黑跃到长椅边,伸出小猫爪在湘沫背部比划了下,又翘着爪子,抬着小脑袋不怀好意地冲腾夜妙勾着小猫嘴笑着。 “哈哈,好看么?本王把那个阵法变成了你爪子的形状,只不过要大一些。” 说完就伸出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脸下学着小黑摇了摇。 小黑俏皮地将小脑袋别向一边: “喵!” “额……哈哈。”腾夜妙无奈地笑了笑,在湘沫背上拳头大小的猫爪形状的阵上落下一吻,“小黑,本王对她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 所有景物都在飞速流逝,这感觉是在坐高铁? 湘沫缓缓睁开眼,自己周身绕着一层电流般的东西,天色看起来蒙蒙发亮,周围的环境正在迅速往后倒退,相对来说,这么快的速度应该有风刮过,但在这层东西包围之中,就像身处车厢中般。 “小猪,你醒了?” “啊啊?” 湘沫一低头,她竟然是被鬼兔背着! “我,这是怎么回事。” 鬼兔喘着气: “我哪知道?城主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你就睡得跟死猪一般。” 湘沫又想到了之前的感觉,是大佬在她背上不知在刺什么阵法,虽然刚开始很疼,但之后就好像有个人一直在抚摸自己,太舒服,就睡过去了。 “喂!发什么呆呢,我都背着你大半夜了!” 湘沫回过神,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鲜红色的斗篷样的东西: “辛苦你了哈,唉?就是我穿的是什么啊?” “哼,城主给你准备的,巨安的血玫斗篷,早知道你这么重,我就应该让那些人少往里加点御锂玫!” “等等!你是说这斗篷里含有御锂玫!那种东西不是只有品乘一盟有么,怎么会出现在这边?” 湘沫一听那个词,突然想到李江柏盟主就是被安上走私御锂玫的罪名,而身遭不幸! “呵,这有什么,再珍贵的东西,只要城主想要,都可以搞到手!”鬼兔毫不知情道。 湘沫心中泛起一股疑惑,李江柏盟主之死难道除了姜黎然、张管事,以及那个郭裕联合起来的阴谋外,难道大佬也参与了?并且这御锂玫大佬竟然可以随意使用,难道这一切都是大佬谋划的?!还有说不定李江柏的死,和湘沫自己也有关,虽然她只是按照大佬的意思去那边历练,可谁又知道大佬脑子里到底想干什么呢? 湘沫一想到大佬还真可能是,那实在是不好对付啊,并且他现在的宝贝毒婪珠终于找到合适的容器,他更不可能轻易放她走,那么想要让大佬带她找到花儒弈更是难,回家就更别提了,想想就头大,湘沫决定先搞清楚目前状况再作打算: “鬼兔大哥,我们这是去哪?” “我他娘!”鬼兔翻了记白眼,继续运着加速前进的功法,十分无奈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城主派人执行任务不说任务要求的,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城主这么相信你的能力?” “齐天大圣在此!”湘沫双手在鬼兔肩上一拍,高声道。 “啥?” 鬼兔突然停住,身处一片野林,他将湘沫放下,睁大眼睛瞧着湘沫,懵逼状。 “噗哈哈,你把眼睛再瞪大点看,我也还是我。” “切,”鬼兔昂起头,双臂环胸,“不问了!” “哎!你怎么停这里了?”湘沫看看周围,一个野林子,杂草都疯长到半人高了。 “虽然城主说天亮之前要赶到,但你那么重,总得让我喘口气吧!再一闪,就能到。” “你快说,要赶到哪啊?”湘沫撇着嘴。 “去找四皇子,他在锦国与魔郡接壤之地,位处于锦国东北方。” 湘沫转着眼珠想了想,继续道: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盟主是去西北方调查么?怎么咱们要去东北方?” “就因为西北方查出赵炎烈将军想要造反的事情,城主才被皇上留在宫中的,这东北方就剩四皇子一人,更何况魔族余孽还未除净,城主担心,所以只能让咱们来啊。” 湘沫眉头皱的更深,也许见到这个四皇子一切就会清楚了吧,想到鬼兔说的还有一闪就到,不禁问道: “你说的一闪也是和晶魅有关么?” “啊?这个,这个啊,是有关,不过和隐城的秘密有关,虽然你加入了隐城,但暂时还是不能告诉你。” “喔…”湘沫想到之前种种,继续道,“那你能告诉我这个么,就是同化有高等晶魅的人可以看出同化有低等或中等晶魅的人所具有的能力吗?” “可以的,晶魅等级有期间的尊卑。但是只要双方都同化过晶魅,不管等级高低,都能看出对方大致是什么攻击类型。” 湘沫揉揉太阳穴,她想尽早帮大佬完成这些事情,尽早回家! 这一小会儿时间,湘沫揪着野草整理思绪,而鬼兔则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 “鬼兔大哥,你歇好了没?天快亮了哦!”湘沫指着天边太阳露出的小脑壳。 “行吧,走…”鬼兔睁开眼看向湘沫,突然瞳孔收缩。 “怎,怎么了?”湘沫疑惑的转头。 奇指十枭! 奇指十枭身边的野草覆上了浓浓的蜡油,他平静地看着湘沫。 这是本人,还是神识? “你……”湘沫开口。 “我是来阻止你去那边的。” “湘沫。”鬼兔走上前将湘沫护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奇指十枭。 “你不是我的对手。”奇指十枭冷冷道。 “可是她必须去那边!这是城主的命令!”鬼兔丝毫不怯,即便是奇指十枭身上散发的威压十分沉重。 “你想让她死么?” “你说什么?”鬼兔不解,说实话,这个女子带给他的感觉很美好,他不想让她死。 “呵呵,你不知道你们城主是有多残忍,多自私!让她去那种地方,就是去送死!” 第六十四章 离开 湘沫感到一阵恶寒。 想到李江柏是极有可能被大佬逼上绝路的,那么大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奇指十枭说的,难道大佬真的是那种人?可是大佬明明很温柔啊! 湘沫将鬼兔推开,盯着奇指十枭: “你给我说明白!为什么你这么说他!” 奇指十枭的目光变得缓和: “你被他利用了,淑儿,你的记忆说不定就是他毁掉的。你听话,我会想办法救你,你跟我走。” “我不!”湘沫知道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和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有关系,那也和她的灵魂没关系! “淑儿,你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和你走,我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不然我绝不会抛下他!”湘沫最讨厌一个人在一个人面前抹黑另一个人,简直卑鄙,即便是奇指十枭这个人总是让她心口隐隐作痛,她也不会原谅。 “亲眼看看?淑儿,你对他何时感情这般强烈了?他想要你的命都没关系么?”奇指十枭面露痛苦之色。 “我告诉你,你没有证据,说这些都没用,我还偏要去东北方那个地方看看!”至少要知道真相吧,湘沫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讲出这么勇敢的话,腾夜妙真的值得她冒险么,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跟别人稀里糊涂地走掉又有什么意义呢? 奇指十枭晃着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逐渐有白色的烛浆从衣袖中攀向掌心,他小声说着: “是我亏欠的你,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违背自己的心意呢?” 突然间他抬头,眼睛发红,湘沫还未反应,只觉脚下一轻,周围事物迅速向后退去。 “鬼兔?” “我可不是什么攻击类型,只好先带你跑了!” 湘沫:“……” 可是没多久,奇指十枭强烈的威压又出现了!不管鬼兔跑得多么快! “啊。”鬼兔支撑不住,降下速来,跪倒在地。 湘沫忙从他背上下来,只见鬼兔双手撑地,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掉。 “淑儿的身上已经被我种上烛心,任你逃跑的速度天下无二,也躲不过我的元神追踪。” 湘沫抬头,她面前的奇指十枭显然没有刚才的实体化,有一些虚幻,看来只是分出一抹元神,一抹元神都能带着同主体一般的威压,湘沫冷汗直冒。 “我和你走不会开心的,我不想不明不白。”湘沫扶着鬼兔,冷眼看着奇指十枭。 “我正是知道真相才要带你走,只是现在不能和你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隐瞒就是想要骗我离开城主!” 这时鬼兔抓住湘沫的小臂喘息: “你不能背叛城主,城主,城主是信任你啊,如果你不能将四皇子安带回来,城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告诉你,隐城是城主为了完成她母亲的愿望,那场战争使许多孩子失去家,城主是不愿意我们沦落到魔族手中成为实验品,才暗中保护我们的。你绝对不能背叛城主,城主也绝对不是这些人乱传的样子!啊!” “鬼兔!” 只见鬼兔跪着的地方出现一个黑洞,将鬼兔的身体往下吸去。 “奇指十枭!”湘沫吼道。 奇指十枭颤动的一只手突然停住了,鬼兔半个身子已经进到黑洞中了,他双手撑着地,努力地想把身体拽出来。 “哈哈,淑儿,你生气的样子还是这样,虚幻。”奇指十枭说着,一只眼中流出一滴泪水,“淑儿,如果你意已决,我我是绝不会阻止你,但是这个人我必须带走。” “她一个人安到不了那里的!”鬼兔挣扎着嘶吼。 “我会把她送到那里的。”奇指十枭闭上了眼,在湘沫背后开了一面镜状物,他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半透明化,“淑儿,为了你,我可以损耗寿命为你打开这个门,你走进去就可以到达那边。” “这,这是,”鬼兔双手抓着地上的杂草,死死盯着半透明化的奇指十枭,“镜烛晶魅的那个禁忌法。” “我至少不会拿这个去骗你们吧。”奇指十枭紧闭双眼,即将要消失。 湘沫蹲在鬼兔面前,将鬼兔脸上的汗抹去: “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两个一起走,你要对他做什么?” “淑儿,你相信我一次好么?我不会让他死,只要你可以活着回来,你不光还可以见到这家伙活蹦乱跳,也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又一滴泪从奇指十枭眼角划出。 “啊!” 巨力吸食,鬼兔整个人被黑洞吸了进去,黑洞与奇指十枭一起消失无影,只剩湘沫跪坐在长满野草的平原,看着那面镜状物。 她来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呢?为了来了之后想办法回去么?这么说自己好像烂人一个,被这世间玩弄。 湘沫自嘲一笑,拖着身体,缓缓靠近镜状物,对着反射出的自己影像做了个鬼脸,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 皇宫。 宴会接近尾声,所有宾客在之前都给腾夜妙说过奉承赞美的话,现在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欣赏最后一支助兴的舞曲。 突然,一个公公打扮的人慌慌张张进门来,沿着后面溜到皇上身边,悄声对皇上说些了什么。 “大胆!”皇上突然拍桌叫道,怒目瞪着下面坐着的腾夜妙,腾夜妙一脸平静。 中间舞蹈的女子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吱声,所有宾客也都低着头。 “呵呵,枉朕一片心意,为你摆宴庆贺,没想到啊,其他人都滚!”皇上又突然笑道。 所有在场的人都闷声不响地退了出去,大厅之上只剩腾夜妙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腾琦站在上面,用手指着腾夜妙不住发抖: “朕的好侄儿啊!” 腾夜妙冷冷道:“人都走了,皇上,还演什么戏?” 腾琦挥开龙袖,坐回位置,怒道: “把赵炎烈给朕带上来!” 一副正义之色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跪地,高声呼道: “罪臣赵炎烈。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讲!”腾琦喝道。 第六十五章 地牢十八 “臣本一心辅佐太子殿下维护西北和平,可有一日臣接到皇上旨意,让臣带兵悄悄深入一处崖道,去将藏身在那里的魔族余党擒获,可谁知进了崖道便被腾王爷的军队包围了!他抓了臣的妻儿老小,威胁臣要同他一起造反,不然就当场杀了臣家人啊,臣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臣不敢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年幼,臣不忍心。臣曾给皇上写过密信,可竟然都被劫去了!” 国字脸的中年汉子说着竟哭出声来:“好不容易,皇上终于将臣接回来,不然臣真的不知如何分身。” “我的好侄儿,他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竟然假传朕的话!”腾琦咬牙切齿。 “等等皇上。”刚刚跑过来的公公说道,“皇上想想,如果真是腾王爷所为,为什么腾王爷还要亲自将他们与汪海组织勾结的信件交上来呢?还支持皇上将赵炎烈抓回来呢?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腾夜妙依旧坐在那里,面色如常,好像这些人讨论的并不是他。 赵炎烈将军惊慌地看了眼腾夜妙,生怕他有什么动作,见之毫不理会,便急忙接话道: “皇上可想想腾王爷的势力。” 腾琦闭目,若不是先皇的意愿,腾夜妙也不会轻易占有东北方的兵权,那里可驻扎着锦国最优秀的军队。他迟迟没有办法收回,心中难免不安,况且当年南蛮小族来犯时,是他的二哥,也就是先腾王爷带兵镇压的,那一部分兵力被二哥偷偷藏在南方,现下二哥失踪多年,也只有这个侄儿知道兵力在哪里,若不及时控制,这侄儿若有一天起来了,那他这皇上只剩被包围的份。 腾琦开口:“继续讲。” 赵炎烈将军咽了一口老痰: “皇上也知道西北兵权其实是在太子手中,而老臣只是辅佐太子,老臣一面想办法护着太子免受牵连,维持好边防稳定,一方面在腾王爷面前假装那兵权就在老臣手中,腾王爷怕人怀疑,就借老臣之手联系汪海组织,可腾王爷不知动什么手段,知道了老臣欺瞒他,就将汪海组织的回信截住,乘给了皇上。” “本王当时并不了解汪海有什么组织。”腾夜妙依旧坐在那里,只说了这么一句。 赵炎烈将军又咽了口老痰:“王爷,多年前你带了些人去寻父母踪迹时,不是在那边遇到过一场恐怖的瘟疫么?可你竟然毫发无伤地又回到了这里,其他人全死在了那场瘟疫中!” 公公皱着眉:“这和王爷勾结汪海那个组织又有什么联系呢?” “当时皇上派去许多医术师,那些人回来说最后根除瘟疫的奇药是那个神秘组织的头目研制的,当时那人不知什么原因,四海云游,医术了得,解了不知多少怪病根子。当时腾王爷不是还失踪过一段时间么?肯定是被那人救的,因为除了那个人,没有人能解那场瘟疫!” “本王并不是被那人所救。”腾夜妙冷冷抬眼,看着赵炎烈,这些人是想激他说出当年他为何可以将在高等之上的毒婪晶魅同化的秘密么。 “那你是怎么躲过那场瘟疫的?”赵炎烈将军被看得双腿快跪不住了,声音都有些变调,并且以这人的功力,可以当场杀了他。 “本王,”如果说了,本就没什么防御力的东荷国,一定会被锦国吞掉,腾夜妙停顿了一下,“本王自己好的。” “荒唐!”腾琦一甩龙袍,“欺瞒朕,你真的什么都不说?” “侄儿没什么好说的。” 腾琦突然走近腾夜妙,突然和缓,悄声道: “有些事情不必藏着,赵炎烈有你去西北方留下的痕迹,并且他留在都城的亲属确实是在你府中找到的。如果你说明白,朕定给你好处。不然,”腾琦突然抬高音量, “若以后你父母回来,你们也不会有机会再相见了。” 腾夜妙神色有一瞬间凝滞,声线冰冷到极点,让人听后,后背不由生气一股恶寒: “本王从未做过谋逆之事,本王不会承认。” 腾琦身子摇晃着向殿中走了几步,突然转身,低沉道“好!那朕就先请好侄儿去地牢等等吧。等那些东西摆在你面前的时候,看你还承不承认!” 腾夜妙就如平日一般,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殿门外好似设计好一样,守着两个身着璨甲血花兵服的壮汉,正是皇城地牢的专有士兵,两人见腾夜妙出来,赶紧低头行礼,腾夜妙侧目,嘴角擒起不太明显的冷笑。 之后在二人带领下,向着地牢的地方走去。 皇宫外沿有一人造长河,长河名彩带,只因修建之时,为了彰显皇室威严,命千千万万工匠将位于宫外的连绵高山劈开,引水而来,日光月光总会顺山道裂口倾泻而下,将这河布上种种光彩。 彩带绕皇宫而过,在之上,有一高架索桥,直贯山峰一帘洞,洞外是清泉瀑布,青翠美景,可这洞内,却是黑暗无光,所谓地牢,就是这个。顺着山身之内直坠地下,总共十八层,有八层建在山壁之内,关押的都是犯有普通罪责的高级官员,后十层就已经深入地表,关押着威胁极大的恶人,其中还有一部分人被异术封印,永世无法挣脱。 这两人带着腾夜妙一声不吭地,乘坐链锁机关竟直直来到了十八层! 地下十八层从没有关押过犯人。 黑漆的牢房亮着昏暗的光,照亮了周遭没经过修饰的石壁,石壁纹路忽明忽暗之中像极了人狰狞的面孔。 狭隘,压抑的通道尽头是一件暗室,在所有昏黄之中,有一个比周遭更加黑暗,更加压抑的高大背影。 “腾王爷,没想到,你有天也会来这种地方。”拥有那背影的人开口了。 那人转过身,微光晃出他的面容,是一张壮年的英勇男子脸,但是他的嗓音听起来却很苍老,与外貌不相符。 走在腾夜妙身旁的两个士兵弓着腰退走,悄无声息。 腾夜妙就站在暗室门口,没有挪动脚步,他抬起一只手,看着手心。 “十八层,被天地抑制的地方。”那人举起手中的柳叶状兕觥往嘴中灌了口酒,笑了笑,“晶魅的力量在这种地方没用。” 第六十九章 险遇皇子 一双有力的手掌在湘沫后背推了一把,踉跄地向着那边又走近几步。 腾得安缓缓抬头,透过迷蒙的黄沙看到艳红一抹,笑着说了声:“我终于看到人了。” 错不了,这人就是大佬要她找到的四皇子,只要找到他,那些不明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腾得安眼神忽明忽暗地注视着那抹红影,疲惫至极:“救我。” 湘沫尽量冷静,毒蝎群已经大部分被龙卷风卷起然后不知刮向了何处,只剩少数的还在无头脑地向着龙卷风爬去,并没有要攻击湘沫的趋势。 远程向之击去一枚十字银刃飞镖试探,飞镖刚靠近龙卷风就被迅速吸去,光闪之中将几只毒蝎削为几瓣。不能靠太近,不然被吹跑就没戏了。 湘沫看出来这龙卷风确实是受制于腾得安,他是害怕这群毒蝎群。湘沫决定就这样消耗下去。 但一阵攻击,毒蝎群终是发现了有什么阻止它们,剩余一群调转攻势,向着湘沫发来进攻。 天啊,湘沫想逃跑了,她本就对毒婪珠控制不好,哪能在极短时间发射众多十字银刃飞镖将冲来的毒蝎灭的一只不剩? 完了完了,没想好退路,湘沫看着猛烈密集而来的毒蝎群一阵犯晕,双腿变软,向后栽去。 风沙散去,耳旁是呼呼之声,湘沫抹了把脸,发现腾得安单臂搂着自己,两人跪坐于地,他另一手斜举暗红龙牙宝刀,刀身有逆鳞嚣张,制着风沙,阻挡蝎群。 腾得安原本白皙的脸上躺下暗红血水,五官虽显稚嫩,但却是个血气方刚的好儿郎。他硬撑着护着湘沫,缓缓道: “姑娘身上怎会有王爷的气息?” “我是隐城的人。”湘沫惊奇,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般生哑,应是许久没有喝水的缘故。 “嗯,”腾得安此时护着湘沫,没有一丝刚才的软弱,“是王爷的意思吧。” “对,我必须带你回去。”湘沫轻轻挪开腾得安搂着自己的手臂说道,这少年明显是硬撑,她不能再靠在他身上为其增加负担。 “不行,都怪我,”腾得安举刀的手突然挥下,长刀插入细沙,围绕着周身的龙卷风散去,只剩零星的几只毒蝎翻滚在近处,喘了两口气,“循着那魔物的踪迹,不听几个老将军的劝阻,大意地进了鬼山道来到此处,现在又被隐藏在这里的凝砂晶魅缠身,就算你知道出路,我也抗不过这凝砂晶魅的折磨。” “你怎么会被凝砂晶魅缠上?是高等的?”湘沫心中发毛,她曾被大佬要求同化过低等晶魅,那种感受已经很是要命,若腾得安被高等的晶魅缠上,岂不是真的要活活被折磨死? “我还以为凭一己之力就可将那魔物找到并制服,可追寻时在沙漠中的一处看到了凝砂晶魅的火焰,我曾在书中看到过,讲述这是一种可驾驭风沙的高等晶魅,好奇之下,我就伸手碰了一下,本想先藏在身上,哪知这晶魅却是不好惹的,直接侵入了我体内。” “驾驭风沙,你刚才的样子,不是已经将其同化了么?”湘沫疑惑。 “不,你太小瞧高等晶魅了,我其实已经到极限了,我身上还有点水,你走吧。”说罢将腰间水壶丢给湘沫,闭目,成大字躺在了地上。 第七十一章 聚阵 “什么?”湘沫一时不知腾得安是什么意思。 只听远处沙沙之声,越来越近。 不好,是毒蝎群! 密密麻麻,数量较之之前的一波不知多了多少倍! “噌!”刚烈的兵器滑动。 腾得安撑起身子,抽出腰间短佩刀,小臂用力一挥,狠心地刺入自己的左肩! “啊!”疼痛使他禁不住叫出声来,满眼布满红血丝盯着呆住的湘沫,“腾王爷愿意相信的人,本皇子绝不怀疑!” “嗯。”湘沫看着腾得安,突然想要抽泣,但是此情此景,面前的少年都如此坚定,那么她绝对要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沙沙沙,黑茫茫一片的毒蝎群将两人围成一个大圈。 呼呼呼,一圈接一圈的沙流被腾得安周身散发的萧瑟之气牵起,直冲云天,加速!加速!直至形成穿地捅天的狂啸风漩! 前一波扑面而来的毒蝎群直被这压倒性的气流扇飞,散乱!甩到沙漠之上,发出滋滋之声。 “噌!”腾得安果断地将插入左肩的短刀抽出,鲜血咕嘟嘟往外冒。 “刚才是体内的水融为凝砂之焰,现在,是要换血么?”湘沫眼睁睁看着流出的鲜血瞬间变为棕色气流汇入环住他们不停飞旋的龙卷风。 “哈哈。”面前跪在地上少年发出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嗜血笑声。 他干裂的嘴角随着笑声流出鲜血,变为棕色气流飞旋走之后,那令人心痛的破裂嘴巴竟自动修复,换上粉嫩之色。 最后一劫,换血,彻底占为己有! “帮,帮我把龙牙刀拔出来。”腾得安喘着粗气。 湘沫双手握住放在一旁插在沙中的刀柄,用力向外拔。 “叱--”随之略长的一声,那把暗红血纹的龙牙刀被湘沫举在胸前。 腾得安弓着背,从地上站起,向着湘沫挪动一步,突然,双手瞬间向着刀刃抓来,鲜血喷薄浸满刀身,暗红宝刀镀上一层凝砂之罩! “啊!--”腾得安嘶吼,双眼瞪大,死死盯着湘沫大吼,“控制住!” 天地一瞬间消失,下沉!下沉! 湘沫忘记了突变,更忘记了恐惧! 没有风沙,没有嘶吼,没有生命! 湘沫的眼中只有那双不甘的清亮双眼。 诱魂爆发! “回家吧。”温柔至极的女子轻唤,面前的那双眼睛瞳孔突然放大,布上一层浑浊的雾气。 湘沫感到一席画卷召唤,声音突然严厉: “黑界小鬼,聚阵!” “喳喳喳!”诡异的答话传来。 除了面前的那双眼睛,湘沫可以控制着思绪向周围观察。 极其安静的黑色背景之下,有忽明忽暗的白纹连接成的一圈流动物体,无定型地流荡。所有这些都有一个规律,就是借着眼前这双眼睛所属的身体而运动。 湘沫冥冥之中,懂了,是:“魂散。” 在要命的折磨之中,生命忍受不住会灰飞烟灭,但只要助其一臂之力,困住“魂散”,就可护住经历痛苦之人的灵魂本质,就算苦难过后身受重创,在极力抢救之下,还会有生的希望。 湘沫命令之后,比之背景更黑的小鬼们已经聚好了阵。 按照绘卷之中的意会,湘沫毫不迟疑地伸出掌心向那双眼睛上面拍去,虽然看不见,但那里就是腾得安的额头。 “一定会成功的。”湘沫心中默念。 第七十二章 饮血水 搅拌天地的灰色龙卷风从下而上爆出迷散磅礴的金粉气焰! 后方赶来的毒蝎群顿住脚步,定在原地,好似控制它们的沙漠突然死机了般。 “困灵不散,随我意愿,护体。”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湘沫嘴里很自然地飘出。 天地恢复了,湘沫睁开眼,原本隐藏星辰的黑瞳孔此时竟闪着黄金之光!她平静地用手撑在因疲惫而不得不闭上眼的腾得安的额头。 瞬息,金粉气焰收拢消散,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金粉气焰带来的天地最后光照退去后,只剩黑茫茫一片的混沌。 呼啸的龙卷风更涨了一圈,但看样子即将失控,有些沙丝狠狠抽在其间的两人身上。 在腾得安身上抽过的地方,溅出棕焰,他嘴中不住发出因为疼痛的嘶嘶声。 抽在湘沫身上还算好,因为血玫斗篷很好地起到保护作用,但湘沫之前来不及将头罩住,她的额角、一侧脸角被抽出红色细纹,有殷殷血迹流出。 腾得安缓缓睁开眼,与湘沫那双金瞳对视,身体不由一震,但很快湘沫的瞳孔就恢复正常了。腾得安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女子有着姣好的面貌,看到她脸上的伤痕,声音颤抖: “诱…诱魂,呜呜,”腾得安忍不住哭了出来,真的流出了眼泪!他体内的水可以正常运作了!成功了! 湘沫僵硬的面目牵起一副不那么好看的笑容,但这笑容在腾得安心中却比任何事物都要美丽! 腾得安英气逼人的面孔上淌满泪水,他用刀刃割破的手上伤口已经愈合,现在他将湘沫放在自己额头的手掌拿开,身体向前倾去,紧紧抱住了湘沫,两人都没有多少力气了,一起倒在还带着热温的沙漠上。 盘旋的龙卷风也渐渐小了,最后一缕棕流汇入到了摔在地上的那把暗红宝刀上。四周的毒蝎群奇迹般地退走了。 湘沫躺在沙漠之上,身子被腾得安紧紧抱着,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湘沫身上,终于完全失去了知觉,湘沫任凭他这么压着自己,突然感到有一点绝望,腾得安这一劫若不是她护住心魄,估计这孩子早就灰飞烟灭,被毒蝎群蚕食了,可是现在她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带他离开这绝境,再这么下去,恶劣的环境也会将腾得安剥夺致死。 夜悄然来袭,温度急剧下降,火把燃烧的声音。 “刚才那群毒蝎是从这个方向来的。”一个单纯的男孩子声音。 突然,一个清脆的青年声音:“哎,你们快看!那边有一片红色!” “四皇子的衣服不是红的啊?”这个青年的声音比较成熟。 “不对,是四皇子。”中年男子的声音。 匆匆跑来的脚步之声,还有火把的温度,乏累地闭着眼轻昧的湘沫感到一股热量。 “还有隐城来的一位女子。”有点沙哑的中年男子声音,“姑娘,姑娘?来来,你们帮忙把四皇子扶起来。”这人在招呼身旁的其余几人。 湘沫感到身上一轻,只听其中一人道: “大将军为什么要派一个弱女子来?” 又一人说:“别管那么多了,先看看她怎么样了。” “等,等,你,你,你们看,看……”其间那个最显单纯稚嫩的声音惊恐道。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那个嗓音沙哑的男子迅速将湘沫拉起,对所有人说:“快,就算你们几个死了,也不能让四皇子出事!这女子我来保护!” “是!”几人应答。 “啊?四皇子?”中年男子扶住腾得安,惊道。 腾得安半睁着眼睛,轻声喘气道:“不能,不能让她出事……”说完就昏过去了。 所有人都看了昏迷的湘沫一眼,同时坚定地互相看了看,背着两人向前方逃命。 他们身后则是远远而来的扬沙浪潮! 在沙漠之中几人的速度远远不及追来的扬沙浪潮,在即将被吞噬之时,其中那个中年男子呼道:“枯枝催力!” 拔地而起一棵枯枝手掌,将几人推出。 “沙尘暴!”单纯的少年声惊呼,“张大哥!” 他身旁的两个青年男子立刻护住他,翻身到了别处。 还剩湘沫和一直背着她狂跑的年纪稍大点的男子,不管身后发生了多大动静,他都没有回头,死命向前逃去。 但是湘沫只觉身后犹如伸来的如来大掌,即将将他们包裹,铜墙四壁,无路可走! 稀稀拉拉追上他们的黄沙有一部分被贴在了湘沫脸上,还有一些被湘沫吸到了鼻子里,异常难受,嗓中有腥腥血味,迷糊中想要睁开眼也使不上力气。 这个大掌终于是把他们所有人包裹,扫过! …… 一个黑色的旋涡在湘沫的意识中越来越大,散发出的恐怖之气拉着她向着黑旋涡拖动,“不要,不要,我不,我不想死!我害怕!救命,救命!”湘沫毫无寄托地呼救。 “别怕,不会死,你要活着。”沙哑虚弱的声音。 湘沫混沌意识中的黑色旋涡消失,眼皮渐渐变轻,她终于是可以睁开眼睛了,脸上皮肤一阵生疼,不禁拿手抹去,刮下一片片黄沙: “嘶--”湘沫忍痛坐起身来,眼前的一幕让她入赘地狱。 苍灰色头发中全是砂砾的一位大叔靠在一隆起的沙丘之上,面色发黄骤缩,半睁的眼露出浑浊的光,鼻窝到嘴旁的皱纹中全是刺目的黄沙夹杂着血渍,嘴唇已经干裂褪皮,丝毫血色都没有。 比这张脸更刺目的是他伸着一条手臂,手腕之处是一道泛白的口子,附近还有干掉的血迹! 这个场景令湘沫怔愣,一滴清甜的血水从湘沫嘴角流出,湘沫无意识地伸出舌头吸了回去,就这一瞬间,脑袋翁的一声,干燥的眼睛突然涌上泪水。 “不,别哭,没有多少水了。”那人嘴唇颤动。 湘沫一时间哑巴了,她把眼泪憋回去,将手放在男人的肩头,呆呆地看着这个人,心在无声地哭。 “没想到我同化的这等晶魅还有用,血还好喝吧?”那人勉强地想要笑,可是他的面目已经很僵硬了。 “嗯。”湘沫说不出话,她害怕自己真的哭出来,她要把这个人给她最珍贵的东西好好保留住。 第七十三章 后宫祸患 “王爷不会选错人,我在的这个小组每个人身上都有特别的讯息,我怀里有指针,你就根据那个一定可以找到他们。”大叔张嘴艰难地吐字。 湘沫把耳朵贴在大叔的嘴边,之后忍住发抖的声音,轻轻在大叔耳旁说道: “记下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咳,早就把名字忘了,他们都叫我李叔。”李叔咂了下嘴,“这里原来并没有沙漠,一定是四皇子追的那个魔物搞得鬼,之前进来好几组人寻四皇子,没有下落,你一定要救他们离开这里。” “嗯。”湘沫点点头。 “你腰间的隐字玉佩和那些人不太一样,一定是大将军最特别的人吧,你一定可以的,哈哈,能用我的一条命换回你,值了。”李叔说完,头无力地歪向了一边。 湘沫眼睁睁看着李叔的尸体被黄沙渐渐盖上,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玉佩。 她之前的玉佩不知丢哪里去了,腰间的这块应是大佬给她从新带上的,不同于先前玉佩,这个隐字玉佩隐字右下角有个小猫爪印,在银色流光里发着淡蓝色水光。 李叔怀里装的是一块手表样子的东西,圆盘中只有一个指针,指尖指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湘沫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动不动,其他人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再看已经与小沙丘容在一起的李叔,湘沫心中一阵抽疼,腾夜妙,我根本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虽然行事看着很有想法,但其实是个胆小鬼啊,说那些热血自信的话有什么用呢,还是一个缺乏自信的人啊。 这个世界是不是搞错了,她湘沫有什么优越感,平静快乐的生活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看来,好像那个世界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就要面对这些未知带来的不安。 蝼蚁能掀起多大风浪呢,可是啊,湘沫手里握着指针盘,风沙又开始变大了,砂砾划过她有些伤痕的脸颊,已经不疼了,或许说不在乎了,走吧,就算是自己为这个世界带来的一片心意吧。 但愿腾得安给她的水壶中剩下的一些水可以支撑她找到他们,无际沙漠,孤身一人一步步挪动,身后是拖出来的沙痕,像蛇划过。 …… ---------------- 瑞都,皇宫,芙蓉宫。 身着翠色裙子的八岁小女孩伏在榻旁,榻上靠坐着一美妇,那美妇双手捧着一个珊瑚红的海螺,一会儿对着耳朵听一听,一会儿拿在手中抚摸,面露忧思。 小女孩伸手从美妇手中将海螺拿下,轻声道: “额娘,你别这样,哥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给我们留消息了,只是这海螺坏了而已,等有机会见到腾王爷,求他帮我们修一修。” 美妇伸手在小女孩头上抚摸,叹息道:“身在深宫的女人,哪里有机会随便见王爷啊。” “王爷不会不管咱们的,额娘也觉得是这个海螺出问题了吧?”小女孩露出笑脸,关心地盯着美妇。 美妇垂下眼:“德安……” “额娘……”小女孩脸立刻垮了下来,难过道。 “哎,”美妇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叫粉糖来,帮我扶到轮椅上。去院里待会儿,太闷了。” “嗯嗯。”小女孩哒哒哒跑出去了。 美妇默默低语:“德安,把你交给王爷,是额娘错了么?” …… 芙蓉院落清清凉凉,只有一弯小溪顺着各色石子流淌,美妇坐在木质轮椅上,盯着院外流来的溪水又流出院外发着呆,她身后一脸低眉垂首的丫鬟粉糖乖乖站着,那个翠衣小女孩则蹲在溪水旁拿着海螺‘研究’。 “安妹妹 ̄”粗嗓子中挤出一句要软不软的呼唤,将安静的场景打破。 美妇愣了一下,转头,面色无太大变化:“成仁娘娘,你怎么来了?” “呵,”一身材高挑,麦色皮肤的女子一手捂嘴轻笑,“这不是茂儿拉着我来的么,他这么大了,我哪里能拽得住他?” 成仁娘娘另一手正牵着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一只手,这少年长着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但却看着是憨憨的样子,露出痴呆的表情,全身上下都是傻气。 “啊,啊!”这个叫茂儿的少年突然伸手指着蹲在溪边瞪着他的小女孩,嘴中发出不清楚的声音,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童,“玩,那个,我要!”说完挣开成仁娘娘的手,猛地向小女孩冲过去。 与其说是茂儿挣开的,不如说是成仁娘娘松开的。 “露露!”轮椅上的美妇惊叫,起身,可是腿脚有疾,险些摔倒,还好粉糖赶紧上前扶住了。 “安妃娘娘!”粉糖吓了一跳。 “别管我,露露,我的露露!”安妃娘娘急得快哭出来了。这茂儿正是这成仁娘娘的儿子,是三皇子,从小痴傻,以十八岁的身段,万一伤到自己的女儿露露,后果可怕。 “啊!”名为露露的小女孩惊叫一声。 安妃刚坐回轮椅,正看到露露扑通一声坐在了小溪中,她手中的珊瑚红海螺则被茂儿拿在了手里。 茂儿两眼发光地盯着手中海螺呵呵傻笑。 “哎呦,茂儿,你怎么这么无礼?!快还给露露公主!”成仁娘娘面不改色,象征性地指责道。 “不要!”茂儿很清晰地说出这两字后,冲着坐在溪水中半天起不来身的露露吐了吐舌头,转身跑了出去,正好与成仁娘娘擦肩,但是成仁娘娘只是侧过身,竟然都未阻拦。 “你别跑!你站住!把海螺还给我!那是我哥哥的东西!”露露推开将她扶起的粉糖的手,奋力追去,经过成仁娘娘时身上的水有一些溅到了她身上。 “哎呀!这,”成仁娘娘满眼嫌弃地向身后的院门处瞪了眼,转过身又面带假笑,憋着音说道:“安妹妹,别担心,我去看看。” 安妃靠在轮椅上,看着离去的成仁娘娘的背影,又恨又无奈,吩咐粉糖道: “快,你跟在后面,别让公主出事,她从小胆子就小,若不是因为那个海螺,不会这个样子的,你去,把公主找回来,那海螺就不要了。” “可是那海螺对娘娘很重要啊,那可是……”粉糖急得蹲在安妃面前,面露无奈不忍。 “快去!”安妃捏着衣袖,焦急道。 第七十四章 恨不起来的苦 三皇子茂儿一路穿院绕道地跑,他本来是对海螺感兴趣,现在竟把兴趣转移到了身后一直追他追不上的露露身上。 茂儿跑跑停停,不时回头冲跑得满头大汗的露露作鬼脸。 “你站住啊!”露露双手抚在膝盖上喘息,抬头看着茂儿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咽了口气,又继续拔腿追去。 刚拐过拐角,就看到了一抹令她不由双腿发软的人。 皇后张氏一身金光闪闪的凤裙,头上饰品璀璨,背对着露露。她的心腹丫鬟容色正一手揪着茂儿的肩膀,贴在茂儿耳旁说着什么,茂儿本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变成了坏笑,向着被皇后背影镇住的露露嘿嘿道: “哎,呵,你快来追我,我,给你,这个。”他伸手扬了扬海螺,向着建在后宫外围的欢神之谷跑去。 张氏微微侧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露露,没有任何表情。容色默默跟在后面垂着头。 “皇,皇后娘娘。”露露行礼,手心不断冒着汗,这个女人总是让她害怕。 “安妃教育的女儿怎么说个话都结巴?”这句话轻飘飘从张氏口中飘出,却重重压在了露露背上。 “不怪额娘,是露露愚钝。”露露尽量将自己小小的音量提高,她母亲身体不好,若落到皇后手中,还不知要怎么样。 张氏冷笑了一声,向后瞥了一眼,正见茂儿在后面墙角的一棵树后探着脑袋冲她做鬼脸,原来这家伙向着欢神之谷跑了几步,发现露露并没有追上来,反而回来藏在了后面。 张氏知道茂儿是个傻子,她正好利用这一点,又转向露露,面色不变,声音却带了一丝担忧: “公主啊,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我,是三皇子拿了我的东西,我追不上他。”露露低着头,紧张道。 “嗯,快去吧,你看他在那里等你呢。”张氏说完侧过身,向那边树后瞥了一眼。 茂儿呼的一下跳出来,冲露露做鬼脸,然后拔腿就跑。 “谢谢皇后娘娘!”露露说完就立刻追上去。 茂儿与露露之间的距离永远是那么点,可是露露怎么都追不上,两人终于一前一后出了后宫院落,进到了欢神之谷。 欢神之谷是四座人造高山围在一起,后宫后围一部分被巧妙地建在一山半腰,两人穿过围栏,周围站岗的士兵也没有阻拦,任两人冲到了卵石铺成的山顶。 四座高山中心围出一谷,名欢神之谷,四座山峰每座都有一个大崖口,四道崖口涌出四道水帘,直坠谷中,在其中两座紧挨的山缝,有一条缓冲向下的水流,水流之上建着一彩舟,这彩舟正是供皇室之人娱乐,可以乘着漂流而下,清爽刺激。 露露从小都陪在身有残疾的额娘身边,皇上也没有带她来玩过,见到这些奇观,心中不由害怕。 茂儿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挥着手里的海螺,用力向着崖边抛去。 “不要!”露露惊叫道。 所幸,被抛出的海螺落在崖边的小石子上。 露露立刻跑过去捡,但她刚蹲下去捡海螺,听到身后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心中慌了,回头看去,只见茂儿傻乎乎憨笑的脸,还有一道重重的力道! “啊!”露露发出惊恐的尖叫。 像折断的枝杈,海螺弹下了山崖,露露身后空茫茫,也跌落下去,翠色裙摆随着露露尖叫发出飒飒风声,越来越远…… “啊,啊,”茂儿呆呆地向下张望,什么也看不到,“掉下去了,我,我的糖。” “三皇子?”皇后身旁的丫鬟容色在后面追来。 “啊?”茂儿茫茫然回头,看到是容色后,喜道,“掉下去了,我要糖。” “嗯嗯,”容色高傲地瞥了眼傻里傻气的茂儿,“三皇子做的好,跟我来,我奖励你糖吃。” “好!”十七八岁的茂儿露出儿童傻态,蹦跳着跟着容色离开了这里。 矮墙之外的侍卫依旧站着,对一切异常都不闻不问。 露露的惊叫早已消失。 ---------------- 水壶里的水还有一口,湘沫舍不得喝。 不知道过去了几天,不知道现在时刻,只有当空的烈日燃着火轮,肆意炙烤,也许是正午吧。 “大佬,要留在你身边,这些是你说的痛苦么?”湘沫停下脚步,盯着身上一直护着她的血玫斗篷,心里想道,“大佬,你要我来这种地方,我应该恨你的吧,可是我却恨不起来呢。没想到,做你的护卫这么难。” 湘沫向着指针方向一直前行,一度担心自己在绕圈,但是指针一直指着一个方向,连颤动都没有颤动,所以她就一直这么前行,只要还没有死,她就要永远这么走下去,哪怕最后是找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呢。 “海市蜃楼?”苍茫的天地,孤独一人总是容易自言自语,湘沫望着前方的藤蔓绕成的蛹状物,迟疑。 指针指着那个方向,不动。 一步步靠近,湘沫沉静的心开始怦怦跳动。 巨大的蛹状物是从一具干尸背部生长而出的。 干尸已经辨认不出原来面目,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这种奇怪藤蔓的根部。 那干尸身上是银色的甲胄。 与李叔身上的装束一样。 湘沫双手颤抖,轻轻抚在藤蔓编成的蛹状物上,实物,不是什么海市蜃楼… 指针发出嘀嘀嘀的响声,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四皇子,腾,腾得安?”湘沫试着出声呼唤,许久不说话,现在一开口,喉咙扯的生疼。 “是,谁?”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但不像腾得安的声音。 “隐城,湘沫。”湘沫回话,两手指尖汇聚银流,缓缓形成两把十字月光飞镖,向着藤蔓削去。 紧绕的藤蔓蛹状物,看似坚固,但受狂烈的风沙侵蚀,已经承受不住湘沫这一击,堪堪断裂,露出里面的四个人。 两人看似还没清醒,一位是小少年模样的孩子,另一位是一个青年模样,剩下两人其中之一就是同湘沫说话的人,这人看样子和昏迷的青年很是相像,但年纪稍大,而另一人正是腾得安。 腾得安在看到湘沫后,唤了声: “姑娘,我一直在等你。” 第七十六章 湖中腐蚀液 不是孙月宝身影变得恐怖,而是黄触之变的压倒性的死亡气息紧紧牵引着他,冥冥之中湘沫触及到孙月宝即将变为一具走尸! 像是伸手触及到鳄鱼的尖牙般,但是其余人却并未知觉,都惊疑地看向湘沫。 “弟弟!”孙日宝也不管其他,死命去追孙月宝。 湘沫正准备跟上去,肩膀突然被人拉住: “你照顾好小竹子,我去看看。” “可是。”湘沫看着腾得安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心想也许大佬最看重的是这个孩子危急时刻的意志吧,虽然有时显得太过于自责,但还是一心为他人着想,尚且年幼,到时成才,一定是个佼佼者。 “女神姐姐……”小竹子靠在湘沫身上,发出微弱的声音。 湘沫收回一直看向那边的视线,看向小竹子,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两寸长的竹哨子,缓缓开口: “我以前是个流浪街头与狗抢食的孤儿,是被你们隐城的鬼狸带了回去,但是我太普通了,隐城我没资格待,本想又要回去乞讨,没想到腾王爷并没有赶我走,虽然在军队中很危险,但起码有饭吃,而且我也认识了许许多多对我好的人,在这里,我才能得到关心,得到爱,我喜欢吹小曲逗大家开心,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你看。” “嗯。”湘沫将小竹哨子拿在手中,那上面还有小孔洞,精细巧妙,“小竹子手很巧呢。” “嗯,”小竹子难受地皱了皱眉,“女神姐姐,我想把这个竹哨子送给你。” “为什么?”湘沫担忧。 “我没有力气吹响它了。那些黄触是喜欢小曲子的。”小竹子脑袋歪在湘沫臂弯,又要昏睡过去。 “你。”湘沫心颤,短短一会功夫,李叔死在她面前,那个张大哥不幸变为一具干尸,目前小竹子也快不行了,湘沫从未遭过这么沉重打击,一时间不知如何。 “在边防我吹小曲的时候,看到过远处爬过来的小虫子,其实仔细看,那不是小虫子,其实是黄触幼体,我曾经偷偷高兴,因为黄触可是能与沙漠共存的怪物啊,我本想将这当做自己的秘密,可是现在见到生长出的真正黄触,我害怕了,也许那种事情只有你们隐城的人才能做到吧。” 小竹子伸手想要再摸一下湘沫手中的竹哨子,可是只伸到一半,便垂了下去。 “小竹子?”湘沫小心地呼唤,将脸贴近小竹子的脸,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心下松了口气,将身上的血玫斗篷解下,裹在了小竹子的身上,而自己则赶快向着黄触之变赶过去。 “海市蜃楼?”湘沫心道,她面前是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的中心是一小洼无色油状湖泊。而刚才看到的冲天触手则不知去了何处,幻觉么? “啊啊啊,水!”只见深坑对面出现几个人影,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呼喊,连滚带爬地向着中心湖泊奔去,后面两个人想要制止他,奈何前面那人跑到半路滚倒了,连带着沙子,快速翻滚到湖边,这丧失理智的人正是孙月宝。 湘沫顺着坑壁,一步步向下走去,正听到孙日宝惊恐的声音: “月宝!不能喝!” 湘沫一抬头,只见孙日宝也滚倒,顺着斜坡滚向孙月宝身边。 然儿,还是晚了,只见孙月宝爬到湖边,用手聚起一捧水直往嘴中灌去。 湘沫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孙月宝刚用手捧起水时,她就看到孙月宝的手变成黑乎乎的一团了,更恐怖的是他竟然毫无察觉,依旧欣喜地将水灌入了口中。 “啊!”孙日宝看到弟弟变成那副样子,焦急大叫,冲上去,奋力拽开孙月宝捧在嘴边的双手,“这,这是什么?月宝,月宝,你到底怎么了?” “别碰他!”后赶来的腾得安一掌将兄弟俩分开。 孙日宝被腾得安拽了回去,而孙月宝现已倒在湖边,双手焦黑,下半张脸连带着脖子全是黑的,嘴中还冒着白气,如烤糊了般。 湘沫赶来闻到一股刺激气味,缓缓靠近孙月宝的尸体,手指在冒出的气上晃过还能感觉到热度,又向湖边走去。 “姑娘!”腾得安在身后唤道。 “没事。”湘沫转过身,“这不是湖水。腐蚀性太大了。” “难道是黄触留下的?”腾得安疑惑,所有人只是听说过这种怪物,并没有见过,更别说了解。 “月宝……”孙日宝呆愣地盯着孙月宝的尸体,“可是这明明是湖啊,这不是水又是什么?” “你见过什么湖水是无色油状的?”湘沫皱眉,“四皇子,为什么你说是黄触留下的,难道刚才的触手不是海市蜃楼?” 腾得安摇头,道:“我们跑过来时,那群东西掩入到沙漠中,顺着沙流离开了,这里就只剩这么个大坑。” “一切不会是那个魔物搞得鬼吧?”湘沫疑惑。 “不,那个花道还是在咱们刚才过来的地方才能看到,延伸的方向并不是这里。”腾得安解释道。 “不好,不会是小竹子……”湘沫刚想回去,只听孙日宝道: “小竹子哪里会这些?” “他告诉我黄触喜欢小曲,他吹小曲的时候,吸引到过幼年黄触!”湘沫解释,她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幼年黄触?”腾得安不解。 “来不及解释了,你们快跟我回去!”湘沫急道。 “不,月宝他为什么会死?我要给他报仇!”孙日宝瞪着湖泊,愤怒道。 “你知道浓硫酸么?是一种腐蚀性的东西,这湖里的东西可能和那差不多,如果真如四皇子所说是黄触留下的,那么回去找到小竹子,说不定就能清楚。”湘沫焦急不已。 “你是怀疑小竹子?他绝不会害我们,你别以为你是隐城来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浓硫酸,你放屁吧,你就是想丢下我弟弟一人在这里!”孙日宝瞪着湘沫,发狂道。 “我有说过小竹子要害我们?你没脑子?他很早就和黄触可以通过曲调交流,说不定就是为了以此引开我们,而我们刚才在的地方一定有危险!”说罢湘沫也不管孙月宝理解了没,直接转头就走。 “你若不信她,就向反方向走,离开这里,本皇子不会为难你。”腾得安冷冷说完,向着湘沫颤抖的身影追去。 第七十八章 在劫难逃 “你知道那种舒服的感觉么?”腾得安的声音在这寒冷之中听起来竟温暖许多,慑住了绝境之中人的神经,是欲望带来的化学作用。 湘沫突然明白腾得安想要什么,猛地起身将他推开。 “嘶--”扯到了伤口,腾得安喘着粗气。 湘沫坐起身盯着翻身在一边,正注视着她的腾得安,腾得安的那双眼睛很好看,说是带点桃花之气眼角却是丹凤之翘,湘沫整个身影都被映在其中。 “不行。”湘沫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抱着自己摇了摇头。 腾得安拖着身体坐起,道: “你看不起我吧,我自己的士兵一个个都死在了我面前,我却没有办法带他们离开。” “没有。”湘沫冷冷道。 沉默了一会,只听腾得安的声音恢复正常,道: “以我们两个目前状态,走不出沙漠,如果遇到魔物,也没有反抗余地。”腾得安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不想死得快乐些么?” 湘沫瑟缩了一下,声线冰冷:“那样不快乐。” “是因为这个人是我么,因为你不喜欢我,当然,我很没用,不值得你喜欢。” 湘沫摇了摇头,她理解腾得安的心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谁不想快乐呢?可是要以那种方式么?湘沫从未有过那种经验,也不知如何回答腾得安的话,这孩子明明很努力了。 “你是因为嗓子疼才不说话吧。”腾得安与湘沫隔着一步距离,继续道,“你就听我一个人说罢,因为太安静了,我有些难过。” 湘沫抿着嘴,她不是因为嗓子疼,她只是害怕说出错误的话。 腾得安一直盯着湘沫,好像别开眼,这辈子就再也看不到了般,他缓缓开口: “我已经在这沙漠一个人很久了,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可以和我说话的人。在我来这里之前,从未觉得孤单有多么可怕。” 腾得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湘沫看了腾得安一眼,轻嗯了一声。 腾得安道:“我从没遇到过一个女人能像你有很强的意志,来这里犯险,你救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不管腾王爷是怎么收的你,我只想你以后不要再做这危险的事情,如果腾王爷不愿意你离开隐城,我就和他打一架,就算我打不过我也要打,你应该做的,不是在这绝地打打杀杀。” “腾王爷……”湘沫小声说道,她现在有些怀疑,腾夜妙只是想利用她独特的体质么?只是把她当做一件兵器么?可是即便如此,湘沫只是怀疑,不想承认,因为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拒接那个人,甚至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她还想看看那个人笑的时候的样子。 腾得安盯着湘沫,道:“留在我身边。” 湘沫抬眼,正对上腾得安的眼睛,道:“你清醒了?” “嗯,”腾得安站起身,走到湘沫身边,向她伸出手臂,“我们逃,我们要活着,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湘沫看着腾得安伸过来的手臂,并没有搭上去,而是问道:“你说的花组成的线还可以看到么?在哪里?” 腾得安收回手,与湘沫并肩坐在一起,道:“一直在我左手边,从这里开始,一直向前,看不到尽头,上面有那魔物的气息。” 湘沫随着腾得安左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一阵狂风从那里刮过,黄沙一片扫过,在本就看得不太清楚的夜里,视线变得更为模糊,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但是之后的场面令湘沫瞳孔骤缩!腾得安面目冷峻,警惕地盯着那边。 隆起一座高丘,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长串,一大群女子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带着嘲笑,不屑,高傲,冷漠。 出现了,开始是两位身着白长裙、披头散发的女子,虽是大漠之中赤脚行走,也依旧是像走在花丛般自在,两人身后相继出现两位白衣女子,后面依旧还是,是两列长队,这些女子都描眉画眼,眼唇轻笑,斜着眼看湘沫这边。 湘沫一身鸡皮疙瘩落地,这列队伍依旧不断从高丘后出现,不知是有多长,再仔细看,这些女子脚下还有一些黑团移动,天色太黑,湘沫一时辨别不出是什么。 “是魔物。”腾得安冷冷道。 只见高丘之后出现一只骆驼,那骆驼背上驮着个浓妆艳抹的人,浓厚的胭脂香竟隔着不短的距离冲鼻而来。 那人双手扶着骆驼,看样子应该没有笑,而是冷冷地看着队伍前方,好像一副不关心身边两列女子在笑什么的样子。 那人太过于扎眼,湘沫一直盯着,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魔物。 就在那魔物即将消失时,突然转过头瞪了湘沫一眼,然后又转过身去,随着女子笑声而消失。 那双眼在这黑夜湘沫应是看不清的,但是却生硬地刻在了脑海,狭长犀利,刷的长睫散着异性魅惑,没错,湘沫断言,那是个男子。 “有没有觉得这个晚上比之前几次都要漫长?”腾得安一句话提醒了湘沫。 湘沫全身发冷:“这就好比我们一直在刚才那魔物的棋盘中,他想怎样就怎样,现在他玩腻了,想要挖出我们这边的主将,结束这场游戏。” “不,照你所说,他刚才就能出手,也许是因为某种原因,他在这里不是我们的对手,只是想要以此诱我们深入到他的地盘,就在刚才,我们丧失了一次好机会。”腾得安冷静道。 湘沫摇头:“你以为那些一直在笑的女人都是摆设么?他就算不是我们对手,也能想尽办法挣脱,应该庆幸没有交手,不然我们更没有力气离开这里。” “那就和我一起逃吧。” “我们逃不出去的,因为之前你看到的花线是他的试探,那时走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因为终于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了,之前为什么他见了你要跑?还偏偏把你诱进这里?可是现在呢,他都敢亲自出来了,还大摇大摆从你面前经过,用一队队貌美女子‘盛邀’我们呢,说明我们已经深入腹地,在劫难逃。” 第七十九章 石阵深处 “可是,以现在这样,我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和那种怪物对抗?一定会失败的,还是逃吧,肯定会有逃出去的办法。”腾得安面色不再冷峻,而是露出担忧之色。 湘沫明白腾得安的性子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但总是缺点信心,而且可以说有些胆小,但不是软弱,他给出的建议是中肯的。可是以湘沫的性子,是不想在好不容易发现猎物时就松手,而且逃,并不一定就能活着离开。 “如果你想逃避失败,大可以什么都不做,到最后也是什么都不是,连成为一个失败者都不配。”湘沫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是有些冲动,但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她要灭了那个魔物,为惨死的同伴报仇。 “我不想依靠一个女子。”腾得安眼神黯淡,他的身体自己清楚,高等晶魅同化后有一个封闭期,是动用不出的,虽然自己武功可以,但面对藏身于沙漠之中的魔物,未知太多,他没有把握,他知道面前女子是有能力的,可是对于一个令自己心动的女子,怎么忍心让她去为自己厮杀呢,若失败了,他腾得安作为一个男人,实在瞧不起自己。 湘沫当然没有考虑那么多,在她眼中,腾得安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少年。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不是啊,让姐姐保护你没什么丢脸的。我们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找到之前进来的同伴,就算不成功,有姐姐陪你,你不用害怕。” 想到还有许多像刚才那种小队来寻找自己,腾得安面色落寞,将士们曾在沙场上为了他的安危死伤的有很多,他本觉得那是他们应该的,可是他现在明白了,那些人不顾一切地为他挡下无数利刃,为的都是让他有一天可以强大起来,强大到他们再也不会受到外族的欺负。 “姐姐么……”腾得安轻声道,语气有些难过,但很快他又坚定道:“跟我走,他敢邀请,我们就敢闯!” 铁色巨石林立。 “到了,就在里面。”腾得安扶着湘沫站在巨石阵下,面前只有一个开口可以进去。 “嗯。”湘沫应答。 两人进入通道,四壁高石,通道只允许一人通行,腾得安走在前面,湘沫紧随其后。 又高又紧,及其压抑,往上望,只有烈日光照投下,往脚下看,地是沙地,但没有外界的沙子自由,而是静静地躺在地上,风根本吹不进来。 越往里通道越宽,逐渐有植被花草清香飘来,湘沫的嗓子冒烟的感觉竟然消散了,一股温润袭来,立刻停下脚步,缓缓道: “别动。” 炎热缺水对腾得安影响不大,所以他的感觉就不是很明显,他应声站住,回头问道:“这香气有什么问题么?” “我不渴了。”湘沫小心道,“这魔物莫非是靠这个才在沙漠中得以生存?” “往里走,我听到很多极轻的脚步声。”腾得安转过身,继续向里面走。 湘沫对于能耳听八方的人无话可说,看腾得安有些急匆的脚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赶紧跟在后面。 两侧石壁渐渐敞开,两壁之上专门凿出框口,里面摆有盆栽,开着不知名的色彩斑斓的小花,有一群身穿银甲的人正在搭理着,浇浇水,捋捋叶子,嗅嗅香气,正是军队中的人! “你在做什么?”腾得安拽住一人胳膊,惊疑道。 那人正一手举着水壶往一个框口里的花浇水,看到腾得安后,没什么表情的脸露出微笑,亲切地举起手中水壶给腾得安,意思像是在说你要浇花么? 腾得安皱眉,推开那人,又去问别的人,那人被推开后,脸上微笑消失,若无其事地继续浇花。 然而其他人依旧如此,并不回答,忙于自己手头的事。 “你们,这是怎么了?”腾得安疑惑,这明明都是队伍中的人,为什么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们进了沙漠寻你,没有找到你,自己却中了魔物诡计,被操控了。”湘沫将手在一人面前晃了晃,那人依旧专心照顾着面前的盆栽,就算眼睛被挡住,也依旧可以丝毫不差地将他要拔的苗拔出来,一点都不受干扰。 “我们走。”腾得安唤道,往里走去。 里面是石壁围出的厅堂,厅堂正中心摆着一圈圈盆栽,品色与外面的没什么差别。 “外面只有你能看到的花线都是这种类型的花么?”湘沫问腾得安。 “没错,没有什么不同。”腾得安回答,“只不过这里有采蜜的蜜蜂。” 湘沫也注意到了,围绕这些花飞舞的有许多蜜蜂,周围也有一些士兵在打理清扫。 “看那。”湘沫指着一个蹲在土色花盆边的一个年轻士兵,那人满脸痛苦,正伸着鼻子靠近那盆中盛开的丛丛小花,深深吸了一口,面色才有所缓和。 湘沫自语道:“毒品。” “什么意思?”腾得安盯着那个士兵。 “小皇子,你尝尝不久知道了么?”突然凭空传来一声男子的沉稳之声。 随之所有忙碌的士兵都定在了原地,只剩蜜蜂悠哉地在花丛间穿梭。 “你有这本事,在鬼山道怎么不给本皇子尝尝?何必夹着尾巴逃回老巢?”腾得安冷冷道。 那声音又传来,道:“是可惜我养的这些花在这里生根了呢,我只能请皇子大驾来这里享受喽。” 在花间游荡的蜜蜂突然聚成一群,向腾得安飞来。 腾得安快速将龙牙刀拔出,在身前慢划一圈,刀身逆鳞中烈焰乍现,呼出一道火墙。蜜蜂群紧急刹车。 只听那声音又道:“小皇子你别慌,它们是给你盛酒的。” 腾得安面色冷冷,丝毫没有要让步。 “不过小皇子,”那声音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烟道肠最喜欢女人呢?灭魔之战受创不能随意离开魔地到外面寻女子作乐,可真是憋死我了,真懂事啊,这个小姑娘挺对我胃口,就收下了。” 那群蜜蜂突然调转攻势向着湘沫飞来。 “滚!”只听腾得安喝道,刀墙扑向蜜蜂群。 哗啦一声,刀墙破裂,只剩那声音传来的一声轻笑。 第八十章 半张脸的绝色女子 刀墙一扑而下,将蜜蜂群毁的一只不剩,但蜜蜂身上的花粉却轻飘飘向着腾得安吹来。 “捂住口鼻!”湘沫提醒,那人刚才就是声东击西,激怒腾得安攻出防御,好让花粉轻易影响。 但是一切都晚了。 只见腾得安黑亮有神的瞳孔本来的清亮一瞬间消失,突然又生出异样的光彩,瞳孔之中的影像只有庭院中的花植,像其他人一样呆立着不动。 “腾得安!”湘沫跑到腾得安面前,奋力晃着双手,然后蹦蹦跳跳,担心道,“你醒醒啊!德安!醒醒,那粉不可能这么快就控制你的!” “别叫了,好吵。”那声音又不知从何处传来。 湘沫转着圈寻找,笑道:“就剩我一个了,你还好意思躲着不敢出来?算男人?只会背后搞这些把戏。” “嗯......”那人沉思了一下,道:“虽然我一向不为难女子的,尤其是你这种敢和我叫板的女人,我实在喜欢,不过你身上的那件斗篷太过扎眼,你脱了,我就出来。” 不能脱,湘沫想那人又要耍把戏,笑道:“我要是不答应呢?你就永远都不出来么?” 那人悠悠道:“如果小姑娘想在这石阵兜圈子,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不过我告诉你,一天之后,侵入小皇子体内的花粉会彻底控制他,也就是说他会真正地死掉,像这些走尸一样,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你可想好了。” “那我听你的,你会放了他,并让我们离开这里?” “那要看你能不能满足我了,我可是十多年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呵呵。” 湘沫后背一阵恶寒,她看看四周,原来这些士兵都已经死了,再看腾得安,心中隐隐作痛,难道要答应烟道肠的要求?不,湘沫抓紧斗篷,向来路跑去。 是谁说要进这里来的?自己为什么又逃跑呢?湘沫站住脚,向背后望去,腾得安孤零零一人站在那里。 “我怎么能丢下他呢,这样的自己就应该被碎尸万段。”湘沫自语,但还是原路返回,她心中一直有两个小鬼在打架,真自私啊,真可笑。 “姑娘,你是不是走错了?”一个身穿白裙,披头,赤脚的女子从前面的山壁拐角走出,笑问道。 湘沫抬眼,心中一寒,紧张道:“你是?” “姑娘忘了吗?我们之前在沙漠远远相望过呢。”那女子掩嘴一阵轻笑,这笑声与那夜别无区别,让人心寒的是这一人的笑,湘沫却好似听到了如同那晚一群女子的笑声般。 湘沫往后倒退,才发现四壁不像来时的地方,如果是原来的路,应该越来越窄才对,可是夹道并没有变窄的走势。 “哈哈,你往那边走就能回去。”女子一手掩嘴,一手指向另一处道口。 湘沫看四周,前面女子站着,身后是来路,只有那女子指的那条路,湘沫有些迟疑地走进了那个山道。 还没走几步,前面又是站着一个白衣散发赤脚的女子,这女子依旧面带微笑,侧颜美若嫦娥,她别过头看向湘沫,笑道:“姑娘,你被她骗了,这里不是出口,是我的住处。” “你们在搞什么?逗我玩呢?”湘沫虽然害怕,但却是冷冷说道。 那貌美女子转过身来,正对湘沫,湘沫才发现这女子另一侧脸简直是丑陋无比,皮肤似火山裂缝,令人不忍直视,并且那张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痛苦的。 “这,你......”湘沫惊恐道。 那女子完好的那张脸笑道:“其实我不想笑的。” “为什么?”湘沫看着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被毁,心中无比可惜。 那女子突然快步走到湘沫跟前,那张脸实在太过恐怖,湘沫连忙别过头,手却被抓起,被塞了个纸条,那女子又匆匆向后退了几步。 湘沫低头,展开纸条: “我一直在装,其余的女子都是死人。” “!”湘沫抬眼瞪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完好的脸面带微笑,而另一张扭曲丑陋。 只见她迅速伸起一指放在嘴边,示意湘沫不要言语,并招手,让湘沫跟着她走。 湘沫心中抓到了一线希望随着那女子走到一处石屋厅堂。 厅堂中心有一个打开的黑色棺材,棺盖倒在一边,棺材周围全是同刚才一样的花。 女子带湘沫穿过花丛,走到棺材旁,指着里面,示意让湘沫进去。 湘沫摇头,往后倒退,张嘴想要说话。 但那女子虽然一直在笑,却急切地摆弄手势,希望湘沫不要说话。 湘沫双手捂住嘴,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女子。 女子快步上前,在湘沫手中写道:“信我。” 湘沫看看棺材,又看看女子,那半张毁掉的脸看起来才更为真实,上面全是急切之情。 湘沫鼓起勇气,躺在了棺材里。 女子俯身去抬棺材盖,但是她力气不大,半天只挪动一点距离。 烟道肠的声音悠悠响起:“春,你气息怎么不稳?” 被叫做春的女子,抬起头,笑道:“睡觉。” 烟道肠道:“嗯,你躺好。” 春轻轻地走到棺材旁边,俯视湘沫,摇摇头,伸手捂住嘴巴,春将双手撑在湘沫脸颊,伏下身子,紧贴在湘沫身上。 花粉浮动,绕着棺盖盖在了棺材之上。 黑暗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身上是女子的重量,只听耳旁响起轻轻的声音: “姑娘可知道魔族公主玉墨儿?” “不知道。”黑暗中看不清女子,只听声音就如入了仙境般,湘沫有些恍惚,道:“在这里说话,烟道肠听不到么?” “嗯,不会,他不会在意死人。”春叹了口气,“我是墨玉儿的妃子季春。” “什么?公主怎么会有妃子?还有,你是说你不是活人?”湘沫小声道。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姑娘不要害怕,你听我讲,我已经等了十年,终于等到活人了。”季春的语气听来有些激动。 湘沫轻轻嗯了一声,只听季春小声道: “魔族圣皇族从不留女婴,这是大忌,我说不清。绵衣皇娘当时诞下一女,就是玉墨儿,为了保护自己骨肉,向圣皇之主谎称是个男婴,玉墨儿从小便是男子打扮,直到通过祭司审判,成婚,绵衣皇娘实在没办法,依附在魔郡旁的自家族人找到了我,我从小被收留,就是为了有一天嫁给玉墨儿,可是事情终究是瞒不过涌·祭司的天星灭道,事情败露,我就到了这里,魔族的事就再也不知道了。” 第八十一章 棺中细语 “你来这里是受罚的?可是......” “姑娘是想问烟道肠为什么不以刑官的手段对付我吧?”季春的语气悲凉。 湘沫闭住嘴,总感觉会听到什么。 “烟道肠曾是一名为‘厌’的刑官手下,当时‘厌’与公主关系甚好,可是当所有人都得知公主是女子后,他为了自己,也同那些人一样主张杀死公主,最后我不清楚事态如何,因为混乱之时,烟道肠闯到了我住的地方。他对我说他是奉命抓我的,如果我想活命,就最好跟他去他的宫殿。”季春停顿了一下,问道,“姑娘,以一个女子的眼光,你觉得我完好的半张脸姿色如何?” “美。”湘沫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说实话,我被惊艳到了。” 想到那张嫦娥般高洁的脸,再感受到女子压在自己身体上软弱的身子,湘沫不由脸红了,没错,女人见了都会脸红的一张脸。不过黑暗中季春并不知道湘沫表情。 “这烟道肠是个好色之徒,他危害四方美女,外界有他的流传‘花粉夜香烟道肠,折花催枝温柔乡。’不知毁了多少女子清白。但当时为魔族圣族挑选的妃子不泛我这种姿色的,他早就眼红,别人他不敢碰,见之公主逃亡失踪,无人庇护我,他就来扰我。”女子声音委屈。 湘沫听得有些疑惑:“你说的是十年前的事情,现在你的容貌还是如同少女。” “姑娘知道的灭魔之战是我成为玉墨儿妃子十年之后的事情,当时玉墨儿失踪没有多少年,我早已经被......”季春声音尽量温柔道,“我只是一具保留执念的尸体。” 湘沫浑身一个机灵。 “可是你不要害怕,我会帮你的,只求你杀了那个烟道肠,杀了那个负心汉!我想借你之手给自己报仇,这世上我没有任何亲人,光凭美色被选中为妃,可谁知却是见不得光的事情,玉墨儿的性别在之前只有我同绵衣皇娘清楚,他们家族收留养育我,用最好的条件把我培养成人,为的就是让我嫁给公主,让我享受荣华富贵,我实在感激,无以为报。事情发生后,我本想去求‘厌’暗中帮个忙,因为魔族只有他与公主称兄道弟,关系最好,哪知他竟是卑鄙小人!” 湘沫一阵后怕:“你说烟道肠是‘厌’的部下,那么他不会也在这里吧?” “不在,自从灭魔之战烟道肠带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厌’,但他一定还活着,而且去了锦国。” “锦国?”湘沫又是一个机灵。 “嗯,姑娘是锦国人么,与外面那群士兵是一伙的吧?” 这季春十多年没有与外界接触,什么也不知道。 “对,我是从锦国来的,来找失踪在鬼山道的四皇子。”湘沫回答。 “昨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就是四皇子?” “没错。” “他人呢?” “被烟道肠控制了。” “什么时候?” “在我遇见你没多久。”湘沫感觉到季春的不安,疑惑道,“怎么了?如果要完全丧失理智,时间还不到吧?” “不,四皇子是不是不久前同化了一个高等晶魅?” “你怎么知道?”湘沫想昨晚就算季春看到腾得安,也不会看出来吧,除非她也有晶魅在身。 “高等晶魅不都应该是孕育有一颗防护珠子么?以正常人的体质是绝不可能同化的。” 经季春提醒,湘沫这才想到,当时并没有看到凝砂晶魅的防护珠,不安道: “又有什么关系么?” “我就是因为看到那珠子在烟道肠手里,才猜测是四皇子不久才同化的高等晶魅,他现在全身还处于晶魅使用封闭期,还未完全适应,被烟道肠花粉侵蚀后,随着时间,肉体会逐渐濒临死亡,晶魅宿主受到攻击,那东西一定会提前突破封闭期与花粉抗衡,但强迫而出的晶魅之焰并不蕴含什么能力,犹如小火苗遇到深海大浪,两者冲击之下会加速宿主的死亡,甚至闹不好,会瞬间自爆,灰飞烟灭,这没有时间可言,随时都可能发生!” 一瞬间,腾得安青涩面容浮现在湘沫脑海,还有他定定望着自己的眼神,扰乱了湘沫想要逃跑的心,无奈闭上眼,说道: “该怎么做?” “黄触。” 那种像章鱼一样,生有巨大触手的沙漠怪物?而且会留下像浓硫酸一般的液体,孙月宝就是死在了那里。 “烟道肠对付不了那种东西?” “没错,姑娘你仔细听我说。”季春将嘴唇贴近湘沫一只耳朵,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湘沫的脸,冰凉,一丝温度都没有。 极低且十分清楚的声音在湘沫脑子里深深刻印,这些是她干掉烟道肠的关键,是即将干死的鱼跃入大海的最后一块跳板。 “黄触喷出的液体能消除烟道肠花粉的骨食,使其丧失原有的功力,除了他惯用的花粉,那四皇子就有救了,以四皇子的武功,烟道肠不是对手,不然他之前没有花粉时,为什么不与四皇子交战,而要逃走?” “你是让我去收集那种带有极强腐蚀性的液体么?”湘沫为难。 “只能这么做,除非姑娘会制造出好听的曲子,最好使用竹子做的乐器演奏,黄触才会听话,不然只能去收集它们留下的液体。” 湘沫在斗篷中摸到了小竹子留给她的竹哨子,回道:“可以用曲调试一试。” “真的?那更好,至少这样你可以保证黄触不会伤害你。” “前提是,我要先从这里出去。” “你跟着我走就行。”季春回答。 “什么意思?” “可以解释为你是棋局之外的人,我不知道烟道肠为什么害怕你,任由你在石距中乱跑,这石距之中道道路径都很相似,你是永远转不出去的。不过先不说这些是什么,总之他不敢现身在你面前,只要他不现身,就不会知道你在哪里,而对于我们这些女子‘尸体’只是他的‘收藏品’,并不是什么武器,也没有多大威胁,虽然都听他指使,但我是存有神志的,为了不被他灭除,我就装了十年,只为有一天能等到一人解我心头之恨!” 第八十二章 沙肤怪物呆萌萌 湘沫不知道季春是怎么掩人耳目在之中忍耐十年之久的,她没有时间多问了,忍住好奇心,小心地跟在季春后面走在石壁之间。 七拐八绕,湘沫发现一路上竟然没再看到女子,也没有士兵,总感觉在兜圈子,这应该就是季春故意绕的,为了不被发现,两人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现夕阳,当然,身处高石之中的湘沫是看不到美轮美奂的沙漠夕阳的,他只觉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道路终于越来越窄,但是当感到出口快到时,空中却传来了烟道肠深沉的男子嗓音,在窄道石壁之中回荡,冲击力很强: “仙子们,帮夫君办件事。” 前面的季春突然站住脚,僵硬地转过身,看着湘沫。 湘沫看到季春一直面带微笑的脸,后背冒出冷汗,不会她并不能完全不受控制吧? 可是季春并没有什么异常,而是一手直直指着前方窄道,面色温柔,眼含笑意。 湘沫知道那张脸不可信,只有季春的动作才是最真实的。 烟道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将遇到的那位姑娘身上的红斗篷取下。” 湘沫心中咯噔了一下。 季春收回手,走过湘沫,向着里面走去。 湘沫拔腿就赶快向外面跑去。 来到外面,虽然还是沙漠,可是却不是先前进来的地方。 湘沫身处高出,脚下黄沙向下缓缓流动,之下覆盖的是灰黑色的山石,一座不高不低的山。 季春有意带她从这边出来,一定有线索,湘沫向着山边走去,发现后面大片生长着一种锈色植株,走近看,上面结着橙黄色的沙棘。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蠕动,湘沫吓了一跳,低头看去,脚下沙子散去,露出一块棕色皮肤,湘沫立刻躲开,原先站定的地方竟睁开一双圆眼睛! 那眼睛圆乎乎,雾蒙蒙,好奇地瞥了眼湘沫,但是突然望见了树上的沙棘,眼里立刻放出光来,闭上眼,很费劲地扯动土地中露出的棕色皮肤,想要挣脱出来,但是却是一点都出不来,只能睁着眼望着沙棘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你想要那个?”湘沫指着沙棘问道,心想这怪物还有些可爱。 “呜——”那怪物叫了一声,像是叹气。 湘沫小心地走过去透过枝杈摘下一颗,蹲下身递到怪物的面前。 那怪物眼冒小星星,但是它没有办法去接,隐入土中流动一截之后,又从沙土中睁开眼睛瞅湘沫,湘沫就跟着这怪物下了石山。 面前又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可是这里却有些不同,因为本是黄沙的地方全变成了如那怪物一样的棕色皮肤,怪物顺着流沙移动过去,这些静止的皮肤被惊动了,稀稀疏疏都睁开了眼睛。 它们一看到湘沫,整体警惕地向后一缩,带湘沫来的怪物呜呜几声,它们才缓缓看向湘沫手中的沙棘。 “你们好......”湘沫一时不知怎么和这些东西交流,她还得想办法去救腾得安,可是现在也不能说走就走,谁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突然,那带湘沫走到这里的怪物从与沙漠融为一体的棕色皮肤中涌起七八条触手! 黄触?湘沫心中惊讶,它如果想要沙棘,刚才应该伸出触手拿的呀,看来这些东西只有在沙漠中才能自由行动。 湘沫遇到的这只黄触看样子还算小只,它伸出的触手虽然有一人之高,但与那天湘沫看到的冲天巨触比起来真的太小。这小黄触伸出一只触手探向湘沫手中沙棘。 “呜呜呜呜.....” 其余黄触惊恐地叫着,在它们眼中,湘沫才是个怪物,还有几只伸出触手把小黄触拦住了。这些黄触看起来都没有那天见到的大,应该都是些幼年体。 “呜呜呜!!”小黄触急了,圆眼睛里啪嗒啪嗒掉出眼泪,还不停甩着脑袋,流出的大滴眼泪被甩到了黄沙之上,瞬间形成一个小坑,那液体正是与之前湖中的液体一模一样! 看到小黄触的眼泪,湘沫心中一喜。 掏出竹哨子吹了一小段音符,挣扎的小黄触才安静下来,也不哭了,其余黄触也愣在了原地,瞪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湘沫。 果然,喜欢听曲子,湘沫缓缓吹着,慢慢走向小黄触,向它伸出手中的沙棘。 小黄触眼露喜色,伸出小触手接了过去,棕色皮肤露出一小黑洞将沙棘吞了进去,然后眯着眼看着湘沫,很是满足。 其余黄触也激动起来,地上长着眼睛的棕色皮肤连成一片涌了过来,那只小黄触则缠着湘沫又向那边的石山走,湘沫摆摆手说道: “不行不行,我有个朋友有危险,你们先帮我救他,之后你们想吃我给你们摘好不好?” “呜?”黄触群发出一片不解的声音。 湘沫掏出竹哨子,指指石山之上一直连入大漠之中的巨石阵,开始吹出一串急促之音。 虽然这些黄触理解不了湘沫所说的话,但是对理解音乐所表达的情感还是很有天赋的。 “呜呜...”小黄触伸出触手将湘沫红斗篷上的黄沙拍去,对着自己的同伴鼓了鼓身子,之后顺着沙漠的沙流向着湘沫所指的地方流去,其余黄触则是留在原地。 湘沫跟着小黄触来到了之前出来的窄道处。 “呜?”小黄触转头看了眼湘沫,似是在确认。 湘沫点了点头,但想到烟道肠命令那些女子要抓她,那么一定要谨慎,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小黄触,那家伙就已经迫不及待溜了进去,湘沫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上。 这山阵道路诡迷,即便是湘沫走过,也找不到腾得安在哪里,更何况前面的小黄触瞎跑乱窜,早就迷了方向,湘沫还不敢用竹哨子阻止,生怕引来那些女子。 可是有些东西你即便再躲,也会找上门来。 “哈哈哈哈哈......”一串森森然的笑声回荡。 “呜!”还在瞎窜的小黄触顿住身形,转动眼珠望向湘沫,眼里全是害怕的神色。 “嘘。”湘沫轻声道,她也没办法,要来的话,只能拼一把。 “我就知道你还没有出去。” 湘沫背后响起一种空灵的声音,小黄触赶紧闭上眼与土地融为一体。 湘沫全身似被冬夜之风吹过,僵硬地转过身来。 第八十六章 连情噬神断人肠 湘沫根据自己对花海感应,唤出‘闭’阵,又回到了石阵。 除了那些士兵呆立的尸体外,还有一部分花没有被黄触的泪水摧残,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湘沫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小黄触和烟道肠,其他的女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拿出竹哨子轻轻吹奏,想要换出黄触,毕竟在这种地方想要走出去还没那么容易。 也许是因为刚在亡灵河刺激到了对诱魂之术的感应,湘沫吹出的旋律借着亡界之气竟有一种招魂的趋势,虽然哨声穿透这层层石壁要想传达到沙漠里其余黄触的耳朵里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却不一定了。 石阵之外: 烟道肠因为不能使用花粉,他只能用自身的武功对抗,白色丝带飘动,翻身旋转躲避黄触群的攻势,一击下去崩断许多触手,遮天蔽日,黄触群发出呜呜之声,本就要转身退去,哪知石阵中旋律回荡,引得它们又挥起触手直接无视虐杀它们的烟道肠,直向着石壁砸去。 “什么东西?”烟道肠惊异道。 轰隆隆,轰隆隆的震颤声从前方传来,湘沫边吹边迈开步子向那边跑去。 烟道肠暗掐一诀,低沉道:“休想。” 腕处白色丝缎暴涨飞出,将一群乱舞的触手捆为一簇,仅仅往后一拽,勒得黄触群中趟出浓稠液体,突突的四散流开。 湘沫顿住脚步,抬头正见贴身在冲天触手旁的烟道肠,冷笑:“这液体你要逼它们流出来?” “小姑娘,是我小看你了,看来你应该比那个四皇子更应该留下,也许是厌主子没有发现你,那我就先替他收了你!” “好啊,来吧。”湘沫停下吹奏,那些狂乱的黄触终于平静,从烟道肠控制中滑了出来,隐入黄沙消散而去。 “还以为你要用那些东西呢。”烟道肠看着远去的黄触群摇了摇头。 “和它们没有关系,我想要的只有这些!”湘沫刚一说完,瞬间挥出许多银刃星点,因为很小,湘沫便极好操控,她要让这一大滩腐蚀体毁了烟道肠的老巢! “毁了吧,我更想要你。”烟道肠的声音低沉。他眼看着因为银刃冲击而四散的腐蚀液乱溅在石阵上,却并不做任何抵抗。 “要我?那你试试啊,别以为你把腾德安送入鬼山道我就会信你,如果不破了这个阵,我们是永远也离不开这个沙漠的!” 湘沫一语毕,一弯十字银刃汇聚,直削高耸的石阵,瞬间天地开阔,茫茫浓沙飞滚,花香毫无阻碍地飘散开来,但遇星点腐蚀液便尽数消散! “十年心血,到头来终是躲不过毁于一旦,腾甄的儿子竟也有这等人追随,魔族无再生之日啊。”烟道肠感叹道。 但他突然从怀中抛出一物,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刺猬,而他从空中落下,赤脚踩在了刺猬的背上,威压即刻弥漫! 湘沫定睛瞧去,绘卷之言,她要用这天道创出的bug灭了这个烟道肠,以后再想办法帮天道修复这bug。 烟道肠本来还算正常的男子面容突然胭脂水粉淡显,妖艳鬼迷,他从刺猬背上抬起双脚,踩在沙地之上,全然不顾还有腐蚀液,步步血莲向着湘沫走来。 诱魂用不出来,这人总有一抹屏障挡在他的双眼之上。 “我烟道肠不想再从头来了,但是唯有美女不可辜负,尤其是我看上的女子。” 电光火石之间,一抹魅影闪现,待湘沫惊觉,只知心脏之处冰凉异常。 原来是烟道肠徒手捅穿了湘沫心脏,一只手出现在湘沫背部,被血玫斗篷遮挡,那斗篷血色亮眼,散出阳炎之气透过那只穿透湘沫心脏的手直把烟道肠笼罩,层层黑怨之气从烟道肠周身飘出。 “腾夜妙,你再不出来,这小姑娘就是我的了,你爹的账不应由你来还吗?”烟道肠咬牙吐出这一句,他面部浓妆开始褪去,眼下流出两片黑渍。 湘沫面前烟道肠的面目逐渐消失,她的脑海出现了熟悉的声音:“你恨本王吗?” 湘沫察觉不到疼痛,只觉背部曾被腾夜妙留下阵法的地方传出温凉,好像整个身子都融入了那个人的怀中。 地牢。 压抑的黑暗之中睁起一双水亮的眼睛,那眼中映出女子在樱花飞舞中的笑靥。 四十九道缠身钢链收紧,灼辣之势充斥整间狭小肮脏的地方。轻响一声,男子咽下一口腥甜的血水。 连情噬神阵打开。 “本王说过,在你最疼的时候,本王会为你承受一切。” 湘沫脑海中的这句话飘过,视线突然变得清楚,只见烟道肠面露惊恐之色,声线难得颤抖道: “这阵法……” 他来不及说话,只见湘沫心脏之处顺着他的手臂盘旋出细碎银流,看似温柔如水,可眨眼间便把他手臂折断,并顺着断裂之口窜入他的体内。 逼得烟道肠往后退去,一抹熟悉的高大背影挡在湘沫面前。 湘沫捂着心脏处空洞的破口,喃喃道:“你,真的,只是利用我么?” 没有回答,那抹身影很是虚幻,不太真实。 “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没头脑地听你的话,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兵器,我却还以为你是真的罩着我,为什么啊?呵呵……”湘沫冷笑,可是空洞的心脏却感受不到疼痛。 腾夜妙没有回头,而是一步一步,走向烟道肠。 烟道肠怔在原地,任由脸庞爬满银花的男子掐住他的脖子,咔嚓,拧断。 那些因为石阵倒塌而暴露在外的女子走尸统统倒在地上,已经死了的士兵身体也皱缩干裂,碎了一地。 湘沫之前的口干舌燥也突然来袭,一个站立不稳,向后栽去,却被一人拥入了怀中。 那人银甲流衫,似仙似魔,脸侧显出银花,眼中是说不清的无奈。 “哥……”腾德安的声音,几人已经不在沙漠,而都在鬼山道中。 “因为你舍不得本王,本王同样也舍不得你,你说什么本王都同意。最后答应本王,要活着回来见我,就当是本王欠你一条命。” 腾夜妙抱着湘沫低语,他脸上银花渐渐退了下去。 湘沫盯着腾夜妙的双眼,一时间说不上话,只是身体虚弱的她想要睡觉。 第八十八章 为你崩坏重重设计 “安静。”姜离然冷冷说道。 “哦,离然国师别生气,我不就是吃惊嘛,我不说了,你可不要赶我走。”蒋英嬉笑。是一种光芒四射的美艳。 “那妖种百万年难遇,但腾甄同样是旷世奇才,他亲手摧毁了张世家族最得意的兵刃,之后抽丝剥茧,张氏家族终于销声匿迹,腾甄本应受万众所期望的那样,推翻无能皇帝,坐上皇位,但腾甄却没有做最后一步,而是辅佐腾琦,事态终于有所好转,之后前腾王爷大婚,有了腾王爷,但是没几年灭魔之战爆发,很快又是前腾王爷前王妃失踪。”姜离然讲到这里,看向湘沫。 湘沫手指在桌上敲击,她最爱这样思考,道:“没有前腾王爷的辅佐,我想对于后辈腾王爷来说,这皇上应该是不愿意听取任何建议的吧,可想而知,这国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并没有那么简单,这皇上虽无能,但并不顽固,可他后宫却留着一大患,当年下旨对张氏家族满门抄斩,但腾王爷暗中派人调查过皇上身边的人,其中就有嫁与腾琦的章葶,她不知用什么手段,如今坐上皇后之位,并说明自己本姓张,只是当时因为怕被牵连,改姓章,才隐人耳目,并把张氏家族之前手底下受牵连,罪行较轻的经商人员洗白,并放了回去。” 湘沫笑道:“这皇帝做得是有多无能?都明目张胆到把罪人放了,还敢说自己姓张,皇上都不怀疑的吗?” “皇上对张皇后情谊颇重。”姜离然道。 “呵呵。”湘沫笑了,这皇帝是有多愚蠢。 “并且并没有有利的证据说明皇后张氏就是那个张氏的漏网之鱼。”姜离然补充道,“并且在灭除魔族余孽时,腾王爷无意中捕捉到这里面有许多事情与魔族牵扯不断,本差一步,但可慢慢查找,可是你出现了。” 湘沫转眼看向姜离然的眼睛,姜离然立刻别过头。 “姜国师还是不敢与我对视。”湘沫道。 “因为诱魂,因为你太过专注了。”姜离然道。 蒋英突然从床边跳了下来,叫了声:“天啊!……” 还想说什么,却被姜离然一眼瞪了回去。 “难道诱魂……有可能快速结束这一切?所以腾王爷才留着我,让我去做那么多事情?”湘沫有些难过,果然只是被利用了吗,可是在大漠之中看到的腾王爷给她的感觉却不是那样无情的人,他的眼里明明全是不忍,可为何又要让湘沫经历那许多危险与痛苦? “是可以很快结束这一切,不过以你的能力,即便身怀禁术,也是做不到那个地步的。”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利用我,他让我经历那么多根本就不是利用我!”湘沫突然提高音量。 “我不希望他永远一个人承受一切,所以我全告诉你。”姜离然轻声道。 “你说……”湘沫全身发抖。 “在他确定你拥有诱魂之术后,本可以杀了你,将诱魂夺取,毕竟只要不是普通的人,诱魂是不会很稳固存在的。” “可是他没有杀我。”湘沫低下头,喃喃道。 “嗯,腾王爷悟性极高,诱魂之所以为禁术,自有说法,但是他不想杀你,而是培养你,想尽办法将你至于危险之中锻炼你,可是他又何时真的将你至于危险而不顾?