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会背道德经》 第一章 背书也能无敌? 宁江省，上江市。 最近的黑夜比以往的要浓郁，但在路灯的笼罩下，没有人发现异常。 一个醉鬼趁着夜色摸进小巷，浑身的酒气混合肮脏的潲水味，很快和油腻的小巷融为一体。 “呕。” 醉鬼稍微清醒几分，摔倒在墙根处，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自己吐出的一滩呕吐物中，隐隐有红色的光芒闪动。 “嘶。” 这道声音似乎十分遥远，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呼唤，醉鬼晃着脑袋，抬头看了一眼夜色。 今晚的天空，连月亮都不见了， 那这两个红点，又是什么？ 灯吗？ 扑哧。 突然，醉鬼感觉到一个活物朝自己身上扑了过来，像是一条狗，却像猫一样轻盈苗条。 爪子，已经深深陷入两只胳膊内。 呃啊…… 在酒精的加持下，毫无反抗力的他被这个突入其来的怪物咬断喉咙。 鲜血，慢慢渗进它的身体里，就连一滴也没流到地面上。 “子不语怪，力，乱，神。” 突然，一道冷静的男声从小巷的一侧出现，休闲夹克下，最惹眼的是他右手中的长尺。 上面笼罩着一层红光。 男子匆匆赶来，站在身亡的醉鬼不远处，看到这副情形，长长吐了口气。 但很快，调息结束的他胸膛再次剧烈起伏，长尺横身，剑眉冷竖。 孽畜！ 那怪物察觉到一丝不对，停下了吞咽血液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那名闯入小巷的男子。 猩红的目光，落在了秦臻手里的“教尺”上。 “嘶！”它露出獠牙，作势朝秦臻扑去。 但还没等它从醉鬼的尸体上跳出，一道红光便如剑一般割过它的身体，把怪物斩为两半。 下一秒，它便化为一道黑烟融入夜色，只有一些未消化完的鲜血滴落在地。 “越来越凶了。” 等待片刻，不再有别的声响传出。但正当秦臻收起尺子，上前检查时，垃圾桶的阴影下，又有两道黑影打算蹿出小巷。 这一次，它们连红色的瞳孔都收起，当真就像两道黑烟，速度奇快。 “学长！你特么不要跑那么快！” 在小巷的另一侧，又一个年轻男子把路挡的严严实实。他人不胖，但一手扶墙，一手叉腰，反倒是把怪物的去路挡住了。 但在怪物眼里，这都是破绽。 黑影分开两道，一左一右，四只利爪探出，便朝他要害抓去， 苏浩刚刚到达目的地，还停留在掏出手机看位置的动作上，一抬眼便见到两个黑影，下意识的用手臂把脸护住。 巷子另一侧的秦臻眯起眼睛，看着一道灰色的屏障突然出现在苏浩四周，把两道黑影拦下。 “卧槽，什么玩意儿？” 透过自己的胳膊，苏浩愣了好一会，才看到在他面前，不断后退的两只怪物。 像很瘦弱的狗，带着长长的尾巴。 这就是他们这段时间一直找的东西。 “学长？！”苏浩隔空对秦臻喊了一嗓子。 “你自己试试，有佛珠在，看来你不会有事。”秦臻提着尺子逼了上来。 那两只怪物无路可退，又不愿沿墙离开，身后的秦臻气场太强，已经锁定了它们。 唯一的破绽，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宅男。 “咳咳。”苏浩清清嗓子，开始自己的拿手绝活。 “道可道，非常道？” 没有任何反应，听到他的声音，怪物还后退了一步。 但，什么都没发生。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 听他嘟囔了几句，安静的小巷再次传来怪物磨爪子的声音。 它们等不及敌人的出手，再次弓起身子，朝苏浩扑去。 “好好好……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直到黑风扑面，苏浩才快速吐出一串含糊不清的经文。 但只听得嘭一声，两道黑影瞬间化作黑烟，消失无踪。 小巷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那逐渐蔓延开来的血腥味。 “喂，结束了。”秦臻站到苏浩的面前，检查地板上的痕迹。 “没了？”苏浩如梦初醒：“是你干的还是我？” “第一只是我，后两只是你。”秦臻收起尺子：“还是那一篇？” “我背了其它几篇，没用，又不敢背后面的。” “默念呢？” “也不行。” 看着秦臻陷入沉思，苏浩又探头看了一眼巷子里的尸体。 这里时不时还有路人走过，他心里发毛，万一被人发现了，怕不是要算他们头上。 “学长，先走吧。” 苏浩拉着秦臻离开，两人就像普通大学生一样混入不远处的人群，重新站到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上。 几天前，这个世界还是苏浩熟悉的世界。 他拿出贴身口袋里的一枚珠子，珠子的外壳似乎是木制品，但摸上去如玉般光滑。椭球形的珠子最中央镶嵌着白色的玉石，整体看下来，就像一个眼睛。 “放好。”秦臻扫了一眼苏浩手里的佛珠。 “哎。”苏浩老老实实的放好，站在路口等红绿灯。 旁边的学长站在人行道边缘后三寸，不偏不倚，不动如山，完全是秦臻式过马路。 “这几天已经是第三起了，学长，该不会真的跟我有关吧？” “跟珠子有关。” “那你把珠子拿走，放我回花果山吧。” “你想走就走，但如果你能联系到你父母，我也没什么意见。” “我把珠子给你，他们可能就回来了？” “你可以试试。” 红灯一过，秦臻大踏步往前走，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目的地，这几天苏浩算是领教了他的脾气，但毕竟是他遇上的唯一帮手，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半个小时后，上江大学附近，一片安静的住宅小区。 “以前它们不吃人，我从没见过那么凶狠的‘尸犬’。”四周无人后，秦臻才开口说道。 “以前？以前是怎么样的？” “我几乎没见过‘尸犬’，听说它们也从不袭击人类，这些东西以我们的力量为食，鲜血应该没有任何作用才对。” “说白了还是我不对呗。” “没事，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的。” 第二章 社会异样 苏浩这辈子只有两个人生信条，今天加上一条，十几年后又会加上一条。 “不要随便拿来路不明的东西。” 他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死宅，智商中等，外表普通。 除了家里有点钱，他觉得他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从小的教育告诉他，对于金钱这种事，不能外漏。不管自己拥有什么，要以平常心看待。 至于从小的教育到底是什么，现在苏浩冷静下来，回想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他看向桌面上的一本薄薄的书，上面写着《道德经》三个大字。 看到这里，他背后惊起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因为里面有拼音和译文，这本书还有可能更薄。 毕竟，只有五千字。 世人都说，这五千字，道尽世间大道。 在西方还处于懵懂的时期，老子就给华夏照进一道耀眼的光芒。 没错，就是他手中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书。 书确实是平平无奇的书，是从淘宝买来的，十几块钱的二手货。 但对于苏浩来说，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字。 “道可道，非常道……” 今晚他又背了一遍，那今天就背了两遍。直到发生那件事之后，他才发现这些他一直看不上的经文才是能让他安心的东西。 如果说，这几天发生的事都是真的，那《道德经》就是他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而且，他们从来没说过这意味着什么。 三天前，他家人失踪了。 从学校回家的他发现房间被人翻了个遍，这可是上江市最贵的几个小区之一，靠近顶层的公寓八千万起步，寻常的贼不可能进来。 很多东西不见了，但看下来，有可能只是一次混乱的收拾而已。 值钱的东西还在，保险箱里的房产证一动未动，只是衣服和现金少了不少。 他更宁愿相信，自己父母遭遇了什么状况，于是不得不匆匆收拾东西，抛下苏浩离开，而不像被人掳走。 该不该联系他们？ 家里什么都不剩，于是他夺门而出，想要找亲戚相助。 他手机里还有些钱，撑到下一个地点，并不困难。 但没想到，就在路上，他遇上了秦臻口中的“尸犬”，那些像野狗一样，旁人看不见的怪物。 或者是像蝙蝠一样，盘旋在他头顶。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奇形怪状的珠子。 。。。 “你起得很早。” 第二天一早，苏浩起床推开门，秦臻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苏浩是上江大学大四的学生，但秦臻已经是毕业一年的学长，正在某公司任职，做的是程序员的工作。 “我认识的人中，我起的是最早了。”苏浩看了一眼挂钟，六点半，天刚亮。 “我昨天欠了点工作，我要补上，早餐我已经买回来了。”秦臻百忙之中抬头看了苏浩一眼：“你们大四没课，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写文章，打游戏。”苏浩揉了揉鸟窝一样的头发：“哦对了，还有一个你感兴趣的项目，背一次经文。” “你果然是道家……” “哎，打住，这只是习惯，和你每天早上起来要尿尿一样。” “每天早上尿尿可不会让你变得更强，更不能杀死‘尸犬’。” “那我怎么知道，尿了那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说我的尿可以滋死怪物。” “我们能不拿尿举例了吗？” “好的学长。”苏浩拿起早餐，打算溜回自己的房间。 “站住。”秦臻喝了一口豆浆，在他背后问道：“你每天背一遍《道德经》，难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苏浩摇头：“就算是这几次的行动，我都没有任何感觉，对我来说，背书而已。” “我有时间再想想吧，我先把工作……”秦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苏浩都能听到他老板的吼声。 社畜也不容易啊，想起自己也快要去找工作，苏浩也叹了口气。 他学的专业是工商管理，但家里看起来并不打算帮忙让他在公司里找个一官半职，他甚至连自己父亲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等会，他们两个都失踪了，自己在想什么？ 电话打不通，但秦臻不建议苏浩去报案。 因为，秦臻的父母也不见了。 但好在，他的父母给他留下了零星半点的信息。 “有事离开，你们照顾好自己。” 没错，写的是“你们”。 根据秦臻的说法，至少他和他的父母隶属“百盟”这样一个组织，那自己父母呢？ 可能难逃干系。 于是苏浩只能认命，自己活了二十来年，终于迎来了一个神秘组织小传人的身份。 但问题是，这个传人唯一的本事，只是背《道德经》。 想起秦臻挥舞那把尺子乱鲨的场景，自己倒是有些小羡慕。 刚刚进入新手村的他，发现自己只是lv1的小法师，而身边的同龄人，可能早就是金甲战士。 他翻开桌面上的书，唯一能融入这个新世界的，恐怕只有这个从小养成的习惯了。 五千字，背完。 “学长我走啦！” “老板你听我解释，这个项目我不会dy的，我今天肯定能上线，今天肯定，十二点之前，我保证我保证……” 苏浩摇摇头，从小区往学校走去。 这些事情并没有影响到苏浩的生活，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还是选择按时上课。如果真要开启一段逃亡的生活，在这现代城市里，很容易寸步难行。 更何况，学长还没打算辞掉他的工作，在他眼里，“尸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小怪，都不如他现在写的程序重要。 但他依旧要想办法找到口袋这枚佛珠的来历，据秦臻说，这里面蕴含的力量极大，它的出现和凶猛的“尸犬”不无关系。 “耗子，你怎么搬出去了，没跟哥们说一声，嗯，在外面养小女友了？” 一男子勾搭上苏浩的肩膀，和他一起走进教室。 “养了个男人，你信吗？”苏浩微微笑着，看着面前的死党嬴恩，后者有着一副俊朗的形象，颇受异性喜欢。 “养男人好啊，时代不同了，我们是不会介意的。”嬴恩拍拍苏浩的肩膀。 “呸，也不见你自己养？” “喂，苏浩，你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 苏浩一转头，舍友坐到了旁边。 “我就是想安静的找个工作，你说你们睡那么晚，我起那么早，是吧。” “但你说巧不巧，你走后第二天，隔壁系有个老师就……”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这个瞬间，苏浩脊背一凉。 “嘶，什么时候的事？”嬴恩打听道。 “就前天，昨天消息才放出来，学校说不能传。” “你知不知道怎么死的……”苏浩问道。 “听说是……谋杀，哎哟你没见我们有个小群传的……满屋都是血。” 第三章 第一滴血 “学长，我回来了。” “老板你听我说，这个bug之前我这边是没有的，我的电脑是能运行的啊。在他电脑不行，那您应该去找他才对啊。” “学长，我听说今天我们老师……” “是这样，老板，今天我通宵也把这个bug修好，可以吧，明天保证上线，明天保证！我这几天家里有事，我回头一定回公司发红包，我一定！” “可能被‘尸犬’杀了。” “老板我忙，挂了。” 房间内一片尴尬的气息，苏浩进门的时候，看到秦臻身旁不止有电脑，还有很多关于“尸犬”的画像。 工作之外的时间，他在研究这件事。 佛珠，摆在房间的一角，上面连着几根电线，被一个杯垫承着。 “你刚才说什么？”秦臻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波澜不惊。 从认识他到现在，苏浩没见过他生气。 “小道消息流传，我们有个老师死在家里了，满屋都是血……” “那也不能断定……” 苏浩把舍友转给他的照片给秦臻看，后者很快皱起眉头。 “你知道地点在哪吗？”秦臻下意识的往佛珠那里扫了一眼：“我们可能要去检查一下，不管如何，那里可能藏了很多‘尸犬’，还会死人。” “我问了个大概位置。” “慢着，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在校门口拿到这个佛珠的？”秦臻忽然转了话题，走到佛珠跟前。 三天前，苏浩在校门口见过一个乞丐。 他的破碗里没有钱，只有这样一颗奇怪的珠子，苏浩往里放了一张红老头，盖住了那枚珠子。 苏浩没有在意，直到他在兜里发现了这个东西，然后被秦臻视若珍宝。 或者说，视若潘多拉魔盒。 “不是我拿的，我没碰过。” “那个乞丐，你今天还见过吗？” 苏浩摇头，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他重点追查对象，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个乞丐和其它乞丐不同。 他很丑，是苏浩没见过的丑。 如果他还站在他面前，苏浩一定能认出来。 “那你今天带着佛珠，去附近看看。” “我，和佛珠？” 秦臻点头。 “老子不干！” “你只是不敢。” “那你为什么不去？” “我的产品要上线，我要改bug。” “你的代码比怪物还重要？！万一又出人命呢？” “不是……那个……”挪揄了半天，秦臻说出了真相：“是我的工资，我会被扣工资。” “你的工资，老子出了！”苏浩不愧是富二代，支付宝里九十万亮出来。 这个房间都是他出手租的，学长的工资虽够，但和苏浩相比，还是九牛一毛。 “这不单单是工资的事……工作，也不好找。”秦臻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总之佛珠在你身上，普通的‘尸犬’伤不了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就这样，权当是你的磨练。” 说完这句话，他想办法把苏浩打发走了。 连同那颗佛珠。 对于苏浩来说，这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怪物几乎摧毁了他的世界观。 但在秦臻这里，好像只是几只拦路伤人的野狗。 没办法，苏浩摇摇头，晚饭之后，他就带着佛珠往学校走。 校门口附近挤满了奔赴夜生活的学生，他扫了一眼，没有那名乞丐。 教学楼，小森林还有图书馆，所有的建筑他逛过一遍，尤其是那些无人的角落。 这些地方都是前往教职工宿舍的必经之路，苏浩手里紧紧捏着那枚佛珠，手心满是汗水。 这佛珠就像阴阳眼，似乎只有带着它，才能看见那些怪物。寻常人看不见，除非，“尸犬”打算袭击人类。 树影婆娑，每一个掠过去的黑影都像异世界的怪物，越往里走，灯光越少，就越适合“尸犬”出没。 在台阶前愣了一会，苏浩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东西。那是秦臻塞给他防身用的碎玉，据说是和“教尺”一样的法宝，后面有一个尖锐的凹槽，只要划破手指，鲜血就能唤醒里面的力量。 法宝，据说就是百盟每位传人都会有的东西。 秦臻隶属百盟儒家，手持儒家教尺，身怀安邦之宝，熟读孔孟七十二言，可平天下。 照他的说法，苏浩是道家传人，虽然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就会背一本道德经。 但没有别的可能了。 “道可道，非常道……” 这几天他总是下意识的背诵这本经书，这五千字大道之言，仿佛就是他唯一的法宝武器。 他看着面前路灯昏暗的台阶，上面好像还有一个路灯坏了，也不知道是坏了很久，还是这两天才被破坏的。 真正踏入教职工宿舍的区域，苏浩躲在墙角，发现不远处的目的地已经警察围住，旁边警灯闪烁，但没人敢围观。 这场凶杀案，还没被定案。 但只要这边出现强大的“尸犬”，那基本能确定是它们所为。 这几天，靠秦臻抓到的蛛丝马迹，全部在学校附近。本来他在更远的地方租房生活，现在也不得不和苏浩一起搬回学校。 但是，就算是秦臻，也不敢反抗警察啊。 他口里那些“百盟”成员，也鲜有人能飞檐走壁。而且在这个社会，就算你能一时的飞檐走壁，到最后还不是被万能的警察叔叔抓住？ 更别说，警察局里，也有“百盟”成员。说到底，那只是个不同价值观集合的异能人士罢了。 很多人都还是普通人，像秦臻一样，能把“尸犬”杀的满地找牙，却不能拿这一身本事换个好工作。 好了打住，苏浩，不要再想了。 苏浩拍拍自己的脑袋，四下查看一番，悄无声息的溜到宿舍正对着的一座小山坡上。 从这里，能清楚的看到那个房间。 窗帘并未完全拉上，苏浩拿出小型望远镜，透过里面手电筒的光，他能看到里面的斑斑血迹。 并且，稍微转移一下视线，他就看到了宿舍楼顶，随着夜色渐浓，慢慢凝聚起了几道黑影。 第四章 来者不善 “尸犬”不是一种生物，或者说，它先是一团没有意识的物质。 按照秦臻的说法和研究，先是物质组成了形体，然后一种莫名的力量点亮了它们的眼睛。 “这感觉就是机器人加了一个程序，很简单的程序。”作为程序员的他如是说道：“现在的人工智能能模拟六岁孩子的智商，‘尸犬’也是这么个智商。” “你是说它们可能是人造的？” “天造的也可以，天都可以造人，为什么不能造怪物？” “那总有个由头，单细胞生物是为了吃饭，那‘尸犬’是为了什么？” “为了吃你手中佛珠的力量。” 苏浩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珠子，不管是看起来还是捏在手里，都和十块钱的地摊货没什么区别。 就这？ 这番话说出来倒是有些逻辑，但不管是秦臻还是他家里人，对这些怪物的研究还不够。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没有嗜血的“尸犬”。 如果一切都是因苏浩手里的佛珠而起，那就围绕这颗佛珠去解决问题。 如果佛珠只是一个无辜的引子，让他们发现这些异常，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苏浩父母的失踪，秦臻父母的离去，都和这件事有关系。 现在苏浩十分希望有个网络小说里的系统可以帮他解决问题，毕竟作为主角，只需要按系统的套路走就ok，不怕做不了世界霸王。 冷风一吹，苏浩清醒了几分，他强打精神，对着房顶慢慢聚集起来的黑影，掏出了口袋中的佛珠。 “道可道，非常道……”他又默念起《道德经》。 但房顶上的黑影没有丝毫变化，烟雾慢慢聚集，不急不缓。 正当他以为诱食失败时，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阴风。 从小到大，是人都怕漆黑一片的后背，而且，脖子想被什么东西锁住一样，不敢回头。 下意识的，苏浩想往警察那里跑去，但这几天遭遇让他犹豫不决，而当他决定回头时，又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凶猛的“尸犬”，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 就像昨天在小巷里一样，苏浩双手护头，全身都是破绽。 嘭，嘭。 几声重物撞击的声音，苏浩缓过神来，摸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便看到了包裹在身边灰白色的透明屏障。 佛珠是有力量的，这也是秦臻敢派他一个人来的原因。 但它不能帮苏浩解决眼前的危机。 定睛一看，面前至少五条“尸犬”，龇牙咧嘴，作势欲扑。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苏浩缓缓的背诵道德经第四章，但不管他怎么尝试，前几个字对“尸犬”没有丝毫作用。 关键，就在那十二个字。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把“和其光”改成“和其正”也会失去作用。 并非这十二个字读完才会有效，当说完“挫其锐”之后，“尸犬”直接回归一团雾气的初始形状，说完“同其尘”，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只要吐字清楚，十二个字连起来读不加停顿，说完它们就不见了。 和法师念咒语一样。 所以苏浩觉得他应该改行去做rapper，这样比较容易keepreal，然后受人respect。 还在胡思乱想中，面前这五个“尸犬”已经消失无踪。 这招数屡试不爽，并且苏浩感觉不出什么副作用。 我特么上辈子绝对是个法师。 小树林里重新回归平静，淡淡的白色屏障还在持续，苏浩一个人窝在草丛里，看着那个老师的房间不断有警察进进出出。 房顶上的“尸犬”也已经凝聚成型，正逐渐爬下楼寻找食物。但它们似乎畏光，也不敢靠近人群。 不知道数量增加的谋杀案，是否能引起警察的重视。 正当苏浩不打算掺合这趟浑水，准备找路离开时，他突然发现草丛内另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他。 苏浩打了一个激灵，虽然他自信没有“尸犬”能伤到他，但这样的窥视，反倒让他汗毛竖起。 窥视，如果是动物，那就是为了群殴。 五只不够，等会可能来五十只。 到那个时候，他的经文，还有用吗？ 苏浩慌忙回过头找路，此时草丛里又多了一双红色眼睛。 这次，他打算要警察叔叔的帮忙了。 他把秦臻给他的碎玉捏在手里，慌不择路的逃出去，却没想到被一块石头绊了脚，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摔可麻烦了，他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但是看不见，和盲人无异。 就算有微弱的光，把手放在眼前，总是能看见点东西，更别说附近还有警灯闪烁。 瞎了？苏浩浑身发抖，手指划破了手中的碎玉，他能感觉到鲜血被宝物吸收，开始发烫。 但秦臻赶来需要时间，自己到底是等，还是跑？ 嘭。 一声轻响传来，和“尸犬”撞击佛珠屏障时一模一样。 苏浩只能坐下来背诵经文，一片漆黑之中，只有这些东西能给他一些安慰。 但没过多久，一道更剧烈的响动惊了他。 隔着眼皮，他突然能感受到光的存在。 秦臻来了？ 不对，这是枪声。 “嘶！” 伴随着那道似乎被消音的枪声，苏浩看到围绕在屏障外的雾气正缓缓消散。一双通红的瞳孔在头顶盯着自己，里面充满暴虐的嘶吼。 还没等苏浩反应过来，又是一声枪响，直接把两个瞳孔打掉一个。 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眼睛，活像一纸红灯笼。 “佛家的人？珍稀动物啊。” 脚步声刚刚出现，声音已经来到耳边。苏浩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裹着黑衣的男子，拿着一杆狙击枪一样的东西，朝他走来。 “救星啊兄弟。”苏浩感激涕零：“快放我回新手村吧。” “放你回新手村没关系。”黑衣男子重新举起枪，对准了苏浩的脑门：“先把你手中的佛珠给我交出来。” 第五章 墨家陈墨 一旦步入这个社会，苏浩就明白了一件事。 不怕明着来的鬼，就怕暗着来的人。 秦臻要想杀他，轻而易举。 他难得遇上一个好人，不一定能再遇上第二个。 现在，看着近在咫尺的武器，苏浩意识到，对方手里的狙击枪可能是真的。 他的子弹能杀死“尸犬”，想必也能杀死他。 更重要的是，苏浩背道德经的能力，总不可能对人有用。 再说了…… “真的假的！您拿走，全都是您的！”苏浩赶紧把佛珠掏出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递过去。 没有丝毫犹豫，正是因为这东西，他过了三天度日如年的生活。 如果交出去，矛盾转移，“尸犬”来骚扰这个神秘人，再好不过。 面对如此殷勤的敌人，神秘人看起来也有些错愕。听他的声音，还挺年轻。 “你真是佛家的人？” “我不知道什么佛家，但我手上这东西，确实有人说是佛珠。” “有人？谁？”来人逻辑很清晰，善于抓住重点。 “就……路人……”苏浩撒了个慌。 “路人？”神秘人的枪口往下晃了晃：“你手上的宝物，是你的还是路人的？” “我……” “你今晚吃了什么？” “啊？” “我问你今晚吃了什么！”神秘人的枪口抵到了苏浩额头上。 “吃……番茄……番茄炒蛋！” “和谁吃的！”神秘人低吼起来。 “秦臻！是秦臻！我刚认的亲哥。” “亲哥也能认，你爸妈认不认！” “认不了，他们失踪了！” 嘭！ 一声枪响，苏浩跌坐在地。回过神来，两只接近他们的“尸犬”被穿了对穿。 “看来你身上秘密不少。”神秘人把枪一扛，却露出披风下的一把匕首，说道：“你说的人我认识，要是这么说，我对这颗佛珠就更有兴趣了。” “您拿走吧，我真的不想要。”苏浩有气无力的递上佛珠。 “哪来的新人，切。”神秘人没有在意，伸手拿起。 但就在他手掌触碰到的下一秒，围绕在苏浩身边灰白色的屏障突然消失，转移到了佛珠上！ 屏障，将珠子和神秘人的手掌隔开一个距离，就像悬空一般。 呃哼…… 神秘人往后退了一步，佛珠借势一弹，又回到了苏浩怀里。 “宝物认主，珠承佛意，这至少是中乘……不对，大乘佛物！” 神秘人喃喃自语，苏浩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佛珠又回到自己身上，只能唉声叹气。 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匹夫无罪，怀璧有责啊。 我管他是什么中级宝物高级宝物，我特么现在不想要，不想要你知道吗？ 苏浩坐在地上尽情哀伤，因为他看到神秘人拿着那把无限子弹似的狙击枪对准“尸犬”，一枪一个准。 枪里的子弹，似乎也不是真子弹。 神秘人现在可能思维有些短路，他确实看中了苏浩手中的佛珠，但没想到，凭他的实力，这个宝物还不给他碰。 看来，秘密在这个人身上。 很快，周围的“尸犬”被他屠戮殆尽，虽然杀怪物比秦臻慢，但同样是秒杀的效果。 威慑力自然也强。 “尸犬”不敢再上前，隐藏在草丛内，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兄弟，你叫什么？” “苏浩。”苏浩回答他问题时开始谨慎。 “陈墨，兄弟，百盟墨家人。”陈墨扯下黑色的面罩，露出一张和苏浩年纪相仿的脸。 “我不管谁家，我……我要回我家。”苏浩从地下爬起来，决定往人多的方向走。 今天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他真的要回去睡觉了。 “回去可以，带我一起，我也找小臻臻问个明白。”陈墨轻蔑一笑，再度扛起枪，神色自若。 “不用了，你滚回去吧。” 就在这时，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臻不知什么时候从小路摸了上来，用的是和苏浩一样的手法。 不愧是学长。 秦臻拿着那把尺子，随手把沿路的“尸犬”斩杀，不过看他的疑惑的表情，或许是觉得这里的“尸犬”实在太多了。 “你的黑眼圈那么重？比我还黑？”陈墨握着狙击枪的手紧了紧。 “还不是做项目做的，今晚还要熬夜。” “我就知道刚才的碎玉不是这个小兄弟的，原来是你给他的。” “没事了吧，没事了苏浩过来，别耽误我时间。”秦臻一甩教尺，扭头就走。 “你先等一会。”陈墨上前搭住秦臻的肩膀，后者稳稳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有屁快放。” “你是真不知道这颗佛珠的来历？” “百盟本来就不问佛事，两边井水不犯河水，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们的法宝。” “值钱啊你这个蠢货。”陈墨给出了一个令苏浩惊掉下巴的答案：“这些东西都有年代，有主我们索要奖赏，没主我们拿去典当，如果真是宝物，百盟肯定收，我们墨家第一个收。” “那你收啊。”秦臻挑挑眉毛。 “这宝物认人，我的天啊，就这兄弟，苏浩，秦臻同学，你去哪里认的佛家人，我以为这颗佛珠无主，它太强大了。” “他不是佛家人。”秦臻扭头看了一眼苏浩：“他和我说他们家背的是《道德经》。” “什么玩意？！”陈墨摊开双手，眉毛皱得眼睛都看不见。 “新人，新人。”苏浩打了个哈哈，一副乖巧模样。 “道家……嘶……道家……”陈墨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浩：“道家人我也没见过，但怎么和佛珠扯上一块？” “我不懂，这个人我捡来的。”秦臻说道：“等我有时间我会弄懂。你要是那么闲能出来狩猎，那你还不如帮帮这位兄弟。” “没问题，苏浩，你这样，你和我来……” “在我的眼皮下帮。”秦臻的双眼盯着陈墨：“不要，违背，道义。找到佛珠的主人，完璧归赵。” 陈墨咬牙切齿的攥紧双手，秦臻可不管那么多，带着苏浩就往学校外面走。 留着陈墨一人站在原地纠结片刻，等两人都走远了，看不见了，他才一跺脚跟上。 马德，煮熟的鸭子，老子还能让他飞了？ 第六章 百盟境界 见到了两个百盟成员，苏浩才知道什么是百盟。 因为这两家的子弟，性格确实很鲜明。 倒不是说每一家一定是一脉相承的诸子百家，秦臻的祖上也不是孔孟，只要是被认定为弟子，就可以自带传承。 当然，还有百盟一套独有的修炼体系。 满足他们的价值观和能力，你就是百盟成员，你要是不来注册，他们会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一般是墨家做这件事，儒家说服，法家在旁边监督。 但这一代的儒家子弟，颇有些暴躁。 “陈墨，你是觉得你能打过我？”秦臻的尺子指向陈墨的脖子。 只可惜，对方的武器比他长。 “你这个尺子打人只是普通的尺子。”陈墨不动声色的上了枪膛：“但我这个可以当真枪用。” “武器再好，用的人没有信念也白搭。” “我的武器，就是我的信念。”陈墨慢慢把脸颊靠在枪托上：“这个位置，我可以射中你的鼻毛。” “两位神仙，两位神仙。”苏浩端着西瓜从厨房走出来：“怎么又吵起来了，佛珠的事情不是说好了吗？” 昨天晚上回来，陈墨和秦臻就吵了一架。两个人家里都不是有钱的主，陈墨说他转卖给百盟阴阳家的人，至少能赚十万，但秦臻不同意，佛家的就该归佛家，不管他们属不属于百盟。 在旁边听了很久，就在陈墨准备扣动板机时，苏浩挠挠脑袋，把自己的支付宝账户给陈墨看了一眼。 后者就不说话了。 苏浩咬咬牙，又补了一句，只要能帮他解决这件事，十万块钱，他来出。 陈墨立刻摇头不干，说最多只能找到佛珠的主人，苏浩这件事还扑朔迷离，他可不敢乱接黑活。 想了很久，苏浩点头同意，只是秦臻在旁边摇了摇头。 能拉一个人入伙不容易，但没想到，刚刚过了一天，两个人就又吵起来。 听到苏浩的问话，秦臻憋了很久，才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人说我的代码是垃圾。” “就是，写这些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回到硬件上？”陈墨丝毫不让。 “你们这特么也能吵？”苏浩自己把西瓜吃了半盘。 “没有软件你的硬件值钱？” “没有硬件你的产品能用？” “我他妈……” 秦臻挥起了尺子，陈墨扣下了板机。 只听见嘭的一声，苏浩端着西瓜盘子摔了一地，他头也不回的往后爬着，直到半截身子藏在墙后，才探出头来。 桌子上的东西被震落在地，但桌子没碎，其它的家具也完好无损。 不至于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会把客厅搞得乌烟瘴气。 两个人终归是隔空对了一记，武器没碰武器，只是上面覆盖的不同颜色的光，产生了不同的力。 “我现在有点怀疑，你进了四段。”陈墨咳嗽两声，靠墙站定：“至少踏进去半只脚。” “这些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代码写的好。”秦臻收起教尺：“没有合适的软件，就算是‘尸犬’也只是一团无害的雾气。” 陈墨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 “但做出那些型的‘将’，是非常苛刻的硬件工程师。”陈墨说道：“和书上写的不一样。” “书上也是当年的前辈们写的，我们以后成了前辈了，也能写。”秦臻从桌子上拿出几张纸，上面画上了“尸犬”的模型图。 陈墨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和秦臻写的一样。 “你父母还好吗？”秦臻忽然问了那么一句。 “我没问，但我老妈昨天给我打过电话，说我爸在出差。” “你母亲是普通人？” “是。” “他们可能执行任务了。”秦臻指了指房间的苏浩：“他父母也不见了。” 陈墨转过头，眉头皱了很久。他在想一个手机里能有那么多现金的小孩，他的父母究竟在百盟中是什么角色。 根据秦臻说的，他属于道家？ 道家……自己很久没见过了，据说人丁稀少，不剩几个了。 但现在看，香火还挺旺盛，连孩子自己都不知道是百盟的人。都说道家无为而治，看来是真的无为。 “不懂就问。”苏浩钻了出来，喃喃自语：“我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问。” “兄弟，你也是个奇人。”陈墨拍拍苏浩的肩膀：“我他妈就没见过你那么轻松的百盟成员。” “怎么说，你们难道生下来就996？” “过分了兄弟，过分了。”陈墨收起他的武器，用下巴点了点秦臻的位置：“但他可能是真的996，你懂的，儒家家教严。” “刚才你们说，四段，是指什么？” “修炼段位，和打游戏，职场职级一样。”秦臻一边敲打键盘，一边给出解释：“根据你的实战能力和真气浓度给你评级。” “那么牛逼，你多少？”苏浩问旁边的陈墨。 “三段，兵者上乘。”陈墨摆了个手势：“我在二十一岁达到这个段位，已经过去三年了，理论上可以尝试晋升。但是那个，小臻臻，你他妈比我强的有点多啊。” “我很忙，不像你。” “你看看他那个黑眼圈。”陈墨摆摆手说道：“我打不过时间管理者。” “闭嘴吧。” 从两人的交谈中，苏浩大概了解了百盟中的职级分布。 等级分十段，下三段为兵，中三段为将，上三段为皇。 皇者上乘，自行飞升为仙者。仙者以上，再无限制。 九段以下，升段需由除本家外五家更高阶的百盟成员参与评定，评定通过进入考核期，考核期三个月，以秘境成绩为最终考试结果，确认升段。 兵者段位，一年一次机会；将者段位，三年一次机会。 而皇者段位，视情况而定，这就不是陈墨能知道的事情了。 二十五岁之前，大多数人都止步于三段，想要突破三段，就必须做到凝气成型，秘境之中，能够挑战斩杀将级首领。 听起来，秦臻还没申请，但实力有可能已经达到。 “几百年前听说到达四段挺容易的，毕竟大家都没什么事，每天就是修炼，那时候百盟的名头比秀才值钱。”陈墨对苏浩说道：“但现在你看，如果小臻臻没那么忙，说不定五段都是囊中之物。” 苏浩看向秦臻，后者表情未变，看不出任何喜怒。 第七章 百盟之殇 周末，上江市某处。 “你不用太紧张，白天，‘混沌’不会出来。”陈墨把枪架在陈列柜里，撤下身上的黑衣，铺面而来一股尘土气味。 这里是陈墨的店铺，苏浩跟着他走进这间不大不小的修理店，进了内屋。 修手机，修电器，修什么的都有。 柜台前有两个伙计看着，看到陈墨带了陌生人进来，瞧了一眼，又各忙各的去了。 苏浩四下大量一圈，这里的光比外面的太阳亮，里里外外电子元件闪着耀眼的光。 反光代表着光滑，光滑代表着精密。 精密得就像陈墨看它们的眼神。 这间房里可不是什么手机和电器，一墙之隔，陈列着数不清的枪械装备，有些瞧着就是杀人的东西，而有些，看起来不像。 不像的东西里，杀机更甚。 “你们说的‘混沌’，是它们的……统称？” “差不多，它们也分类型。”陈墨双脚架在桌子上，拿起前天剩的半个苹果。 “我们遇到的呢？” “兵者，兽形。”陈墨说道：“‘混沌’虽然也分兵将皇三段，但更多的是以形划分。兵者分虫、兽、人三形，将者为远古洪荒巨兽，而将者之上，只有皇者‘混沌’。” “既然知道有，为何不搞死搞残？”苏浩不解：“你看搞的现在。” “你知道‘混沌’吃什么？” “吃什么？” “吃我们。”陈墨指了指自己，又顺手拿了把手枪。 虽然陈墨解释这是他做的模型，但从外表看，跟普通的手枪别无二致。 他给苏浩看了枪托，里面没有任何放子弹的地方。 也没见他扣动保险，只听见消音器嘭的一声，墙上的靶子瞬间被命中红心。 没有任何子弹壳掉落下来。 “吃的是这些，是能量，是我们修炼来的能量。” “这算不算是一个悖论？”苏浩问道：“你们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鼻屎，总是有屎壳郎要吃。吃大了你们要杀，杀了还是会有鼻屎，鼻屎又要养屎壳郎。” “所以啊，鼻屎越多，屎壳郎越大。但鼻屎少了，又有人要争着扣出个大的来。” “我觉得你们这地方争的比办公室还多，不然学长干嘛跑去写代码？” “这一百年，变啦，变啦。”陈墨摇摇头，把果核好好丢到湿垃圾里。 “怎么个说法？” “修炼归修炼，天赋归天赋，不是说你精于修炼就能赚钱，我爸那年赶上房地产景气，他愣是把钱都拿去炒股，好了，现在家里全靠我这小破摊子撑着。”陈墨摇摇头，说道：“我呢，普通大学，也不想工作，就这样凭手艺开铺子，也算有饭吃。” “其他人呢？” “我听说各有各的惨，百盟现在都靠儒家撑着。这年头，没钱撑什么啊？” 苏浩心里咯噔一声，敢情自己老子没出钱？ 陈墨又说：“论修炼，论天赋，甚至论钱财，权力，儒家都是响当当的第一。儒家人自己晋升段位，根本找不到别家人帮忙评点。将者三段基本是一家的顶梁柱，现在，除我墨家、法家、阴阳家，再想找一个别家的将，太难了。” 苏浩就在一旁默默听着，也没有说话。 据陈墨的说法，他们道家的存在感是真的低。大家都知道有个道家，甚至觉得道家肯定在，但就是没人见过。 但好在这几百年也没什么事，大家也就看着百盟凋落，全靠儒家一口气撑着。 听陈墨讲这段历史，苏浩唏嘘不已，感慨一句。 “物或益之而损，或损之而益。” “益呢？我没看到什么益。”陈墨苦笑。 “益就是大家都好好活着，你和学长都有工作，或许那天就把鼻屎这茬忘了，也就没有‘混沌’了。” “你小子倒是看得通透。哎，说真的，你们家，就背一本道德经啊？” 陈墨对苏浩最好奇的地方，就是他们练的功法。 秦臻说，苏浩靠一句话，就让“尸犬”烟消云散。 虽说“犬型”只是兵者二段的水平，陈墨兵者三段，秦臻接近四段，杀他们如同杀狗。 但谁也没听说，道家靠的是一本书，几句话。 现在毕竟是一个讲科学的时代，真气也好，法术也好，通通不过是能量的一种形式。 以前这些招数能骗人，但现在，骗不了一台仪器。 “来，你试试这个。”陈墨搬出一台篮球大小的机器，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苏浩伸出右手，比了比仪器上的凹陷，正好能把手放进去。 “背。”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这十二个字不简单，但现在这个不简单，说的是对“混沌”的不简单。 如果它真能诛杀怪物，那施法的过程中，肯定会有能量反应。 但不管苏浩背了几遍，仪器没有任何变动。 陈墨把自己的手伸进去，略使薄礼，仪器上的蓝光便亮堂起来。 “我是三段，没错啊。” “那我就是真没有。” “你再背几遍。” “背了几十次了，背饿了你请饭？”苏浩摇摇头：“别看了，如果对面不是‘尸犬’，一点用都没有。” 陈墨没办法，把仪器收了起来。这是他自己发明的东西，将者以下的段位，靠这个能测出来。 就算是将者，也该有反应。 这至少能说明，苏浩是真的不懂他们的修炼体系，也没有能力把它催发出来。 那就是真不知道。 “算了，这件事以后说。”陈墨都快忘记了：“今天叫你来，拿这几个防防身。你有段位就好了，没有，我们现在也有办法用科学的方式杀掉‘尸犬’。” “什么时候杀掉‘混沌’，你们就帮了大忙了。” “这不是先把我那劳务费拿到手吗？有了钱我好办事啊。” 苏浩苦笑，拿着陈墨给他的几件装备试了试，然后都收起来，放一个箱子提着。 这些东西都不简单，墨家精于机关制作，有这些东西在，至少苏浩不会再靠那颗珠子和虚无缥缈的经文，二段以下的怪物，他可以自己解决。 走出内房，隔着一条窄窄的走廊，市井的喧闹声扑面而来。想起背后那些堆满杀人利器的房间，苏浩忽然觉得，或许这百盟的传承还没有断。 只是缺了一个机会。 第八章 拦路抢劫 苏浩没有请假，整个上江大学也没有人请假，班里的同学一个都没少，临近毕业，该分手的还是分手。 如果不是每天回家见到秦臻那张不太熟悉的苦瓜脸，他觉得生活一点都没变。 遇害老师的消息一点也没传出来，就算是群里也没任何消息。 父母的电话一直没来，虽说他们经常在外地出差，但这一次连招呼都不打，还是让他有些忐忑。 如果说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苏浩的背包里装进了一本新的《道德经》和陈墨给他的装备。 开玩笑，要是临场忘了可怎么办？虽然十几年的背诵让他把《道德经》倒背如流，但他还是怕。 怕有怪物拦路，也怕，再遇到一个乞丐，再给他一个佛珠。 对，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那乞丐。 每次走出宿舍门，一直到教学楼的路上，他都在留心路上的乞丐，见到一个逮一个，以致于舍友担心他毕业后打算讨饭。 既怕他给，又想把自己手里的佛珠甩出去。 但距离自己父母失踪一周后，终于。 一个乞丐！ 而且这个乞丐坐的位置，和上一个乞丐一模一样。 连飘飘长发上漂浮着的油腻都那么像！ 苏浩远远看着，他盯着那个地方好多天了，就像是一幅空白的画上多出了一个黑点，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但乞丐并未抬头看他，隔着将近一条马路的距离，他还可以走。 拔腿就走，高枕无忧。 吗？ “你们先回去吧。”苏浩支开同学，盯着那名乞丐的位置，在周围漫无目的的绕了一圈。 直到周围已经没有认识他的人，烈日当头，只有那名乞丐还坐在阴影角落。 苏浩走近他，太阳晒得他脖子生疼。 但那名乞丐还是低着头，摆动着手中的碗。 你不放钱，他不抬头；他不抬头，你看不见脸。 苏浩仔细看了看他讨饭的破碗，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如果，他把佛珠放进去呢？ 放回去，一切都会恢复如初？今天晚上他回家，家里依旧干干净净，秦臻也会回到他的小出租屋，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苏浩的双手碰到了背包。 里面有钱，也有佛珠，也有装备，还有经书。 思索再三，苏浩把一张一百块钱，折好，放进了碗里。 而乞丐的反应，像极了那投币的游戏机。他把碗拿到眼前，然后有些惊愕的抬起头。 果然，不是那名乞丐。 碗里有佛珠的那名乞丐很丑，而且从不遮面。坐在那讨饭，一张丑脸不知道吓跑多少人。 人家丑的有特色，不像面前这位，剃掉胡子洗个脸看起来至少像个人。 “苏浩……”对方声音嘶哑，叫出了他的名字。 苏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脊背一凉。 对方的动作，明显不像一个久坐的乞丐。 苏浩没有犹豫，拔腿就跑。 但就在后退的瞬间，他耳边听到了一句清晰无比的沙哑声音。 “是佛，也是祸。” 奔跑中他回头看去，只见乞丐站在原地，阴影让他看不清他的脸。 等跑过马路再回头时，人已经消失不见。 青天白日，苏浩身后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在打这颗佛珠的主意。 他不敢再和同学们在一起，立刻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还顺路买了一箱泡面。 背包里的装备他拿出来带上，压低帽檐，等到电梯无人，他才肯上。 “学长，我和你说，我今天在学校……” 苏浩习惯性的打开门，先把泡面放下，在玄关脱鞋。 话还没说完，他眼角的余光就让他汗毛一竖。 两个高高的影子，从客厅，一直蔓延到玄关。 他转过头，这一次，是秦臻被人拿刀架着。 桌面上电脑前，还有另一个身影。 没有蒙面，但是带上了墨镜。 秦臻毫无反抗之力，举起双手，但看向苏浩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苦笑。 “苏浩是吧。”看着电脑那人站起来，走向苏浩。 语气里到没有什么威胁狠辣的味道，手里也没有武器，房间也没被翻乱。 看来，秦臻也没有反抗。他的教尺放在离他不远的桌子上，刚刚好可以拿起来。 苏浩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背包，露出右手，衣袖之下，隐隐有寒光闪过。 “苏浩，给他们。”秦臻看了对手一眼，对苏浩说道：“他们是‘将’。” “儒家小子，再过十年，你怕是比我们要厉害。”那人听起来年纪不小，身材魁梧，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你不怕我们家里有人寻你们？” “怕也没办法，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那人说道：“我一个开嘀嘀的，如果不是钱给的够，谁也不想对儒家出手。” “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将者六段以上的人都被叫走了，我们就是最强的将者。”另一人看着苏浩拿出来的佛珠，没有用手接过，而是拿出一个小金属盒，里面垫着上好的天鹅绒，让苏浩把它放里面。 他们是知道这颗佛珠的奥秘的。 “让我看一眼，传说中的四大舍利。”挟持秦臻那人昂头说道：“就这个东西，值六十万？” “我们只是跑腿费，这个东西值更多。”另一人很快把盒子合上：“别问了，快走。” 佛珠落到别人手里，没有任何动静。 也不见他们收拾现场，只是很普通的顺着门口离开这里，路过苏浩时还侧身让了一下。 能闻到他们身上常年在户外工作的体味，一人说他是开嘀嘀的，或许没错。 至始至终，秦臻都没有动桌上的教尺。 “就那么让他们走？” “你也听到了，他们是将者里五段左右的水平，很强。” “强也不能抢东西吧。” “我怎么看见你在笑？嗯？” “我没有……我……我没有。”苏浩嘴角的笑容实在止不住。 但很快，他想起之前遇到的事情，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是的，这不一定是好事。 他把乞丐的事情和秦臻说了一遍，后者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才说道：“我们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那要不然这件事就算了？” “算了？我担心没那么容易算了。”秦臻坐下来想了一会，问道：“陈墨呢？” “他说这几天他忙，要搞一个什么……密室逃脱的店。” “请他过来，我需要一点装备。” 第九章 追查 陈墨没有帮他们解决问题，相反的，他只感兴趣来的人是谁。 有人在学校门口冒充那个乞丐，回到家，还有两个“将”来勒索佛珠。 说真的，三个人开始怀疑这不是同一拨人。 但不管怎么样，能请动两个“将”级成员的对手，不是秦臻他们能对付的。 最多令苏浩意外的是，请动这两个高手只需要六十万一趟。 “六十万？”陈墨蹭完外卖，一抹嘴边的油：“我可以卖命了。” “这么点就卖？”秦臻面不改色。 “你懂什么？六十万，来这里威胁三个小孩子，这金主肯定很肥。” “你先到五段再说吧。” 整个过程中，苏浩罕见的没有发言，他心底装着中午那名乞丐说的话。 是佛，也是祸。 现在这祸已经被人拿走，那他的生活，还能恢复原状么？ 秦臻和陈墨在客厅里商讨着对策，不是怎么帮他找回佛珠的对策，而是八卦一下那两个人是谁，如果是六段，他们怎么抗。 仅仅是交流经验。 半天时间，秦臻和陈墨很快放弃了抢回佛珠的举动，陈墨也认为苏浩许诺给他的十万打了水漂。原本正打算筹备一家新店的他，看起来也有点闷闷不乐。 苏浩回到自己房间，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里面有他父母的电话。 或许，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阵飓风从窗口呼来。 刚刚被他摆在桌面上的《道德经》，很巧合的被这阵风吹翻页面。 哗啦啦…… 但还没等苏浩把窗关上，风，很快就停了。 他愣在原地，耳边还能听到秦臻和陈墨激烈的争吵，他们在客厅，苏浩只是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内。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妥。 但当他坐在椅子上，想把那本书收回去的时候，忽然，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道德经》他倒背如流，被翻开的书，正好落在了某一章上。 仅仅是看一眼内容，他就知道这是第四十二章。 德经，四十二章。 这一章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强梁者不得其死。（强横的人不得好死） 这一章同样有更为着名，更广为流传的一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苏浩下意识的把整章背完，然后又看向窗外。 明亮的玻璃，和灯火通明的街道，似乎没什么不妥。 除了头顶的阴云异常的厚重。 这似乎是那里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苏浩重新把窗打开，坐回座位上，看着被翻开的经书。 很久，很久，没有第二阵风来。 “自己吓自己。”他嘟囔了一句，顺手把书丢进抽屉，打起精神把学校的作业写完。 佛珠已经不见了，如果他父母回来，肯定会主动联系他。在他离开之前，秦臻也愿意一直在他旁边。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要开始找工作了。 秦臻和陈墨的讨论持续到深夜，第二天起来，他能看到沙发上熟睡的两人还有地板上乱丢的设计图纸。 苏浩戴上帽子，确认天已经大亮，才走出小区。 路过昨天那个路口时他特意看了看，乞丐已经不见了。 什么都没有，甚至昨天晚上他连“尸犬”也看不到。没有那颗佛珠在身边，苏浩也不知道是安宁还是不安宁。 是佛，也是祸。 权当信了那假乞丐的话吧，说不定他还站在自己这边。至少他也是打算通过坑蒙拐骗的方式骗走那颗佛珠，不至于使用暴力。 直到放学前，一切都还很正常。 除了作业异常的多。 为了错开饭点，苏浩打算在教室里坐一下再回去，只要在天黑之前，他都放心。 “同学，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苏浩转过头，看着一个清洁工佝偻着腰，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一张小纸条，递给苏浩。 他下意识的接过，上面似乎写着一个地址，但…… 伸过来的手，有些脏，有些老，像几百年的老树皮，看着令人不舒服。 下一秒，苏浩仔细看了一眼。 “卧槽……”他浑身一抖，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偌大的教室里有两人回过头，但看着一个清洁工和一个同学交谈，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苏浩发现自己腿都在抖，不受控制的抖。 这名穿戴整洁的清洁工，没有什么别的特征，就是一个字：丑。 非常的丑，和那名给他佛珠的老乞丐一样丑。 他就是那个乞丐！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成了他们学校的清洁工，然后摸到了苏浩的身边。 仿佛有一双大手卡着苏浩的脖子，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他也不敢逃，虽然老乞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说不定只要对方愿意，自己能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他颤抖着手，和老乞丐对视。 “掉的东西，我就放在这里，年轻人要留点心，不要老是丢三落四。”乞丐虽丑，但吐字清晰，停顿有力，那声音就像贴着苏浩的耳边说一样。 “您……” “昨晚那章书，回去好好复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对人说。” 说完这句话，他把手中的纸条放下，拖着清洁箱就离开了教室。 还在原地颤抖的苏浩，先确认了自己有没有尿裤子。 然后，在教室仅有的两名同学的注视下，他捏起那张纸条，慌忙跑出了教室。 神他妈是祸，是祸躲不过！ 祸端的源头，刚刚可是假扮了在职员工混进学校啊！ 站在台阶上，夜幕慢慢降临，晚自习的同学逆流而上，借着头顶的灯光，满头冷汗的苏浩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就在上江大学不远处。 他用手机搜了搜，是一个比较老的小区。 除了地址，纸条上什么也不剩。 此番种种，透漏着一股难言的诡异。 他赶紧跑回自己的小区，秦臻还在上班，没有回来。但他给他发完消息之后，没过多久，秦臻就带着手提电脑出现在门外。 “我要是被主管记考勤了，你给给我赔偿。”秦臻嘴里说着，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眉头深深皱起。 片刻后，他又说：“叫上陈墨，我们今晚就去。” 第十章 诡异小区 “昨天那章是哪一章？”陈墨开着一辆摩托来，听完事情原委问道。 “你这是打算违反交规载人？”秦臻敲敲摩托的后座。 “你要是不满意可以不去，我和他就够了。”陈墨用力拍了拍同样的位置：“我的装备在里面。” 秦臻冷哼一声，右手碰了碰插在腰间的教尺。 “没事的，挤一挤，挤一挤。”苏浩犹豫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道德经》，翻开第四十二章。 有老乞丐的叮嘱，他不敢乱说，只是指点出那一段，那一句。 “就这？装神弄鬼。”陈墨把头盔分发给两人，自己拉上面罩，驱车前往目的地。 苏浩心里也忐忑，他把陈墨给他的东西都装备在身上。秦臻两人把他夹在中间，活像保护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 但随着目的地的接近，苏浩发现秦臻和陈墨的身体也开始紧绷起来。 秦臻更是摸向了腰间的教尺。 路灯，越来越少。 这里离上江大学并不远，但拐过一个街口，忽然就感觉周围有些奇怪。 商铺关门，街灯昏暗，街道两侧的行道树哗哗作响，把本来就窄的道路遮蔽起来。 配上这几天昏昏沉沉的夜空，总感觉有些压抑。 但好在这里不是什么废旧厂房，小区门口依稀有行人进出，门卫也照例盘问他们的来意，但一阵胡说后，三人还是成功混进了这片小区。 楼栋，房间号，写的一清二楚。 陈墨在一个角落把装备穿戴好，背着一个大琴盒，三人站在一起。 “怎么进去？”苏浩站在楼下，看着毫无防备的楼栋大门。 “我带你从窗户进去？”陈墨手臂上隐隐看见一个黑色的抓钩：“我保证没人发现。” “能不能正常点？” “正常点就是走进去，他在嫌你废话多。”秦臻抽出教尺，大步走进这栋楼。 苏浩仅仅跟着，陈墨抬头看了一眼几乎全黑的居民楼，喃喃自语：“还真是可以试试。” 然后，坐电梯。 “电梯掉下去怎么办？”苏浩瑟瑟发抖。 “他说的有道理，我们应该走楼梯。”秦臻一板一眼。 “开玩笑，三十多层，你们自己走。” “那电梯掉下去怎么办？”秦臻又问了一遍。 “我带你们走通风口，电梯实际上备有紧急制动和通风装置。”陈墨抬起头扫视一圈，然后眼光落在苏浩两个人身上：“紧张？” 苏浩点点头，秦臻则冷哼了一声，然后默默的站在电梯门前。 走出电梯，刹那间一片黑暗。 “等下，我看看是哪一间。” 话音刚落，他听到的却是陈墨打开琴盒，看到了秦臻手里的教尺红光亮起。 “不用看了。” “我靠，这么多。” 两人自言自语的拿出武器，但苏浩颤抖着举起手机，照亮了前方空无一人的走廊。 “喂……前面什么都没有……学长，你别吓我。” “是啊，什么都没有，所以你往后稍稍。”陈墨推开苏浩，半蹲在地上，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起了一杆狙击步枪。 秦臻走在前面，手中的教尺泛着血红色的光芒。 在两人眼里，整个走廊，都布满了怪物。 一种是“尸犬”，一种是“人面蝠”，都属于兽形二段。 战斗力并不算强，但数量众多，即使是秦臻和陈墨，也觉得头皮发麻。 “喂，你用枪，要杀到什么时候？”说话间，秦臻横起手中教尺，作势欲扑。 “您就瞧好吧，杀的比你少，我直播吃奥利给……” 话音未落，陈墨的脸颊贴在了枪托上，呼吸声戛然而止。 嘭！ 下一秒，一道火光闪过，飓风擦着秦臻的肩膀，折断了他几根头发。 秦臻瞳孔一缩，面前黑压压的怪物大军，竟被这颗子弹打出一条路来！ 足有篮球大小的通道，一路打到走廊对面，瓷砖嘭的一声化为粉末，沿路的所有“尸犬”，全部烟消云散。 恐怖如…… 连旁白都没有说完，秦臻下个刹那就提尺冲了上去。 一道红光如开山之剑，大开大阖，接触到的所有怪物全都就地正法。 二段的敌人，对两人来说，不会受伤，最多消耗体力。 “尸犬”和“鬼蝠”还没整理好攻势，就这样被秦臻和陈墨两人闯入阵型，势如破竹。 很快，走廊重新变成了空空荡荡的模样。夜空中似乎有怪物的嘶吼，遥远而不真切。 “哎嘿！什么东西！”苏浩惊叫一声，倒把陈墨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一只“尸犬”偷偷摸摸扑到苏浩身后，却被他肩膀上的一块铁甲拦下。 双肩的装备产生了奇特的电磁波，把“尸犬”的牙齿拦了一拦。 “嘭。”一声轻响，陈墨回头把它秒了。 “我把他忘了。”秦臻见状回头：“他没有佛珠，不能自保。” “啊？”陈墨回想起来，好像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他身边的防护罩，确实是佛珠的。 “你的机关能保护他吗？”秦臻问道。 “有点危险，他会紧张。”陈墨说道：“而且，如果只有二段兽形肯定没问题……” 两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走廊尽头的某扇门上。 门，虚掩着，漏出一条缝。 他们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那些怪物并非是想冲进那扇门。 而是，从门里出来。 那些，不过是满溢出的能量。 “苏浩，你回去吧。”秦臻帮他按了电梯，整栋楼，似乎只有他们在使用。 “我一个人回去？”苏浩下意识想走。 “他一个人不行，他根本不会我们的修炼体系。”陈墨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来都来了……”陈墨往里面瞄了一眼：“要不咱试试？” “不能开玩笑，不行我们都回去。” “都回去好，都回去好。”苏浩对探险毫无兴趣，刚才那只“尸犬”的獠牙距离他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这次，可没有万能的佛珠了。 所以说老实话，没有佛珠，他就别乱逛了。 三人在走廊僵持片刻，正当陈墨也准备下定决心回去时，那扇虚掩的房门内，忽然传出了呻吟声。 人的呻吟声。 第十一章 诱敌深入 听到房间内的声音，秦臻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想必牙根正慢慢咬紧。 “陈墨，你看好苏浩。”片刻之后，秦臻松开了按住电梯的手。 同时，也松开了握着尺子的手。 那把“教尺”据说是儒家某个家族的传家宝物，虽然其貌不扬，但威力不可小觑。 手持宝物的秦臻，在二段的时候就有三段的实力。 但只有秦臻知道，这把尺子，从来没有出现在真正的战场之上。 一道红色的光芒，凭空出现在秦臻的手中。 很快，凝结成了一把尺子。 “跟紧我。” 陈墨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臻已经大踏步往那个房间走去。 “你说儒家是不是都是老好人？”陈墨抓起苏浩的衣领，快速跟上，嘴里还喃喃自语：“这可是四段的化形之力。”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苏浩嘟囔了一句。 “你小子，抓紧了。” 哐当。 破开房门的秦臻一手砍断了挡在玄关面前的怪物，不小心踢碎了旁边的花瓶，力量的余浪把墙壁划出一道黑色的粗线。 烛光，穿过黑暗，跳跃在三人面前。 拦路的黑雾逐渐散去，遍布四周的猩红色双眼看着三人，却给中间的客厅让出位置。 今夜，无月，唯烛。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只蜡烛，烛光摇曳，房间里的一切，昏暗且血腥。 血液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滋啦，滋啦。 宁静的客厅内，隔着秦臻的背影，苏浩听到了刀叉哗啦餐盘的声音。 烛光下，他看见秦臻的身体有些发抖。 他下意识的感觉不对，但架不住陈墨好奇的往前凑。 “卧槽你妈！”二话不说，陈墨松开苏浩的手，立刻架起了他的狙击步枪。 苏浩犹豫片刻，才趴在陈墨身后，踮起脚尖来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让他把晚饭吐出来。 一个人形的黑影，正坐在茶几前，对着面前的白色餐盘，用刀叉切割盘中的血肉。 那肉的主人，正躺在黑影的对面。 只剩半个身体。 黑影把餐盘里的肉送进嘴中，咀嚼几下。看见餐盘空了，几只“尸犬”立马扑到那人的身体上撕咬下一大块的血肉，放到餐盘中间。 地板上都是血。 这肉不知道撕了多久，腰部以下的肉都没了，“尸犬”啃食肋骨的声音，清晰无比。 但那人竟没有死，苏浩还能听到他若隐若现的呻吟声。 毁了半个身体，正常人都活不了。但苏浩却在他心脏附近，看到了他熟悉的灰白色光芒。 被洞穿的心脏间，放着一个小锦盒，上面放着一粒似玉非玉的佛珠。 正是昨天的锦盒，是昨天的那个人！ 心脏已经不见，但光芒笼罩着他上半个身子，“尸犬”无法靠近。 但没有保护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人就算没死，也活不下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那人竟还能微微抬起头，瞪大血红的双眼，气若游丝。 “救我……” 听到这声音，秦臻仿佛一只炸了毛的公鸡，二话不说提起手中的武器就往前冲。 红色的光芒斩向了茶几前的人形黑影，他插在背后的教尺也散发出火红色的光，笼罩在秦臻身周。 但这一次，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黑影不慌不忙，放下刀叉，双眼如同两粒悬空的小球加速躲到一旁。半边身子的黑雾被斩下，但它似乎毫发无损。 没有形体，那根本不是人。 兵者三段，“歧兵”。 黑雾仿佛他的身体，两只“尸犬”补充了他半个身子，还组成了一把长刀。 嘭。 歧兵的一只眼睛忽然黯淡了片刻，它发出一声惨叫，黑雾更迅速涌入它的身体，像迷途之人点亮蜡烛，颤颤巍巍。 那是陈墨的子弹。 一声怒吼，万千猛兽和歧兵一起同秦臻站在一起。红色的光芒淹没在黑色的海洋中，仿佛大洋中偶尔露出的礁石。 “小臻臻已经四段了，虽然还带着一点三段的尾巴。”陈墨在狂风中打开身上的装备，一层淡淡的防护罩把两人笼罩在内。 不远处，佛珠展开的罩子同样安静祥和。 失去了目标，陈墨没有办法帮助秦臻。有千军万马相伴，一个小小的三段兵者，和半只脚踏入四段的秦臻打的难解难分。 陈墨带着苏浩一点点的往佛珠那里靠，那毕竟是认同苏浩的法宝，如果能把它拿回来，至少两人都可以安全一点。 而且很明显，就是因为佛珠的关系，那个抢佛珠的人才有最后一口气。 “去，把佛珠拿过来。”陈墨一推苏浩。 此时苏浩距离那颗佛珠，只是一伸手的距离。 他的脚踩在一片浓稠的血液中，那本应该是对方小腿的位置。 对方的视线似乎已经模糊，但看到苏浩想拿位于心脏处的佛珠时，竟然挣扎着抬起失去血气的右手。 上面，还闪动着强大的力量。 嘭！ 陈墨掏出手枪，对着他的手掌就来了一记。 “陈墨！你在干什么！”黑暗中传来了秦臻的一声爆喝。 “我……我没杀他！”陈墨咬咬牙，又索性喊道：“不把佛珠拿到手，我们都给死！” 说完这句话，他催促苏浩去拿回佛珠。 苏浩倒没有秦臻那种大义，他只是惧怕对方手里的力量，现在这股力量被陈墨的子弹打散，他果断的伸出手，重新拿回了锦盒上的佛珠。 刹那间，光芒大作。 灰白色的光芒重新笼罩在苏浩四周，范围比陈墨的装备还要大。 一股安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如此纯正祥和的力量，他真的感受到了冥冥之中，一种所谓佛性的东西存在。 光芒把黑雾驱散了大半，红色的剑气闪耀在客厅之间，最终，借着这股气势斩碎了歧兵的两颗红眼珠子。 “没事吧？”陈墨看着秦臻四分五裂的上衣，还有深可见骨的伤口。 秦臻喘着粗气，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地上那名男子。 明显已经没气了。 这就是昨天来抢劫的其中一人，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被洞穿，佛珠帮他延迟了片刻的生命，但最终还是没能保下他。 “就算佛珠能一直在，人也不可能救回来。”陈墨见秦臻不说话，还以为是在气他最后帮苏浩抢回了佛珠。 但没想到，秦臻摇了摇头，上前合上了男子的双眼，眉毛间的痛苦却一直没解开。 “你们忽略了一件事……” 这句话刚刚出口，苏浩就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 三段的歧兵，怎么可能杀死五段的百盟成员？！ 第十二章 这么快就输了? “他是五段，毋庸置疑。”秦臻蹲下来，看着这个早已断气的大汉，不敢轻言放松。 陈墨环顾四周，赶紧把一些预警仪器放在四周。那些黑雾并未完全散去，只是飘到夜空中，不见踪影。 苏浩捏着手里的佛珠，不敢说话。 这确实有些诡异，他回想起今天下午那个假扮清洁工的丑乞丐。 是他递给自己的纸条，把三人带到这里。 死去的百盟将者，分食尸体的三阶歧兵。 三阶对五段，怎么说也不可能打赢。 那到底是谁杀了他，究竟是什么力量才能洞穿他的心脏？ 又为什么，没有拿走这颗佛珠，佛珠还自动维系了他一段时间的生命？ 种种的一切，透漏着一股诡异。 “要不我们先撤吧？” 苏浩的提议没人搭理，秦臻盘腿坐下调息，陈墨仿佛一个觅食的老虎一般，俯卧在地，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别出声，它们还在。”陈墨说道：“让老秦多休息会。” 苏浩不敢怠慢，只能握着佛珠，心里默念着道德经。 尸体的味道有些难闻，血腥味愈发浓郁，窗外的黑雾仿佛偷窥的恶鬼，在觊觎他们三个人的血肉。 突然，一阵阴风闯进客厅。秦臻双眼一瞪，双手拉出一根红色的教尺，横在面前。 和刚才完全不同的黑色雾气，如滔滔江水般奔涌而下，凝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球状物。 那球又如鲸吞牛饮一般，汲取了不知多少的黑雾，才生出四蹄双角，如牛如犬，背后甚至长出一双翅膀。 看到它的瞬间，秦臻往后退了一步。 怪物分三种，一类是兵者，分虫、兽、人三段。 而第二类，则没有等级划分。 它们是不同的，更是独一无二的。 似兽非兽，似人非人。 而且，它们有智慧。 不是兵者能比的。 “苏浩、陈墨。”秦臻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先逃。” 不管什么时候，秦臻总是能最冷静的做出最果断的事。 没有等他们的回答，他已经扑了上去。 舍己为人，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管别人做的如何，他自己就已经明鉴了大义。 事后苏浩知道了这只巨兽的来历，对这位学长只剩下满腔敬佩。 将者，穷奇。 按百盟实力划分，位于五段。 “老臻！他受伤了！”陈墨没有离开，一把把苏浩揽在身后，重新端起狙击枪，瞄准了穷奇的双眼。 百盟之人能够看出来，它的双眼有些暗淡。 诛杀这名大汉，想必花了不少功夫。 嘭。 苏浩眼看着泛着蓝光的子弹先秦臻一步没入穷奇的双眼，却溅不起一滴水珠。 三段越级打五段，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自古以来的修炼，想要从兵者进阶到将者，就必须像秦臻一样，能够控制真气化形。 此番力量，才可称之为凝练。 穷奇并没有在意陈墨的子弹，一爪子朝秦臻的脸上呼去。尺子和黑爪战在一起，每一击，都消耗彼此巨大的精力。 但即使是受伤的穷奇，刚刚步入四段门槛的秦臻，明显不是对手。 苏浩想拉陈墨走，但后者就像听不见一样，不断尝试掩护秦臻，却收效甚微。 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输。 光是看着这只巨兽，苏浩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分食殆尽，胸膛有一种空荡之感。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苏浩从陈墨背后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佛珠，灰白色的光罩跟随着他移动。 穷奇分出半分精力看向苏浩，但这个弱小的人类完全没有任何真气反应。这些百盟成员对它们来说是无比美味的食物，刚才那个强者如果完全吃下，说不定自己能跨越最后一个段位，晋升为皇。 但它忌惮苏浩手里的佛珠。 佛家虽不和百盟一脉，但修炼方式大同小异。他手里这颗大乘舍利，足以位列百盟法宝前十。 克己之物。 飒! 穷奇一条尾巴甩向苏浩，想尝试把这颗佛珠击飞。 苏浩下意识地想护住自己，而嘴里的经文也越念越快。 “挫其锐……” 这是他探索的唯一有用的经文，杀死“尸犬”不费吹灰之力。 但不知道对将级的巨兽，是否有用？ 有！ 呕！ 这个瞬间，一股恐怖的压力挤压在苏浩的胸膛之上，让他把后面那些话都咽了进去。嗓子里仿佛堵住一块巨石，让他说不出话。 不知不觉，鲜血，渗出了嘴角。 仅仅是三个字出口，苏浩就有一种重伤的感觉。 但出乎意料的，这次的经文，居然也起到了效果。 朝苏浩甩来的尾巴竟不知为何，软了下来。等到碰中苏浩身边的护罩时，已经没了威力。 仅此而已，穷奇根本没有受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你的经文有用？”秦臻从黑雾中退出，调息片刻。 两边鏖战良久，都有些疲惫。但穷奇不肯放过三人，甚至也不舍得地面上的尸体。 “背不下去，感觉有股压力。”放弃抵抗之后，苏浩很快恢复了。 “你的佛珠有效，但不能用于攻击。”陈墨把秦臻拉近佛珠的护罩，让他好好休息。 穷奇怒吼一声，尝试进攻佛珠，但在三人的守势下，一时竟无法突破。 “老实说，我打不赢。”秦臻说道：“唯一的机会可能在你身上。” “你可别看我……”苏浩心有余悸的默默胸口。 “陈墨无法对它造成伤害，但是道德经有效。” “我背不下去，刚才就像里面堵了一块石头。” “如果……换别的句子呢？” “我没试过。” “再不试没机会试了。” “再不试我们去地狱试了。”陈墨在旁边补了一句：“道家小子，别藏私啊，大家都说道家是最厉害的。” 但谁也没见过，秦臻和陈墨两人在心底补了一句。 苏浩心里打鼓，但想起昨晚的夜风翻书，还有今天那个乞丐的提醒，沉默片刻，他跳过那十二个字，开始朗读这本经书。 那十二个字，本身也是在朗读过程中试出来的。 似乎是听着有些烦躁，穷奇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势，在它的进攻下，就连佛光都黯淡了不少。 秦臻只能提起武器重新加入战场，身后是苏浩颤抖的朗读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等到力量汇聚的那一刻。 如果他力竭而死，那身后的两人，就全完了。 第十三章 高人相助 “你有没有见过苏乾清出手？” 就在这栋小区对面，一个非常适合监控苏浩他们的地方，站着两个身影。 一高一矮，一个中年，一个老年。 “没有，我只听说他杀过一只将级混沌，因为那蠢怪物杀进了他家，那时候他小子才刚满月。” “怎么说的？” “说他很生气，然后说了一句话。” “就没了？” “六段将者，灰飞烟灭。” “真可怜，那只异兽是哪位？” “是玄武，是连秦沛尘都打不动的龟儿子。” “真厉害，真厉害。”老人叹道：“可惜了，我们终究没能知道他们究竟如何修炼。” “您发现这个孩子时，他就已经……” “他背下了道德经，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老人说：“苏乾清教了他什么，怎么运用，我一概不知。” “那他就这样去了上界？” “鬼知道哦？我连他在不在上界都不清楚。” “那您这样对他儿子，难道不怕……” “我这是请他家公子帮忙，不是害他。”老人叹气道：“天下有难，道家不能再坐视不管。苏乾清答应我去上界战场，但在这下界，我们还需要年轻人帮我们牵制。” “但如果您再不出手，我觉得他会比较危险。”中年人举着望远镜看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他并不懂得用他的能力。” “什么？”老人一把抢过望远镜，失声道：“这哪里是比较危险！小子，你还行不行？” “我上了打不过。”中年人活动了一下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刚才扭到腰了。” “真是没用！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阴阳家我就找到你一个人。” “好了老师，快别废话了。” 中年拿回望远镜，秦臻快被淹没在一团黑暗中，而身后的苏浩身边的佛光，也越来越黯淡。 单纯的背经书起不到什么效果，这点，老人家颇有研究。 正确的章节，正确的想象力，甚至正确的对手，缺一不可。 “你告诉他，背二十五章，不要紧张。” 中年人刚应下，却突然皱眉：“老师，您确定？” “试一试。” “试一试？” “叫你说你就说！那么多废话！”老人拍了一把中年人，后者只能定气凝神，一道压得极细的声音透过几十米远的距离，落到了苏浩的耳边。 这个时候，三人团队几近绝望。 佛珠能帮他们阻拦穷奇，但拦不住源源不绝的黑雾，还有深藏其中的压抑。 这股压抑，让苏浩和陈墨几乎放弃抵抗。他们背后并没有队友，有的只是打算吞噬他们的黑暗。 苏浩不敢往后看，但往前，只剩下穷奇那张狰狞的脸。 就连秦臻的红色尺光，也几乎被黑暗吞噬。他跳出了佛珠的保护，此刻的他，以接近四段的实力，要和五段的穷奇搏斗。 如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 他唯一的希望，落在身后的苏浩身上。 “五色……令人眼盲……” 吭吭哧哧背了十几章，他第一次感受到他读的经文有了反应。抬头睁眼一看，周围的雾气在他眼里变成了一条条实质性的触手，无边的黑雾仿佛被人拨开，现出了穷奇的真身。 仅此而已。 挫败感如潮水般袭来，苏浩发现他可能开发出新的一段经文，却无法解决实质问题。 这不是攻击类的咒语。 如“和光同尘”一般，能够把将者生产的小兵给灭掉。 但同样的经文，杀不死能量的源头。 如果他确有这种能力，说到底，他缺的是更具威力的经文。 可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教过他，哪一句，对上怎样的力量。 他这么从头背到尾，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第二十五章。” 突然，一道极清晰的声音压进苏浩的意识。一瞬间，无数的压力消失无踪，他感觉就好像有一个人站在他背后，顶住了他被压弯的脊梁。 “什么？”苏浩一个激灵。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那道声音直接开始帮他背诵。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苏浩下意识地跟上。 “寂兮廖兮……” 这章的前半段并无任何异样，但刚开口，苏浩就感觉后背汗毛一竖。 这几句话，不简单。 如果说《道德经》有所谓霸气的文字，那其中一段，第二十五章当数之。 “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眼前的秦臻已经吐血后退，身旁的陈墨也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在这样的混战中，他唯一做的只是把苏浩往后拉。 他是一个被证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孩子，不管他隶属哪个家族，都是百盟应该保护的成员。 建立联盟的初衷，当然是为了百家齐鸣。 要齐鸣，就不能有人掉队。 不管是苏浩，还是秦臻和陈墨。 “估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他胸膛中似乎涌起一股火，烧的很旺，很旺，和刚才堵住胸膛的感觉不同，这是一种把自己掏空的快感。 朗读没有丝毫停滞，即使他知道，最后那几个字可能意味着他无法想象的境界。 “人法地。” 三字一出，翻卷的黑雾顿时停滞，包裹着秦臻的大力松开，他摔到了地上。 穷奇的双眼，直接落在了苏浩的双目之中。 庞大的压力，隔着佛珠的保护，对苏浩施压。 但这一次，它碰到了钢板。 黑雾隔着两米远的距离，被无名的力量绞杀，这层看不见的防护罩，几乎怼到了穷奇脸上。 和这股力量相比，佛珠不过是一块木板。 穷奇本来打算杀了三人，费点心思打破佛珠的防御，然后吞噬其中的力量。 但没想到，苏浩仅仅说了三个字，就让这头猛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还远没有结束。 “地法天。” 在苏浩愣神的时候，耳边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说没用，要苏浩说才有用。 感受着胸膛的灼热，苏浩又吐出三个字。 “地法天。” 轰！ 旁边的桌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一个近乎透明的护罩以苏浩为中心，如狂风般向四处散开，瞬间充斥整个客厅。 而穷奇，再这样的力量之下被挤压到屋子外面，顺带着还损失了大片的力量。 护罩，还在不断的扩散。 两米、四米、十米！ 吼！ 夜空中传来了穷奇的怒吼，下一秒，黑雾蹿腾到云上，穷奇落荒而逃。 第十四章 连将者都可以杀? “老师，追上去吗？”中年人握着望远镜，跟着穷奇远去的背影：“我觉得我可以杀了它。” “杀了它有什么用？”老人转身，最后看了一眼对面苏浩所在的楼栋，拍了拍中年人的后背，说道：“走了，回去了。” “我看这经文威力有点大。”中年人放不下望远镜：“他好像吐血了。” “年轻人嘛，谁没吐过二两血？”老人吹胡子瞪眼：“乾清的孩子没那么容易死，容易死就不会放在外面了，肯定给带上去的。” “哦。”中年人恋恋不舍的放下，转身陪老人离开了这间暗房。 而另一边，苏浩的冒险，以昏迷落下帷幕。 甚至，在所有人都没差距到的地方，穷奇消失的那片黑暗中，传来细若游丝的一声。 “咦？” 。。。 上江市，某公立医院。 “水……水……” 苏浩似乎是第一次进医院，和影视剧里不一样，睁开眼睛他唯一想要的只有水。 这可不像每天睡醒那样舒服。 甚至，都没人帮忙把水递给他。 “在桌子上，自己拿。” 熟悉啊，这个声音真熟悉啊。 苏浩回想起前两周，自己拿到佛珠的第一天，被“尸犬”赶落下河水中，醒来时就已经在秦臻原来的出租屋里。 那一次，他也是那么说的。 还是不给自己拿水。 苏浩颤颤巍巍的侧过身，右手想拿起桌上的水，但无奈胸口中好像有一股迂浊之气，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终究不像上次那样利索。 见他这次确实动不了，秦臻啧了一声，放下手提电脑，给苏浩喂水。 “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卧槽。”苏浩才反应过来：“我们还……活着？陈墨……呢？” 他说话还有点不利索，嘴里的水喷了秦臻一脸。 “如果是他的班就好了，这样被喷的就会是他。”秦臻擦了擦脸，把水塞进苏浩怀里。 “所以……都活着？” “活的好好的。” “所以……那个……呢？”苏浩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是单人病房，身边摆满了仪器。 普通的病房里，应该没有那么多东西吧？ 秦臻不动声色的把房门锁上，盯着苏浩的双眼看了许久，才问道。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苏浩很困倦的靠在床上，身体里的不适根本没有缓解，他还想睡。 “我就记得……火烧，道德经，然后怪物就跑了……” 仔细回想之下，只有那股火烧的感觉最为清晰。 