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抚笙箫》 戏楼初见 八桥对着晕着黄边的铜镜勾勒细眉,石青色的眉粉为她那敷着白粉,画着红影的脸添了许些凌厉与妩媚。 她拢了拢身上的广袖和服,等待着表演开始。 依旧是“呜呜”的二胡拉出的音调。 依旧是“铮铮”的古筝奏出的旋律。 依旧是“嗒嗒”的木椎打出的节奏。 也依旧是那个广袖流仙掩扇遮面的美人。 每场戏,都是一个故事。 这场戏,讲的是一位九州岛国的公主惨遭杀害,魂魄流连在人间寻觅凶手的故事。所以八桥今日一身素色白衣,未束发髻,散落在耳边的青丝反倒使她更加惹人怜爱。 故事的结局,那位公主终于找到凶手,可那居然是自己的夫君,为了升官升职,利用她成为求以荣华的筹码。可见,不是所有的情,都有解,公主终于含泪将刀插进了曾经深爱着的人的胸膛。 舞台附近喷出了阵阵白烟,八桥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就像一片干枯的秋叶。 云雾未散,就传出哀凉悲凄的吟唱: 哀兮哀兮,回首一场空 倦兮倦兮,再叹无人逢 忆君兮,思君兮 恨世事如梦…… 咿咿呀呀的歌声一声声地叩击着人们的心扉,他们看着那个手执折扇,半掩凝涕的女子,忍不住失神落泪。 那哀凉的歌声终止,云雾消散,八桥缓缓收起折扇。 望着泪如雨下的观众,她微叹一声,拂袖离去。 后来怨恨那么深,只因相遇那么美。 二楼的雅间中,上吹抚也轻轻发出一声叹息:“唱得真好,只可惜,这戏文写得太过平乏,实则无趣。” “公子何出此言?”一只素手撩开门帘,戏楼的老板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板娘莫恼,在下也只是实话实说。”上吹抚浅笑一下。 “不,我也这么觉得,这戏文,根本配不上八桥的演技。”未咲在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上一杯茶。 “哦?老板娘既然知道,那为何不换一本戏文?”上吹抚略感惊讶。 “京都出名的戏文也就这么几套,写戏的人也就这么点墨水,实在无处觅之。”未咲摇了摇头。 “老板娘若放得下心,可让在下试一试。”上吹抚挑眉说道。 “怎么?上吹相国府大公子还写戏折子?”未咲打趣道。 “说不上精通,却也略知一二吧。”上吹抚抿了一口茶。 “公子当然可以试一试。”未咲露出一个笑容。 “那见笑了。”上吹抚点了点头。 “公子再品一杯茶吧,我先忙去了。”未咲给上吹抚续完茶后,便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雅间,只剩下门帘碰撞出的清响。窗外,燕雀在闪着嫩绿光芒的枝丫上来来回回地跳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唧唧啾啾”的蹄叫,楼下“咿咿呀呀”的细长音调依旧回响,只是已不如刚才的声音那般催人泪下,感人至深罢了。 “这么美的人真是不该演一般的戏啊……”上吹抚喃喃说道,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含泪凝涕的身影。 笙歌箫韵 钦笙公主小时候就是那样,无忧无虑,喜欢做梦。 喜欢做梦就做吧,反正父皇宠她。 后来,稍大一些,她最爱做的,不是梦,而是戏。 “公主,今日皓公子要来教您下棋呢,为何……如此愁眉苦脸?”身边的女婢小心翼翼地问。 说起这件事!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父皇对异邦博弈之术甚是感兴趣,硬是给她找了一位师尊,特来教她下棋,教就教吧,可是让左丞相之子来教是什么意思啊?对方也只比她年长几岁罢了,何以称之曰师尊? 果然,说到就到,外侍长报一声:“皓公子到——” “在下见过公主,应陛下之邀,来教公主博弈之术。”少年挺直了腰板,跪在地上一字一顿地说。 钦笙皱了皱眉,心想这师尊架子也挺大的啊,这一字一顿的语气,分明就是示威! “皓公子棋艺了得,钦笙甚是荣幸能聆听教诲。”