你能度过的难关,他等着看你解决,期间还为你点播诱魂的奥妙之处,你度不过去的,他又为你做过保命的准备,甚至最后连身体拖着元神,不远千里,突破天地制约为你挡下一击。” “为什么?”湘沫想到从初见到经历的一切,虽然腾夜妙不是时常在身边,可却永远护着湘沫,一步步逼着她成长,变强大。 “他不是一个喜欢走弯路的人。”姜离然闭上眼,缓缓说道,“明白了吗?他只想要你,甚至将可稳定无误解决的事情因为你的出现而崩坏,他只是在赌,最后把自己赌得伤痕累累,关入地牢,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湘沫将双手捂在脸上,不知所措,肩膀不住颤抖。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我们不推翻这个时代,他将永远被封印在最深的地牢之中,只有你才能去那里救他,因为他是为你而伤,同化有毒婪晶魅的身体流淌鲜血之时,我们这些人是无法靠近的,除了看着他死掉。” “嗯。”湘沫声音很沉闷地应了一声。 “来吧,需要你做的,你需要做的,不是毫无准备地去救他。”姜离然说完走出屋外。 蒋英看了眼湘沫,咬了咬红唇,道:“姑娘,别怕,勇敢去做你要做的,我们都是帮你的,这个世界早该结束了。” 湘沫没有哭出来,只是眼圈泛红,眼角鳞片泛着微微的光芒,有些摇晃地站起身,点了点头,跟着蒋英到了后厅。 蒋涛浑厚的声音响起:“姜国师,东孪州早就有百姓联名书呈上,统统全是放回去的那些张氏手下近几年所克扣的东西,还有皇后摄政,让皇上颁布的赋税法的漏洞,这些东西可是腾王爷让我们多年积累下来的,当堂证供,利益可买断几国的交易!你大可以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情。” 湘沫跟着蒋英默默坐在一旁,听几人议论。 “烟南你哥哥还没有回去?”姜离然问向对面身穿粉蝶绣花白服的越甫伶。 越甫伶微眯着桃花水汽的眼睛盯着湘沫,被老师突然问道,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晃了晃头,回过神来,道: “没见那病秧子,他之前在品乘一盟修养过,可能是认识了什么和李江柏盟主有牵连的人吧,急着赶去,应该和这边没什么关系。我就说这些知道的,哎,我父皇不关着我就不错了,这次是因为这边有事,才放我过来瞧瞧的。我就喜欢跟着老师四处跑。嘻嘻。” “哈哈,老夫有时也想不明白,妙儿怎么总是揪着这个病秧子不放?况且这还是烟南皇室的人呢,都是自己人,妙儿啊就是和他爹一样想得太多了。当年几国联手攻破魔族之时,腾甄就老看不惯烟南那个小皇上哈哈,现在他儿子也这样,搞的和烟南有什么过节似的。” 第八十九章 厅室商谈独入深宫 “总督大人,除了这些也不必担忧什么了。”姜离然道。 “也是,等四皇子带兵而归,老夫就将这些递上去,皇上若不买账,就只能刀枪相见。”蒋涛好豪爽道。 姜离然提示道:“事情若想不败露,四皇子并不会带多少兵马回来,可是在西北边防战事较少的太子却很可能带回重兵将,总督大人可有把握?” 蒋涛捋了捋络腮胡子,说道:“真要打的话,以目前姜国师说的情况来看,我们是硬攻不进皇宫的,只可从里面开始撒苦水!”转眼看向湘沫。 姜离然也看向湘沫,道:“总督大人意思是将湘沫姑娘安排在安妃娘娘身边?” “嗯,不错,后宫怪事诸多,有许多与皇后定颇有渊源,并且露露公主不是就在我府中?正好一起送回去。一方面调查皇后举动,她为何要害露露公主,以及,……”蒋涛突然沉默,盯着湘沫若有所思。 “攻防之时,可趁乱解救腾王爷。”姜离然点头道。 “可是露露公主呢?”越甫伶问道。 “老夫让她在后面等着了,这种事情,虽然她还是个孩子,但还是不要听到的好。”蒋涛回答,而后转身对一直静立在身旁的白江说道,“你去将公主请过来吧,哦对了,还有那天你捡到的隐城玉佩,拿过来,还给这个姑娘。” 白江应道,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领着个翠衣小女孩进来,那女孩进来看着湘沫,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露露公主不要害怕。”姜离然出声安慰。 露露这才稍微放缓神色,紧张地问道:“那个,姐姐,我哥哥怎么样了?” 湘沫看这个小公主胆子颇小,便声音柔柔地说道:“四皇子他已经没事了,就是不知公主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在宫中?” 露露低声诉说当日发生的事情,在提到额娘一个人留在宫中,没有人照顾时,小小的脸上躺下泪水。 湘沫把手放在露露背上拍了拍,道:“那海螺你可拿着?” “在我这里。”越甫伶现在手里正拿着那个珊瑚红海螺,“露露摔下山崖被老师救了上来,可这个小海螺就没那么幸运,我好不容易才将之复原,但却是依旧听不到声音。” “嗯?”湘沫看着越甫伶,隐约有些印象,自己还是只发光鱼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个人,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湘沫也不再多想,笑道:“姜国师的学生,我还以为是喜欢看书的温润公子呢,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哈哈。” “哈哈,”越甫伶微笑,桃花眼柔情百媚,“我可学不来老师,哪能什么都知道,不过像这搞些手工,画点东西到还是有些涉猎的。嗯对,”越甫伶看向露露,“这个你先拿着吧。” 露露道过谢,小心地将海螺拿在手里。 “露露啊。”蒋涛的声音最大,他本觉得自己应是很和蔼可亲的呼唤,可露露娇小的身板还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蒋涛有些无奈道:“公主你这胆子太小了啊,这个样子可怎么惩治那些害你的人呢?” 露露抬起眼委屈地看向蒋涛。 蒋涛只好继续道:“哎,别担心了,姜国师当时救你时,在欢神之谷留有一星转阵,不过那阵只能用一次,并且只能一人通过,我们决定让湘沫姑娘潜到皇宫之中,在安妃娘娘那里藏身,需要你给她做个证明,好让安妃娘娘完全信任她。” “姐姐,你是要帮我吗,一定要小心那个皇后娘娘!我有口难言,姐姐你一定要帮我们,额娘现在一人身处深宫,什么也不知道,肯定很是焦急,她身子还那么差……”露露说着便泣不成声。 湘沫点点头,道:“公主可有什么物件?” 露露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一块小玉,并将手中的海螺递给湘沫,抽泣道:“这个玉是额娘给我的,我从小就带在身上,还有这个海螺,额娘知道我是为了这个才跑掉的,你拿这两样东西给她看,她一定会相信你。” 湘沫将两样东西收好,看向姜离然道:“姜国师,给我说说该如何做吧。” “先等一下,姑娘这是你的东西。”江白上前,将隐城玉佩还到湘沫手中。 湘沫疑虑:“这个怎么掉了?” “汪海组织追杀姑娘时,姑娘遗落的。”江白说道。 “对!”蒋涛突然一声,震得众人纷纷向他看去,他道:“姑娘,你可清楚?是敌是友?” 湘沫摇头,她也看不明白奇指十枭到底是什么人。 一阵商谈…… 众人散后,湘沫跟着姜离然来到一暗室,期间蒋英一直表明也想看看品乘那些阵法的奥妙,姜离然推辞掉了,但湘沫看出来,蒋英只是对姜离然有兴趣,只是默默笑笑不说话。 湘沫双手端着一暗黄油灯,将暗室一墙壁照得暗黄黄的,姜离然旋出一七寸判官笔,在那墙上一笔画出一椭圆之阵,又一笔,在中心连出七拐八绕的蛇形符文,再中心又是巧妙形成一星图,借着昏黄之光,阵图映出一青山绿水美景图。 “这是欢神之谷中的样子,你进去之后,阵法将会失效,在其中的两山之间有一阶梯,可通往半山之处,那里有个隐蔽的小山道可通往后宫,你这身衣服正是安妃娘娘身边丫鬟的服饰,可躲过巡查的人,在那里进宫后左走继续往前,穿过宫殿,有一大花园,走花园最边上的石子路,走过石桥,出来后继续,寻芙蓉苑,即是安妃住处。” 湘沫将姜离然所说记在心中,她倒要看看这皇后娘娘是有多大本事,将整个国家笼罩在自己的手下。 来到欢神之谷后,湘沫没有急着去寻找安妃娘娘,而是环顾四周,四道瀑布飞流直下汇入河中,而湘沫所站之处则是河上的一座白砖长亭拱桥,泛着昏黄的阵法在面前消失。 空气清新,飞瀑激流,竹石点缀,好一番美景,不过在河边围着的有些石墩,其中有一块很是突兀,只是因为上面的青苔长势与其它石头上的有些差异。 第九十章 怪石醒目宫中见闻 若不注意,是看不出来那点不同的,湘沫其实也没想着在这里发现些什么东西,但是那块石头闯入视线后,就激起了湘沫兴趣,反正这里是皇室的人玩乐的地方,现在又没有人来,湘沫索性穿过砖桥,蹲在石头旁瞧了起来。 旁边的几块石头上面虽然也长有青苔,但都是一片一片的,而湘沫面前这一块青苔只张成了一条线,从石头这一面的底部延伸到顶部,再长到那一面的底部,像是蜈蚣。 “你变异了嘛。。”湘沫看了半天找不出门道来,拍拍手站起身来向着姜离然说的地方走去。 从欢神之谷出来没有遇到什么人,但到了后宫院墙处,就有些小厮丫鬟来往,湘沫低着头混在期间过了几间殿室厅堂,溜入大花园。 “嗯,安他头上就成了,最后将这挡路石移调,就算茂儿再傻点,我都替你为他某得一个王位。” “哈哈,谢娘娘。” 湘沫躲在高高的植株后听到声音后,没有迈出脚步,直听那两波人群走远,才探出脑袋。 两列丫鬟随着刚才说话两人慢悠悠的走到了花园那一面。其中一人金裙夺目,想必就是要对付的人。 湘沫舒了口气,走到最边缘,尽量很自然的向外走去。身旁经过的丫鬟小厮也没怎么注意他她,就这样很顺利地摸到了芙蓉苑。 走过回廊,只见一弯浅溪流出院落,小溪旁蹲着一和湘沫打扮相仿的女子正摸着眼泪。 湘沫想到露露说过安妃身边还有个丫鬟名粉糖,走近,轻轻叫了声:“粉糖?” 丫鬟抬头望来,见是个陌生人,吓得慌忙站起身来,惊慌道:“你,你是谁?!” “我,”湘沫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柔声道:“是公主的朋友。” “露露公主?”粉糖轻声道,四下看了看,对湘沫说道:“你不是丫鬟?” 湘沫点了点头。 粉糖面露喜色,不过声音压得极低道:“公主她没事吧!你,你……快跟我过来。” 湘沫跟着粉糖进了屋子,屋子另一间被一扇纱帘遮挡,隐约可见榻上靠坐着一人,她们进屋后,那人依旧一动不动,目视前方,发呆。 粉糖站在帘外,轻声向内唤道:“娘娘……”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粉糖继续轻声道:“公主有下落了。” 里面的人身形微微振了一下,叹息道:“我们没有办法同她相抗,你不要再说了。” 粉糖皱眉,说道:“是真的,娘娘,有个姑娘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里面的人缓缓转过头,无力道:“谁啊,进来。” 粉糖这才掀开帘子,湘沫走了进去,榻上之人正是安妃娘娘。 安妃娘娘容貌十分憔悴,湘沫也可以想象,先是失去与儿子的联系,接着又亲眼看着女儿被人陷害,身有残疾的深宫女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娘娘。”湘沫施了一礼道。 “你不是我这里的丫鬟啊?”安妃娘娘打量着湘沫,待看到湘沫腰间的玉佩后,眼眶突然湿润,喜道:“快,快过来。” 湘沫赶快走上前扶住激动的安妃娘娘。 “你是腾王爷的人,终于,我终于盼到了,我的德安,我的露露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安妃娘娘反握住湘沫的手急切地问道,眼里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了出来。 “娘娘先不要担心,他们一切都好,只是露露公主进宫太过危险,所以只有我来了。” “好好,我的乖女儿现在在哪里?” 湘沫从身上取出露露公主的玉以及珊瑚海螺递给安妃娘娘。 安妃娘娘将两件东西捧在手里,又哭又笑。 “公主在总督府,娘娘我这次来还有重担在身,希望娘这里可以供我藏身。” “嗯,”安妃娘娘把物件放在一旁,“姑娘快坐下。” 湘沫坐在榻边,看着目光变得明亮的安妃娘娘,轻声询问道:“娘娘可知,是谁害得露露公主跌下深谷的?” “我知道。”立在一旁的粉糖说道。 “嗯?”湘沫转身看去。 粉糖看了眼安妃娘娘,娘娘点了头,她才继续讲道:“我追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三皇子将公主推下。” “三皇子?你说清楚些,和着三皇子有关的都说来。”湘沫专注地问道。 粉糖继续道:“三皇子茂儿是成仁娘娘的孩子,现已年满十八,却是只有四岁孩童的智力,所以一直待在宫中照料。” 湘沫心想这茂儿这种德行,不会胆大到将一人推入深谷中,所以便不再纠结,问道:“且说说这个成仁娘娘。” 粉糖转了下眼珠,思索道:“灭魔之战后,夹在魔族和锦国之间有不少异族,为了不受波及,这些异族联合成一派,当时掌管这一派的统领向锦国交好,并答应锦国不再扰乱边防,这成仁娘娘便是进贡来的舞女。” 湘沫心道,这也不是近亲,怎么生出的孩子是个傻子?如果排除基因突变或者发育问题等原因,会不会是有人有意陷害,湘沫曾经看过不少后宫女子争宠手段,想想这还是极有可能的。 “这成仁娘娘和皇后关系如何?”湘沫问道。 “以前并不怎么来往,只是在最近一年时常走在一起。”粉糖说道,“并且总是来这里扰娘娘清静。” “嗯,知道了。”湘沫看向安妃娘娘,听露露讲,这安妃娘娘身有残疾,便关切的问道:“娘娘可方便告诉我你这腿是怎么了吗?” 安妃娘娘叹了口气:“是被皇上打断的。” “什么?”湘沫面露惊疑,“娘娘可否说说原由?” “因为我亲手将二皇子推入湖中致其损命。”安妃娘娘道。 “不,那根本不是娘娘所做啊,娘娘为什么要这么说!?”粉糖焦急道。 “可确确实实是我亲手做的,呵,”安妃娘娘苦涩一笑,道,“当时不管我怎么解释,不都是难以说清吗,就算不是故意又如何,二皇子是死在我手上的,皇上只打断我的腿已经很宽容我了,更何况当时家族失势,我本就是罪臣之女……”安妃娘娘抹了泪水,看着湘沫,说道:“我若是说了,今后便全靠姑娘了。” 第九十一章 过往怪事入坤承 “娘娘冤屈,尽管说来,在这里掀起风浪之时,这座困住娘娘的宫墙院落也该翻新了。” 原来安妃娘娘本籍是西孪州许府小姐,她的爷爷在京城做官,被先皇提拔,一直做到户部尚书的位子,待腾琦继位,全国政事被张氏家族笼罩,经济也被垄断,贪污欺瞒严重,她爷爷为人正直,眼看盛世萧条,便联合各地其他官员联名上书奏表,将张氏罪证一个个都挑了出来,可却被压了个无中生有的罪名,指责其家财万贯,看不得别人经营,皇上一怒之下将其贬官流放,最后到死也没有回到家乡,而那些真正该受罚的人却还在世间逍遥。 当时安妃娘娘已经身在宫中,并深得皇上宠爱,可当她得知消息后,爷爷已经被贬,加上她受了迷惑害死了二皇子,皇上念在她有身孕的份上,只是打断了她的双腿。 可是这皇后不满意,二皇子是她的第二个儿子,她是见不得皇上心软和对安妃的宠爱,总是各处妒恨,闹得安妃现在这幅模样。 “这事一定有蹊跷。”湘沫说道,“好端端的忠心大臣不相信,偏听信小人逆语,因为性情安静善良而被喜爱的娘娘将皇子害死后,不听解释,不起疑心,就直接断其双腿,这皇帝怕是个傀儡。” “姑娘……”安妃娘娘有些不解。 “跟我说清你当时是怎样将二皇子推入湖中的,是否还有别人在场?”湘沫严肃道。 安妃娘娘闭眼,有些劳累地靠在榻上,缓缓开口道:“我当时并没有看到二皇子……我看到的是德安……德安那个时间应该在老师那里上课,可我却看见他和一个黑衣人站在湖边,那黑衣人拿着木雕船给德安看,然后伸手将船抛入水中,德安好奇地趴栏边往里看,那黑衣人就快速地抽出匕首要刺向德安后背……” 安妃娘娘说到这里,不住地喘着粗气,好像又亲眼看到小德安有生命危险般,继续道: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冲过去的,拼尽全力推出,那黑衣人便跌入了湖中……之后突然听到呼救,我才知道,我推下去的人就是二皇子,而我看到的德安竟是没见过的水性极好的人,那人跳入水中,也不去救二皇子,而是飞快地逃跑了。” “之后呢?”湘沫听到这里,已是毛骨悚然,这是什么鬼怪。 “我吓傻了,眼看着二皇子从湖面挣扎着消失,我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人……可是……”安妃娘娘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是皇后娘娘要害你,她怎么能用自己的孩子……”湘沫后背发凉,这女子不光可以毁了一个老臣,妒恨之心竟还这般强烈,丧心病狂。 如果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解决,在这个世界的话,难道……湘沫问道:“娘娘,后宫妃嫔是不是也有同化过晶魅的人?” 安妃娘娘有些呆愣地抬起泪眼,摇头道:“不,晶魅只有极地绝镜才可以孕育而出,就连中等晶魅也需特殊的环境,平常的普通人别说同化晶魅,就连遇到都是遇不到的,身在宫中的妃嫔,又有什么机会。” “也就是说这世间并不是人人都拥有特别的能力。”湘沫这下松了口气,还好晶魅难得,不然这世间人人都那么不科学,就不乱套了?更别说让她在那种环境下帮天道修复bug了,能保住小命就烧高香了。 “可是能让你产生错觉,除了晶魅外,还有什么能解释?”湘沫皱眉。 “魔族。”安妃娘娘声音颤抖。 “魔族?”湘沫想到烟道肠,好像那家伙也没什么晶魅能力,但却有鬼迷的招数。 “魔族以药、虫、占卜三样占据一方,可是我只是这么想,虽然有种被设计好的感觉,可是我不想承认,魔族,魔族还留存在这世上。”安妃娘娘情绪有些崩溃道。 这魔族到底为何这么恐怖,甚至全天下的人都想剿灭他们,湘沫不便询问,只是出声安慰: “娘娘别怕,所有可能我们都应该掌握,我来就是要搞……拔除后宫隐藏的祸患的。”湘沫本想说搞事情,但想想那样太狂妄了,还是谦虚一点的好。 天道都把她当大哥,若要修复bug,可不能这么轻易让她死翘翘。 为了掩人耳目,湘沫便就装作丫鬟,和粉糖住在一起。 既然矛头都指着皇后娘娘,那么她就去探探风头。 在黄昏之时,湘沫跟着粉糖去御膳房拿糕点,在遇到皇后宫中派来的一队宫女时,湘沫让粉糖跟在最后一个宫女身后。 因为为皇后娘娘准备糕点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房间,这一层本就没什么人。 在最后一个宫女进去的时候,湘沫在指尖飞出一银刃,直接削入了这宫女咽喉,当场毙命,正好被粉糖拖到御膳房后面的树林。 粉糖本害怕,但为了自己更为了娘娘,她就鼓起勇气和湘沫一起做这件事。 湘沫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断气的女子,狠了狠心,没办法,经历种种绝境之后,她有一天竟也变成了这种狠绝之人。 湘沫将女子身上专属的皇后宫中宫女的衣服脱下,穿在自己身上,吩咐完粉糖,只身混在了那群宫女之中。 随着队伍走了很久,终于在太阳完全落下去的时候到了一高大恢宏的宫殿,宫殿之上金字篆刻着‘坤承宫’。 宫女鱼贯而入,到了内室,将果盘糕点依次放在指定的位置上,然后又低着头从侧门退了出去,向自己休息之处走去。 湘沫又偷晃了出来,原来这些宫女还不是专门伺候皇后的。湘沫没处走,就先在坤承宫一个打理过的花园里,拿了个水壶,假装打理着花草,其实这一部分今日已经被整理完,没有人多注意,湘沫就一直熬到了晚上。 死撑着没有睡,直到听见值夜的声音后,才偷溜到坤承宫墙角,所有灯都熄灭,除了最顶层有着昏黄的光亮。并且湘沫发现,坤承宫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有外圈花园以及最外面的道路有巡查和守夜的,而这里面却是没有,连个守夜丫鬟都看不到,四周静悄悄的很是诡异。 第九十二章 皇后怪举藏事端 湘沫探头探脑,顺着墙壁,绕了一圈,走到了坤承宫正门,深夜,这大门也没有人关,往里看,除了华美装饰,高耸宫阶外,没有任何人。 奇怪,皇后娘娘的住处怎么防守这么不严密,湘沫觉得芙蓉苑都比这里住着安全,看来这皇后娘娘可是厉害,都不怕有个刺客来犯。 一层层摸上去,只听一沉稳好听的女子声音:“你拿这封信送到西孪州总衙门,自有人解决许志守,告诉他们,本宫给的报酬就是三日后经过那里的皇族金甲镖车,够他们享几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一低沉的男子声音响起:“娘娘可真是大手笔,用这么多钱买一个小县令的脑袋。” “哼,斩草除根,趁翅膀没硬赶紧除了,免得又出来个刨根搜底的户部尚书!” 湘沫心中咯噔:这许志守闹不好就是安妃娘娘的父亲。 “怎么会。皇后娘娘的手段真是狠绝。” “行了,你快去办,我还要练路数。”皇后说完,灯啪嗒一声熄灭。 湘沫摸黑溜了出来,刚一转身就看到高墙之后一黑衣人落地,正要起身飞到外面高墙,湘沫赶紧汇出一星银刃,匆忙射向那人刚跃起的一个小腿部。 那人吃痛落下,但是个夜行老手,忍痛没有高呼,这正应了湘沫心意。 黑衣人刚翻身,一瘸一拐地站起,手还没有拔出腰间武器,双目就对上一双金粉鬼魅的双眼,登时愣在原地,脑中嗡嗡,听到一妖女摄魂之声: “黑白之命,死。” 声音消散,黑衣人顿觉双目充血,他的脑海只来得及飘过一个词:诱魂…… 湘沫无声无息之中断送了一人性命,自从和余氏老头有过联系后,这诱魂之术就好似本就属于湘沫般。 看着脚下七窍流血,肌肤皱缩枯烂的尸体,湘沫竟没有觉得害怕,甚至有一种嗜血的快感。赶快摇了摇头,不,终于知道为什么都传只有得道高人才可长久维持禁术,稍一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湘沫蹲下身将黑衣人怀中的信件掏出,收入怀中。狠了狠心,对着黑衣人尸体鞠了一躬,心道:多有得罪,飞出几星银刃将其干枯的形体炸成碎末。 所有发生的一切,没有人看到,湘沫不知该说是自己运气好,还是该说这皇后娘娘粗心狂妄。决定再潜入楼上看看。 沉静的宫殿内只有壁灯照亮,最上面的那间屋子黑漆漆的。可是湘沫却听到了动静。 只是皇后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说的不知是哪国的鸟语,听时间久了,还有些发困。不过很快,皇后不再说话,屋内亮起了一盏特别昏黄的光亮,湘沫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以及闻到飘出来的墨香。 湘沫一直在外面守着,心想这皇后娘娘怎的这般勤奋,大半夜的点灯学习?皇宫里是穷得不能照明? 就在湘沫坚持不住想要回去睡觉的时候,皇后所在的房间门打开了,湘沫赶快缩到墙角,待皇后出去的时候,赶快跟了上去。 坤承宫出来后正前方是一片宽广的白石砌成的场地,湘沫贴在墙壁上向那边张望,看皇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后走到广场的一角,她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附身蹲下,将瓶口对到地上,只见黑乎乎一片不知道跑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然后她又迈步走到广场中心。 “安妹妹,这几日看你气色不太好,我带了一件东西给你调养调养。”皇后娘娘突然对着空气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她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桃红色的方盒子,轻轻将其打开一口,清淡的香气竟然很快地飘到了湘沫的鼻子里。 湘沫赶紧把口鼻捂住,但是,紧接着却听到皇后说道:“这是提神胭脂香,妹妹用它不光可以肤白貌美,还可以缓解忧思之苦。” 刚说完这一句,皇后又转过身半蹲着,装出安妃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惶恐道:“皇后娘娘您怎么能亲自来呢,让臣妾怎么承受得起?”又一回头突然尖叫道,“啊!”跌倒在地。 湘沫摇摇头,这皇后有精神分裂症吧,又见她缓缓站起身来,从袖口中又掏出一个墨绿色的方盒,放在半空的位置,提高音量悠悠地唤了声:“假蚁。” 只见她之前放在广场一角的瓷瓶中爬出的一长串黑乎乎的东西向着她攀爬过来,密密麻麻支起一个黑柱,拖住了墨绿方盒。 之后皇后又半蹲着学着安妃有腿疾的样子,惶恐地看着面前的方盒子,紧接着那群黑乎乎的东西将盒子打开。 湘沫惊恐的看到一条蛇影从盒中探出了脑袋,皇后娘娘惶恐道:“皇后娘娘您怎么能亲自来呢,让臣妾怎么承受得起?”说完这句刚说过的话后,皇后便伸手向着方盒子探去。 场地的另一面这时迅速地涌起一人高的黑影,向着皇后冲过去。 皇后惊恐道:“粉糖你做什么?!” 那黑影没有停下脚步,竟向着托住方盒子的那团黑柱子撞去,两团黑影迅速散乱成一地细小爬动的东西。 这时皇后才站起身来,微笑地拍了拍双手,走到广场的一角,又悠悠唤道:“假蚁。” 围绕在场子四周以及散落在中心那黑乎密麻的东西迅速又汇聚成一溜,向着开口的瓷瓶涌了进去,皇后又将那瓷瓶拿起,收入怀中,向着坤承宫走来。 湘沫依旧默不作声,待皇后进去后再听不到任何动静时,才小心翼翼的向着广场那边走去,四周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当湘沫走到方才皇后站的场地中心时,发现这地上死了几只黑色的大蚂蚁。湘沫将蚂蚁的尸体用手帕包好,趁着夜色,返回了芙蓉苑。 安妃与粉糖都在内屋等她,见湘沫平安归来,都深深地松了口气。 湘沫来不及寒暄,赶快问道:“安妃娘娘,这后宫之中可是有什么地方能结出冰块?” “这……多年之前皇上曾赐予皇后娘娘一个冰浴池,在这夏季,只有那里才有冰块儿。”安妃皱眉道。 湘沫急切道:“快告诉我在哪里?” 第九十三章 怪景重现迷人眼 “建在坤承宫的地下,”安妃疑惑道:“姑娘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给姜国师传信,记录生息,万雪之花只有在冰雪之地传信之后才不至于消散,目前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需要尽快告知外面的人让他们加强防范,但是不管怎样,我们不能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可是那里毕竟是……”安妃有些担忧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安妃娘娘看看这个。”湘沫将从黑衣人身上拿到的那封信件递了过去。 看着那封信,安妃神色既是吃惊又是气愤。 湘沫道:“若我没有猜错,她要害的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吧,还是和当年差不多的手段。”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呢。”安妃缓缓说道。 “因为四皇子羽翼渐丰,我想太子应该多多少少和四皇子差了些吧,她动不了四皇子,就在你身上下手,不也是很明白了吗。不过,这只是一点,她更多的是把第二个孩子,也就是二皇子的死全盘怪罪到了你的身上,她只是不想接受是自己的狠毒害死的骨肉。最后她更恨的是皇上对你的不舍。” “不行,”安妃眼睛泛红,“我不能让她这么做,我不能让父亲受到牵连,她怎么对我都好,别动我的孩子和父亲啊。该怎么做,该怎么做?”安妃无助地看向湘沫。 “我已经把送信的人解决了,但是三日后金甲镖车会将酬劳送到信上提到的那些人手中,我要尽早把消息传出去,让外面的人注意到。” “可是你现在不能再回到坤承宫,要等到白天的时候才能去。”安妃提醒道。 “怎么?那里并没有人看守。”湘沫思索,坤承宫之所以防守松散,定是皇后安排,防止被人看到她那奇怪的举止。 粉糖解释道:“因为曾经那边有个丫鬟,晚上被皇后娘娘叫去冰浴池中伺候,可没几天那丫鬟就自杀了,说是自杀,其实谁都不清楚,就是莫名其妙死了。” “那更要去看看。”湘沫一脸认真:“肯定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 “可……”安妃实在担心。 机会就在眼前,湘沫不会错过,照原路又摸了去。 靠着坤承宫内壁中的灯光摸索,果然在一楼一间向阳的小厅室中看到一块透明的地板,地板下面那一面结了一层薄冰。 地板正中心是一道镶嵌完好的裂口,虽然参差,但是很有规则也很美观,湘沫没有去研究如何打开,因为她看到皇后就在下面水面上一块浮冰之上赤身裸体地躺着,衣裙随意地散落在一旁。 “不不,张氏一定要再恢复,那妖物兵器毁了,我就要再找一件,哪怕再等几百年也好……我一定不可走火入魔……走火入魔……冰……冰……帮我……帮我让这温度快些降下去……快……” 其实皇后身上并无异样,湘沫也看不出来什么,但不用说,这下面的温度一定十分寒冷,可皇后的面色竟是十分享受的样子,可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竟很是悲怆。 不是同化过晶魅,皇后害人真是因为魔族异术。 第二日清早。 湘沫本同粉糖一起准备早点,听到苑外有一队人前来,不一会儿一人声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 一起做事的众人一阵惶恐,皇后娘娘怎么会亲自来? 所有人都急匆匆出去,低着头候着。 粉糖赶忙去房内将安妃收拾好,用轮椅推出来迎接。 再过了好一会儿,皇后终于在一群人簇拥下进来了小院中。 皇后让身后的人都退了出去,独自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 “行了,”安妃还没说完,就被皇后制止了,皇后说道:“这是提神胭脂香,妹妹用它不光可以肤白貌美,还可以缓解忧思之苦。”并从袖中拿出一桃红色的方盒子。 安妃惶恐:“皇后娘娘您怎么能亲自来呢,让臣妾怎么承受得起?” 湘沫:“!!!”这番话说得同昨晚皇后演的一模一样! 皇后微笑着将盒子打开,里面飘出一股清香,与昨晚湘沫闻到的别无二样。 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异常,都认为那就是皇后所说的提神胭脂香,可是站在一边的粉糖撇了一眼后,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手中还端着一个刚从炉上拿下来的药炉子,惊恐的乎叫道:“娘娘别碰!是七寸毒舌!” 说罢也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举起药炉子就向皇后手中的方盒子砸去。 不!中计了!湘沫眼角一撇,正看到芙蓉苑里沿着那条小溪,有一长溜黑蚂蚁的队伍,正绕着行走,将整个芙蓉苑圈在其中。 湘沫心中瞬间清明,尽快汇出一星银流向着轮椅之上的安妃射去。 就在那星银刃要没入安妃肩头,以及粉糖手中的热药罐子即将砸到皇后手中的方盒之时,粉糖突然送了手,药罐子啪嗒一声碎裂在地,里面煎好的滚烫药汁洒了一地,粉糖口吐鲜血,歪倒在地,瞪着双眼,死死盯着轮椅之上的安妃。 一瞬之息,银刃没入了安妃肩头,“额!”安妃右手捂住伤口,轮椅向后翻去,栽倒在地。 而另一面,举着方盒的皇后呆立在原地,可是突然间双腿像是失去知觉般,无力瘫软,整个身子扑在了地上,手里的方盒也翻了,里面有一层胭脂散了出来。 所有人不知所措,皇后带来候在芙蓉苑外的下人们,突然看到皇后栽倒,都赶快冲上前来将之扶起,而这被扶起的皇后竟是一脸害怕,赶快将扶她的人推开,道:“不不!你们什么意思,谁是皇后?!” 众人一懵,竟不知皇后什么意思,都立刻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这皇后还想说什么,突然同粉糖一样,口吐鲜血,只是瞪着双眼看着面前的场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倒下的皇后与粉糖的裙摆之下开始向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爬出一群群的黑色蚂蚁,众人也忘了求饶,皆是恐惧地盯着这诡异的场景。 “滚!你们滚出去!是谁?是谁?”捂着肩头伤口的安妃突然翻身从地上奇迹般站起,面容扭曲地嘶吼。 第九十四章 小蛇大鸟突现身 “安妃娘娘……”粉糖瞪着双眼,口中的鲜血咕嘟又往外流了一滴,“您的腿……” 湘沫也不管呆住的众人和发疯的安妃,集中精力向着溪边蚂蚁的轨迹找寻,终于在院外的一棵树下看到了开口的白瓷瓶,闪过众人,快速向那边跑去。 “给我抓住她!”安妃狂吼,但是没有人听她说的话,一来是皇后带来的人怎么会听一个妃子的指使?二来是安妃身边的人突然惊恐于自家娘娘断掉的腿怎会突然复原,以及一向温和脾气怎的变化这般大,所有人都无法适从。 安妃见无人阻止湘沫,她自己就赶快扯掉碍事的外衣裙,向着湘沫拦去。 但湘沫早跑到树下将白瓷瓶拿起,白瓷瓶一离开地面,那些爬走的蚂蚁突然僵在原地,而追过来的安妃面目竟然变成了皇后的样子,那地上被众人围着的皇后面目则变成了安妃!以及倒在地上的桃红色方盒变成了深绿色,里面刺溜溜游走出一条七寸小蛇! “啊!” “啊!” “啊!” …… 尖叫声乱作一团,众人见了那七寸小蛇,皆惊惧万分,还管什么安妃、皇后?尤其是那些小丫鬟们,缩向墙角,抱作一团,痛哭流涕。 其余人都跑开了,只有安妃双腿有疾,即便是害怕,也不能跑。那七寸小蛇调转脑袋,正直盯盯瞅着安妃惊恐的面目。 “娘娘……”粉糖瑟瑟发抖,她嘴角还有鲜血,但是早就跑到了屋角,现在正拿起器在旁边的铲子向着七寸小蛇靠近。 “别去……”众人在后面小声紧张地唤道。 “呵!”追过来的皇后转头看去,笑道:“该死的贱人,你有能耐破了我的假蚁阵,还能有本事不死在这七寸小蛇口中?”说罢,嘴唇轻轻抖动,似是念出了什么密语。 那小蛇晃了晃脑袋,蛇眼突然染上一抹雾红,瞬息一弹,露出尖牙,整个蛇身飞起冲向安妃的脖子。 “去!”湘沫挥出一星银刃,正戳戳击到小蛇尾部,那小蛇从半空反转一圈,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翻身翘起脑袋,它的尾部流出一滴绿汁,刺啦,接触到的一小块地面翻滚突突。 “你是谁?!”皇后转头,惊疑地盯着湘沫,“你有晶魅在身?!” “你说呢?”湘沫悠悠道。眼角鳞片突然放出金粉之光。 “啊……”皇后立刻闭上了眼,尖叫:“咬她!咬她!快!” 那边的七寸小蛇飞速游移,张着小口,露着利牙,向着湘沫窜来。 “别打那蛇!”安妃吼道。 湘沫正想汇聚银星,听到安妃这一声,硬是向一旁闪身,但是那蛇却是迅速异常,直冲着湘沫咬来。 遭,湘沫心道。 从右手拇指上把屏障戒摘下,向着小蛇扔去,那蛇一咬,正把屏障戒含在口中,突然从屏障戒伸出一层金粉层,将小蛇罩在其中,那蛇不管如何翻滚都没有突出那屏障戒。 “找算盘……你这屏障戒还能这么用……”湘沫也是急中无奈,想身上没有攻击力,而且能瞬间出手的也只有拇指上那个戒指了,索性脱手而出,没想到还误打误撞,既没有打伤小蛇,导致它周身毒液流出,反而还将其困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操控不到?”皇后一阵慌张,小心张开眼看到这一幕后,反而平静下来,也不看湘沫,道:“呵……还能混到这里来。” 湘沫严厉道:“你是魔族的什么人,在这里为什么一直针对安妃,所有的一切你到底有何目的?张氏家族又与你有何渊源?!” 皇后轻笑,恢复了往日镇定:“问别人的时候,不应该先自报家门么?” “自报家门?你当我是来请你赏花呢?老实回答,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湘沫冷冷道。 “这个小丫鬟,你说这话是不是有些早了?”皇后说着,举起纤细柔弱的手腕,在脸前转了几圈。 “吱 ̄!”一声划破天穹的鸟叫。 湘沫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畔乌!”众人惊呼。 湘沫抬眼望去,竟是一只长着凤凰翅膀的大鸵鸟! “握草!”湘沫惊道,这世界太变态,她想打天道,这鸟搞不好就是鬼兔说的皇上养的和小黑差不多身形的大怪物。 再看皇后,她嘴唇又是轻轻颤动,畔乌回旋,直冲湘沫而来。 躲不过了,短时间汇出的银星对于这大鸟来说构不成什么伤害,诱魂发挥不稳定,湘沫还是不敢太冒险。看那大鸟并不是太灵活的样子,湘沫侧身快速向着皇后身后跑去。 皇后只感到湘沫向她冲来,但她不敢去看湘沫的眼睛,只是没头脑地侧身,防着湘沫撞到她,嘴唇还是不断颤动,畔乌就更是势头不减地向着这边俯冲过来。 哪知湘沫就在她身旁停下,悠悠道:“皇后娘娘帮我挡挡呗。” “啊!”皇后突然尖叫,双手立刻捂住双眼,嘴唇又快速抖动,那畔乌突然半路刹车,但是却还是锄在了地上。 “噗!”湘沫一个没忍住就笑喷了,还以为和小黑一样精明呢,没想到是一只大笨鸟。 皇后依旧双手捂着眼睛,嘴中吼道:“你们都是瞎了么,没看到她造反?快抓住她!” “是是是!”乱作一团的众人这才缓过神,向着湘沫围来,还有几个丫鬟跑到外面去找那些巡查的士兵。 “皇后娘娘 ̄!”一个太监畏头畏脑,瞥了眼湘沫,说道,“娘娘怕什么?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着人鱼基因的汪海族人啊。” “诱魂……诱魂……小中子,去,去告诉皇上……”皇后紧张道。 所有人定在原地,倒抽一口凉气。 “不啊……娘娘,要,要是诱魂,我,我们还能活着?”小中子又瞥了眼湘沫,声音又尖又抖。 “快去,看不出她想留活口吗?!”皇后吼完,转脸到湘沫这边,又笑道:“你可想清楚,诱魂只能杀人,留人?你没一点功夫保命,还留不住任何人!” 诱魂除了秒杀,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湘沫扶额,她可不想变个杀人狂魔啊,况且还有好多事没闹明白,怎么能杀了这个怪异多端的皇后? “轰隆!”一声巨响从天边传来…… 第九十五章 突发情况困冰池 说是天边,实则是皇宫最外边之处传来的声音,声震苍穹,真像是天空炸裂。 湘沫心中一惊,她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姜国师和腾德安的动作怎么这么快,难道事又有突变? 来不及多想,湘沫撒腿就向着坤承宫跑去。 “站住!”皇后松开捂着眼睛的双手,向着湘沫追去。 “皇后娘娘!”后面的那群丫鬟乱作一团,有几个被湘沫的银星吓到,没有上前阻拦,正好被湘沫逮着时机,冲了出去。 “快去找皇上,再找人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皇后说完立刻追着湘沫往坤承宫去。 湘沫头也不回地跑,一路上竟然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看到,连经过的几个妃子的宫殿都是大门紧闭。 到了坤承宫更是安静。 “站住!” 湘沫刚爬上坤承宫阶梯之上,就听到皇后在不远处的喊声。 转过身看去。 “啊!”皇后慌张地背过身去。 “哈哈哈哈,我又不是杀人狂魔,你有什么害怕的?”湘沫笑道。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皇后大吼。 “只是想看来确认一下我的猜测。”湘沫声调调皮。 “啊!”皇后一声惨叫。 湘沫面色突然冷峻。 只见皇后双手缓缓放下,那两只眼睛一圈攀爬着黑色蚂蚁,甚是恶心。 湘沫再用诱魂,发现僵硬的只有黑蚁的身体,但是很快就被爬动的其它蚂蚁覆盖,而皇后一丝干扰都不受。 见情况不对,湘沫转身匆匆跑到殿里,边跑边在心口处往外调动银刃,找到冰浴池后,直接向着透明地板挥出十字银刃飞镖。 “哗啦啦,吱吱吱……”一震,抖动碎裂过后,全是冰渣子掉落的声音。 “来这里你是找死!”皇后狞笑到,从厅室跑了进来,伸着双手朝着湘沫,现在她的手臂到手心都爬满了黑色蚂蚁。 “咦……”湘沫毛骨悚然,皇后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具僵尸,还有那密密麻麻爬动的蚂蚁,谁要是胆子小还有密集恐惧症早就晕过去口吐白沫傻兮兮了。 哪里要和她斗?湘沫看看下面,也不是很高,纵身一跃而下。 “哎呦!”没想到下面的冰地板是又滑又硬,湘沫坐倒在地,抬头看去,只见皇后也纵身跃下,惊道:“不是吧?!你也跳?你不知道正常下来的路?” 可是现在的皇后哪里还会理湘沫,直直伸着双臂,顶着令人作恶的面目走来。 湘沫在冰上像打滑的小兔子,奋力向着水池跑去,那上面的浮冰才是真正的冰块。 好不容易爬到上面,将怀中的那封信掏出,贴在冰上,湘沫袖口出隐藏的万雪之花才慢慢飘出,湘沫口中急急说道:“姜国师!姜国师!是这样吗?在寒冷到可以结冰的环境之下,万雪之花,你能感应到吗?快拿走,快拿走这封信!” 湘沫手心一热,那封信没入冰块后消失无影,那朵万雪之花没有消失,反而是变成了另一种雪花的样子又没入了湘沫衣袖。 湘沫心喜,可以,还好没有断了联系。 “什么……”皇后站在池边,声音轻轻不带任何感情。 “你别轻举妄动!”湘沫靠在冰上,紧张道。 “呵呵,诱魂?是你真的不会用,还是那东西根本不像传言那么恐怖?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湘沫心中一咯噔,不好,她忘了一件最致命的事。 这里是皇后的地盘,虽看不到一个宫女守卫,但皇后可是与魔族有关联,不知早在这里设了多少防备。 如果和对付安妃的手段差不多,那么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蚂蚁组成的假人,根本不是皇后! 湘沫立刻汇聚银刃,向着那皇后一条胳膊削去,如果判断错误,也不至于要了皇后性命。 这一击过去,面前的皇后身影突然松散,整个被黑蚁覆盖。 “呵呵……”温柔却令人胆寒的笑声。 湘沫抬头向上望去,那真的皇后正端端正正地在地板之上,并且还换了一件衣服,而眼前的一群黑蚁则是从安妃的衣服中爬出。 原来早在湘沫破了皇后对安妃使用的术法后,自己也入了局! “其实昨夜本宫已经知道有人潜入这里了,还当是什么厉害人物,吓得本宫连夜又制了一套假蚁书,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轻易入套,可惜。”皇后在上面透过透明地板俯视湘沫,神态镇定优雅。 而湘沫透过冰渣看到的皇后则是不清晰又可笑的:“假蚁书?皇后可真是勤奋呢。” “你什么意思?!”皇后突然冷冷发问。 “没什么意思。”湘沫悠闲地坐在冰上,因为她出不去了,那被她炸开的大裂口早就被众多黑蚁堵住,看着恶心瘆人。 “不好了!哎呦!不好了 ̄”小中子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匆乱的脚步声跑了过来。 皇后转身走开,湘沫只听到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打进来了。” “皇后娘娘,皇上让我们保护各位娘娘安全,快跟我们来。” “皇后娘娘,那边起火了!” …… 铺天盖地的黑幕突然席卷过来,整个冰浴池周围都被黑蚁覆盖,只有乱糟糟的声音传来,只有这池中浮冰还可坐一会儿,别处都是爬来爬去的蚂蚁。 湘沫无奈,万雪之花再过几个时辰之后才能继续传输消息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围着池水冰面四处攀爬的蚂蚁,湘沫后背一阵发凉,索性闭上眼,盘腿坐在浮动的冰面之上。 可是没有一会儿,这室内冰寒的温度就开始骤降,令人实在受不了。 湘沫睁开眼,先汇聚出一弯银刃向着顶部一角射去,那里一大片蚂蚁脱落下来,但依旧不见上面的透明地板,紧接着又有别的一群蚂蚁爬过同伴身体补了上去。 湘沫翻了个白眼,冻死在这里不成?外面那声轰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若真是姜国师他们,就因该先等她的消息啊,肯定是有突发状况,她困在这里是绝对不行的。 双手环住身体取暖,突然一摸,看去,是小竹子的竹哨子!湘沫面色一喜,这些蚂蚁会不会对音乐有所感应? 湘沫试着吹了两声,蚂蚁群丝毫不受干扰。 “我去,要冻死了啊!”湘沫欲哭无泪。 第九十七章 险战,金台之下(一) “怎么,我们上不去?”湘沫疑惑。 莫景轩一脸忧伤:“为什么你不先关心关心我怎么来这里的?并且品乘一盟那个老头见阎王去了,你都不担心一下?” “你别一副轻松的样子行吗?你来自有你来的原由,可是你知道腾王爷现在在经历什么?他不能一个人,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湘沫眼眶发红,“明明我连消息还没有送出去,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打进来,我害怕……我害怕他出事……我还想再见见他……我想见他……我想说我不应该怪他,不恨他,没有他,我不可能成长这么快,没有他,我不可能活着……” 湘沫强忍着泪水,瞪着弥漫血气的金台。 莫景轩盯着湘沫,心中不忍,道:“你在这里藏好,不要乱跑,我上去看看四皇子在不在上面。” “嗯。”湘沫淡淡应了声。 莫景轩刚要离开,突然一片黑影盖下。 “走!”莫景轩拉住湘沫滚向一边,再看过去,是那之前攻击湘沫的大鸟畔乌。 “出来了?”皇后站在畔乌后,一身血迹,但态度却异常镇定。她身后还探出个孩童脑袋,那孩童笑道: “好可人的姐姐,我是小毒,嘻嘻。”男孩一笑,脸颊两旁的酒窝十分惹眼乖巧。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湘沫冷冷看着皇后道。 “什么意思?你坏了本宫的好事,本宫怎么会放过你?”皇后瞥了眼小毒,道:“还不出手?” “好啊。”小毒跳了出来,一身短打衬得小身板灵活精干。 “别怕。”莫景轩挡在湘沫面前。 两人脑中嗡嗡作响,只见小毒身后飞来众多透明蜻蜓。 莫景轩出手画符,点削一剑,打断了正在行诡异步伐的小毒。 当然,除了莫景轩,湘沫是看不清小毒的动作的,只听小毒有些生气的孩童声音:“怎么速度比那小屁孩快了这么多?!” “哼。”莫景轩轻哼一声,一个空翻,左手拍了剑鞘,映出一面星点符纸挡在湘沫面前,而另一握剑的手臂早就挥出。 湘沫定睛一看面前符纸,上面黏了一圈死蚂蚁,再看大鸟身后的皇后,嘴唇微动,面目阴冷。 空中传来莫景轩的一声:“小心中计!” 湘沫向后倒退几步,若是被这黑蚁缠绕,定会陷入迷阵,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而是按照皇后设计好的发展。 找机会运用诱魂对付皇后太过莽撞,但湘沫看到皇后攻她不着,便诱使蚁群将莫景轩和小毒围成一圈,湘沫紧急汇出一星银刃向皇后射去,皇后侧身闪避,那星银刃削掉了畔乌一根羽毛。 眼看蚁群两头将要汇合,湘沫也不再多做犹豫,冲到符纸外面,向着两头蚁群挥着银刃,但蚁群实在是越挡越密,湘沫方才还是冷得发抖,现下则已满头大汗。 莫景轩被透明蜻蜓围绕,但他周身护有符纸,蜻蜓冲不进去,而小毒每走一步,都会险险地被莫景轩的剑气阻碍,小小面孔有些不耐烦。 “快回去!”莫景轩对湘沫喊到。 他这一分神,让小毒逮到机会,连成一步,一只透明蜻蜓本是混在众多蜻蜓之中缓慢飞舞,但此时竟突然脱离群体,如离弦的箭射向湘沫。 速度之快,湘沫根本没有感到危险,依旧对付着这些汹涌而至,即将连成一圈的蚂蚁。 突然间,后背一重,莫景轩靠在湘沫背上,轻叹一声:“小妞,你还是这般慢悠悠的。” 滋啦一声,一片黄纸符竟韵有大力,将湘沫推出。 湘沫跌坐在地,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只透明蜻蜓在莫景轩心口绽放出一颗白色骷髅烟雾,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隆隆之声,湘沫视线突然变得颤动,人影不清…… “主人……” 湘沫肩膀一重,一声僵硬沉重的声音将她拉入现实。 抬眼望去,那边小毒倒在地上,口有血沫,他被莫景轩拿剑抵着脖子,但却面露喜色。躲在畔乌之后的皇后也是嘴角微翘。 而莫景轩则是面色凝聚,湘沫看去,只见地上的蚂蚁已经围了一圈,糟了,莫景轩想必已经被阵法迷住了,刚想出声提醒,但喉头突然一紧,发不出声,想站起身,看是怎么回事,但肩头被一人按着,动弹不得。 “主人……” 湘沫头顶又传来一声,突然全身毒婪气息乱窜,眼中闪过一丝深蓝之光,这声音,是,是鬼蝎?那日汪田河将一点香带走的可怕‘宠物’……可是叫她主人,不会是因为毒婪珠突然不稳定的动态? 湘沫喉头一松: “松手,让我起来!”命令道。 果然肩膀喉头具是一轻。 鬼蝎麻木道:“杀谁?” “鸟。”湘沫盯着皇后,冷冷道,她要先把那只挡着她视线的大鸟解决掉。 话音刚落,一记利啸乎过。 皇后呆在原地,莫景轩如梦初醒,眼神恍惚,突然将剑刺下! 蚁群混乱一瞬,突然又连成一片。 莫景轩瞳孔骤缩,跪地在小毒身边,那剑只插在小毒脸侧的地上,但是莫景轩却喃喃道:“梓清……” 小毒半睁着眼,嘴角还噙着笑意,右手缓缓抬起,上面立着一只蜻蜓。 湘沫慌道:“莫景轩,那不是李梓清!小心!” 但是莫景轩却仿佛没有听到,那只透明蜻蜓悠悠然飘落在他脖子处,消散…… 湘沫冲过去时,不知怎么汇聚的银刃威力大增,将围绕的蚁群击散。 但随着莫景轩身形微颤,终于是倒在了地上。 “莫景轩!”湘沫冲过去,毫不留情地将剑拔出,向小毒刺去。 小毒一憋气,两指迅速一挡,夹住剑柄,闭上漂亮无公害的眼睛,倒在地上,笑道:“如果有个人能为我这样奋不顾身就好了。” 他幽幽地将眼珠看向湘沫:“姐姐不要杀我,是那个娘娘逼我这么做的,我师傅能救他…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的话……”说着又闭上了眼,把剑也松开了。 湘沫皱眉,无暇多想,扔下剑,也不管小毒,探了探莫景轩鼻息,竟然没有气息,这小毒到底什么意思!? “主人……” 湘沫随着声音抬头看去,那长着凤凰翅膀的巨大鸵鸟,垂着脑袋,瞪着地面,后背被站在它头顶的鬼蝎一黑鳞长鞭捅穿。 而皇后看到被击乱的蚁群后,终于面露一丝惊恐,连连后退,口中大喊:“射!射!给我射!” 第九十八章 险战,金台之下(二) 金台之下的各个大殿壁垒数以万计的金色箭雨齐刷刷而下。 轰隆一声,上面的地面一震,湘沫听到一粗犷的声音:“我就说有什么动静,大厂子之下还有这等密室!” 这人正是蒋涛,他双手持两个巨大星锤,生生将地面砸出一大坑。 一群白甲士兵拿着盾牌从上面哗哗哗冲了下来。 皇后见势头不对,往后倒退,转身向御殿冲去。 “抓住她!”湘沫冷冷道。 鬼蝎一点,将长鞭抽出,向着皇后的脖子缠去。 突然三星白点与鞭尖接连相击,御殿其间一扇金门大开,奇指十枭站在门口,散发的威压压得众人僵在原地。 从被蒋涛凿开的高台之上先冲下来的士兵都躺倒在地,死活站不起身来,而蒋涛则是拄着星锤,满面凶光地瞪着御殿那一层站着的奇指十枭。 金台之上依旧是厮杀声震震,上面的人完全不知道这金台之下还有这么一个与御殿相连的密室。 “拉我上去!”皇后命令道。 “是。”奇指十枭冷冷道。翻身而下,将跪在地上的皇后拉了上去,刚一上去,众人就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听皇后骂到:“呵呵,好你个汪海组织……让我跪在你的脚下?” 奇指十枭散去威压,皇后转身进殿。 众人还没有喘口气,那铺天盖地的金箭又是呼啸啸射来。 “停。”奇指十枭冷冷道,他看向跪坐在莫景轩身边的湘沫,目光中染上一抹光彩,点地向湘沫而来。 “你!”蒋涛粗重的嗓音让众人心中一震,但是奇指十枭却没有理会,而是伸手将倒在地上的小毒抱在怀里,然后对湘沫道:“湘……沫,……” 奇指十枭闭住了嘴,迅速出手向莫景轩后背射出三星白点。 莫景轩突然口吐黑血,喘着粗气,撑起身来。 “我终究不是对的人。”奇指十枭抛下一句,抱着小毒回了御殿,大门突然紧闭。 “攻!”蒋涛吼道:“从下面砸烂那个门!” “嘶……别!”莫景轩吼道,“魔屏你们砸多大力气,就会反弹到身上多少力道。” 众人止住脚步,盯向莫景轩,莫景轩又是吐出一口黑血。 “莫景轩……”湘沫慌道。 “这…我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过…你让他们不要太过鲁莽…”莫景轩翻身做起,笑道,“小妞,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哈哈……” “你……”湘沫一看到莫景轩逞强的样子,就想打他,但每次有这种情况,她都无从下手。 “我没事,只不过那人为什么要救我,奇了怪了。”莫景轩盯着那金门轻声道。 “你是什么人?!”蒋涛高声喊道,迈着阔步走了过来。 “四皇子手下边排阵中的一个士兵,我曾在魔族见过这种防御阵势,你们不要硬打。”莫景轩喘着气,还是有些没有缓过来。 蒋涛扫视了一下莫景轩,转身对身后冲过来的几队人马喊道:“你们到上面支援!” “是!”震耳欲聋的回答,众人嘶喊着,向着金台之上攻去。 “湘沫姑娘怎会在这里?姜国师收到那封信之后,向着气息传来的方向找你去了。”蒋涛盯着湘沫,道,他声音依旧很大,震得湘沫脑袋一直嗡嗡响。 “总,总督大人。”湘沫站起身,昂头看向高大的男子,道,“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早就攻进来?” “这……”蒋涛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的目光有所畏惧,他道,“四皇子带兵先打的,我们本是要阻止,可姜国师却说不必,因为腾王爷恐怕坚持不到我们约定的那个时间……” “什么?”湘沫声音颤抖,“王爷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蒋涛看着面前女子突然激动,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是面露疑色:“你,不怕那种样子的妙儿?你能救他?” “有什么好怕的?快告诉我他在哪?他到底怎么了?”湘沫就要抓狂。 蒋涛一个大汉双手执着星锤上举不是,下垂不是,还真不知怎么面对这样的女子。 “主人……”鬼蝎从大鸟脑袋上跳了下来,走到湘沫身边,单膝跪下,他依旧是面目恐怖,黑衣就算在没有风的密室之中也能发出烈烈之声。 “为什么叫我主人?”湘沫咬牙切齿问道,眼眸中划过一抹银流。 鬼蝎嘴唇抖动,不知所措,还是说道:“主人……” “小妞,你,你别这样,我带你去找那个人……”莫景轩有些恍惚道。 蒋涛大眼一瞪,吼道:“你真的是普通士兵?” 莫景轩呼哧一声站起身来,抹掉嘴角鲜血,说道:“骗你好玩啊?本大侠有闲情逸致到军队里喝口酒都不成?!你一句话把我家小妞急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快点让道?!” “你!”蒋涛用星锤指着莫景轩。 “别闹。”湘沫定了定神,对蒋涛说道:“带我去见四皇子。”她现在再着急都没用,她必须比谁都镇定,才能想办法去到腾夜妙身边,而腾德安是腾王爷提拔的人,一定知道些东西,并且沙漠之中大佬将自己救下的时候腾德安看得清清楚楚。 “我还是让几个人送姑娘先到后宫避避吧,那里姜国师正找你呢,四皇子身处战场,十分危险。” “不,带我去腾德安那里。”湘沫后背发凉,冷冷道,“那封信中除了联合作乱污蔑清官的小人外,我还写了皇后的异常,以及坤承宫的许多可疑之处,姜国师不可能只为寻我而去,就算去了,他也不一定脱得开身送我去王爷身边。” “姜国师一人怎么可以……” 湘沫打断蒋涛的话:“那是魔族的怪术,平常人是破解不出的,相信姜国师。时间紧迫,带我去找四皇子,我想,最危险的,不是坤承宫,也不是腾王爷到底如何,而是我们支持的,有望站上那个位置的人,他,是对方最想除掉的。” “走!”蒋涛也果断,像提小鸡般抓住湘沫后领,就向他之前砸开的裂口跳去。 “喂!你能慢点嘛,轻点,别伤到小妞!喂,额,大总督哎!”莫景轩想运起轻功追去,奈何身体还不得劲,只能这般叫喊。 湘沫嘴角抽抽,这蒋涛也真是不拘小节。 第九十九章 浮游浊虫似曾识 湘沫勉强说道:“总督大人,等一等。” “还等什么?不能让四皇子一人冲那么前!”蒋涛声震大地,他身边涌向金台的士兵听了,士气大涨,奋力挥着武器往上冲去。 湘沫:“……” 只剩莫景轩一人好不容易从密室爬到外面的场地,但当他透过人流张望湘沫的去向时,突然变得浓重的血腥之气从金台之上冲将下来!所有人都凝滞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有士兵小心地向上摸去。莫景轩推开几人,跃过玉阶飞上金台。 死尸遍地,不管哪方士兵,身上都有一道青苔之痕,从头顶直劈到一个脚底!显然出自一人之手! 金台上除了浓烈的血腥味,还夹杂着刺鼻的腥味,整个金台上只挺身站着两人。 一人两手端着一兕觥立在御殿前,他身后有一片青色之物成三角状向御殿蔓延上去。 而另一人则是腾德安,手执逆鳞血色龙须刀,刀身不断向下滴落浓稠的墨色生物的尸体,一身战甲四周环绕着淡淡风沙…… 局面僵持,莫景轩身后走上来的士兵见此情景都不敢上前。 莫景轩向整个金台扫视一圈寻找湘沫,看见一处有个陷下去的巨坑,坑边还有一把星锤,慌忙向那边跑去,往里看去。 蒋涛拍拍身上灰尘,骂道:“哪里的阴沟臭虫,当门就飞过来!” 湘沫也拍掉身上粘的灰尘,刚才一上来就是一声滔天巨响,湘沫还没反应过来,蒋涛出手就往地上挥出一锤,可谓是山崩地裂,突然领口一松,就被丢到了一边。 “小妞!”莫景轩冲到湘沫面前,伸手扶住还有些晕头晕脑的湘沫,对着蒋涛就骂:“你个大老头能不能护好她?!” 蒋涛一听,粗声粗气叫道:“兔崽子你敢说老夫?若不是那及时一锤砸出一避身坑,她能活着?!看到坑边那滩烂虫尸体了吗?!” 湘沫甩甩脑袋,果然在上面的坑边看到一小片青苔,青苔里正是有许多连成一片的浮游生物!身体不由生出一阵寒意,出声道:“果然,是魔族。” 莫景轩还想再说几句蒋涛,但听湘沫之语,忽正色道:“那人是魔族的?” “什么人?”蒋涛怒问。 “不分敌我,斩杀金台之上所有人的家伙。”莫景轩解释。 “四皇子呢?”湘沫面露慌张,“快带我上去看看。” “别,很危险。”莫景轩扯住湘沫衣袖。 “怕什么!走!”蒋涛说完率先飞上了坑洞。 而莫景轩拉则着湘沫爬到洞口之处,向外探看。 立在御殿前的那人距离这里还很远,他说话也是极其平静,但那声音却传得很远,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妙儿眼光果然了得,只可惜你过不了我这一关。” 腾德安并不示弱,声音中蕴藏真气,道:“狂妄!魔族余孽竟敢蛊惑我锦国皇室,杀我兄弟,祸害苍生,就算你这关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踏平了!” “哼。”那人淡淡道,“那位置你坐不上。” “我坐不上也没有你觊觎的贼心!”腾德安说罢,周身风沙骤大。 “且可等等?小德安何时胆子这么大了?况且你刚同化这凝砂晶魅不久,逼着催出此等惊人之力,不怕反噬身亡么?”那人不疾不徐道。 “你…你怎么知道……”腾德安将宝刀往后一收,猎猎风沙萦绕,蓄势待发。 那人依旧是没有防护之姿,淡淡说道:“魔族‘厌’,正是老夫。” “找死!”腾德安不再多言,双足一点,挥刀直劈,那周身风沙只是做防护他身体的屏障。 湘沫捏紧拳头,紧紧盯着情势,眼看‘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腾德安刀下,身旁莫景轩却说道:“魔族没那么简单!” “啾!”一声长鸣,天降一巨鸟,正是那只被鬼蝎黑鞭贯穿背部的大鸟畔乌! 猎猎之声,鬼蝎成弓步之姿落在大鸟展开的凤凰大翅之下,将金台之上的金砖踩裂!他手中长鞭毫不留情向着大鸟脖子勾去! 腾德安正待将宝刀之气劈将下去,哪知瞬息眼前多了一只庞然大物,连带着还出现了隐城鬼将之首! 空中立刻收住刀气,三个空翻后退出五六丈远,抬头看向大鸟。 “我靠!这鸟不是被那鬼东西刺穿了吗?我刚才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动静啊,现在怎么又飞过来了?!”莫景轩惊叹。 只见鬼蝎长鞭即将窜上大鸟脖子之时,金台之上突然有一处异响,飞出去几具士兵尸体,一道黑影突窜向那长鞭,长鞭顺势一钩,那人生生被捆住! 湘沫心中一咯噔,定睛看去,那被缠住之人正是那天与自己交手之人,一点红! 一点红额头中心红点猩红暴涨,两臂从肩头到手臂咧着黑口,里面黑烟飘出。鬼蝎将黑鞭收回的时候,一点红凭空快速挪动脚步,待黑鞭收回,飞出一掌,将鬼蝎拍出,而自己被震出的身体则被大鸟用背接住。 湘沫果然又看到那异术,只见鬼蝎双臂出现了同样的伤口,但是什么都没有流出来。 “喔……这难道是传闻里那个傀儡将军--鬼蝎?”莫景轩惊奇道。 咚咚咚!御殿大门敲响,‘厌’转身走上台阶,将兕觥挂在腰间,抬手在大门的密锁上按了几点,大门哐当一声开出一条缝来。 腾琦慌张的声音传了出来:“哥哥!没有用!没有用!炎烈晶魅的防护珠不在真印中!快救我的贤硕!” “不可能,你当年坐上皇位之时,先皇不是亲自将炎烈的防护珠子给你的吗?” “可是,可是,哥哥忘了,先皇最后将晶魅火焰传的是二哥……他,他在失踪的时候会不会将那珠子偷走了。” “不,真印只有亲传皇位的人一半的血才能打开,他要是能偷走,为什么你或者太子都没有事?”‘厌’说完此话之后,突然转身说道,“十枭,这些人一个不留。”御殿大门重重闭上,罩在上面的透明魔屏突然显了一点颜色。 湘沫眉头皱在一起,他们刚才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可还未做深思,身后突然惨叫连连,振聋发聩! 第一百章 附蛆金羽坐鸟背 后方爬上来的士兵双脚都被地上升起的白蜡浓浆困住,只有上身胡乱扭动,但就是挣扎不开,一个笼罩在压抑气息中的男子,长发随意地披在双肩,双手半握,还有白色蜡油从中滴落,他缓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上金台。 湘沫嘴唇轻动:“奇指十枭……” 奇指十枭轻轻抬头,有些暗淡的目光向湘沫望来,两人距离十分远,这样看去只是个黑点。 湘沫小臂一紧,低头看去,莫景轩面色冷峻,手掌紧握着湘沫小臂。 蒋涛早就将星锤重新握在手中,骂了句:“妈的,老夫曾经在灭魔战场上也没遇到过这些怪事!三阵营的铁拳怎么还不来?!” 湘沫推了推莫景轩,想要爬到坑洞上面。 一阵劲风扫过,蒋涛没有回答湘沫,提着星锤大喝道:“这个我来!四皇子快把那大鸟宰了!带兄弟们破了那魔屏!” 别看蒋涛块大,但奔跑的冲过去的速度却是极快,远远看去,这里差不多距离金台边缘还有一千米,但他用了十来秒便和奇指十枭交上了手! 烛浆四溅,奇指十枭竟空手与那重力星锤抗衡,一时间交错不休,湘沫勉强从两人迅捷剪影中看到几星白点,正是奇指异术,若射入体内,周身血管便会突然离体,暴毙身亡! 本以为只是瞬息的事,但那几星烛光之点射哪哪有星锤阻碍,看来这蒋涛反应当是极快。 湘沫也没有时间去分析两人是如何交手,转身对莫景轩道:“带我去四皇子那里!” 莫景轩本想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环住湘沫的腰,两人便突然出现在坑洞之上。 之前厮杀震天响的金台现下也就几处打斗,湘沫同莫景轩的出现就十分明显,可注意到的也只有被浓浆困住双脚的士兵。 远处御殿前是风沙大作,‘厌’之前点出腾德安不可逼迫凝砂晶魅的使用,可现在看去,湘沫认为的大笨鸟并不笨,说不定之前只是起掩人耳目的效果,最终的目标是毁了他们这一方最重要的筹码。 湘沫被莫景轩护在身后,小心地向腾德安那边移动,虽然担忧,但还是注意到这些倒在地上的尸体的异样,那触目的青色浮游生物的尸体上缓缓出现的青苔,以及连成一线的长势,令湘沫不得不联想到欢神之谷中的那颗奇怪的石凳。 周身风沙越来越浓,两人更是看不清前方,莫景轩一手拉着湘沫,用身体挡着风沙,另一手挡在面前,弓下腰,低声道: “我记得那个鬼蝎好像叫你主人,虽然不清楚你到底和他怎么来的联系,但总能控制他吧?” 湘沫心脏处又是一阵气流乱窜,忙道:“可以。” “好,”莫景轩突然将湘沫搂入怀中,贴在她耳边说道: “本大侠倒是可以感应出打斗方位,那鸟现在正是以蛮力抗衡,不过要留那东西对付四皇子未免大意,定有诈。不过你不要怕,哥哥我去帮四皇子,一会给你一力,你趁机唤鬼蝎,明白吗?” 湘沫对于战斗应变可是一窍不通,就算再急也不可能去拖后腿,便很乖地点头应道:“好!” 这一应答刚出,身子便被带入高空,只听耳旁莫景轩嬉笑欠揍的声音:“只要小妞相信哥哥,哥哥就什么都能做到!” 一片透明折线符将湘沫腰身环住,莫景轩飞身进到飞沙深处,湘沫本在符咒之中很安全,但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灼痛,抬手看去,只见血红色的红石链突然变得黑气四散,里面有一只狗头若隐若现。 毒婪珠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在经脉流窜,身旁符咒传出滋滋之声,湘沫定然知道莫景轩已经与对方交手,顾不得这边,突然听到鬼蝎麻木的声音: “主人。” 湘沫冷冷道:“破了御殿前的魔屏。” “是。”鬼蝎还未出现,但声音早已飘远。 湘沫透过眼前符文与风沙,只看到一抹黑影晃过。 心道既然一点红那一招伤不到你,说明反弹的伤应对你无大碍,即便会毁了你,也只是个没有生命的傀儡,湘沫突然发觉一个吃人的世道真的可以逼你心狠。 可是,鬼蝎不就是个兵刃么?他为什么一出现就叫自己主人,除了腾夜妙,又有谁能控制他? 但还没怎样,耳旁突然风声大作,眼前风沙几乎在瞬间被扫荡干净,一个巨大黑影覆盖。 “吱!” 畔乌一声长啸,近百道七八丈金色羽毛飞刺而下! “主人。” 湘沫刚听到鬼蝎的声音,周身符文聚散,腰身猛地一紧,被提了上去,再次站稳,竟是在风云之上,脚下踩的即是大鸟金色的凤凰羽背! 黑鞭抽离,鬼蝎依旧成弓步,微垂着头站在湘沫面前。 “嘶……这鸟成精了?!还好我反应快。”莫景轩拨开羽毛,从鸟身中钻出来,皱着眉道。 “哎呀!怎么回事?!”湘沫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大鸟的羽毛上。 “谁知道啊,我打算拿点削符文将它困住,哪知它突然冲上了天,把我也带上来了。对,快看四皇子在不在上面,要是没上来,可是凶多吉少,那从大鸟身上射下去的羽毛我试了一剑,上面有附体之蛆!” 湘沫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下鸟身又是晃动不休,摇摇晃晃站起拉着莫景轩向着边缘摸索,而鬼蝎则是扎扎实实杵在鸟背上。 下面靠近御殿这一面的金台之上,风沙已经消散,终于眼可视物,下面已经扎满了羽毛,却看不见四皇子,只见一点红被一根巨型金色羽毛捅穿了身体,生生插在地上,早就没了气息。 大鸟在空中盘旋,似是受惊,不住发出鸣叫,可却被什么强迫,飞离不开这个区域。 莫景轩用剑尖指向下面御殿,喝道:“点削·探!” 一道星纹抖动冲出,击到御殿前,那透明魔屏突然闪了一下光彩,随之莫景轩倒抽一口凉气,道: “有裂口,刚才鬼蝎是不是破了一角?” “嗯?你没事吧?”湘沫慌张地看向莫景轩。 莫景轩摇头,笑道:“没事,我打的不重,弹回来的力道就跟挠痒痒一样。你叫鬼蝎过来,我看他怎么样。” “好,”透过高空风流,高喊:“鬼蝎!” 鬼蝎呆愣了几秒,转过身来,往前缓缓挪了两步,那可怖的面容有一半翻出的白肉,没有瞳仁的眼睛有一颗碎成了渣,一向猎猎作响的黑衣在胸前裂出一个大叉! 102.身影重重血乱金台 黑鞭绕着湘沫的腰缠了四五圈,湘沫闭上眼,对鬼蝎命令道:“放我下去,使劲摆动,直到我能够到那边的人墙。” 鬼蝎缓缓回答:“是,主人。” 没有任何感情地将黑鳞长鞭从苍穹甩下,湘沫咬紧牙关,感受耳旁风声呼啸,本应感到腰间被黑鞭刮伤的痛楚的,却只有被绑住的感觉,待长鞭终于稳定晃动时,睁眼看去,腰间黑鞭缠绕之处挤出丝缕透明符纸,符纸之上飘着淡淡血迹画出的星点图,如温柔的棉絮,护着湘沫腰身。 湘沫闭了眼,淡声说了道:“谢谢。” 突然手腕处的红石链一阵灼痛,一抹白中透着黑丝的浓烈魂气向着大鸟的背上窜去,红石链啪的一声断了,湘沫赶紧反手握住,只见红石链又恢复了正常的鲜红色。 再抬眼已经是看不到那团魂气,只是暗压压的天际,一只大鸟的身影不住盘旋,还有连着自己从茫茫天空掉下来的长鞭不住荡动。 “你是认出你的主人了吧,也好,但愿你没有被那俩妖瞳搞得变异,脑子抽筋伤了莫景轩,一定要护着他,再也不要跑丢了。”湘沫嘴唇抖动,也不知这话喜憨狗的魂体能否察觉到。 两点本是够不到,可是用类似的单摆原理,虽然湘沫不重,但鬼蝎却是毫不留情地摇晃着长鞭,很快便接近了远处搭起来的人塔。 再一次荡过去的时候,湘沫拼尽全力,汇聚着一直在筋脉乱窜的毒婪珠气流,以意识命令鬼蝎收回长鞭,就算风一直扫着脸颊,湘沫额角还是流出了调整筋脉气息而渗出的汗水。 腰间顿觉一松,整个人由于惯性向着人塔飞去,所有能伸出手臂的士兵都张开双臂,紧张地瞪大双眼。 湘沫的身体弹在两个士兵双臂拉出之处,稳稳地被拖住。一人在旁边匆忙道:“姑娘你攀着人梯下去,踩着兄弟们的背到金台那边会有人接应,越靠近那边,越要小心,那里我们还在和太子的军队还有皇城中的密卫交战,十分危险!” 湘沫点头应是,在所有士兵齐心协力的辅助下终于踩在了下层士兵的背部,这些用背为湘沫撑出一条血路的士兵身下的人就是被白烛浆困住双腿的人,烛浆中还有许多之前战斗的士兵尸体…… 湘沫头脑被这触目场景搅得发懵,努力别过目光,盯着金台边缘厮杀之处,一个劲地踩着这些人的尸体奔走。 越靠近金台边缘,打骂吵怒的声音越是浩大,如万千鼓声同时在耳旁敲击,震得胆小的人这时也忘记了害怕,看到的断肢残骸就如同看到路旁杂草般平常。 湘沫几乎是麻木地跳下了金台,期间有许多人拖着她,以防她从高台落下会摔伤,但是她都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到了金台之下,鲜血淋漓,刀光剑影才使懵住的神识有所恢复。 眼前不断有人倒下…… “快,那姑娘过来了,别让乱箭伤到她!” “快啊!” “衣服!衣服!”一人扯着一黄甲士兵的尸体,冲湘沫喊,“姑娘,快将这甲穿在身上!” 周遭杂乱高亢的声音太大,那人好不容易在众人掩护之下冲到湘沫面前,吼了好几遍。 湘沫总算明白,这尸体是太子军队里面的士兵。 拖着尸体的人脸上溅满了鲜血,大吼:“姑娘,快换,快换,然后去地牢那边!找地牢专兵璨甲队,说你是太子派来的人!想办法潜入地牢十八!大将军就在那里!” 湘沫将那人扶到身边,扯下尸体上的黄甲,套在自己身上,将头上的头饰全部扯下,乌发胡乱地盘在后脑,最后将翘着红翎的头盔扣在头上,一时间还真分辨不出是什么人。 那士兵帮着湘沫收拾,见差不多了便拉着湘沫往外面躲着跑。 这面的人把守护的重心都放在了这一边,而另一面的人死守金台不让皇上的增员冲上去。 湘沫也是没头脑地跟着前面的人开出的路跑,但前面拉着她的那个士兵突然倒下,身上受了严重的伤,湘沫被他突然倒下带的也扑倒在了地上。 “姑娘……” 湘沫爬起身,正见那人嘴里突突冒着鲜血,不清楚地喊着,湘沫赶紧凑过去,低下头,慌张道:“你说,你说,我能听到!” “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地牢……地牢……”那人死睁着眼睛,说着便断了气。 湘沫瞪着眼前一幕,四周惊天战况她也无心顾及,往后退了几步,被人绊倒,跌坐在地,但又迅速爬起身来,踩着尸体,拨开人流往外冲。 这边的人看到穿着敌方战甲的一个小身板在他们中间窜,不知道的是惊疑,举起武器要将其赶尽杀绝,湘沫身边也只有几个人真正护着她,直到她进了正在往上冲的另一波人流。 “逃兵一律斩杀!”一将领高声喊道,这人应是太子手下的某一个首领,他举着刀将转头躲藏的自家士兵接连斩杀,湘沫正是逆流而下,眼看就要被他逮到! 迟钝了一下,湘沫举起双手,高喊道: “将军手下留情,我是被太子派下来的,有紧急情况!”湘沫高高的女子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很快被淹没,但那首领却注意到了,迅速穿过挣扎的队伍来到湘沫面前,喝道: “你是什么人?!太子吩咐了什么!?” 湘沫鼓足勇气,厉声骂道: “大胆!你哪里来的小将敢这么质问我?!我是皇后娘娘的好姐妹,有阵压封印的能力,太子说地牢关的腾王爷势要造反,为了防止他突破封印,就让我在众士兵的保护中突围到这里!你还敢阻拦?!” 那将领面色一慌,但随即又厉声道:“腾王爷可是关在地牢十八,天地制约,他就是神也出不来!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湘沫呵呵一笑,眼角鳞光散出光芒,一双金粉眼瞳璀璨,悠悠道:“太子殿下的命令,你都敢违抗不成?!派人带我去!” 那首领被这眼瞳镇住,手中的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颤抖道: “不,不敢……来人!带她走” 103.悲鸣,铁索万丈 一个士兵待着湘沫离开战斗最激烈的金台周围,向着宫边那被人力劈开的高山走。 这里的暗道还没有人攻过来,毕竟十八层地牢还都不知关押些什么怪人力士,谁又会闲着没事来这里招惹?加上专门守卫地牢的璨甲队都是一些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是个人到了这里都难免腿脚发软。 接近山间奔腾流淌到宫前的彩带,湘沫看出这哪里还是条河?已经被硝烟弥漫的皇宫染成了血红色! “那,那座桥……”前面领路的士兵抖着手指着山上连着皇宫这边的铁锁悬空的吊桥道,“你,你走过去就到了,我家还有老母亲……我,”说着便噗通跪在湘沫脚下。 “怎么了?!”湘沫厉声道。 “谢谢姑娘带我出来,我能逃了吗,求您不要杀我,我还有老母亲……我害怕……” 湘沫摇头,喝道:“滚!” 那人连声道谢,撒腿就跑。 湘沫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心道,真好啊,至少还有所牵挂的人,至少还有家,家里还有人等你…… 踏上吊桥,晃晃悠悠,越走越高,越来越抖,湘沫抓紧铁链,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奈何这里已是高耸之处,一不小心便会跌入身下彩带,尸骨无存。 走着走着,前面云雾中突然窜出一熟悉的小身板,是小黑! 小黑在湘沫面前蹲下,抬起一只黑爪子指向身后的方向,喵喵唤了两声,还不待湘沫反应,便窜过湘沫身边,向着吊桥通往的宫墙之中跑去。 小黑应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然早就变成血异兽将她带到了山上。也不敢再浪费时间,虽然是一小步一小步,但湘沫始终没有停下,终于是走到了吊桥尽头。 穿过水帘洞,脖前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刃挡住了去路,一人喝道:“来者何人?” “我是皇后派来的人,去地牢十八,镇住腾王爷。” “通行牌呢?”一人问道。 “外面已是那副场景,我在突围时,通行牌被打掉了。”湘沫底气有些不足,拦住她的两人皆是彪形大汉,架在她脖子上的大刀不知杀过多少人,虽然白灿灿的,但怨气十分浓重,勾得湘沫身怀的诱魂跃跃欲试,说出来的话难免装得没有刚才强硬。 “不行。”两士兵回答。 “你们想好,”湘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就算不能镇住这两人,但至少不让他们起疑心,“你们多少也听闻过腾王爷的能耐,别一会他真连天地制约都不惧,冲了出来,毁了皇后娘娘还有那什么‘厌’的计划,你们也要陪葬的。我是无所谓,又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人伤心。” 俩士兵对望一眼,还是犹豫不定。 湘沫接着又淡淡说道:“反正我只会加强封印的一点咒法,也没什么别的能耐。想必两个大人刚才也有所察觉,我是一步一步好不容易走过这吊桥来到这里的,若我真怀什么绝技,还有必要这般磨蹭?我说得可是实话,外面战场厮杀,你俩难道要我冒着生命危险再去找通行牌?你俩可是专守地牢的璨甲将士啊,大不了你们带我去,我若有什么异常,一刀砍了不就完事了?” 俩士兵又对望一眼,一人说道:“好吧,多谢姑娘提醒,特殊情况,我们也是没办法,那姑娘随我们来。” 两人撤去大刀,湘沫摆摆手,说不用谢不用谢,暗自松了一口气,跟着进了锁链机关。 锁链晃动,四壁黝黑,发出嘁怆怆的声响。 湘沫一颗心随着直线下坠的机关加速跳动,压抑,筋脉中乱窜的毒婪珠气息不再紊乱,但是却变得十分强烈,很有规律地流淌。 穿透山壁,直达地下十八,跟在两个壮汉背后,一步一步踩在地上前行,好似这具身体是个麻木的机器,她的灵魂早就冲到了被封锁在黑暗中的那人面前。 “吱呀……”一个暗室的门打开,一个士兵将旁边墙上泛着黄光的小灯取下,卡在了室内进门处的拐角,转身对湘沫道: “在里面,请。” 湘沫似有些魔怔,只是轻微地点头,走了进去。 黑,压抑,灼辣…… 即便门口有一盏小灯照明,在这里也是伸手不见五指,里面除了湘沫心脏跳动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生命的空洞之地! 不,湘沫呆在原地,看着四周黑暗,想要出声唤腾夜妙,可喉咙此时却十分干哑,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恨我么?”腾夜妙的声音飘荡在脑海。 “不……”湘沫在心中回答。 前方不远处出现一个银色光点,湘沫走近几步,发现这是一个插在空间中的剑柄,正是当时在临城小林中鬼兔让她拔出,并刺穿她心脏的那把长剑。 鬼使神差,湘沫双手握住剑柄,一截一截将之抽出,身子好似突然赋予奇特的力量,轻巧地转动手腕,没什么重量的一丈长剑绕了一圈,将不高的暗室顶层划出一道剑痕,那剑痕四周瞬间蔓延出诡异的花纹,压在地牢之上的高山都为之震颤,门口的两个士兵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湘沫手臂被长剑牵引,带动整个身子,这剑竟不似她在使用,而是一人正借着她的身体挥动。 剑身上七拐八绕的生死咒文开始扭曲,那两个看着湘沫优美但很怪异的舞剑姿势的士兵,突然跪在了地上,如死神降临般的威压从湘沫身上散发,突然,两道剑光带着生死咒文打向两个跪地士兵! 两个士兵就如两个木头般咕咚倒在地上,身上缠着剑光。 湘沫立在原地,手中紧握长剑。 身侧黑暗中突然睁开了一双眼睛,那眼泛着银色流光,隐藏在其中的蓝色缺口碎裂,如银河倾洒,如天堂花开! “大佬……”湘沫终于说出了话。 “这生魂剑终于是找到了它的主子。”腾夜妙缓缓开口,“用它,帮本王斩断这锁链。” 湘沫双眼已变为金粉之色,诱魂已经完全与她的身体契合,体内的毒婪珠却似在悲鸣,因为它所守护的晶魅火焰不是即将熄灭,就是即将重生! 104.是我治好你的心的么? 除了男子那双眼睛,他整个身体的其他部分都爬满怪状的黑胶细小生物群体,而在之上还紧紧缠着深黑发暗红的众多锁链,条条锁链散着灼辣之气,无论什么接近,都将在瞬息化为虚无!男子身后是以高山为脊椎,已大地为羽翼而形成的十字钢架! 将人困锁封印在上面没有几天,却好似万年! 湘沫心口很疼很疼,怎么是这个样子,如天仙美丽优雅的猫系男子,怎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熟练地将剑举起,向着铁链划下。 天地制约的地牢十八,任何力量都显得十分苍白的地方,就受了这女子轻轻划下的一剑,粉碎! 腾夜妙周身的黑片脱落,与暗室中的浓灰融为一体,他身上的衣服还如刚来这里时一样崭新,唯独心脏处那醒目的空洞。 而他脸上带着惨烈的笑意,面颊银花蔓延,薄唇又一次告诉面前呆愣住的湘沫:“本王说过,在你最疼的时候,本王会替你承受一切。” 湘沫脑海响起姜离然的那句话:“……他只想要你,甚至将可稳定无误解决的事情因为你的出现而崩坏,他只是在赌,最后把自己赌得伤痕累累,关入地牢,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恨呐?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腾夜妙难道察觉不出她就是个菜鸟? 在汪田港口湘沫曾问腾夜妙‘借钱’时,问过我算你的护卫吗?他说不是。 那是什么?是他本可以轻易抹除,却始终没有下手的人。 湘沫在昏迷时,梦呓说过要找花儒弈,肯定还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可是腾夜妙依旧留着他,即便她很有可能就是个祸患。 也许让她去品乘一盟也就是打个酱油,那些事姜国师就可以办好,可还要带个菜鸟,真有人愿意这样多此一举? …… 湘沫对腾夜妙说过,她想活着,可是想在这种危及四伏的世界好好活着谈何容易,更何况她怀有人人渴望的禁术……他不光是把她留下,还教她如何变强,如何控制自己…… 奇怪的感觉,不同于少女简单的爱慕,不是喜欢,是,是愿意。 湘沫向前走了一步。 “不要过来,你可以离开本王了,这里的事本王会自己解决的。” “为什么又要我离开?”湘沫呆呆地说着。 “本王心魄受损,毒婪晶魅难以控制,待一会这禁锢就压不住本王了,会伤到你。” “那我可以躲远一点,但是非要让我离开你么?” “你身有毒婪珠,与晶魅有气息相合,我会不受控制对你出手,本王答应要你活着,本王已经欠你一条命,本王想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不想再欠你什么。” 腾夜妙的面目变得平静,即便是惨烈的笑意也消失殆尽,心脏处的那个空洞逐渐银流汇聚,冷冷说道: “接触本王的都将死,这万毒之躯所过之地全都将会变为腐尸沼泽。快走。” 轰隆一声巨响,腾夜妙将一条手臂从十字钢架上挣脱,一片雪花出现,他道:“风柳君,撤。” 湘沫往前又走了一步,眼中泛着水光,但全是不解的恨意,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为我做了那么多,还问我恨不恨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我不管,你把毒婪珠种到我身体里,我还能怕你身上的毒不成?” 也许手中生魂剑本就被湘沫使用过,她顺手往腰侧一插,刀身竟真的插入虚幻的其它空间,只露这一个银光惨白的剑柄。 湘沫张开双臂,奔向腾夜妙,哪怕他眼里充满冷酷绝情。 在接触的一瞬间,湘沫喃喃道:“他们害怕你的身体的恐怖毒体,可以眼睁睁看你死,但是我做不到,我想要抱抱,想要抱抱你。” 腾夜妙的身体被湘沫抱住的瞬间抖了一下,他声音颤抖:“你不怕?你不后悔?和我接触,你也会变得全身是毒,对于什么都要保持距离……” “只要和你没有距离我就不怕,就不后悔。”湘沫把脸窝在腾夜妙怀里,奶声奶气道。只有在这个人面前,她才会很轻易地将坚强抛开,尽管世间的人都畏惧她所拥抱的人,她也会很自然地很大胆地接近他,有什么好怕的呢,她就是想黏在他身边。 “傻瓜。” 腾夜妙嘴角温柔地翘起,他轻轻将湘沫的脸从怀中抬起,弯下腰,轻柔地用唇瓣吻了湘沫眼角忍着还没有滴下的眼泪,极轻极轻地说道:“怎么这么爱哭,没事了,我做的都是因为愿意,愿意为你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呢?” “不爱哭的……只是在你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没用……”湘沫刚想狡辩,但却被突袭的有些陌生的甜蜜制止。 终于是将唇盖在了湘沫的唇上,柔软的轻咬,痒到心底,甜到心底。 很香很香,天呀,湘沫哆嗦了一下,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天仙面容。 “醒了?”腾夜妙看着湘沫呆萌萌的样子,微笑道。 “啊?”湘沫脑子短路,突然不会说话了,呼哧又钻到大佬怀中,伸手摸到大佬的胸膛,发现心脏处出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小声抬起脑袋,对着大佬的耳朵问了声:“是我治好你的心的嘛?” “呵,嗯……是啊。”腾夜妙低头看湘沫露在唇边的小舌头,耳朵微微发红,这感觉他从未有过,他有一种想要把怀中人儿揉碎在身体里的冲动。 湘沫正抬眼瞧着大佬眼睛里不太自然的感情,突然脑袋一重,眼前突然变黑,大佬怀中熟悉的气息笼罩,原来是腾王爷有些发慌,害怕忍不住对湘沫做什么,就伸手把那抬起来,睁着眼睛不怀好意打量自己情绪的小脑袋又按了回去。 一股股甜腻的窒息感不断在湘沫周身回荡,她偷偷笑着,原来,这世界她并不是孤单一人。 “我,我们,去……”腾夜妙无奈笑着皱眉,他怎么连话都说不清了。 “去称霸天下哈哈!”湘沫又扬起了小脑袋,开心道,“大佬,带我出去干一票大的!把将你关在这里的家伙痛殴一顿去!把那些伤天害理的事都产除掉!然后呢……”湘沫嘿嘿两声又钻到大佬怀中。 “然后怎么?”腾夜妙打横抱起湘沫,迈出一步,身后十字钢架及链锁统统被腾夜妙脚下不断升腾的银流吞噬,化为灰烬! 106.心机剧本 湘沫可以明显感到心脏处的毒婪紧紧制约着腾夜妙周身散发的气焰,她明白腾夜妙那句离开他,莫景轩就会死的话。 方才在牢中隔着磐石都可屠杀那么多人,更何况莫景轩现在就在两人面前,并且没有天地制约,这毒婪晶魅的毒流毒香更不知何时就会不受控制,现在除了湘沫体内的毒婪珠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腾夜妙不去杀人。 湘沫抬头看着面色冷峻的腾夜妙,说道:“大佬,我跟他走,你不要硬撑。” “你要去金台?”腾夜妙声音有些慌张。 “大佬相信我,一切我都会替大佬办好的,大佬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我也不想大佬去伤害自己在乎的人,那样太痛苦了。” “不是吧……”莫景轩向后退了一步,“小妞,你,原来真的可以同化防护珠……”莫景轩又瞪向腾夜妙道,“你还能坚持多久?我说么,姜国师怎么突然让士兵撤离,原来是你,可金台那边还没收到撤退的命令,你若撑不住,那魔海逆流不就要在这里上演?” “有她在,本王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腾夜妙低头看着湘沫,“我相信你。” 湘沫一手放在腰间,手心暗流涌动,那柄银色剑柄又出现,看向睁大双眼的莫景轩道:“你往后退一点,我给你使个生死咒,可以挡一阵子。” 莫景轩点头,往后轻功一跃。湘沫往前追去,那柄长剑倏忽抽出,运转自如,一条带着蛇形字符的剑光缠向莫景轩,收剑,一气呵成。 湘沫立在桥上,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做到这些神仙般的事情。 