甚至就算现在，他也希望有把火，把自己的胸膛烧开。 似乎有个石头，始终压在他胸上。 他没力气掀开被子，只能紧紧等待秦臻道出真相。 “你睡了快一周了。”秦臻说道：“你进过icu，但是又出来了。” “什么？”苏浩急忙咳嗽了两声。 “穷奇离开之后，你晕了过去，我们送你去急诊。那时候没有任何问题，医生说再观察两天。但一天后，你心跳忽然停止，进入icu急救，但还是查不出问题。整整一天后，医生说没有危险，暂时转出来。” 很长一段话，但听起来就很危险。 苏浩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结果么……”他声音很轻。 “去联系新的医生了，现在你有一点肺水肿，器官有急性衰竭的危险，所以先休息吧。” “怎么会弄成这样？”苏浩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这就是我想问你的。”秦臻双手按在床沿上，贴近苏浩的耳朵，小声问道：“你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浩轻轻摇摇头。 “我打架的时候，一直听着你背《道德经》。”秦臻犹豫片刻，说道：“但是你忽然跳了十几章，背到了二十五章。也正是这一章，把穷奇逼退了，甚至消耗了它大部分力量。” “我……我记不清了。”苏浩甚至不记得他背了什么。 但那火烧的感觉，还是很清晰。 “第二十五章，你听就行了，不要背。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秦臻把这段文章背了一遍，听着这段经文，两人的后背都汗毛一竖。 一个不知道境界的孩子，凭借六个字，击退了五段将者穷奇。 五段，就算是天资聪颖的秦臻，也要修炼到三十岁左右才稳固。 三十岁到五十岁，都有可能困在五段到六段之间，无法晋升为皇。 可以说，苏浩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年龄和能力。 就算是当场死了，秦臻都不意外。 但其中的疑点，他还是想不通。 不记得了，苏浩重复了两遍，秦臻只能作罢。 很快，房间又恢复了平静，秦臻坐在角落工作，苏浩睡熟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说话声把他惊醒，睁眼一看，床头的灯被打开了。 “眼睛看着我。”一个中年人俯在他眼前，手电筒的光往他双眼内招呼。 他很老实的配合医生，即使他感觉自己没有任何好转。 检查完毕，苏浩听见他对秦臻说。 “你是儒家的小孩？” “是。” 苏浩双眼一睁，因为太过激动不断咳嗽。 医生和秦臻两个人看着他，眼神和看白痴差不了多少。 “什么……情况？咳。” “什么情况？他说你是道家的，我虽然没见过道家人，但你这肯定是百盟特有的伤。好哇，一个人越级挑战穷奇，你还活着真的是医学奇迹。” “华医生刚刚从偃京飞过来，也是听说了这件事。” “这病例我没见过，但看现在的情况，短期应该没有危险。” “那前几天……进icu……”秦臻小心翼翼。 “他消耗的太多了，你硬要我解释，是他自己先过度消耗了细胞里的氧气和微量元素，造成连串的器官衰竭征兆。症状和连续熬夜的猝死很像，至于现在好转，应该也属于他身体特性的原因。” “医生，您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咳。”苏浩咳了一声。 华医生气得想呼他一个大嘴巴子，上江市出现了那么一个病例，如果处理不好，百盟的事情说不定就公诸于世。 现在这些小孩，怎么玩的那么大？二十几岁，玩什么不好，去玩穷奇？ “你不能再背道德经了，也不能再碰‘尸犬’，先这样，病例我要回去研究一下。”华医生皱着眉头说道：“百盟以前也有过，无非是修炼出现脱力的征兆。正常我们使用的时候能控制好，他这种就属于一上场就用打破世界纪录的成绩跑完短跑。” “医生，您说rap呢？” “你看，我说他没事。”华医生摊摊手：“再观察一周，准备出院。我人在这里，一周来复诊一次。” 第十五章 医者医德 苏浩第一次享受到百盟成员正儿八经的待遇。 其貌不扬的华医生竟然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医学权威，从学业到事业一路开挂的存在，精通手术、病理甚至是药剂学。 毫不夸张的说，他来做一次飞刀，少说也要塞两万块。 就是这样的人，每天早上按时来苏浩床边问病情，除了他和一个小护士，没有人能接近这间病房。 而且他大笔一挥给苏浩批了假条，学校准他休一个学期的假。 “那我找工作怎么办？” “你确实病了。”华医生在检查特制的滴液：“而且年轻人怎么能老想着找一个糊口的工作？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小白领，钱够就行的那种。”苏浩说道：“这样我可以宅在家。” “所以说啊，年轻人应该更多的……心怀……天下。”华医生给苏浩扎了一针，手法之老练，苏浩甚至觉得有点舒服。 “心怀天下的人买不了房啊。” “据我所知，苏乾清不存在买不买得起房的问题。” 苏浩打了个哈哈，但转念一想，不对。 “你认识我爸？” “我是医生，不管神仙凡人，都要治病。”华医生说道：“心病也能治，我有偃京大学心理学博士的学位，也是一级心理咨询师，你如果有问题，可以多来找我。” “您那么关照我呢。”苏浩嘿嘿傻笑。 “也不是，主要是苏乾清出手大方。” “我父亲，你知道他去哪了吗？”苏浩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问题。 “强的人都走了，留下我们这些后勤。他们有任务，但我不关心是什么任务。” “走去哪？” 华医生指了指头顶。 “连月亮都有我们的人么？还是他们在空间站？我不知道我爸还有征战太空的想法。” “月亮上只有嫦娥，我说的是别的东西，到时候你就懂了。”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手腕一阵剧痛传来。华医生调整了点滴下落的速度，有点流血。 “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看都不是时候。”华医生收拾病例准备离开：“好好养病吧。” “我这病到底多久能养好？”苏浩隔空问了一句。 “我的药，治标不治本，你就算好了，也不能再用你们家的能力，和普通人没区别。” “那您给个方子啊！” “我回去想~”华医生的声音留在病房里，人已经去办公室喝茶了。 苏浩叹了口气，靠在床上，打开电脑，盯着自己已经做好的简历，久久没有动作。 华医生是百盟的人，但不属于道家、儒家、法家，他们就叫医家。 自先秦时期，医家就有了一脉传承。毕竟不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有求医的需要。 华医生的性格就很明白了，不争权，不夺利，医者仁心，仅此而已。 怕是百盟也需要这样一支后勤的存在，不管内部是否有争斗，总不会波及医家。 但就连这样的高手，都说不能根治自己身体的顽疾，那他怎么办？ 思考间，苏浩的眼光落在了手边的佛珠上。 拿上佛珠，他才能看到混沌。 没有佛珠，他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只有临死之前才能看一眼那些怪物。 所以事情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如果苏浩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把这样一颗佛珠给普通人？ 如果他不是普通人，但为了抢回这颗佛珠，又不可避免的成为普通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妈了个逼的，就是拿老子当枪使呗。 拿老子去背老子，合着利用了两个老子。 “陈墨。”苏浩看着来换班的陈墨。 “吃橘子吗？” “如果百盟的人失去了能力，会怎么办？” “只要你不泄密，就没有问题。”陈墨剥开橘子：“而且现在的百盟，你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我们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除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能量。我倒希望自己不是百盟的人，不需要继承什么莫须有的诸子百家精神，只需要拥护新华夏和社会主义价值观，开个小店，卖个手艺。说真的，如果不是生在墨家，我可能做的是别的工作。我小时候可能曾经喜欢什么东西，但后来都变成摆弄器械了。” 陈墨吭吭哧哧说了一大堆话，橘子都被他吃了大半。 “我说那么多就是，百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舒服，可能最上层的人有着和我们不一样的世界，但现在大家都忙，忙着生忙着死，在上江市连个房子钱都赚不到。”陈墨耸耸肩：“当然了，你是富二代，当我没说。” 陈墨笑着，把橘子递给苏浩。 他该说的话说完了，剩下的，交给苏浩自己解决。 “那你的父母……” “我说了，那就是我觉得糙蛋的地方。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使命，有他们自己的价值观，他们要去争，儒家和道家争，法家和墨家争，爱争就争，随他们去。”陈墨拍了拍苏浩的肩膀：“我觉得你算好的了，他们在你完全成年后离开，上江大学那么好的地方，你以后一定能自力更生。” 再然后，苏浩一直没有说话。陈墨更多的是聊他的生活，聊他的小店。 秦臻来的时候也是，如果那个闷子愿意聊天，聊的最多的还是公司和学校。 他见到的百盟成员，对百盟的生活和秘密，只口不言。 又或者，他们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能自己早就脱身出来了，自己家。 在他们眼里，自己才是那个完全脱离百盟的幸运儿。 不能修炼，没有力量，又怎么样呢？他们更相信自己所谓的背《道德经》不过是他家里留给他防身的法术而已。 并不是他入行的门票。 百盟，早就是一个围城了。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都快被里面想出来的人挤回去。 但，一周后，华医生的一句话，再次把打退堂鼓的苏浩放在了围城的面前。 “呃……办法我找到了，当然，该试的药我们试过了，剩下的要把你的生物样本和数据寄回研究所，如果有新药，那大概是两三年以后的事情，如果你们家能支持我们研究所两个亿，当然会快点。” “医生，麻烦您说重点。”苏浩下了病床，正在活动肩膀。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你找道家，要不你找佛家。” “佛家？”旁边的秦臻和陈墨皱起眉头。 “我是看到你带的舍利受的启发。”华医生的目光落在苏浩的口袋里：“道家肯定有办法，而佛家碰巧也有一个。” 停了停，待气氛足够凝重，华医生微笑的说出一句话。 “肉身成佛，重塑金身，这是一款强身健体，无病长生的秘药。” 第十五章 寻找下一个线索 “你说那庸医是不是在骗我们？”陈墨率先打破沉默。 三人回到了上江大学附近的小区，华医生给他批了半年的假，大四上学期的课他可以不去了。 医院他只待了两周，反正大四也没有课，这意味着苏浩可以合规合法的出门去浪。 他兴致一下就上来了。 “找个人，应该不难吧。”苏浩作势捂了捂胸口：“这玩意儿看起来没那么容易好。” “他自己说的轻巧，什么肉身成佛，我听着就像江湖骗子，还不如去找道家靠谱。” “道家，他有没有说道家有什么办法？” “说了，让你把钱全捐给我就会好了。” “我可以捐，但是好不了我能不能报案？” “为什么报案？施主你难道没有慈悲之心？” “你这话说的跟他妈做梦一样。” “你看，你这种态度就成不了佛。” “学长，你怎么想？” “别烦我。”从头到尾，秦臻就说了那么一句。 他还在工作，苏浩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在工作，为了操心苏浩的事情，他已经忙的够多的了。 苏浩小心翼翼的同陈墨对视了一眼，很默契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秦臻受伤了，他的伤虽然没有苏浩严重，但同样需要时间恢复。苏浩在的是单人病床，但那里也有一张简易的折叠床。 “他很喜欢他的工作。”陈墨点起一根烟，打开窗。 “我知道。”苏浩看着桌子上那本道德经。 “你怎么遇到他的？”陈墨说道：“说实话，我们其实并不知道彼此在哪。只是小时候家里串门见过，儒家，很随和，但也很有压力。” “压力？” “森严的家规，对天性的控制，他们家是很强的家族，各方面都强，所以对他的要求也高。”陈墨耸耸肩：“他们希望他能当皇，也能在社会混出自己的名堂。” “要求真高，我家什么都没有。”苏浩顿了顿，掏出这颗佛珠，开始讲最开始的故事。 那名乞丐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 他没注意到，但是身边的人对此没有任何以外，只是绕过他。 但对苏浩来说，他并不清楚这被吸引的几秒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乞丐很脏，但不臭。 脸很丑，丑的像被烈火烧化后的积木，又拼在了一起。 再低头，他的破碗里躺着一颗佛珠，似木非木，似玉非玉，正中央那抹白色，看起来像极了一颗眼珠子。 就这样，苏浩鬼使神差地往里放了一百块零钱。 乞丐心满意足的走开，彼此之间，甚至连眼神都未交换。 再然后，就是一片狼藉的家。 “没了吗？”陈墨打断了他：“你怎么确定两件事是一件事？你有没有给你爸妈打过电话？” “我不敢打，我父母说过，或者说针对我说过。如果是绑架，那么绑匪会打我电话；如果是失踪，不会有人搞乱屋子；如果是他们自己做的又没有联系我，那可能是警察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们真那么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是说，正常来说……” “他们的解释是因为我们家很有钱。” “shift……我也希望哪天我也能听到这个解释。”陈墨把烟掐灭，塞进盒子里：“然后呢？” “然后我离开，想要去找认识的人帮忙。” “怎么没打车去？” “我打了，但是没人接单，那天有小雨，又是高峰期，而且不远。” 陈墨仔细咀嚼着其中的巧合，他不相信百盟有这样的力量去制造这些巧合，至少，不会是儒家做的。 他们向来光明正大。 “然后我骑了共享单车，骑到桥，然后被‘尸犬’袭击，掉到河里，被秦臻救了。” “这也能救到你？” “他住的地方就在河的附近。” “你没死是因为佛珠？” “对，它的保护很强大。” “就这样吧，后面的事情我来帮你。”陈墨不知为何下了这个决定：“就别烦他了，我觉得他最近的境界都有点不稳。” “我有没有办法自己学……这个？” 准备离开的陈墨看了苏浩一眼，又转头望了望客厅的秦臻，然后他的目光四下扫去，最终停留在了桌子上的道德经里。 这本书，流传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五千字删了或改了，然后被人解读变成薄薄的一本。 但这上面的文字，竟然有杀死“将”的力量。 有这样的力量和修炼方式，还需要他们所谓的真气吗？ 真气灌输到墨家的“器”里才有力量，这中间不管是熵增还是损耗，都会使力量折损大半。 百盟四段以上的将者不依赖“器”，除非“器”本身就能和天地产生共鸣，比如苏浩手里的佛珠。 手有佛珠，身怀道家大义，他不知道能教他什么，更何况这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不是小说里的艳遇奇遇。 “过段时间再说吧，如果你的病治不好，不能用……经文。” 苏浩点点头，没有反驳，待陈墨离开后，他开始制定下一个阶段的行程。 佛珠兜兜转转回到了自己身上，那就说明自己没办法随便丢掉。 有人希望他做一些事情，不管是想借华医生的嘴也好，借那个凶猛的怪物也好，粘在他身上的牛皮糖没有那么容易甩下来。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两天。 清晨，当苏浩确定太阳升起，戴好帽子准备出门，却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熟悉的碎玉。 玉背后的凹槽有着放血的小刺。 他收起这个小小的法宝，往秦臻房间处看了一眼，然后离开房间。 七点十五分，秦臻开着摩托车在楼下等他。 “他没来啊？”陈墨轻拍车座旁的一个机关，后座如手机盖一样划开，里面放着头盔。 “哟，高级啊，手艺人。”苏浩拿出那颗小碎玉，那是可以让秦臻赶来的法宝。 “行吧，那走了。”陈墨头盔一带，摩托车怒吼着出了小区。 要解决佛珠这件事，关键是要找人。 但问题是，当时来挟持秦臻的两个五段将者，说了清清楚楚的一段话。 “除了他们，其他人都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陈墨、秦臻的长辈也不见了，或许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把他们全都召集到别的地方。 让这偌大的上江市，只剩下他们几个小辈。 一个小时后，苏浩看着手里的地图，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商圈附近。 今天周末，这里热闹非凡。 “我们来这找谁？”苏浩吹着冷气，想进去吃一顿海鲜大餐。 “百盟的‘万事通’，阴阳家，林端木。” 第十六章 昂贵的秘密 百盟隐于市，或者说，闹市纳百盟。 也说不清这千百年来发生了什么，总之这些心怀天下的百家子弟，各有各的家族，也各有各的事业。 学生、修理店店主、滴滴司机、公务员、程序员，都有。 不是说你入了百盟你就荣华富贵，那只是一个群体，大家有着共同的印记，仅此而已。 他们不敢伤人，也不敢放肆，因为不管是普通的执法人员，还是百盟维持秩序的长老掌门，都有能力予以制裁。 更别说那些法家的变态，不管你在天涯海角，如果犯了百盟的规定，阵法说来就来。 而今天他们要接触的，是善阴阳五行之阴阳家。 而林端木，据说是上江市最善天文运筹的名人。 这个名人，在一个商圈，开了一家休闲书店。 “还挺有品味。”苏浩站在店外驻足评点。 这家书店占地两百多平，可谓三面通透落地窗，垂地吊篮小书架，站进玄关不见客，低头中外皆名家。 “据说这里的装修隐藏阴阳阵法。”陈墨看着繁杂却又通透的木制镂空隔板，还有不时吹过来的自然风。 这里的确和他认识的书店不一样，反倒更像是安静的咖啡馆。数量众多的小隔间本该让这里看起来狭小，但通透的设计和幽深的曲径却让人觉得这里天地广阔。 挑了一个两人座，苏浩点好了饮料和书籍。 书籍由机器人帮忙送来，而饮料，他们等了很久，才等来一个穿女仆装的服务生。 “这也是卖点……”陈墨低声说道：“很多人就吃这一套。” 嘭。 饮料啪的一声放在桌上，陈墨自认刚才那句话应该没被听到，抬起头，年轻貌美的小姐姐斜眼盯着他看。 除了身高差了些，这位穿着女仆装的小姐姐可谓肤白貌美，凹凸有致，整齐的女仆装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就如精致的手办一般。 苏浩看了陈墨一眼，心想这难道也是服务特色？ 陈墨有点懵，但是服务生扭头就走，他不得不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个……我们找一下这里的老板。” “老板不在。”似乎是早有准备，小姐姐看都不看陈墨拿出的小木牌，还是侧着头看他。 可能昨晚有点落枕。 “不是，你好歹看一眼，我们是……”陈墨压低声音，嘴形夸张：“墨家……” “来这个书店的，多半是百盟的人，我都受够了，都是些老气横秋的东西。”服务员转过身白了陈墨一眼：“还有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陈墨三度懵逼，一个是因为她脱口而出的百盟身份，二是因为她认识他。 苏浩赶紧拿过饮料，缩到椅子后面津津有味地看着。 百盟的八卦，真是有一个算一个。 陈墨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 “陈墨，以前高中的时候，你话没有那么多的。”服务生从口袋里掏出眼镜，然后把散开的头发往后撩撩。 如果把妆再卸掉，苏浩觉得陈墨认得还会再快一点。 “林晚晴？”陈墨失声叫道：“你居然是百盟……” “闭嘴。”林晚晴用托盘虚扇了一下陈墨：“小点声，这里有普通的客人。” “以前从来没见你掀起刘海哎……没想到你……” “那么漂亮？当然的，我只是想好好学习，和你们当然不一样。”林晚晴摘下眼镜，披散着头发，仿佛女仆中的女仆长。 “不是……那你……这家店……勤工俭学呢？” 林晚晴像是听到了什么罪恶的咒语，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因为这家破店是我爸的。” “什么？” “林端木，你们要找的万事通，就是我爸，现在他出差了。” “自己出差的吗？”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妈逼的？” “女孩子家家怎么总是污言秽语。” “你妈逼了吗？” “没有。”陈墨指了指苏浩：“他妈逼了。” “别看我，我不知道我妈逼了没有。”苏浩快速喝完了饮料：“但两个人都不见了。” “我家也是，他说大概要走两个月。这家店现在我负责，我负责的意思就是谁也别想搞事，一切等到他回来，再说。” “别别别，林同学，你先看看那这个。” 陈墨拿出了佛珠。 兴许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林晚晴没有立刻离开，她看了看佛珠，然后目光落在了苏浩身上。 “他是谁？” “苏浩，我好朋友？” “哪一家的？” “呃……”陈墨看了苏浩一眼。 “道家。”出乎意料的，是林晚晴自己接了自己这句话：“苏乾清是你父亲，余天晓是你母亲，在上江市的身份一个是企业家，一个是二十三家上市公司的背后股东。” “我不清楚那么多……但名字没错。” “那不就得了，你不需要担心他们。我反而更需要担心我家里人，毕竟我老爸除了一张嘴和满脑子的秘密，其它一无是处。” “你别走啊，老同学，那这个珠子的事情，你肯定也是知道的？” 林晚晴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但你们肯定不想知道。”林晚晴看着这颗似玉非玉的佛珠，说道：“佛珠不止一颗，光我知道的，就有两颗。”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林晚晴没有回答，反而从背后掏出了一个木板，上面用刀刻着两列字。 一列是数字，一列还是数字。 “这个秘密在端木书屋里的定价属于三级秘密，希望你们都了解我们家的规矩，我穿这个衣服不是爱好。”林晚晴的双眼弯成两道月牙：“我们是要恰饭的。” 她手指落在的地方，是数字三的另一端，写着十万。 一个秘密，标价十万。 苏浩下意识的往上看了一眼，只见最高等级的秘密后面，写着“面议”两个字。 端木书屋负责秘密的定价，不泄漏秘密的来源，只要端木愿意掏出这个木板，说明他有这个秘密的答案。 所有来访的客人，听说还没有不满意的。 林晚晴把木板往陈墨眼前晃了一眼，然后落在了苏浩面前。 “价格不是我定的，学弟。” “你是……上江大学？” “嗯哼，这个秘密不收钱。” 苏浩犹豫了一下，打开支付宝，看着里面的余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他喃喃自语，对着林晚晴的二维码扫了一下。 第十八章 法家的小算盘 坐落在闹市的端木书店，半个小时前迎来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半个小时后，他们又匆匆忙忙的离开。 书店没有任何变化，重新回到前台的林晚晴，想到刚刚入账的十万块钱，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这样的单子，就是一年到头也少有。但据她所知，自己父亲临走之前卖了一单，还不到一个月，自己又卖出一单。 万事通，端木书店，靠的就是贩卖情报而生存。只要情报好，一天卖好几次都不是问题。 但知道的越多，林晚晴觉得越不轻松。 父亲临走之前把很多秘密告诉了她，其中一个就是苏浩的事，她担心她守不住。 但谁又敢对端木的店面动粗呢？在林晚晴的记忆里，这里一直是一个和平的地方。 “你父亲呢？” 抬起头，三位穿着西装，看起来孔武有力的男人走进书店。 他们打量了一下环境，很快把目光落在了林晚晴身上。 他们知道她是林端木的女儿。 中年人了，按照百盟的修炼体系，最差也是将者四段的水平。 再加上，他们身上穿的西装，还挺贵的。 “他不在。”林晚清昂起小脸，不苟言笑：“我负责。” “你能负责到多少？”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方方正正的脸，眼神没有丝毫感情。 光是看这些人的装束，他就大概知道了几分。 林晚晴不动声色的拿出了价目表，手指轻轻地放在三级秘密处。顺手往下滑了一点。 “给我们安排个房间吧。” 说完这句话，林晚晴低着头离开前台，找到一个僻静的四人间。 他们也不要水，三个人坐下后，两个人看着其中一人，后者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 周围的声音被屏蔽了，这里是最好的一个房间，即使隔板没有封起，上面爬着的植物也能掩盖声音。 那人把文件分成两份，整整齐齐的排好。 这是很正式的请求和委托，和刚才宰苏浩的情况不同，这里的三个人都会把每一分钱花在合适的地方。 “我们起草好了协议，这是给您父亲的委托书，如果你有他的授权信息，你也可以在上面签字。” “明白。” 他父亲提过这些人，百盟里，属他们家族最难缠。 “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明，百盟法家。我们的人也有事不能来，所以，我理解端木先生，毕竟现在是困难时刻。” “您希望知道什么？” “这里。”那人文质彬彬，排出了另一份文件，放在晚晴的面前。 上面有一张照片很显眼。 是苏浩。 再翻一页，是一枚珠子，仿佛一颗浑圆的白玉镶在红木壳子里。 “只有食指的一半长。”那人比划了一下，随即翻到最后一页：“问题我们写在这里，为了严谨。” 1、苏浩的位置和家庭信息 2、佛珠的位置 3、苏浩的等级和能力 抛开繁赘的设定，他们要问的就是这三个问题。 苏浩的照片他们有，但看起来，就是近期的照片。偷拍也好，买来也好，他们能拿到的只有苏浩的三围。 林晚晴下意识的拿起文件，想转身回到前台，却被他们叫住。 “就在这里评定，文件不能离开房间。” 林晚晴点点头，慢慢的离开房间，不一会儿，她带着几张纸进来了。 “也麻烦几位……”她转转手指，示意三人转身。 纸上，写的是一些注意事项，还有几个重要秘密的评定。 她不敢像对苏浩那样随便报价，因为她父亲留给他的纸条上，对于苏浩这个人，就是随便报价，不管他想知道什么。 “这个……是二级，需要一百万。” 林晚晴指了指第一个问题。 三人明显有些意外，面面相觑，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 “行。”为首那人点了点头。 明显在咬牙切齿。 要不是端木书店是个百年老店，信誉良好，他们恐怕要端了这里。 “苏浩的父母隶属道家……”林晚晴刚开口，三人立刻拿笔记下来。 苏浩远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接触过的小姐姐，知道自己的家底比他自己还要细。 苏乾清是道家没错，但却是一个没人了解的道家。百盟里对于他们的记录极少，恐怕是中途改了姓，隐没在上江市内。 在百盟里，能隐藏自己，不只是靠能力，还有权利。 苏乾清并没有躲过任何人的追查，他只是下令其他人不许追查。 因为他是皇。 “道家的皇？”为首那人说道：“我听说道家有三个皇，他在里面吗？” “我不确定，只能确定他是皇。” 那人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苏乾清的妻子同样是道家人，只有苏浩一个儿子，今年二十一岁，准备在上江大学毕业。 有人知道苏乾清的等级，却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唯一一次露出马脚，是在苏浩满月时，不知为何有一只将级异兽出现在他们家附近，然后被苏乾清一击灭杀。 “他用的是什么功法？” 林晚晴摇头：“不清楚。” “你继续说。”三人就差点盘西瓜听八卦。 苏浩的踪迹是有资料可循的，因为苏乾清并不打算掩饰他的存在，从小到大，他在学校的记录一清二楚，百盟内甚至有渠道调阅。 但，里面记载的事情，和假的一样。 苏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百盟的能力，也没有修炼的痕迹。理论上，不管哪个家族，都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还需要去秘境中训练。 同时，苏浩没有参加段位评定。 道家每年都有一两个人晋升段位，他们使用的并不是道德经，而是一些道家法器和修炼秘籍，和儒家差不离多少。 但苏浩没有，所以他的档案看下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有钱，有权，父母很强，孩子未知，这就是苏浩一家。 “说了等于没说。”听林晚晴说完，其中一人放下笔，手扶额头：“我们回去怎么交差，花了那么多钱。” 林晚晴咬咬嘴唇，钱已经收了，一百万到账，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还是有很多细节的，如果他父亲是皇，我们大概能知道他在哪里。”为首那人面不改色的说道：“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评定为四级，五万块钱。” “那你快说。”另一人恨不得自己把钱付了。 “佛珠在苏浩身上，苏浩在上江大学附近的小区，电话xxx，房号xxx。” 这个消息很便宜，现在看来，不止他们一家知道了苏浩的位置。 批量售卖，端木照样赚的盆满钵满。 “那第三个问题呢？” 听到这句话，林晚晴犹豫的看了很久手里的纸，迟迟没有说话。 第十九章 道家上清 “为了这颗佛珠，我们花了太多的时间了。” 陈墨的修理店内，苏浩看着桌面上收集来的密室逃脱的宣传单，抬眼又问道：“你想做密室逃脱店？” “给我拿来，不许看。”陈墨为墙上的几件装备做好保养，嘴里叼了一根烟，含糊不清道：“我就等你那十万块启动资金呢。”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苏浩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其实我一直没怎么花钱。” “那不行，我赚正经钱的，和阴阳家不一样。他们干什么的都有，包括卖秘密。” “那你们墨家呢？” “我们家是做技术的，你要说出名的那些前辈，造火箭，造轮船的都有。我水平就比较差了，只能修修电器。” “大多数人都是普普通通的，我也是。” “哎，怎么敢说您普通？大少爷，普通人可不能靠一句话击退将级混沌。” 听了这句话，苏浩沉默着紧盯天花板，嘴里像放了两颗口香糖一样作出咀嚼的动作。 这两周，他想了很多东西。 其中，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过去。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这样一个不普通的身份？ 是钱吗？不是，从小到大，他身上就会装着那么多钱。 他不敢花，因为老爸会检查他每一笔花销，一边说这金玉满堂莫之能守，一边说着天之道损有余而利不足。 苏浩最得意的过去，是借着学校搞美食节，他投资两百块卖了四百块的东西。 只要是他自己赚来的，他就可以花。 所以他买了十几根香肠，那玩意他太想吃了，从小到大都是。 但等到真吃了十根，却反而没那么想了。 “我感觉我很普通，虽然我从没那么想过，但等一切都过去后，我发现我真的很普通。”苏浩扭头问道：“你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就多一个修炼。”陈墨说道：“我上次说过了，这年头赚钱难，但是这些真气又换不回来钱，很多人也不想待，干脆就不修炼，和普通人结婚，混几代血，能力也弱了。” “我不知道我母亲是不是普通人，或者我老爸是。”苏浩说道。 “你刚才应该问下，林端木肯定知道” “算了。”苏浩一个挺身坐起：“我都快把正事忘了。” 陈墨检查好装备，苏浩在桌上排出几张白纸，开始写写画画。 林晚晴告诉了他们两件事，苏浩第一次觉得花钱花的值。 道家的位置，还有，佛家可能的位置。 让苏浩意外的，这些都是小区，或者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身份。 “你要去吗？这个离我们最近。” “不。”苏浩摇摇头：“这个位置既简单又困难，毕竟我没有见过我们学校有人信佛吃斋，或者是剃光头，上面还印上六个印子。” “所以你觉得，有人可能支持你？” “先试试吧。” 白天去才是最稳妥的方式，但即使这样，两人也做好了全副武装。 现在这个城市，苏浩觉得没有安全的地方。 即使是白天，天空也是雾蒙蒙的。 一直往郊外开去，视野越来越开阔，人也越来越少。 这里的小区都很便宜，有些城中村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小区，只是巷子里搭建起的砖房，让人怀疑这里还属于上江市。 登记在百盟里的道家，上江市有三个，其中一个是苏浩，还有一个无法查阅，还有一个就是这里。 “同样是道家，为什么差距那么大？”陈墨看着城中村，摘下头盔。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苏浩喃喃自语：“但如果对方有困难，我是应该帮一帮。” “不至于，我开玩笑的。” “不，应该帮。”苏浩走进满是烟火气味的小巷，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利不足。” 啪。 一串钥匙从天上掉下来。 苏浩抬头看去，只见四楼的窗台上有人影闪过。 他捡起钥匙，打开了面前的防盗门。 就连四楼的门，也是开着的。 进去，一股墨水的味道。 这让他想起了他们家客厅的一幅中堂，有力地四个大字：上善若水。 这里，也有那么一幅。 “老苏家的公子，怎么跑我这来了？” 一道年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浩扭头去看，又低头才见，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认识我？”苏浩半蹲下来。 老人脸上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老人斑。双目炯炯有神，但是下半身空荡荡的裤管，还是让人心里一紧。 “小时候我们见过，你满月的时候，我也在场。”老人指向中堂的那副字：“那是我给你的礼物。” “上善若水，同样是道德经里的一章。” “是的，你很聪明。”老人笑道。 “我不知道我父亲去了哪里。” “呵。” 老人推着轮椅，陈墨连忙上前接过把手。 屋子里有倒好的热茶，茶几上的桌布印着大红花，看起来有八十年代的感觉。 老人的岁数，也差不多。 “苏乾清离开了，你父亲也离开了吧。” 听起来是问陈墨。 “是。” “你们的长辈都走了，儒家的长辈也会走，五十岁以上还活跃在百盟里的人，如果不是皇，那也不是将。” 苏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我父母都拥有道家传承，但他们没让我学，我也学不会。我唯一学会的，只有写字。所以，我被留下了。” “那他们呢？” “我既然被留下了，怎么会知道他们去了哪？他们又不会告诉我。” 他说的好有道理，苏浩竟无言以对。 安静的茶会开始，老人还打开了一盒点心，他的手脚利索，捏着茶杯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苏浩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人似乎很开心有人陪他，兴致勃勃的拿出相册给他看。 “那我身上的病……”苏浩讲述了自己对战混沌的过程。 老人并没有意外，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我不清楚苏乾清练的什么，你说的功法，在道家里从未听说过。如果你觉得难受，我这里有中药。” 苏浩一时语塞，但还没等他细问，楼下就传来了敲门声。 “拿我的钥匙下去吧，是来找你的。” 第二十章 百盟的质问 楼下是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笔挺的衣服，整齐的领带，在这个地方很显眼。 路人抛来疑惑的目光，心想这层楼只有几个老人，难道是催债的跑上门？ 苏浩领了钥匙，却不敢开门。 两拨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身后的陈墨掏出了口袋里的武器。 “开门吧苏浩，我们是百盟法家，也是百盟里的执法者。” 隔着这扇门，为首的男人低声说道。 他们从端木书店里出来，就一路跟踪到了这里。 三位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律师，现在被秋老虎折磨的满头大汗，心情糟糕到了绩点。 苏浩和陈墨对视一眼，后者用眼神示意他。 开吧。 这拨人不好惹。 看面向就不好惹。 苏浩老实打开大门，三人和苏浩两人一道先上了楼，先和老人打声招呼。 不管怎么说，以老为尊。 而且，他们确实是百盟里的任职人员。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老人抬头看着三位大汉，缩了缩身子。 “您也知道，最近有些忙。我叫郑独，您有需要可以联系我。”郑独递上了他的名片，顺便说了一下来意。 他们想要苏浩手里的佛珠，然后要求苏浩加入百盟。 这一天来了，对于每一个百盟成员来说，法家一定是他们会接触的人。 签署协议的时候，就必须要有他们在。 “签就签了，为什么来我家？” “您的名字也不在名单里，现在我们希望下界都能团结一致，方便管理。” 下界，苏浩挠挠耳朵，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听这个词了。 “胡闹，你们就当我死了。快走！” “这……” 三人面面相觑，都拿这个老人没办法。 他的能力虽不出众，但资历很老，如果他们要动粗，回去儒家那一套下来，非把他们折磨死不可。 “我们也不强迫您。”郑独拿出一份文件：“但我们之所以跟到这里，是需要您一道帮忙解决这位小兄弟的事。” 苏浩现在才知道，他没有证明。 包括陈墨和秦臻在内，在很小的时候就归入了百盟，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权利是天生的。 但苏浩没有，他没有加入百盟，以至于过去了二十几年，才有人想起应该把他加进去。 他们需要一个人，来证明苏浩的身份。 这句话有些操蛋，苏乾清的亲子坚定都有，既然苏乾清是道家人，那么苏浩也应该是道家人。 但事实就是这样，文件规定，必须有在场的人，或旁支来证明他的正统。 不然，归进了百盟，归不进家族。 老人没说话，排出苏浩的那张满月照，还有和苏乾清的合影。 郑独不敢说话，拿出文件递上笔，请他签名。 老人练书法多年，拿笔的姿势，也是两指紧握，三指虚随。 上清。 没有写真名，写的是道号。 郑独看了几遍，也不敢说什么。旁边两人拿出一台小仪器，陈墨一看，心里开始打鼓。 这就是测量他们真气浓度的东西。 老人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只有苏浩一脸天真的伸出了手。 “使用能力。” “啊？” 华医生不是说我再使用能力会死来着？ 他看向老人，上清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仿佛在说。 关我什么事。 “挫其锐，解其纷……” 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上清换了个坐的姿势，三位法家成员看着他，后面的陈墨在偷笑。 “人法地，地法天……” …… “需要那么久吗？”在听完苏浩的朗诵后，郑独看着毫无反应的仪器，问道。 苏浩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我不会，我不行，可能是被搞坏了，也可能对你们没用。”他摊摊手：“但我就是那么杀怪的，就这样，背书。” 郑独三人虽然没有特别吃惊，但还是凑在一起交流了一下意见。苏浩大概听到他们窃窃私语，什么刚才就应该买下来，什么人又不在怎么面议，诸如此类的话。 最后，郑独把求救的目光抛向了上清老人。 “前辈，您知道……” “我不知道，没听说过，道家没有这种功法。”上清不屑一顾：“瞎胡闹，背本书就能砍杀混沌，那我们这边练那么久为了什么？啊，小郑你到三段用了多久？瞎说嘛这就是。” “但是……”苏浩还想争辩。 “你肯定忽略了过程，你可以说你背道德经后杀了尸犬，但你不能说是因为背道德经杀了尸犬，可能你父亲给你留了法宝，又怕被人发现，就伪装成这个样子。”上清吹胡子瞪眼，许久才平息：“当然，我猜的。” 很快，郑独开始了人口调查般的提问。带两个小时过去后，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交枪投降。 苏浩诡异的档案将正式入驻百盟，后续应该还会有对他的调查和跟踪，这是百盟成员的义务。 当然了，他们也有权利。 “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最近有点忙，如果打不通就多打几次。然后，这是你的身份证明。” 郑独塞给苏浩一张小木牌，和身份证很像，之前在书店的时候，陈墨也是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拿到证明的他，心里五味杂陈。 “对了，有件事……” 他们要把佛珠拿走。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浩再次从身上掏出佛珠。 上清的双眼闪过些许光芒。 “莫碰。”他对跃跃欲试的郑独说道。 “这是那颗佛舍利。” “哪颗？”郑独缩回手。 “四颗中的某一颗。” 郑独三人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但上面要我们拿回去……” “上面，谁说的？” “段城梅。” 上清老人摸着胡子，低吟几声，才又说道：“她不一定知道这颗佛珠的来历，你回去告诉他。而且，你们不可能徒手拿走。” 郑独三人盯着这颗佛珠看了许久，最终站起身，向几人鞠了一躬。 “打扰了。” 待他们身影消失在楼下，上清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喝着。 “你们两个不走，是想我留你们吃饭？”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苏浩脑子还没转过来，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站住。” 苏浩回过头，只见老人手拿着那颗佛珠，递给他。 他下意识接过，却想起了什么，愣在原地。 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收回手，然后缓缓说道：“你有没有回过家？” “回过……” “你家客厅那幅中堂还在吗？” 此言一出，苏浩打了个冷颤。 那天走的匆忙，他根本没有仔细看过他家少了什么。 但老人这么一提醒，他就忽然想了起来。 他摇摇头。 “行了，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第二十一章 血色上江 今天的天格外的灰，陈墨从上清家出来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最后他给了你什么？”陈墨回头，苏浩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上来。 “他说是中药，他真的给了我中药。”苏浩晃晃袋子。 这药是已准备好，放在门口的。 他早料到苏浩会来。 但从他身上，苏浩什么也没得到。 上清老人甚至直言他所练的功法为虚，可他确实靠几句话击退了恶犬。 只是面对穷奇的时候，人法地那几句经文，让他胸中似火烧般炙热，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这股力量。 如果这些中药没办法解决他的问题，那么要不退出百盟，要么只能去找佛。 “刚才他们说的下界。”摩托车上，苏浩张嘴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用屁股想也知道，成仙了去的就是上界，我们就是下界。” “你屁股真聪明，但能不能用脑子想过之后再说。” “成了仙你就知道了。” “我现在跳下去，能不能成仙？” “我不知道，但说不定我能给你请个和尚帮你念往生咒。” 两人回到了上江大学，秦臻应该跑去上班了，屋子里除了被他整齐摆放的所有家具，一片安静祥和。 就着夕阳把点的外卖吃掉，苏浩开始熬制老人给他的中药。 而陈墨在房间里打游戏。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平静的一天。 苏浩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休息够了，应该回学校跟同学聚一聚。 “天怎么黑了？现在才几点？” 苏浩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6点。 但屋子外似乎刮起了诡异的大风，空气里闻到雨的味道。 要下大雨了，但苏浩没有看见云。 不管怎么样，他从窗户往外望去，整个世界一如平常，就连学校门前的路灯都早了几分钟开放。 既然没有人在意，苏浩也不会在意。 他坐下来，晾凉了一碗中药。 苦。 突然！ 噫呜噫呜！ 房间内警报声大作，苏浩手里的碗掉在地上。 他有些愣住了，反应不过来。 从小到大他并没有听到过警报声，除了市里偶尔会放的防空警报演习。 而这个警报，是陈墨专门设置的。 防妖气。 “怎么回事！”陈墨走出房间，摘下耳机。 他自己设置了警报，但他很少听过。 在遇到苏浩之前，他就是百盟中的一位猎人。猎杀混沌有时会得到晶体和宝物，拿去换钱。 那些怪物都很好杀，一枪一个，比穿越火线还要简单。 就连秦臻也认为，自他出生的几十年起，从来没有见过像现在这样这么狂暴的力量。 似乎是黑色的雨，似乎是黑色的风。 卷起苍穹，又扑向大地。 窗外，一只只黑色的乌鸦停在了电线杆子上。 苏浩捏着口袋里的佛珠，于是整个小区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双双红色的眼睛。 他能看见，陈墨也能看见。 但普通人看不见。 所以屋内屋外好像隔了两个世界，但苏浩有种感觉，这个世界和他之前生存的世界，界限，越来越模糊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增援，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喂，苏浩，你清醒一点。” 陈墨紧紧按住苏浩的肩膀，果断的从房间里拿出装备，开始拨打百盟的电话。 没人接。 “苏浩你把佛珠准备好，还有你的书。” “哦哦。” 苏浩磕磕绊绊的去房间里收拾东西，转过头来，陈墨已经在窗边架起了一杆狙击枪。 他的手明显有点颤抖。 外面那些怪物可能只是两段，而陈墨是三段。 一对一是碾压，一对一百是费力。 一对一万呢？ 出事了，苏浩从他头上的汗就能看出，他也没见过这阵仗。 手上的佛珠光芒大作，但这更像一块血淋淋的鲜肉，引诱着外面嗜血的饿狼。 不知过了多久，一瞬间，外面的风停了。 鸦雀无声。 一股无形的力量，慢慢从苍穹上压下。 所有的怪物都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是一个信号，或许，是它们的主人。 将。 还是个熟面孔。 似龙非龙，似虎非虎，双翼鳞甲，立于云端。 轰！ 一道雷下，苏浩看清了它的脸。 穷奇。 “我就知道那家伙死不了！”陈墨的声音比之前高了几个分贝，连吼叫的都抑制不了他心中的恐惧。 三段跨阶进攻五段，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上次穷奇受伤，还有秦臻助阵。 现在只有一把狙击枪，还有旁边毫无作用的苏浩。 对方的目标是他手里的佛珠，顺手收走两个人头当饭后甜点。 岂不妙哉。 “上次你背的那一章，现在还能背吗？”陈墨只能寄希望于苏浩。 “我……” “算了，你别试了，先等我拼完。”陈墨犹豫了一下，二话不说，拉动了保险。 这个动作仿佛激怒了对方，一声怒吼。无数的尸犬和鬼蝠化作黑色的海浪，朝两人扑来。 杀鸡焉用牛刀。 陈墨的枪声淹没在黑雾中，掀不起一丝浪花。 要死。 “有物混成……” 就在苏浩拼命想开始背这一章书时，突然，一道光芒刺进了他的双眼。 不是秦臻那种红光，也不是陈墨那种幽蓝的金属色彩。 而是一种淡淡的，泛黄的米色。 阵法。 无数繁杂的花纹交织着，从苏浩所在的小区楼下瞬间蔓延到苍穹之上。 无数混沌大军，在触碰到结界的这一刻，瞬间灰飞烟灭。 其威力不亚于苏浩的经文。 但苏浩的对手没超过五个，而这个阵法面对的，是数以万计的妖魔鬼怪。 每一次碰撞，都是能量的相互湮灭。 每一声哀嚎，都是魔鬼在心底的呐喊。 但不论如何，这道阵法就像一片坚固的城墙，短暂的拦住了对方的攻势。 是将。 陈墨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擦着脸上的汗，心有余悸。 “穷奇的目标确实是我们，但百盟也派人保住了这里。”陈墨拍拍苏浩的手：“幸好你刚才地址没有填错。” 效率那么高？苏浩也感受着要迸出胸膛的心跳，问道。 “那来的是谁？”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刚刚见过他们。” 两人往楼下看去，只见楼下隐约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 百盟，法家，将级五段。 郑独。 第二十二章 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人间失去了颜色，唯一剩下的希望，是郑独给他们构建的防御网。 嘭。 陈墨尝试向天空射出一发子弹，却如泥牛入海，掀不起一丝浪花。 “墨哥，我们跑吧？” “跑不掉，我们只有在结界里才安全。”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墨给了苏浩一个复杂的眼神，里面有疑惑，有吃惊，甚至还看到一丝绝望。 他们这一代人，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不管是秦臻还是陈墨，他们的印象中，尸犬和鬼蝠是不杀人的，因为它们并不以此喂食。 将级异兽更是少见，这不是他们这种等级能见到的东西。和混沌的战场通常不在城市内，至少不在闹市区中。 和它们的斗法会引起普通人的注意，百盟的身份还未暴露在大众眼中。 但现在，对方挑起了战争。 郑独却只是仓促应战。 嗡、嗡。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苏浩颤抖着双手拿来，发现是秦臻的电话。 “你们在哪？怎么回事？我看见尸犬了，大街上！”秦臻在喘气，可能刚跑出公司。 “我……” “你那里什么情况？”陈墨把电话抢过来。 “天黑的有点快，我在路上看到了尸犬，还看到天上有真气反应，不知道在哪，可能有异兽……” “不是可能，是他妈真有！”陈墨对电话好吼道：“你别来了，现在这里很危险。”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已经听不到秦臻的声音了。信号似乎被干扰，只能听到一堆杂音。 苏浩重新趴到窗边，郑独和穷奇的战斗还在继续，但似乎很快要分出胜负。 浩瀚如海的黑雾没有任何变化，但大楼附近的结界颜色似乎淡了许多。 “郑独应该是新人，我是说，针对五段而言。”陈墨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一边说道：“我父亲就是五段，他也被请走了。” “我在想我还能不能上。”苏浩慢慢放松，双手搭在窗台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狂风。 穷奇的双眼盯着他，他也毫不回避的回瞪。 人法地…… 苏浩在心底默念。 这十几个字的威力他亲眼见过，亲身感受过，远不及上次的表现。 如果他够强，可能也可以杀掉穷奇。 但现在，他胸膛似乎有块石头堵住，让他说不出那几个字。 或许如果想再说出来，就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吧。 哐。 一杆枪头搭在了他手边的窗台上。 “让让。” “你干嘛？” 陈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组装起一台巨大的机械，沉重的尾部托起手指粗细的枪管，那里面结构复杂，不知道干什么用。 “这是我压箱底的发明，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试试。” 一颗水晶出现在他手上，他慢慢放进了枪尾的凹槽处。 “我可能会把你们这栋楼的电借完。”紧接着，陈墨又牵来两根电线，并且还手动拆除了外边的保险。 这不是普通的枪。 苏浩听秦臻说过，所谓的怪物无非是能量加思维的集合体，而百盟对抗他们的方式，也是能量。 而经过陈墨自己的实验，最有效的能量，就是电磁波。 而想要进行远距离攻击，答案便只剩下一个。 激光。 陈墨把脸贴在瞄准镜上。 下一个瞬间，能量开始聚集。庞大的电能催动电磁波装置开始运转，无数能量经过最中央的水晶开始集聚。 加上神枪手陈墨。 于是漆黑入墨的夜色中，出现了一束无法熄灭的蓝光。 光速是没有人能躲开的速度。 无数的尸犬拦在穷奇身前帮他挡下了一些威力，但最终没有阻止激光射进它的眼睛。 大约3~5秒的灼烧后，天地间响起了猛兽的怒吼。 吃痛的穷奇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翅膀一扇，猛然往下扎去。 嘭。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郑独闯了进来，一把抱住苏浩，就往楼栋内撤去。 他的选择比两个年轻人要更果断，更懂得敌人的疯狂。 轰！ 苏浩感觉整栋楼都在震动。 他所租的房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我们已经叫增援了，耐心点。” 郑独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手机，他似乎在等什么，却一直没等到。 黑雾仿佛海水一样灌了进来，苏浩一步跳下十阶台阶，但一回头，对方穷追不舍。 “快，我们保你逃走，没有问题！” 郑独在身后迅速画了一道阵法，黑雾撞在上面，发出了穷奇的怒吼声。 但就在逃跑的路上，苏浩带着的那本道德经，不小心掉了。 我要把他捡回来。 这是苏浩下意识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东西很重要。 但在这个时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他刚刚弯下腰，穷奇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苏浩！” 黑雾张开血盘大口要把苏浩吞下，但好在他丢的是那二十几块的地摊书，而不是他手中的佛珠。 灰白色的光芒在下一秒笼罩在他身旁，这个防护罩远远强于郑独临时写出的阵法。 黑雾并没有能力吞噬掉这颗大石头，但穷奇是更聪明的生物，他把苏浩整个吞下，然后破窗而走。 苏浩感觉自己被带上了天空。 之所以是感觉，是因为防护罩之外，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就是十八层地狱。 黑雾撞击佛珠生成的护罩，庞大的能量令苏浩心惊胆战，这怪物的疯狂，不管是谁都没有料到。 “放开他！” 这道声音仿佛很遥远，就像是睡梦中的呓语，苏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话音还未落，整个黑雾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一道刺眼的红光闯了进来。 从红光打开的缝隙中，苏浩看到，秦臻握着教尺，站在楼下。 此时他已经到了十几米的高度，秦臻竭尽全力使出的剑气，只是让穷奇有些意外。 这一击，妥妥的四段水平。 却只能让苏浩最后见他一面。 这辈子不能再乱拿东西了，这佛珠就应该他妈的丢地上。 生命的最后一刻，苏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有的没的。 但好在，他的本能还不想他死。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苏浩的双眼闪过一丝光芒。 他面对的，是一双瞪得血红的双眼。 第二十三章 才不是侥幸活下来 活了二十几年，我第1一次知道自己靠背书可以解决问题。 还有背书也会死人。 这短短五千字的经文并没有看上去这么普通，也不像自己背的时候那么轻轻松松。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对方开始激动，开始恐惧。 这是五段将者，是能够把百盟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打的满地找牙的强者。 因为苏浩的一句话开始疯狂起来。 佛珠的光辉迅速暗淡，但盯着穷奇双眼的苏浩，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 在护罩即将破裂的时刻，新的护罩取而代之。 它很像佛珠力量的灰白色，但更淡，更没有光彩，仿佛无形的圆球，结结实实的把苏浩包裹在里面。 别说，隔音效果还挺好。 地法天。 一股清凉的感觉。 嗯？不对。 苏浩猛然惊醒，此刻他还是在被黑雾包围的状态，有一层淡淡的灰白色雾气帮他挡住了黑雾的进攻。 这是人法地三个字的结果。 他说出来了，什么时候说的？ 一点印象也没有。 苏浩摸了摸胸口，那里并没有任何灼烧的感觉，依旧有种堵塞的痛感。 但另一股清凉，似乎顺着胃一直蔓延到口腔，然后把人法地三个字吐了出去。 呸，一股中药味。 好像，没任何副作用。 而且关键是，地法天三个字说出去了。 轰。 脚下传来轻轻的震动，下一秒，周围的护照仿佛冲击波一样推了出去。 视野瞬间广阔，苏浩甚至看到了十几米外，刚才那栋楼的楼顶，在黑暗中仿佛刺出黑夜的建筑物。 这个护罩的范围，还在扩大。 但胸口却始终没有不适感。 原先重如千钧的十二个字，就仿佛平时背书那样简单。 当时他没机会说出后面六个字，现在，他似乎可以试一试。 穷奇的吼声慢慢远去，就连包裹着苏浩的黑雾也开始稀薄。 他在逃。 上一次，他不得不逃离这股力量。 这一次，他原本信心满满。 但没想到，这次的力量，远比上一次要更纯正。 穷奇没听过这种功法，他修炼多年，智慧早已能和人类比肩。 但他不知道后面还有七个字。 天，法，道。 汹涌的力量如江河般源源不绝的从苏浩身上涌出，仿佛永不枯竭的水源。 水源里，带着一股凉茶味。 防护罩内的世界，开始充斥着一种淡淡的雾气。 苏浩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蕴含着多强大的力量。 但当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清凉的瀑布好像在瞬间枯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裂的灼烧感。 那种干裂，就好像是滚烫的开水烫着自己的胸膛。把原本龟裂的土地。烫出更深的裂纹。 更别说。他的胸口现在堵住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整个人软倒在半空之中。但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些庞大的力量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对穷奇发起攻势。 你没有听错，就是攻势。 苏浩在黑雾中仿佛看到了刀光剑影，穷奇召唤出三级的兵者，要跟苏浩的力量决一死战。 却没想到，对方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护罩的范围还在扩大，但这一次并没有完全把穷奇阻拦在外，而是以一种吞噬的方式，抓住了那些即将逃走的黑雾。 包括穷奇那双瞪着血红的双眼。 人法地，是站稳脚下，保护自己。 地法天，是气轩八荒，俯察天宇。 天法道呢？ 道，什么是道？ 护罩外的黑雾越来越少，里面的黑雾却被苏浩的力量不断稀释，最终变成了灰白色。 在苏浩清醒的最后一刻，看见原本充满暴虐的血珠子，变成一只纯白色的小兽。 那小兽就如巴掌般大小，长得跟穷奇是一模一样。 它似乎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最终还是融入了苏浩的身体里。 下一秒，苏浩感觉自己在坠落。 “撑住！快撑住！” 一道红光闪过，一种柔和的力量先拖住了苏浩的身体。。 紧接着，一道复杂的阵法在他身下形成，又给了一道缓冲的力量。 “让开！让开！”灰头土脸的陈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组装起一个碳纤维救护网， 一个滑铲，勉强接住了苏浩。 “怎么回事！你们百盟的人！支援呢！”秦臻一把扯住了郑独的衣领。 儒家人，向来讲道理。 “已经……已经叫了。”郑独满头大汗，衣冠不整：“两个小时前就叫了。” 两个小时前，那是天刚黑的时候，苏浩才刚刚开始熬中药。 “那你告诉我人呢！”秦臻怒吼：“这是将者！是穷奇！会死人的！” “百盟难道没有回复？你们不是对接人吗？”陈墨收起了救护网，开始查看苏浩的伤势。 “他们已经知道了，但是说还有别的地方在等待救援。” “别的地方……？”秦臻愣在原地，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夜空。 那层厚重的黑雾，还没有完全解开。 但是这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已经开始影响这里。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骚动，还有刚才楼层上窗户破碎的声音，保安正在靠近。 更别说这里是学校附近，如果刚才穷奇露出了真身，很可能被拍下来。 难道，他们这里只是其中一个战场？ “老秦！他没气了！没有呼吸！” 就在这时，陈墨叫了起来。 秦臻低头一看，苏浩平躺在地面上，浑身没有任何伤痕，但胸膛已经没有任何起伏。 脉搏，也已经停止。 比之前的情况要更糟。 “他干了什么……穷奇呢？”郑独这才反应过来，穷奇似乎已经不见，但这位少年也没有被带走。 难道是被吸干了真气，人已经死了？ “佛珠呢？快找佛珠。”秦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和陈墨两人大概知道一些内幕。 翻看苏浩的右手，佛珠还在，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灰色光泽。 但似乎，今天还带着一点金色。 “陈墨，救护车，快！”秦臻把佛珠放在苏浩心脏附近，在旁边守护着。 “如果他死了，应该直接回百盟。”郑独还想按住陈墨的手。 “他没死！”秦臻瞪着双眼，用真气把郑独的手撤下。 陈墨拿起手机，冲破围观群众和赶来的保安，第一时间把苏浩送到了上次的医院急诊。 “有心跳停止的病人请求急诊……”护士凑到值班医生旁边说道：“但心跳已经停了。” 救护车上，救护人员已经采取了施救手段。 但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苏浩已经死了。 第二十四章 异兽的力量 “我们要找华医生！”陈墨直接在急诊走廊喊了起来。 今天的急诊并没有比往常多，虽然天地有异象，但始终没有波及到普通人。 对于百盟成员来讲，几百年来，很少有人因为将兽的原因进医院。如果是真的开大，也必定带好后援。 没有见过，几个三段四段的年轻人，无依无靠站在医院走廊的情况。 华医生，是他们唯一能联系上的救命稻草。 现在是急诊，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好，我们和华医生预约过了，能麻烦帮我们联系下吗？就说是郑独。”郑独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自己百盟的身份证递给值班医生。 不管他能不能看懂，但只要他把这个给到华医生，对方应该就知道他们的来历。 但出乎意料的，值班医生的眼中没有露出可疑的目光，而是淡淡看了一眼郑独手中的小木牌，然后轻轻推了回去。 “今天华医生有手术，临时手术，很重要。”值班医生看了他们身后，躺在担架上的苏浩一眼，先让护士离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先行接受了这个病人。 “是，找个人来替我。”他低头打了个电话，等同伴赶来的同时，给出了自己的值班工牌。 这个时候，秦臻和陈墨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把苏浩推进了病房。 心电图已经停了很久，如果再证明苏浩的脑死亡，那就可以断定他没救了。 “今天华医生真的很忙。”值班医生看起来很疲惫，眉头紧皱：“今天不一般。”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猜到对方应该也是百盟的人，低声问道：“我联系不上管理的人。” “你们不就是管理的人？”值班医生看了看郑独身上的西服，还有他带着的两个小弟：“你们是法家的吧。” “是，但我们也联系不上我们的老板。” “你们的老板？”值班医生说道：“他现在应该和华医生在一起，在手术室。” “不止我们？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医家还在百盟的全都过来了，三个医院，两百多人。华医生还有七个主任，还有我们这种小喽啰。”值班医生检查完毕，最终还是有了一个好消息。 “放心吧，他没死，现在是植物人状态。” “植物人？那心跳……” “可以说，想要他死，拿开这颗佛珠就行了。”值班医生就差拿着放大镜盯着那枚佛珠看：“拿开后，应该只需要一分钟，他就会脑死亡。它的全部力量，直接为他的大脑供氧，建立一套完整的循环体系，等一会病人的头部会有些渗血，这是正常情况。” “总不能一直这样，医生，怎么救？” “当然要等华医生，我没有任何办法，我没见过这种情况。”值班医生低头思考了一下：“你们等会，我帮你们联系另一个人。” 拿起手机的时候，他又顺口问了郑独一句：“病人是谁？” 是谁？这个问题，郑独也一头雾水。 这个孩子的资料，需要他们法家自费从别人那里买来，也是他家里的要求。 如果是百盟里的档案，这个少年，甚至都不能说是百盟的正式成员。 “苏浩，苏乾清的孩子。” “哪一家？” “道家。” “道家？”值班医生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拿起电话，看看其它主任有没有时间。 “是……苏浩……道家的……我也不懂哪个道家。对，心跳停止，植物状态，试过肾上腺素静推，对，没用。有法宝，好像是一颗佛珠。对对，麻烦您了。”值班医生挂了电话，然后请所有人离开病房。 有人会来支援，但现在，他们只能等。 寻常的医疗手段没用，需要特殊的仪器和设备，还有更好的医生。 “我已经监控他的脑电波，如果死了，可以收到消息。”值班医生给所有人倒了水：“今天非同寻常，我们也只能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沉默片刻，郑独率先说道：“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得到总部的回复？” “据我所知，今天混沌在下界对我们展开了攻击，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医生出动的原因。”值班医生打开ipad，上面是一段在线视频。 整个上江市，已经被一层黑雾完全笼罩。某几个地方，黑雾十分浓郁，连夜灯都看不见。 这个异象已经惊动了气象台，很多地方在排查原因。 而苏浩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角落。 “我从来没听说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个场景。 甚至，视频里还拍到了一个真实的异兽。 单腿独眼的巨鸟，立于云层之上。 “我也只知道一些情况，今天所有五段以上的百盟成员都遭到袭击。” “所以它的目标可能是我？不是苏浩？”郑独皱眉。 他是在场唯一新晋五段的成员，但这是因为今年的特殊情况，所以本来明年才能晋升的他，前段时间快速通过考验成了五段。 他只是跟踪和保护这个小孩，如果是因为他才造成了苏浩的死亡，那他不就是罪人？ “是谁袭击的你们？”值班医生居然还正式的拿出了一个病例，开始记录苏浩的病情。 “穷奇，五段巅峰的水平。”郑独说道：“我的乾坤法阵挡不住他。” “所以这个，道家小孩，是被战斗波及受伤是吧？”值班医生咬着笔头问道：“他是几段？” 呃…… 郑独回头看了秦臻和陈墨一眼，两个人都摇摇头？ “没有段位？不会真气？”值班医生耸耸肩：“他只是有血脉却没有修炼？” “也不能那么说……”郑独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情况。 “这样的人有很多，不需要隐瞒。”值班医生直接写上了这个问题，却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他的佛珠，是谁的？是你们的？” 能够保命的法宝不多，还是佛教的东西，这里面便疑点重重。 百盟里很少见到佛教的法宝，两边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偶尔有些交流，但基本见不到佛家人。 “是他的。”沉默许久，秦臻才抬头说道。 第二十五章 浑身疑团的少年 今天上江市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值班医生叫常鑫，是百盟的成员，也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职场上受上司喜欢，私底下女朋友也很爱他。 但今天，他因为这个病例，快抓破了头皮。 这是个什么病例？没有伤口，没有内出血，心跳停止，还有法宝续命。 看起来是使用真气过度，但如果没有真气，为什么会使用过度？ 如果没有真气，法宝又怎么能维系他的生命？ 如果没有真气，谁赶走了穷奇？ 穷奇呢？ 现在还没人思考这个问题，只有常鑫为了这一个病人刷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但没过多久，援兵就来了。 “人呢？”这名医生看起来靠谱的多，中年，整齐的胡茬，一米八的大高个，脸上还有浅浅的皱纹。 “许主任，这边。”常鑫想来也有点意外，自己只是尝试打一个电话，没想到能成功把这名主任唤来。 要知道，今天受伤垂死的百盟成员可能不下几十个，华医生还在为最重要的那个病人做手术。 危机时刻，百盟分配资源的逻辑还是清醒的。 不能不救，但如果不能全救，一定会有所取舍。 被称为许主任的医生穿戴好防菌设备，洗干净手，从病房外往里看了一眼，回头问了一句。 “谁对这孩子的情况了解？还有常鑫，一起进来帮忙。” 郑独等人面面相觑，他看向陈墨和秦臻，陈墨看向秦臻，后者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苏浩，苏浩。”许主任围着苏浩的病床喃喃自语：“我认识他父亲，但我对他的孩子没印象，确定是他吗？” “法家和上清老人已经证明了，就中午的事。”秦臻在一旁说道。 但这其中的两个字似乎触到了许主任的神经。 “上清？” “是的，上江市其中一位道家老人。” “你们今天去过他家？” “是。” 这之后，许主任就没再发问。口罩遮不住的双眉紧紧皱起，然后，他开始查看苏浩的伤势。 “转手术室。”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苏浩再度被推进手术室内。这一次，秦臻和常鑫也被获准跟在一旁。 轻微肺水肿和脑震荡，但关键是，他胸口有明显的积水和病变情况。采样血液观察，里面的细胞拒绝向外界交换氧气和营养，很快走向死亡。 但，那枚佛珠还亮着。 佛珠的光就像是带着劝诫的佛偈，说服那些细胞选择生存，也只有在佛珠的影响下，苏浩才避免了死亡。 许主任拿来一台高大的仪器，看起来像血液透析仪。运转起来后，他慢慢的把佛珠从苏浩手中拿开。 嘭。佛珠弹起，再次落到苏浩手中。 “这是舍利子吧，不然不会有这种灵性。”许主任换了个办法，用一个特质的锦盒，拿镊子把佛珠夹起，这才把它收住。 等待片刻，苏浩并无异样。佛珠离开，他还能完好无损。 “用力过度，他用燃烧自己的方式释放了某种功法，呃……道家练的是什么功法来着？” 常鑫看了秦臻一眼，后者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主要是背道德经，没有真气。” “没有真气？没有段位吗？”许主任也同样意外。 “没有听说过，法家说没有查到他的资料。” 许主任沉吟片刻，一只手慢慢转着仪器的旋钮，盯着一旁的心电图。 “道家的事不好说，可能苏乾清给了他儿子某种法宝，种在身体里。我听说这个小孩没有修炼，想来他父亲并不打算他掺合百盟的事物。”说到这里，他的眼光落在了佛珠身上：“这舍利子是苏乾清留给他的？” “不，据说是莫名奇妙跑到他身上的，原先在一个乞丐的碗里，那名乞丐很诡异。” “乞丐？长什么样？” “不知道，苏浩只说他长得丑。”秦臻一五一十的把遇到苏浩后的经历全说了一遍。 越说，许主任的眉头越紧。 “你这样说，我不敢给他做透析。”许主任叹了口气，不断转着旋钮：“我给他灌输真气，如果他有修炼体质，应该对他有用。那颗舍利子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它还帮忙维持着他的脑活动，有机器接手，可以暂时把它拿下来了。” 只是有些奇怪，仪器所灌输的真气浓度，已经超过了四段将者的水平。 加大力度确实会让他的细胞停止衰亡，但为什么需要那么多能量？ 这些仪器都是特批的，用的每一丝能量都要向上面汇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孩父亲的特殊身份，许主任不会轻言答应。 但好在，当真气浓度超过五段水平时，心电图终于有了反应。 半个小时后，秦臻离开了手术室。 “怎么样？”陈墨迎上来。 “能救，但他又一次……”秦臻刚想说自己的猜想，但郑独三人又凑上来旁听。 “到底谁赶走了穷奇？”郑独他们从楼梯口下来的时候，穷奇就已经不见，苏浩刚刚从半空中摔下，他们只见到了赶来的秦臻。 儒家有名的青年，二十四岁准备迈入四段，这在圈内是大新闻。郑独三十五岁才勉强有五段资格，在天赋上不能比。 但论实力，他打不过穷奇，秦臻应该也打不过。 “我来的时候，对方的力气弱了很多。可能上一次交手过，他觉得打不赢我们，就先跑了。”秦臻把到嘴边的话咽下，换了一副说辞。 几番争论之后，郑独三人摇着头回总部汇报。当天凌晨子时，秦臻已经能看到窗外的月光。 今晚的事情，还处于一团迷雾之中。 “陈墨，你怎么看。”病房内，秦臻和陈墨看着昏迷不醒的苏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说一句话进来一次，这人能有几条命送？” “可能他用了秘籍，99条命，他不怕。” “这里面有bug。” “别拿你的职业病去想了，谁知道呢，他父亲看起来大名鼎鼎，说不定他身上有祖传的宝贝。” “你是说道德经？” “拜托，上清老爷子说那句话的时候你不在，人说的有道理，如果背本书就能无敌，那我们还修炼什么？” “但华医生说他已经不能再使用能力，那么穷奇是被他赶走的，还是被我们吓走的？” “他应该用了能力，但是没用完，然后穷奇以为还要来一次，就被吓走了，结案。” “那就只能等华医生来了。” “你说华医生做的什么手术？大家都说今天有个大手术，是不是伤了什么重要的人？” 秦臻摇摇头，他们只是百盟中最普通的一名成员，没有资格知道这些秘密。 但是苏浩身上的谜团，又有谁能解开呢？ 第二十六章 佛珠里的世界 “我尼玛……” 这次的苏醒并不平静，苏浩感觉噩梦缠身，就连醒来也觉得有鬼压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有力气睁开眼睛。 我在哪？ 说不出话？ 嗯！嗯！他发出上厕所的声音，过了很久，耳边勉强能听到自己的喊声，细若游丝。 就在这时，床头的铃声响起，不久，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医院？苏浩的嗅觉也已经恢复，只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他还以为被别人绑架，或者是穷奇的厨房。 “看着我。” 循着声音看去，一道刺眼的光闯进来，苏浩感觉自己眼皮有人掰开，他动了一下眼珠子，光很快消失了。 “恢复意识了，应该没问题。” “能活下来吗？” “这你给问他父亲。” 视线慢慢恢复，苏浩看到了华医生站在自己床边，双手插兜，脸上少了初次见面的轻松笑容。 窗外，似乎还是黑夜。 “我怎么了……”苏浩的声音还是很轻，没力气。 “你先休息吧，感觉好一点吗？” “胸……很痛。” 和上次一样的感觉。 华医生和许主任对视一眼，后者打开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盒子，任由里面的珠子滚到苏浩的被子上。 一阵柔和的光散开，苏浩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他需要真气的灌入，但上面给不给批？” “批。”华医生说道：“他的命必须要保住，不管花多少钱。他要是死了，老前辈的努力就白费了。” 听了这句话，许主任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出了病房。 苏浩断断续续听着，又断断续续睡过去。 佛珠在，他内心安定一点。 但噩梦，一直没停过。 吼！ 穷奇的怒吼。 我尼玛……又咬脑袋！ 梦境里，苏浩不知道被这只恶兽杀了多少次。这里就像火星地表一样荒芜，只有他和这名凶兽。 “这是梦还是现实？你能不能不要杀我了，我们休息一下！” 吼！ 不知道多少次，苏浩被咬掉脑袋后醒了过来。满头大汗，有时候还需要护士姐姐清洗身体。 他还是动不了。 一台巨大的仪器在他旁边，里面发出微微的轰鸣声，就像一条小溪流过他的身体，带来些许清凉和安慰。 秦臻和陈墨有时会来看他，经过上次那一战，陈墨好像有不少进步，正在尝试摸索晋升四级的路子。但整个过程，可能要持续两年。 秦臻就不用说了，被老板压榨的不算少，即使来到病房，也时刻守着自己的电脑。 从他们嘴里，苏浩了解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感觉不到，但对于百盟说，是几百年未曾出现过的大事。 混沌向来都是和平的，就暴虐的黑色雾气就像摆在餐盘上的蛋糕，一直以来都是百盟成员主动分而食之，从未像现在这样主动出击。 再加上管理的懈怠，社会的变化，很多百盟成员虽然保持修炼，但也要应付社会上的事。 很多人做大了企业，也不愿做什么劳什子百盟成员，会真气并不算什么得意事，也不可能用这去犯罪，倒不如潇洒人间。 而那天晚上，混沌对所有散步在上江市的五段将者发动了攻击。 六段以上的人不知道去了哪，整个上江市的百盟体系处于半瘫痪状态，然后被混沌偷了老家。 “好了，别说了兄弟……我有点累。”苏浩半坐起来，抬起疲惫的双手。 “行，还要我做什么？” “我待在这多久了？” “十三天。” “我的假啊……我就只能放半年假……还有小姐姐……我想要小姐姐。” “什么小姐姐，护士姐姐可不可以？” “可以，也不可以。学长我问你一个问题，这里有监控器吗？” “没有。” 苏浩看着自己能动的右手，对秦臻说道。 “帮我拿一下卫生纸，还有垃圾桶，你先回去吧。” 秦臻一丝不苟的做好，连垃圾桶都放到了最适合他的位置。 关上门，临走前，和门外要来巡查的护士姐姐聊了十分钟。 苏浩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他又躺回床上，继续刚才的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穷奇的凶性总算是少了一点。苏浩每天都在它旁边背道德经，反正这里是他的梦，谁也奈何不了谁，苏浩把这个结果归结为他战胜了自己的内心，战胜了对穷奇的恐惧。 不管这个梦看起来有多么真实。 与此同时，慢慢的，他发现梦里的环境起了变化。 每一天，这里的火星地貌总会比之前的好看点。 最先出现的，是一滴水。 求雨成功了？梦境里的苏浩站起身，抬头看着天花板是不是漏水。但头顶只有一片星空，低头全是荒芜皲裂的地面，哪里来的水？ 不远处的穷奇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没理会并且打了个哈欠。 没过多久，又有一滴水落在他的头上。 他摸了摸头发，再看看自己的手，湿的。 “你也是挺有精神，年轻人要节制点。”今天来探班的是一名中年女医生，有时候华医生来寻房，只是笑而不语，但今天的女医生瞄了一眼垃圾桶，明显更感兴趣。 “是不是情况变好了？”苏浩的脸微微一红，连忙岔开话题。 “好多了，不管是这里还是外面。”女医生调整了一下仪器，问道：“没什么感觉吧。” “为啥每天给的越来越少？”苏浩了解到这个仪器就是百盟所说的真气一类的东西，或者说某种能量的集合体，通过类似微波的方式，作用在他的身体上。 “很明显给的过量了，你身体接受不了。”女医生指了指垃圾桶：“这也算副作用。而且这东西很贵，如果你已经恢复，我们要把它撤掉了。” 这次在病房待了快一个月，苏浩都快闷出奥利给了。 