钦笙客气了一句,却再无他言。 少年皱了皱眉,却仍跪在那儿。 钦笙若无视一般,随手拿了卷书经看了起来。 旁边的婢女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讪开口:“公主,皓公子……还跪在那儿呢……” “啊,哦,瞧我这记性,上座。”钦笙心中有些得意:哼,什么师尊,见了她不是还要行大礼? 羽皓起身,随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坐在一旁。 “公主可曾接触过弈棋?” “略有耳闻,钦笙天资愚钝,还劳烦皓公子费心了。”钦笙回答了一句。 少年颇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 还没开始学多久,门外侍卫一声长报:“诏箫公主到——” “笙儿在学棋吗?”来者一身红衣,眉目清秀,明丽动人。 “姐姐回京城了?”钦笙有些惊讶。 “当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狩猎可一点儿也不好玩,”诏箫撇了撇嘴,“以后我也要学你了,待在这宫里头才叫惬意啊!” “既然两位公主有事要谈,那臣先告退,明日午膳后来教公主下棋。”羽皓行礼告退。 “这是哪家公子啊?”诏箫望了望羽皓远去的背影。 “左丞相家的,父皇说他棋艺甚善,来教我下下棋。”钦笙有些不以为然。 “哦?这不挺好,以后你也省得再去外头疯。”诏箫笑道。 “哎呀,姐姐,你还笑。” “叔父(皇上)这是为你好,你已过及笄之年,是该学些技艺了。” “若姐姐是父皇长女,父皇最宠的也就怕不是我了。”钦笙佯装吃味。 “呵呵呵,开句玩笑还较真了。”诏箫点了点钦笙的鼻子。 诏箫公主并非玄国当今圣上的嫡生女,而是他的侄女。 当年先皇翙王在位时,独宠身边一姬妾俪妃,并未立后,俪妃独揽后宫大权,家眷在朝中权势熏天,俪妃生有一子,便是当今圣上纪王,可纪王年幼,并未被封为太子,这太子之位落到了先皇翙王的大儿子公子殇身上,公子殇年幼丧母,与纪王交好,可俪妃眼中揉不进半点沙子,硬是扶自家儿子上位,公子殇郁郁寡终,纪王不忍,便将公子殇遗留下来的那个女儿接进宫中居住,不顾俪太后反对,封为诏箫公主,好在诏箫公主与钦笙公主一同长大,心中并无多大怨恨,加之纪王待她如己出,一家人也甚是和睦。 —— “唉,怎么不讲了?”八桥听了一半,正在兴头上。 上吹抚微微一笑:“八桥小姐若是想听,那我明日就眷写一篇,送到你那儿,待写完后,定是一部不会让小姐失望的好戏!” “甚是荣幸!” 轮回转夙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上吹公子要留你用晚膳了呢。”未咲望着已经昏黄的日光说。 “自然是谈戏文喽。” “什么戏文,谈这么久,说来姐姐听听” “就是关于两位公主的,一个叫钦笙,一个叫诏箫,可有趣了。”八桥仍旧意犹未尽。 “叫什么?”未咲皱了下眉。 “钦差的钦,笙歌的笙,还有一个是诏书的诏,箫竹的箫。”八桥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这名讳取得倒是挺好听的。” “自然,没想到那上吹公子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八桥忍不住由衷称赞。 “那这故事定是非常不错了。”未咲笑了笑。 ——上吹相国府—— “公子,八桥小姐已经走了。”侍女微微欠身。 “嗯。”上吹抚淡淡应了一声。 “公子,奴婢愚钝,八桥小姐是这京城歌舞界第一美人,她出演的酬劳可不少,您为何一分也不要?”侍女心中一片疑云,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是她自己的故事啊,那是无价的。” “自己的故事?”侍女更加疑惑了。 “难道不是么?每场戏她都演主角,这不就是她的故事吗?”上吹抚起身掸落掉在身上的落叶。 