莫景轩落在湘沫面前,看着打在自己身上的剑光消散,抬眼看向湘沫,声音难得严肃:“你到底是谁?” 湘沫摇头:“我还是我。” “汪!”一声狗叫。 两人回头,只见爬在腾夜妙面前的那只喜憨狗魂向这边冲来,飞过湘沫,直扑莫景轩。 “滚啊,别缠我!”莫景轩一脸嫌弃。 湘沫依旧和腾夜妙相望,腾夜妙放了狗,也未言语,他周身银流在没有防护珠与天地抑制的作用下越发嚣张,即将要污染到下面奔腾的彩带。他转身又向地牢那边的高山之上走去。 湘沫心中生疼,那个背影有多少无奈,又有多少决绝,他为何要选择毒婪晶魅,让自己忍受这么大的孤独与痛苦。 “喂!别闹!死狗!”莫景轩在后面吵嚷,与那狗斗来斗去,铁索桥都因他晃动。 湘沫转过身,看着滑稽的场面,心情还未恢复,问道:“你刚才说的魔海逆流是什么?” 莫景轩的符文都镇不住那狗,没想到湘沫问了一句话,那狗魂竟安生了不少,蹲在莫景轩身边,面朝着湘沫摇尾巴,这喜憨狗看起来与哈士奇倒是挺像,湘沫不禁好笑地皱了皱眉。 “我,呃……”莫景轩低着头,摸着自己的剑,有些无奈,“你,对他那么关心?魔海逆流,是在魔族境内的魔海发生的,我知道的最恐怖的屠杀,比之泊嘉州的烈焰烧城还要惨,不过我也是因为那次太恐怖了,才有所耳闻,跟你讲不了那么多。” 湘沫点头,她从未这么关心过一个人,即使是花儒弈,她也没有想要将之保护在身后的冲动,而只是崇拜,那应该只是青春的悸动吧,与爱情相比还只是发芽,而腾夜妙给她的,是整个心灵的寄托,她也说不清哪个是爱,她也搞不懂她这么做对不对。 “这狗是你带回来的?亡灵河?”莫景轩看湘沫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啊?”湘沫看向莫景轩,才反应过来不能陷太深,忙道,“是我。只是它要死不死,被那俩妖瞳喂了些死魂,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觉得它这发疯的样子你也不好给李梓清了吧哈哈。” 莫景轩比划道:“它丢掉时只有这么小,现在竟然这么大,我都不知道它是我的憨憨。” “憨憨?”湘沫笑道。 “哈哈,随便起的名字,不过刚才它那副冲上大鸟的背把我拖下去的样子,却是吓了我一大跳。还好被那什么东荷的国师拦住了,这憨憨就找到了这些东西。” “我看看。”湘沫看到莫景轩从怀中掏出的几张纸后眼睛都亮了,接过来,仔细看。 “国师在坤承宫,那有个什么成仁娘娘好像是受了什么蛊惑,神志不清地闯了进去,翻出这些东西正准备烧,憨憨上去把她扑倒,我这拿到手后也看不懂,国师就让我到这边找你。” 湘沫翻看着手中的东西,嘴角挂笑:“剧本!这是皇后娘娘的招数,上面有一篇正好写的是她今早对安妃娘娘干的事,我全都知道!我说那晚她写什么呢,原来是这些,坤承宫把手松散,她也就是要隐瞒身份。” “身份?”莫景轩不解。 “我也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你被憨憨带离大鸟的背时,那里情况怎样,四皇子呢?!” “不,我哪有时间注意。” “快走,我们现在过去!” “嗯!好!” 莫景轩说完刚想伸手抱湘沫,哪知憨憨好似听懂了两人对话,背部黑气腾腾,体型涨大了几丈,冲着两人摇了摇尾巴,弓着身子要两人上去。 莫景轩笑道:“哎!死狗,你就是个魂,哪里能托起我们俩大活人?!” “它刚才不是拿尾巴还缠过你呢?”湘沫小声嘀咕。 憨憨摆着大尾巴扫了扫莫景轩的脸,莫景轩哼道:“不就是吃了些死魂,变得有些能耐呗。”说完便骑在了憨憨身上。 湘沫也赶紧坐了上去。 “你抱住我。”莫景轩指指自己的腰。 “嗯?” “这个狗不稳当。” 憨憨跃起飞在空中,好似就是要打莫景轩的脸,完全没有和他耍的架势,奔跑得特别稳。湘沫暗自偷笑。 “我去!你个死狗!傻狗!破狗!”莫景轩揪着面前那两只翘着的狗耳朵一阵摆。憨憨嫌弃地甩了甩,继续向着金台奔去。 湘沫将皇后娘娘写的类似剧本的东西揣在怀中,心道,终于可以结束了。 107.你这次来不是奉命杀她么? 金台之上依旧是血腥气息浓重,但却十分安静,所有士兵都停战了,星星散散涌在金台四周,还有许多太子那边的士兵在哭,坐在那发呆的也有,哪怕面前的是敌人,也没什么要打的意思。 湘沫和莫景轩的到来引得众人注意,有几人叫道: “来了。” “是那个女的!” “鬼魅妖女,不得好死。” …… 有的人的喊叫是惊喜,欢快,有的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湘沫当场暴毙的语气。但所有人都没有上前欢迎和阻止的架势。 憨憨很轻易地走过士兵身旁,向着金台上奔去,上了台,它往御殿那边就跑。 湘沫发现这面地上的白烛体都凝固了,之前被困在里面的士兵都将腿抽了出来,坐在一边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而地上的白烛中只留下些大大小小的坑洞,憨憨灵巧地越过这些,向那边跑。 那边不知何时又蒙上一层黄沙,但影影呼呼中可看到身影。 “快看,你不是要找四皇子么?他在那!”莫景轩喊到。 湘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的并不是腾得安,而是幻成血异兽的小黑,憨憨就在向着小黑跑。 待接近了,湘沫才看到被小黑护在怀中的四皇子腾德安。 “汪!”憨憨冲着小黑叫了声,极速刹车蹲在小黑旁边,将湘沫和莫景轩墩了下来。 莫景轩赶紧站稳身子辅扶住湘沫,回头瞪了眼憨憨,哪知憨憨根本不理他,瞅着一脸严肃的小黑撒着欢地摇尾巴。 “四皇子!”湘沫跑过去查看倒在小黑怀中的腾德安,只见他身上有一道青苔,那长势与欢神之谷的石头还有那些尸体上的不太一样,因为只是胸口到背部的一道,看去,应是被人阻止了生长。 “喵!”小黑盯着前面的浓雾,很严肃地叫了一声。 “汪!”憨憨也跟着叫了声,向小黑看着的方向瞅去。 “这是……”莫景轩弯腰看向腾德安,伸手向着他胸口的青苔上捏下一点,放在眼前观察,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青苔,若再经过点时间,估计就能与别的青苔没什么两样,但是这刚攀生的却还含着些生物,真的是魔族……” “不愧是奉命而来的莫大侠哈哈。”一声沧桑高亢的男子声音穿透黄沙。 “旺旺旺唔……”憨憨冲着那边发出一阵狂吠。 小黑皱了皱鼻子,松了爪子,站起身来,蝙蝠般的大翅膀倏的一下展开。 湘沫赶紧扶住腾德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高大的黑色身影从前面出现,缓缓靠近,那人已不再年轻,脸上也布满白色胡茬,但五官却有在位者的雄风,他的背部不断涌出青色透明胶状的蜉蝣生物体,密密麻麻连成一团。 “‘厌’。”湘沫背后升起一股恶寒。 “没错,正是老夫,鬼魅妖女还真是有些本事,真的要我亲自动手?”‘厌’说着语气加重,一掌成抓爪,全身威压尽散。 小黑和憨憨都弓下身,但两只都十分不情愿地抵抗,并死死抬着脑袋。莫景轩则是单膝跪地,用长剑死撑着身体。唯有湘沫照常地站立,随着对方威压散出,湘沫心脏处毒婪突然也爆发出类似腾夜妙周身的威压,与之抗衡。 “呵,腾甄的儿子也会被你迷惑?!” ‘厌’从身后用生物体托出一人重重摔在地上,待缠在那人身上的生物体散去,湘沫发现这人正是奇指十枭! 奇指十枭爬在地上,黑发披散,好不狼狈。 “十枭,从未想过你会为了别的什么人欺骗老夫。” 奇指十枭抬起头,他那忧郁的脸上生长出两道青苔,缓缓开口:“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义父,我们要对付的不是腾王爷么?你要我杀她,我如何下得去手。” “十枭啊,她根本不记得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淑儿,你怎么就不听劝?!”‘厌’瞪着奇指十枭,提高音量,“就算她是无辜的,也不能留,鬼魅妖女,留着只会成为祸水!你若下不去手,自然有人能下得去手。你骗老夫误认为你抓回来的那人就是这女子,现在你就看着她死,好断了你这不忠不孝的脾性!” 湘沫看着地上的奇指十枭,那日他真的是为了帮自己,可是她却对于这个人的记忆一点都没有。直视着‘厌’的眼睛,冷声道: “魔族还想再兴?你们做过什么恶事我不知道,但是天下人都想诛灭你们,定然有他们理由,对于我来说,我只想让这场厮杀早些结束。” “妖女的意思是要杀了我?”‘厌’笑了笑,看向一边努力撑着身子的莫景轩道,“莫大侠,你能否帮老夫一个忙,杀了她?” 湘沫心中一惊,转身看向莫景轩。 “你个糟老头,能否帮本大侠一个忙,吃了你背上流出的恶心虫?” “都什么时候了,莫大侠还有心情开玩笑?”‘厌’向莫景轩走近几步,憨憨挡在了他面前。 “呦,这狗的魂体可是个稀罕物。”说罢轻挥一掌,憨憨竟被凭空扇了出去,倒在地上呜呜叫,身上多了一道青苔正迅速滋长,要绕过憨憨两头相接。 小黑飞到憨憨魂体上空,扇了两下翅膀,一记猫爪踩在青苔一头,另一头也不再生长。救了憨憨后,迅速向着‘厌’攻来。 哪知眼看没有反抗余力的奇指十枭从地上支起身子,地上突然升起几方白烛,小黑正被困在里面,只要不小心碰到白烛,立马就会被死死固定住。 “十枭啊,有许多事你只有割断,才能看到另一条出路。”‘厌’看着又倒在地上的奇指十枭说道。 奇指十枭侧过头,眼睛看向湘沫,没有任何表情的面部抵着地面,说不出任何语言。 湘沫问不出口他到底是在帮谁,但她知道,任谁在那个地步都很难抉择。 莫景轩撑着剑,瞥了眼奇指十枭,笑道:“本大侠最见不惯你这么窝囊的人!”又瞪向‘厌’,吼道,“我去你大爷的,扯去威压,有本事和我打一架!” “哦?”‘厌’苍老的嗓音低沉:“赏金大侠,你这次来不是奉命杀她么?” 108.旧事恨意终成灰 “你说什么?”莫景轩皱眉。 ‘厌’道:“你的新盟主郭煜不是早就请过你了么?刺杀了锦国腾王爷身边突然多出来的鬼魅妖女,不是要赏你品乘一半的盟城,你的好兄弟李梓清不也就可以从那个人手中出来了么?” “那些赏金?”莫景轩看向湘沫,“我没有答应。” “你也没有不答应不是么?”‘厌’笑道,“用半壁江山加你好兄弟的前程换一个女人的命,你不答应?” 莫景轩沉默了,他扶着长剑低着头,看不出来脸色。 湘沫有些不知所措,莫景轩这次来就是为了杀她?疑惑道:“莫景轩……你,到底是什么事,我到底惹了谁,你们都要我死。” “哈哈,妖女妖女,你蒙骗腾王爷和我的十枭就算了,连传闻中的‘符文剑客飞金流’都被你迷惑了。看来,只得老夫亲自除了你这红颜祸水!” ‘厌’的背后有无数蜉蝣生物组成的流体膨胀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熔炉背在背后。 突然他的胸口猛地刺出一把长刀,噗通,倒地的声音。 “皇上!”后面跟着跑出来的皇后娘娘,尖叫道。 ‘厌’面目中只划过一丝心痛,随即他用手抚摸上插在他心口的刀刃,缓缓道:“弟弟,你还是太软弱。” 那刀刃瞬间被他体内的生物浊体吞噬,‘厌’突然抬眼看向湘沫。 湘沫早就准备应战,但她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过的不甘,一时间心脉大乱,窜流在筋脉中的毒婪气息左冲右撞,湘沫一个不稳跪在地上,那重重的威压袭来,似无形的大山压着神魄,让这脆弱的肉体不堪重负。 “腾潘!你为什么要杀了他!!”皇后扶着后面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皇上愤怒地瞪着腾潘。 “没用了。”‘厌’也不管皇后,向着湘沫迈近一步。 “你,……”湘沫回忆这腾潘不是在魔族一场战争中牺牲了么,怎么会是面前的这个人,他背叛了么?湘沫努力想要将头抬起,奈何却总有一只魔爪扣在她的后脖颈,死压着。 “没错,老夫就是当年的大皇子腾潘,本想用那鬼地方得到的力量再与二弟切磋一番,呵呵,那家伙竟顶着永远超越我的姿态失踪了!他的儿子还成了令人敬畏的将军,呵呵,可笑。” 皇后娘娘放开已经死了的皇上,站直身子,指着腾潘,恨声道:“你,你就是为了能赢一次你那不知生死的二弟,编造那种谎言,把我们都搭进去了是不是?!振兴魔族,呵,帮我把张世家族解救出来,都是骗我的吧!” “哪里骗你?我的好妹妹,诛灭你们张氏时,你孤苦伶仃逃到魔族,若不是与我一起互相帮扶,早就被吃人的魔族炼了尸!我承诺你,等我们强大,夺了这锦国天下,定还你张氏振兴,可是呢?你怎么会爱上这个废物?” 皇后娘娘撕心裂肺道:“腾潘,我把你当成我最后依靠,可你还是骗我骗我!” 腾潘面无表情道:“一起死里逃生,我怎会骗你。”也不管发狂嘶吼的皇后,腾潘继续向着湘沫走了一步,悠悠道,“我要毁了这个女子,毁了他儿子心头的欢爱,就如他当年拿着兵刃从我心头将那个女人抢夺走了一样!这一切都要偿还给我!” 皇后扑上来,挡在腾潘的面前,完全失了仪容姿态,声泪俱下:“你心中只有要同他比试!你没骗我们?你胡说!你胡说!你还我皇上!你还我两个儿子!我听你的安排,把我心头的两块骨肉都搭了进去,害人害己,你知道我有多煎熬么?你最后就给我这答复?!” 湘沫心中冷笑,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将亲生的鲜活生命推入火坑,呵呵,这个下场够好的了。 湘沫除了吐槽,还不断地整理乱糟糟的毒婪流体,也许是因为腾夜妙身上的晶魅因为宿主神魄受损而紊乱的原因,她自从离开了腾夜妙后,毒婪珠就十分不安定,心也不由得发慌。 “滚!别吵了!老夫要你,要你们所有人为老夫陪葬!腾夜妙?锦国就留给你怎样,你不过还是一无所有!老夫要将你与你父亲的心愿亲手毁掉!” 腾潘手掌中涌出一股发臭的生物尸体向着皇后脖子缠去,皇后被吊在半空,踢腾了几下双脚,便断了气。她捏在手中的白瓷瓶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渣,里面滚出两颗黑丸裂开口子,细小的黑色蚂蚁突突突往外钻,但是很快就被从皇后脖子上滴落的生物体覆盖淹没。 腾潘向着湘沫一步步走近,狰狞道:“老夫亲手将你的心脏挖开,把那颗腾甄和玉墨儿费劲心血寻到的毒婪晶魅的防护珠挖出来,用老夫的命做筹码,毁了那颗珠子,让毒婪晶魅彻底消失!老夫要让腾甄留下的种变成废人!老夫还要让那禁术再次遗落,搅乱这世间的恐慌!所有的人都要为我的不平陪葬!” 湘沫心脏剧烈跳动,她没有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一步步走过来的腾潘手上,反而是为心脏处那不断缩短的无形细线而恐慌。 他要来了,可是这里还有许多没有撤走的士兵,湘沫心中默语:不要来,大佬不要来,不要为了我,惹得追随你的人心寒,我没事,我没事,我根本也就不属于任何世界,只是帮天道修复bug的……气流团,也许连真正的生命都没有,可是你不一样,你是人,天道不会保你,你会被万世唾骂,可我无所谓的。 “傻瓜。”湘沫脑海只响起这一句话,是腾夜妙的声音,天地归于平静。 一个时刻,所有人都窒息,湘沫身上的威压突然消散,她猛地抬头,但那拦在她面前的不是腾夜妙,而是奇指十枭。 奇指十枭心脏被腾潘一只变成胶状的大掌捅穿,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没有任何感情:“你就是淑儿,我从未认错过,不过忘了我也好……” 109.哥哥,永远不回来了 湘沫想要站起身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肩膀突然被一人按住,大佬的声音传来: “本王为你要被万人唾弃,你愿意带本王离开么?” 湘沫愣住,腾夜妙就站在她的身后,那么说这里所有人都已经被他周身无法抑制的天地之毒所害了么?湘沫全身发抖,她不希望他是一个自私的人。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是揪得她心生疼,她竟然顾不得腾夜妙到底做了什么,甚至不及去想他,湘沫眼中现在只有奇指十枭。 她什么时候爱过这个人呢,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可是这个人却始终在帮她,她对他没有感情的,可是心好痛,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就是要失去世间挚爱般撕心裂肺毫无情面而生出的痛。 腾夜妙周身银流蔓延,但却抑制在奇指十枭的周围,没有将他化为虚无。 “湘沫……”声音发颤,腾夜妙有些患得患失地将压在湘沫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面目冰冷眼神疑惑地看着面前被腾潘捅穿的男子。 奇指十枭反手握住腾潘的手,浓浓的白色烛浆蔓延过去,凝固了腾潘的脖子,缓慢地向着他脸部延伸。 “十枭……”腾潘双眼欲裂。 “义父,对不起……”奇指十枭一直以来的话都没有什么温度,但这句话却是带着哭腔。 腾夜妙冷冷道:“自毁。” “她心中早就没有我,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奇指十枭这句话说完,他的身体连同腾潘僵住的身体都化为了碎烛沙…… 湘沫眼泪一直在毫无理由地掉,看着眼前幻灭的场景,忍不住跑上前来伸手去抓奇指十枭,但腰却被人紧紧抱住,身后是大佬温暖的怀抱。 湘沫哭喊:“我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腾夜妙就紧紧抱着湘沫,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刚才被抑制的银流瞬间席卷了天地,金台之上与四周都是一片片锋刃带毒的银色光影,这方天地只剩下这两人,其他的人若不是逃离了这地方,那就是已经化为灰烬。 只有出现痕痕裂缝的御殿最高端的尖角处,有一小儿偷偷探出了脑袋,他看着下面苍茫凄凉的天地缓缓叫了声哥哥,但是永远也不会有人应答。 “大佬,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湘沫看着脚边滚落的镜烛晶魅的防护珠以及上面淡淡飘着的一层焰火,喃喃道。 “本王从不会认为你是错的。”腾夜妙说着将湘沫抱起。 地上那颗珠子瞬间碎成粉末,之上淡弱的火焰也消失殆尽。 “不是只有姜国师那支双忱才可以刺碎这种防护珠么?”湘沫侧首看着化为虚无的晶魅,心中空落落的,这就好似奇指十枭故意给她的惩罚。 腾夜妙脸色发冷,但还是解释道:“完全将晶魅同化的人,死时晶魅火焰会重新返回到防护珠上,直到再次被下一人同化,但是,若是这个宿主对世间绝无留恋,传言会生出一个诅咒,早已与之连心的晶魅也会灰飞烟灭,防护珠也会随着一起消失。风柳君的双忱只是可在逼碎防护珠的瞬间解封保护的属性,救人危难而已。” “唔……”湘沫将脑袋埋在腾夜妙怀中,轻声道:“大佬真的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么,为了救我。怎么可以不顾后果?” “本王的后果是你,小傻瓜。”腾夜妙尽量不使自己心中的那点不痛快让湘沫感觉出来,反正她不是已经记不得奇指十枭了么。 “可是……”湘沫放心不下,那里面还有自己在乎的人。 腾夜妙轻声道:“小傻瓜,他们都跟着蒋涛撤走了,四皇子和,嗯……那个喜憨狗被小黑带出去了。” “还有莫大侠!”湘沫提醒道。 “死不了。”腾夜妙冷飕飕地回答,点地向着御殿之上而去。 一直看着这天地的小毒发现了向他而来的腾夜妙后,闭住了嘴巴,他刚才眼睁睁看着奇指十枭自毁,忍不住一直呼唤着哥哥,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人为了那个女子自毁,再也回不来了。 小毒往后缩了缩,他不害怕腾夜妙周身肆意的毒刃,因为他与腾夜妙有些相似之处,他所害怕的是这个人不会接受他,会杀了他。 腾夜妙抱着湘沫立在御殿之上,俯视着小毒,小毒无处可躲,仰着头无助地瞅着湘沫,他的哥哥就是为了这个女子而死,那她会不会救自己? “他不受影响。”湘沫突然看到一个孩子,心中突然发慌,大佬周身毒焰这么盛,伤到这孩子怎么办,可仔细看去,这孩子就是给莫景轩下毒的那个小毒,再看他根本不受腾夜妙毒焰影响,并且身处这么高的地方,不禁疑惑。 腾夜妙有一瞬间动容,他赶来的时候,这里除了湘沫,只有奇指十枭与这个小毒对他的毒婪攻势有所抑制,他找了许多年,终于发现了一丝线索。 “跟本王走。”腾夜妙对小毒道。 “嗯。”小毒有些不知所措地冲腾夜妙伸出两条胳膊,小心地说了声,“抱我。” 腾夜妙转过身蹲在小毒面前,命令道:“上来,自己抓紧。” 小毒乖乖爬在腾夜妙背上,他本就身有武功,即便是腾夜妙不拖住他,他也可以紧紧搂着腾夜妙的后背不摔下去。 “大佬……”湘沫搞不清腾夜妙为什么对这个孩子这么宽容,听找算盘说过,鬼蛛还是这孩子害的。 “无妨,别怕。”腾夜妙并未想要解释。 湘沫也不再多问,其实她已经感觉出大佬对于她对奇指十枭奇怪的感情是有些不痛快的,可是她湘沫不也是没有办法解释么。 腾王府花园。 三人落地,面前就是那座压着洞口的假山,腾夜妙将两人放下,出手一掌轻挥,假山移动,露出下面的门,腾夜妙转身直视湘沫的双眼,说道: “带他去王府前院的书房,风柳君在那里,本王需要在这里压制晶魅,恢复元神。” “那,大佬,我走了。”湘沫回望着腾夜妙,只有这个人敢直视她的双眼,仿佛洞穿了她所有心思,一时间想说的话太多,却不知如何解释,如何说出口。 刚一转过身,手心中突然伸进来一只小手,低头一看,正见小毒呆呆地望着自己,他没有笑,酒窝也不是很显眼,但是水汪汪纯净的眼睛依旧使他看起来没有丝毫危害。 110.全身绷带也要给你个大熊抱 湘沫有一刻觉得这张脸与当时在镜中漩涡里看到的奇指十枭少年时的模样十分相似,心脏中的某一处又似被针扎了一下,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说什么,就任由小毒牵着,领着他向前院走去。 站在假山旁的腾夜妙一直注视着小毒,眼神中不知暗含了些什么,但看到小毒拉着湘沫的手离开时,眼神却很明显地变得异常冰冷,那因为不太受控的晶魅刺激而破碎溢流的眼中淡蓝色缺口,突然又凝聚成一小方,点缀在藏满星辰的眼瞳之中。 在经过一个翠竹亭廊时,小毒突然立住不走,抬眼看向湘沫,开口问道: “以后我可以跟着你么?” 湘沫愣了愣,转过身,她的手还是被小毒紧紧拉着,看着这孩子的模样,总有些不忍:“可以啊,只要你乖乖的,不惹事。” “真的么?”小毒平静的双眼流露出喜悦,嘴角也微微翘起,两颊的酒窝显了出来,很是可爱。 这孩子与少年时的奇指十枭简直一模一样,唯一有些差别的地方就是那两个酒窝了吧。 湘沫心中莫名难过,看着这张脸,想到奇指十枭抱走小毒时的样子,想问小毒有关奇指十枭的事情,但却只说道:“他……是谁……?” 小毒神色暗淡了下去,轻声道:“哥哥。” “嗯。”湘沫不想再想那些事,拉着小毒,可小毒却松了湘沫的手,低声道: “哥哥那么好,可是却为了你死了,我一直不相信,哥哥一直找的女人就是你,更不相信,你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但是他却死了,不是简单的死,是将镜烛晶魅一起带走的死,就连传闻中鬼魂要去的冥界也不会有他的身影,小毒再也找不到哥哥了……我要跟着你,”小毒突然昂起头,泪水不断从他的眼角流出,但他却咧着嘴笑道,“因为姐姐你一定是那么好的,小毒要替哥哥守在你身边。” 湘沫腿脚发软,她不忍心对这个孩子说她不理解那种感情,但是心再一次揪紧,却是空虚的疼,湘沫跪在小毒面前,伸手抱着他,用温热的手心抹去他脸上泪水,声音控制不住发颤:“是我要替他保护好你。” 也许她真的欠奇指十枭吧,她是不忍心看小毒难过的,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失去亲人,还笑着说要替哥哥保护想保护的人,明明是个天真玩闹的年纪,他能懂些什么,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 “姐姐,那个腾王爷不会伤害咱们么?我们能不能不和他在一起?”小毒用双手按住湘沫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眨着泪眼看着湘沫。 “可以,不过姐姐需要点时间。”湘沫其实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腾夜妙,那个天仙般的人将她收留,默默守着她,逼着她一步步成长,却永远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保护着,她想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可是这需要时间,毕竟她为天道修bug这事如果告诉他,他又会怎么看待她? 这就好像告诉你爸妈说,哎,我其实真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们没有生过我。多扯啊......谁又会信呢?只会当做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罢了。这都是好的,若腾夜妙把她当做怪物,当做神经病,那么她对他的心动又算什么?她害怕,可她又想坦白,因为在真爱的人面前,真的想要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贪婪地想要爱人连自己的缺点甚至是不堪都一并包容、珍惜。 小毒不懂湘沫的心思,只是说道:“嗯嗯,小毒会很听话。”小毒微微笑着,又说道,“我答应过哥哥,要把这个东西给你。” 小毒掏出一面小镜子递给湘沫。 湘沫刚接到手中,那镜面就突然碎了,涌出一股股白烛,直升到半空,那镜子也融了进去,越长越大,浑浊的白浆变得透明澄清,里面透出一人身。 “鬼兔!”湘沫惊喜道。 “啊!”鬼兔还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从空中跌了下来,揉着自己的腰,那团白浆化成了青烟飘散。 “湘沫?”鬼兔站起身环顾了下四周,“腾王府?我们回来了?” “对啊,鬼兔大哥你怎么,怎么在那里?”湘沫还一直担心自从鬼兔被奇指十枭拦住后就一直不见人影,这突然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这里,心中喜悦。 “他,”鬼兔一时间有些懵,“他让我假扮你,骗那个人。不过,我们这是回来了么?城主呢?” “奇指十枭。”湘沫别过头,她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了,对鬼兔道,“是啊,都回来了。” “嗯。”鬼兔跟在湘沫和小毒身后,没有再说什么。但他一直盯着小毒,眼中泛着冷光。 大书房的门就开着,从台阶下向上望去,看到有很多人在里面。 “湘沫!” 湘沫听到有人叫他,抬头向里望去,只见一个全身缠着绷带的人忽地站起身,但他身边坐着的蒋涛赶紧把他扶到椅子上,周围的人也都急的站起身要去扶。 湘沫赶紧拉着小毒向上走去,刚上去越过门槛,那身上脸上都缠着绷带的人突然又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着湘沫冲了过来,狠狠地给了湘沫一个大熊抱! 所有人都愣住了。 蒋涛一向粗大的嗓音都不那么大声了,有些担忧有些颤抖:“四皇子……你,你全身不是都被打得废了么?怎么突然蹦跶得这般欢?” “因为我高兴!我好想你!我还能见到你,太好了!”腾德安喜极而泣的声音传来。 湘沫回抱着将自己搂得很紧的腾德安,抬起头看去。 那缠满白色绷带的面部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四皇子……你好像木乃伊。”湘沫嘴角也不禁翘起,她和腾德安经历生死后又重逢在一起,但看腾德安这幅样子,不禁好笑,“你伤得这般重,快放开我啦。” “没事没事,原来你的名字叫湘沫,哈哈,看到你,我全身都不疼啦。”腾德安终于露出了本属于他的少年性子。 湘沫轻轻从他怀中出来,扶着他坐回椅子上。 “好,人到齐了,来,湘沫姑娘,你看看这个。”蒋涛声音又是那般雄厚,把众人从片刻的喜悦拉回了目前所要面临的严肃事上。 111.共议祸患(一) 蒋涛将面前桌上的卷纸打开,正是一张名单。他道: “这个是朝廷重官员的联名书,皇宫中突然间发布避难命令,并且强迫执行,其中也有我总督府的人手帮忙,并且在之后不到一日间,整个皇宫便笼罩在毒海之中,这与那次魔海逆流场景与危害不相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这毁灭性的力量只有腾王爷做得到,但是他们却是没办法趁乱进入皇宫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所以有很多人猜测,也有很多谣言,这个名册就是我拦截的一封启奏皇上的书信。” 湘沫看着那展开的书卷,皱眉,其实她看不太懂这些繁琐的笔迹,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虽然皇上无能,但是朝政有皇后辅佐,甚至可以说魔族的人也在暗地插手,但是这种事怎么会向外流传?虽然是在有些方面管理松懈,但据我对皇后的观察,其实觉得她只是在某些地方是为了自己的私事,对于朝政的重心还是影响不大的。所以国家不乱,还是要靠这些有责任心的大臣在皇上身边,时刻提醒。” 湘沫为皇后不是她之前想的那种可操控大权的女强人而松了口气,毕竟那种女子还是少有的。 “为私事?”一侧的安妃轻声道。 湘沫向那边看去,安妃正坐在轮椅上,她的面色看起来好多了。湘沫解释道: “对,她是为了张世家族的复兴才与魔族有所牵连的。她就是那个张氏被满门抄斩时的漏网之鱼。虽然她对皇室定有些痛恨,但他们家族不也依附许多年了么,并且可悲的是她是真心爱上了那个皇上。” 安妃身形抖了抖。 “额娘……”腾德安坐在椅上,看不出他脸上何种表情。 湘沫知道,腾琦也许不适合当皇上,但他未尝不是个好丈夫或父亲。看得出安妃定也是爱他的。 湘沫继续道:“所以她没有想着要毁了皇上,也没想着要将整个天下怎样,她只是想把那个已经消失的家族振兴,她整个家族破灭的原因其中有你爷爷的参与,也少不了腾王府的份,所以她恨你,恨腾王府。”湘沫没有说皇后也有吃安妃醋的原因,因为安妃自己知道,皇后都可忍心将自己孩子葬送,该是多么想要报仇。 “姑娘如何这般说?”坐在一侧的姜离然开口道,他两手握着一卷裱好的什么东西,平平地放在腿上。 “在坤承宫中皇后写的东西以及皇上最后遇害时的场景判断。”湘沫说道,她伸手向怀中摸去,掏出当时莫景轩给她带过来的皇后写的几张东西,被湘沫称为剧本,看向姜离然,说道, “我想,姜国师那里应该还有这些吧?” 姜离然点头,道:“确实在之后又找到些,但都是她之前做过的事,与此次关系不大。” “皇上……最后一面,是怎么回事?你看到了?……”安妃声音发颤,眼中泪水打转。 “是,”湘沫叹了口气,“但是有一点疑惑,厌应是与皇上合作,可为什么皇上最后要对他动杀手?” “因为他害死了太子。”坐在那里的腾德安低沉地回答。 湘沫想到之前皇上有出现过一次,好像在说什么不行,炎烈晶魅防护珠不在真印中,要腾潘去救谁,立刻说道:“是不是他们要通过太子找炎烈晶魅的防护珠?!” 气氛突然低了下去。 只有腾德安有些听不清感情的声音:“嗯,那是先皇的晶魅防护珠,先皇驾崩之前将晶魅传给了前腾王爷,因为除了消失的腾潘,父皇的体质又不易承受晶魅的力量,并且前腾王爷是先皇最看重的人。但防护珠是谁都无法同化的,先皇就依照传统,将那颗珠子封在了真印中,只有被列祖列宗认可的人,也就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的血才能将其打开,里面封有九十一颗历代帝王的防护珠。在面临亡国灾难之时,是皇上最后的砝码,防护珠有保佑的属性,更何况拥有那么多帝王所征服过的力量。” “真印是什么?”湘沫问道。 “一块石头。”腾德安顿了一下,忽然问了一句:“父皇是为了这个国家么?可是那个闯进来的人却我,他要杀我么?” 腾德安不再说话,听起来太残忍。 “不,”湘沫闭眼,“还有别的原因。为什么他不用自己的血而要用太子的?” 腾德安道:“亡国之时为了自己百姓而开启最后的保命手段,对于一个亡国之君的代价就是献出生命,也就是流干身体里所有的血,这也算是对治理失败的悔过和惩罚。” 湘沫道:“他不想死,就用太子?太子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就算流干血也不会打开吧。” “也许有充足的把握,太子可以顺利坐上那个位置。”姜离然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姜离然继续道:“魔族,还有太子背后的皇后,还有他自己的身份。他已经向那个位置迈上了一条腿。” “不不,”湘沫摇头,“但是他死了,皇上也死了,不都是没有打开真印么?而且皇上最后死撑着一口气把武器刺向腾潘!是腾潘,他到底为什么,真印没有解开,他也得不到什么防护珠,就算得到他能干什么,难道他体质特殊,想要同化珠子中的力量?肯定不是那样!” “我知道了!”腾德安抬起头,“他要找前腾王爷!腾王爷找了那么多年,从未用过这个办法!” 姜黎然解释:“同化晶魅的人若受了什么致命创伤,但并没有死,而是以什么特殊的方式维持着体魄,那么防护珠就会发出微光,因为它时刻想要去抚平暴走不安的晶魅,都是因为那个人的体魄受损,而无法抑制力量。” 湘沫想到了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的腾夜妙,那天地绝境孕育而出的力量突然暴乱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正坐在一桌旁查看一摞纸张的蒋英抬头,笑道:“姜国师这么说不就明白多了么,那防护珠肯定会指明方向,而那糟老头最想要胜过谁?不就是前腾王爷,他哥么!他就是为了找到前腾王爷好好威风一次,呵呵,为了这个背叛国家真该死。” 112.共议祸患(二) 这蒋英给湘沫的第一印象不是低调的性子,但刚才她一直低头在认真看着什么,所有人也没怎么在意,这时一说话,全身亮眼的无形魅力又燃了起来。 “对,”湘沫点头,“可是真印没打开,他就放弃了,这么多年,他就只想赢过一次那个人啊。可是却牵连这么多人。” “他还要复兴魔族,因为杀不了你,他才放弃的。”姜离然盯着湘沫说道,但当湘沫看向他时,他又把脸侧过了。 “呵,姜国师难道是说腾潘当时要杀我,就是为了让腾王爷失控,闹得谁都活不下去?”湘沫从未觉得自己有多么值得腾夜妙培养,那种人怎么可能对一个毫无本事或者身份的护卫动多么大的真情,怎么会为了一个她做出那么莽撞的事情。 姜离然没有说话,神色风品浪静。 “哎,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只要与魔族有关系的,统统要除掉!”蒋涛一拍桌子,道,“现下最重要的是稳定局面。” 偌大的书房层层书架之后有一个暗室,一阵响动,众人向那边看去,只见玉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出来。 “军事?”湘沫喜道。 “嗯?”玉署向这边看过来,耳垂微微泛红,轻轻一笑,道:“总督大人放心吧,那些流言我都压制下去了。” “什么流言?”湘沫问道。 “宫里出了这等大事,在都城的人难免心慌,虽然魔海逆流没有完全形成,但依旧是很难掩盖住的,所以有人传言是腾王爷要造反,并且术阴馆和隐城的联系中,传言我们用活人做药物……” 小毒又伸手去拉湘沫的手,湘沫低头看小毒,小毒只是眨着俏皮的大眼睛纯真地望着她。 “那玉大人怎么压制这些流言的?”蒋涛高声道。 “因这些传言是从都城开始的,还没怎么有大影响,我也只是暂时封锁了,现在怕的是安抚不住那些老臣的心,他们要面见皇上,或者是要腾王爷给个说法。” “可是王爷那个样子是决不可以出来的。”姜离然说道。 “就说皇上身体欠安,不见任何人不就得了。”蒋英轻松道。 蒋涛瞪了回去,怒道:“这哪里是在我们的寨子里?不能用土匪法子。我们必须拿出这事的证明。” 蒋英哼了一声,别过头。 “也许先皇根本没有将皇位传给腾琦。”湘沫悠悠一句,众人后背一阵发凉。 姜离然抬头看向她,眼中划过一抹流光:“那东西藏在哪里?” “姜国师说什么东西?”玉署皱眉道。 “先皇遗诏。”姜离然道。 众人皆是一抖。 “不可能!”蒋涛粗声道,“这么多年我们都蒙在鼓里?!那个传位腾琦的诏书不可能是假的,绝对是先皇的意思!” “总督大人没有想过魔族里的人也参与其中么?”湘沫道。 “什么意思?”蒋涛瞪着双眼。 “以皇后的能力,可事先编造出一个可以诱骗皇上写下传位腾琦诏书的剧本,通过魔族假蚁的术法将之实现,当然这就是先皇本人的意思了。而那个先皇之前写的传给腾甄的遗诏却被腾潘藏了。你们都说先皇多么看重腾甄,可他最后却因为什么来不及说的理由违背了心愿,不觉得可疑么?” “到底为什么这样,这烂在宫中的事情是再也挖不出来的。”安妃面目凄凉,“他是不应该坐那个位置的……”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湘沫闭眼,也许腾琦适合去做一个普通的丈夫,好好过完一生。 “把先皇真正的遗诏找到,那些人的嘴巴也该闭上了。”腾德安垂着头,声音听起来带点抽泣,“父皇不应该背负这些,他本可以好好活着,太子还有二皇子也不应该死,是那个皇后,还有那个背叛锦国的腾潘!” 玉署上前一步道:“可是先皇遗诏定还在宫中,我想湘沫姑娘也是观察出一些线索,但我们现在没办法再进去查找了,除了腾王爷。”他看向湘沫,“只有你和腾王爷可以进到已经变为绝境的宫中。” “因为魔海逆流……”湘沫说道。 “不,若真形成魔海逆流,那里就算十年也会寸草不生,只要有人接近,定活不出一个时辰。因为姑娘拔出了那把生魂剑,这其中的事情我说不清,但确实控制住了腾王爷的力量,魔海逆流才未形成。可是皇宫中却难逃危害,不用三个月,里面的毒婪之气是散不干净的。” “那我去。在欢神之谷我看到有一个石头上的青苔长势很奇怪,与腾潘杀人后留下的痕迹十分相似,觉得那里一定藏着什么。”湘沫说道,她在不知不觉间和这些人有了联系,有了说不清楚的感情,她要去为这事情负责。 “那就拜托姑娘了。”玉署说道,“都城其它的事各位也不必担心,朝廷之上有几位老臣同我还是有交情的,暂时还不会传出去。” 这时蒋英接着道:“哥,对于张氏做的祸乱,我搜出来不少咱们东孪州那边的案情,赋税严重,还有偷工减料什么的都有,我把这些都给你,你看着处理。” 蒋涛扶着额头,嗯了一声。 蒋英说完得意地看向姜离然。 姜离然只是平静说道:“湘沫姑娘当时传于我的信件我仔细调查了,确实有连成一串的交易官员,那些人我想总督大人会处理好的。” “哼!一群寄生虫,扰天下安宁,我定不会轻易放过那群家伙!”蒋涛抚在额头的手往桌上一拍,怒吼道。 “四皇子,安妃娘娘,还有露露公主你们先在腾王府避一避,待真相浮出水面,再看王爷安排吧。”玉署说道。 …… 最后都散时,湘沫牵着一直默不作声跟在一旁的小毒,打算回自己先前住的屋子,却被姜离然拦住了,他手中还是拿着一卷裱好的画作。湘沫随着他来到另一处院落。 这院落中心有一个小湖,湖中开着荷花,湘沫笑道:“这是王爷专门为国师在王府中修建的住处么?” 姜离然淡淡一笑,算是回答,他指着湖中那个小亭子说道:“那个就是成仁娘娘。” “嗯?”湘沫望去,果见一肤色偏深但容貌很不错的一女子坐在小亭中正向这边看来。湘沫轻声道,“是三皇子茂儿的母亲么……” “嗯,”姜离然应道,带着湘沫向湖中小亭走去,“她有些话想和你说。” 113.初见画作 走近了,成仁娘娘起身行礼,说道:“姜国师,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姜离然同湘沫在小亭中坐下,问道。 “姜国师能不能向腾王爷替我求求情?我想和茂儿一起去东荷国,什么娘娘不娘娘的,自从我离开故土嫁到锦国后就整天为了防这防那地生活,如今知道真相,觉得自己好傻,也不想再回去了,我想要做一个普通人,做一个好母亲,我想去东荷国那个宁静的国家赎罪,我想要陪着我的茂儿,偿还我欠他的。” “福祸皆由你,东荷讲善念,你不要扰了清静,我带你走便是,王爷不会说什么。”姜离然看着成仁娘娘,目中平静,似是可看穿世间一切杂念,但无丝毫风波。 湘沫每次和姜离然在一起时,再焦躁的心也会沉静,十分舒服。 “多谢姜国师。”成仁娘娘喜道,又对湘沫说道,“也十分感谢这位姑娘的帮助。” “我?”湘沫歪着脑袋,她好像是第一次见这个娘娘。 “就是破了皇后的术法,皇后害怕你会发现她所做的一切,就急着毁掉藏在坤承宫中的那些写好的东西,可当时太子在被腾潘放血要打开真印,她眼看不行,一面求腾潘住手,一面让人替她去坤承宫把那些东西毁了,我也在她身边,那时我还是一心要帮她的,担心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做不好,就跟着去了,皇后她第一次做事失误,当我看到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后,我,我……” 成仁娘娘说着喘着粗气,气得眼眶泛红,恨声道:“那恶毒的女人是利用我,利用安妃,她迷惑安妃将她配的毒药当糖粥给去芙蓉苑找四皇子玩的茂儿喝了,然后,然后茂儿就成那个样子了……呜呜……” 湘沫与姜离然对视一眼,皆不知该如何安慰。 只听成仁娘娘继续道:“不光茂儿成了那个样子,就连皇上对我也没有先前那般喜爱,我舞跳得再好他都不屑于瞧上一眼,最后我听信了那恶毒的女人说的话,把仇恨对准了安妃。直到我看到那女人的手段,我恨她,我恨她,我要撕碎她,我恨死她了!” “她已经死在了王爷的毒婪之中。”湘沫想到腾王爷赶来之时,已经断气的皇后瞬间被削成了灰烬。 “平复心情吧,你若常怀恨在心,东荷你是进不去的。”姜离然平静地说道。 “嗯……”成仁娘娘吸了吸鼻子,红肿的眼睛看向湘沫,“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做了太多错事,我没有脸面再活在这里,唯一的念想就是茂儿了,姜国师说在东荷修养静心,茂儿还有恢复的可能,若有朝一日他病好了,我一定让他来回报腾王爷,还求姑娘到时在王爷面前护着些茂儿,他,他没少欺负过四皇子……” “这个啊,你放心吧,我想四皇子和王爷都可以理解,茂儿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要好好的,以后一定要开心。”湘沫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知该怎么说,每当别人说她什么好,或是感谢什么的时候,总会很别扭,就是这般矛盾,湘沫其实挺讨厌这样生硬的自己,也许是性格原因吧,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离开那里之后,姜离然送了湘沫一截路,便把手中的那副裱好的画给了湘沫,展开一看,画的是一只身在水泡中的发光鱼,没有落款。 姜黎然声音温和:“看来他也知道。” “谁呢?”湘沫歪头疑惑道。 “是我的学生越甫伶,也是烟南小皇子,他那时去我那里应该是遇到你了。” 湘沫想了想,她当时刚被大佬从东荷国带回来,路上好似有这么回事。点了点头:“他画的喽?” “是。为你画的。”姜离然微笑。 “噗,就是见过而已,话还没说过呢。”湘沫看着这画活灵活现的,笑着说道,便又卷住收好。 …… 天色渐暗。 湘沫终于是回到了之前的住处,在走到院外的圆洞门时才注意到一直牵着她手的小毒。 小毒一直很安静地拉着湘沫的手,别人也没怎么问这个孩子是谁,更没有把注意力转到这个一脸纯真无害的孩子身上,也许他们都认为这孩子本就是这里哪个仆人带来的吧。 小毒注意到湘沫停住脚步在打量他,就抬起脑袋露出一个令人忍不住要揉一把的笑脸,甜甜又带点顽皮的说道:“姐姐,我是不是很乖?没有打扰到你和别人说话吧?” “哈哈,没有。”湘沫还是没忍住在小毒脑袋上揉了揉。 小毒本乖乖留在两鬓的碎发被湘沫揉的翘起一撮,他嘟起嘴向上吹了吹,笑道:“姐姐的手好暖,小毒从来没有被谁这么温柔地揉过头。” 湘沫看着小毒,心情被小毒搅得甜甜的,但听着小毒说的话,心中还是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哎呦 ̄湘沫呦,终于是回来了。”素妈端着一竹簸箕玉米走了出来。 “素妈!”素妈是湘沫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觉得像妈妈一样关心她的人,种种坚强努力过去之后,这里依旧还有素妈,她哪里也不去,就在腾王府,湘沫不禁咧着嘴笑。 “嗯?怎么还有个孩子?” “腾王爷要留着他,我就先带在身边。”湘沫说道。 小毒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素妈,抿着嘴巴,脸蛋微微泛红,让人看去就只觉得他是个弱小的孩童。 “噢 ̄”素妈拉着长音,皱着眉头打量了小毒几眼,又抬眼看向湘沫,笑道,“都这会儿了,我听那小厮说你们回来了,想着你晚上肯定要过来,就准备了些吃的,一定饿了吧,快进去,屋里那桌饭我刚端过去的。” “嗯,知道了,”湘沫心中感动,看了眼素妈手中的装着玉米的簸箕问道,“素妈,不一起吃么?你这是去哪?” 素妈笑着,脸上皱纹在这稍微有些暗的天色中显得十分安静亲切:“你们去吃,我早吃过了,我这是去到那边忙活去,晚点再回来,那些看着我菜园子的小兵娃子又要趁我不注意偷菜吃!” 114.姐姐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我 湘沫这才注意到,大佬藏有密洞的花园与她的住处就隔着一个种着清淡小花翠植的庭院和一个不太大的菜园子,这绕着过去也不算太远。 “王府还有菜园子哈哈,怎么还有小兵娃子偷菜呢?”湘沫笑道。 “嗨!我就是常年在这里,妙儿也不怎么打理,我闲的,就张罗着几个常在这里值班的小兵娃子给我开了个菜园子,自己找点事做,也好让这王府有点生气。要说那些小兵娃子啊,哈哈,只是在我眼里是,除了那几个经常从队伍中轮着过来的几个年轻小伙外,其他几个都是受过重伤无家可归的,又上不了战场,就守着没什么人敢招惹的王府吧,与我也认识惯了,他们除了每天必要训练,也没什么事。” 素妈说着要湘沫赶紧去吃饭,端着竹簸箕向着外面走去。 与素妈别过,湘沫就和小毒进了院子,院子里扫得很干净,靠墙栽着几棵枣树,上面结着的枣有青有红,在红瓦下的漂亮屋子两侧种着的应该是桂花,但这时候还没有开,屋门半开,里面亮着灯光,饭香飘了出来,勾起了湘沫食欲。 走近屋中,那白亮的光是从雕花窗旁镶在白墙中的暗银色夜光石发出的。 “小毒,过来洗个手,我们吃饭。” 湘沫走到屋中一间隔室后,唤道。小毒和她进屋后就松开了她的手,走到那夜光石下好奇地看着。 “嗯!”小毒应道,走了进来,说道,“腾王府还有那种东西,我从来没见过。” 湘沫也不知腾王爷是怎么搞的那些东西,只是冲小毒笑笑,两人在这里洗手。 前屋分三个隔间,一间就是洗漱间,一间是厅室的侧面靠窗是吃饭的地方,再往里是湘沫的卧房,后面还有个走廊通往另一间院子,正好与素妈住的地方相接,那边的院子稍大些,还有别的建筑,只是湘沫并没有关心过。 说是为湘沫一人准备的饭菜,其实就算再饿,湘沫也是吃不下这么多的,拿了一个小盘子,在里面给小毒夹了好多菜,还把自己面前最喜欢喝的甜羹倒了一半给小毒。 “快吃吧,还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夹。”湘沫冲小毒笑,这孩子这一天下来应和自己差不多,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吧。 “嗯嗯,”小毒接过筷子,拿了个馒头咬了一小口咀嚼完咽下,正想吃下一口,突然发现湘沫一直盯着他,便抬眼瞧去,问道,“姐姐也快吃呀,我有那么好看么?” 湘沫立刻缓了缓神,小毒本就可爱,刚一吃饭的小模样更是乖巧到爆表,湘沫在之前的世界遇到的都是些熊孩子,突然有个这么黏她的小弟弟,竟看得有些痴迷。 忙道:“好看,哈哈。”赶紧笑笑低头吃饭。 两人坐在桌边专心吃饭,又安静又温馨。 小毒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汤,抬起头看了眼湘沫,说道:“姐姐吃饭的样子也好看,小毒和姐姐吃饭莫名地想多吃一些。” “你怎么嘴这般甜。”湘沫咽下嘴中的食物笑道。 “因为这是事实,也是我的真心话,并且姐姐给我喝的粥也是甜的。” “哈哈,小毒你喜欢喝甜的么?” “喜欢啊,我最喜欢甜味了。”小毒鼓着腮帮子又喝了口甜羹。 “我也是,喜欢甜味,像什么糕点,甜粥,糖葫芦啥的……”湘沫还想说蛋糕店,但是立马住嘴,哎,她好想念那个世界的蛋糕啊。 “哇,你这么说我也馋了,姐姐以后可以带我出去吃么?”小毒放下碗筷,拿着放在一边的白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油。 “当然可以,话说我还没逛过这边的夜市,哪天带你出去一起玩。”湘沫喜道。 “好!” “哎,对了,”湘沫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小毒你的名字不会就叫小毒吧?” “木毒凤,”小毒说道,“哥哥本来名字是木十枭。我们是魔族木祭祀用九个女子的‘温室’与他的精,阳培育的,本是双生,但在孕育期的哥哥太强大,夺走了本属于我的魔元,所以我们的父亲木祭祀为他取名枭,指凶,而我是之后经过十年才得以诞生的,取名凤,指祥,魔族崇尚十这个数字,意指征服,而毒是魔族的对立面,毒魔相抗相生,所以这是我们的名字。” “唔……”湘沫也吃完了,小毒之后说的名字倒还好,就是前面讲到的,九个女子,湘沫有些讶异。 “其实挺残忍痛苦的,那九个女子全都是活生生被折磨而死,她们的‘温室’轮流被我和哥哥占有……” 那是指子宫么,湘沫猜到了小毒想要表达什么,只是默默看着他。 小毒继续说道:“很残忍吧,我也不想自己是那么来到这世界的,可是我和哥哥必须忠于父亲,感谢于他,我们就是魔族养育的武器。但是终究那个种族还是被天下人痛恨,抹除掉了,我们成了孤儿,最终哥哥为了活下去认魔族幸存者‘厌’为义父,而他为了保护我,并没有把我献给厌,只是抹去我的身份,让我做他在汪海组织里的徒弟。” “原来是这个样子。”湘沫点头。 “姐姐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我,总是被哥哥保护。” “怎么会?小毒很乖,我超喜欢。”湘沫声音轻柔。 “哥哥曾被厌扔在人鱼峡,差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最后他对我说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救了他,并且一直陪着他,他才挺了过来,那个女孩就是你吧,虽然你不记得,我也不认识,但是哥哥宁愿拼了命,撕碎与厌互为父子的关系,都要救你,我想他不会错,我要替他保护你。” “嗯……”湘沫点了点头,终于是露出一个微笑,“好,小毒不说那些了,你还小,不要想那么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湘沫刚一抬头就看到小琴端着一盘还沾着水珠的葡萄站在门口,当与湘沫眼神对视的时候,白净漂亮的脸扬起笑容。 115.正事还需靠大佬 “姑娘!小琴好想你!”小琴说着走到湘沫面前,把盛葡萄的盘子放在桌上,“我刚才碰到素妈,她和我说你回来了,我就赶快到那边的院子摘了几串葡萄,超好吃的!” 小琴刚被湘沫从大刘镇带回来的时候还总是畏畏缩缩,人也是苍白瘦弱的,现在看来变化挺大,人也活泼开朗了些,湘沫喜道: “小琴你怎么在这里?比之前好看多了,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小琴红着脸:“是鬼兔带我来王府的,他说王爷要把姑娘的东西都带回来,我也算是姑娘的,所以他也把我带回来了,和素妈住在一个院,就在隔壁。” “哦对,”湘沫嘟着嘴不满道,“鬼兔那家伙把你闹晕了我还担心呢,他怎么这么别扭,所有事对我说不就行么,哼。” “哈哈,哎?这个孩子是……”小琴看向一旁的小毒。 “是王爷带回来的,先和我在一起。”湘沫说道。 “不,是永远和姐姐在一起。”小毒的眉头轻轻皱起。 “哈哈,我就说说,你还挑刺。”湘沫伸手抚平小毒皱起的眉头笑道。 小琴点点头,说道:“姑娘吃完了去里屋吧,我都收拾好了。” “好吧。”湘沫牵着小毒进了卧房,而小琴则在那里收拾碗筷。 “喔……”湘沫刚进屋就不禁感叹。 这里和她之前住过的样子有很大不同,她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也就是简单的床啊,被褥啊,顶多有个小桌子放在一边,但是现在的样子却是十分温馨。 整间卧房都是粉色的调调,特别的少女心,那个普通的小桌也换成了刻着小奶猫花纹的卷边桌,上面还放着一个海棠红梳妆盒。 湘沫惊喜地走过去,发现这个就是当时一点香为了贿赂湘沫而送给她的梳妆盒!她被大佬带离奇指十枭的漩涡后,这东西就一直是大佬帮她拿着,最后她被一点香所伤,昏迷之后也不太记得这件事了,之后又与大佬相别,去了品乘一盟,这些就更是没再想过。 但是这个海棠红梳妆盒湘沫确实是非常喜欢,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呢,现在发现这东西就在自己房间,就更是开心。 还有一样东西特别吸引了湘沫视线,在雕花窗前有一个罩着鹅黄色轻纱的古筝,湘沫走过去,松开了牵着小毒的手,用双手透过薄纱摸了摸古筝,心里美滋滋的。 “姐姐的屋子好漂亮,不过……”小毒盯着门边的架子上挂的那把小短剑说道:“这剑的剑鞘还可以,但是我怎么觉得里面真正的剑不怎么样呢?” 湘沫转过身,发现那正是莫景轩教她练点防身巧术时给她的,好像之前一直在李梓清那里保存着,确实,这剑本身很普通,也可以说丑,但用莫景轩的话来说意义可就大了,那可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唯一一把剑。 “你还能看出来这个?”湘沫看向小毒。 “嗯……就是感觉那里面没有剑该有的灵气。”小毒说道,“你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哈哈,朋友送的。”湘沫笑道。走向自己的床边,掀开轻纱粉帐,向里看去,床的最上面亮着一个柔和的小发光石,这里看去真想扑上去睡觉,湘沫不禁打了个哈欠。 小毒一直乖乖立在屋中,他的目光在湘沫看不到的地方,透着复杂的神色,完全不似个孩童。 “姑娘?”小琴唤道。 湘沫从床边轻纱中出来,正看到小琴进到了屋中,小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这里都是奴婢给整理的,姑娘还满意么?” “满意满意!”湘沫看着小琴,无比喜欢,能有人为她整理家多幸福啊,可想想又觉得小琴说的怎么不太对,问道:“你怎么称自己是奴婢?你是我朋友啊,别在我面前那么称自己好么?” 小琴面色突然慌了一下,忙道:“不行,小琴就是伺候姑娘的,就是要报答姑娘的恩情,哪能不知礼数。” 湘沫也是无奈,虽然有些别扭,但也无法改变这些人的思想,也就这样吧,适应,适应就好了。 “好吧,小琴我很喜欢呢,别害怕。” “太好了!”小琴扬起笑脸,“姑娘,奴婢给您热好水了,一会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嗯。”湘沫点头,说道,“这孩子……” 小毒抬起头看向湘沫。 小琴道:“嗯,那边院子大,还有几间屋子,我一会收拾下,给他睡。” “好吧,”湘沫蹲在小毒身边,说道,“要听话哦,乖乖在这里,这几天我要和腾王爷处理些事情,完了带你玩。” “好!”小毒说道,小酒窝露了出来,“我会很听话的,我虽然不太会收拾房间,但还是有很大本事的。” 湘沫没忍住,在小毒两个小酒窝上揉了揉。 “小琴你带小毒先过去收拾吧,我一会再洗漱。”湘沫站起身来,对小琴说道。 小琴带着小毒离开,这屋里就只剩湘沫一人。 她把手中越甫伶为她画的那幅画展开,看了看四周,挂哪里好呢? 算了,墙上暂时还没有可挂的地方,湘沫又将画卷起,走到柜旁,打开,里面全是漂亮的裙子,这之下还有几个大抽屉,拉开,并没放东西,就先把画放在了里面。 小声自语道:“越甫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感觉挺有趣的。” 又走到桌前,将海棠红梳妆盒打开,里面胭脂水粉颜色很多很漂亮,还有一些化妆刷,人体彩绘的小笔……一切都很崭新,但却没有镜子,也好,汪海组织送的东西里若真有个镜子,湘沫也不想要。 不过这明显是一点香自己掏腰包买的,没有一点汪海组织的气息。 可湘沫看看整个卧房,无奈,作为一个女的,怎么能没个镜子呢? 不过湘沫其实也是个粗线条的,她也没想过要怎样打扮,这事一会儿就抛到了脑后,还是去皇宫的事要紧,她一人也并不会受毒婪气息的影响,但真要一个人去皇宫去什么欢神之谷寻那个怪石头研究,心中就没底。 先不说那石头会不会突然有什么异常,就算是欢神之谷在皇宫的何处湘沫也不一定找得到啊,她之前在皇宫跑来跑去可是有人带路呀。 嗯,要不把大佬拖去? 118.坐拥天下不如拥有你 腾夜妙将防护珠子收在胸前,眼神在金卷之上扫过,面色如常地将之卷起,走到湘沫面前,轻声道: “剩下的,交给德安去做。” “嗯……大佬,那珠子。”湘沫被腾夜妙又打横抱在了怀中,只听腾夜妙放缓声调: “是先皇传给父亲的炎烈晶魅防护珠。” 湘沫知道腾夜妙在惊喜,因为那防护珠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火焰,前腾王爷定在世界某一角落,大佬的那份自责也许是因为自己多年还没有找到父母的原因吧,不过也不必多问,有些事,他若想说,自然会告诉你。 回到腾王府之后,腾夜妙将湘沫送到住处的院子中,凑近湘沫耳朵,低声道:“明晚亥时去花园密洞找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湘沫有些懵懵地点了点头,腾夜妙伸手轻轻地在她耳垂上捏了捏,极具蛊惑人心的声音传来: “抱歉,那一吻,吓到你了,我控制不住的时候,声音难免冰凉,以后我若还是那样冷冷地冲你说话,你就打我。乖,快去睡吧,别忘了,一定要来找我。” 说罢,还没待湘沫回神,他就转身离去。 有一瞬间湘沫觉得大佬变了一个人,不过这感觉怎么这么爽,忍不住笑弯了眼,看向那走远的背影,眼里满是小星星。 回到安静的屋里,打算洗漱,想去看看小毒,便穿过走道,向着那边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亮着灯,素妈搬了个小凳子和小琴对坐着,编着竹篮子。 “姑娘?!”小琴一抬头,正看到走过来的湘沫,唤道。 “编篮子?”湘沫顺便打了个招呼。 “哎,”素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站起身来,“天也不早了,姑娘啊,明天想吃什么?” 湘沫眨眨眼:“随便做点早饭就好啦,我不挑的。就是小毒怎么样?” “那孩子啊,哈哈,”素妈打着哈哈,“乖,太乖了,比腾王爷小时候还乖,还讨人喜欢,小琴给他收拾了间屋子,嗯,就是那间。”素妈指着一间透出微弱光亮的屋子说道,“这会儿应该睡着了吧。” “姑娘,想要去看看小毒吧?”小琴走过来说道。 “睡着了就不去了,小琴,我也想睡觉了。”湘沫看着小毒的住处,心道,听话就好,腾王爷留着的那个孩子,看似单纯可爱,但身怀的术法确实不可小看,那副外表下的心真的是澄澈无害的么? “好,小琴这就伺候姑娘洗漱。”小琴低着头,乖巧的地说道。 湘沫收回目光,与素妈道了别,和小琴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坐在浴桶中,温热的花瓣水泡着身子,背后还有小琴轻柔地按摩,湘沫想多久没这般舒服过了,有个贴心会伺候人的丫鬟好像也不错。 洗好后钻入被窝,小琴放下帘子,熄了灯,轻悄悄退了出去。 这一夜,湘沫睡得特别香。 第二日清晨吃过饭后,湘沫本打算去前面的书房看看,顺便问一问瑞都的近况,哪知过去只碰到行色匆匆的玉署。 就在书房外的过道,湘沫对刚走出来的玉署唤道:“玉军师,你急着去哪啊?” “嗯?”玉署转身便看到走过来的湘沫,面上带上笑意道:“过几日瑞都城门会开,出去避难的人都会回来,难免有些乱,还有许多事情要起草,给百姓交代,几个大臣都在议事,腾王府挑起的担子,我得赶快去照看,就在总督府。” “嗯。”湘沫应了一声。 “四皇子今早给我传来一封信,要湘沫姑娘在王府等他,下午他自会过来。”玉署又补充道。 湘沫回了多谢,两人便未再多言语,玉署离开,湘沫也回了住处。 一直悠闲到下午,湘沫坐在自己屋里,打开海棠红梳妆盒正试着里面的颜色,突然听到院外鬼兔的声音: “湘沫!湘沫!” 湘沫站起身,刚走出去,便瞧见月洞门下鬼兔带着四皇子走了进来。 鬼兔侧身,给四皇子行了一礼,便立在一侧,对湘沫眨了眨眼睛。 湘沫冲他笑了笑,看向腾德安,微微福身,道:“四皇子。” “你做什么?”腾德安一身金花墨蓝装,比之沙漠初见的模样成熟威严了不少,他伸手微扶住湘沫,“使不得。” 湘沫笑道:“见了皇子,哪有不行礼之说。” “你不用。你怎样都好。”腾德安看着湘沫,那双桃花丹凤尾的漂亮眼睛中全是光亮,为里面的女子乃至周围的景象镀上一层柔光。 “坐下说吧。”湘沫带腾德安在园中一处石桌前坐下,身后就是挂着枣子的树木,景致颇为不错。 腾德安抬眼看向鬼兔,鬼兔抱拳,出了院落,若真没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定会认为这是一个行事潇洒快速的好卫。 待鬼兔走后,腾德安才说道:“昨夜,腾王爷来找我了,并给了我一件东西,目前的他只有你能接近,我只想确定,那些事他真的不参与么?还有那个决定。” “什么决定?” “他要把那位置让给我。”腾德安看着湘沫,想要从湘沫的神态中看出一点情况。 “四皇子为什么这样讲?”湘沫疑惑,但她突然又想到昨夜除了那颗防护珠子外,还有一副金卷。 “那金卷才是当年先皇亲笔遗诏。”腾德安说道。 湘沫后背一怔。 “皇上并没有传位给父亲。” “是,前腾王爷?” “嗯。” “也就是说……”湘沫有些害怕,这皇位应该是腾夜妙的,可是她却不愿意看他坐在那个位置,睥睨天下,她竟然突生一股要把腾夜妙占为己有的冲动。 “可是他告诉我那应该属于我,腾王爷永远是要把大权握在手中的,可是他突然变了,他吃了多少苦,耍了多少手段,我一直认为他野心很大,可是最后他全给我了,对于用自己血汗得到的荣耀,要拱手相让?我不明白,你和他一直在一起的,我想问你。”腾德安看着湘沫。 湘沫摇头,心中不知何处涌上来一股暖流,说道:“可能从他选择培养你的时候,就决定这么做了。” “可是那道圣旨……” “只是一个安排,就如腾王爷信任你一样,这里的所有烂摊子,你要一个人承担起来,在他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要让他失望。” 120.情动之时,沐浴更衣 不知道速度多快,往下看去不是黑乎一片,就是灯火迅速流过…… “去哪里?”湘沫低着头,看着下面美轮美奂的光景,问道,她有点不敢抬头与腾夜妙对视,因为放在她腰间的掌心温热,那人自从看见她,就再也没有转移过视线。 “魔域。”腾夜妙淡淡说道。 “那里不是魔族的地盘么?应该很危险吧?”湘沫依旧低着头。 “我在,不危险。”腾夜妙看着湘沫头顶乖巧的软发,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说道,“看我。” “嗯……”湘沫没办法拒绝,很怂地看过去,对方灼灼的目光似要看透她。 “当年灭魔之战,我体内毒婪不稳定,防护珠也被封在盘龙山巅,就有了那次魔海逆流,魔族被毁了。” 瑞都皇宫之中植株化灰,宫墙殿宇变成一片黑色的场景又出现在湘沫脑海,魔域不会就是那番样子吧,甚至更惨,湘沫有些小紧张,毕竟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确实恐怖,难以捉摸。 “要,去那里做什么呢?” 腾夜妙翘起嘴角:“散心。” 湘沫内心:散心?散心?去那种寸草不生还有毒气的鬼地方?! 但她没敢惊讶出声,只是冲腾夜妙眨了眨眼睛。 “困了就靠过来睡一会儿,不必眨眼撑着。”腾夜妙的视线从湘沫的脸上下移到湘沫的白嫩的脖子,淡淡说道,“不早了。” 湘沫不禁缩了缩脖子:“大,大佬……我不困。” 内心:困啥子呦,你这样看着,谁敢睡啊! “不困?”带着一丝玩闹。 湘沫腰部一紧,整个身子向腾夜妙怀里扑去。 “这样能舒服些么?”腾夜妙将湘沫抱着,把下巴抵在湘沫锁骨处,嘴唇轻轻摩挲着湘沫脖子,小声说道。 湘沫全身一阵触电的微麻,声音也有些颤抖:“嗯,困了……” 那两个搂着湘沫身子的掌心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烫,湘沫身体微微颤抖,她往下缩了缩。 在脖子处打转的轻柔薄唇散发着丝丝清凉的触感,正顺着湘沫不禁往下缩的动作上移,碰到了唇瓣。 “嗯?”湘沫惊了一小声。 但猛地对方就压了上来,温柔且霸道地侵略,一层一层,挑拨,逗弄,比之前不知熟练多少,怎可这般蛊惑人心。 会上瘾的啊,湘沫伸手推了推那结实的胸膛,对方松开了,带出一丝银丝,清幽地说了一声:“想要。”然后又吻了上来。 湘沫身体起了奇怪的反应,放在腾夜妙胸前的手也变得软绵绵的,整个脑子都是迷迷糊糊的。 一串勾魂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小坏蛋,都怪你第一次那么主动扑上来,现在本王看到你就想咬。” “!”湘沫突然就清醒了,看着眼前那张在夜景下更加仙气的脸,真的怀疑刚才那句话是这么个高贵的家伙说出来的,张嘴说道,“主动?我没有……” “呵。”那眼中的感情慑住还想反驳的湘沫。 湘沫赶紧摇了摇头,拿小拳头在腾夜妙身上砸了砸,把脑袋往上一靠,嘟嘴说道:“别碰我,我要睡觉!” “嗯。”带着笑意的回应,将怀中的人搂紧。 …… 湘沫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闻着那人怀中特别的味道,心里甜甜的。 她以前睡觉从来不喜欢被抱着的,总是一个人占个大床,想怎么滚就怎么滚,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迷恋上被人抱着入睡的感觉。 睁眼,已经是太阳晒屁股了。 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换了,是一件极薄却舒服滑贴的红裙,里面的衣服也换了!就连身上还留有腾夜妙的独特气味! 再往四下看去,雕着怪纹花瓣的大床,盖在湘沫背上的红锦薄被卷在一侧,周遭是一个三角古红的高架,从几丈高处四散垂下红莲薄纱,遮挡了外面场景。 湘沫惊异,轻轻唤道:“大佬……?” 无人应。 湘沫下了床,赤脚,因为她的鞋子不知去哪里了,不过这黑石地上却十分光滑干净,一丝灰尘都没有,拉开帘子,走出去,是一个特别大的厅堂,大到从这里看去,只有面前开着的差不多二十层楼那么高的大门里的阳光可以看到,其它方向的边都望不见,湘沫抬头向上瞧,是一个裂开蜘蛛网般口子的大熔炉,裂缝间只有黑亮亮的反光,不知道这上面是如何固定,黑压压一片,遮住了整个穹顶,震颤人心。 湘沫不禁咽了口口水,向着前面开着的大门走去,近了,才发觉那是两扇大门,一扇紧闭,一扇开了一角,站在门口,湘沫觉得自己就好似家中养的小博美,个子一点点,仰望着高大的门,赶紧溜出去。 啪叽,撞了个人,抬头,正是大佬。 “叫我?” “嗯,魔,魔域?” 湘沫疑惑,从腾夜妙身侧探出脑袋往外看去,嘟囔道:“这里也没有变成黑乎乎的样子啊,好像也没有毒气呢。” 相反,四周都是浓密的森林丛植。 “没有觉得缺了什么?”腾夜妙淡淡开口。 “嗯……” 腾夜妙侧开了身,湘沫便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阶之上,这高阶四周应该有墨色发红的一些奇石组成的围栏,但现在却都是断壁残垣,高阶之下是数不清的台阶,都是墨色发红,有些地段还生生断裂了,一直到下面延伸出一个光秃大道,但应该延伸没有十米就被围绕而来的庞大森林区域吞掉了。 那一片可是生机盎然,丝毫没有湘沫所认为的如同皇宫受毒婪侵害般,植株都化为灰烬,宫墙也被腐蚀了大半的样子。 “这里有生命……”湘沫毫无底气地说,这是她能看出来最大的差别。 “没有,都是死的,除了你我。”腾夜妙悠悠道。 “那些树活得好好的啊!”湘沫指着那片森林。 “它们在经历魔海逆流之前就已经死了,不是树,是魔域的根,没有生命的。”腾夜妙转过身,将湘沫的手压下,从背后紧紧环住湘沫腰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昨晚是我帮你沐的浴。” 121.不吃你,要吃饭! 湘沫瞬间有种被变态拐卖的感觉。 腾夜妙见湘沫没什么反应,只是任由他抱着,又重复了一遍:“昨晚是我帮你沐的浴。” 湘沫不是不动,是听到这话后她不敢动!内心:等等等等!什么时候睡觉跟死猪有得一拼了?别人给你扒,光了洗澡,你竟然还不醒?! 见湘沫还没反应,腾夜妙的声音有些发抖:“不喜欢?” “没,没有……喜欢……”湘沫好不容易蹦出几个字,脸cua的一下就红了,说啥呢?!她在说什么?!喜欢?嗯?湘沫想抽自己的嘴,奈何被腾夜妙抱着,也不好挣脱。 “哈哈,”腾夜妙声音又恢复了正常,“我唤你你不醒,但是我不喜欢不干净,就如我不喜欢身体僵硬还不爱干净的狗。” 湘沫内心瑟瑟发抖,说道:“所以大佬喜欢猫。” “对,爱吃鱼。” 湘沫背后发凉,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勉强的一个身份就是只鱼妖啊…… “去泡温泉?”腾夜妙弯下身,将脸贴在湘沫脸上。 “咕~”湘沫还没回答,肚子就先叫唤了,补充说,“我刚睡醒,饿了。” 腾夜妙淡淡一笑,拿脸蹭了蹭,道:“没吃的,除了我。” 湘沫内心:不是,自从和大佬在地牢时相见后,大佬就跟变了个人是的,怎么又黏又不正经,有伪啊,伪天仙! “可是……” “昨天那顿饭没好好吃吧?”腾夜妙打横抱起湘沫,向高阶下走去。 湘沫道:“没怎么吃,不过都今天了。”湘沫想到那一桌没怎么动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那是你来这里的最后一顿饭。”腾夜妙依旧是面带微笑,目光微微下移,一步一步,稳定地走下每一个台阶。 “啊?!!”湘沫瞪圆了眼,慌道:“大佬,你说过会管吃管住的啊,不能饿死我!我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地方不对您打我都成,别饿我啊!” 腾夜妙没说话,只是唇角又往上扬了扬。 虽然那模样美的不像话,但湘沫总觉得这是一只大贼猫要使坏的前兆,心里发毛,鼓了鼓气势,说道: “昨晚我又没让你给我洗澡,你擅自脱我衣服,把我都看光了,我也不要帐了,赏口饭吃吧。” 本来气势挺足,可这一说到后面,就蔫下去了。 这台阶至少估计都有一百来阶,可就这两句话的功夫,稳稳当当的步伐,竟然已经到底了。 腾夜妙立住脚,垂眼看着湘沫,高声道:“白嫖,不赏。” 那突然提高的音量,简直是霸道无耻死天仙!的让人生不起气来。 湘沫张嘴就要爆粗口,奈何大佬目光太纯良柔情,虚张合了两下嘴,怂怂地闭上了,只剩一双怨念的双眼与之对望。 腾夜妙收回了视线,竟笑出声来。 湘沫趁其不注意,使出一记眼杀,不满地踢了踢小腿,然后,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湘沫身上那个红裙算是抹胸,肩上只是薄薄的一层红纱,这一动,胸前春光往外泄了一瞬,某人刚好垂下眼眸……这都不算什么,她那一踢,由于被横抱着,那大片的裙摆被压在膝盖刚下面一点,哪知随着动作,一阵风刚好吹过,把裙子直接撩到了小腹处,还说什么,那片露出的小东西能遮住什么?! “生气了?”腾夜妙说出了一句湘沫认识他后有史以来听到过最软到骨子里的话。 但是湘沫双眼紧紧盯着那一小片东西,他连那个都给她换了!! “没,没有!没有没有!” 湘沫涨红着脸,伸手拨弄裙子,眼角鳞片在阳光下闪了光彩。 腾夜妙把她往近抱了抱,弯下腰,在那独特的眼角处吻了一下,极轻。 这下湘沫是不敢有什么动作了,敢情是这大贼猫设计好的,亏了她还以为腾夜妙是个纯情的天仙,没想到竟然是个乌七八黑的大贼猫! 但是再怎么后悔悲剧都不敢动了,掉进了这坑,反正是出不去了,你要是不填,我就在这坑里种仙人掌,埋榴莲,扎死你,臭死你,湘沫窝在腾夜妙怀里,悄咪咪想着坏点子,嘴角上扬。 丝丝热气扑面,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森林深处,周围的浓郁树木环绕,中心是一方巨大的纯圆形透净的热水,上面散的热气氤氲,四周是低低的矮草,这水里隔几处还有凸出来的几块乳白色的石头。 腾夜妙将湘沫放下,湘沫刚站稳,肚子又叫了。 “离开我就饿了?” “哪有?!”湘沫转身,往上瞅着腾夜妙,道,“我早饿了!昨天没怎么吃,今天还一下睡到大中午才醒,能不饿嘛!” “嗯……挺好,这样你会学到更多东西。”腾夜妙轻飘飘说着,便拉起湘沫的手就往水边走。 “不行的大佬,不填饱肚子怎么学东西啊?” “你肚子饱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胃上,还能思考?”腾夜妙说着,到了水边,这水只在热雾之下泛着微光,腾夜妙看着泉水,满意地开始褪去衣衫。 “我又不吃那么饱。”湘沫对于吃东西倒也没什么太大要求,但是她决不能饿!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腾夜妙已经把外衫扔在一旁,开始解银花上衣。 “我吃不饱!” “嗯,吃不饱……” 湘沫觉得入了套。 腾夜妙把上衣扔在一边,精炼出的标准身子一览无余,他把手放在了腰带上。 湘沫赶紧捂住眼睛背对着他,慌张道: “不行,别,我还没想好,我不从!” “哈哈哈。” 湘沫觉得她又被套了。 偷偷转眼瞟过去,只见腾夜妙那张从来不会有过分表情的脸竟露出了开朗的笑,第一次这么开怀,第一次张嘴笑了,那张脸少了几分仙气,多了些亲近,如一个阳光男孩般,湘沫一时看的入神,竟没有发现正向她脖子伸过来的一只修长精致的手。 腾夜妙笑道:“我不去,告诉你,这泉里藏着吃的,下去找找,但是你若不小心碰倒了那些百谷牌,所有的食物都会被你亲手毁掉,那你只能吃我了。” “不吃你!”湘沫很果断地转身,向泉水迈出一步,“要吃饭!” 簌簌一声,脖子后面一紧却突然松开,周身红裙竟然顺着酥滑的皮肤落在了脚下! 123.巨狐魔殿藏温情 湘沫将两只手攥在胸前,一呢想遮住点羞,二呢是缓解一下又幸福又紧张的奇怪情绪,眨着眼看向腾夜妙,小声道: “这个我吃一点就饱了。”说实话,琼浆既方便携带,还管饱,更重要的是味道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大佬亲自喂的缘故,湘沫说了自己饱后又有些不舍,“如果大佬还要喂我,我就去把其它几处的找到,多吃点应该也没关系。” “哈哈,你吃的足以保证到明日也不会感到饿,再去找,以你目前的憋气能力还不行,更别说那些食物中的毒婪气息,不急,”腾夜妙笑道,“我只是逗逗你,你那么认真做什么?小傻瓜。” “我,我,”湘沫瞪圆了眼,瞅着面前大不似之前在魔域外的腾夜妙,这个人原来温柔如他眼中清澈的淡蓝色缺口,破碎之后溢散,隐匿却热情,湘沫收回目光,反驳什么嘛,在他面前自己不就是一直傻傻的么,不过还是调皮地用鼻尖在腾夜妙胸前蹭了蹭,哼声道,“我不傻……” 腾夜妙一只手移至湘沫腰间,如扶着一缕丝滑的薄纱,慢慢向着泉边游去。 腾夜妙先上了岸,将碗放在一边,拿起一旁的长衫随意往上身一披,也未再整理,露出胸前完美的光景。 在水中贴那么近湘沫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现在看着这诱人犯罪的天仙,鼻子热乎乎的,不是吧,她一向认为自己对美色很免疫的,从未对谁流过鼻血啊喂! 湘沫捂着鼻子蹲在泉水中,腾夜妙赤脚往水里走了两步,早就看穿一切,眼睛微微眯起,里面藏着莹莹笑意: “要我过去帮你么?” 湘沫慢腾腾把手放下,脸涨得通红,往下缩了缩,小鼻子红红的,挪着脚步,往岸上走。 两人湿漉漉地上了岸,腾夜妙将湘沫贴在身上的发丝小心地梳理,拿起一旁的红裙为其披上,一手伏在湘沫肩头,低声道:“晒太阳。” “晒太阳?”湘沫抬头疑惑。 腾夜妙勾唇一笑:“来。” 两人并肩,慢慢散着步,走在森林中的小道上,向着原路往回走。 “大佬,你走得不像之前那么快了呢,在汪田大港的那天晚上,还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你。” “嗯,两个人,适合慢些。”腾夜妙看着前方,声音轻柔。 “大佬,你在我面前好几次都没称自己为本王了。”湘沫边走,边抬头看腾夜妙的神情变化。 腾夜妙眨了下眼,薄唇微张,声音却十分清楚地飘出:“这样很舒服。” “大佬……情愿为我做这些……”湘沫犹豫了一下,心砰砰砰开始打鼓,“是喜欢的意思么?” 腾夜妙站住了脚,伸手碰了一下湘沫的手臂,然后牵起来,继续向前走:“嗯,”薄唇的唇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粉嫩的光,“这样很舒服。” “我也是。”湘沫收回目光,看着走过的一步步,说道,“很舒服。” 树木之间只有轻柔的风将阳光吹得婆娑细碎,缺了些什么,没有生命,这些魔域的树也是沉浸在毒婪气息之中,麻木却生机盎然。 湘沫和腾夜妙互相牵着手走过每一寸草木。 “大佬,魔域只有这些植物存留么,这么大的森林里连个小兔子都没有。” “之前有,全死了。”腾夜妙陈述事实,没有流露一丝怜悯。 前面逐渐可以看见高耸的大楼,就是刚才出来的地方,湘沫现在才得以观望到全貌。 黑漆暗红的楼身,说是楼,但更像是一座奇特的高塔。 最顶上是四只大型的白色狐狸头,眼睛都盯着各自前方的情景,瞳孔里暗黑无光,白色毛覆盖过的脖子与高塔连接处是一片鲜红的毛色,这鲜红的毛色在耳朵尖还有两颊都有点缀,优雅高贵的气派。 “如果它们眼睛有光亮的话,会更好看吧?”湘沫伸手指着那四只被大楼高挂在天际的狐狸头,眼里闪烁着向往。 “不如这样好,那眼睛一点都不美。”腾夜妙似是想到什么般面露厌恶之情。 “嗯……”湘沫收回了手,“可是,偌大的魔域只有那一座建筑么?” “其他的被我毁了。” 腾夜妙面上那一点厌恶情绪散去,眼里映着大楼巨大的铁门。 “那……”湘沫盯着走近后,已经望不到最顶端的狐狸头,突然觉得这个大楼里蕴含着什么与大佬周身相似的气息。 “这里是我母亲的宫殿。”说着,腾夜妙便背对着湘沫,蹲下身,“我背你上去。” “嗯!”湘沫轻轻趴在腾夜妙背上,把头贴在他脖子处,在那里隔空亲了两口。 “哈哈,不要那样。”腾夜妙失笑,背起湘沫,脚尖在高楼墙壁上轻点,向着那高耸的顶处而去,风呼呼划过耳际,“我小时候,母亲就这样背着我,飞到最上面,坐在一只狐狸头上给我讲她的故事。” “感觉好幸福。”湘沫附在腾夜妙耳边,轻声道。 “只有躲避那些眼睛,藏在这上面品尝那所谓的幸福。”腾夜妙声音沉了下去,“我不想再失去你。” 湘沫心里混杂的蜜糖中突然混入一条毒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湘沫紧紧抱住腾夜妙,道,“不会的。” 耳旁的风不再迅速,微荡。 腾夜妙在一只狐狸的头顶停下,将湘沫放稳,垂首声音带着诱惑:“想同我刚才一样么?” “嗯,大佬你要教我轻功?!”湘沫星星眼,“想学!想学!” “好。”打横将湘沫捞起,在狐狸头上一点,往上。 湘沫这才发现四只狐狸头中心的区域不是高楼的顶层,而是重重暗紫色的铁锁,缠着许多高高的立柱在这重重铁锁之下,才可见房梁。 腾夜妙在立柱间游走自如,到了顶部,怀抱着湘沫,停立在一柱子之上,这柱子的高度与狐狸头差不多还相距有七八层楼那么高,一根柱子的宽度也就勉强一个人站立,每根柱子间的距离大约是一米。 “敢一个人站上来么?”腾夜妙低头看着湘沫笑着说。 湘沫觉得那笑一点都不如刚才温柔,这笑里藏着看不透的蔫坏情绪! 125.就算你满身是毒我也忍不住靠近 湘沫靠在狐狸耳朵上,一脸惬意,眯眼看着轻跃而出的腾夜妙。 他说那温泉之下有一处的青铜中封的有切好的肉,现在要拿出来和湘沫一起吃。 紫粉色的月光下,银衫飘飘,凭空虚步,直踏翩飞而出,在这没有生命的魔域之中,一眼繁花,只有湘沫可拥,只是为她准备,也只有她才有幸欣赏这美景美人。 “那个一直想回去的心思去哪了?真是舍不得你啊。”湘沫轻声自语。 为天道修复bug什么的,听起来挺搞笑的不是么,谁要去做那么个热血青年啊,她本来就是个普通再不能普通的学生,有一天梦醒,突然有人告诉你,其实你是什么天道为了磨灭自己三千世界中产生的bug而创作出的气流团,要去完成拯救世界的使命,不去完成就要受罚,从此你就和别人不同了,谁也不会理解你,甚至可能还要把你当做一个神经病,可是你却不能停下,因为你不愿受到天道的制裁。 “你会理解我么,我自己都不理解我,我很喜欢你的,从我见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也是一个不被别人理解的人,因为没有一个人敢以生命为代价,去接近一个满身散着毒气的人。” 粉紫色的月光投影在湘沫眼中,与她眼角发着淡淡光芒的金粉鳞片嬉闹。 “不去想那些,就如你所说,这样很舒服,”湘沫笑了,“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远远的森林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晃动间已是朝这边飞来,转身,飘落,立在狐狸头顶,一只胳膊臂弯中轻松地夹着一个挺长的青铜制品,低着眉眼,笑看着懒洋洋地女子。 “好快。”湘沫睁开眼,这才发现腾夜妙的头发也湿了,应是刚才潜到水下去拿什么烤肉去了。 腾夜妙俯身,将长长的青铜制品摆放在湘沫面前,走到湘沫身边,盘腿坐下,说道: “我们现烤。” 湘沫内心:我去,这是什么东西。皱眉瞪着面前的东西说道:“大佬,这。。。。。。要怎么搞?” 腾夜妙抬手拉开这器具两侧的抽屉,里面竟是白瓷面,里面盛着满满的切好的肉片! “不是吧,这……”湘沫眼睛眯成一条缝。 腾夜妙又在器具底部搬动了一下,上面那层青铜盖翻了上去,里面的白瓷烧得红彤彤的。 “不烧碳……可持续发展……嗯,环保。”湘沫悠悠道。 白瓷抽屉中还放有长筷子,腾夜妙一双漂亮到极致的手操着筷子,灵活运转,将肉片整齐地排列在通红的白瓷之上。 “撒点芥末。”湘沫把脸凑过来,感受到了上面的温度,说道。 “嗯?喜欢?”腾夜妙偏头看了一眼湘沫,又转过头继续烤肉。 湘沫看到他另一只手打开另一边的抽屉,里面满满当当摆着各种小白瓶,装的都是些调味品。这新奇的烤肉架势,湘沫看得出神。 “要试一试?”腾夜妙瞥了眼旁边探过来的小脑袋。 “嗯!”湘沫点头。 接过筷子戳了戳肉片,一股香味随着滋滋的声音透散出来。 “我来。”腾夜妙又将筷子拿过去,说道,“等一下。坐好,我喂你。” 湘沫端端正正坐好,闻到这不断飘出来的肉香味之后,馋虫就开始舞蹈撒欢,眼巴巴看着应该能吃的肉片,说道:“大佬,你自己是不是经常做饭?” “不。”腾夜妙动作一顿,但嘴唇微勾,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 “那怎么可以这么熟练,而且还感觉好好吃的样子!”湘沫舔舔嘴唇。 腾夜妙嘴角的笑始终没有消散,他不会告诉湘沫,他其实为了她尝试过很多遍。 “张嘴。” “啊呜!”湘沫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下嘴就一小口,虽然色香味极具诱人,但这刚烤出来的,还是很烫滴。 “嗯……”湘沫闭上眼,慢慢品尝。 腾夜妙看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如何?” 刚说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嘴角突然传来油油湿湿的触感,腾夜妙瞪眼,呆住。 湘沫一脸坏笑,在腾夜妙放在她嘴边筷子上的肉片上又咬了一口:“好吃!” 腾夜妙伸出舌头尖在嘴唇上舔了一下,目光暗了一个度,但是那方蓝色缺口却是越发地亮,他嘴唇没有动,可是湘沫听得清清楚楚: “我,还是它?” 湘沫一时无言,咽下嘴巴里的肉,收了收坏笑,还想若无其事地再去咬一口筷子上的肉。 谁知,近在眼前的肉突然没了踪影!被腾夜妙送到了自己嘴里,冷漠地咬着,转身又去翻弄其余的还身处火燎滋香的肉片。 湘沫想着他一会儿还会再送过来一片,没想到瞅了半天,腾夜妙夹起一片塞到了自己嘴里,一点都没有要喂她的意思,自烤自吃了起来! 湘沫不满了:“说好的赔偿呢?表示呢?你不是要请我吃烤肉吗?” 腾夜妙冷漠:“你刚才是说我好吃,还是它好吃?” 湘沫突然发现腾夜妙筷子上夹的那块薄肉烤黑了一角,目前还被无情地摁在火热的白瓷上。 湘沫心中打鼓:敢情这是吃烤肉的醋?! “噗哈哈哈哈哈!大佬你怎么不要脸地这么可爱!哈哈哈!我又没吃你,你是不知道那是吻么?!那是亲亲!是mua ̄不是和吃东西一样的吃!” 腾夜妙将那块烤的毁容的薄肉片推到一边,将其余烤好的推向另一边,放下筷子,声音冷冰冰的:“原来你对我,只是亲一亲就可以了。” “啊?”湘沫感觉气氛一时间有些不对。 月亮本来粉紫色的光芒现在完全变成了暗紫色。 腾夜妙半低着头,月亮的暗光打在他脸上,使人看不太真切他的面色。 “烤……烤肉……我要吃……”湘沫瑟瑟发抖,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递到腾夜妙嘴边,“大佬,张嘴,啊 ̄” “啊。”腾夜妙开口。 湘沫顺势把那块肉塞了进去。 “嗯……”腾夜妙掏出一块白帕子擦了擦手,将湘沫手中的筷子抢过去,声音闷闷的: “别想逃。” 126.不要跟别人走 “逃什么啊,有烤肉吃,我要粘着你,我才不逃。”湘沫也不管面前的人脸色暗得有些不大对头,依旧是眼神发光地盯着那烤好的几片肉。 腾夜妙也默不作声,动作熟练地继续烤。 一顿烤肉,在诡异的魔域月景之下的狐头上举行,伴随着湘沫连连的好吃,哇塞,大佬你怎么这么牛x中度过,腾夜妙全程黑脸勤劳状,默默伺候这个他摊上的家伙。 吃得仰躺在狐狸白毛上的湘沫这才感觉到风刮得好像与刚才不一样,侧着脑袋看着腾夜妙默默地将东西收好,放在一旁,然后也不理她,抬头看着那个高挂在天的暗紫月亮。 “大佬?你怎么了?” “没怎么。” “刚才还和我挺亲的,为什么现在一副我很高冷你不懂的样子?”湘沫歪着头,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不知怎的,湘沫听到腾夜妙笑了一声。 湘沫用脚丫子在腾夜妙后背蹬了蹬,笑道:“哎?大佬?我手腕上那个红石链呢?”湘沫前一天还带着,可来这睡了一晚就不见了。 “谁给你的?” 