突然，病房外出现华医生的身影，他走进来，把其他人请了出去。 苏浩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匣子。 而且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有些事情，你有权利知道一下。” “咋了？”苏浩心里咯噔一声。 “有人给你留了个遗物，白纸黑字写着给你的，法家已经通过了，东西也已经验证过，现在正式交接给你。” 他在病床旁打开匣子，苏浩凑近一看。 里面似乎是一幅书法。 第二十六章 上善若水 这字，我认识。 苏浩心底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从他记事起，家里客厅就挂着一幅中堂。 上书四个大字：上善若水。 每天，苏浩都能见到这四个字，在他还不会背道德经的时候，苏乾清就抱着他认这四个字。 倒背如流。 他父亲用最好的金框给字裱上，最上面甚至镶了钻石，按他父亲的说法，这幅字是要传宗接代的。 只可惜，再好的框也掩盖不了泛黄的纸。 但再黄的纸，也抹不掉漆黑的墨。 “这是我家那幅字？那贼还回来了？” 华医生听到后只是苦笑，慢慢展开这张宣纸。 并没有裱过的痕迹，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书法，普普通通的宣纸。 上面的折痕不是华医生弄的，百盟所有人都很认真对待这幅字，上面的折痕送过来就有。 可能原来的主人并没有好好对它，或者说，折起来的时候匆匆忙忙。 “老爷子呢？”苏浩说起他的名字时，感觉还有点陌生。 老人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写的是上清。 应该不是真名，而是外号。 道号。 苏浩在电视剧里看过，但唯独没在自家听过。 那一天，和上清老人接触的几个小时，听他讲了几个小时的故事。苏浩觉得老人都一样，说起往事的时候，絮絮叨叨。 那是他们唯一珍视的东西。 其中一件事，就是苏浩的满月酒。 “人老了，身体撑不住。”华医生叹了口气：“当然了，百盟的保护也不及时。处理了几个人，但是大家也闲的久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袭击老爷子的，是六段巅峰将兽，凤凰。” “凤凰不是灵兽吗？” “灵兽也是保护灵兽，不是保护人。” “然后呢？” “我们赶到的时候，基本是没救了。” “我不能理解。”苏浩躺会床上，心里又开始堵得慌。 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老人要把字给他？ 给他看过，签了字，华医生把它放回匣子，推给苏浩，然后自己拿了一杯水，坐了下来。 “我查了一下，你的经历，你对百盟一直不了解，是吗？” “对，我刚知道。” “也没有修炼过，对吗？” “是……没听过。” “只背过道德经是吗？” 苏浩点头。 “你知道上江市的道家有几家吗？” 苏浩摇头。 “三家，一家是你，一家全去了上界，剩下的就是上清老人。三家，三家只有你这么一个记录在案的后辈，所以上清把东西给了你。” “为什么道家没人？”苏浩问出了心底一直的疑惑。 “你没听过百盟，也没听过道家，我们也没听过。我们不知道道家在干什么，有谁，用的什么功法。直到现在盘点下来，才发现下界已经没有道家人。” “多新鲜，这事。” “所以可能你很快有机会去总部报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再损失道家人。”华医生站起来，把匣子往苏浩这边推推，自己走出了房间。 留下苏浩一个人，沉默了好久。 打开匣子，又关上匣子，病房里便多了一道墨水味。 上清的模样，自己甚至都已经记不清了。 但人家在遗书里写着，这幅字，留给苏乾清的儿子苏浩。 混沌的袭击是突然的，所以遗书必然早就写好了。老人就等着这一天，等着有一天这个少年从他屋子下路过，他丢一把钥匙，见他一面，唠两个小时，心满意足。 没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没人知道，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老人，为什么会受到混沌的袭击。 整个百盟下界，形同虚设。 这没道理，写小说都不敢那么写。 两个小时候，值班护士过来打扫房间，只见苏浩抱着那个匣子沉沉睡去，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 这一次，他又落入梦境之中。 和往常不同的是，他手里居然还有那个匣子。 “你来帮我看看，这玩意你熟悉吗？”苏浩平时在梦里没人说话，只能走到穷奇跟前，把匣子放下。 大猫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甩着尾巴闭目养神。 但当苏浩再次打开那个匣子，发现里面装的居然不是书法。 而是一匣子水？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经过一个月的修养，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出现了巴掌大小的一块水渍。 每天可能有那么一滴两滴，日积月累才有这样的效果。 但这里面，居然是一匣子水？ 吼。 穷奇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这个匣子，后退了一步。 “也对，猫都怕水。” 他尝试把手伸进匣子，一股清凉的感觉弥漫全身。 嘶，有些爽。 这种感觉就像是炎热的深山中看到一汪清泉，然后用泉水来洗手一样。 对了，中药，那种苦味，喝完以后也是一种清凉感。 苏浩看看匣子里的水，看看皲裂的地面。 啧。 这种感觉就是忍不住。 他捧起一手水，浇在地面上。 哗。 地面上多了一滩水渍。 爽啊。 把清水泼在这种干涸的土地上，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吗？ 反正是梦，泼了再说。 哎不对，怎么泼不完啊。 苏浩拿这匣子的水洗手洗脚，完事以后往地面一泼，原本只是为了爽一下，没想到水没见少。 一时泼一时爽，一直泼一直爽。 到最后，苏浩把匣子横了过来。 水往低处流，冲洗着苏浩的手脚，然后源源不断的往地下流去。 这是一个水源。 吼。 穷奇有些不安分，它磨磨爪子，往远处跑去了。 苏浩一个人，一个匣子，坐在干涸的地表上，看着星空，任由泉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感觉比平时要放松。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尤。 苏浩想起老人的模样了，穿一身长衫，坐在轮椅上，端着清冽的茶水，枕万丈夕阳，给苏浩缓缓讲着，那过去的故事。 第二十八章 佛在何方 “兄弟们！我回来啦！” 推开房门，里面的家具已经回复如初。 “还活着呢？不容易啊，我这边贡品都买好了。”陈墨丢过去一个橘子。 “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力量是巨大的。”苏浩对着在电脑前认真工作的秦臻道：“早安，打工人。” “没想到你还愿意租这里。”秦臻说道。 “既然郑独愿意给我补偿，那我肯定尽管提，不提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医院里肯定没这里舒服。”陈墨过来搭上苏浩的肩膀：“至少你做那种事情不会被发现。” “你不要靠我那么近，我的取向是正常的，你去学长那屋。” “说正事。”秦臻一敲回车：“为什么还要这间房？” “这不是为了可以和老板们一起吃火锅吗？你看我火锅底料都买好了，还有金针菇和韭菜，给自己补补。” “我觉得你待在医院更补，那真气是不要钱的往你身体里灌啊，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那可不，杠杠的，就和灌溉农田一样，都支棱起来了。” “果然还是日照多的好处啊。” “有鸭血吗？”秦臻看了一眼塑料袋，起身拿锅。 “不够可以点外卖，鸭血管够。” “吃什么补什么，我建议再来个猪腰和生蚝。”陈墨熟练地操起菜刀。 “下次我们吃烤肉再点。”苏浩把买来的食材整齐的码在桌面上。 不一会儿，房间里都是火锅的香味。 “说真的，还是火锅好，适合一起吃。”陈墨嘴里塞满了鲜切五花肉。 “是啊，我也是那么想的。”苏浩皮笑肉不笑的夹菜。 “你怎么想的？”秦臻盯着锅里的金针菇，筷子慢慢晃悠。 光是苏浩出院，就花了很多功夫。 医生主任围在一起检查他的身体，就连他的体液和血液都要拿去重新检查。而令人惊讶的是，看起来这么重的伤，竟然在一个月内能完全恢复。 仪器检查不到毛病，虽然苏浩的胸口还有点堵。 所以华医生开出的药方还是让他不要使用能力。 不管什么能力。 那晚上的事情中，苏浩遇到的穷奇是最诡异的一支。郑独本没有资格收到异兽的进攻，每一个被混沌盯上的人，无不是四十岁左右，稳固在五段之内，却没有天赋升上去的中流砥柱。 杀掉他们，百盟的根基，肯定有所松动。 仙皇飞升，后辈渐少，中间这层汉堡肉，表示压力很大。 毕竟上有老下有小，还要管着百盟的事项，还会因为天赋不足被大家怀疑。 但他们依旧是下界最有力量的那群人。 就是这群人，被那晚上的血洗杀了个七七八八。 百盟一片大乱，没有人有心思管穷奇那点小事。他们甚至认为，穷奇不过是来捡漏的小异兽。 而凤凰，大家理解的百鸟之首，只身冲入了上清老人居住的贫民窟中。 六段巅峰，一步成皇，他是混沌手下最牛逼的马仔之一。 大家怀疑可能是为当年玄武报仇，毕竟道家杀了那只乌龟，而现在还有留言传，杀玄武的时候，上清也在苏乾清旁边。 不管如何，这件事不会那么快结束。 而苏浩，会一直处于监视中。 “佛珠还在。”苏浩掏出那颗圆润的小珠子：“医家和法家吵了一架，说我还需要这个东西恢复，于是他们允许我再拿半年。” “半年后呢？” “检查没问题，我要上交百盟。他们说这个珠子很贵重，但现在百盟没有人认得它。” “你也算接触百盟秘密的人了呀兄弟。”陈墨拍拍苏浩的肩膀：“我可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现在和我们所有人都有关系。”秦臻说道：“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父辈离开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而现在看来，我们不能独善其身。” “我会去找佛珠的主人。” 苏浩夹了一片毛肚，放在锅里涮着。 此言一出，秦臻两人有些安静。 火锅还在继续，菜一点点的少，但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店我可以先不管，不就是半年。”陈墨率先表态。 “我再想想，但我周末可以想办法腾出来。”秦臻随即说道。 “感谢各位老板。”苏浩双手拜谢：“各位老板的饭我包了。” “迟早把你吃的赔本。” “哎，钱嘛，没有还可以再赚。” “你赚个屁钱，你连当小白脸都难。”陈墨笑骂道。 “学长适合，以后我给你当经纪人。” “滚吧。” “来，干一杯。”苏浩举起杯子。 就这样，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这么简单的敲定了。 关于佛珠，很多人有疑惑，但现在还没打算管。 再晚些，他就身不由己了。 “上次林晚晴说的信息，拿出来。”陈墨叼着牙签：“说真的，我真不知道我们身边那么多百盟人，那可是我高中同学。” “现在这个佛家人还可能是我同学呢。”苏浩掏出手机，备忘录里写了几句话。 1、上江市还有道家人，地址在xxx 苏浩看了一眼，把它复制到另一个备忘录里，然后给秦臻两人看剩下那句。 2、一位重要的佛家传人在上江大学内活动，女性，经常出没在学校和某展览馆。 “展览馆？”秦臻皱起眉头：“为什么专门提起这个？” “她说对方只去这两个地方。” “既然都知道她去哪，为什么连名字都不给你？” “她说他们并不是跟踪来的，而是这两个地方有佛家特殊的气味。” “气味，林晚晴养了条好狗？” “我觉得你挺想代替那只狗的，墨哥。” “开玩笑，她可是我高中同学。” “你不是还问她有没有单身嘛？” “远了远了，扯回来。”陈墨把手机还回去：“你打算怎么做？” “一个星期，我去学校找，你去展览馆看看，学长就先保住你弱小的工作，万一我有事……” “你有事？穷奇都被你搞走了，你能有什么事？”秦臻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 “就当劳资想你了可以吗？” 第二十九章 这年头哪有人念佛啊 佛这个字，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陌生。 在华夏国，佛只是昙花一现。或许某部小说里有佛，但人们都关注那只猴子了，佛的存在只是npc而已。 但在百盟之外，佛教另立一门。毕竟百盟脱胎于千年前的百家争鸣，血脉中都是妥妥的周公后代。 但佛，是舶来品。 倒不是百盟不大度，对方也没把百家视若同门，也不肯归为其中一家。 佛家，就是佛家。 是三千大千，也是须弥纳戒，没有二家三家之分。 所以也没人关心他们在哪。 “哟，耗子，稀客啊，今天怎么有兴致来翻老师的牌子了。” 千不该万不该，在准备上课的时间来学校。但放假久了，都快忘记上课时间是什么时候。 他请了半年的假来着。 “嬴老板，不妨碍你一统天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你过来。”嬴恩揽住苏浩的肩膀：“老实说，你最近去哪了？” 苏浩内心一紧，但还是面不改色道：“生病，养病去了。” 他把自己胸膛开刀的伤痕给嬴恩看，或许是因为真气灌体的关系，伤痕特别浅。但长长的刀疤，还是有一点说服力。 “衣服穿好，大庭广众的，我也不是那种人。”嬴恩笑道：“没事就好，最近大家都传你被……那个了，去赚钱了，还挺担心你的，四年舍友啊，你走以后外卖都凑不齐单。” “咳咳……你回去帮我传一下，就说我不治之症，有空打点钱。” “我看我可以直接去报警有人诈骗了。”嬴恩笑道：“所以你回来干嘛？” “我去教务处里办一些文件。”苏浩找了个理由，但临走前又拉住嬴恩问道：“你听说过我们学校有谁信佛吗？” “佛？”嬴恩皱眉：“兄弟你不会搭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苏浩落荒而逃，挥手告别时，嬴恩还在背后盯着他。 芒刺在背。 在熟悉的高校找一个人，其实比想象中的难。人与人之间有自己的小圈子，当跳出自己的圈子时，才发现别人的圈子有多难融入。 “你就是……”校内的一个自习室里，有两个人占了位置。 “对，苏浩，前几天在群里见过。” “欢迎欢迎，我叫李承庆，他是杜鸣，这样，我们也有点意外，所以就来……和你聊聊。” “是这样，我最近了解了一下佛教，对他挺感兴趣的，就是……听说，你们是。” “是，我们是。”李承庆点点头：“我们确实信佛。但你怎么突然……我是说，大部分人都是家里带的，你这个属于……” “属于半路出家。”杜鸣接话。 李承庆这个人很瘦，和暴晒过的竹竿一样，嘴唇也薄，像两片鱼干。但杜鸣看起来就健康的多，没有很明显的特征。 “有什么，要考试的吗？”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惊讶。我理解一下……你是打算加入我们？” “我可能……只是想先了解一下。” “这位同学，苏……” “苏浩。” “苏浩同学，我看你不是很确定啊。” “如果我很确定那不就已经算你们的人了吗？我就是不了解，难道佛对不了解的人也不敞开大门吗？” “这……”李承庆看向旁边的杜鸣。 “当然可以，佛欢迎一切愿意皈依的人。”杜鸣说道：“倒不如是说，佛度有缘人。” “那我们……” “周六早上我们开个小会。”杜鸣说道：“到时候你可以来听听。我们也有群，里面有一些入门资料，心经和金刚经，都有注音，你可以试着读一下。” “好，好，我这就去，周六别忘了啊。” 说完这句话，三人没头没尾的聊了几句，看苏浩对佛教并不了解的样子，很快就分开了。 这些人，上江大学唯一的佛教徒。正儿八经的佛教徒，如果真如书店的人所说这里有佛家传人，那应该就在这里。 看着苏浩急匆匆的背影，李承庆看向杜鸣，欲言又止。 “你觉得他是来钓鱼的？” “这不是很奇怪吗？那么多年没有自愿加进来的人了。” “我们可以问问他的同学，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放进来看看。反正我们是正规组织，不管是卖教材也好，卖课程也好，都是合法的。” 李承庆思考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去调查。虽然两个人都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但是…… 佛总是要吃饭的啊。 就这样，相比于去展览馆却一无所获的陈墨，苏浩至少找到了一个组织。陈墨说那个展览馆这几天正有一个偶像开演唱会，小偶像，但粉丝还是把里面塞的满满当当。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说不定是一个喜欢看偶像演出的佛家人，这样应该是个男生。 看起来六根不净啊。 过了一天，苏浩就被拉进了“上江大学佛法沟通群”。 虽然进群就要交五块钱。 “欢迎新人～” “欢迎欢迎～” “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一点了呢。” “同学之前也研究佛法吗？研究哪一本？” 178人，不多不少，但是调查起来，比较困难。 “你看看群主。”陈墨在旁边支招。 “群主是男的。” “管理呢？” “四个女的三个男的。” “就从他们开始。” 苏浩尽力的当一个小白，杜鸣就是管理之一，会手把手的教苏浩看群里的资料。 都是佛经，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今日素食打卡+1” “今日素食打卡+2” 不是吧，还要吃素？ “这家店的素菜沙拉真的好吃，而且还管饱，感觉吃久了腰也不酸腿也不疼～” 群里有很多人分享了同一个素食店，杜鸣艾特苏浩，说如果他愿意也可以每天开始打卡。 这家店的沙拉卖的很火爆，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群里的同学口口宣传。 苏浩点了一份，然后又点了一份猪脚，在群里打卡后，摇摇头对着碗里的肉大快朵颐。 “你说他们会不会闻出我是吃肉的？”苏浩嘴里满是油腥：“不是说吃素吃久了闻吃肉的人都是臭的？” “没有科学依据，但是我觉得下一条你有些难办了。”秦臻端着一碗饭凑近看去，只见到了晚上十点，群里又开始新一轮的打卡。 这一次，是戒色。 第三十章 假比丘尼 苏浩是群里唯一认真去研读佛经的人。 有道德经的铺垫，他明白佛教不过是另一种宗教，而抛开宗教的壳子，里面是哲学。 哲学自有其魅力，尤其佛家颇具所谓禅理，更追求形而上学的辩证分析。相比儒家和法家，佛家和道家颇为相像。 心经开篇，便是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与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些相像。 但是，群里似乎没人关心这个。 “今天素食店打折哎，买它！” “我这里有种戒色的方式很有效，你可以试试。” “市场上新出的金刚经注释，你们要不要买一本放着？” “xx今天我看到你在路上盯着别的女孩子大腿看了，我都拍下来了，你还不承认？” “我没有！” “呐，证据在这里，罚款，管理员，罚他的款！” 周六的见面会之前，群里聊的都是些这个。 “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陈墨刷着聊天记录：“这个组织不正规。” “正不正规的，他们家的饭挺好吃的，这个茄子做的和肉一样。” “那你总不会戒色吧？” “我本来就没有女朋友。” “我是说你手机里的色，邪祟。” “这哪能呢？我就是进去逛逛。” “我担心他们扒开你的裤子，要看你晚上有没有偷偷摸摸的解决。” “犯法的吧，那女生怎么办？” “尼姑的事，我和尚怎么知道？”陈墨脸一横，摇着头离开了。 苏浩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反手就买下了杜鸣推销的全套金刚经。 “同学，看起来你挺有慧根啊。” “保持学习，对了鸣哥，我们群主究竟是什么人啊，也是正儿八经的佛门子弟。” “那当然，人家是有方丈授业的佛教子弟，是上过寺庙修行的。” “见面会，群主会去吗？” “不好说，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行吧。” 周六下午，上江大学自习室。 一个容纳三十个人的自习室，挤得满满当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踏进自习室的苏浩身上。 胯下徒然一紧，他生怕别人检查他昨晚有没有戒色。但好在这里有不少女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总不可能对自己动手动脚。 但苏浩没认出哪个是群主。 欢迎仪式很热烈，苏浩收到了每个人的热情对待，直到最后收尾闲聊的时候，杜鸣才站出来说了这个群体的小规矩。 “小规矩，一点小规矩，主要是方便管理。” 他清清嗓子，看着苏浩说道。 “一个呢，是会费，两百块钱。这个钱我们不白收你你的，一部分会捐到寺庙，还有一部分是用来给大家开展活动，买点经书，充实充实，你就理解和社团一样。” 苏浩听的一愣一愣，打开手机很爽快的扫了二维码。 杜鸣吞了吞口水，又说道：“有时候我们周末还会组织去吃斋，或者买书，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活动，就是回去化缘。这个化缘呢，不是讨饭啊，主要是为了宣扬佛法。我们以送外卖的方式进到宿舍，然后给他们推荐我们的佛经，这样佛才好普度众生。” 他这么一说，苏浩意识过来，自己宿舍似乎也来过这样的人，只不过他当时在床上，来的人很快被舍友轰了出去。 杜鸣说完，苏浩点头，大家一片其乐融融。 欢笑声中，苏浩悄悄问道：“鸣哥，哪个是群主？” “群主？群主今天没来，我没联系上。” “他的联系方式……能不能告诉下我，我想和他多学习。” “还早着呢，群主日理万机，你先不要打扰他。我先带着你，我好歹也是他半个土地，你看，我头上烫了四个印记，算是半个佛门中人。” “哦。”苏浩拉长了尾音。 见面会结束后，他们一起到素食馆聚了一餐没有肉的麻辣香锅。 当然，是aa制。 “拜托，已经三周了。”很快，三个人周末躺在房间的沙发上，听苏浩汇报进度。 已经加入这个社团三周了，却一直在吃饭，买东西，甚至推销。 他全都腆着脸去做了，但到头来，他也没见到群主。 “管理员呢？那个杜鸣。” 苏浩摇摇头。 试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当他的面掏出这颗佛珠。苏浩当着很多人的面把佛珠拿在手里，却没有一个人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佛教有修炼体系，百盟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佛珠，他们不会认不出。”秦臻说道：“还有谁你没试过？” “群里一百多个人，我至少问过四五十个，再问，别人就要怀疑我了。”苏浩刷着手机，皱眉道：“你还别说，这个社团还挺花钱的，这才几周，我花出去两千多块。” “富二代还在乎钱？” “钱不花在正确的地方就是浪费。”苏浩抓起鼠标：“不行，我直接用撒手锏了。” “你要干什么？” “私聊。” 苏浩打开聊天界面，申请添加群主为好友，在申请内容上他写道：我这里有一颗佛珠，想找您鉴定鉴定。 “你这是自投罗网啊。”陈墨按住了苏浩的手：“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怀好意了。” “如果他不同意，还把这件事说出去，那就证明他是假的。”苏浩说道：“那我身份暴露有什么关系，他们是银河系城管吗，管那么宽。” “倒也在理。”思考片刻，陈墨松开了手。 三个人守在电脑前，看着苏浩把这个信息送了出去。 十分钟后，申请通过了。 “卧槽，真的假的？不会想骗你钱吧。”陈墨搜了一遍他的资料，平平无奇，没有丝毫念佛的迹象。 “佛珠我能看看吗？”对方打来一句话。 “想看的话，我们约个时间吧。” “好。” 终于，经过千辛万苦，在一个咖啡店里，苏浩见到了这个所谓群主。 秦臻和陈墨坐在一个角落，默默窥探着。 约定时间刚过，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走进咖啡厅。 看这造型，还真有几分弥勒佛的样子。 第三十一章 真罗汉未必是汉子 如果苏浩没有看错的话，这个身高一米八的胖子身上，绑的是各种应援彩带。 偶像的应援彩带，花里胡哨的，手上、头上都是。 他一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却没人认得出他的应援对象。 怕是匆忙来会面之后，他还要赶去别的地方。 “你就是苏浩？”他坐在苏浩对面，招手点了一份千层蛋糕和咖啡。 好家伙，我特么直接好家伙，话说蛋糕不算荤腥吧？ 苏浩看了一眼角落的秦臻和陈墨，眼里写满了求救信号。 “对。” “你知道我是信佛之人，所以你要给我看一颗佛珠？”胖子的小眼睛盯着他，颇有压迫感。 他大概率是问过了这几天苏浩的表现，但或许并没有看出异常，所以一口答应下来要来这咖啡馆见面。 “你说的佛珠，给我看看吧。” 他居高临下，颇有些严肃。只是那浑身缠满的应援彩带，有些违和。 苏浩从口袋里拿出那颗佛珠，放在桌子上。 不管看它多少次，都觉得是一个十块钱的地摊货，平平无奇，分文不值。 也只有面对混沌的时候，它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力量。 百盟之人能看出它的奥秘，既然说是佛珠，那么佛教中人更不在话下。 但，胖子的眼光，没有丝毫变化。 盯～～～～～ 他看着这颗珠子，又看看苏浩，大概是想着他还能再拿出一颗。 倒不是说这颗不好，你说珠子似玉非玉，也不透明，摸起来也不柔和。虽说光滑无比，但更像是刻意造假，没什么心意。 一颗小珠子，不值钱。 胖子拿起来看了看，甚至还下嘴咬了咬，不远处的秦臻都按不住要蹦起来打人的陈墨。 “应该……只是佛珠中的一颗。嗯，没错，就是这样。”胖子没有自己收起来，反而是放原位，对苏浩道：“一般是一整串的佛珠，现在只剩下这一颗，不是全貌。” “但上面也没有串珠子的小孔……” “嗯，这确实有些奇怪。”胖子又拿起来看了几眼，面不改色道：“这样，你如果想鉴定，可以先放在我这。我认识上江市一处寺庙的住持，我可以把它拿去看看。” “这……” “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别浪费我时间。”胖子风卷残云般解决了面前的蛋糕，一抹嘴准备走人。 “哎兄弟，你还是帮忙拿去看看吧，如果有消息，回头联系我。”苏浩把佛珠递了过去。 胖子撇撇嘴，似乎是很不情愿一般，用刚才拿蛋糕的手一把抓起佛珠，就这样施施然的离开了咖啡馆。 “喂，你在干什么？”陈墨和秦臻凑上来。 “你没必要给他，他看上去就是个骗子。”秦臻死死盯着胖子的背影：“佛珠不能弄丢了。” “我没打算弄丢。”苏浩连忙站起身：“跟上去兄弟们，他说他认识寺庙里的人，我就想跟踪他。墨哥，对你来说是小意思吧？” “喂，我也要去？” “周六你还加班？你卖给公司了？给你多少钱？”苏浩拉起秦臻的手，三人一起上了陈墨的摩托车。 “抓稳了，就算见到啊sir也不要松开。” “松开我们就进去了是吧？” “你们能不能讲点交规规规……你特么开慢点！” 陈墨跟上了胖子做的出租车，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展览馆。 展览馆？陈墨摘下头盔，和苏浩对视一眼，仿佛在说： 我觉得你小子就是看到了他身上的应援彩带。 “讲道理好吗，我们讲道理，你不能认为我菜就觉得我智商不高。”苏浩耸耸肩，当然，这确实是原因之一。 “我跟你可不能比，你是大学生。” “大学生出来还不是卖给公司？”秦臻在旁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一进门，一张巨大的海报出现在眼前。 麦芽糖组合，糖小姐握手会！ 好家伙，我他妈直接好家伙。 全是人。 虽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合，但上江市毕竟是国际大都市，再少的粉丝，也能挤满这个小展览馆。 “我感觉他们在看我。”苏浩说道。 “你喜欢追星吗？” 苏浩摇头。 “你知道怎么应援吗？” 苏浩摇头。 “那他们不看我们看谁呢？咱们现在就是赵子龙单骑救主，来都来了。” “就是，臻哥，打起精神！”苏浩看到旁边一脸正气的秦臻：“他们主要是来看你。” “戴上墨镜和黑社会一样。” “你就当你自己是来看小姐姐的，猥琐一点。” “光猥琐不行，要藏起来一点，欲猥欲琐，哎，对，就这样。” 秦臻白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盯紧了不远处的那个胖子。 身高一米八的胖子，满身的应援彩带，不可能看不到。 “先生，进去要入场券的。”跟着人要进馆，却被工作人员拦住。 “我们有门票。” “不是，是糖小姐的邀请函。”工作人员指了指旁边的人，他们都会出示一个邀请函。 早就在网上卖了，现场买不到。 但谁说买不到的？ “兄弟，兄弟，这个你临时卖我一个，我这急用。” “撒手，撒手，你疯了，糖姐姐就在前面了，让开！” “这样，我买。”苏浩为了避免惹人瞩目，把粉丝拉到一旁，张开食指：“一千。” 这张票，网上卖四百。 粉丝明显犹豫了一下，但眼里的炽热瞬间被糖小姐一闪而过的身影勾起。 “五千！五千！” 一番撕扯之下，苏浩终于用八千块收到了一张邀请函。 此时入场已经接近了尾声，苏浩没时间再搜刮一张，再晚就进不去了。 于是秦臻和陈墨在外面守着，并且再三叮嘱，他可不能把那个胖子盯丢了。 不能把胖子盯丢了，不能把胖子盯丢了…… “哈喽，大家中午好～” 浑身汗味围绕下，一道清甜的声音沁入心扉。 一位娇小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上了舞台。 “麦芽糖！麦芽糖！” 应援彩棒很快甩了起来。 但苏浩就像是丢了魂一样，越过那个胖子的身影，心思都在台上的小姐姐身上。 第三十二章 人呢 “苏浩，人呢？” “别急别急，快到了。” “到哪了？这人都快走完了。” “我快见到糖姐姐了。”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陈墨气的都快把手机摔了，再三询问，才知道后台还有别的出口。 握手会握手会，六百块和八百块的价格，还配有握手和合照。 苏浩花大价钱买的票，合着这小子去享受了。 “出来啊，人不见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呢？”苏浩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走，去揍他。”陈墨二话不说，掏出一个小臂粗细的棍子，寻到展览馆门口，苏浩还在对他们招手。 “你搞什么东西。” “唉，别说了，这个小姐姐是真的香，各种意义上的。” “我和你说这个了吗，你这个是孙悟空取经路上大闹天宫，唐僧还管不管了！？” “哎，对了，那死胖子呢？”苏浩转过头：“他刚才还在我前面和小姐姐握手，可恶。” 陈墨和秦臻气的想打他，三人在展览馆门口寻寻觅觅，半个小时，依旧没找到胖子的踪迹。 “怎么办？”陈墨问。 “我倒是不担心，可能晚上那个乞丐又回把它拿回来，然后臭骂我一顿。”苏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早就看透了这所谓的佛珠游戏。 “那胖子拿起佛珠的时候没事？”秦臻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有？” “对哦。” “你现在才注意到？” “我尼玛……”陈墨敲了一下苏浩的脑袋：“你这是七星棺等孔明指教，死了再说？” “好了好了，别吵了，不是没有办法。”苏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学聪明了，又或许现在青天白日的，不用担心遇到什么鬼怪。 于是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歪，郑独兄吗？是这样，我们这你都看着的吧。哎，对对，那个胖子往哪里走了？对，你定位给我发一下，谢谢谢谢。” 我尼玛……陈墨把这句话咽进肚子，毫无怨言的上去启动摩托，带起头盔，不想再看苏浩。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那么积极的。”秦臻拍了拍苏浩的肩膀，示意他上车。 “我觉得我自己可以，学长，你也别勉强自己。” “没事，这样的周末挺开心的。” 百盟有人监视着苏浩，监视着佛珠的去向。 所以那个胖子是普通人最好，是不普通的普通人更好，因为他身上肯定有线索，而他们并不会跟丢。 但，苏浩本以为他们会去上江市郊区的寺庙。 胖子在握手会后确实没有立刻回到学校，而是来到一条偏僻的街道。 街上，清一色的典当铺。 正想在这无人的街道上找一地儿藏着，没曾想，那胖子就从某一家典当铺里出来了。 行踪诡异，鬼鬼祟祟。 “快快，藏起来。”苏浩带两人躲到巷子里，胖子根本没注意到他们，朝反方向小跑开了。 “怎么说，老苏，我听你的。” “你会威胁人吗？” “什么？我？”陈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棍子：“我没干过。” “一回生二回熟，关键是别让人认出来。哎哎哎，别带口罩，你这样还不可疑吗？” 陈墨提着棍子摸了上去，他身上的装备够，苏浩不怕他威胁不到人。 但是…… 难道自己的佛珠，就这样被他卖了？ “喂，你不会想进去吧？”秦臻拉住跃跃欲试的苏浩。 “那我能怎么办？”苏浩耸耸肩：“我总不能看着佛珠流落在外，而且，典当铺真的好说，大不了赎回来而已。” “别再秀了，你这样花钱迟早被人盯上。” “那怎么办？要不我打电话问问郑独？” “可以，就让百盟想办法。” “等下他们怪我怎么办？现在事情那么多，我还给他们惹事。”苏浩犹豫片刻：“要不我还是去吧。” “你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说定了啊，不带中途叛变的。” “行，你数一二三，我们一起。” “一、二……” “等等等等。” 突然，秦臻猛的把苏浩按回了角落，并且捂住他的嘴。 探出脑袋，只见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头戴黑色鸭舌帽，很突兀的从街角出现，然后径直闯进了那家典当铺。 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很快，典当铺里就响起了一声憋在嗓子里的哀嚎。想必打手的善后工作做的极好，街道如此安静，都没人在一这个角落发生的事。 那黑衣人提着棍子又走开，口袋里胀鼓鼓的。 “这回要跟上。”秦臻和苏浩跟上去，先把陈墨找到，后者正在另一个窄巷子里逼着那胖子说实话。 那胖子都不敢看他的脸，也不知道刚才还坐在他对面的本校同学，还举着手机拍下了照片。 “他说他什么也不懂，是假的。” “这不可能，假的怎么拿得起佛珠？”苏浩嗤之以鼻：“你拿的时候忘了？” “可能佛珠对战五渣一点兴趣都没有，对我这种强者就很警惕。” “你可拉倒吧，你这就是充气娃娃流水线工人，装逼。” “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吵？” “怎么了？”陈墨满脸问号：“你们追什么，健身呢，不去典当铺了？” “有人把佛珠抢走了，光天化日。”苏浩指了指前面那个飘忽不定的黑影，他手拿一根棍子，其实很惹人注目。 所以苏浩三人也没有开车，就这样追着那个黑影跑。 虽然秦臻是程序员，但是体能比苏浩两人还要好。 那人恐怕也意识到了背后有三个凶神恶煞的社会人在追他，突然一个急转弯，就窜进一个没有门锁的破旧楼道内。这附近都没有成型的小区，看起来和城中村差不多。 等到苏浩三人赶到时，只能看见躺在地上的一根棍子。 “行了，又有人抢佛珠了呗。”苏浩只能掏出手机，再次联系苏浩。 但秦臻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说不定不是抢。”秦臻低头看着那根棍子，在他的眼中，上面残留着一点有趣的能量反应。 “是物归原主。” 第三十三章 物归原主吗? 麦……芽糖组合，新的偶像组合，地点就在上江市。 嗯，长得都很不错，虽然那个糖姐姐不是c位，但是更合我的意啊。 看样子要去看看她们的演唱会才行。 “苏浩？苏浩！” 秦臻敲了敲桌子。 “啊？什么？” “问你佛珠的事呢！不是你拉来的会吗？” 苏浩这才把头从手机上抬起来，下意识的把界面切开，但看在场的三人，估计都看清楚了。 这孩子跟着了魔似的。 “是这样，我……我是觉得，这个人拿了佛珠，居然没事，所以我就……” “这个你刚刚说过了。”秦臻又道。 “哦哦对对，然后我就跟过去了，和他一起看演出。然后这个演出是真好看，哎我发誓我还跟着那个胖子，他就在我前面和小姐姐握手，淦！” “你脑子里还有胖子吗？只剩妹子了吧？” “我是真没有，你看最后不是找到了吗？” “是我表哥帮找的消息。” 坐在苏浩对面的人一本正经坐着笔记，现在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郑清，是郑独的表弟，据说还是远房表弟，如果不是缺人，也不会强行把他拉上。 他的名字有些中性，长相也是如此。面容清秀，十指修长，就连声音也像女孩子那样温柔。 兵者三段，法家，正在给郑独打下手。 郑独毕竟是五段的强者，现在百盟正缺人，所以他没空直接对接苏浩，所以派了这么一个人来。 不过法家的同事，都不是那么好说话。 “事情我大概清楚了，但这颗佛珠也没有入档案，所以他的丢失对我们来说没有问题。”郑清说道：“但是苏浩，你要和我说清楚，佛珠丢了，你的安全会不会有问题？” “安全？安全没问题，我命大。” “我们能不能先说佛珠的事？现在是白天，我们那么多人在，关心他安全？”陈墨已经扛了枪来苏浩家。 上次对战穷奇他可是找到了些窍门，说不定再来几场战斗就可以…… “那你先在这儿签字。”郑清排出一份合同。 合着现在连证明都要签字呗。 录音不可以吗？ 纸很多吗？ 纸…… “我签。”苏浩拿起了笔。 “等一会。”秦臻按住了他的手：“签了以后会怎么样？” “如果本人确认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那么就会请到上江市百盟总部，我们会提供保护。” 什么？那我的小姐姐呢？ “如果我们签可以呢？” “如果签可以，但实际上不可以，最后出事了，浪费总部资源的。”郑清停顿了一下：“直接拉回去。” 他手指头敲了敲桌子上的合同。 “你要想好。”秦臻看向苏浩，一只手拿着教尺：“你没有佛珠，我们可以去帮你找回来，但既然总部可以保你，那你就去。” 苏浩挠挠脑袋，有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学长总是为他着想的，在场的三人也没有对他不怀好意，但他总是不敢把这个小秘密放出去。 那就是他已经好了。 胸不疼腿不酸，一口气坐电梯上十八层，不费劲。 更别说，有天夜里，他自己出去试过。“和光同尘”一出，遇到的尸犬全都消灭殆尽。 “你什么时候去的？”郑清有些慌了：“我们这里没你的记录？” “凌晨四点。”苏浩缩着头：“凌晨四点的上江市，路上真的全是尸犬。” 三人都给他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自己偷溜出去，监视的人该有多累。 郑清扶着额头，看着合同不知道该这么接这个茬。 但既然人好了，先不问怎么好的，先把下一件事解决了。 佛珠的事，怎么办？ “你们的棍子我拿去了，现在的回复是，确实是佛。” “佛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秦臻率先问道：“我只能感觉到它和我们不一样。” “佛修内力，不修外法，经过我们专业的检测团队检测后，棍子上的能量反应和我们正好相反，整条棍子内都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力量，你在外侧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你们这图整的都和钢铁侠一样了。”苏浩凑近报告。 “说不定是墨家的前辈分析的。”陈墨突然起了兴趣，说不定百盟里还有更厉害的墨家人。 这跟棍子，看起来就是一种法器。 但为什么随手就丢了？ “根据上面的力量，应该能找到它的主人，你把这个给我，我……” “不用了，我们大概已经锁定了位置。” 三人把脑袋凑到郑清的手机上，只见上面的方位，就在上江大学附近的一个酒店里。 说白了，就在附近呗。 两个小时后，上江大学的另一个出口。 酒店居然是五星级的。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个那么大的酒店？”苏浩抬头看着金灿灿的招牌。 “你住的起，当然不会知道。”陈墨说道：“我住的那么远都听过，这家酒店很多明星来住。” “话不能那么说，应该是这里可能没有我家舒服。” “那过两天我去你家坐坐？” “我给您钥匙，您去，帮我辟辟邪，我觉得那儿都快成鬼屋了。” “郑清，人就在里面？”秦臻没有听他们废话。 “范围是在这里没错，当然也可能是那里。”郑清指向马路对面的一个准备拆迁的违规建筑。 “你要说那里我还信，毕竟佛门子弟，住的苦点也是应该。”陈墨啧啧两声。 “所以之前晚晴小姐姐说的就是这里吧？”苏浩想起了端木书屋买的信息，上面也是说佛门子弟在上江大学附近。 都说附近，消息可真准确呢？ “找？怎么找？”苏浩说道：“要我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四人低头耳语一阵，然后一起走进对面的网吧开了四个卡座，热闹的等待着黑夜来临。 如果那个和尚也会玩游戏就好了，开黑五排不是美滋滋？ 正想着，秦臻走来关掉苏浩的屏幕，一指外边，四个人连忙站起来。 深夜了。 夜晚是尸犬和鬼面蝠活动的时间，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秦臻和陈墨都没见过会有那么多的尸犬，潜伏在高楼大厦之间。 第三十四章 快找到那个和尚! 自上次那件事以后，百盟已经通过了最高等的紧急预案，即使监测将兽的活动。 百盟不是软柿子，开玩笑，一直以来，都是百盟碾压混沌的存在。 只是那次的血色之夜，对方的进攻出乎意料，而百盟对上清的保护又过于疏忽，才导致这位道家前辈的死亡。 这段时间，再也没有将兽敢出来活动。郑独等一众五段强者随时在总部候命，出来一个打一个，就当是练习打地鼠。 所以郑清通过报备之后，顺理成章的拿到了行动的指令。 现在他们队伍里有一个准四段的秦臻，两个三段的兵者，还有一个自称已经好了的苏浩。 苏浩的小威名开始在百盟里面流传。 郑独买下了苏浩的一些秘密，弄的很多人都往端木书店跑，想方设法套出点话。 看看苏浩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千说万说，道家的事，百盟很难管。 道家不管百盟，所以百盟管不了道家。 无为而治，不治便无为。 不像儒家的人手遍布百盟，操着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在苏乾清的眼里，这天下还是那个天下，要平什么呢？ 他儿子也是一样。 “愣着干嘛，冲鸭！”苏浩拍了拍郑清，后者正在郑重其事的和总部报备。 连电子合同都签了一份。 苏浩认为以后法家可以改叫合同家。 秦臻看着酒店外密密麻麻的尸犬和蝙蝠，都感觉头皮发麻。 这种现象，绝不正常。 “那个地方没有，只有酒店有。”苏浩的方法起了效果，与其每个地方都去探险一遍，倒不如用敌人的踪迹来帮忙找。 “所以到底是有尸犬的地方有佛珠，还是因为那里有佛珠和佛家人，所以没有尸犬？”陈墨抛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 苏浩愣在原地，四个人也被这个逻辑绕晕，一时半会没个决定。 “我觉得在酒店。”秦臻指向酒店一处墙壁之上，在百盟成员的眼中，那里被黑色的雾气围绕，就像一个黑色的球。 “牛逼啊学长。” “等会，苏浩，你不是看不到？”秦臻终于反应过来：“没有佛珠……” “第一次我们打穷奇的时候我发现的。”苏浩挺起小胸膛，缓缓念道：“五色令人眼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这句话说完，苏浩的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色雾气，转瞬即逝。 然后他就能看见这些个尸犬了。 郑清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虽然有些怀疑这种功法存在的可能性，但还是偷偷记录在手机里。 “道德经果然是大道真言。”秦臻感慨一句，当先走进了这座酒店。 四个年轻人有些突兀的闯进这家酒店，很快因为行踪可疑被拦下。然后苏浩给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定了一间房间，又奉上四个人的身份证，才能进去。 他们的身份在普通世界畅行无阻，但是在混沌的爪牙下，他们仍然不准通行。 “郑清，我们需要你帮个忙。” “小问题。”郑清双手在虚空中描绘出一个繁杂的图案。 很快，光芒勾勒出了阵法，又飘到走廊的监视器上。 掩盖四人的行踪，他们没有从电梯走，而是选择从楼梯摸上刚才看到的那一层。 阴暗的楼道里，就已经爆发了不简单的战斗。苏浩和郑清被保护在内，看着秦臻和陈墨挥刀杀鬼，雾气弥漫，全都是四散的能量。 但当他们打开安全通道的门时，秦臻忽然脸色大变。 “有能量反应！”他往后退了一步，大门关上，但四个人都清晰的听到，在他拉开门的时候，有一声机关碰撞的轻响。 阴暗中，郑清打开手电筒，楼道里已经没有尸犬。 “我觉得没有那么可怕，这说明我们来对了。”苏浩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他没有秦臻那么多顾虑，而是选择上前开门。 有陷阱，说明对面是人。 混沌不会布置陷阱，至少普通的异兽不会。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位佛家子弟应该就在这层楼。 “学弟，还是要小心点。” “放心吧，法治社会，不行我们就报警。” “行，我给你准备着。”郑清一口应下。 陈墨没有说话，把枪重新架在肩膀上。 深呼吸一口气，苏浩打开了门。 消防通道背后，一片安静。 这里是酒店的顶层，如果不出意外，这里每一间房都是昂贵的套房，住不了几个人。 但这里的走廊上，没有任何尸犬的痕迹。 “我能说这里的监视器已经被控制住了吗？”跟随苏浩往前走，郑清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角落的监视器。 “这里是别人的地盘。”秦臻的右手握着一把红色的尺子，没有实体，只是能量。 和穷奇战斗的伤势已经恢复，现在的他，妥妥站上了四段。 “别人的地盘，我觉得应该更有善意。墨，把你的小枪枪收起来。” “如果对面是人，应该是可以好好谈谈的。”郑清在一旁附和，我给你们写一些护身的法阵。 陈墨犹豫片刻，收起了他的狙击步枪。 很快，在一个房间前，他们停下了脚步。 门后面，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 秦臻把苏浩护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几乎挡住了苏浩的视线。 吱呀。 门开了。 “我家老板问，之前这颗佛珠在谁手上？”一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汉子站了出来。 一身休闲装，穿戴整齐，但满脸的胡茬透露出一种江湖气，和他背后昂贵的套房并不相称。 应该不会要求他们打领带才能进去。 “如果没听明白，那么几位请回吧，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哎哎，我，是我。”苏浩跳了出来，却又被秦臻扯回去。 道德经可以帮他看清混沌，但是看不清敌人的境界。 在场只有秦臻，知道对方有多么恐怖。 “我们只是确认佛珠是否物归原主，我们只是捡到而已，并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如果这位先生不能证明自己隶属佛教，那么百盟需要知道佛珠的下落。”郑清在背后，一身正气。 那大汉眉毛一挑，眼前的小辈应该知道他的实力，但并没有人和惧怕的神色。 有趣，有趣。 第三十五章 佛珠的主人，见到了 “释觉叔叔，放他进来吧。” 就当释觉想教训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时，房间内，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但苏浩竟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释觉把目光落在了苏浩身上，示意他一个人进去。 “其它的人，可以去隔壁房间等待。”释觉指向了套房对面的另一个房间。 对面也是他们的？ 秦臻还想拉拉苏浩，但后者魂不守舍的往前走，很快消失在门内。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秦臻一屁股坐在走廊上，陈墨和郑独两人被另一个大汉接到了对面的套房。 麦芽糖…… 苏浩脑子里跳出了是这个偶像组合。 里面的成员——“糖小姐”，此刻就坐在房间内。 连简单的淡妆都没画，就这样穿着睡衣坐在会客厅内，手中拿着一本封着金边的书，脸上带着些许倦意。 在她手边，两个锦盒放在一起。 “你…你是……” “你下午还和我握过手，你忘了？”糖小姐抬起白皙细腻的小手，轻轻晃了晃。 睡衣滑下，露出雪白的胳膊肘。 苏浩瞬间惊醒，因为只有近距离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小姐姐并不是娇柔的体型。 没有华丽lo裙的衬托，她的眉宇间带着几分锐气，裸露在外的胳膊修长有力。 而盯着苏浩的眼神，不像是勾魂，反倒像是在用一根棍子锁住他的咽喉，让他不敢移动半分。 刚才的大汉关上了门，站在他后面。 苏浩瞥了一眼她正看的书。 《金刚经》 这个上江市的小偶像，居然是一位佛家弟子！ 这个反转，作为粉丝来说，真的太过刺激。 “糖……糖姐姐，你听我说……我是……真的，这珠子和我没关系，那个……我能不能……那个签名，什么的。” 威胁看起来没效果，这位偶像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你坐吧。还有别叫我糖，那是经纪公司起的，我不喜欢，迟早要换一个。叫我苗柔，我知道你们是百盟的人。” 苗柔，也是很好听的名字。 苏浩有点喘不过气。 面前的女孩近在咫尺，就像一块，塞进沙发，也塞进了苏浩的心里。 就算背后站着一个大汉，苏浩都抑制不住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苗柔，真的很漂亮。 “我以为你参加我的握手会是来调查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竟然是苗柔先打破了沉默。 苏浩痴痴的看着她，差点忘了正事。 “对。”他挺直腰板：“哦，不对，但我是为了追那颗佛珠。” “你怎么知道这是一颗佛珠？”她轻轻打开了旁边的一个锦盒，苏浩熟悉的那颗佛珠，此时静静躺在红色的天鹅绒上。 “他们说的，我也不太清楚。” “那怎么会到你手上？” 苏浩一五一十又把之前的经历讲了一遍，苗柔听着皱起了眉头，然后把疑惑的目光，给到了站在门边的释觉。 “这是他的缘分，或许这位施主有慧根。” 哎，这话耐听，苏浩连连点头。 “但这缘分是别人塞给他的。”苗柔说道：“总不可能是佛珠真正的主人……” “那也是缘分，是这位施主的缘分，也是我们的缘分。” “苏浩。”苗柔把佛珠拿起，放在苏浩的手心。 但苏浩分明看到，这时候的佛珠，发出的是淡淡金色的光芒。 苏浩接过佛珠，光芒便转成了淡灰色。 这下，连苗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或许我们应该去找那个乞丐，是他给我的。”苏浩把佛珠放回原位。 “但他一开始并没有当面给你。” “但第二次给了。”苏浩言之凿凿：“你信我，那个乞丐和这件事绝对有关系。” 苗柔求助于释觉，后者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我们会去找。” “那我……”苏浩想起来似乎没自己什么事了，他有些不舍的看了那颗佛珠一眼，准备起身离开。 看着他走出房间的背影，苗柔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百盟派你来就是问这些？” “百盟？不啊，这从头到尾不都是我的事么？”苏浩挠挠后脑勺说道：“我现在也知道了，佛珠和我父母失踪没有关系，大家的长辈都走了，可能那个乞丐只是想让我把佛珠还给你而已。” “你过来，给我坐下。”苗柔不知为何改了想法。 女人都是那么善变的吗？ 释觉端上来了一盘水果，用眼神警告了苏浩一下，然后关上了房门。 “呼……”苗柔彻底把自己放松在沙发上。 今天的握手会，真的很累。 对了，自己好像还没有和同龄的男生待在一起。 释觉应该去帮忙收集苏浩的资料了，自己也可以休息一下。 “你……要喝什么东西么？这里有茶。” “不，不……” 苏浩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刚喜欢的偶像就坐在自己对面，说话都不通顺。 “你不用太客气，舞台上都是经纪人让我们演的，私底下我没有那么可爱，你不需要报希望。有时间来欣赏我的作品就好，我对粉丝很好的。” “啊？我觉得你……还是很可爱啊” 孤男寡女就聊这种话？苗柔很没有形象的掏掏耳朵，她知道释觉在门外偷听，自己也不敢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正事还是要做。 “苏浩，你…是哪一家的人？” “道家，他们说我是道家。” “他们说？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蛮多人不信的，说我家不可能一次都没和我说过，但我老爸真的没说过，我连自己练的什么功法都不知道。” “啊？”苗柔听了苏浩的描述同样吃惊：“还有这种事？” “对啊，又一次还是因为用力过猛了，有个医生建议我要不去找道家，要不去找佛家……那位老爷子的药好像最后确实有效……但是……” “但是啥？” “人，不在了。” “对不起。” “没事。” “有机会我为他念往生咒。”苗柔诚恳的低下头：“那为什么说佛家可以帮你？” “他们说……练什么金身……” “谁说的这缺德事！”突然，释觉闯进房间，破口大骂。 苗柔脸色同样大变。 第三十六章 好烦 当苏浩走下酒店时，抬头看了一眼苗柔的房间，那里不知何时被一片金色的佛光笼罩，无数混沌不敢靠近，四下逃窜。 光是这个少女的实力，就有逼近秦臻的水平。 苏浩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不敢再看，低头离开。 “小姐，我去查是谁告诉他的。” “他自己说了，是华少卿，医家某支的家主。” “百盟开始觊觎佛家的力量，他们自顾不暇。”释觉站在苗柔身后：“我们不能乱了阵脚。” “他们只是不知道，佛家有自己要承受苦难。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两家不能合作？” “我们受的苦是佛祖的考验，百盟和我们不一样。唤醒涅盘的罗汉，我们会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一劫。” “但佛家的人越来越少了，释觉叔叔。”苗柔转过身，身后的佛光似乎有些黯淡：“佛珠接受了苏浩，为什么我们不能……” “放肆！”释觉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怒目圆瞪，一手横于胸前：“阿弥陀佛，那可是罗汉的舍利！怎么可能交于外人？！我不知道百盟是用什么办法找到这颗舍利的，我会查清楚，如果里面另有隐情，佛家绝不善罢甘休。” 苗柔似乎被这声呵斥吓到，背后的佛光彻底消失。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踉踉跄跄的回到沙发，瘫软在上面。 身旁的两个锦盒都在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但不知道为什么，苗柔很讨厌他们。 这两颗佛珠，都是至高无上的佛舍利，用于唤醒涅盘的罗汉，来挽将倾的佛家。 花了很多年，他们才找到其中一颗。苗柔是佛家正统的传人，她的血脉就是某一位罗汉的直系血脉，佛珠很轻易的接受了她。 但她不喜欢它们。 这并不是先辈的爱，相反，无意识的佛珠，在汲取她的力量。 “释觉叔……” “我早就说过了。”释觉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把苗柔抱起，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在床边说道：“佛家现在有难，你不可能又顾着你的偶像，又支撑着舍利。本身这个东西……这个……唉，罢了，不管怎么样，舍利不能离开你身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钱！”苗柔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尖尖的：“大家都赚不得钱，我们只有那间寺庙，我想要钱……” “出家人不贪财权，不痴金银，不嗔贫贱。阿弥陀佛，你父母都是得道高僧，你……” “我不要听你说我爸妈！释觉你出去！”一道纯正的金色真气透床而出，像一双大手一样把释觉推了出去。 实力等同于百盟五段的释觉感受到了她的抗拒。 一声叹息，释觉离开了苗柔的房间，背后传来了她的抽泣。 这位壮汉盘腿坐在套房的客厅，念了一晚的经文，赶了一晚的尸犬，就为了让苗柔睡个好觉。 但苗柔也睡不着。 第二天，苏浩住所。 “学长，你有空不？帮我搬下？”苏浩拿着一摞比人高的精装厚线书，探出脑袋问道。 “你……为什么要拿那么多的书？”秦臻喝着茶，手指没有从键盘上离开。 “那胖子是骗人的，佛珠也给出去了，这买的佛经没用了，我拿去学校送给他们。” “你就不怕你走不开？他们看起来可喜欢你这个金主爸爸。” “爷给他们书是给他们面子。” “我怕他们转手就卖了。”秦臻摇摇头：“他们不是真读佛经的那种人。” “废话那么多，你去不去？” “我不去，今天天气那么好，不写一天代码可惜了。” “你他妈和你的代码结婚去吧！”苏浩一个人抱着书往学校走去。 这佛经确实有几分道理，但他现在不想看。甚至，他想把这些各种各样的宗教哲学丢出脑子，他不想见它们了。 百盟的事情，能丢掉吗？也不能。郑清联系他了，有关佛珠的事情，他要亲自回总部写一个报告，有人想见他。 或者说，大家都想见他。 以后该怎么办？这是苏浩这几天回避不了的问题。 如果自己父母能赶回来还好说，如果要走个一年半载的，自己还找不找工作？ 现在可是秋招，他在医院耗了快两个月了，错过了多少招聘企业。这年头找工作也不容易，他都担心家产败在自己手上。 加入百盟？就那？一穷二白的组织？ 现在哪个企业不是抓紧搞钱，郑清说他一个月工资就四千块，在上江市，租房都付不起。 不靠谱。 不和你谈钱的企业不是好企业。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苏浩把书搬到了大学内“佛学组织”常用的自习室。 但出乎意料的，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那个胖子！ 右眼还有一点乌青色！那是被陈墨打的。 但是脸上别的新伤，又是怎么回事？ 嘶。 所有人看着他，自习室里鸦雀无声。 才加入短短两周，应该还有人不认得他才是。 “是他！就是他！给我把他抓住！”那胖子发出一声尖叫，瘦瘦的杜鸣一跃而起，直奔苏浩而去。 等会，他们是普通人吧？ 习惯了秦臻和陈墨极快的反应速度，苏浩把手里十几斤的一摞书往前一砸，扭头就跑。 佛珠不在，道德经不能乱背，在普通人的世界，他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苏浩。 被这帮人追了大半个校园，终于被路过的教务处主任发现，拦下了凶神恶煞的杜鸣。 这胖子怕不是被典当铺的老板打了，毕竟他前脚刚走，佛家的人提着棍子气势汹汹的就走了进去。 在这个学校的小组织里，他是一个神秘的小头头。但出了社会，他什么也不是。 苏浩没有赶着回去，在学校里挑了个咖啡店，玩手机消磨时间。 找工作的事，就往后拖拖吧。 但就在回去的路上，一个拐角处，苏浩却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垃圾站旁边，是他早上拿过去的那一摞厚书，正被人捆起来准备拿去卖掉。 不过，有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兜帽的人正和阿婆交谈着什么。 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不会又是乞丐吧，不会吧不会吧。 隔着一条马路，苏浩快步走开，却还是忍不住往那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兜帽背后的那张小脸，竟然和苗柔有几分神似！ 不会吧。 第三十七章 家规森严 鬼使神差的，苏浩走了过去。 即使真的和自己的偶像擦肩而过，一时半会也不敢认。 她看起来太普通了，穿着卫衣，戴着兜帽，不仅不施粉黛，而且小脸上也没有光彩。 明明前两天才见过，那应该是她洗完澡的样子，不至于差别那么大。 “五色令人眼盲，五音令人耳聋……”苏浩默念道德经，获得了识别真气的双眼。 她的背后，确实有淡淡的金色在。 佛家子弟出入尘世间肯定会被百盟发现，但如果那么多年来百盟都找不到他们，只能说明他们藏的很深。 比如说现在，苗柔扛起被人丢弃的那些佛经，就要往回走。 小小的身子，扛起书来比苏浩要轻松。 “糖……” “啊！”苗柔轻声尖叫一声，整个人骤然发力，抱着书飞快的跑开。 我日……那些书十几斤重，她粉丝知道了可不给回踩脱粉啊。 苏浩马不停蹄追上去，尽可能避免一个少女在校园内扛着十几斤重的佛经飞速奔跑的样子被拍下来。 “苗柔小姐……苗柔小姐……我！苏浩！” 负重毕竟跑不过空手的。 苗柔的小脸气得鼓了起来。 “苗柔小姐姐，我真的搬不动……” “在外面不要叫我名字。”苗柔捧着两本书，低头走路。 她并不算太出名的偶像，所以也不用担心别人认出来。更重要的事，没人相信她就是上江大学的学生。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喂就行，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 “这些书，是你丢的？” “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的，早知道你要处理这些书，我就找你直接捡回来。” “要知道喜欢，我就给你送过去。” “哼，油嘴滑舌。” 两人一步步走在学校内的林荫道上，现在已经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天色渐暗。 很快，苏浩发现了异常。 这不是去往那个酒店的方向。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苗柔，发现她在挑着偏僻的小路走，但方向是错的。 苏浩也不说话，默默的跟着，直到他再也扛不动这些书，要求休息。 “我真的怀疑你是百盟的人。”苗柔看着苏浩额头上的汗，皱眉说道：“释觉叔说要小心你们，狡猾着呢。” “说起这个我就气。”苏浩瘫倒在地，摆手道：“父母失踪，我现在都不知道干啥。要不是还会背书，迟早被搞死。哦对了，还有你那颗佛珠，现在幸好你拿了，小苏在这谢谢了您嘞。呼，不然我是真撑不住了。” “可能有人想害你，释觉叔已经去找他们了。”苗柔也坐下，抬头看着夕阳：“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特别的，才能拿起这颗佛珠。” “我不想成为特别的那一个。”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苏浩突然也低下头，语气诚恳：“我家里就是那么教的，做好自己，我们并不比其他人特别。现在想起来，他可能指的就是这件事，但我以为是他是想告诉我不要到处炫耀家里的劳斯莱斯。” “哇，你家那么有钱啊。” “现在都没了，鬼知道我爸妈还回不回来。” “回来的话，他们会喜欢多一个像我这样的儿媳妇么？” “嗯？” 空气里的气氛有些凝结，苏浩的脸突然红到脖子根，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立刻从苗柔身边弹开，连连后退。 啊？她刚才说什么？ 表……难道是……表白？ “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不许想！”苗柔气极反笑，捡起一本佛经想砸过去，但想了想，还是抱在怀里。 苏浩挠挠脑袋，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回。 “送我回去吧，太晚了，该有尸犬出来了。”苗柔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收拾旁边的书。 她也是知道尸犬的。 从各个角度看，百盟和佛家如出一辙，真不知道为什么互相敌视。 这回是真的往那个宾馆走了。 苗柔多帮苏浩搬了几本书，这样来看，苏浩比一个女孩子还要弱小。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轻轻吐出十二个字，从旁边巷子摸出来的两条尸犬，瞬间灰飞烟灭。 第一次杀尸犬，好像也是这样的小巷。 已经过去了多久了？ 苏浩看着漆黑一片，满是潲水味的小巷，有些愣神。 旁边的苗柔神色不变，身周准备张扬的金色再度收敛。 “每次都要念一遍，不累吗？”她笑了笑。 “现在可以念的快点，轻点，意思到了就行。”苏浩掂掂手里的书，肌肉酸疼：“不然看起来挺傻。” “是挺傻，但也有效。” “医生说我不能乱用道德经，但这几天我自己试了一下，没什么副作用。佛珠不在，我也可以。” “我以为你觉得佛珠是个负担。”苗柔看了一眼背后。 黑暗笼罩的角落里，有很多尸犬虎视眈眈。 “是啊，佛珠当然是负担，但现在不是交给你们了吗？”苏浩说道：“你们应该有一帮人管这个，就用不着我这种小虾米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可能加入百盟混饭吃。他们说现在杀混沌有赏金，晋级也有奖励，我决定试试。” “是啊，佛珠是个负担，你把书给我吧。” 苗柔远远的看到了站在酒店门口的释觉，她叹了一口气，压低兜帽，想拿过苏浩手里的佛经。 “没必要，我帮你抗一抗，我还行。” “你根本扛不动，我一个人都可以扛过来，欺负你而已。” “欺负就欺负吧，你下一个演唱会不是要开始了？” “你还真是我粉丝？” “那可不，加扇贝和蒜蓉的那种粉丝，贼好吃。” “那行吧，你在帮我扛一段。” “哎，前面不是你的……” “是啊，就送我到那里吧。” 苏浩傻愣愣的捧着书跑过去，没想到释觉就像个怒目金刚一样冲了过来，站在他和苗柔之间，神色警惕。 “施主今日赶巧，要往哪去？”释觉浑身肌肉绷紧，一掌立于胸前。 我他妈……好刺眼的佛光。 “路上遇见了，送点东西。”苏浩干净放下手里的佛经，还想把身上的buff加持取消掉。 “下次就不劳烦施主了，放下吧，请回。”释觉一掌刺出，长袖荡起，隐隐有破空之声。 苏浩没敢应，看着释觉扛起那十几本书，像拎小鸡一样把苗柔带回了酒店。 后者回头给了他一个鬼脸。 嘿，还挺值的。 第三十八章 万马齐喑 有些事情总是后知后觉的。 “小臻臻，苏浩呢？” “我不知道，我刚回来。” “我听说今天出事了。” “苏浩出事了？怎么可能呢？我早上走的时候他还在。”秦臻翻出手机：“也没消息啊。” “反正他不在是吧，行，没事了。”陈墨转眼就要开溜。 “给我站住！”秦臻一言不合从电脑包里掏出教尺。 你丫去上班就往包里塞武器？合着你要打产品经理啊。 “陈墨，话说清楚。”秦臻把教尺怼到了陈墨脖子上。 后者没有拿武器，两手空空，秦臻倒不是太担心。 但今天他回来的时候，天空略有几朵阴云，他还是有不太好的预感。 自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苏浩早就恢复健康，佛珠也给了出去。陈墨当然也拿到了苏浩许诺的十万块钱，即使他们都不确定这是不是佛珠真正的主人，但他们都认为事情结束了。 剩下的，只是百盟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的苏浩魂不守舍的。 今天，又不知去哪儿了。 “我大概知道他去哪了。”陈墨拿出手机：“今天有个热搜，叫偶像组合演出失败，成员或劳累过度昏倒。” “这不是上次我们去跟踪时的那个？那个……”秦臻实属有些眼盲。 “那就是个佛家小姑娘。”陈墨狡黠一笑：“佛珠就是在她手上。” “佛……什么……这哪跟哪啊。” “不知道了吧，这个小偶像，是佛家晴轮寺传人，上次在套房里的是她，也还是上江大学的在校学生。” “你从哪搞得？” “喝喝酒，吃吃烧烤他就全说了。走，老臻，我大概知道他在哪。” 两个人裹上外套就走出门去，现在已经过了立冬，天气开始转凉。 人间啊，就这样从夏天到冬天。 就像苏浩，还没享受过秋天，冬天就来了。 那个酒店下面，他一个人站着，还隔着一条马路。 至于为什么会闹得这个田地，他觉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光是看苗柔展现出来的实力，就和秦臻相当。更别说她旁边还有个五段水平的高僧，姑且那么叫吧。 怎么还需要自己呢？ “和光……同尘。” 嘭，又有几只尸犬消失在空气中。 今天的尸犬，实在有点凶啊。 他抬起头，这酒店上空独有一朵乌云。不大不小，刚好遮住了酒店附近。 这云要是没猫腻，他就和他妈姓。 因为他是从表演场一路跟到这里的。 是的，今天苗柔的演唱会搞砸了。本来是合唱，他都买好特等席的票了。 结果呢？临时取消。 他不知道怎么了，热搜他看了，但他可不相信那些告示。 因为外面有朵乌云。 青天白日的，苏浩昂着脑袋，念出了道德经。 那乌云上，带着黑色的雾气。 原来是这么藏的，说不定以后坐飞机，天上云没几块是纯白的。 一路跟着乌云回到酒店，他最后看到了释觉背着苗柔的背影。 “和其光，同其尘。“ 夜色越来越深，有些店已经打烊，黑的地方就更多。 有尸犬盯上了他，但苏浩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酒店顶层的那团黑雾。 就像一堆大黑耗子聚在了那里，那里恐怕有上百只尸犬。 佛光呢？好像隐藏在那团黑雾里，看都看不见了。 “喂，你小子在这干嘛呢？冻冰糖葫芦呢？你这就两颗葫芦，怕卖不出去啊。”陈墨一拍苏浩肩膀。 “卧槽，你们两个……” “我来看看。”秦臻都来凑热闹，还一边摸着下巴。 “看看？工作做完了？” “淦，你别提这事。”秦臻看了一眼手机，皱眉塞回口袋，自己也盯着酒店上的黑雾：“这怎么回事？” “我一直跟着它，我觉得有问题。”苏浩说道：“我想上去看看。” “上面……用我们操心？”陈墨想了想，转身从自己的摩托上拿了点东西，带着苏浩两人藏在酒店对面准备拆迁的危房附近，借夜色隐藏自己。 几个支架，两颗水晶，一个大毫安的磷酸锂电池。 最后组装了一个枪管。 “整天玩这东西，你迟早要被抓进去。”秦臻拿着他的望远镜。 “有点子酷。” “是吧。”陈墨把脸放在瞄准镜前，喃喃自语：“我就靠这个去秘境了。” 话音刚落，陈墨所有声响都消失无踪，狙击枪背后，好像不是一个人。 是一尊石像。 嗡！ 苏浩两人耳边好像被谁拨中了弦，那颤动一直伸到心里，顿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 还没时间多想，眼见着那团雾气松开了。 激光正在灼烧里面的灵体，配上陈墨绝好的视力和定力，被凝结出灵魂的红眼珠子被激光灼烧殆尽，连同它们的灵力一道回到了云朵内。 这里面没有将级异兽，任何一个将级异兽都能引来不小的骚动。秦臻估计，里面最多是几个小歧兵。 也不知道看上了什么，突然就盯上了这儿。 不多时，堆积在窗台旁边的雾气散开，尸犬们盘踞在附近，还在疑惑是谁打的他们。 “佛光还在，就是有些弱。” “哪里哪里，我看看。”苏浩抢过望远镜，几秒后，就要翻出大马路。 “不行，我还是去看看。” “你等一会，你一个人去不了。”秦臻拉住苏浩。 “没事的，我……” 苏浩刚想说话，只见陈墨把脑袋从枪托上抬起来，神色凝重。 他们看的不是酒店上空，而是别的地方。 就像是有一群嗜血的鬣狗，奔向了暴露出伤口的猛兽。 苏浩眼见着，窗台上出现了一个裹着睡衣的身影。她看向空旷的窗口，惊讶之余，又望向远处的天空。 原本月色皎洁如玉，现在却漆黑如墨。 各路歧兵，纷涌而至。 苗柔看向桌台前的两个锦盒，里面的两颗舍利子，对于混沌来说是大补之物。 如果没有选择偶像这条路，现在她迈入四段，应该轻轻松松。 但如果三段的歧兵多来几个，现在的她，根本就招架不住。 “去他妈的阿弥陀佛！” 第三十九章 佛之衰弱 有人帮他散开了窗口外面的尸犬，躺在床上的苗柔挣扎起来，披好睡衣，操起床头柜的长棍，走到窗外。 因为佛珠的关系，本身就会有很多尸犬甚至是歧兵垂涎而来，想要掠夺佛珠的力量。 这些宝物不出土还好说，一旦离开了原先罗汉隐藏它们的地方，很快就会招致祸端。 想要令四大罗汉从涅盘中重生，就要先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这倒也没错。 但他们这些前辈想没想过，现在佛教人才凋零，偌大一个晴轮寺，竟只剩她苗柔一个女性传人。 搞笑，那些大乘佛法，现在都被百盟的人丢进垃圾桶了。 苗柔倒也不是气，就是笑，笑自己生在一个落寞的寺庙，笑自己天生就要担起传播佛法的责任。 但自己明明喜欢当偶像啊。 “滚开啊！”苗柔猛的打开窗户，长棍往前一伸，用力一搅，探出头来的尸犬全都灰飞烟灭。 她天赋异禀，不用刻苦修炼就能迈入四段的境界。再加上她小时候父母严加管教，基础牢固，寻常的敌人不在话下。 但今天，她有点累了。 释觉不在，送她回来后不知道去了哪儿。他说晴轮寺的人很快会来接她，让她不要再想着工作和学业。 那不重要。 佛法快没了，这才是大事。 就在她感觉十分疲倦，准备关上窗继续默默抵抗着混沌的压力时，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经纪人。 “喂，苗柔啊。” “哎，许姐姐。” “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好了，我没问题，我后天就去训练。” “我今天见你晕倒了，去医院看了吗？来的人真的是你的叔叔，你没事吧？” “没事的，没事的，他是我叔叔，我……我明天就去。” “你先歇一歇，歇一歇，苗柔啊，今天我们都怕你……我知道我们训练紧张，你还有学业，都忙。是这样，如果真的很累呢，我们是可以休息的。这样，你先休息一个月，假我已经给你请了……” “许姐姐，不用，我真的可以，你看我现在还在锻炼，在练舞，我……” “苗柔。” “许姐姐……我真的，没问题的，我……” “苗柔！” 苗柔不说话了，电话背后也没声，或许有一声叹息，但她没听到。 想哭了。 “你们是一个组合，还有两位小妹妹，等着呢……” “许姐姐。” “行了，你休息吧，这是大家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电话就挂了。 电话挂了，但电话却没放下。 苗柔死死握着手机，不肯放下。 窗外的躁动越来越剧烈，许多歧兵闻到了佛珠的香味，这也是苗柔再也守不住这两颗佛珠的证明。 咚，咚，咚。 它们在敲着窗户，凶神恶煞。 苗柔缩在桌前哭，泪如梨花。 她不想管了，桌子上两颗佛珠，它们爱拿就拿去。存了上千年的佛光，谁消化的了就拿去，反正没了力量，千年以后，罗汉还是可以等着涅盘。 为什么非给放在她这？ 苗柔正打算放弃，回床上用杯子蒙着头。 嗡。 怀里有东西震了起来。 这是警报声。 有人闯入了这一层。 释觉为她做好了警报，他不在，会有精妙的佛法抵挡住对方。 逃生出口那边，三段以下的人无法突破。 套房正门，四段以下的人无法突破。 苗柔的房间门，非五段强者不能进。 这就是那些尸犬闯不进来的原因。 但没过多久，苗柔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苗柔！苗柔！”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这声音，听起来实在耳熟。 苗柔鬼使神差的走过去，离开了自己的房间，站在了套房门外。 “谁呀。”她贴着门。 “苗柔！你没事吧！外面好多怪物！你那个叔叔呢？你在里面吗？能撑得住吗要不要叫人？！” 一旁的郑清已经联系了百盟，不管怎么样，清除混沌都是他们的工作。 但聚集在这里的黑雾越来越多，连苏浩都感受到了一丝压抑。 “不用了，我一个人好好的。”苗柔靠坐在门后，环抱双腿，瑟缩着身子。 “你一个人吗？你开开门，别是被绑架了吧！喂，歹徒我和你说，现在法治社会了！” 听着门外苏浩气急败坏的声音，苗柔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咧开的嘴角接下自己的泪水。 这大概就是苦笑吧。 但很快，听不到她的回应，门后传来了窸窸窣窣撬锁的声音。 喂，大哥这可是电子锁。 很快，苗柔甚至闻到了焦糊的味道。 光是用普通手段破开酒店的这扇门，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那破开门口的佛光呢？ 是另一道鲜红的光芒。 从正面，同那道佛光对了一记。 他们在拆门。 郑清写着阵法，陈墨撬着锁，最强的秦臻在破着佛光。 一时半会，这几个人不一定能拆开。 苏浩在干什么？ 扯着嗓子喊：苗柔！苗柔！你开门鸭！ 和狗血剧有什么区别？ 男生啊，都是这样的吧，就和握手会上一样，自己随便握了握手，假情假意的哄两句，这就沦陷了。 估计换那个儒家小子来，根本不会多看自己一眼，除非真喜欢她这个人。 见了一两面的，又能知道什么啊。 弱智男生。 “敲什么敲，大半夜的往女孩子的房间跑，你们想干嘛！？” 嘭的一声，苗柔拉开了门。 她拎着棍子，昂着小脸，盯着门后的四人，横眉冷竖。 但通红的眼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秦臻收回了教尺，背过身抹了抹嘴角，看起来是有点渗血。 陈墨默默的收回了手里的工具，在工装裤上擦擦，开始收拾。 郑清看看苏浩，又看看苗柔。 “你没事啊，哈哈。”苏浩挠挠后脑勺：“你……那个，那么晚了还玩棍子哈。”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没事，你们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送了。大半夜的，不要影响我睡觉。” 苗柔下了逐客令，正要关门，苏浩一脚塞进门缝，嬉皮笑脸道。 “外面那些……你不管啊，这不也是打扰你睡觉？” “用不着你操心，你连真气都没有，还想觊觎我佛家金身？省省吧你。” 苏浩一脸尴尬，但回过头去，兄弟们都不看他。 正打算再辩解两句，突然，窗边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声，耳边鬼哭狼嚎之音愈发剧烈。 而酒店上空，终于吸引了一朵巨大的乌云。 第四十章 你以为目标是你吗? “怎么回事，这是针对你的吗？郑清，百盟的人怎么还没来，别和救我一样慢啊，我无所谓，但苗柔小姐姐就不一样了。” 在场的五人站定后，大家都在看苏浩表演。 除了苗柔，没有人知道混沌真正目的，又或者说，佛珠的力量、来历，百盟明面上还是一无所知。 苗柔似乎想把门重新关上，但身后客厅的窗户快被敌人破开。 她看了看苏浩，又看了看窗口，啧了一声，把门重新打开，提着棍子就往窗户靠去。 苏浩连忙跟上，之间窗户外面黑风四起，好像又回到了穷奇出现的时候。 但天上乌云是有限的，整个上江也并未被黑雾笼罩，只是酒店头顶的一块，月色被完全遮住。 新的异兽。 “老实说，这几天我见的将级异兽绝对比我老爸见的多。”陈墨重新组装起狙击枪，藏在墙角。 今天大家并不紧张，这只将兽并没有那么强大，通信还正常。 郑独带人，两分钟后到。 远远看着，那台桑塔纳已经到了不远处的街角。 两分钟内，他们也就看看将兽长什么样。 “百盟的人很快会来。”苏浩看着苗柔走进卧室，从里面拿了两个锦盒。 “进我房间，这里有结界。” “哎。”苏浩率先小跑进去。 女孩子的卧室总是有一股香香的味道，至于为什么说总是，因为他只经过一次女孩的卧室。 苗柔没有说话，拿着棍子站在窗边，盯着头顶乌云。 来的将兽，到底是哪位？ 不过，既然百盟的人很快就到，她应该也不用担心，甚至不用自己出手。 将兽总是蠢的，除非是六段巅峰灵兽，才有可能耍点小聪明。 如果只是为了夺取佛珠，不至于。聪明的灵兽会避开，只有太过弱小有贪婪的将兽，才会悍不畏死的往前冲。 下一秒，酒店楼顶凝聚出一团黑雾，点亮了两颗血红色的双眼。 从体型看，也就比尸犬大不了多少。 “嗷呜！” 听到这个声音，苗柔皱起了眉头。 “这是天狗。” “什么？舔狗？” 苗柔翻了个白眼。 “天狗怎么了？”苏浩往苗柔哪儿靠近了一步。 “天狗是我们的克星。”苗柔说道：“它们的声音会击穿我们的防御。” “那你别听……你……你把耳朵堵上。” “它进不来。”苗柔再次白了一眼，放下窗帘，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天狗已经来了。 没有脚步声，庞大的尸犬隐藏了天狗的踪迹，那一声嚎叫后，便再没了声响。 “郑独哥快到楼下了。”郑清在门边提醒。 人到楼下，应该不会有问题。 但，天狗也没有进攻。 一片安静，只有混沌的力量笼罩在四周，或许下一秒就会被百盟的人破开。 可谁也没想到，最先破开结界的，是大黑耗子一样的黑影。 轰！ 力量的碰撞听起来是如此的恐怖，但这碰撞的背后，是那个势如破竹的黑影。 看起来，极为轻巧。 “什么……”秦臻反应最快，手里教尺一挥，红光闪过，却只碰到那个大黑耗子一根汗毛。 “嗷！” 悠长的犬吠声在房间内响起，近在咫尺。 “啊！”旁边房间内，苗柔捂住耳朵蹲下。 似乎抓到了对方的行踪，那黑影停了下来，短暂的露出了样貌。 一只小狗，由于黑雾的关系，看起来毛柔柔的，人畜无害。 但是前门释觉布下的结界，可是能防四段强者。 