侍女恍然大悟,也就不好再多问了,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天色渐暗,霜起露华。 院中只留他一人默默沉思。 次日清晨 “这上吹公子速度真够快的,瞧,又有一篇撰好了。”未咲扬了扬手中的纸。 “快让我看看。”八桥一听,连忙放下了还未用完的早膳。 —— 钦笙今日十分开心,北郡王爷的女儿夙月郡主今日进宫,夙月郡主与钦笙年纪一般,又古灵精怪,钦笙与她十分玩得来。 用了午膳,日头正高,钦笙可不怕,她坐在莲池旁,剥莲子吃,夙月郡主在一旁挖藕。 “笙儿,皇宫里的莲池里怎么一根藕也没有啊!”夙月挖了半天,不但一根也没挖着,反倒弄得裙襟上都是泥。 “哎呀,这莲池是专门养花的,又不是养藕的。”钦笙砸吧着嘴说。 “那你手上的莲子哪儿来的?既然没有藕,那就不会有莲啊!”夙月指着钦笙手上的莲子说。 “谁和你说这莲子是从这池子里取上来的?”钦笙撇了撇嘴。 “唉?那你还看我挖了半天藕,都不提醒我一下!”夙月瞪大了眼睛。 “因为你傻,哈哈哈。”钦笙说完,见夙月追来,赶忙起身躲开。 “公主,郡主。”不远处走来一位侍女,向她们行了个礼后,又说:“公主,您得回金銮殿了,羽皓公子等了您快一个时辰了!” “哦!完了,我居然忘了这事。”钦笙止住脚步。 “怎么了?”夙月有些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夙月,明儿上午再去找你,我先走了!”钦笙边跑向金銮殿边说 “郡主啊,您也先去换身衣裳吧。”待钦笙走后,跟在夙月身边的侍女说道。 “好吧。” 钦笙刚回金銮殿,羽皓就先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 钦笙心里挺不好意思的:“皓公子多礼了,快进屋吧。” 羽皓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她进了屋。 “公主既然还是懂些博弈之术,那就先与我下一盘再说吧。”羽皓提议。 “那钦笙就献丑了。”钦笙手一挥,“上棋。” 半个时辰后,屋内出现这样一幅景象: 钦笙托着腮,手上拿着一枚白子,半天还未落下。 羽皓忍不住开口:“公主,该你了。” 钦笙嘴角抽了抽,一声清响,手中的白子终是落下。 羽皓挑眉,“啪”一声,胜负已出。 “哎哎哎,刚刚那不算,我还没想好,是你催我,我才下的!”钦笙见状,连忙把羽皓下的那颗黑子与自己先前下的白子都拿了起来。 “公主,棋有棋法,怎能随意篡改?”羽皓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 钦笙撇撇嘴,自觉理亏,没再说话。 “既然公主已把棋子收回,那就重新开一局吧,不过,要记住,一步错,步步错,胜负不是你我能随意篡改的。”羽皓又说。 钦笙点了点头。 天真无邪 “这么晚了还不睡?”未咲见屋子里还亮着灯。 “心中不大舒爽。”八桥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做梦了?”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心中摒了一口气,起伏得厉害。”八桥捂着胸口说。 “还是早些歇息吧。”未咲叹了口气。 “姐姐,问你一个问题,”八桥望着窗外的月亮“你会不会沉浸在别人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既然是别人的故事,也就不会无法自拔。”未咲淡淡地回答。 八桥没有说话。 “早些睡吧,明儿还有篇戏文呢。” 钦笙端起面前的茶,浅呷了一口。此时的她,已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了,看上去倒真是一位出落标志的美人。 “茶还不错吧?”一个清冽的声音问道。 “你送的当然不错了。”钦笙望了望对面的白色身影。 羽皓只是笑了笑。 几年相处的时光,钦笙与他是混得相当熟了,再也不见当年悔棋的小丫头了。