湘沫就把孤脊遇到东堂主的事告诉了腾夜妙,腾夜妙没说什么,只是后来回去后又将红石链还给了湘沫,顺带着还把湘沫当时将越幻身上掉落的银色链子也给了湘沫,原来在给湘沫洗澡时,搜了这些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就是要问问来由。之后湘沫将东西收好,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不过那是在吃完烤肉之后的事,湘沫讲了一会儿自己曾经历过的事后,又想去逗逗面前这个一脸严肃认真听她讲话的人。 笑道:“你很在意我只是对你亲一亲就满足的情感?”难道还真的要吃了他不成? “你说过,花儒弈,你喜欢。” “嗯,喜欢。” 腾夜妙伸手抓住了湘沫一只脚踝,湘沫抽都抽不回来,他声线有些不稳:“我呢?喜欢么?” “喜欢。” …… “哎!你别抓我,疼!”湘沫脚腕一阵生疼,连忙道,“我只亲过你!” 脚腕上的力道立马送了,但是腾夜妙依旧没有松手。 “你说你不属于这里。” 湘沫心中紧张起来,汪田大港之时,腾夜妙第一次对她说起过花儒弈的名字的时候,她确实情急之下说过,那时是单纯的有些害怕,但现在却是不同寻常,她不太想解释,她不想看到这个人把她当做怪物一般看待。 “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从哪里来。”湘沫憋出来一句。 “你认识花儒弈,他,就不属于这里。”腾夜妙背对着湘沫,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出什么语气。 湘沫脑子里突然一阵猛撞,花儒弈和她一样,余老头是说过他也是一个气流团,和湘沫是什么双生子……湘沫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她和花儒弈也许是个连生命都没有的气流团,消除了这两个bug,天道就会带走他们吧,像带走余氏父女那样。 “是,是我哥哥。如果能找到他,他一定知道我们从哪里来。”湘沫睁开眼,大脑中的痛楚一晃而过,反正是双生子,那就是哥哥喽,花儒弈废好大劲才把她扯到对的世界,一定是清楚身份的。 “嗯……”腾夜妙的声音稍微平缓了些,“你为我去地牢害怕么?” “不害怕才怪!”湘沫使劲想把自己的脚从腾夜妙手中抽出来,她这个起不来,下不去的姿势太难受了。 “小傻瓜,那你还来?” “你要死了,谁罩我啊!” “哈哈哈,你可为我不顾性命,却不会为了别人这样。” “你放手!”湘沫抽了抽脚,还是抽不出来,“对啊,我好不容易活着不是托了你的福?还有你脾气咋这啊!一会冷一会又跟没事一样,我告诉你,你的形象早已经在我心里碎成渣渣了!” “嗯?我在你心里什么形象?” “天仙!天上的仙女都没有你美!可是你竟然是这么个阴晴不定的脾气,还喜欢捉弄人!设着大套让别人满怀感激地往里钻!大坏蛋!臭贼猫!死坏坏的……啊啊啊哈哈!” 湘沫说着开始忍不住笑,腾夜妙竟然在挠她脚底板!湘沫笑得在狐狸头顶打滚,就是挣扎不脱。 求饶道:“大佬大佬,我错了,不行么!你脾气最好!你最帅!你挖的坑,我就喜欢往里跳!别痒我,别痒我了!” 腾夜妙终于是松了手,翻身双手撑在湘沫头的两侧,整个身子都在湘沫的身上。 湘沫笑得还没有缓过来,嘴角还扬着在抽抽,脸蛋涨得红扑扑,手捂着肚子,抬眼看着身上的腾夜妙,嘴里还漏出几声咯咯咯的笑声,头发形成的柔美线条散了一地。 腾夜妙的脸依旧是白的,湘沫从未见过他脸红。若不是那双泛红的眼,还有那紧抿的薄唇,到那滑动了一下的喉结,湘沫是不会察觉这人其实一直压抑的狂躁情绪。 “不要跟别人走。”腾夜妙将身子下降,紧紧压在湘沫身上,嘴唇附在她额头说出这句话,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湘沫被身上之人的气息密封不透地笼罩,嘴中只滑出两字:“大佬……” “唤我名字。”腾夜妙在湘沫眼角吻下,又移到鼻尖。 “夜妙……” “呵……”清浅淡香在湘沫嘴边萦绕。 “唔……” 深,越来越深,从温柔到疯狂,湘沫忍不住回应了一下,舔过,又吸了一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嗯。”身上之人又往下压了压。 湘沫微微将眼睛挣开一条缝,无意间看到头侧腾夜妙的手紧紧将狐狸毛抓紧。 湘沫闭上了眼,到底要不要,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有点害怕,但一点都不想推开身上的人。 腾夜妙的一只手伸到湘沫腰间,捏了捏。 湘沫忍不住轻呼出声,身上的人动作一滞,低着头,喘着粗气,头发垂了下来。 湘沫伸手将腾夜妙的头发弄在一侧,看到了他更加发红的眼。 “我会吃了你。” “我也要吃你。”湘沫回他。 “哈哈哈哈……”腾夜妙突然笑,发红的眼闭上,翻身一滚,躺在了湘沫一侧。 湘沫看了一眼腾夜妙,立刻侧过了头,其实她刚才感觉到了,是害怕,那个,谁经得起。 “哈哈哈哈……”腾夜妙侧过脸一直盯着湘沫,伸手在湘沫头上胡乱揉了揉,道,“放心,我迟早把你吃掉。” 湘沫内心:谁要你吃! 为了避免‘恐怖’事态发生,腾夜妙将湘沫抱回泉中远远隔开,其实这泉水浓雾之处有一座矮石山,石山这边的泉中有牌子,可设阵法,而另一面区域甚广,泡个澡绝对是非常完美的。 两人分开两头,中间还有白玉温石点缀,洗好后,腾夜妙又抱着湘沫回了殿内,将湘沫放回床上,盖上轻纱,亲了一口,便转身匆匆离去,大殿的门轻轻合上,里面只亮着微弱的光。 湘沫透过头顶红纱,想着刚才腾夜妙匆匆离开的身影,笑了出来,闭上眼:哈哈哈,他是不是那个去了?其实蛮纯情的。 127.你已云淡风轻我却才知你苦 “做我王妃吧。” 湘沫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但听不太真切。只觉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舒适的小窝,其诱惑力超过了可以在大床上肆无忌惮打滚的诱惑。 靠近一点点,再钻一钻,嗯……不错,就这里,不行,有点硬,好,停,这最好,往里缩一缩,完美。 夜半悄咪咪爬床的某人:“……” 睡得香了,湘沫发出了轻微的呼声,打了个滚,脸面向了身旁之人的怀里,许是这一滚,脑袋从那人胳膊上掉了下来,有些不太舒服,哼了两声。 腾夜妙第一次睡觉睡得这般深,但他在睡梦中很是自然地挪动被湘沫压着的胳膊,两人就如说好了般,湘沫刚好抬了个头,又舒舒服服枕在上面,呼吸声渐渐平稳。 一清早,湘沫成大字型横占整张床,睡饱后,极其清醒地睁开双眼:我昨晚是不是和某人素睡了一觉? 翻了个身,嗅嗅身旁的位置,嘶……是有他身上的味道。 湘沫实在想不起来,她昨晚被腾夜妙抱回来之后,明明看着腾夜妙很尴尬地离开了啊,难道最后完事了他又回来抱着她睡了一觉?妈耶,想想就好羞涩。 湘沫捂着脸,甩掉脑子里不纯洁的想法,慢悠悠坐直了身子。 “饿么?” 后背一阵,转头,只见那一扇大门被推开,不算太刺眼的晨光先那说话的人一步窜入室内。 “不,还不饿。”湘沫回答,心脏噗噗噗加快了速度。 腾夜妙迈着脚步,每一步都走得很稳,银色长衫的尾部是渐变的颜色,带着清晨的露水而来。 他在床边站住脚,声音温柔: “睡好了么?” 湘沫点头,她现在正半跪着坐在床上,红色长裙不知何时被腾夜妙又换了一件,依旧是红色,伸出手臂: “抱抱。” 腾夜妙有一阵愣神,随即眼含柔光,弯下身,将湘沫抱起。 湘沫双脚一钩,缠在了他的腰上。 很明显,湘沫感觉到腾夜妙全身猛地僵住,但却很小心地转身,嘴唇勾笑,慢慢向着门外走去。 “喵?”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猫叫,小黑的小爪子从门口伸进来,然后是小脑袋,翘起来的柔软猫尾巴。 “你走开,不要打扰我们。”腾夜妙笑道。 “喵……” 小黑又缩了回去,身上好像飘出一只透明的蜻蜓,不过颜色极淡,湘沫有一瞬间想到小毒,但那一闪即逝,以为是幻觉,并没有在意。 可是腾夜妙眯了眼睛,但并未说什么。 两人出来后,湘沫霸占着腾夜妙身体,往四周看看,小黑不见踪影。 “呵呵,别找了,除了我唤它,它不会再来打搅我们。” “它会不会记恨我抢了它主人,我可是只鱼!”湘沫也笑。 “不会,你是我看上的鱼,不是它的鱼,它应该找母猫。” “那你这只大贼猫为什么不去找个母贼猫?” “我喜欢能玩着吃的,不喜欢那种无聊的东西。” “你就是想欺负我!”湘沫撅嘴。 啵 ̄ 腾夜妙提了一下湘沫屁股,这角度太容易被占便宜了,湘沫有些后悔自己这么盘在此人身上了。 “没错,还越玩越想玩,放不了手,玩累了还想舔舔那种。”腾夜妙面不改色心不跳,拖着湘沫往森林中的那个温泉走去。 一路上依旧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都没有,湘沫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大佬,那时候魔海逆流,你同样是这样不受控制吧?那时候你为了不伤害到大家,躲在哪里呢?” “就在这里。” “你一个人不无聊么?要多久啊。” “一年。” “嗯……” 腾夜妙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一反常态地话多了些: “我体质继承了魔族公主的血,那东西男子的体魄很难承受,在灭魔之战爆发时,那种血在我体内突然发作,母亲说只有魔族的祭祀盘中有圣物可压制,就带我赶着路来到这边战场与父亲会和,在父亲带着我找到圣物后,发现那是毒婪的一缕火焰,魔族惯用手段是奴虫,最怕以毒攻毒,他们想将盘龙山也就是被世人所称的万毒之山孕育的晶魅控制,以防有人抓住把柄,但是万毒之山从未有人征服,死在山脚的人都不计其数,可是他们还是控住了一缕晶魅,呵,但就是为了救我,父亲强行把那缕毒婪火焰压进我体内,他说你若熬过去就活着,不然就是死。我说我知道……” 湘沫拍了拍腾夜妙的背,她第一次听到腾夜妙讲自己的事,他说得很随意,嘴角始终挂着笑。 “呵呵,那根本不算什么,因为那就是魔族从不留女婴的原因,因为她们的血最亲近毒,而魔族最怕毒,那缕毒婪晶魅火焰也是他们高层暗中祭奠的,呵呵,却没想到是为我铺的一条好路。” 湘沫觉得这笑容有些陌生,嗜血。 腾夜妙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不对劲,问道: “你怕我?” “没有。”湘沫垂下头,靠在腾夜妙肩膀,小声道,“是心疼。”明明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却有着被嗜血吞噬的黑暗一面。 腾夜妙嘴角那抹奇怪的笑意消散,面色柔和,道: “可是就算只有一缕,当时的我还是难以控制,我对父亲说让他们走,最后就是魔海逆流,一夜之间魔族除了被各方围剿势力所灭除的人外,能逃的逃走,逃不掉的都死在了我的手中,其中还有我母亲的族人,是帮我母亲在身份暴露后逃出去的人,他们来不及随着父亲的军队撤走,全死在了我手里。” 湘沫没说什么话,只是搂着腾夜妙脖子亲了亲。 腾夜妙的情绪没什么拨动,好像他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湘沫与他的心贴的很近,她知道,说这些,不管他没什么变化的脸色,他的心却在一直滴血。 “我最后能做的,只有不毁坏母亲的这所宫殿,但是我不喜欢红眼睛的狐狸,所以就把那几只狐狸的眼抠掉了,这样它们就不会暴躁,跟那时候被血染红眼的我一样蠢,它们本应该都如猫一样,柔软,高贵。” 湘沫将脸凑过去又亲了亲腾夜妙的脸颊,低低说了一声:“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哈哈哈,小傻瓜,我不喜欢狂怒和嘶喊,太愚蠢。所以我那时候除了压制体内毒婪外,更多是很难面对心志被剥夺的自己,就在这里忍了一年。” “不吃不喝么?” “哈哈,”腾夜妙用鼻尖蹭了蹭湘沫额头,“小傻瓜是怕我饿死么?” 128.大佬喵喵太撩心 湘沫还没说什么,就听腾夜妙继续道: “饿死倒不至于,就是你知道练气需灵气,而这魔域则蕴含的是魔元。” “你用魔元修仙?”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我就是烦躁,吸收些压制体内的毒婪,没想到这毒克毒,效果挺好,所以我一年后离开魔域,直接上了盘龙山将毒婪晶魅同化了,其实也并没有世人说的那般恐怖。” “哪里,是你天生就犯规的体质!”湘沫刚开始听还有些心疼腾夜妙,直到后来看他一副不把别人放在眼中的神色,就忍不住吐槽。 “也难怪,魔族不留女婴,这就是秘密。”腾夜妙说道。 不觉间就到了泉水边,腾夜妙将湘沫放下,看着氤氲的泉,声音低缓: “你若不想潜进去那就算了,在这里泡一泡对控制毒婪珠还是有很大效果的。” “确实不想潜,要在骨牌中走,很难受,但是我觉得练练憋气还是蛮有用的。” “嗯?有我在,不用学那么多。” “我知道你牛批。”湘沫白了一眼,她内心中还是很独立的,她不能总是依靠别人,她也想强大,想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和他真正地平起平坐,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湘沫解开衣裙,走到泉水之中,拨开水面,钻了进去。 今天牌子绕出的走道比昨天要长那么点,但是湘沫能明显感觉到,在这里的进步十分明显,相对于前一天,她没有那么吃力,好歹是一只鱼妖,可是湘沫发现自从变成人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变回小鱼过。 腾夜妙盘腿坐在岸边,泉中的动向他都了如指掌,在湘沫拿上青铜方盒之后,缓缓睁开眼,看着湘沫浮上来,然后向岸上走来。 “帮我打开看看。”湘沫对于这里边装的东西还是十分感兴趣。 腾夜妙手指修长的划过,啪嗒一声,方盒弹开,里面是一盘晶莹欲滴的草莓。 这草莓的绿叶都被清理掉了,拿起来就可以吃,湘沫笑嘻嘻地坐在腾夜妙身旁,拿起两颗草莓,一颗塞到自己嘴里,另一颗伸向腾夜妙嘴边。 腾夜妙偏过头看向举着草莓在他嘴边晃的湘沫,张嘴,将整个草莓含到嘴里,还顺带舔了一圈湘沫的手指头,视线下移,悠悠道: “吃个东西没必要这么急,把衣服穿上。” 湘沫这才想起来,刚才上岸还没穿衣服,身上就一点遮挡。 捡起裙子往身上裹,哪知腰部被两只大掌困住,头顶传来沉沉的笑声,裙子就被人拿开了。 “沫沫连衣服都不会穿了?” “什……什么?”湘沫刚转过身,嘴唇就触到了一抹温凉。 裙子不知不觉被某人灵活地系好。 嘴唇被松开,上面留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齿印,湘沫睁开眼,刚想说你是狗子?只看见腾夜妙眼含雾气,特委屈地说了声: “沫沫是坏人。” “?!我……!”湘沫刚一张嘴,里面就被塞上了一个红草莓。 然后某人又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挑了一颗草莓放进了嘴中,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除了那眼中雾气还未退散。 “喂,我说,”湘沫把嘴里的草莓咽下去,坐在腾夜妙旁边,“大佬,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因为你坏。” “我哪坏了?” “诱惑我。” “……” 两人默默地吃了一会儿草莓,腾夜妙看向湘沫,突然道:“叫你沫沫喜欢么?” “大佬你叫我什么我都喜欢。”湘沫翻了个白眼。 “那你以后要不要叫我妙妙?” “嗯?”湘沫吃着草莓,斜眼看过去。 “像猫那样叫,妙妙 ̄喵喵 ̄”腾夜妙感觉自己学得不太像,刚要再说,湘沫立刻打住: “别,喵,啊呸!不是,妙妙,妙妙还不行么,我会我会,你不用教啦,我受不了。”湘沫内心:妈耶,一个天仙似的家伙一脸认真地在你面前学猫叫……嗯…… 腾夜妙点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像又想到什么,说道:“小琴是你带回来的吧?” “对啊,那天晚上你也在。” “嗯,你身边确实要安排些女子伺候,不过她收拾你东西时,那个挂在墙上的破剑是怎么回事?” 湘沫一想,明白了,那不是什么破剑啊,好歹是莫景轩亲手做的,便把那剑还有在孤脊时,莫景轩教他防身术的事都给说了一遍。 腾夜妙听得认真,面色没什么波澜,但等湘沫说完,他所说的话,却令湘沫后背发凉。 “以后还是把你锁在身边好。” “别啊,我不喜欢囚禁y!” “什么?” 湘沫内心一凉:她这是在给纯情的大佬灌输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马上说:“没有,没有,我又不和他好,只是不学白不学嘛。” “他教不了你。” 湘沫:…… “我教你,来。”腾夜妙站起身,向湘沫伸出手臂。 湘沫伸手抓住,借力站起身,随着腾夜妙向着森林更深处走。 越往里走,这周围的树木越高越密,大白日的阳光只能透进来丝丝缕缕,本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地方,湘沫却可以听到微弱却不间断的悲泣之声,辨别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环绕在周围,永远是不远不近的距离。 周围枝杈间还跳跃着星点光芒,如萤火虫般。 湘沫嘀咕:“我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哈哈,”腾夜妙淡淡一笑,拂去许多萦绕在心头的诡异:“魔族异象,那光点只是代表这里魔元气息丰裕而已。” 湘沫紧紧握着腾夜妙的手:“妙妙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体质继承的原因,我一直以来用的都是魔元练功力,所以你要同我一样。” 湘沫点头,感情别人修仙吸收天地灵力,而她要吸收什么魔元,反正都一个意思,没怎么纠结,但是耳边一直飘荡的悲泣的声音实在是诡异,便道:“好吧,可是那哭泣的声音又是象征着什么?” 腾夜妙停下脚步,转眼看着湘沫,道:“什么声音?” 湘沫心中一惊:“妙妙听不到么?” 129.抹去杂音与你共舞剑 “呜呜呜……” 飘荡,空洞…… “在哪里?”腾夜妙一直握着湘沫的手,没有松开。 “我辨别不出来。”湘沫有些慌张,“感觉就在附近,有好多人在哭,有男有女,一开始就听到了,可是咱俩走了这么久,也看不到一个人。” 一股力气,湘沫直接被腾夜妙拽到了怀里,只听耳旁传来令人心安的声音:“别怕,我在。” “要怎么办?那种声音一直在我耳边,我并没有感到多害怕,只是觉得好难受,想和那群人一起哭。”湘沫把脸埋在腾夜妙怀中,声音闷闷的。 “我只准你开心,不准你难过。”腾夜妙松开湘沫,用温热的手掌捧住她的脸蛋,满眼柔情道,“看我眼睛,散诱魂。” “不行!”湘沫闭上眼,喊道,“我怕我控制不住……” “忘了第一次相见了么?你现在控制诱魂的本领根本伤不到我。” 湘沫内心:呵。 睁开眼,眼角金粉之光发散,明亮,瞳孔中也染上一层金粉之色,瞳孔变成了明亮的金瞳,里面只有这近在咫尺的俊美男子面容。 腾夜妙依旧捧着湘沫的脸颊,手掌的温度渐渐消失,变得冰凉,湘沫不禁伸手附在他的手背,但是神智却分散不开,被面前那双暗流涌动的深沉双眼紧紧吸引。 银色花纹从脖颈处盘曲缠绕地盛开至男子的眼角,那双眼中除了破碎的一方篮月外,被女子的眼映成了金粉之色。 “诱魂掌握天地生灵的气息,可瞬息夺取,也可深入冥府唤回,”腾夜妙的声音在湘沫脑海回荡,“这里曾死伤无数,魔族残暴无度,活人祭奠,生魂煮酒,所以冤魂恶灵更是不计其数,魔元浓重之地自是少不了这鬼气养分。” 湘沫嘴唇勉强蠕动:“这……是死者的声音……” “嗯,身有诱魂,也只有你能听到,也许是诱魂对你的认可。”腾夜妙松开了湘沫,银花消失,面色恢复如常。 “他们想对我说什么?”湘沫皱眉,捂着耳朵,“有些烦。” “呵呵,无非是想让你去冥界找他们残破的魂。”腾夜妙一脸冷漠。 “去冥界么?要不要帮帮那些冤死的人?” “不,都是一些恶念揉杂,你能分辨得出谁好谁坏?”腾夜妙看着湘沫,命令的语气,“不准!即便以后你知道如何去冥界,也不可以去!不准离开我!” “嗯,不会的。”湘沫被腾夜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手却被对方紧紧拉住。 “对不起,别离开我。如果你要走,就杀了我。”腾夜妙神色慌张。 “我不会那么做。”湘沫向腾夜妙靠近一步。 腾夜妙转身,拉着湘沫继续往里走,有些哭笑不得地讲:“我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你,你应该填满我的所有,可是,总是觉得哪里是空的。” 湘沫快走几步,紧紧抱住腾夜妙的胳膊:“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以前喜欢过别人,自以为那就是爱一个人的样子,可是遇见你之后就不一样了,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即便是分开很久,也还是牵挂,就是哪怕要越过许多危险,也要再见你,哪怕一面也好的那种。” 腾夜妙步子放慢,往前走了两步,沉默了一会,只说了一声:“好。” 湘沫松开腾夜妙的手臂,她有些语无伦次,可能是表达不出的吧,还是有些事难以亲口对这个人说,可是她不想放弃。 这里正好是被树木围出的一方空旷,空中飘着魔元光点。并没有往高处走的感觉,但是这周围的空气却比之前的地方稀薄许多。 腾夜妙往后方退了几步,身体周围打着旋汇聚银流,一条淡银发白的刃器出现在他右手处,那银刃之上又连出一道,成一个两边不齐的h状,似是两把链接在一起的长刀。 腾夜妙望向湘沫,道:“把生魂剑拔出来。” 也许是被腾夜妙周身毒婪气焰感染,湘沫心脏处的毒婪珠蠢蠢欲动,体内毒婪气息也膨胀开来,不加以控制,就要炸出来。 那剑似本就属于湘沫,在湘沫把手放在腰间的时候,随着五个指尖窸窸窣窣汇聚的深蓝波光,一柄银色剑柄出现,与空气相接之处波动不平。 噌的一声,长剑凭空而出,剑身上的生死纹如幼蛇复生,吐芯游窜。 诱魂之术似是有所牵连,也不受控制地往外溢,耳旁的哭泣声突然消失殆尽,转成数不清的黑烟从四周飘来,直往生魂剑上窜,但还未接近剑身,就被剑上的生死纹灼伤,消散,最后发出一声低沉的尖叫。 “呵呵。”腾夜妙讽刺笑声传来。 湘沫抬眼看去:“大佬也能看见么?” “不,看不到,只是这魔元流动,我能感觉到而已,真是一群死不透的东西!”说罢便挥起兵刃向湘沫冲来。 湘沫只是条件反射地举剑挡在面前。 一弹,腾夜妙便从她面前消失,只听一声: “左边。” 湘沫立刻举剑左挡。 一直是腾夜妙提醒,湘沫才反应往哪个方向防御,几来回下来,已是气喘吁吁,根本看不清腾夜妙身影。 肩膀被拍了拍,湘沫立刻蹲下,挥剑一个反转,一片虚空颤动,只有腾夜妙的笑声: “哈哈哈,沫沫终于是出了一剑。” 也许是真的撑不住,这里空气稀薄,一种窒息的感觉传来,体内毒婪气息都匆匆流入心脏,手中握的那把剑也消失不见,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唯一没有消散的是眼角的金粉之光依旧很是亮眼,湘沫全身无力,紧闭双眼,流的汗变成了冷冰冰的水,从燥热的体内流出,呼吸不畅,但整个身体突然消散完毒婪气息之后,就如一只饥饿的猛兽被囚禁在牢笼。 闭上眼的世界,全身感官也清晰了,身后响起稳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慑住心弦,在她背后站住脚,蹲下,手指冰凉,滑过湘沫脖颈,一抹温凉柔软划过一旁面颊: “你总有一天会彻底成为我的,离不开我。永远。” 130.夜泉温热他长情 莹莹星点的光芒向两人周身汇聚。 “不够,还是不够。”湘沫心中发狠,这魔元蕴含的力量令人渴望,霸道,狂傲。 “要多少都可以。”腾夜妙的声音盖过了那些令人心烦的悲泣声,一遍一遍,湘沫想要抓紧。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渴望才渐渐停歇,虽然周遭空气依旧稀薄,但呼吸却顺畅了不少。 湘沫缓缓睁眼,眼角鳞片的金粉光芒已经暗了下去,但如一次洗礼,湘沫明白了无所不能的天道为何要费些力气消除这禁术。 诱魂之术早就在这个世界流传上百年,已经与这个世界特有的晶魅规律相融,受到影响,压迫着这个世界的平衡,在这个时候,天道才发现了这个致命的错误,如果不去消除介于晶魅力量之上的禁术,那这个世界迟早要毁灭,与之勾连的其余世界多少会受影响,这就如臭氧层破洞一样,生息之间影响着存在与否。 “如何?”耳旁响起腾夜妙的声音。 “大佬,我们每天都来这里练如何?我觉得我挺需要这种力量。”湘沫眼神发光地看着俯下身来的腾夜妙。 腾夜妙将湘沫扶起,眼神有些暗淡,但他还是说道: “好。” 对于这一点,湘沫没有多在意,这对于消除禁术有所帮助,她想尽早成长,将这个任务完成,到时候让天道将她最后的生命期限留在腾夜妙身边,永远,没错,这是她想要的。 “大佬!我要抱!” 腾夜妙隐去眼中一瞬而过的不安,淡淡一笑将湘沫打横抱起,向着宫殿的方向走去。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温馨舒服,虽然在跟着腾夜妙练习水中憋气,还有空中跃走,再加上对生魂剑的操控上有些累人外,更多的还是开心,冥冥之中对诱魂之术的理解也越发加深。 其实这些都是潜移默化就掌握的东西,它就如身上本就蕴含的潜力,只是在不断激发,变为现实而已,所以湘沫并没有觉得如何,只是这几天下来,湘沫觉得最奇妙的还是每晚的奇怪感觉。 每天晚上在睡前,腾夜妙都会和湘沫在泉水中洗澡,但两人是隔着距离,洗完之后都是腾夜妙将湘沫抱到那个床上,一阵亲亲之后,便转身尴尬地离开,留湘沫一人窝在床上看腾夜妙想吃却极力忍住的样子发笑,然后一个人呼呼睡到天亮。 可每到天亮的时候,总会感觉身旁留有腾夜妙的气息,湘沫猜测,这家伙不会半夜爬床,偷偷摸摸抱着她入睡吧。 但是第二天去质问腾夜妙的时候,那家伙总是一脸正常地说我不知道。 问他在哪里睡,他就说去森林深处,解释是说那里魔元丰富,有利于早些将之前混乱的毒婪气焰压制。湘沫便没有多问。 直到有一天晚上,湘沫洗漱的时候肚子微微作痛,掐指一算,我去,来这里一个多月了,作为女生每月一次的葵水光临了! 在几天前之前,腾夜妙还带她去温泉附近一方开着魔花的崖头一起躺着说些有的没的,却很温暖的话,在崖头下面有裂口,可能也是因为这边泉水的影响,流出的水也是热的,踩着旁边的大理石就可以到下边玩水。 湘沫上岸来,打算到那边冲洗一下,在身上裹了件轻纱,一旁的裙子并没有穿,迈着白玉长腿,踩着暗紫月光,往那边走去,身下是控制不住的血流成河。 腾夜妙还在那边温泉泡着,应该是没有发现她,湘沫想在他过来抱自己睡觉的时候处理完,只是匆匆向那边走,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已经穿好衣服,躲在一棵树后,歪着头,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湘沫只裹了一件薄纱就往别处走,眉头微皱,没有搞懂。 待走过去,便闻到了特别的血腥气息。 湘沫踩着被小溪流冲刷过的石头走到矮崖下,伸手碰碰流泻而下的水,便走到水帘后开始冲掉那些血污。 腾夜妙轻飘飘落在水帘前,抬眼看着里面人的身影。 月色透过树木枝杈洒落,反衬在不断流泻的瀑布上,水帘之后的人影曼妙,腾夜妙看去的目光越发深沉,他一直在忍,可是身体的反应总是这般强烈,每晚都要杵个棍煎熬,直到好不容易消散才能去搂着湘沫睡觉。 一步一步靠近,呼吸越发不自在,他本想转身就走,可是女人的身体他多少还是在书中学到过的,虽然那时候母亲说只是为了给他灌输一些常识,说是以后儿子娶亲,她不在身边,可别闹了什么笑话。 腾夜妙在水帘前停下脚步,只见湘沫背对着他蹲下身来,也难怪,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准备,要如何才能见人? 腾夜妙压制住内心渴望,他身上也只是青衫一件,缓缓步入水帘之内,上面流下的水浸湿了身体。 湘沫转过脑袋,眼神委屈,低低唤道:“大佬,我,我疼。”真如受伤的小兽。 腾夜妙压下去的火在看到那双眼睛之后,猛然又窜上一分,声音极力温柔道:“你等我。” 湘沫还想解释怎么回事,就看到腾夜妙匆匆离开,一副我知道,我都懂的样子。 湘沫扶着岩壁站起身,她以前也没觉得有这般疼,今天真是奇怪。 不过没有忍多久,腾夜妙就来了,直接搂着湘沫的腰,要将人捞过来。 湘沫慌道:“大佬,等等,虽然我都被你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这个……还有血,我自己弄吧……” “乖,过来。”腾夜妙压着声音,语气坚定。 湘沫自是无法拒绝,这,这犯规啊,太要命了! 与这个人不管相处多久,在这种事情上,湘沫还是忍不住十分紧张。 全程湘沫被腾夜妙放在腿上,沉着声,一遍一遍轻柔地将血迹用干净的白娟擦掉,然后给垫好,揉了揉湘沫被水打湿的头发,在耳旁轻声说: “别怕,我早就有准备。” 湘沫两条手臂搭在腾夜妙脖子上,小声说着:“妙妙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你是个小傻瓜。” 134.伪装三人组 小琴有些难为情道:“那个……姑娘那里……” ……湘沫摸了摸自己的好身材,点了点头,勉强道:“没事……不过松一些吧,稍微有点胸肌,别太平……” 小琴淡淡一笑,帮着湘沫又弄了弄。 “哎,对了,这衣服你还没告诉我哪里来的呢。”湘沫偏着头问正在帮她弄衣服的小琴。 小琴柔声道:“这是素妈整理的腾王爷少年时候的衣服,已经压在箱子里好久了,还有好多件呢,素妈说姑娘要是想要就全拿走吧,反正王爷也不管这些,放着也是放着,都是些好布料,如果是姑娘用也就不那么可惜了。” 湘沫听着,伸手在衣服上摸了摸,好像还真能感受到腾夜妙少年时的稚嫩模样,没想到那时他的衣服刚好适合现在湘沫的身材,心中涌起暖流。 出去浪,绝对不能一个人,湘沫打算把小琴拉上。 “小琴,想不想要和我出去逛逛?” 小琴其实早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现在湘沫这么问她,更是心痒痒,便答:“想。” 湘沫搓了搓手,笑道:“嘿嘿,那你装作我的小娘子吧?在外面要叫我郎君!” 小琴被湘沫逗笑,点点头。 两人收拾好,刚要走出院门,身后传来小毒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别扭: “姐……嗯……小琴,你,旁边是谁?” 湘沫转过头,小毒直接傻眼,嘴角翘起: “姐姐,你……你,你们玩什么?能不能带我一个?” “我们出去逛逛,嗯……”湘沫转了一下眼珠,道,“约会,怎么,你要当电灯泡嘛?” 小毒不解,他这几日和湘沫也处惯了,总能听到些新奇的东西,就随口问道:“约什么会?什么电灯泡?我要做!姐姐以前答应要带小毒出去玩的!” 湘沫:…… 最终的结果就是,小毒在湘沫与小琴两个人的手下,穿上了一件湘沫柜子里粉嫩嫩的裙子,外面罩了一件纱衣,湘沫的衣服穿在小毒身上虽然有一点长,但还凑和,毕竟小毒颜值在那里撑着,头发被小琴梳了个双寰,还插了两点小玉坠。活脱脱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小毒刚开始还很别扭,但湘沫说这是为了街上的人认不出来他是那个小鬼头,再加上湘沫目前碾压一群帅公子的模样,小毒也就答应,还眨着大眼睛,笑着冲湘沫和小琴问:“哥哥姐姐,我好看么?” “好看好看!可爱死了!”湘沫和小琴都是忍俊不禁。 三人穿过腾王府,走到门口,腾王府仆人看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等三人走过去后,随口闲说: “刚才那个公子腰间是不是挂着隐城的玉佩?” “王爷挑选的隐城守卫各个都不一般,我看刚才那个过去的,气度比都城那些达官贵族的公子哥们都强出一大截!” “真好呀,你们知道王爷带回来的那个隐城女子么?就是外面老传的什么鬼魅妖女,其实根本不是鬼魅妖女,挺好的一个姑娘,我还见呢,瞧见没,那公子旁边的女子就是专门伺候那姑娘的丫鬟,王爷对这个都没说什么。” “哈哈,你没听素妈说嘛?王爷这是想要娶了那姑娘。” “可是,不会如传闻那样……” “不会不会……要相信王爷,我觉得那姑娘就不错。” “哎?你们别说了,刚才好像那俩人身后还跟了个小女娃子!” “说不定是那公子的什么人吧?说不准也是隐城的。就像鬼蛛那样!” “说道鬼蛛……” …… 三人走到王府门口,守卫看到湘沫腰间的隐城玉佩,没有阻拦。 终于是出来了,走出王府前面的安静区,出了拱门到了热闹的街道。 这瑞都十分大,湘沫最熟悉的,也就算这条大道到前面拐角,然后再到瑞都中心商业街那里,术阴馆就在那条街上。 湘沫打算就这么向着那边逛,反正出来逛逛,也没想着跑多远,一会还要早些回去,毕竟心念着腾王爷,湘沫发现腾夜妙去皇宫这么些天,每天晚上自己一个人睡竟总是睡不着。 三人走在街上,不时有男子瞥小琴,湘沫手臂一勾小琴的腰,眼神冷酷,几个看过来的男子都默默收回眼光。除了走过的女子娇羞地偷看湘沫。 “咦!”小毒拉着湘沫的一只手,突然特别嫌弃地咦了一声。 原来姑娘们的目光都在湘沫身上打转,路过的男子也就偷偷瞥眼小琴,注意到小毒的就剩几个老婆婆。 “看那小娃娃多亲哎!”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婆婆冲小毒挤眉弄眼,又对着身边自家儿子说道,“儿子哎!你快也给我生个,女孩也好,你看多乖!” 这时前面盯着小毒看半天的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正太小公子,伸手扯了扯身边一身低调却不减身份的中年人的衣服,那中年人看着手里买来一包的东西皱着眉思考,被孩子一拽,目光便飘了过来。 那小公子说了些什么,中年男子笑了笑,领着孩子在旁边小摊上挑了个小玉簪子,然后那小公子拿着簪子哒哒哒地向着湘沫一行人跑过来。 “小毒,你给这个奶奶笑一笑啊?哈哈哈。”湘沫看小毒那不情愿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小毒看在湘沫面子上,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小酒窝一下没藏住,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纯可爱。 “好可爱啊!”这一声从几人面前的一家店铺门口传出来。 湘沫抬眼看去,正见一个身穿彩裙的美妇人招着手:“进来看看呀,这有好多小孩子的衣服!” 小毒拉着湘沫的手突然紧了,扯着想要离开,可湘沫和小琴都来了兴致,女人本性啊,拉着小毒就往楼上走。 突然,一声清脆稚嫩,又带些羞涩的声音传来:“那个,请等一等。” 湘沫一低头,就看到一个个头比小毒高一些的男孩子,手里攥着个青玉簪子,怯生生看着她,道: “公子……我,我是唐府的唐洲,请问这个小妹妹是?” “哥……”小毒抬头,只一声,辨不出男女。 “嗯,”湘沫淡淡应了一声,看着唐洲,开启自己的伪音,“有什么事么?” 声音暗哑,不带一丝情感,如她现在的面色般生人勿近,勾得人心颤颤,但湘沫不能伪音太久,不然嗓子要废。 135.错当公子被盯上 唐洲瑟缩了一下,但他看看小毒,又鼓起勇气,说道:“我对这个小妹妹一见钟情,想,想把这个送给她!” 湘沫通过拉着小毒的手感到小毒身子僵住了。 湘沫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心道,md,说好的高冷人设呢,要崩要崩,我快演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小跑过来一中年男子,到了跟前,歉声道:“抱歉,抱歉!刚才有事没看着他。” 湘沫摆手道无妨。 男子又道:“犬子方才说这有个漂亮妹妹很是惹眼,想要送她礼物,这不是他手里的就是,”男子看了眼唐洲,“快给妹妹。” 唐洲双手捧着青玉簪子,送到小毒面前,小脸红红的:“我,妹妹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湘沫内心:这孩子真直接,不过咋这么讨人喜欢? 小毒低着头,没有接,往湘沫背后缩了缩,唤了一声:“哥……” 这一声叫得,湘沫起了坏心眼,伸手把小毒往前推了推,面色如常:“怎么?一天不是挺活泼的么?现在不就是有个追求者送你个礼物问个名字而已,躲什么?给哥丢脸?” 小毒还想往后缩,可在湘沫面前,他可是不会说一句不。抬眼,瞪了一下唐洲,瞬间将对方手里的青玉簪子拿走。 唐洲被小毒黑漆发亮的眼睛瞪得心脏漏跳一拍,脸更红了:“妹妹,妹妹名字……” “湘毒。”小毒侧着脸,低垂着眼,清冷回答。誓有你再缠我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死的滋味。 湘沫内心:小毒你这意思怕不是,想毒死你。。 可唐洲专吃这一套,不知是年纪小看不出小毒的意思还是什么,脸上扬着单纯的笑容,开心地说:“过几天龙耀节,歌华街,希望还能再见面!” 男子领着唐洲走后,小琴道: “刚才的人就是唐大人和他的小儿子。” 湘沫向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看,道:“唐大人?” “嗯,奴婢在瑞都呆久了,偶尔也跟着小厮出来帮些忙,就多少对这些有些了解。唐大人应该是礼部的一个官员,就是行事低调,为人正直清白,不过疼爱夫人是出了名的,听说唐夫人身子不好,姑娘刚才也看到了,他手里就是给唐夫人买的药。” 湘沫点头,在一国都城,达官贵人聚集地,碰到了也算常事,没说什么,不过听到小琴刚才对自己的称呼,皱眉道: “小琴,我说什么了?出来要叫我夫君。” 小琴无奈:“奴婢,奴婢不好意思那么叫,若是腾王爷知道了,小琴就别想活了。还是称哥哥吧。” 湘沫嘴角抽抽,也难怪,她和腾夜妙整日一得空便黏在一起,旁人多少也看出来些,更何况经常在身边的小琴呢? “好吧,那我就给我的两个好妹妹买几件衣服去。” 湘沫的一只手臂被小琴轻轻挽着,另一只手拉着满脸别扭,手中还拿着青玉簪子的小毒进了面前的大楼。 入目全是绫罗绸缎,小琴眼里闪起光亮来。 一个年轻妇人在一旁介绍,满脸礼貌热情。 湘沫看着小琴,想起之前她受到的苦,心中不免难过,之前还说过要给她买漂亮裙子,便道:“妹妹,你随着进去量量尺寸,喜欢了,哥我给你订上。” 小琴刚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被湘沫这么一说,脸腾地红了,点点头,跟着那美妇人往里走。 楼里看衣服成品,或者是看布料的人大部分都是女子,这进来一位在美男云集的都城都很难找到的绝色公子,纷纷偷偷往这边瞧,但看到湘沫腰间隐城玉佩,加上那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后,这些女子都收了目光。 可湘沫刚才对小琴的温柔,还有那有些喑哑独特的嗓音勾得女子们又投来好奇的目光。 清冷的人露出温柔的一面总是有极大的魅力,加上湘沫手里还牵着一个模样乖巧可爱爆表的‘女娃’,更加使得这些女子对这个陌生公子好感飙升。 “隐城里的人可是腾王爷精挑万选出来的,我也有幸见过一二,可这么个俊哥哥却从未见过。”一女子说着就想走过来和湘沫搭讪,手却被身边的姐妹扯住,一人道: “偷偷看看就行了,隐城的人不要招惹,就算这位公子不说什么,腾王爷也不会饶了你。” “就是!自从三四个月前出了那事,这整个瑞都城风气都变了……”说话女子隐去了不敢说的,毕竟皇城下,谁敢大着胆子议论宫里的事情。 这个准备向湘沫走来的女子面色流露出一丝慌张,但看着湘沫更是一脸可惜,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道:“公子身世多么惨,被腾王爷捡了去,做隐城护卫定受了不少苦头……” 周围各种声音纷乱,湘沫也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别把她认出来就行。 “你,想要什么吗?”小琴走了,湘沫也不打算挑什么,毕竟回来后,腾夜妙往她住处送了好多衣服首饰,湘沫开心是开心,但素妈和小琴似乎比她还要开心。湘沫无奈笑笑,低头看着小毒。 小毒刚出来还好,可自从被唐洲搭了讪,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别扭,但湘沫问他,他还是扯出一抹笑容,道:“不,姐,不,哥哥……” 湘沫没忍住,轻笑出声。 二楼过道一身艳丽枫裙的女子勾唇一笑:“野狼,那个公子给我盯着。” 女子身边一个面目坚毅的男子哭笑不得:“老大,总督大人说您再惹事就不要……” “闭嘴!”女子张扬明艳的脸色瞬间镀上一层怒意,“你是我的人还是我哥的?” 这女子还能是谁?东孪州九川山寨主蒋英,瑞都总督大人那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亲妹妹。 “您的!”野狼讨好笑道,“不过,姜国师就不错,老大又看上这个了?”野狼内心:祖宗哎,您看上谁都成,姜国师就算了,您别把心思打到隐城里那群人身上啊。 蒋英明艳的脸色暗了暗,说道:“姜国师好是好,只是不食人间烟火,太难追,我又不能用强的。”又往下瞥了眼湘沫,笑道,“这个,哈哈……” 136.伪屁孩和老屁孩又见面了 三人从大楼走出来,又随便逛着往术阴馆走。 湘沫给小琴买了几个淡雅的首饰,又给小毒买了些糖块,小毒对这些个好吃的并无感的,但是从湘沫手中接过时,他还是一脸纯真地喜道:“谢谢哥哥!”叫得要多甜有多甜。又在糕点铺买了鲜花饼,几人这才晃到了术阴馆这条街。 不同于别处,本是繁华街道,术阴馆前除了随风飘过的落叶外没什么人,过路的人都是绕道而行。 湘沫纳闷,这里好歹也是个看病的地方,怎么大家都跟避瘟神一样避着? 对这件事小琴也不清楚,除了小毒一脸平静。湘沫这才想到,是小毒当时把鬼蛛害成那样的。 “小毒?那天是怎么回事?”湘沫领着小琴和小毒向术阴馆内走,随口问道。 进了门,小毒才回答:“是那个叫鬼蛛的小屁孩太张狂。” “谁?!”湘沫刚推开门,鬼蛛暴躁的声音就从术阴馆后院不知哪间屋子里传了出来。 小毒握紧了湘沫的手。 “嗯?”前厅柜台后坐着正整理账本的赵章红抬起头来,眼神落在湘沫脸上,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起身走过来看到了湘沫腰间玉佩,道:“何事?” “找算盘?你没认出来我?”湘沫笑道,她这身打扮也就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认出,少了些麻烦,对于早就知道她的赵章红是没必要的。 赵章红眼睛一亮,又看向湘沫的脸,喜道:“原来是湘沫姑娘,这身还真是独到,我没敢认。” “谁又叫我小屁孩?”这时鬼蛛从后面跑出来,瞪着这刚进来的三个人。 小毒松开湘沫的手,刚想往前走一步,但低头一瞧自己的形象,瞬间又伸手拉住湘沫,反而是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鬼蛛也看到了湘沫腰间的玉佩,缓了神色,再一抬眼,注意到了湘沫眼角的鳞片,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小步跑到赵章红身边,对湘沫道:“这位公子,你能否单独随我来一趟?” 湘沫也不急,看样子鬼蛛这位大姐姐还没认出来她,便道:“好啊,馆主。” 对于都是隐城的人,自是这般不同于别的人,有些事也不方便在前厅说。 “那赵掌柜先照看一下这两位,”湘沫对赵章红说完又对小琴笑了一下,“哥哥一会儿就过来。” 小琴脸颊泛着红,乖乖点头应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俩是蜜中小情侣。 只有小毒依旧是紧紧拉着湘沫的手,微垂着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竟然带着哭腔委屈道:“哥哥不要丢下我,我要和哥哥一起走。” 这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是分辨不出男女,反而是揪着人心生怜惜,更何况小毒现在可是个娇弱弱的‘小女娃’。 可谁又知道,他是真反感鬼蛛这个‘小屁孩’,不想让湘沫和她单独在一起,又怕鬼蛛认出自己就是当时说术阴馆拿活人做实验,又把她打败的人,一时只能哭出来,让自己声音软下去。 鬼蛛粗线条,她看到湘沫眼角鳞片后,就想到了湘沫,但并没有联系到一个人身上,只当这人就是个男子,虽然在隐城没见过,但指不定是城主藏在哪里的人,并更期待这人和湘沫一样是妖类,那么她好好劝劝,‘学习’一下妖独特的体质,对于自己的医术也是大有帮助。 所以她哪有心思再管刚才是谁叫的小屁孩?这时突然看到一个‘女娃’可怜巴巴地揪着湘沫的手,一时间也没想到是同她交过手的那个孩子,只觉得太可爱了! “好啊好啊,你跟着来,我那还有药麦片,小孩子喝了能变聪明哦!”说着就伸手在小毒脸上轻轻掐了掐。 小毒挤着眼,皱着眉,伸手将鬼蛛的手拨开,吸了吸鼻子,闷闷道:“别碰我。还有,我很聪明。” 鬼蛛收回手,顺着又在小毒头上弹了一下,无奈笑了笑:“小孩子还有脾气呢。” 小毒嘴角抽了一下,还是把你才是小屁孩这句话咽下去了。 鬼蛛带着小毒和湘沫在后院一间厅室落座。 鬼蛛一头短发精干得很,开门见山说道:“这位公子是妖类吧?” “嗯。”湘沫应道。 果然,鬼蛛眼神发亮,激动道:“我就说怎么没在隐城见过你,原来因为是妖类,城主把你偷偷藏了。” 湘沫抿嘴笑,她一时不想暴露,逗逗鬼蛛。 鬼蛛继续道:“现在外面传的鬼魅妖女也是城主藏着的妖物,除了那次,我也是从来没有在隐城见过,哎,说好了要借她身子用一用呢。”鬼蛛有些可惜,偷偷瞧了眼湘沫,“不过,公子和她倒是有些相似,莫不是什么兄妹?” 湘沫道:“嗯。” “哈哈,”鬼蛛道,“如你这般的人,除了城主命你来办事外,是不会主动往这边跑的,可我见你领个小孩和一个姑娘,一副闲散模样,也不同我多说,又是怎么回事?” 湘沫道:“只是过来看看。术阴馆起死回生的名号下,如今怎么像个瘟神般立在这繁华街道?” 鬼蛛脸立刻冷了下去,咬牙切齿地将那日术阴馆前闹的事说了一遍。 湘沫沉默一会,只说道:“原来如此。”原来还真和烟南二皇子越幻有关系,那闹事的安夫定也是腾潘准备的,联合着小毒一起败坏术阴馆的名声,连带着在人们心中隐秘的隐城受到了恶劣的猜想,腾王爷的战功、以及多年来在人们心中树立的形象也要毁掉。 鬼蛛道:“活人做药引,还亏得他们想的出来!” “难道不是?”一直乖乖站在一边的小毒,这时悠悠一句。 还好是小毒模样乖巧,眼神纯净,不然鬼蛛的暴脾气当场就要发作。鬼蛛看着小毒,压了火气,心中只道是这孩子因为受谣言诱导,缓和道: “小妹妹,这肯定不是,都是那些人胡说的。术阴馆到隐城,不管是哪个,里面都决没有这种事,就算有,也只有我做过,但是我都是经过对方同意的,并且我做的都不会害人性命,是为了掌握更好的医术,救更多的人。” 小毒嗤笑一声:“说得好听。湘沫姐姐肯定没有同意过。” 137.黑锅扣脑袋 “你这小孩!”鬼蛛脾气还是暴,站起来指着小毒,奈何小毒还是一副‘我很天真’的样子,并且湘沫坐在一边也没什么表示,鬼蛛耐着性子,收回手,又坐了下去,“她同意了,但是我绝不会伤害她!若不是……”鬼蛛觉得没必要跟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解释,索性住嘴。可是湘沫却问道: “若不是什么?” 鬼蛛只好说道:“若不是城主回到瑞都后,跟我说的那番话,我早就去找湘沫姑娘了。” “跟你说什么了?”湘沫饶有兴趣。 鬼蛛道:“跟我说,如若我有一丝湘沫姑娘的心思,就把我在隐城藏的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药阁搬出来,送到以前术阴馆那个馆主手里。” “把术阴馆输在你手上的烟南国的医术师?”湘沫平静道。心中却是欣喜,腾夜妙原来早就知道鬼蛛的心思,鬼蛛一心沉迷医术,说是研究身体,可探索新知哪有那么容易?肯定是有危险的,但是腾夜妙却随便威胁了下,鬼蛛就消停了,看来她说的药阁还是耗费了不少心血,拱手让给对手,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鬼蛛道:“除了医术上的事,什么都好说,我就是要称霸医术界,药阁可是我的心血,决不能丢。” 小毒冷冷道:“你要哪天称霸医术界,就不光是术阴馆完蛋。” “喂!”鬼蛛瞪向小毒,实在是没法好好说话了,即便小毒依旧是‘我很白甜’的模样,鬼蛛也忍不下去了,声音严厉道:“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怎么我说一句你堵一句?” 小毒眨了一下还有些泪光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脾气爆,病人一个哆嗦,你就把人给宰了,你自私,为了自己,随便拿人做药,就这些,谁敢让你救命。还有,我不是小孩。”小毒抿了抿嘴,说的有些多,声线不太像小姑娘那般甜了,缓了一下,“你才是。” 鬼蛛瞪着小毒等他说完,也没发火,说道:“你个孩子还真是厉害,长大了肯定比我差不了多少,不过我虽然脾气爆,但看起病来可没人比我有耐心,我虽然自私,但也是对医术,别的我不感兴趣。还有,”鬼蛛眯了眼,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小毒没回答,冷笑一声,把脸靠在湘沫身上,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看着鬼蛛。 湘沫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轻声笑道:“哈哈哈,鬼蛛?姐姐?你还真是除医术外什么都不是很在意呢,我眼角鳞片那么有特点,你还没认出来是我?” 鬼蛛怔住,看向湘沫,半天后,将脸凑过来看了看,然后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惊道:“你这是什么邪术!” “哈哈哈,没什么,化妆而已。”湘沫好笑,果然这是个好皮囊,凭借自己的手法随便糊弄人不在话下。 鬼蛛还是惊讶:“你怎么这个样子跑这里来了?外面不是都传你这个鬼魅妖女将城主勾引的魂不守舍,城主为了你,还差点在瑞都掀起魔海逆流来!之后你和城主又突然消失,所有人传城主是突然清醒,要镇压你,可前些日城主竟然带着你回来了,而且还是百般亲密的样子,都说是城主还是没忍心除去你,就要把你锁在府里,你怎么跑出来的!?哦对,还有,还有说法是我们隐城和术阴馆拿活人做药引,都是腾王爷受你蛊惑才做的这些事。你快说,这都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妖类还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可怖?” 湘沫一时间懵了,她这是做了什么,听起来怎么是要被人人诛之而后快呢?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深得民心的腾王爷会反了皇室,毁了忠君为民的形象,这黑锅莫名其妙就扔到了她湘沫头上?! 湘沫眼中的喜悦消散,冷冷地笑:“这有什么可说的?我就是普普通通一人,非要盖这么个帽子,我也没办法啊。” 小毒拽了拽湘沫衣角,不满道:“我们走。” 也不知小毒哪里来的力气,还把湘沫拽起来了。 鬼蛛也站起身来,皱眉道:“你若是假扮男子,那这个孩子我就越看越觉得奇怪。” 小毒抬眼,阴**:“怎么?” 小毒这一声,令湘沫有一瞬间恍惚,阴郁的样子和奇指十枭十分相似。 鬼蛛不太确定道:“不会是那个小屁孩吧!?” “你才小屁孩!”小毒咬牙切齿。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鬼蛛还是满脸疑惑,但已是飞身上前准备把湘沫拉到自己这一边。 小毒刚要挡,门在这时开了。 鬼蛛愣住,小心道:“城,城主?” 湘沫回头,只见腾夜妙站在门口,目光注视着自己,但是话却是对鬼蛛说的: “小毒是本王留下的,有用。她,”腾夜妙勾唇,“是本王在追她,不是她缠着本王。术阴馆你尽早恢复如常。” 鬼蛛瞪着眼看腾夜妙,但随即又低下头道:“是。” 小毒这时也面露喜色,伸手牵上了湘沫。 腾夜妙目光立刻冷了,声音冰凉:“回府。” 湘沫没觉得什么,任由小毒拉着她的手,向着腾夜妙走去,想着自己一身腾夜妙少时的衣服,一脸不好意思:“王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腾夜妙没说什么,将小毒牵的湘沫那只手拽了过来,拉着就往外走。 这动作落在跟随他许多年的鬼蛛以及跟着过来的术阴馆众人眼中就如同苍茫大地盛开了第一朵鲜花,隐忍多年的城主终于有些接地气了,虽然刚才的模样十分幼稚,但是除了惊奇外,众人更多的是欢快。 小毒本来是委屈,但他没哭没闹,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孩子惹前面走着的父母生气,被丢在了后面。 术阴馆外停着王府的车,腾夜妙扶着湘沫进到车中,而小毒和小琴则乖乖地坐在外面。 车子开始走动,腾夜妙揽着湘沫肩膀,低头就亲了一下,然后才道: “三日不见本王,嫌早?” 湘沫心脏不自觉又加速跳:“没,没有。” 腾夜妙冷哼一声:“背着本王,同别人玩乐,看来还是管教的少了。” 138.哪里也不许去 “哪里!我没有,只是在府里待闷了,想出来走走。”湘沫小声道。 腾夜妙目光暗了些,松开湘沫的肩膀,转身靠着窗,道:“看来是本王着急了,你还是不肯留在本王身边,还是要往外跑,这样那些准备就让德安往后推一推,”腾夜妙又看向湘沫,幽幽道,“直到有一天,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本王,若没有那一天,本王就绑了你,哪里也不许去。” 湘沫看着腾夜妙的眼神,心中一阵发凉,但还是忍不住道:“大佬……是在对我撒娇?” “没有。”腾夜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别过了头。 湘沫忍笑,往腾夜妙身边挪了挪: “大佬?你让现在的小皇上准备什么了?” 腾夜妙不吭气。 “生气了?我错了还不成嘛,以后我做什么都和你说,你就告诉我你让他准备什么了嘛?!” 腾夜妙抿了一下嘴唇,道:“你想……” “我想什么?” 车停了,腾夜妙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外面刮来一阵微风,他不知说了句什么,就下了车。 湘沫皱眉,没有听清,探出身去,只看到腾夜妙一双眼中只有她,还有向她伸过来的一只手臂。 算了,她总会知道的,湘沫没有再问,将手搭在腾夜妙的手上,下了车。 当天晚上,湘沫照旧是端了一碗粥去书房。 偌大的书房只有里面那扇屏障后的书桌上亮着灯光。 湘沫走过去,腾夜妙收了批阅的东西搁在一旁。抬眼看向湘沫,道:“过来。” 湘沫坐在腾夜妙身边,拿着勺子很是熟练地要喂腾夜妙。 腾夜妙轻笑一声,尝了口,道:“很甜。” 湘沫脸微红,她爱吃甜的,不管是准备了什么粥,总是习惯性地往里加糖。 “大佬不是也喜欢甜的嘛,在魔域的时候,我说我想吃糖,你就不知道从哪里真弄来了糖,你也吃了好多呢!” 腾夜妙申出舌尖在嘴唇上舔了一下,道:“随你。” 湘沫继续喂腾夜妙喝粥,就像他喂自己吃饭一样,两人已经习以为常。 喝完粥,湘沫刚要起身走,只听腾夜妙道: “我对男子没传闻那般……你不必装成男子,做你自己便好。” 湘沫收拾碗筷的手一僵,都传腾王爷不近女色,只爱男子,想想以前种种,湘沫扶额,她今天这个打扮…… 腾夜妙看湘沫愣神,有些不解,又道:“你若是男子,我也会这般待你,你和旁人不同。” 湘沫:…… “哈哈,我,我就是闹着玩呢,大佬觉得我男装帅不帅?”湘沫为了不让腾夜妙再解释出什么奇怪的话,赶忙道,“我还穿了你少年时候的衣服。” 腾夜妙笑道:“原来我的沫沫有这种喜好,我的那些衣物随你处置。” 湘沫端起碗,打着哈哈,道:“那大佬,我先把这个送过去,一会儿过来找你。” 腾夜妙道:“不用了,玉署在外面,你让他把这拿过去就行,你留下。” 湘沫点了点头,走出去,果然玉署在外面,他接过湘沫手中端着的东西,抬眼看着湘沫,笑了笑。 湘沫有些迷糊地摇头:“玉大人,您这是什么能力,总是催人犯困。” 玉署道:“我这只是中等晶魅的能力,你若有心,不会入套。” 玉署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湘沫缓了一会便清醒了,总觉得玉署的话里有话,不过也未深思。 一般在这个时候,腾夜妙都会带湘沫去卧房休息,可是今晚却没有走。 湘沫坐在书案旁,手里握着毛笔,眉头微微蹙起,盯着纸张戳出的一团黑点。 腾夜妙坐在一边,一手撑着额角,歪着头看湘沫,淡淡开口:“在魔域我竟未发现你不会写字。” 也是,在魔域的时候,湘沫连笔都没有碰过。腾夜妙教她运气而飞、凝心而游、聚魔而斗,没有接触的就是才情了。 湘沫并不是不会用毛笔写字,也不是写得不好看,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写出的字就跟印刷体一般,她那普通的毛笔字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东倒西歪的病秧子。 湘沫写了几笔,皱眉,道:“今天大佬为什么要教我这个,我不想写,我想睡觉。” 腾夜妙道:“只是因为你的字对不起你而已。” “大佬是说字如其人嘛?”湘沫放下笔,看向腾夜妙。 “嗯,字不如其人。” “哼,那我不练。”湘沫站起身,准备走。 “不练就不练,我们……”腾夜妙也站起身,往湘沫身边走了一步,“睡觉。” “嗯嗯。”湘沫觉得今晚大佬有些奇怪,但并没有觉察出危险。 榻上…… “大佬,你做什么?!”湘沫一个快速翻身坐直了身子。 腾夜妙扯着她领口的手放了下来,语气低沉幽幽:“叫妙妙。” 湘沫转身护着衣服,并不太情愿地说道:“妙妙。” 这两个字说出来总是有一种示弱撒娇的气息,湘沫觉得太羞耻。 腾夜妙倚起上身,朝湘沫伸出手臂,道:“别躲,过来。” 湘沫缩在床尾角落,瑟瑟发抖:“我不要,你突然这是要作甚?” “不想忍了。”腾夜妙声音荡在安静的卧房中。 湘沫抬眼看过去,腾夜妙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抿了唇瓣,道:“说好的睡素的……” 腾夜妙掀开腿上搭着的薄被子,他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轻薄的长衫,引人犯罪的身材暴、露无遗,正撑着双臂向湘沫靠过来,慵懒地说道:“你不听话,你不乖。” 湘沫向往后躲,可是已经没有去处了,只能硬着头皮辩驳:“我哪不乖了?” “呵,外面太危险,你却连个招呼不打就跑出去,还领着那个身份不明的孩子,竟还让他随随便便碰你。” 腾夜妙越靠越近,湘沫声音不自觉小了:“我知道外面危险,可是我不是伪装的很好嘛……况且小毒只是个孩子……还有,大佬,每个人都有自由啊,你把我憋坏了,以后谁陪你睡觉?” 腾夜妙将脸伸到湘沫脖子处,鼻息轻轻打在上面:“伪装?你那是招摇吧。自由?由我保管。” 139.倾心于你 湘沫躲也躲不开,缩了下身子,准备从腾夜妙咯吱窝溜走。 可这做法落在某人眼中就变了味。 “呵呵,沫沫,快跑,我一直在追你。” 湘沫腰间窜上一股力,整个人被腾夜妙牢牢夹在咯吱窝。 湘沫内心: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如此白痴!嘴上赶紧求饶: “大佬大佬,我错了还不成嘛,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你也不用追,我同样倾心于你的。” 腾夜妙送了手,湘沫一个翻身,躺在腾夜妙腿上,向上眨巴着眼睛卖萌:“妙妙。” 腾夜妙顺势俯下身,那层衣衫滑落,湘沫眼睛被突然一览无余的美景晃得有些呆了,一眨都不眨了,口齿不清道: “妙妙……你,素,睡素的……我怕……” “你同样倾心于我。”不知是靠的太近还是怎么,腾夜妙的声音低沉温柔却带着试探的攻击性。 “是……”湘沫双手撑在腾夜妙胸膛上,微微使着力气。不过这点力气落在对方身上,更多的是被邀请的欢愉。 “那就不要反抗。” 湘沫是不想反抗的,在这个拐掉她的心的罪魁祸首面前,她更多的是想要抱抱他,靠得近近的。 可是在蛊惑人心的诱惑下,湘沫仅存的理智还是在挣扎,在她还未完全搞清楚自己的未来或者是自己的身份时,她不想和近在咫尺的这个人发生太刻骨铭心的情感,虽然现在已经很令人难忘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不得已要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人又该怎么办呢?他之前说沫沫你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我,或者是你的自由由我保管,这些话听起来霸道又含着甜甜的味道,但是在湘沫心中总会不经意间触到痛点。 让这感情淡一点吧,未知的变数到了,她又怎么对得起这个爱她至深的男子呢? 可是自己还是这么自私地贪恋这个人。 再等等吧,她想要有一天可以无忧无虑地和这个人在一起。 “我怕。”湘沫没有松手,声音带了些哭腔。 腾夜妙将埋在湘沫颈间的脸抬起,面色平静无波地注视着湘沫泛着泪光的眼。 他刚才很明显感觉到了身下女子的情绪拨动,她的脖子上的肌肤微微颤抖,似是在隐忍地哭泣。 这个女子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地去找,可在他身边,甚至就如现在这样把她囚禁在臂弯中时,他还是感到心中的有一块无法填满,是空的。 她在无声地挣扎,可是他却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湘沫别过头,她总觉得再这么对视下去,腾夜妙总会知道她的心思。 清凉的吻,从额间到脸颊再到唇齿之间,腾夜妙的气息颤抖,声线很特别的委屈:“别怕,我不做便是。” 湘沫心里最软的地方好似被掐了一下,她是不是太自私了,这个人次次隐忍克制地爱她,为她付出,可是她却为了一时的爱慕索取,不顾后果。 …… 今夜,总督府。 蒋英歪在老爷椅上,身旁桌上亮着灯光,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这人就是白日里跟在身边叫野狼的男子。 野狼自从被蒋英吩咐跟着湘沫后就一直跟着,但是腾王府实在是不好混进去,也想着腾王爷不可能拉个隐城的护卫在府中过夜,顶多是交代个重要事情就打发走,可没想到自己在府外晃了大半天也没见人出来,直到这会才回来报告。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好看的男人都是和腾王爷有关系?!”蒋英皱眉,抬腿翻身坐直了身子,“你再盯着,有消息赶快告诉我。” 野狼:“这……老大,您能好不容易说服总督大人让您留在瑞都,就别再想那些霸占民男的事情,帮总督看着这几个大楼的生意多好。” 蒋英道:“我哥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敢顶嘴?!什么都管我!他当个总督还不够,还撑几个商贸大楼,我说留下是做惯了山大王,出来散心来的,可没替他做事。” 野狼坚毅的面庞上的表情不上不下:“那也不能……” 蒋英扑腾跳了起来,张扬道:“我不管!这大楼的买卖我自会坑我哥一把,让咱帮派小弟好吃好喝一顿,你不用担心。” 野狼握紧拳头,低着头道:“不是,我……” 这蒋英是早就听闻东荷国师的美谈,又得知他与腾王爷从小交好,更是想要来瞧瞧,便写信求被提拔过去的蒋涛安排一下。 蒋涛收到信后,也是认识到自己的乖妹妹在山上做土匪太野了,况且一看到都城各种风姿的大小姐后更是为自家妹妹肝疼,想想姜国师温文尔雅,说不定还能侧面影响一下,便同意她过来,可是没想到…… 蒋英好看的眼睛瞥向野狼,怒了:“你什么你!怎么,我拐不到姜国师我还拐不回去一个小护卫?!” 野狼内心:权衡之下,你还是拐姜国师吧,可别再招惹个什么腾王爷。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来了都城你也变得瞻前顾后,干啥都要深思熟虑?!” “不,不是。”野狼抬头,脑仁疼地望着蒋英道,“老大,我可是一直跟随您的,怎么会被这里的风气感染,就是前几日总督大人和我说,你表现不错,不像从前那么调皮捣蛋了,姜国师虽然不好拐,但至少他不赶你走,还会耐着性子给你说些文邹邹的东西……” 蒋英双手一拍,不耐烦:“停!别墨迹,我哥还说啥了,重点!” “还说以前你在九川山的那些破事不要出现在瑞都,说你性子太猛,让我拦着你,不然,我…” 蒋英呵呵笑了:“我什么破事?还不都怪那些男人长得好看,又看我一方霸主,巴不得地要进咱寨子,被我让兄弟们赶出去了,还四处说我是把他们抢过去的,强抢民男?我没宰了他们就够好了!” 野狼道:“您不是真抢过一回嘛?灭魔之战波及到的魔域边境的一个小国,那个辛义。” 蒋英活气的面貌平静了下来,转了身,声音平静:“没抢,他也是自愿的。” “你抢了。”野狼反驳了一句。 蒋英突然转过身又瞪着野狼道:“行了!别以为我从小和你称兄道弟我就不收拾你,我不会闹出事的,快滚快滚!” 140.为节日挑礼服 被子上还留着她的气味,扰得他失神。 天已经大亮,腾夜妙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龙耀节,没两天就到了,前些日发生的动荡并没有在人们心中引起多大波澜,因为并没有什么伤亡,也就是皇上突然得了怪病死了,皇后情深陪葬,皇上的一个儿子登基,身后有腾王爷撑腰。 除了内阁大臣知道些事情外,其余人想要打听也要防着腾王府的人,百姓只要日子能过也不会惹什么事,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可是这代代传下来的节日不能破,很早都在张罗收拾。 在前一天素妈得了腾夜妙的意思,说是月红楼的妆娘随便挑,给湘沫和他准备一套礼服,身份就是王爷王妃的那种,素妈喜滋滋地拿了腾王府在月红楼的令牌准备去了。 今天一早湘沫被腾夜妙唤醒,说是要她去找素妈,试试礼服可还算不算满意,又道自己几日帮腾德安太累了,想再躺一会便不去了。 但是湘沫刚一走,腾夜妙的眼就没有合上。 “你怕什么?你又想去哪里?” 虽然腾夜妙和湘沫一起睡很舒服,但是!忍可不是好忍的! 腾夜妙被湘沫折腾的失神,有时他真得想要不顾一切得到她,尤其是每次湘沫被他亲得快哭了的时候。 可是那双眼里还有隐藏,他不忍心,这种感情就算在最喜爱的猫咪身上都没有过。 腾夜妙失了会儿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笑了笑,低声道:“你可真是折麽人。” 月红楼。 “姑娘姑娘!你的身材可是标志中的标志!”一个叫月月的娇美妆娘嘻嘻笑道,“这样我们也不用赶衣服了。” 一旁一位中年妇女用手绢掩唇,轻笑地指责:“心直口快的丫头!若是湘沫姑娘不满意,你也别想偷懒!” 湘沫这时正被两人领着上了月红楼的第八层。 。。。。。。 这一大早湘沫收拾好回到自己院落,只见一个素锦清秀的小轿子停在里面,除了两个轿夫,旁边还站着四个身穿红粉娇裙的女子。 这架势湘沫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腾夜妙为了去查一点香时的手段,叫了些人来装扮湘沫。 这几个姑娘看着好像也是那里来的,不过湘沫还没上前问怎么回事,素妈就喜滋滋跑出来塞给她一块月红楼的令牌,湘沫粗略一问,知道腾夜妙又为她准备礼物了,就被慢悠悠稳当当抬到了这里。 月红楼的一楼到四楼这些人没怎么带湘沫看,不过以湘沫的认知来说这一到四楼算是学校,女子的学校。 被四个女子礼貌地带到五楼后,才注意到这真不是一般的地方。 月红楼环绕式,站在一楼绕出的范围中心往上可看到四楼,每一楼层外都有围栏,可扶着往中心观望,四楼封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月红楼只是一个教女子艺学的坊子。再往上的精彩没有令牌的人还真欣赏不到。 五楼环形,除了对着的两间屋子,中间拉着两道彩帘。 四个姑娘两两分开,拉开彩帘,入目是一副山水彩折屏。 “请。”四位姑娘说完便从两旁退下。 折屏从中分开推移,一间阁室出现,湘沫走了进去。 一张大桌之上铺着大面积的白纸,上面画着各种黑白衣服图样,一妇人拿着长竹尺子正在一边量着什么,一台眼便瞧见了湘沫。 妇人本是一副严肃认真工作的样子,现在马上扬起笑脸,道:“湘沫姑娘吧!来来,让我看看。”说着放下竹尺子就向湘沫走来,还冲身后半开的障子唤道:“月月!姑娘来了!别背了那什么绣册了,你又静不下心绣花,快出来!” 一个玲珑少女推开门走了出来,一双眼萌化人心,但却掩不住俏皮的小心思。双手捧着一本册子。 湘沫看到那册子封面是秀的一朵花,上面提字绢花册。 月月把手上的册子放下,跑了出来,见了湘沫自来熟道:“你就是那个把王爷掰正的神奇女护卫?” “嗯?”湘沫哭笑不得地瞅着月月。 一旁妇人道:“说什么呢?王爷是你随便说的?” 月月反驳:“乔妈妈,我是要感谢她的,你懂什么!” 这个叫乔妈妈的妇人扬眉:“哎?感谢你就感谢,说什么别的,怎么你们两个还是朋友?” 月月道:“没有,这是秘密,你别问了。” 湘沫内心:……什么秘密,我好像第一次见你吧,你还要感谢…… 乔妈妈白了月月一眼,道:“长大了长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又看向湘沫,笑道,“过龙耀节穿什么礼服还请姑娘随我们来。”说罢便和月月领着湘沫往外走。 湘沫跟着乔妈妈和月月往六楼走,随口问道:“这过龙耀节还要专门穿礼服么?” 月月抢说道:“当然啦!龙耀节很神圣的,秋色萧萧,但是锦国的百姓可不会黯然神伤,要继续耕耘才是,一方为了表达这种积极的精神,更多的是传达对天地间晶魅火焰的赞美,穿礼服呢也是为了表达赤诚之心,因为每个人都有愿望的,龙耀节有全国轻功最好的人门撑起龙身在灯火照耀下的夜幕飞舞,然后我们会在这时祈愿,用心去诉说。嘻嘻,这可是传统,我也说不尽,反正可好玩啦。” 湘沫笑道:“那我还挺期待。” 说话间几人在六楼站住脚,这层有许多被各种不同花纹或帘子挡着的隔间。 乔妈妈拉开一个,里面正中心是一个玉脂模特身架,上面穿着一个类似唐朝罗裙式样的华丽裙子,只不过这种裙子并不与平常穿的裙子一般长,长度只在小腿到脚踝之间。 模特一边放着一双木屐,再一边是一个两层架子,架子下边放着配套袜子,上面同样是配套的饰品,还有一个三脚架,上面挂着设计好的发誓图样……种种因有尽有。 就这么一间一间看,乔妈妈和月月誓要向湘沫展示完所有套装,湘沫表示这件不错,咱歇会儿不逛了,但这俩人就把腾王爷搬出来,说必须要看完,这样才能在权衡下挑出最满意的,不行她们就重新做,如果不看完,就是对不起腾王爷。 湘沫哪里知道,是她激起了这两个女人的乐趣,有种觉得自己是男人,硬被女子拉着逛街的悲催,这不一走就到了八层。 142.撒娇王爷在吃一幅画的醋 是玉署先转身离开的。 湘沫站在原地,回了神,心道:待你最真的人她在等你呢。 …… 龙耀节前一晚。腾夜妙让人在他经常一个人待的那间书房多设了一套桌椅,并排在他书桌一侧的窗口。 意思是他忙不能去黏湘沫,但是湘沫要过来陪着他,就在一旁,不想看那些繁琐的书也可以,随便干个什么都行,只要别闹出大动静,只要在他身边就成。 对此,湘沫表示很乐意。 第一,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还能光明正大地看对方认真工作的样子,加上大佬的颜值时时的暴击,没有比这更幸福了。 第二,在这里也不是无所事事,她湘沫又不是灵魂空虚的人,随便学学也不差,不会还可以请教详情答辩机式的大佬。 第三,给越甫伶画的画作还没成,虽然没怎么接触过这个人,但湘沫收到那副鱼的作品后,总觉得还会再与这个人相遇,为了有个好的见面礼,湘沫决定提前画还是好。虽然笔什么的小琴都帮她准备好了,可是屋里的那个桌子也不是专门工作用的,画纸铺上去都不平整,还是腾夜妙这里舒服。 从这天下午一起用过饭后,两人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各干各的,直到夜幕降临。 刚开始,湘沫还用双手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看腾夜妙批改着书本册子,简直是越看越入神,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直到腾夜妙放下笔,侧过脸看向湘沫,湘沫才回过神来,只听腾夜妙道: “看这么久,是想尝尝我了么?” 湘沫看着面不改色的大佬,嘴上连忙道:“不,我还有事,有事……” 湘沫低头摆弄自己的东西,她最近几天可是怕了,自从她那晚反抗腾夜妙之后,这家伙是没做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憋坏了,虽然还是不会脸红,但每晚他那近在耳旁的强烈心跳声总是让湘沫觉得有愧。加之后果就是大佬亲的咬的就如折磨人似的,完全不同于之前的轻柔,湘沫简单一想就要顶不住。 还是动动笔,冷静一下的好。 果然,一动笔,湘沫就静下了心,认真回忆着那眼角含着泪痣的白衣粉蝶的男子,他很细心吧,从他那副画中就可看出,尤其是其中的极细流畅优美的线条,你仔细看每一笔时,婉转间,就仿若真看到一个浪漫柔情的男子在呢喃低语。 湘沫心中所想流落笔尖,虽然不能如同越甫伶用毛笔所表达的传奇意境,湘沫的写实风格也不虚,轻勾细描的线不乱不紊,规整却不死板,带着情感,丝丝入扣。 写实写实,定要到上色一步,一米长的画纸,今日也只能涂染一层,待干了再画。时间流逝,湘沫却很专心。 可是,腾夜妙却静不下心。 当湘沫慌乱地躲闪他的目光,说着要做自己事的时候,腾夜妙心情很好,满眼温柔地看着湘沫摊开一张纸,低着头专心地描画起来。 那时的腾夜妙虽然是好奇湘沫在画什么,但也没去问,打算一会儿看看成果,便淡淡一笑,拿起搁在一边的毛笔继续批阅卷轴。 但是没过一会儿,腾夜妙发现那小家伙一直很专心,眼神也不再往这边瞟,而且作画到满意处时还会禁不住笑出声来,完全是忘我的状态。腾夜妙抬眼看了一下,这一下心中可乱了。 湘沫笔下的画作已有人形,腾夜妙没在意,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可是心此刻已经静不下来,就好像总有只调皮的小猫爪在挠他,现在轮到他忍不住看湘沫了。 可这是越看越气,越看越气。 她画的是个男人,是男人就算了,还画的不是他,不是他也算了,可恶的是画的那么好看做什么!更令腾夜妙心中不好受的是,湘沫还一副诚心诚意,乐在其中的样子! 腾夜妙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里已经染上了幽怨之色,放下手中的事,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到湘沫身后,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就这么垂眸看着湘沫落下的每一笔,以及女子小巧精致的手还有露出的洁白小臂。 腾夜妙虽然有些小情绪,但他没有打扰湘沫,而就是一直这么看着,直到湘沫上完了第一层颜色,放下笔活动乏累的手臂时,面色才显出一点小情绪。 湘沫把笔具都收好,等着画干,打算之后继续接着改进完善。 不知何时桌旁的灯光亮起,旁侧的窗户外已是黑漆漆一片,湘沫侧过头看向一旁,发现旁边那张桌子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背后站着的人。 湘沫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试探地开口: “已经……这么晚了,大佬是想睡觉了吧?”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湘沫继续道,声音变弱了:“我……以前都是妙妙为我准备热水沐浴,今日换我去给妙妙准备热水吧?” 湘沫说罢,起身想溜,奈何手臂一紧,被倒拽了回来,肩头微微一沉,腾夜妙弯腰低头,将脸压在湘沫肩膀,低声道: “你很专心,他……就那么好看?” “嗯……”湘沫感觉到脸侧看过来的目光冷了,连忙说道,“没有!我只是沉迷于自己精湛的画技!妙妙不觉得我就是个天才嘛!” “呵,从未见过如此作画的,你可让我开了眼界,可以自创一派了。”腾夜妙是真心表扬,可语气传到湘沫耳朵里还是怪怪的。 湘沫说道:“咳,就是,是什么样画什么样呗,要是我画妙妙肯定最好看!” 腾夜妙的语气这才正常了些,道:“别画我,不是不想爱我太深么?” 湘沫心中一咯噔,她哪里这么想过,可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难道自己的克制在这个人眼里就是不够爱他么? 腾夜妙看着湘沫的脸瞬间失了色,如同受到巨大打击般。腾夜妙心下沉了沉,她还是在他面前无法坦白,或者是有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地方吧?腾夜妙自觉伤到湘沫了,放柔了声音,搂着湘沫轻轻晃了两下,如同撒娇般说道: “我不急,我等你,我信你。”然后又亲飘飘说道,“那个烟南小皇子确实是不可否认的美人,你若喜欢看,不必劳神劳心地画,我把他绑回来,你想怎么看都可以,他要敢跑,我就打断他的腿,直到你不再想看为止。” 144.是想逗姐姐开心而已 若沉,很少有人这么唤他,这么唤他的人除了姜离然外,从没有被温柔的提起。 可是湘沫还是喜欢叫大佬。 随着江水推着小舟前行,周围的灯火逐渐多了起来,也可听到两岸上越来越多的人声。 “我是大佬,你是小佬?都是十分厉害的意思?” 湘沫眉毛一挑,小佬是什么鬼?转了一下眼珠,道:“也行吧,”还想说什么,腾夜妙打断道: “我不想失去你。” 湘沫一时没反应过来,腾夜妙继续道:“龙耀节过后,嫁我。” 湘沫睁大了眼,小舟不知何时被江水推到了瑞都的玉典湖,湖中瞬间窜起的无数团青色晶魅火焰映在已经黑下来的夜景之中,岸上的灯火好似瞬间模糊了般,只剩突突水声响在耳旁,揉碎了腾夜妙刚说的那句话,但是湘沫听到了,眼中是腾夜妙令人沉醉的脸,光火中映着闪烁不断的晶魅火焰。 面前的人突然俯下身,一个空旋将湘沫横抱起来,随着两岸冲出的两道人影翩翩落在小舟的顶角处。 “嗯。”湘沫应了一声。 两边飞来的身影是身穿青衫的男女,两人舞姿潇洒,手执长鞭扫过水面,随之而出团团晶魅火焰,随着他们交错的舞姿,岸上的叫好声不断。 腾夜妙和湘沫面前的晶魅火焰被舞蹈的男女用鞭子扫开,宽阔的湖面望过去是排排亭台楼阁,上面灯光璀璨。 腾夜妙垂眸看着怀里的湘沫,轻柔道:“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 湘沫从未想过会是这般场景,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但就是有一种不顾一切也想爱这个人的冲动,哪怕他最后知道她其实是个莫须有的怪物,抛弃她也罢,恨她也罢,她都认了,心动了,爱了,就出不来了。 腾夜妙顺着开出的水道,施展轻功,伴着身后一男一女的舞姿踏上对岸最高的一座楼台的顶层。 歌华街,望世台。 腾夜妙落下,湘沫往里一瞧,正见小琴还有素妈都在里面,还没有说什么,只听另一边腾德安的声音传来: “腾王爷!” 腾夜妙将湘沫放下,看向走道另一边一身明黄的腾德安,微微点头。 腾德安面带微笑,但湘沫看在眼中却觉得有些生疏,他身旁站着许多人,除了总督外,湘沫一个也不认识。 腾德安想往这边走,顿了顿脚步,没有动,反而是转身看向了湖中舞动的那两个身影。 他身边的众人见腾王爷从湖中抱着一女子飞身而来,具是诧异的神情,又见这两人的服饰还很般配,加上传言,也都更为确信,即便有任何情绪也没有表现,简单行了礼,都看向湖中的表演。 岸上的百姓更是沸腾,每年龙耀节,玉湖壮观华丽的迎龙之舞是必看,今日的一看更是难忘。 湘沫看到腾德安身边众多人中有个年轻男子离得最近,他看着湖中挥鞭击水起舞的女子,神情颇为激动。 腾夜妙揽了湘沫肩膀,看向玉湖,轻声道:“德安从小的伴读,贾植,字知远,都城贾府。” 这时湖中的那女点着水波分开,突然转身,两条长鞭簇簇簇地交缠,周围从湖中冲出的晶魅火焰瞬间定格,世界安静了几秒,待两人松了牵制,继续舞蹈时,人群才爆发叫好声。 湘沫也忍不住想要鼓掌,这时余光看到腾德安拍着手,淡淡轻笑,他身旁的贾植便道: “皇上,家妹的舞姿如何?” 腾德安看着贾植,眼神晦暗不明,湘沫只看到他嘴唇轻动,没有听到说什么,贾植点头道谢,湘沫便不再去在意那边。 湘沫准备再看表演,但楼下街道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目光,往下一看,竟然是小毒!不过这里太高,湘沫看得不太清楚。转身看到小琴正乖乖站着,问道: “小毒怎么一个人跑下去了?” 腾夜妙没有再搂着湘沫,他目光也往下扫了一眼。 小琴有些无奈道:“龙耀节,素妈说是要穿礼服的,我这一身是拿姑娘给的钱买的,小毒……是素妈收拾的……姑娘和王爷出门后,玉大人带我们赶着点,坐着腾王府的车马往这边走,刚到了,就碰上那天街上唐大人的车子,小毒就被唐小少爷拦住了,玉大人也没有阻拦,说是两个孩子一起玩闹也好。所以就……” 湘沫看了一眼满脸慈爱的素妈,转身往外看去,真不出所料,小毒一身淡青色的礼服,正坐在楼下的高台上,向湖中心看着,好像是木屐穿得不舒服,脱了放在身边,头上正插着那天唐洲送他的簪子,这么看,还真分辨不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另一边坐着的正是唐洲。 小毒坐姿乖巧,并着腿,两只手拉在一起放在膝上。而一旁的唐洲就没这么拘谨,一腿曲起,胳膊肘撑在上面,手扶着自己的脸,歪头笑嘻嘻地看着小毒,另一条腿则搭在下面的台阶上晃荡。 湘沫:…… 腾夜妙道:“别看他了,‘龙’要出来了。” 湘沫嗯了一声,伸手挽住了腾夜妙的胳膊,看向湖面。 腾夜妙轻声笑道:“有个玩伴也好,这样不会总缠着你。” 楼下小毒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湖中的表演,他从未参加过这么盛大的场景,说不开心是假的,但是身边这人一下车就喊他,一口一个好妹妹的,闹得他实在不想笑。 唐洲嘻嘻道:“好兄弟!你看风景我看你,哎,只可惜了,不是小妹妹,你知道我看到你有多开心吗?可是你一句话出口,我一下子清醒不少,我竟然会对个男子脸红哈哈哈哈。” 小毒依旧面无表情:“嗯,怪我。” 唐洲没忍住笑:“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口无遮拦,看见好的就忍不住要抓住,生怕错过,可是却对你不了解,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 小毒收回看向湖中的目光,压着声音阴**:“不是,是想逗姐姐开心而已。” “姐姐?”唐洲不解,他那天看到小毒是随着一男一女出来的,难道是那个女子? 当然不是,唐洲不知道小毒说的是那天那个姿色英俊不可一世的湘沫。 “对,姐姐。”小毒还是阴**,他伸出一指,上面隐约翩飞出一只透明蜻蜓。 145.能永远这样安定么? 湖中两人刚消失了身影,那些团团连接天与湖的晶魅火焰瞬间如受了反方向的力道般,开始接连地直坠入湖中。 就如夜空洒下的星辰,随着晶魅火焰的坠落引导,天际晃出九道龙身!飞腾而来! 人群沸沸扬扬,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 九条金龙呈东西南北中的天空方向腾跃起舞,湘沫本以为是与舞狮子相似的场面,现在这么一看,这龙是一点也看不出假。 远远的夜空下,龙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巨大,威严,活灵活现,看不到人在其中操控,就真的像是自由的飞龙! 湘沫抬着头,看得很入迷,她从未对黑色夜空如此憧憬,龙飞星闪……突然,指尖一凉,低头一瞧,一只蜻蜓落在指尖,湘沫淡淡轻笑: “小毒……” 腾夜妙伸出手指将透明蜻蜓接过去,对着夜空一挥,随着一串铃铛轻响,蜻蜓破碎了。 “啊!……!!”近旁的人群爆出一声惊喜的惊叫,原来是这一边的一条金龙俯冲而下,直往湘沫所站的高台而来。 带着磅礴气势冲来,这壮观之景使人振奋,但还是不由吸口凉气。所幸,这条长龙在快要到达高台的时候速度变慢了,在高台前游走两圈。 近了,湘沫才发现其实这龙身是由许多人撑起的,只不过里面的人都穿着夜行服,与夜色融为一体,尤其是在星空之中很难辨认,直到飞旋而下才得以察觉。 这些人定是轻功极好,龙上半身的三四个人踩在高楼房檐上,整条龙就盘窝在之上,一个黑影从中落了下来,蹲着身子,一抬头正对上湘沫惊喜的眼睛。 鬼兔从怀中掏出一个风车一样的东西,对湘沫笑道:“给你的!拿着玩!” 湘沫乐颠颠地跑过去接上,鬼兔起身又爬上了房顶,汇到众黑衣人之中,舞起龙来,飞入苍穹。 湘沫手中的小风车随着夜间微风旋转时带起风叶上的金色的焰气,接连中,竟汇出一只龙来!湘沫拿着小风车晃,想让腾夜妙看,可一转身,只见腾夜妙站在高楼另一面的栏杆处,看着歌华街的正街道,许是注意到被景迷了眼的湘沫回过了神,这才转身看向湘沫,道: “是鬼兔么?” “嗯。”湘沫拿着风车在面前晃了晃,走到腾夜妙身边,问道:“大佬在看什么啊?” “工部尚书的儿子还真是会玩。”腾夜妙声音不大,却传到了腾德安那边的楼台。 腾夜妙拉了湘沫的手,将人拽到身边。 站在腾德安身旁一个留着黑胡子的中年人愣了半晌,忽然就对着腾德安行礼,这说了什么没有听到,腾德安拂袖,继续同身边的人谈天说地,这黑胡子中年人似是得了准,扶了扶额角,皱着眉往这边走来。 他刚到这边,腾王府的人也知礼,行礼道: “大人。” 尚书大人摆手,匆匆别过众人走到腾夜妙面前,声音委屈:“犬子不懂事,扰了王爷心情,老夫这就下去把他抓上来赔罪!” 腾夜妙道:“不必,都城达官贵人云集,有这些纨绔也不足为奇,只是若污了皇上身边人的声誉,本王不会留情。” 黑胡子男子低着头道:“多谢王爷提醒,老夫定严加看管他!” 虽然不知是当官的哪个屋子里妇人的孩子,但只要扯上关系,暗党没有除干净,定有弊端,声誉败了,腾德安刚坐上的位置不好保。 湘沫好奇是什么事,转身往下看,只见歌华街中有一条小巷,小巷口有一家小店,店铺上挂着一个不那么醒目的牌子,上面写了一个酒字。 一身穿品质上好礼服的男子狼狈状,捂着身后被扯烂的衣服,脚上的一只木屐也不知掉在何处,正骂骂咧咧地冲店面里吼。 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声,有些传入湘沫耳中: “一把年纪,要不是老子看你漂亮,今天绝不饶了你!