秦臻等人都那它没办法，这只小狗却一撞就开。 那狗……有什么力量吗？ 没人感觉到。 嗖。 那天狗再次化作一道黑影，撞向苗柔的闺房。 嘭。 这回，撞到了一块铁板。 释觉布下的结界，把天狗的水平给提溜出来了。 第四十一章 有人愿意帮她 苏浩看到苗柔跑了出去。 捡起那串佛珠，上面还沾着血。 这一瞬间，苏浩的脑子里思考了很多东西。 那来得快去的也快的异兽天狗，在刚才那一刹那表现出了堪比穷奇的威压。 但就在苏浩准备拼死一击之时，胸口却有一个雪白的爪子拦住了对方的进攻。 等等，胸口怎么会长出爪子？ 道德经被他生生压回嗓子里，但他还是感觉到使用了一点体内不知名的真气。胸闷气短，有些难受。 不对，苗柔！ 冲出去的苏浩看到了被郑独抓在手中的苗柔，她的棍子险些打折了郑独的手腕，但这法家高手用瞬发阵法制住了她。 “怎么回事！？”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除了苗柔。 陈墨收起了枪，和秦臻一道，都一头雾水。 他们看到天狗冲进了苗柔的房间，却只听到一声惨叫，和天狗的吼声。 苏浩感觉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这里。 “它……跑了。”苏浩定定神，看着有些疯癫的苗柔，上前说道：“天狗已经跑了，已经没事了。” 递上佛珠，他以为她要找的是这个。 但挣扎片刻，心力交瘁的苗柔终于又摔倒在地，小声哭泣。 女人啊，谁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从关心她闯进来到现在，苏浩一直都没理解她在想什么。 她又不说，只是哭，死死抱着手里的锦盒，房间里她的手机好像在响，但她丝毫不理会。 郑独带了两个人，在人手有限的百盟，这已经是很高级的阵容了。 他没有理会哭泣的苗柔，也没问苏浩，自己径直走进了苗柔的房间。 一片混乱，刚才天狗膨胀身体的那一刻，他在电梯里都感受到了那股力量。 扫开碎裂的玻璃往天上看，乌云正在分批离开酒店上空。 他写了一道符咒，赶走了附近所有的尸犬和鬼蝠，没有任何阻碍。 有诡异。 郑独拍下了现场的照片，走回了客厅。 苏浩还在旁边安慰苗柔。 佛家人？郑独不敢多问，这小姑娘下手可重，少说也有四段的实力，而且还凝结在那根棍子上。 苏浩也不知道怎么办，但就在郑独开始看表，耐心快消失的时候，苗柔吸了吸鼻子。 “拿来。”她喃喃自语，一把夺过了苏浩手里的佛珠，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苏浩想跟上去，但郑独在后面拉住了她。 “你知道她要去哪吗？” “你放开我。” 秦臻和陈墨也不知道帮谁，就站在一旁，看着苗柔走出房间，坐电梯下去。 “她的事不关百盟的事，我们也没有别的人手。” “我自己去，不用你们操心，我有钱。”苏浩用力挣脱了郑独的手，低头刷了一下手机，确认了电和钱都够。 于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郑独等人跟上，在苗柔后面下了电梯，然后在大堂里看着她独自一人离开酒店。 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不管是百盟还是混沌，都差不多休息了。那玩意也有智慧，如果不是撕破脸皮，它不打算打扰百盟成员睡觉。 那现在还出来活动的，恐怕就不是鬼。 是人。 刚才那只天狗，或许还在周围徘徊。如果智商真的足够，恐怕不需要乌云来暴露自己。 杀机，随时都在。 苗柔走出酒店的那一刻，灯光黯淡，黑暗笼罩在她身上。 只有苏浩等人才能看到，她的四周，覆盖着淡淡的一层佛光。 有尸犬想靠近她，却被恐怖的力量吞噬，消失无踪。 “她撑不住。”苏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就是觉得，她的佛光淡了。 “你别去，小清，你过去帮忙。”郑独回头唤了一声。 还是自家人敢用。 苏浩，百盟可不敢轻易把他交出去。 一道阵法出现在苗柔身边，郑清跟了上去，就像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但对方似乎不领情，一棍子从内部敲开了郑清的阵法。 这个可怜的实习生，一脸尴尬的看着酒店里的人。 郑独招招手，郑清走回来。 但苏浩下去了。 他披上外套，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和光同尘。”他念了一句道德经，帮她拦下了一些尸犬。 还顺手用手机帮忙打了个车。 “苏浩什么时候喜欢这个女生的？”郑独问秦臻等人。 他们看着苏浩跟随苗柔走远。 “怪我，都他妈怪我。”陈墨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没拦住，要是那天是我去看的演出就好了，人也不会跟丢。” “墨兄，你要是那么说就过分了。”秦臻也开始演：“这样，你也打我一巴掌消消气。” “哎，臻哥，你这样就不好了。” 啪。 “你他妈……” “是你叫我打的！你反了你了你敢抽我！” “行了行了。”郑独揉揉太阳穴，制止住了两人的胡闹：“这样，你们跟去吧。小清回家睡觉，那么晚了别出来逛。苏浩去哪你们告诉我，我随时盯着你们的位置，好吧。有需要叫我。现在百盟监视着整个上江，你们别出上江就好了。” “就我们几个？” “行了，够了，大家都忙。”郑独摆摆手，似乎也很不关心的样子，带着郑清离开了酒店。 陈墨看看秦臻，后者背起了电脑包，往他的摩托车走去。 不远处，苏浩打到了车，苗柔没有拒绝，坐进了后座。 这个年代，已经不是江湖义气可以支撑的时代了。 苗柔没有带手机，在城市内就寸步难行。 但是上了车，她看着手里的佛珠，迟迟没有说地点。 苏浩也不说话，静静等待着。 背后陈墨的摩托也开始启动，远光灯打了过来。 司机倒是普通人，看这架势是情侣吵架，但如果她们再不说目的地，那他可就要骂骂咧咧了。 “去……晴轮寺。” “晴轮寺？小姐，那里可有七十公里，那么晚了……” “我给你转五百。”苏浩系上安全带：“开车吧。” 出租车的灯光在城市内亮起，无数的尸犬想要靠近这辆车，都被苏浩的道德经拦下。 它们觊觎苗柔手里的两颗佛珠，在这些尸犬背后，还有一条小狗混入其中，一直跟着。 今夜，不太平啊。 第四十二章 晴轮寺之变 世界变得不一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或许是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坦然接收了有尸犬的存在。 它们越来越多，藏匿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显得鬼祟而肮脏。 灯光会驱赶他们，当然，还有另一种光芒，会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是百盟和佛家修炼出来的能量。 他们在窥视苏浩这辆车。 路灯一点点的减少，黑暗中的眼睛一点点的增加。 司机打开了远光灯，他看不见那些黑雾状的尸犬，但它们开始追逐出租车，有些甚至扒到了苏浩旁边的车窗上。 “和其光，同其尘。” 苏浩有些累了，当然，是针对这些二段尸犬而言。 他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那里，自己能力如何使用，如果有人能告诉他，他不介意面对更大的痛苦。 “苏浩。” “哎。” 苏浩身体震了一下，然后僵硬的转过身。苗柔把头伏在后座上，一只手紧紧攥着一个锦盒。 有气无力的。 好像连手里的骨头都不见了。 司机有些怀疑的回过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 两个小情侣一样的乘客，大半夜的去一个寺庙，女孩还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但想起男孩往自己账户上转的钱，他暂时打消了报警的念头，却悄悄打开了录音。 “你怎么了？”苏浩想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却又缩了回去。 “你……我和你商量……商量一件事……” “你说。”苏浩打起十二分精神，似乎连五感都提高了不少。 “你告诉我……你……你拿着这颗佛珠……是什么感觉？” “佛珠？”苏浩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没什么感觉啊。” 苏浩一头雾水，对他来说，佛珠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苗柔很疲惫。 她并没有抓紧那个锦盒，相反，他感觉她一直想松手。 “之前看你拿这颗佛珠，我也那么认为。”苗柔抬起头：“你不懂，我觉得你不懂……虽然……这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认真修炼……但我……但我……” 苗柔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又把头埋在后座上。 苏浩听见她在喘气。 “你到底……苗柔小姐……你。” 苗柔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锦盒。 任由它滚到了苏浩面前。 锦盒自己打开，小小的佛珠掉了出来，如果不仔细找，可能还会掉到座位底下。 苏浩拿了起来。 “释觉叔叔让我自己拿着，但我……拿不动了，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拿一下？” 说完这句话后，苗柔躺回后座，长长叹了口气。 走了一颗佛珠，对她来说，不亚于减轻了半身的压力。 佛珠离手，出租车外的尸犬起了不小的骚动。 它们渴望着佛珠的力量，即使它们无法战胜。 但当苏浩重新拿起这颗佛珠之时，久违的力量又重新充盈他的身体。 之前没这种感觉，可能是分开太久了。 嘭。 无形之中，出租车外出现了一个灰色的球形护罩，挡住了所有尸犬。 苗柔沉沉睡了过去，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个郊区之中。 四周荒无人烟，最近的工厂早就下班，公路一侧便是山林野地，一条小路蜿蜒向上，通往不知名的黑暗。 这片黑暗，沉重而庞大。 “喂，你们还要接吗？”司机探出脑袋，看着跟在苗柔身后的苏浩。 后者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陈墨的摩托车灯，摇了摇头。 司机离开，于是这里，只剩下了苏浩他们四人。陈墨和秦臻摘下头盔，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这里，是晴轮寺。 位于上江市郊区，划了一块荒地，建造了这座寺庙。 一条小路通往黑暗，脚下，不知道为什么躺着一座石路灯。 似乎是被人砸了下来，想一具尸体一般倒在路边。 苗柔也看到了这个，她不敢一个人上前，于是回头等着苏浩几人。 “哎呀，突然发现身上带着手电筒。”陈墨掏出的强光手电甚至让苏浩以为是法宝。 “早拿着不带，揣兜里能生小电筒吗？” “你懂什么，这是给奥特曼借光！” 秦臻一言不发，站在了队伍最前面，苏浩断后，陈墨拿着电筒站在苗柔身边，四个人开始往寺庙移动。 “寺庙里人不多，本来就不多。”黑暗中，苗柔开始说话：“这串佛珠是释觉叔的佛珠，他今天从展览馆送我回来，就说有事离开。问他什么事，他说和舍利子有关，但是不肯告诉我。但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一只天狗能杀死他。拿着这串佛珠，这一定是陷阱。” 说到这里，她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 那颗佛舍利回到苏浩身上让她的精神好了不少。 她知道，那天狗还在。它跟着他们，背后一定有什么奥秘。 “这不可能是混沌的做法。”秦臻说道：“它们从来不会那么聪明。” “那是以前，小臻臻，现在不一样了。”陈墨说道：“它们都会打伏击了。” “你要那么说，我也没办法反驳。” “你这样搞得是我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吗？”苏浩在后面插嘴。 “是又怎么样？还是你比较喜欢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女孩子？” “呸。” “小点声。”苗柔竖起一根手指。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人已经摸到了寺院大门。 里面鸦雀无声，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苗柔笃定他在这里，是因为释觉在上江市内，不会有别的地方去。 即使要约人见面，也会来这里。 寺庙里最强的就是他，方丈不过是个收香火钱的普通人。他到是有个孩子也在上江大学上学，据说还是个胖子。 但那么多和尚，只有几个真正的佛家人。 真正的，用佛经修炼所谓真气的佛家人。 佛普度众生，即使不会真气，也可以成为和尚，住持，方丈。可以参悟佛理，研读佛经，就连释觉也觉得寺庙里有几个年轻人颇具慧根。 但很可惜，修炼的人，少之又少。 “你们有没有办法开门？” “我以为您是这里的主人呢？”陈墨扛起了枪。 “说话不要那么阴阳怪气。”苏浩上前检查。 这个厚重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嘶！！！” 正当苏浩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大门背后，传来了一阵虫类的嘶鸣声。 第四十三章 身体内的野兽 “行嘞，我们解决不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陈墨把枪一扛，就打算往回走。 能出声说明是异兽，异兽必上四段，在这种时候，必须报备百盟。 也是怪了，怎么他们去哪儿都会遇到平时根本不可见的怪物。 但想到自己胸口出现的雪白爪子，苏浩竟然壮起胆，趴在门缝看了一眼。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虫豸。 说不定是他们听错了。 但顺着缝隙往里看去，就算是苏浩也看到了寺庙里浓郁的黑雾。 顺着香火气息扑面而来，诡异异常。 “让开。” 苗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来的还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轰！ 柔弱无骨的小腿踏在厚重的木门上，溅出一地木屑，整个寺庙都似乎抖了三抖。 这就当敲门了。 苗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寺庙大门，这是她这段时间来第一次尽情的释放力量。 或许也是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她的心情比刚才稍微好了一点。 “如果里面出事，外面打不开。”秦臻走上前，手中教尺挥砍在大门上，只是多了一个豁口。 他们的力量只对混沌有效，即使是天赐金身的苗柔，一时半会也很难踹开这扇门。 苏浩在旁边捂着耳朵，但不知为何，他总是能听到一阵淡淡的犬吠声。 那只天狗，或许还在附近。 而门内的力量，是这些小辈无法触及的地方。 轰。 苗柔又往上踹了一记，显得有些心急。 “墨哥，你有没有别的办法？”苏浩隔空喊了一声。 思考片刻，陈墨把嘴里叼的烟踩在脚下，默默上前。苏浩同时站在苗柔旁边，示意她往后退。 两颗佛舍利在一起，为四人撑起一道淡淡的护罩。 “释觉叔在里面，佛珠能感觉到。”苗柔看着手里沾血的佛珠，上面似乎也盖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在里面，但没回应，多半是出事了。 “没事的，百盟会来帮我们。”兴许是想到了那个写书法的老人，苏浩把苗柔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陈墨顺着缝隙研究了许久，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极薄的金属板插了进去。 几件道具分别出现在他手中，那金属板先被受热膨胀，撑起拇指盖的宽度，再然后，陈墨把一个小型喷枪硬塞了进去。 “这玩意儿回头我要报销。”陈墨回头看向苏浩两人，手指扣动板机，几人很快闻到了一股焦糊味。 激光。 “再踹一次。”陈墨用激光枪的余温重新点燃一根烟，扛起枪瞄准了大门。 苗柔听罢，凝神聚气，冲上去再踹了一脚。 嘭。 沉重的大门压缩空气被踹开，气流裹挟着黑雾朝四人冲来。 原本神圣庄严的寺庙，此刻已经被另一种力量取代。 阴沉，还有血腥。 苗柔心急如焚，大门一开，拖着手里的长棍就往前走去。 那黑雾似乎感受到了佛舍利的力量，微微一愣，便开始凝聚黑雾朝她冲来。 尸犬，鬼蝠和三段的岐兵，还有很多苏浩没有见过的虫类，都清一色的墨色，带着一双甚至是几双红色眼珠，盯着苏浩等人。 密密麻麻，密恐症绝对不能来这种地方。 但还没等苏浩冲上去，紧随苗柔其后的，居然是一抹更刺眼的红光。 “四段……四段……哎嘿嘿！” 秦臻的速度比苗柔更快，冲进了一团黑雾中。 “哎嘿嘿？”陈墨嘴里的烟头都快掉了：“我没听错吧，那是秦臻能发出来的声音？” “他什么意思？疯了？四段？”苏浩两人也开始往前跑。 “这里的异兽恐怕只有四段的实力，他感觉到了。”陈墨以标准的持枪姿势往前奔跑：“但是‘哎嘿嘿’到底是什么鬼啊！” 四段？苏浩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一路杀上台阶，香火炉前，苗柔终于看到了敌人的模样。 一只巨大的蜘蛛，趴在大雄宝殿的天花板上。 不远处的放生池一片狼藉，碎裂的石砖从脚下的香炉一直蔓延到大雄宝殿之后。 这里，刚刚才爆发了剧烈的战斗。 “释觉叔！” 没有惧怕面前这只巨大的蜘蛛，苗柔在空旷的广场上喊了起来。 身旁的秦臻带着一副兴奋的表情，手持武器对着这只异兽。 或许是被他们的声音吵醒，这只蜘蛛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十双、百双。 红色的眼珠子就像是鳞片一样纷纷张开，那黑雾更加凝实起来，印在那些眼珠间，竟如人脸一般。 “没错，这玩意在古籍中只有四段。”陈墨面无惧色：“千面佛蛛。” “玩谐音梗可不好，年轻人要讲点武德。”苏浩说道。 “关我什么事，这不是山海经的异兽……” “传说是我们带来的。”一旁的苗柔突然道：“汉传佛教，传来了无数精妙佛法，几位得道高僧前往中原传教，也带来了那边特有的怪物。” “四段，你们应该可以解决。”苏浩说道：“干脆我们……” “还有天狗在旁边盯着。”苗柔说道：“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应该……” “掩护我。” 话音未落，秦臻竟然二话不说冲了出去。那道红光大开大阖，期间还夹杂着几颗蓝色的子弹。 这一次，秦臻似乎终于没有处于下风。 自己要不要上？苏浩还在犹豫，苗柔一咬牙，径直冲进了大雄宝殿内。 释觉，似乎就在里面。 正当苏浩想跟上，几团黑雾化作一片兽海，把苏浩和陈墨包围在内。 嘶！ 那蜘蛛吃痛，一声令下，正式与苏浩一行人发起了进攻。 两个几乎等于四段的人，三段巅峰的陈墨，还有看似弱鸡的苏浩。 于是那蜘蛛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苏浩身上。 佛珠为他提供有限的保护，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黑雾包围，连近在咫尺的陈墨都看不见了。 又来一次？苏浩不知道该不该使用自己的力量，“和光同尘”可以解决一部分，但治标不治本，或许自己应该等待秦臻他们把蜘蛛干掉。 但他却没想到，最先耐不住寂寞的，是他身体里的东西。 那个雪白的兽爪，再一次伸了出来。 吼！ 震耳欲聋的吼声，刚才还被天狗的威严压一道的吼声，现在完全释放出来。 秦臻能感受到面前的蜘蛛，有了一丝逃跑的念头。 看来，他的猜想没错。 包围着苏浩的黑雾被一个爪子猛的拍碎，那钻出来的灰白色灵体就仿佛一座大山，四肢张开，稳稳地踏在已经碎裂的石砖上，扬起一片风尘。 那是穷奇！ 第四十四章 晴轮寺只剩下一个人 什么玩意儿？ 这玩意在我肚子里？ 苏浩还没缓过神来，陈墨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让它别上，保护我们。” “这什么玩意儿？”苏浩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这事情我和小臻臻猜到了，只是一直没说，现在你既然用出来了，那就算了，耗子尾汁。” “我用了什么出来？什么出来了你给我说清楚，我尼玛这一大坨白色的……哎哎哎，你！穷奇！你别过去！” 说话间，穷奇已经冲了过去。 苏浩只是下意识呼唤它的名字。 但没想到，那只三人多高的猛兽居然真的停下了。 脚刹还挺真实，苏浩还以为它就是一团能量雾气。 “怎么回事？”苏浩看着自己的双手：“难道我学会了闪电五连鞭？” “天狗还在旁边看着，你需要它来保护你。”陈墨重新举起枪，掩护秦臻的进攻：“然后，小臻臻需要这次战斗，这是晋升的标准之一，他已经有四段的实力，接下来就是要击败三种不同的四段异兽。” “这样……” “去秘境麻烦，难得这次有机会，不过他也太兴奋了吧……” 吼。 穷奇对佛蛛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回到苏浩身边盘起尾巴。 没有后顾之忧，秦臻越战越勇。他本身就是四段的水平，对上同等级的异兽，当然能发挥实力。 所谓三段到四段，便是要以气化形。他手中那把红的像烙铁一样的武器，与混沌的能量同根同源，代表着教尺的意志。 行得正，坐的直，为人师表，方能持教尺。 但即使这样，他依旧感受到四段的限制。他无法离开房顶，无法同时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 这需要四段到五段的领悟，以气化形，以形补不足。 换句话说，就是能拎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 五段儒家强者，凭法宝便能短暂的上天入地。面对四段的千面佛蛛，以万剑之力攻其弱点，当场诛杀，毫无压力。 不过现在，即使是寻常的挥砍，也足以缓慢消磨这怪物的力量。 同级战斗，拼的是意志。 满打满算一千只眼睛，差不多十分钟，秦臻才把它完全消灭。 虽然费力，但不费命。更别说还有苏浩带着穷奇殿后，那白色的大猫看着他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何对苏浩十分亲近。 黑色的雾气重新归于天空，只剩下散落的尸犬四下跑开。 似乎，解决了。 “呼，呼。”秦臻从房顶跳了下来：“那小姑娘人呢？” “她进去了。”陈墨指向大雄宝殿。 “卧槽，不会出事吧？”苏浩拔腿就往前跑，穷奇也站了起来，跟在后面。 “你有些拼啊，臻哥。”陈墨把秦臻的右手搭在肩膀上，扶着他往前走：“换我我肯定要帮。” “你们帮了很多了，这是我选择的路，我会自己走。” “兄弟，你之前不是说，你只走一条路的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一直认为学这些没有意义，齐家治国平天下，学人工智能可能还更有出路，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因为最近比较乱？” “不。”秦臻抬起脑袋，看着一路小跑进大雄宝殿的苏浩：“因为这一行还有新人。”说到这里，他又看了陈墨一眼：“我们总不能让他保护我们吧？” “话是那么说，但是那毕竟是道家……百盟尊道家为首……” “不存在无敌的家族，如果真的无敌，上清老爷子不会死。我能感受到，苏浩是很重要的一颗幼苗，要保护好。” “保护好归保护好，酬金不能少。” “收钱办事，不算情谊，但也算义气。”秦臻轻轻拍了拍陈墨的肩膀。 突然，前面苏浩的脚步加快了。 原本昏暗的大雄宝殿，因为穷奇的存在多了几分淡淡的光芒。 释加牟尼的雕像下，蒲团中，苗柔正一筹莫展。 “他受伤了，但还没死。”苗柔还能保持清醒，回头问道：“怎么办？” 苏浩凑近一看，佛舍利被放在释觉的心脏处。淡淡的金光笼罩了他的身体。 而致命伤，同样是心脏。 虽未死，但离死也不远。 当时死在小区的那个五段强者，也是同样的死法。不一样的是，这次释觉的心脏并未被洞穿，只是深深凹陷下去，心跳几近停止。 佛珠续命，苗柔深知舍利子的威力，撑一天应该没问题。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么出去。 看到这幅情形，即使是早有准备，苏浩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最强的秦臻需要时间调戏，陈墨只能算辅助，苗柔现在无心恋战。 他们都看着苏浩身边的穷奇。 这玩意应该是很暴躁的才对啊？怎么像一只大猫？ 此时被“召唤”出来的穷奇没有之前那么可怕，力量没有那么强，但肯定高于四段。 它守护着苏浩。 释觉被人袭击了，还留下一只蜘蛛看守。 杀他的人没能彻底得手，人却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也想看看，队伍里某些人的实力。 阴暗的大雄宝殿内没有一个人影，两侧的罗汉和菩萨盯着空荡荡的走道，有的慈眉善目，有的怒目圆睁。 佛家子弟重伤垂死在释加牟尼下，救他的却来自道家。 嗷呜。 天狗的叫声，如实质性的能量，降临在苗柔身上。 吼！ 穷奇不甘示弱，两个几乎是同等级的异兽，不存在谁让谁。 那接下来，就是肉搏？ “咱们输了怎么办？”苏浩感受到了脸上留下的汗。 “咱们不会输的。”陈墨把脸颊贴在了枪托上。 嘭。 一颗子弹，正正命中冲进大殿的天狗双眼。 第四十五章 苏浩和阴阳 天狗和穷奇的搏斗，按道理，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 本身天狗分几脉，其中一脉甚至做了地藏菩萨的坐骑。但不管怎样，这种小狗的声音依然会对佛家人造成伤害。 不过，都不是很强。 至少和穷奇比。 那可是千年难遇的凶兽，是有名的“不才子”，亲恶人吃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能被苏浩收服，但从战斗力的角度看，它和天狗不是档次的异兽。 不过现在，居然打的难解难分。 从正门冲进来的天狗被陈墨一枪激起了凶气，遇到扑面而来的穷奇，身体迅速膨胀，两只大猫的爪子隔着老远的距离在下一秒撞到了一起。 长着一副猫脑袋的天狗，迎上有老虎之姿的穷奇，前者不甘示弱，后者咄咄逼人。 穷奇锋利的爪牙咬住天狗的脖颈，但那只大猫居然能缩小身体，两只红色的眼珠子飘忽不定，想接机靠近苏浩等人，却被穷奇的吼声制住。 穷奇并不是不能变换大小，只是它的骄傲不允许。 “老实说，你们老实说，是不是懂怎么回事？”苏浩把汗擦了又擦，口干舌燥。 “我不是老实人，你让老实人说。”陈墨瞄准着快速移动的天狗，是不是给他一枪子儿。 虽然他的实力不够，但不妨碍他用这个小东西练枪法。 “老实人？老实秦？”在这种阴暗的环境，苏浩都不自觉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他妈到底怎怎么回事？” “你自己做的，我怎么知道？”秦臻白了他一眼。 “哎哟，老秦，这里没有外人，你就说了吧。” “外人？我什么时候说这里有外人？” “你就当这里没有人。” “你这是张飞拦曹军时散步路过当阳桥，装聋作哑。” “哎哟，我不知道秦先生的文化素养那么高。” “所以你想我说什么？” “我没有想你，关键是苏浩你喜不喜欢这个小妹妹。” “你们两个混蛋到底他妈的在说什么？” 苗柔都没听他们斗嘴，一门心思在释觉的身上。秦臻也帮她做了一个简易支架，可以把释觉拖出门外。 “我在说，你有没有把她当外人？” “行了老墨，反正今天之后百盟都要知道。”秦臻擦擦汗，把目光投向正在搏斗的两只异兽身上：“你把穷奇收服了。” “what？！” 这只异兽是苏浩面对的第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那漆黑的鳞甲就像是死神的镰刀。 收服？他怎么敢的啊？！ 而且这种事情可能存在吗？既然这些将兽都是从混沌中分离出来，天然携带着和百盟真气相排斥的属性，怎么可能和他融为一体？ 难道说，那在医院做的梦不是假的？自己身体里真有那只大猫，也真有那股泉水？ 不是吧…… “不是没有先例。”秦臻说道：“阴阳家就能收服将级异兽，然后把它们收归己用。” “我和阴阳家又扯上什么关系？” “是阴阳家和你有关系，八嘎。”陈墨说道：“阴阳家其实是道家的分支，万物负阴而抱阳，他们咬死了这句话，自成一脉而已。” “我想起来来……是不是那个……那个……林早晚……” “是林晚晴。”陈墨又开了一枪：“端木书店的人，确实是阴阳家一脉。这些人好装神弄鬼，替人算命，而且那些功法也……和你们一样，我们很少见到。” “法家倒是最常见的。”秦臻在一旁补充。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道家人，我练了道家功法，顺带把阴阳家的一些绝学我学会了？” “我咋知道，不是都说你那五千字是大道之言吗？怎么？老子总不会记流水账吧？” “所以我们在想你和穷奇对线那天，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新的句子？比如万物负阴而抱阳……” “那我他妈可不敢背，你忘了前面是什么？” “我语文不好您能不能多担当？”陈墨挠挠耳朵。 “是道生一。”秦臻问道：“你确定你没背过？” 苏浩摇摇头，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记不太清楚了，至于背了哪一句也没多少印象。 似乎，没有超纲啊。 “你们先聊，我要带释觉叔去医院。”就在这时，苗柔把两根麻绳绑在自己身上，准备拖着释觉离开。 但两只异兽打的难解难分，一时半会让不出场地。 “救人要紧。”秦臻调息完毕，端起蒲团，和苗柔两人一前一后把释觉稳稳扛起。 “就这么冲出去？”苏浩还在手忙脚乱的帮忙。 “对，不讲武德。”陈墨收起枪，从口袋里掏出巴掌大小的地雷事物，当先一步冲向搏斗中的穷奇和天狗。 一个滑铲，那地雷就放在了大殿中央，天狗脚下。 滋…… 灰白色的烟雾蔓延开来，连带着还有隐约的电光跳动。 两只怪兽愣了一下，然后决定换个位置打。那是它们最讨厌的味道，反正天狗也冲不出穷奇的包围圈，结果两只大猫还是扭打在一起。 秦臻和苗柔见状，立刻冲出。苏浩紧随其后，滥竽充数。 “喂，你们这样怎么回去？摩托车？” “别废话了，跟着。”秦臻走出大雄宝殿，抬头向四处望去，只见月光皎洁，晴空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夜色。 这佛门圣地，本就能震住不少魑魅魍魉。 来的根本就不是混沌。 “陈墨小心。” “看着呢。” 苗柔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低头默默的在前面开路，右手的长棍紧紧捏着。 来的是人。 “你说那些人放我们鸽子怎么办？”陈墨瞄准着周围的死角，小声问道：“我们毕竟没签合同。” 除了大雄宝殿的打斗声，四周一片静谧，鸦雀无声。 “没签合同真的大意了，大不了就杀出去，你带着两个人先回去，我和苏浩在这里风餐露宿。他手里有五段的穷奇，死不了。” 轰！ 话音未落，一道轰鸣声从放生池那处传来。无数水花激上天空，两道身影接连出现，悬浮于半空之上。 这动静，怕是数公里之外都能听到。 “行了，这里交给我们。”郑独给秦臻打了个电话，然后远远看着那四个小辈跑离晴轮寺，他已经安排了车来接他。 第四十六章 法家的执法癖 上江市郊外，晴轮寺上空。 悬浮在郑独对面的，当然是一个戴面具的人。 只不过承载郑独的是他自己画的阵法，迈入五段也有一段时间，阵法自然愈加熟练。 但对方可能是一个老手。 他的胯下，是一只四段的将级异兽。那本该是百盟的敌人，现在却在百盟之人的身下。 有关阴阳家的驭兽密术，郑独也只是听说过。 但绝对可行。 组成那些暴虐的猛兽只是混沌赐予的一些意识，赋予他们力量的，是和百盟真气同根同源的存在。 理论上，只要像修改人类基因一样修改那些能量属性，就能把异兽收归己用。 混沌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崽，就会这样被别人拐走。 这种做法还未被证明可行，百盟里正有人做研究。 但千年之前的阴阳家，似乎就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其功法能收纳百兽为己用，不过无法超过他能力上限。 今天算是见着了。 按照一路的观察看，五段的天狗便是此人的上限。郑独从酒店开始就怀疑他，于是和秦臻兵分两路，蹲在这里埋伏到了此人。 如果不是郑独出手，怕是被拐走的就是苏浩。 “这位先生，至少出示一下身份证吧。”郑独的双手还在书写精妙的阵法：“打架也要报名啊。” 郑独比苏浩他们来的还要早，蹲在这里，早已经悄悄的在四周布下阵法。 对方可以跑，但始终会留下印记。 那黑衣人听罢拍了拍手，天狗化作一团黑雾从大雄宝殿冲出，重新凝聚在他身边。 穷奇跑出大殿，对着放生池龇牙咧嘴，但最后还是追随苏浩而去。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话音未落，他的身边凭空凝聚出四五个异兽，每个异兽基本都有四段的水平。 天狗昂首挺胸，站在队伍跟前。 这副场景让郑独打起十二分警惕。 难道这种类似于言出法随的路子，真的是失传已久的道家功法？ 阴阳家作为道家的附庸，虽早已自立一脉，但或许其中最精妙最高深的东西，还是来自道家？ “我以为百盟拎不出可以用的人了。”黑衣人声音沉闷：“若不是接连清理上江市的高手，我怎么会被这种蹩脚的阵法控制住？但，你也杀不了我。” “既然彼此杀不了，那就和我回去一趟吧，我看前辈不像是百盟的人。” 那黑衣人只是简简单单蒙了个面纱，似乎并不打算隐藏音容。阴阳家五段以上的高手屈指可数，郑独熟记各家之长，知晓并未有如此人物。 “我既不是百盟之人，为何要尊百盟之法？” “百盟自百家争鸣起就是世间正统，百盟的法自然是正统之法。” “哼哼，正统之法，那只是你们的统治之法。万物负阴而抱阳，你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在你的法里。百盟，不过是整个天道下的其中一个组织罢了。” “前辈，你应该是在拖时间吧。” “哼，小辈，你又懂什么？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 两人说完这句话，下一秒，便摆好了架势。 郑独的阵法书写完毕，空气中的真气正在凝聚，把整个晴轮寺包裹在内，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内部架起了无数枪炮。 而它们指向的，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黑衣人收服的每一只异兽都有四段以上的水平，其数量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以致于那只蜘蛛，可以轻而易举的用来试水抛弃。 但他没想到的事，追上来的这些人，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天狗做马前卒，巴蛇为坐骑，肥遗突击，声势浩大，如一发巨大的炮弹，直指郑独的碉堡中心。 擒贼只擒王，逃跑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即使是受伤他，也是五段巅峰的强者，他绝大多数的力量，来自于他收服的异兽。 先前和释觉的对战，让他损失了不少的力量，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只要天狗。 灵敏而凶狠，对付郑独再好不过。 跟随郑独的两个年轻人抬头仰望，绚丽的阵法下一团黑雾正左突右突，撞碎了不知道多少储能法阵。 同级战斗，拼的就是意志。 在刚才，也有一个百盟的少年拼死战胜了千面佛蛛。 那郑独呢？ 百盟火急火燎的把他提上五段，不就是让他在前面抗事的吗？ 在他背后，可就没有可以依靠的队友了。 眼前的黑雾不断放大，手里的法阵像玻璃一样支离破碎，法家自然有其弱点，尤其是对方的力量远胜于他们的时候。 那些异兽各有各的智慧，于千百条笔画之内，撞破了很关键的部分。 很快，黑衣人破了郑独的阵法。 但那团黑雾到眼前的那一刻突然转了方向，与郑独擦身而过，瞬间落到地面，分出二十七道黑雾，贴着寺庙背后远去了。 留下郑独一个人，颇有些落寞。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被狂风撕扯的不成样子。 混沌手下的异兽向来单打独斗，绝不会成群结队。 一旦它们团结在一起，发挥出来的力量，是郑独未曾踏足过的领域。 这样的强者，盯上了苏浩。如果百盟不松手，那么在那些仙皇级前辈回到下界之前，他们会一直面临这样的对手。 那个男孩，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郑独磕磕绊绊的回到地面，两个同伴搀扶着他。都是新晋四段的年轻人，二十七八岁，还都是研究生。 这样温室成长起来的花朵，怎么可能面对身经百战的强者？ 要知道，刚才的神秘人，可是与晴轮寺内门释觉罗汉大战后，又破了他的八卦阵法，还全身而退的怪物。 这样的人本不该有，或许真是百盟监管不到位，让这样的高手留在上江市，结果成了祸害。 “回去吧。”郑独拍了拍两位同伴的肩膀：“我们还要去救人。” “您休息休息，后面的交给我们。” “我都需要休息，你们也需要。”郑独说道：“等前辈们都回来了，我们要告诉他们家里一切都好。” 说完这句话，郑独仿佛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又偏过脑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野山林。 万物负阴而抱阳，呵，有意思。 第四十七章 隔岸观火不怕事大 “老师，为什么我们总是在旁边看着？这种算不算偷窥？” “偷窥什么？偷窥小郑独衣服被撕破吗？你要是再问这个问题，期末我要算你不合格。” “老师，您还有别的弟子吗？” “……” 郑独目光最后落着的地方，山林深处，依旧有一位老人带着一位中年人站在那里。 俯视整个战场。 郑独带着人离开，这次的战斗，依旧算是一场隔空博弈，大家都没有落到实处。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有这两个人按时到了关键点。 这个位置，能让他们感觉到有两个人，但只有一个高手。 郑独从小长在百盟，是正统的法家子弟，他当然认为世间只有百盟一个组织。 正如陈墨介绍的一样，如果有修行的人不属于百盟，法家就会帮忙找回来，没有一个遗漏。 但，找回来之后呢？ “我问你一个问题，身为阴阳家的孩子，你觉得百盟归谁管？” “当然是百家会。” 百家会类似于公司的董事会，每次有重要的事项，都在那里表决。 “这是民主的道路，也是百盟秘密的根源。” “民主不好吗？” “没有绝对好的东西，也没有绝对不好的东西，只是你要知道百盟的构成是这样的，才会明白为什么会有阴暗面出现。最后，是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 “你要问的是为什么百盟会有秘密。” “哦，哦……那百盟为什么会有秘密？” “唉，我决定了，松年，我想换个弟子，我觉得端木挺优秀的，你们也是同门……” “我确实不怎么聪明。”臧松年挠挠脑袋：“我也知道现在缺人，如果有合适的人，我肯定会……” “松年，你为什么愿意来纵横家呢？这么一个破旧，没落的家族。” “战争要开始了，但他们做的是不对的。我听端木说，只有您能力挽狂澜，我才来拜师学艺……” “不是我……我只是一个老头。”老人背着双手，看着脚下的晴轮寺：“能力挽狂澜的，是你们，那些年轻人，还有那个年轻人。下一次的任务，你自己来吧，我就不参与了。” “老师……” “你想的清楚的，只是太依赖我了。”老人低头找到下山的小楼，一边走一边说道：“就凭你能找到我的本事，拿去找一条让大多数人活下来的路，这就是我给你的考试。到时候如果你我都活着，我会给你打个分。对了，你知道当年我的老师给我打多少分吗？” 臧松年摇摇头，大眼睛里都是纯真。 “十分。”老人那张奇丑无比的脸裂开八颗大黄牙：“是满分。” 臧松年看着老人下山的背影，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直到所有的气息都从夜色中消失。 落败的晴轮寺，拉开了下界斗争的序幕。原本百盟只以为对手是混沌，是那些将级异兽。 却没想到，那些六段以上的强者离开后，有那么多不受控制的五段高手，出现在上江市的各个角落。 但有光明，就会有黑暗。 有黑暗，就会有不服输的烛光。 臧松年用手抚平了眼角浅浅的鱼尾纹，自己一个人走下山坡，在晴轮寺后院的花园内，趁夜色收集了一束刚刚盛开的郁金香和小雏菊。 。。。 另一边，上江市中央医院。 老急诊了。 “让一让，让一让……” “又找华医生？”常鑫看着不知所措的小护士和秦臻等人。 再往后看，哟呵，苏浩居然在。 这个家伙终于不受伤了？ “还是心跳停止？” “对……已经做了紧急心跳复苏……但还是。” 常鑫站起身，越过苏浩等人往后看，只见担架上躺着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寻常的担架快塞不下他。而担架旁边，站着一位披头散发，手持长棍，眼神尖锐的少女。 今天的急诊不忙，但华医生也不在。 掀开被子，常鑫看到了凹陷下去的心脏。 还有一颗佛珠。 这颗佛珠的力量，远比苏浩身上带着的要强十倍。 “今天还有人能替我的班吗？”常鑫招招手先把这个病人收到急诊病房：“张哥，回头我一定请您吃饭……很重要的事……哎哎，您别……” “喂，李哥，我现在临时有个手术……哎，对对，没空啊，好好好……” “喂，袁哥……哎哎哎别挂电话别挂……” “许主任，您受累过来一趟吧，什么？哪一家的……？”常鑫捂住手机，目光飘忽不定。 最后还是秦臻站出来说了句：“是佛家人。” “对，佛家……佛……嗯？？？” 半个小时后，找不到人替班的急诊值班医师常鑫，再一次迎来了风尘仆仆的许主任。 大半夜了，五十多岁的老医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月屡次有不能拒绝的病人。 常鑫当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没想到，早在三个小时之前，这个请求就已经送到了他家。 他只能醒着等待。 其实佛家不佛家的，不是他们这些医生要想的事。但既然许主任有这样丰富的治疗经验，组织也只能请他来。 “把视频录下，下次让常鑫来。”许主任请了医院另一个百盟医师帮忙，眨了眨酸痛的双眼，准备开刀。 释觉身上全是淤伤，佛家和异兽的交锋是实打实的肉搏。 而最后的致命伤，将胸膛处打出一个碗状大小的凹陷，直接导致了心跳停止。 单纯输入真气毫无作用，只能修复破损的心脏，并且处理身体各处的积液。 但是，大脑的供血还是不足。 换句话说，佛珠来晚了。 “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走下手术台的许主任颤颤巍巍的坐下，苏浩等人站在他面前：“手术很成功，但依然有可能变成植物人。睡的越久，几率越大，持续一个月，我会给他下确诊通知书。” “医生，我们能做什么吗？” “多陪陪他，你是……” “我是他侄女。”苗柔擦了擦嘴角的眼泪。 “多说说话，多陪陪他，放心吧，百盟视所有人为同伴，我保证他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许主任轻轻拍了拍苗柔的肩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了。 第四十八章 上善若水的境界 苏浩看着对面沉沉睡去的苗柔，心里五味杂陈。 快两天的不眠不休，这个原本在舞台上光彩照人的新晋偶像，变成了一个邋遢的小姑娘。 头发打结，油光满面。 却死死攥着释觉的手不放。 这段时间，苏浩才知道，除了释觉，她已经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和寺庙相连的部分只有释觉，和学校相连的部分只有她自己。如果不是她当上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偶像，她可能还有资格申请贫困生的名额。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释觉没了，寺庙没了，工作机会也没了，她向学校请个假，住在这病房之内，便无人问津。 漂亮的少女，大好的前途，原本已经快闯出一片天，都要看到照下来的阳光了，却还是要回到井里。 苏浩坐在她对面，痛心的是自己无法像她那样伤心。 人和人的悲喜是不相通的，他除了尽力守在旁边，也没能帮上什么。 就在这时，陈墨出现在病房外，招了招手让他出去。 “怎么了？” “定案了。”陈墨用手机晒出一份报告，那是郑独发给他们的资料。 有关晴轮寺一案，已经定位到袭击释觉的人。 阴阳家，向承意，有作案前科，目前行踪未定，还在逃窜中。 那天晚上，因为顾及臧松年和那个纵横家的老人存在，向承意拼着自己行踪暴露，也要先行逃离战场。分身二十五道，以致于目前郑独还未能追到他本人。 但百盟在社会里隐藏的各行各业的帮手，开始发挥他们的作用。 “作案动机呢？”苏浩压低声音：“他到底为什么要袭击苗柔的叔叔？” “我怎么知道？但我听郑清说，晴轮寺早就没有正统的佛家人了，都是些来念佛的和尚，靠香火钱吃饭。这几年又没什么人拜佛，所以逐渐衰弱……” “就剩他们两人了？” “应该，就剩他们两人了。”陈墨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帮你看着。” “回去？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和苗柔小姐卿卿我我的好机会，你想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苏浩转身就要走回病房。 却别陈墨按住了肩膀。 “兄弟，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位小姐姐之前确实前途光明，但如果释觉死了，她也不愿意加入百盟，迟早因为怀玉被人搞。甚至……百盟可能亲自出手收回这两颗佛珠，如果佛家没有其他人来帮忙的话。” 苏浩没有说话，站在他的视角，隔着窗玻璃，可以看见俯在释觉手臂上的苗柔。 她的脚下，留了一地泪渍。 “不要和佛家扯上关系，说不定按他们的戒律，你们以后还不能结婚。”陈墨说道：“醒醒吧少年，怪就怪这个小姐姐没能摆脱与生俱来的身份，不然她一定是很耀眼的妹子。” 低头在苏浩耳边说完这句话，陈墨摇摇头，继续回去摆弄他的店面。 其实如果没有晴轮寺这一战，百盟这段时间还是很和平的。 但向承意的出现，再一次让百盟紧张起来。听说秦臻都往总部跑了一趟，递交了斩杀千面佛蛛的经过，或许有机会直接晋升四段。 那苗柔的命运呢？或许没人知道。 如果释觉无法醒来，那么他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去晴轮寺，为什么会遭到袭击，就没人知道了。 不知不觉，苏浩已经站在了释觉的床边。 很多当代医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佛珠可以做到。从苗柔口中，他才知道他一直拿着的东西是某个罗汉的佛舍利。罗汉涅盘留下的东西，也是让他重生的法器。 里面蕴含的能量，不亚于一位六段强者的真气修为。 但，它也只能续命。现在手术做完，佛舍利的作用十分微弱，而百盟也没有把当时救治苏浩的仪器拿过来。 或许不是一种伤势，又或许，释觉的身份还不值得。 突然，苏浩似乎想到了什么，趁着外面还是白天，他离开了病房，回了一趟家。 秦臻去上班，屋子里空无一人。 苏浩的床底下，放着一个大匣子，上面落了不少灰。 从里面展开那张书法，上善若水四个大字飘逸遒劲，墨水的味道刹那间充满整个屋子。 苏浩带着匣子火速赶往医院，悄悄把熟睡的苗柔移到旁边的床上，然后把匣子放在释觉身边。 希望有用。 上清老爷子绝对不是普通人，就算他人是普通人，但他的字绝对不普通。 他家里有字，结果字被老爸带走了。家里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不带，去打架带字？ 这可真是瞎子摸银矿——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加上他负伤的时候，梦里就梦到过这个匣子，用这个匣子里的水来洗脚，不是一般的舒服。 就算没用，就当给这个大叔在梦里洗洗脚也好，毕竟这里不是洗浴中心。 不过出家人去洗浴中心是不是不好？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苏浩盯着那匣子看了半晌。兴许是对佛家没什么效果，房间里除了多出来的那股墨水味，其它什么都没有。 和苗柔一起扛了两天，休息下来，也是昏昏欲睡。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病房里，传来苏浩小声的背诵声。 不管经文有没有用，默念自己熟悉的句段，还能起到一定的催眠效果。更别说，背这段话的时候，他总能想起在上清老人家喝的那杯茶，看着温热的茶水咕噜咕噜的从茶壶里倒出来，盛满整个茶杯。 咕噜咕噜的，像温泉一样。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苏浩趴了下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背诵了，但如果有人贴近他的耳朵，会发现他一直重复的背这一章道德经。 一直以来，他以为这些法术全都是输出型的法术，耗费自己的经历甚至是生命力，来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 或许，他对这本书还了解的不透彻。 “嚯，真浓郁的真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中年人悄无声息的摸进房间，看着病房里的三人，蹑手蹑脚的走近苏浩。 然后把他的手，放在另一张床上。从枕着释觉的手臂，到枕着苗柔的手臂。 再然后，把一束还挂着露水的鲜花，插在新买的花瓶里。 “可惜了，不吸两口真的可惜了。”臧松年摇摇脑袋，用食指轻轻抹过苏浩的嘴唇，背诵声戛然而止。 打开窗户，浓郁的真气就这样慢慢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又鬼鬼祟祟的离开了病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四十九章 末法时代 “啊啊啊！！” 这声惨叫把护士和医生都吸引过来了。 这几天常鑫睡的就不是很好，来这里看了一眼名场面，又看了一眼释觉的心电图，把门关上了。 苏浩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脑袋还在床单上滚了一下，又引发了一场尖叫。 搞什么？释觉叔变成女的了？ 苏浩最后的记忆，还是趴在释觉叔的手臂上睡的。 怎么这手臂换了？ 香香的，软软的。 嘭！ 那条手臂抽了出来，变成了一根木棍。 啪的一声敲在了苏浩脑袋上。 本来就昏昏欲睡的脑袋，现在差点就真的昏过去。 “你怎么会睡在我身上？！”苗柔攥紧小被子。 “哎？！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苏浩很快清醒过来，爬到床边，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苗柔的床上的。 当然，抱还是他抱过去的。 女孩子都是香香软软的，不过苗柔的肌肉有点硬。 第一次抱自己的偶像，苏浩居然没想太多，心里先骂了一遍自己是禽兽，然后才想起他当时在做什么。 回过头，那个匣子还放在释觉枕边。 幸好幸好，那幅字还是很宝贵的，可不能丢在他手里。 苏浩过去把匣子收起来，再一转身，发现苗柔安静异常。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再看床头的一束花。 几只郁金香，几只不同颜色的小雏菊，交杂在一起。 搭配的颜色不能说好看，甚至连花语都不合适，但在苗柔眼里，这就是最好看的花。 因为这是晴轮寺后院的花。 连味道，都和小时候的一模一样。 她很久没去后院了，成年上了大学之后，回去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这些花的味道，就像是小时候自己母亲做菜，会在盘子边缘放几片花瓣，这是她童年的味道。 “你弄来的花？”苗柔想不出有第二个人，而且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也记不太清了。 或许苏浩回去过，为她采了这一束。 “什么？花？不不不……应该……不是我吧。” 苏浩当然也不确定，但同样的，他没有第二个答案。 这个问题，去问谁都会不知道。 但是也必须有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对苏浩，对郑独，对谁都没有意义。 只有苗柔。 “你手里拿的什么？”苗柔放下长棍。 “这个……书法，别人留给我的书法。” “书法？”苗柔下了床，发现自己睡了一觉好像神清气爽。 腰也不酸腿也不疼。 大概是自己年轻吧。 “有个前辈留给我的，里面可能隐藏着很多力量。我当时也是进了医院，挺有帮助。我回去拿过来了。” 苗柔小心翼翼的捏起一角，生怕自己的力量把它捏碎。但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来。 越过苏浩看去，释觉还在昏迷当中。 苗柔的表情重新变得哀伤，她放下书法，走过苏浩身边，双手重新搭在床沿上。 “释觉叔……” “应该很快就会好的。”苏浩坐在她对面：“医生都是百盟的医生，说不定还可以让华医生来看看，据说我当时都快死了，硬是救了回来。” 苗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重新把佛舍利从怀里掏出来，放在释觉的心脏处。那里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身上的淤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原状。 但释觉还是处于植物人的状态。 “我是不是也要去你们百盟报道？”沉默片刻，苗柔缓缓开口：“如果是释觉叔醒不过来，晴轮寺应该就没人了。除了我、父母和释觉叔，其它都是混饭吃的和尚。” “我不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你要不想去就不去呗？” “身份暴露了，不去，你们会来请我去的。没有释觉叔，我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小姑娘。而且这次也是百盟救我们的命，没有理由不去。” “那就去呗，我陪你去。” “但我不想去……唉……”苗柔重重叹了一口气。 苏浩第一次意识到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我叫了外卖，一起吃吧。” 点了不少好吃的，苗柔之前可是小偶像，也不知道合不合她的口味。 全是素菜，也不好点。 但至少，吃了一点东西，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其实释觉叔和我父母不怎么限制我，佛规，你知道那些的。”苗柔看着床上的释觉，夹起一块豆腐说道：“杀生、偷盗、淫邪、喝酒巴拉巴拉。其实也不限制我吃肉，毕竟以前寺庙里自给自足，不给杀生就没有肉吃。现在管的都不严，我小时候有肉有奶有鸡蛋，和你们没什么区别。” “然后呢？” “然后啥然后，小孩子总是要读书的啊。就近上了初中和高中，大家都说我是小尼姑，不剃头的小尼姑。这也都过去了，成绩还好，就来了上江大学。近啊，不想跑远，有时间还能回寺庙看看。现在，估计回不去咯。” “为啥？”苏浩只想做一个听客，苗柔说话的时候，小嘴唇一动一动，他盯上就挪不开眼。 “我父母不在了，高中的时候就不在了。寺庙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没人来给香火，都没钱买肉吃。本来有几个和尚，吃的满面油光，也是最先走的一批人。说到底啊，寺庙里也没有几个真信佛的。我听说最近一个住持的孩子也在上江大学读书，也是个胖子，不过我没见过。” 恐怕说的就是“那个”胖子。苏浩心想，打着佛学家的名字招摇撞骗，不过赚的钱居然还能回到他偶像苗柔的腰包，不得不说是天理循环，自由报应。 “寺庙里没钱，我上大学也没钱。释觉叔给人干苦力，赚钱给我读书。他不拿香火钱，他觉得那些钱脏，佛祖不需要镀金，只是那些肥头大耳的和尚想给佛祖镀金，这样好看点，香火钱也多。我父母死后，都是释觉叔供我读书。”苗柔端着碗，喃喃自语道：“我上大学了，没钱，过的不舒服。佛家的清规戒律，我一个也没有违反，出去喝酒的时候，也找借口躲开。但就是这样，经纪人也给了我一口饭吃。三年，我去那个事务所三年，已经快小有名气了，下一步，应该就可以去别的城市巡演……”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啪的一声滴到饭碗里。 “没有出路的，这是末法时代，我们是没有出路的……” ............. 第五十章 苗柔的苦衷 传说释迦牟尼涅盘后两千五百年，便是佛教的末法时代。 释迦牟尼是公元前485年涅盘的。 算算日子，公元两千年的今天，正好是末法时代。 巧了吗是不是？ 义务教育过了三分之一的人都可以精确的算出，这样的时代，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再联想联想，从苗柔小时候，所谓的末法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末法时代……究竟是什么？”苏浩就像听故事一样：“难道也是世界末日？” “佛家不怕世界末日，或者说，其它国家所谓的世界末日。”苗柔说道：“我们担心佛法渐微，无人真心信佛，从此走向没落。” 认真修行的人在减少，释觉叔在苗柔小时候还和她感慨，现在认真学佛的人少了，多是来这里寻找香火钱的和尚。 他们不再钻研佛经，反而开始动起功德箱的主意。 在门口卖香火，在大雄宝殿门口放功德箱，进去的都要交钱，才可以在佛前跪一跪。 佛不是在求你们跪的。 佛是不需要跪的。 “佛就是佛，众生皆可以是佛。只是在成佛之前，先要灭掉心底的魔，剔一个干净的佛身。”苗柔喝完了最后一口汤，用袖子擦擦嘴角：“所谓菩萨或者罗汉，都是佛，只不过他们为了普度众生，才成了佛前的一尊像，以震四方，守护佛法。” 苏浩听故事听的都入迷了，苗柔自小熟读佛法，却又不像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装腔作势之辈。秦臻也不是这样的人，陈墨则从来专心自己的机械。 大道，向来至简。 百家，本是一脉。 这一脉曰之儒，曰之佛，曰之道。 曰什么都可以，毕竟，道可道，非常道。 又回来了，不是吗？ “末法时代，需要你们做什么吗？”苏浩开始帮忙收拾碗筷，眼睛偷瞄苗柔嘴角边的油光，有种想用……手擦掉的冲动：“总不能干等着。” “等着……不等着，没有区别。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可以自己决定，我也想自己决定，但现在不是……成这样了？”苗柔摊摊手，主动把桌子给擦干净，瘫在一旁摸着肚子，悄悄打了个饱嗝。 “好久没那么放松了。”她说：“我小时候挺不修边幅的。当偶像，真的太累了。” “这样挺好的。”苏浩连她拍肚皮的样子都会有点小心动：“没想过当别的？” “来钱快啊，反正我长得漂亮，小时候练武协调性又好。如果不做偶像的话……我现在学的是统计学……可能出来后做个数据分析师叭。说到这里，我也要找工作了今年。” “我也是，秋招刚刚过去。” “你面试过了么？” “还没呢，刚想去，我父母就失踪了。”苏浩做了个鬼脸：“他们一直怕我被绑架，现在他们被绑架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哈哈哈你笑死我了，父母被绑架，哈哈哈……他们应该也是忙那个去了吧。” “应该是。” “佛家也会有人上去，但我们主要的工作，还是要想办法找回四颗佛舍利。” “就是这个东西？” 苏浩把手里的佛珠放在桌面上，苗柔也打开随身携带的锦盒。 两颗佛珠长的并不一样，苏浩手中这颗像一只眼睛，苗柔手中的像一段指节。 “你手里这颗属于君屠钵叹比丘，我这颗则是宾头卢比丘的舍利，我们已经找回两颗了。” “有几颗？四颗？齐了会怎么样……” “会召唤神龙。” “你也看龙珠？” “那可不，从小看到大。” “你这样算不算不敬佛？” “呵呵呵呵。”苗柔笑了笑，把长发往耳边挽了挽：“我不敬世俗之佛。” “难道有很多佛？” “佛只有一个。” “在哪？” “你觉得佛在哪，他就在哪。你觉得佛在世俗，那他就在世俗。” “那你的佛在哪？” 苗柔笑而不语，谈起佛法，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们还是聊聊四位罗汉的事吧。” “哎，您请说。” “四颗佛舍利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利用它们，可以唤醒佛座前四位阿罗汉。他们会撑起世间的屏障，重新宣扬佛法，让佛家存续下去。” “真的假的？” “绝无假话，反正我也是听来的。佛家不允许说谎，但两千年过去了，这句话里就算全是谎话，我也不意外。” “但这佛舍利是真的有力量。”苏浩拿起其中一颗盯着看：“它救了我很多次。” “当然有！不然我们费那么大劲干嘛？”苗柔说道：“本来我们只打算自己悄悄收集，找到同伴。现在好了，被你们发现。” “他们不是说，佛珠……认主？那他们怎么拿走？” “把我们两个人都拿走，就可以了。”苗柔说道：“话说，我和释觉叔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一个外姓人，可以拿我们的佛珠？你没感觉吗？我上次问过你，你说你没感觉？” “你要什么感觉，可以演出来的嘛？” “他会吸你的力量！你没感觉到吗？” 苏浩挠挠脑袋，不顾苗柔的阻拦，又拿起她手上的那颗佛舍利。 两颗佛舍利拿在手中，没有一统天下的快感，也没有被榨干的痛苦。 榨干……嘶…… 两颗佛珠，都散发着柔和的灰白色光芒。 苗柔一把抢了过来，两颗佛珠在她手中闪耀的是金色的光辉。 光是看着，就有一种慈悲为怀，皈依我佛的感觉。 但苗柔的脸上，却写着难受和痛苦。 跟这玩焰色反应呢！ 苏浩把两颗佛珠按回桌面上，苗柔喘了一声，许久才恢复正常。 “它会汲取我的力量，以我的天赋，其实拿两颗也不是问题。但是这两年……我实在疏于修炼。”苗柔按着起伏的胸口：“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没事。” “可能我和它的力量不一样吧？”苏浩说道：“不是说道家的功法包容万物吗？” “那可能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苗柔低头沉吟，突然，她猛地抓起身边的长棍，眼光落在苏浩背后的门把手上。 “聊得怎么样？都不忍心打扰你们。” 华医生走进病房，身后跟着老熟人许主任，再身后就是一脸苦相的常鑫。 “你们是……” “我是百盟医家的现任负责人，姓华，苗柔小姐，我只是来看看他的情况。” 第五十一章 佛家金身 “在释觉叔醒之前，你就住这吧。就算他醒了，这里也有两个房间。”苏浩输入密码，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和秦臻住的地方：“我就住在隔壁。” 苗柔没有说什么，拖着好几箱行李跟在后面。 很简单的两室一厅，格局和苏浩那边一模一样。 “哎？这里怎么还有一束花？”苏浩喃喃自语，没有在意。 新租的房子里，客厅正中央的茶几上，摆着一束鲜花。 和当时在病房里的，一模一样。 兴许是房东留下的吧，苏浩直接略过了这个异常。 但苗柔没有。 毕竟，对这种花的熟悉，是其他人无法体会的。 “我就住隔壁，有事叫我。” “你就住隔壁？”苗柔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晃动着雪白的小腿：“打的好算盘啊。” “不是……这不是……比较方便吗……我们其实也都是游离在外的……” “啊，好了好了，我累了，我要去洗澡。” 苗柔伸了个懒腰，看着傻乎乎的苏浩往外走，就在他关门的那一刻，苗柔又说了一句。 “下午三点，你还过来。” “啊？” “我让你过来。” “过来……过来干啥，哦，和你去医院是吗，好啊~” “笨蛋。”苗柔整理了一下披散的头发，翘起二郎腿，面对苏浩说道：“你不是想学佛家金身吗？” ！！！ 华医生收到了消息，昨天来了上江市，诊断了释觉。 得出的结论是，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并且恢复的比预想的还要好。 至于能不能从植物人醒来，就只能看造化了。 有他的诊断和报告，苗柔多少轻松了一点。 再然后，郑清带着总部的人过来了。 来见苗柔，后者自然是警惕的。 但这一次，他们带来了一个她不太好拒绝的合同。 入盟申请书。 自古以来，百盟内没有佛家人加入，两边可以说是互相看不惯，说好听点，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谁，给苗柔做了一个特殊批准。 只要苗柔签下自己的名字，从此以后，百盟便有了佛家。佛家与儒家在地位上平起平坐，在百盟董事会有两张投票权，与儒家相同。 这是百盟能给出的最大的诚意。 百盟给了苗柔两百核心人员的名额，由苗柔有最终任命权，她可以在百盟内招收自己的弟子，也可以把其它佛家人请过来。 这个合同，苗柔看了一夜。 “我要想想。”她对郑清说道：“合同可以留给我吗？” “当然可以，这期间如果你愿意来百盟，我们也欢迎。”郑清鞠了一躬，说道：“不管释觉先生是否苏醒，合同已经写好，法家将会扞卫其中的内容。” 郑清离开，苏浩为苗柔租了一间房。 从小区到医院，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 “她说让你去学金身？”秦臻正打算闭目养神，却因为这个消息跳了起来。 “她没有明说这是什么，但……反正，她确实说了金身。” “我记得上次你说她不同意。” “她和释觉都不同意。据说这是佛家的不传之秘，不可能传给一个百盟的道家人。” “这肯定的。”秦臻在房间里踱步：“所以我现在才奇怪……难道……你对她？”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 “亲了？” “没有！” “抱了？” “不可能。” “牵小手了？” “肯定也……”苏浩想起那天抓着苗柔的小手睡觉，也不知道那算不算，顿时满脸通红。 “你小子啊，你小子，背着我干这种事。” “不是……那也不至于……不至于……”苏浩喃喃自语，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她喜欢我？” “打住，省省吧。”秦臻重新躺回床上：“你也就是趁人之危，渣男。” 苏浩为之气结，翻了个白眼，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苗柔，喜欢他吗？ “华医生说过，除了道家的功法，能救你的只有佛家的金身重塑。”秦臻说道：“但现在你不是好吗？” “好像是没有问题了。”苏浩摸着自己的胸膛。 面对穷奇使用能力过度的时候，胸腔有明显的堵塞感。 但第一次有疏通的感觉，是喝上清老人给的中药汤的时候。 而第二次，则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股清凉的泉水冲刷过他身体。自那以后，除了“人法地”那一段经文，其它的经文念出来没有丝毫滞涩。 那佛家的金身，还有学习的必要吗？ 当然有！ “你这是见色起意。”秦臻看着苏浩雀跃的背影说道：“你这样还想学佛家绝学？” “这可不是，苗柔都说了，戒**只是针对配偶以外的人，她们是可以结婚的，是可以的！” 秦臻摆摆手，表示不想听他大喊大叫，继续睡午觉。 房间里难得出现了长久的安静，苏浩甚至能听到秦臻均匀的呼吸声。 他藏在自己房间里，竖起耳朵，能隐约听见隔壁房间的水声。 苏浩就这样枕着这个声音睡了个午觉。 金身……金身…… 他脑子全是苗柔雪白的胳膊还有小腿，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下午两点，他也快快洗了一个澡，老老实实站在门前。 两声轻扣，门应声而开。 扑面而来一股沐浴液的香味，空气中的尘土都泛着阳光的金色。 梳洗干净的苗柔把头发扎起，手持一根长棍，站在客厅正中央。 其它的家具被她移走，空出一块空地，足够两个人彼此搏斗。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学我们的金身，我只是想澄清一件事。”苗柔的双眼里似乎闪动着异样的光：“我们不希望教别人不是因为小气，每个人都有修行佛法的权力。但是你要明白，一个是修行金身需要天赋，第二，这种功法会让人的寿命缩短。功成，你可能四十岁就会离开人世。释觉叔金身其实未成，所以他的寿命还有几年。但我不一样，我是正统佛家阿罗汉传承弟子，二十一岁金身大成，如果这个功法需要传下去，我就是最适合的那个老师。” 第五十二章 松年的迷惑任务 “什么？这不就是平板支撑吗？” “老实点。” 一根木棍点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咚的一声，苏浩甚至看到木屑飞了出去。 真是大意了，没有闪。 他要是早知道训练内容是这个，肯定会拒绝过来。 开玩笑，他可是一个法师，为什么要练战士的技能？ 这是要把他练成琦玉啊。 第一课，平板支持。 苗柔在他的胸膛下放了一根针。 有食指那么长。 这是真玩意儿！ 所以现在苏浩即使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但还是强撑着做着平板支撑。 直到……支撑不住。 嘭。 他摔倒下来，下意识的往右侧倒去。 不过就在他倒下的瞬间，苗柔手里的长棍轻轻一敲，就把针震了下来。 呼，呼，呼…… “你说的没错，修炼金身，普通的锻炼是必不可少的。” “不是……那……那不是谁都可以……” “苛刻的锻炼会淘汰大多数人，但这只是最基础的。”苗柔的长棍伸到苏浩的脸上，后者抬起头，顺着长棍往上看，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到处乱飘。 那根长棍上，开始慢慢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这是从苗柔身上发出，再蔓延到长棍上的一种能量。 “据我了解的，百盟和佛家的区别在于，他们使用真气化形，纳物，写阵法，甚至操控动物。但对于佛家来说，真气的用途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容纳更多的真气，最后做到无坚不摧，涅盘重生。” “佛家……呼……最后就是为了涅盘？” “是的，佛家金身大成，死后身体不腐，埋葬佛舍利于世间某处，待需要我们的时候变涅盘重生，弘扬佛法。”苗柔低头喃喃自语：“这就是佛家世代的命运。” 苏浩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什么。 他忽然有些恍惚。 这句话里，藏的东西太多了。 为什么？ 因为这句话可能是真的。 越是接触这股力量，这些他们原先本以为是些宗教哲学的东西，早就变了味道。 这五千字，人人都可以读，二十块钱一本。 但唯独苏浩，说一句话，可能会收服一只强大的异兽，甚至有可能杀人。 而寻常的佛经，对那些普通人来说可以是生财之道，可以是消遣之法，但对于苗柔来说，这就是世代的责任。 “继续吧，俯卧撑，深蹲，平板支撑。”苗柔背过身擦擦眼角，语气恢复正常：“以前在寺里有很多锻炼方法，有瑜伽垫也可以做到。”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可以练成？”苏浩很痛苦的开始下一轮的锻炼，这对于他这个死宅来说，无疑是一种处刑。 “佛珠接受了你，你是很适合的容器。”苗柔没有忘记把一根针放在苏浩身下：“这说明你身体表面就有真气，这应该是天生的。” “我？不应该啊，真气应该都是有颜色的。”苏浩看着汗滴到自己的手掌上，一头雾水：“我没这种感觉。” “那我不知道了，总之，先试试吧。” “做完这组，你按你之前的方法修炼真气。” “啥？” “真气啊？你平时怎么练，就怎么练。” “我没练过。” “啥？”这次轮到苗柔吃惊了。 “真的，我没印象我练过。和道家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天背道德经……” “那你怎么杀那些尸犬的……还有……还有你那个听话的异兽……”苗柔差点忘记这茬。 这人召唤出来的东西，可能和释觉的实力差不多，还可以和天狗打成平手。 她甚至把苏浩当成比她还厉害一点的同龄人。 “就……背道德经。” 客厅里一阵沉默，苗柔许久没有说话。苏浩的俯卧撑快坚持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苗柔很可爱的捂住小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浩只能再一次很笃定的把自己什么都不懂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对……你说过……我当时可能以为你在搞笑。”苗柔说道：“但是你连真气都没有练过……怎么修金身？不对，你如果没有修行真气，佛珠怎么可能接受你……还有道德经。不行，我不信，我不信。” “没事的……我都ok，你看那修炼的方法要不顺便也教我……我就顺便……” “我想想，我要想想。”苗柔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阵香风缭绕，苏浩瞬间就变得更有干劲。 做完她要求的锻炼后，真气的修炼并未传承。苗柔认为，佛家的真气修炼方式和百盟有本质区别，她要斟酌一下。 “我去洗个澡，然后和你去看释觉叔吧。” 夕阳西下，苗柔准备出门去医院。 “洗澡不用了，你跑步去吧。”苗柔说道：“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啊！？” 苏浩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秦臻当然去加班了，他只能一个人换了衣服，然后跑步去医院。 退一万步想，可能华医生当时想让他学金身，估计只是想要他锻炼身体而已。 如果自己能像秦臻那样敏捷，至少不会那么容易被穷奇抓住。 近战法师？这个设定也不错，下次自己是不是应该骑在穷奇身上，武器是一根长棍？ “苏浩。” “哎。”正处于思维放松的苏浩下意识打了招呼，但下一秒，他便突然疑惑。 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休闲夹克，脸上有浅浅的鱼尾纹，但那双眼睛十分明亮，十分真诚。 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第一眼看上去，就自带和善的味道。 “您是……” “啊，你应该还不认识我。”臧松年翻了下夹克，做出像是找不到名片的样子，然后顺势掏出了手机。 “这样，你加我一下微信，我名字挺难写的。”臧松年说道：“我叫臧松年，臧克家的臧，松鼠的松，过年的年。你可以记一个脏松鼠准备过年了，是不是很容易？” 不是，我到底为什么加陌生人的微信啊喂？ 苏浩根本没有掏出手机，还往后退了一步。 “你找我什么事？”苏浩说道：“你怎么认识我？” “我认不认识你其实也不要紧。”臧松年收回手机，挠挠脑袋：“但我认识一个另一个人。” “袭击晴轮寺的那个人，我知道他藏在哪里。我打不过他，我希望带你去。而且，只有杀了他，释觉才能醒过来。” 第五十三章 噬心虫 本来想赶紧走的苏浩，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 释觉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你可以相信我，这是我在百盟的身份证。”臧松年很大方的把自己的小木牌递过去，又说道：“当天晚上有神秘人跟踪你们，他打败了释觉，并且在他的大脑内种下噬心虫。只要他不解开，释觉会一直处于植物人的状态，他会以这个来要挟苗柔。” 在晴轮寺的事情，苏浩等秦臻帮他复盘后才清楚。 郑独来酒店的时候，便知道了那只天狗不是正常的异兽。 如果是被人控制，百盟内有人想害佛家，他并不意外。 但作为百盟现在的执法者，他很想知道背后那个人是谁。 正巧，苏浩打算做苗柔的小跟班，于是他干脆放任苏浩和苗柔过去。自己另从别的地方悄悄摸上来，在旁边布下了结界。 而苏浩的出现，可能打乱了神秘人的想法。于是他藏在放生池内，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最后的结果是，苗柔成功带走了释觉，而神秘人负伤遁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苏浩跑步去医院的路上，就有那么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人，走过来告诉苏浩他知道。 知道神秘人在哪，知道神秘人做什么。 但为什么，找他。 一定是觉得他好骗。 “我回去和郑独商量一下。”苏浩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蠢。 “当然可以，只是……”臧松年摸了摸下巴微微的胡茬：“如果郑独先生知道，他肯定会带人来找我。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我，一定会逼我带着他们去他的藏身所。到那个时候，他还是会跑的。苏浩，现在的百盟没有人能抓住他，除了你。” 苏浩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没有读出任何威胁。 很轻松，很和善，考虑好了很多事情，说出口时也已经云淡风轻。 苏浩原地做了几个高抬腿，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种感觉，有种被星探发掘的感觉。 自己，说不定真的身怀绝技？ 走在路上就会被大佬发掘的那种天才？ “所以……要我……要我做啥？” “是这样。”臧松年顿时来了兴趣：“我会告诉你地方，你自己过去就好了，我过去会被发现的。” “就这？” “是的，过去就行了。” “神经病。” “哎哎哎，你别跑啊！我说的还不清楚吗？我说真的，错过这个就没有机会了，他很快就会走！下一次再来就是直接要挟了。”臧松年看着苏浩的背影，在大街上喊道：“他现在重伤，只有你能杀他了！” “你他妈能不能小点声！我淦！”苏浩跑也不是藏也不是，所有人都回头看他，他只能感觉跑回去捂住臧松年的大嘴巴：“你到底想干什么？！” “能救释觉的，只有你。”臧松年说道：“能杀他的机会，也只有现在。” “杀人能随随便便说吗？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他杀的人，比我们吃的饭要多得多。”臧松年小声道：“苏浩，想要轻轻松松解决掉他，只有你了。” “你好歹把地图画的好一点，不然我不可能答应这智障计划。” “好好好，我说的详细点。”臧松年举起双手，被苏浩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才缓缓开口：“他想要的是你。” “我？” “他能把释觉杀死，却让他活着。” “然后呢？” “苗柔会过去，他会威胁她。” “威胁她什么？” “威胁她把你带过去。” “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外人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从百盟调人。而最近你和苗柔刚刚见过一面，这种一面之缘和合适发生一些意外碰面。而且这样，无从查起。” “我觉得你的话错漏百出。”苏浩低声道：“我不觉得他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想要你这个人，苏浩，对于阴阳家来说……” “什么意思？” “我不能说的再多了，反正你会安全回来的。”臧松年抬头看了看夕阳：“如果拖的太久，他的力量会比你强。” 苏浩在原地一筹莫展，眼见着夕阳西下，对方似乎很急，但苏浩也做不出决定。 突如其来，让他去一个地方，还不允许他报备，很明显是个圈套。 一个圈套，他怎么可能上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就在苏浩准备离开的时候，臧松年在他背后说了那么一句：“苏浩，我是知道你天赋的。” “什么意思？”苏浩心底一蹬。 “言出法随，阴阳家内一般这么称呼道家至高无上的功法。”臧松年说道：“而且据我所知，您父亲也会用这个法术。” 这样一句话，还是成功把苏浩留了下来。 “你不想知道吗？新的一句经文，能够带来什么样的效果？”臧松年走近苏浩，在他耳边低语：“整个下界，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再说了，穷奇在你身上，就算是我，也杀不死你。而且，也不敢杀。” 苏浩愣在原地，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要顺其自然，这是他父亲教育他的话。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他在哪里？” ... 上江大学附近，没错，还是这个大学附近，有那么一片偏僻的山林。 这属于风景区的范畴，理论上，进来还要买票。 但不知道臧松年使了什么法术，两个人竟然堂堂正正从正门走了进去，已经闭园的风景区，不知为何没有人注意他们。 直到，走到山脚下。 抬头看着这个小山坡的阴影，苏浩心里五味杂陈。 我尼玛啊我尼玛，苏浩你这个傻逼！ 这里明显有问题！ 不行，我要打电话，我要打电话。 嘟、嘟…… “喂？” “学长吗？学长你在哪？” “加班呢？” “是这样，是这样……我这边，找到了一些，一些问题……” 苏浩磕磕绊绊的想把事情说清楚，但转过头，发现臧松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好像，根本不在乎。 