二人可真似亲兄妹。 “北方战事情况怎么样了?”钦笙询问。 “不容乐观。”羽皓紧锁着眉头。 玄国属于岛上之国,岛屿众多,他国的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最近北方发生战事冲突,朝中也都人心惶惶。 “你说,要是这仗打到帝都来了,怎么办?”钦笙冒出一句。 “不会的,就算真的那样,你也绝对不会死。”羽皓定定地看着她。 “世间哪有人会不死啊.”钦笙笑了。 皓公子,皇上请您去前前殿议事。”远处一个内侍急奔过来,喘着气说。 看来是十分要紧的事了,钦笙望向他点了点头。 待他走远后,钦笙双眼一闭,喃喃说道:“怕是这帝都,也快熬不住了吧。” 她听说,北方蛮军已经攻到翎郡了,翎郡,那是北郡王爷的封地,也不知道夙月怎么样了。 还有诏箫,俪太后前些日子说要把她送到北方去和亲,后来钦笙极力反对,加之纪王又未表意,这事也就这么被搁下了。 为什么,一个个人都在离她远去,只剩她一人,无助呐喊。 难得悠闲的下午,八桥悠悠看完戏文,感叹了一声。 旁边的来未咲倒是笑了:“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倒不是叹气,有感而发罢了。”八桥回答。 “哦?那我倒要问问你了,这戏中的人物你可都揣摩透了?就拿主角钦笙来说,你觉得她是怎样一个人呢?”未咲问道。 “天真而愚蠢。”八桥轻吐一句。 “哦?呵呵,我倒觉得这未必是愚蠢,说是无知也不为过。” “倘若世人都如她般,这事上又哪来这么多尔虞我作、勾心斗角?此之谓天真;看这戏文中的每个人都要保护她,她却浑然不知,且忧心忡忡,此之亦谓愚蠢,不过姐姐也说得对,说是无知也不为过。”八桥评析道。 “阿桥哟,其实有时候,无知未尝不是种快乐啊!” 难舍难割 “你真的要走了吗?”钦笙轻轻问道。 “嗯,战事加急。”羽皓笑了笑,“等我,回来再和你下棋。” “可你一个谋臣,去那里做什么?”钦笙望着他说道。 “你父皇的命令,战争靠的不仅仅是打打杀杀,也有谋智。” “······”钦笙低头,没再说话。 “那,再见。”羽皓见她不说话,只好道别,“对了,这个你等我走后再打开看。”他又递过来一个梨木匣子。 钦笙仍旧不说话,任由那马车飞驰,而飘扬的尘土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金线丝帛,她抖了开来,上面写着墨迹淋漓的几个字。 她突然抱着盒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 一个月后 北方蛮军攻破翎郡,北郡王爷被斩于华秋门,夙月郡主免于一死,来到帝都逃难。 “笙儿······”夙月半句话还没说完就栽了下去,狼狈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钦笙走得也有些踉跄,旁边的诏箫眼疾手快,赶忙扶了她一把。 “父亲死了,府邸也被烧了,就剩我一个人了·······”夙月哽咽着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早已决堤。 “会过去的,夙月,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钦笙安慰的话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旁边的内侍见诏箫空闲,连忙呈上了一份密报,诏箫接过,打开一看,继而脸色大变,声音也哆嗦起来:“笙笙······,北方蛮军已经攻破帝都护城河,前线战士···无一···生还。” “羽皓呢!羽皓呢!”钦笙失控地叫了起来。 “羽皓公子尸骨未见,生死不明······” 钦笙听完,犹如挨了一记响雷,跌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吼起来:“他让我等他啊!他让我等的啊!” “皇上有旨,宣诏箫公主,钦笙公主觐件——”宣旨的侍卫拖长了尖细的声调。 “笙笙,走了。”诏箫拉起了地上那个失了魂的身影,转身又说,:“夙月,日后有缘,再相见了。” “两位公主,请吧。” “八桥小姐,我们家公子说了,还有一折戏就完了,还请八桥小姐细细揣摩,能加紧点上演。”前来送戏折子的侍女说道。 “自然。”八桥含着笑点了点头。 “哎,你暂且等等,跟你家公子说下,可否有空接见一下我。”一旁的未咲叫住了那个侍女。 “是,奴婢一定会把话带到。”那侍女点了点头,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姐姐要见上吹公子做什么?”八桥感到有些疑惑。 “也没什要紧事,聊一聊上演的日子罢了。”未咲笑了笑,就没再多说什么,跟她又谈起了戏文,“你可是要好好弄懂这戏文啊,上吹公子对你很是期待呢。” 八桥微笑,轻轻颔首:“这我是自然知道的,他的戏文,我哪敢演砸了。” 香消玉损 这怕是玄国覆灭前举办的最隆重的一场葬礼了。 “玄国嫡女,钦笙公主、诏箫公主自服鸠药,以此祭国,举国大丧七日——”宣旨的侍卫声音凄惨忧伤。 跪在下面的夙月身子一怔,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还奇怪呢,为什么诏箫去见皇上的时候,会跟自己说“有缘再见”这种话,原来······ 她只觉得心口一痛,气息不稳,一口血当下喷了出来。 旁边的侍女惊呼道:“郡主!” “没事,别张扬。咳咳——”夙月捂住胸口,按住了那个想要扶她的侍女。 也好,老天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那样,她们几个也能在阴间重聚吧。 这样想着,她又笑了。 一个月后,玄国灭亡,纪王在前殿自尽,夙月郡主病亡,帝都生灵涂炭。 —— “没了?”八桥皱眉。 “没了。”未咲淡定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死了。”八桥偏着脑袋,“我还以为有什么高人至少会救那两个公主呢?!” “呵呵,世间哪来这么多高人啊,这是他们自己的宿命,是不可逆改的。”未咲笑了。 “那这戏文也不过如此嘛!”八桥撇了撇嘴。 “是啊,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也都‘不过如此’啊!” “也罢,你去找上吹公子了吗?”八桥又问。 “我正打算今日去呢。”未咲回答道。 ——上吹相国府—— “老板娘对上演日子有什么看法?”上吹抚抬眸问道。 “公子定夺便可。”未咲答道。 “那就下月初八吧。”上吹抚思忖了一下。 “甚好。”未咲点了点头。 “八桥小姐没有一起来吗?”上吹抚四处张望到。 “没有,她这几日忙着背戏词呢,毕竟是公子写的戏,不敢有任何差池,戏词还是多温几遍比较好。”未咲回答。 “不必如此苛谨,就当演普通戏便好了,再者,我写的也不是什么惊世之作。”上吹抚笑着为未咲倒了一杯茶。 “公子是何时开始接触戏文的?”未咲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幼时便爱听戏,只是最近有些思绪,便随手写了写。” “公子写的故事,我总觉得在哪儿听过。”未咲挑了挑眉,勾着唇角看向上吹抚。 “哦?不瞒老板娘,这只是在下做的一个梦。”上吹抚笑了。 “一个梦?公子这梦,莫非还是连续的?”未咲笑了,很是疑惑。 “的确,我也没想到,不过这梦境倒是异常真实,我便把它眷写了出来。” “不过,公子的故事读起来真是意犹未尽,难道没有后续了吗?” “本打算自己再写一点的,只是这梦到这便结束了,又不敢妄自推断,于是便以此做结尾了。”上吹抚回答道。 “原来如此。”未咲点了点头,“那若是公子想续写的话,通知我一声便可,告辞了。” “慢走。”上吹抚起身送客。 庭院里又刮起了风,树叶互相摩擦着沙沙作响,石桌上的陶瓷盏里还盛着碧绿的清茶,袅袅升起一缕缕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