还有那个,你个破老头,板凳上的钉子是你偷偷拔出一截的吧!好啊!坏老子好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别一副抽着烟嘚瑟样,我告诉我父亲去!”说罢,将手中一串晶亮亮的东西甩在地上,哼了声,一瘸一瘸跑掉,身后还跟了几个家丁。 “到群龙聚首了,沫沫,来看。”腾夜妙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湘沫回了神,随着腾夜妙向另一面走去,可她好像是瞥见了什么熟悉的东西,转回头往下又看了一眼,这一眼惊起心中波澜,湘沫立刻转过头,假装若无其事地随着腾夜妙向那边走。 她那一眼看到一位与从她手中逃走的越幻容貌相似的一个人,不过,是个女子,湘沫心中震颤,三个人,她所见过有三个容貌相似的人。 “那不是我。”越幻说。 “……我只能说,王爷,他很孤独。” 越幻的声音莫名其妙响起,他说得没错,在刚到腾王府时,遇到的那个在花园用花砸湘沫的人不是他,刚刚瞥了一眼的女子更不会是他,这三个人有什么联系,越幻为何懂腾夜妙的孤单,他根本不是病秧子,却非要忍辱留在锦国。 湘沫要去探索,对于诱魂她不知如何下手,要去寻的花儒弈也不知在哪里,腾夜妙刚说要娶她,若自己坦白后,所要面临的如果是这个人的厌恶,那么湘沫宁愿不说,她太贪恋又太害怕被抛弃。所以她要一点一滴地自己去找,甚至要把深入了解腾夜妙的事放在了主位,任何与他有关的,她都忍不住想要摸清楚。 如果知道太晚,那他又要独自承担多久,湘沫哪里忍心。 九条龙越过湖面,下面的黑衣人点踩着水波,轻松迅猛地飞入夜空,又与夜色相融,只剩金龙遨游…… 缓缓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只是隐入湖中的晶魅火焰,就连天地各处都升腾起焰火,向着九条龙汇聚在一起的苍穹而去,是信念的召唤,是人们的愿望。 浮躁猛烈、人声鼎沸的天地间似是魔怔了,平息,止息!安静的只剩人们有意压抑的呼吸声。 “妈妈,我们能永远这样和平地生活下去吗?” 安静到即将爆发的人群突兀地传来一声孩童的稚音。 146.岁岁平安 在夜空中炸开第一朵烟花时,人群终于欢腾起来,人们把手中的祈愿符纸点燃,灰烬随着愿望被吸入夜空,汇聚着纷纷飘荡的晶魅火焰共同炸出色彩斑斓的烟花。 湘沫从怀里拿出先前和腾夜妙在街上时买的符纸,夹在手心,在心中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腾夜妙低头看着湘沫真像回事的样子,忍不住也将自己的符纸拿出,放在手中,合上眼,与湘沫靠得近了些,一起祈愿。 儿时的腾夜妙性格很好,每年龙耀节也都会特别开心地和父母一起做这种事情,但随着生命中的劫难到来,一直到遇到湘沫,他再也没有感受过这种已经悄悄从他生命中消失的幸福。 也许祈愿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和在乎的人一起,不管是家人还是爱人或者是朋友,如果心念所至,即便是最终消散在今夜,也会在心中感到开心。 腾夜妙睁开眼,正看到湘沫那双晶亮的眼。 湘沫将手中的符纸递给腾夜妙,笑道:“大佬把我的和你的一起烧了吧,这样即便是在天空炸开烟花也不会分开了。” 腾夜妙睫毛轻微颤了一下,接过湘沫手中符纸,将之与自己的符纸整齐小心地重叠在一起,弯腰,轻轻靠过去。 湘沫想要动一下位置,可是耳旁响起了腾夜妙的声音: “不要勾引我,在这里,我也做得出来。” 湘沫刚要正了的脑袋顿住了,脸颊传来一抹温凉的柔软,回过神来的时候,腾夜妙已经走到桌边,用那燃着的油灯点燃了两张符纸的一角。 这种特殊材质的符纸燃完后剩下的不是灰烬,而是一种晶莹的漂浮物,与世间各地飘起的晶莹交汇,升入苍穹。 轰隆隆的烟火爆炸声响了很久很久。 湘沫就靠在腾夜妙肩侧,一起看着天空美丽的光彩。 另一处楼台的一层中,蒋英靠着窗,眯着眼往上看湘沫,悠悠道:“这姑娘和那日的公子才是兄妹吧?”收回目光看向了隔间窗口,轻笑,“锦国与烟南一向交好,不过之后的事,姜国师也不会多管了吧,如果要回烟南,那能不能带上我呢?” 姜离然坐着,他看着腾夜妙带湘沫飞上高楼后就收回了目光,与对桌坐着的随他一起来的人品茶闲聊,不再关心外面热闹的事情。 歌华街,小巷酒家。 外面不管多热闹,也影响不到这间酒家的宁静,好似与世隔绝了般。 门口处,一头发稀疏,蓄着银白胡须的瘦小老头坐在一个老旧的小木凳上,浑浊的眼看着刚才那个纨绔离开的方向。 “担心就去找,你在这也待不下去了。”他说。 他身后酒台后站着一位美妇人,虽上了年纪,但气韵不减。美妇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桌子上摆着的断掉的银项链。 这银项链就是刚才那纨绔从她脖子上扯断摔在外面的东西,与湘沫从越幻身上掉落的银链很是相似。 “阿爸,我走了你怎么办?” 老头深深吸了口烟袋,道:“你留下竟是惹事,还不如走了让我清静些!” 美妇不说话了,盯着断掉的链子发愣,她知道阿爸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 当年朝廷暴政,老头住的那片地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逃荒中唯一的儿子被抓去充兵了,只剩老人一个快要饿死在街边,正好被美妇所救,两人相依为命到了现在,老人以前是个酒家生意人,后面为了美妇人的事又把店开了起来。 平静的生活是这么过,可自从老头猜到美妇身份后就一直赶她走,尤其是这都城中什么人都有,虽然美妇上了年纪,但依旧不输那些年轻姑娘,更是多了一层韵味,也有许多人对之生了心思,老头撑着一个店面也没能力护着,若不是方才那个不知哪里来的侠士出的一手,这美妇定不好躲过这个纨绔的无礼。 这时的莫景轩半倚在这条小巷中一家破院落中的枯树旁,手里拿了一壶从刚才那家店买的酒。 他从皇宫中被喜憨狗狗魂带出来,逃过腾夜妙类似魔海逆流的恐怖后,一直没有离开这里。他听说锦国的龙耀节到了,就来看看,品乘那边的事情实在是令人烦,索性不回去,在这里看看小妞也不错。 莫景轩在酒店里付酒钱的时候,正看到纨绔闹事,在不经意的时候把那纨绔坐的凳子上一个钉子崩了起来,正勾上了纨绔礼服的后面,一扯,简直就不能见人了。 莫景轩若无其事,拿了酒出了店家,只有门口一直吸烟袋的老头看到是他动的手脚。 莫景轩喝了一口,笑着抬起一条手臂,手腕处缠着一团黑乎乎的魂体,道: “你这小东西怎么变成这种样子了?哼,梓清啊梓清,狗丢了都不给我说明白,我还以为他背着我把你宰掉吃了。” 手腕上的魂体鼓起一层,莫景轩道: “别动!别以为变成魂体,增了些妖力,我就对付不了你,好歹我是你半个主人!” 魂体安生了,还发出几声呜呜呜的叫唤。 莫景轩勾起唇角,喝着酒,啧啧道:“一个破小店酿的酒还挺有味。” 他咕嘟嘟将一小坛饮干,将空了的酒坛子随手抛在了荒院中的杂草中。 脸上神态似笑非笑,脸贴着枯树皮,扯着嘴角,低声道:“梓清,我要怎么救你……” 莫景轩撑起身子往院外走,边走边从胸前掏出一枚胸徽:“杀了她么?杀了她么?” 那胸徽与当时湘沫身在汪海福乐客栈时,遇到的那个刺客身上的胸徽十分相似,都是透蓝水亮,正面是一张狞笑的嘴,叼着八支剑,只是莫景轩的徽章背面是八颗獠牙,顶级,甲等,赏金杀手。 莫景轩闭眼,从巷口走出,抬头向着高台看去,他一身黑衣,与周遭人群华丽漂亮的衣服格格不入。 他看到高台之上,远远的,湘沫和腾夜妙背对着他,是那么幸福,他们没有注意到他,看着楼那边天空不断炸裂的烟花,低语浅笑。 莫景轩将手中的胸徽紧紧攥紧,竟然透出隐隐血迹。 品乘一盟众帮派的高手林立,唯独莫景轩跪在下面,高台之上,迎风站着一人,声音冰冷: “梓清毕竟是我的儿子,不会要他死。你,呵,如果想活,就去把诱魂夺回来,不要你命,本盟主还赏你半壁江山,如何?” 这是做一位赏金杀手最高的待遇。 莫景轩其实可以不答应的,许多帮派的优秀后辈都在他手里受过指教,再怎么着,念及情分,也不会看新上任的盟主要了他命。 可是明面上这人是说送他半壁江山,可这实际却是拿着他好兄弟的命运威胁,他答应了。 但是他做不到…… 李梓清……莫景轩时刻在心中想着这个名字…… 抬头又看了一眼湘沫背影,转身离开了歌华街。 只要岁岁平安,哪怕生生不见。 九条金龙舞起龙爪,带着最后的流影光彩离去…… 第一卷,锦国篇完。 145.她的心事 第二卷,烟南篇。 往事回顾:锦国篇第五章:“……而这个素妈在湘沫看向自己时愣了一下,不是因为湘沫那美丽的面貌,而是她似乎感到了一种很奇妙的能力。微笑着的脸归于平淡,使人竟觉得那并不是一张脸,而像是糊在脸上的一张面具。” 南宫嘉将湘沫的屋门轻轻闭好,站直了身子,竟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身高,穿在他身上的妇人衣服显得很短。他把身上的衣服扯下,里面是一件深蓝色衣衫,在夜色中显得很暗,他又伸手搓了把脸,脸上糊着的一层东西掉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南宫嘉纵身跃到房檐,脚步极轻,匆匆几步不知去向。 “小孽种真的会找人庇护,不过迟早要死的人,呵,我先让你好好活着,等厌完了事,看腾王爷又怎么护着你,到时你可就要落在我手里了。” 一间暗室,南宫嘉斜倚在榻边,撑着脸颊,声音阴阳怪气不男不女,对着跪在地上的黑衣护卫说道: “听说小孽种把那两只尾猫带在术阴馆养着?” 跪在地上的人点头道:“是,小人一直在他身边充当着护卫,他的动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哼,霖哥哥还真是念及父子情分,给了他那两个宝贝种子!那可是霖哥哥当年深入魔族得来的,只不过幻不出尾猫形态,没想到这小孽种倒有能耐,看来还不定是个魔族早该诛杀的余孽!” “那主公的意思是……” 榻上人蹬掉鞋子,翻了个身,道:“他不是想要腾王爷庇护么?腾王爷不就是个猫奴么?你就让那两只尾猫往腾王府去,呵呵……让他好好受着腾王爷的‘庇护’。” 跪着的人眸光闪动,已经明白了意思,应声退下。 南宫嘉开始一层层解开衣衫,手在白净漂亮的皮肤上摩挲,嘴中喘着奇怪的气息,悠悠道:“我不信腾王爷不对你起疑心。不过……我更对这王爷带回来的小姑娘有兴趣,哎……不过最近要回烟南陪陪他了……” 锦国动乱之时。 南宫嘉依旧一身深蓝色衣衫混在乱哄哄的人流中,被推到了术阴馆前,那时小毒正在和鬼蛛争辩并动起了手。 南宫嘉皱着眉,心道:“为何事情发生的这么快?厌暴露了?这腾夜妙可真是大不似之前办事风格,竟这般果断,之前总是先玩弄一把才将你整死的呢。” 南宫嘉瞥了眼术阴馆门前的场景,低了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当南宫嘉得知越幻离开锦国后并没有回烟南国,竟然是去了品乘一盟时,心中升起一股恨意。 没错,南宫嘉确实要害越幻,这人就是他的眼中钉!锦国待不下去就去品乘一盟,还真是有能耐,还真是想躲哪就躲哪! 南宫嘉就算再恨越幻也管不到品乘一盟,所以就把心思放在了诱魂上,只不过湘沫当时不知是被腾夜妙送去了哪里,他就一直在烟南等着那边消息。 直到大局已定,龙耀节的时候他也换了一身礼服,掩着脸面,潜在百姓之中,正看到了和腾夜妙十分亲昵的湘沫。 “果然是诱魂,呵呵,不然要翻了世的腾王爷怎么会变了性子?”南宫嘉心想,“当然,当我有一天得了诱魂,霖哥哥会不会转了花花肠子,只忠心于我一人?” …… 龙耀节之后,腾夜妙问湘沫想要怎样的盛婚,湘沫红着脸恼:我哪知道你们这里怎么办? 腾夜妙:那好。 然后腾夜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继续忙着帮腾德安稳定朝政,整天除了晚上来找湘沫,白日里根本看不到人影,湘沫若是个闹脾气的,估计要问说好的盛婚呢?合着吵一架。 可是每晚看到一副隐忍态还要搂着自己睡的腾夜妙,湘沫就不忍心闹,并且她也不想就留下,她首先要解决自己身上的迷点,大大方方地嫁给他。不过这平静日子过得湘沫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湘沫想找花儒弈,听余老头的意思,花儒弈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弄来这个世界的,可是为什么又不来找她一起去修复bug呢? 湘沫很想有一天能把身上的不安放下,她还记得刚来这里与腾夜妙谈的那个条件,只要她可以完成腾夜妙交给她的任务,那么无论是花儒弈真的凭借声之殇灭一个国也好,腾夜妙都会带她去找他。 湘沫也不是没想过要对腾夜妙提这件事,可是腾夜妙的话她不想怀疑,若花儒弈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危险,完全不是湘沫记忆中的样子的话,湘沫绝不想让腾夜妙去犯险的。 腾王府书阁一角,光线很暗,鬼兔单膝跪在地上,禀道: “城主,鬼狸已奉命去盅祈探查。” 坐上之人轻一摆手,鬼兔闪身退下。 那人半张脸被光影遮着,看不到神色,只见薄唇轻轻勾起:“沫沫,你的心事是这个么?若放不下他,本王就算娶了你,你也不会快乐吧?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呢,非要我去猜,是……不信任我?” …… 一天白日,湘沫领着总是缠着她的小毒一起把小琴送到红月楼后,回府后又装成了男子,领着小毒一路闲逛到了玉江边,两人坐在江边的一个摊位,一起给风筝涂色,待风干了,湘沫开始教小毒怎么放。 玉江边刮着正好的风,也有几个孩童在嬉闹。 湘沫慢慢在前面跑,不时回头笑着,小毒拿着风筝追在后面,待感到可以放手时,还送出一把力,那风筝便随着风飘了起来。 小毒昂着头,大眼睛眯成缝,看那风筝上自己有些磕绊的颜料和湘沫干净流畅笔迹混在一起,嘴角不由自主扬起,向着湘沫追去: “姐姐!” 湘沫放着线,看着天空的风筝,道:“等稳了我给你玩哈!” “嗯嗯!”小毒看着湘沫,眼里的光透明澄澈。 两人一路玩闹,不觉间顺着玉江到了玉湖,往前就到了歌华街。 两人在外面玩了一早上,湘沫正好带着小毒去歌华街吃一顿。 走在繁华的街道,湘沫想到了那天看到与越幻神色相似的妇人,不自觉地在街道中寻找那个小酒店。 酒店所在的那条巷子对比于热闹的歌华街,显得很孤单。 146.任一不行,任二如何? “姐姐……喜欢喝酒?”小毒抱着风筝,盯着店外破旧的招牌,有些不解,就算湘沫爱喝酒,也不会选这种破烂小店吧。 湘沫也觉得有些不妥,看这酒家也不供饭菜,她还领个孩子…… 不过都到这里了,湘沫并不想走,虽然只是一瞥,湘沫总是觉得这妇人同越幻是有关系的。 湘沫牵着小毒,笑道:“听说这店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酒的味道可不错,你哥我要买一坛尝尝!” 小毒:…… 此时店中客人不多,只有几个百姓买了几坛酒就走了,众人也没怎么注意湘沫,毕竟也会有不少如同湘沫般身着不错衣裳的贵公子来赏脸,都是因为这老店家的女儿,虽然年纪是大了些,但偶尔唱两句歌都能和都城烟花之地的花魁比上一比,总是吸引着人来瞧一瞧,听一听。 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瘦小的光头白胡子老头坐在小凳子上吸着烟袋,抬眼瞥了眼湘沫,声音低低道: “小店接不起贵客,倾儿嗓子最近不大好,也不唱歌,还请回吧。”说罢,也不带理湘沫,低头又开始抽烟袋。 湘沫客气道:“不算什么贵客,大爷不必多虑,我也不听曲,只是讨口酒吃。” 老人听湘沫语气不是那种纨绔模样,也就抬眼看了一眼,吐出一句:“你进去罢。” 湘沫拉着小毒走过老人身边,才看到这后面有一个砖砌的狭窄过道,过道中挂着黄油灯照明,进去才是酒桌台面,很小。 扑鼻酒香很浓,只是里面光线不大亮,几张小木桌上点着油灯,若不是湘沫为着事,或者是酒台后那双望过来的令人心神宁静的目光,才是不会选这个地方买酒。 美妇看到湘沫进来后,神色先是一愣,随后慢慢牵起嘴角,眼角露出了时光留下的细纹,她声音有些低哑:“这位客官光临小店,奴婢惶恐。” 湘沫身上穿的是腾夜妙少时的袍服,这种服饰只有都城中被皇室看重的家族才穿得起。 湘沫回礼道:“不必拘谨,我看这小巷有个小店,便来讨口酒吃,不知如何称呼?” “蝉倾。”妇人答。 湘沫低念了一声,走向酒台,看着妇人身后大小不一的酒坛,道:“给我拿一小坛吧,就你身后那一坛。” 妇人应好,转身去拿,她刚转回身将酒放到台子上,抬眼看湘沫,正要说价钱时,微张的嘴僵住了。 湘沫在妇人转过身去拿酒时,催动了体内魔元,控制着诱魂,在妇人刚转过身来看向她时,正好慑住了对方神智。 蝉倾看着面前俊俏的男子,身子突然动弹不得,脑海里却传来清脆的女声:“蝉倾。” 不知道为什么,却像是那个人唤她的样子。 蝉倾心中微微疼了一下,情绪全显在湘沫眼中,湘沫又通过诱魂,说了一声: “越幻。” 这一次,蝉倾情绪波动更大,眼眶突然红了,不过却是生生把眼泪忍住了。 湘沫松了禁制,伪声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妇人眨了眨眼睛,缓解了一下,轻声道:“没事。” 她听到湘沫的伪音后,没有起疑心,只当是自己最近情绪不对,恍惚做了梦而已。 湘沫付了钱,将小酒坛递给小毒,顺便说了句:“听说你会唱曲?只不过这声音怎么坏了?我弟弟唱歌也好听,还想让你指教指教他呢。” 小毒两手接过湘沫递过来的酒坛,心道:我好像从未给姐姐唱过曲。 妇人道:“公子高台我了,这嗓子…… “是有什么伤心事,哭哑的吧?”湘沫直起身子,随口道。 妇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湘沫继续道:“与其伤心,不如随着心愿去找找。” 湘沫看妇人垂眼,若有所思,真的走了神。 湘沫隔了几秒,看妇人还在想,便道:“打扰了,若酒好喝,还会再来。” 妇人这才回过神,不过湘沫已经领着小毒出去了。 蝉倾看着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刚从小巷拐到歌华街,小毒就问:“姐姐,要小毒留意她么?” 湘沫瞥了一眼小毒,道:“我这个样子要叫哥哥,和你说多少遍了,还有你说留意她,怎么个留意法?就用那个能跟踪的毒蜻蜓?” 小毒道:“嗯…哥……”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蜻蜓可以……” “哼,我和腾王爷走了之后,你不是总想着从腾王府逃出来找我么?我可是在小黑身上看到了。” 小毒突然特别委屈道:“姐,啊不,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湘沫笑:“哈哈,这次你别被发现,偷偷盯着就行,只要察觉到她离开这里,就和我说。” …… 当天夜里,腾夜妙没有回府,湘沫在自己屋中准备休息。突然听到敲门声,然后是一串短暂的打斗声,接着就是小毒生气的声音: “你干什么丑八怪?!我不就是睡觉做噩梦害怕来找姐姐安慰我么,你怎么还拦我!” 湘沫刚打开门,就看到小毒被鬼蝎用长鞭缠着困在自己怀里,鬼蝎麻木道:“主人命令,除了主人,任何人不得三更半夜闯这里。” “我又没闯!” 一阵夜风挂过,这时天气有些凉了。 鬼蝎继续道:“主人命令,不得令小毒擅自离开住处,若反抗,直接捆。” 小毒不争了,眼巴巴看着湘沫,道:“姐姐救我。” 湘沫都换好了睡衣,这样出来确实有些冷,搂着双肩,道:“鬼蝎,把他放了。” 一阵风挂过…… 反应有些迟钝的鬼蝎继续麻木道: “主人命令,除了主人,三更半夜,不得令湘沫姑娘与任何男子独处。” 湘沫无奈道:“小毒,怎么了?你说。” 湘沫不会相信,小毒是做噩梦害怕才过来的。 小毒扯不开黑鞭,眼睛泪汪汪地道:“她往盘龙山去了。” 湘沫心道糟,问道:“到哪了?” “走了一半了,夜路,她走得很慢,但就是那个方向。” 湘沫点了头,道:“好,你等我,我们去看看。”又看向鬼蝎道:“不能和任何男子独处,那和任两个男子的话,就不算独处了吧?” 小毒黑眼珠眨巴了一下,看过来道:“姐姐不要啊,你要带上这个丑八怪?!” 一阵风吹过,鬼蝎脑筋转不过来,只道:“嗯……” 148.一路坎坷 “谁要害越幻?”湘沫问道。 蝉倾看向湘沫,道:“魔族,华府妃子,南宫珈。” 南宫珈……这个名字,品乘一盟孤脊之心时,东堂主说的那个妃子? 湘沫立刻道:“她为什么要害越幻?” 蝉倾冷笑了一下,道:“我说了又能有什么办法?你一个医术师能做什么?” “我担忧他身体。” “你知不知道魔族出来的都是什么人!”蝉倾情绪有些激动,她哭道:“好难,我不知该怎么保护我的小幻。” 小毒在听到魔族的时候,明亮澄澈的眼中染上一层阴云,但他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走到蝉倾面前,伸出两只手抓住蝉倾一只手道: “美姨娘,别哭了,我们能帮你。” 小毒的表情总有一种魔力,蝉倾也不再流泪,问道:“是腾王爷要你来的?” 湘沫连忙摇头,从怀中拿出银链子,道:“这个……” “越幻!”蝉倾把手从小毒手中抽出,跑过来一把把银链子拿了过去,又从身上摸出自己的那条,这两条银链上都有一个三角状的镂空宝石,蝉倾的宝石正好可以与越幻那个反扣在一起,只是看样子并不稳定,应该还少了什么,不过湘沫并没有多问。 “越幻到底怎么了,这链子怎么断了,他也不会随便给人的,你……”蝉倾泪眼看向湘沫。 湘沫道:“别人不知,只是我要找他罢了。你可信我了?” …… 回府后,湘沫让鬼蝎带小毒回去休息,自己坐在院中长凳上看着墙边的两棵枣树发呆。 原来,这蝉倾是魔域周遭一个小国的人,当年众国暗中筹备灭魔计划时,还是皇子的烟南国当今皇上带着心腹潜到周遭探查。可说是暗中查看,但这位皇子可从不会苦了自己,一身金银珠宝,虽然那也没什么好店,但是是个店家当看到这些宝贝的时候,都会巴不得把最好的奉上去。 蝉倾就是当时这位皇子住的那家店店主收养的女儿,至于湘沫问到她本来的身世,蝉倾不好开口,湘沫便不再为难,只听她道,那店家一直觉得收留的这个小女儿有姿色,自己也起过贪心,只不过他当时收留时的情形总是提醒着他,不可乱动,他也觉得这小姑娘不太一样,所以就一直没敢尝试,索性留在自己店里当个苦力使唤。 可当看到这么个有钱公子,再看看自己周遭的环境,穷困地方,这得多少年才遇个财神啊,不过看这一行人不是好惹的,定都身怀绝技,万一得不到财还把命搭了不就没个意思了么。但看这主子样的人一副来到这偏僻之地后,一个漂亮姑娘都没见到,闷闷不乐的样子,店家就想到了蝉倾。 把蝉倾拉过去,找几个婆娘收拾了一通,威胁道,如若不讨好了这个贵人,明天就把她丢到魔族里面,让里面那些鬼怪把她拿去做生祭。 蝉倾害怕,就懵懵懂懂去陪了。 没想到,那皇子还挺满意,将随身两条银链子给了蝉倾,说道,一日恩情,我必不会将你忘记,事情过后,你拿着这一对链子去烟南国,记住,是烟南国找我,我定许你荣华富贵。 这两条银链与皇子身上配的那条最粗的银链是一套的,价值不菲,蝉倾被如饥似渴的人折腾了一夜,本就失了生的念想,可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事后这般温柔,还给她这么贵重的信物,一直住在穷苦国度的蝉倾哪里见过这些,瞬时就把这位皇子看成了自己整个世界。 第二天,店家如愿以偿得到了皇子的众多宝贝,送走皇子后,当天就收拾东西准备迁往富裕的国度发展,再看蝉倾,也不明不白,自己尝不到不说,以后也用不到了,干脆卖到某个地方的青楼吧。 蝉倾听到这些消息,偷偷从店里溜了出来,想去追上皇子,可是她哪里知道该怎么走?慌慌张张跑了一路,自己竟然在魔域附近迷了路。 就这样蝉倾在林子里吃着树根杂草生活,也不敢出去,怕碰上找她的店家。直到肚子慢慢变大,她才不得已出去找活路,刚开始发现的时候,她特别幸福,除了那两条银链,她还有了他的孩子。 其实除了那两条银链,皇子还给了她一筐子成色上好的各色宝石,没错,就是一筐,可蝉倾逃跑时哪里背得走?只是往自己包袱里藏了几块,剩下的全落在店里了。 她往林子外摸,可是这路哪有那么好走? 其实在蝉倾待在林子里的那段时间,众国都有派人去魔族探查风向,为几年后的灭魔之战的爆发垫下了基础。蝉倾辗转之下,终于是逃到了锦国边界。 之间的详情蝉倾没有讲,只道她出来后将宝石换了钱,然后又遇到了逃难的阿爸,就互相帮助,最后陪着阿爸又回到了锦国,把这店面又开了起来。 阿爸一直在等自己的儿子回家,而她就躲在这里生下了越幻,也许是因为那个原因,具体是什么原因蝉倾没有说,只说越幻身子弱,她自己怕是保不住,就想到要去找那个人。 带着孩子告别阿爸,去烟南国寻找,可偌大的国度,她也没方向,问过许多人有没有见过这银链子,知道来处么,那些人有的看着银链眼神发光,要打坏注意,有的则还好,指了指都城方向道,你去那吧,这宝贝只有那边才会有。 蝉倾就带着越幻到了都城,在一家店里落脚,那天晚上越幻发烧厉害,沉睡不醒,她害怕得不行,就在越幻身上留下了银链中的一条,自己跑出去找大夫,一路上,她觉得被人跟踪了,可为了孩子,她没有功夫想那些。 直到她带着大夫回到客栈时,她看到越幻已经醒了,被一衣着华丽面容美丽的女子搂着,那女子道:“呵?就是你?” 她怀里的越幻似是被施了什么药,只是靠在那女子怀里,冷冷看着自己的母亲。 蝉倾急道:“你是谁?别碰我的小幻!” “呵,”女子轻蔑一笑,“我?你也配知道?一个野女人也敢偷怀皇上的孩子,还把这孽种生下,竟然还有脸跑到皇城来认亲?!” 蝉倾脑子里轰隆隆的响,她才发现随她一起来的大夫早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娘娘……小人不知……是她硬把小人拉来的。” 蝉倾胸腔不断起伏:“你……” 150.今日密林 “收破烂! ̄收……废铁磨篮子糟树根 ̄……”一个面色刚毅的男子拉了个车,车上除了一层土啥也没有,正从腾王府前一条巷子拐过来,扯着嗓子,特别带劲的喊着。 湘沫刚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这也太不专业了吧?演戏的吧?好像就在那边等着一般。湘沫拉着箱子径自走过去,那个男子就拉着车子跟在她三步远的后面,不断吆喝。 经过热闹的大街,人们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跟在湘沫身后的男子,可这男子却浑然不觉,只当自己就是专业收破烂的。 湘沫就闷着脑袋听着后头震天动地的吆喝,走过最繁华的地段快到歌华街那边的时候,男子还跟在她身后,湘沫不耐烦了,转过身道: “你,可不可以不跟着我走?” 男子停下,道:“小公子,这不是跟着你,是顺路而已。你看那些收破烂的不都是这么晃荡嘛?” 湘沫懒得废话,继续走,那男子识趣地隔远了些,也没那么大声了。直到湘沫进了小酒店,才掉头朝别的地方去了。 湘沫和蝉倾到城郊租了一辆马车,顺着人流出城后就一路往南行。 瑞都,总督府。 蒋英欣喜道:“真的不是?” 野狼道:“不是,我和他说上话了,那声音确确实实是男子的。” 蒋英还是怀疑:“可是和湘沫姑娘确实很像,身高什么都像,如果是男子,确实是有些矮了。” 野狼伸出两指,指天发誓:“我保证他是男子。” 蒋英瞥了眼野狼,道:“那你可给我跟紧了,等姜国师回东荷的时候,我正好借送国师为由去追那个公子。” ……一路上,蝉倾给湘沫讲了许多烟南国的事情。 她们若在这段时间能赶到烟南国,也就是刚入冬的天气,正好赶上烟南举国同庆的大会。 烟南冬季才情体美夺宝大会。 湘沫对于从蝉倾口中听到的这个名字表示很惊奇。 路上湘沫凭借自己满嘴忽悠,终于是博得了蝉倾信任,刷新了好感度。 马车轻晃,蝉倾道:“以后也别称我什么夫人了,多亏你一直照顾着越幻,我看你比越幻还小,就叫我倾姨吧。” 湘沫依旧保持作为一个男子该有的风度,一本正经道:“记下了,倾姨,听您说那个夺宝大会真的综合成绩得了第一就会被邀进皇宫,搬宝石出来么?莫沫我还想再听仔细些,好做准备。”莫沫是湘沫胡侃的名字。 “对,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那个人吧。”蝉倾说着眼中流露出紧张,“小莫公子那可很难,我当初见每年参加的都是一个队伍,队伍里最少也有五六个人,可就咱们两个……我,还什么都不会。” 湘沫淡淡一笑道:“倾姨你别担心,我能想办法脱颖而出。” 蝉倾点了头,低声叹息:“我自然信得过你,只是那个人真的在乎我们母子么,我在他眼中那么低贱,……” 湘沫抿了一下唇,她不敢肯定,风流的一国之君多了去了,但她却一笑道:“如你所说,他就算情薄,亲骨肉在别国失踪,难道就真的置之不理?一国之君,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那他又怎么坐稳那个位置,庇护天下百姓呢?” 湘沫虽然知道道理是这么讲,但是做君王的定有自己一套处事手段是光凭道理说不通的,可既然要做,她就要全力以赴,所以她把这一点希望说给了蝉倾。 …… 在锦国的路途还算顺利,不出半个月两人到了国家南方边际,出了山头再过一片林子就进入了锦国与烟南交接的那片地域--繁姚密林。 繁姚密林广阔,东是锦国与东荷国交界处,西是锦国与烟南交接处,还有不少异族驻扎在其中。 在到达繁姚密林前的林子中行进了有一半路程,马车停下了,车夫对车内唤道:“莫公子?” 湘沫闻言,已知是到了说好的地点。 下车道:“多谢,这些给你,不必找了,送我们一程已是很辛苦了。” 车夫接过银子,点头道谢,看湘沫不光俊俏有礼,看样貌服饰应是大家公子,也不摆什么架子,便叮嘱道: “也不是我不送你们去烟南国,只是我一个普通人是没办法平安通过这繁姚密林的。看公子气度不凡,定也是身怀晶魅能力之人,但可也要小心,这繁姚密林深处我不知,只知道这前方不远处是一片墓地,里面埋的除了是繁姚密林中驻扎异族的族人外,还有一些是不幸死在密林深处的人,还有,这里面驻扎的异族听说心中鬼胎可不小,狡猾奸诈,一定当心!” 车夫也是个实诚人,bb说了很多自己知道的或者是听说的消息。 湘沫与之谈了几句,扶了蝉倾下车,拿了各自行礼便作别,两人向着密林而去。 这天还是大白日,所以两人进入墓地后,也没有觉得多阴森,墓地中有一条小路,应该是路过的行人走出来的,两人沿着小路往前。 也不知是太安静觉得不安还是怎么,两人都想缓解一下这种气氛,蝉倾道: “我每次去烟南经过这里的时候总是如同今日这样选择在大白日走,太阳照着,也没脏东西敢出来,这繁姚密林里的异族人我也碰到过,不过并不和其交谈,就一直走一天,差不多在天黑的时候就到与烟南相接的那边了。” 湘沫抬头看看当空照的太阳,虽然天气逐渐转凉,但是这日光还是温暖的。湘沫心中放宽,道: “这样最好,一日路程也不算远,只是繁姚密林的广阔又如何讲呢?” 蝉倾道:“多指从这墓地之处到烟南吧,要说广阔的话,那是指东荷国,听说东荷国宁静极地,是与世隔绝的国家,可想这外面隔绝它的密林之广阔。还有公子是术阴馆的人,也应该知道隐城吧?” “没错。”湘沫思绪有些翩飞,又想起了腾夜妙将她带回来的那天,从东荷出来,在繁姚密林中与巨蟒的交战,以及那隐城的光景…… 两人说话中,不觉已经绕着小道出了墓地,正要往前行,天却变了脸色。 151.安静小店亡魂来 浓重的乌云汇聚,遮住了阳光,密林中的怪植异树随着刮来的风摇曳起枝干,如同拍掌。 “要下雨了呢。”湘沫动了动鼻子,嗅到了空气中湿润的泥土气。 蝉倾声音有些抖,她道:“我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湘沫听出了蝉倾的不安,安慰道:“别怕,有我呢,我们先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可以避一避雨的地方。”湘沫把手伸向蝉倾,道:“若不介意的话,倾姨可以抓着我。” 蝉倾看着湘沫的眼,点了点头,小心地挽住湘沫胳膊。 其实对于这突变的天气,湘沫并没觉得怎么不安,魔域那种地方,若不是腾夜妙一直陪着,可要比这里诡异多了,更别说多变的天气。对于繁姚密林中的异族,湘沫觉得都是人,顶多是同化了些中等晶魅的人,如果闹个小把戏,以湘沫现在的能力,自是不用那么害怕的。 顺着密林中的一条大道走,沿路有延伸出的其余小道,也不知通往哪里,应该是驻扎在这里的人生活的迹象吧。直到大道在一处分成了两条大道,这时的岔路口才立着一块石头,这石头从中裂开,一半上刻着东荷,另一半上刻着烟南,只不过这烟南两字上被批了一道,旁边写着锦国。 湘沫看着指路的石头,笑了:“这不会是因为术阴馆赌输了,连这指路石头上的名字也要改成锦国了吧?” 蝉倾指着刻有锦国石头偏向的一方道:“那边曾是术阴馆。” 湘沫往那边看去,并不见原来术阴馆的任何迹象,道路两旁依旧是茂盛的树木。 蝉倾道:“繁姚密林的树都长得快,术阴馆拆了之后,很快就成了这幅样子。” “好,那就走这边,”湘沫道,“不多久这雨就要来了,看样子不小,咱们得赶快走。虽然是锦国,但多少也是靠烟南的方向,对不对?” 蝉倾突然扯住湘沫衣袖,慌张道:“公子,不可!虽然是那样没错,但是烟南输了之后,就把那条路封了,并且当时赌局颇大,损害了附近异族的利益,只要经过那里的外地人都难免受到阻拦。” 湘沫道:“那倾姨又是怎么去烟南呢?” “从这边走。”蝉倾拉了湘沫走另一条路,“这条路虽然不通烟南,但是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到去烟南的路上。” 湘沫就随着蝉倾走,这边路上确实有许多小道,蝉倾边走边扳着手指头数。 闷了许久的天空终于响起了隆隆之声,湘沫看到一条小道中隐约可见一个客栈模样的建筑。 “先避雨。”湘沫说了拉着蝉倾往那边走。 “可是……”蝉倾犹豫道。 湘沫斩钉截铁:“别怕,反正都是人。” 这确实是一家客栈,里面有三两客人,应是个别路过此地的行人,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模样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呦,客官里边请,从哪边来的呀?”中年男子见一年轻男子扶着一妇女走了进来,忙放下手头活,迎了过来。 湘沫微微散了一丝毒婪气息扫了这家客栈一遍,没有什么异常,应道:“锦国,天气不好,暂时找个地方歇脚,有劳店家了。” 中年男子挺热情,道:“噢 ̄锦国,哈哈哈,我媳妇就是锦国人呢,”说着转身冲楼上喊道,“阿花!你老乡来了!” 上面一间屋子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矮个子的圆脸妇人走出来喜道:“客官真的是锦国来的?” 湘沫道:“正是,不知有没有房间供我们歇息?” “有有有!”妇人笑着下楼说道,“哎,我是锦国边陲一户人家的,遇到他就倒霉了。”说着瞥了眼中年男子,“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没想到是这繁姚密林中异族人士,嫁到了这边,我都两年没回去了,这里除了那些族人,过路的人都匆匆而行,生怕惹上麻烦事,今个终于是见到了故国的人,就算不是一个地方,我也开心。” 这妇人本来挺开心,说着竟有些要落泪的趋势。 湘沫刚要安慰,只听男子道:“你倒什么霉?你占便宜了还委屈,我还没委屈呢!” “你委屈啥?!” “你去年刚来这里的时候不是说,一定是这里没有供人歇脚的地方,你才多日没有见着一个老乡,我为了你,花了积蓄盖了个二层小客栈,也没见有多少人来啊,我说关了吧,你还哭闹着不行,我就依你,忙着外面的活养着这个店,哎,你还嫌我。” “我不管,谁让你两年了都不陪我回娘家!” 男人无奈道:“一年前你还对这里挺稀奇,也没说过要回,可是今年咱们不是刚有孩子嘛,我养个店再养个你,现在又来个祖宗,我得努力啊,何况你这越来越大的肚子,路途这么远……” 女人连忙摆手,假怒道:“行了行了!你别贫了,有没有给客人安排好?!” “好好好,”男人点头,转身对立在一旁看他们说话的湘沫和蝉倾道,“二位见笑了,随我来。” 湘沫淡笑:“没关系。” 外面已经滴滴答答下起来了。 湘沫随在男子背后,心道,什么人都有好坏,不一定异族就没有良善之人,终究是要看你亲眼所见。 湘沫和蝉倾一人一间房,这客栈不大,每个房间也不大,但是里面该有的还是有,也很干净。 湘沫收拾好东西,圆脸妇人亲自送上来点饭菜,同湘沫闲聊了几句家常便走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天色逐渐暗了,这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是变了味,就好似有人故意操控般,加大了力度。 湘沫坐在窗前,本来还不用关窗,现在若是不关窗,必定要挥洒进来许多雨水。 湘沫透过窗上薄纱,看到外面路旁一棵人腰粗的树被狂风夹杂着暴雨折断…… 心中打鼓,一缕毒婪气息散出,竟然感觉到暴雨中有一丝魔域中悲泣之声相似的东西在叫喧着。 亡魂么? 湘沫收回心,提醒自己,那物可能本就存在于这里,如果不动用诱魂或者生魂剑的话,那东西应该不会来招惹她。 湘沫决定等到天一放晴,就和蝉倾离开。 152.相遇国师,鬼风习习 暴雨嘶吼…… 透过窗已经看不太清外面的景色了,但是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 湘沫坐在榻上,屋中的桌子上亮着油灯,不经意间抬头看向紧闭的窗户,灯光晃动,一抹优雅的猫的影子倒映在了窗户上的那层薄纱上。 湘沫眼神一亮,唤道:“小黑!” 影子抬起小爪轻轻贴在窗上,尾巴在身后缓慢地摇动。 湘沫站了起来,又道:“是你么?小黑?” 猫收回了爪子,一闪而过,消失。 湘沫急忙跑过去,拉开了窗户,唤了一声:“大佬!” 猛烈的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溅了进来,什么也没有,湘沫将窗户重新闭上,低声喃喃:大佬,我想你了。 “咚咚咚。” 湘沫抬眼看向门口,道:“进。” 圆脸妇人推门而入,笑着说:“公子,晚膳是给您端上来还是在下面大厅?” 湘沫想刚才的景象,打算去查查这客栈中其余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便道:“去大厅吧。” 大厅中摆放了几张桌子,有一桌看样子是一对夫妻,女的看起来三十多岁,胖胖的,男的看不出来岁数,一个大光头让湘沫差点以为是颗大卤蛋,通过晶魅气息,湘沫知道这两人同化有中等晶魅,也是,这里的人多少都是有些本事的,两人一起吃着饭,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还有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带着斗笠,白胡子有一尺长的瘦高老人,湘沫仔细一看,发现这人两只腿都从膝弯处断了,小腿是白色木质的假腿,老者正低着头喝着酒,吃着面前的一大盘肉。这个人身上除了同普通人一样,为了增强体魄而同化的一些低等晶魅外,也没什么异常。 此外,这厅室之中就再无别人。 蝉倾从楼上也下来了,和湘沫坐在一桌上吃饭。 “老婆子!我想好了,才情那一关我上!”坐着一对夫妻的那桌的卤蛋头男子说道。 他对面的胖妇女抬起头,小眼睛里满是崇拜:“我就知道我家卤蛋有气魄!不就是个才情体美夺宝大会么!只要过了才情这一关,没人能比得过咱们,就等着到时后被邀请到皇宫,咱就搬出来几框宝石回家!” 湘沫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那个人还真被叫做卤蛋!听他们谈论应该也是去烟南参加才情体美夺宝大会,想要进宫拿奖赏呢。 只听卤蛋附和道:“对!咱侠侣二人行走江湖多年,去拿个烟南这大会第一震震威名,好让别人清楚了咱蛋面情侣的能力!” 两人说罢豪放大笑,没有听到另一桌白胡子老头轻蔑的嘲笑声。 湘沫心中有数,这人说不定也是为了才情体美夺宝大会来的。 白胡子老头吃完起身回屋,走过湘沫身边的时候,驻足打量了一眼。 湘沫抬眼看去,那老头斗笠之下的双眼竟是毫无聚焦,这是一个瞎子! 那老头张嘴,声音如得道仙人,沉稳:“余老……” 湘沫没有说话。 老头咧嘴笑了笑,转身走了,他那两条假腿移动中发出吱吱的声响。 “这人……”蝉倾看着老头,回神问湘沫。 湘沫低头吃饭,应了一句:“没事。” 湘沫和蝉倾吃完后上楼,厅里除了掌柜的,还有那一对夫妻在闲聊,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 湘沫刚回屋,就听到窗外传来几辆马车的声音,走到窗前打算看一看,但是天黑雨大,模糊见两架马车走过停在了附近,然后楼下就响起了动静。 湘沫推开屋门,轻轻走出去,在二楼过道处往外看了一眼就立刻转回了身。 是姜离然! 湘沫一想,也对,当时锦国出事,姜离然是去了,还替叫他师傅的烟南国小皇子越甫伶送画给湘沫呢,看来是越甫伶前脚走,他留下应是帮了几天腾夜妙吧,算算现在也该要回去了。 湘沫不打算去打招呼,毕竟自己现在这幅男子装扮,还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希望姜离然只是在这里歇脚,明天就各走各的路。 老板的有点为难的声音传上来:“这位客官,我们店面小,剩的屋子不多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没事没事,这样正好,你们两个随从睡一起,我就和姜国师住一间好了!” 湘沫心中一跳:这女子好像是蒋英!她怎么跑这来了! 一青年男子道:“不行啊老大,这……不好。还是我不住了,我在哪都成,以前在寨子里我最喜欢睡房顶了!” 湘沫心中又是一跳:这不是那个脑子好像有点抽筋的收破烂的家伙?! “没见外面下雨?”蒋英回了一句。 “别的地方也行……”那人声音蔫了。 姜离然声音平淡,听来依旧是令人舒服:“店家,就两间吧,珠心,野狼,你们俩同我一起。蒋姑娘,多谢送我一程,今日好好歇息。” “可是!”蒋英不愿。 “不要再送了。”姜离然推辞。 湘沫明白了,敢情这蒋英为了追姜离然生生把人从都城送出了国,这还不如直接送回家呢。 听声音应是店家领了几人去房间了,湘沫打算退回去,这时听到蒋英突然喝道: “野狼!你给我过来!睡那!” 正跟着姜离然走的野狼刚一回头,只看见蒋英指着厅中一张饭桌瞪着他。 “老大……”野狼走向了桌旁,对着店家说,“今夜我看门,你少收些我银子。” “谁要你付银子啦!嘴贫!”蒋英白了他一眼。 客栈里终于是安静了,湘沫准备睡觉,解了身上束缚,躺在床上,盼着明天天气快点好起来,脑子里全是腾夜妙的身影,白日里走了那么久,现在却是睡不着了。 湘沫走到窗前,想着刚才那个猫咪的影子,是小黑没错吧,他跟着自己么? 安静地的夜晚,雨水落下打在枝杈上的声音越发清晰。 湘沫身后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 窗和门都紧紧闭着,怎么会有风声? 湘沫转身,散了毒婪的气息出去,遭,与魔域中发出悲泣之声的那些东西相似的什么竟然来到了这家客栈里! 湘沫屏息,这东西似乎还没有发觉她身有诱魂……应该,不是找她的。 153.残魂扰情墙挂白骨 “男人……和她有关的男人……去死……死!死啊……” 湘沫感受到这屋中的风声变得越大,如果说通过毒婪气息探查出的本体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团的话,那么她所在的这件屋子里已经有了那东西的一丝迹象。 湘沫脑子里响起一个男子呜呜喃喃的声音。 类似这种悲泣之声,湘沫在魔域中魔元充沛的那个地方也听到过,都是一些怨灵恶魂,只不过这些东西总会刺激湘沫身体中的诱魂之术,使之不受控制,在魔域中湘沫尝试过压制,但是总似有一团魔罩无法破碎,除非她唤出生魂剑,利用毒婪珠的保护属性操控剑刃上的生死纹才能多少有些压制。 可是现在她必须忍着,如果唤出生魂剑,或者使出诱魂之术,那么那种东西必然要来招惹她,像这种东西魂魄都是残破不全的,只有诱魂之术才可帮住他们,但是腾夜妙说过,那很危险。 可是经留她屋子的那种东西好像偏偏不走了,可能是这客栈中什么人招惹到了那东西,使之驻足。 湘沫忍不了太久,她催动毒婪将自己的屋子封闭,使那东西一部分的能量困住,打算先破灭了这些,缓解一下自己的精神。 困住的东西出不去,呼呼呼地吹翻了屋中的桌椅,湘沫一直在紧逼,那无形的东西不再冲撞,一团黑魂飘荡在床边,模糊中汇出一垂首的男子形象。 整间屋子终于安静了,只有男子低低的声音: “她喜欢的男子都要死……为什么,说好的,会来看我的,为什么,我等了七年,为什么她是因为别的男人才来?” 这男子是一缕残魄,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湘沫,黑洞般的眼突然灼烧起青光,他站起身向湘沫走来,道:“你……魂,能看到我的魂?!” 湘沫往后退了一步,心道,她并没有动用诱魂,这东西竟然发现了。看这东西并不似那些悲泣的残魂无脑无主,便试探地问了一句: “是,不过你为何侵入这客栈?” “因为我看见她了!她来了!哈哈哈哈哈……”残魂突然癫狂大笑,他青色的脖子处显现出一圈黑纹,这黑纹环环相扣,如同紧缩的枷扣。 魔族惯用手段: 虫…药…占卜… 湘沫隐约有些印象,曾经与魔族人交手遇到的都是用虫类的,这个人…… “放我出去!”残魄突然向湘沫冲来! 湘沫闪身躲避,那东西就撞在了窗户上,本来这力道是可以冲出去的,可是由于湘沫以毒婪珠的保护属性控制着,导致那部分力量全被暂时阻碍。 杀。一个念头。湘沫本想若这是一个失了意志的残魄的话,困在这里也无所谓,但若是魔族人的残魄,尽早处决的好,湘沫只能用诱魂解决。 那东西再次冲过来的时候,突然在半路被周遭突然出现的几只黑色小鬼抓住。 他面前湘沫的身影已经看不清楚,脑海里只是回荡着一位女子的声音: “冥界小鬼,听我诏令,夺!” 残魂还未做反应,就四分五裂,随着出现的黑色小鬼瞬息消散。 屋门突然被撞开,蒋英面色发白,腰间飘着丝缕黑雾,湘沫立刻发觉,正是这东西身上的瘴气。 “快跑……你快跑……离开这家客栈!”蒋英跌跌撞撞跑过来拉起湘沫的手臂就往外走。 “怎么了?你。。。知道我?”湘沫随着她走,问道。 蒋英转身,竟是泪流满面,她没有回答湘沫,只是嘶叫道:“快走!快走!” “到底怎么……” 一声男子暴喝:“滚!” 突然,一股浓烈的怨气从客栈中一处房间传来。 是那东西的本体! 湘沫撇开蒋英,飞快向那边跑。 “别!别去!不要!!”蒋英尖叫,要冲过来。 湘沫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蒋英瞳孔骤缩,张着嘴,她喊的什么湘沫怎么也听不见,两人之间的路如滑带般不断延伸,蒋英怎么往前跑,都过不来。 湘沫回过头来,心突然静止,眼前是姜离然的那套紫色衣服,腰间还有那条印着雪花的漂亮腰带,只不过是被一架骷髅撑起来的! 身后门嘎吱紧闭。 那骷髅成十字撑起这身衣服,挂在一面木墙上,墙上是不断往下流的黑血! 湘沫再回头,想找蒋英,可是身后却是一扇门,周遭全是客房里的布景! 再转过头,那骷髅的嘴一张一合,道:“没救了……我没救了……你不准走……你答应要看看我的!等我把他们都杀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吧?” 骷髅眼中泛出青光。 湘沫听到蒋英的哭叫:“国师!国师!你别死……” 这骷髅是姜离然?湘沫心中一惊,不可能。 银流散发,湘沫召出腰间生魂剑,抽出一缕生死纹,并未收集到破散的生息。 不对!再看周身已经缠上如同残魂脖子上的黑纹。 古老苍白的咒语:“天地乌灵魔元蛊星七七……” 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带着贪婪! 湘沫眼中已是金粉之色流淌。 老人道:“呵呵,你逃不出去的。” “你是谁!?”湘沫问道。 “魔前祭祀:奇狰!” 说话这人不断想要在湘沫松懈之时侵略到她体内,湘沫压下神智,汇起毒婪气息保护体魄,喝道: “已经死了还出来作乱?” 奇狰道:“不甘心啊,更何况他自己送上门来,我又怎会拒绝?” 湘沫皱眉:“那个残魂?” “呵呵…”奇狰道,“我们做笔交易。” “说。”湘沫哪想同他做交易,只不过这人神神叨叨,自己并不知该如何对付。 奇狰道:“小公子,你可知你身怀诱魂之术?” 湘沫不答,应是方才早已暴露。 奇狰继续道:“借用诱魂帮我把那小子其余的残魄从我魂中驱干净,我可助你占到这世界顶峰,让众人对你俯首称臣!” 湘沫道:“没兴趣。”她只想快点修复bug,和大佬过小日子。 奇狰也不急,道:“是信不过我的能力?可知我可是魔族祭祀最大的高官,当年压着天下的魔王大人对我也要敬着!” 湘沫淡淡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墙上骷髅突然住嘴,两黑眼洞中的青光也消失,一抹冲劲扑向湘沫: “你们一个个都是亲自送上门来的,你说我有什么目的?” 157.噬体 后面的走尸又快涌上来来了,蒋英不再抵抗,她说:“你不醒,我就陪你一起死。” 辛义动了动手指,突然伸手扯过蒋英,将她搂在怀里。 蒋英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辛义的脖子,道:“这黑纹……魔族祭祀……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辛义将蒋英扶起,他眼中已泛起青光,那些走尸一时顿住了脚步。 “你不应该追我,我也不应该爱你。” “你告诉我……”蒋英颤声道。 “灭魔之战,殿前有一位祭祀逃到我们那里,但他已经命不久矣,可是他精于魔族占卜术,我们那里的人身上都被使了这纹术,不知为何,就发生黑鬼屠城,我死里逃生遇到了你,被你绑了回去,可是你不知道我身上还残有这黑纹,那个祭祀虽然在施完这术之后就灰飞烟灭了,但是我知道他这是逃走的手段……当这纹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我觉得他要回来了,我不想再看到那种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的场景,我要离开你,我根本不能爱你,你不应该追来。” 蒋英已是泣不成声:“我不后悔…你告诉我,那个祭祀是不是就在这里?” “是这黑纹带我来这里的,我想要报仇,可是我发现这是他复生的手段,只要带着黑纹的人活着来到这里,他就可以夺了这人的身体,重返世间,不过……我要报仇,我要困着他,我不会让他成功,你走,答应我以后绝不要来这里,不然我会控制不住……答应我,让我报仇,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那你杀了我,让我陪着你,一起困住他不好么?!”蒋英扶着辛义的双肩。 辛义只浅笑了一下,道:“你应该得道更好的。”说完闭了眼,躺到在了地上,那群走尸又似活了般向这边走来。 但是一团黑雾突然从辛义身上冲出,将蒋英带着直往墓地之外冲去。他的肉身已经变为黄土被阴风吹散! “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在墓地感应出一种还未被记录过的高等晶魅,死前不光救了那女子,还将晶魅同化,阻碍了我,甚至魂魄死死缠着我,致使我连死都死不干净!”奇狰冷笑。 湘沫睁眼又回到了客栈之中,面前身穿姜离然那身衣服的骷髅又开口说话。 “你让我看那些是想做什么?想要显示自己本事?我可真不感兴趣,甚至更想毁了你这魂魄!”湘沫说道。 奇狰呵呵一笑:“不,我只想让你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是相爱的,他可说过什么?他不要这女子再靠近这里,不然他会错判,就如你刚才与他一丝残魂交手一般。” 湘沫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气:杀光和她有关的所有男子……她答应过我要来看我的,却一直不来…… 湘沫道:“他不让她来,但是他现在却怨起她不来看他了么?” 奇狰道:“我看他临死之时同化的那个晶魅算得上高等,毕竟已是在万年都是墓地的地方孕育了那么久,加上尸气怨起戾气,那晶魅的属性你可想而知,我当时就要夺了他身体再生,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那种晶魅,仅凭借普通人的身躯强行吸收,当然是承受不住,可为了那女子脱离尸海竟然最后把晶魅压入了魂魄,生生缠了我这许多年!现在因那女子出现,他已这样,你就算不为了我,难道你就不想想这间客栈的人么?” 湘沫仔细打量了一眼墙上的骷髅,道:“姜,这个人……是他害的?” 奇狰道:“你看呢?若不是有残尸寄托,我又如何与公子你说上话?!” 湘沫点头轻笑:“好,我帮你,只不过需要你附在我身体上。” “你当真?!”奇狰突然惊喜道,“你可知死魂若想附在活人之躯是必须经过活人同意的,并且那时我可是很容易就占据你的身体复生的。” “为了这几条人命,我想值得一试。” “好!” 墙上骷髅突然微微颤动,恍惚间湘沫看见姜离然正在向着她点头,果然,这可能又是东荷的什么阵法,姜离然应该没有出事。 骷髅不再震颤,湘沫觉察出一股近乎透明的风波袭来,触碰到她的身体,然后猛地侵入! 脑海瞬间响起奇狰的声音:“夺了你这身体,诱魂之术当然可帮我把那家伙除去,你可真是蠢傻!呵。” 湘沫闭了眼,诱魂若没有经过百般磨合,怎会运用自如?绝不会就这么轻易被夺去。 再睁眼时,瞳孔之中已是金粉之光流动,手中银流旋绕,生魂剑应声而出! 湘沫轻启唇瓣:“奇狰,你可知盘龙山中,你们魔族所畏惧的毒婪晶魅么?” 奇狰附在湘沫身体上,但并未深入,他很小心,道:“怎么,我记得那东西只有一缕被腾甄的儿子吞了啊……你,这是什么?” “放心,不知晶魅,只是一颗防护珠,只不过玉墨儿你知道吧?” “那个该死的……” “哈哈,”湘沫淡淡一笑,“她是你们魔族的秘密,毒是你们的克星,但是她却不想让自己孩子的命运是打打杀杀,所以耗尽心血,将这毒婪珠的防护属性淬炼而出,生成这一把剑,只可救人,不可屠戮,可是对于恶魂鬼灵却是一把夺命神器!” 湘沫说罢,还未待奇狰反应过来要脱离,就催剑而出,向着自己心口刺下! 湘沫这个身子被生魂剑贯穿,却一点痛楚也没有,从剑刺入的地方开始向四周蔓延生死纹,然后随着剑一同消散入无形的时空,直到再次被召唤。 奇狰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已魂飞魄散。 “你,是不是和他一起死了?”湘沫盯着周身残存的黑气,这是辛义的残魂,可是男子的声音突然从湘沫脑海想起:“杀了他!” 身前的丝缕黑纹突然汇聚加深!形成浓烈的魂体死命往湘沫身体里钻! 除掉奇狰的魂体后,辛义的亡魂更加狂躁。 糟!这死魂竟不惧生魂剑!那这护住死魂的晶魅该是何种属性?! 万年尸气怨起戾气孕育!加之男子不甘的心愿!临死之时疯狂的举动!诅咒已经篡改了这具死魂的最后良知! 158.禁术鬼道 湘沫两手抓住头发,方才奇狰附在她身体上时,这死魂也随着上来了,奇狰一死,这魂再不受牵制,压着湘沫思维,疯狂地抢夺折磨,湘沫意志再强也接近崩溃,脑袋里惊雷轰隆,伴着屋外的雨声,湘沫脑子就要炸裂! “滚!滚出去!”湘沫尖叫,在这间屋子乱跑乱撞,身上已不知滑出多少血口子! 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蒋英站在门外,瞪着眼盯着湘沫,手不住发颤:“停下…停下……!” 整个房屋都在颤抖,如一具即将散架的支架,墙上挂着的骷髅许是经不住震颤,掉落下来,骷髅原先挂着的墙上出现一个五边形的阵法图。 站在门口不知如何的蒋英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蒋英猛地回头,只听一仓促的声音: “我竟然在一家客栈迷了路!接着!” 蒋英只看到一个人影,肩膀一沉,被人推到一旁,迎面又飞过来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撞到自己身上,一看,是满身还在不断抽搐的野狼! 蒋英再看冲来的那人,原来是珠心!就是东荷慈藏大师的徒弟,那个这次随着姜离然一同而来的总是一脸严肃的小光头! 珠心闯入屋内,也不管发疯乱撞的湘沫,一看墙上的阵法,就立刻拿起后背背着的金禅杖,禅杖顶部铜环上大铃相撞,珠心唤道:“国师!待我破阵!” 飞身出丈直击法阵中心! 法阵破碎,连着身后的墙壁也随着冲击裂开一道口子! 湘沫突然愣在原地,抬眼死死盯着破碎的阵法,眼神泛着青光,早已不见原先神色! 湘沫猛地冲向那阵法,瞬息,神智刚有一丝把控回来,但即刻生魂剑而出! 珠心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剑法!心道:完了,今个将要毙命于此! 但见那剑诡异至极,斩向自己竟然无丝毫痛楚!身上只是多了米状的锁链,虚无缥缈,说是锁链但却丝毫困不住人! 蒋英还未惊觉,只道两道剑光飞来,这身上便多了这盘绕着怪异咒纹的虚无锁链! 湘沫拼着最后的力气互住了最近的几人,生死时刻,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只是突然理解了腾夜妙的那种孤单。 你全身是毒,就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靠近。 湘沫在丧失抵抗力的时候,她只想到,好想再抱抱你,诱魂原来与毒婪一样,全身是刺的存在,无法接近…… 辛义的魂侵占控制着湘沫身体,由于同化的晶魅是压在灵魂之中的,与湘沫的身体格格不入,竟泛着青光笼罩着湘沫。 控制诱魂的意念突然丧失,这辛义又如何承受得住,当场着了魔! 他感受到了那个他藏在最心底的女子,刺激地从沉睡之处循迹而来!可是再瞧见她时,却丧失了对她的爱,被这鬼厉晶魅侵蚀下,只剩下妒恨!杀!第一个要杀这个随她一同来此的男子! 可是当辛义侵入这男子的屋中后,只见男子立于墙壁之处,冷冷看着他。 辛义向姜离然肉身侵去,眼前人却突然消失,只见身后是刻在墙上的阵法,他的魂直撞入阵法,一阵分裂,只道这人要以这种阵法查出他带出的气息,以便寻这鬼厉晶魅的防护珠! 可是辛义还未做反抗,先是遭到了阵法的冲击,魂中压抑的奇狰的魂魄竟然反噬而出,把他压了下去,当再次恢复时,就已在湘沫体内,恐怖的诱魂禁术反抗着突然要剥夺所寄宿之人魂魄的鬼厉晶魅,两者在湘沫体内抗衡,把湘沫折磨地近乎发疯! 辛义猛然看到珠心破了阵法,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姜离然,手中正拿着鬼厉晶魅的防护珠!心急之下竟然夺了湘沫思维,操控了诱魂,恐怖的力量突发而出,百鬼瞬出,招魂而来! 已经失了心魄的湘沫只凭着对诱魂的感知,通过身体的条件反应,在最后一丝理智残存下,奇迹般地保护了她仅能保护的几个人的魂魄。 可是,这身上缠着生死纹的几人却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也看不到周围突然出现的阴界招魂的鬼类。 房屋坍塌!几人从废墟里爬出,狂风暴雨噼里啪啦就砸了过来! 珠心和扶着野狼的蒋英向空旷处看去,只看到冲出客栈的店家和他的妻子做着奇怪的动作,都愣愣地抬头看着天空,任凭雨水砸在脸上,然后七窍突然迸出鲜血!直杵杵倒在地上,尸体立刻萎缩干枯! 林中响动,是蛋面情侣的动静,他们其实早就感到比他们同化晶魅高等级的持有者摸到了这里,并且带着浓重的杀气,两人也不多管闲事,逃离时看到了神色恍惚的蝉倾,两人虽然不想惹事,但看到弱者,也会出手相助,带着蝉倾一同逃到了林子当中,两人本想躲在林中看看热闹,没想到竟看到了身怀禁术的人在这里发功,情急之下,匆匆逃命,只留蝉倾一人躲在树后紧紧盯着湘沫。 那个假腿白胡子老头却没有这两人幸运,他也刚从废墟里爬出来,不过他那两条腿上却在这时散出如同生魂剑之上的咒纹,只是效果和散发的光彩没有蒋英等人身上的纹路强烈,他整个人有些不稳定,失明的眼紧紧闭着,僵在原地。 刻在墙壁上的阵法没有因为房屋倒塌而消失,却是出现在眼前的雨夜之中!只是一具鬼魂的辛义完全不知道在自己控制下的身体害了什么事,他只是死死瞪着碎裂的阵法。 阵法中他看到脱了紫色外衣只剩里面白色衣衫的姜离然站在一片墓地,身旁是四只趴在地上的干尸,四只尸体都伸出一臂汇聚在中心,四只手掌本来一起拖着鬼厉晶魅的防护珠,可此时却是空空如也,那珠子早已被姜离然拿在手中。 狂猎的暴雨下着,可是透过阵法看去到那片地方却没有丝毫雨水! 姜离然一臂下垂,掌心拿着防护珠,一臂放在胸前,手隐在袖子中,冷冷地看向辛义。 辛义控制着湘沫身体,好久没有控制肉身的他很僵硬,加之不断溢散的诱魂之术,更是疯癫不知所措,只想要杀了那阵法中的男子,可那破了的阵法却挡着诱魂侵入那片墓地,隔着屏障,他无法慑住姜离然的双眼。 姜离然隔在胸前的手臂突然向这边挥出,白色袖口摆动,五指成掌旋转,中心直刺而出一柄判官笔! 159.初尝 判官笔刚猛清冽!刺透雨帘,直冲湘沫眉心而来! 辛义控制肉身不方便,正要脱离,可是诱魂却生生拽着他,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任由那支判官笔准准地飞刺而来! 冒着寒光的笔尖眼看就要刺透湘沫眉心,却在关键时刻化为消散,瞬息化为一片白色雪花,但这力道却不输于判官笔的气势!带着炸裂的雨声拍在湘沫眉心! 看见的几人只道是一团青色发黑的焰火从湘沫体内拍出,从背后跌宕,随即就是咔嚓的结冰之声!雨!狂暴的风!当场被天地收回! 那团被拍出的青黑的火焰同样凝固,呈一人型僵在突来的寒气中。 “辛……义……”蒋英哑声唤道,刚要起身冲过去,身体一重,却被清醒了的野狼一把拽住,喘息道: “寨主别去!别去!他已经不是他了!别去!” 蒋英跌坐在地,无法言语。 湘沫神智恢复,却只觉扑面而来是恐怖的力量,她睁眼,眼中金粉气焰大盛,眼角鳞片忽闪着,麻木了,无法思考了!心魔! 对于禁术的恐怖,湘沫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为何有那么多人想要毁了禁术,也为何有那么多人想要将之征服。 杀,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杀戮,渴望从尸体里涌出的魂魄就如同溺水的人渴望空气般强烈! 湘沫看到了周围汇聚的阴界之鬼,这些都是她召来的,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让这些东西回去,不行,再不回去她就控制不住了,这里的人都要死,都要被活生生抽了魂魄,干枯了身体,为她一时兴起,一时着魔,一时贪婪! 可以!另一个声音又说,可以!杀,我想杀!不够!太少!要杀更多! 这些东西只有湘沫的那双妖异的眼可以看到,以及那副出现神秘文字的金卷,她不觉开口: “黑鬼沉沉,攀升而来;白鬼昭昭,游灵既现!合二为一,听我号令!” 但是湘沫现在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只是硬被诱魂牵制起来,抬眼正对上珠心。 珠心并未看出来面前发狂的人到底是谁,而是执起禅杖在眼前轻晃挡出一个暂时的屏障,然后迅速反转禅杖,脱手而出,禅杖攻势以湘沫目前的身体状况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千钧一发之际,姜离然推开碎裂的阵法,白衣飘飘,霜忱划出,带着风声,在湘沫面前与禅杖呈九十度相击! “国师!”珠心惊道,“您这是何意?!” 姜离然盯着湘沫的眼,这一次他没有避开,即使他知道诱魂的恐怖,他这一次也没有避开:“她可以控制。” “国师!” “走!”姜离然喝了一声,飞身上前收了霜忱,禅杖也顺势被珠心收回。 “国师小心!”珠心喊道,转身去拉起蒋英和野狼退到了树林之中。 湘沫想要闭上眼,可是眼中滚烫,恐怖的魂力拉着她让她杀戮,虚脱的身体突然被人拖住,眼中突然出现一双温润如水的眼。 全身涌上清凉之感,还有些冷,似回到了那天,飘着白芒雪花的天地,一位柔情男子小心地将她托起…… “我信你,小鱼。”这句话带着静心魔咒压在湘沫狂躁的心头。 湘沫突然伸手将拥着她的姜离然腰身抓住,指尖渗出的鲜红血液染红了姜离然的白衣。 湘沫看到了这眼中的甘愿,心头又涌上一层火,她看到了他的心,透凉澄澈,对着世间没有一丝杂念,那纯白的魂体晃动,一点都招架不住诱魂猛烈的吸引。 冷…… 湘沫再次睁眼,看到的是满地的废墟,以及躺在不远处的店家与他妻子的尸体。 动了一下身子,僵硬冰冷,还有许多冰渣子掉落。 湘沫低声道:“姜离然……” “莫公子……”蝉倾从林间走出。 湘沫闻声抬眼看去,蝉倾瑟缩了一下,湘沫扯起一抹浅笑:“倾姨,你先别过来。” 站在另一处的珠心冷冷道:“好自为之!” 说罢,珠心扶着姜离然就要走,却被姜离然拦住道:“等等,不要走远。” 姜离然整个人都压在珠心身上,脸色惨白,看了湘沫一眼就闭上了眼。 “是……”珠心应道,背着姜离然离开。 湘沫只是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唇颤动,并没有唤出声来。 他帮了自己,在即将失控之时,姜黎然以一颗平静到极致的心唤回了湘沫,可是他的神魄却受到了诱魂无休止的侵蚀,他以前不小心直视到湘沫的眼睛时都要躲闪...... 湘沫环顾四周,狼藉一片,看到店主夫妻的尸体时,心口的疼要比身上发狂撞出的伤要痛许多,那夫人还有身孕,一家三口的命...湘沫站立不住,跪在了地上。 蝉倾赶紧走上前来扶湘沫,湘沫抱着她狠狠把眼泪咽了回去。 野狼对湘沫还有些惧怕,但他一时没有抓住蒋英,蒋英站起身,跌跌撞撞向湘沫走来,声音带着哭腔: “你看到了什么......?” 湘沫突然反应过来,立刻转头向身后看去,她当时很明显感觉到压在体内的东西从自己背后冲击而出,可是再看去,却是夜色中的树木轻轻摇着枝叶,辛义已经无影无踪,雨。。。早就停了啊。 “他彻底没了。。。。。。姜国师把那颗晶魅防护珠毁了。”蒋英眼眶泛红,大声哭了,“是我,是我让姜国师毁掉的那颗珠子!那不是辛义!那不是他!我不会再没心没肺去惹任何人了,辛义我只要你!我......” 湘沫看着哭得近乎要昏厥过去的蒋英,紧抿着唇。她不知怎样去安慰这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美丽女子,辛义复仇心太强,他若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是永远不会安心和蒋英在一起的。 野狼想要过来扶蒋英,奈何他伤得也不轻,半天站不起来。 蝉倾忍不住也在轻声抽泣,她拉着湘沫,道:“小幻知道你是......?” 湘沫瞒不住了,用本来的声音道:“呵,若我说他就是被我带走的,你还会信我么?” 161.风霜太寒,你莫要知晓 林中动向,蒋英虽然受了点伤,但扑面而来的杀气却逃不过她的感觉。 可是当众多凶神恶煞的人从林中跃出,其中不泛同化过特别属性晶魅的高手,心道,若冲不出,可真的要毙命于此了。 可是当越来越近,越来越浓烈的杀气靠近,刺激得还未完全平息下去的诱魂又起了反应。杀戮的狂躁掀起,对无限灵魂的渴望又生生牵扯起湘沫。 满身是伤的湘沫垂着手,如被人牵起的一具傀儡,突然昂起头,闭着双眼,眼角鳞片乍现出金粉之光! 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蝉倾、蒋英和野狼都知道当湘沫睁眼时,就是这附近所有人的死期,逃是根本逃不掉的。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密林中的一排树木枝杈的部分突然被一片银流削过,全部飞了出去,众人应声向那边看去,只看到光秃的一排树木的远端有一银衫飘飘身影,手执一柄飘着银刃的长剑翩飞而来。 没有树木的遮挡,腾夜妙很快找准了方向,瞬间近了,一道银流从指间飞出窜入湘沫心脏处,就在这时,他手中长剑之上飘浮流窜的银刃突然变了走势,化为诡异的咒文,竟是湘沫召出的生魂剑上才有的生死文! 腾夜妙周身攻击的气焰突然变成了极具保护性质的气息,可是时间紧迫,他好不容易近了,挥出一剑,几道咒文锁链只缠住了靠湘沫最近的三个人的身体。其余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的只有脸颊上攀附银花的男子俊逸的身影翩翩落下。 一天中阳光刚刚完全照耀之时,繁姚密林中近乎所有的人却在一瞬魂飞魄散,升起的太阳照耀的光都变成了暗灰色。 腾夜妙站在尸体中,一步一步向着湘沫走来。 蒋英和野狼看到这突变的场景,皆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他们这是才清楚湘沫最后挥向他们的剑刃是什么意思了,只有蝉倾站在湘沫身边没有动,众人瞬间变为枯尸的恐怖之景在她眼里仿若未觉。 湘沫晃悠悠地站立,眼中无神,显然是诱魂自己拖起来的,湘沫现在还处于昏迷状。 腾夜妙走近,眼中尽是心疼之色,抬手将湘沫双眼合上。 湘沫身上的杀戮之气顿时消散,整个人无力地向前栽去,腾夜妙出手扶住,湘沫身上的血蹭在了他干净的衣服上,他只是低头,轻轻在湘沫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蝉倾向腾夜妙靠近一步,她身子不由颤抖,但还是说道:“他,我的孩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腾夜妙转过头,眼中的温柔还未退去,里面竟然还可见点点泪光。 蝉倾一时失神,她一开始也不相信传闻所说鬼魅妖女是受腾夜妙指使将越幻带走的,因为她总觉得腾夜妙一直很照顾越幻,但传闻所说腾夜妙为了这神秘的鬼魅妖女性情大变,并且越幻确实失踪了,可现在她亲眼见到腾夜妙眼中同样含有的令人心疼的情感后,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了这孩子。 腾夜妙轻声道:“你的孩子,我的表兄。锦国被魔族残党所控,我怎能不顾?若我失败,越幻又该如何?” 蝉倾眼睛大睁:“你真的是......” 腾夜妙闭了眼,将脸埋在湘沫脖子里,声音发闷:“你都知道,别说了,我欠你母子一命,我不会害他。” 腾夜妙抬起头,将湘沫轻轻扶下,看向蝉倾:“陪她去吧,烟南国算是最安定和平的地方了,那个人你不是也想见么?至于越幻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蝉倾心中隐隐的疼,她扶着湘沫,看着腾夜妙,想到了那个女子,思绪翩飞,但过去的她也不想再提。 腾夜妙道:“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蒋英这时缓过神来了,她道:“这么多条命全没了,天下怎么容得下,你,你要替她挡摄神塔的追究么?!” “走。”腾夜妙声音冷了下来,“不要告诉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姑娘,你这也没带适合你的衣服,就一直扮做男子么?”蝉倾收拾着湘沫的东西,皱眉道。 蒋英道:“马上到烟南了,找个城镇买上几件。” 湘沫淡笑,道:“不必了,本来是想瞒着倾姨的,但是现在我只想装作男子玩一玩,如果一个队伍里只有野狼一个男子,岂不是有些太孤单了?” 野狼正啃着馒头,听到湘沫说他,挑了眉道:“啊?我扮女子不成吗?” “噗哈哈哈哈哈!”蒋英先笑了出来道,“你别跟别人说你是我小弟!哈哈哈哈。” 几人一路说笑,走走停停到了烟南国,一路直向烟南都城鉴年都而去,路途上有许多人都是准备去那里参加冬季才情体美夺宝大会的,这天几人在一家小店吃饭,就听到旁边一桌书生模样的三个人在谈论。 其中一淡青袍子的男子道:“听闻这大会第一关就是才情,兄弟们可有所准备?” “哈哈,准备是准备了,但我们怎么能和张兄比?都是同窗兄弟,今年咱们组队来参加这个大会中的人里,就你和小宝考进殿试了。”一胖子道,“听小宝说,可是腾王爷亲自考的你们呢!” 正在吃饭的湘沫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仔细听去。 三人中另一浓眉大眼的男子道:“你们可知道这个,嗯......”他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心道:“还好不在锦国,我就给你们讲讲。” 青衫男子道:“说!” 浓眉大眼男子道:“其实腾王爷血液中还流着魔族的血呢,所以当时前腾王爷为了保他,都没有让他跟着皇城里的老师上过学,可那腾王爷还是在十三岁的时候撑起了整个王府,还把众多事务掌控在自己手中,世人无不怀疑他那出人的才能是怎么来的,会不会是因为魔族血统?也有说法是前腾王爷为了自己。。。。。。” “嘘......扯远了!”胖子挥手道,“我看那就是腾王爷自己的本事,那些都是有心之人胡说的,咱们这些读书人要理智,况且现在新皇登基后,锦国的国情不是很快转变了么?若没有掀起波澜的一些人,咱们三人还有心气跑来烟南夺什么宝?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还才不遇呢!” 162.不忙,想你 湘沫抬眼看了那边三人一眼,都是年轻小伙,心中为锦国有这样一批读书人而感到开心。 那身着青衫的张兄抿唇淡笑:“腾王爷确实是真才实学,那是我考得最热血沸腾的一堂试,若不是亲身感受,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懂得治国论学原来并不单是以书本为谋,严谨治理,同样可以如同身临疆场般血雨腥风,旌旗飘荡!” “哈哈,好啊,那张兄可要好好干啊,待我明年也要努力争得金榜题名!”胖子道。 “我也是!小宝是我老乡,回去求他帮帮我把功课补上,前些年闹得那些作弊的事,我都没想过还要考,现在世道大变,我要圆我的仕途梦了!”浓眉大眼的人说道,“就是来这烟南有些水土不服,咱们一会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咱们锦国的特产,给他带回去些。” 胖子说道:“这个是必须的,就是听历年参与过大会的人说,最好组个六七个人以上的队伍,里面能文能武的人都有才是最好,不然最后咱们的综合分不高,照样得不上名次,并且第一名的队伍才会被邀请到烟南皇宫里去亲手搬那些宝贝呢!而且在规定一天时间里,你可以搬出来的宝贝都可以带回去!” “那其他名次呢?”张兄问道。 “前一百的队伍皇室都会派人送出相应的宝物,去年那个第一百名的队伍虽然只得了一块宝石,但那价值够你在一个不错的城镇开个饭馆了。” 张兄道:“哈哈,那烟南可真是有钱。” 胖子道:“其实以前也是个普通的国家,它地盘才只有咱们锦国的五分之一,左右害怕被吞并,据说就是因为当时烟南的皇帝得一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烟南皇帝,就是因为这人,烟南才富起来,把一个不大的国养的富的流油啊,更是养了许多能人异士,就没人敢欺负了!钱多的就像现在,自己花不完还往外送呢,更是搞得和哪个国的关系都特别好,是最自在的一个国家。还有啊,这个冬季的大会说是历年来,其实也就这个皇帝登基以来的十余年才兴起的。” “啊!我听你刚才说第一名会被亲自邀请到皇宫里,那能见到这个皇帝么?”浓眉大眼的人说道。 胖子点头道:“能,这冬季大会可是这位神奇皇帝亲创的啊,是他亲自迎的呢!” 张兄道:“哈哈,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那是,所以我说烟南国是最自在的一个国家啊,就是有这么一位郡王。”胖子道,“不过啊,可不能放在咱们锦国,不然那么大的国有这么个潇洒的皇帝还不得乱套啊!” “哈哈哈,也是也是。”张兄道。 浓眉大眼的人有些担忧道:“不过,这冬季大会可是传遍世界的,各地来的人才定是数不胜数,这第一恐怕很难得到,并且咱们除了才情一关可以拼一拼,那后面的体美可如何......你们说的我真想见见这个皇上啊。” 几人正说着,湘沫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蝉倾,蝉倾眼中闪着光,也是很认真地听着,那个人还真是被她一直藏在心底偷偷爱着啊。 这时胖子又道:“尽力就成了,咱们到鉴年都不是还得行上两三日路程么,遇到人了就问问他们看愿不愿同咱们一起,最后奖励均摊得了。” 张兄道:“这个我们回去同小宝一起商量吧。” 胖子道:“也好,”他突然一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烟南皇帝一点也不谦虚,把自己的能事让许多士大夫写了好多书本,其中还有流传到民间的,被许多奇才变成了话本剧词,咱们再走上一天路程,到了前面那个和鉴年都相邻的华胜城,里面有一家茶楼,我听说总会有说书人讲,那里的最是著名,不妨到的时候咱们去那里听上一听?” 这三人边说边谈论,蝉倾、蒋英还有湘沫都挺有兴致听他们讲,只有野狼在专心致志地大口吃饭,满脸坚毅,但他说出的话却是和那坚毅的面貌搭在一起很是违和:“烟南国的饭食虽然难吃了些,但你们仔细品,还是有些东西的,嗯嗯,还行还行。” 蒋英白了他一眼,湘沫暗暗发笑,蝉倾还是一脸心事的模样,湘沫对蝉倾道:“倾姨,我们也去听。” 蝉倾抬眼,虽然眼角带了些皱纹,但那双眼这时却散发出少女才有的情谊,她道:“好。” ----------------------- 繁姚密林的一夜屠戮事件迅速传了出去,唯独烟南国这边的人都忙于为大会做准备,没有怎么说这件事。 在一天的傍晚,几人到达了都城附近的华胜城,找了一间客栈休息。行了一天的路,湘沫也累了,收拾好上床就睡觉了。 本应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去茶楼准备听书,可却是做了噩梦。 湘沫起了一身冷汗,她看到繁姚密林中那家客栈的店主一家惨死,还有又是突然尸海的场景,耳旁还响着亡魂的声音。 “啊!”湘沫忍不住还是叫了出来,坐起身,外面天色还没亮,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控制不住怎么办?在繁姚密林发生的事不可能没有人追究,她到时又该怎么办?想到自己失手夺取的无辜性命,心中不住的抽疼,该怎么挽救啊。 湘沫打开窗户,想吹吹冷风,她现在一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当时的场景。 夜风习习,外面除了街道亮着的小灯笼外,一片安静。 “喵~” 湘沫立刻扶住窗沿,向外看去,只见远处的房顶上有一抹小身影在往这边跑,近了,还可瞧见眼中幽绿色的光。 湘沫轻轻唤了一声:“小黑。” 小黑影停住了,抬起头来看向这边,然后又往这边跑来。 小黑从对面屋顶跃到街道上,然后轻盈地跃上了湘沫这边的屋檐,从窗户上探出脑袋。 湘沫伸手接住了小黑,小黑乖乖缩在湘沫怀里。 “你怎么找到我的?王爷呢?”湘沫知道小黑无法回答它,但还是问道。 小黑抬起头,舔了舔一只前爪,然后跃到窗口,回头看了一眼湘沫,然后又跳了出去。 湘沫无奈一笑,单手一撑,轻轻一点跃出窗外。 烟南国不似锦国,夜晚的城里都没有巡逻的,而且家家户户都敢敞着大门。 湘沫跟着腾夜妙也练习过怎么运起魔元腾空,轻功虽然还是不到家,但跟上小黑现在的动作还是可以的。 华胜城的中心地带有一个大公园,公园中心有一片湖,湖边种着柳树,湘沫停在湖边,从湖边一颗树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色的劲装,劲装上用银丝绣着祥云红日,正浅笑看向这边。 湘沫一时觉得自己眼花了,那是腾夜妙么?是腾夜妙吧,可是他身上自带的那股危险气息去哪里了? 那人弯腰,小黑顺着跳了上去,然后他直起身向着这边走来,束起的黑发被夜风吹得轻轻飘动。 湘沫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沫沫。”那人唤道。 湘沫嘴角不自觉上扬,向那人跑去,扑进怀里的时候叫了一声:“妙妙!” 小黑把腾夜妙怀抱留给了湘沫,自己爬到了腾夜妙肩膀,歪着脑袋:“喵喵?” “哈哈哈哈。”腾夜妙揉了揉湘沫头发。 湘沫抬头,眼中亮晶晶的,道:“妙妙不是很忙么?怎么来找我了?” 腾夜妙道:“不忙,怎么,你不想我?” 湘沫脸红了,又埋进腾夜妙怀里道:“想。” “那带上我如何?” 湘沫道:“大佬想做什么?” “夺宝大会,给你拿第一。” 湘沫抬头:“啊?” 腾夜妙松了湘沫,看着湖面道:“不过,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我。” “我?”湘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腾夜妙道,“保护你?” 163.不光脸红还会笑 腾夜妙偏头看向湘沫:“嗯。” 湘沫这才察觉到腾夜妙身上有什么消失了,她心脏处毒婪珠也没有之前见到腾夜妙时有强烈感应了。 腾夜妙看出了湘沫疑惑,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想做一次普通人,想歇一歇。” 因为有了依靠,他把撑了许多年的防备放下。 湘沫看着腾夜妙,突然看到不会脸红的腾夜妙,双颊泛上了红晕。 “好。”湘沫应道,她看到突然脸红的腾夜妙,心里软的不像话,没有再问。 腾夜妙走近,轻轻搂住湘沫的腰,低声道:“好想你。” 湘沫环住腾夜妙的脖子,亲了上去。 天色渐渐亮了,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店铺也相继开了门,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回了客栈。 湘沫领着腾夜妙上了楼,腾夜妙坐在床边等湘沫去洗漱。 在来到华胜城之后,湘沫去买了些女子的衣服,又换回了女子模样。 “你还带着我的衣服?” 腾夜妙拿起床边放着的那件衣服问湘沫。 湘沫一看正是前些日子穿的那件腾夜妙少年时的衣服,在繁姚密林弄脏了,不管自己怎么清洗都洗不干净。 腾夜妙将衣服叠好放在一边道:“没必要再带着了。” “不行。”湘沫说道,将衣服放回到了自己的行李中,对于这是腾夜妙少年时穿的衣服她很珍惜。 湘沫再回过头看腾夜妙的时候,竟发现这家伙又脸红了。 腾夜妙注意到湘沫一直盯着他,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说道:“下去吃饭吧?” 湘沫坏坏一笑道:“好。” 蝉倾、蒋英和野狼都在外面等着,见湘沫出来,正要招呼过来,一看湘沫身后的人,瞬间都闭了嘴巴。 湘沫还没解释,腾夜妙先开口道:“一起。” 野狼哆嗦道:“王......” “不必,叫我若沉。”腾夜妙微微一笑,对几人说道。 “这......”蒋英看呆了,腾王爷竟然会笑?是她眼花了么? 湘沫走过去挽住腾夜妙的胳膊,笑道:“那个大会不是要组队么?现在来了个这么强势的一员,大家不应该高兴么?你们怎么都呆住了?” “好!”野狼先反应过来,心想,腾王爷加入,就算拿不了第一,至少能进前一百吧,腾王爷肯定不稀罕那点奖励,自己到时候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腾王爷大掌一挥,哈,他野狼还能在九川山开个小酒楼啥的。 蒋英掐了野狼一下,然而看向腾夜妙时却露出了笑脸,道:“那好说,走我们先去华胜城中心的那个大酒楼,最近人多,都想听说书的讲,咱们得快点过去占位置。” 几人穿过街道进了那家酒楼,这酒楼很大,虽然人多,但几人还是找到了一处不错的位置。 位处三楼靠栏杆的地方,中心正是一个戏台子。 小二招呼好,陆续上了菜,野狼抄起筷子就要动手,蒋英又掐了他一下。 野狼将筷子一放,憋着怒,看向蒋英道:“老大你掐我做什么?”话还没说完,却见蒋英小心地看向腾夜妙。 蒋英虽然人是暴了些,但对于腾夜妙的传闻她可是听的不少,心中还是敬畏的。 野狼脑子慢了半拍,这时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放了筷子,知道自己身份,正要起身赔罪,可是腾夜妙却道: “无妨,都是兄弟。” 野狼刚从凳子上抬起的屁股僵住了,坐也不是,起也不是,这位真的是传闻中冷漠无情的腾王爷?他刚才说的话怎么听起来口气暖暖的,而且,他还称自己兄弟?! 身边蒋英按了野狼一下,野狼僵僵地坐了回去。 蒋英这时也不管腾夜妙在不在了,他都这么近人情了,她就不别扭了,拍了拍桌子,叫道:“小二!来!上两壶好酒!” 小二应了一声,拿酒去了。 蒋英冲腾夜妙道:“既然咱们组成一队,互相就都是兄弟,哪有兄弟在一起吃饭不畅饮的?你说是吧?” 腾夜妙看向蒋英,道:“好。”又看向身边湘沫,问道,“喝么?” 湘沫点头,酒而已,虽然自己酒量不太好,但是意思一下还是可以的。 等酒菜都上来了,蒋英率先带头敬了腾夜妙一杯,气氛越来越融洽。 整个酒楼在这时也是挤满了人,也不知是搞哪一出,店家命人在戏台子前摆了一个大鼓,鼓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擂字。 店家是一个肥嘟嘟的中年男子,此时点着大肚子走到台子中央,许是练过武的人,中气很足,说出的话在坐的都听的一清二楚,他道: “想必各位都是为着烟南冬季才情体美夺宝大会来的,在之前都想要在这里听听我们皇上的传奇事迹,不过各位先不要急着听说书的,我店特为此次前来的诸位办了个活动,就是这个擂台。我知道来参加这次大会的人定都有过人之处,一会呢会有人在这个戏台表演,若各位觉得自己可以与之较量一番,大可以上来比试!我们会通过投票的方式决定是谁获胜。” 人群中一人高叫道:“赢了有什么好处!?” 店家神秘一笑,道:“暂不透露。” 店家点着肚子下台了,戏台上灯光一暗,突然又晃起各色彩光,一朵莲花从戏台中心出现,瓣瓣莲花开,一貌美女子正盘卧在莲花中心,随着音乐响起,开始舞蹈,惊艳众人。 女子舞蹈中瞥向了湘沫这一桌,那目光在腾夜妙身上转了几转。 舞毕,微微欠身,沉默了几秒,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叫好声,那女子似有若无地冲这边笑了笑,然后又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是否有人觉得自己舞姿比得过我?” 没有人再起哄,女子轻笑:“我这舞放在历年大会之上也不是多么出彩的,难道诸位这就怕了?那我还真要劝你们不要参加了。” 众人中正是有几个脾气爆的骂了几句,但这女子的舞姿柔弱优美,确实不好超越,并且人家是经过准备的,有专门的乐师伴奏,众人这次来都没想过要打什么擂,而且店家也没说赢了有什么好处,所以就算有些实力的人也想攒着在大会上展示,没想着要在这里就暴露实力。 但还是有一男子暴脾气道:“花花,你上!” 众人闻声看去,这男子人高马大,他周围的一群人都穿着统一的服饰,应该是组好的队伍,身边一女子正瞪着眼看他。 “哥,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准备,在这里丢这种人!”花花小声道,奈何她哥却是不行,高声道: “怕啥!你比她强多了,轮得着她在这里得意?” 台上女子娇俏一笑:“小妹妹不想上就算了,我不强求,在大会上切磋也不错,就是我看那边有一位女子很是漂亮,不知道会不会舞蹈?” 高喊的男子这会不叫嚷了,将目光看过去,他倒要看看是那个女子光凭借外貌就这么出众,夺了自己小妹花花出风头的机会,他刚看向台中女子所指的一处,心跳就漏跳了一拍。 