告诉了别人，那个神秘人就会逃走。 只有苏浩自己进去，才是最妙的结局。 在路上，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并且毫不干涉苏浩打电话的行为。 打给谁都行，但是只要叫人来了，便视为放弃。 “有些机会，只属于自己。” 臧松年没有动嘴，但苏浩耳边清晰的传来了他的声音。 这种方式，勾起了他的回忆，就连身体里的穷奇，似乎也蠢蠢欲动。 “没事学长，今天我晚点回去。” 放下电话，在臧松年的注视下，苏浩一步一步，往小山坡内走去。 第五十四章 阴阳家的秘密 啊，这个时候冲出来一个歹徒砍死他，苏浩都觉得不意外。 也不知道这个佛珠能不能防刀砍，但既然连死人的命都能保住，那应该还好。 自己能被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寥寥几句就骗过来，只能说，臧松年看起来太可信了。 言之凿凿的语气，还有大大方方的动作，以及戳中苏浩内心的信息。 这座小山坡内部，真的藏着苏浩所练功法的秘密？ 一个人也没有。 景区已经封闭了，臧松年就在门口附近，不敢进来。 佛珠没有收走，手机也没有收走，苏浩还能收到秦臻打来的问号。 这小山林里，传来寂静的虫鸣鸟叫。苏浩踩到几根树枝，声音似乎连整座山都能听见。 苏浩并不知道人在哪，臧松年也没有告诉他。 但说只要他进去，肯定会知道。 “五色令人眼盲，五音令人耳聋……” 尝试着念出经文，苏浩的双眼内，出现了一道道雾气。 这就是修炼之人眼中的世界，这座山林内有淡淡的黑色雾气，和小溪的方向相反，从山脚往山顶聚集，然后在空中散开。 这些能量，是组成混沌身体最基本的元素。 整个世界都会有，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但方向都是类似的。 自下而上。 而混沌和异兽的出现，从来都是自上而下。 很有意思。 传说的上界战场，或许真的在头顶上。 呼，呼。 苏浩不断的往上爬，不知不觉，跟着其中一道黑雾跑偏了。 这条羊肠小路中，没有路灯，甚至前面连路都没有。 但就在夕阳准备下沉的最后一刻，苏浩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黑雾，开始绕路了。 面前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黑雾顺着这个屏障蜿蜒向上。 在这个无形的结界里面，苏浩看不见任何一丝黑雾。 往远处眺望，山顶附近，似乎有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大圆柱体盖着，阻挡这黑雾进去。 看来，就是这了。 苏浩没有时间犹豫，夜幕降临，他也一脚踏进了这个结界中。 朝中心走去，方向很好判定。 但他现在看不见了。 第一次进山林，好像是偷窥一位老师死亡的现场。 那一天，他遇到了陈墨。 尸犬和鬼蝠在袭击人类，这几个月来越来越多，直到血色上江的时间后，才稍微消停点。 这漫山遍野的黑雾，就像是混沌在蓄积能量。 但这一次，结界内，不会有任何尸犬和鬼蝠出现。 因为，里面有一个守护神。 “嗷呜！” 天狗的声音。 “人法地。”苏浩一个激灵，当先唤出了防护罩。 有这句经文，配上佛舍利，是足够坚固的防御。尽管，他觉得有些耗费体力，不敢随便说出后面的句子。 敌人，应该近在眼前。 吼！ 猛兽的吼声从苏浩的胸膛里传出，于黑暗中与一个大黑耗子碰了一记。 那天狗倒飞出去，爪子把泥土挖出两道深坑，雾状的身体骤然变大，一双通红的瞳孔亮起，獠牙下挂着腥臭的唾液。 穷奇守护在苏浩身边，一脸凶恶之相。 黑暗中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己似乎已经被各种虫豸野兽包围。 下一秒，是落叶被踩踏的声音。 和自己上山的时候一样。 安静，只能听得到落叶的纤维一点点被撕扯的声音。 “苏浩！？” 来人十分惊讶，看到苏浩的脸，脚步声已经乱了。 听声音，对方并不年轻，甚至有点老迈。 他是那一片漆黑中最黑的那一块，皎洁的月色无法穿透，苏浩看不清他的脸。 “你认识我？”苏浩感觉额头上有汗流下。 对方很强。 因为他看不透对方有多强。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神秘人沉声道：“谁告诉你的？！” “苗柔的叔叔，晴轮寺，是你下的手？”苏浩好歹还存点智商，并不打算将臧松年和盘托出。 照对方的反应看，臧松年诚不欺他。 如果这个坎他能过，这个人一定要位列他心中诚信榜榜首。 “我再问一遍，谁告诉你我在这！” 苏浩没有回答，穷奇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意，尾巴一扫，周围的猛兽迅速远离。 唯有天狗敢和它对峙，但今天的它，似乎比在晴轮寺还要萎靡。 “如果你把那个……噬心虫……解了，我不会杀你。” 他真的不打算杀人。 不是圣母，圣母是不想杀。 苏浩是不敢杀。 这里是法治社会，他今天把这神秘人格杀当场，明天说不定就要吃官司。 审判官司的法官，或许还是郑独那帮人。 但他从未与恶棍交过手。 今天，他应该能学习到，对付恶棍，是不能讲道理的。 “疾。” 神秘人嘴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串字，身边的黑雾涌动，天狗没有犹豫，放弃了防守，径直朝苏浩扑来。 一声令下，万兽冲锋。 杀鸡焉用牛刀，跨级的战斗，本身不该有任何悬念。 但想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还有自己的伤势，神秘人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没有花里胡哨，一出手，就是必杀。 “人法地，地法天……” 最先撞到苏浩防护罩的野兽迅速被苏浩的结界包裹在内，与此同时，穷奇朝前冲锋，同样直指神秘人的咽喉。 那是能困住它的法术，与天狗擦肩而过时，它小小的灰色眼珠里流露出一丝丝怜悯。 护罩不断扩大，在神秘人的领域里肆无忌惮的扩张，很快，连神秘人也包裹在内。 他正在招架穷奇的进攻，但看着苏浩，眼里却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当真是他。 “封！” 没有犹豫，神秘人一口鲜血喷出，撕心裂肺吐出了一个字。 咚！ 苏浩扩张的结界就像遇到了一块铁板，或者是一双大手，竟把他的力量往回压！ 力量的碰撞下，陷入泥潭的天狗战意不灭，挥舞着爪子直奔苏浩要害而去。 下一句……下一句…… 苏浩慌了神，他感受到胸膛内那股清凉的感觉如滔滔江河而下，冲开他的喉咙，要把“地法天”三个丢在这天地间。 说出这一句经文，无数的真气便会如大江大河一般，冲毁这不知好歹的天狗。 但神秘人的这一字“封”，同样耗尽了心血。 五段巅峰的实力，竟死死的按住了苏浩的嘴唇。 这股无处可释放的江河，就在苏浩胸膛内肆虐，把他的身体撕扯着支离破碎。 第五十五章 命不该绝吧，我是主角哎 该死，怎么那么痛…… 我应该，又到医院了吧？ 凉飕飕的，还有水声。 阿西吧。 居然是这个地方啊…… 苏浩不想睁眼面对现实，但思路却清晰无比，又头痛欲裂，便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荒芜、皲裂的大地，天空一片黑暗，不知道是哪里的光，让他看清了周围这个小世界。 穷奇呢？ 苏浩感觉哪里不对，这个世界不是他印象中的样子。 穷奇不见了。 整个荒芜世界，好像还起了一些别的变化。 寻着水声，苏浩找到了那个方方正正的匣子，正往土地上倾倒泉水。 上善若水，是那幅书法留给自己的一汪清泉。 每次看到这个匣子，他都会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人。 泉水依旧汩汩地往地表渗去，匣子下的裂缝比别的地方都要少，摸起来也是湿润的 他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些水的含义，书法、泉水、真气，以及有了那幅书法后他可以顺利背诵道德经的事情。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仿佛是听懂他的话语，泉水往外流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毕竟是从匣子里流出的水，再多也不会多很多。 更令苏浩关心的是，面前这条巨大的裂缝。 这裂缝，甚至可以称之为山谷。 上次他没看到，这次进来的时候，便有了那么一条山谷。 走近这山谷，头痛的症状增加了。 果然…自己还是打输了。 苏浩想起了那晚上的事。 和神秘人的对战，两方各出奇招，但就在苏浩想说出天法道三个字时，却被对方用密法封住了嘴。 打那么多次架，他怎么就没发现那么简单的道理？ 只要封住他的嘴，他就彻底没用了。 行家啊，遇到行家了。 先前说阴阳家是道家的分支，他们这些人也可能懂苏浩会的这个功法，但没想到还有针对性的措施。 就这样，他只能看着天狗用爪子拍向自己的小脑袋瓜。 自己怕不是已经脑浆四溅了吧，还能活着吗？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至少都是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大意了，没有闪。 秦臻和苗柔几个人，可能还在满世界找他。 该死，自己就不该听那个叫什么松什么山的人。 一脸好人样，尽办一些阴间的事。 妈的。 突然，苏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望着面前的山谷，有点走神。 那个臧松年，是不是和自己说过什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这段经文他同样不敢随便乱背，一个人法地就够他喝一壶了，就算有上清老人的书法，他也不敢随便背完这一句。 但眼下，或许他唯一能做的，是继续背经文了。 “道……生……一” 熟悉的干涩感，苏浩瞬间感觉自己口干舌燥，配合要裂开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水……他要水。 这句话说完，他身体瞬间起了反应，胸膛里似乎堵住了一块巨石，阻止他往下说。 看来，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可怕啊…… 苏浩很快回到了匣子附近，那里的水流比刚才还要狂暴。匣子里仿佛塞了一座瀑布，正往外喷涌而出。 他突发奇想，把匣子搬到那座裂谷附近，躺下来，任由泉水冲刷自己的身体，再用剩下的洗脚水来灌溉这个裂谷。 呼，舒服。 直到泉水往外流了好一会，苏浩才感觉胸膛轻松了一点。 道生一。 光是说出这三个字，就让这个瀑布流了足足十分钟才缓和过来。 下一秒，苏浩看见，自己的手边出现了一星绿色。 很小，很小的草芽子。 如果说这大地代表着自己，裂谷是伤口，泉水是上清老人送他的无限真气。 那这株草，又代表着什么呢？ 苏浩不知道，他感觉特别疲倦，于是又躺在泉水旁边，睡了过去。 希望这次再醒来，可以看见医院的天花板。 对了……穷奇呢？ “该死……连个舒服的床都没有吗？” 苏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在梦境中。 现在，直接回到了现实。 那裂谷非常生动，苏浩觉得自己的脑子确实像裂开一样。 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 苏浩还能动，他坐起来，看着山洞外的月光。 说不定，自己还在那个景区内。 被那人抓了？ 身上并没有绳索捆绑，苏浩艰难的站起来，走出山洞。 远处，还能看到万家灯火。 这里是景区的最高处，附近应该就是大路，这里只是某个游客勿近的隐藏山洞而已。 “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离山洞最近的一颗大树旁，香烟的火光被点亮。 神秘人猛吸了一口烟，却又使劲的咳嗽起来。寂静的森林里，这咳嗽生显得尤为刺耳。 “我昏了多久？” “没多久，六个小时。”半晌，神秘人把烟头踩灭，小心翼翼放回自己兜里，又说道：“究竟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 他并未表现出很深的敌意，相反，他和苏浩说话时，言语间也带有臧松年那种温柔。 “他告诉我，你可以决定释觉醒不醒。” “哼，佛家人，死不足惜。”神秘人走上前，又说道：“我来上江只为两件事，一，找到四颗佛舍利；二，找到你。” 苏浩看清了他的脸，上面爬着好几条皱纹，看起来约莫五十岁的年纪，音容相貌似乎都饱经风霜。 “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 “陈其人，我的名字。”陈其人盯着苏浩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不明白你的价值？” “我的价值？” “对，你，和你会背道德经这件事。”陈其人摊开双手：“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大道，不可能只是用来斩杀无用的尸犬。” “它还能做什么？”苏浩很想往后退。 “一切。” 苏浩听了以后没任何反应。 “阴阳家当年只拿了半句离开，便自创功法开山立派。”陈其人的语速越来越快：“千年之前的道家，随口一句就是无上玄妙之功法。只可惜天尊骑青牛离开，道家人不问世事，这世间先被那学的四不像的儒生夺去，又被秦国法家规整那些莫名其妙的律法，最后他妈汉代又来一堆吃斋不念经的和尚。我们呢？谁记得阴阳家是做什么的？算命的？还是看风水的？最后还不是他妈观星算命测皇陵！？” 苏浩想让他冷静，但陈其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越说越激动。 “我找了很久，这辈子都在找。我父辈也在找，祖辈也在找。天尊一脉，不可能没有后代留存。就算没有，那五千字顺着历史流到今天，肯定还有能读懂的人在。苏浩，你，还有苏乾清，肯定是正儿八经的天尊一脉！光凭一句话就能令穷奇臣服，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你过奖了……我估计就是碰巧……”苏浩下意识的挠挠脑袋。 “是不是碰巧，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突然，陈其人的声音变得阴沉而恐怖。 他伸出自己的右掌，掌心向上。阴暗的夜色下，苏浩看到那似乎有一条虫子在动。 “待把你的功法抢到手，我便是世间道家之正统！” 第五十六章 一是什么一? 看到陈其人手里的那个小虫，苏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但下一秒，重新调息（抽烟）的陈其人，再次化作一道阴影压了下来。 噬心虫仿佛活过来一样，顺着空气游动，然后停在了苏浩面前。 “人法……” “封！” 苏浩下意识的自救行为被陈其人完全把控在内，尽管他嘴角同时也喷出血沫。 接连的战斗，早已让他成了强弩之末。原本打算休息好，借威胁释觉的方式卷土重来。 但苏浩的出现，打断了这个计划。 陈其人，知道很多事情，也做过很多事情。 噬心虫一旦闯入他的大脑，他就能控制这个小孩，他就能一窥言出法随的秘密。 至于苏乾清？ 他自己都不保了。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 可怜的苏浩再一次被浑身束缚着躺在地上，除了背诵道德经和自学的王八拳，他不会什么别的方法。 五段巅峰的实力，按死了他体内汹涌的瀑布，虽然不可持续，但只要噬心虫顺利入侵苏浩的大脑，他就没必要反抗了。 这种被评定为一阶的兵者虫型有着与外表不相符的潜力，这之前，除了阴阳家，没有人真正掌控过这种虫子。 因为它的攻击对象，是人的大脑。 没有一家的修炼，可以锻炼到大脑内部。 而陈其人也凭借这隐秘的一手，在他的组织内部也跻身高位。 “我耗尽家产只……为了这两件事。”陈其人摇摇晃晃的凑近苏浩，噬心虫已经游到了他面前：“一个是你，一个是佛珠……如果都是我的……那么……都是我的……” 苏浩没有反抗的时间，下一秒，他就感觉一道气流伸进了自己的脑子。 他昏了过去。 又醒了过来。 泉水的声音。 虫豸的嘶吼。 果不其然，还是在这片干裂的小世界内。 但和之前不一样的是，有一个顶天立地的黑色大虫，直立在那裂谷上空，俯瞰着苏浩。 那虫怕是有几十米高，而苏浩脚下，是流着泉水的匣子，还有那一星半点的绿色。 如果这个身材比例是真的，那么整个世界都可以被这怪物掀翻，不剩一点生机。 恐惧当头，苏浩下意识的死死盯着脚下的那抹绿色。 用无数真气灌溉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该怎么用？ 道生一，生的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臧松年没有说，苏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虫子俯冲而下，觊觎那匣子里的真气，还有苏浩本体。 但下一刻，异变徒生！ 噬心虫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吸力，就像磁铁一样，越靠近苏浩，它越感受到一股撕扯的力量。 不……不是苏浩，是他脚下那东西！ 它甚至都看不清是什么，但冥冥之中，天生的恐惧油然而生。 它想停下，但已经晚了。 同时，苏浩也感受到了背后有一种撕扯的力量，正在牵引这俯冲而来的噬心虫。 但这个过程，很快，也很剧烈。 背后就像有个魔封波一样，噬心虫身上的黑雾被迅速吞噬。但这一次和收服穷奇时不同，好像……并不是同化。 而是真的吞噬！ 噬心虫的瞳孔迅速掠过苏浩眼前，没有一刻停留，就全消失在他脚下的那一抹绿色中。 紧接着，那种子似乎开始分裂。 一点绿色，两点绿色……很快，巴掌大小的一片苔藓就这样出现在苏浩面前。 他感觉到脑海里有气流流过，紧接着，他的意识又被拽出了这个世界。 陈其人正盯着他。 被噬心虫入侵的人不会有什么异常，但他应该能感受到那种操控的感觉。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苏浩还睁开了眼睛。 “你……” “大哥……我问你一个问题。”苏浩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眼神逐渐明亮：“道生一……生的是什么？” 他和陈其人的眼神交锋，开始主客互换。 听到这三个字，陈其人的表情突然垮了下来。这一瞬间，两个人都想了很多，但，苏浩可不打算给对方时间。 一股诡异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最先被影响的是天狗，它闻到令它不安的气息，后退一步，却还紧紧跟着它的主人。 “道……道生一……是无形生有型，规则生万物……是一切的……一切的开始。” “一切的开始？”苏浩往前逼了一步：“那是什么……” “是……是最小的粒子……是……是能量！”陈其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开始疯狂的往后退，嘴里失常的叫着：“是能量！是我们修炼的真气！是混沌！是一切的本源！” 苏浩还是一头雾水，但不妨碍，他脑海里的那抹绿色开始汲取周围的能量。 陈其人可以跑掉，但天狗，不行。 它是它的食物。 陈其人手里所有的异兽，都可以是它的食物。 一阵旋风以苏浩为中心猛的爆开，席卷周围所有异兽，黑雾仿佛遇到了天敌，最中心的苏浩似乎是一个黑洞，正在把它们都吞噬殆尽。 苏浩没有精力管陈其人，他在控制这个力量，如果控制不好，可能会把周围的生命体也一起吞噬。 但，有人早有准备。 一把匕首，刺进了疯狂后退的陈其人的胸膛。 “陈哥，很久不见。”臧松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山坡之上，手持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刺穿了五段巅峰强者的心脏。 第五十七章 百盟的分崩离析 “臧……松……年。” “嘘。” 黑暗中，臧松年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陈其人身上，两人一齐摔倒在铺满腐叶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接下来的这场对话，悄无声息，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为什么，咳咳……为什么是你？我记得你……你受伤了……” “嘘??” 臧松年很小心的松开握刀的手，确保自己没有被溅到一滴血，手上也没有。 他的动作很轻，洞穿了陈其人心脏，血却从后背汩汩流下，渗进泥土里。 陈其人也不会那么快死，要等血流干。 此番下手，精准而冷静，陈其人直呼内行。 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陈叔，我盯你很久了，你自己也知道，但为什么要冒险呢？”臧松年用白布擦擦手，身子还压在陈其人身上：“如果不是那么明显的破绽，我还要忙活好几个月。”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是你？”陈其人不再反抗，五段巅峰的真气自动修补他的伤口，延缓着不变的结局。 “你以为，下界的阴阳家大多站在你这边。你以为，阴阳家就是百盟的阴暗面。你错了陈叔，万物负阴而抱阳，这句话同样适用在我们身上。” “百盟给不了阴阳家想要的，只有道家，只有道家！这个道理你不懂！？还是……还是你也要夺下那道家公子的功法？” “夺下？”臧松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陈叔，是谁告诉你那少年的秘密的？难道是端木兄么？是他去上界之前说的？难道你没想过，是谁告诉端木苏浩的功法的？我实话说了，整个百盟，从来只有一个人真正知道。” “这……这不可能。”陈其人双眼燃起疯狂的仇恨：“我给了端木想要的……倾尽家产，他给了我这个秘密……那个人是谁？知道苏家公子秘密的人……到底是谁？！” “您真是笨啊。”臧松年很有耐心的控制住他，一边小声说道：“既是家长，也是老师，他还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能力吗？” “苏！苏……他……他怎么……” “别激动，您别激动，这样血流的太快了，我都告诉您。”臧松年隔着白布抚摸着陈其人稀少的头发，缓缓说道：“苏先生去之前就做好了，不管他现在如何，这个安排很早就开始了。我猜，他一直知道百盟内部的争斗，也知道您。他托人给端木泄露了这个秘密，也知道他们离开后，只有您能出的起这个秘密的价格，所以端木肯定和您做交易。为了保险，我也杀了一些人，自堕境界。既免了上去，也方便暗中做事。” “所以……他……他居然在利用我？”陈其人嘴里都是血沫，但满脑袋的疑惑让他停止了挣扎。 他在想，但想不通。 苏乾清，就希望他对他儿子下手？ 现在的下界比上界凶险，他怎么敢…… “您的噬心虫，是不是对他无效？” 陈其人看着臧松年藏在阴影中的脸，点了点头。 “我再告诉您一件事，苏浩真的，从未修行过。” “这不可能……这……他怎么能使出道家秘术？” “我不知道，但今后，他应该可以了。”臧松年看了一眼苏浩所在的方向：“这多亏了您，让他发现了自己的世界。” “他刚才问我……道生一，生的是什么？” “对阴阳家来说，这只是一句话。道生一，乃无形生有形，规则生万物。但对于道家来说，生的便是那修炼根基。修不修炼，他们可以选择。” “这不可能……这是天道……即使是道家……”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臧松年看了看时间，表情逐渐放松，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温柔。 毕竟脚下的陈其人，很快会失去所有威胁。 反抗变弱，他的眼神也逐渐溃散。 “最后……最后……”陈其人喘着粗气：“为什么是你……我记得你一直……不出众……你……为了什么？” “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一切循旧。” “你要和我们做对……你……不可能……” “不需要的，不需要的，您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臧松年没有再理会陈其人的濒死发言。 他的疑惑，跟着他一身本事，到地狱里再说吧。 很快，陈其人渐渐失去了所有声响。 臧松年没有拔出他身上的刀，仔细的擦拭着留下的指纹，捡起掉落的头发，把现场打扫干净。 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压在陈其人身下，被血浸湿了一半。 纸上写着：秦笠替天行道。 简简单单六个字，打印出来，看不出字迹。 臧松年左看右看，感觉哪里不满意。最后他看着陈其人死不瞑目的模样，灵机一动，帮他闭上了其中一只眼。 这下，算是真的阴阳了。 “得罪得罪。” 臧松年哭笑不得的拱拱手，对着尸体拜了三拜，转身就离开了现场。 事情还没有结束，这里的一切只是过去了两分钟，对于不远处的苏浩来说，他还未能清醒。 丛林中，苏浩双脚离地，双目紧闭。 脚下方圆九尺，寸草不生，并且还有蔓延的迹象。 臧松年四下看了一眼，发现穷奇就躲在不远处的树上，瑟瑟发抖。 至于天狗，那些拥有着陈其人力量的异兽，全都消失不见。 “天道初开，一只天狗的献祭居然完全不够。”臧松年感慨：“若是给他吸饱了，怕是直接步入皇级境界。” 说罢，臧松年屏气凝神，境界全开，照着苏浩的心脏，隔空蒙的挥出一拳！ 只见一道实质性的力量凝聚在一处，化作灰黑色的拳头，打穿了苏浩的佛珠防御，也打断了他继续吞噬的动作。 嗯，直接打断气了。 臧松年小心翼翼的接近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若不是陈其人太过恐惧这种异变，恐怕苏浩真能被他杀了。 他现在还太脆弱。 就在此时，突然，臧松年听到了周围传来的动静。下一秒便带着苏浩离开原地，路过穷奇时，后者直接融入苏浩的身体。 秋风瑟瑟，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五十八章 敌人的恐惧和释觉的苏醒 五道比黑夜更黑的黑影，接近了这个景区。 很快，他们站在了陈其人的尸体身边。 其中一人，在确认陈其人的身份时，浑身都在颤抖。 他对同伴们点了点头。 是他。 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更加屏气凝神，想把自己藏入更深的黑暗。 沉默，没有人敢当先说话。 他们仔细而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当夜风入林，鸟雀之音奏起，才有人敢开口。 “谁干的？” 没人回答，那人刚刚开口，顿时就后悔了。 因为他感觉到，他们在怀疑他。 陈其人，怎么会死在这里？ 几只黑色的小虫爬到陈其人的身边，不多时，把那张白色的纸从身下抽了出来。 秦笠！ 看清这两个字，在场的五个人再次心神一震。 “你们看到了，百盟儒家干的！”那人低吼。 “如果是秦笠，那真有可能。但为什么他也没去上界，难道他盯上了我们？” “有阴必有阳，我们的行踪暴露，百盟想必早就制定好了对策。” “不应该……不应该，就算陈老板打不过秦笠，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你们看他的伤口，被人用刀刺穿心脏，衣服整洁，看起来没有任何反抗！” “他的真气枯竭，灵兽尽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那不可能是秦笠，他不是这种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 “儒家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更不会留一个打印的字条。” “‘秦笠比秦吏还要疯’，这句话你没听过？你指望他按儒家的路子走？” “不是他，可以。但是谁冒充他？谁敢冒充他？” “有人藏起来了，藏的比我们深。” “有谁他妈的能藏的比我们深！”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五个人全都沉默着，其中一人胸膛起伏，明显气的不轻。 陈其人的死亡，打破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秦笠”这个名字，给整个团队带来了最深刻的恐惧。 如果是他隐藏在这片海里，那一切的努力可能就要付诸东流。 他们以为他们是海里最大，最深的鱼。 却没想到，一片漆黑的海底，还藏着别的捕食者。 “不管是不是秦笠，我们都要排查自己人。”为首的一人终于开口：“还有百盟里的人，也要排查。” 四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最终，没有任何人发表意见。黑影离开月色，执行各自的任务。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那藏在阴影里的那片黑暗才露出一点鼻尖。 他盯着陈其人的尸体，一直没有离开。 五段巅峰，已经是现在下界的最高水准。连他都死了，除了秦笠，没有人能做到。 能做到的都去了上界。 但为什么，会是暗杀？ 他盯着那把刀，还是忍住了上前查看的动作。 如果真是百盟做的，周围有陷阱也说不一定，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可能冒险。 五段巅峰，五段巅峰…… 陈其人死了，下一个怕不就是他。 “陈其人啊陈其人，你怎么能死呢？你太骄傲了，太骄傲了……” 说罢，那片阴影也趁着朝阳离开，继续隐藏在上江市之中。 唯独陈其人的尸体，所有的鲜血渗进大地，一双眼睛，一只睁开一只紧闭，看起来诡异异常。 。。。 “请让一让，让一让，急诊……” 这一次，常鑫学乖了。 急诊值班医生的位置他不坐了，但还是盯着来急诊的那群人。 一见到被护士带进来的苏浩，在旁边啃着馒头的他二话不说，就把值班医生按了下去。 “你怎么了？常鑫，你不是已经加了一周的班了吗？”值班医生挽起袖子：“你叫我来替你很多次我都没空，这次我来吧。” “老子加了那么久的班……都是为了等这个祖宗……” 这句话常鑫不敢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咽。 许主任要求他待在急诊，如果还有上述的情况，自己解决，不要再给他打电话。 自从释觉离开后快一周了，他以为什么事都没了。 今天倒好，许主任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待命。 殊不知，就是臧松年这个缺德玩意把消息放出去的。 但来到急诊的，只有苏浩一个人。 臧松年的存在，对大部分百盟人来说，依旧是一团迷雾。 “行行好，这个病人给我，我回头请你吃饭。” “哎，那你可别忘了。” “你能不能客气一下，没看见兄弟已经快猝死了？” “这里是医院，你压力不要太大。”值班医生拍了拍常鑫的肩膀，看着他推着担架离开。 心跳停止，胸部处淤血和积水，胸骨有明显断裂。 他就不能有一次好的吗？除了让别人心跳停止，就无事可做了？ 常鑫摇摇头，这一次连开刀都不用，轻车熟路的他给苏浩推了一些肾上腺素，静待他恢复心跳，然后用仪器对着他喷真气，基本就能好。 接下来，塞房间里就可以了。 “喂，秦臻吗？”第二天一早，常鑫睡眼惺忪的给秦臻打电话：“你们家的活宝又来了，赶紧带这败家子走，我不想看见他。” “他不是在家睡觉？喂，苏浩！苏浩？！” “太惨了，这样子怕是死外面了都没人知道。”常鑫喃喃自语，看了一眼苏浩的心电图数据，最后沉沉睡去。 当秦臻赶来医院的时候，苏浩已经醒了。 按照他的说法，全身就像被人暴打一样难受。 “为什么会有人大晚上被人打到心跳停止送医院？！”秦臻感觉自己像保姆一样，恨不得把手里的电脑砸他脸上。 “我他妈也不知道，可能是什么癖好吧？”苏浩有气无力的回答。 “是谁？你去哪了？” “我就是……出去逛逛……” “你不说是吧？”秦臻举起了椅子。 “哇，这种绝密档案，我说了会被杀的好吗？” “你不说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你成全我吧，我不想活了。” “你他妈……” 话音未落，苏浩的目光忽然被门外一人吸引住，愣在原地。 原本暴怒的秦臻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片刻，然后把手中的椅子放了下来。 “我去上班了，晚上回来给我个交代。”秦臻深呼吸一口气，走出病房，路过苗柔身边，很礼貌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九章 百盟的召唤 苗柔一屁股坐下，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苹果和水果刀，开始削了起来。 苏浩看着她，一直没有说话。 多亏她坐下来，苏浩才想起自己去那个景区是要干什么。 最后的记忆，是他走出山洞，看见那个神秘人。 在那之后，他的记忆就模糊了。 模糊的记忆，是很难想起什么东西的。 所以理所应当，他不太记得自己吞噬真气的事情。 只记得自己是为了释觉过去，也是为了自己身体的秘密而去。 但最后，好像什么都记不清，但好像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这…… 这该怎么解释自己放了苗柔的鸽子啊！ “我以为这把刀是用来砍我的。”苏浩接过苹果，连成一条的皮上几乎看不见一丝果肉。 “我为什么要砍你？”苗柔转着手里的刀：“你做什么事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是啊，也是哦。”苏浩挠挠脑袋。 “呐，所以昨天为什么放我鸽子？” 淦…… 这不还是记得的吗？ 苏浩看着刚咬了一口的苹果。 早知道不咬了。 但是不咬，苗柔不会削吗？ 不说，难道她就不会问吗？ “我在路上被绊倒了。” “绊倒了？是人行道绊倒的还是路灯绊倒的？” “人……人行道。” “是头朝下摔的还是头朝上摔的？” “当然……当然是头朝下。”苏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头朝下为什么只有胸口受伤？你的脸还是好的？” “呃……可能是我脸皮厚吧……喂……喂你干嘛……？” 一句话还没说完，苗柔就把水果刀送到了苏浩脖子下面。 虽说是威慑，但是还是保持一点距离的。 “我劝你最好还是说清楚，不管是谁，现在都要你一个说法。”苗柔神色不动：“无故消失，回来的时候身受重伤，却又不致命。行了，别装了。” 等会，您怎么一过来就站在百盟这边呢？ 为什么要追问我啊！我也不想的！ 中途就来了一个人，说你释觉叔是被人陷害的，没有我他醒不过来。 没有我他醒不过来啊，这个理由你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然后还跟过去了。 然后还打了一架，是输是嬴我不清楚，但是我还活着。 那就是赢了吧。 我该怎么说这件事啊…… “我们……我们能去看看释觉叔吗？” “？” “是这样，看到以后再说……” “你能下床吗？” “这个……可能需要人扶……” “我不想问第三遍，说人话和办人事你选一个吧。” “可以。”苏浩麻溜的下了床，顺手把那个费钱的真气输送仪关了。 只是一个晚上，他居然就恢复了。 也不知道是谁对他下的手，恐怕没有恶意。 两个人往释觉的病房走去，常鑫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 毕竟，连他也不懂为什么苏浩可以下床走路，他明明就弱不禁风的来着。 “有人跟我说，造成释觉叔昏迷的，不单单是受伤。”苏浩并不打算隐瞒：“是有人对他的大脑下手。” “谁？” “我不知道。”苏浩看着呼吸均匀的释觉，继续说道：“但他让我去帮忙解决这个问题，你也看到了……我身体内有穷奇……” “他是谁？你见到了？” “很可惜……我大概忘了。”苏浩说道：“我只记得去了哪里，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苏浩啊苏浩。”苗柔站在苏浩对面，用干净的热毛巾为释觉擦脸：“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被人骗了啊。” “骗去哪了，是挖煤了还是挖矿了，就算他把我打伤好歹也送回来了啊。” “piu～亮，你这是究极打工人啊。” “话不能这么说……” “但是至少要感谢你这个说辞。”苗柔说道：“毕竟你算是因为释觉叔才受伤的。” “这个……客气……” “你出去吧。” “啊？” “我说，你出去吧。” 说完这句话，苗柔显得有些落寞，但苏浩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看着释觉。 释觉对她的意义，不是谁都能理解，也不是谁都能乱说的。 苏浩或许不懂他们的关系，但也不应该用这种蹩脚的理由隐瞒。 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但就在苏浩一脸懵逼，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 释觉的手指，动了。 苗柔正握着释觉的手臂，经脉一分一毫的颤动，她都能感觉到。 “苏浩……苏……” “嗯？” 苏浩回过头，对上了释觉有些疲惫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森严的佛法正以光速恢复。 “阿……弥陀佛。” “叔叔？！”苗柔还没来得及叫护士。 释觉确实在植物人状态中，但那是因为噬心虫的原因。这个数百年未出现过的手法连许主任也没有看出来，才导致了这个误诊。 而另一边，释觉身上的伤，也早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完全治好了。 “水。”释觉伸出了手。 苗柔连忙拿过倒好的温水，小心的扶他起来。 苏浩把床升起，让释觉半坐起来。 “我……我去叫护士。”苗柔放下杯子，看了苏浩一眼，慌忙跑出门外。 顿时，房间内只剩下苏浩和释觉。 这下，这位壮汉的目光，便落在了苏浩身上。 “我半个小时前就醒了，只是没能恢复。”释觉现在还有点疲惫，闭着眼睛，颤抖着竖起右掌，念了一句佛偈。 “您感觉怎么样？” “阿弥陀佛，实话说……施主，至少你刚才说的事情是对的。”释觉说道：“我能感觉到。” “那就好……您老可要帮我主持公道。” “没问题……”释觉还是有气无力：“但这里是哪里？” 苏浩正打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苗柔就回来了。 但是带回来的不仅是护士，还有……郑独。 他亲自来了。 “苏浩，事情我听说了。”看到苏浩也在现场，郑独直截了当的说道：“回一次总部吧，你在外面还是太危险。” 第六十章 郑独的迷惑 去总部报道？ 这一天终于来了。 苏浩看着病房里的释觉和苗柔两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百盟，总部？”释觉皱眉，看着苗柔问道：“怎么回事？” 苗柔也有些迟疑，她掏掏耳朵，欲言又止。 嘭！ “我问你怎么回事！”释觉重重锤了一下床沿，伴随着几声咳嗽。 “释觉叔……我是担心还有人袭击我们……” 很快，苗柔一五一十的把签订的协议说了出来。 看释觉的表情变化，像是签订了什么丧权辱国的合同。 “你疯了！你……你你你……咳，咳咳，你怎么敢……！” “释觉先生，释觉先生……你稍安勿躁。”郑独拿出了职业律师的和蔼可亲。 “那个……在医院喧哗不太好……还有这些柜子椅子，挺贵的。” 常鑫的声音很快被释觉的愤怒淹没。 “苗柔！你疯了！你怎么能把自己卖给百盟！” “释觉叔，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 “还难听？！我……我……”释觉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苗柔反手压回去。 “我们出家人，不犯嗔怒。”苗柔的右手蹦出青筋，咬牙启齿。 眼看着要把自己憋出内伤的释觉，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底里惊呼。 这tm还可以这样？ 趁着释觉无力发作的空档，郑独再次递上了给苗柔看过的合同。 里面的条款言辞诚恳，可以说是这几百年来给外家最好的待遇。 毕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百盟没有新鲜的血液。 更何况，对面是佛家。 如果因为这件事，能够把正统的佛家血脉纳入百盟，郑独也有自信，百盟的黑暗也可以退却一点。 那天晚上在晴轮寺和那名阴阳家成员的战斗，更让他坚定了这一点。 虽然他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看看吧，释觉叔。”苗柔说道：“我回晴轮寺看过了，那已经没有人了。” “阿弥陀佛。”听到晴轮寺这三个字，释觉不自觉的收回了刚才的愤怒，念了一句佛偈，才开始看手里的合同。 “你小子昨天去哪里了？”郑独把苏浩拉出来，连带还有赶来的秦臻和陈墨，对着三人一起数落道。 “这回真不关我的事。”苏浩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你就招了吧，我们看看你手机是不是少了几千块钱，你一个人偷偷去做那种事了。”陈墨在旁边挤眉弄眼，心想又有好戏看了。 “你知道你进来一次费多少钱吗？”郑独说道：“今天你的解释不合理，我就把账单寄给你家长。” “这感情好啊。”苏浩双眼都亮起来。 “郑清，把他带去测谎。” “我招，大人我全招！”苏浩抱住郑独的大腿，却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围。 “你和我来。”郑独把苏浩拉到僻静处，让两个人守在旁边。 百忙之中，郑独抽空过来，就是为了苏浩。 他收到消息，这个男孩脱离了监控，再次受伤，却又被人送回了医院。 这个上江市内，究竟有多少人，依旧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果然只有退潮之后，才知道谁没穿裤子。 现在是他没穿裤子。 还要问苏浩借一条裤子穿。 “我在路上，有人截住了我。” “谁。” “臧松年。” “你他妈……”郑独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突然短路，他看着苏浩，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三个字。 “怎么了？” “他真的说他叫臧松年？” “呐，还给了我名片。”苏浩摸摸上衣口袋。 名片还在，上面写着臧松年三个大字。 苏浩似乎没意识到，这年头，谁还用纸质名片啊。 郑独接过名片的手，有些颤抖。 他戴上了眼镜，打开了手机。 “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郑独压低声音。 “怎么了？” “他早就死了。”郑独说道：“在档案里记着。” “死了？开什么玩笑，他……他……嘶。”苏浩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他好像没有碰过我。” “你不要说的那么恐怖……”郑独也觉得脊背一凉。 “真的，喂，真的。他在路上碰到我，叫住我，给了我个名片，然后把我带去那个景区……” “景区？” “对，他说那个打伤释觉的人就在里面。” “你说什么？！”郑独抓住苏浩的肩膀：“他有说过他是谁吗？” “好像……好像他自己说了，但我不太记得。” “然后呢？你怎么受的伤？” “我进去，用穷奇和他打了一架。谁输谁赢我不记得了……” “我果然要带你去测谎。” “淦……你不要过来啊。” 郑独拿着手里的名片不知所措，在配上苏浩说的剧情，他已经不知道事情该如何发展。 “郑清，你派人去那边看一下。” 郑清应下，很快，那边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陈其人的尸体，被发现了。 看到这个人的照片，查到这个人的身份，亲手和陈其人对战的郑独，很快确认了苏浩所言非虚。 但是为什么，有个臧松年混在里面。 他到底是人是鬼？ “郑独老师，释觉先生请你过去，他决定好了。”一个小跟班在角落打了个招呼：“还有您，苏浩先生，释觉先生也请你过去。” 郑独压下心头的疑惑，和苏浩一起走回了病房。 迎接他们的，是一脸平静的释觉。 连苗柔都能冷静下来思考，释觉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角色。 合同上上下下，他都看了一遍。 还打了几个电话，当然，都是没人接。 递回去的合同上，签下了释觉的大名。 他和苗柔，是晴轮寺最后的传人。 “非常感谢您的支持，很快，总部会请您过去。”郑独对释觉鞠了一躬，带着他们的人离开了。 他倒是想把苏浩也一起带走，但没想到，释觉要留下他。 “小施主。”待房间空无一人后，释觉对苏浩伸出了手。 “佛珠，我听苗柔说，还在你的手上。” 苏浩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佛珠。 他也是奇了怪了，臧松年有很多方式拿走这个佛珠，但至始至终，它还是好好的在自己身上。 “以后，不要再打佛珠和苗柔的主意。”释觉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 第六十一章 百盟总部 第二天，苏浩请陈墨在大排档喝酒。 没有请秦臻，这家伙加班，不加班他也不打算让他来。 他不懂。 “来，墨哥，喝。”苏浩倒上啤酒，嘴里塞满了烤韭菜。 “今天是什么局？” “你是不是也要去总部？” “是啊，我以为我没这种资格。”陈墨拿起一串烤肉：“可能现在缺人。” “你的店不要了？” “先等等吧，店什么时候都能开。哎，不对，你就为了问这个？” “唉……” “我掐指一算，今天老秦不在。”陈墨装模作样，眯着半只眼睛：“难道是男女之事。” “还是你懂我，来墨哥，再来一杯。” 一瓶啤酒下肚，两人都是不能喝的类型。 喝太多酒会影响摆弄机械，陈墨也很少喝酒。 至于苏浩？他从来没有喝酒的理由。 那毕竟是初恋啊。 “我就是不明白，佛珠可以拿走，但凭什么不让我见苗柔？” “兄弟，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陈墨指着苏浩说道：“但凡，但凡你不是道家人，或者苗柔不是佛家人，释觉只是一个普通的监护人，他都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 “那我承认我不是道家人不行？” “你承认你是佛家人还有机会，至少先停止背你那愚蠢的道德经。” “那我不信佛啊。” “你不懂，小子，你不懂佛。” “不是……你那边的啊你在这叽叽歪歪。” “说白了，就算你和苗柔在一起，生两个孩子，一个信佛，一个信道，这都不行。” “两个都信佛，可以吗，我觉得我爸妈不会反对，他们很随意的。” “是啊，就是这一点啊，笨蛋。”陈墨抓住了话头：“就是随意这点啊，释觉最他妈讨厌的就是这个。” “那我怎么做？我犹豫一下？” “犹豫？你不喜欢苗柔？” “那我不犹豫？” “不犹豫？你那么随意？果然是道家人。” “我你他妈！”苏浩一个杯子撞过去：“喝！他妈给老子喝！” “喝！反正你们也不能成！” 酒过三巡，苏浩和陈墨都趴在桌子上。后者拼着最后一丝意识，给秦臻发去了一个定位。 一个小时后，秦臻的教尺落在两人的脑袋上，最后还是把他们搬了回去。 只是在背苏浩的时候，秦臻听到了他的梦话。 老子不背道德经了……背佛经还不行吗？ 秦臻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当晚，苏浩又出现在自己的脑内世界中。 这一次，这个世界又有了一些不同。 草（一种植物）。 吼！ “你没……吃饭……啊。”苏浩在梦里也是醉的，只有把脑袋伸到那匣子里，被泉水冲洗一遍才好了一点。 穷奇，还活着。 苏浩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本在他的世界内也是一只三米多高的大老虎形象。 现在只是蹲在小草旁边的一只小猫。 翅膀小心翼翼的搭在那株草旁边。 苏浩，泉水，穷奇，草，还有逐渐变小的峡谷。 这下苏浩可以确定，这是他自己的大脑内部。 恐怕自己的脑子确实像个石头一样，现在还被上清老人灌了水。 这样是追不了女孩子的哦。 “水怎么那么小……上善若水……咕噜咕噜。” 下意识背着道德经，匣子里出来的水更多了一点，化作一道瀑布，开始填补峡谷的裂痕。 更重要的是，苏浩侧过头，发现周围的裂缝，比之前少了很多。 以那株小草为中心，地表有了长久的湿润迹象。泥土松软，不再龟裂。 没有这株小草，再多的泉水，也无法填补这些裂痕。 无形……生有形，这便是道生一。 陈其人…… 思绪就停在这里，苏浩沉沉睡去。在他休息的房间内，夜色中，一道道不易察觉的真气正顺着晚风，在苏浩身边游动。 与此同时，上江市市中心，某办公楼顶层，百盟总部。 “那几位小朋友，都愿意过来吗？”落地窗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放下手里的报告，看着站在面前的郑独。 “是。”郑独刚才给到老人的，就是苏浩等人签下的合同。 不是只有苗柔有，所有人都有。 来总部，很多事情要提前说好。 “他们都愿意进入秘境？” “佛家的小女孩，还有秦臻都看过并签字了。”郑独说道：“至于苏浩和陈墨……我提醒过他们……” “没事的，那两个人，嗯……”老人站起身，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沉默片刻后开口：“关于苏家的公子，你怎么看？” “他出现的很突兀。”犹豫片刻，郑独开口：“秦臻、陈墨，甚至是佛家人，我们之前都有关注。但唯独这个苏浩……” “但你知道他，我们都知道他，档案里有他，但我们好像就这么把他忘掉了。”老人转过身，直视郑独的双眼：“不是吗？” “是……” “你觉得是为什么？” “这……” “你看过苏浩的档案，有多少？” “总共有四千六百三十一份记录。” “多吗？” “是这么多年来，对百盟成员最多的一次调查……” “这就是原因。”老人说道：“我们对他太了解了，才会觉得他的出现很突兀。既然这样，郑独，辛苦你再调查一下了。” “是。”郑独鞠了一躬，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据苏浩自己说，把他带去陈其人那边的，是……臧松年。” 他拿出了苏浩给他的名片，放在了老人的办公桌上。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不为所动，也没有任何表示。 “那就一并查查吧。” “是。” 说完这句话，郑独离开了办公室。 老人依旧站在窗前，虽然年事已高，但背影依旧挺拔，双腿稳健。 不多时，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老人没有回答，那人似乎也并不客气，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秦老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没见，我记得你以前并不会挑好时间。” “老师教的好。” 那人走上前，在办公桌上放下一个录音器，然后收走了上面的名片。 当老人转过身的时候，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桌面上的录音器，开始运转。 “苏浩……我问你……你拿着佛珠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我？我没什么感觉啊。” 出租车飞驰而过的声音，在录音器里十分显眼。 “苏乾清啊，苏乾清……”老人感慨道：“你教出的好儿子。” 第六十二章 总部的风景 苏浩还以为所谓的百盟总部在什么……荒山野岭。 这特么不是办公楼吗？！还在市中心。 三十层到四十一层……十层办公楼，隶属楚天江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 嗯……影视娱乐。 三十七层的公司前台上，竖着一人多高的广告牌。 这是最近新上映的火爆电影《诸子百家》 原来如此。 还能这么玩。 大隐隐于市？ 从外表看去，这里和普通的公司前台没什么区别。他们说百盟没有钱，但整个三十七层都是一个人员中转站。 职员和来访的客人川流不息，称得上热闹非凡，从前台小姐姐的颜值和表情就能看出，公司经营应该还可以。 苏浩拿下自己的口罩和鸭舌帽，这么穿戴的他反而显得异类。 甚至已经被前台小姐姐注意到了。 “您好，请问您是？” 时间很忙，前台小姐姐语速很快。 “苏浩……” 苏浩啪的一些就站直了，很快啊。 但是来这里干嘛，他怎么说？ 来这里修炼？来这里修仙？ 你们有没有一个部门是修仙部门，专门应对怪物的，那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学，还分了门牌，就和你们新拍的那个电影一样一样的？ 他脑子是裂了，但不是缺根弦，虽然裂了比缺根弦更恐怖一点。 “身份证。”前台小姐姐伸出手：“你是有预约的吧？？” “有。”苏浩也不知道自己签的合同算不算数，掏出了自己百盟的身份证。 就是那个小木牌牌。 前台小姐姐看到这个木牌的第一眼，就赶忙把它按回苏浩的口袋。 “身份证，你的二代身份证，不是这个。” “哦哦……” 苏浩立刻反应过来，掏出自己的居民身份证。前台拿过去在电脑前一扫，居然还真的确认通过了。 “把这个填一下，然后交过来。” 苏浩拿来一看，竟然是一个入职申请表。 真的是入职申请表，里面还要你填教育经历和紧急联系人。 既然认出了他的百盟身份证，那这个表…… 填就填吧，就当找到工作了。 申请岗位……期望薪资……写一万块不过分吧，好歹也是上江大学毕业生…… “喂，你怎么还真的开始填这个？” 苏浩抬头一看，陈墨也来了，手里也有一份入职申请表。 “她给我的。”苏浩指了指前台。 百忙之中，那个小姐姐的眼光不时扫过这里，带着明显的警惕意味。 “入什么职？我没打算入职。这怕是给人事充绩效的吧？”陈墨晃了晃手里的纸，把背后沉重的双肩包放在椅子上。 “绩效可还行，就靠我们这些人？” “你以为呢？”陈墨把双腿搭在前面的桌子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你以为坐在这里的人，有多少是百盟成员，有多少是像你一样真的来找工作的大学生？” “不是吧……” “有什么不是的？正常公司谁会把你的身份证一起纳入公司的系统？”陈墨和前台小姐姐对视一眼，吹了声口哨：“掩人耳目罢了。” “我填好了。” “连薪资和岗位都写了？啧啧啧，你太认真了。” “反正不费事。”苏浩收起了笔，一抬头，居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已经在别的公司就职了，这个我没法写。” “那您写一下联系电话和姓名就好了。”前台小姐姐笑容可掬。 毕竟面前是个风度翩翩，而且很有魅力的……程序员。 秦臻？！ “嘿！学长！” 苏浩把自己的入职申请书一起递过去，和秦臻站在一起。 “你不是说去上班？” “请年假。”秦臻用侧脸对着苏浩。 “请年假还会受伤？”陈墨绕到另一边，指着秦臻的嘴角：“你和年兽请年假吧？是请假还是打架？” “请完假，摔的。” “这辈子没请过假吧打工人，但我怎么看你这个伤口都是被人打的。” “你说是就是吧。” “学长，下次请假小心点。” “我会的。” “填完表可以去那边稍微等待一下，会叫到你们的名字。”小姐姐很快把他们赶离了前台。 可以容纳几十人的休息区内，三个人围在一起。 合约他们都签了，上面写着要来总部报道，也要承接总部给到的训练和任务。 食宿全包，也没有别的要求。 当然了，也不会给多少钱。 合同里写的内容，和少林寺那种武僧培训没什么区别。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你工作怎么办？”苏浩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只是来看看。”秦臻还拿着他的电脑敲代码：“我还没来过总部。” “我也没来过，居然伪装成这样。”陈墨小声说道：“你说这不会是骗人的吧？” “合同都签了……”苏浩说道。 “那他们反悔我们找谁去？” “谁也不找，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陈墨抱着自己的背包：“这里要是没什么学习的我就走了，还等？喂……喂你在看什么？” 秦臻不理他，陈墨也就是对苏浩说。 但他现在发现，苏浩也没有理他。 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那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女孩，装扮和苏浩相差无几。 认出苗柔，是因为他旁边站着释觉。 作为五段强者，秦臻三人竟然都没感受到那股气势。 或许，也是百盟第一次迎来佛家的人。 前台小姐姐拿出了百分的精神，为释觉和苗柔服务。 入职申请表？哪里需要填那些东西。 按照合同，他们两人未来就是百盟某支家主。 不管这些是不是表面工作，都要做的尽善尽美。 “苗柔……”苏浩在背后轻轻喊了一声。 释觉似乎有所反应，硬是按住了苗柔的肩膀，和前台一起走进了另一个办公室。 “别想了，嘿，苏浩，回来！”身后陈墨拉住了他，一回头，另一个人拿着他们的入职申请表，让他们去楼上另一层办公室。 上面，才是真的百盟。 第六十三章 这哪里是测试?? 叮。 四十二层。 领路人快步向前走去，身后的苏浩能清楚的听见他的脚步声。 整个过道，一个人也没有。 苏浩三人踌躇的走出电梯，前面的人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表情变了，变得冷漠而生分，和刚才楼下的他判若两人。 “这层负责真气测试和制定，往前走就行。” 从他口中，真真切切的听到了真气二字。 这下，算是到了百盟的内部了。 两侧都是正常的办公装修，只是看起来没有一丝人气。 苏浩三人往前走去，楼层的最中央，东南西北四条通道铺上红地毯，围出一个方圆十几米的区域。 一方小桌，一位等候许久的中年人，还有他旁边的机械仪器。 那机器看起来十分违和，以诸子百家为卖点的组织，那中年人调试起机器来却得心印手。 “喂，站在那边干什么？快过来，今天就只有你们几个。” 那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调试好机器，端起手边的茶，翘起二郎腿。 “手伸进去，快点。” 秦臻首先上前，右手放在机器中，亮起红光。 “四段，下一个。” “把手伸进去，像上次那样。”陈墨在苏浩耳边低语。 苏浩装起胆子往前走，却没料到对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不是你，你站那边。” 苏浩眼看着他把自己的资料放在一边，拿起了陈墨只写了一个名字的入职申请书。 “陈墨，你过来。” 现场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空旷的大厅内，他的声音既洪亮又尖酸。 陈墨看了苏浩一眼，嘭的一声把手里的背包放下，走上前去。 右手握拳，仪器上亮起幽蓝色的光，那蓝色的格子很快推上了三格，但那第四格却总是亮不起来。 陈墨皱眉，再度用力，真气甚至无法凝聚而散开，掀飞了旁边的纸张。 但中年人不为所动。 “三段，差一点，天赋不够，回去练习。”中年人把他的申请书扫到一边，喃喃自语：“墨家……哼哼。” 陈墨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神色，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中年人，他不敢发作。 回头抄起自己的背包，秦臻站在他旁边。 那中年人也不说话，喝着茶把苏浩的申请书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呵呵。 不屑都写在了脸上。 “期望薪资？你以为你真的是来应聘的？”中年人看着苏浩，招招手：“你过来。” 苏浩也没什么不爽，老老实实往前走。 “道家很久没有人来碰这个测试仪了，你来干什么？” “我……那个……也是来看看。” “看看？苏浩，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道家真以为这里是他们的后花园？” “不是……我……” “你本来不用参加的，我不知道是谁安排你来。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把手伸进去吧。”说完这句话，中年人拿起茶杯和资料，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对于苏浩的实力，中年人心知肚明。 道家的态度，在这里，是最讨人厌的东西。 苏浩，当然也很讨厌。 因为他遗传了他父亲的性格，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怎么？生下来就想原地成仙？ 滴。 很快，仪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上次在陈墨的维修店里，机器并没有任何反应。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和陈墨秦臻不同，他的右手并没有任何色彩，但机器还是象征性的，给了他一格。 微弱的一格，不仔细看，还以为什么都没有。 中年人皱起了眉头。 “让开。” 他把自己的手伸进去。 下一秒，光芒大作，机器上的格子瞬间飙升到五个，即将冲击六格程度。 五段巅峰强者！在这平平无奇的测试室里，居然就碰见一个！ 陈墨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大概早就看出来中年人的实力，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没有很过分的表现出来。 “没问题啊……”中年人喃喃自语：“你能修炼？” 这四个字阴阳怪气。 苏浩看着他的眼睛，惊恐的摇摇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沉默片刻，中年人收回了手。 “一段，没用的段位。”他离开了桌子，指了指右边的通道：“去那边报道吧。” 那人刚走，陈墨就扑了上来。 “你再试一次，再试一次。怎么搞的兄弟？这东西不会错的吧？” 气氛有所缓和，陈墨很快重启了这个仪器，但再把苏浩的手伸进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才发生在苏浩身上的一切，好像是一场幻觉。 但秦臻分明看到，那中年人很郑重的在平板上记录了苏浩的数据。 一段，这意味着，苏浩身体是有真气反应的。 “我刚才……什么都没干哎。”苏浩慢慢恢复正常，终于反应过来：“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刚才这玩意是不是有反应啊！？啊？” “你冷静一点，现在没有了，你是不是不行了啊？” “不行？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再来再来，你打开它啊！” “它已经开了！你小子……”陈墨把自己的手伸进仪器，还是三格：“老子他妈就三段！小臻臻那家伙已经晋四了！” “那我……”苏浩看着自己毫无反应的右手。 “可能是你体内穷奇的反应，他可能不知道。”秦臻在旁边小声说道。 “哦~” 苏浩和陈墨恍然大悟，但前者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失落。 “喂，你们还要我等多久，那东西那么好玩吗？” 突然，一道声音幽幽地从右边的通道响起。 苏浩一个激灵，发现有一张脸贴在墙壁上。 小小的，少女的脸。 那是中年人让他们去的那个通道。 “来了来了。”苏浩对漂亮女孩子从没有抵抗力，这大概也是他看起来很讨人厌的原因。 陈墨依依不舍的抚摸着那台测试仪器，啪的一声把开关关掉，和秦臻一起跟了上去。 另一个房间，放着哑铃和拳击手套。 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型的体育馆。 “体能测试。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尹尘，隶属儒家。”白大褂完全遮住了尹尘娇小的身体，她戴上眼镜拿起一支笔，对秦臻说道：“秦臻同学，你先来吧。” 第六十四章 秘境晋级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走出右侧通道，大门在身后呯的一声关上。 尹尘今天的工作也结束了，直接下班。 “刚才那个小姐姐挺好看的，叫什么来着，尹尘？”陈墨往后看了一眼，对秦臻说道：“儒家人？” “嗯。”秦臻淡淡地点点头：“我不认识。” “不认识，可以互相介绍嘛。”陈墨勾搭秦臻的肩膀：“我们那么好的兄弟。” “我们不是兄弟，也没有那么好。”秦臻把陈墨的手拨开，问苏浩道：“下一个呢？” “下一个呢？浩子？”陈墨拍拍苏浩。 苏浩没有回答。 从那扇门出来，他就有点沉默。 并不是因为他的体能测试同样是最低级的水平，最低级就是普通人的水平。 也不是因为秦臻的体能是四段，陈墨是三段，和他们的真气水平一样。 更不是因为尹尘轻而易举的打出了更高的拳力，更快的反应速度。 而是因为尹尘的态度。 她看起来是很热情的姐姐，对待秦臻和陈墨都很热情。 但到苏浩这边，笑容就没了。 相比刚才那位中年人明显的嫌弃态度，这种保持距离的客气让他更加难受。 确实，气氛这种东西，苏浩一直不太擅长。 聪明是聪明的，但情商总是低了一点。 “你们说，百盟是不是其实并不欢迎我？”苏浩现在站在刚才的大厅内，四周空无一人，连银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一阵沉默，秦臻两人都没有说话。 “你别放在心上……” “可能是因为你的家长。”秦臻打断了陈墨想说的话。 “怎么说？”苏浩洗耳恭听。 “之前我就有耳闻，虽然没来过总部，但是……”秦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道家不管不问候’，百盟流传这么一句话。” “不管不问……什么意思？” “百盟的事不管，出了事不问。或许道家人与道家人之间有往来，但是和其它家族的人看起来有天生的隔阂。像上次上清那件事，百盟疏于防范，但事后又花了大功夫去救……就感觉，很奇怪。” “说白了就是不喜欢呗。”苏浩叹了一口气：“那我有什么办法，也不是我决定生在道家的。” 秦臻没有再说什么，拍拍苏浩的肩膀。 这毕竟是他带的萌新，而且苏浩也不是什么坏人。 相处久了可能确实有些讨厌，他对很多事都无所谓的态度，但每次想到他是道家人，秦臻也觉得正常。 陈墨探到了路，往最后一个通道走去。 苏浩重拾心情，跟在后面。 第三个测试室，像是一间大型实验室。 精密而简洁的大型仪器摆得满满当当。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陈墨最先叫了起来：“这都是什么？！” 他对那些按钮和机械完全没有抵抗力。 这些仪器和地面的电线引导他们往实验室的中心走去。 那里，摆着两排显眼的太空舱似的东西。 别说，还挺有科技感。 陈墨第一眼看到，就扑了上去。 “哎哎哎，干嘛呢？” 下一秒，一个棍子就从一个角落捅了出来，陈墨迅速躲闪到一边。 定睛一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精神抖擞的提着短棍冲了上来。 “这东西是你随便乱动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墨连忙道歉：“看着实在有点兴奋。” “行了，靠后点。”老人这时才正眼看着苏浩三人，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三张纸，上面还站着黑色的润滑剂。 看一遍不能确定，戴上眼镜又看了一遍。 “要进秘境，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这么急？”秦臻说道：“我以为会给我们一点时间。” “现在晋级流程加快了，你们过了真气和体能测试，就直接进秘境，出来我会给你们评级。”老人摘下眼镜：“这里有洗澡的地方，直接就开始吧。” “秘境……什么的？”苏浩一头雾水，他虽然在合同上看到过这个东西，却没理解里面的含义。 听到他这句问话，老人轻蔑一笑，看了苏浩一眼，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不再理会三人。 “走，把衣服脱了，哥们告诉你。”陈墨一推苏浩，直接到了洗澡房。 “秘境是最后一关，相当于实战。”秦臻早有准备，虽然没来过百盟总部，但他听过这个测试。 秘境其实可测可不测，毕竟一直以来和平惯了，实战并不是那么看重的东西。 但现在的情况，他们也知道，进入秘境变成了必选项。而且，速度要加快。 百盟会为所有人挑选适合的秘境，按照通关时间打分，规则简单粗暴，就是一路打过去。 “但我今天第一次见，原来是用这种东西……”陈墨双眼流露出兴奋的表情，看着周围现代化的仪器。 “我听说，百盟找到了稳固秘境的方法，应该是靠科学的手段。” “秘境不秘境的，其实我更想学那些东西。”陈墨小声嘀咕：“那大爷会不会是墨家人？” “出来再问，估计要在里面待两天。” “你境界不稳，我冲三段的秘境还不是简单？” “你们俩等会，我怎么办？”苏浩凑了上来：“我们分开行动？” “当然是分开行动，哎，你不用担心，你比我们都强。”陈墨开始穿上特质的睡衣。 “这个环节你没问题的。”秦臻说道：“往前走就是。” 持续懵逼的苏浩很快躺在了太空舱里，老人一个个的调试机器，帮他们盖上盖子。 苏浩看着秦臻两人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进去之后，如果有问题要出来，就按一下右手臂的按钮。”老人把苏浩的手臂扣在一个环扣内，看着苏浩说道：“当然，你不会有问题，只是别搞坏了我的东西。给你安排什么，你就消灭什么，不要自己瞎搞，把你们家那一套带进来。” 说完这句话，老人猛的把舱门一关，催眠气体喷出，伴随着真气的流动，苏浩的意识很快被扯到另一个世界。 映入眼帘的，是地狱一般的景象。 第六十五章 每个人有不同的路 就在秦臻三人沉沉睡去的时候，实验室内，刚才那位测试真气的中年人端着紫砂壶走了过来。 “吴天工。” “赵先生。”老人头也不抬，专心干着手里的活计：“专门来一趟，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给您备了份好茶，名目。”赵胤放下一个新的紫砂壶，眼光很快转到了沉睡在太空舱里的三个人。 一阵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 “苏浩，您给他定的是什么段位的秘境？” 听到这个名字，吴启明身子一顿，放下了双手。 “苏姓道家的小子，定几段都合适，反正他们也无所谓。” “死了怎么办？”赵胤抚摸着富有科技感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的苏浩。 “赵先生，墨家早就研制好了更安全的秘境，十几年来，没有人再在秘境里丧命。”吴启明转过身，看着赵胤的背影：“还是赵先生希望……” “哎，没有没有，这不敢说，不敢说。”赵胤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喃喃自语：“苏乾清虽然上去了，但他还在。” “他是英雄。” “是英雄，也是小人。”没有人注意到他，所以赵胤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道家三家，如今仅剩他这一脉。上清老爷子的真气可谓举世无双，到后来也不过是给了他苏乾清锦上添花。我听说，上清到最后还留了一幅字给这个小子。” “里面真气浩荡，可惜了，我们无法使用。”吴启明叹了口气，那幅字正是经过他的手检验。 “医家花了那么多钱，人没救回来。还有这个小子，你知道花了多少吗？天工，一千七百万，就这两个月，两个人，花了一千七百万！公司一年才赚多少钱？” “这种事我不关心。”吴启明喃喃自语：“我这里花的钱不比他少。” “我不是心疼钱，天工，我是心疼打水漂的钱。”赵胤压低声音，凑近吴启明耳边说道：“钱够了，我们就有更多的话语权，现在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那你要怎么办？” “让这小子起到他应该的作用。”赵胤说道：“测试我就放过他，出了秘境，就把他丢到真的战场上去。” “那是你们的事，不是我们的。” “是啊，是啊。”赵胤在旁边感慨了好一会，末了，才满脸堆笑的说道：“天工，我就随口一说，今天的事，别往心里去。” 他拍了拍紫砂壶，离开了实验室。 吴启明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然后目光落在那个紫砂壶身上。 打开壶盖，里面没有茶水。 而是躺着一颗颇为稀有的陨石，吴启明就好这口。 “儒家，呵呵，儒家。”吴启明盖上壶盖，继续他的工作。 另一边，进入秘境的秦臻三人，各有各的境遇。 而苏浩遇到的，在他看来，简直是地狱模式。 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就是地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脑中的世界被陨石砸的坑坑洼洼。 不对啊，我身体应该没进来，这可不就是意识而已嘛？ 苏浩摸了摸无比真实的身体，但这个世界也有一些缺陷，比如他闻不到岩浆特有的硫磺味。 岩浆铺满了大地所有的缝隙，火焰的红光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照明，他看到裂缝一直蔓延到天边，没有界限。 “请往前走。” 突然，一只气泡一样的胖精灵出现在自己眼前，开口说话。 “你是……” “我是系统管理员，由我来指导你的任务继续。” “果然是系统，你是真人吗？” “我不是。” 懂了，这是npc。 苏浩往前走，能看到远处漆黑的山峦。这里的环境极其压抑，光是待在这里就有可能直接疯掉。 尸犬。 熟悉的身影，朝他扑过来。 在这里，就不用担心什么隐藏身份了吧。 毕竟是百盟的世界。 “和光同尘。” 尸犬消失不见，苏浩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用力。 杀猪也是要耗体力的，但这种感觉和踩死两只蚂蚁没什么不同。 而且仅凭一句话。 苏浩一步步的往前走，凑上来的尸犬被他一句话消灭。 太麻烦了，怪物多的时候苏浩总是意识到这一点。 “地法天。” 嘭。 一个小型的护罩包裹住他，不受任何阻碍的往前走。 那些小虫、蝙蝠，还有恶犬，通通阻拦在外，再也不能伤他分毫。 这个护罩的力量，他还没有检验过。 穷奇的攻击，护罩可以拦下，那这些尸犬自然也不在话下。 但，没有任何护罩是可以一直拦下攻击的，无非是矛和盾的区别。再坚固的盾，用矛一直捅，总是会有裂痕。 尸犬面面相觑，红色的眼睛开始消失，黑雾重组，覆盖在岩浆上，像是一颗颗黑色的棋子。 棋子上，长出了黑色的士兵。 没有血肉，只是黑色的骨头，红色的眼睛。 从虫豸到哺乳动物，最后到这些人形的骨头，仿佛就是生物的进化史。 但为什么……在往上，却是像穷奇那种异兽？ 当。 士兵的长刀砍在他的护盾上，毫无花哨，只是没有感情的攻击机器。 “五色令人眼盲……” 经文一出，苏浩看真气的流动比刚才还要真切。 这些士兵的背后，都有淡淡的黑色雾气相连，并且指引到更幽深的黑暗。 没有理会那些嘈杂的士兵，苏浩继续往前走去。 这广袤的地狱中，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来的怪物都打不过他，他也不觉得体力被消耗。 就顺着那些黑雾走，直到围攻他的士兵越来越多，像那些尸犬一样，组成了一个军队。 从荒野，走到了城市。 围攻他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而军队守护的，是他们的王。 “还有什么考验吗？”苏浩停下来休息，他没感觉累，只是看到远处那个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有一种到此为止的感觉。 “通过前面的大门，考验就结束了。” “那么简单？” “一般都不会那么简单，你的时间是最快的了。” “那我缓一缓，缓一缓。” 苏浩走到大门不远处，很遥远的看见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在门前蹲着。他其实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怪物没有个血肉之躯，总是要以这种模糊的形象出现。 管它呢，反正不是自己要想的事，先休息休…… 吼！ 穷奇看到那个黑雾，直接从身体里蹦了出来。 好嘛…… 第六十六章 真实的秘境 穷奇根本就不听话。 既不知道怎么召唤它，也不知道怎么命令它。苏浩总觉得自己学会的功法只是一部分，管中窥豹，未得全貌。 就像现在这样，他看着穷奇冲出去，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罢了，就当家里养的猫不听话吧。 苏浩跟了上去，灰白色的穷奇不断放大自己的身体，无数的士兵朝它扑过去，但刀刃撞上坚硬的盔甲，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能量与能量的碰撞，苏浩看的就是特效大戏。 所以你说百盟直接干拍电影的活计，倒是省了一大笔特效费。有空他要去看看，有哪些是用特效拍出来的，哪些是演员直接演的。 说不定，以后他也要被拉去贡献特效。 “哎，你能不能跑慢点。”苏浩终于追上了自己收服的异兽。 面前，就是那堵诡异的门。 说是门，但和长城无异。 高达五十多米的青铜门，昂头看的时候，仿佛是一座山。 而就在着山下，无数士兵自愿变成了一道道黑雾，放弃了进攻，化作攀登山峰的一员。 那团黑雾获得了更大的力量，也慢慢有了形体。 蜿蜒盘起的蛇身，其首凝聚出一套鳞甲，甲胄之中长了一副胡须飘逸的人脸。 人首蛇身，是古代北方诸山的山神形象。 异兽大约有十七八米高，穷奇龇牙咧嘴，抖抖身体，身躯继续膨胀。 苏浩分明看到，一道道灰白色的能量从他身体内涌出，组成了穷奇的身体。 还可以这样？苏浩有些理解了，装模作样的摆出混元太极门的架势，想要激发出更多的能量。 吼。 穷奇回头抱怨了一句，或许是埋怨这个主人，才让它在气势上比别人弱了几分。 苏浩想把脑海中的泉水搬出来浇在它身上，但转念一想，一句经文脱口而出。 “上善若水……” 看着从体内涌出的能量，这具经文第一次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 自己身体内，仿佛多了一条瀑布…… 不对，一片海！ 原本细若游丝的能量此时如滔滔江水一样涌出，充盈在穷奇的身体内。 那透明的身体逐渐变得瓷实，苏浩吃惊的看着自己身体内涌出的力量，好奇的敲了敲面前穷奇的大腿。 当，当。 这回……是特么有实体的异兽了。 卧槽……原来上善若水是那么用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此言一出，属于苏浩的真气在这秘境中爆发。 十七八米？抱歉，就是要高你一个头。 看着比自己矮的门兽，穷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爪子磨地，翅膀微震，还没有等对方反应过来，自己就扑了上去。 这才是穷奇的样子，苏浩心里感慨，原来缺的是他的真气，不然在晴轮寺对抗天狗的时候，可能它早就占了上风。 原本是五段巅峰的穷奇，现在怕是已经站在了六段的台阶上。 苏浩并不知道吴启明给自己设置的是几段的游戏，但现在看，穷奇完虐这个副本的所有怪物。 青铜门两侧的山峰还隐藏着另外两个门神，看着逐渐空气里的黑雾逐渐减少，在穷奇的利爪下被粉碎，苏浩第一次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穷奇？” “吼！” 第一次，穷奇给了他回应。原本吃人的恶兽，竟然表现的还算听话。 原来是之前没给真气啊，喂饱了就听话了。 “人法地，地法天。” 轻轻的震动以苏浩为中心，蔓延过整个青铜门。 一个巨大的护罩，制造出了一个属于苏浩的领域。 代表着门神的所有黑雾，消失无踪。 “任务完成，可以离开了。”npc又蹦了出来。 青铜门为他打开了一条缝，光明涌出。 从这里出去后，应该会回到那个实验室。 很简单，就像第一个测试把右手伸过去一样。 易如反掌。 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但就在此时，苏浩抬脚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身上的那种灰白色的力量并没有消散。 回过头，身躯庞大的穷奇，似乎在门旁边的岩浆上低头干着什么。 身上的力量还在持续不断的抽走，苏浩能感受到那种水流出身体的场景。 那个匣子里的水，恐怕也不是无限的。 哪里能那么败家呢？ “喂，大猫！穷奇！” 穷奇不为所动，继续做出刨地的动作。 这是要上厕所呢？ 苏浩收回了踏出青铜门的半只脚，留下身后的npc不知所措。 它要负责记录苏浩所有行踪，供吴启明参考，现在连它也只能跟上去。 “喂，穷奇，穷奇，你干嘛呢？”苏浩拿出了逗小猫的架势。 但还没等他靠近，忽然，连他都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力量。 人法地构造出的结界还在，所以苏浩的感觉很清晰。 就像是，有个人在他心里挖了一个洞，塞上了一块石头。 堵得慌。 吼。 穷奇开始后退，低吼了一声。 强壮的它把苏浩护在身后，但是站在它脚下往前看去，只见原本就满是裂缝的地表，被它挖出了一个深坑。 那坑内，似乎隐隐有光芒闪动。 “我们回去吧，哎，别搞这些幺蛾子了，这不是隐藏副本吧npc，喂。” “我不清楚。”胖精灵往前飘去。 系统可能要自检一下。 轰！ 就在胖精灵靠近那个深坑的瞬间，数十条粗壮的触手从地底内探出，直接把它卷了进去。 卧槽，苏浩暗道不好，连忙往后跑去。 他的逃跑意志十分坚定，就连穷奇也叼起他一起奔跑。 青铜门近在眼前，苏浩的座右铭就是不要碰不知道的东西，不要拿来路不明的东西。 佛珠的教训还不够吗？ 对，还不够。 穷奇还给他挖出了一个坑。 轰！ 