只见那一桌坐着的人颜值都不低,就算有个黑衣服的男子有那么点拉低颜值,但是人家坚毅的脸却莫名的有些帅。 湘沫只想看个热闹,他们这个夺宝大会的流程都不太清楚,更是连准备都没有,哪想到会被点出来。 湘沫觉得众多目光扫过来之后,都是先看一眼这桌的众人,然后把目光都放在了她脸上。 “好看!” “真神了,我刚才都没注意到。” “还真别说,这样的女子确实少见,看她眼角的鳞片,莫不是汪海那边来的人吧?”众人注意到这边,有些人开始议论。 湘沫背后响起一熟悉的男子声音:“哪?我去,”突然压低声音,“怎么就在我背后,张兄,你也不提醒我。” 正是前些日碰到的那几个锦国来的书生,这人就是那个胖子,若不说话,湘沫还没注意到他们那一桌就在自己旁边。 腾夜妙伸手拉住了湘沫的手,示意湘沫不要慌,他抬眼看向台上女子。 台上那女子舞蹈之中瞥见一俊美男子,本想自己舞姿不差,他定会看一眼,不曾想他只同身边的女子有说有笑,还不时夹菜喂那女子吃,不禁心中升起妒意,只是随口一说,想着让那女子出丑,方才并没有注意到湘沫是丑是美,不曾想,却是如此特别,在这内陆之地,这样的美女可十分罕见。 165.暴发户喜登基 姜黎然收了琴就关上了雅间的门。 蒋英一时舞剑舞的开心,并没有注意到已经离开的姜黎然,她运着轻功直接跃到了徐植那边,将剑还回去,笑道:“多谢公子,”蒋英转身,侧首,勾唇轻笑,“蒋英。” “徐植。”徐植从蒋英手中接过剑,赶忙回话。一双眼定定看着蒋英,若一直对视,背后就会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但是蒋英并未多看这人,转过头又回到了湘沫那边。 叫好声还是没有停下来。 “怎么样?”蒋英挑眉看湘沫。 湘沫一直在鼓掌,刚想夸几句,只见蒋英抬头去看姜黎然,神色突然暗了。 “他呢?” 野狼是个老实人:“走了啊。” 蒋英收回目光,哼了一声,坐回了位置。 店家走上台,挥了挥手,示意不要起哄了,说道:“还有人上来么?若没有咱就投个票。” 众人刚安静下去,这时又开始叫嚷:“肯定是红衣美女了!” “就是,这还用说?” ...... 店家笑笑走下了台。 音乐一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一庞大的女子从后台好不容易挤了出来。 这女子虽然十分肥胖,但肉嘟嘟的大脸盘子却并不显得油腻。 有人认出了她,高声叫道: “我去!鉴年都青梅馆的雀雀!” “啊?都城的人还专门跑这里来震场子了?” 湘沫身后的胖子这时说道:“我听说这个胖妞可是青梅馆的好嗓子,歌声可是动人的很。” 他话音刚落,雀雀就随着音乐唱出了声,别看她体态臃肿,这声音却是清幽凄美,令人心生怜惜。 听着歌声,湘沫身后响起一人的声音:“这桌的客官,投个票呗?” 湘沫侧过头,只见小二端了两个银色的盒子,旁边是一堆精致的小硬币。 小二解释说:“这一桌想必是一起的,请派一人投一票,就为方才的比试,若支持红衣姑娘就请将币投入这一个......” 小二话还没说完,野狼就跳了过来,拿起一币就扔了进去,道:“这还用说,当然是我们老大!” 小二点头应是,端着盒子又去了别的桌。 戏台上雀雀行动不方便,就直杵杵地站着,但她唱得很投入,也不管台下那些各类看她的目光。 可是越听,越觉得她的歌声中藏着故事,湘沫心头隐隐觉得很疼,不经意间看到坐起身来的蝉倾。 蝉倾眼中闪着泪光,双目紧望着戏台上的雀雀,她离开位置,走到栏杆处。 腾夜妙随着湘沫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在一段音乐步入低谷之时,雀雀一段唱完,她晃了一下脑袋,目光正撞上蝉倾的,瞬间不动了。 蝉倾张嘴,与雀雀本就凄凉的声调不同,蝉倾的音色是划过利刃的温婉柔情,但是两人所唱,冥冥之中却产生了共鸣。 都藏着忍耐与坚韧,爱与恨,经历的点点滴滴,绝望却不甘屈服。 如果单听雀雀的歌声,人们感受到的是凄美,但后来蝉倾的声音一出,却让人感到那股凄美中染上了倔强,虽是平静的曲调,却更加动人心魄。 雀雀本是准备好的歌词曲调,经蝉倾这一合,她没有再接着自己预定好的走,她看着蝉倾,很自然地随着曲调唱出了心中所想。 这是雀雀唱歌以来最放得开的一次,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 一曲毕,雀雀回神,眨了眨湿润的眼,说道:“我认输。” 蝉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慌乱地回首看向湘沫。 湘沫掩唇轻笑,道:“倾姨我知道你会唱歌,却不知你唱得这么好听,与这位姑娘一合,莫不是找到了知己?” 蝉倾表情还有些僵,回过头看向雀雀,声音一改唱歌时的平稳,现在发颤道:“姑娘见笑了。” 因为这次雀雀都说她输了,所以湘沫这一边又一次打擂成功。 后面还有三四个节目,无非都是唱歌跳舞,但湘沫几人也不是专程来打擂的,就是吃个饭看看热闹。 期间不少人玩了进去,也有人上擂表演了几番,赢得叫好声不断。 没过一会儿,戏台上的写有擂字的鼓就被搬下去了。 店家笑着上了台,道:“这次活动是应着烟南冬季才情体美夺宝大会办的,不管打擂输赢,在夺宝大会最后,只要在我店这次擂台赛中露过面的,每一综合项目都会再加一百分!” 参与过的人拍掌叫好,要知道一百分可是能拉出很大差距的,没有上台的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烟南就是这样,不管你如何,只要肯积极地跟着一起疯一起闹,好事就不断。 店家说完,点着大肚子优哉游哉走下去了,小厮们赶紧搬着桌子椅子上了戏台,摆放好后,一个五十多岁,留着黑白长胡子的男子走了上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现在这个烟南皇的事迹。 他先是噼里啪啦狠夸了一通,然后又讲了冬季才情体美夺宝大会的深刻寓意,最后才开始不紧不慢地说起烟南皇的事迹。虽然讲得是天花乱坠,无不添油加醋,但这位说书人凭着一张嘴,加上他那浮夸的表情,硬是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这烟南皇名越俊霖,是先皇最小的一个儿子,对于皇位,并没有人想过他能争得。 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皇子,一天做梦梦到皇宫后突然长出一棵结满宝石的金树,然后突然惊醒,就跑去皇宫那一处,金树是没有看到,他却看到一抹很吸引他的金色火焰。 这是一种刚孕育而出的中等晶魅,不似低等晶魅广泛没有特殊能力,也不同于高等晶魅的孤傲,它在寻觅着自己的有缘人,正巧遇到了年少的小皇子。 小皇子得了这种力量,就带着人开发出了财源,皇上二话不说立他为太子,所有人也不敢反对,反而支持地很。 原因只有这一个:烟南占地面积不大,而且地处较偏,百姓吃住啥的好多都要从外面进口,也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加之当年战乱,好多国家都想将之吞并,当时的烟南皇焦头烂额之际,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儿子竟然是财神降临,这事立刻送了烟南百姓一个惊喜,终于盼到了扬眉吐气的一日! 供着还来不及,又怎会排挤呢? 166.都城村落 自从不起眼的小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太子殿下,之前一直低调的本性就暴露了,他带着人在皇宫中打造了一个地下宝库,从此穿金戴银,在灭魔之战之前,去探查魔族情报的时候,都没怎么低调。 灭魔之战刚要打响,先皇驾崩,他带着烟南的军队以一个新皇的身份参与了战争,最后风光归来,更是赢得百姓爱戴,也稳固了烟南的地位。 这皇帝治理国家虽然不错,但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太风流,后宫佳丽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只不过他只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是烟南战神越磬,现在带兵在边境历练未归,二皇子就是越幻,不过说书人只道越幻体弱多病便没有多讲,最后说道三皇子越甫伶,说书人嘿嘿一笑,道: “这才情体美的最后综合项就是这美,三皇子可是参与评分的,若得了他的青睐,就算你别的项目分数低排不上名次,他也会带着你去皇宫里转转,赏个什么宝贝呢。” 地下人叽叽喳喳一片讨论。 对于皇室中再深层的事说书人也不讲了,只道皇上是因为在万花丛中留恋久了,突然遇见了一位真爱,便不再浪,而是专心与真爱携手共治家国。 至于这个真爱是谁,说书人淡淡一笑,不便多讲。 蝉倾听到这些,本来面色还好,不过现在却很是暗淡。 湘沫捏了捏蝉倾的手,道:“倾姨,你可想好曲子啊,到时比嗓子的时候,咱们队伍可要靠你了。” 湘沫这么一说,蝉倾也不再黯然神伤,回道:“好。” 刚一说完,就见那边的众人挪桌子的挪桌子,让道的让道,只见雀雀嘴中不断说着抱歉的话,一边向这边走来。 雀雀站在蝉倾身边,轻声道:“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加入你们?” 蝉倾面露喜色,看向湘沫道:“不知......” “当然可以啊。”湘沫不待蝉倾问出口,就笑道,“那你们到时一起代表咱的队伍比赛。” 蝉倾面色不似刚才那么苍白,现在好多了,她道:“谢姑娘。” 雀雀说了到时去了鉴年都的青梅馆找她,就又扭着肥胖的身子离开了。 几人看了表演吃了饭,又轻轻松松先赚了两百分,出了酒楼,只听身后有人叫道: “等,等一下。” 几人转头,见人群中挤出的人正是那几个书生。 一长着娃娃脸的青年喜道:“王爷,可知在下?” 腾夜妙扫了一眼。 青年赶忙道:“李小宝。” 原来这就是几个读书人说的小宝,今天看来是稍微适应了烟南的气候,和朋友们一起出来了。他身后的几人都弯腰低头,没有人会想到王爷会抽出时间来这里。 “不必行礼。”腾夜妙的声音有些冷。 几人也是反应快,看出来王爷好似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说不上来,应该是乔装打扮来这里散心的吧,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身份。赶快直起身子。 腾夜妙声音缓和:“待新皇稳定国事,科举也要紧跟着安排,上一届考试中本王倒是见过你们两个。” 张姓书生忙和李小宝一同道:“小人能被王爷记住,实在是幸运。” 李小宝转身介绍了胖子和浓眉大眼的汉子。 腾夜妙道:“好了,若有事便讲,不必称我王爷,此次出行,只图散心。” 几人里就李小宝和那个张兄在考试中受过腾夜妙的指点,也算是可以称为老师了。 李小宝顺着王爷心思,淡淡一笑,道:“老师,又见面了,听闻各位也是参加这大会的,不如组个队伍?这第一关才情,不如就让我们出马,我们几人定不会辜负老师的颜面。” “好。” 李小宝虽面上淡笑,内心实则十分紧张,他这么同王爷交谈,一个没拿捏准,估计连脑袋也保不住,没想到王爷竟答应了,连忙道: “鉴年都,我们同王爷一同入城!” 几人说完便告退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包围着鉴年都的是众多小村落,这些小村落将鉴年都与四周的都城分割开来,算是都城的一层保护屏障,走过这些村落才是都城高大的城墙。 田间的作物都已经收获了,光秃秃的,有些地方还结了霜。 这一日几人行到一处村落,这个村和别的小村落不同,要大很多,其它村落有小庙宇,而这个村里盖了个大寺庙,附近村落的人还不时过来上香祷告,现在不知是什么情况,这里看起来热闹非凡。 肉殷庙。坐落在池塘村村后的大山顶上。 野狼看着从山顶绕着山路排下来的众百姓们,走过去打听道:“大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还往山上排队?” 大爷拉着自己的小孙子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野狼,道:“你这娃娃一看就没受过吃不饱的罪。” 野狼挠了一下头,道:“不是,这,这有什么关系么?还有你这老头怎么一脸瞧不起人的表情呢?!” 大爷白了野狼一眼,看向山上道:“我们拜的是肉殷庙,以前烟南国穷的时候,我们多少年也尝不到一口肉味,这庙就是为了让人都吃上肉才建的。” 野狼睁大眼,惊讶道:“肉!没有肉怎么活?我也要拜!” 大爷瞅了眼野狼,摇着头笑了笑,拉着孙子往前走去。 蒋英走过来在野狼脑袋上拍了下,道:“肉!就知道肉!一天吃饭哪一顿少过你了?还拜肉?!” “我......”野狼捂着脑袋,坚毅的脸竟然露出了与之极不相符的委屈表情,看向后面走过来的湘沫几人,嘟哝道,“走吧,去看看。” “哼!”蒋英轻哼一声,现在这野狼可是找到人躲她了。 湘沫和腾夜妙走在一起,现在看到野狼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好,反正经过这里我们就去看一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拜肉的。” “那不是拜肉。”腾夜妙揉了揉湘沫头顶软发,道,“曾经烟南穷困小国,就连这都城附近村落中都是饿殍遍地,别说肉,连饭都吃不上,这肉殷庙许是对充裕生活的象征。” 蝉倾走在一边,看了看前面道:“若沉说得没错,不过我以前来鉴年都时没有走过这边这条路,只是听人们说起过,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而且拜肉殷庙还有很多讲究。” 湘沫道:“倾姨,这能有什么讲究?” 蝉倾道:“哎,这我说不上来。” “不用管那么多,一会儿上去看别人怎么做呗。”野狼已经排到了队伍里,冲蒋英招手,“老大!来,站我前面。” “不去!”蒋英嫌弃道,走到了湘沫身边和蝉倾站在一起。 野狼收回了手,在人群里站得笔直。 山并不是很高,队伍走得也快,上面拜过的人陆续从旁边下山。 大概看到了山顶的庙宇,庙宇只是一层,不高也不华丽,但比之其它小村落中的小庙占地面积还是大了很多。 湘沫看到人们排队进的那个庙门口,两侧种了十来棵树,这些树叫不上名字,也许是因为天渐寒的原因,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奇怪的是这么望去是满树的白绒,有点像雪花,但是这天气还没到下雪的时候。 “大佬,你知道那是什么树么,上面那些是花还是叶子啊?”湘沫指着前面道。 腾夜妙在湘沫注意到那边时就已经看到了一排排树木,他本不想说什么,但看到湘沫那亮晶晶的眼睛后,淡淡说道:“厉绒。是天鹅羽毛。” “嗯?”湘沫第一次听到天鹅羽毛长在了树上,抬头看向腾夜妙,想要再听一些解释,可是她看到腾夜妙目光一直注视着那边,并且眼中难掩冷冽之情,想想并没有问,而是伸手抚在腾夜妙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上。 腾夜妙垂眸,勾了唇角,道:“没事。” 几人终于是到了庙门口,在这个小道上还有树上落下的羽毛。 腾夜妙伸手捻到一个从树上落下的羽毛,在指尖摩挲,然后松手,那个羽毛又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两扇庙门大敞,旁边站着的不是湘沫想象中的那种庙里的和尚,而是两个道士打扮的人,戴着高帽,面色看去也就十五六的少年模样,很有礼貌地指引进来的人该往哪边走。 野狼排在前面,也没注意指引者的手势,抬起腿越过高门槛就要进,身后一老婆婆连忙伸手把他拽了出来,低声怒道:“从正门进你那是对富足的不敬!从侧廊走!” “哦。”野狼被说得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乖乖走到了一侧廊道口。 这边站着的道人见野狼过来,松了口气,他看野狼坚毅的外表害怕是个脾气爆的,没想到还挺知错就改的,道人露出微笑,躬身,伸出一臂指向廊道里面,道:“请。” 野狼这下是小心了,生怕坏了这里的规矩,也赶紧微笑道:“谢谢,谢谢。” 蒋英看着野狼那实在与他外表违和的小心动作,扶额道:“我当时是哪根筋抽了才把他留在身边的?” 蝉倾笑道:“哈哈,我倒觉得蒋姑娘挺会挑人的。” 蒋英看着走进去的野狼,无奈,又看站在自己前面的湘沫和腾夜妙两人,偷偷对站在自己身边的蝉倾道:“我现在这颗心恐怕再不会对哪个男子动心了,反倒是明白了那时候为什么会被她吸引了。” 蝉倾当然知道蒋英说的是辛义那件事,蒋英一直表现得不在乎不是她真的不在乎,而是那个真正爱她的辛义已经离开了。 蒋英当时一直是恨辛义的,复仇要比爱她在辛义心中站的地位重得多,他宁肯抛却性命与仇人同归于尽,也不愿和她好好地做九川山的老大。 蒋英一直想要忘了这个人,但是却时常被记忆折磨,最后她决定找个人去替代他的位置,所以开始没心没肺地各处惹事,虽然没有太过分,但还是流出去许多不好的言论,但蒋英觉得这样至少可以让自己开心些。 直到偶然知道了姜黎然,蒋英才静下心安生了一段时日。 可是命运却推着她又遇到了辛义,真正的钻心之痛过后,她好像明白了辛义当时的心境,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爱慕姜黎然这么久,并且在知道湘沫是女子后,也未选择离开,而是想要守护这份情谊的原因了。 167.一羽道风异眼妖僧 杀害所有至亲的仇人就在面前,心中的滔天愤怒任谁都是无法熄灭的。 一面是夺去自己家园并杀害亲人的恶人,另一面是在自己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时带给自己温暖的女子,辛义是不可以选择后者的,因为那么做只会带着这个美好的女子同自己一起成为复仇的牺牲品。 辛义已经要死了,恶人的魂体蚕食着他,周遭是涌来的走尸,他身边是那个拼着力气护着他不被走尸伤害的女子。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带给这个女子幸福?要救她!要真正杀死这个恶人! 湘沫昏迷时,蒋英曾痛哭着对蝉倾说着:“我被姜国师吸引,是因为辛义,姜国师温润的模样总是让我想到辛义细心的温柔,但是不够,辛义最特别的是他的那颗心,这是别后许久,我遇到湘沫姑娘假扮男装时再一次感受到的,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想起辛义。繁姚密林她失控的模样,还有就算失去神志也要拼尽力气去救自己能救到的人,根本就不管自己如何,和那个人最后豁出性命保我的模样太像了,那种把所有希望都留给别人的样子......如果湘沫姑娘真出了什么事,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蝉倾只是静静听着蒋英讲,然后将其抱在怀里,无言。 你爱的人就那一个,没有人可以替代,你所有期待的模样都与他相似。 ......走到廊口处,腾夜妙没有再环着湘沫肩膀,而是牵起了湘沫的手。 两人对着指引的道人道了谢,向着里面走去。 小门口挂着一排水晶的小铃铛,进去是一个小厅堂,小厅堂与外面的大院通着,不时有风吹来,引得里面的铃铛一阵响动。 小厅堂中心有个石块堆起来的水池,水池旁边有两个小池子。 湘沫随着队伍走近,发现中心的池子中水体清澈,里面还有许多钱币,两侧的小池子中的水是从中间那个池子中引来,旁边器着一根木杓。 湘沫学着别人的动作拿起杓子,满满舀了一勺水,倒在手心,待大多数水流走,只剩手心自然留下的一点时,将之饮入口中。 腾夜妙同样这般做了,轻声同湘沫讲:“这水是山泉,传闻泉眼是在此处富起来时出现的,人们只喝手心一口,表示对这泉水的珍惜同样也表达了节约,还可以染上富贵的福气,代代流传。” “贴身导游不错呀。”湘沫笑嘻嘻地在腾夜妙身上蹭了蹭。 这些流程做完,湘沫掏了钱币扔进了水池中,双手合十许了个愿,腾夜妙看湘沫的模样也学着往里扔了钱币,双手合十,湘沫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腾夜妙认真的模样,笑道: “大佬也信?” “一起,就会灵。”腾夜妙睁开眼,又牵上了湘沫的手。 随着人流还有道人的引导,几人走到了小厅堂外的大院,大院中心有个大鼎,足有五六米高,里面燃着香,香烟缥缈,流入山间。 有一白袍男子,身材修长,肤白貌俊,只是那剑眉尾部泛白,两条眉毛上各有两颗连着的红痣,如不是容貌年轻,真以为是隐居多年的前辈。 这人一手托着另一只手臂下的长袖,那只手捏着一柄头部是白绒毛的小刷子,正一点一点清扫着大鼎花纹中的灰尘,他很认真,但在湘沫经过他身边时,他应是无意说道: “匆匆一世,几多繁华?” 湘沫本收回目光不去对别人多做打量,可听到声音,忍不住又抬眼看去,那人正好也看过来,四目相对间,湘沫丹田处不经意间涌起一股特别酸呼呼的感觉。 那人只是淡淡一笑别开了眼,腾夜妙拉了湘沫往大院对面走,轻飘一句:“高名厚利,渺若天地一蜉蝣。” 白袍男子道:“意思是那些事我不必刻意追求?” 腾夜妙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湘沫总觉得腾夜妙的话里充满轻蔑,悄悄问了一句:“那家伙得罪过大佬么?” “只是一个用错地方的工具而已。” 未再多言,两人到了大院这头的一个供奉处,屋内的台子上立着许多牌位,下面有两个蒲团,野狼已经参拜完站在一边等他们几人。 湘沫和腾夜妙并排走来,那里一道人迎来道:“两位一看便不是本地人,这几日因为夺宝大会,四面八方经过这里的人越发多,都是好奇这拜的都是哪些神位,若有兴趣,一会儿可去后面的堂室听主坐讲解。” 腾夜妙应道:“好。” 道人退到了一旁。 腾夜妙和湘沫并排跪下,轻轻扣头,又上了香,腾夜妙先湘沫站起,走到湘沫身边扶起,趁势在湘沫耳边轻声道:“下次我们对着磕头,如何?” 湘沫脸颊翻上一层红,别扭地转过身,离开了腾夜妙的禁制,腾夜妙看着湘沫模样,失声笑了出来。 野狼站在一边被硬生生塞了一口狗粮,连忙将脑袋扭向了后面参拜的蒋英还有蝉倾。 蒋英送了他一记眼杀,野狼默默垂下头玩手指。 院内的大钟响了八下,周遭山上的鸟都惊起一片,这留在庙中的听众不在少数,几百来人在庙中最大的院落就地而坐。 院中相隔几个大瓷砖就有一个耸起的青铜大雕塑,是各种姿态的天鹅,雕工精致。湘沫几人就坐在一个雕塑下的软垫上,头上的这只天鹅优雅地垂着脖子,向下看着。 院前有个高地基的大殿,虽然看样子很有年代了,但是却清扫得十分干净,一个头上盘了一圈佛珠的老和尚在弟子簇拥下走出,伸出手维持了下秩序,然后就坐在大殿前的蒲垫上。 这老和尚四周的弟子都是光头小和尚,现在都四散坐在大院周围,将众人围在里面。 野狼扫了眼上面,说道:“我就说么,一个庙里怎么会没有和尚。” 腾夜妙收回盯着老和尚的目光:“不是和尚,是妖僧。” “什么?”野狼惊道,旁边几人纷纷侧目。 蒋英抬手就拍向野狼脑袋:“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嘶......”野狼捂着头,悄声道,“老大,我错了,错了。” 湘沫笑着看了两人一眼,收回目光投向台上已经开始讲述的老和尚。 “看不出来,他是妖?” 腾夜妙拉了湘沫一只手过来,两只手将之压住,说道:“你用诱魂试着瞧一瞧他头上盘着的佛珠。” 168.晚间田埂提灯童 佛珠里全是眼睛! 每颗佛珠里的眼睛所透出的感情都不同,有的流转无神,有的笑咪嘻嘻,有的大睁瞳孔骤缩,有的幽暗阴沉...... 刚一看到,湘沫只觉瘆人,身上猛地起了鸡皮疙瘩,忙收回视线,低着头,额上已经渗出冷汗。 与之前和那个白袍男子对视时相同的感觉,湘沫觉到丹田之处涌上一股酸呼呼的感觉。 掌心传来一股冰凉潮湿的感觉,湘沫看向腾夜妙,他正紧紧握着湘沫那只手,眼中满是关切。 腾夜妙伸手擦了下湘沫额头,附在湘沫耳边道:“别怕,残败品,正好给沫沫当练手。” 湘沫缓了过来,抬头看向腾夜妙,腾夜妙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如同一只盯上小鱼干的猫咪。 “想玩玩么?”腾夜妙将鼻尖碰到湘沫鼻尖,轻声道。 每次腾夜妙这样凑近说话时,湘沫大脑总会停止思考,呆呆回道:“想......” “哈哈,”腾夜妙松了湘沫,伸手在湘沫脑袋上揉了揉,“先听听这肉殷庙的由来也不错。” 湘沫知道腾夜妙又在逗弄自己,伸出手指在他腰间戳了下,然后转头看和尚讲述。 腾夜妙顺势捏住了湘沫手指,紧紧拉着。 原来在几百年前这肉殷庙就建成了,当时还没有烟南国,这里只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人们靠吃树根生活,直到从外地来了一位不知某处的人士,这人是驯兽师,他通过特殊的方法,吸引了动物来,并且改变了这里的风水,使这里长起了树木,并教人们狩猎,终于是吃上了肉,最后这人的后代一直造福着这里,直到烟南国成立之初,因为外敌侵扰,这人的后人通过自己的能力辅佐当时起义的人取得了好几场胜仗,终于是国家成立,虽然地域不占优势,并且依旧贫穷,但也有了威望,不再那么容易被欺负。 当时起义的人就是现在皇室的前人,据说驯兽师功劳大被从这里带走去了皇城,还与皇室里结了亲,就现在的当朝皇帝,也就是带烟南一瞬间暴富的人,他的母妃就是驯兽师的后人,皇城现在也有驯兽师家族的人,他们偶尔也会来这个池塘村转转,沾了他们的福气,这个村庄就比之其他村要大要有声望许多。 这里人们为了纪念,就将历代驯兽师的名字做为牌子供奉。讲完这些事迹,老和尚就开始念诵经文,拜访的游客也陆续离开,随着外面道人的指引下山。 对于这听着能睡着的经文,湘沫几人也没有多大兴趣,准备随着人流出去时却被白袍道人拦住。 白袍道人道:“几位施主,现在下山去天色就黑了,若不介意,肉殷庙夜间管有食宿,可以留下。” 湘沫抬头看去,那道人正盯着湘沫,湘沫丹田处又涌起酸咕咕的感觉,就如同新的力量。 “道长美意,那我们就暂住下吧,不知道长如何称呼?”腾夜妙说道。 白袍道人转移了视线,看向腾夜妙,道:“白羽。” “若沉。”腾夜妙微一垂首,说完抬起头看向白羽道长。 白羽目光一紧,在腾夜妙身上打量了一下,随即面色恢复如常,道:“这边请。” 除了湘沫几人还有一些游客打算留下休息,在晚上的时候,大家一起在庙里吃过饭。 湘沫和腾夜妙别过蒋英几人,到了安排两人住宿的一间屋子,湘沫才开口道:“大佬,那种感觉,只有在看到白羽道长还有那个老和尚的时候才有。” 腾夜妙声音很平淡,道:“沫沫还不打算睡吧?随我去山上走走怎样?” “好。”湘沫闹不明白,心中也是郁闷,就拉上了腾夜妙的手,两人给看门的道人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现在的天气放在这山上更是冷,两人走在庙前的小道上,两旁的厉绒树上轻飘飘落下羽毛,腾夜妙挡在湘沫面前,将湘沫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别着凉。” 湘沫把手放在腾夜妙手上,轻声道:“不会的。” 腾夜妙冲湘沫一笑,伸手将一根落在湘沫头上的羽毛取下,问道:“沫沫在这里还能感觉到酸呼呼的感觉么?” 腾夜妙不说倒没什么,这么一说,湘沫再看那羽毛,心中竟升起了那种感觉,她伸手接过腾夜妙手中的羽毛,羽毛竟然在自己手心慢慢化成了枯灰。 “这是...怎么回事?” “觉得舒服么?”腾夜妙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湘沫。 湘沫闭眼,她感受体内能量,除了在魔域时通过魔元练出的神识藏在丹田外,那里又多了一种更加贴合自己的力量,及其微弱,但已蠢蠢欲动。 湘沫睁眼:“有,舒服,好像本就属于我的什么又回来了。” “哈哈,”腾夜妙笑道,“类似魔元的一种灵性之物而已,只有妖类才可感知,妖类太过稀少,世人对这一面也很少涉猎,我也不知那是什么,只能这样同你解释。” 湘沫看着腾夜妙:“称这种东西为妖气如何?” “好,”腾夜妙直起身,拉起湘沫的手继续往前走,“沫沫想要这些妖气么,会比魔元更适合你。” 湘沫道:“不想,妖气再怎么珍贵,我也不想要。” “为何?” “因为我想和妙妙一样,妙妙用不到的东西,我不会稀罕。” 腾夜妙嘴角不可抑制地翘起,他的沫沫要和他一样呢,他的沫沫这样乖巧,一定不会因为诱魂而生心魔的。 山前是一片田地,光秃秃田埂那一头走出一个道童,道童手里提着一盏黄灯正往这边走,走过田埂,上了这边山路就到肉殷庙了。 湘沫和腾夜妙站在山坡上,两人边走边谈着妖类为何留在这肉殷庙,对于白羽这个道人,腾夜妙似乎是知道些,但还未同湘沫讲,就看到远处一抹明黄,抬眼,便见了那道童。 夜色暗,道童手里提灯的光亮也是勉强照亮脚下的路,他没有发现湘沫和腾夜妙,走了两步,突然出声唤道:“白羽道长~” 没有人应,道童又唤了一句:“白羽道长~” 169.身入漩涡心心念 湘沫轻轻拉了腾夜妙衣袖,小声道:“大佬,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湘沫立刻松了腾夜妙的衣袖,这声音不是腾夜妙的!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冷汗。 ‘腾夜妙’面无表情,向着白羽走去,一阵飞涌的羽毛从白羽袖口冲来,将腾夜妙的身影搅碎。 “腾夜妙!”湘沫失声,即便那不是腾夜妙,她也不忍心亲眼看到他的身体那样消失。 ...... “哭什么?傻孩子,只要你为张氏效劳,我们定然还会再见面。”一个即将灯枯之人的声音。 湘沫头脑发胀,眼前是朦胧的湿润,好不容易看清,只觉两行热泪从眼角滚落,而说话那人正躺在面前的榻上,失去生气的眼中只有一点清亮,那点清亮是一个白衣少年的倩影,而这个人正注视着湘沫。 湘沫心中擂鼓,躺在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妖僧!只不过这个人全身没有妖僧的那种怪异气焰,也不带有佛珠,两者最大的相似处就是面貌。 这样附在过往之人身上的感觉并不同于魔族奇狰的手段,奇狰是令人附身于死尸身上,除了意识外,没有任何知觉,所有行动都受他控制,而现在湘沫能感觉到这个身体的所有感受,连他的情感都好似自己的。 “嗯,主人,我,”少年白羽哽咽道,“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湘沫的情感与白羽相连,现在同样是泪如雨下,跪在地上的膝弯出传来阵阵酸麻的痛楚。 眼睁睁看着榻上之人咽气,白羽弯腰磕头,在碰到地面时,一阵晕眩...... 一线光亮,湘沫随着白羽的动作睁开眼,看到一脸担忧的少年,少年见白羽醒了,露出了笑。 白羽声息淡淡:“你是......” 这声音完全不似少年音,白羽皱了眉,又道:“多少年了?” “三十年......我是张遯之子张益。”少年道。 张遯就是张氏先辈临终时与白羽站在一起的三个孩子其中之一,白羽坐起,看自己躺于一小间竹屋中心,身材已不再少年,而是二十来岁青年模样,他打量了一眼张益,这少年眉目狡黠,猜不透心中所想,湘沫与白羽情感相通,只觉白羽为张氏留有这样的后人而感到高兴,白羽忍住心中激动,唤道:“主人。” 张益眼神明亮,勾唇轻笑,却不似少年该有模样,透着一股老练,他道:“先辈许你的血祭大典,定会在我这里完成,绝不负期望!” 张益起身,一身亮白火纹袍透出通身高贵气焰,声音冷了几度:“你承我张氏先辈孕育一时,就该做我张氏家族一世兵刃,再给我二十年,待我算尽童子之命,集齐三千万条鲜血时,就圆你妖仙之梦,那时,同样是我张氏家族睥睨苍生之际!”张益垂眸,紧盯白羽双眼道,“三十年前,你倒在先辈榻前,我父亲的那两个哥哥心念不纯,还不知要抢你去做什么,父亲终是受先辈亲传,灭了那两个不忠不孝的人,将你夺回,收于这傍水竹屋,竹屋之外父亲为你设有环绕的巨大池塘,动用四方异士,晶魅阵法结合才把这一方灵气化为适宜天鹅栖息之地,我们不懂你修炼所需的那种类似灵气的东西,但为护你过于悲痛而将要破灭的心魄,这是我们所能尽的最大努力。” 湘沫通过白羽的感觉可以知道这四周充满令自己身体禁不住渴求的妖气,也许是张氏家族的做法真的有效,也可能是如同白羽这般有灵根的妖物十分珍贵的原因,即便是心魄微弱,昏迷之中休养三十年还可引来无数妖气。 湘沫不知道白羽同那个容貌与妖僧相似的前辈有何深厚感情,竟因为先辈故去,自己竟然随之昏迷了三十年! 白羽心中是完全相信张益所说的,感激道:“我感觉得到,这是我想要的。我等,我等你的三千万血祭!” 张益淡淡一笑,道:“白羽,那我便不再打扰。” 张益说罢拂袖离开,竹屋门随之吱哑关闭。 白羽环顾四周,空荡荡的竹屋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一件摆设都没有,就连自己也是躺在这竹板上。 白羽站起身走到窗边,正好可以看到离竹屋最近的池塘,池塘上有三只天鹅,白羽心中升起感动,张氏家族为了培养他,几代人竟为他修建起这么一方地域。 白羽向窗外伸手,却被一层透明的屏障所隔绝,他面色一滞,但随即眼中了然,低语道:“好,妖族昌盛和张氏大业功成在即,我又有什么脸面离开这里,去贪那一时享乐?” 白羽收回手,重新坐在了竹屋的中心,闭目,他开始尝试调动封存了三十年的力量。 当汹涌澎湃的感觉袭来时,湘沫都为之心颤,比白羽三十年前要强大数倍的能力!三十年,他沉睡中经历了什么,张氏家族为了满足他极致体质的需求,又付出了多少心血去搜刮这世间稀有的妖气? 这竹屋以及四周的景色好似受到白羽的号召般,通通颤动起来,就连池中无数的天鹅也转过目光。 同族的妖力是最容易被刺激到的,白羽忍不住身体对蓬勃妖气的渴望,疯狂地吸收,以至于他要忍受百倍苦楚,双眉紧锁,干净的眉峰颜色变浅,上面逐渐浮现四颗红痣。 湘沫的感受与白羽相连,同样痛苦,但她不能叫不能喊,神志虚脱时的瞬间竟看到无数的眼睛盯着她,与在肉殷庙那个妖僧头上佛珠中的各种神态的眼神一模一样,但也就是一瞬,湘沫眼前景又回到了白羽这里。 难道是妖僧? 湘沫深刻感受着白羽全身心的一切动作和情感,感同身受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再深刻的情谊,若没有这样融合在一起共用一身,又怎会真正明白那感同身受的意思? 妖僧为何要让她感受这些?湘沫心中焦急,她出不去的时候,腾夜妙怎么样了?他现在可是一个普通人,要怎么对付外面的白羽? 170.十三道桎梏终成疾 “快去,沿着血走,去把庙里的僧人都放出来。”腾夜妙喘着气说道。 “啊......”道童瞪着眼,声音沙哑,他脖子上还有一道极细的血痕,附近的血迹已经凝固,他睁开眼时,看到的恐怖实在难以言喻。 “别磨蹭,快去......”腾夜妙显然想要高声一些,但他依旧很是虚弱。 道童愣了一下,他面前这个人背对着他坐在地上,浑身是血,在这个人前面的场景他不敢再看,连忙翻身爬起,应声道:“嗯,我去,我去......” 道童看不太清这夜路,跑得跌跌撞撞,他的一条手臂不知怎的失去了知觉,就无力地垂在身前,掌心破了一个大洞,正往外稀稀拉拉掉着血液,随着跑动晃荡不休。 道童只有跑,他眼眶不住地发酸,那个满身是血的人是在救他,是在救整个肉殷庙!那些好似另一世时才有的记忆突然不知从哪个缝隙涌上,他们被骗了,道童没时间思考,若不是刚才护他的那人撞破阴谋,那么之后不光是肉殷庙,就连整个国家都可能陷入万恶的深渊! 腾夜妙等那道童跑远,才将半睁的双眼合上,将撑在身后的那条手臂抬起,手掌上黏上的泥土也无力去擦,失了支撑的身体终于躺倒。 腾夜妙薄唇轻动:“先辈啊,你的残魂还真是被你那宝贝‘兵刃’收集回来了呢,想用同样手段去炼化我的沫沫?呵呵,你还真是有胆量。” 腾夜妙全身是血,他一只手死死攥着一颗佛珠,那佛珠一面露出一只眯眼笑的眼睛,腾夜妙咬着牙用力捏一下,那指引道童寻找肉殷庙几个管事方丈的血迹路线就明显一分,在这暗黑的天地下刺目的很。 腾夜妙双腿上缠绕的血痕似有骨骼般,压得腾夜妙根本站不起身来。即便是腾夜妙现在不做抵抗,血迹依旧禁锢着他。 腾夜妙面前的场景好似定格,浮动在周遭的白色羽毛浸染了鲜红的血液,在这夜的包裹之中静谧地流动,丝毫的动作下汇聚出无数小儿狰狞的面目。 “三千万血童祭奠,呵呵,恶心。”腾夜妙闭了眼,不再说话。 两个不动的身体是这场景的中心。 白羽一身白袍没有沾染上周遭丝毫血液,但刺目的是,他的两个肩膀处环绕出来两条粗壮的手臂,那两只手紧紧拉着一条佛珠链,每一颗佛珠上都大睁着一双欲裂的眼,黑瞳仁直视着所能看到的最前方,眼白布满血丝。 白羽紧闭着双眼,两条眉毛上的红痣流出似血非血的液体,流过眼皮经过脸颊滑到下巴,滴落。这两条红液如两道封印,隐隐透出奇怪的符文,使得白羽暂时离开了现在,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的过往。 环抱白羽的两条手臂的主人此时就在白羽面前,此人就是那个妖僧! 妖僧目眦欲裂,紧紧盯着腾夜妙,那眼中凶光恨不得将腾夜妙刺穿刺透,但是他整个身子和意志都在控制着白羽,完全顾不上阻止腾夜妙。 ...... 湘沫此时神识同白羽一起承受着巨大力量的洗礼,她一直想要抵抗却使不上任何力气,不知过了多久,白羽带着她突破了一个又一个桎梏,能力一层层往上攀升,直到达到那个顶点......湘沫的这股力量被分离了出来,不再同白羽的力量一同前进,反而是成为了阻碍白羽攀升的另一阻碍。 此时的湘沫才得以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各种混乱神色的眼睛,淬了毒,晃人心! 湘沫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发现竟是虚无缥缈的魂魄,就如使用诱魂斩杀恶徒时逼出的魂魄! “姑娘,我知道你想要自己的身体。”是妖僧的声音。 湘沫扫视一圈:“你在哪?要做什么?” 周遭一圈不见妖僧,只是各异的眼睛眨动,妖僧道:“姑娘,方才你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白羽的过往,当年我戾气太重,造下杀孽重重,最后我的一颗人心被硬生生练成了鬼心,落得鬼心反噬而死,好不凄惨。本想死后张氏后代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可多少年过去,他们竟还是留着这个杀器,竟然真的把那三千万血祭童子献给了白羽!整个家族已是走火入魔,若不是腾王皇室联合众世家压制,整个天下真是不堪设想啊。” 湘沫被眼前的眼睛晃得心烦意乱,想要不去看也闭不上眼睛,只有思维里不断想着腾夜妙那张俊脸才能让心情平复下去。 妖僧说到最后压制不住声音里隐隐透出的喜悦,真不知他是真的后悔还是很高兴看到这些事情的发生。他察觉到湘沫并没有被这些眼扰乱心智,便强压下有些兴奋的语调,严肃道: “之后,世人都认为白羽这个妖族杀气被灭,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只是元气大伤,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同我的感情极深,销声匿迹之后将我残魂收集,苟且在此处偷生。我元气早已不复存在,这许多年被白羽作为傀儡般被迫护他渐渐恢复妖力,他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再次回到锦国复仇。今日,若不是腾王爷前来刺激了白羽的仇怨,使他松了对我的禁制,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舍了这辈子的罪孽。姑娘,以我毕生对妖类的了解,你和白羽妖气品阶不相上下,我也就是这样孤注一掷,才把你召来这里,希望姑娘可帮我制止这一妖孽罪行,也算是我为自己一时的贪婪赎罪吧。” 湘沫道:“你说吧,怎么做?” 妖僧一听,声音立刻藏不住地兴奋:“好!当年为了压制住全天下晶魅能力者的阻碍,达到妖力最强,成为最恐怖的兵刃,白羽需要突破十三道桎梏,方才,你已随他走了十二道,这最后一道,是要经过三千万血祭童子的祭奠后,才有妖力去打破的,当年白羽就是卡在了这一关,才被打下了神坛。三千万血祭童子大典失败就是因为腾王皇室帅各路修士亲自执剑将张氏还未来得及斩杀放血的近百位童子亲手斩杀,这些童子都是张氏算好命格的童子,要杀也要过张氏淬了白羽妖力的剑,可是却被腾王皇室抢了先机,相当于全部浪费了,白羽才战败沦落至此,可如今经过几年修整,他又将那百余位童子失散的魂魄拢在了这方山间,不过有些已经破散收集不全,只能在这里再寻活人顶替,若不是今日腾王爷认出了他,他也不会着急地杀那最后一个孩子。” 172.前尘事散城门关 白羽紧紧抱着湘沫的身体,背后洁白的羽毛沾染上刺目的猩红,整个人跪坐在田野中。 原来抱着白羽的妖僧此时如同残废,双臂脱落,光头上的那串佛珠化为齑粉,簌簌从头上滑下,身体呆呆杵在田埂上的泥地中。 白羽抬头看着妖僧,道:“不,我不能杀他,主人,我错了,您不要再逼我了。” 妖僧嘴唇抽动,道:“皇后......” “若不是我!如果根本没有我这种兵刃的话!你也不会想到要争夺这全天下的高等晶魅吧,那么安定的天下也不会被您的野心搅动地几世不得安宁吧!也不会有什么血童祭奠!更不会让那个一直喊我哥哥的小女孩去勾搭什么腾琦,用那种恶毒的手段爬上皇后的位置!她都是为了我张氏能在朝中站住脚,为了依仗那皇帝的权势全天下地去找那些童子,为了我能通过血祭大典,令天下修士都跪在我们的脚下,她说,她不想看到这么温暖的哥哥整天在竹屋中忍受修炼的折磨,她说,她想让哥哥出去看看外面有和他很像的美丽天鹅......” 妖僧瞪着腾夜妙道:“当年血祭大典失败,都是因为你的懦弱!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重蹈覆辙么!趁他现在被摄神塔条律压制,杀了他,为皇后报仇!” “主人,您还不明白么?不是腾王爷,是我。”白羽将湘沫身体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妖僧走去。 “你做什么?!”妖僧神色慌张,企图向后倒退,奈何他根本挪动不动,“你把我的残魂收集来费了多大的劲你忘了?!” “主人,对不起,谢谢您用一辈子将我护养大,可是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您说的那种妖器,斩杀四方,无情无义,我做不到。”白羽走到了妖僧面前,伸手扼住妖僧咽喉,“主人,我不应该让您再回到这个世上。” 手臂上的羽毛刮过,染上一片脏污。 他赔上一个家族孕育的利刃最终刺向了他自己。 “王爷。”白羽将腾夜妙双腿上的禁锢解开,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腾夜妙双手捧着的那一片几乎透明的魂体,“不要让她成为下一个我。” 腾夜妙站起身来,向湘沫的身体走去:“她选择什么,本王就给她什么,强者也罢,普通人也好。” 白羽淡淡一笑,化作了漫天的白色羽毛,在这夜中显得异常美丽。 ...... 湘沫在看到腾夜妙满身是血躺在地上时,诱魂之术是有史以来表现得最强烈的一次,但就是即将失控的时候突然平静了,自己也失去了知觉。 湘沫觉得暖烘烘的,不像是入冬时的感觉,这段时间一直狂躁的诱魂之术现也变得十分乖巧,可是腾夜妙满身是血的场景...... “妙妙!”湘沫猛地睁眼,手心感到突然一股力。 腾夜妙被湘沫突然的惊呼牵动,本来握着湘沫小手的手不禁用了一点力,忙道:“这里,沫沫别怕。” 湘沫看到腾夜妙完好无损地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担忧终于是消了些。 “妙妙,我们在哪?白羽呢?” 腾夜妙简单说了一下当时的事情,把妖僧提到的摄魂塔条律隐去,继续道:“那些被藏起来的和尚们放出来后,安排那些被拐来准备给白羽血祭的道童回去了,我们现在还在肉殷庙,等你好了我们就走。” 湘沫没有说话,妖僧当时拉她进阵,也许就想用她代替白羽,以妖为刃,如果她那时候没有打破桎梏,腾夜妙也许,她不敢再往下想。 “你的腿......” “只是被压在了地上,没有受伤,你再睡一会。”腾夜妙给湘沫轻轻拍了拍,转身出了门。 湘沫看到他走路一晃一晃的,心里一阵疼,他明明可以藏起来,让湘沫一个人去破妖僧和白羽建起来的桎梏的,她一样可以逃出来,顶多是散去一些魂体,可是他还是在外面和妖僧斗了起来,湘沫无法想,他有那般强的功力却被弄得满身是血,可想那妖僧百年的功力有多强悍,腾夜妙是如何扯掉妖僧身上为了加固阵法的佛珠的,是如何护着那个奄奄一息的道童逃出去的,湘沫不敢深想。 湘沫闭了眼,去感受那十分安静的诱魂之术,经过这一次,湘沫渐渐摸出来消除这禁术的一些门道了。 妖僧明显是把她作为白羽的第十三道桎梏,那白羽又何尝不是她的桎梏呢? 湘沫从白羽过去的记忆中脱离,并且打破阵法回到现实中,就相当于是突破了压在自己面前的一面屏障。 在冲向更高一层阶段的时候,湘沫有一瞬间的虚弱,也就是在看到浑身是血的腾夜妙的时候表现的最为强烈,诱魂之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想要侵蚀湘沫的。 当湘沫的魂体落向腾夜妙的时候,她听到他一直在呼唤自己,虽然知觉已经消散,但那种感觉还是直达心底,温暖平静,生生不离,使得她心如止水,无论诱魂如何翻腾折磨,她都可以达到精神的高度集中将其控制。 只有腾夜妙这个人才能让她更加平静专注地去控制失控的禁术,而另一方面,当湘沫突破桎梏后,同白羽相似的一股妖气与毒婪珠相融,使得湘沫能力增强。 白羽打破十三道桎梏之后会达到最强状态,那同样是妖,如果闯过桎梏,禁术会不会消失? 待修整的差不多时,湘沫一行人告别了肉殷庙,向着鉴年都而去。 为了这届的冬季才情体美夺宝大会,烟南国此次将鉴年都的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打开,用来迎接各地而来的参赛人员。 可是这城门还是不好进的。 环绕着四个大城门是一条护城河,这河中有一机关,只有这个机关打开,鉴年都的真实面貌才会显现,四面大门也会随即打开。 规则是:这个机关最终打开需要开启五十四个小机关,想要进城的众多队伍各派一人潜入河中,哪五十四个人抢先找到并打开机关,那么他们所属的队伍就会被优先请进鉴年都参赛。而剩下的所有人则要吃干净一种烟南国小皇子做的魔鬼食物后才允许进场。 173.抛却不安珍惜你 这条规则实行的第一年,大部分人都不会尽力去找什么机关,不就是挑一种食物吃么,但当他们吃过侍女们端出来的食物后,都决定死都要挤进前五十四名! 有一传言:冬季大会,飞升容易,城门一口饭。 湘沫想到越甫伶,总觉得那人的气质同姜黎然有些相似,再加上他给自己不多的印象,湘沫并没有想过他做出的饭菜会令这许多人闻之色变。 湘沫只是回想了一下越甫伶的样子,令她头疼的还是面前这一条护城河,看到那么多人跃跃欲试,再想想自己队伍里的这些人。 野狼虽然会水,但要潜下去那么长时间寻找什么机关,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勉强。 蒋英从小生活在北方山区,水性更不好。 而腾夜妙,他的腿现在还绑着绷带,湘沫实在不忍心,那么只剩下了她自己。 鉴年都护城河外有很大一片区域没有人烟,前往这里的人们都就地搭起了帐篷,晚上,湘沫一人来到这护城河岸边,看着河水发呆。 冬季来临,河水更是冰寒刺骨,湘沫对自己并没有多少把握。突然听到背后有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猛地一回头: “大佬?你怎么出来了,你腿伤还没好,快回去歇着。” 腾夜妙站在湘沫身边,道:“已经找好人了。” “什么?” “鬼蝎。” “大佬你是说鬼蝎?!”湘沫眼神一亮,鬼蝎在水中的魔影她绝不会忘,“他来了?他在哪里?” 腾夜妙看着眼前奔流的河水,道:“就在这河底。” “啊?不是在明早比赛开始之前,这河里都被封锁着么?”湘沫早就听说烟南护城河虽表面看似风平浪静,但内里却是凶险异常,里面还有皇室专设的一道屏障。 “再严密的防守都有漏洞,鬼蝎,善于隐蔽,更善于刺杀。” “大佬,你为什么要将鬼蝎炼成傀儡?在你面前死掉的人很多吧。”湘沫看着河水,有些出神,作为一具尸体,不管处在什么环境下都无所谓吧,不痛不痒,可是却对腾夜妙还有自己的话言听计从,湘沫有些心疼。 “魔族崩溃之际,梵祭司逃亡经繁姚密林,由于我军扩宽了搜索面积,他被逼入魔域与繁姚密林相接处的一处断崖,断崖下有几户猎户,当我军寻到那里时,并未太过注意那几家猎户,只是去了几个将领上前打听,那些人都是父亲的得力助手,可是那一刻,躲在崖壁上的梵祭司运用仅存功力,唤起占卜星盘,使得崖崩地震,整个村落连同那几个将领都被活埋了。”腾夜妙眼中闪过一道光影,“多年后,我为了寻失踪的父母,曾查过那里,只发现了鬼蝎。” “他,他是村民?”湘沫看向腾夜妙,她很想了解有关腾夜妙的一切,只要他愿意开口,她一定很认真地去听,她同样想要成为他的依靠。 “嗯,他的妻子同化过一种中等晶魅,可以汲取外界养分,但要通过耗费全身命脉,并且这些养分是从外界活生生剥夺而来,同样含有微量的毒素,长时间接触虽然能在泥土下存留住性命,但用不了几年,毒素积累到一定量,同样会引起人的死亡。” 湘沫接道:“他妻子用那术法汲取外界养分保住了鬼蝎一命,但是,当你发现他的时候,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无解了么?” 腾夜妙颔首,道:“从土里挖出来时,他怀里抱着一具白骨,他妻子的命脉已经消耗殆尽变成了那个样子。他体内积攒的毒素只有防御属性的毒婪珠才有办法起作用,可是在遇到你之前,毒婪珠我并不知该如何同化,只能将其继续保存在盘龙山。” “他妻子为了让他活下来,自己却死了,可他也命不久矣,大佬,你为什么没有让他们在一起。”湘沫眼里聚起了一层泪花,“为什么要让鬼蝎做一具行尸走肉?你不是那种人的。” 腾夜妙看到湘沫眼中的泪花之后,心头不知名地一软,低声道:“沫沫一直都相信我么?” 湘沫点了点头。 腾夜妙又看向河面,平静道:“人深埋在泥土中时,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渴望,他说他想替他妻子去看看这个世界,他想活着,失去神志,做一具对我忠心不二的傀儡。我母亲......曾教过我如何把尸体变为傀儡。” 腾夜妙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不经意间有些发颤,只是第一次他对湘沫讲起自己的母亲。一个对魔族赶尽杀绝的人,自己的母亲却是魔族的公主,自己还那么爱她,思念她,湘沫知道后,会不会嘲笑他? 鬼蝎的事湘沫不再开口问,那些沉积的过往和鬼蝎的选择是一对夫妻的愿望。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夜更加地黑,身后那些帐篷中的吵闹声也渐渐淡下去,腾夜妙才转头看向湘沫,直接撞入女子那双澄澈的眼。 这眼中没有鄙夷嘲笑,是一片干净无尘的天地,清清楚楚映出他的样子,心里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断了。 “我被烟道肠困在沙漠中的石距中时,碰到了季春。” 腾夜妙眸光一动。 “若不是她舍命护我出石距,我恐怕连同烟道肠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你,都知道?”腾夜妙声音微微发颤。 “嗯,她同我说了。”湘沫想起季春同她在棺材中的言语,一时之间眼角微微泛红,“妙妙,你的母亲很了不起。” 腾夜妙轻轻呼出一口气,牵起湘沫:“我们回去吧。” “妙妙。”湘沫手心用力,“我不想推开你了,这次事情结束,就去找你的父母吧。” “不用再找了。”腾夜妙拉着湘沫往回走。 湘沫走上前扶住腾夜妙胳膊,道:“是因为十年都没有结果么?” 腾夜妙猛然转头看向湘沫:“你知道多少?” “我,”湘沫脸突然发烫,低头说道:“我喜欢你,所以有关你的一切我都很在乎,那种思念亲人的感觉我深有体会,以后,以后我和你一起,一定会有结果的。好不好?” 腾夜妙的手被湘沫的小手紧紧拉着,看着湘沫软软的头发和发红的耳垂,心中暖的不像话。 湘沫在说这些的时候想到了在那个世界的父母,她好想回去看看他们。 腾夜妙将湘沫抱在怀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174.魔方渐亮人心难言 第二天每一队选出的代表都在鉴年都的四个城门前排好了队伍,等待那几个身着烟南贵族服饰的裁判分配位置。 其余人都在临时搭起的帐篷处观望。 “不用帮忙,我们的人可以找到机关。” 蒋英从帐篷后面走出来,身后跟着徐植,正是在酒楼听书时借剑给蒋英的那人。 徐植赔笑,眼中精光闪闪,道:“哦?不知蒋姑娘所在队伍中选的是什么神人,我倒要领教一番。” 蒋英抬起下巴,往那护城河边看去,道:“好呀,你去前面队伍里看,那位一身黑衣,蒙头蒙脸的人就是。” “五十四道机关,我偏要和他争一个。”徐植歪扯嘴角,瞥向湘沫。 湘沫正好转过眼来,还未待说话,旁边腾夜妙轻飘飘的声音便传来,道: “看来这位剑客很钟爱越小皇子做的饭菜呢。” 显然是对鬼蝎信心满满,丝毫不把徐植放在眼中。 徐植听了这话也不恼,只道:“那这位大哥,你敢和我打赌吗?” 腾夜妙依旧是看着护城河那边,根本没有正眼瞧徐植,只道:“赌什么?” “如果输了,不说那越小皇子的饭菜我要吃,我还送这位蒋姑娘一把宝剑,不知各位知不知道,我是品乘一盟朝饮息团乙等刺客,所有宝剑皆是含有珍惜材料御锂玫的,你们也知道我们国家的规矩,除皇室之人,像我们这些人,所有的含有御锂玫的宝剑是不允许外传的,不然可是死罪。看在我这等情分上,能否赏个脸?” 徐植低笑两声,道:“我赢了,你的寨主就得随我走。” 野狼立刻瞪眼:“那不行!你这不赶着找死么?”野狼白了徐植一眼,走到前面,道,“少打我们寨主主意。” 蒋英却嗤笑一声:“徐剑客,你下个血本,就是想赢我走?” 徐植脸上微红,不知是这情是真是假,竟是一时说不上话。 “你有本事就露两手呗。”湘沫浅笑。 徐植朝湘沫看去,她旁边的男子依旧没有正眼瞧他。 “蒋姑娘,我一定尽全力。”说罢便匆匆赶向护成河那边。 待分配好落水位置之后,徐植就一直打量着穿着一身黑色的鬼蝎,鬼蝎刚好被分配到距他一丈远的位置。 “朋友,看你这一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行刺呢。”徐植调笑道。 鬼蝎只是呆呆地注视着河面,好像根本听不到他的话。 徐植看周围的人,众多都在脱掉外衣,准备潜水。而他旁边这个黑衣人竟是纹丝不动,仿佛没有魂魄一般。 徐植试探着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摘掉鬼蝎的面罩,鬼蝎的一只手却突然扼住了他伸过去的手腕。 徐植面上挂笑,可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抓着他手腕,这只手惨白渗人,心下一惊,难不成是具傀儡? 徐植想要抽出手。但鬼蝎抓的很紧。正在此时。鼓声响起,众人都潜入水中。而徐植手被鬼蝎抓着,直接带入了水中。 慌忙闭气,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准备砍掉这只傀儡的手腕。 可他剑还没有挥起来,身上突然一紧,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长鞭将它捆个结实,鬼蝎松手,拍出一掌。徐植则没有丝毫反抗余地地朝河深处沉去。 但这徐植也不是无能之辈,他水性颇好,背部碰到了河底也并不慌乱,手臂运气到那把短剑上,正准备用剑刺断缠在身上的黑鞭,可没想到这黑鞭直接松了自己,向上窜去。 徐植收了剑,抬眼向上,在湍急的河水中寻找上边鬼蝎的身影,紧跟着向上游去。心道,这傀儡竟还有自己的意识。 从岸上看护城河依旧如往常一般奔流不息。在岸上的众人根本不知道河下有何异动,都在紧张地观望河面。 河下不时传来打斗的动静,但却并没有人浮上来,岸上众人看得着急,各个为自己队友捏了把汗。 过了一段时间,一些烟南派来的水性不错的护卫从水中浮了出来,身上扛着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继续寻找机关的人。 “倒是没有死人。”腾夜妙看着抬上岸来的人,说道。 “参加这个还有生命危险吗?”湘沫有些惊恐,她还当这次的活动是各个国家之间的一种友好交流呢。 “一直以来。进烟南国城门这一关。都是要签生死状的。”腾夜妙解释,“不过可以不签,只要能吃得下越小皇子做的饭菜,也可以进城门。” “但愿鬼蝎不要碰到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湘沫嘀咕。 高耸的城墙顶部传来一声脆响,岸上众多的嘈杂声瞬间平息下去,都抬头向上看。 只见这城楼上最上端出现一个魔方的虚影,其中有一块小面亮起了白光,城楼下鼓声响起,一人高喊:“还剩五十三道机关。” 原来是河下打开一处机关,这魔方的五十四个小面就亮起一个,直到都亮起来,城门自会打开。 湘沫看着河面,正见自己面前的河水中冒出一颗溜光脑袋,正是蛋面情侣中的男子卤蛋。 卤蛋刚浮出水面,就哈哈大笑:“还当有多难呢,我这光波头一扫就知道距我最近的机关在何处。” 卤蛋笑嘻嘻地从湘沫旁边上岸,眼角瞥到湘沫,立刻正眼瞧去,惊道: “你不是......”那日屠了繁姚密林的家伙吗?! 卤蛋后半句没说出来,生生压了下去,若不是那日跑得快,早尸骨无存了,可震惊归震惊,再一看湘沫,心道,哎?怎么是个女子,可是这气息分毫不差呀。 卤蛋上岸,想要靠近湘沫,却见她身边的男子走上前来,道: “何事?” “啊......没,没事,我觉得那女子眼熟,还以为认识呢。” 卤蛋上下打量一眼腾夜妙,心道,不男不女,残忍无度的家伙身边怎么会跟个弱鸡?这位男子好看是好看,可惜被恶人迷了眼。 卤蛋深刻地记着繁姚密林中恐怖的一幕,蛋面情侣行侠仗义,最见不得滥杀无辜的场面,若不是深知不是这女子对手,他早就出手依法行事了。 175.枯瞳黑鳞鬼蝎子 卤蛋头一转,笑喊:“面妹!我在这!” 从北门那边找过来的面妹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卤蛋!我们第一!” “哈哈哈。”卤蛋搂着面妹向他入水的北门方向走去。 湘沫看了眼,道:“我在密林的客栈看见过他们。” 腾夜妙注视着河面,冷冷道:“嗯,能从禁术中逃脱,有些本事。” 蛋面情侣的名号腾夜妙是听过的,他知道这对情侣游走江湖,行侠仗义,毫无恶意,但是卤蛋方才看湘沫的眼神令自己很不爽,他的沫沫不是什么妖怪,十恶不赦的事不是她做的。 陆续的机关亮起。 “大佬,鬼蝎不会真被徐植缠住了吧?” 腾夜妙盯着河面,此时嘴角勾起弧度,道:“他不是鬼蝎的对手。” 说罢,又低唤一声,这句是传给鬼蝎的:“留他一命。” 此时的水下: 鬼蝎在比试之前就已经藏身在这护城河中,对里面的地形机关熟悉非常,本应是第一个找到机关的,但是徐植一直纠缠,两人在机关面前斗了起来,以至于外面机关亮起多半数了,他们两人还未按下面前这一个。 两人打斗中,也有第三方势力想要偷一手,但是摸过来的时候,发觉若是抢的话,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所以在这一片河域并没有什么人。 鬼蝎刚入水时并未怎么注意徐植,把他甩到河底之后就抽回了黑鞭。 别看这只是一条护城河,水深却可淹没三四个大峡谷,黑鳞长鞭可是炼化过的宝器,将人卷住直甩入河底,这人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性不错的人,运气好的话,能游上来爬上岸,捡一条命,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当摔下去那一下,就应该气断身亡了。 鬼蝎收了长鞭迅速向最近一处的机关而去,可当他的手即将把机关的闸子压下去时,一道剑芒推着水流冲向他的手腕! 剑芒还未到,它波及的水流却已形成利刃,直接削断了鬼蝎的手腕! 回首望去,徐植束起的长发散了,随着水流飘荡在身后,衬托着那双细眼惨毒凌冽,本来就有些歪的嘴此时更加歪斜地勾着,似笑非笑。 鬼蝎的黑衣依旧不像湿水的样子,发出猎猎之声,身影顿时隐匿,身后的机关就毫无遮蔽地出现在徐植的面前。 但是徐植并没有去动,而是转动眼珠四下寻找鬼蝎的身影。 鬼蝎闪身之后没有飞快攻上来,这是腾夜妙的命令。 这徐植打赌要从鬼蝎手中抢下这个机关,只要他比鬼蝎快,他就算赢了,但是大好机会摆在面前他却没有动,而且刚才那一剑显然是动了杀心的。 机会给了徐植不抓,腾夜妙便下令让鬼蝎动手,只不过要留他一命,倒要看看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徐植虽在岸上猜出鬼蝎是一具傀儡,一般傀儡虽不知痛痒,但说到底还是一具行尸走肉,只要斩成碎块就丧失了用处。 徐植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就手执长剑向四周水面连挥三道剑气,即便剑刺不到鬼蝎,搅动的水气也会把他伤到。 可是在这缝隙之中,徐植感到腰腹一紧,想要低头查看,脖颈处随即传来一股重力。 莫非是枯瞳黑鳞鬼蝎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品乘一盟饮息团虽是杀手团,但这刺杀一类,听到鬼蝎子的名号还是忌惮万分,曾想要收入门下,但这鬼蝎来影无踪,只知此人白瞳无神、黑麟长鞭、沉于水底,这里的水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哪里的水。 徐植猛然想到,心中感念鬼蝎竟是一具傀儡,动作也不示弱,心中却莫名燃起一种激动之情。 徐植背后的长发顺势缠在了鬼蝎手臂上,但是这些头发并没有什么力道,鬼蝎依旧抓着他的脖颈。 徐植明显感到在他脖颈的这只手只是阻止他的动作,没有要伤他性命的举动,而真正有威胁的是腰腹上所缠的黑麟长鞭。 每一道鳞片都在往他的肉体里扎。 徐植的嘴终于张开,他吐着水泡喘息道: “方谦,还不破阵么?” 岸上的某一帐篷里,一男子合上正看的书本,拿起了书旁放着的一把琳琅剑,笑: “师弟,我听说那小皇子蒸的包子还是可以入口的。” “艹!”徐植吐了最后一个泡泡,体内的空气已经彻底用完了。 鬼蝎看这人已经喘不上气,就松了扼住他脖颈的手,刚要挥起长鞭将人甩到岸上,哪知绷住他手腕的头发绷直开来,徐植垂下去的头颅立刻昂起来,一把琳琅剑从徐植前胸衣襟而出,冒上额头,顺着绷直的长发引导,向着鬼蝎刺来! 刺穿肩膀。 鬼蝎这只完好的手失去了掌控,另一条断了腕的胳膊上缠着黑鳞长鞭,使上力道,将徐植扔到了河上。 琳琅剑刺穿鬼蝎肩部之后便消失不见。 方谦摸了摸桌边还在震颤的剑,低眉道:“傀儡,是傀儡,是那个王爷的鬼蝎,竟然也随着妖女到了这里,那这次除了她,能否再捎上这位呢?” —————————————— 鬼蝎虽是受了伤,但还是按下开关,使得队伍顺利抢到了进城的名额。 此时的徐植则没有那么好受了,在野狼嘲讽的目光下,耻辱地拖着快要虚脱的身体向后方搭建帐篷的区域走去。 野狼望着徐植的背影高喊:“喂!别忘了要给我们老大的宝剑还有要吃光烟南小皇子做的东西呀哈哈!噢对了,听说小皇子做的包子还是可以入口的。” 当然,野狼说的包子是小皇子越甫伶最恐怖的手艺。 之后没有过多久,城楼最上方魔方中的开关全打开了。 鬼蝎还未浮出水面报喜,湘沫几人面前却先来了一位烟南侍从。 这侍从手端一木方盘,上面盛着淡紫色的绸缎。 侍从弯腰行一礼节,将方盘抬起,道: “恭喜,这是为先进鉴年都的队伍准备的队额,请各位收下并在比赛时佩戴。” 野狼这时跑得最快,接过东西,忙递到腾夜妙面前。 腾夜妙随手拿起一条,除了淡紫色的绸缎,这中间部分还有淡紫色的细小宝石做装饰。 野狼眼睛发亮:“烟南果然富得流油啊,就这一个队额意思一下就行了,没想到,我去,能够我吃多少顿啊!” 湘沫也忍不住道:“先不说贵不贵吧,这个真好看,你们看,别的对还有其他颜色呢!” 正说着,腾夜妙已经将一条给湘沫戴在额上,还轻轻弯了下腰,撩起湘沫后边的头发,小心地扎好道: “沫沫想要多少,想要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本王都会给你,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腾夜妙突然将声音压得极低,并且直起了腰:“如果这点聘礼就把你打动的话,可不行。” 湘沫后半句根本没有听清,疑惑地抬头:“什么打动?又不行?你再说一遍啊。” 腾夜妙笑着眨了下眼看向一边,又转过头,垂眼看湘沫:“嘘。乖。” 176.对承诺城门开 湘沫抿着嘴巴瞥了腾夜妙一眼,转头继续在河面找:“哎?这队额都送过来了,鬼蝎人呢?怎么还不上来呀?” 腾夜妙道:“他去疗伤了,一会他会自己进城的。” “他,怎么回事啊,伤的重不重,怎么一个人就跑了。” 腾夜妙神色如常道:“无事。” “请问这位姑娘可是蒋英?” 说话间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湘沫转头看去。 温文尔雅公子哥,身着水色服饰,手执一把琳琅剑,见湘沫和腾夜妙看过来,忙礼貌一笑,道: “在下是品乘一盟朝饮息团乙等剑客周繁,徐植是我的师弟,由于他伤势过重,现在不便出来,托我过来将这把剑交给蒋姑娘。” 野狼走上前,把剑拿在手中,周繁刚想接着说什么,却被野狼挡住道:“伤势过重不出来?那他还记不记得要吃包子了,你看这那边都端上来了,难不成你要替他?我告诉你啊,送剑你可以替他,但是吃包子必须他自己来,不能一时逞威风,事后说话不算数吧?” 周繁把刚要说的话咽下去,眉头皱了皱,道:“师弟他,他并没有承诺非要吃包子吧?” 野狼嘿嘿一笑:“他说输了就吃小皇子做的饭菜,这饭菜里总包含包子吧?我说一下有错吗?” “这,总不能不讲道理吧,谁都知道那包子的味道最要人命,看在我师弟重伤的份上,不要让他……” 野狼马上打断:“谁让他不知好歹非要和我们的人抢,我告诉你,我们的兄弟也伤了,而且伤得比他重多了,他倒能从水里爬上来,我们的兄弟虽然赢过了他,但现在还在河里没上来呢!我做土匪这么多年就不需要同谁好好讲道理,这次够给面子了!” 周繁微微垂头,无奈眨了下眼看着野狼,他倒想说你口中的那个兄弟可是鬼蝎子啊,谁知道这鬼魅妖女来到这里腾王爷的人还会跟着,徐植能在自己的帮助下逃出来已经够不错了,就算鬼蝎子受伤,那也是傀儡啊,而且在他经常出没藏身的水中,那流动的河水就是治伤的良药! 周繁纠结了半天始终没有开口,他没有下水,更多的情报是不能随便说的,况且这次的任务绝对不可以暴露,鬼蝎子在这里,那么腾王爷呢?他和徐植虽是乙等剑客,却很少在锦国执行过刺杀任务,对于腾王爷也只是耳闻,并没有见过,如果还未搞清楚情况就暴露了任务,那么腾王爷万一出手就麻烦了。 周繁将目光转向了蒋英。 蒋英正看野狼耍无赖耍得开心,这时碰上周繁求助的目光,心情颇好,没有过多的疑虑,道: “要不这样,你可以替你师弟吃那饭菜,但是就选其中的包子吧。” 野狼道:“行!你要是真心疼你师弟伤重,你就替他,可要吃只能吃包子,不然就让他自己来!” 周繁神色微微扭曲了一下:“好吧。” 说完便告辞朝身后的帐篷区域去了。 “他刚才表情微微一变,怎么不像是对包子的害怕,而是好像有什么事般……”湘沫眉头微皱,悄声对身边的腾夜妙说道。 湘沫刚一见周繁,只觉这人温润如玉公子哥,但是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莫名得令人后背发凉。 腾夜妙捏了捏湘沫的手,道:“小黑。” 小黑悄咪咪从腾夜妙衣摆下溜出来,跟在周繁后面,到了那边人群,小小的黑色身影便消失了。 腾夜妙没有多做解释,领着湘沫随着侍从的引领去了另一波队伍。 等这边队伍整理好,管事的头儿在前面讲了些重要的话,最后就是在城门外将各自队伍的队员都集齐,配好队额,在今晚之前,这前面的五十四支队伍都要全部进入城门。 队伍散了之后,各队回到自己安扎的帐篷处整顿。 “除了咱们几人,加上鬼蝎应该全了吧,这队额怎么还多了好几条?” 湘沫给几人分好队额后疑惑道。 蝉倾道:“这活动先配发的队额都是多的,到进城门的时候,他们会把多余的收去,这是前五十四支队伍。之后就是通过那种饭菜考验的人,一般最多能进来的队伍有七八十支,他们的队伍分了队额后是第二波进城的,之后比赛的几日,为了防止外界干扰公正性,城门都会关闭。在城门开放这几天,队额就是通行证,到最后都会整理的,不能多也不能少。” 湘沫点点头:“咱们加上鬼蝎还有隔壁那四个书生,人应该就全了吧。我把多余的收拾好,咱们来说说各自参加的项目。” 腾夜妙按住湘沫的手,在她手下又抽出两条道:“还有两人。” 湘沫眼睛一亮:“大佬,还有谁呀?” “晚上咱们进城门的时候他们就到了,各自参加的项目,进去之后我自有安排。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第一轮安排品尝那饭菜的宴席就是现在开始,在我们进城门的时候还能赶得上看,周繁若要兑现他师弟的承诺,也只能在这一轮露面,不妨,先去看看?” 湘沫还想追问,可是野狼先叫了起来:“对,走走走,还说啥啊,咱们进城门前也就能看这第一波,我倒要去瞧瞧传言中那饭菜有多恐怖哈哈。” 野狼说完便催着几人往城门口摆宴席的地方走,还不忘把隔壁那几个书生喊上。 几人还没看清前面宴席进行得怎么样了,只瞧见有不少人抬着担架退了回来。 担架上躺的人除了口吐白沫的就是脸色青的赛碧湖,绿的赛草原的……还有一股股奇奇怪怪的味道飘来…… 腾夜妙目光发冷,显然是没料到这次场景会同以往区别这么大,简直不堪入目,伸手挡了湘沫眼睛:“调整呼吸,莫要睁眼,我带你走。实在太脏。” 确实辣眼睛,湘沫最后在腾夜妙手掌挡住视线的一瞬间看到一人躺在担架正僵着做鬼脸,翻白眼,舔鼻尖,两腮流着哈喇子……嗯,太惨太惨。 胖子书生呆滞道:“这……烟南这位小皇子又是研制出了什么生不如死的方法,往好好的饭菜里加了什么佐料!我曾经来目睹时,顶多最严重的就是当场不省人事被抬下,醒了之后才会呕吐,犯恶心……起码形象能保住一点,可今年……” 177.所缺少的 每队派出一名代表,只要吃光一份食物,并坐在一旁坚持一刻钟的时间后,才可以获得队额,参加之后的比赛。 “啧啧啧,”蒋英见腾夜妙护着湘沫,笑道:“我们不打扰二位了,一会儿城里见,哈哈。” 旁边众人也跟着笑,随着蒋英往前边的宴会处走去。 湘沫被腾夜妙护在怀里,道:“妙妙你做什么呀,不是要去看的嘛,我这才刚着那种饭菜的威慑力啊,才不怕这些,我要和他们一起去看热闹。” “太脏,没什么好看的。”腾夜妙目光落在走远的蒋英腰间的琳琅剑上,拉起湘沫的手便朝另一处进城门队伍走去。 湘沫还想往过瞅:“可是,包子,传闻中的包子……” “回头专门让越甫伶给你做。” “啊?不敢不敢,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皇子……” “呵,沫沫不是还画过他么,喜欢他的皮囊,本王都能把他绑回来拴好,何况让他做个包子?” 湘沫闭了嘴,这家伙还记得那幅画呢。湘沫只不过是收过越甫伶一张画,而且越甫伶确实不同于一般美男,画一下怎么了,不过湘沫一想到腾夜妙闹脾气吃醋,心里莫名软软的,当然啦,没有谁的皮囊能和她最喜欢的妙妙相比。 湘沫乖乖任由腾夜妙拉着,进了这边人群,随着安排进城,然后登记。 各种手续都是在这厚厚的城墙过道中办,全部弄完的人随着指引来到一座刷着金漆的石阶处。 众人头顶还是城墙遮蔽,不见都城天日,脚下却是百余丈长的金漆长阶,通往地下。 五十四个队伍的人零零散散地走在这长阶上,显得十分渺小,周围往来有小队巡逻队伍维持秩序。 台阶深入地下九十九阶,这里四壁城墙不再是简单的石砌,而是每一块石砖上都加上了精美的蓝纹水波花纹,淡淡发着光,混着金阶灿灿的光使得众人面前充满元宝的味道。 众人边走边唏嘘惊叹,湘沫和腾夜妙在这些有些乱的声音中往下走。 湘沫一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鬼兔!”湘沫喜道。 “哈哈,”鬼兔抬起一只手臂,食指上缠着队额,“湘沫,看你身上有没有少东西?” 鬼兔早就在进城门的时候从湘沫身上捎上了队额,不然也不会顺利进来。 湘沫笑:“你……动作好快。” “嘘,”鬼兔眨了下眼,拉起湘沫胳膊就朝台阶下飞身而去。 湘沫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经离开了腾夜妙,且脱离了人群,待站稳脚尖,发现已经到了最下面一层石阶上,只道与石阶相接的是一片水域,来不及观察四周就先看向携自己下来的鬼兔: “你怎么……” 湘沫语气本带凌厉,因鬼兔是腾夜妙的护卫,对腾夜妙一直敬畏,方才腾夜妙也在身边,他为何只是转移湘沫注意力,连对腾夜妙行礼都免去了? 湘沫怕鬼兔是恶人假扮,看话说一半,见鬼兔凝神看向台阶上方,不管湘沫说了什么,急忙道: “那人是谁?” “王爷啊。” “胡说!我从小一直在城主身边,城主身上气息没人能骗得过我!” 湘沫压下心中疑团,试探:“王爷命你来这里做什么?” “参加比赛啊,体的项目里凭借我的灵活和速度,争第一没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跑到烟南玩,城主才不务正业的?快说,那人是谁啊,真王爷呢?!” 湘沫心中肯定这个鬼兔没问题了,也肯定刚才和自己在一起的腾王爷不会是假冒的,因为她和鬼兔一样,第一次见腾夜妙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什么,但是人确实是那个人。 湘沫放下了心,想到鬼兔刚刚所说,道:“不务正业……?” “那什么才是本王的正业?” 人未到,由于光线问题,身影被拉得老长,首先顺着台阶印了下来。一阶一阶,脚步极轻,却走得很稳。 熟悉的气息填满了湘沫和鬼兔察觉到的那方缺少的东西。 是腾夜妙身上来自极致晶魅气焰的威压。 “城主。”鬼兔敛去同湘沫说话时的少年模样,语气立刻显得沉稳,单膝下跪道:“属下不敢。” 腾夜妙逐渐走下台阶,鬼兔低着头,身子忍不住地有些晃动,额上已有冷汗渗出。 “不经本王允许,就那样无礼地将湘沫带走?” “不经本王允许,就擅自将那小崽子带出府?” “不经本王允许,就大胆评论本王行事?” 冷汗从额头流向了鬼兔下巴,他发颤道:“属下……” “大佬,”湘沫也感到这威压确实有些重了,小心地走到腾夜妙身边,“撤了吧,他不是故意的。” 一瞬间整片空间似是松了口气,只剩水域周遭传来的烟火气息。 腾夜妙伸手紧抓住湘沫的手,在不经意间喘了口气,整个人身上的那股气焰已经全部消失。 这变化很明显,湘沫已经肯定了所缺少的确实是那无形的气焰,以前哪怕腾夜妙没有任何动作,那股气焰还是令人却步,可是现在在自己身边的腾夜妙却真同普通人一般,使人并不畏惧,反而还有些亲近之情。 鬼兔当然也反应过来了,但是他现在依旧是跪着没敢起来。 “本王敛去那种东西,只想在这里如同普通人一般游玩一番。” 鬼兔确定他的城主还是他的城主,心中即便有百般疑惑也要压下去,毕竟很明显,城主现在很不开心,忙道: “属下明白!属下定会尽全力,助城主一臂之力!” “起来吧。” “是。” 鬼兔起身立在腾夜妙另一身侧,同湘沫保持了距离。 鬼兔同样是同化过晶魅的人,他深知那种特有的气焰是不可能轻易封闭的,但是作为一名护卫,他不便开口询问,只能心中给自己一个解答,那就是自己效忠的城主无所不能。 渐渐听到台阶上人们的说话声了,陆续有人从高阶上下来。 面前那方水域与天相接的地方相继冒出众多小船的桅杆,船上的灯火与岸边家家灯火朦朦胧胧地相接在一起,照亮了整个黑下来的都城夜色。 179.小店共餐 砰的一下门又关上了,前厅几人正谈论高兴,还没有注意到这边。 湘沫被拽了回去,被腾夜妙困住,后背贴着闭上的门,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腾夜妙: “妙妙,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腾夜妙目光紧紧盯着湘沫,一字字说道:“越甫伶。” 湘沫被腾夜妙这么看着,脸不自觉红了:“他,好像认出我是那条鱼了,还画了一条小鱼送我,我特别喜欢,就也为他画了一副……” “是那天?”显然,腾夜妙也知道在湘沫是鱼形的时候,越甫伶确实有注意过她,虽然腾夜妙当时并不在乎湘沫是谁,但是她身上所含禁术却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力量,越甫伶注意到湘沫的目光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对,第一次你带着我回来的时候。”湘沫自知没做什么亏心事,可被这么问话,声音却不自觉地小了。 “他送你画也许是为了诱魂而接近你,本王一直认为他是个只顾玩闹的人,看来他也并没有风柳君所说的那般单纯。” 湘沫道:“也许,也许他并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同他也就见过那么几次,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过,但是我却莫名地认为他真的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心思。” 世上总有些人,你只见了一面,他们并未得罪你,但你就是莫名不愿意去接近,而有些人,他们并未对你有什么,你却不自觉地认为他们好。 腾夜妙放缓了声音:“我不拦着你,只不过要在我身边,要让我看见你。若他真是无意,我定不会伤他分毫。” 腾夜妙开始是有些吃醋闹脾气,但听湘沫所说,更多的是要去查查这越甫伶了。 湘沫看大佬如此关心自己,甜甜地说道:“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受伤的。” 腾夜妙嘴角不由地起:“好。” 这时外面讨论声没了,只听野狼高声纳闷:“哎?咱们也来半天了,那店主不是说人来了吗?”野狼踩着楼梯往上走,叫道,“若沉兄!” 蒋英随着道:“别喊啦,你怎么没眼力见,烦不烦。” 湘沫听到外面说话声噗嗤一笑,抬眼看腾夜妙,不怀好意道:“若沉兄在审‘犯人’呢。” 腾夜妙在湘沫额上迅速亲了一下,湘沫还未反应,腾夜妙已经带着她出了门。 只听楼梯口的野狼的声音:“你谁啊?” 湘沫轻轻在腾夜妙手臂上捏了一下,向楼梯口看去。 一身夜行服的鬼兔挡在楼梯口,拦着野狼道: “不得对王爷无礼。” 鬼兔声音很沉稳,一点平日调皮的样子都没有。 在鬼兔心中,很少有人这般称呼城主的,除非是如同姜国师那种身份高贵的人。 野狼嘴巴一抿,正看到腾夜妙和湘沫出来,傻傻地冲那边笑:“王爷若是不允许,我也不敢啊。” 湘沫往前走了一步道:“鬼兔,你过来。” 鬼兔点了下头,来到湘沫身边。 湘沫看着他道:“我们现在是同一个团队,要互相帮助,暂时一起玩好吗,是,”湘沫向后看了眼腾夜妙,说道,“是平等的。” 腾夜妙没有说任何话,他看着湘沫的眼睛,仿佛在说你说什么本王都会依你。 湘沫勾起嘴角甜甜一笑,看向鬼兔:“嗯?” 鬼兔在湘沫说那些话时紧紧捏了一把汗,他万万都不会想到腾夜妙会屈尊到这种地步,会这么惯着湘沫,有些不敢置信地低着头说道:“是。” 店家在大厅摆放了酒菜来接待来到这里的队伍。 鬼兔第一次和腾夜妙平起平坐,还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而且和其他人不是很熟,坐在野狼旁边总是不自然。 几个书生、蝉倾和蒋英也许是方才视觉受到污染,现在都没什么胃口,但是毕竟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吃不下多少,也还是要吃一些的。 蒋英看着店家端上来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苦笑道: “如果我没有见过刚才小皇子做的那些饭,我现在一定会十分惊叹卖相这么美的饭菜,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吃。” 湘沫道:“那,你看过之后呢?” “看过之后,有些怕这些饭菜也会有那种奇效。我现在拿筷子的手都有些发颤。” 湘沫道:“难道小皇子做的饭菜卖相也是不错,只不过心黑喽?” 胖子书生接道:“何止不错,那就是帝王级别的外貌,鬼怪级别的味道,生不如死级别的后劲!” 湘沫脱口而出:“牛批。” 腾夜妙正喝着汤,听湘沫小嘴一动,这两个字一出,一下子体会到了萌是什么东西了,一个没忍住,让汤溅到了鼻尖上。 腾夜妙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 除了湘沫神色如常,众人一下子闭口不言,低头专心吃饭,每个人脑门顶就差写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字样了。 腾夜妙愣了有三秒钟,脸上不经意的笑容还挂着,然后嘴角微微收敛,拿起旁边干净的帕子擦去鼻尖上的汤汁。 湘沫还不放过他,幸灾乐话地笑出了声。 整个饭桌的气氛一下子和缓了。 腾夜妙心中莫名涌现一股欢快的情绪,一点架子都端不起来了,看着身边娇俏的女子掩唇坏笑的小模样,拿起筷子趁其不备将湘沫盘子里的一块肉夹了过来,直接放入了自己嘴中。 湘沫脸立刻变了,瞪着腾夜妙:“喂!你好坏!” 看着湘沫多变的小表情,腾夜妙嘴里嚼着肉低低笑了出来。 旁边的众人先是内心惊讶,之后就跟着一起笑了起来,腾夜妙和湘沫在一起的样子温暖美好,任谁看了都会忘记烦心事,跟着开心起来。 渐渐的,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饭桌上不是很闹腾,却很欢快。 野狼讲到:“湘沫我跟你说那周繁啊,我还真有些佩服他,当时没有一个人选择挑战那笼包子,只有他一个人走过去,面不改色,还吃的挺斯文,一口一口的,一笼有五个,他全吃了!然后就坐到一边坚持时间,不像别人坚持的时候要寻死还要被同伴按住的模样,你猜他怎么着?” 湘沫调皮道:“打坐,修仙,飞升?” “不!”野狼唏嘘,煞有介事道:“头发就那么一丝一丝飘起,发丝指着苍天,白净的脸越来越黑,最后当一刻钟快到的时候,白玉石脸蛋赛锅底黑!丫丫,跟被雷劈了没什么区别!” 181.遇再大的不幸也不会怀疑他 “他们是被人陷害。”蒋英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无人知晓于氏父女是从何而来,他们一直隐居在一座山上。他们身份暴露是一场雨,那雨顷刻间而下,所有不幸接触的人都会着魔般手持利刃将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就连摄神塔都压制不住,同世界末日无甚区别。” 湘沫道:“摄神塔?” 蒋英看着湘沫的急切眼神中划过一抹震惊:“这个你怎么不知道?摄神塔就是世界各处奇人异士同心协力建在海域上的高塔,所有检测到身怀高等晶魅,比如就是腾王爷那般恐怖的力量,这些人都要履行诺言,用晶魅的灵根在摄神塔起誓,如若滥用高等晶魅造下罪孽重重者,知罪就去摄神塔领罚,违背誓言,晶魅灵根便会被封印,直到三个月过后,才能重返宿主之身,在这期间宿主便如普通人般,并且只要身怀高等晶魅的人大多数都站在这世界的顶端,想把他们拽下来的人数不胜数,同样是违誓的惩罚,在三个月期间,摄神塔会将消息放出,仇人都会在违誓人能力封存时动手,如果逃过仇敌追究,且熬过三个月,摄神塔便将其罪豁免;这是一点,可如果造下重重罪孽还不去摄神塔领罚,或是身怀高等晶魅不去摄神塔发誓,那么就会被全天下通缉,直到斩草除根。所以我们才能不被压迫,好好的过日子啊。” 湘沫听完道:“嗯,我一直一个人生活,被腾王爷发现没有多久,我并不知道。” 蒋英虽然很想问湘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一直认为湘沫就是同鬼蛛一样的隐城护卫,可是看她和腾夜妙的相处模式怎么也理解不了。时常听蒋涛说腾王爷多么好,可自己并未怎么接触,担心的还是怕湘沫被欺骗被利用,王侯将相那种卑鄙的手段都是藏在这美好外表下一步步实施,最后只剩你一人怀疑自己,怀疑他人,人格破裂,还怎样快乐? 蒋英没有时间再细问湘沫清不清楚自己来自哪里,她只道: “接触到那雨水的人们,死法都同历代拥有诱魂的人一样,凄惨至极,我是无法跟你说的。就在那个时候,于氏父女两人同时出手,他们本是行医者,刚开始都是一户户询问,将失控的人困住,将侵入他们体内扰乱心智的‘雨水’引出,由于有效果,各地百姓便齐心协力相互转达,将患者先困住,一直等待于氏父女前来施救,他们救的众人中不泛当时同化有高等晶魅的人,本应是感激于氏父女的,但是那些人最后却害死了于氏父女。” “快讲。”湘沫认为自己听到了关键之处。 “救完人之后,于氏父女便隐居山林,而这些被救的高等晶魅持有者向天下公布了一个他们所谓的秘密:那场雨是同这世间力量相抗衡的另一种力量,但化为雨水散落后力量分散,除了让沾到的人那样死掉并不会有什么祸患留下,但是,于氏父女却以救人为缘由将‘雨水’收集,形成一种恐怖的力量藏在自己身上,那就是众多年前莫名消失的禁术诱魂,它又以那种方式重回天下了!” 湘沫冷笑:“那这些人意思是他们不用救?他们不稀罕于氏父女的救命之恩?他们就真心甘情愿为世间尽一份功德,将自己身上的肉亲手割下来?” “当时围剿于氏父女的联名书上确实是这般写的,活在现在的人说白了,根本不知该感激于氏父女还是恨他们,对于提出围剿于氏父女的那些高等晶魅持有者,同样有人恨也有人不做任何表示。因为于氏父女死了,他们死前确实被逼的用诱魂杀过人,但又有人说那是父亲为了阻止女儿自灭神魄而动的手。女儿是为了让人们相信他们才决定要自行了解,只求给父亲一条生路,因为他还有愿望没有完成,至于愿望是什么,他们已经仙去,没有任何人知道。” 湘沫心道,余老头的愿望就是消除诱魂啊,高等晶魅的那些人又是如何做出那种判断的呢?虽然反过头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很是讽刺,但是不一定就是错的。身在其中,湘沫也无法说出该怎么办,只是所有事情混在一起不是刚刚好罢了,差一点,还差那么一点。 “其实大多数人心中是感恩于氏父女的吧,我所听到的人们口中的话都对他们怀有敬意,而对反过头害他们的人并不做任何评价,好像冥冥之中也是默认的。爬山涉水,尽心尽力救人是对,为世间安定,携恶果离世更是伟大,为苍生杀人也对。”湘沫知道错在哪了,但后半句没有说给蒋英听,心道:“错就错在他们不懂于氏父女的愿望,那个愿望最终就落在了湘沫和花儒弈肩上。” “湘沫姑娘,腾王爷拥有的不光是高等晶魅,毒婪晶魅是超越高等晶魅的存在,他能将其控制,定比那些身有高等晶魅之人对诱魂的判断更准确,同样,也许怀有的杀念更重。” 其实湘沫也曾想过靠晶魅制约的世界定有一套自己的运行规律,而体现这一规律的摄神塔被诱魂还有那个声之殇破坏了。如果不灭除,对之最大的生存威胁便是那些高等晶魅,相同,高等晶魅存于世间的最大威胁就是这两大禁术。 湘沫心中一下明白了什么,但又响起一个声音:“我不想再怀疑妙妙。” 对,刚来这个世界做腾夜妙的隐城护卫隐藏身份,接着去品乘一盟锻炼且远离处于纷争不安的锦国,再到鬼山道腾夜妙拖着受制的元神替她抗下的一击,还有在魔域腾夜妙的悉心照料和孜孜教诲,陪着湘沫一起练功,一起坐在城堡的顶端边吃烤肉边欣赏着魔域独有的粉紫月色…… 湘沫抬头看着蒋英:“腾王爷不会,我,”湘沫一字一顿,坚定道,“我信他。” 蒋英把带湘沫离开并藏起来的话咽下去了。她将腰间琳琅剑接下,用手摸着打量,与湘沫对视,道:“不是腾王爷的话,饮息团的目的是不是你?” 182.不阴不阳谁来也 “湘沫,我不是要多嘴问你什么,但是诱魂在你身上,你,我不想看着你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想看着所有在危险时刻都拼命护着我的人走到那个地步,我已经失去辛义了,湘沫,我想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我不要再失去你了。”蒋英眼圈红了。 湘沫心中有块柔软的地方轻颤了一下,朋友啊,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认识了好多可以称为朋友的人。 湘沫将手放在蒋英拿剑的双手上,道:“不会的,你已经帮到我很多了,我曾去品乘一盟做过任务,遇到过饮息团的人,惹祸上身也说不定,但饮息团的目的是我又怎样?这个新盟主刚坐上盟主之位就遇到锦国新皇登基,他要有野心,第一个想要开刀的就是咱们,可新皇从小受腾王爷指点,这个新盟主动手的话肯定要先对付王爷,可是我来了,他们敢动王爷?怕的就是我这个鬼魅妖女!同样也怕王爷护着这个鬼魅妖女,令他们难以动手。姐姐,你懂我意思么?” 湘沫姐姐这一声令蒋英心漏跳了一拍。蒋英立刻明白腾夜妙是对湘沫好的,这种种原因是因为品乘一盟和锦国刚刚凑巧的国情。蒋英心放下了,道:“懂,妹妹。” “腾王爷既然选择来这里,除了我,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我们信他,具体怎么做,他自有安排,至于诱魂,姐姐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活着,肯定。”湘沫注视着蒋英,“诱魂并不是什么灭世的武器,它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只是来错了地方而已,具体它属于哪里,我想我有办法找到,然后把它物归原主。” “好。”蒋英紧张的情绪缓和,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剑,“那,这个……” 湘沫淡淡笑道:“既然徐植送给你了,这么好的剑,不拿白不拿,咱们照常若无其事地参加夺宝大会,我倒要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 第二天天微微发亮,屋内没点灯。 腾夜妙倚在窗边,只在里衣上披了件黑袍。 除了窗外淡淡的光亮隐隐扫在腾夜妙一侧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神色。 鬼蝎呆呆杵在腾夜妙面前,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来同徐植交手的痕迹,此时有手中拽着的那个黒麟长鞭一圈一圈缠着一人。 “既然跟着来了,就一起玩吧。放了他。”腾夜妙声音低沉。 黒麟长鞭窜回了鬼蝎手腕后,才听鬼蝎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是。” 是一个小孩子,低着头,没有吭声。 腾夜妙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用手指放在小孩下巴上:“你就那么放不下她?” 抬眼,是小毒那双晶亮的黑眼,回道:“我想在姐姐身边。” 腾夜妙哼了一声,直起身,道:“本王允许你留下,不过这两天管好你的腿,不要总在她面前缠着。” 小毒抬眼盯着腾夜妙道:“我知道摄神塔的事,现在的你可以得到烟南,但你却不能保证护她周全。嘶!” 腾夜妙突然将一只手掌按在了小毒头上,又往上虚捏起来,一只透明蜻蜓出现在两指之中,冷冷道: “你要知道魔族败了的根本原因么?本王不光要得到烟南,她也不会出什么事,而且,她会,更爱我。” 小毒瞪着腾夜妙,喘息道:“把蜻蜓还给我。” “既然来了,就要为本王做些事情,曾经因为你是魔族天敌,毒,从小就被抛弃了,为了活命的那段时间就是混迹赌市吧?” 小毒眼看着腾夜妙将蜻蜓收走,急忙道:“你要我做什么?” …… 两日的时间,湘沫只见过了小毒一次,腾夜妙便令鬼蝎好好看着他,小毒也反常地乖,没有缠着湘沫。 这两天各个通过考验的队伍全部来到鉴年都,在这段时间都在商议各自所参与的项目。 今年的烟南才情体美夺宝大会进鉴年都的队伍同往年相比少了大半,只有87支。 规则奖品随之有所改变,曾今前一百多多少少都能有奖,今年也许是除了前五十四支队伍,后面能撑过烟南小皇子饭菜的队伍实在太少,烟南皇室决定不管最后结果如何,87支队伍都会按成绩得到相应奖励,并不用挤着进前一百了,就算现在全队弃权,烟南皇室也会给你塞上几块价值连城的宝石表达一下他们的富有,还有同能赏脸参与这次活动并彰显国与国之间美好友谊的感情。 ‘小皇子的饭菜越来越恐怖,但也是有好处的嘛。’这是比赛正式开始前,湘沫听到最多的话。 从所居住的地方出来走在连接城墙和四个‘葫芦’的广场上,湘沫觉得人如米粒的意思了,这广场连接四方区域,将皇宫外围的围墙圈在正中心,实在是太大了。 此乃聚英广场。 众人坐在广场上设置好的座位上。 每一队的座位都划分好区域,白玉般的椅子巧妙地同地面契合。等众人都做好,玄畔宫墙之上,人眼不可及的地方荡下两条蓬松的狐狸尾巴,上面附着一层火红的毛。 湘沫心中震颤“火狐!” 那个托她将红石链交于魔族妃子南宫珈的妖狐,魔族东堂主肖。 可随着翩翩裙衫落下的却不是肖,而是一同蝉倾和越幻面容极其相似的男子……! “倾姨?”坐在湘沫身边的蒋英看着另一边的蝉倾道。 蝉倾面色苍白,扯着嘴角:“没事。” “各位好啊。”玄畔宫墙上的男子两手抓着狐狸尾巴,那脸和蝉倾还有越幻唯一区别是眼神,那眼神透着诱惑,还有令湘沫丹田处发酸的滋味。 是妖,湘沫思绪跑得飞快,第一次见越幻的时候,她在腾王府花园等着,身后突然被人拿花砸了一下,她转身看去,还以为是越幻,今天终于是又一次听到了这不男不女的声音,终于肯定,那人确确实实不是越幻,而是在这里。 男子道:“我是皇上派来照看的,呵呵。南宫嘉,各位称呼我南宫宗主便好。” “嘉年的嘉。”腾夜妙薄唇轻张,看了眼湘沫。 湘沫心中疑惑,但也不好表现,只能看这南宫宗主要做什么。 维护队伍的各位侍女士官在两条狐狸尾巴出现的时候,就都已经跪在了地上,不知道的真以为皇上亲自来了呢。 南宫宗主继续道:“看来你们都已经分配好了,那我也不拖延时间,烟南冬季才情体美夺宝大会,”南宫宗主的目光落在蝉倾的身上,挑了下眉,“开始。” 南宫宗主双手松了两条狐尾,翩翩落地,姿态优雅,湘沫竟突然从那身段中品出了越甫伶身上的气质。 南宫宗主往前边走边说:“同往年一样,才情这第一关用抽卡的方式。与往年不一样,”南宫宗主眼角似有若无地往湘沫队伍这一边瞥了一下,“此次比赛不一定会有队友为你加油,而且将原先七日赛缩为一日!所以你们会被分开打散,同时进行才情体美三环节,当自己挑选的项目完成之后,自然会被送到这里,最后大家会在这里汇合,统计总分,做最后的排名。” 众位坐的白玉般的椅子突然振了下,椅背伸出银灰皮带,将众人腰身缠住。 所有队伍中都有人不知这是要做什么,曾经参加过的人并没有说过有这一环节。 南宫宗主淡淡一笑,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不自觉被迷了一下。 在湘沫不远处坐的蛋面情侣,卤蛋那颗亮的发光的脑袋呆呆地,眼神看着南宫宗主有些发直,面妹嘴里不知在骂着什么。那两人没有组别的人。 湘沫心中不解,这一个男人,怎么对男人的杀伤力比对女人还大?不禁转眼看腾夜妙,腾夜妙闭着眼,湘沫嘟嘴瞪了一眼,原来他也不行。 腾夜妙似是察觉到了湘沫目光,缓缓睁眼:“沫沫想什么呢。” 突然被抓个正着,湘沫并没有做什么,但就不自觉心虚,慌忙别过头看向南宫宗主。 南宫宗主道:“不过,还有隐藏关,如果抽到,我会说恭喜也会说可惜。恭喜是如果你们闯过,队伍将直接以第一名的身份被邀请,可惜的是,闯过的几率是百分之一,并且失败的话,抽到的人所在的队伍将直接被送到鉴年都外,不能继续比赛。” 南宫宗主衣袖挥起,天色突然从白日变成了夜晚,刚刚高照的太阳变了样,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就那么一轮高挂,有一人贴着不阳不月的边缘侧卧,一手撑着头上的帽檐,只映出黑色的身影。 183.抽雷红标变空牌 黑影扶着帽檐的手拿起,然后贴在不阳不月上,众人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一张小丑脸。 接着每人面前出现了五张反扣着的暗蓝纸牌。 小丑咧到耳朵的嘴说道:“抽卡。” 湘沫看了眼众人动作,大家都是伸手去抽,看向腾夜妙。 腾夜妙将手放在一张牌上,看了湘沫一眼,淡淡一笑,将牌面翻开…… 腾夜妙坐着的‘椅子’下的地砖张开,‘椅子’带着腾夜妙随之下落。 湘沫轻轻唤了一声:“大佬。” “别怕,抽卡,本王一直会在你身边。” 身边紧接着传来地动的声音,还有不断离开的人们。 所有人都按照规则抽卡离开,湘沫发现只有蝉倾一人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五张牌。她对面站着南宫宗主,眼神不同于方才笑对众人的样子,现在他眼中的目光几乎要把蝉倾刺死。 湘沫想要去叫一下蝉倾,一张手却捂住了她的嘴。是一双带着暗蓝色手套的手。 “别叫,你的卡还没抽呢,一会儿就消失了,那么你们队伍便会因为你而被淘汰。” 是小丑的声音,很低。 湘沫手不自觉发颤,放在五张牌最边上的一张上面,翻过。 “雷牌,红日标。”小丑微微惊讶了一下,“是才情那关的环节呢,姑娘,看你能赌赢几场哈哈。” 湘沫腰间缠的银灰皮带收紧,脚下发出震颤,‘椅子’拉着她向下沉去。 湘沫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反应过来,之来得及冲蝉倾那个方向喊道:“倾姨!” 剩下的就看到小丑俯视着她道:“好好和我们的赌神玩一会儿哈哈。” 四周全是黑乎乎的石头,不知下降到什么时候又开始上升,湘沫抬眼看到一个黑石房顶,一方亮光落下,震颤消失,缓过神一看,面前男子绝美容颜映入眼帘,在这暗压压的牢房中更显璀璨。 越甫伶靠在软椅背上,昂着下巴看来着,湘沫刚上来时,他觉得有些晃眼,有些不敢置信。 每年大会最后虽然他都会出来参加评分,但是那太无趣了,除了研制一些奇奇怪怪的饭菜挡一挡进鉴年都的人之外,这个夺宝大会他真的没什么兴趣。 这一次若不是姜国师实在繁忙顾不上他,他也不会回来,无聊透顶还要被南宫宗主安排替父皇照看这次大会,说是为了联系同别国的好关系,越甫伶本就无心国事,但拗不过,只得答应,为了不太无聊,求着要了一次和参与队伍一起玩的机会。 本想南宫宗主就是把他当小孩逗一逗,没想到还真给他送来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他还见过,甚至兴趣还颇大。 越甫伶闭上眼又睁开,看见湘沫靠在椅背上警惕地看着他,才敢确定,喜道:“湘沫!真的是你!” 湘沫一心觉得南宫宗主和奇怪的小丑不安好心,一睁眼看到所谓的赌神是越甫伶就有些懵。 湘沫没想到,越甫伶这一系列表现实在是真诚至极,没有一丝杂念的样子。 湘沫缓了神色道:“小皇子,你好。” 湘沫不张口还好,这一张口鼻子也通了,她不知什么时候鼻子什么味道也闻不到,但说话间,一股饭香味飘了过来。 湘沫同越甫伶面前摆着一张长桌,长桌上罩着一个大罩子。 这股香味实在奇怪,湘沫刚闻到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出来,口水也在嘴里打转。 越甫伶慌忙从软椅上弹起来,快言:“嘘!别说话,忍一下,别闻!”他站起身,冲牢室门外吼,“来人,把这些全抬走!” 湘沫赶紧把腰间银灰皮带解下,用手捂住口鼻,再闻下去,她会忍不住要掀开罩子找东西吃,别说,这肯定都是越甫伶做的,吃了要变成那种鬼样子啊。 一个小官模样的人匆匆忙忙打开牢室的门,他口鼻上带着类似防毒面具的东西,看了眼湘沫看了眼越甫伶,又看了眼长桌,犹豫道: “这个,小皇子,您,您确定?您研制好久的啊。” “让你端走就端走,能不能别像南宫宗主那样问太多话?” 越甫伶脾气算好的,也有些姜离然的气质,若搁别人,估计要骂一顿下面的人。 小官忙点头,招手让外面的侍从进来抬,完了转身要关牢门,越甫伶道:“桌子都抬下去了,不用关了,你退下。” “是。” 越甫伶看着人走了,松了口气,转身对湘沫道:“对不起,我不知来的是你,那些饭菜……姑娘要是饿了,我先带你去吃些东西。” “不,不饿。”湘沫摇头,“你能告诉我,我抽到的那个雷牌,红日标把我送到这里是什么意思么?赌神?” 越甫伶沉默了一下道:“嗯?到我这里不是空牌的么?几百张牌里面就那一张空牌,是南宫宗主怕我无聊惹事情,给我安排要我在这里等抽到那张牌的人来,然后人来一定会说话,会说话就会闻到,之后就是你刚才的感觉。什么赌神啊,我从不赌博的!” 湘沫没有再问,那张雷牌,红日标也许被中途换掉也不知,相比于小丑嘴中那个赌神,湘沫觉得越甫伶更好些,勉强笑道:“没想到,小皇子还有这种怪癖。” “啊?”越甫伶抬眼看着湘沫,脸不知为何有些红,道,“你别听别人乱说,除了夺宝大会,我做的东西绝不会随便拿人试,都是惩罚一些犯人的,比狱刑有效多,要是吃了,想要解,只能说实话。” 湘沫看越甫伶样貌,白衫上绣着粉蝶,一双桃花眼微垂,眼角泪痣乖乖巧巧,实在是同南宫宗主还有小丑不一样,不像一路人。 湘沫就坐在椅子上不动,道:“哦,这样啊,那不说别的,今天你不让我挑战一下那桌东西,我怎么才能给我们队伍挣分呀?” “我给你就是了。” “不行不行,”湘沫摇头,“堂堂夺宝大会,竟然被小皇子开后门,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先别管我,小的你们颜面挂不住,大的说惹恼了哪个强国怎么办?烟南我也是来了一段日子了,追求和谐安定,殷实充裕不就是你们梦想的而且实现了么?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出问题啊。” 越甫伶从未同湘沫讲过这么多话,湘沫那双眼就够让他心动了,现在听湘沫所说,脑子突然清醒了些,马上道:“湘沫说的是,我改。不过方才不小心让你闻到了那味道,不吃些东西是不好压下去的,要不,先吃些东西?是我亲手做的,你放心,没放药。” 185.粉蝶泣花海 湘沫移不开视线,道:“没有听说过粉泣花,不过真的好美啊,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我小时候听父皇给我讲过,是有个女子受了很大的冤屈投湖自尽了,最后变成了水妖被困在黑漆漆的湖底泥沙之中,有一天她听到一支很美的曲子,但是听罢之后就很悲伤,连续每一天都能听到不同的曲子,很美很凄惨,就如同她的经历,这些曲子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安慰,终于摆脱心魔在这水域上盛开了。原来带给她曲子听的是飞来的粉色蝴蝶,它们带来了世间各处悲伤孤独者的故事,化作曲调来陪伴同样处于黑暗中的人,水妖得到帮助终于重见光明变得美丽,她再也不会孤单。为了表示对粉蝶的感谢,她的花就开成了粉色,她不能言语,就微微哼响,凄美却感人。” 湘沫轻轻走向花海,鼻尖萦绕着粉泣花含着湖底洁净水汽的香味,眼角不禁泛红,心中的悲伤突然被放大似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腾夜妙提着一把长剑,面色冷漠刺向自己的场景! “还有这样的故事……”湘沫闭上眼摇了摇头,这粉泣花除了放大人的悲伤外,差点还能令人失神,湘沫语调不自觉抽泣,慌忙往后倒退。 “怎么了?”越甫伶伸手扶住湘沫的肩膀,弯下腰看着湘沫的脸。 “没事,就是这花太容易让人伤感了。” “你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真的,只有我感觉不到么。”越甫伶拉起湘沫手腕往后退了退,自己挡在湘沫前面。 “这片地方我曾带父皇和母妃来过,他们虽然不阻止我喜欢这种花,但是却不允许我像现在这样养,都是因为这花带给人的感觉!我不信,这里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是我想证明这些花没有那么可怕,可是……他们都觉得悲痛!我却感受不到!你也是!我还是感受不到痛苦,我就算走在花海中,也依旧喜欢,这些花定有什么我无法理解的!好烦!还是不要存在了!” 越甫伶甩开袖子,狠狠踩向粉泣花。 “喂,你别呀……蛮好看的……”湘沫看着越甫伶有点反常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这些花唯独不影响我!你能掌握禁术,但还是被影响到了,凭什么!凭什么对我不起作用!是看不起我!” 湘沫连忙拽住越甫伶衣袖:“为什么这么说?” 越甫伶看向湘沫,皱着细长的眉,一双眼中满是迷茫: “世间能将禁术控制住不让那东西祸害众生的,一定是心念最纯净的人,一定是很美好很强大的力量才能压制住最邪的禁术,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望而生畏。” 越甫伶看向花海:“你是我第一个有幸遇到的那种人,我很向往。曾经我也想要师傅来这里看一看,因为他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人,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最害怕他看到这些粉泣花,如果也是那么容易被影响,那这世间,我追随谁才能永远随着本心,永远干净地活着。” 湘沫似懂非懂:“干净么……” “对啊,就如同你随着本心创作出一幅画,或者一支曲子,或者别的什么,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同我一样看到这些粉泣花时的感觉是喜欢的,所有人都会哭,也许有一天,当我的心中也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后,我也再也不会爱这些花了吧,那个时候我也会像你一样,会伤心,会感到孤单。” 湘沫看着越甫伶慢慢冷静下来,送了他的衣袖,道: “就算是我身有禁术,我也不是你所说的一尘不染的人,一个人走完一辈子,如果真的一尘不染,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想粉泣花测出的并不是这个人心念有多纯,而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对我讲这么多,你应该是最单纯最干净的吧,哈哈,怪不得不会悲伤。” “我么?” “对呀,你知道什么是生死离别,孤独无依,无家可归么?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么?” “孤独无依,无家可归,我从未有过,爱一个人……我从未想过是谁,生死离别……” 越甫伶左眉尾抖了一下,眼角下那颗泪痣令人生怜:“我的母妃,她是病死的。父皇对我说是一种传染病,到最后我都没有见她一面。” “所有人都很爱你。”湘沫拉起越甫伶的衣袖,向水边走,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坦诚,她无法想他会有什么阴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有禁术的?” 越甫伶就任由湘沫拉着他走,两人坐在小舟中。 “在见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太明显了。”越甫伶弯起嘴角,眼中闪着亮光,“好可爱的小鱼。” “是因为发光喽?” “对,当时禁术流失,如果是落在动物身上,那动物一定会发光,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是妖。” “哈哈,其实也是莫名其妙。”湘沫笑道。 “很了不起了啊,你不知道之前禁术落到别人身上,害死多少人。” “所以你那次随姜国师来锦国看到我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哈哈,师傅重视的人都不简单的,而且我真的很佩服你,就是……”越甫伶伸手拨了拨水面,“那个画……” “收到啦,你都不亲自给我。” “我,”越甫伶伸出漂亮的手指在水面画着圈,“因为能压制禁术的人心灵强大的让我有些敬佩,而且你是女孩子,实在不敢太冒犯。你还是腾王爷的人,他太令人害怕了,我更是不敢在你面前晃,我实在是想要和你说话,或者做朋友,可想不出来咱们两个以后会有什么原因才能有交际,最后只能拜托师傅。” 湘沫没想到越甫伶对自己是这种看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你这么说我要不好意思了,我哪有那么高高在上,你可是小皇子呢,哈哈哈。” 越甫伶看着湘沫:“那我在你心中有没有留下印象?” “当然有,第一次见面,你牵一匹白马从树后走出来就惊艳到我了,世间真有这般美的男子。还有你修好露露的海螺,还送我画,就觉得你什么都会的样子,然后在鉴年都城外,你做的那些漂亮却难以言喻的饭菜,我对你的印象就十分特别,十分好奇了,那么美好的公子竟还有这种癖好,哈哈哈,太有趣了。” 越甫伶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好看,而且那里有进入其他人比赛地点的入口。” 186.珈爱 小舟飘荡,穿过高耸的拱门,前面的一片水域空旷看不到边,而且水流走势十分奇怪。 “其实真正的皇宫在这片水域之下,”越甫伶从小舟中站起身,走到湘沫身边蹲下,“一会儿我打开开关,你不要害怕,如果实在害怕你就抱着我,我们会随着逐渐形成的漩涡沉入水域最底部,不同的开关会去到不同的地方,一会就到了。” 湘沫点头:“嗯,不害怕。” 她想早些看到其他人如何了。 在拱门下的水面漂浮着一排石砖,石砖中镶着齿轮。 越甫伶调了下齿轮角度。 湘沫感受到小舟之下的水好似活了般,向着特定的方向迅速移动。 巨大的漩涡瞬间形成,此时载着湘沫和越甫伶的小舟已经深入其中。 湘沫向上看,巨大的浪潮扭曲着,令人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涌上一层冷汗,不自觉地伸手抓向了越甫伶。 “嗯?你还是害怕呀。” 越甫伶看着湘沫紧紧抓着自己的小手,以及女子那双紧紧看着自己晶莹的眼,心中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不是疼的感觉,甚至,有些爽…… 越甫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放下对湘沫一开始的感觉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手将湘沫抱到怀里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声音很轻:“别怕,别怕……” 湘沫刚开始是对这景观生畏的,但更多的是震惊和刺激,可还没缓过神,就被越甫伶抱住了,还一直被安慰别怕别怕什么的。 湘沫本想要推开的,但听到越甫伶近在耳边的声音,这声音不同于平常说话,是很无助的语气,以及他身上散不去的粉泣花的香味,令人不自觉鼻子发酸,眼眶泛红,好似真正害怕的人是他一般。 湘沫犹豫了一下,将一只手放在越甫伶后背拍了拍:“没,没事,我不怕,你放开我吧。” “真的?” “真的。我可是将诱魂压制住的人,怎么会胆子那么小?” “好,好吧。”越甫伶送开了湘沫,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头,看着小舟下面,“快到了。” 湘沫向上看,是碧蓝碧蓝的水,已经看不见天日。但四周水流扭转出来的空间却很亮,看得十分清楚,还有成群的各色鱼群从身边的水体中游过。 水体扭曲地越来越慢。下面开了一个口,是一条石子路。 如从一张大网中漏下,拖着小舟的水流擦着小舟的边缘弹到了上方。 湘沫和越甫伶从小舟中出来,踩在石子路上。 头顶是一汪碧波,荡漾着日光侵泄而下,石子路周围是亭台楼阁交错。 “好美。”湘沫轻叹,“就如同世界颠倒了。” 越甫伶在前面走,笑了:“如同隔世,或者是镜子。” “什么意思?” “父皇是拥有金晶魅的人,除了带给财富,它也可以照出许多人的贪婪,就像父皇所造的这个水中皇宫,如果生活在财富之中,就会渐渐对过去麻木,贪婪的样子连自己都会厌恶,但在这里,是不会从现实里看到已经腐败的自己的,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治理这个国家。” 湘沫心中想到物极必反,这个皇帝能扭转国家的乾坤,不可能那么容易,他相应的也要去承受更大的代价。湘沫道: “你害怕自己也变了么?” “是啊,我就说人的心怎么会那么贪婪丑恶,就连我的父皇都要躲在这个地方,他只是想让这个国家的百姓平平安安啊。我小时候就经常往外逃,至少我没有什么好承受的,如果我的心哪一天变坏了,我就直面它,就如师傅那般,纤尘都不沾,永远良善。” 两人是向一座高塔而行,那高塔整面反衬着日光,在群亭宫阙之中异常醒目。 “珈爱。”越甫伶望着塔,语调轻快,“快点,就是那里。” …… 湘沫觉得自己发财了。 环绕高塔四周生长着结满各色宝石的树木,而且走进了,湘沫发觉为何远远看去这高塔就万丈光芒,原来就是用钻石建成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令人惊叹的,整个塔身上有一副巨大的雕刻之作。 湘沫看呆了,钻石塔身上被刻出一女子,女子闭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晃动舞裙,正在踮起脚尖飞舞。 “漂亮吧。”越甫伶看着湘沫笑道。 “漂亮。”湘沫移不开眼睛,那女子的眉眼同越甫伶极像,女子将那种美更好地诠释了。 “那是我刻的,我母妃。”越甫伶往塔前走进了,道,“这塔是父皇建的,珈爱,珈,是母妃的名字。” 湘沫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南宫珈!莫不是这个女子? 湘沫不禁伸手摸向手腕处那串红石链,东堂主所在乎的女子,那个妃子,已经不在了么? 湘沫没有表露什么,只是赞到:“真美,怪不得。” 越甫伶哈哈道:“我可不及我母妃。这个塔其实是实心的,是为了纪念她而建,我想母妃了就会来这里。” “我记得进入比赛前所见到的那个南宫宗主,名字里也有嘉。”湘沫试探问道,那个名为南宫嘉的宗主的声音实在太有分辨度,哪怕是刚来这个世界时听到的,到了现在,也难以忘记。而且都是南宫嘉,或者是南宫珈,真的没有关系么? “嗯,”越甫伶愣了一下,看向湘沫道,“可能只是巧合,那是父皇请的人,偶尔教导我……他很好,就是有些,嗯,奇怪……哈哈……” “这样啊。”湘沫看越甫伶不知用哪些词形容南宫宗主的样子,想要提醒可以用人妖这个词,可还是算了,万一得罪人也不好。 越甫伶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牌,道:“说道南宫宗主,我就想到还要带你去看比赛呢。不过我只有一张空牌,都是南宫宗主怕我瞎捣乱给我的,也就是说,进去看比赛,地点是随机的,而且只有咱们能看到比赛的人,但他们看不到咱们也听不到咱们的声音。” “没关系,我就想去看看,我们各个比赛都有队友参加的,就算是默默为他们加油也行啊。”湘沫想到会见到队友了,就有些激动。 “嗯……还有一点,就是得用点晶魅的力量,不然我启动不了这张牌,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我曾经偶然发现将这样的牌贴到这座塔上的时候,就可以启动了,我不清楚是吸收了父皇留在这里的晶魅力量,还是……我母妃,你,我听说诱魂是可以看到那个世界的,你,能不能帮帮我?” 187.测塔身,入沼泽 湘沫想到身含中等或者中等以下晶魅之人离去之后,晶魅也会随之消散,但是如果含有高等晶魅,那么防护珠不碎的话,那这个人就不是真正地死,至少有魂体附在防护珠上。 湘沫并不责怪越甫伶想借用她的力量才带她来到这里,甚至还有些庆幸,要知道南宫珈曾经可是魔族的妃子。 湘沫道:“你母妃是高等晶魅拥有者?” 越甫伶摇头,不太敢直视湘沫:“不,她不是,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只是心存一点期望,我从小没心没肺,都没怎么好好听过她的话,作为她的孩子,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挽回。” 湘沫心中不由犯疼,不说越甫伶母妃的身份到底是怎样,她是一位母亲。 湘沫道:“我试试。” 越甫伶往旁边让了一步,眼中光芒闪动。 湘沫眼角的鳞片渐渐泛起金粉之光,心脏处的毒婪珠的防护气息窜涌,瞳孔慢慢变成淡蓝,飘出雾气。 一只透明的蜻蜓从湘沫衣服中飞了出来,上面缠绕着毒婪气焰。 湘沫一边眉毛微微一挑:“小毒?” 没有任何回答,那蜻蜓就在湘沫周围轻轻地飞。 湘沫没有多少心思去注意到底是不是小毒,因为诱魂动用不久,她就陷入了极度安静的黑暗,只有面前的那座高塔,塔身上的那个妃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魅惑顿生! 湘沫集中注意,往前走了几步,除了感受到那妃子刻像上无穷无尽的晶魅力量之外,捕捉不到一丝魂体,或者是发觉出一丝人的神智。 只能说明这里并没有任何生命,这座塔也不是单单为纪念什么妃子,湘沫大胆猜测,也许是镇压着什么高等晶魅! 湘沫闭了眼睛缓神,那高塔上妃子的刻像也闭上了眼,晶魅气焰不受诱魂吸引之后,又变淡了,如果不专注地探查,是真不会知道这里藏着什么的。 湘沫再次睁眼,神色已如常。那只透明的蜻蜓悄悄地落在湘沫肩头,湘沫没有怎么表现对蜻蜓的在意,如果被越甫伶发觉,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越甫伶第一次看到诱魂被人操控时的样子,从未想过一个弱女子能将此般恐怖的力量控制并运用自如,近些天传闻中的鬼魅妖女原来不是什么恶魔。 越甫伶问道:“有母妃的气息么?” “没有,我看不到任何魂体。”湘沫看向越甫伶,“只是皇上为保护这座塔,在塔上留了晶魅气焰。” “嗯,”越甫伶看着塔沉默了一会儿,道,“走吧。” 湘沫看着越甫伶将那张空牌贴在了塔的身上,然后转身朝她招手: “快过来呀,这晶魅气焰可不是我的,一会没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越甫伶是真没有同化过什么晶魅,不然他也会感应到湘沫身上的毒婪珠的。 湘沫知道越甫伶的心情,但他却还是表现的很开心。 两人透过纸牌来到一片黑色区域,那里有一把白玉椅子。 越甫伶有些尴尬,举着双手道:“就是这里,额……我没注意是一把椅子,那个,你不介意坐我腿上吧,我保证,绝不碰你。” 湘沫明白了他意思,这和刚比赛时那种椅子一样,可以带人进入比赛场地。 湘沫摇头:“那只能得罪小皇子了。” 越甫伶道:“哪里啊,是我没想到。” 椅子再次升起是在一片沼泽地。 “天!国师整我!” 湘沫还没怎么注意,本来坐在越甫伶腿上,被抱着来到了有点昏暗的地方,刚说到地点了要下来,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怎,怎么……?”湘沫紧紧抓着越甫伶的衣服,一双眼有些惊讶地看着越甫伶。 越甫伶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咱们俩运气有些背,来到体的赛场了。” “体?”湘沫道。心中想到了鬼兔。 “体就算了,还偏偏是沼泽这个环节。”越甫伶皱眉,“这破椅子刚把咱俩送来就陷下去了,现在也不好走。” 湘沫低头看见越甫伶白粉色的靴子正踩在一片泥沼中。 湘沫问道:“你,嗯……还能动嘛?” 越甫伶撇了撇嘴:“能动是能动,但是我怕一脚踩错地方,陷下去就不好玩了。” “没关系,我能探出哪里能踩。” 越甫伶垂眼看着怀中的女子道:“怎么做?” 湘沫嘿嘿一笑:“我家腾王爷教了我几招呢。” 说罢湘沫指尖汇聚出一把银流十字刃,往前方泥沼中挥去,拉出几尺长的距离,泥沼下有些冒着泥泡的空洞便暴露了出来。 越甫伶眼睛一亮,道:“没想到腾王爷那种晶魅气焰还能借给你,而且还不受泥沼控制。” 湘沫道:“怎么说不受泥沼控制?” “这次体的项目就是穿越障碍,刀山,激流,沼泽,荆棘阵,最后终点就是回去的椅子,如果半路失败不能继续的话,那只能被困到所有比赛结束,父皇下令扯了这些牌子,才能回到原来的聚英广场。沼泽的陷阱除了这些可以陷下去的泥洞外,还能限制晶魅的使用,就是阻止那些利用晶魅力量轻易夺冠的人。” 越甫伶笑了笑:“不过,腾王爷的晶魅火焰,我想除了摄神塔的灵根制约,是不会被这些东西制约的。” 湘沫轻轻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还得小皇子累一会儿。” “不累,你很轻的。”越甫伶顺着湘沫找出的落脚点向着沼泽尽头走。 湘沫不从越甫伶身上下来并不是因为自己不能走,而是在她用十字刃击向沼泽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心脏处传来的痛楚,虽然不是很要命,但还是不舒服,而且十字银刃的力道相对本身的威慑力大大减弱,也许毒婪并不是完全不被影响,她身上只是防护属性的防护珠,如果自己身体与泥沼接触,恐怕这点力量都使不出来了。 走了一段距离,湘沫看到头顶昏暗的天色好像亮了一些,深绿黑雾的天上出现一道黑桥。 湘沫心脏一阵一阵微疼,继续使用银刃时她有些犹豫,腾夜妙会不会受影响?湘沫看向那座黑桥道: “那里。” “嗯?”越甫伶往上看去,道:“那里是从刀山和激流闯过来的人的汇聚地,刀山上全是利刃,讲究速度外还要小心受伤,爬过之后就是不断的瀑布,要逆流往上,上来就是那挂在天上的黑桥……” 越甫伶还未说完,就听到一个暴躁的声音:“什么鬼东西!” 188.刀山激流鱼骨头 “什么啊?!” “你看到了么?” “废话什么,赶快追啊!” …… 一群参加体的人站在刀山下,他们刚摩拳擦掌准备爬山,可在面前结界刚刚解开的一瞬间,就有一个黑影冲了出去。 刀山啊,那么快速度是真不怕刀子? 在风中的鬼兔嘴角微微翘起,比速度?刀山又如何,刀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速度够快,借力点够准,没有谁能超过他。 凭着自身能力,鬼兔刚开局就甩下众人一座山。 就在快接近山顶的时候,鬼兔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小家伙跑得还挺快哈哈。” 那声音就在脑后,鬼兔立刻撤了往前冲的力道,转头往后看,只看到一条白色的软绳上一个人在向自己滚来! “喂!你怎么不跑了啊!我刹不住啊!”那人突然惊慌地喊叫道。 鬼兔其实也没有完全不跑,只是往后注意这一下,速度会慢很多,也不知什么情况呢,匆忙向另一边躲去,可哪知那个人还是朝着他滚。 “面妹!快撤了白面绳!” 那滚动的人光不溜秋的脑壳突然反了一下光,这句话鬼兔没有听到,只觉身子被扯了一下,然后又往后撞去。 鬼兔借力稳住身,后背只撞到一片碎石,肩膀被一个光头壮汉紧紧扣着。 壮汉的光头此时越发地亮,他盯着鬼兔: “你小子跑得还挺快哈哈。” 鬼兔挑了挑眉:“蛋面情侣?” “不错。”卤蛋松了鬼兔肩膀,“亏你小子带我一程,甩开了那些人。” 鬼兔嘴角一挑:“随波白面缠身滚,久仰。不过,再见了。” 鬼兔刚要再次动身进入山下的激流往黑桥冲,头却突然传来一阵晕眩。 鬼兔向后看向卤蛋:“蛋面情侣向来光明磊落,你这是什么意思?” 卤蛋用大掌在脑袋上摸过,干扰波消散,道:“小子还挺性急,你还没报上名号呢。” 鬼兔不耐烦地皱了一下鼻子:“兔子。” 趁卤蛋松了禁制,脚往后一蹬,直接从山顶翻了下去。 卤蛋瞥了眼方才鬼兔撞到的地方,一片碎石旁边是断了的利刃,吹了吹掌心:“臭小子,救了你一命还不感谢我。” 鬼兔落下没多久,就被山间冲出来的激流吸了进去,他的速度立刻慢了,要知道他水性并不好,而且还是逆流,为了拉开距离,前面只能飞快地跑。 水波中又传来了卤蛋探路的波动。鬼兔又加了把劲游过了山下的u型区,进入向上通往黑桥的阶段,紧接着又是一道激流加入。 “兔子!你比不过我的。”卤蛋很轻松地在激流中向上,回头对鬼兔笑道。 鬼兔没说话,一直往前不停地游,在水中对于他来说确实困难。 “还不服输?”卤蛋方才过刀山时放出光波,令参加美的面妹放出白面随波冲破赛场结界勾在鬼兔身上,然后自己踩着白面被鬼兔带着往前冲,现在看鬼兔很费劲地往上游,打算伸手拉他一把。 卤蛋减弱了往四周探路的波,减缓速度,正想一大掌将鬼兔抓过来,可就是因为他减弱了对四周的注意,激流中突然窜出的不明东西挡在了他和鬼兔之间。 带着青色鳞片的大尾直直闪向卤蛋。 “不好!”卤蛋缩回手臂,身体被重重一撞,猛烈的激流滚来,带着他直接冲到了黑桥上。 黑桥铁锁震震,卤蛋扶住锁链向下看去,层层黑灰云雾同下面青色激流交缠…… “滋滋!”卤蛋猛向身后看去,只见一道电光打在桥上,电光继续随着桥身震颤铁锁向卤蛋打来。 卤蛋伸手抹去嘴角方才被水中东西抽出的殷殷血渍,骂到: “今年这大会定有奇怪之处!妈的。”翻身踩在铁锁上向前冲,一层一层电光在黑桥上追着他。 卤蛋闪身跑了一会儿还不见尽头,并且在此处晶魅的力量也很难使出来,心中便觉不对劲,又向着原先的地方跑去,比赛进行不下去,至少要把那个跑得挺快的小伙子救下,此次哪个环节设置的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那个叫兔子的水性不好,被刚才的东西缠上还不知会有什么麻烦。 跑到刚上来的地方,卤蛋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却没有激流将他吸进去,并且最糟糕的是在黑桥上晶魅力量只是受限制,但现在自己先前的修炼就好似全白费一般,就是一个普通人! 还在半空的卤蛋还在想怎么落地不会摔死,没想到穿过云雾,下面竟然是一片沼泽,速度之快,他慌忙弯腰稳身形,却抓到两把泥,双脚早就踩入了泥口子,已经陷到了大腿处。 卤蛋奋力挣扎了半天也无济于事,只能在这里破口大骂。 还在刀山上的众人…… “今年这是怎么了!烟南办这夺宝大会不就是为了同各国友好来往吗?设这么多陷阱做什么,我们比较中闹出矛盾不说,自己队友也看不到,到底还有什么劲?!” “对啊,这山这么滑,还那么多利刃,这分明不是控人的吧,是杀人!” “和历年不一样啊,我们组队来的,到最后只剩一个人!想要出去还要跑到终点!” “不会……是怕我们之中混着鬼魅妖女?” “不是吧,一个国为了拦一个妖女也不至于突然改什么比赛吧?就算改为什么不同我们知会一下,好歹关系还行,我们来参会就是看得起烟南,他们有难处,我们也不会不管啊。” “繁姚密林出的那种事,而且还和烟南这么近,说不准妖女就是来这里的。” “摄神塔不管么?!那不是应该全天下通缉么!” “摄神塔还没有传出消息,不过我们现在身处这种鬼地方出不去,哪能知道那些事?” “算了算了,往前走吧,也就一天的时间,结界破了我们就回去了。” …… 白青鱼皮人脸,脖子以下全是白骨支撑,踩在一只大龙头上,手骨扣住一柄三尺三叉,三尺三叉刺穿鬼兔一侧腰腹,定在水中一块半露在水面的顽石上,旁边激流冲荡,却压不住此人的嘲笑声: “这不是腾王爷身边的兔子么?哈哈哈哈,没想到为了保一个妖女,你这个王爷的跟屁虫都转行了,来这里比赛?” 191.激流顽石搏斗场 “嘶……妖女,你是男人?”卤蛋眉头一皱,惊道,“女子身板,竟有此般重量!” “噗......”越甫伶侧过头看爬在自己背上的湘沫,悄声道,“还能这么玩?他要真能瞧见我,会怎么样呢。” “哼,他活该。”湘沫嘟哝道。 越甫伶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方才发生了什么,疑道:“怎么了?” 湘沫卖官司道:“待比赛完,听我细细给你讲,现在说不清。” “好。” 卤蛋听不到湘沫回答,也不再说话,光亮的脑壳明晃晃起来,他在屏障戒中运起晶魅力量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面妹。 但是波传出之后却没有一丝回应,卤蛋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还是怀疑是鬼魅妖女搞得鬼,但此时却不能做任何反抗。 卤蛋没有犹豫,也不管背上人有多不符合常识的重量,脑袋不断晃动,将波光转为实质化的光圈,一个一个向黑桥扔去,运起轻功,踩着光圈迅捷地向上边飞去。 越甫伶看着四周划过的景,开心道:“哈哈哈,这也太爽了,何时我也能练就这一身本领!” 湘沫没有做声,练就这一身本领谈何容易?光同化晶魅就已经快要人命,在沙漠中奄奄一息的腾得安,还有只身一人承受痛苦被困在魔域的腾夜妙,如果要做选择,湘沫宁愿像越甫伶这般逍遥自在当皇子。 因为有屏障戒一直护着,在黑桥之上卤蛋的晶魅力量也不受干扰,很快就带湘沫和越甫伶来到了黑桥与激流相接之处。 卤蛋弓着腰,靠在铁链上道:“妖女,你可要会水啊,我这下去可抓不住你了!” 突然背上一轻。 卤蛋猛地直起身,喊道:“妖女!妖女!” 卤蛋虽然看不到,但就方才一瞬之间,他感觉到耳旁一阵风划过,有人从他身边跳了下去,他也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激流。 湘沫双手紧紧搂着越甫伶,吓道:“你不要命了么?” “我水性很好的,他不能带你,我能,别怕。” 湘沫无奈闭上眼,紧紧爬在越甫伶背上,小皇子还想着是来玩玩呢,这一会出个什么意外,还得保护好这一位,湘沫脑子有点疼。 越甫伶水性却是不错,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并没有被猛烈的激流冲得横冲直撞,而是顺着流式,来到缓流之处,踩着几处凸起的石头,跃到一片浅滩。 激流之后的一处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声音:“你骗我!” 噌!是刺入骨肉的声音! 湘沫一听不对劲,猛地转身对越甫伶道:“你在这别动!”说罢就往激流中冲去。 没有激流冲向身体的感觉,湘沫被越甫伶抱住,两人冲过激流,落到了另一边浅滩的水流中。 “嘶...你怎么这么急,会被冲走的。” 越甫伶撑着双臂,摇了摇头,脸上沾的水顺着脸颊流下,一双桃花眼中全是埋怨。 湘沫从水中抬起头,就这么被越甫伶看着。 湘沫眉头微皱:“你让开。” 越甫伶偏过头,眼睛紧紧盯着一座大顽石后的一个缝隙:“别动,有血味。” “咳咳,你就是一具吞噬了主人的傀儡,无用的东西。”这个声音特别微弱,却带着狠意。 是鬼兔!湘沫一把推开越甫伶,整个人跌跌撞撞往那边跑。 一条手臂被越甫伶抓住:“这里不对劲,你别冲动!” “我,我去看看。”湘沫甩开越甫伶,放轻了脚步,慢慢向顽石靠过去。 越甫伶跟在湘沫身后,手伸向了腰间的一只长笛。 “傀儡怎样?我为了护六长老逃过腾王爷的追捕,被六长老扔出去挡了一击,受了重伤,他倒没不管我,竟然还带着我逃命,还想把我修复好继续给他挡灾!是,我是他的手下,这是我该做的,但是,我是被他炼化的傀儡,是有意识的,我也知道疼的滋味不好受,我也有命啊!你以为就你们这种正儿八经的护卫才算有忠心么?无用?我倒要让你看清楚,无用的我,背叛主人的我,是怎样把你这种忠心的狗踩死的!” 越甫伶愣了一下,推开湘沫走到了顽石前面,瞳孔骤缩,盯着眼前场景,不敢置信道:“青,青龙叔叔......” “谁?”鱼骨头警惕的眼瞪向顽石,除了顽石周围水波不自然地波动外,什么也看不到。 这里依旧是比赛场地,越甫伶那张空牌依旧和此间有所隔绝。 湘沫扶着顽石,她看到一个青面鱼骨身的大家伙将一把三叉三尺长的锋利武器刺入了鬼兔身体,就定在鬼兔身体紧贴的高大黑石上。 湘沫第一时间是想要挥出银刃救鬼兔,可一动用毒婪珠,就感到心脏处一阵阵生疼,比之在沼泽地时还要剧烈万倍! 有什么东西将毒婪珠的能力锁住了,湘沫与腾夜妙之间的那点感应也被掐断了,湘沫整个人虚脱地扶着顽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兔,现在就算连说话都感到无比的困难。 鬼兔趁着鱼骨头注意另一边,猛地使力,将刺在身上的三尺三叉生生拔了出来,手上沾满了鲜血。 鱼骨头出手又是一刺,这一下毫不留情,直取鬼兔要害,却被人一掌劈开。 鱼骨头猝不及防往后闪了几步,脚下水被激起几丈高,再一看,面前是一光头大汉。 卤蛋瞥了鬼兔一眼,道:“原来是这鬼东西!看我不宰了他!” 鬼兔扶着身后山石,从胸口处摸出一个红色小酒瓶,印着鲜红血液的嘴角缓缓勾起: “好不容易从鬼蛛那讨来的麻药...准备给她的...咳咳,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吧。” 鬼兔转身靠在山石上,伸手将瓶塞拔去,正准备往嘴里灌,却听卤蛋一声惨叫。 赶紧抬眼看去,只看急红了眼的鱼骨头又将鱼群召集汇成方才青龙模样,一个甩尾,卤蛋又被抽飞进了激流之中。 “酒!是酒!给我!” 鬼兔猛地捏紧小酒瓶,脑海中画面一闪而过,魔族那个被城主抓住的六长老曾经是个嗜酒如命的人,没想到,鱼骨头将他魔元吞了之后也有了这种毛病! 鬼兔心中一喜,故意道:“不!这是我仅存的一点,决不能给你!” 193.红袖遮面冷语生 小毒的声音飘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湘沫不知是哭还是笑。明明是给她设的局,却被小毒插了一脚,且在那边玩得风生水起。 越甫伶轻轻的声音传来:“这个……是南宫宗主的牌。” 湘沫低头看去,只见越甫伶蹲在水波里,手伸到鱼骨头尸骨下拿出了一张牌。 这张牌不是空的,正面画着一只大狐狸。 越甫伶道:“这张牌不应该在这里的。” 湘沫紧张道:“怎么讲?” “这次比赛安排所抽的牌中并没有这种,这狐狸……只有南宫宗主,”越甫伶抬眼看着湘沫,眼神忽明忽暗,声音染上了鼻音,“我想到了什么,可是……” 越甫伶突然一把将湘沫拽了过去,翻转手腕,紧接着牌面将两人吞噬。 这次椅子升起的地方是一片森林深处。 越甫伶本是抱着湘沫坐在椅子上一同来这里的,可就在眼前出现森林中的亮光时,湘沫听到一阵笛音,就在自己身后响起! 再一回头湘沫已经跌落在森林的草地上,而身后除了送他们来的椅子又陷入到地下外,早已不见越甫伶踪迹! 就在湘沫身边的一棵树后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湘沫散了一丝魔元过去,发现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人,而是蝉倾。 蝉倾刚一出现,湘沫就喜道: “倾姨!” 然而蝉倾却一点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湘沫脑子嗡嗡作响,还是和先前一样的结界,现在的她心口发闷,也不敢轻易在自己人的身上使用诱魂,只能紧跟着蝉倾。 蝉倾边走边张望,走了一会儿,湘沫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蝉倾也发觉了,四下唤道: “有人吗?露露?” 露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倾姨?是你吗?” 蝉倾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喊道:“这里这里,是我!” 露露肥胖的身体终于是从茂密的树丛中挤了出来,喜笑颜开道:“倾姨,你怎么在这里啊,害得我好找,下一轮比赛就开始了,快点和我过来吧。” 蝉倾拉住露露的手道:“刚才咱们合作完拿了名次后也不知怎的,我坐上那椅子就来到了这里。” 露露笑道:“那是你对这里不熟,没找到路而已,跟我走吧。” 蝉倾看看四周:“也没碰到其他人啊,刚才那一轮晋级的不只咱们吧?” “哈哈,应是咱俩唱得太好,别人比不上,都被送回广场了吧。哎,想那么多做什么,快走吧。” 蝉倾犹豫道:“可是,是南宫宗主评的分吗?他有些奇怪你不觉得?你一直在鉴年都,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什么事情?” 露露眉头皱起:“这我哪知道?倾姨,你不会是害怕那人,才故意迷路拖延比赛时间吧,我可是你搭档你,你可不能抛下我不管!” 蝉倾无奈道:“不,不会......” 湘沫就跟着两人往前走,终于出了遮天蔽日的茂密森林,与森林边际相接的是一片长着宝石的树木,向前望去不出意外是连绵的亭台楼阁,以及那个雕刻着妃子像的实心塔。 这里就是先前越甫伶带她来的地方!湘沫猛地朝天空看去,果然,不是蓝天白云,而是颠倒的水域,一汪碧波。 露露一直拉着蝉倾的手,这时回过神问蝉倾:“倾姨,你怎么在发抖?” 蝉倾将手抽回来放到胸前,喃喃道:“不,我没事。” 露露眉头皱起,又肥又白的脸蛋上慢慢爬上一点红色,整个人有些急切的模样,但看样子并不是因为担心,她走近蝉倾:“可是......” 蝉倾往后退了两步,眼眶泛红,道:“露露,我们不过去,你跟我走好吗?” “为什么?” “我...我...” “倾姨你是不是不舒服?” 露露也不管蝉倾,直接又抓起蝉倾的手道:“虽然我们还在比赛中,但如果身体不适的话是可以去找医师的,我们不继续了,我知道哪里有医师,你和我来。” 蝉倾摇头:“不,不行,我们回广场。” 露露道:“对,回广场,广场上有安排的医师,我陪你去看看,怎么突然这样了。” “你知道怎么回去?” 露露语速有些快:“对,我知道,我认路。” 蝉倾任由露露拉着继续往宝石林深处走,离珈爱越来越近。 蝉倾脸色越发苍白,但是她没有挣脱露露。 不知是什么时候,珈爱塔下多了一张大软椅,上面侧卧着一个火红的身子,纤纤玉腕正撩着大片的红袖遮挡住下半张面颊,娇嫩修长的五指从袖口探出,自然向下垂着。一双桃花眼睥睨着走过来的露露和蝉倾。 湘沫心中咚咚作响,越甫伶?不,这明显是女子身段! 露露松开拉着蝉倾的手,走向软塌,立在那女子身边,目光冷冷地看着已经呆立在那里的蝉倾。 蝉倾嘴唇哆嗦,目光从女子身上慢慢转移到露露身上,一行眼泪从眼角无声流下:“露露,你跟我走......” 女子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传来:“被信任的朋友背叛的滋味如何?” 蝉倾抿住嘴,目光转向女子。 湘沫不知道是怎样的目光,可以使原本气场强大的女子顿时暗淡下来,那女子漂亮的桃花眼轻颤了一下,里面闪过一丝慌张,好似整个人被道德压住了脚趾,她厌恶地将眼睛闭上。 “你,”蝉倾声音虽然颤抖,但已经少了些恐惧,多了冷漠,“让我感受到爱情的背叛,让我和我的孩子身处一个世界,却似两个世界的囚徒,现如今,又要让我尝尝被朋友欺骗的感觉......到底要怎样.......” “你早该死了。”女子道,“你领越幻来认祖归宗的时候,就应该将我送给你的毒药喝下去,变成一具尸体,更不会这么悲哀地活着。” “凭什么...?” “凭你身份低贱。” 女子音调极轻,却似千斤钢石压在蝉倾身上。 “你活着有什么意思?为了那个越幻?那个从小就病得只吊一口气的皇子,呵,皇子,还不知道是那个犄角旮旯的女人生的。” 女子觉得这样很好玩的样子,继续道:“你脏了霖哥哥,脏了烟南皇室,我给你一杯毒药是便宜你,你却死皮赖脸活着,我不继续整你,不继续整你们母子,我真是对不起霖哥哥对我的喜欢。越幻是霖哥哥亲骨肉,但实在太有辱皇室了,霖哥哥舍不得,那我就让小孽种永远凄凄惨惨地活着,你呢,就像现在这样,你越靠近烟南,越靠近我和霖哥哥,就越痛苦。” 194.塔下冤魂 湘沫本一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除了忍耐心脏隐隐的痛楚,还有刻意压制一下躁动的诱魂外,整个人还是可以支撑,但是有一瞬间,她觉察到这四周有什么东西在有意锁定她,令本就不平静的心越发烦躁,没有毒婪珠防护属性的作用,诱魂正在一层层突破防线,与湘沫的意志较量着。 蝉倾的泪痕已经干涸,她朝前走了一步:“最该死的人是你。” “闭嘴。” 女子从长椅上起身,红裙簌簌而下,微微颤动,袖子落下,露出的那张脸同珈爱塔上越甫伶所刻女子容貌一模一样! 湘沫心口一紧,不是珈妃病死了么,南宫珈? 女子神色毫不慌张,轻启朱唇道:“不过这里没有别的什么人,你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蝉倾道:“最该死的是你,你不配做烟南的妃子,你应该同魔族那些人一起下地狱!” “哦,”女子瞥了眼蝉倾,回眸盯着珈爱塔后的某处,微微皱眉,不过神色又变为平静,道:“你不知道的是,霖哥哥知道我的身份,但因爱我太深,只对外宣称已将我处死,可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女子掩唇淡淡笑了笑,道:“爱啊,都可以不在乎我是不是他当年要诛灭的魔族人呢。” 蝉倾往后退了一步。 女子突然又盯向身后的珈爱塔,轻喝道:“谁?谁在那!” 一匹漂亮的白马从塔后走了出来,就站在那里踏着蹄子。 女子神色闪过一丝慌张,但看半天无人走出来,渐渐松了口气,试探地唤了一声:“伶伶?” 无人应答......女子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望。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就是要告诉我这些么?”蝉倾声音已不带任何感情。 女子摇了摇头,道:“彻底除掉你。”女子抬眼,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你碍眼这么些年,这次不用我亲自动手找,自己送上门,我怎还能留你离开?” 蝉倾又往后退了一步。 “呵,还指望着见霖哥哥呢?都不知道这个地步了,你还哪里来那么多期望!”女子声音一重,闪身朝蝉倾冲来。 湘沫看到那藏在衣袖中的寒光。 管不了那么多,湘沫散了对诱魂控制,整个世界瞬间扭曲! 一条软白的东西缠住了湘沫,将她从另一个结界拖了出来,湘沫只听耳旁传来面妹的声音:“妖女,若你当时情不由己,那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之后,理智逐渐模糊......只有一片鲜红映红了眼。 冲向蝉倾的女子察觉到了周遭气息变化,不知哪个空洞出了问题,见一妖艳鬼魅的身影向她而来。 但是已经晚了,那一刀已经刺入了蝉倾的身体中。 女子抬手将蝉倾头发抓住,往自己肩膀一按,附在其耳边道:“谁让你同鬼魅妖女纠缠上了呢,你的死就怪她吧。” 再一顺手推开,蝉倾仰倒在地,瞪着双眼,眼中光线逐渐暗淡,心口深深扎着一把刀。 女子一瞥眼,厌恶地抬起袖口捂住鼻口。 她的面前是沾满鲜血的露露的身体。 湘沫出现时,露露第一时间挡在了女子身前,湘沫抬眼锁住的人就是她。 诱魂猛烈,却一时没有抽掉露露的魂体。 露露体内被注入了魔元,此时自爆血液,使本就肥胖高大的身体臃肿地更加厉害,如一座肉山挡在女子面前。 湘沫踩在露露的身体上向上跃去,伸出一手慢慢举起,掌心下就是露露那张已经不成样子的脸。 别杀她......湘沫默默对自己说,但是一切都不受控制。 露露毫不畏惧,看向湘沫的眼睛,蠕动的嘴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命也搭上了,求你,求你不要再害淳妃娘娘了,让大皇子回来吧。” 女子掩唇厌恶哼道:“贱婢。” 容貌突然扭曲变缓,鲜红的衣服颜色突然变深,成了男士衣袍,墨发倾泻而下,竟在瞬息变成了南宫宗主的模样,眉眼神态同蝉倾和越幻如出一辙! 湘沫一脚踹开已经干枯的露露尸体,向南宫宗主冲去。 “不要!” 珈爱塔后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高喊,紧接马蹄声响。 湘沫强制拉扯住身体,但本就焦躁的诱魂,此时更是如咆哮的狂风般刮得人喘不过气。 女子化为南宫宗主本可以全身而退,离开这个结界,但是当看到骑白马冲过来的越甫伶时,整个人惊恐中如失了魂般要去拦住越甫伶。 湘沫即将绷不住弦时,突然一双温暖柔软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身上突然一紧,应是被什么缠住了,往一个方向拉去。 “你放开她。” “不,你先放开!不然她会伤到你的!” “不会!你不了解她!你缠太紧了,快点!” 蒋英眼中浸满泪光,她把湘沫抱在怀中,一手覆在湘沫眼睛上,看着面妹道:“放了她。” 面妹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下,缓缓将缠在湘沫身上的白面条抽离。 湘沫整个人瘫在蒋英怀里,声音很轻道: “我没救下她,她还没见到那个人......” 蒋英什么也没说,就抱着湘沫,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湘沫眼中诱魂已经淡了下去,她看向蒋英:“你......” “你吓死我了,控制不住还要那么拼命,你怎么那么傻啊。” 湘沫鼻子一酸,除了心脏处的一点不适外,诱魂莫名安静了下去,头脑也渐渐清醒。 湘沫逐渐明白了令诱魂安静下去的方法,不是极力压制,而是情感,最真诚的情感,这种感觉只有在腾夜妙面前才有,但现在,蒋英也可以抚平那种躁动。也许,这会是消除诱魂的一种不可缺少的线索。 湘沫看了眼四周,是繁华的闹市,说是闹市,但街上除了华丽的店铺外却没有一个人,他们现在就在一条大街拐角处,从这里往前,是一座金灿灿的九层宝殿。 “这里是......” 站在一边的面妹道:“我们本在同一结界,你去攻击南宫宗主时,我看到有一人往过冲去,怕你伤及无辜,出手阻止,这位姑娘,”面妹看向蒋英,道,“她一把抱住你,遮住了你的眼睛,我这白面缠去,将你们两人一同缠住,本是要把你们拽开,没想到冲来那人向着这边递了一张牌,就来到了这里。看样子,应是秘魔赌市。” 195.赌坊金阶血唤琳琅 秘魔赌市? 湘沫心中一咯噔,道:“他递过来的牌,是雷·红日标?” 面妹摇头:“投过来之后便不见了,我没有看清。” ...... “说好的比才情,怎么跑赌坊来了?” “也不是,不是也有一部分比才情的人没来么?就听说锦国来的那几个书生,他们应该是去比诗词那边了,现在想着都早结束出去了吧,本来还想同他们切磋切磋,交个朋友,没想到倒霉地分到了什么赌坊,我可是正经读书人,让我赌什么,真是的。” “咳,就是,也没听说过有这个环节啊。” “算了算了,快走吧。反正也输了,回去吧,到广场再和那几个读书人交朋友也不迟,要怪也怪这烟南此次办得太差劲了,有钱就这么整我们?哼,偏僻小国!” “输?咱这是连比的资格都没有,还以为合力凭智谋过了军棋那关就赢了呢,没想到突然来个赌筛子,那个带淡紫色队额的小孩天生就是赌神啊!” ...... 八九个书生模样的人从九层宝殿的金阶上走下,互相高声谈论。 湘沫一听,他们说的应该就是小毒,曾经在腾王府,湘沫、素妈、小琴还有小毒一起玩斗地主时,只要小毒加入,她们三个就从未赢过,小毒就是传说中的欧皇体质,把把地主,把把大牌。 如果是小毒在湘沫抽牌时将牌调换的话,那一定是遇到了专门对付她的陷阱,湘沫担心道:“我们进去!” “慢些......”蒋英将湘沫扶起。 “没事,现在好多了。”湘沫冲蒋英笑了一下,急匆匆向大殿那边走去,都忘记了还站在一边的面妹。 面妹一直默默跟在这两人后面,面光一直在湘沫身上打量。 大殿周围是一片青石瓦建的围墙,带着鬼面狮头门环的大门敞开,几人刚进去,还未从大殿前金阶上下来的几个书生瞬间禁了声,止住脚步,向这边打量。 “那...那个...”一个书生指了指湘沫,匆匆往台阶上爬了两阶。 另一个书生扯住了往上爬的人的后衣领,道:“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显然很虚啊,咱们就回去了,不惹她不就行了?” 又一书生悄声道:“那也是鬼魅妖女呀,干我们这行的,还有人写她的话本呢......全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设定...” “嘘!”一穿青色长袍的一高个书生道:“她们过来了,身后是蛋面情侣中的面妹,她在的话,你们就不要胡乱猜测了,也许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而且,最应该担心的是鬼魅妖女身边那个女人,她腰间的那把剑,是......” 高个书生眉头微微皱起,眼睛死死盯着蒋英腰间的那把琳琅剑,突然道:“饮息团杀手周繁!琳琅百魅,俯首称臣!” “怎么是他?”高个书生身边同样穿青色衣袍的人道。 “无事,看情况。”高个书生从袖口抽出一张牌,道,“各位,准备好回去的牌。” 湘沫几人向这边走近,在金阶下站住,抬眼向上看,湘沫道:“上面的兄弟们,刚才在外面听到谈论,你们所说的那个小孩是同我一队的,这次比赛有一丝不对劲,我实在担心,能不能给我说一下,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个准备往金阶上爬的人见湘沫还算是正常,小心道:“他和我们一起合伙过了军棋那一关,第二关的时候是几个赌徒同我们赌骰子,只有他赢了赌徒,往这大殿最上面去了,剩下的我不知道了,你...不会杀我们吧?” 湘沫摇摇头,道:“不会,多谢。蒋英,我们走。” “蒋英?”湘沫看向蒋英,只见蒋英看着湘沫,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嘴巴紧抿,说不出任何话,周身逐渐泛起百倍灵气。 高个书生同他身边的那个穿青袍的书生突然匆匆从金阶上下来,向围墙那边的大门跑去,两人向着狮头门环投去手中纸牌,顿时,门前升起两把椅子。 高个书生转身道:“各位,周繁琳琅剑不血祭可是唤不醒的,先走一步!” “啊?什么?” 还愣着,不知是冲下来闪过湘沫还是转身跑的众书生乱了。 湘沫抓着蒋英的肩膀,看向坐上椅子的两个青袍书生,那模样应该也是品乘一盟来的人!突然对蒋英道:“快,把那把剑扔了!” 蒋英除了眼中急切之色外,身体却不做任何反应。 “我来!”面妹一把推开湘沫,用手去碰蒋英腰间的琳琅剑,哪知一直被浓重的灵力往外推,天赋再高的修炼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这许多灵力都吸收掉,面妹猛地往后一退,出手白面向琳琅剑缠去。 蒋英突然闪身避开,将剑抽出! “完,饮息团来人了,这赛不能比了,我们快回!”高个青袍道,紧接着椅子带着他们离开。 众书生手忙脚乱,有的抽出回广场的牌,不要命地冲下最后几阶金阶向大门跑,有的转头,往金阶上爬。 那个刚开始慌慌张张的书生则跌跌撞撞跑到湘沫身边,扯着湘沫衣服道:“救,救命,我,我带你去找那小孩...啊!” 湘沫还未回话,就被蒋英推开,一剑抹了这书生的脖子。 琳琅剑上灵力减弱了一大阵,但变得鲜红了些许。 面妹飞身上来道:“不好!不能让灵力全消失!不能让这剑变红!” “为何?”湘沫慌道。 面妹已经同蒋英战在一处。 “不知!我从未同此人交过手,但看情形,一定是这样!你快带那些书生走!” 湘沫心脏还隐隐作痛,她现在使不上什么力气,只能边往金阶上爬,边道:“你们快到那边召椅子回去!还有,别往上爬了!这次比赛并不简单,你们再掉头回去会更危险!” 几个书生跌跌撞撞,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有两三个跑到大门口坐上了椅子。 “快走啊!饮息团杀手都来了,你们!” “品乘饮息团谁不知道?规矩可是铁打的,绝对不会乱杀人,你这鬼魅妖女的话才最不可信!”爬到最上面的一个书生高声道,喊完就匆匆进了大殿。 “嘶!” 湘沫顾不得解释,慌忙朝面妹那边看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196.剑尖当头 面妹肩膀处被划出一道血口子。 沾了血的琳琅剑灵气又弱了一层,颜色噌地又红了一丈! 面妹倒抽凉气,出手白面迅速将伤口缠住,又冲了上去。 但此时的琳琅剑带着蒋英挥舞地更自在了,受伤的面妹速度慢下来,很难再挡住蒋英的攻势。 湘沫心道:沾血压制灵气,剑身变红,这般会更加抵制被附身者的反抗。 不能这么下去,蒋英的神志会完全被吞噬,要破那把剑,必须找到它的主人!而最快找到的办法就是通过魂体穿透。 湘沫捏紧了拳头,散出诱魂。 还在战斗的面妹看到有些不对劲的湘沫高喊道:“不行!不要这么做!...还有无辜的人,不能冒险!” 然而湘沫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抓出最后的人,这个比赛的疑点永远也摸不清。 面妹从蒋英控制下脱身,向着湘沫冲来,一道道白面撕裂空气猛烈冲击而出! 湘沫已入魂境,避闪速度无人能及,躲过之后向蒋英而来。 白面锤击在金阶上炸起金砖飞舞! “啊!” 惨叫接连传来,蒋英在不受任何人控制的间隙中抹掉了好几个人的脖子,尸体在金阶上翻滚而下。 方才因为蒋英在,湘沫稳下烦躁的心情后,现在控制诱魂也没有那么不受控制,神志察觉到,那琳琅剑只是需人临死时第一滴鲜血,所谓血祭唤剑术么。 没那么狂躁的诱魂如果不抓住对方看过来的眼睛,很难直接从身体上寻到魂体,湘沫避闪中,发觉蒋英丝毫看她的意识都无,而是在刻意避开,只去攻击那些书生。 湘沫眼看琳琅剑就要通身血红,还有两个活着的书生未跑出去,心急之下,忍住心脏痛楚,召生魂剑,但从虚空中抽出的生魂剑只有普通剑身那么长,而且虚影重重,并不能召出剑的本体,湘沫持剑挡蒋英重重攻击,掩护两个书生往外跑。 两个书生坐的椅子刚一消失,湘沫猛然听到周繁的声音:“艹!”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好似从天上,也好似地下...... 蒋英垂下头,往后闪身,湘沫看到她两颊淌下汗水湿了衣服,心中隐隐作痛,当时蒋英来找她说这事的时候,她就应该把那把剑放在身边,自己保管,而不是让蒋英拿着。 湘沫刚要追过去,这时面妹捂着渗满鲜血的肩膀从金阶上往这边挥出很粗的一条长面,道:“诱魂不是说安静就能永远安静的,你会失手杀了你朋友的!” 这一下带着面妹最后的全力,面条宽敞,到了湘沫面前已经可以说是遮天蔽日了。 湘沫刚要划破白面冲出,周繁的声音又莫名窜来:“这面妹真tm碍事,琳琅阵,三连!”紧接着是翻书的声音。 湘沫突然止住动作,对付周繁......任由面妹将自己全身包着头缠住,冲击困在围墙边的一棵粗树上。 “阵法?”面妹困住湘沫后,蒋英剑姿流转,轻功一步一步,剑舞不断,向她而来。 面妹睁大眼睛,慌乱中直接从金阶上往下滚去。 蒋英那一下子下来,好几道星状的粗痕一道叠一道砸在金阶正中心地段,连接九层大殿的高大金阶从中生生裂为两半!撑在后面的九层大殿轰隆隆向下陷去四五丈! 周繁略带激动的声音道:“最后一阵,鬼魅妖女。” 湘沫察觉到一股夺命气息直冲向自己。 面妹只来得及将缠在湘沫身上的白面撤去一点,就撑在金阶之下,怎样都直不起身来。 湘沫眼睛刚好看到一把猩红剑尖...... 时间一瞬间凝固。 ...... 小黑冲到桌子上,小爪子一下子扯烂了书本翻开的那一页。 “你!” 周繁胳膊一扫,将小黑赶下桌子,“哪来的野猫?!” 他来不及管突然冲上来的猫,慌忙将书翻到白纸一面,拿起毛笔蘸上墨水,笔尖刚触到纸张,一把银灰利剑横在脖子上。 周繁微微侧头看向脖子上的那把剑,道:“师,师傅。” “住手。” 笔墨在白纸上渗出一片黑迹,哐当一声,还带着血腥味的琳琅剑出现在了桌子上。 “可是,好不容找到个会用剑的人,正好借她杀了……” “住手。”来人再一次道。 莫景轩手腕处的嘻哈狗魂蠢蠢欲动,小黑冲着他喵了一声,从窗口跑走了。 莫景轩瞥了一眼手腕,那狗魂渐渐安静了下来。 周繁强装镇定道:“师傅,这,这可是除掉她的大好机会啊。” “除掉她就非要同烟南合手么?” “是,是,是盟主的安排。” “郭裕?呵,”莫景轩淡淡一笑,道,“刺杀她是我的事情,他只让你们同烟南合作共同回应摄神塔传出的那个消息,趁腾王爷被限制,除掉腾王爷,进而控制锦国吧?” 周繁默了一下,道:“对...” “插手为师的事情,你想要甲位?” “不,不是!”周繁慌道,要跪下来。 莫景轩在剑上用了些力道,道:“不必了。” 周繁稳了稳身形,僵硬地坐着。 “郭裕也不是不值得拥护的人,他可以带品乘一直昌盛下去,只是野心太大了些。你们现在进退两难,先听从他安排吧,为师的事情,就不要自作主张插手。周繁,你是为师从小看大的,饮息团......现在在你手中,一定要治理得当。” 周繁鼻子发酸,道:“是。” 莫景轩收了剑。 “可是师傅!”周繁突然转身跪在地上道,“鬼魅妖女必须除!” 莫景轩垂眸看着周繁,面色冷峻。 周繁道:“郭裕即便可带品乘继续走下去,可是他是借魔族的人,是我们都要除掉的人,当时他把我们同李江柏盟主私下定好的主上,也就是......”周繁停顿了一下,道,“作为胁迫您的把柄,在那么多盟派下,您,您就跪在那里,您也是世家贵族之身,我,我们实在看不下去,而且这一次同烟南合作,其实也是因为烟南中有魔族同品乘藏着的那个魔族有来应啊,鬼魅妖女是个突破口,除掉她,您才能回来,我们才有机会翻身啊,这些魔族余孽也不会这般坐在高位上嚣张,残害百姓啊!” 莫景轩转过身,向外走去,道:“做好你分内的事,若要碰她,你就先杀了为师。” 197.突现光芒灰白身 剑尖在湘沫额角眉心处顿住。 蒋英慢慢抬起头,轻声道:“杀了我......” 琳琅剑化为一片血腥的灰尘散去,蒋英摔落在地。 湘沫想要说话,想要下去,但面妹还把她缠的死死的,只能瞪着眼睛看着栽在树下的蒋英。 面妹出手又在自己肩头用白面缠了几层,向这边走来,扶起蒋英。 “把她放了。”蒋英微微睁开眼睛,对面妹说。 面妹摇头,道:“她现在诱魂不定,有危险,你有什么对她说的就在这里说吧,也许还能早点破除这些阴谋,一会我再解开对她的禁锢。” “不会有危险的...” “不要和我犟了,我现在受伤,可保不住你们两个人!” 蒋英抓着面妹,向上坐起了些身子,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同面妹挣什么,便道:“我抽了牌之后,和面妹还有别的参加美,且会舞的人分到了一处。” 面妹看着湘沫,接道:“我本是去美中歌乐环节的,但不知为何分错了地方,来到了舞的环节。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还好在抽卡进来时,通过借我家卤蛋的光波,用白面在那个什么南宫宗主身上顺走了一张回广场的牌。但是,当舞环节结束后,输了的人就被送回去,我本对这个也没什么准备,当然也要回去,但是为了留下查看,我藏了起来,但是舞环节结界破裂后,就进入了一片密林,与我家卤蛋也失去了联系,直到我碰到了蒋姑娘。那把剑,正带着她走……” 蒋英勉强保持神智,道:“我,我当时也迷路了。可是那把琳琅剑一直指着一个方向,我想,那就去看看,遇到面妹后,我们就遇到了你。” 面妹道:“这琳琅剑是来自品乘一盟的东西,至于之中有何目的,为何又要在此动手,就看你去找了。” 面妹说罢,扶起蒋英往大门那边走,向门环投去回广场的卡牌。 蒋英想要挣脱,却被面妹死死拽住,面妹一掌将蒋英拍晕,回头对湘沫道:“广场上那些人不能无人照看,你若证明你并无害人之心,就去把这团乱麻理清,然后自行了断,带着诱魂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椅子沉下去的时候,湘沫身上的巨宽白面条也随之而去。 湘沫从树上滑下,如果她死了,诱魂真的可以消失,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湘沫咬牙爬起,莫名的烦躁惹得诱魂在体内一阵冲撞。 湘沫抬眼看向大殿前碎裂的金阶,拖着脚步往上走去。 ...... 最上面是一个破碎的大石门,那石门上有道道开关,应是被那波来到这里的书生解开了密码才碎掉的。 湘沫抬脚进去,一声尖叫卡在喉头。 方才打斗,有个书生说湘沫比之后方大殿还要危险,匆匆爬了上来躲命,没想到现在却是尸首分离的模样,死在石门后面。 湘沫别过眼不去看,往前摸索着走。 除了入口照进来的光亮外,里面越发的黑。 在完全不能看清时,湘沫站住了脚步,散出魔元探视四周。 一阵碟喋喋的怪异笑声传来,惊得湘沫全身汗毛倒竖。 “又是魔族的人,又是魔族的人,你们魔族人安排的把戏,怎么魔族的人还要来打扰?那个女人呢?怎么还不来?不是已经把红日标给她了么?怎么会是个毛头小子?我不杀他,我的皇儿怎么回来?!!啊!!” 一声炸天响的惊叫震得大殿轰隆隆,苍白的光生生刺瞎。 湘沫被突然大亮的光线刺的眼睛生疼,慌忙闭上眼睛。 “是谁?南宫宗主派你来是何事?”一个堪称河东狮吼的女人声音从湘沫头顶轰隆隆压下来。 湘沫紧紧捂着眼睛,眼睛又酸又痛,好半天缓不过来,摇了摇头,微一思索,道: “你方才不是说该来的那个女人没来么?是南宫宗主让你等的鬼魅妖女么?!” 女人声音很暴躁:“是!怎么还不来?你们威胁我,可现在人没有被送来,来了一群抽书臭外,抽到红日标的怎么是一个黄毛小子?!把我这军棋阵弄得七零八落!杀不了她可不能怪我!你们要把我皇儿还回来!” “好好好,”湘沫指头微微分开,一边慢慢适应着光线,一边脑子飞快地转动,想着女人的话,尽量抓住关键的信息,道,“是那些人没处理好,不能怨你......” “嗯?!”女子声音充满不可置信,“你说什么?真能不怨我?你们魔族的人还没有在我面前讲过理呢!你刚才那魔元探来,可真是令我厌恶!” 湘沫眼睛缓过来些,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棋盘中心处,四周零零散散有好多三人高的棋子,这些棋子被雕刻出军人、将领、坐骑等等的模样,不过大部分都是残缺不全地碎掉好些块,显然是已经经历过一场‘大仗’。 湘沫匆匆扫了一眼就很快向声音传来的头顶方向看去,这一看,湘沫差点呕吐出来。 一个穿着苍白衣裙的女子被像蛛丝一般的粘稠物将四肢缠住,呈大字掉在大殿的半空。这女子看不出年纪样貌,只因为她所露出的皮肤都变成了灰白色,而且在那层皮肤之下好似还不断有什么虫子爬动...... 湘沫立刻低下头,缓口气道:“我是从别的地方被南宫宗主紧急调过来的,对这里情况并没有多少了解,南宫宗主只是令我去到这九层大殿的最高层。我本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直接上去的,但却遇到了你,是,我们魔族确实有很多人不讲理是真的,虽然我也是魔族的,但我一直厌恶这种人,这次要不是奈何不了南宫宗主,我也不会来替他办什么事情!所以我听你的语气,感受到了你的怨气,就讲了此番话,如果你实在厌恶魔元,我不探查便是。” 上方的人好似愣住了,好一会,湘沫都快站不住脚了,才听她道:“没想到,魔族,还有你这种人。南宫宗主,对你也用了生不如死的手段吧,真是可恶!可恶!” 女子刚刚缓和的语气又暴躁起来,整个大殿不停地轰隆隆。 湘沫抬高声音道:“如若真如我所说,你同样被南宫宗主胁迫,不妨信我一次,同为魔族人,我其实知道怎么对付南宫宗主,但迫于现在被困在此处无法脱身,哎,如果你多少能帮帮我的话,我定替你报仇!” 198.棋盘来回不得脱身 女子又是一阵碟喋喋的笑声,道:“我是淳妃。本是正宫妃子,当年皇上魔族之战凯旋而归,本来安排的第一件大喜事就是将皇后之位给我!可是!可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湘沫心中寻小毒着急得不行,现在这女子说话还一点不正常,说两句就发疯,只得耐住性子同其交谈,现在是一点线索她都不敢大意。 淳妃的名字湘沫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一回想,脑子就一阵疼,对,是露露,露露在死前最后一句话中提起过,但当时湘沫被诱魂影响,没有多少理智,现在想来,只知道淳妃...大皇子...什么的。 湘沫猛地抬头,忍着被污染视觉的恶心,直勾勾看向女子的眼睛,她发现那双眼睛却是异常秀气精神!这个女子正常时一定是位行事果断利落的人。湘沫高声道: “没错!太气人了!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一切都必须在这一天完成!那些磕磕绊绊、细枝末节就不用提起,免得再将娘娘您气着,您就同我讲重点,重点知道么?!” 现在湘沫也不能同和正常人说话那般同淳妃说话,因为显然淳妃是被魔族三大术中的虫给搞成了此般模样,神志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湘沫必须学着她说话的方式,暴躁地刺激,让她能更清醒地回答。 “我儿,我儿是大皇子,那个南宫宗主是鬼,不,他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但是抢我皇上!还,还逼我吸食毒药,我的双腿已经废了,我本是武将世家的女子,我们家为烟南皇室立了不知多少战功,但是,我...南宫宗主要抢我皇上!要抢我皇后之位!他还抢我的孩子!把他扔在烟南边防那口枯井中!那里面全是战场上的孤魂野鬼!那个躲在品乘一盟的梵祭司会占卜,就把那井中的孤魂野鬼不知怎的随日月星辰变幻有了魂,啊啊!我儿就不断杀啊杀,也出不来,我每夜做梦都会梦到他叫唤额娘!额娘!救我!救我!” “真坏!啊啊!”湘沫跟着叫,道:“我知道了!是大皇子吧!快说!快说!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去往最高层?我要为你们报仇!” 女子面目猛然间和缓,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和我下一盘军棋。赢过我。” 突然的反差令湘沫有些不适应:“怎,怎么做?” 淳妃声音突然带着哭腔,道:“是你啊,你是鬼魅妖女吧?” 湘沫心中一咯噔,道:“方才...” “你别怕。”女子完全没有刚才霸气侧漏、神神经经的样子,抽噎道,“南宫宗主拿大皇子威胁我,逼我在我身上种虫,会犯瘾,就像刚才的样子,你把我喊得醒了,但是我忍不了多久的,那瘾我不吸一口,实在是生不如死,如果要上大殿,必须赢过我,一会我催动机关,对身体还有神志更加难以控制,尽量、尽量让,让你几步。我生在虎将家世,一般很难有人可胜过我,先前也是那么多书生联手才破了我的棋局,实在不行一定要逃走,不然,你会死。我曾在神志清明时查过你的模样,虽然多数讲你是十恶不赦的人,但是再怎么,我还是恨南宫宗主!” 湘沫捏紧了拳头,道:“来吧!” 整个大殿又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那些碎落在地的石头往上飞起,粘在了军棋上,形成一幅栩栩如生的军队面貌。 湘沫曾经玩过象棋,但这个阵容更像是国际象棋,湘沫还没怎么接触过。 还在思索该怎么走,对面就先行一步。 湘沫心中一紧,如果真是和高手对决,先走的那个人如果不失误,后走的人是很难胜过对方的。 黑白两队,白棋的兵往前走了两格,正好在湘沫所站着的地方定住,沙沙的灰尘落了下来,湘沫吓了一跳,如果再往前一格就直接要压死她啊。 湘沫往身后跑向黑棋部队。 “快,快走,与之相对,黑兵前进两格!我撑不了多久!你快去王座指挥!”女子挣扎道。 湘沫一眼扫去,找到代表王的雕塑前,赶快道:“兵前进两格!” 前面几步都是淳妃走后,说一步,湘沫走一步,眼看着一步步破棋,就要将住对方的王时,淳妃一声惨叫:“不能!我不能让任何人赢过我!我要杀了鬼魅妖女,我要救我的皇儿!!” 湘沫虽一直按照淳妃说的走,但也看懂了些规则,同象棋虽不是一样的,但最终目的都大同小异,将住对方,使对方无路可退、必死无疑! 现在的棋局显然可以看出淳妃一直在让着湘沫,但是下一步,淳妃就直接令一直在后面的车队直直冲过来突破湘沫这边防线,打了个大口子。 湘沫防不胜防,冷汗不觉已经流下,她试探着指挥道:“象?” 轰隆隆,那个类似象棋中象(相)的雕塑震了震,准备移动。象走田字,但是这种棋中是跨田字走,湘沫算了算,发现正好可以吃掉对面闯进来的车,时间不多,没怎么犹豫便道:“吃掉右方白子车!” 不出所料,白车被撞得粉碎。 可是对面的另一辆车突然就换了位置,准备再次突击,顶上方才损失的车,棋局已经白热化,虽然前面淳妃一直让着湘沫,但是,不得不说,淳妃真正的能力还是很强,两步下来,已经扭转了被动的局面。 湘沫再怎么专注地研究,尽力的比拼,也难以再胜,最后那个吃掉对方第一个车的象已经被对面第二个车制住,而唯一护住王位的马队也必须往前冲了,不然对面的马队便将前来,堵住王最后的退路! 湘沫知道要输了,但是她必须走那么一步! “马前...” 湘沫直接离开了王的位置。 果然,淳妃哈哈哈大笑:“赢了!赢了!” 这边王的雕塑不攻自碎,整个棋盘的四角边缘抖动不已,湘沫想要出去却怎么也出不去,面前除了棋盘同地砖的分割线,几乎是平地,但湘沫将脚踩过去,却只能蹬到一堵厚重却看不到的墙壁。 200.我,碰到你了 如果此时的腾夜妙还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一定还是瞒着湘沫什么事情的。 那天鬼兔前来,腾夜妙为了掩饰什么分明是费了很大力气才使身上出现毒婪气息的,鬼兔没有再疑惑什么,但是湘沫却很在意,还有之后在比赛中所经历的,...所有人对她的谈论以及态度,腾夜妙为何这般,她很想清楚原因。 腾夜妙神色只是轻微地凝固,道:“这次来陪你,我不想暴露身份。” 果然是这般回答,湘沫没有继续追问,现在的腾夜妙是绝不会告诉她的。 湘沫心中有一个不愿意接受的猜测,她其实更害怕腾夜妙告诉她。 湘沫双臂抱膝坐在腾夜妙身边看他专心地烤着鱼肉,心中有一种这种场景之前好像经历过一样的错觉。湘沫没感觉到肚子饿,但奈何腾夜妙的手艺太好,烤出的鱼实在是太香,湘沫一个没忍住,腾夜妙喂了她多少,她就吃了多少。 湘沫吃得正香,只听腾夜妙道:“沫沫还真不是鱼。” 湘沫咬着嘴里的鱼肉,咕哝道:“本来就不是。” 腾夜妙轻轻一笑,他好像知道了什么,这个世界里成精的妖类前身可都是真正的动物,在化为人形之后,更是不会去吃那种动物的肉的,而湘沫却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吃得挺香,有那么点像只啃着小鱼的小猫,腾夜妙忍不住伸手在湘沫脸上掐了掐。 “别动我。”湘沫扭头,继续品尝手中的鱼肉。 你到底是谁?腾夜妙之前打算仿照汪海那边的习俗升起篝火,同样是为了看湘沫有没有熟悉的感觉,他也知道人鱼基因都是那边才有,可是看湘沫的表现,没有一丝异样,如果是失忆,那这显然太严重了些。 不过腾夜妙现在是可以确定湘沫不是鱼妖了,至于湘沫为何是以鱼身出现,那定是有漏洞,他会派人去查的。 湘沫心中不忍,现在所做的一切,应该是同过去的腾夜妙一同经历,为什么会这样,并且会对身处夺宝大会中的‘未来’腾夜妙有何影响? 两人吃完,将这里收拾好,天色已经不早了,上了小舟,准备回客栈休息。 “大佬。”湘沫坐在小舟上问道,“我们回去,看到蒋英他们,你说他们也会一样忘记一些事情么?” 湘沫觉得腾夜妙是知道的,但是由于某种不能言说的原因,现在只能同自己‘演戏’,便试探问道。 腾夜妙没有表现出疑惑,而是目光望向山谷后的那片被夕阳笼罩的河水,天越发地暗,他道:“也许吧,不过,人死不能复生。” 湘沫盯着腾夜妙,人死不能复生......是指蝉倾么?也就是说,这一定是一个局!里面除了湘沫所有人都不得已‘遗失记忆’,但是已经死掉的人却不能入局! 湘沫觉得身后一阵恶寒,不由往腾夜妙身边靠了靠,道:“大佬在看什么?” “等一下。”腾夜妙说道。 湘沫看腾夜妙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嘘。” 湘沫立刻闭嘴。 腾夜妙凭着目前的身体状态感觉到的气息,湘沫同样也感觉到了,刚想分出一些魔元去探查对方,却被腾夜妙制止道: “别动,对方会用药。” 湘沫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魔族三大恐怖术法药、虫、占卜。用虫和占卜的湘沫都多少都接触过,已经很是诡异了,听腾夜妙说对方会用药,后背不自觉地发凉,不会又是魔族的人吧。 山谷对岸的河道上飘来一叶小舟,小舟上凭空亮着一排火把,却看不到人。 其中一个火把突然被抛入了水面,立刻就熄灭下沉,湘沫的注意力还在那个火把上,腾夜妙已经起身同冲过来的一人盲打起来。 从河上打到岸上,湘沫根本看不到这人,只觉一股阴沉之气纠缠在腾夜妙身边,就算自己出手也不一定能打得到。 不过看腾夜妙则是应对自如,一勾拳,不知敲在了对方身体的哪一处,只觉阵风划过,腾夜妙前方不远处的沙地上激起一层沙土,一个身穿夜行服的人出现。 腾夜妙迅速上前,扯掉了那人脸上的黑布,那人苍白的脸突然印成了焦绿色。 上方飘荡着火把的小舟靠在了对面的岸上。 湘沫心想,这是什么用药法,还能让身体变透明了不成?正打算上岸,只听腾夜妙道: “你别上来,这是死侍,身上的药粉会传染。” “那你......”湘沫还未说完,只见那一排火把其中的两只也朝腾夜妙飞了过来。 腾夜妙将两根火把拍开,直接与对方交上了手。 湘沫紧张地看着腾夜妙,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小舟晃了一下。 “没想到,腾王爷失了晶魅气焰还可以招架得住这中了尸药的东西。” 湘沫耳旁突然传来女子的喘息,猛地回头,嘴巴就被捂住了,腾夜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说话。” 腾夜妙抱起湘沫就到了岸上,刚刚冲过来与之交手的两个死侍现在出现,蒙面上露出的肌肤都是焦绿色。 “别说话。”腾夜妙又重复了一边,就把湘沫放下,冲向那两个死侍,迅速出手,翻身双踢,两个死侍飞向小舟,半空中又被拍了回来,连叫都没有叫就趴在了地上断了气。 “腾王爷,还有两下子。” 腾夜妙闭口不言。 女声从岸边响起,应该是正在往这边走:“怎么,不认识我了?” 腾夜妙眼中划过一道杀气,眼神转动探查那抹透明的身影现在在哪里,然后以手背作刀冲上去,交了几下手。 有一掌劈空,腾夜妙扫了一下四周,只听女子喘息的声音:“没有毒婪庇身,赤手空拳还想同我过招!” 腾夜妙冷哼一声,也不再寻女子躲在何处,出手先去将悄悄靠过来的剩余的三个火把的死侍击倒毙命,然后拉起湘沫就走。 