仿佛是感受到了空气里的力量，触手显得疯狂而暴躁。 本来就满是裂缝的大地，瞬间塌陷下去。 正在奔跑的苏浩和穷奇，离青铜门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下一秒，自由落体。 好嘛…… 眼前的景色迅速变换，坠落带来的心悸让苏浩缩成一团。 他看见如地狱般的景色消失不见，看到眼前失去了所有色彩，一片漆黑。 再然后，还是地狱。 但这一次，扑面而来的不只是岩浆和皲裂的大地。 还有再真实不过的血腥味。 第六十七章 秘境战斗 苏浩的第一感觉是： 卧槽，这个场景做的真他妈真实。 真实与虚幻之间，大概就是多了那么两个东西。 一个是血腥味，另一个是怪物的质感。 从进入百盟的世界以来，他看到的都是虚幻的黑雾。那种东西组成的怪物，怎么都无法让人害怕。 但这玩意不一样。 手掌大小的八爪鱼你可以拿它做烧烤，但这种几十米长的八爪鱼来说。 是拿你去做烧烤。 触手仿佛是荒芜之地中长出的软体盆栽，上面的每一个吸盘无比真实，像一双双眼睛，凝望着远处的深渊。那天与地仿佛是两片黑暗，压住暗红的，分不清是岩浆还是血液的河流。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不，还有尸犬。 当苏浩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尸犬叫尸犬。 那些和受了辐射一样的身体，组成了猎犬的形状。黑色的皮毛和随处可见碗口般大小的血疤，那双通红的眼睛， 它们根本不敢靠近这个触手所在的地方，但是看见苏浩从天上掉下来，还是蹲在黑暗中虎视眈眈。 黑暗中，岩浆的微弱红光里飘着一双双红色的眼珠子，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苏浩抬头一看，头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悬浮在半空，没有一束光能进去。 下一秒，触手完全从洞中抽出，末端还抓着那个蓝色的胖精灵。 然后，消失了。 npc，没了。 那不是监视他的系统吗？ 啊咧咧咧咧！！！ 这是真东西？ 为什么……这些怪物不应该是雾气吗？是能量吧，只是实体化了而已吧。 实体化……那不就是……那不还是那些东西吗？ 别啊，我体能测试才是一级啊，怎么和你们这些怪物刚啊，你们找奥特曼去好嘛，好嘛？ 无数的汗从脸上落下，滴在荒芜之地上，瞬间蒸发。 是热的，也是怕的。 当那个触手拍下，尸犬们打算争相抢夺那一星半点的血肉，苏浩感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想逃离身体。 包括灵魂。 要死了，吗？ 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画面，像做梦一样，有些画面他很熟悉，比如上清老人给他斟茶，那清凉的碧绿茶水汩汩落下。 还有很陌生的，比如一只巨大的乌龟。那脑袋距离他只有几米远的距离，看上去是如此的高大，占据了整个视野。 像现在这样，这只触手。 吼！！！ 吼！！！ 这声吼叫如醍醐灌顶，从天灵盖到脚指头，苏浩瞬间惊醒。 再定睛一看，漫天的血肉落下，砸在苏浩身上。 身体每一个毛囊，都吸饱了这触手的血液。 扑通，苏浩坐在了地上。 他没被拍死，更没被吓死。 穷奇冲了上去。 二十米高的穷奇，对上同样大小的触手怪。坚硬的爪子刺破对方的皮肤，但柔软的触手很快又卷了上来。 啪。 还没等苏浩反应过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鞭响，几乎震碎了他的耳膜。 一鞭，结结实实的抽在穷奇身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黑色印记。 这是真东西，苏浩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耳朵中流了出来。 但他满手是血，根本无法确定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触手的。 更何况，那些尸犬也不会在意。 血肉横飞，猎杀时刻，它们饿得发慌。 包围着他们的狼群，围了上来。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一共十三个字，苏浩直接说出了九个字。 这九个字，当时直接收服了穷奇。 万幸的是，元始天尊没有收走他的神通。 三个字一出，熟悉的流水感再次出现，一个护罩，一个结界，然后就是蔓延开来的无数真气。 尸犬被包裹在内，它们看起来更强，在苏浩的结界中，也能坚持一分半刻。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对苏浩来说，真气，是第一次如此真实感受它的力量。 他想要这个力量。 不然，总不能死了吧。 如大海般浩瀚无比的真气充斥着他的结界，听从他的意志把尸犬绞杀。这一次，可不像对待雾气那样简单了。 顺带，真气冲刷了他身上的血污，干净无比。 由于结界的存在，血腥味和巨响暂时被隔绝，苏浩稍微安心了一点，开始远眺穷奇和触手的战斗。 粗略估计，他的结界至少方圆五十米。原本近在咫尺的触手没有选择和他硬碰硬，而是顺着岩浆游开，继续和穷奇对峙。 “穷奇！” “吼。” 穷奇稍微往后退，“上善若水”的力量还在持续，苏浩就像自带这一个巨大的充能球，正在不断给穷奇补充力量。 触手已经被它撕扯的七零八碎，但它毕竟驾驭着这条岩浆河，很快顺着河流离开了这片区域。 穷奇站在一处矮山之上，扫视着周围蹲守的尸犬，低吼了一声。 直到这个时候，苏浩才开始打量周围的一切。 他的力量还在，这至少给了他最基本的安全感。 但这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和他刚才在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那些由雾气组成的怪物，都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 “搞什么……”他喃喃自语，往远处眺望，只见某个方向好像有一片山脉。 说不定也藏着一个青铜门。 “你还能撑住吗？”苏浩回头问了一句。 这一次，穷奇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这里的怪物，比苏浩之前遇到的，不知道强了多少。 “打不过也给打，我没办法，先休息一下吧。”苏浩手里的求救机器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那个被安排过来的npc也已经身陨，他现在竟然没有任何的求救方式。 等待？他可以试试，来这里的毕竟只是他的意识，他应该不会真的死。 但穷奇会不会？它本来就是能量体。 苏浩不敢往下想，休息片刻后，他带着穷奇继续往前走。 如果不行，他还可以试试“道法自然”四个字的威力。 但刚走到那片“山脉”，苏浩就发现自己看错了。 这不是山脉，这是一个断崖。 这里也不是什么地狱，是深渊的一部分。 抬头往上看，是一线天。 “我想我们给上去。” 第六十八章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好有你啊老弟。” 穷奇托着苏浩从悬崖底下往上爬，小爪子扒拉着坚硬的岩石。 这几天没人说话，苏浩只能自言自语。 但等他理清思路，发现唯一的好消息竟然是…… 进来秘境的不是他的身体，是意识。 那自己，应该不会死吧？ 或者说，死了就可以回去了？ 苏浩紧紧抓住穷奇的角，回头看了一眼。 那深渊深不见底，红色的岩浆已经不见踪影，掉下去直接被尸犬分食，死无葬身之地。 但深渊外边，又是什么？ 至少从阳光的变化看，从下往上爬，穷奇爬了整整三天。这期间，有秃鹫，有蟒蛇，都是实实在在的野兽和毒虫。但是不管是哪一种生物，看起来都像受过辐射一样奇形怪状。 直到过了第五天，苏浩才爬出这个深渊。 先看到高耸入云的巨树，然后才是青草的芳香。 哟，还有鸟叫声。 苏浩拿起一颗青草揉碎在手心，那种真切的感觉，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是意识，而是血肉之躯。 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洒在草地上，舔舐着苏浩的身体，是那种和地底的炎热完全不一样的温暖。 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深渊，苏浩带着穷奇招摇过市的走在丛林间。 但那些鸟兽似乎看不到他们，依旧藏在密叶间叫的欢快，没有一只鸟被穷奇庞大的身躯惊醒。 而警惕的它同时缩小了身体，但还是比苏浩高一个头。 “嘘……” “吼……” 视野突然开拓，一人一兽都不约而同的后退半步，压低了声音。 丛林外，居然有一条巨大的……车辙？ 不对，这里不应该有装甲车，但这一整条鳞片状沉压印记整齐的蔓延到远方，上面已经长出了一星半点的青草。 再往远处看去，树木往两侧倾倒，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通过。 穷奇看着这个“车辙”，有些不安的磨磨爪子。 “我说，你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哎，说到底，都是你这个孙子乱挖啊。” “吼。” “你到底挖什么玩意？你看，这是什么鬼地方？” “吼。” “你能说句人话吗啊？你这样我真的很难沟通。” “吼。” “我尼玛……算了。” 但穷奇还是有方向的，虽然苏浩也不太确定。 只不过还没走出去半天，怪事就发生了。 先是鸟雀作散，紧接着，耳边就就传来了树木倒塌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接近这里。 穷奇借苏浩的真气膨胀了一下身体，看了一眼远方，然后迅速变小，盯着苏浩看了两眼。 “你问我打还是逃？”苏浩看懂了它的眼神，但依旧坚定不移的说道。 “当然是跑啊！” 说时迟那时快，穷奇一把把苏浩叼起，驮着他飞快的在丛林间穿梭。 但身后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快点！老穷！跑快点！漂移！直接漂移！对，从这里钻过去……” 轰！ “卧槽……地天……天地……不对，地法天。” 苏浩养成了第一个战斗习惯，就是开战前先点护盾。 护盾一加，谁也不怕。 刚才似乎是有一个巨物从空中拍了下来，气流把苏浩和穷奇掀飞，撞在一棵树上。 面前直接变成了平地。 待烟尘散去，苏浩顺着阴影抬头一看。 好家伙，还是那个蛇身人首的极北山神。老气横秋的脸配上用来扇你大嘴巴子的铁锤，一看就不好惹。 看来刚才那并不是车辙，就是这家伙的鳞片。 那玩意怎么那么多，泛滥成灾了吗？ 苏浩不敢大意，这次的敌人是有血有肉的怪物，照他看来，比那些黑雾强上一倍不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苏浩攫取着体内浩瀚无边的真气力量，一个庞大的结界撞上了眼前的山神。 对方那小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还隐隐有一丝不安。 是他来找茬，但是看到苏浩瞬间展现的力量，又有点犹豫。 “别怕啊老穷！上啊！今天吃蛇肉！” “吼！” 震耳欲聋的吼声穿透灰白色的结界，像是一个大气泡中冲出一个银白色的小球，利用无边的真气迅速膨胀，最后变得如对方一般高大。 天地灵兽，怎惧区区山神？ 咚！ 山神一锤子拍在了穷奇身上，像拍掉了一身面粉，真气四散。 穷奇一爪子撕破山神的外壳，四道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横飞。 五段的穷奇，在这个小世界还是吃得开的。 这么计算，山神应该有初入五段的实力。 碰了一记，山神立刻调转方向，迅速游开。 来的快，跑的也快。 但苏浩注意到，它要去的方向，正是他们刚才的方向。 高大的穷奇低头看了苏浩一眼。 “你问我追还是跑？”苏浩顺着他的脑袋趴在两角之间，对着它耳朵说道：“这有什么区别嘛你这只蠢猫，上啊！” “吼。” 确认了自己的实力在这里还能站得住叫，一主一仆开始放肆的在这个天地间奔跑。 但穷奇毕竟是灵体，二十多米的庞大身躯，只能获得一些视野，并不能推到树木。 苏浩眼看着山神往前滑行，顺着那个方向看去，远处似乎有一片云雨包裹的高山，直入云霄。 突然，一道刺眼的金光闯进他的视线。 穷奇连忙刹住车，因为前面的山神也停下了脚步。 那道金光隐藏在树林间，待山神路过，一刀斩下了它尾巴末梢。 一道血印被它拖出了十几米远，但它不敢在往前跑。 因为它感觉到，有一个不能忽视的小虫子，顺着它的鳞片一直往上爬。 鲜血流出的速度，更快了。 本来和穷奇拼了一记就受了不轻的伤。 那道金光继续在它身上肆虐，举着铁锤的山神并不灵活，空出的左手四处抓挠，最后只能躺在地上打滚。 奋命反抗让那道金光稍微弱了一点，但就这样缠斗数十分钟后，在一旁观战的苏浩，看到是金光走下了山神的尸体。 他想往前凑凑，毕竟那个力量和重伤的山神达成平手，应该不厉害。 而且，看那个体型，可能是个人！ “喂！道友！喂！我……卧槽！！！” 穷奇带着苏浩靠近的瞬间，后者看清后，立刻抱紧了穷奇的脖子。 “苗柔！！怎么会是你！！” 第六十九章 为什么总给你这种压力? 苗柔穿着一身幽蓝色的连体服，浑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 这是百盟给他的装备，是一位被称作吴天机的老人亲手研制，又亲手给她穿上。 还有手里这把泛着寒光的斩马刀，以及腰间配的淬毒匕首，甚至她还带着一把手枪。 但对于佛家来说，冷兵器是最好的武器。 她蹲守这个山神，已经守了三天。 虽然晚上也会有一些尸犬不知道的地方爬出来，但对于她来说，解决他们轻轻松松。 身上的装备，甚至让她觉得可以越级战斗。 而她的目标，就是那个山神。 待上一周，取它首级，这就是百盟和释觉给她的任务。如果觉得危险，可以随时离开，不用拼命。 最好的装备，培养最强的战士。 但苗柔没想到的是，这次蹲到的山神，竟然不知为何受到了重伤。 一次偷袭得手，取下了对方的首级。 距离回去的时间还有四天，百盟的人曾经说过，就算不杀蛇身人首的山神，待满七天也可以。 可见这山神之强。 自己，难道杀错了？ 正带着疑惑收起力量，打算回到露营区的苗柔，一抬头感受到了另一股力量。 就在自己前方。 “苗柔！怎么……你……” 那是什么东西？ 靓女苗柔皱眉。 因为在她眼中，没有什么苏浩。 那里只有一片灰蒙蒙的一片雾，边缘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勾勒出一个二十多米高的巨大轮廓。 根本看不出，那轮廓之上还有一个人形。 感受到里面的那股力量，苗柔重新戴上了面罩，沉气屈膝，斩马刀护在身前，带有杀气的双眼，盯着声音的出处。 穷奇根本不怕这个小女孩，正打算一巴掌把这个虫子拍死，苏浩的巴掌就先下来了。 “格老子滚回去。” “吼呜……” 苏浩收回了他的真气和结界，穷奇也变成了小猫的大小，屁颠屁颠的跟在苏浩身后，打着喷嚏。 “苗柔，是我啊！” 苗柔眼看着一个人样的光影走了过来，虽然感受不到敌意，但里面依旧充满力量。 神仙？不对啊，百盟和我说这里是秘境来着。 秘境的安全系数很高，即使里面藏有什么怪物和灵兽，也可以随时回去。 据说，秘境就是诸子百家从上界中抢下的一块地盘。 这里就是百盟的地盘。 所以来的应该是百盟的神仙。 但是为什么看不清真面目？ 还在那跳？还挥手？ 苗柔不知道该怎么办，举着的刀也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就这样看着光影一点点的靠近。 然后，苏浩被刀拦下来了。 隔着半米远的距离，苏浩感受到了刀锋上的力量。 在他的视线，可没有什么光影，但他大概知道，苗柔听不见自己说话。 刀锋就在面前，他该怎么办？ “穷奇，上。” “吼。” 那个小猫仿佛一个小精灵一样蹦出怀中，然后…… 在泥地上用爪子写下了“我是苏浩”四个字。 写的还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看起来练的还是正楷。 “你说你不会说话？你说你不会说话？”苏浩本不指望他能表达多充分，却没想到它写出了中文。 “吼。”穷奇回头，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轻蔑，再写下几个字。 你又没问我会不会写字。 “苏浩？”苗柔把面罩摘下，马尾抚到脑后，看了看地上的字，又看了看这个光影。 光影点点头。 苗柔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疼。 不是做梦。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来秘境修炼？” “晋级测试。” “那应该和我一样……释觉叔让我进来试试实战，顺便恢复训练。你等会，他们要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掉进来的，原本我都快出去了。” 苏浩说的话苗柔听不见，但他能听到苗柔的声音。于是两人一兽，就这样有树枝和沙地交流。 说着说着，苗柔就把山神的肉拿出来烤上了。 从白天一直说到晚上，苗柔这才理解了苏浩的处境。 “可能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这样，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来的地方有传送门。” 苏浩点点头，光影坐在苗柔的对面。 “我以前不知道，你有那么厉害。”苗柔说道：“你看起来很弱的样子。” “我真的很弱，都是别人给的，我觉得我这个能力也是别人给的，比如我爸。” “真好，家里还有传承，你这种在百盟里也算富二代了吧。” “富不富的……你也很厉害啊。” “我不想厉害，我就想躺尸。”苗柔躺下来，看着秘境的星空，喃喃自语：“一进百盟就说要培养我，本来他自己就不喜欢那些迂腐大儒，一进来就打成一片。哎你说那些大人是不是有病？我休息都没能休息一下，就把装备给我带上了，食物就只有压缩饼干？我是少女啊，少女啊！少女偶像啊！我是……” 说到这里，苗柔又说不下去了。 签下那个合约的初衷是为了保下释觉的命，没想到醒来的释觉摇身一变，又变成了禁锢她的紧箍咒。 经纪人那边她已经回不去了，快到手的偶像梦直接破碎。她又像十几年前在寺庙里那样，穿上袈裟开始艰难的修行。 手指很久没被磨出血泡了。 和苏浩他们不同，苗柔走了另一个路子，这回是真身进了秘境。 听她说，进入秘境的地方，都不在上江市市内。 “我不想修炼了……” 一天晚上，苗柔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话。 苏浩无法感同身受，苗柔也不会让他来安慰，两个人就这样在篝火旁边大眼瞪小眼，等待着睡意笼罩，又过一天。 “努力的人在哪都会被喜欢的。”突然，苗柔面前的沙地上出现了一行字：“不管是在哪个领域。只不过现在台下看着你的不是观众，是百盟的同僚。但像我这种真的不劳而获的人，才是真的废材。” “你看起来真的像不劳而获的人。”苗柔笑道：“但我没有鄙视你的意思。” “害……” 苏浩写完这句话，立刻把字扫掉，躺回篝火的对面，和苗柔一起仰望星空。 明天就能和她回去，这样的时间，结束的好快啊。 咚。 怎么回事？ 咚。 感觉大地在震动……喂，地震了？ 还没等苏浩和苗柔站起身，整个秘境似乎都出现了异常。 就好像……有很多东西想从头顶的苍穹盖上冲进来。 轰！ 天地震动，苏浩眼睁睁的看着天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窟窿。 第七十章 坏了，又可以和小姐姐在一起了 “天塌了。” 穷奇在沙地上写下这几个字，苗柔扫了一眼，便心急如焚的开始收拾东西。 “你问我，我也是第一次来。” 苏浩和穷奇跟在她身后，不时抬头看一下天上的漏洞。 那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远看又看不清楚。 穷奇和苏浩也看不清路，只能跟在苗柔身后。 苏浩想说些什么，但苗柔低头赶路，没空看他写的啥。 “我有紧急措施回去，但我不保证你也可以。”苗柔捏着左臂的信号器，看着幽灵一样的苏浩边跑边说道：“我先把你带到集合地点，从那里应该能直接出去。” 这灵魂状态往外走会不会直接变成灵魂了？苏浩心里想着。 但下一秒，这个计划就落空了。 “小心！”苏浩先喊出声。 苗柔虽然没听到，但凭借高超的反应速度，一个侧身，躲过了俯冲而来的庞然大物。 苏浩有结界，他能感觉到有东西闯进来。 而这五十多米的距离到面前，竟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怪鸟！ 单腿，双翅，头顶一朵红冠，脚趾长一颗小小的肉瘤，浑身羽毛雪白，唯独颈部是黑色。 在黑夜里，就像是张开了一个个黑白相间的伞。 那是从空中漏下来的东西。 停下脚步，苗柔背起了那把斩马刀，握住了腰间匕首。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整座森林都已经乱了。 四处逃窜的鸟兽被这些奇怪的大鸟分食殆尽，远处似乎还爆发着另一场战斗，人首蛇身的山神同样受到这些怪鸟的围攻，很快殒命当场。 夜晚，森林中也有尸犬出没。但这些怪鸟对丑陋的尸犬也不挑剔，通通咬碎，就算不咽下去，也执行着杀伐的命令。 “怎么回事？”苗柔看着苏浩。 后者做了个夸张的摊手动作，并摇摇头。 “怎么办，不行只能冲了。”苗柔握紧了手里的刀。 但苏浩看着她的举动，下一刻，他先出手了。 “人法地、地法天……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和其光、同其尘……” 嘭，嘭…… 轰！ 一阵密集的水袋破裂的声音，所有暗中潜伏的尸犬，包括一只怪鸟在内，全部被苏浩的结界捕捉，再配合和光同尘的法术直接消灭。 虽然感觉到了一点费力，脑海里的泉水感觉有些枯竭，但还是很顺利的释放了法术。 但这下，他们成了众矢之的。 成群的怪鸟放弃那些毫无油水的野兽，把目标对准了结界中心的苏浩和苗柔两人。 但无论它们怎么进攻，这层方圆五十米的结界都牢不可破，没有一丝裂纹。 在这个结界内，总是可以让人安心。 苏浩做出牵手的动作，苗柔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按原来的方向继续奔跑。 越来越多的怪鸟聚集起来，冲撞这个结界。甚至开始组队，俯冲而下，用尖喙猛啄。 “吼！” 最开始不满意的就是穷奇了。 借苏浩真气之力，它的身体开始膨胀。 很快，无数怪鸟在它的爪下丧命。苏浩粗略估算，这些鸟也不过只有三级的水平。和他在地底看到的那些士兵一样，只是它们的攻击方式更加危险罢了。 “快了，就在前面。”苗柔没有走太远，营地就在眼前。 但，苏浩看的是头顶。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头顶有东西。 那是连苗柔都感受不到的力量。 黑夜，落了下来。 或者换句话说，黑夜掉下了一个碎片，像是一个巨大的爪子。 再换句话说，一只鸟爪子从空中落了下来。 之所以与黑夜融为一体，是因为它太过巨大。 隔着数百米的高空，苏浩都未能一窥这爪子之上的全貌。 轰！ 其中一指如一根擎天巨柱般轰然落下，离苏浩不远。一时间烟尘四起，大地震动，苏浩感觉那里直接被砸出了一道鸿沟。 苗柔后知后觉，这种体型的生物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认知，即使在最后一刻感受到，她也没有生出任何反抗的想法，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走出森林，数公里外的平原，应该有一个巨石阵，那里藏着百盟做好的传送门。 但现在，这只巨大的爪子按在了平原之上，仿佛一个连通大地和苍穹的巨塔。 那个区域，不可能再剩下什么东西了。 苗柔两人都沉默着，感受到大地不断震动，那爪子刚刚按下，他们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无法控制身体。 下一刻，爪子抬了起来。 那鳞片之间沾的碎石屑，不知道是不是苗柔说的传送门。 好嘛，那我回那个地底缝里待着呗。 “自己先回……”苗柔看着地上的字，扭头说道：“不行，我给保证你先回去。” “放心吧，我死不了。你有能力走就快走，那玩意明显是冲我们来的。” “那也不行。” “就当你回去搬救兵？” 苗柔还是不肯，但她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可以用紧急手段回去，那苏浩呢？ 但，那些怪鸟是不会给他们思考时间的。 等到血腥味真的闯入苏浩的结界，他们才真的意识到这是一场屠杀。 一群从空中来的巨鸟，正在无差别的杀死这里所有的生物。 突然，一只山神拖着长长的蛇尾从远处赶来，身上全是怪鸟啄出来的血洞。 它看都不看苏浩两人一眼，连锤子都不知道丢去了哪，两手空空，在森林中疾驰而去。 苏浩看着它去的方向，和穷奇对视了一眼，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跟我们走，苗柔！” “喂，你知道要去哪？” “去山神要去的地方，快！”苏浩对苗柔伸出手，穷奇直接把她甩在了自己背上，化作狮虎一般大小，驮着苏浩和苗柔两人，跟随山神留下的脚步奔跑。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追重伤逃走的山神时，它逃跑的方向，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 白天，那山脉顶上笼罩着就不散去的雨云，里面还闪着雷光。 穷奇似乎也想去那，但连它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这个秘境内，似乎藏着某种更可怕的力量。 “他们说杀一只就够，不要声张。我担心，”苗柔和苏浩可以说是身子贴着身子，只不过彼此感受不到体温罢了。 “没事，都交给我。”苏浩喃喃自语。 穷奇没有时间帮他写字，所以苗柔也听不到。 但这样就够了，输出给穷奇源源不断的真气，就是苏浩的决定。 目标，秘境神山。 第七十一章 山顶之秘 秘境里的世界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广阔，那个鸡爪子踩下来的区域，基本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而另外三分之一，就属于那座山脉。 哦，忘记了，还有一部分在地底。苗柔大概没下去看过，也不会想到往下走。 那里的触手相当于一个山神的战斗力，更别说恶劣的战斗环境和无数的尸犬。 至少在地面上，苗柔还是要吃饭的。 轰隆。 走在前面的山神轰然倒下，无数的怪鸟啄食它身上的肉。 苏浩看到苗柔目光落在了那山神的角上，她兜里也揣着一只。 如果能带两只回去，这次任务的评分应该会高不少。 苏浩先调转方向，往山神处靠去，苗柔犹豫片刻，也很快跟上。 有苏浩和穷奇的力量在，山神身上的怪鸟被清理干净，苗柔站在了山神的面前。 面相凶恶的山神躺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如果把它们丢到人类社会，恐怕免不了造就一段杀伐。 不管是给它的痛快，还是割下它的角，都是理所应当。 “是诸众生所造恶业，计其感果，必堕恶趣，缘是眷属为临终人修此圣因，如是众罪，悉皆消灭……” 《地藏菩萨本愿经》 出乎意料的是，苗柔为将死之兽念起了经文。 半分钟不到，她快速放下手，对苏浩道。 “快走，你别一个人撑，把结界撤掉。” 苏浩还不知道他用的就是大家心心念念的结界力量，那是五段强者才能领悟的独特奥义。 在苗柔眼里，大概是他在强撑着这个结界，保护他们两个人。 不管怎么说，一个二十一岁的少年，不可能拥有五段的力量。 再有钱的富二代，也不能这么挥霍鸭。 但苏浩没有理会她的请求，看她没有割下山神的角，立刻命令穷奇带上她离开。 他总是感觉到，头顶的那只巨鸟还在，就在他们头顶的黑夜上，随时可能踩下来。 如果它的目标是苏浩两个人，那么不论如何，他都会强行按下苗柔手中的回城键。 当然，如果百盟已经知道此处的异动最好不过。 秘境应该是安全的，这样不是拿苗柔的命开玩笑吗？妈蛋，也不知道那个老和尚怎么想的。 “那些鸟少了。” 突然，苗柔回头看了一眼。 苏浩也发现了，撞击他结界的怪物少了不少。 抬头一看，漆黑的夜被一片乌云取代。雨云内闪烁着蓝色的电光，现在是这片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到了，苏浩感觉到结界有一种被挤压的感觉。 可能这也是别人的结界。 到这里，那些怪鸟便不再往前走了。 “呼，呼……”苗柔缓缓坐下，看着围在结界外成群的怪鸟：“这里真的有古怪，我从来没听说过百盟的秘境。” “百盟的？”苏浩脸不红气不喘：“难道佛教也有秘境？” “我们直接叫它们地狱。”苗柔说道：“地藏菩萨就是在那里成的菩萨。” 你们怕是去的地下一层，苏浩心想，估计以前佛家人不想和百盟抢怪抢经验。 “但那里都是安全的。”沉默片刻后，苗柔看着身后的山脉，再次开口：“给弟子们训练的秘境大多是自己的地盘，有人看管，也有应急措施……除非……他们想害死我。”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苏浩心里一惊，却细思极恐：“不至于吧？” “除非我这个东西也失效了，那就真的是想害死我。”苗柔看着手臂上的红色按钮。 据说这是聚百盟墨家心血之大成，很多在现实社会中都没有的科技，墨家有。 但如果他们在这上面造假，那就太过分了。 百盟把佛家的人骗进来，然后借事故毁掉晴轮寺的传人，无异于向两个势力宣战。 太狗血了吧。 “你先按了试试。”苏浩说道：“反正传送门没了，我也回不去。” “不行，我给想个办法先把你送走。” “怎么送，把我送地狱去？” “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讲道理，你先试试，能走就走，反正你不走也帮不了我和穷奇。”苏浩豁出去了，直接在地上开始写字：“万一真有人害你，你走不了，我们两个还能有照应。” 这话说的中肯在理，但没想到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长了一个死心眼。 她摇摇头，目光落在了那片山脉上。 “再往前看看。” 苏浩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这山脉和刚才的森林对比，显得无比荒凉。坚硬的岩石上只有苔藓，连虫豸都看不见。 苗柔身上还带着一点饮水和食物，但估计只能撑到走上这座山脉。 站在山顶看一眼，如果没有任何办法，她也只能作罢。 “如果真要害我，应该是为了那两颗佛珠。”路上，苗柔缓缓开口：“两颗佛珠可以帮他们省很多事。” “究竟为什么要争这个东西？宝物？”属于苏浩的那一颗已经被百盟收走，但都放在释觉手里。 “我不知道，但叔知道。他说那东西有大用，才会催着我把他们收集齐。即使可能……死在这些佛珠手上。” “如果真是这样……难道没人管管？” “苏浩，上次我和你说过，现在是末法时代……还有你能正常持有佛珠的事情，也最好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如果……就算佛珠真的被百盟拿走，那其它前辈免不了和他们一场大战。但是……唉……佛太少了。” “没人信佛，我上次加的那些个群……” “没人信了，早就没人信了。”苗柔脸上淌下汗水：“再过几十年，几百年，可能佛珠也不叫佛珠，舍利不叫舍利。只有拿在我们手里，它才叫舍利。” “咱们不想那么多，先活下来。”苏浩看她情绪不对，先安慰道。 “活下来？”苗柔先苏浩一步上了山顶，语气逐渐变得怪异且冷漠：“这里什么也没有。” 苏浩环顾四周，这山顶已达云端之上，俯瞰山下丛林，被那些怪鸟和山神踩踏得七零八落。 而山上，空无一人。 “不……你看那边是什么？”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苏浩的目光。他往山顶一侧看去，虽然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但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东西。 而且…… 穷奇比他更快。 “吼。” 那灰白色的猛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咆哮着，顺着苏浩指的方向冲去。 而就在此时，天空之上，也同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鸟鸣。 第七十三章 真的穷奇 说到底，就是因为穷奇乱挖，苏浩才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 现在，也是因为穷奇的吼声，天上便同时传来了那巨鸟的声音。 下一秒，两人便能感觉到一股压力自上而下，穿透两人的身体，把整个山峰的棱角压下。 轰！ 头顶凭空出现雷鸣般的撞击声，脚下绵延数千米的山脉竟隔空被这巨力削去几厘米的高度。 而这压力对上血肉之躯，即使是穿上了墨家特质的护甲，也无法抵挡分毫。 很快，苗柔感觉到胸膛一阵翻滚，内脏好像拧巴在了一起，舌根已经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苏……”她第一时间往苏浩那边看去，毕竟在她心里，苏浩才是最弱的那一个。 晴轮寺佛家传人，金身小成都扛不住，一个弱不禁风的…… 代表着苏浩轮廓的光影，依旧安然无恙。 并且，那只手很快攀上了苗柔的手臂，一股实质性的能量爆发出来，虚幻的手指瞬间变得瓷实，可以直接作用到现实世界。 啪。 按下。 下一秒，苗柔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大力牵引。战衣自动缩紧所有部位，不留一丝缝隙。 然后她像一颗炮弹一样，飞离了山峰，消失在远方。 或许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隐藏着百盟的后手，可以送她回去。 但至少，应该不是百盟要害她。 苏浩更愿意相信，是他和穷奇的到来，才激发了这次的异变。 他不是完全感受不到这股压力，苗柔一走，他就撤了自己的结界。 很难受，就像有巨人用拳头捏着自己。 再加上，他看到自己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上清老人给自己的泉水不是无穷无尽的，或许仍它流一会可以储存一些真气，但如果用完了，可没那么容易补充。 把护罩收缩到身体周边的大小，操控着真气，苏浩以不逊于穷奇的速度往前奔去。 生死之间，他发现自己对真气的运用更加熟练。 从天空往下看，云层最厚的地方，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黑线从山顶一直蔓延到雨云中。 那就是结界力量的来源。 也是穷奇的目标。 那里，有一座碑。 两人多高，仿佛和山脉融为一体。 泛着寒光，似铁非铁。 上书四个大字： 道法自然。 苏浩头皮都在发麻。 穷奇停在了这座碑前。 呜~~ 天地间似乎有一种风箱抽动的声音，压缩到极致的风声，奏响了高昂的交响曲。 其犹橐龠乎？ 一座碑，四个字。 地底传来的怒吼，苍穹传来的鸟鸣，面前这四个大字，让苏浩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 说白了，就是吓傻了。 这碑上写什么都好，但是写一个道法自然，苏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仅因为这是出自道德经里的一句话，还因为这是他没说出口的那四个字。 天法道，就让暴虐的穷奇归顺于他。 结界之内，是苏浩的规则。 那道法自然呢？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下意识的，苏浩说出了这段经文。 不管怎么样，他都可以试一试。 这是最好的时机，不管是否会掏空他的身体，这座碑，就是最好的提示。 如果等这巨鸟的爪子踩下来，碑可能就不在了。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 每一个字，都力如千钧。 他看到真气如水泵一样抽离自己的身体，先是一个小护罩，紧接着扩大成一个结界。 再然后，无数的真气充斥于内，仿佛有亭台楼阁，大千世界。 而当道法自然四个字说出的瞬间。 结界，没了。 就像是一个肥皂泡破了一样，结界顿时消失无踪，灰白色的真气外溢，很快弥漫到远方。 但，并没有消散。 不管飘散多远，这些真气，始终是从苏浩身体里来的真气。 这个世界有多大，真气就可以飘多远。 它本来就是从天地间来的，现在要回到天地中去。 这一刻，苏浩看到的不再是眼前的山脉，也不再是那四字石碑。 他看到了一只顶天立地的巨鸟，翅膀有千丈长，独立于黑暗之中，在它的独脚下，压着一片雨云。 整个空间内，是无边的黑暗。巨鸟的羽毛也是黑的，只露出一朵红色的头冠。 那巨鸟似乎感受到了苏浩的存在，抬起头，一双小眼睛扫过苏浩所在的方向。 他慌忙避开，视野再转，从那巨大的黑暗中出来，苏浩看到了整个秘境。 在穷奇身上的时候他见过一次，现在，却是上帝视角。 如果把刚才那只巨鸟卷起来，大概正好能塞进这个世界。 以山脉为中心，东面为海，西面为山林。 此时此刻，侥幸存活下来的山神都抬头看着山脉中心。 雨云之上，巨鸟打算踏平这个山脉。 但就在这个时刻，苏浩看见了山上的那个白色小点。 穷奇。 它站在那石碑旁，但石碑前已经没有了苏浩的影子。 他在这个世界内。 下一刻，山顶的石碑，化为了飞灰。 是的，没有任何力量作用在上面，石碑直接慢慢消失不见。 这下，山顶便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了。 本来，那座石碑就不该有的。 为了把某个东西封在这里，让这个秘境稳定并且充斥着浑厚的真气，才有了这个石碑。 “吼！” 一道熟悉的吼声穿透大地，响彻在整个秘境中。 无数山神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所有入侵这个世界的怪鸟，光是听到这个吼声，当场爆体而亡。 轰！ 刚才石碑所在之处，一只鲜血淋漓的爪子破石而出。 “吼！” 山顶那白色的穷奇同样昂头嚎叫。 用它的声音，欢迎重获新生的……它自己。 黑红色的鳞片，一双残破的翅膀，似虎非虎，凶神恶煞。 它浑身都挂满鲜血，浓重的血腥味传遍了整个秘境。 山脉被崩坏，它站在半空之中。 而作为灵体的穷奇，很快融入了它的身体。 与此同时，雨云终于被巨鸟攻破，那只巨大的黑色爪子出现在天空之上。 第七十四章 放出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真的穷奇，有血有肉。 其力量，和那个灵体简直是云泥之别。 双翅一振，便有了头顶巨鸟那般威势。 这里是它的世界，不知道被困了几百年，一朝醒来，就有鸟想踩在它头上。 放肆！ 只见山崩地裂，穷奇完全脱困而出，展翅立于半空之上，面对着自上而下的无边巨爪，它直接迎了上去。 在苏浩眼中，它的冲刺，仿佛带着整个世界撞向了那只巨鸟。 这已经，脱离了力量的范畴。 苏浩开始看不清这场打斗，那不是简单的一招一式，穷奇的世界开始蔓延到巨鸟的身体上。 那伸进它世界的半只脚，很快就鲜血淋漓，管它里面蕴含着什么力量，一旦踏入这个世界，就要面对无数穷奇的利爪。 这个世界，还在不断的扩大。 很快，一片黑暗之中，变成了两只巨兽的对峙。 剩下的，苏浩看不到了。 当穷奇的世界彻底被它吞噬，苏浩就被踢出了群聊。 好嘛，看看劳资都干了些啥。 但这不怪我啊？！我什么都没干，合着我就不该去呗？ 我怎么管的了那个熊孩子，它是要去找自己的真身的，我怎么拦？不让它寻找幸福吗？ 哎……好吵啊。 苏浩刚从梦里醒过来，感觉浑身酸疼，想眯着眼睛再睡个回笼觉，却没想到被陈墨的大嗓门先吵醒。 “哎，他醒了，他醒了！” 醒了就醒了呗，你这么大声是想把我再吓晕过去？ “哎哟……死不了。”苏浩知道自己睡在软床上，明显换了地方。 肯定是闯祸了，一进来就闯祸，怕是以后都没自己好果子吃。 索性，就不起了。 “老墨，你换个名吧。”苏浩气若游丝。 “什么？你说什么？” “你干脆叫陈多嘴，或者陈大嗓门好不好？” “哎哟兄弟，幸亏你醒了，你死在这里我们怎么和你老爸交代？”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什么没事？你下半身都没啦！” “卧槽，什么玩意……” 苏浩一把坐起，摸着自己建在的双腿，十分想抽陈墨一个大嘴巴子。 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身上有久睡的疼。 这个房间有三张大床，衣柜桌子一应俱全，看起来像是宿舍。 这回，他没进医院哈。 “下半身，下半身，你全家下半身才没了！”苏浩看着陈墨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站在一旁笑。 “你还真是能惹事，我估计，他们以后不让你进秘境了。” “来说说，实在不行我在这床上先一头撞死。” “你死不死的还真无所谓，人现在都看着佛家那小姑娘呢。” “苗柔？”苏浩又坐了起来：“她怎么样了？” 听了这句话，陈墨狡猾一笑，摇摇头就是不说。 “你他妈……” “你好歹演一演，你这样连我都觉得你在秘境里见过她。”陈墨放下杯子，说道：“但怎么可能呢？我们去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秘境。相当于我们在打游戏，苗柔在实战。你从游戏界面见到了真的战场，还把人的电脑显卡烧坏了。” “然后呢？” “我们都出来了，你还没出来，你就被救出来咯。”陈墨指着周围的家具：“百盟，给我们安排的宿舍。” “苗柔呢？” “放心吧，人没事，好着呢。”陈墨压低声音：“不过我也是打听到的，人现在的地位和咱不一样了，不能随便乱打听。” “我记得当时许诺给她的是……家主。” “哎，小脑子灵光的嘛。佛家家主，释觉做了罗汉护法，正准备招人。” “然后呢？” “我说了我不知道啊，兄弟。我们一起去的秘境，我和老秦先出来，出来就听说出事了？” “什么事？” “秘境没了~！” “咳咳……”苏浩佯装咳嗽，也不好再往细问。 尽管陈墨还想再说下去，但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苏浩。”郑清推开门，神色凝重：“赵先生请你去。” “赵先生？哪个赵先生？” “给你们做真气检测的赵先生。”郑清说道：“你快去吧，等着你呢。” “不是，我这重病号呢。”苏浩一拍双腿，搞得像高位截肢一样。 他确实不舒服，但不至于昏迷或者吐血。 照他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灵魂受损，需要养精蓄锐。 “交给我！”陈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折叠轮椅，嘭的一声展开，瞬间变成一个舒适的移动大沙发。 还是电动的。 陈墨把遥控器交给苏浩，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苏浩确实想扇他，但还是忍气吞声装作有气无力的模样，让郑清推着他离开房间。 他们还在那座写字楼内，这里分出几层给特殊的学员。大部分人都在外面，但因为之前血夜的关系，百盟召回了很多五段的强者，还有一些年轻学员。 沿路遇到的人都神色匆匆，这里的气氛和楼下的公司不同，带着一种隐隐的肃杀之气。 郑清的脚步很快，按着电梯，直达上层。 一个会议桌内，五个人正等在里面。 为首的那个中年人姓赵，名胤，身穿长褂，右手边一个紫砂壶，正酿着汩汩茶香。 他是百盟兵者以下成员的管理者，是新人最恐惧的老师。 左右侧分别是墨家老人吴启明，儒家尹尘。再往下便是苏浩熟悉的法家郑独，以及一位精神抖擞，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坐在郑独的对面。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苏浩，郑独哭笑不得。 “刚醒过来，我们就找你，为这件事情，我先致歉。”赵胤拿起紫砂壶，看着坐在对面的苏浩说道：“吴老，你先解释下情况吧。” “苏浩。”一直闭目养神的吴启明睁开双眼，身体微微前倾，侧头盯着苏浩问道：“你在秘境里做了什么？” “做什么……我……咳咳……”苏浩借咳嗽缓冲了一下，下一刻，便换了一副嘴脸。 “我在里面被干爆了啊！各位老板啊，我……咳咳……我都以为我被打死了，人都没了。这个秘境我真的进不去……我想出来来着，但是那个精灵，一下就被那怪物弄死了，我就出不来了啊！真的，我说真的，我什么都没做，我会的那些你们都知道，我能做什么啊？” 吴启明对这个回答似乎也有点意外，刚才听他的语气，好像苏浩确实做了什么亏心事。 “那，穷奇，还在你体内吗？” 第七十五章 高层诘难 不管会不会撒谎，都要撒谎，这是苏浩唯一一个念头。 听赵胤的语气，那兴师问罪的态度，苏浩肯定是闯祸了。 但他们还没证据。 他们在找证据。 整个事情，都和穷奇有关。 “我不知道。”苏浩懒在轮椅上说道：“我根本召唤不出它来，也不知道它在不在。” 这话是个实诚话，至少，在进秘境之前是这样。 穷奇有着超越苏浩的百倍的实力，不管是灵体还是真身，都不是苏浩能驾驭的东西。 赵胤更相信，这是苏乾清留给他的法宝或者秘咒，而不是苏浩自己的力量。 那么多年的调查都过来了，苏浩几斤几两，他们还不清楚？ 且不说少时没有修炼，就算真是天资聪颖，二十几岁才开始，晚了。 “你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吴启明坐回了沙发，拿着手上一叠报告，继续问道。 那个蓝精灵死在了触手手里，灵体伤害不了它，但肉体可以。 “有指引，我就正常往前走……” 苏浩添油加醋的把里面故事又说了一遍。 本来嘛，就是穷奇在捣蛋，索性把锅全部甩它身上。 再说了，醒来的时候，他就感受不到身体内穷奇的气息。 或许已经灵肉一体，彻底离开自己了。 这些，可算是死无对证。 至于苗柔，他肯定隐藏了，他相信苗柔也会做到这一点。 所以故事就变成，穷奇挖开了洞，苏浩来到了新的秘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世界崩坏，他醒了过来。 故事讲完，赵胤看了看吴启明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尹尘。后者带着淡淡的微笑，但始终么有发表意见。 正当他打算放苏浩走的时候，坐在角落的年轻人突然说道。 “我可以试试。” 赵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小臧，你说。” “我有办法确认他身体内的异兽。”他伸出了右手，上面似乎缠绕着一条灰白色的小蛇。 当然，也是灵体。 “不会有什么伤害吧？”郑独开口：“毕竟这是位病人。” “放心吧，它比我们还要胆小。”臧齐微微一笑，手腕轻转，那条小蛇慢慢悠悠的顺着会议桌来到了苏浩的面前。 他瞪着小蛇，小蛇瞪着他。 突然，那小蛇一弓身子，蹿了进去。 “卧槽。” 苏浩吓了一跳，虽然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都盯着苏浩胸口，那里似乎有一条小蛇闪着白色的光，慢悠悠的游动。 “嗟。” 臧齐一声令下，小蛇回到他的手中。 “如果里面真的藏着一个五段异兽，它是不敢进去的。”臧齐说出了自己结论，顿时对苏浩毫无兴趣。 他专门自荐来这里，就是为了一睹五段异兽的风采。 没了穷奇，苏浩不过是个废物。 “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在确认问题之前，你就不要再进秘境了。”赵胤很快给出了他的结论，既然穷奇不在，那就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会议解散，郑独和郑清推着苏浩往他的宿舍走。 他是追踪苏浩的人，看过他所有资料，也见过他和上清老人在一起的时候。 郑独有郑独的看法。 “我今天听说，你的真气反应被评为一段。恭喜。” “一段是什么水平？”苏浩问道。 “我看了看你的数据，大概是开始修炼后三天的水平，一般这个时候孩子也会说话了。” “郑独哥，不带这么挖苦人的。”苏浩不敢和他说烂白话，毕竟，这个逐步迈向中年的男子是百盟事务的主导人。 “知道怎么修炼吗？” 苏浩摇摇头。 “郑清，有空你教教他。基本的东西，还是大同小异的，等你上了四段，我亲自来教你。” 说完这句话，他拍了拍苏浩的肩膀，让郑清把他送进宿舍。 苏浩没有问郑清有关修炼的事情，一个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但还是努力想保留一丝清醒。 穷奇，真的不在？ 好像还真的…… 经过不知道多少个噩梦，苏浩才勉强进入他的小世界。 这荒凉的大地，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改变。 那一小块苔藓还是和之前那般大小，也没有变化。 但令他胆寒的，还是那个方方正正的匣子。 里面的水，少了。 一直以来，苏浩无数次摸索过老人的书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直到这次他才有感觉，失去了才有感觉。 那大概是一种“根”，类似泉眼的存在。 “上善若水”无法让根扩大，也无法凭空产生真气，无非是催生“根”加快作业，压榨劳动力而已。 而这一次进入秘境，他使用了比平时多数倍的真气。 还随意挥霍。 更重要的是，那一句“道法自然”所能造成的影响，解开了不知哪位大能布下的禁制，放出了真的凶兽穷奇，捣毁了百盟的一个秘境。 此等手法，已经是仙皇级别的手段。 伤了泉水的“根”，现在，匣子里的水流出来的速度更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造孽啊。 苏浩坐在苔藓和匣子之间，脚下的裂谷并未完全的愈合，本来全靠这泉水奔流而下，缓解伤痛，现在好了，偏头痛还是经常造访。 而且，穷奇也不见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人家进去是测试，是提升实力的。他倒好，把家产败了个精光。 叹了口气，苏浩上前把匣子搬到那苔藓处，任由泉水冲刷那片绿色，他心里才感觉好受一点。 但突然，就在他搬动匣子的那一刻，泉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犹豫了一下，苏浩伸手去捞。 “嗷呜！” 一个白色的小肉球从泉水里钻出来，大口呼气。 只有巴掌大小。 仔细一看，这肉球有鼻子有眼，四脚兽，背后还隐隐突出一双翅膀。 它凑近了苏浩蹭了蹭，但很快又无力的摔回泉水，没了动静。 整个世界重归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苏浩伸手往里面再捞，却什么也碰不到。 不会是幻觉吧？ 刚才的测试他顺利通过，那条胆小的灵蛇在他身体内安然无恙的游动，应该没有穷奇的气味。 他放回匣子，躺在泉水旁，沉沉睡去。 第七十六章 修炼和外派 清晨醒来，秦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温暖刺眼的朝阳，而是苏浩的脸。 “雾草。”秦臻瞬间移动到床的另一侧，抓紧了被子：“你干嘛？” 房间很大，每张床都有专门的帷幔，绝不是什么意外。 这个人坐在轮椅上，天还没亮，就坐在秦臻旁边，一只手托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今天的苏浩，看起来很不一般。 这就像……emmm…… 找到工作的样子！ “学长，我有个计划。”苏浩压低声音，语气平缓：“我想学修炼。” “你等会，我清醒一下。”秦臻重新闭上眼睛，把脑袋塞进被子里。 “这不是幻觉学长，嘿！”苏浩把杯子掀开。 秦臻闭目皱眉，揉着太阳穴，深呼吸几下，才缓缓睁开眼。 然后，他往苏浩的下半身看了一眼。 再然后，他掀开被子，给苏浩也看了一眼。 “你不行。”秦臻又扯回被子。 “我尼玛……你说我什么不行？你看起来也没用过！” “我说真的，修行之人，肾功能也会很ok，你忘记你上次在医院被灌输真气的后果了？” “啧。”苏浩想揍人，但看在是自己求人的份上，只能继续扯着被子。 “我是真的可以的。” 秦臻这才想起了真气测试时候的场景。 在他的印象里，苏浩一直是不行的。 “你先和我说一下秘境里发生了什么。”秦臻说道：“昨天我不在。” 苏浩一五一十的把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和与赵胤说的不同，但是他还是隐藏了在泉水里看到小穷奇的事情。 如果大家都觉得它走了，对苏浩的态度，应该会有点改变。 虽然是不好的那种改变。 “神奇，真的很神奇。”秦臻从床上坐起来：“道家居然真的能改变修炼天赋。” “所以我觉得我以前会的都是别人给的。”苏浩说道：“但我自己真的可以修炼。” “你现在修炼……很落后。” “我知道，郑独说过了。” “修炼也很苦。” “我知道，就像每天背书一样，我可以。” “还有……” “哎，你就教我先嘛，练不练是我的事。” “对啊，小臻臻，你就教他嘛~”陈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对着两人抛媚眼：“没想到你们喜欢早上在一起。” 秦臻叹了口气，半晌，才点头答应。 修炼真气并不是太难的事情，甚至，秦臻认为对苏浩来说，找到感觉更简单。 因为所有人的天赋都是与生俱来，就像水之于鱼，后者可能要花很久时间才意识到水的存在。 但苏浩，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大脑有一个地方痒痒的，想挠。 就像有一颗小草，在里面生根发芽。 “科学研究表明。”陈墨烧好了一壶茶，走过来看着打坐中的苏浩：“我们的大脑里有一小块区域负责感受真气的存在，靠它完成真气的凝聚和使用。段位越高，这个部位发育的就越大。所以我们每天做的，就是刺激它。” 说到这里，陈墨把目光转移到苏浩的下半身。 “你可以理解就和刺激那里的感觉是一样的。顺便说一句，真气也是一样，用进废退。咕噜咕噜，走咯，拜师去咯~” 秦臻梳洗干净后，看着窗外的阳光和四十层高楼公寓的景色。 车水马龙，人们开始忙碌。 夜晚才活跃的尸犬重新隐藏在阴影中，秦臻似乎看到了一双躲闪起来的红眼睛。 但就在这日渐增多的黑色雾气中间，一道道细若游丝的白色雾气，像棉絮一样，慢悠悠的穿透落地窗，游到苏浩和秦臻身边。 想到苏浩刚才说的话，秦臻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 真的秘境，果然不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些离开的前辈，还有自己的父母，每天面对的，应该就是那些怪物。 以秦臻的实力，还没有资格去一探究竟。倒是新来的苗柔，和他相仿的实力，却已经拿到了实战机会。 他昨天听说，佛家遗失在世间的四颗佛舍利有大用处，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消息。 但至少，无数年形同陌路的佛家和百盟，如今联合在了一起。 “苏浩。”两个小时后，秦臻喊了一声。 苏浩睁开眼，顺着秦臻的眼光往自己下半身看。 嘶。 居然真的有用。 “别看那。”秦臻走过去，把苏浩的脑袋强行扭个方向。 他这才看到聚集在他脑袋旁，细若游丝的真气。 “这就是真气？” 秦臻点头：“吸纳真气的方式很简单。一段入，二段出，三段立，四段形，五段界，六段矩。” “六段以上呢？” “到时候就知道了。”秦臻拍了拍他的肩膀：“三段前，修炼只是枯燥。” 苏浩不想听一个在陈墨眼里算天才的秦臻说这种话。 秦臻离开房间后，苏浩继续在床上吞云吐雾。只要集中精力在他脑袋中的那一块酸麻、微痒的地方，他就会有一种吸进什么东西的快感。 一时间，精神百倍。 想起苗柔交给自己的锻炼方案，过度精神的苏浩下床做了一套锻炼。 一个小时，洗完澡后，他才想起吃早饭。 百盟成员有专门的食堂。 一个智能容纳二十人左右的“食堂”。 据说楼下百盟开的公司食堂，能容纳三百多人。 他们借着公司隐藏并养活自己，但不知为何，百盟要养的人越来越少。 到最后，一个狭小的食堂就能容下。 苏浩拿了两个鸡蛋，一份面包，一盘水果，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突然，食堂里唯一剩下的一个人端着盘子，坐到了苏浩的对面。 臧齐。 那个在会议上操控灵蛇的年轻人。 “我叫臧齐，你也那么起那么晚？” “我起来了，我刚才，修炼。”苏浩嘴里塞满食物，也不见外，。 “修炼？”臧齐慢条斯理的拨开一个鸡蛋，也不吃，手指在蛋壳上面轻轻摩挲着，突然又问道：“那你师父是谁？” “师父？我没有师父，我刚来。” “刚来，应该也有师父。除非，没有合适的人教你。” 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那你师父呢？”苏浩反问道。 “两个月前，死了。”臧齐长长的手指甲划开光滑洁白的蛋白，淡淡道：“他还是我亲戚。” “那你……” “我无所谓，很快可以上四段，就可以换师父。只要，我能挨过下一次外调考试。”臧齐看着苏浩笑道：“合作愉快。” 苏浩慢慢抬起头，嘴里的食物顿时没了味道。 第七十七章 混乱的下界需要佛珠 “秦先生。” “秦先生。” “秦先生。” “都坐下吧。” 偌大的会议室内，等那位老爷子快步走进来，重重坐在主位上后，其它人才敢依次坐下。 按辈分，郑独坐在最后面。 十几人的会议，今天在场的，都是五段的强者。 仅存的五段强者。 这里，就是百家会。 当然，释觉也在，坐在秦先生左手第一位，赵胤坐在他对面。 “郑独，文件发一下。”秦城安面色凝重，看着郑独把文件都放在每个人面前，然后又确认了一遍这个房间的信号屏蔽情况。 唯独吴启明面前没有报告。 因为这份报告就是他写的。 “启明，您先说一下吧。”秦城安皱紧眉头，也没有看他面前的那份报告。 “十一号秘境，已经确认收不到消息。”说到这里，吴启明叹了口气，继续道：“和上界确认过了，穷奇确实已经出现在上界战场。” “原因呢？”秦城安问道。 “是因为苏浩体内的穷奇灵体。”吴启明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翻这篇报告。其中有那么一页，释觉看得也眼熟。 晴轮寺。 “在上江市的那次袭击中，穷奇找到了苏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浩把穷奇的灵体吸纳进了体内。” “苏浩？穷奇？”以为蓄着络腮胡的中年人忍不住打断了吴启明：“怎么可能？” “沈高。”赵胤开口：“先等吴老说完，这件事情我们也想请教你。” 沈高看都不看赵胤一眼，哼了一声，放下报告，嘴里嘀咕道： “苏乾清的把戏。” “我知道苏浩体内有穷奇灵体，所以在测试秘境的时候，把他送到了一个四段秘境中，想看一下它的实力。但是……按苏浩的描述，穷奇灵体挖开了一条通往它肉体秘境的路，召唤回肉体，收回了它的秘境。” “监控呢？”华医生坐在吴启明下手，喝了一口茶，淡淡问道：“不是有监控？” “被破坏了，包括苗柔的。”吴启明说道：“苗柔前往的也是十一号秘境。因为在五段秘境中，十一号从来都是最稳定的区域。她用的是紧急措施离开，我没能收回信息。” 说到这里，释觉的眉毛挑了挑。 幸亏苗柔是安全，不然他不可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 “秘境信息已经丢失，这次事故带来的各项损失报告在最后一页。”吴启明靠回椅子上：“我这边说完了。” “沈高，我们和你请教下吧。”秦城安对吴启明点了点头，然后又对身旁的释觉说道：“那边是现在阴阳家的负责人。” “这样的动作完全可行，但问题是，苏乾清没有备案。”沈高气得直接说出了苏乾清的名字：“穷奇的封印是道家人做的，灵体跑出来了，苏乾清作为道家仅剩的一脉肯定知道用什么引诱他。当灵体到了他儿子体内，在把他引到百盟，但凡进了秘境，它就有可能去放开穷奇肉体的禁制，放走。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人为的，阴谋。” 这段话掷地有声，指名道姓。 并且，没人反驳。 释觉看着这副场景，手持一串佛珠，默念佛偈。 看来，百家积怨已久。 不管事实如何，只要能符合逻辑，他们不介意把锅推到苏乾清身上。 “关于此事，我会去上界求证。”秦城安打破了沉默，缓缓说道：“但是，大敌当前，诸位还是要团结一致。有关此事，再未定论前，就不要讨论了。” 没有人有异议，秦城安环顾四周，收起了面前的报告。 “下一个议题。”他把目光落在释觉身上：“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上界的战争波及到下界，我们需要一个更强大的结界保护普通人。而巧合的是，佛家的传承可以给我们一个完美的答案。” “阿弥陀佛。”释觉似乎暂时放下了对百盟的偏见：“佛家所言之涅盘重生，靠的是佛家至宝佛舍利。” 话音未落，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锦盒，里面躺着形态相似的两个珠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感受这佛舍利的力量。 经过苗柔和苏浩盘了之后，更显得圆润光泽。 “佛珠认主，小侄便是传人之一。有引路人，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撑起一个防护罩，用来保护佛家众人渡过末法时代。” 哗。 众人忍不住在会议室里交头接耳。 让一个佛家人入住百盟本就受了很多非议，直到今天，在座的所有人才知道联手的真正目的。 赵胤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端起紫砂壶喝了一口茶。 秦城安不动声色，慢慢观察着众人的变化。 “抱歉我临时有个疑问。”沈高探过身，打断了窃窃私语：“末法时代，到底指的是什么？” “佛法渐微，不再有高深的佛法出现。” “那这和我们发生的事情……” “佛又说，末法时代，四大阿罗汉涅盘重生，率众佛重振佛法之威。” “你……你说人话……”沈高的拳头攥的很紧。 这大概就是百盟和佛家老死不相往来的缘故。 这些人从不好好说话。 但碍于秦城安，甚至，也碍于释觉的实力，沈高只能把粗口憋在嗓子里。 “佛经的归佛经，但这几十年我们也有感觉，有天赋的人越来越少，加上现在正是佛经预言的末法时代，我们便打算先找到佛珠再说。” “找到佛珠，真能复活罗汉？”赵胤问了一句。 “都是未知数。”释觉双手合十。 “行了，情况已经说清楚了。”秦城安轻敲桌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接下来我们要做两件事，第一，第三颗佛珠的下落已经找到了，郑独，你负责安排人去请回来。至于第二件事，赵胤，启明，我们需要更多的真气和和资金，这个事情你们牵头负责。” 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没有人有异议。会议正常离场，井然有序。 郑独找准机会，向秦城安小跑而去。 “秦先生，名单已经拟好了。”郑独压低声音，最后一个走出门的赵胤看了两人一眼，轻轻把门关上。 秦城安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郑独看到他在某一个名字上停留许久，最后把文件递给郑独，坐在位置上很久没有说话。 “给他点帮手吧。”秦城安拍拍郑独的肩膀：“我担心有人要害这个孩子。” 第七十八章 新的任务 高层会议是高层会议，苏浩大概没想到，他惹出的事，都让他老爸背了。 苏浩的名字，基本没提到。 这也算好事，但如果现在正吃着五香牛腩饭的苏浩听到了这个消息，估计也笑不出来。 毁了一个秘境，就像用豪车撞了别人的别墅，然后对方直接越过自己和在家里的老爸对线，看到不看自己一眼。 大概就是这样子。 “哟，富二代，在这里吃饭啊。”一抬头，陈墨和秦臻也提着外卖走了进来。 “少霍霍我，等下我汤汁就泼你床上。” “那我就去你床上睡。” “别动我的床就行。”秦臻插了一句嘴，坐下来打开自己的饭盒，二话不说，开始吃了起来。 来百盟快两周了，苏浩逐渐摸清了这里的套路。 与其说是学校，这里更像职场。 作为修炼者，该学的家里已经学了，修炼基础，百家法门。秦臻据说拿到了一件更趁手的兵器，把他的家传教尺放在床底。陈墨开始往宿舍搬零件和机器，凌晨不睡觉就鼓捣那些东西。 但唯独苏浩，没人管。 就管三餐饭。 所以这几天，除了按部就班的修炼还有锻炼身体，苏浩什么也没做。 但他忽然才想起另一个问题。 “不对啊。”苏浩夹了秦臻碗里一块鸡肉：“你不上班了吗？” 好像已经很久没见秦臻打开电脑了。 陈墨笑而不语，继续吃饭。 “我辞职了。”秦臻面不改色的说道：“上周做的交接。” 看着餐桌旁边尴尬的气氛，陈墨站出来说道：“我的店也拜托别人了，大不了过了这段时间再回去，反正在这里也能学到东西。” 对陈墨来说是的，但对秦臻来说不是。 从第一次见面，苏浩就感觉这个男人在尽可能的拜托百盟的阴影。 他觉得他的天赋在计算机，而不是真气和修炼。 “你还找工作吗？”陈墨问苏浩。 “待在这里算了，这里不也是一个公司吗？杀不了怪物就下去干活，我无所谓的。” “你让你爸多给百盟捐一点钱，就不至于吃的那么拮据了。” “苏浩。”秦臻整齐的盖上粒米不剩的饭盒，说道：“如果你决定好了，我希望你能有一个个规划。尤其是……如果你有办法可以快速晋级，或许就能帮上大忙。” “我听说……”陈墨也凑上来，压低声音：“那只跑走的穷奇坏了上界一个大事，他实力很强，几百年前花了很多功夫才封住他。” 你要说这个，饭就不香了。 怎么收服穷奇，怎么放走穷奇，都不是苏浩能决定的事。 虽然看起来是。 “那我能怎么办？我控制不了，兄弟。如果我真那么强我早就出去装逼了。” “唉……我又想去帮你问问。我爸在就好很多，现在带我的老师我可信不过。” “信不过？因为是漂亮姐姐吗？那个尹尘？”陈墨说道：“放着我来。” “也不全是，现在的百盟……你们都还是小心点吧。”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你说过，你想要的老师，不是你爸，也不是其他人。”陈墨抓着头发：“谁来着？” “秦笠。斗笠的笠。” “为啥？”苏浩问道：“那人是谁？” “小时候觉得他很帅，现在，没听说过了。”秦臻的目光游离到窗外。 “他去上界了？” “应该是，我听说他实力很强，应该早就晋升皇级。”秦臻深呼吸，突然加快了语速：“我一直以他为目标，但高中以后就没听到他的消息，都快忘记了。大学以后我专门学电脑，我以为以后的生活也就这样。但现在，我在这，没有秦笠，只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水平的小老师，所以我又把自己的目标忘了。所以这就是我告诉你的，苏浩，目标很重要。有目标，有过程，你就有干劲，有努力的方向，才有好的成果。” “过来人的话。”陈墨拍拍手。 “你也有，老墨。” “我的目标，近在眼前。”陈墨摊摊手：“吴启明，外号天机，现在就在这里。” 秦臻和陈墨都对百盟有最基本的了解，从他们这些最普通的学员，一直到上层的管理着和百家会，他们能讲出那些人的名字，以及，实力。 实力和相应的社会地位构成了百盟，儒家了解现代社会的运作机制，强大的战斗实力让他们能同时控制下界百盟和上界战场。 墨家是他们的四肢，是百盟的力量。投入给天机的无数科研经费，让他们能同时用在秘境战争和商业领域。 还有法家和医家。 “阴阳家呢？”苏浩突然问道。 这个看似毫无作用的家族，苏浩却碰上了不止一次。 在很多关键点。 “阴阳家，还有纵横家，很少见。说实话，我觉得阴阳家有向道家靠拢的趋势，但是他们人多，而且功法容易修行。” “纵横家？”陈墨嘀咕道：“我见都没见过。” “那我能怎么办？”苏浩仰天长叹：“我没有老师，把我那道德经多背几遍？我真的只会背道德经。” “再想想，一定有办法的。”秦臻站在落地窗前，身上散发着强大的真气反应。 “我先修炼吧。”苏浩嘴也不擦，滚回了床上。 “我去……再看看工程图纸。”陈墨收拾垃圾去了实验室。 在百盟里，他们的地位，都算是实习生。 苏浩很快进入冥想状态，进入自己的脑世界，看着脚下的苔藓没有一点起色，叹了口气，继续开始吸纳天气元气。 泉水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流速，那只雪白小兽也再没出现过。虽然它长得有点像穷奇，但苏浩有种感觉，那是另一种东西。 一种经过各种奇怪的真气洗涤和化学反应后，出来的新品。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当苏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有人在敲门。 “苏浩，这里有你的任务名单。”郑清推开门，眼神不自觉的往苏浩的下半身暼了一眼：“洗漱好来四十四楼报道。” 第七十九章 任务见面会 苏浩从没想过这个任务会如此简单，以致于他看到穿着西装的臧齐，还以为他们要去卖保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么回事。 一个小的会议室，两个人进去都显得逼仄。 “上江市有块地，开发商买了之后才发现被骗了，那块地地基有问题，无法盖楼。” “咱还管这个呢？”苏浩一脸垮相：“咱不是娱乐公司么？” “因为我们调查后认为，那个地方存在一个小的秘境漏洞，所以导致了能量外溢。”臧齐给苏浩看了任务书，里面写了任务背景。 “是嘛，开发商会给我们报酬？” “报酬？”臧齐笑道：“你在想什么？” 有些东西任务书没有写，但他这个队长知道一点内幕。 探明那块地的情况后，公司出手，按七折买下了那块商业用地。 这个地段本来就不错，但是无法开发，那就没有价值。 当原来的开发商挥泪甩卖的时候，百盟派人过去，把秘境的事情解决了。 反手一卖。 这可就是两个多亿的生意。 这才是开发商给他们的报酬。 说实话，如果不是最近出了事，这种情况也不会发生。 对百盟而言，大概就是受一些保护费吧。 “就我们两个吗？”苏浩提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不，四个，还有两个在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我们要带什么东西？”苏浩看了一眼自己的包，里面只有换洗的内衣裤，还有一包妙脆角。 感觉像去旅游的。 “我不用带，我不知道你啊。”臧齐收起任务书，暼了苏浩一眼：“但你们应该也不用带。” “我们？” “万物负阴而抱阳，这本就是道德经的话。”臧齐抬起右手，一条小灵蛇从右臂上爬出来，对苏浩吐了吐信子。 驯养灵兽，收服恶鬼，只是阴阳家功法的一部分。 但总归来说，他们不借助外物，这点上和道家很像。 “喂。”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苏浩回头一看，居然就是郑清。 郑清背后，是陈墨。 “巧了嘛兄弟。”陈墨身后拖着一个沉重的背包，一人多高，金属碰撞声从里面传来：“我也是刚接到消息。” “郑独担心我们安全，最近不太平，人多一点好。”郑清也带了一个大背包，里面有书写阵法需要一些灵器。 “没事，也就是多加了两个人。”臧齐自己站在一侧，打量着面前三人道：“抛开新人，我们两个应该也能完成任务。郑清，你告诉他们规矩了吗？” “规矩？”陈墨比臧齐高一个头，挑了挑眉毛。 “执行在外任务，听队长的。”臧齐没有跟他废话，转身说道：“行动计划已经发到你们手机上，我花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希望你们好好看，不要问来问去，耽误时间。” “切……” 一行四人走下百盟大厦，这大概是苏浩这两周来第一次下楼。 在这栋楼附近，在晚上甚至都看不到几只尸犬。 平静的社会里，他能感觉到暗藏在期间的力量越来越大。 也不知道和穷奇有没有什么关系。 突然，苏浩被另一行人吸引住了目光。 他们从对面的电梯鱼贯而出，领头的，正是释觉。 还有一个被围在中心的苗柔。 这个瞬间，苗柔看了苏浩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苏浩想起和她去晴轮寺的那天晚上，在出租车里，苗柔曾低声道： “我拿不动了……” 那时候的皱眉，和现在的皱眉，是一样的。 她怀里揣着两颗佛珠，在释觉和百盟强者的带领下，离开大厦，上了一个十二个悍马的车队，扬长而去。 “佛家……”臧齐看着释觉的背影，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队长，我们怎么去？”苏浩凑上来问道。 “打车。” “得嘞。” 上江市某处，本该属于一片核心地段的商业用地，如今荒废于此，已经长满了杂草。 城市打算以此为中心，建立一片商业区，附近的小区才能卖得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年开始，这里的建设就一直出问题。 他们请了最专业的地质专家来解决这件事，但得出的结论是，这块地没法恢复。 “如果土地荒废太久，城市会改变他们的战略。”臧齐站在附近的一处高楼上，拿着望远镜说道。 “十天前我们买下这块地，十天内解决，十天后重新开工，纵横家会帮忙说服另一个人重新买下这块地。”郑清对百盟的法务了如指掌。 说错了，他现在就是百盟的法务。 “晚上开工。”臧齐放下望远镜，塞到苏浩手里：“你留守在这里，帮我们看周围情况。” “啥？”苏浩抓紧望眼镜，用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你出了事，我们没有办法保你。”臧齐耸耸肩：“我们是探路的，脏活累活。等确定安全了，再请你这位道家大公子下去。” 苏浩还想反驳，但陈墨先站了出来。 “小子，你看不起人是不是？” 还没等臧齐说话，仅仅2.5秒，一把手枪指向了他的脑袋。 不需要装真的子弹，陈墨简化了手枪的结构。苏浩在旁边看的十分清楚，他用的就是背包两侧挂着的金属件。 还有一颗小小的能量水晶。 “我劝你识相一点。”臧齐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微微笑道：“这里的四个人中，我认为最菜的是你。” 陈墨握枪的手青筋绷起，但双眼却慢慢眯了起来。 “别打架……别打……”苏浩刚想上前，被郑清拦下，后者右手写了一个阵法，把宾馆里的东西都保护在内。 还没等陈墨扣动扳机，臧齐作势往前迈了一步。 呯。 “操！” 两人外溢的力量爆发，苏浩感觉眼前一闪，然后看到两人还都站在原地。 但陈墨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和臧齐一模一样的灵体。 颜色还是淡淡的灰色，但是灵体的右手深深刺进了陈墨的右咯吱窝。 臧齐再轻轻的偏头，躲过了耳边飞驰而过的真气子弹。 “傀儡还没太完美，但对付你足够了。等到它们成了实体，我也顺理成章迈入四段。”臧齐笑着转身离开：“也就这样一两年的事。行了，你们快准备吧。” 第八十章 原来只是动机没找对 阴阳家都是不好惹的怪胎，当然，除了林晚晴，她是正常的。 陈墨的话还回荡在房间内，苏浩结束了冥想吐纳，认命一般拿起了望远镜，走到宾馆楼顶。 整个片区几乎没有路灯，这是一片荒凉的，待开发的区域。 城市想的很好，这里本来可以做一个新的核心商业区。 但现在，不得不停工。 毕竟就算是苏浩，用肉眼也能看出，即使在探照灯下，废弃的施工场地内也能看到许多大大小小的黑洞。 一到夜晚，就会有尸犬从里面出来。普通人看不见它们，于是这里接二连三的发生怪事，就像鬼故事一样。 他们可没那么精准的仪器鉴别出这些怪物。 三束手电筒闪烁在施工场地内，苏浩眼看着臧齐三人走进尸犬的包围中，开始爆发一场场小规模的战斗。 守在臧齐身边发亮的傀儡，一拳击倒一个小尸犬。 二段的对战，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突然，就在此时，苏浩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苏浩一惊，身体僵在原地不动。 但下一秒，他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温柔而又懒惰。 臧松年站在房间内，对苏浩招了招手。 这人怎么进来的？ “你是不敢见他们？”苏浩丢了望远镜：“盯着我一个人的时候来。” “臧齐是我亲戚，我还真不方便。” “刚才那段经文，难道也有用处？” “不尚贤吗？”臧松年走进房间，什么也没动，就立在那里：“应该没有，这段没有能当做武器的句子。” “啧……”苏浩躺在床上：“那背它干嘛？” “背背总是有道理的，比如，正是因为佛珠太贵重了，所以所有人才想找到它，才会有那么多肮脏的事情。”臧松年说道：“不要推举贤能，正如百盟把苗柔的品德和能力都推到家主的位置，迟早会出问题。” “我现在见不到她。”苏浩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百盟给了他们什么。” “他们给了苗柔一个家主的位置，他们可以继续去寻找佛珠。如果遇到守护佛珠的佛家人，他们也可以一起招到百盟。”臧松年说道：“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联手，也会动用史无前例的力量。包括在这个地皮上赚的两个亿，会一滴不剩的补充到这次行动当中。但问题是……没有人知道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人才去了上界？”这一直是苏浩心中的谜团。 “百盟的力量越来越弱，混沌的力量越来越强。但可惜的是，百盟力量衰弱的原因，就是因为日益发展的社会。”臧松年用双手比划道：“百盟就像上界和下界之间夹的肉饼，不管是上面的面包还是下面的面包，都在吸着肉饼的汤汁，当两片面饼相遇的时候，啪。” “就不是汉堡了？” “就不是汉堡了。” “哼嗯……”苏浩坐起来，远眺着窗前的黑暗。臧齐他们就像是深海中的一叶孤舟，摇摇欲坠，可能很快就会收工回家。 臧松年一直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或者说，他们会怎么做？”苏浩问道。 “有很多种办法。”臧松年说道：“而百盟在儒家的领导下，会选择更公平的办法。那就是在上界战场获胜，并且在下界撑起半永久的护盾，永远把百盟的秘密隐藏在黑暗中，这便是舍己为人。” “还有别的方法吗？” “当然是有的，你还记得当时抢你手中佛珠的那些人吗？” 苏浩突然想起来，当时确实有人在校门口想骗他的佛珠。回去以后，还有两个五段高手来强抢。 “他们是谁？” “无关紧要，只是你要知道，如果上界战场失败，那么下界要以最快速度守护混沌的进攻。佛舍利至关重要，如果没有它们，混沌的存在不可避免的会被所有人知道。” “所以他们想毁掉这个世界？” “不，他们只是想把下面的面包换成另一个肉饼。” “你能不能换个我听得懂的比喻？” “他们在恶意打压股价，然后收购这家公司。” “百盟？” “不，整个社会。混沌入世，大家相信百盟的存在，然后他们想做这个社会的领导者。” 臧松年张开了双臂，但是没有听到苏浩口中的惊讶声。 半晌。 “哇哦。” “哇哦？”臧松年气极反笑：“苏浩，我告诉你那么大一个秘密……” “那关我什么事？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轮不到我。”苏浩靠在床上。 臧松年抓抓脑袋。 完了，这年轻人油盐不进，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老师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苏浩自言自语道： “喂，松年，如果按百盟的做法，苗柔会怎么样？” “苗柔？”臧松年一下来了精神：“要引出佛珠的力量，需要传人奉献心血，目前就只有苗柔能上。” “所以是……要把她卖掉？” “不能说那么难听……” “哼嗯……”苏浩似乎想到了什么，盘起腿来仔细思考。 臧松年有些担心，如果苏浩真的见色忘义，为了不让苗柔死，要破坏这个计划的话…… “苏浩……” “松年，我问你，有没有可以让我快速修炼的办法？” “啊？” “哎呀，你先回答我。” “快速修炼的办法没有，但是你快速修炼的办法有。”臧松年特地在“你”字上加了重音。 苏浩一言不发，默默拿起陈墨留下来的手枪，指着臧松年。 “上次我就差点在山上栽了跟头，我劝你这次好好说。” “那你不是最后还是能修炼了嘛……” “方法，有没有？” 臧松年点点头，随后在苏浩耳边低语一阵。 苏浩瞪大了眼睛。 “这样不好吧……”他小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臧松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他们活该。再说了，你要是再不行动，我担心你都等不到那一天。要有规划，少年，别稀里糊涂被人干掉了。” 说按这句话，臧松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他有些感慨，有时候年轻人做的重大决定，竟然只是因为一时冲动。 第八十一章 再探秘境(上) “你明天要和我们一起去？” 臧齐显然也忽略了这次任务的难度，他躺在床上，脸上盖着热毛巾。 郑独也躺着，陈墨和苏浩在另一个房间。 “我应该也可以帮上忙。”苏浩是最精神的那一个。 “但我听说……”臧齐可能已经没力气在阴阳怪气：“你的穷奇已经不在了？” “但是二段还是可以，你就当我是个打杂的，我没问题。” 臧齐转头看了一眼郑清，两个人都属于那种优柔寡断的类型。说到底，这四个人对整个百盟来说也是打杂的。 都是打工人，还有谁瞧不起谁了？ “走吧，明天一起。”臧齐说道：“我们明天至少要找到秘境入口。” 郑清也点了点头，今天三个人忙到凌晨五点，直到天亮后才沉沉睡去。 苏浩白天去那个施工现场逛了一圈，想起昨晚臧松年说的那些话，往远处眺望。 如果不出意外，苗柔大概就在十公里外的地方，执行另一个任务。 在秦城安的办公室里，挂着上江市地图。而苏浩、苗柔和秦臻等人执行的任务，就在一个相似的片区。 这是巧合？苏浩低头抓了一把土，指尖漏下的阴影里，还藏有黑色的雾气。 臧松年说不是。 所有的答案，就在秘境里。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无数真气从苏浩身上散发开，由于泉水水量下降的原因，和在穷奇秘境中相比已经稀薄了很多。 但如果是臧齐等人在场，一定会惊叹于这里的真气浓度。 即使，这不是由苏浩亲自修炼而来。 道德经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开挂用的密码。在百盟这个游戏内，他不打算开挂，虽然大家都把挂b这个名词写在脸上。 但他至少已经开始修炼了。 在过一段时间，他应该能使用自己的真气。苏浩看着四处飘散的灰白色真气，感觉确实和臧齐的真气颜色有些相像。 很快，他开始看到真气往一个方向慢慢流动。 就像是往平面倒了一滩水，一旦发现有一个窟窿，肯定会改变水的流向。 顺着这个方向，苏浩走进了废弃工厂，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看到了不断消失在这里的真气。 阳光照不到这个角落，一片黑暗中，苏浩甚至已经听到了猛兽的怒吼。 他灌输进去的真气就像是一锅十全大补汤，让这个看不到的秘境，露出了一丝马脚。 坐完这一切，他不再念叨着上善若水，转身悄悄回了宾馆。 晚上九点，一顿简单的晚餐后，臧齐带着四人，再次踏入这个工地内。 一旦离开城市的灯光庇佑，尸犬们就围了上来。 没有佛珠在身边，苏浩看到的，是郑清为四人画出的阵法。 像是在夜里举起一盏火把，众猛兽不敢轻易靠近。 但走到施工工地中间，情况就不同了。 “今天的情况怎么比昨天还严重？”臧齐面前站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灵体，几乎已经凝成了实物。 它是专门克制混沌的一种东西，但苏浩总觉得，那就和之前在自己体内的穷奇是一样的。 “可能因为我们来的原因，它紧张了。”郑清神色凝重，并时刻准备好为他们留一条后路。 “你这话说的，它好像是一个人一样。”陈墨举着枪走在队伍后面，在他手里，还有这一个探测真气流动的仪器。 “秘境本来就有意识。”臧齐谨慎的往前走，一边说道：“秘境作为上界和下界的桥梁，沉睡着无数不知名的异兽。这次突然出现的秘境，肯定也是因为上界战争的原因，让这样的孔洞越来越多。现在它感受到我们来了，当然要自卫。” “所以……它也想吃我们的真气？”苏浩听了这段话，心里一惊。 该死，中午大概是放了很多真气去喂，那家伙怕不是想吃我们，而是已经吃饱了在遛弯。 今天的尸犬，比昨天的要多几倍不止。 这种二段兽型的密度再增加下去，只会衍生出更高阶的兵者。 到那个时候，他们可能就撑不住了。 “陈墨，找到地方了吗？” “在找了，在找了！” “要不要……”苏浩在旁边小声嘀咕。 “你他妈快点，要不然就像昨天那样杀过去！” “那就再选一条路看看！今天的电磁干扰更加严重！” “我说，我觉得那条路不错。” “苏浩，你就别添乱了。”郑清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也小心点。” “不，苏浩，等下还可以靠你。”陈墨也做好了战斗准备：“拿出你干穷奇的气势来。” “得嘞。”苏浩摩拳擦掌，静静等待郑清解开护罩的那一刻。 他们要从防守，转为进攻。 但是进攻的方向，好像已经偏离了。 “嘿，臧齐……”苏浩还想最后提醒。 “郑清！” 害，算了。 “挫其锐，和其光，同其尘……” “呯” 无数的尸犬开始消失在空气内，臧齐的灵体在为众人开路。 陈墨在最后面，同时也在掩护臧齐。郑清转过身，双手展开阵法，为整个队伍断后。 至于苏浩，他在队伍中间，想办法捡漏。 但尸犬实在太多，三个小时后，他们也开始坚持不住。 从这个方向也快走到了尽头，陈墨却始终没找到目标。 “今天结束吧？”郑清头发凌乱：“明天一定可以，只剩最后两个方向了。” “换个方向，再试试。”臧齐打了个手势：“绕个原路，三角形。” 大家没有异议，但其实所有人都已经累的半死。 到这里，苏浩愣了一下。 三个人其实都很放心苏浩的实力，只不过是臧齐之前故意刁难他。 和光同尘，就足以秒杀大部分尸犬。 所以没人注意到苏浩这一愣。 恰到好处。 尸犬扑到了苏浩身上，把他拖到尸犬群中。 三个人大惊，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冲过去。 “人法……”苏浩故意只说了半句经文，全身被裹上一层淡淡的护罩，尸犬的攻击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就这样连滚带爬，四个人终于来到了黑雾最浓郁的地方。 今晚，这个角落里，站着数十个骷髅兵者。 无论是臧齐还是郑清，都无法再抵挡扑面而来的尸犬。 这里的敌人，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实力。 第八十二章 再探秘境(下) “苏浩！你还活着吗？” 嘭。 苏浩最先看到的，居然是臧齐的灵体。 三拳四拳清理出了一小块空间，三个人挤了进来。 这里是工厂一层的一个角落，已经建好的水泥墙垛围成一个阴暗潮湿的三角形。 这就是苏浩早上找到的地方。 他感觉早上无意中灌进去的真气现在都变成黑雾吐出来了。 该死。 一阵金属碰撞声传来，陈墨在四人中间迅速组装起一个半人多高金字塔形的机器，中间挂着菱形的储能水晶，上面居然还有标准usb接口。 整个机器散发着幽蓝的光，取代了郑清的阵法，好让他可以休息下。 片刻的喘息机会。 “呼，呼。”苏浩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挨了臧齐一拳。 “老子说过什么？！啊？” 等会，你不是说过我比其他人要强吗？ “好了，好了。”郑清上来打圆场：“就当把明天的路探了。” 臧齐看着苏浩，拼命做深呼吸，压下了他的拳头。 “陈墨，浓度。” “3.42，已经超过了三段。” 陈墨手中的机器在判断周围五至七米的黑雾浓度，高于3就有可能产生三段以上的敌人。 更别说，越靠近那个角落，浓度越高。 按照总部派来侦察的人估计，就算是秘境入口，浓度也不会超过三。 所以才有了这次任务，以及总部人员安排。 现在，恐怕超出预期了。 “我们要回去。”臧齐看了一眼头顶的漆黑，说道：“需要和总部说这件事。” “我担心我们现在出去，要有一个人被留在这里。”陈墨见过秦臻单挑三段歧兵，即使是他也费了大力气。 “我有法家秘术，我可以想办法坚持到早上。”郑清站了出来。 “那我们准备突围。”臧齐脸色苍白，那只灵蛇不知道跑到哪里，但他应该提前感知到了这里的危险。 陈墨看了一眼苏浩，最后也打算架起自己的小型rpg，为队伍开路。 这里的情况，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挡住的。 你就在这时，苏浩开口道： “我留下来。” “苏……浩，你……”臧齐咬牙切齿。 不听队长命令才会落到这个下场，更何况苏浩你是第一次参加外派任务，怎敢…… “人法地。”苏浩感受着身体里流动的真气，说出了这三个字。 一阵空气挤压的脆响，苏浩的防护罩超过了陈墨立起的防护屏障。 安静。 绝对的安静。 不管外面的黑雾有多浓郁，都无法影响护罩的稳定性。 臧齐想要说出的话，压在了嗓子里。 光是这一道护罩，就已经超过了四段的水平。 “我可以。”苏浩挨了一拳，慢慢爬起来，没有说别的。 臧齐持续深呼吸中，最后扭头对陈墨说道：“把通讯装备给他。”然后又转向苏浩，说道：“四个小时后，你最好待在这里。” “一定，一定。”苏浩半坐在地上，感觉脸都肿了起来。 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别乱来哈。” “一定，这个一定。”苏浩也低声回了一句。 下一秒，三个人突破尸犬的包围，离开了施工工地。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住，对不起了，各位。 苏浩一个人坐在这个角落，看着乌漆嘛黑的墙角，最后目光落在最角落的那个黑乎洞里。 有歧兵想打破他的护罩，他权当听个响。 自己的……哦不对，上清的真气喂出来的东西，还想打赢爸爸不成？ 翻看陈墨留给他的东西，所有户外求生用品一应俱全，他甚至还可以当场打一个小边炉吃煮成糊糊的压缩饼干。 好嘞，那……走着？ 他背起背包，带着自己的小结界靠近了那个入口。 说实话，上一次通往秘境的入口还是穷奇挖出来的，他想逃也逃不掉。 但这一次，看着这个狭小的入口，他觉得有一种把脚往马桶里伸的感觉。 进出秘境的方法，苏浩已经提前和臧松年了解了。他不敢问陈墨，这样就明摆着他想自己进去。 而臧松年告诉他的方法，就是开了护罩，走进去。 无视那些扑面而来的黑雾，苏浩感觉一脚踏空，坠了下去。 墓碑。 有些东西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作用，墓碑就是其中之一。荒凉的草原上立着一个个黑色的小石碑，石碑前是隆起的小土堆。 苏浩的背后是一座矮土山，而土山的周围，是清澈见底的湖水。 极目远眺，硕大的明月垂在湖的边缘，迟迟不见落下。 很安静，连浪花都不敢出声。 这里就是……野生的秘境？ 苏浩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嗯，实心的。 再看看脚下，只见一个棺材横躺在前，棺材盖已经飞到了不远处。正中央有个黑洞，如果出去也是从这里。 要把洞堵上并不困难，最好是黄昏或破晓时段操作，就能把这里封死。 但如果封死这里，对苏浩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每一个秘境就是一个小世界，围绕着它们的核心聚集成世俗的景象，但其内核就是一个空间套一个空间，最终套到一个和他们的世界相像的大空间。 那便是上界。 如果还是用汉堡比喻，那么秘境就是其中夹的沙拉酱。 苏浩背起背包，开始在这渗人的墓碑间穿梭。这里确实可怕，但是身后多了那么一轮明月，恐惧感少了不少。 按照百盟的测算，洞口的黑雾浓度与里面的boss力量息息相关，如果不是苏浩捣乱，这里面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四段异兽。不用触动它，在周围加固封存的力量，就能把秘境暂时先封掉。 但苏浩不那么想。 “喂！！！！有人吗！？！！” 他的声音传到远方，荡起了湖水。 连脚下的土，也动了。 “卧槽……果然有诈。” 苏浩跳到一旁，看着所有的土堆都在蠢蠢欲动。 很快，一个腐烂到几乎只剩骨头的僵尸，从里面爬了出来。 男女老少，都有。 嘶…… 僵尸想要靠近苏浩，却被他的护罩拦下。那些腐烂的手指想伸进来，却被碾碎成飞灰。 这个世界的力量，看来真的无法和苏浩的真气相比。 “喂！你出来！”苏浩大喊：“告诉我下一个入口在哪里？！” 第八十三章 金毛犼 大小僵尸爬满了他的护罩，他们看起来并没有很明显的进攻倾向，可能只是想把苏浩变成同类。 僵尸……苏浩一边大量着这些怪物，一边往土山上走。 尸犬和鬼蝠是混沌的标配，黑雾最基础的构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僵尸。 无非也是二段到三段的实力，不值一提。 到最后，那些僵尸都很老实的回到自己的小土堆上，已经腐烂的眼睛盯着慢慢往上走的苏浩。 “呼，呼……这山是真山吗？该死，爬起来居然还会累？” “体能锻炼，看来是真的需要……呼，呼。” “你们别来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爬到山顶，苏浩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周围的僵尸，肌肉也比骨头多了。 山脚下的小僵尸，骨头渣子上带着绿色的毛。 到山顶，已经全是黑毛僵尸。披在身上，大晚上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大猩猩。 它们包围着苏浩的护罩，却没有尝试打破，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默默看着。 那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光芒，瘆得慌。 此时往四周看去，小山坡并不高，只是每一侧从山脚到山顶，都是死人的墓碑。 土山之外全是海，那轮圆月到现在还没沉下去，仿若静止。 和穷奇的世界相比，这个地方小的可怜。 “出来吧，兄弟，我觉得你打不过我手里的挂。” 山顶只能听见苏浩一人的声音。 他停下，僵尸也停下，断线了一样。 许久，苏浩装起胆子，走近正中间不起眼的小土堆。 这个土堆，没有墓碑。 “上善若水……”苏浩释放了体内的真气，充斥着他的护罩，然后慢慢的往前走。 “嗷呜！” 就在护罩要碰到土堆的那一刻，上层的土块裂开，一只发光的金色爪子破土而出。 来了！ 应该也是野兽！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苏浩二话不说，九字真言齐出，连真气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像一个水泵一样，开始启动。 最可怜的是那只埋在土里的野兽，脑袋还没探出来，就被苏浩扩张而出的结界打了回去。 围在山顶的僵尸纷纷被推落到山脚，光是苏浩这一个结界，就占据了小半个山头。 对于秘境来说，真气是食物。但是一旦进了秘境，就像把一个龙虾活生生的塞进你的胃里，根本无法消化。 苏浩的真气，比最毒的毒药还毒。 灰白色的气流仿佛听懂了苏浩的意志，在结界内化成一把巨刀，悬在那土堆头顶。 和刀相比，那个小爪子就像是一个猫爪。 它都没能离开自己的土。 苏浩慢慢调息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战斗已经结束。 他感受到经文是先用光自己全身的真气，才用那股泉水的力量。 有些疲惫，但至少，这个结界里有那么一点是属于自己的。 或许，这就是能凝聚出巨刀的原因。 看着头顶这个光刀形象，苏浩的心情忽然变好。 于是他主动上前把土堆清理好，终于看到了这下面埋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一人多高的狮子，躺在一个棺材里，正喘着粗气。 在它眼里，这个蹲下来的少年，背后藏着足以秒杀它的刀刃。 百兽之王的尊严，就算是死了，也不容许被侮辱！ “吼！” “放轻松，放轻松兄弟。”苏浩伸出手，把这狮子拉出这个棺材。 果然，下面藏着另一个洞口。 “你就是躺在这里修炼，然后有余力了就另开一个洞口，吸我们世界的真气？” 苏浩蹲在棺材边，看了一眼所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金色狮子。 在苏浩的威胁下，它慢慢缩小灵体，变成了小猫一样的大小。 把这狮子清理了，封住洞口，回去睡觉，这件事就能圆满解决。 对于苏浩来说，这个任务还是太简单了。 “能沟通吗？”苏浩盘腿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压缩饼干，掰出一半递过去：“饼干吃不吃？” “吼……”金毛狮子的小短腿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苏浩。 “如果是他们来，一定会杀了你。”苏浩自顾自说道：“但我觉得太可惜了，你挺可爱的。” “吼！”金毛狮子居然点了点头。 “能听得懂人话？那就好办了。”苏浩拍了拍手中的饼干屑，站起来说道：“以前我收服过另一只小狗狗帮我探路，可能它现在还在我这里。”苏浩指着自己的脑袋：“给你个机会，也进去陪它，然后我打算……emmm把你送给一个女孩子当礼物。” “吼？”金毛狮子的表情再度变化，吃到了屎一样的表情。 “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在物化保护动物。”苏浩摆摆手说道：“呐，你看啊，我可以把你变成我们能接纳的灵物，虽然这不完全是我的力量，但既然碰上了，就有缘分。礼物这件事吧，其实我觉得那个主人也挺好的，有实力，虽然性格比较直，而且信佛。哎其实信佛也不是什么问题啦，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狮子。实在不行，人不要你，我这边还是可以多养一个的，只要你听话帮忙……” 也不知道那狮子听不听得懂，苏浩就一个人对着狮子唠了二十分钟。 到最后，金毛狮子也是听得不耐烦了，捂着耳朵化作一道灰白色的烟钻进了苏浩的身体。 它就剩自己身体表面的毛是金色，剩下的，整个狮子的气息都同化成了苏浩的灰白色。 原来我还有当唐僧的天赋。 “吼。” “那么喜欢吼，那以后就叫你吼吧。”苏浩似乎能透过自己的脑袋看见它对着匣子里泉水扒拉着：“金毛吼？” “吼！（老子叫金毛犼啊！）” “好了，继续。”苏浩心情大好，这只狮子也是灵体状态，但这毕竟是在野生的秘境中，难保它的肉体不会藏在别的地方。 如果有肉体，应该比灵体要高出一个到两个段位。 其实，也不是打不过。 到穷奇和那只巨鸟的境界，怕是完全不ok。 还有三个小时……苏浩喝了一口水，感觉身体慢慢变暖。 天边的圆月也沉下了湖水内，这个世界开始失去能源，变得黑暗。 很快，这个世界只会剩下两个黑色的通道。 臧松年说，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一周左右。 好嘞。 苏浩一脚往前踏去。 这背后的秘境，才是他的目标。 第八十四章 佛家秘境 压抑。 这是苏浩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感受。 他缩在原地，找了块石头藏起来，然后才开始慢慢观察这个世界。 这里是地狱。 至少，它配得上这个名字。 上次掉到穷奇的那个世界，某个裂缝底下，就藏着这样一个地方。 这次的地狱，更黑，更像一个溶洞。 只有一条狭长的岩浆河照亮了这里。 往远处看去，还有一闪而过的红色眼睛。 头顶的钟乳石往下滴水，天花板并不高，偶尔有一阵冷风席卷而来，冰冷刺骨。 没有任何生物的声音，这么潮湿的地方，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按亮一个发光的信号器，苏浩标示了秘境的位置，才开始慢慢探出身子。 “嗷吼。”还没习惯待在别人身体的金毛犼，嗖的一下蹿出来，抖了抖身上的金毛。 仿佛是感受到一人一兽的存在，洞顶上的黑雾慢慢凝聚，变成了两只尸犬，循着苏浩而来。 不远处的岩浆河上，还有一个骷髅头调转了脑袋，空洞的眼眶里，开始燃烧着火星。 “我们别冲动，别冲动。”苏浩上前把金毛犼抱起，慢慢的往外走。 护盾已经张开，低于四段的攻击，不亚于挠痒痒。 一点点的往外走，每到拐角处，苏浩用信号器标记了方向，还不时地看着时间。 让他惊讶的是，走了很久，都没看到尽头。 尸犬和骷髅兵不足为惧，但这世界越大，苏浩越慌。 这代表着世界的主人，是一个比金毛犼，甚至是和穷奇一样强的存在。 这才是他怕的地方。 溶洞，到头了。 为他指引方向的金毛犼缩回了身子，苏浩回头一看，这个溶洞藏在一个山脚下，光洞口就有十米长。 但和这座石山相比，就像肚脐眼一样。 比金毛犼所在的小山坡还高出百倍的石山，其山顶被黑雾笼罩，看不清真切。 在穷奇的世界里，天空是蓝色的，如果不是巨鸟的存在，可以称得上山清水秀。 那么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野生的秘境。 或者，干脆就是上界？ 草原延伸到远方，一条河流把大地分成两半，苏浩走进一看，那河里浑浊不堪，似乎里面还漂浮着海带一样的事物。 还有别的吗？ 苏浩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必须往回走，等待陈墨来接。 不然，他私自行动的事，肯定又会传遍百盟。 他可不想给别人惹麻烦，换句话说，他不想用这身力量惹麻烦。 “不行，就回去吧？”苏浩摸着金毛犼：“下次再来？” “吼。” “不对，这次关了，可能就没办法再来。” “吼。” “你能不能别光吃馍馍不念经，你也想想办法啊？” “吼！”金毛犼的小爪子指着一个方向。 河流尽头。 不知道多远的云层间，似乎偶尔会闪过一道淡淡的金色。 犹豫片刻，看看安静的四周，苏浩下定决心道： “十分钟，你带我过去看一眼。” “吼。” “上善若水……” 真气再出，苏浩找到了能代替穷奇的坐骑。但是，金毛犼不能像它那样吸收那么多真气，最后也不过是变成一只两人多高的狮子，把苏浩勉强驮在身上。 但别的不说，它跑的还是很快。 慢慢的，身边的河流越来越宽，水流越来越急。 突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苏浩的注意力。 一个骷髅头。 在水里。 它也看到了苏浩，仿佛有生命一般越过河流朝他扑来。 “吼！”金毛犼有真气相护，对它怒吼一声，只见金光闪过，那骷髅便变成了一地骨灰，融进河水里。 但这一吼似乎惊动了河里的力量，一阵黑雾翻滚，那些“海带”状的东西漂浮到河面上。 是头发。 河底里的东西一直沉睡着，但金毛犼的声音把它们不好的回忆再度唤醒。 那是无数的尸体。 沉睡在河底。 阴兵？ 一阵阴风绕过，苏浩看到眼前的黑雾弥漫，冲进河水里，让那些骷髅和带着头发的尸体站了起来。 他们实力很强，比金毛犼操控的僵尸更强，里面甚至藏着四段的敌人。 “别和他们刚，我们只是去看看。”苏浩摸着金毛犼的鬓毛，让他别再和这些怪物对峙。 金毛犼又吼了一声，最后不情不愿的远离了河流。苏浩看出他有些不舍，似乎一旦拥有力量，它就想往河里冲。 远离河流，在草原上奔驰。十分钟后，金毛犼就不得不停下。 湖。 像是金毛犼世界内的那个湖，但更加宽阔。 苏浩甚至认为这是海，如果不是远处能看到一个小岛的模样。 天空一闪而过的金光，岛就在金光下方。 但这片大泽，他怎么过去？ “吼。”金毛犼叫了一声，用大脚掌探了探水。 它竟然可以漂浮在这河水上！ 嘶…… 还没等苏浩反应过来，身下这片深不见底的大泽，传来了怪异的嘶吼。 就像是牙齿碰撞的声音。 又或者是……用人骨做出来的碎片，互相碰撞的声音。 噗！ 面前的河水就像煮沸了一样不断翻滚，几个骷髅拿着长刀从里面跳了出来，砍向金毛犼。 与此同时，苏浩还看见湖底有很多尸体游过来，头发裹住金毛犼的脚掌，想把它往湖底扯去。 “吼！”金毛犼彻底发狂，载着苏浩，和他们斗在一起。 灵体和怪物，势均力敌。有了苏浩的帮忙，金毛犼凶猛异常。 但最终是双拳难敌四手，苏浩感觉敌人越来越多，就连不远处的湖面上，也有骷髅兵从湖里爬出来，往苏浩这边踉踉跄跄的赶来。 “人法地，地法天……” 苏浩再次张开结界，嘭的一声，无数骷髅兵死在他的真气内，再次粉身碎骨，坠入湖底。 “小猫，我们回去。”苏浩看着时间不够，抓住金毛犼的鬓毛，把它往回拉。 “吼！”金毛犼对着远处的金光吼了一声，还是恋恋不舍的往回走。 就在苏浩回头的瞬间，背后那个小岛上空，金色光芒大作，但立刻又归于沉寂。 第八十五章 地藏菩萨 “苗柔小姐，该起来了。” 有人打开了灯，苗柔小心翼翼的拉起来。等了一分钟，又把被子拉下，让帐篷外潮湿的冷空气舔舐着自己的身体，却还是醒不过来。 摸索着，枕头下两颗佛珠好好的。她抓着两颗佛珠又赖了一分钟，终于是睁开眼。 帐篷外，还是一片黑暗。 和衣走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然后很快又移开。 “苗柔小姐，你多穿一件。”贴身服侍她的小姑娘给她披上了外套，却被苗柔一手推开。 “不用。” 百盟特质的战衣自带有保暖的功效，她的冷并不单纯来自于外界。 而是那湖底永不停歇的恶鬼之音。 从高空看，宽阔的湖面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罗盘，上面扎着数十个帐篷，现在都依次亮起了灯。 简单的用手搓搓脸，把两颊搓红，苗柔走进了最中央的那顶帐篷。 来这里两天了，释觉一直是最早来，最晚走的那个人。 “今天还好吗？”释觉双手合十，微微睁眼，看着面前这个纤瘦的少女。 “好。”苗柔坐在他的左手边。 释觉的目光从苗柔身上转移到帐篷外，每当风吹动帘子，他都能看到远处湖面之上，立着一个一个塔状物，直指苍穹。 上空，偶尔有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阿弥陀佛。”释觉突然问道：“苗柔，昨日你是否数过那人头塔有多高？” “大约七百八十米。”苗柔老实答道。 “那大概有多少个人头？” “我……”苗柔不由得低头，不敢细想，道：“我没数过。” “苗柔，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一。” “你遇见过几个人？” 苗柔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想起晴轮寺的各位，还有她上大学后遇到的同学。 还有，她做偶像时遇到的粉丝？ “大概，上万人吧？” “我也不记得我遇见过多少人，但想来，肯定没有这人头塔那么高。”释觉说道：“我们一辈子遇到了很多人，很多种人。但在那人头塔内，只有一种人，个数，却数不清。” “它们都是……” “都是恶。人世间所有恶鬼，大愿地藏菩萨亲自渡之。”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的故事。” “阿弥陀佛，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释觉双手合十，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 就在这时，有人接近了这个帐篷。 “释觉先生，今天也起的很早啊。”一个中年男子掀开门帘，尹尘跟在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阿弥陀佛，兰祯施主，唤我法号便好。” “那您也叫我兰祯，我和妹妹就不与您客气了。” “请坐。” 尹兰祯带着尹尘坐在释觉的右手。 这对兄妹的气质和名字完全不符，据说尹兰祯的父母以为是尹尘先生，于是名字的顺序便定好了。 尹兰祯的一双眉毛微微上翘，坐在苗柔对面，只是轻轻一瞥，便不怒自威。 他一言一行有板有眼，即使是端水喝茶，也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 倒是旁边的尹尘，小巧可爱，和苗柔打了个招呼。 苗柔的屁股往旁边移了移，尽量不要和尹兰祯面对面。 四个人坐下来喝茶，一句话都没说。 “昨天的伤，没事吧。”苗柔看着尹尘，但后者刚想开口，就被尹兰祯打断。 “人齐了再说。” 尹尘只能笑笑，作了个手势，便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很快，剩余两人也来了帐篷。 法家，段渡卿，包围着罗盘的阵法为他所写，四段巅峰。 阴阳家，林尚文，罗盘就是他的家传法器，四段巅峰。 儒家，尹尘，四段中。 儒家，尹兰祯，四段巅峰。 加上释觉和苗柔，六人带着一个二十多人的团队，两天前，出发至上江市郊外，寻到了这一处秘境。 很隐蔽，释觉找了很多年都没找到第二颗佛珠的踪迹，现在，百盟连第三颗都找到了。 吴天机研发的探测器，起了很大的作用。 释觉亲手砸开了秘境的入口，独身开辟出一条通道。 进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这颗佛珠在哪。 原来，佛珠一直在自己人手里。 大愿地藏菩萨。 林尚文带来了法器罗盘，提供一处扎营之所。段渡卿写了一道阵法，让他们免受湖底恶鬼的侵扰。 而尹兰祯两兄妹，则把目光瞄准了湖中心的人头塔。 “昨天家妹苦攻不下，今天我会出手，但也要麻烦尚文帮忙。” “可以，那渡卿就留在这边，帮我看着罗盘？”林尚文推了推眼镜，他本来是某个小公司的职员，现在也辞了职，专门来百盟帮忙。 “妥，交给我。”段渡卿微笑着，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原来是某互联网公司的法务总监的他，不管是阵法还是谈判，都不在话下。 “光是这样试还不够，各位施主。”释觉开口：“今天我和小女先上去看一眼，看看能不能拿到有用的信息。” “释觉，您觉得上面的人……还认得我们吗？我是说……我昨天应该已经往上面传了信息。”林尚文拿着墨家给的一些机器，包括无人机在内的东西，已经把四周都拍了个清清楚楚。 那人头山上，有一处人为凿开的洞穴。无人机曾拍下一个黑色的人影，但下一秒便被莫名的力量摧毁。 “我也不清楚，但既然这里的力量还没散去，那地藏一定还在。” “他的力量在减弱。”林尚文说道：“如果他是这个世界的主人，那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这里的能量了。” “如果放任不管，会有什么后果？”尹兰祯问道。 “大概还有三十年，这里的秘境会被混沌吞噬，那就属于它。”林尚文指了指天空：“这上面除了人头塔顶还有一点金色的真气反应，剩下的地方都已经属于混沌的黑雾。” “湖底还有。”段渡卿苦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对，湖底的力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但还是源源不绝的往湖面上涌。”林尚文掏出一个ipad，打开一个视频：“昨天我们试验过，如果把那些骷髅放在黑雾中，只需要很少的黑雾就能变成一个三段的歧兵。这个漏洞太大了，真的，我没想到世界还有这个地方。” “阿弥陀佛，想必千年以前，地藏就在这里了。”释觉说道：“佛家消失的罗汉和菩萨，都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定而奉献金身。” “值得尊敬。”尹兰祯点头，站起了身：“既然如此，那就让百盟来分担一点吧。” “阿弥陀佛。” 释觉站起了身。 幽深的湖面上，亮起了万丈佛光。 第八十六章 人头幡 “释觉叔。” “嗯？” “我感觉佛珠动了一下。” “专心一点。”释觉听后皱眉，许久未舒展，片刻后又问：“是那一颗佛珠？” “不是晴轮寺那颗。” 这说法有些别扭，如果苏浩在场，一定能认出那颗忽然亮起光芒的佛珠，就是那奇丑无比的乞丐塞给他的那一颗。 “或许地藏和这颗佛珠也有关系。”释觉轻轻摇摇头，念一句佛偈，又开口道：“别分心，继续往前。” “哎。”苗柔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 秘境的时间和外界一样，他相信这个时候，苏浩还在睡觉，佛珠的反应和他应该没有关系。 那就是头顶的地藏了。 脚踩冰冷的湖水，打消了苗柔所有的睡意。此时释觉带着苗柔已经来到了人头山下，在山脚的边缘已经能清晰的看见从湖底蔓延上来的一个台阶。 这样的台阶，共有六个。 全都有人骨砌成。 站在这里，已经能清晰的听到湖底传来的哀嚎和怒吼。 偶尔，似乎还能听到一只大象的啼叫。 “六个台阶，暗合六道。”释觉看着慢慢走上台阶的一只骷髅，双手合十道：“每日从六道上来的恶鬼千千万，都由地藏引渡转世，修成正果。” “为什么这些东西渡不完？”苗柔看的头皮发麻。 “有人间，便有罪恶。”释觉踏入人头山的领域，刚才水下的台阶指引至山体内部。释觉便循着气息走进去，来到了一处台阶前。 从这里上来的骷髅，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它们身上都挂有血肉，看起来像半个僵尸。手持武器，头戴头盔，它踏入人头山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息便涌出，其它五道来的恶鬼全都让路。 “这，便是阿修罗道。”释觉看着那名朝他走来的骷髅，二话不说，盘腿坐下。 那骷髅见有人挡路，突然像发狂一般朝他冲来。手中的刀带着一股弄弄的血腥味，阴风阵阵。 但下一秒，佛光大作，那骷髅失去了力量，浑身骨头散架，血肉掉落湖水，而骨头却自动飞散到人头山上，与其融为一体。 “阿修罗道是六道中最难渡化的一道。”气息收敛，释觉重新站起，手持一串佛珠，上面隐隐有金光闪过。 “随便走过来的，都比我强。”苗柔躲在释觉身后，喃喃自语。 “按照百盟的标准，修炼金身的你，已经正式迈入四段。”释觉说道：“但按照佛门的标准，你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 “如何，才能成为佛？” “成为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想成为什么？”释觉看着深不见底的台阶，叹了口气，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若我坐在这看守阿修罗道，每日只能引渡三十恶鬼，百日便会力竭。而大愿地藏菩萨，如果佛经所言为真，那他看守这六道已经有两千五百年。日日受六道恶鬼之困扰，但世人从未晓得他的存在，连我们佛门中人都不知道在哪。他是菩萨，是罗汉，还是佛，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是。” “继续往上。” 释觉带着苗柔往上走，踏过人骨做的台阶，吱呀作响。 从外表看，这人头山有七百多米，内部中空，完全由人骨砌成。 第一层，纳六道恶鬼。 昨日尹尘在这里便吃了苦头，带领一众儒家四段的强者斩杀半日，才勉强把这拥挤的人骨大殿清空。 按照释觉的看法，正常状况下，这里不应该积攒恶鬼。 顶层地藏的实力渐微，应该是事实。 佛光闪过，从六个台阶上来的人被释觉的佛力隔空斩断。有骷髅在前方挡住了他的路，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往前一推，由骨头打磨出来的长刀迎风而断，化成齑粉。 再一拍，那骷髅便自行分解，变成了人头山的一部分。 做这些不难，关键是日日做。 “阿弥陀佛。” 释觉带着苗柔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低头念佛经，抬手渡冤魂。 这暗无天日的人头塔内，终于又照进了一丝佛光。 但往上爬超过三百米的时候，释觉停了下来。 苗柔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站在必经之路上。 同样的，双手合十，对两人鞠了一躬。 礼毕，那黑影双臂一张，左手持着一个人头幡，右手结甘露印，刹那间爆发出极强大的力量。 和释觉不相上下。 “檀……陀地藏。”释觉的表情忽然变得悲悯，他看着这个黑影，双手合十，也鞠了一躬。 “释觉叔……这就是……？” “苗柔，站远一点。”释觉左脚往前一踏，左拳握紧，右手持佛珠，两膝微屈，一层厚重的金光把他笼罩，连双瞳都成了金色。 见释觉爆出了佛家绝秘金身，压箱底的本事，苗柔立刻扑到一边，同样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她的身体，尽可能提供保护。 这是释觉的全力。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力量，无法击倒面前这个灵体。 下一秒，通道内，骨屑横飞。无数的黑影从人头幡上冲出，冤魂的叫声直达内心深处。 但释觉不躲不避，任由那黑影击中自己的身体。那撞击力可以撞碎石头，却无法在释觉身上留下一点伤痕。 待着万千冤魂力竭的那一刹那，释觉大步向前，重心一转，持着佛珠的右手击破无数冤魂，万丈佛光径直来到了檀陀地藏的面前。 离它越近，释觉甚至看到，那张被黑雾笼罩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诡异的笑容。 两百白牙咧开，但那牙齿奇形怪状，仔细看下去，居然也是人头骨。 桀桀桀桀桀…… 漆黑的檀陀地藏右手甘露印不断变幻，在释觉击碎它的胸膛前，整个灵体化身一道黑雾，包裹住了释觉。 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黑雾里传来了一句话。 “哦~你杀人了。” 释觉瞳孔微缩，整个人在下一刻爆发出更强的力量，金光护体，击散了周围的黑雾。 但他，摆脱不了这道声音。 “杀的还是同门。” “一派胡言！你不过是地狱道的一个魔体，怎敢冒充大愿地藏菩萨！” “你自己就是地狱的一部分，有什么资格来我地狱道渡魔？这位恶僧，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吧。” 话毕，释觉自觉内心一阵翻江倒海，一口鲜血从嘴角渗出，金身不攻自破。 第八十七章 谛听(上) “你今天就给我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苏浩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灰头土脸。 他很顺利的回到了原位，回到宾馆的臧齐三人也不得休息，天一亮就马不停蹄的冲进施工工地，所幸苏浩毫发未损。 臧齐可不希望这孙子出事。 于是理所应当的，苏浩被静止离开宾馆。他只能干些端茶倒水拿外卖的活。 白天，臧齐三人昏昏睡去，到晚上，他们再度前往施工工地。 苏浩在宾馆上拿着望远镜看着，胸前金毛犼也趴在窗户上，看着那几个手电筒。 他们去我家干嘛？金毛犼心里大概这么想，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苏浩体内，继承上清的真气纯洁无暇。在加上苏浩洗涤了它身上的伤和被混沌黑雾侵扰的部分灵体，它感觉自己慢慢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水平。 就缺一副肉身。 “你如果不在秘境了，你那些僵尸孩子还在吗？”苏浩问道。 金毛犼点了点头。 “那睡一会吧。”苏浩索性躺回了床上，闭目养神：“反正他们也解决不了。” 果不其然，一觉睡到天亮，苏浩看到陈墨摔倒在床上。 他半坐起来，托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哇，别他妈提了。”陈墨灌进一口水，说道：“我要休假，我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什么地方？”苏浩明知故问：“你们进秘境了？” “那地方我以为是废弃的，一点光线都没有，后来……卧槽，被一堆人不人鬼不鬼的围住了，好不容易才逃掉。” “连你们也打不过？” “打不过，里面三段的一大把。嘿，以前在上江市，我可几乎没遇到过三段的怪物。好嘛，现在整个秘境都是。” “那怎么办，是不是要叫帮手？”苏浩坐了起来。 “也不用。”陈墨说道：“我和郑清看过，里面的能量在流失，可能整个秘境很快会自己消失了。我们这两天加固一下秘境的入口，等能量反应减弱，就关掉它。” “是吧，那可能还要忙几天。” “哎，你别烦我了，你能睡……我他妈……我……呼……呼……” 没过多久，陈墨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鼾声大起。 苏浩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看了一眼对面臧齐的房间，贴上耳朵听了一下，里面果然也传来了呼噜声。 他悄悄走出宾馆，先在楼下饱饱的吃了碗粉，又买了两碗自热米饭和饮料，拍拍小肚子又摸到施工工地附近。 故技重施，他骑着金毛犼重新走出溶洞，来到大草原上。 草原的背后是无边无际的石山，对面就是那个大泽。这个世界和穷奇的世界看起来一般大小，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大泽深处的那个高塔。 还有高塔上的一闪而过的佛光。 这里似乎没有白天的概念，苏浩两次进来应该是不一样的时间点，但头顶都是黑的。 “我们直接去那里吗？”苏浩站在大泽旁，盯着湖底想爬上岸的骷髅。 “吼。”金毛犼摇了摇头，站在岸边扒拉许久，最后指向了一片漆黑的湖底。 “去那儿？”苏浩皱眉：“那我还不如去塔里看看。” 金毛犼猛然摇头，拦在了苏浩面前。 “那你至少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下去？” “吼。”金毛犼双脚离地，开始用小爪子比划。 “你是说下面有帮手？” 金毛犼点头。 “有个屁，我看下面都是鬼。” “吼。” “我不下去你是不是不带我过去？嗯？”苏浩扯住金毛犼的鬓毛，后者连连摇头，即使苏浩强压它往前走，它也不肯。 没有它，自己过不了这个大泽。 苗柔他们应该也在这个世界，如果他们要找佛珠，或许就在那个塔里。 “就当来旅游了。”苏浩揪着金毛犼的耳朵：“有问题立刻带我走。” 达成共识，苏浩撑起护罩，带着金毛犼向水下游去。 嗝，打的嗝都是米粉的味道。 能给这个世界带来这种味道的，或许也只有苏浩了。 第一次潜水，他什么都看不见。 唯一的光源，是金毛犼身上淡淡的金光，还有苏浩护罩的灰白色光芒。 无数的骷髅兵和腐尸围住他，却无法突破这层护罩。 但越往下，越压抑。 金毛犼要把他带到哪里？ “吼。”一声低沉的嘶吼，狮子的脚落了地。 湖底十分平整和干净，没有任何珊瑚、鱼或者虾米，只有头顶的腐尸，还有随地可见的刀刃。 似乎塞满了东西，又似乎十分空旷。 “人法地，地法天……” 结界扩张，真气弥漫，苏浩的身边站着一个手持巨刃的战士，这是他幻想出来的形象。 他自己修炼的真气是笔，给他递墨的，还是上清老人的真气。 安心了一点。 “带路吧，小猫。” 金毛犼昂首挺胸，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想必这湖底，它来的次数不少。 “前面是不是你的肉体？”苏浩没人聊天，想起背包里的自热米饭，不知道可不可以在湖底吃。 金毛犼摇头。 它也不会说话，一人一兽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直到，苏浩感觉前面有东西。 他的结界范围足够大，大到他感觉到了，眼睛还看不到。 “吼。”另一只野兽的吼声。 苏浩收起结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被他阻拦在外面的骷髅兵，竟然已经多如牛毛。 要把这湖底，挤得满满当当。 真是可怕，他下来的地方只有十几个骷髅，但这里竟然已经挤满。 但出乎意料的是，所有骷髅兵看着金毛犼和苏浩，没有立刻上来砍他。 从它们的举动中，苏浩竟然觉得它们是有智慧的。 这些骷髅和尸体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排着队，即使对插队的苏浩，他们也没表达出多大意见。 毕竟打不过。 队伍慢慢向前移动，金毛犼带着苏浩飘过队伍，终于看到了这些阴兵的目的地。 六道，六个通往湖面的台阶，不断向上延伸。 恶鬼们选择自己的台阶，依次往上走去。 而就在这六道的中央，台阶之下，睡着一个庞然大物。 似乎感受到了苏浩的存在，一个长脖子探了出来。 这是……谛听！ 第八十八章 谛听(中) 苏浩不蠢，趁陈墨他们下秘境的时候，苏浩就把金毛犼的来历找了出来。 顺带着还有很多佛教真经。 这片草原和大泽，还有湖水里的那些阴兵腐尸，苏浩大概能猜到几分这个世界主人的来历。 看到谛听，他就完全明白了。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大愿地藏菩萨。 谛听是他的坐骑，在这湖底里看到它，那湖面的高塔上，自然就是地藏菩萨。 仿佛感受到了苏浩还有金毛犼，沉睡于此的谛听缓缓苏醒。 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这是常年伏在地藏菩萨案下的瑞兽。 还没等苏浩反应过来，慢慢坐直的谛听睁开了双眼。 但苏浩只看得清其中一只金色眼珠。 “吼！” 光芒在刹那间充斥着整个湖底，极高的流明值刺进这一片幽深，所有碰到金光的骷髅全都散了架，随湖水漂流到远方。 但等到光芒渐弱，苏浩才发现异常。 仿佛一把刀把谛听从中劈开，左边是纯粹的黑色，右边是璀璨的金色。不注意看，还以为只有半只身体的谛听站了起来。 即使如此，这道金光的威力也超过了苏浩的认知。无数阴兵匍匐于湖底，死伤无数。 这些冤魂，还没等上六道佛阶，就被谛听净化。 “何人来此？” 不太熟练的古文言，但苏浩勉强能通过音节辨认。 它是会说话的。 面前这个异兽不是灵体，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柔软的身体遍布鳞片，但黑色那一半却布满伤口，鲜血在水中慢慢渗出。 “苏浩！我叫苏浩！我来这里……我来这里看看！” 金光没有伤及苏浩分毫，反而让他觉得很舒服。他的结界很顺利的进入了谛听的攻击范围，那只金色眼睛跟随着苏浩而动，然后把目光落在了金毛犼身上。 “汝为何领外人返？此地不宜久留。” “吼。” 谛听的目光重新落回苏浩身上。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沉默许久。 “汝来此何事？” “我……我这……” 臧松年也没见过这个世界的样子，他只知道苗柔会来。因为这里对整个百盟，都是陌生的。 今天早上六点的时候，释觉和苗柔路过上面的台阶，还往下看了一眼。只不过当时谛听还在沉睡，他们没有感受到湖底的力量。 原来，在阴魂来的路上，就有谛听把第一重关。 但面对苏醒后强大的神兽，苏浩怎么敢说，他是为了关心一个女孩？ “我……就是来……随便逛逛。” 听到这句话，谛听也没有任何反应，呆呆的看了苏浩许久。 就在苏浩以为它断电的时候，它活动了一下巨大的身体，弯下腰。 “既如此……” 它在掏什么，武器吗？ “玩牌吗？” “嗯？” “嗯嗯嗯嗯嗯？” 苏浩一脸惊讶的看谛听拿出一副现代的扑克牌。那牌可能只有它指甲盖那么大小，它很认真地捏起来，对苏浩说道：“近来有一阴魂落入地狱苦海，为报吾感化之恩，送此于吾。很有趣，但自其走后，无人与我玩牌。” 苏浩犹豫了一下，和金毛犼一起游到谛听面前。 然后一人两兽，开始了愉快的打牌时光。 谛听把长长的脖子弯下，一金一黑两只眼珠盯着自己爪子里的牌，又偷偷看向苏浩。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游离在自己周围，但又不会往他手里的牌凑。 金毛犼居然也会，并且这小狮子居然还赢了一局。 规则是苏浩小时候打牌的规则，什么“七鬼五二三”，也不知道是哪个老阴魂教它的。 但不得不说，就算是一个不熟悉的聚会，有一个简单的游戏，总是能很好的拉近大家的关系。 只不过，是谛听先开的口。 “汝非阴魂，怎来苦海？” “来找人。”苏浩抬头看了一眼湖面：“她可能在上面，上面应该有好多人。” “然，近来常有外人侵扰。”谛听点点头：“相助于汝，何如？” “其实我只希望她没事。”苏浩叹了口气：“但是有人对我说，另一个人想害她。” 听罢，谛听放下牌，右侧金色的爪子在脚下的沙地一点，一个庞大的尖塔凭空生成。 下一秒，尖塔外的平面上，悬浮着一个罗盘样的事物。 沙盘之上，还有很多在移动的人形小点。 “所为何人？” “她是佛家人，二十来岁，应该除了她以外只有一个大叔也是佛家人。”苏浩比出两个手指。 听到佛这个字，谛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爪子再动，罗盘之上，两个沙球慢慢勾勒出人形。苏浩走近一看，竟然和真人毫无二致。 “牛批……” “牛批？何意？”谛听不解，它听苏浩讲话其实也很费劲。 但它也一直在学习。 “夸你很强，很厉害。” “然。”谛听点头：“不入流的把戏罢了。” 从沙图上看，苗柔和释觉都没事，但释觉似乎是躺在一个帐篷里，而苗柔一直守在外面，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头塔上。 现在……应该没事。 苏浩其实有大把时间等待，攻下这个秘境应该需要一段时间，但是他唯一不解的是，如果谛听这种等级的异兽要反抗，光凭释觉他们怎么撑得住？ “你为什么守在这里？为什么身体一黑一金？”苏浩看着这个可以称为慈祥的谛听，抛出了自己所有的疑问：“为什么你不杀了我？或者说，我其实太弱了？” “汝……”谛听的爪子缓缓落在苏浩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说道：“此等力量非汝之功，然汝可掌之，亦是缘分。吾观人，可察心之所思，知半生所系。汝今年二十又一岁，无小人同行，亦无奸人随道。上有仙臣庇佑，下居菩提净土。依吾之见，这三千大千世界，无半分陈祟牵制于汝。众人使汝若棋子，汝当尘世皆狗屁，是为大透大悟之人，可参佛法之精妙，随吾渡万世冤魂……” “停停停……”苏浩听了半天，终于听到一丝不对劲。 感情这家伙是要收我在这干活？ 似乎能知道苏浩想什么，谛听咧开嘴，点了点头。 “我不干，留在这里干什么？”苏浩摊开双手，看着从远处又聚集而来的骷髅和尸体，鄙夷道：“这里什么也没有。” “何出此言？这里……这里还有诸般恶鬼，等待教化……”谛听的语气里有一种刚刚睡醒的忧郁，它看着这千年来一成不变的幽深湖底，叹道：“只叹吾已时日无多。” 第八十九章 谛听(下) 苏浩打开了一盒自热米饭，听着谛听讲过去的故事。 这半身漆黑，这近五百年才开始的事情。 它和地藏，守护着这一方小世界，已经有两千五百年。 地藏发现了这块地方，人世间的幽魂齐聚于此，强大的力量甚至幻化成了骷髅和尸体。魂魄们聚集到一起，甚至已经分不清它们本来的面目。 那些人头骨，代表了比它们数量要多千万倍的冤魂。 他们带着迷惑和怨念死去，由地藏超度所有人，即使自己无法成佛，地藏也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两千五百年。 地藏王是可以离开的，他和谛听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佛法渐微，末法降临，诸罪苦众生，再无法力施救。唯于这地狱深处，心血力竭，涅盘圆寂。然，四阿罗汉必回归佛土，复率众生，指引佛法前途。” “四阿罗汉，难道是指苗柔手里的那些佛舍利？” “舍利？啊，然。”谛听就像一个老人一样，很疲惫的昂着脑袋，往湖面看了一眼：“三颗罗汉舍利齐聚于此，当真少见。” “三颗舍利已经集齐，四颗舍利后，你们是不是可以解脱了？”苏浩问道。 “解脱？何意？” “就是不用干活了，可以回家睡觉了，想睡多久睡多久，起来的时候还有太阳晒着。”苏浩抹着嘴角的饭粒，说道：“想吃啥也可以吃啥。” 吃饱饭的感觉很棒，而且在谛听身边，很有安全感。 它是只很好的瑞兽，苏浩也不忍心看它这像半边瘫痪的身子。 “吾于地藏书案处顿悟成佛，自此两千五百年来，普度众生，教化万物。吾之精血，皆换世间一时太平，此生足矣。何言解脱？” 看来读佛经已经读傻了，苏浩摇摇头，也不再做争辩。谛听将此生奉献于此，即使高位截瘫也看作是必经之路，那他作为一个才活了二十年的庸人，没资格教育前辈。 但苏浩注意到，低头看着他的谛听，其实是在盯着他手里的自热盒饭。 纸牌不是它唯一的收藏，六道石阶有无数冤魂经过，它们带来了前世的记忆和一些小物品，都被谛听藏在肚子下面。 大多已经腐朽，就连他们玩的纸牌，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而苏浩掏出的自热米饭，也成功吸引了谛听的注意力。 “你要吃吗？我还有一盒。” 苏浩擦擦嘴，金毛犼上前闻了闻吃剩的饭盒，也乖巧的坐在苏浩对面，张开爪子讨饭吃。 “你一边去，你吃不了。” 对于谛听来说，一盒自热米饭，都没有它指甲盖大小。 但就是这样，它小心捏着，连饭盒一起倒入口中。 一旁的金毛犼还在舔着剩饭盒，不过它是灵体，应该尝不出味道。 吃完饭，一人两兽继续打牌。谛听还维持着旁边沙图的法力，苏浩看到罗盘上的人进进出出，最终有那么一队人成功进入人头塔，探寻了其中三层，安然回归。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谛听放下牌，叹了口气。 苏浩发现它的眼皮子在打架，似乎十分困倦。 明明已经睡了很多年，醒来还不到一天。 苏醒时的万丈佛光，在它全盛时期，想必是一直持续着的吧。 “有人和我说，有另一群人在抢佛珠。”苏浩盘腿坐着：“如果真的被抢了，你会去抢回来吗？” 其实他是怕有人对苗柔不利。 “世间万物，皆有造化，若因争执而入地狱，吾自当行教化之责。”谛听打了个哈欠，佛光忽的闪了一下，刚刚聚拢起来的骷髅们再度化为齑粉，消散在湖底。 苏浩耸耸肩，正打算离开，金毛犼准备跳进苏浩身体里时，重新趴到在地的谛听又说了一句话。 “若吾随地藏西去，无人看守地狱，这颗菩提子，望汝留给有缘人。” 苏浩回过头，一个碧绿色的种子出现在眼前，此时的谛听好像已经沉沉睡去，苏浩耳边听到的声音，似乎来自内心深处。 “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好吗？喂！” 苏浩缩回伸出的手，被人塞佛舍利的事情，他可不敢忘。 现在，还是佛家，还是一颗珠子。 别惹祸上身啊苏浩！ “有菩提聚气，可开四方之门。施主小有功德，可自定此树去留。若于吾处，只怕地狱幽深，不见天日，虚度光阴。” “我有什么功德，你不要骗我。” “无为，亦算有功。此时，不若彼时。”谛听的声音逐渐远去，但无为二字，深深敲在苏浩心里。 佛家没有无为。 这个词，偏偏是道家的专属。 若深究这句话，怕是这只不世出的瑞兽，看的比谁都要通透。 苏浩看着它身旁的沙图，即使它已经睡去，法力依旧维持。 不管那颗菩提子，苏浩扭头就走，金毛犼留在原地，看看菩提子，又看看苏浩的背影，始终没有追上去。 “干嘛！？不给买东西不走是吗？你是小学生吗？真是……” 一手抓菩提，一手抓金毛犼，下一刻，两样东西都融入他的身体。 很快，借着护罩的力量，苏浩又回到了现实社会。 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陈墨还在熟睡。 夕阳西下，苏浩看着空荡荡的背包，伸手一摸，不知怎的，从一个小袋子里摸出了一副扑克牌。 已经泛黄的卡牌，和夕阳一样的颜色。 又叹了口气，趁陈墨没醒，苏浩躲进被子里，很快进入了冥想阶段。 意识，来到了那个小世界。 两周过去，因为秘境造成的泉水枯竭问题已经得到恢复。站在裂谷旁往下看，下面不知何时已经汇聚了一条小小的河流，蔓延到远方，或许将来会成为一池湖水。 每次苏浩使用真气，用的就是这泉水的力量。 但现在，这里迎来了两个新朋友。 金毛犼习惯泡在泉水里，睁着大眼睛看苏浩。 而那颗菩提子，从它嘴里掉出来，悬浮在匣子上空。 苏浩把它拿起来，放在泉水旁边的苔藓上。 跟随他的意志，种子很轻易的种了下去。 下一秒，似乎一道清风穿过大脑，那种子好像裂开了那么一毫，里面藏着一株碧绿的嫩芽。 迎风聚气，也不知道是苏浩养着这颗菩提，还是菩提帮他聚下天地元气。 但这颗法宝，让种子附近的苔藓，开始迅速蔓延。 第九十章 强大亦是悲哀 新的一天，当释觉想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打翻了手边的灯。 “释觉叔。”苗柔很快冲了进来，把灯和释觉都扶好，后者看到了她熬夜留下的黑眼圈。 帐篷外一片漆黑，罗盘在湖面上摇晃。 从昨天开始，平静的湖水开始掀起波浪，无数的骷髅想要爬上罗盘，却被阵法挡住。 段渡卿站在罗盘边缘，神色凝重。 转头一看，释觉带着苗柔走出了帐篷，神色如常，大概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灯。 他是他们这里最强的那个人，如果他受了不可挽回的伤，或许队伍只能整顿回家。 但就是这样的强者，昨天居然折戟于那座人头塔。 那不是他们佛家自己的东西吗？ “释觉。”段渡卿说道：“这个世界的真气开始混乱了。” 话音未落，林尚文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瘦削的脸颊欲言又止，但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阿弥陀佛，进去说吧。”释觉邀请众人去中间的帐篷开会。 尹家兄妹不在，林尚文坐在苗柔对面，这个中年男子一直盯着她，让她有些不舒服。 “我刚才过去了一趟，塔里没有任何问题。”林尚文淡淡说道：“今天是最好的时机。” “昨天那个异常波动查出来了吗？”段渡卿问道：“如果那个力量是针对我们的，我可不敢上去。” “阿弥陀佛，我认为或许是地藏菩萨的座下神兽谛听。它此时应潜于湖底，昨天我们感受到的力量，可能是它苏醒了。”释觉说道：“那股力量之后，上人头塔的修罗骤减，一直持续到今天。” “它在帮我们？”段渡卿说道。 “或许是我和苗柔的金身之力惊醒了它。”释觉说道：“谛听与地藏形影不离，现在这里佛力微弱，它或许也没什么力量。昨天苏醒，应该是为了帮助我们上去。” “那样的神兽，我真想见见。”林尚文拿着一个小罗盘说道：“昨天的真气浓度暴涨到7.53，光是余波就能达到皇级段位。” “阿弥陀佛，谛听乃公正之兽，出现时一般是地藏菩萨需要它断明是非，不轻易示人。” “林兄，你可就算了，就咱俩这种三脚猫功夫，估计对方瞪我们一眼就没了。”段渡卿拍拍小肚子，突然眉头一皱，又问道：“如果光是谛听就有这种力量，为什么……” “可能不可持续……”林尚文在一旁补充道。 事实是，谛听产生的能量波动，只是维持了那么几个小时。到昨天晚上，他们已经检测不到湖底还有真气反应。 但毋庸置疑，骷髅确实少了很多。 “尚文先生说的对，我们不能再拖时间。”释觉简单吃了一点东西，站起身说道：“今天我做先锋，助各位探到塔顶。” “释觉先生，今天还是我们来吧。”段渡卿连忙站起，作势扶了一下：“您休息一天，我们时间还够。” 林尚文没有说话，但也一道站了起来。 “不必。”释觉推开了段渡卿的手，走出了帐篷。 看着释觉远去的背影，段渡卿和林尚文站在罗盘上，对视一眼。 “佛家有自己的秘密，我们不该多过问才是。”林尚文淡淡道。 “难道你对上面的宝物不感兴趣？”段渡卿说道：“如果记载是真的，那可是堪比仙祖的强者。” “仙祖，仙祖，你能过了河底禽兽那一关再说吧。”林尚文摇摇头，又回到自己的罗盘上研究起来：“如果不是佛家人进去，谁知道会怎么样？” “也是……那毕竟是佛家。” 两人对话间，释觉已经顺着搭好的浮桥，重新踏入人头塔。 今天的空气，比昨天要清新得多，没有尸体的腐臭味。 “释觉先生。”尹兰祯穿着百盟特制的战甲，腰间别着一把长剑，这个冷兵器同样搭载了现代的黑科技。 尹尘跟在身后，她的脚步比她哥哥要轻盈，在武道之路，她走的更远。 “阿弥陀佛，今天我一人上去，苗柔和你们在一起，有我的信号，可以动身。” 此话一出，苗柔也一脸惊讶。 但众人好说歹说，释觉也坚持一人独行。 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苗柔的怀疑。她从小和自己在一起，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 重新踏上人骨台阶，没有骷髅拦路，也再没见那道黑影。 但走过昨天那个通道时，黑影的声音还是在他耳边响起。 “你杀人了。” “杀的还是同门。” “阿弥陀佛。”释觉低头念了一句佛偈，继续往上走。 三百米之上就是五百米，眼看着，就是顶层。 有人拦路，他不奇怪。再受一次伤，就可以见到地藏。无数佛家弟子想要见到这位大能，释迦牟尼涅盘后，他是最强的一位菩萨。 左手持金刚幢，右手结施无畏印。 持地地藏。 黑烟缭绕，在这白骨之路里，像是眼珠和眼白调了个位置。 引渡阿修罗道的佛体，终于是变成了修罗。 实力比他高出一截。 释觉看着自己左掌心下三寸处的那一点不起眼的黑色，重新握拳，金身再出，直面持地地藏。 六段的战斗，自从上界战争开始，下界就再也没见过。 冲击的力量，震碎了周围坚硬的人骨。释觉的每一次出手，佛光笼罩千钧力，万丈骨墙碾为泥。 而对方，并没有打算杀他。 黑雾代表的真气当真有六段水平，五段巅峰的释觉无法战胜。 但，对方并没有和他生死相搏。 “死的痛快不是痛苦，死了，痛苦就结束了。”黑雾的声音在释觉耳边响起：“但活着，痛苦就会一直在。一直活着，一直痛苦。此，方为阿修罗道。” 释觉听后，内心再度一阵翻滚。 佛光闪烁，境界不稳，一口鲜血喷出，倒在这白骨通道上。 “数千年来，能到这里的佛家子弟少之又少，你可知为何？” “因为地藏太强，地狱是他的地狱，他一出手，没人能进来。” “但现在，连你都能进来了。” “呵呵呵呵呵呵……” “就让你去看看他罢。” 黑雾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重伤垂死的释觉一点点的往前爬。 人头塔顶，近在咫尺。 “释觉叔！”苗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第九十一章 拜见地藏 当苗柔感受到上面的那股力量时，她丢下尹兰祯和尹尘，只身一人往上跑。 但突然间，一股黑色的烟雾从白骨通道里朝她扑来。 下意识躲闪，但睁开眼睛时，眼前空无一物。 身后尹尘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一片安静中，苗柔感受到了头顶逐渐减弱的佛力。 来不及多想，她继续往上飞奔，终于在准备到达塔顶的时候，看到了鲜血铺红的白骨路，还有奋力向前爬行的释觉。 上一次受那么重的伤，还是和五段巅峰强者陈其人对战的时候，被他一拳击中胸口。 金身保他无恙。 但这一次，他受的是内伤。 “释觉叔！”苗柔扑上去，扶他起来。 释觉嘴里吐着血沫，但眼神坚定，只是看到苗柔的那一刻，眼神有些闪躲。 左手收回袖子，释觉慢慢镇静下来。 “我没事。”他说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扭头看着自己爬来的血迹斑斑，有些发愣。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境，现在，梦醒了，他还活着。 还好，还好。 “还有守门的地藏菩萨分身吗？”苗柔把随身的止痛药给他吃下。 “是。”释觉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打败它，缓缓感受周围的力量，已经察觉不到那股邪祟的踪迹。 “尹兰祯他们呢？”释觉半坐起来，又问道。 “在后面，应该不远。”苗柔往通道下层看去，又侧耳倾听，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们休息一下。” “不，先上去。”释觉慢慢调息好，立刻站了起来：“如果还有人拦路，你就跑。” “叔，为啥要那么急？”苗柔不解：“这里应该已经到地藏菩萨的法力范围了。” “佛门的事，总不足为外人道。再说了，万一是针对别家的禁制在前，尹兰祯遇上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逐渐远去，苗柔犹豫片刻，还是小跑跟上。 这人头塔顶，藏着大殿。 没有门，也没有玄关，爬上人骨台阶，温暖的灯光笼罩着大殿，展现在两人的眼前。 简简单单，没有任何禁制反应。 想必地藏进来的时候，没有打算再出去。 人头塔从无到有，整一条通道，不过供日夜消遣之用。 大殿空无一物，唯独大殿中央，金色宝座之上，盘腿坐着一个两米多高的金色佛像。 金光璀璨，任何从这条通道上来的恶鬼，还没碰到进魂飞魄散。 引渡亡魂，这件事，大愿地藏王菩萨已经做了两千五百年。 金身依旧佛光万丈，彰显着无边佛力。 此情此景，释觉浑身颤抖，终于激动的跪倒在地。 苗柔也在身后跪下。 “是谁？” 很快，两人内心就传来一道声音。 佛像没动。 “晴轮寺第十十八代佛家弟子，法号释觉。” “晴轮寺第十十九代佛家弟子，法号空行。” “晴轮寺，承哪门哪脉？” “无门无脉，由悟成尊者于一千四百年前所创，传承至今。” “无门无脉，为何能有两颗尊者舍利？” “世道有变，佛法渐微，末法时代，当集四大舍利，唤我真佛。” “两千五百……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地藏用的是现代的语气，而并不像谛听那般只会说古代语。 他是有大智慧的菩萨，每个被他引渡的冤魂，他都会一一看过它们的生平。 这两千五百年，他看了无数人生，判了无数的案子。 今天，却来了个大活人。 “如今晴轮寺与诸子百家合作，想要激发尊者舍利内的力量，还请菩萨相助。”释觉双手合十，再度下拜。 “我？释觉，请你上前来。” 这道声音在释觉体内响起，他一惊，回头看了苗柔一眼，后者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 犹豫再三，他看着不远处的佛像金身，缓步向前。 地藏，近在眼前。 每走近一步，他都能感受到那犹如实质性的力量。 金身大成，千年不朽。 “菩萨有何指引？”释觉低头再拜。 “再上前些，到我身后。” 释觉心里一惊，慢慢走到金身后面。 传说地藏有六个化身，各持法宝，各有奥妙。 渡六道恶鬼，需六个金身。 大殿的这尊佛像，正面看能看到一张正脸，两张侧脸，都是金光闪闪，佛法无边。 但如果六面都是金身，整个大殿应该都充斥着佛光才是。 金身的背后，是有阴影的。 因为，有三尊金身，已经漆黑一片。 释觉站在金身的分界处，左边漆黑，右边黄金。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下的那一点黑色几乎不可察觉，但在释觉眼里，很刺眼。 “很意外？” 地藏似乎换了一个腔调，释觉的眼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黑色的持地地藏脸上。 “阿弥陀佛。”释觉双手合十，满脸悲戚。 找寻了多年的地藏菩萨，如今已经是半身入魔，法力渐退。 即使是一半的法力，在百盟的眼里，依旧是仙级水准。 可以见得，全盛时期的地藏，有多么强大。 “当渡魔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为何……为何……”释觉低头。 “释觉，你想杀人吗？” 杀人，听到这个词，释觉浑身一抖。 他的一切都瞒不过地藏的眼睛，就连下面的魔身都没有没有被瞒住。 “我不想。” “你想一想，我没让你去做。”地藏的声音时而阴沉，时而温柔，但落在释觉心上，像一柄重锤。 “释觉不敢。” “你想了。” 释觉低头不语。 “当你想了，魔种便深种。每日引渡冤魂，你都能看见它们做的事，有些杀了人，有些种了三毒，有人是被冤枉的，但又因复仇而死。你看着他们，也会去想。因为你要判定他做的是不是对的，你就要知道是不是错的。杀人，为什么是错的？” 释觉回答不上来，只听见地藏继续说道： “我不可能出去了，但，我也不可能把尊者舍利给你，个中原情，你自己清楚。” “明白。”释觉瑟瑟发抖：“但末法时代……” “我已无力再干预尘世，但还能帮你们争取一点时间。尊者舍利，我会交给空行，但她已经无法再撑下去，你需要再找一位尊者传人。” “菩萨……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 “我知道一处寺庙，对你应该有帮助。当你完成你的使命，我希望你过来，与我一起共渡冤魂，保护这一方天地。” 说完这句话，地藏金身伸出右手，怀间蹦出一颗普普通通的佛珠。 第九十二章 百盟冲突 宾馆里，陈墨一头倒在床上。 “哦，我的陈墨兄弟。见到你真是开心，发自肺腑的开心。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如果被秦臻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一定狠狠的踢我的屁股。哦，真开心。”苏浩玩着手机，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臧齐说，后天就可以回去了。里面的能量流失的差不多，你别烦我，让我睡会。” 又是一个晚上过去，天刚蒙蒙亮，苏浩就在窗边看着他们往回走。 白天，他们是看不见入口的，但苏浩可以。 两天，苗柔他们还要待多久？ 甚至，他可能错过了臧松年说的那个危险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苏浩看了一眼睡死的陈墨，悄声下楼，再一次扫荡了便利店，还顺便买了一副新的扑克。 重新穿过金毛犼的领地，苏浩让它叫了一声，再次为这个世界输入一点力量。 圆月没有重新升起，但很多小僵尸被它复活，重新躺入了棺材内。 金毛犼顺便把这两天臧齐他们在入口搭建的法阵给破坏了个七七八八。 做完这一切后，苏浩潜入地藏所在的世界，潜入水底，径直来到谛听的所在。 神兽还在沉睡，但沙图还在。 但这次来，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有两个人慢慢从塔顶走下，而有另一个人，正走在大草原上。 看那个方向，是苏浩来的方向。他沿着那条河水往人头塔的方向走，对方从人头塔来，往那溶洞走去。 “老板行行好，给你吃好吃的，能帮忙看看上面发生了什么吗？”苏浩把自热米饭推到谛听的怀里，神兽的眼皮似乎抬了抬，梦里打了个喷嚏。 随即，苏浩就看到了这个小世界的全貌。 人头塔内，尹兰祯发现拦路的黑影消失了。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他们攻上来花了半天，释觉带着苗柔下来，也花了半天。 拦路的黑影似乎有六段的实力，尹兰祯和尹尘闯不过，只能把情况向大本营反映，然后带着人躲进通道内。 “释觉先生。”见到苗柔搀扶着释觉走下来，尹兰祯连忙迎上去，小心翼翼道：“佛珠……” “阿弥陀佛。”释觉示意苗柔，后者张开右手，里面躺着另一颗形状的佛珠：“地藏菩萨悲悯众生，观三千大千世界，知晓前后今生。他守护着大尊者迦叶的佛珠舍利，如今佛法渐微，他恩准我和苗柔，凭此舍利，弘扬佛法，守护众生。” 看到这颗佛珠的时候，尹兰祯的眼光都直了。 和苗柔拿到的前两颗佛珠不同，这颗佛珠圆润光滑，上面散发出来的能量，能堪比仙皇级别的宝物。 尹兰祯下意识想伸手去拿，但只是抬起手，一股巨大的能量从佛珠上爆发出来，击中尹兰祯的脸，直接把他推翻在地。 “阿弥陀佛。”释觉双手合十道：“此佛珠两千年来被地藏菩萨护在掌心，如果不是他的授予，我们也无法接近。而现在，只有苗柔能碰此珠，就连我也不行。” 尹尘站在后面捂着小嘴，但此时暼了一眼苗柔，后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开心的神色，反倒是脸色苍白，忧心忡忡。 离开了地藏，这颗佛珠依然需要日常的真气维持。 它的食物，就是佛家金身。 当然，它现在还不饿。 但三个佛珠在身，连她也开始坚持不住。 地藏给两人指引了一个寺庙，如果那里也有尊者传人，他们还可以继续撑下去。 又或者……百盟内就有一个人可以承担佛珠之力。 “真强。”尹兰祯对着佛珠一拜，请释觉和苗柔下塔。 这通天的人骨，是佛家圣地，是地藏千百年来的努力。释觉看着从六道上慢慢走来的骷髅和恶鬼，低头念了一句佛偈，对着这人头塔，再次行佛家的跪拜礼。 尹兰祯站在旁边看着，等释觉站起来，他才堆着笑容上前迎接。 可以回去了。 历时四天，一个五段巅峰高手释觉，带着四个四段高手入秘境探查，无一人折损，顺利拿到佛珠。 也就是幸好这是佛家自己的地盘，如果没有释觉进来，恐怕光是谛听的愤怒，就没有一个人能承受。 下塔的释觉脚步坚定，松开了苗柔的搀扶。怀揣着三颗佛珠的苗柔一个踉跄，但被后面跟上的尹尘拉住，把苗柔稍微拉近了自己。 看着释觉和尹兰祯的背影，两个女孩相视一眼，都露出了苦笑。 “这个东西，我不能帮你拿一拿吗？”尹尘小声问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苗柔笑了笑：“多休息就好了。” “一个人，撑不住怎么办？” “不会撑不住的，这是佛家的东西，我是佛家人，佛家人怎么会害佛家人？” “倒也是。”尹尘释然：“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我想吃番茄牛腩。” “当然可以~” 不在意身后的窃窃私语，释觉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来迎接他们的段渡卿上。 肥胖的身子跑起来有些滑稽。 释觉一步踏上罗盘，正好和段渡卿碰上。 这样一来，他也在了他的法阵里。 “释觉先生。”段渡卿笑道：“怎么样了？” “阿弥陀佛，多亏了地藏菩萨……” “拿到了是吧？”段渡卿一抹头上的汗：“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好家伙，这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待。” 往前走了几步，释觉四下看了一眼。 湖面不太平静，罗盘有些晃动。 “林尚文呢？”释觉问道。 “谁知道，中午就出去了，他说人头塔后面还有地方，他想探探路。” “可以回去了，请他回来吧。” “行。”段渡卿二话不说，朝一旁踏出一步，双手一挥，一个法阵凭空生成。 一道精纯的光束，冲上了天空。 不多时，林尚文踏着一个小罗盘，从半空中出现。 “东西找到了？”他问道。 “你去哪了？”段渡卿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快回去了。” “好奇，就是到处看看。”林尚文的目光落在释觉和他身后的苗柔身上。 尊者迦叶的舍利，很容易感觉到。 “既然这样，那就回去吧，我也收集好了数据，回去报告百盟，维护这个秘境。”林尚文收起手中的法器，一道真气输入脚下的大罗盘，指针一转，这艘大船就往来路而去。 从人头塔，到他们来的秘境入口，只有不到一公里。 但就在释觉准备回到帐篷休息的时候，突然，他双眼一睁，一个箭步上前护住苗柔。 猛然间，罗盘晃动，湖面就像烧开的热水，翻滚不停。 而包裹着罗盘的法家护阵，在一个冲击下，忽然破碎。 第九十三章 罪恶 罗盘的晃动，惊醒了全部的人。 释觉第一时间守护在苗柔身边，换句话说，他守护在佛珠旁边。 “躲！” 释觉没有犹豫，把苗柔一掌拍到最近的帐篷内，转过身和爬上罗盘的骷髅对了一记。 下一秒，释觉面色潮红，似乎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他的袈裟上，还有他在塔内爬行留下的血迹。即使他表现的再正常，也瞒不过这些四段高手。 释觉，已经不再有五段的水平。 这些骷髅至少有三段的实力，释觉杀他们如草芥，但一出手，他也发现不像以前那样省事。 这里已经远离人头塔，地藏并没有打算庇佑这位佛门弟子，就算佛珠掉了，他也能收回来。 现在，苗柔手上有三颗佛珠。 看到法阵破碎的那一刻，释觉心里甚至闪过了一丝不妙的想法。 已经半身入魔的地藏，是否渴望三颗尊者舍利的力量？ 换句话说，释觉最担心的是，仅凭他和苗柔两人，是否有守护这三颗佛珠的力量？ 凡事，不会都给人准备的时间。 意外，突如其来才叫意外。 法阵破碎，湖底的冤魂嗅到了罗盘上的真气味道，纷至沓来。 释觉他们带来了一队人，但除了四段以上的高手，其它都是和秦臻差不多水平的三段巅峰和四段初级。 混乱之中，没人能招架的住这些阴兵鬼魂。 这些可都是来自各个世界的六道恶鬼。 一个阿修罗道的骷髅兵手持利刃，身上披满铠甲，雪白的骨头光洁无暇，动作也流畅至极。 这一下，就是四段中级的水平。 尹兰祯也只能勉强拦住。 他们人呢？ 释觉大吼，佛家金身再出，硬抗了骷髅两刀，死死守在苗柔的帐篷前，一步不动。 “叔！”苗柔探出头，眼前的金光中，隐隐有血色闪过。 “空行，如果我撑不住，去找地藏！”释觉喊出了苗柔的法号。 听了这句话，苗柔紧要牙关，收回了那种小姑娘的娇气表情。眼神一变，缩在帐篷里的她同样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三个锦盒被她保护在怀中，从身上又抽出两把短刃。 她不知道敌人是谁。 “苗柔！你在哪！？” 尹尘的声音。 苗柔重新探出脑袋，就见尹尘朝着释觉的方向跑来。 “尹尘！”释觉当先拦下，喝道：“怎么回事？其它人呢？” “释觉先生……”尹尘喘着气，似乎刚才也和骷髅搏斗一阵：“怪物冲破了段先生的护盾，他现在重新画了一个法阵，让我们过去。” “罗盘为什么停了？林尚文呢？” “不知道，我们找不到他！您快别问了，就算出了事，我们也要先把你们两人送出秘境！” 苗柔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释觉还想伸手拦，但背后又有几个骷髅朝他扑来，金身硬抗了两刀，但又微弱了一点。 释觉放下了手。 “你先带苗柔去！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说完这句话，释觉一掌击在脚下的罗盘上。五段巅峰的力量再度爆发，震动化作音浪传遍整个罗盘，面前一片区域的所有骷髅全都化为齑粉，飘散在天地间。 喘了口气，再回过头，尹尘已经拉着苗柔离开。 释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却狠狠压下身上的伤，立刻跟了上去。 罗盘中央，众人在苦苦支撑。眼见着旁边躺着两具尸体，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 见释觉以来，段渡卿就像遇到了救星。 “释觉先生！” “林尚文呢！”释觉上前揪住段渡卿的衣领。 “阴阳家的人……”旁边的尹兰祯上前劝架：“我们先想怎么离开，段先生有办法带我们出去。” “释觉先生，先放下我，时间很赶。”段渡卿喘不过气：“出去了，我们找阴阳家的算账。” “释觉先生，先放下。” 阴阳家，林尚文。 释觉犹豫再三，还是很快放下了手。 所有人到齐，他们把苗柔护在中间。段渡卿二话不说，再次带领自己的人书写法阵。 低空飞行，对于四段巅峰的他来说，还是有点吃力。 法阵已经开始，但迟迟没有飞起来。 眼看着，那些骷髅快要冲破段渡卿的护罩。 所有的压力，就都堆在了他身上。 “老段，怎么回事？”尹兰祯举起长剑，费力砍断一个骷髅。 “这里他妈有十七个人！你他妈！你自己来？你带自己都费劲！” 原来是超重。 “你要多少才行！”尹兰祯犹豫了两秒才问出这句话。 “七个，再下去七个！” 七个？ 这可不是争电梯，下面都是骷髅，你段渡卿走了，谁来保护他们？ 尹兰祯带着人下去守？开玩笑，凭什么让儒家的人下去？ 但很快，尹兰祯就看向了林尚文带来的三个阴阳家的人。 他们都还是学徒，跟着林尚文学阴阳之术。 现在，他们汗毛一竖。 释觉眉毛一挑，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念了一句佛偈。 打破这个沉默的，是敌人的刀刃。 段渡卿的护罩裂了一个缝。 他没有说什么，表情忽然狰狞，反身一掌就打向三个阴阳家的人，直接把他们推出了阵法。手指再动，飞行阵法收缩，很快，几人的脚开始离开地面。 他们还想回来，但就像那些骷髅一样，他们突破不了段渡卿的护罩。 “还不行！”不理会那三位阴阳家弟子的辱骂，段渡卿太阳穴蹦出青筋，对尹兰祯吼道：“肯定还要四个！” 此言一出，所有三段的弟子都面露惧色。他们盯着段渡卿和尹兰祯，双手蠢蠢欲动。 尹尘把苗柔护在身边，她不敢出手，但也不会让他们对苗柔出手。 很明显，他们要走，段渡卿不可或缺。 但尹兰祯就未必了。 “护佛珠离开，为了大业，需要有人牺牲。你我各踢两人下去，以示公平。” “好。” 两个人的决定是如此之快，各踢下自己带的两个弟子，法阵迅速上升，离开了罗盘。 剩下的人把紧紧攥的拳头松开，不敢看留在罗盘的那些人。 七个三段弟子留在下面，随便出现一个四段的骷髅，就能把他们团灭。 而尹兰祯和段渡卿也很有准头，没有踢走那些实力强劲的弟子。 法阵带着十人朝出口飞去，五百多米的距离，近在眼前。 “出口会有些颠簸，你们两个拉着我的手。” 法阵中心站着三人，分别是段渡卿、尹尘和苗柔。 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尹尘和苗柔下意识伸出了手，释觉也神情放松，负责看着队伍背后。 但，段渡卿没有伸出两只手。 他，只伸出了一只。 握住了苗柔。 下一秒，飞行法阵崩塌，迅速收缩在段渡卿和苗柔脚下。 第九十三章 争夺舍利 混乱突生，释觉感觉嗓子里憋着一口血，几乎要吐了出来。 段渡卿居然也打着佛珠的算盘！ 离开罗盘，离开法阵，近在眼前的出口下…… 是地狱。 是汪洋大海。 释觉猛的甩出手腕绑的一串佛珠，法宝迎风变大，让他站在上面。 他抬起头，原本慈悲的面孔开始变得狰狞。 对他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一个是苗柔，一个是尊者舍利，现在都在别人手里。 双脚刚刚踩在自己的佛珠上，释觉再一次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整串佛珠受力沉下湖面，恐怖的巨浪以释觉为中心掀起数米之高。 下一秒，释觉的拳头就来到了段渡卿面前。 庞大的金身虚影，像极了一尊怒目罗汉。 但苗柔分明看到，这金身左手，似乎有一道黑印子，无论怎么都褪不下去。 那就像金身上的一道瑕疵，修炼佛家功法的她不会认错。 没时间多想，旁边的段渡卿死死按住苗柔的手腕，空出来的右手画出早就准备好的必杀法阵。玄妙的符号瞬间布满夜空，明明只是四段巅峰的段渡卿，拿出了五段的实力。 法家这代最有天赋的郑独只比他小八岁，初入五段。 但现在，段渡卿展现了更高阶的实力。 经验，对法家来说，超越一切。 如此复杂的法阵，用数年的时间勾勒，然后一朝甩出，可谓段渡卿的撒手锏。 每个法阵凝聚着恐怖的力量，然后以一道道光束的形式，轰在了迎面而来的释觉身上。 那拳头，离段渡卿的脸只差半米。 遍布金色的拳头被法阵的能量撕扯出血肉，飘散的鲜血都被烧焦，伤口深可见骨。 而受了释觉拳风的段渡卿，双眼仿佛被割裂一般疼痛，衣服被撕扯成条，整个人差点从自己的法阵上摔下。 但先站稳的，是后者。 “啊！”这个时候，对冲的中心传来了苗柔的惨叫。 她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手里的短刀捅向段渡卿的腰腹，但对方在受了释觉一拳后以最快速度稳住脚步，反手扭断了苗柔的手腕，一脚踢飞了她的利刃。 不顾鲜血流淌，段渡卿血红的双眼最终落在了尹兰祯身上。 后者已经落入水中，就算拔出了剑，似乎也没打算冲上来。 但段渡卿知道，他可以冲。 “不管是哪一门的东西，只要是宝贝，就可以有新的主人。百盟，需要这些法宝来救命，要救很多命，不单单是你佛家的命。兰祯，你自己可以带着尹尘离开，就不要再拦我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符咒，一个用来攻击，一个用来阻挡这里的信号。不管是塔内的地藏还是那神兽，都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已经重伤垂死的段渡卿，驾驭着他的法阵，准备离开秘境。 他的使命就已经完成，只要回去复命，百盟自然会给他想要的。 拼尽最后一丝力量的段渡卿，一脚踏进了秘境的出口。 但下一秒，什么也没有发生。 反而，浑身的疼痛里，多了那么一丝不起眼的刺痛。 那道刺痛，来自于小腹。 “是你自己死在我的刀下的，不能怪我。” 段渡卿和苗柔都听到了这个声音，近在咫尺。 林尚文。 在他的背后，才是秘境真正的出口。 这，便是阴阳之术。 他动也不动，把自己伪装成出口，站在这里，手拿着刀。 就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有些瘦削的他，握着刀的手是如此的稳，如此的狠。 “你……你……难道不是……”段渡卿睁大了双眼，浑身的力量在下一秒散尽。 他们所有人都已经重伤，唯独林尚文屁事没有。 一身的真气，直接瓦解了段渡卿所有的防御。 “这后面……后面可等着……他的人。”段渡卿嘴里已经堵满了鲜血。 “我知道，但我找到了新的出口。” 松开手，失去力量的段渡卿掉入湖水，被所有骷髅分食殆尽，也成了这湖底的一丝幽魂。 然后他拉起苗柔的手腕，后者还想反抗，林尚文手指一弹，一道灰色的真气闯入她的大脑，很快晕了过去。 此时的释觉，还在自己的佛珠上咳血，看着这一切，攥紧了拳头。 “本来的计划是，段渡卿先走，尹兰祯和我断后，你会死在这里。就算不死，我们也会封掉这个入口。”林尚文踏在自己的罗盘上，悬浮在释觉和尹兰祯的头顶：“所以我会去找这个世界有没有别的漏洞，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尹兰祯抱紧自己的妹妹。 他还没有受很重的伤，还可以离开。 “我哪边都不是，我有我自己的使命。”林尚文一招手，又是一个小罗盘，落在了释觉的身旁。 “在我的任务里，释觉先生，你不能死。” “你先把苗柔还来，舍利我可以给你。” “你别说傻话了，佛珠和你的侄女绑在一起，这本来就是你默认的事，现在还要装圣人吗？”