湘沫记着腾夜妙说的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可在两人就要走到岸边上小舟的时候,安静了一会的女声又响起:“王爷,没有晶魅你还是判断慢了,我,碰到你了。” 201.罪人是谁 没有晶魅?失了晶魅力量?......种种类似的话在湘沫大脑中冲击,大佬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但是现在她不能开口,她没有同魔族使用药的人交手,不知对方的能力,只能全听大佬的要求,心中百般疑惑和担忧只能闷住,藏在那双眼睛里。 湘沫感到腾夜妙拉着她的那个手掌渐渐失去了温度。 湘沫慌张下握紧了腾夜妙的手,感到了一层冷汗,刚要张嘴喊,腾夜妙突然转身盯着她的眼,眼中充满了警告。 湘沫忍着闭上了嘴,腾夜妙面色苍白,冷汗涔涔,直接把湘沫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别怕。” 那说话的女子现了身,就站在两人面前,她同那些死侍一样是穿着夜行服,只不过皮肤是白得几乎透明的状态,嘴角微微擒着笑意,眉毛很淡,眼睛狭长,流露出精光。 她同腾夜妙打斗时又退回到了原处,她用药必须通过对方嘴中的气息追踪,而且第一次下药之后,必须用药引引起发作。 “腾王爷,若你对面前的女子一丝情谊都没有的话,那,我就失算了,还望到时您放我一命。”女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腾夜妙。 “诱魂?!”女子突然盯向湘沫,只见扶着腾夜妙的女子眼角鳞片闪烁,眼中已经聚起了金粉之光。 “别...”腾夜妙感到湘沫情绪波动,忙伸手抓住了湘沫一只手,“诱魂刚失控过一次,小心心魔,你相信我,别怕。” 诱魂失控过一次?是指在夺宝大会上么?湘沫来不及思索,已经晚了,想阻止自己,但是已经开闸就不好收住了,她也是情急之下用出的诱魂。 女子身形晃动,嘴唇轻抖,湘沫看到她身体周围飘荡的白色魂魄。 湘沫在自己心中对自己唤道:“阴界小鬼,阴界小鬼......”她要再忍一下,只要再忍一下,黑鬼出现,这女子就不会再有害腾夜妙的机会了。 果然,女子周身出现了阴界小鬼,这些小鬼们伸出手正要去撕扯女子周身淡出来的魂体,可是更吸引他们的魂气出现了! 那几根已经熄灭的火把突然又燃起光来,掉在水里的那根也荡了上来,落在几具死侍的尸体旁,尸体竟然站了起来,蹦跳着向这边靠过来,各个的嘴中都吐出了一颗黑药丸,然后都发出了惨兮兮的叫声: “阴药娘,该死...” “阴药娘,老子下辈子不会放过你...” “我为你卖命这么久,你为何还要将我做成死侍?喂我们吃断舌丸,就算要死,也不能痛快地喊一声!” “恨你...恨你!” ...... 死侍嘴中不住的咒骂,被他们称为阴药娘的女子却并不生气,双臂抱着自己,往下压着自己的魂体。 湘沫自然知道这些死侍也是被控制的,就算他们之前是为阴药娘卖命,但现在绝不想这么死,可是他们却控制不住身体,一直跳着靠过来,他们越是咒骂的厉害,尸身上的怨气就越重,对于阴界小鬼的吸引就越强。 湘沫收不回急着往外窜的诱魂,更是控制不住小鬼的动向,不知是阴药娘吃了什么药丸,竟让自己的魂体十分纯净,小鬼弃了她,飞速地窜向几具蹦跳的尸体,将本就轻附在尸身上的残魂扯得更碎。 眼见着除了召唤出的阴界小鬼外,诱魂还要扯上来如同当日在繁姚密林时召唤而来的百鬼们,湘沫眼前浮现了成堆惨死在自己手中的无辜者,心中突然火烧火燎。 就在失控之际,一抹清凉盖在了自己的唇上,湘沫眼中的金粉之光淡了,一阵晕眩。 银流滚滚,枯尸遍地。 湘沫又回到了繁姚密林,这时的场景就如同惊醒湘沫的那场噩梦。 杀了这么多人,怎么会安心? 为什么没有人来追究,为什么她还可以顺利来到烟南参加夺宝大会? “湘沫。” 湘沫猛地抬头,腾夜妙就站在枯尸当中,他不是印象中那个永远俊美的人,此时他身上沾满血渍,脸上也是脏兮不堪,湘沫心中生疼,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却被腾夜妙避开了。 “你是鬼,你来历不明,大开杀戒,扰得生灵涂炭,鬼魅妖女!本王绝不会留下你!”腾夜妙眼中没有一丝温情,冷冷地看着跑过来栽倒在尸体上的湘沫。 湘沫抬头看过去,她控制不住啊,她不想杀人啊,什么鬼魅妖女! 湘沫身后走出阴药娘,她道:“你最爱的人都不理解你,你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何不杀个痛快?把他也杀了,如何?” 湘沫心中又是火烧火燎,她瞪过眼去,遍地枯尸的场景一晃而过,腾夜妙并不是一身血迹,只是半跪在地,额上冷汗直流。 又到了河边,死侍已经倒地,小鬼扯了魂魄四散消失。 “情药。”阴药娘张口道,走近湘沫,阻止湘沫去扶腾夜妙,她道,“你要想让他死得更快一些,你就去把他叫醒。” 刚才借着腾夜妙突然压在唇瓣上的气息,诱魂才克制了下去,湘沫现在不敢轻易动用,但因为腾夜米突然异常的举动,湘沫一时不禁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啊,魔族里一个小小的阴药娘而已,我只是给腾王爷喂了一点情药而已。” 湘沫不知这情药是什么,只道:“有仇你直接动手,下药折磨人也真是卑鄙!” “没有!”阴药娘本来语气平淡,但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卑鄙,严厉道,“我才没有那么多力气和他交手!他当年一阵魔海逆流毁了我魔族,受这点惩罚又算什么!” 阴药娘是真的气了,走过来伸手捏住湘沫的脸颊,一字一句道:“腾夜妙就算失了毒婪气焰我也是不敢轻易来找他麻烦的,只不过他可是为了替你的罪才失了毒婪气焰的,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腾王爷又如何?这天下有天下的规定!” “替罪?”湘沫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真的惹事了,可是她偿还不起,那个说,在外面,想如何就如何,谁都莫要害怕,因为你身后有我的人确实替她默默担着,可是她却不知道,腾夜妙就站在她面前,她都看不见他心里的伤。 “你以为强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太强的人总会威胁到他人利益。”阴药娘冷笑一声,“腾王爷在摄神塔压下一阵时,消息就传遍了,他犯了滥杀的罪,违背了拥有高等晶魅能力者的权限,三个月都会如同普通人般,想杀他的人当然要瞅准这个时候,不用顾忌他的身份,反正他现在就是一个人人诛之的罪人。” 202.谁人容颜最刺心 “明明是我......”湘沫从未想过要躲避责任,但是她能做的就是灭除诱魂这个禁术,她不能被这个世界中那些法则束缚。 阴药娘道:“刚才你看到的就是腾王爷为抹除你杀人痕迹而使用的手段。我在魔族时就清楚那个小孩子的意志力,更何况他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呢?一定不是他的过失,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他做出那种事情,今天我追踪到这里,才知道,原来一向不近女色的腾王爷,有一天也会卡在情字上。” 湘沫皱眉,想要使自己清醒些:“你放了他,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魔族复苏,那是我长大的地方。” “不可能。”湘沫想那种全是变态的地方怎么可以又在人间上演。 “那我就要让在灭魔之战中立过功劳的人饱受折磨!”阴药娘终于是松了湘沫的脸,她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腾夜妙道,“受了情药的人心中若没有在乎的人,就会一点事都没有,但是现在,腾王爷怕是已经看到...与心中之人有关的最可怕的,他最怕发生的一件事。” 湘沫声音颤抖:“别这样。” 阴药娘突然一手成爪向湘沫的面部抓来。 一道掌风划过,阴药娘闷哼一声,一只断手掉落在湘沫脚边。 阴药娘又隐去了身影,不知去了何处,周遭浓烈的血腥味猛然变得刺鼻,湘沫脑中又开始疼,诱魂的张力又开始挣扎。 “不是不让你与她说话么!”湘沫最后眼中看到的就是腾夜妙一脸惊恐的表情。 湘沫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你回来就好......” 湘沫拼尽意念去克制诱魂,因为没有晶魅护身的腾夜妙就在她身边,如果控制不住,那么第一个伤害的就是他。可是当她逐渐再恢复意识,睁眼却身在那场噩梦! 在尸海上飘荡出残魂,张牙舞爪:“还我命来!” 其中湘沫看到了繁姚密林那家客栈的圆脸老板娘,她咧着嘴,肚子挺得老高,阴惨惨道:“我的孩子,我的丈夫...偿命偿命!” 湘沫想要抬脚往后腿,脚踝却被人抓住了,低头一看,一具枯尸翻着白眼珠,劈着嘴唇,伸着枯枝般的手臂牢牢地抓着湘沫脚踝。 周围那些鬼魂不断向这边涌,脚下还踩着一堆尸体,湘沫惊恐的拿另一只脚去踹抓着自己的尸体。 她的嗓子好像梗着一块大木头,喊也喊不出来,眼睛也不知怎么,眨也眨不动,湘沫精神快要崩溃,只有嘴动了动:“腾夜妙......” 一片银流飘过,脚下的尸骨瞬间化为浆水,统统被毒婪流体覆盖,那些飘荡的鬼魂也破散消失。 湘沫惊喜地向银流飘来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远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想要出声喊,嗓眼一阵刺痛,涌上一股腥甜。喊不出来! 全身一紧,湘沫被锁链绑在了一根穿天的岩石柱上,身在半空,粗大的柱子插在乱葬堆中,下面是阴风阵阵,上面白昼苍穹! 湘沫嘴中不断冒着血泡,目光却一直看着远处的那抹身影。 围绕着腾夜妙出现了许多身影,那些身影都是湘沫来到这个世界后有交集,或没有交集的人,他们看她的目光没有一丝同情,没有一丝温度,有的只有恨!只有腾夜妙的脸湘沫看不清。 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响起:“挖了鬼魅妖女的眼,毁了这道禁术!天下决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遭受灭顶之灾!” 又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这女子不是什么德高望众的隐士,诱魂不应该交于她保存,她只会滥杀无辜!”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腾王爷!她是迷惑人心的妖,快处决她!” 湘沫心压抑的疼,想说说不出来,只有眼中热流在流,可留下的却是带着恶臭的腥味液体。 “腾王爷,毒婪晶魅是您庇护世人不再受魔族折磨的命运,你决不可为这女子失了心智!不然,再一次灭魔之战的爆发,全天下的矛头都会指向你一人!” “腾王爷,你父亲同母亲拼了性命护住你,为的就是扼杀魔族在此为害四方的野心!如今魔族已除,你却私藏这么一颗毒瘤,你对得起身在九泉之下的父母么?!” ...... 越来越吵,乱七八糟,湘沫逐渐听不清周遭的人在说什么。 她湘沫就这般无能么?余氏父女即便最后没有抹去禁术对于这个世界的制约,但至少将其恐怖死死压制,而她呢,竟然生了心魔。 湘沫看着远处那抹身影,依旧是看不清面貌,但她知道他也在看着她,腾夜妙是世人心中的神,她的出现却要将其拉下神坛,他为了她,已成普通人,有人耍着各种手段要夺了他的命...... 我死了,你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腾夜妙周身银流翻滚,刀光剑影,他一手挥出那把成h型,与生魂剑保持正相反属性的银剑,布满杀气,向湘沫走来。 湘沫张嘴想要再唤他一声,可只有喘不上气的感觉,腾夜妙的面貌渐渐清楚,是湘沫这辈子都不愿看到的,对所有狂躁事物的厌恶表情! 他杀人都是如猫般优雅......他曾因为魔域那个宫殿上狐狸太暴躁,就挖了它们的红眼睛,只留那柔软的狐狸毛......他曾对一个女子亲口说过做我王妃,可是现在这个他期待中的女子却变成了这么丑恶的模样,他最讨厌的模样。 腾夜妙踏着云层,身后的那些人的身影渐渐模糊,越走越近。 腾夜妙抬起手中的剑,指向湘沫的双眼。 冷冽的气焰即将喷出。 湘沫眼中的腥味液体突然流了个干净,大滴大滴晶莹的泪水往外涌,嗓子眼的腥甜浓烈,但是她就要死在自己最爱之人的手上了,她不要,她要再拼一把,她不想要这个人恨她啊,她想和这个人好好在一起啊!终于喊出了口:“腾夜妙!..你下不去手!你舍不得我!你亲口说过你会娶我的!我在等!我相信你啊!我尽力在找...可是我一个人好难啊...不要,不要把我丢掉......” 204.别再不听话,别再让我担心 湘沫几乎虚脱,她眨了一下眼,看见腾夜妙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看不清面容,也感觉不到厌恶,好像只是平静无波地看着她,像水中的一汪倒映。 湘沫呆呆地抬着头看着,挂在脸颊的一滴泪掉了下去,倒映破碎,是移动的天空...... “湘沫!湘沫!湘沫......”腾夜妙焦急地声音响起。 湘沫视线逐渐清晰,是腾夜妙关切的面容,“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吓我?!” 湘沫第一次见他哭。 没有毒婪气焰对体魄的压制,腾夜妙退去一身稳重,就如同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他紧紧抱着湘沫,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 湘沫缓缓睁开眼,腾夜妙还在喊,还在哭,湘沫伸手突然扯住他的领口,把他拉得离自己更近,昂起脖子,将自己的唇盖在了他的上面,有几秒钟,腾夜妙愣住了。 湘沫松了双手,躺回了腾夜妙的怀里,微微翘起嘴唇,弯着眼看着有些呆呆的腾夜妙。 腾夜妙看着湘沫,嗓音发哑:“情药。” 湘沫除了脑袋还是有些疼外,一点不适都没有,轻轻一笑道:“我爱你,我不怕,你也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湘沫眼看腾夜妙漆黑的眼中闪起了一颗一颗小星星,就如银河的形成,就这么看着湘沫,一直不愿离开。 腾夜妙有些不太置信地靠近湘沫,将湘沫慢慢抱了起来,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湘沫脖子处,低低地笑着。 阴药娘没有对腾夜妙下情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腾夜妙一向不管做的事多么有情义,其最大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铺路,所以就算外面传的腾夜妙对这个鬼魅妖女有多么深情,想要害他的人也不会轻易去尝试这没有多大把握的事情。 情药,只对动心的人有作用。 腾夜妙之前与阴药娘带来的死侍交手时就差不多摸出了对方的手段,但是阴药娘通过特殊手段隐了自己踪迹,而腾夜妙仅凭自身练就的普通功夫是很难与魔族异术对抗的,他没那么多时间同湘沫解释,只一直在湘沫面前重复,不要同阴药娘说话。 可是偏偏阴药娘在他身上下了一种怪药,令他一时全身脱了力,不过他并不担心阴药娘会趁机杀了他,因为阴药娘也是魔族养出来的一种很虚弱的‘兵刃’,根本没有杀人的能力,只会对你下药,让药的作用把你折磨疯,然后在最后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自尽,可是只要你能忍过去,或者你本身意愿强大到可以抹除药效,那么阴药娘的能力就相当于废物。 只要湘沫听话,不要同阴药娘说话,不要给她机会,等他扛过去,杀了这东西,就不会有什么事,可是湘沫竟然在阴药娘的刺激下,忘记了自己的话。 腾夜妙打断了阴药娘的一条手臂,阴药娘趁机逃走。可是她掉在地上的那半截手臂失了主,流出的魔族脏血同死侍的尸体交互,波及到了被下了药,身子完全不受控的湘沫,刚压下去的诱魂又在萌发。 腾夜妙赶紧抱起湘沫上了小舟,顾不得湘沫现在如何,赶紧划着浆离开了那个山谷,到了安全的水面,才抛下浆,抱着湘沫一直在无助地哭。 情药,魔族当时研制出这种药物时,专门派人来到村镇劫去成亲的队伍,残暴地杀掠一通,然后将相爱的新郎新娘其中一人施上药物,让另一人眼睁睁看着对方对自己产生恨意,然后悲惨地受着意识中最不愿看到的对方将自己杀死。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没有哪一对能逃过,没有哪个受害者能找出这种药的突破口,都是被折磨地精神失常,在魔域的阴暗下自生自灭。 腾夜妙太害怕了,他不知道湘沫看到了什么,他担心她太爱他了,以至于最终在对他的恨意中死去,可是他还担心她没有那么爱他,如果是那样,他会忍不住亲手将湘沫杀掉。 情药发作,腾夜妙就一直抱着湘沫,他相信她能熬过去,她必须熬过去,她绝不可以被药效引导地去恨他,他那么爱她,若他的湘沫醒不来,他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佬,别,你这么,我脖子痒。”腾夜妙的气息打在湘沫脖颈,湘沫忍不住脸颊发红。 腾夜妙抬起头,他的眼角还挂着泪,不过他勾着唇道:“你刚才突然拉我是想做什么。” 湘沫想起刚才自己揪腾夜妙衣领的场景,脸更红了,半天才道:“你哭,我心疼,想要抱抱你,亲亲你。” 腾夜妙看着这样的湘沫,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腾夜妙弯下身子,降低自己的目光,从下面向上看湘沫躲闪的目光,笑道:“沫沫原来这么喜欢我。” 湘沫还是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腾夜妙这么看她,实在是杀伤力太强,刚想转过身避一避,只觉一股力将她拉了过去,嘴角湿湿软软。 “别再不听话了,别再让我担心了,好么?”腾夜妙松开了湘沫,凑在她耳边说道。 “嗯......”湘沫哼了一声,将眼睛里涌出的咸咸的水抹在了腾夜妙肩上。 腾夜妙将湘沫扶起,眼中满是柔情。 湘沫眼中泪水打转,抽噎道:“你还瞒着我做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比赛只有一天时间,我们不能在这里,你为什么一直假装忘......” 腾夜妙伸出一指放在湘沫嘴边,摇了摇头,轻声道:“占卜术。” 湘沫将腾夜妙抓得更紧了不自觉发抖,刚才遇到阴药娘,湘沫一直认为是她的把戏,没想到这个场景是占卜术,而且在这个术中,腾夜妙必须假装忘记已经发生的事情,把记忆停留在几天之前。这占卜之后定有另一个更为危险的魔族人! 腾夜妙又道:“没错,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记住过去和未来,我在过去,而你在未来。他不敢回忆过去,也不敢放眼未来,逆他而行。” 腾夜妙将湘沫的手从衣服上拿下,在湘沫掌心写,湘沫感觉腾夜妙的指尖在她掌心三个部分分别写了不同的内容,最后又来到掌心正中,又写了一个内容。 湘沫脑海里只出现一个字:“家。” 但还未来得及说话,腾夜妙却一使力,将湘沫从小舟上推了下去。 205.离踪 湘沫落入河水,水流在眼前划过,腾夜妙的身影被波光打乱打散…… …… 愧心殿。 由透明钻石镶出来的巨大屏风上光影流转,一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屏风面前,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金色面具,除了眼睛的部分露出了些有着淡淡皱纹的皮肤可以猜测年龄,他微微偏头,看向屏风的一边,声音沉稳: “这么做,她什么都知道了。” 银袍挥开,腾夜妙从后走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本王有分寸。”腾夜妙瞥了眼男人,道,“这一点,皇上,您还是差了些。” 这个男人就是烟南皇越俊霖。 越俊霖转眼又望向屏风,他看向的那一处的钻石碎片上映出蝉倾死不瞑目的双眼,说道:“你只是比朕幸运而已。” 腾夜妙轻哼,道:“那皇上怎么处置那个断了您幸运路的人呢?” 看不到金色面具下男人的表情,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道:“魔族是时候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腾王爷,你已兵临城下,这次事情结束后,只求您留伶伶一命,他,什么都不知道。”越俊霖从衣袍下取出一张镶着金边的黑色卡牌,金色在黑片中流转,在牌面中心汇聚出一弯月牙,他把牌递向腾夜妙,道,“突然不守信誉转而同腾王爷合作,郭裕不会放过朕的,朕的人,也请求您多多照顾,朕对不起他们。” 腾夜妙掌心魔元滚滚将越俊霖手中的黑牌*家月吸了过来,道:“您放心,我很敬佩您可以选择正途,烟南从今往后便是我锦国的,谁要敢伤烟南的子民,就是看不起本王,本王就会让他们尝尝什么都失去的滋味。” 腾夜妙说完将牌往脚下一扔,一团浓重的黑火从下燃起。 越俊霖立刻转过眼盯着腾夜妙,声音有些颤抖:“不要杀南宫!把他留给我!” 黑火映得腾夜妙的面色阴森诡异,但依旧俊美,他嗤笑一声:“好。”声音却好似从天边传来,黑火扑过熄灭。 越俊霖望着空荡荡的大殿,除了面前的屏风上不断变换的比赛场景外,一切又陷入了安静。 越俊霖将目光转到大殿一角,鬼蝎正站在那里,本来苍白的瞳孔现在充斥着血红色,幽幽地望着越俊霖。鬼蝎的身边站着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说是女子,更不妨说是一具傀儡,现在她闭着双眼,没有丝毫生气。 越俊霖目光环视四周,他看到在大殿四角都有同样的这种宫女傀儡,只不过那几个都在原位置,睁着双眼,瞳孔和鬼蝎一模一样的猩红,同样远远地望着他。 这样对比下来,鬼蝎站的位置应是控制这些傀儡的主位。 越俊霖不觉身体颤抖,自言自语:“珈妃,朕当年没有将你除掉全看在你对朕的一片痴心还有伶伶的面子上,可万万没想到,你依旧是剔除不干净魔族的那颗心啊......”越俊霖的声音有些抽噎,“饶你一命,你却炼化那种高等晶魅,朕要你去摄神塔立誓不危害苍生,你也不听,说什么朕是想要你暴露魔族身份,说朕还想着蝉倾,不爱你?朕如果不爱你会不顾及你魔族身份将你立为妃子么...?算了,这些话你也不会听,珈爱塔还是镇不住你啊,还反噬过来,用这些傀儡控制朕,这些年,那样的朕在你的魅惑之下都做了些什么恶心事情?爱你疼你?当年可以说,可是现在,腾王爷破了你的谋划,朕终于清醒,你又要朕如何爱你?” 越俊霖抬眼看向屏风上的画面,光影流转,一弯月牙高挂在黑色的夜空,夜空下是一片狼狈不堪的战场,一个小身影从后方跌跌撞撞走上前来,他身上干净的白色衣服沾了些许灰尘,但没有染上战场上哪怕谁的一丝血迹。他望望周遭,黑色的眼瞳中充满惊惧,但不断地有银流从眼底划过,他道:“这不是我做的,我要回家。” 越俊霖看着画面,不悲不喜道:“腾王爷,这步棋你若失算了,毁掉的将不仅仅是烟南。” ...... 黑牌*家月 腾夜妙睁眼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一片烈焰燃烧的血海,以及身后庞大的军队。 这些火焰映入眼帘,腾夜妙不禁脱口道:“父亲!” 再一转头正看到军队前那熟悉的两个身影,鼻子不由得发酸,迈腿向那边走去,可是他怎么走却还是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你怎么把妙儿一个人丢在里面啊!他还是个孩子,我们一起出来想办法不好么?!”墨玉儿双手揪着腾甄的领子,失魂落魄。 腾甄任由她此般,自己只是伸手将墨玉儿搂抱着:“放心吧,他不会出事的,因为他是我们的妙儿啊。” 墨玉儿掰开腾甄的手,道:“你不去,我去找!” “不准!”腾甄抓住墨玉儿的手腕,又将其困在了怀里,道,“听我说,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看好孩子让他被魔族那些人抓去了,但是魔族测他用到的可是盘龙山上孕育的毒婪晶魅火焰!你想想,他们用那种东西都没有害了咱们的孩子,反而是遭到了灭族的危难,这是为什么?那个魔族除了怕毒外,另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你猜到了么?”腾甄附在玉墨儿耳边道,“是母系,这就是魔族不留女婴的原因。” 玉墨儿稍微冷静了些,看着腾甄,道:“妙儿可以,那我也可以,让我去盘龙山吧,把那东西带过来,毁了魔族!我要救孩子!” 腾甄望了下身后大军,道:“先撤兵,现在,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魔域!” 军队一片片后撤,烈焰外只剩腾甄和玉墨儿两人。 “父亲,母亲......”腾夜妙想往过走,但他现在不能着急,如果他轻举妄动,破了自身的隐蔽术,一定会引起外面那个人的注意,这盘棋的变幻将失去自己的掌控。 腾夜妙紧盯着那边两人,想要思考黑牌*家月为何将自己占卜送到了这个地方,自己难道对过去最深的执念就是这里么? 207.魂仙残体 湘沫身后靠的殿门后又是一个空荡的大殿,此时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小毒嘀咕一声:“死胖子。” 小毒说完站起身,从怀中抽出一张牌,那牌身通身金黑,正中心是一轮太阳形状。 “看姐姐受了很重的伤,本来不想给姐姐的,可是,王爷那边比我这里要安全,你先走吧。”小毒冲湘沫笑了笑,将那张牌猛地掷向湘沫的脚下。 “黑牌*吞日!臭小子!你从我身上还偷走了什么!” 脚步声顿时咚!咚!咚!响得更大,小毒跨过殿门,湘沫脚下突然燃起的黑火就要吞没湘沫整个人,湘沫扶着门框,想要伸手拽住小毒,可是除了对面传来的一阵强劲的掌风,还有小毒顺势而起的蜻蜓阵,她抓了一片虚空,被黑火吞进了无底深渊。 ...... 腾夜妙眼中寒光划过,一脚踩在血泊中,溅起点点猩红,破阵了,沫沫已经进来,不必再隐藏了,腾夜妙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沫沫不管进哪一个黑牌占卜阵都会死?那如果有人替她分担呢?死的人又会是谁呢?牌王?” 水下牌宫。 被几十张黑牌团团环绕的区域中,突然伸出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南宫?!” 门被推开,南宫身后拖着狐狸火红的尾巴站在那里,眼睛睥睨着那只青筋将黑色手套撑起来的手,道:“现在知道着急了?” “怎么是两张黑牌全启动了?谁?谁闯进来了?” “呵呵,你以为我方才找你是为何事?同鬼魅妖女一起来的人也要防的!更何况这鬼魅妖女可是锦国那个腾王爷的人,虽然我们得到消息腾王爷早已如同一个废人,现在全天下都在通缉,可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么?该受摄神塔惩罚的本不应是他,而是那个鬼魅妖女!可见,腾王爷多看重这个妖女,暗中派来护她的人定不简单,你说那王爷失了毒婪就可随意当蝼蚁捏死,哼,现在还不是得我亲自去看看?!” 那只手紧紧捏成拳:“隐城!隐城!这次拔了他的这个鬼魅妖女的毒牙,我们就去毁了那个隐城!我要掘他的祖坟!” 这只手反掌一抽,将一张牌掷向南宫,顿时一团黑火将南宫吞噬。 ...... 湘沫睁眼,身在一片祥云之上。 是哪? “魂仙?”一个声音怯生生唤道。 湘沫低头,正见一童子魂魄手捧金册,抬眼看着湘沫。 “你是?” 童子魂魄没有腿,而是一团类似尾巴状的青烟,不住地颤动,很害怕的样子道:“我是魂仙的灵。” “魂仙是谁?” “是您。”童子魂魄将金册举得更高了,“请,请毁了这本金册!” 湘沫眉头轻皱,伸手将金册拿起,心中震惊,这实实在在躺在自己手中的金册,就是她使用诱魂时所见到的那本印着怪异符文的金色卷轴!翻开看来,没有能看懂的一个字,但在使用诱魂之时湘沫却可以读懂每一个字,清清楚楚记载着诱魂的招式。 为什么要毁掉?湘沫心中不忍,好像这本金色卷轴是她的毕生心血般,是她一笔一笔描画而出的,忍不住地抚摸。 童子魂魄看了湘沫半天,尾巴抖动,颤着声音道:“弈声不忍毁殇琴,已经被剔除万界,回炉重造了。” 弈声?声之殇?花儒弈......这个名字又在湘沫脑海出现,所指的两个禁术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小毒掷向自己的黑牌*吞日怎会把她送到这里? 湘沫脑中翁地一阵,腾夜妙在推她离开时,说道过一句话:“你记住过去和未来,我在过去,而你在未来。他不敢回忆过去,也不敢放眼未来,逆他而行。” 未来,未来?腾夜妙在过去,不知道发生的事情,但其实腾夜妙是知道的,他只是假装,假装自己已经入局,是为了故意提醒湘沫么?而现在她在未来,她要知道些什么,他不敢放眼未来,逆他而行......这个他指的是谁? “那要是不毁呢?”湘沫道,声音穿在她耳中,竟觉十分冰冷,有人要她毁了这个金卷,她很生气。 “下场,下场和弈声一样,你们是两个错误,如果作为制约那个世界的根基,引起的不是天下有规律地发展,因为万界孕育你们两个神体,所带有的力量太过专断,只会引起万众向一的局面,那种世界是不允许存在的,相比于相对而生的晶魅火焰,更为普济众生,所以你们两个将被抹除。” 湘沫几乎是脱口而出:“凭什么!” 毁了自己的力量,就如同要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般,任谁都无法做到。 湘沫突然觉得眼前之景似曾相识,她突然预知到了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 虽然接下来,也就是在未来所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但湘沫脑海很快就精简出了最重要的。 她知道她没有毁掉金卷,然后被一股灭世的力量压迫,就要魂飞魄散,但是她是诱魂的缔造者,她的故乡是地狱,那里无数的魂、鬼都是她的武器,神要毁她的心血,要剥夺她主宰一方世界的机会,她就将万界的之下的地狱翻起来,与神抗争,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她拖着伤痕累累的残体撞开了锁住同她一起而生的另一禁术,也就是孕育在人间而成,已经被万界压制准备抹除的声之殇的缔造者,弈声。 她和弈声都是残破的,但是万界已经元气大伤,剔除不了他们两个了。他们为了报复万界,化为恐怖的禁术去了本该他们主宰的世界,也就是最后决定由诱魂制衡的世界,在那里不断搅动着世间安宁。 这些是我经历的,又好像不是我经历的。湘沫对自己说,可是已经发生了呀?那张牌,不应该送我去未来么? 湘沫低眼看着童子,心中明了,对,这是她作为魂仙对将要发生的事情的预测,只不过这个预测十之八九会发生,太真实罢了。 “......他不敢回忆过去,也不敢放眼未来......”湘沫又想了一遍腾夜妙所说的话。 没错,作为魂仙她也不想两败俱伤,而且最后不光主宰不了那个世界,成为不了那个世界所敬奉的力量,反而是被那个世界痛恨的恐怖力量,她绝不想那样被判为罪人,可她也不想被抹除,要怎么做? 小童抖着声音,小心道:“你毁了金卷,还是可以继续做神的。” 209.战场遗迹 黑牌*家月的阵是过去,是谁?谁的过去最伤心的地方是这里?魔族的人么? 南宫宗主被小丑送入家月阵,就是要将那个破坏阵法的另一人除去。可是当他环顾四周,这里明明是当年魔族战场!难道来护鬼魅妖女的人会是魔族的,因为现在的魔域应是魔族人最伤心的地方,家月在入阵人对过去最伤心的场景下才会发挥最明显的作用。 南宫走在战场废墟中,运起魔元向四周传音:“魔族人就算死也不会做叛徒,你到底是谁?!” “哦?那鱼骨头不是将六长老吞了么?” 南宫宗主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他只是魔族的傀……”儡,当看到那个破碎战旗下的身影时,南宫宗主把话咽了下去。 “嗯?” 那人淡淡一哼,却似穿透战场肃杀的气氛直抵南宫宗主的心底。 千斤重,万斤沉,恨,汹涌而来。 南宫宗主二话不说,狐尾膨胀带起战场上已经落下的火灰,转眼,已经闪身,与那人相撞,寒光乍现! “无毒婪晶魅护体还敢亲自入阵,腾王爷,这次就让你有来无回!”南宫宗主咬牙切齿,冲血的眼瞳周围布满一层阴霾。 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只凭借腾夜妙伸出的一根手指格挡。 一星魔元,炼化至极,萦绕指尖,生生抗住南宫宗主手中横劈过来的骨针。 威胁在一息之间,腾夜妙周身却无半点攻击气焰,平淡无波,指尖在骨针锋芒滑过、推开,连一个字都懒得施舍,转身,解下身上黑袍金纹抛挂在残旗的长杆上,一袭银袍随着扬起的灰火飘荡。 “站住!”南宫宗主看着那隐没的身影,紧追而去。 一片死气腾腾的黑林过去,是一片还残存有毒气的另一处战场,南宫宗主停住脚步,入目的一切穿透时间的空隙,再一次刺进他的眼中。 他跌跌撞撞跑到那个人身边,无声喊道:“姐姐?我......” 南宫宗主突然慌了,猛然看自己的身体,穿着淡粉色长裙,南宫珈,他的原身,她又回到了真正的自己,魔族的妃子。 ...... 水下牌宫。 “南宫!怎么是你!怎么是你入阵的?”小丑左眼滴下的黑色液体从长桌白布上滑落,“为了大业,呵,是你不小心,莫要怪我......” 小丑喉间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右手从一溜牌中抽出一张...... ...... “嘶......好疼,”南宫珈喘息,伸手摸向脚踝,一手鲜血。她瞪着那一手血,慌张地全身哆嗦,看向四周布满的枯尸以及那些残存的毒气。 身上受伤的口流露的气息招致死亡,她看到那些残留的银色毒气慢慢闻着她的血味飘荡而来。 “长老!长老!不是我背叛你,我没有替鬼魅妖女分担什么牌阵!是腾夜妙!腾夜妙!你等一等,听我说,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只靠毒婪活命的小杂种了,他,他,他把魔元的精度练到了曾经魔王都无法练到的地步!” “呵呵......” 南宫珈猛地抬头:“姐姐?啊,不...!” 她面前那具已经被毒婪侵蚀成枯骨的女子尸体抽搐了一下,随即凹陷下去的面部浮现一张小丑面貌: “珈妃,您当年不是最替魔王说话了么?想要做正派妃子用了多少手段往魔王身边蹭?你一直说没有人能将魔元练到魔王大人所做到的那种精度,呵呵,现在怎么夸赞起你最恨的那个人了?” 南宫珈急道:“真的,是真的!我方才亲眼看到!你查啊!这牌阵不是你的么?” 小丑道:“我查什么,你编故事骗烟南的臭皇帝可以,现在又编什么来骗我?谁不知道,从小生在魔域,被魔王亲自栽培的人都不可能将魔元精度练到超过魔王的那种地步,对于能吸收魔元的我们来说,那只是同灵力一般的补给品,怎么可以同魔王那般当武器来用?” 南宫珈紧紧捂着被割破的脚踝,怒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杀了我会后悔的!你走到今天这种窝囊的地步就是因为你从未听进去过任何人的话!永远是一意孤行!自私自利!” 好像戳到了小丑的痛处,小丑的笑声没有丝毫温度:“那个你呢,那个心里只有魔王一个的珈妃呢?你忘了魔王是怎么散尽毕生修为,只为在毒婪的攻破下护住哪怕我们魔族一条命脉!你现在说有人能超越他,还说我一意孤行,自私自利?你又算什么呢,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女人,不,你勾搭烟南臭皇帝,掘了狐族的丹,吞了那转换身形的恶心晶魅,变得男不男女不女,更可笑的是,你在魔族做妃子,再怎么崇拜魔王,魔王也不是连看你都懒得看么,然后你勾搭的臭皇帝,我看人家要是不被你弄糊涂,也不会爱你!哦!你还生了个孩子哈哈,真恶心!” 南宫珈瞪着小丑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恨道:“滚......从我姐姐身上滚下去!” 小丑阴恻恻笑道:“和那个鬼魅妖女一起死吧。” 小丑消失,毒婪气息继续向南宫珈而来。 南宫珈头脑一阵晕眩,一些东西好像全忘了,自己又回到了当年。所有的一切,皆因黑牌*家月阵法开启。 现在的南宫珈就如做了一场梦般,再次睁开眼,只剩失魂落魄的叫喊:“姐姐!姐姐!我不做什么妃子了,我们走,我答应你,我们离开这里...呜呜!” 南宫珈哭着在那具尸体上摸索,她状似从尸体的手腕上取下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但是南宫珈却将两手捂住,嘴里不住说道:“红石链,红石链,姐姐的......” “珈妃!”一个声音叫道。 南宫珈突然止住眼泪看向朝她奔过来的高个男子。 那男子将卷发束在脑后,身量很高大,年轻俊朗,但此时的他的身上沾满血污,西方雕刻般的面颊上满是心疼:“快走!” “狐族东堂主,肖?”南宫珈看到男子半跪在自己面前,用狐皮将她那脚踝处的伤口包住,南宫珈神情恍惚道,“那个小杂种没死却...魔族...不是都撤了么?现在哪里都在通缉魔族残党,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无法抛下你不管。”东堂主肖将南宫珈伤口处理好,一把将南宫珈抱起说道。 210.入阵童身 “为什么...我都拒绝你那么多次,甚至还把你精心为我打造的骨针刺弄折了,为什么还要救我,我的姐姐,还有魔王,他们,他们都......”南宫珈看着肖,轻咬朱唇,“我也不想活了。” 肖没有多做停留,抱着南宫珈就向魔域外走,那些残存的毒婪气息现在并不能追得上他的脚步,他只是重复道:“我无法不管你。” 南宫珈道:“可是又要怎么逃,外面全是布好的埋伏,我们这么出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肖的背后荡起火狐的气焰,驱赶着想要靠过来的毒婪气息,他道:“外面的军队因为这毒婪大部分都撤了,我方才探查,墨玉儿和那个王爷去盘龙山,那座山上有多少人想要征服,最后不都是成了那山上的一具白骨?我想即便是那个没有死在毒婪气息下的小孩去了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他能同化一丝气焰不代表他就可以征服孕育在盘龙山上的整个毒婪晶魅!那么,他的父母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现在外面只剩少数人把守,并且谁不知道毒婪的恐怖?他们会觉得魔域里不会有人活着了,防守必定薄弱,我狐族的魅惑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你趁机逃出去,我脱身之后会去找你。” 南宫珈伸手搂住肖,道:“谢谢你,等以后我找到方法一定要回来报仇,也要助你重兴狐族,你一定还会坐回魔族东堂主的位置。” 肖道:“只要你好,我无所谓,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 黑牌*家月牌阵裂了一条缝。 水下牌宫正盯着牌阵变化的小丑阴恻恻笑道:“呵呵,没想到南宫呀,你意志还可以,我没有抹掉你现在的记忆么,还可以反抗家月的占卜术?不过也没多大用处,只是裂了个口子,你还不是照样要留在过去的执念中无法翻身么?呵呵。” 在小丑手下的一串黑牌中,有一张牌身上的气息些微变化了下,但是小丑没有注意。 腾夜妙站在湘沫身后,眼中柔情包裹着女子。 那条裂缝不是南宫珈做的,她刚好是魔族人,最伤心的地方也是魔族,那是她过不去的坎,是一个很好的替身牌,腾夜妙在家月中脱身,循着牌阵迹象来到了同生的另一个牌阵——黑牌*吞日。 湘沫闭着眼睛,她不想因为那变幻无测的纸牌扰了心神,她心中一直在想着那个人。 湘沫觉到双肩微沉,有股熟悉的温度传来。 她微微睁眼,是那双手,就放在她的肩膀处,湘沫眼角不自觉红了,带着有些埋怨的鼻音:“妙妙......” 那双手慢慢合拢,将湘沫环住,湘沫靠在她永远思念永远不能忘怀的怀抱中。 “吞日这张牌相当于已经作废,我带你出去。”腾夜妙轻声道。 湘沫道:“那个小丑呢?” 腾夜妙冷哼一声:“我要把他困在家月中。” 小丑手下的一串牌突然抖动不已,小丑手指灵活滑动,心道:“南宫珈确实被困,吞日牌虽已破但足以困住那个妖女,现在是怎么回事?” 有一张牌突然从众牌中脱飞而出,在面前的地上燃起一团黑色火焰。 “是你!”小丑瞪着眼,与他那张带着夸张笑容的嘴形成怪异的模样,他猛地又注意到一人,惊道,“你是谁?!” 腾夜妙挡在了湘沫面前,抬眼看向小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牌王?本王以为你早就死在魔海逆流中了呢?” 小丑将面前凌乱的牌顺手连好,警惕地看着腾夜妙,道:“你......是那个小杂种?” “呵呵。”腾夜妙向前走了两步,“听说你想用吞日将我的人永生永世困在里面,但可惜,被我的人破了阵法呢。” 小丑阴森森瞥了眼腾夜妙身后的湘沫,道:“你敢来找我?!” “有何不敢?”腾夜妙掌心魔元汇聚,又往小丑那里走了一步。 “三个月还不到吧,王爷?你确定你是我的对手?”小丑阴恻恻道,指尖在牌面中敲击。 腾夜妙轻轻一咳,轻声对身后的湘沫道:“在这里等我回来。”又提高声音,道,“确定,本王并不是你的对手,不过......” 腾夜妙猛地冲过去,用汇聚魔元的手拉住小丑,两人一同跌进了面前的牌阵当中。 湘沫看着那散落一地的黑色纸牌,只听到腾夜妙最后那句话:“你困我的人一时,本王就必须用同样的方式困你一世!” 那些纸牌就散乱一瞬,随即又纷纷飘起,连成阵法不住流转,湘沫就待在这里,运了些魔元与牌阵上小丑留下的魔元相应,试着探查阵法中的情形。 “那裂缝是你做的!!”小丑撞在石门上,旁边已经被毒婪气焰熏灭的火把发着毒素的气息被震落。 一个身穿白衣,衣服上只有些许灰尘的小孩站在小丑面前,白净的脸上是散不去的残忍冷漠,双眼中有一方淡蓝色缺口,冰冷如霜,但这本应冰封的面颊却露出了一抹不适合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笑容:“现在的我是你的对手了吧?” “你想同归于尽么?!” 小孩摇了摇头,审视着小丑:“你不值得。” 小丑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看来腾王爷对我最后的两个牌阵并不了解哈哈,你敢拿魔元连我一起入阵,没想到,过去令你最伤心的地方也是魔域这个地方,我还以为你在这里得到了力量,这里应该是你最喜欢的地方吧,没想到,你有什么可伤心的啊王爷,毒婪晶魅可是晶魅里面最高级的,难道因为这件事,你同样在这里失去了什么么呵呵,腾王爷,你这么冷血的人还在乎什么呢?除了力量之外你还在乎什么呢?!你敢和我一起回到了过往,还想出去么?我不值得,哈哈,可是我觉得拉着你给我陪葬可是非常值得啊,你说你这么做是不是很赔啊,啊哈哈哈!” 身体还是七八岁小孩的腾夜妙往前走过小丑撞到的石门,幽幽问道:“你能坚持多久不被这阵法抹去你之后的记忆?” 小丑阴恻恻笑道:“实话告诉你,随时都会忘记,占卜呀,你根本没有抗争的时间,但我忘了,你也会忘,你也会被困在过去永远!永远都出不去!你就要那个在你心尖尖上的妖女等吧,看她能等到什么!哈哈哈。” 212.永远抹不干净的东西 “孩子别怕,娘和爹都愿意救你!”一个老妇人被哥哥扶着,哭诉道,她满脸布满皱纹,憔悴不堪。 “孩子你要是活着,”旁边站着一个驼背的男子,他的背是被战后的困苦压垮的,“离开魔族。” 小丑觉得眼前的景太过刺目,他摇头道:“不,爹。” 男子道:“魔族此次不会复苏了,孩子,你小时候是个纯良的,怎么魔族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都怪爹无能,没把你和哥哥护好,让你们经历了那么多困苦。” 哥哥现在已经隐藏不住脸上的悲伤:“爹,别这么说,你和娘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如果还带着我们......!爹!” 男子不知何时在袖口中藏了一把匕首,只见他本就弓着的背,现在更往下低矮了,他伸手艰难地抓住小丑的手腕: “我对你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不能要求你改变什么,但是这一次你要听我的话,孩子,魔族不是你的归宿,这是一条错误的路,醒醒吧。” 小丑呆愣住,任由男子抓着他的手腕,眼看着男子胸口那把冷冰冰的匕首下映出的鲜血。 他心在挣扎着喊痛,可是他一瞬间却听不到母亲和哥哥的哭喊,他只知道很烫,很热烈,他要活下去,这些人又是什么东西?! 小丑反手抓住了男子的手腕,男子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便垂下了头。 小丑觉察到手中的阵法开始醒来,他抬眼看向扑在父亲身上的母亲。 “娘。” 小丑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他哭了么? “听你爹的话!” 娘说完猛地转身,从跪在她身边的哥哥腰间抽出匕首,一下子扎入了自己脖子。 小丑走过去扶住了娘的身体,将匕首拔出,将自己的掌心附了上去。 一个身影遮蔽了他的视线。 小丑抬眼,他哥哥就站在面前,鲜血正顺着他的一条手臂往下滴落。 “跟着你来魔族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你很陌生,但是我还是要救你,因为你一直是那个需要被我保护的弟弟。不过我要告诉你,父母没有欠你任何东西。” ...... 小丑看着面前的三具尸体,眼睛发酸,但他还是极度地兴奋,有些不满道:“还差一点。” “玄哥哥...?” 小丑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她双手放在一个小姑娘的肩膀上。 “爹...”小姑娘轻声叫道,但是却有些胆怯地想往身后女子的怀里钻。 这是为他献来的材料中的女子,小丑当时巡视,觉这女子十分对自己的眼,没有把她当做材料使用,而是留在了自己身边。 刚开始这女子是誓死不从的,但是那时的小丑却像是得了什么病般,非要对这个普通的人类好,这女子是被人类献给魔族的奴婢,无依无靠,最后还是留在了小丑身边。女子领着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女儿。 “我还差点后代的血。”小丑对女子说,“没多少时间了。” “我下不去手。”女子说。 小丑往过走,冲女子笑了笑,低头看向小姑娘:“你闭上眼睛,爹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即便是小丑身上散发着浓烈恐怖的味道,小姑娘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没有往母亲的怀里缩,她有点开心地笑了,闭上眼睛道:“爹,你说的好玩的地方,你和娘都会来吧,你带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丑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道:“好,一会就去。” 小姑娘的笑僵在脸上,血色淡了下去,他的脖子后插着一张牌,引上来涓涓血流。 身后的女子跌坐在了地上,泪水顺着面颊不住地往下流。 小丑托住小姑娘的身体,对女子说道:“别怕。最后的时间,可不可以替我在脸上纹个东西?” 小丑平常做的那些牌上的纹路都是亲手纹上去的,他那时候看这女子喜欢,便教了她一些。 “按我说的做。”小丑将小姑娘的身体放下,走到了女子身边,他将身上的魔元传了些在女子身上,虽然女子无法同化这些东西,但用之刻在小丑脸上却是永久的。 “魔海逆流,为这同生牌阵献出鲜血的人,他们可以留下一具尸首,而你,我不知道要怎么留下你,你会被魔海逆流化为灰烬,给我留下点什么吧,留下些永远抹不掉的东西。” 女子忍住眼泪,慢慢抬起手,触向小丑那张漂亮的面容。 外面已经乱成一片,玄牌王座就要毁掉了。 小丑再次睁眼的时候是一片废墟,只有那四具已经变黑的尸体,那个他爱的女子也已经不见,只给他留下了脸上那张刺目的笑脸,她爱我么?她一直是恨我的吧?小丑心里想。 “你只要有一点愧疚,你就没有被魔族吞噬。更何况,你放不下他们这么多年,你顶着这张脸,直面不了未来,走不出过去,活着有什么意思,你想要复苏的不是魔族......” 小丑看向腾夜妙:“复苏心魔。” 小丑失了气息。 腾夜妙走到小丑的尸体旁,将他胸口的牌抽出,那是一张同他杀死女儿一样的牌,吸干了他这混沌的一生。 腾夜妙将牌面捏碎,走出了玄牌王座的废墟,轻声道:“谁的牌阵就由谁来承担,南宫珈,黑牌*家月已经使用,你也不会再受影响,呵呵。本王还要把你送到烟南皇帝那呢。” ...... 战场上的死寂如一座大钟,浓重压抑,分分钟逼迫人的神经从恐惧到麻木。 “我头好痛......” 南宫珈靠在肖的怀里,紧闭双眼,她看到了许多很不堪入目的事情,她有些恍惚,这些,是我做得么? 她现在好像站在一个制高点,看着所有发生,不,也许已经发生的事情。 她站在一座高塔,通过窗子往远处的战场上窥探。 那个一身金甲的人如同战神,无情地斩下魔族们的头颅。 “毁了这里吧,我想去外面的世界,这里太黑暗了,太黑暗了......”莫名地有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 不,因为家族对魔域的附庸,她从小就被送来了这里,从此那个世界的门对她关上,接下来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以及人性的磨灭,那个小小的她,心中仅存的一点光亮怎经得起这日复一日的消磨。 可是那个战场上的身影,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敌人,但更像点燃她心中那一点光明的神明。 213.牌阵依旧 我知道那个人,烟南的小皇子,听说他灭魔之战凯旋后做了皇帝,我想去见他。 不,他为什么不爱我?他知道我身份了吗?我要把越幻赶走,把淳妃的腿废掉,皇后的位置是我的! 他还是知道我身份了,他还是要杀掉我。 我感觉我要死了,这是什么?一张丑陋的人脸?不,是晶魅火焰!太好了,我不想死,我还想再试一试! 好疼。 “你想要变成什么样子?”我在问我自己吗?“蝉倾!蝉倾的那张脸!”“这种换人换面的晶魅使你变成男人也毫无关系么?”南宫珈焦急地想在生命最后一刻抓住救命的希望,“可以,无论如何,让我再试一试。” “肖哥哥,你能把狐丹给我吗?” “可以,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太好了,狐丹和那张脸,我就要得到霖哥哥的心了。 霖哥哥还是不爱我,他竟然还弄了一座塔镇压我。 我把他困在了愧心殿,那座殿是他给蝉倾建的,就让他永远困在里面吧,我用男子的身子顶着蝉倾的这张脸,与他做那种造人唾骂的事情。 他是我看见的光,可我却要亲手掐灭他。 ...... 突然传来的一阵刺痛使沉浸在梦魔中的南宫珈睁开了眼睛。 “肖...?” 硝烟呛入口鼻,南宫珈撑着身子爬起来,正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童子腾夜妙。 南宫珈往后跌倒,腿蹬着地往后倒退:“你...” 腾夜妙现在的小脸上属于孩童般的肉肉还在,但却并不能显示他现在有多可爱,反而在这里,他是最恐怖的存在。 “你还没有想起来么?”腾夜妙问道。 南宫珈惊恐道:“你怎么进来的?” “你不用知道。” 南宫珈看看四周:“那个肖呢?你把我从阵里带出来的吗?可是那阵一旦开启,就必须有人...” 腾夜妙向玄牌王座的方向望了一眼,道:“越俊霖想要见你。” 南宫珈瞪着眼,她一下什么都清楚了,小丑已经死了,他的阵也不会再起什么作用了。 南宫珈喃喃道:“霖哥哥,他见我做什么,他现在已经清醒了吧,在我的控制下做了那么多脏污的事情,他应该要疯了吧,见我又有什么用呢?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南宫珈猛地低头看向双手,惊慌道:“红石链呢?我刚才从姐姐身上拿出来的红石链呢,那是姐姐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你,是不是你!?” 腾夜妙眼中银流飘荡:“你还没有彻底清醒么?” 现在的南宫珈明显是过去和已经发生记忆相互混乱,她没有完全清醒,并且腾夜妙方才散出晶魅气焰并不受摄神塔制约,说明家月阵并没有因为小丑的死而彻底关闭,还有什么没有解决的。 “我明明刚才把红石链捏在手心的,你!我要杀了你!”南宫珈说着爬起来就往腾夜妙这边冲来。 她没有要变成南宫宗主或者使用狐灵使自己拥有妖族的力量,显然她还活在过去。 腾夜妙很轻易地闪身避开,在南宫珈后背一拍,南宫珈双手抓着头发跌倒在了地上,她眉目紧锁,又陷入了梦魔的折磨。 腾夜妙看着掌心汹涌的毒婪气焰,望向战场边缘的地方。 “那个时候,父母是在那里把我找到的吧?” 腾夜妙回忆着,向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走去。 他能明显察觉到小丑死后阵法的改变,他没有被阵法吞噬掉之后的记忆,但是这个场景让他不得不去看看。 有着四个狐狸头颅的塔下,腾夜妙抱着膝盖靠在大门边,他在故意和当时的情景贴合。 “妙儿。” 他抬眼,看到了母亲。 腾夜妙又往后靠了靠,惊慌道:“你们别过来,我全身都是毒。” 他看到母亲笑得很温柔。 腾夜妙知道那是阵法中的幻影,但是占卜过去,用的都是当时实实在在的人影,没有一丝假扮的成分,只是一个真实的虚影而已。 但是腾夜妙很想再被母亲抱一抱。 “你看。”玉墨儿说,她从衣服中拿出一颗珠子,是腾甄的炎烈晶魅防护珠。 这颗珠子上微微散出的气息不是炎烈晶魅的红色气焰,而是毒婪晶魅幽蓝色的气焰,只是小小的一层。 玉墨儿朝腾夜妙走,说道:“知道娘为何总是躲避魔族么?因为娘是魔王的女儿,魔族是不留女婴的,为什么,因为由于血缘,魔族的直系女婴有更大的几率成为毒的载体,这个毒可大可小,他们惧怕,因为魔族的天敌就是毒。” 玉墨儿蹲在腾夜妙的身边:“所以娘不怕,你知道了娘是那种万恶族群的一员,会不会恨娘,会不会不认我?” 腾夜妙鼻子有些酸,他想着自己当时的表现,用手抱住了玉墨儿:“不会。” 玉墨儿轻轻地抱着腾夜妙,抚平孩子一人在魔域中的无助与痛苦。 “魔族拿你去试的那一缕毒婪晶魅火焰是他们当时为了灭除天敌而耗费许多力量才从盘龙山上带下来的一点,你获得的那种力量毁了整个魔域,为天下除去一个大害,百姓都会很感激你的。那是正因为是只同化了一缕的火焰,你体内才没有与之平衡的力量互相牵制,使得你......” 玉墨儿摸着腾夜妙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两下。 “我没事,娘。”腾夜妙感受着玉墨儿手掌的温度,有一丝丝的留恋,如果可以,他想在这个阵法中沉沦。 玉墨儿继续道:“我同你父亲去了盘龙山,因为娘,所以才将完整的毒婪火焰从毒婪防护珠上剥离下来,但是那样单独的毒婪火焰会侵入娘的身体,娘不能同化,娘要救你,要给你留着,但是那毒婪防护珠,是在盘龙山孕育而出,与山同体,没有特殊的机缘是拿不走的,为了控制住这毒婪气焰,就将你父亲的这颗防护珠先作为暂时的载体。娘知道,同化高等晶魅要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但是你必须去同化它,因为你若不征服它,你体内的那个残缺的毒婪火焰则会带着你做出更恐怖的事情。虽然很难,但你别怕,我和你爹已经找到了转移你伤痛的方法,你一定会成功的。之后,可能我同你爹要离开一段时间,那时候你从魔域出来回腾王府,会有你爹的亲信等你,替你爹照看好腾王府......” 玉墨儿说着突然紧紧抱住了腾夜妙:“妙儿永远是最优秀的,娘从不舍得逼你做什么,你还这么小,却突然要你承受这么多,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娘本以为逃过魔族,能和你爹好好在一起,然后看着你同别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长大,可是,可是......” 腾夜妙把头靠在玉墨儿的怀里,家月是人心最柔软的部分,不是懦弱,是真的有时候需要靠一靠的港湾。 “但一切都是过去了,沉沦不能改变什么,在这个阵法之外,还有一个我在乎的人,真真实实存在,需要我的守护。”腾夜妙心中默默想着,双手回抱住了玉墨儿,带着鼻音问道: “娘,爹呢?” 214.初见药魁 “娘,爹呢?” 这是那时候他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他问完之后,第一次真正明白了什么才是无能为力。 玉墨儿抹了一下眼泪,勉强笑着说:“你爹在魔域外呢,里面那些毒婪气息还未散去,他进来会有危险,哦,他还带来了传闻中隐居的药魁师,所以,没事。” 玉墨儿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看着手中那颗红色的防护珠,神色暗淡。 即便那时候腾夜妙年纪小,但对各种事情都有着极强的洞察力。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偷偷溜进魔族来看曾经自己女扮男装在魔族当皇子时,一直护着自己的一些人,还有那些知道自己身份还要保护她的那些宫女妃嫔们,腾夜妙就悄悄跟来过。当然,很快就被母亲发觉了,但那时候母亲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那时候的玉墨儿是绝不想让腾夜妙受魔族一点侵害的,带他来到了魔族已经下令废掉的皇子宫殿,也就是有着四只狐狸巨头的高塔。 魔族崇尚狐狸,几乎每一座有象征意义的建筑上都有狐狸的影子,尤其是像皇子的宫殿,也有一种说法是魔族最开始的母系就是来自狐族,但妖类毕竟是稀少的,而且狐族族源是品乘那边的,所以魔族之中真正为狐族安排的位置很少。 但是那时候的腾夜妙即便是觉得哪里不对,也没有想太多,那时候的他很爱看书,正好这座宫殿里有各种书籍,而且是在魔域之外完全看不到的。 玉墨儿曾把魔族许多不堪入目的书籍藏起来,她一直认为腾夜妙是找不到的,但是她却没有发现,腾夜妙早早就解开了她锁住那些书籍的机关,这些机关可是通过前辈们各种精巧绝妙的计算才设计的,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可以解开,而且还保证在不被大人发现的前提下。 腾夜妙由此看到了魔族许多事情,以及这世间最丑陋的东西,同样也知道了那个传闻当中的药魁师另一个身份。 魔族是东边的恶魔,而药魁师则是西方的凶灵。 魔族靠众多万恶组成,而药魁师仅靠一人就可制造出同魔族众人不相上下的恐怖影响。 太过可怕,虽然东方和西方隔着相当的距离,但药魁师依旧被魔族记在了书中。 外面传言中的药魁师是一个术法极高的行医者,但是他从不救死扶伤,而是随心行事。 这行的事都是为同化高等晶魅的人出力,就是说同化高等晶魅,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但是药魁师有一招,可以保你顺利同化高等晶魅,虽不能免除所有痛楚,但也可减轻不少,防止心魔横生,护人一命。 但他绝不会轻易帮助谁,况且这世间能寻到并得到高等晶魅的人都超不过百人,药魁师真正出手帮助的更是寥寥无几,所以在外面,药魁师这个名字相当于一个并不是那么真实的传说。 而腾夜妙在书中看到的药魁师却是真实存在,药魁师掀起的腥风血雨是在三百年前西方的某一个地方,从此便奇迹般从世上消失,成为一个传说,更神奇的是,他造成的那么恐怖的影响后人并不记得,就连西方的人都很少清楚,而魔族的书中却真实地记载着,也许是三百年前药魁师和魔族这两个势力有所渊源吧。 腾夜妙很清楚书中所记载的每一句话,当时的他从玉墨儿嘴中听到这个名字后,大脑第一次不再那么清楚,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就连现在的他听到那个名字,依旧是全身不自觉地僵硬。 但是玉墨儿不知道,她没想过那些可怕的记载腾夜妙会亲眼看过,而且是在这么小的年纪。她一直认为腾夜妙对药魁师的认知仅仅是传闻中的一点。 哄骗,腾夜妙看着母亲笑着说这些沉重到可以压死人的话语。 魔域黑色的林中魔元充沛,腾夜妙被母亲领着来到了最深处。 毒婪火焰脱离了炎烈晶魅防护珠后缠绕在腾夜妙的手中。 玉墨儿有些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些:“它现在不排斥你,因为你体内已经强行同化了一丝它的火焰,应该是把你当做盘龙山了。” “娘,我等您的消息然后再去同化么?” 玉墨儿半跪在腾夜妙身前,轻轻搂抱着他:“嗯,娘在身上留了一丝毒婪气焰,同你身体中的气息是有感应的,当你感觉不到时,你就动手。” ...... 如果腾夜妙知道玉墨儿留在他体内感觉消失的意思并不光意味着可以同化毒婪晶魅的话,他一定不会让玉墨儿离开他。如果他没有欺骗自己,一直告诉自己那些书上记录的药魁师其实是假的的话,他一定不会听话,在这森林深处一直坐着。 那种感觉消失了,就如一根连接父母的线断了,毒婪晶魅开始疯狂地往体内钻,刚开始他觉得要死了,但是那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睁开眼看到了浓重的魔元聚集在他的身边,像是一个转移痛苦的工具,将毒婪晶魅更大力地推入他的体内,而那些令人癫狂痛苦的东西统统被带走。 是好多座山环绕的一方圆阵,四周有无数的机甲傀儡,魔元带走的痛苦是一片片乌黑的云笼罩了那方天地,化成雷劫向下劈去! 腾夜妙目眦欲裂,“爹!娘!” 以及一个身着宫廷金色华服、双眼蒙着蓝绸的青年男子,他微微偏头。 明明是闭着的双眼上遮着绸缎,但腾夜妙却觉得他能看到现在落魄的自己。 那人微微勾起嘴角,又转过了头,只有一句不悲不喜的声音:“你们的儿子不光会活下来,还会活得好好的。看他那么可爱,不收藏有些可惜了,但谁让我答应你们了呢呵呵,程约啊,帮为师照看好这两人,一年后大概就可以了,为师有些困乏了。” 整个景随着魔元的遮盖变得模糊,腾夜妙焦急喊道:“别,你等等!你等等!”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再也看不清那边的情景,也再也没听到过什么声音。只剩汹涌恐怖的力量冲击,麻木却丝毫不痛苦,因为他的父母都替他承受了。 一年,他们又痛苦了多久? ...... “妙妙?妙妙?腾夜妙?腾夜妙!”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腾夜妙睁开眼,即便是提醒过不要沉沦在过去,可是那一下,他还是差点永远出不来了。 215.一叶小舟入愧心 湘沫的魔元同小丑留在纸牌上的魔元相触,探查了一会,终于是摸到了家月阵的边缘。 这个阵法湘沫凭借魔元感知到上面有许多裂痕,直到小丑的魔元突然完全散尽,她才松了口气,妙妙应是解决了小丑,小丑魔元消失,裂纹变大,湘沫撤了在纸牌上的魔元,因为阵法要破了,她不用再担心什么。 可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周围有黑火开阵,湘沫又从纸牌上探查过去,这一下她心提到了嗓子眼。那裂开的纹路又重新合拢,像是被什么牵制住,阵法又要恢复了。 湘沫唤了好几声腾夜妙的名字,可却无人应答,她又试着将牌甩在自己脚下,可并没有燃起开阵的黑火。 湘沫将桌上牌全部翻过来查看,其中有一掌上面是和小丑脸上的笑脸一模一样的图案。 湘沫一眼就看到这张牌的不对劲。 这张牌中小丑的左眼眼瞳是一轮艳阳,现在已经破碎流下黑色的一道眼泪,这半边的脸也深陷下去,但是眉尾处有一部分却突兀地没有陷下去,那就是画在这半边脸上的图案,是一个类似黑桃状的点。 湘沫再看右眼,右眼眼瞳中是一轮月牙,它先前应是破碎了,但是现在正在重新慢慢归位,并且这半张脸没有丝毫陷下去的意思,脸上的图案和另一半完全不同,湘沫一看眼睛亮了,这不是家的下半部分么。 湘沫突然想到腾夜妙先前在自己手心写的那三个部分,合起来就是一个‘家’字,他对过去愧疚,他把本应被自己找回来并保护好的家又亲手拆碎,永远地无法挽回,他的死是死不瞑目,死不安心么?如果将这份心意拼凑会不会断了他留在这世上的残念? 湘沫催动魔元试图去改变卡牌上图案的位置,她在小丑画的那个夸张的嘴上移动了一块,正好是家中心的那一部分,将点以及这一部分都移动到右脸和第三部分重合,如同按下一个开关,这张牌上的那个小丑脸消失了,完全被牌背面的黑色吞噬。 湘沫慌忙再探,却已经探不到家月阵的丝毫迹象,魔元只轻轻触及一层极薄极脆的屏障。 很容易将之毁掉,但湘沫不敢,她怕破碎之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只能一遍一遍不停地呼喊,她将手放在心脏上,即便毒婪被摄神塔压制,但是腾夜妙最初用毒婪在她心脏处留的那份感觉还在,只要这份感觉还在,他也一定还在。 “别喊了,我在这,湘沫。” 这一声很平静,但却令湘沫心情激动,伴随着这一声应答,屏障破碎。 黑色焰火消失殆尽,腾夜妙一袭干净的银袍,湘沫马上跑过去抱住了他。 腾夜妙被湘沫撞得往后仰了一下,然后伸手将湘沫抱住,发出了轻微的底笑。 “嗯?她?”湘沫看到了腾夜妙身后躺在地上不太清醒的珈妃。 腾夜妙轻声道:“她把这烟南皇害得挺惨,本王留着她让那皇帝亲手了解,也是我答应他的事情。” 湘沫现在心是收回到肚子里了,使劲点头道:“嗯嗯!” 两人说着出了水下牌宫,发现已经不在水下,应是笼罩皇室的阵法破除,皇宫又再次浮了上来。 湘沫和腾夜妙带着珈妃乘一叶小舟飘在水面。 湘沫看着面前从水流中建造而出的宫殿,心中被此景震慑,但又想到越甫伶所说过的,不禁疑惑道: “这宫殿上浮,不是因为魔族的阵法吧,我之前碰到烟南小皇子说,烟南皇那身晶魅会影响人的心智被本性的贪婪所侵蚀,所以烟南皇为了不让自己变得那般,就将这皇宫颠覆,灭魔之战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现在怎么比赛的阵法一破,这里也解除一样?” 腾夜妙划着浆使小舟在宫阙阁楼间游荡,往外漂去,道:“确实是烟南皇自己的心思,但他没有想到,南宫妃子将这个他防止自己被晶魅磨灭心智的阵法,做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湘沫蹲下身看着躺在小舟中的南宫,道:“她到底是男是女?我之前在腾王府的时候好像还见到过她,不过当时她明明是个男子,而且和越幻几乎有着同一张脸,不过就是一下,我那时候还一直怀疑越幻呢。” 腾夜妙轻轻一哼:“还敢来我府上。” “啊!” 湘沫轻呼一声,她的手腕被南宫突然抓住。 “姐姐的...嘶!” 腾夜妙一把将南宫揪了起来,脚点小舟边缘向一个大殿飞去。 湘沫捏着自己手腕看过去,只见那大殿之上刻着两个醒目的大字“愧心”。手指一抖,碰到了手腕处的手链,这是在品乘一盟孤脊碰到的那个火狐...... “姐姐的,那是我姐姐的东西...你放开我!!”被腾夜妙抓住的南宫珈张牙舞爪,目光紧紧盯着湘沫手腕上的红石链。 噗通一声,她被摔在了大殿门口,还想冲湘沫叫喊,但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制止住了她的动作:“南宫珈。” 南宫身形僵硬,缓缓转头,大殿中一个身影慢慢向外走来,她嘴唇抖动:“霖......” “你把朕害得好惨。” 南宫珈突然双手紧紧抓着头发,摇头:“什么害?!我没有,我就是想要你喜欢我,我,我怎么在这里...?” 南宫所说的话一会前一会后,她在地上蜷缩,身后涌出红色的狐尾,周身也飘起了淡淡的妖味,然后她就死命地抓:“这是什么?!我没有,我没有剖狐族的丹!我不需要狐族的魅术也可以...” 她越是发狂,那种力量越是难以控制。 湘沫随着小舟也来到了殿前,腾夜妙伸手将之扶上来,伸手接过了湘沫手上的红石链抛向了南宫珈,道:“物归原主。” 南宫双手颤抖地捡起红石链:“你们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链子,可却是姐姐最喜欢的首饰,都怪我,在逃命的时候没有保护好弄碎了,不!不是我!是肖!他说要帮我找匠人修好,却拿着手链再也没回来过,把我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岭无依无靠,他不是一直无条件对我好么?为什么,就留下一个狐丹?呵呵,我要把他剩下的狐族人全杀了,弃我而去呵呵......” 216.以一国为聘 南宫珈笑得越来越癫狂,她身上的气焰开始复杂多变,容貌也逐渐变成男子。 南宫珈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猛地盯向走出来的越俊霖道:“你们都背叛我,你看到了吗,就是这张脸,要不是你骗我你不在乎我魔族身份,会喜欢我,我也不会被你镇压在珈爱塔中,我也不会遇到那令人作恶却不得不抓住的晶魅火焰!我有了这张你一直愧疚的脸,你一直日思夜想的脸,我就要让你尝尝恶心的味道!就在你为她建的这座愧心殿中,和我做......” “闭嘴!”腾夜妙猛地说道。 湘沫觉察到他拉着自己的手微微用了些力。 南宫珈瞪向腾夜妙:“关你什么事!你插什么嘴?!我就是要他看看他身为一国之君都做过哪些龌龊的事!” 腾夜妙没有理会南宫珈说了什么,只冷冷道:“红石链是肖找人修好,并拜托我转交给你的。” 腾夜妙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湘沫面前。 南宫珈怒道:“你骗人,他就是背叛我,这红石链......”南宫珈又低头摸那红石链,似乎想找出这是冒牌货的线索,但是她却又是失望又是激动地道,“确实是姐姐的。” 湘沫被腾夜妙完完全全挡在身后,心中暖暖的,伸手拉了腾夜妙的手腕,轻声道:“我没事。” 只要腾夜妙在身边,湘沫就觉得体内的诱魂异常平静,她微微调动诱魂,看向南宫珈,没有要逼迫她的意思,而是安抚着她那暴躁的魂体。 南宫珈渐渐安静了下来,双眼看向湘沫。 湘沫道:“肖当时拿着破碎的红石链确实是去找匠人修,但是他半路却遇到了各处搜查魔族残党的官兵,为了引开官兵,保护你,他才没有回去,最后他带着红石链再找你的时候,你已经在烟南做上了妃子,他听闻烟南皇与你恩爱万分,想想自己魔族身份便没有去找你,他怕你被烟南皇怀疑,所以就一直没有来,哪怕被你误会。” “他......”南宫珈想说什么,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女子的话有一种特别令人心安的感觉,随着她的讲述,南宫珈觉得周身有一股股淡淡的气流,像是从地狱深处攀爬上来的爱意,这些话,都是真的。 诱魂可使人发狂,也可使人平静。 “如若你真的善良,即便你是魔族的人,朕也不会伤你分毫,当时朕没有狠下心将你处死,但现在,朕要亲手除掉你。” 南宫珈还在看着湘沫,她眼中透着点点泪水却没有掉下来。 越俊霖从袖中拿出一支判官笔,湘沫认出来,那是姜黎然的,霜忱。 越俊霖猛地将霜忱掷向南宫珈,正刺在她的眉心。 南宫珈变成男子面貌的脸渐渐淡去又变回了她原来的样子,与此同时,越俊霖脸上的那张金色面具碎裂,露出了一张英俊却带着憔悴的中年男子面貌。 南宫珈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没有了......” ...... “妙妙,你相信他么?”湘沫坐在小舟上问道。 腾夜妙坐在她的身边,鬼蝎呆呆地划着浆。 腾夜妙看着湘沫,微微一笑:“他要是食言,本王答应他的那些条件也就不必说了。一个皇帝走到那个份上还怎么求得拥护,本王就答应他,至少让他死的时候被人所爱戴吧。” 远远可见玄畔宫墙,湘沫望见有好几艘大军船停在那边的水面,船身上明显是锦国的标志。 还没等湘沫说话,腾夜妙便道:“听闻你要来烟南,本王就向皇上请示,没想到还查出魔族迹象,索性就出动了军队。” 对面一艘军船上有一个显眼的身影,正是姜黎然。 腾夜妙又是点水而起,直上了那艘船,将霜忱还给了姜黎然,又掏出烟南皇亲笔写的诏书。 湘沫不太清楚诏书上写了什么,只道一阵热闹,身后皇宫响着隆隆之声,出来几条大船,大船上装满金银珠宝...... 听军船上一人高喊道:“皇上有令,因烟南被腾王爷从魔爪中救出,今日烟南归属于锦国,今日便将之赐予腾王府。” 虽说烟南小,但好歹也是个国家,就这么归一个王府了,而且还是自家的,湘沫不知怎么想到了自家,还未反应过来,腾夜妙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将她往怀中一带,道: “从今往后,烟南的所有财宝我都送给你,沫沫不是喜欢那队额么?想要多少条,我就给你多少条。” 湘沫瞬间觉得自己即将成为富婆,这个烟南,哪怕是地上的一粒石子都发着银子的光彩,更何况这么多珠宝呢,湘沫想到皇宫内还有一片长着宝石的树木,就觉得在做梦。她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腾夜妙: “啊?” 腾夜妙嘿嘿一笑,伸手在湘沫鼻尖勾了勾道:“本王不知道你到底来自哪里,你也不肯对本王说明白,但是本王实在是等不及想要把你变成只属于本王的人,有了这么多聘礼也不知该往何处登门拜访,所以啊,只能全给你了。你会怪我么?” “我想告诉全天下,你是我的王妃,这次回去,我就娶你。你愿意答应我么?” 湘沫抿着嘴巴,她想说愿意,可是她这个性子,实在是顾虑很多。 湘沫抱住了腾夜妙,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愿意。” 她抬起头,用手指戳着腾夜妙胸口,说道:“你能留住我的心,但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将我的整个人都留在你身边。” 腾夜妙笑道:“傻子,你的心都是我的了,人还留不住么?” 也许是腾夜妙现在太开心了,没有注意湘沫这句话的意思。 湘沫抿了抿嘴,她真害怕有一天会毫无征兆地离开这个世界,即便心心念念,可是如果不相陪,也无从联系,又怎么对得起面前这个因为自己而笑得这么开心的人呢? ...... 第二天,传出消息: 因受魔族蛊惑,烟南皇已经无颜再见百姓,此次多亏锦国出手相助,将魔族残党斩尽,救烟南一命。本次烟南冬季才情体美夺宝大会令众人受苦,若不是鬼魅妖女从中破阵,后果不堪设想,妖女并不是万恶之辈,还望大家不要听信谣言。 今日,烟南小国归于锦国所有。 217.本王想要你的热量 湘沫这几日都在烟南的住处休息,腾夜妙这几天忙于处理烟南之后的事情。 湘沫听说腾夜妙派人将那个烟南的大皇子从淳妃所说的那口井中救出,神志受了极大损伤,腾夜妙本想让他照看烟南,毕竟烟南百姓突然得知变故,一时接受不了归顺于谁,腾夜妙想要给大皇子安排这个位置安抚百姓,但由于这人情况实在糟糕,就先将他和身子已经残废的淳妃送回锦国瑞都休养。 至于越俊霖最后托付的越甫伶。腾夜妙不可能让他来管烟南事务的,当时烟南破了之后,众人是从以前珈妃的宫殿里找到昏睡的他的,现在醒来知道真实情况的他一直没什么大的反应,姜黎然一直陪在他身边,决定带他去冬荷一段时日,以防纯洁无瑕的小皇子受不了这么突然且严重的打击想不开。 野狼当时在比赛中并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回到广场后碰上了锦国来的官兵,和众人一起在阵法之外维护秩序,将留在阵法之外的魔族残党抓获,保全了外面人质的性命安全。蒋英出来后,便和蒋英一起回锦国总督府了。 至于还有什么没有安排,就是蝉倾了,和蝉倾相依为命的那个开小酒馆的老头,湘沫对腾夜妙说起过,腾夜妙答应湘沫一定派人好生照看,不会让他受什么混混的欺负。 在这些天里,来参加大会的人,腾夜妙都给了一些东西安抚送他们回去了,除了那些来自品乘一盟的书生。但是几天下来也问不出什么,那个高个书生承认说,他当时是确定蒋英腰间挂的就是琳琅剑,是饮息团杀手周繁的手段,琳琅百魅,俯首称臣! 但是除了这一点他也不知道什么了。腾夜妙不好留这些人太久,就都送走了。 至于那两个杀手:徐植和周繁,却无了踪迹。 在烟南待了好些天了,湘沫爬在窗前无聊地看着外面飘雪的世界,天已经很黑了,腾夜妙依旧在忙,没有回来。 湘沫知道锦国新皇登基内部还不稳,只靠还不太成熟的腾得安一人顶着实在是艰难,加之品乘虎视眈眈,外面腾夜妙领人又在这里搞了事情,实在是繁忙。 正想着回去就和腾夜妙成亲么?湘沫一个人看着晚上的雪景傻笑,院中一棵积满白雪的树突然抖动,落下一片雪花,湘沫抬眼看去,只见一人踩在雪上,背对着她。 湘沫觉得眼熟,紧了紧身上衣服,推开门小心地往过走去。 “莫...莫景轩?”湘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那人没有转过身,只是说道:“告诉腾王爷,不要费多余的心思在调查饮息团身上,饮息团只是某个人的挡箭牌。” “你是莫景轩,对吧?” 那人没有再说话。 湘沫往前走了两步,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脆脆的声音。 那人终于开口:“走了。” “等一下!”湘沫道,“品乘现在怎么样了,那些事都是真的么?你...我们是好朋友啊,也许我可以做什么。你不要这样,我不明白。” 那人没有回答,起身带起一片雪花,消失在了夜色中。 湘沫跑过去,伸手抓了个空。 “沫沫。” 湘沫向门口看去,腾夜妙推开门,刚跨过门槛,望向这边。 湘沫站在那棵树下,还没有将帽子戴好,雪花已经落了好些在她头上,湘沫看着腾夜妙,半天说不出话,要怎么说好呢,大佬现在正是怀疑品乘,如果拿饮息团开刀,定会同莫景轩为敌。 腾夜妙一步步走过来,将湘沫头上的雪花弄掉,把帽子戴好,微微弯下身,轻声道:“怎么了?一个人待得无聊么?” “不,”湘沫低头靠在腾夜妙胸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品乘郭裕那个盟主之位来得不正常?” 腾夜妙笑道:“怎么在想品乘的事?哈哈,管他呢。” 湘沫摇了摇头,心想腾夜妙忙一天了,现在回来自己再和他说这些事,会让他感觉累吧。湘沫昂起头在腾夜妙下巴亲了亲,道:“就是呢,有你帮着我们的皇上处理国事,而且我们锦国有那么多有才能者,一定会越来越好,管他想怎么呢,哈哈。就是那个饮息团的人跑了,我们以后注意一下就行了,最主要是提防着背后控制着他们的人。好啦,我跑出来就是想天越黑了,也越来越冷,担心你嘛。” 腾夜妙低低笑了笑,环着湘沫的肩向屋内走去:“是我不好,让你担心啦,快回去,可别冻到我家沫沫。” 回到屋内,腾夜妙退去一身寒气的外衣,抱着湘沫坐在榻边,贴着湘沫耳朵说:“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名正言顺好好睡一觉?现在都不敢在你房中过夜。” 湘沫用肩膀推了一下一直不要脸往她耳边靠的某人,道:“你好讨厌啊,在魔域的时候,你不是很不要脸地蹭了好几天呢嘛,还这么讲。” 腾夜妙又靠了过来:“不是想要你成为我的人嘛,嗯?你懂我意思嘛?” 湘沫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赶紧站起身将腾夜妙从榻边拽起来,往门口推:“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腾夜妙任由湘沫把他推到门口,转过身抓住湘沫的手,笑道:“你迟早要是的,你啊,在下面。” 湘沫被抓着双手,皱眉抬眼瞅着腾夜妙,见其特别痞气地挑了一下眉,这表情在此位玉树临风的大佬脸上还真是少见啊。 “你闭嘴...给我滚呐!” 腾夜妙看着湘沫这么瞅着他的小模样,觉得那双眼中实在是藏着过多的可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觉醒了。 湘沫如果知道那是什么,一定会说,是骚气。 腾夜妙轻轻一拽,将湘沫双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外面冷,我需要娘子的手传递的热量护体,才能顺利到达我的屋中。” “屁...”湘沫往回抽了一下手,没抽动。 “哈哈哈,明天我们就能回锦国了,先带你在烟南的水乡玩玩,带你去吃吃这里有名的糕点,来,给我传递点热量,我就回去。” 腾夜妙松了湘沫的手,送来一个大熊抱:“我会很努力,我要和沫沫永远在一起。” 湘沫被抱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什么传递热量,两人住的客栈在一起,同一个小院而已,怎么会怕冷。 218.偿还我一人的足矣 这两天,随腾夜妙来到烟南处理事务的人该留下工作的工作,该回锦国忙自己工作的大部分都走了,这天收拾好东西,腾夜妙和湘沫也离开了鉴年都。 烟南附近水域颇多,因为冬季雪花纷飞,天气寒冷,好多河流因此结了冰,一路上湘沫和腾夜妙租乘一辆马车,鬼兔驾着车,走的很慢,车摇摇晃晃,沿途一片白茫茫的美景。 “城主,到华胜城了~” 鬼兔在外面叫道。 湘沫正靠在腾夜妙身上小睡,朦胧中睁开眼:“天亮了?” 腾夜妙用手指轻轻拨弄着湘沫的头发:“嗯,华胜城。” “嗯?”湘沫还有点迷糊,揉着眼睛想要做起来,却被腾夜妙一拖拉进了怀里,湘沫闻着令人心安的味道,含糊不清道,“就是那个听说书的客栈吧?哎,我还以为到锦国了呢?” 腾夜妙看着怀中的人儿,声音不自觉宠溺道:“这才走了一个晚上,你就想要到锦国?是想早点成为我的王妃么?迫不及待了?” 声音从后脑传来,湘沫一个机灵清醒了不少,反应过来,也对,烟南再小也是一个国,再说还要过一个繁姚密林呢,当时来的时候都走了还几天呢,况且这次回去就乘个车也不赶路,怎么可能那么快。 湘沫挣了挣手臂,想要坐到一边去。 腾夜妙却不放开,还有些不要脸地凑过来在湘沫耳边说:“回答我嘛,是不是?” 湘沫坐在腾夜妙腿上乱踢腾,道:“什么啊,你就趁我没睡醒糊弄我,我才不要,你放开我。” “嘶,你别动啊,”腾夜妙一使力将湘沫拽安静,小声道,“再动就不等回锦国了,现在就办了你。” 湘沫全身僵住,坐着不敢动了。 腾夜妙接着道:“对,乖,外面还有别人呢。” 湘沫不知道的是,腾夜妙用魔元在车内建了个隔音屏障,因为不管怎么说,鬼兔和鬼蝎也是刺客,耳朵很灵的。 湘沫闭着嘴,敢怒不敢言。 腾夜妙看着湘沫两个耳垂慢慢变红,忍不住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道:“今天我们在华胜城转水路回去。” 湘沫低声道:“水路不是绕的远么?而且这天气,水面都结冰了吧?” “回去的主水路还是可以走的。” 湘沫心中有股暖暖的感觉,是被人在乎的,她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当时在比赛中遇到的那个阴药娘,我用诱魂时昏过去了,你一直带着我乘小舟走,那个,我看到的,你知道么?” 腾夜妙沉默了一下,指尖滑动,撤了车内的屏障,正好鬼兔的声音传来: “城主,到了,要停么?” 腾夜妙道:“先停下。”转眼看向湘沫,淡淡笑了一下,“你对当时和阴药娘的战斗清楚么?” 湘沫想着那时场景,她倒真的没有仔细分析过,不是她不去分析,而是害怕。 腾夜妙将湘沫扶到一边,道:“别想了,下车。” 两人下车,入目是华胜城城边的一条大河,这里泊着大大小小的船,不像那种专业的港口。 在岸边有些小贩模样的人坐在小棚子里烤着炭火,还有一些正和运货的小商贩谈论着什么,虽然没有大港口热闹,但也是生气勃勃。 “烟南是水域之国,但靠海的城镇不在这边,这里都是些分流进来的河川,经常走一些小商船而已,烟南归属锦国,也有好多事务要忙,不光是鉴年都,像这些重要的城池也需要尽早管理。” 腾夜妙对湘沫随意解释了两句,又看向鬼兔道:“你把车还了,之后赶回锦国去,本王在这附近走走,再看看情况。” 鬼兔应声道:“是。” 腾夜妙又看了眼鬼蝎,然后领着湘沫朝泊船处走去。 鬼蝎一直站在那里目送。 “他不和我们一起么?” 腾夜妙道:“不必,他那模样跟着我们不方便,不用担心他。” ...... 湘沫和腾夜妙在河边的一家小铺吃了点东西,两人租来一条小船,向华胜城里面慢慢荡去。 “是情药。”腾夜妙说道。 船夫慢慢划着浆,两人坐在温暖的小船里面。 湘沫道:“你都看到了么?” “没有,那个时候你看到的我看不到,不过,我不会做出你所看到的那些事的。” 湘沫看着腾夜妙,眼中有些微特别的晶莹:“让我不要同阴药娘说话,是为了让她找不到对我下情药的机会,然后迫不得已在你身上使用吧?” 腾夜妙盯着湘沫的眼睛:“我会和你一样,那些东西都是药物给人的幻想,它唤起你对最爱之人的恐惧,但是只要相信所爱的,药就毫无用处,你就会回来。” 湘沫低下头,小声道:“你那时候是害怕我中了情药熬不过来么?你害怕我没有那么爱你么?” 腾夜妙没有说话,只是捏紧了湘沫的手,过了一会,他道:“那种被扭曲的我会伤害你的心。” 湘沫没有再反问,只是说道:“只是因为要亲自看一看这周围的城池才不走最近的那一条路么?繁姚密林......我其实在阴药娘的控制下看到了,你为什么要替我承担啊,我明明可以自己……想害你的人那么多,摄神塔压制了你的晶魅力量......” 腾夜妙微愣,随即说道:“你有我厉害么?” 湘沫还想说什么,腾夜妙突然这么道,她有些迟钝地抬头:“啊?” “你有我厉害么?”腾夜妙重复道。 “没,没有。” “那就对了,你要是被摄神塔盯上那就只能缠着我保护你了,但是我不一样,毒婪晶魅只是一个武器而已,他们觉得我被压制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废人,可是却不知道我并不是光靠晶魅力量才走到今天的。” 湘沫明白了腾夜妙意思,突然有点小生气:“那也不行,我也是很厉害的,盯上怎么了,哼。就是,那么多条人命没了,我要怎么办啊。” 腾夜妙捏着湘沫的脸:“在你将诱魂处理好之前,不要再想着这些事情,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你都不要在乎,更不要为了这些后果去偿还什么。那些东西交给我扛着就好,等哪一天你可以将诱魂彻底征服,再慢慢偿还我一个人的就好。” 湘沫没吱声,心里有一点不是滋味,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腾夜妙看着湘沫,心里有一些疼,但他的脸上却挂着坏坏的笑,在湘沫额角亲了亲,道:“别想那么多,没事,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