林尚文阴阴一笑：“人和珠子我带走，你顺着出口离开，回到百盟，这里发生的事情，你随意说。” “那我们呢？”尹兰祯的脸色慢慢阴沉，握紧了手里的剑。 “你们？”林尚文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不，尹兄，只有你。尹尘小姐并不知道你做的事情，违反了儒家道义，我是很希望她活着的。” “那你……” “她活着，你死。或者，你们都死。”林尚文双手齐出，那个原本承载众人的巨大罗盘从远方飞来，变小后在他手里旋转，里面散发出巨大的力量。 “现在，尹公子，你选吧。” 这一刻，尹尘感觉到自己的兄长抓紧了自己的胳膊。 她没有出生，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受着，并且，同样带着敌视的目光看着林尚文。 但尹兰祯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很久，很久。 最终，他放开了手，自己游向一边。 身后，就是万千阴兵鬼魂。 “哥！” “聪明。”林尚文拍拍手，罗盘横在尹尘和尹兰祯中间，把她和释觉推到了一块。 再然后，秘境里只剩下了尹尘的哭喊声。 “我用法术封上了出口，两个小时后，自动解开，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林尚文看着已经被撕扯的残缺不堪的尹兰祯，看着他沉下湖底的双眼，转身离开了湖面。 往金毛犼藏身的洞穴而去。 第九十四章 获胜者，苏浩 人头塔处，一切尘埃落定，两个百盟四段高手死于林尚文的计谋下。 拖着苗柔离开的林尚文心有戚戚，这次的行动破坏了百盟和佛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释觉只要能活着回去，百盟立刻大乱。 而他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想到这里，林尚文不由得笑出了声。 很快，他便驾驭着罗盘来到了溶洞处。 整个世界，他只找到这一个异常点。在这个溶洞深处，不知道是谁挖出了一个向外的通道，但是时间紧，林尚文只是匆匆进去片刻，又出来了。 里面是安全的，所以林尚文很轻易的就带苗柔走了进去。 但这一次落地的触感，和刚才不太一样。 他知道这里有很多棺材，但刚才进来时，脚感应该是硬邦邦的。 原本是空棺材。 一片漆黑。 但当林尚文用真气搓开一点光亮的时候，头顶立刻传来了一道吼声。 活力全开的金毛犼，散发出了四段的实力。用来净化冤魂的真气，不要命的扑在林尚文身上。 今天的它，要比苏浩遇见的时候厉害多了。 林尚文一时招架不住，加上这个世界没有其它人，下意识的就松开了苗柔的手。 却没想到，脚下忽然起了变化。 一个人从棺材里蹿了出来，把林尚文掀了个踉跄，然后一手躲过了苗柔，一个打滚跑到了好几米外。 “卧槽你嘛……”林尚文忍不住骂起脏话，当他想要全力以赴的时候，金毛犼突然撒了攻击，退到一旁，和那神秘人一前一后，把林尚文夹在中间。 对方，似乎不急着出手。 这样的态度，让林尚文开始紧张。 他的行动和身份，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才是。 看样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阁下，是何……”林尚文好整以暇的拍拍裤子，准备站起来面对这个神秘人。 但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又卡壳了。 因为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蒙面就蒙面，但是空气中弥漫的肯德基的味道，让他觉得对方在戏弄他。 至少是很不专业，尤其是包装袋上扣出两个可以看人的孔。 是的，苏浩把刚才在谛听那边吃剩的肯德基的袋子套在自己头上。 他看着面前的林尚文，有些担心。 不是怕，是担心。 他的护罩连五段的穷奇灵体都能挡，不存在挡布下林尚文的攻击。 这场对峙，要不他赢，要不他跑。 但林尚文就是林尚文，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男生，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他在想： 这个时候，敢对他出手，并且抢走苗柔的人，一定是实力很强的人。 肯定隶属某个组织，某个核心人物。 他对他出手，但是没有一击必杀，一定是同段位的敌人。 抓到苗柔后没有跑，那一定是想要杀他，但是在找机会。 要不然就是没有杀掉他的本事，要不然就是忌惮他的杀手锏。 既然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人一定有本事。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他怕他压箱底的本事。 （是的，这个人就是想了那么多——作者按） 段渡卿活了四十年，压箱底的本事把一个五段巅峰（受伤的)打残，林尚文肯定也有。 没人可以从这一招中全身而退，就算五段巅峰也是一样。 “你也是阴阳家的人吧？”林尚文开口：“这狮子是你收的灵宠？” 苏浩摇摇头，纸袋子哗哗作响。 该死，平平无奇，浑身破绽。林尚文心里咬牙切齿，但也不敢表现太过明显。 “只有阴阳家才有收服灵兽的本事，你怕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就像当年那个叛徒，认为光复阴阳的使命没有用，是吗？” 苏浩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摇头。 “是臧松年派你来的吧？” 苏浩身躯一震，下意识的眨了眨眼。 “果然是他。”林尚文昂起了头：“我就知道他没死。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找的秦笠，让他杀的陈其人！” 苏浩听到这个名字，再次慌乱的眨眨眼，双手伸向前摇着，还止不住的往后退。 “果然是你们！投靠纵横家的败类，人渣。还我师父命来！” 话音未落，林尚文垂在身下的右手一张，一条发光的小虫被真气包裹着，瞬间送入了苏浩的脑内。 噬心虫，能收服这种虫子的，非心志坚定的人不行。 这种人，万中无一。 你不一定有修炼天赋，但意志坚定，就能收服这只只有三段的虫子。 因为在修炼的时候，这虫子会想办法进入你的大脑，磨灭你的心智，最终完全吞噬。 修炼此功，亦如火中取栗。 而林尚文，就是其中成功的一人。 也是陈其人手下唯一活着的弟子。 陈其人也是凭着这招，垄断五段的高手地位，就连释觉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相信这个小小的四段少年，可以破掉他这一招。 大脑，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 啊，是吗？ 果然上当了鸭。 噬心虫进入苏浩脑内的一瞬间，他立刻进入了冥想境界，视线一变，面前就是荒芜的土地，空中悬浮着一只看起来数十米高的黑色虫子，正俯瞰着这里。 场景很熟悉，苏浩很开心。 这一次，都不用他说道生一了。 那颗菩提种子和种子旁边的苔藓，看似普通，实际上可是狠角色。 “喂，你小心点啊！” 苏浩往天上喊了一声，却没想到激怒了这只虫子，直接俯冲而下，直逼最香的那个泉水匣子。 好嘛，啥也不剩。 看着干干净净的世界，苏浩把身体缩在匣子后面，等待着下一个异变的发生。 像上次一样，吸收了噬心虫的苔藓又开始活跃起来。 这一次，可能还带上了旁边的菩提老哥。 一股极大的吸力，以苏浩为中心，迅速扩散到了林尚文面前。 金毛犼不敢久留，直接冲下这个山顶，从秘境离开了。 但用了噬心虫的林尚文，一边心疼他的虫子，一边也不在意这种奇怪的吸力。 没见过这种功法。 于是他还往前踏了一步。 下一秒，便天旋地转。 勉强保持神志，苏浩看到林尚文已经倒在了地上，但他却停不下来。苔藓还在吸收周围的真气，一滴不剩。 但幸好，这是一个早就准备废弃的世界。 与此同时，陈墨他们醒来，也准备离开宾馆，往这边走去。 但还没等臧齐他们走进施工工地，一股巨大的能量从里面迸发出来。三人面面相觑，严阵以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等他们回到那个秘境入口，发现入口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昏迷不醒的林尚文。 第九十五章 疯狂的百盟 “释觉先生！” “释觉先生！” “其他人呢？怎么回事？” “先救人！” 众人合力把沉重的释觉从秘境里拖了出来，他的手还死死攥着尹尘的手腕，如果仔细看去，那手腕已经被捏红，整个手因为血流不畅变得深紫。 他松开了尹尘的手，后者把眼泪憋回，脸色通红，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但释觉仍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双手垂在身边，随时准备出击。 面前，都是百盟来接应的人，全都是三段的普通弟子，有话语权的，都和他进了秘境。 满脸血腥的他，看起来就像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我要见秦城安！” 这句话很快传到了秦城安的耳朵里，坐在百盟大厦的他，思考了五秒钟，拨通了现场的一个电话。 “释觉，我是城安，怎么回事？” “秦城安，告诉我你见我的时候许诺过我什么？” “……” 听了这句话，释觉至少放松了那么一丝。他背靠着墙，右手慢慢串起满是鲜血的佛珠，对电话说道：“你亲自来现场，出事了。” “现场有谁。” “我，和尹尘。” “我这就来。” 秦城安见大事不好，慌忙放下电话，一个指令下，于办公室的一个暗门打开，一个做工逼真的机器人走了出来。 穿着西装，带着墨镜，他自己收回屁股上的电线，给秦城安披上了内衬的战衣。 撑开伞，秦城安在它的保护下迅速离开办公室。 走廊上，赵胤慌慌忙忙的冲过来，遇见秦城安，匆忙一拜。 “出什么事了？” “你留在这里。” “您不能一个人离开，我派人和你去。” 秦城安虽以年迈，须发皆白，但站定的瞬间，看向赵胤的目光竟充满了无边的杀气。 他背后的保镖，也把目光投在赵胤身上。 下一个瞬间，赵胤便低头不语。 “让华医生到现场，现在。” 赵胤慌忙拨通手下人的电话，但就在秦城安等电梯的空档，他又跑进电梯间，拦下了秦城安。 “林……尚文……现在在医院里，华医生在救他！” 听了这句话，秦城安瞳孔微缩，一阵恐怖的沉默笼罩了两人。电梯开开关关，夹着赵胤的脑袋，但他不敢说话。 “我知道了，让别的医生接手，华医生和我去现场。”很快，秦城安慢慢平静下来，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犹豫了几秒，赵胤才说道。 “是。” 保镖把他的脑袋推出电梯门，赵胤没有抬头，也不知道秦城安正盯着他。 电梯下行，秦城安会通过地下室的无人驾驶汽车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与此同时，陈墨三人正坐在手术室外面。 “你看，我就说他是百盟的人，我不会认错的，是林家的叔伯。”臧齐喘着气道。 三人在第一时间把昏迷不醒的林尚文送到了医院，天色渐晚，他们连饭都没吃。 “百盟的人，怎么会倒在那里？”郑清浑身大汗：“那秘境明明没有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那人至少是四段巅峰或者五段的强者。”臧齐盯着手术室的门口：“我不知道现在百盟有什么人可以对他出手。” “喂，你们试过他还有气吗？”陈墨抬头问道。 “有，还活着。”郑清说道：“但我感觉不到一点力量，你要不说长的像，我感觉就是一个普通人。” “这肯定出事了，秘境里肯定有东西。”臧齐有些后怕。 “我怎么记得……”郑清缓过神来后，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我们走的时候，这个人就在释觉的队伍里？” “那个佛家人？”臧齐大惊，仔细回想道：“怎么可能……难道他们是去的同一个地方？” 三人想了想，好像确实在那支队伍里，有那么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就大了。 “你们要不要联系一下里面的人……说不定……” 陈墨掏出手机，但还没等他拨号，他才想起那个本应该和佛家紧密相连的……好兄弟。 “苏浩呢？！” “我怎么知道，我们走的时候就不见他。”臧齐说道：“可能去网吧了吧。” “他对佛家最熟……他手里本来还有一颗佛珠。” “打电话叫他。” “不行，没人接。” “难道他也出事了？” “不会吧，不会吧……”陈墨打秦臻的电话，后者倒是很快接了。 但是秦臻说，现在百盟里找不到一个话事的人。似乎出了什么事，但他也不清楚。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华医生走了出来，看都不看三人一眼，提着一个医疗箱小跑的冲过三人身边。 身后常鑫把门关上，盯着华医生的背影，叹了口气。 速度之快，陈墨三人都没反应过来。 “手术完了？” “没完，不过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常鑫说道：“对方是真气使用过度的征兆，而且看样子，真气完全枯竭，现在是植物人状态，我们扫描不到他那个部位的脑电波，除非开颅。” “那医生怎么跑了？” “有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另一个地方。” “谁能指使华医生？”臧齐问道：“能让他跑那么快？” “快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没有把我带上就是最好的。”常鑫揉揉太阳穴：“等许主任接手，今天事太多了，你们先回去吧，反正你们也不是家属。” 手术室的门再度关上，没过多久，年迈的许主任也穿着手术服小跑进了手术室。 “你们知道什么人才能请的动华医生吗？”臧齐问道。 “我听说，至少是五段以上的人，而且是重伤。”郑清说道。 苏浩已经请了他两次了，陈墨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 “现在五段以上的人屈指可数，如果林尚文真的是和释觉他们一起去的秘境，那么唯一的可能是……” “你是说……”郑清压低声音：“释觉？” “不好说，如果真出了事，百盟肯定要变天。”臧齐小声道：“佛家与百盟的第一次合作，就搞成这样，以后还怎么搞？” “走走走，回去探探消息。” “喂，我们先把苏浩叫回去啊！打他电话不接。”陈墨在背后一个人喊着。 “别管他了，大活人会出什么事？” 陈墨摇摇头，继续拨打苏浩的电话，一边跟上臧齐两人。 第九十六章 如何善后 离那施工工地有五六公里远的街边公园，阴影里藏着一个人。 没有路灯，没有街坊，近乎荒废的地方。 但今天，一只发光的狮子来到了这里。 “玩的开心吗？” “臧松年？”苏浩灰头土脸，气喘吁吁：“你快先救人。” 说罢，他缓缓把苗柔放在草地上，整个人近乎脱力，一屁股坐下。 “我看看。”臧松年从阴影里走出来，一盏温柔的小夜灯照亮了这片草丛。 手腕骨折，小腹有出血，肺部有痰音，而且开始发烧，昏迷不醒。 “没事的，等下把她送回医院。”臧松年并不会医术，不过当他把手指放在苗柔的太阳穴上时，眉头皱紧。 低头冥想一阵，臧松年缓缓抽出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只见一条血线从皮肤中渗出，上面裹挟着一道已经变紫雾气。 完全抽出，苗柔整个人身体弓起，呻吟一声，才慢慢开始喘气。 刚才她的呼吸细若游丝，脉搏微弱，都是这个东西惹的祸。 “这也是噬心虫？”苏浩问道。 “不至于，只是一种比较偏门的阴阳法术。”臧松年甩开那道血线，擦擦手说道：“阴阳家的法术分阴阳两卷，阴卷很少有人练，因为涉及心理上的法术，用于测谎和催眠，需要人来做实验对象，这个一直比较……你懂的，伦理上。等下我把她送到医院就好了，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乱了。” “我手机已经关了，我怕他们有定位我。” “放心，应该不会有人怀疑是你。”臧松年说道：“放心吧，我们不是孤立无援。” “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先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臧松年问道：“我只是告诉了你一点……秘密。” “巧了你知道吗，巧了。那个世界是地藏菩萨的世界，然后湖底有一个谛听神兽，我先把这个狮子请过来，狮子又带我去找谛听。他可以把那个秘境的一切……就……就可以看得见你知道吧。最后那个人确实走了另一条路，我就在另一条路等着，时间正好。” 听着苏浩一五一十的说完，臧松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那张温和的脸笑起来没有让人感觉到阴险或者是得意，就像是一个长辈，看到后辈成长起来的笑容。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能完成这一切。 “林尚文是吧，看来又揪出一个。”臧松年站起身，把苗柔轻轻抱起，再问苏浩：“你是不是把他的真气都吸走了？” “我控制不住，我在那个世界感觉一点话语权都没有。”苏浩说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三个人就已经被丢出那个世界了。” “下次我教你，这不是什么功法，只是那个力量的本能，你要控制自己的本能，它饿着呢。这件事就这样，你回去吧，不要说出今晚的事。”臧松年说完这句话，带着苗柔离开。 “哎，你等一下，佛珠在这里。” 苏浩看着他走远，一拍口袋才想起来。跟上臧松年，把身上的三颗佛珠都递过去。 “哎哎哎，你别往我这里丢！” 这一瞬间，三颗佛珠爆发出一股抗拒的力量，又从臧松年身上跳回苏浩手中。 只能把它们放进锦盒，然后小心翼翼的塞进苗柔的口袋才行。 多出来的那一颗，连苏浩都能感觉到它的力量，想必这就是释觉他们找的东西。 看着苗柔脏兮兮的脸逐渐远去，苏浩才懊悔没用袖子给她擦擦。 但低头看着自己同样脏兮兮的衣服，苏浩打算先回宾馆。 回头就说自己去网吧了，打游戏，没接电话。 妙哉。 但正准备回去的时候，金毛犼咬住了自己的衣服。 它是灵体，不可能真咬住，是苏浩走了几百米才发现它一直做着咬衣服的动作跟着。 傻的不行。 “你干嘛？回去啦。” 它往施工工地的方向跑去，苏浩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重新回到秘境的入口附近，金毛犼在角落里刨地。 “你还想回去？喂，我带你会百盟啦？”苏浩还以为它是不想跟自己，于是在旁边絮絮叨叨。 “还回去干吗，我那些真气不香吗？” “回去也可以，要不我们把谛听也带出来，外面花花世界……” “哎哎哎……你在干嘛……唔……” 苏浩感觉不好，但正想往后退的时候，金毛犼又把秘境入口挖开了。 嘭，苏浩再度摔在那溶洞里。 中间已经没有金毛犼那个世界作为缓冲，直接来到了地藏的世界。 金毛犼还在前面跑，但这一次，它不再带自己潜水了。 苏浩被带到了人头塔前。 这一切突如其来，他本来还想去吃饭的，现在饥肠辘辘，还要往上爬几百米，他可不情愿。 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下午那场五段的战斗似乎从没发生过，这个世界如死一般寂静。 只有不断往上爬的，像机器人一样的骷髅兵。 金毛犼跟在一个骷髅后，踏着欢快的脚步往上面走。 “我说真的，小金毛，为啥要带我来这里？”苏浩张开了护盾，前后的骷髅兵都被他隔开，但它们也不急不缓。 “吼。” “回去我教你说人话。”苏浩喃喃自语：“不会要带我见地藏吧？” 今天苏浩旁观了整场战斗，释觉下塔的时候，谛听为他开了上帝视角，她才能如此轻易的把握时机。 这样的感觉他并不陌生，在穷奇的秘境里，说出道法自然的他，同样也看到了秘境里的每一个细节。 如果是传说中的菩萨，肯定也有这样的法力。 在这个地方，连人骨都显得有些可爱。 一路上，没有黑影拦路，就连释觉爬过的血迹也消失殆尽。 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吼。” 金毛犼跳上一个台阶，后面的骷髅都停下，看着苏浩， 台阶上面，最先看到的就是地藏的金身，引渡天道的日光地藏。 “欢迎你，苏浩施主。” 地藏的面前有一个蒲团，只有一个。 所以释觉来的时候，带着苗柔没有跪在蒲团上。 “您找我？”面对这个强大的，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类的地藏菩萨，苏浩还是一如既往的随便。 毕竟烂命一条，来都来了。如果地藏想杀他，谛听也不会给他菩提子。 “贫僧有些疑问，想请施主答疑解惑。”金身右手一摊，指向面前的蒲团：“请上坐。” 第九十七章 真假佛珠 坐在这个人骨大殿里，佛光把白色的骨头照的光洁无暇，一时间，苏浩还以为自己在某间寺庙，静听佛音。 果不其然，苏浩在谛听那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地藏都看的一清二楚。 连段渡卿自作聪明的法阵，也没有瞒过地藏。 “您难道不担心我没办法拿回佛珠？”苏浩说道：“毕竟那些人都那么强。” “阿弥陀佛。”日光地藏说道：“尊者舍利本来就要归于尘世，无所谓在谁的手上。” “什么意思？”苏浩皱眉：“难道你不管它？” “我已无力掌管尊者舍利，谛听没有骗你。我的力量越来越弱，到最后，无非是被魔头同化，佛性尽失，我也不再配称为菩萨。这一日，两千五百年前，我已算到。” “我算不到，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您帮我算算呗。”苏浩盘着腿，金毛犼安静的趴在大殿的一角。 “算自己容易，算别人难。”地藏笑道。 苏浩也没在意，坐在这里，等地藏说出请他来的真正原因。 “我一直没有和百盟的人聊过。”地藏清晰的说出了百盟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来历：“我想知道，你们怎么想末法时代的问题。” “那不是你们的名词吗？”苏浩说道：“还有，你可能问一些高层更好一点，我只是一个小兵。” “没有微不足道的人，只有微不足道的思想。你是很特别的人，苏浩，不然谛听也不会情愿把菩提子给你。” “我也不明白，能不能给个解释？” “我记得谛听给了解释。” “听不懂。” 地藏菩萨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 “你觉得谛听把菩提子给谁合适？” “谁都可以啊，秦臻，陈墨，释觉，还有那些强者，还有那个一整天正事不干跟踪别人的臧松年，哪个不比我强？还是说只有我脑子里可以种那玩意儿？” “不，谁都可以。菩提子有助于修炼，培本固原。如果给释觉，他在十年内必能金身大成，跻身罗汉行列。” “那不就得了？改主意了？拿走呗。”苏浩掏掏耳朵，似乎想把那菩提子掏出来：“我自己修炼，你给我我还怕我被人追杀。” “被谁？” “我怎么知道被谁！” “但如果给释觉，他会知道被谁。” 苏浩听不懂地藏在说什么，只是啊了一声，表疑惑。 “释觉想斩断和晴轮寺的所有联系，但那天晚上的事情，他魔根深中，迟早入魔。” “其他人呢？” “秦臻与百盟的当家有亲戚关系，他拿了菩提子，肯定如实上报。” “陈墨呢，我不信他也有问题。” “他不需要真气，他只是缺动手能力。” 苏浩快要抓狂了。 “我不信你找不到一个除我之外合适的人！” “苏浩，你无根无源，除了那缕情丝，你都适合拿这颗菩提子。有人帮你营造了一个绝对干净的环境，你没必要背负什么责任，没必要承担什么罪孽，这也是最适合菩提树生长的地方。” 苏浩直接略过了之前的一句。 如今地藏亲自解释了一遍，虽然苏浩不知道各种真理，但大概就是说他白吧。 小白。 小白最适合拿传奇武器了，拿到了别人也会说是假的。 “行吧，这事就那么过了。”苏浩说道：“所以呢？末法时代，百盟也会有末法时代？” “不止佛家失去了力量，百盟同样失去了力量。你不知道的是，五百年前，三十岁达到五段的人，和现在三段的一样多。” “为什么呢？” “谁还信佛呢？苏浩，这十几年，我引渡的怨魂越来越多，但是我的佛力越来越少。” “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百盟，没有佛，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若如此，群魔乱舞，天下必永无安宁之日。” “说点实际的。” “百盟若输掉你们口中的上界战争，混沌降临人间，不可避免有一场大战，会死很多人。” “那还用说吗？操起武器干他丫的啊，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也在尽力修炼吗？”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父亲并不想你修炼。甚至，他已经选好了一条路。” “你什么意思？” “百盟输掉上界战争，佛家无力抵抗，我也入魔，生灵涂炭。到那个时候，自然有有识之士站出来，或弘扬佛法，或宣传道义，再次壮大力量，击溃混沌。大家又会重新学习佛家教义，总有一天，新的大愿地藏王菩萨又会出现。这条路，虽然崎岖，但并不算错。但如果百盟持续抵抗，消耗自己的力量，最终，你们连种子都不会留下。苏浩，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你父亲留下的种子？不用参加上界战争，待乱世中揭竿而起，成为万众瞩目的引路人。” 这句话说完，苏浩愣在原地。 而地藏的金身，也往一侧转了一个角度。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半个黑掉的魔身。 牺牲全世界，换来一个绝对的权力。 放在平时，苏浩是不信的。 但这接踵而来的奇遇，让苏浩也不得不信。 就他这种情况，放在没有高手的乱世，是真的可以秒杀全场的。 到那个时候，所有人的希望自然都会放在他身上。 这条路，是说的通的。 “对了，我忘记回答你一开始那个问题了。” 地藏说话的语气变了。 苏浩有种幻觉，现在是那个魔身在讲话。 阴冷，还带着诡异的笑声。 “你一开始问我，能不能帮你算算。日光回答不了你，我持地可以。” 苏浩浑身汗毛竖起，往后退了半步。 回头一看，金毛犼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大殿。 空气中仿佛有一个大手抓住他，让他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我算不清你，但我能告诉你，如何算清自己。”持地的声音带有一种诱惑的味道，就像是拧着苏浩的耳朵让他听：“那就是，做出选择。” “当你做出足够的选择时，你就知道，你未来会怎么选择，以及，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当我选择成为地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最后的命运，就是入魔癫狂，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话音未落，金身和魔身上各伸出一只手，指尖都捏着一颗佛珠。 看样子，和苗柔带走的那第三颗佛珠一模一样！ 第九十八章 选择是什么 苏浩拿过那第三颗佛珠，据说是大迦叶尊者的舍利，是四颗舍利中，最为重要的一颗。 更重要的是，这颗舍利一直在地藏身边，以大法力喂养。 这颗佛珠，应该已经交到苗柔手里才是。 凑齐四颗佛珠，就可以召唤神……不对，召唤四个阿罗汉。 那现在，为什么还有一场选择，而且是两颗佛珠？ 一黑一金，金色的佛珠散发着无边法力，金色的护罩包裹其中；黑色的佛珠散发着阴沉的雾气，像一把把利刃，朝旁边刺去。 “如果我不选呢？”苏浩慢慢镇定下来，他不说话，地藏就一直和他僵持着，像一尊真正的雕像。 “不选，也是一种选择。”持地地藏说道：“相当于选择我刚才说的那条路。或者说，这就是你们道家说的无为？” 地藏知道所有事情，苏浩发现没有任何方式可以糊弄这位大尊者大菩萨。 他也不知道，地藏到底想要什么。 苏浩是傻，但他也知道，给的越多，代表他要承担的责任越大。 他不可能再逃掉这些事，这些责任，不可能在无忧无虑的混日子。 这是他所不想的生活。 更别说什么世界的引路人。 别闹了，买个小房子缩在里面打打游戏叫叫外卖不香吗？ 每个人都是那么过的，凭什么我要像你们这样出生入死？ 不见天日的过两千多年，我呸。 “苗柔手上的那颗呢？” “自然是假的，那是一个空壳。” “为什么？” “因为把迦叶给她，我看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日光地藏开口：“但是给你，就会很不一样。” “你这么说，我不敢要了。”苏浩扭头就想走，但一转身，发现人骨大门已经紧闭。 “喂，你说好的给我自己选的呢？” 话音未落，苏浩刚扭过头，却发现大殿里忽然黑了下来。 完全漆黑的三尊魔身，对准了苏浩。 不是……这情况就算他选了，能走吗？ “施主，选吧。”持地地藏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 “施主，请选吧。”这是日光地藏的声音。 “两颗佛珠有什么不同？”苏浩豁出去了。 “黑色的舍利，吞噬后金身大成，性情暴虐，你可以轻松的站在下界的顶点，参加上界战争；金色的舍利，是真正迦叶的尊者舍利，但只能被动防御，保你一条命，无法提供再多的帮助。”地藏说道：“但无论你选择哪边，我都会吸收掉另一颗。若你选择尊者舍利，我入魔速度救护加快；如果选择魔舍利，我还能坚持一百年。” “这有什么区别嘛？我代你入魔？啊？抱歉，您自己玩吧。把尊者舍利给我，我回头就丢给苗柔。” “如您所愿，施主。” 地藏的语气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日光地藏重新转向苏浩，右手捏着尊者舍利，面带微笑。 下一秒，苏浩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人头塔下。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苏浩颤抖的手摸向自己的口袋。 “操！！！！！”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被另一颗佛珠支配的恐惧。 也是这样，平白无故被人硬塞了一颗佛珠。 上一次是他好心给乞丐钱，这一次是他好奇重新跑回地藏这边。 这厮直接立了一道透明的墙，骷髅能过，他不能过。 好家伙，还道貌岸然的说了一大堆，你说你ma呢！ 不就是想塞给我吗？劳资看你早就入魔了！ 在塔下骂了很久，累了，米饭也没带，眼看外面都快半夜，苏浩只能讪讪的往回走。 但还没走多远，就在金毛犼带他慢慢渡过大泽的时候，躺在它身上的苏浩，看到了一个骷髅头。 一个骷髅头，漂浮在水面上，紧紧跟着苏浩。 “嘿，回去回去。”苏浩根本不怕，他早就张开了护盾，那骷髅不可能近身。 仔细往水下看，苏浩还看到了跟在骷髅身后的一把长剑。 那剑现代感十足，不像是古物。 苏浩没有理会，但走到草原上时，他发现那骷髅头还跟着他。 那把剑也离开了水面，啪的一声掉在草地上。 一个骷髅也没什么兴风作浪的本事，苏浩走上前，捡起那把剑看了一下。 剑柄下，刻着一个尹字。 尹，尹尘？苏浩只认得那个带他们做体能测试的娇小美女老师。 骷髅？苏浩低头看了一眼。 不会那么巧吧。 看起来也不是美女的脑袋，苏浩捧起那颗骷髅头，那空洞的眼眶里一点血肉都没有残留，干干净净。 “会说话吗？”苏浩敲了敲骷髅脑壳儿，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灵异现象了。 他信，他什么都信。 即使是一个像流浪猫一样跟着他的骷髅头。 “你又没有毛，我把你带回家能干啥？” 骷髅头除了蹦跶以外什么都不会，苏浩把它放下，它又跟了上来。 兴许是他身上有尹尘的味道？ 跟了一路，苏浩把剑和骷髅头都藏在怀里，和金毛犼一起离开了这个秘境。 这一次，应该都结束了。苏浩再次确认了口袋里的佛珠，摇摇头，离开了施工场地。 打车，回百盟。 回到宿舍在的那一层的时候，苏浩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没有人。 修炼以后，他的五感提升，至少之前站在走廊时，两侧房间的动静和人可以感觉到。 但今天，似乎都没人。 苏浩慌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骷髅头放在床头柜，剑塞到被子底下。 这才打开手机。 “喂？” “耗子，你去哪了？” “我……我在宿舍？” “宿舍？”陈墨的声音远离话筒，似乎在对旁人说道：“不用找苏浩了！他回去了。你他娘的去哪了？” “网吧，手机没电了。” “我就说嘛，这个人丢不了，没心没肺还好吃懒做。”陈墨说道：“等十分钟，我回去，别乱跑了。” “哎。” 苏浩放下电话，看着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上江市，金毛犼从身体里跳出来，口袋里能感受到佛珠的力量，还有床头柜捡来骷髅的目光。 以及，一片安静的百盟总部。 “还是安静点好。”苏浩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妥善收好佛珠，走进洗澡间。 第九十九章 隐藏自己，做好清理 苏浩走出洗澡间的时候，陈墨正好推门进来。 两个大男人相视一眼，苏浩没有说话，擦擦头发往床上走去。 “你今天真去网吧了？”他问道。 “其他人呢？”苏浩没正面回答：“我回来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见，下班了？” “你先回答我。”陈墨看着苏浩人畜无害的眼神，想起自己第一次用枪指着他脑门的时候。 那时候，他是恐惧。 对新事物的恐惧。 “去网吧了，打了两把。” “手机怎么没开机？” “忘记充电，没电了。” “你骗鬼呢？” 苏浩耸耸肩，说起鬼，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头柜的骷髅。 它一动不动，苏浩刚才还威胁过它，如果他敢乱动，就把它挫骨扬灰。 “谁认就骗谁。”苏浩擦擦脑袋，打开了吹风机。 “那玩意儿哪来的？”陈墨也看到了那个骷髅头。 “新出的万圣节装饰。” “又骗鬼呢。” “哎嘿，没想到吧~！骗两次鬼！王炸，嘿嘿嘿！”苏浩皮笑肉不笑的开始吹头发。 陈墨怀疑他就怀疑他，关键是他没有证据。 只要苏浩不认，没人知道他干了什么。 关键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算说出去了，也没人信。 你别打听了，省的两个人被追杀。 不管陈墨问什么，苏浩都在打哈哈，直到最后，陈墨坐在床上，犹豫片刻，才说道。 “释觉他们受重伤，苗柔也不见了。” 苏浩心里打鼓，他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但又担心愣神会被陈墨发现。 吹头发的手停下几秒，烫到头皮，苏浩手忙脚乱，才转身问道。 “苗柔？不见了？” “对。”陈墨似乎放弃了从苏浩口中套话：“他们不是去执行任务吗？今天我们在施工工地那里捡到一个人，把他送到医院，华医生给他动了手术，很快又离开了。我们三个人回来这里交接任务，但发现这里开始乱了。很多人被叫了出去，还有我们。” 陈墨指了指楼上，原来他和臧齐郑清都被叫到小房间盘问事情经过。 他们是林尚文的第一发现人，那可是释觉重伤的罪魁祸首，他们的信息，极为重要。 “他们在找你，等着吧，肯定会叫你过去的。”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苏浩谨慎地透过猫眼一看，外面站的居然是秦臻。 “开门。”他说。 “哎，学长。” 看着这个学弟，秦臻站在门外，目不转睛，也没有说话。 看得苏浩心里发毛。 “跟我来吧，你做的好事。”秦臻转身带路。 “学长，你怎么来传话了？”苏浩跟在后面，电梯间里，他小声问道。 “我来传话，不是什么好事。”秦臻不苟言笑：“等下见到老师们，你要如实回答。” 他严肃的样子，让苏浩有些不适从。 接下来，他面对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逼问。 确实，他不可能完全隐瞒他的行踪。 第一次把穷奇放出去可能是意外，那这一次行动的溃败，苏浩不可能脱了干系。 电梯门打开，苏浩来到了十分靠近顶层的一处会议室。 这里，显得有些忙乱。 人流匆匆，但大多低着头，传递着各种资料。 苏浩看到了被留在这里的郑清。 赵胤，坐在会议室的尽头。 他的旁边，是郑独。 臧齐站在会议室的一角，看了苏浩一眼。 赵胤敲了敲桌子，示意所有人离开，包括秦臻和臧齐。 桌面上杂乱无章的资料和图片，赵胤轻轻一扫到地上，给苏浩空了一个位置。 “坐。” 这副场景，像极了地藏让他坐在蒲团上时的模样。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苏浩的双眼像火烧般难受，但他不敢懈怠。 “你今天去哪了？”赵胤问道。 郑独也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他。 “去网吧待到晚上，刚才还去吃了点烧烤。” 有证据吗？他们不会有证据。 但苏浩有。 他打嗝都是烧烤味，即使只买了一串羊肉串，但特意让老板多撒孜然辣椒粉，倍儿难吃。 还有网吧的发票，臧松年给他开好了。 没想到吧，爷有同伙。 “我听说，任务执行的过程中，你缺席了？” “又不是我情愿的，臧齐让我别去的，我就不去了。” “你和苗柔的关系好，她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要执行什么任务？” “谁说我和她关系好的？” 好家伙，睁眼说瞎话，连郑独都快笑出声。 千说万说，赵胤拿苏浩没办法。他们确实怀疑是苏浩做的，但是又不可能是苏浩自己做的。 如果真和苏浩有关系，关键是他背后的人。 一个小时后，赵胤和郑独没有能从苏浩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正当苏浩被获准回宿舍，以为今晚已经结束的时候…… “慢着。”赵胤似乎想起了什么，朝外面喊了一句：“去把真气测试仪拿过来。” 他年纪也不轻，受不了熬夜。此时还是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势要把这件事了解掉。 苏浩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坚韧决心，但听到要对自己做真气检测，心还是咯噔一跳。 他吸收了林尚文的真气，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检测出来。 如果会，这就是证据。 臧齐立刻屁颠颠的把仪器搬过来，放在苏浩面前。 “右手放进去。”赵胤站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盯着苏浩。 苏浩看了郑独一眼，后者没有给他任何暗示，自顾自的整理文件。 似乎感觉抓到了证据，赵胤咄咄逼人。 逃，还是放？ 其实根本没有逃的选项。 如果被发现了，会如何？ 苏浩不敢想。 那就放进去吧。 咚，咚。 两声敲门声吸引了四人的注意力，但还没等赵胤发火，敲门的人就推开了门。 看见来人的声影，赵胤提起来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下去。 花白飘扬的胡子，秦城安带着他的保镖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在这里?”秦城安都没看苏浩一眼。 “我……我看看今天百盟有没有人知道……” 在秦城安的目光下，赵胤大气也不敢出。 任务是秦城安老大布置下来的，现在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你们，回去休息。”秦城安对赵胤说道：“包括你，事情结束了，明天早上开会。”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赵胤和苏浩等人离开后，才走出会议室。 看着苏浩消失在走廊的背影，许久，秦城安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第一百章 风云突变 苏浩并不认识秦城安，他只知道对外人颐指气使的赵胤，在这个花白胡子老人也是客客气气。1· “这件事，你是有参加的吧？”秦臻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他慢慢过渡到了四阶，他也算是他们一代颇有天赋的儒家子弟，陈墨需要去做外派任务熬经验，而秦臻可以拿最好的资源，修最好的炼。 “没人能发现，那我就没有。”对眼前的学长，苏浩不想说谎。 “谁都能猜到你，但你不能承认。”秦臻睁开一只眼睛，嘴角带着笑意：“只要不承认，就有人帮你。” “学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要那么说，苏浩就不困了。 “你是我带出来的，还能骗过我？” “我觉得你也没有证据。” “我是没有，但我就是怀疑你。”秦臻说道：“我刚才问过陈墨了，他说你当时被尸犬带走是故意的。你的护罩连穷奇都能守，他不相信你会挡不住一个二阶尸犬。” “我在这里澄清一下啊，这句话我没有对别人说过。”陈墨的鼾声戛然而止，被窝中举起一只手。 “然后你在宾馆休息了几天，陈墨三个人自己去探秘境。你要说这几天你都在网吧，我是不信的。” “然后呢？” “同一天，释觉和苗柔的任务失败了，带过去二十多人只回来三个人。重伤的释觉，心里崩溃的尹尘师父，还有昏迷不醒的林尚文。” “嘿，这些你刚才没和我说。”陈墨看起来也睡不着，今晚睡得着的人估计没有多少。 百盟出了那么大的事，没有人敢私下谈论，都是这样床边夜话。 “这次任务，随释觉去的还有尹尘的哥哥，他没能回来。”秦臻挑眉，看着凑上来的陈墨和苏浩：“看这样子，肯定打了一架。” “苗柔呢？”陈墨问道：“她和佛珠可最重要。” “没人知道，释觉发了狂，只有百盟负责人亲自去了才安抚下来。如果苗柔和佛珠丢了，可能佛家和百盟的合作也会终止。” 这个时候，苏浩十分想打电话问一下臧松年人送到没有。 他不会放他鸽子吧？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藏佛珠的床头柜。臧松年给了他一个特质的锦盒，好让这颗佛珠的力量不会被人发现。 “所以我说，这个时候你们在秘境出口捡到林尚文，可能性为零。他一定是自己想办法逃出来的，但苏浩在入口等着他。” “你为什么在那？你不是和我说去网吧了吗？” “啊，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其实苏浩是漏了很多剧情的，因为当林尚文回罗盘，释觉从人头塔下来的时候，苏浩就开始往往回走，藏在金毛犼的世界中了。 后面的情况，包括释觉他们离开，他都不知道。虽然后面还回去过，但那时什么也看不到了。 “哎呀，你好歹透漏一两句。” “睡觉。” “他不想说，就别说了。”秦臻也掀起被子。 “哎，你说你帮哪头的啊？”陈墨好不容易从被子里钻出来，现在还要睡回去。 这叫什么事啊？ 苏浩脑子一沾枕头，立刻感受到了那颗凸起的佛珠。 只有这样，他才能睡着。 在梦里，他甚至看到了那颗佛珠变成另一个巨大的星球，悬浮在自己脑内世界的上方，就像是地球之于木星。 但这终究是梦，苏浩累的半死，不可能再进入冥想状态。 再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去食堂拿午饭了。 这个小房间倒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有点太过安静了。 苏浩进去的时候，本来没有人注意他，但就在他打完饭转身后，郑清在一个角落对他挥了挥手。 “昨天还好吗？”他问：“我出来的时候你刚进去。” “哇，别说了，真的可怕。”苏浩夹起一块鱼香肉丝，大口吃饭。 “我有点奇怪，昨晚上看事情蛮大的。”郑清压低声音说道：“但昨天我哥回去的时候，居然还在哼歌。” “我看你哥昨天也不怎么担心的样子。” “害，这横竖和他都扯不上关系。我和你说，跟佛家去的那些四段五段的强者，都是希望从这个任务捞一点经验。我哥见他们是前辈，给他们让位置。这下好了，有一个法家的前辈，没资格去上界战场，现在死在下界了。” “是嘛，我听说就回来三个。” “四个。”郑清挑眉：“她也回来了，在医院里，据说人没事。” “你哥告诉你的？”苏浩尽量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他让我告诉你的。”郑清看没有效果，翻了个白眼：“这个消息今早开完会后就传开了，可能是为了稳定人心。现在佛家的两个人都没事，老大亲自去赔罪了，华医生也是日夜守在病房。” “没事就好。”苏浩很快扫完饭：“这和我们这些小透明扯不上关系吧？” “你知道，其实百盟里面也是有职位的，为了管理。”郑清把手里的咖啡杯往前一摆，说道：“我们法家呢，担当法务、融资还有人事任命的工作。儒家一般负责管理，任务委派。墨家负责科研，阴阳、医家、纵横家这些就比较随便。” “然后呢？” “新来的属于实习生，像我这种属于正式员工。我要帮忙拟合同，签合同，也要负责外派任务。我们再上一级是主管，主管带人，管某一个部门。主管上面是总监，我哥就算是总监一类。总监往上是百盟事务负责人，赵胤就属于负责人。” “负责人往上呢？” “目前百盟的管理者，一般大家都叫他秦先生。” “和秦臻同姓哎。” “哎~醒目，有传言是亲戚。” “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人，事，变，动。”郑清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当我没说哈，当我没说。” 郑清一脸神秘的笑容，吃完了手里的三明治。 看来早上已经开过会了，并且，事情还不小。苏浩第一次有种身在公司的感觉，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在讨论早会的八卦，想必很快会有大事发生。 突然，餐厅安静了下来。 苏浩一抬头，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但没人说话。 臧齐。 “我们组缺人，你要不要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拉拢 臧齐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但都没有出声。 苏浩觉得场面有些诡异，因为餐厅里的人似乎在有意无意躲避着他。移开桌子，或是直接离场。 但臧齐似乎毫不在意，此时的他，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你要不要来我的组？”看着苏浩挂在嘴角边的鱼香肉丝，臧齐微笑道。 “什么玩意？”苏浩一时没反应过来。 “加入，我的，组。”臧齐拖了一张凳子，坐在苏浩旁边，声音整个餐厅的人都能听到：“刚下的任命，我会带领一个新的组，专门去执行秘境修补工作。现在，还缺两个人。” “你们这……是不是商量好的？”苏浩看看郑清，又看看臧齐。 郑清耸耸肩，不置可否。 但就在这时，餐厅里有一道不和谐声音响起。 “阴阳家的小孩也能做主管？” 臧齐头也没回，苏浩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粗壮的大汉坐在角落，身边围了一圈的年轻人。 见臧齐不说话，他们便更加肆意妄为。 “你们阴阳家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老板把你提拔上来不过是好控制，搞清楚自己的地位。”那大汉也不和他多废话，带着一群人离开餐厅，到了还补充一句：“不要那么大张旗鼓的来抢人，搞得好像多重要一样。” 苏浩眼看着臧齐的拳头攥紧，掌心隐隐有光芒闪动。 那大汉应该也是四段，这年头，只要是个四段就可以在下界趾高气昂，倒也有意思。 但，臧齐这边只有他和郑清两个人。 郑清倒是不急不缓，对方可能都认识这个郑独的弟弟。矛头，只指向臧齐。 虽然在地藏的秘境里，苏浩很早就离开，但不妨碍他知道那最终反水的就是林尚文。 阴阳家的人。 一路走来，阴阳家似乎风评不太好。 但臧齐就算气的脸色发青，想和对方打一架，最终还是死死按住了这个冲动。 围观的人带着嗤笑慢慢散去，嘴里嘟囔着什么阴阳家的人又来捣乱，迟早教出一个叛变者的话，都落在臧齐耳朵里。 很快，餐厅里一个人也不剩，有饭吃的人也不会再在这里吃。 “目前在百盟内活跃的准四段只有，我一个。”深呼吸一口气，臧齐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所以，我是有价值的。如果连我都垮了，那阴阳家就垮了。” 可能他们没想太多，苏浩脑海中浮现出臧松年的身影。 “还是那句话，来不来？我们再合作一次。” 苏浩嘴里还塞着饭，他只想把它吃完。 但刚等他咽下去，准备张开嘴的时候，餐厅里，又走进来两个人。 “我怎么听说，任务的时候，你并不待见他？”秦臻站在门边，背挺的笔直。 进了百盟的门，原本程序员的模样变成了一个自带杀气的青年。眉宇之间，都能读出刀光剑影。 他旁边站着陈墨，两个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臧齐。 看到秦臻的那一刻，臧齐的脸仿佛拧了起来。他站起身，把椅子猛的往旁边一推，走到了秦臻面前。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来的再晚一点，我可能会少一个优秀的组员。”秦臻露出一道微笑，越过臧齐的肩膀，朝苏浩挑一挑眉。 “你……” 即使被人挑衅也不会生气的臧齐，面对着温和的秦臻，终于打算动手。 很少人知道阴阳家在练什么，那包裹着右手的光芒，似乎隐藏着极大的力量。 傀儡术，灵宠，还是……噬心虫？谁也不知道臧齐把什么术法练到了什么地步。 但，儒家的功法，很多人是熟悉的。 餐厅内，忽然间多了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仔细看去，它就像火焰一样，遍布秦臻的全身。 很久没过问，秦臻的实力变得比之前还要强大。 儒家四段，讲究真气化形。 一把教尺，出现在秦臻手中。犹如实质般的火红色，看上去和真的别无二致。 就凭这一手，他就力压臧齐一头。 郑清缩在墙角，给自己和苏浩画了一道阵法。而陈墨早就双手环抱，退出了餐厅外。 就在两人一触即发的时候。 当当当。 打饭的窗口伸出一只大饭勺，很大声的敲了敲。 “要打出去打。” 话音未落，一阵清风吹入场间，秦臻和臧齐两人不知为何，提起来的一口气顿时松懈下去。 秦臻手里的教尺消散无影。 “哼。”臧齐瞪了打饭大爷一眼，大步走出了餐厅。 秦臻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对着打饭大爷鞠了一躬，但后者已经消失在了后厨里。 郑清也煞有其事的鞠了一躬，然后拍了拍苏浩的后背。 “你认识他？”走出餐厅，苏浩问秦臻。 “不认识，但应该是好人。” 但郑清在旁边神秘一笑：“那人也是阴阳家的人，是高手。” 说完这句话，他挥挥手从下一个拐角离开，去找臧齐去了。 秦臻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餐厅的方向。 “把他拉过来不行？”陈墨开口。 “不好，总不能让臧齐身边没人。” “真是，说你什么好？”陈墨摇摇头。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苏浩倒是无所谓，秦臻来了，帮他挡了一个难挡的对象。 “你起晚了，早上开了会，任命了一批新的主管，也有了新的任务。” “怎么说？” “我，臧齐，还有其它几个人，分管几个小组，完成不同的工作。每个小组三到五人，全都听郑独的调遣。” “挺好啊，终于有事干了。”苏浩晃荡到宿舍，问道：“那你是负责什么？” “找到第四颗佛珠。” “噗……”苏浩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是吧啊sir，你挑一个好一点的任务做啊。”陈墨也是才听到，秦臻下了会先联系的他。 “挺好找的，我们不是有苏浩吗？把他派去做卧底。” “那佛家干什么啊？！” “我们配合他，当跟班。”秦臻很快结束了对话，抛下两人去修炼去了。 按照秦臻的计划，在释觉的伤好之前，他们都不会有动作。陈墨也要去修炼到四段，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这个末法时代，还长着呢。 第一百零二章 臧松年 转眼间，大四的上学期很快就过去，就算苏浩在请假，也要想办法回去收拾东西。 他那校外租的房，也可以退了。 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听说大家都等着释觉养好病。最终他也没退出百盟，或许是因为苗柔回去了，也正在休养。 陈墨被吴启明老人叫了过去打下手，据说现在百盟缺人。儒家倒是一抓一大把，但法家和墨家的要求苛刻，修炼偏门，也不容易。 但看似最容易的儒家，最终还是同辈人中最强的秦臻胜出。 这个位置，坐的也不容易。 苏浩一边想着，一边去学校办一些手续。 卧槽…… 他最怕的是看到一些不想看的东西。 比如宿舍附近的拐角，坐着一个乞丐。 苏浩是下意识的想跑，但这一次，对方似乎没打算演。 隔着街道，乞丐已经向苏浩挥起了手。 不对啊，现在他身上没带佛珠，如果对方再给他一颗，不就集齐四颗可以召唤神龙？ 苏浩慢慢悠悠绕了一圈，不急不缓的凑到了乞丐附近。 一言不合，他可能就会开始背道德经。 但这一次，乞丐没有特意把脸画花，只是戴了个假发。 是臧松年。 “嗨。”他手里拿着个破碗，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今天这样，是在外面混，没钱吃饭了？”苏浩掏掏口袋：“你要不准备一个二维码，这年头谁带现金啊。” “钱嘛，不缺。”臧松年说道：“我就是想感受下当时那给你佛珠的人，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你还认识那个人？” “认识。”臧松年站起来，把裹在外面的脏衣服脱掉，露出了干净的夹克和高领毛衣：“走，我请你去吃烧烤。” “大白天吃烧烤？” “到晚上就回去，不安全。晚上不见人，百盟也会找你。” 说罢，臧松年拉苏浩钻进了一个烧烤摊。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从他和老板打招呼的姿势就能看出来。 普通人可能认得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但百盟只知道一个曾经的阴阳家高手死于意外。 几乎没有人追查得到他，他还能在烧烤摊内吃着韭菜炒鸡蛋，这就是本事。 周围只有他们一桌，等到老板把肉都端上来，点着肥肠干锅，一杯啤酒下肚，臧松年才开口。 “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是我师父计划好的……” 从这一句开始，苏浩从臧松年的角度，听到了有关他自己的故事。 给他佛珠的人，是臧松年的师父，纵横家的一员。 纵横家是一个比阴阳家还要稀少的存在，甚至臧松年都不知道他师父修炼的什么功法，他从他身上学了一些隐匿行踪的法术，仅此而已。 而想入纵横家的门，前提是要做成一件事。 一件能说服几方，共同做一件事的能力。 “你当时怎么想的？”苏浩没把臧松年当外人，有酒下肚便聊了起来：“我是说，为什么突然转行？” “我当时……大概十七年前的时候，二十七岁，进了五段。”臧松年说道：“那时候，百盟对阴阳家一直有成见。我去探访几个新秘境，认为上界混沌开始苏醒，但没人相信我的话。十年后，秦家有一个人在秘境被杀，秦笠杀到上界，这一切才开始。我想帮忙，但他们不许，秦笠一个人在上界大杀四方，他们都觉得没问题，但我不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呢？你很生气？” “生气倒也不必，上了六段，很多事情看的很清楚，只是有点无奈。至少，我希望能为这场战争出一份力。” “所以你就加入了纵横家。” “我一开始是不乐意的，但他找上了我。他的弟子去了上界，他需要有人在下界帮忙。我问凭什么，他说他可以让我抛弃现在的身份，堂堂正正做事情。”臧松年想起这件事，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我一开始，是不信的。但后来，他说服了秦城安，整个百盟都知道了我的死讯。” “接下来，就来搞我了？” “不，要先找佛珠。” 苏浩眼睛一亮。 找他没用，整个百盟都知道苏浩什么都不会。所以在那之前，臧松年的师父要做两件事。 一个是找到佛珠，一个是说服苏乾清去上界。 这两件事，他都做到了。臧松年也因为这场战斗，从六段跌到五段，身受重伤，到现在也没好。 “说了那么多，你们到底希望我做什么？”听了地藏的话，苏浩对臧松年说的事情不是很意外。只是地藏说的那种可能，一直压在他心底。 当下界势弱，混沌入侵，他一个小辈，能做什么？ 要他守着，还是要他受着？ 要他出力，还是要他出命？ “师父把决定权交给我，嗝……”臧松年打了个饱嗝，不胜酒力，端着酒杯指着苏浩，一字一顿说道：“但我想把决定权……交给你？” “交给我？你他妈什么意思？” “我带你看百盟真正的样子，带你修炼，保你万全。你是道家人，百盟正统至尊，你父亲是人尽皆知的英雄，你也可以是。我知道的，如果脱离百盟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真的可能输掉上界战争，你可以上去看看，也可以守护下界，也可以躲起来，等到全社会反抗的时候你再出来，这是你的选择。你和我不一样，你有选择的权利。而我只是……道家下的一个……很小，很小的分支。我们阴阳家，嗝……天生就是做些算命的活计。” 说到这里，臧松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默默啃鸡腿的声音。 苏浩和他又碰了一杯，没有说话。两人倒头就睡，直到夜幕降临，人声鼎沸。 恍惚间，有人在拍他的脸。 “耗子，耗子，你在这干什么？！” 苏浩醒过来，发现对桌已经空无一人。睁开眼，居然是大学同班同学嬴恩。 他带人过来吃烧烤，结果碰到了苏浩。 “我和……嗝……一个人吃烧烤，他走了……”苏浩还醉着，被嬴恩搀扶起来。 “谁啊？失恋了？” “不~是，对了……我问你，你信佛吗？” “信那玩意干嘛？” “信道吗？信儒吗？还是信基督？” “都没有，正统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那一个人用枪顶着你，让你信，你信不信？” “你喝多了，老弟……我带你回去，你住哪来着？” “我没喝多！你……你回答我，先回答我。” “信！别说枪了，给我一千块钱，我就能信。” “一千……好，好……我给你转。”苏浩掏出手机，摇摇晃晃：“你听好了，信儒，不要信道，记住了哈，找粗一点的大腿。” 后者压根没听着他在说什么，找几个兄弟，把他搬到了他在校外租的那间房。 苏浩沉沉睡去，金毛犼见四下无人，守在窗边，咬死了不知多少只来窥探的尸犬。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苏浩的修炼 如果百盟没有给他准备师父，那么臧松年做他的师父很合适。 当苏浩醒来，看到床头柜上的纸条时，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那纸条上写着一个地点，还写着：“有空来，教你法术” 再打开手机，都是秦臻和陈墨打来的电话，还有赢恩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回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那么多年来，自己老爸都不会关心那么多。 老爸啊老爸，你怎么不早一点上去呢？ 把房退了，学校手续办完，回百盟报了个道，苏浩又一次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白天，百盟不会管他们，但晚上必须会找他们一次，以免遭遇不测。 秦臻和陈墨各自有各自的老师，他们以为自己会老老实实待在宿舍修炼。 呸。 劳资才没那么蠢。 夸劳资再多也没用，什么天赋异禀，不需要努力，哪天有人打破了道德经的上限，他还不是咸鱼一个？ 无根之水靠不住，那不过是前辈的荫蔽。 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来，还是要靠自己。 想到这里，他对臧松年师父塞给他佛珠的事情，少了很多抵触。 虽然是硬塞给自己的工作机会，但现在看起来，待遇还不错。 “你说你待遇很好的工作，就是在这里开咖啡馆？” 苏浩根本不敢大声说话，这个地方所有人就像是用眼神交流一样，一丝声音都听不到。 他走进来时，臧松年正好端着咖啡和点心走过，餐盘放在大理石的桌子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仿佛下面是棉布。 林端木开的是书店，臧松年开的是咖啡店，店内布局极为相似，站在吧台，几乎看不清任何位置的全貌。 抬头看看咖啡的价格，好嘛，比星爸爸还贵。 “需要的场所，给需要的人。”臧松年声音更加轻柔：“这里是上江市最热闹的商圈，而这里最安静的地方。来的都是回头客，在这里忙碌开会，也来这里休息小憩，所以我能卖更高的价格。” “行了行了，我现在来了，怎么说。” “跟我来。” 咖啡馆后面，藏着一个很大的储物仓。 很多货架是空的，但上面留有重物压着的痕迹。 臧松年很轻易的把货架扛到一边，搬来两张木凳，两人相对而坐。 “理论知识我一天就可以教完，剩下的，我会带你去秘境，完全释放你的力量。”臧松年说道：“修炼和锻炼是一个道理，训练好的肌肉要去释放，休息，锻炼，再释放，如吐纳一般，进步才会快。” 苏浩赶紧用手机记下，这个世界的修炼法则，有臧松年这样一个隐世的天才帮忙，他获得的更多。 在新的真气检测仪器下，苏浩的段位居然到了三段。他能感受到脑海中多了一股力量，但既不像上清老人的泉水那样疏远，也不像自己修炼的那样得心应手。 这是林尚文的真气。 如果那天真的让赵胤用仪器探测，自己恐怕立刻就露馅。 “有办法把这个藏起来吗？就像龙珠那样……隐藏战斗力。” “有。” “有办法想你们那样，就……隐藏自己，别人看不到吗？这样我就可以，就那种，蒙面超人。” “有，复仇者联盟那样的吧。” “哎，你也喜欢看这款？” “我一直想着超人的内裤可以在脑袋上外穿。” “……你怎么不想着黑寡妇的内裤呢？” “那是你们这个年纪考虑的事。” “话说你结婚了没？” “单身，谢谢。” “害，没意思。” “你觉得这种功法是怎么流传下来的？”臧松年回归正题。 “你不是说从你师父那学的嘛？” “纵横家为什么钻研隐匿身形的功法？” “这我怎么知道？” 啪。 臧松年手里拿着一叠纸，拍了一下苏浩的脑袋。 得，有师父的范儿了。 “作孽啊，这么好的东西到你这代，苏乾清什么也没教你。”臧松年仰天长叹。 仔细想来，臧松年也就大他十岁不到，都能算是同代人。他修炼比他顺，去上界的时候已经进阶九段，半步入仙。 但他的孩子，什么也不会。 传承啊，这都是传承啊。 “阴阳相生，你看到的有多少，看不到的就有多少。正面看人，背后就看不到了。你能三百六十度看人，脚下就看不到了。你能看到世间万物，昨天的你就看不到了。这下，你明白了吗？” 苏浩摇头。 “最极致的形，是最极致的无形。”臧松年又拍了一下苏浩的脑袋：“你脑子里就有条捷径走，你还要和我学什么？” “卧槽！”苏浩都快忘记自己吃饭的本事：“大象无形？！” 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此为，道德经第四十一章。 “我师父是从阴阳家的前辈手里学的，反面阴，正面阳，一阴一阳谓之道。延伸出来的阴阳学说，成了一种普世的隐匿功法。但追根溯源，还是在这句话里。” “这是不是就是，正无穷和负无穷都是无穷？” “方向不同，绝对值不同，性质就不同。” “您还学过大学数学呢？” “嗯哼，正儿八经五道口技术职业学院毕业，物理学。” 臧松年深藏不漏，苏浩真的觉得这样的人做自己的老师，是屈才了。 但，要想练这句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和光同尘在普通状态下没有效果，但如果被尸犬近身，苏浩想把它消灭的时候，道德经才有威力。 同理，大象无形这句话，面对着臧松年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才选了这个咖啡馆。 走出储藏室，苏浩才发现店面的布局有些诡异。 隔开每个小隔间的墙，只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肩膀。 也就是说，不管你坐在哪，别人都看不到你，但你能看到所有站起来的人，尤其是服务员。 “去吧，十三号点了一杯咖啡。”臧松年轻车熟路的调好一杯咖啡，放在瓷质托盘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但到苏浩手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哐当！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苏浩的身上。 “大象无形……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大音希声……大……”（大威天龙，作者按）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佛家的无奈 一个月前，当释觉在病房内签下合同时，百盟就清理了大厦的某一层，供给佛家。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住在大厦里住，除了父母辈去了上界的苏浩三人和管理层，就只有释觉和苗柔两人。 咚，咚。 “叔，是我。” “进来。” 苗柔端着饭，穿着淡紫色的风衣走了进来，脑后很随意的梳了一个马尾，不施粉黛，看上去有些疲惫。 释觉半躺在床上，看着她的黑眼圈，不动声色的接过了饭。 “吃吧。”没有多余的话，叔侄两人闷头吃着斋饭，外面的阳光洒进这个小房间，给释觉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苗柔眯着眼睛迎向太阳，但目光却不自觉的往床上落去。 病床的左手位，有一处不自然的凹陷，看上去就像有人用左手不断的在上面摩擦。 脑海中，释觉的法相金身左手处，那一抹黑暗挥之不去。 苗柔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内了。许主任忙完林尚文，又来一个苗柔，累得够呛。 好在，病床旁放着一个ipad，释觉正透过视频看着她。 但，苗柔好了，释觉没好。 她受的是皮外伤，释觉受的是内伤。 没有人知道，释觉在地藏的秘境里遭遇了什么。有说他境界下降的，有说他得了后遗症的，众说纷纭。 释觉在那之后就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所在小房间里养伤，已经快过一个月了。 就连苗柔也不敢问他的伤好了没有。 “你的伤好了没有？”释觉收拾碗筷，打破了沉默。 “啊，我……我没事了。” “那三颗佛珠都在吧？” “都在。”苗柔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迦叶尊者的舍利，好像不会吸走我的力量。” “地藏帮我们温养了千年，恐怕已经成型了。”释觉拿着垃圾袋，站起身说道：“接下来，只要找到第三颗佛珠就好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夹了一丝叹息。 苗柔的佛珠费了释觉半生的心血，而且只找回一个空壳。百盟的佛珠来历不明，但也是一颗空壳佛珠。 唯独地藏手里的这颗，蕴含着足够的力量，而不再需要苗柔的金身法力。 “叔，你去哪？”苗柔跟在身后，却发现释觉径直往门外走去。 “和墨家商量一下，我们需要进秘境？” “你伤好了？” “很早就好了，只是我需要时间来修炼地藏菩萨给我的指示。” “地藏菩萨？” “是。” “和金身有关吗？还是佛家法术？”苗柔听到释觉没事，微笑道：“能不能教我？” “等一切结束后，我当然都交给你。”没有犹豫，释觉摸了摸苗柔的脑袋，恢复了往日的和蔼。 两人走下电梯，去吴启明所在的楼层。 百盟的研究室。 来来往往几乎都是墨家的人。 看到释觉的那一刻，很多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面前这位穿着便服，手腕一颗残留着血迹的佛珠，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就是百盟新晋的家族。 佛家。 两个人。 对于他们，大多数人都是陌生的，尤其是看到释觉身后相貌清秀的苗柔，更觉得神奇。 所谓的佛家，难道就靠这些人？ 他们没见过秘境里的地藏，没听过谛听的吼声，也不知道传说中的四大尊者，菩萨和罗汉。 就凭谛听的吼声，这里所有人都不是对手。 但，无知便无畏。 “老师不在。”一位墨家的主管低头擦拭仪器，头也不抬的说道：“如果有事情，您可以联系他的。” “我们希望进一个秘境，你能帮帮忙吗？” 释觉和主管的谈话间，苗柔瞥到陈墨就猫着腰藏在附近，鬼鬼祟祟。看到苗柔的时候，还和他眨了眨眼。 其实他也融不进这个团体，他自己出去读了大学，这里很多人都是从小就跟着吴启明学东西，论知识和手艺，都不比他差。 也就是文学素养都没有上过大学的高，但要论动手，这帮人造火箭都敢试试。 “不行，我说过了，释觉先生，按规定就是不行，您需要去找法家给到证明，还需要我师父的签字。” “我记得上次的申请没那么麻烦。” 这句话就让主管抬起了头。 那是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得不憋回去的表情。 上次，上次不就是你去地藏秘境的那一次吗？墨家前前后后铺好了路，结果秦城安还要怪吴启明办事不力。 现在，前往秘境的申请比以前麻烦了一倍不止。任何人想通过百盟的仪器进秘境，都需要郑独的审批。 “释觉先生，您上次申请的秘境我们确实帮你找到了入口。但这一次，根据秘境的真气浓度判断，我们需要一个五段巅峰强者带队，一个五段初阶，和四个四段人进去。而且必须要配备墨家的专属装备，不能轻易进去。” “我不是很懂你们的境界划分，这样，有没有办法检测我现在的实力？” 释觉没有生气，依旧和蔼可亲，甚至比以前还要温柔。 这语气，让身后的苗柔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检测需要更高阶的人在场，我们这些小辈不行。”主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如果是您，还是先和郑独老师申请，我们只需要证明。” 他说完这句话，继续低头擦拭仪器。其它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各做各的事。 吴启明，就是现在墨家的一家之主。 按地位，释觉是和他一样的。 脾气再好的佛陀，也有生气的时候。 下一秒，离释觉最近的苗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刹那间，一股极强大的力量笼罩整个实验室。 都传佛家修金身，纳真气入体，不修外气。儒家的名字编的好听，什么化形，结界，在佛家这边没有。 佛家修行的目的，从来都是为了金身大成，其身百年不朽，可渡万劫，承人间之苦。 但百盟几乎没人见过，真正的金身，是什么样子。 万事万物，实则同根同源。 盘坐在释觉身后的金身法相，只看得到一条腿。 因为其金身全貌，横跨百盟大厦十层楼。 那金身的脸，正对着秦城安。 用来预警的真气探测仪，很快发出了警报。 真气浓度，高达六段！！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训练开始 当陈墨问苏浩在哪里，后者回答在咖啡馆打工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是…… 不，他没有念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浩家里多有钱，他是知道的。很多时候，他觉得苏浩的穿着打扮和富二代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但账户余额是不会骗人的。 也就是只有苏乾清才能教出这样的儿子，明明有个圈子就在苏浩旁边，可他硬是接触不到，最终被普普通通的生活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苏乾清或许并不希望苏浩继承他的财富。 但不代表他要去咖啡馆端盘子啊。 当陈墨穿着工装服，一身机油味的走进商圈，随手接过一个玩偶递过来的传单，低头一看，正好是苏浩说的那个咖啡馆。 “欢迎光临。” 等会，这个欢迎光临谁说的？ 当陈墨推开咖啡馆的门，身后的嘈杂忽然间消失无影，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句欢迎光临。 从正门看，能看见吧台老板的半个身子，但他的目光并未投向这里。 看不到一个人的脸，仿佛这个咖啡厅只有他。 苏浩，在这里端盘子？ “老板，来杯咖啡。”陈墨走向这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扫码点。”臧松年头也没抬，但是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 陈墨找了一个小隔间，掏出手机，开始问苏浩。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很大的黑影子从额头上掠过，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浩就大汗淋漓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去哪了？” “哈？”苏浩似乎渴的不行，浑身是汗，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去才开口：“刚才你没看见我？” “没。”陈墨摇头。 “找的挺快的嘛？”苏浩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传单：“这谁给你的？” “谁？我没注意。哎，别管这件事了，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为啥？我这打工呢。”苏浩下意识扭头往后一看，臧松年刚刚把咖啡杯放吧台上，一点响动都没有。 但这几天，苏浩快练出条件反射了。只要托盘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再微小的声音他都能听出来，并且以最快速度送到客人身边。 “释觉出来了，他去墨家的实验室那边。”陈墨接过咖啡，盯着苏浩说道：“他说他要去一个秘境，但是墨家居然不给过，那个人还说，还说什么至少要一个五段巅峰，五段初阶……” “然后呢？” “然后释觉就气疯了啊。真的，兄弟，你不在现场看不出来。那和尚还是笑着的，然后突然，双手合十，嘭，那真气真的，我说真的，穷奇都没有那么可怕。” “卧槽，真的假的？不是说释觉的评估只有五段。” “据说。”陈墨压低了声音：“现在改了，是六段。” “六段？那什么境界？” “谁知道什么境界，我觉得佛家那个所谓的金身就是超大buff加成，加坦度加攻击，就这两样，不能再多了。就打不动呗，谁能挨上那金身一拳，啧啧啧，你说说。今早的事情，一出来我就找你了。” “牛逼啊，真牛逼。” “是啊。”陈墨慢悠悠的喝完咖啡，休息过来后，靠在椅子上问道：“你这段时间怎么了？在修炼吗？我见你每次早上就走了。我和你说啊，如果释觉的伤好了，那我们就要行动了，跟着秦臻老大。” 苏浩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 “你应该没问题吧，就算你是来……打工，本事没有荒废吧？” “没有没有，我ok的。” “那这样，回头微信通知。如果有行动，我估摸着……一周吧，或者两周，晚上回去和你细聊。我就是来……你知道的，早上卧槽，惊了所有部门的人。” 两人寒暄了几句，但陈墨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他说他也不知道现在做的事情能不能帮他提升能力，但他说至少自己会做了很多新东西，对战斗有用。 但他又说，墨家人其实不少，但都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实验室里。人们比拼谁做的东西更精妙，更复杂，他想不太通。 “我们需要一个东西，更安全的让肉体进入秘境，这才是重要的，我要想想。”撂下这句话，他又回到了百盟大厦中。 苏浩端起盘起回到吧台，臧松年看了他一眼。 “我认识他父亲，是个好人，但和你爹一样。” “啥意思？” “陈墨的父亲陈柏生，看起来很普通，但很强。以前呢，是可以和吴天机分庭抗礼的，但是他就不想让他儿子蹚百盟这浑水。现在好了，陈墨在百盟没根基，难免被欺负。” “他爸不给他留点秘籍什么的？保命。” “有，陈柏生是材料学的专家，真气储能水晶就是他做的。吴天机是做机械的泰斗，虚拟秘境他负责。两个人可以说是墨家的顶梁柱。现在，我估计陈柏生和你爸混一起，不知道暗搓搓的搞什么事情。” 对臧松年而言，陈柏生和苏乾清算是大他几届的师兄，但每次听他谈起前辈，总觉得他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先别管他们了，我们咋办？”苏浩把盘子放在把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刚才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就是有点意外。”臧松年说道：“不过我对佛家真不了解。你这边锻炼好了吗？” “还行，陈墨没发现我。” “还行？陈墨就是个三段的小朋友。”臧松年看着堆在吧台下面的玩偶头套：“你刚才在外面有没有看到我？” “……我……没吧。” 臧松年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思考，看手机……思考，看手机…… “就这样吧，我们去秘境，一周时间，我再教你一些东西。这样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了，可以自己处理。” 说话间，夜幕降临，臧松年提早关了咖啡馆，在门口挂上休业的牌子，转头对苏浩说：“早点回去休息，每天早七点来这里报道，晚上十点回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什么都要去秘境，秘境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苏浩背着背包来到商场附近。 臧松年摇下车窗，墨镜一晃，转眼间两人就驱车往郊外走去。 上江市周边，距离市中心将近二十公里的路程，有一个野生植物园。 “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臧松年下了车，背着一个比他人还大的背包，拍了拍苏浩的肩膀：“不要买票进去。” “为什么？”苏浩跟在后面。 “这是现代社会隐藏自己的法则之一，灵活一点，小子。” 苏浩眼看着一米八的臧松年混入人群，然后毫无意外的通过了闸机。 还在对面朝他招了招手。 这和训练时不一样，至少臧松年不会训练他偷东西。而现在要在众目睽睽之中蒙混过关，和偷东西有什么区别？ 偷东西，这心里压力有点大。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苏浩被冬日的暖阳晒出了汗，他轻轻一抹，深呼吸一口气，也站在了人群中。 一股力量笼罩了自己的身体，他看到闸机旁的服务员眼神飘过了他，但只要他盯着对方的双眼看，对方似乎还是能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两个人中间，似乎夹了一个什么大黑耗子。 苏浩迅速移开了目光，想起臧松年的教导，大脑迅速放空，轻声念着经文，就好像自己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 仿佛他是人的影子，不会有人注意。 谁会去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呢？ “这就算实战了。”臧松年又拍了拍苏浩的肩膀，两人走进这片植物园。 树林、草原、沼泽，植物园绵延数公里，是比郊外还郊外的野地。 臧松年掏出了一个罗盘，又在罗盘上放了一个菱形的小水晶，真气催动下，罗盘的指针慢慢指向了一个方向。 “你要知道秘境是什么，这样你就可以随意进出里面。”臧松年开始了他的教导之路：“六段以下的人很少花心思在秘境里，六段以上的高手都喜欢直接去上界。而中间的秘境，竟然变成了鸡肋一样的地方，这是我不能认同的。”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苏浩说道：“我听说是两个夹层中的一些气泡……” “不准确。”臧松年摇摇头，伸平两个手掌：“上界和下界有一定的距离，他们是平行的，既不算逆流也不算顺流。当上界……漏了，有庞大的真气或者异兽透过小孔落进两个世界中间，就像是往水面滴了一滴有颜色的水珠，往下落，然后慢慢凝聚成团。力量大的可以穿透两个世界，但大多数都是停留在中间，慢慢变成一个小世界。如果里面的力量有自己的意志，他就会慢慢打开通往下界的路。” “那上次上江市的那个事……就是很多异兽来……” “那不是秘境，那是混沌为它们打开了通道。”臧松年说道：“这就是战争了，只是你还没意识到。就像我们会往上面送人一样，混沌也会。” “那我怎么知道我要去的是什么秘境？” “记住几个原则，一，从上界下来的力量，性质不变，它是灵兽，从秘境入口散发的气息就是灵兽的气息。二、秘境主人的等级，约等于秘境入口真气等级的1.3倍，可以估算出它的力量。三、上界是比下界要宽阔千万倍的存在，从上界到下界，实则是一个微缩的上界地图，只要多去几个秘境，你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从哪里来的。” “要去几个才够？” “我年轻的时候，超过两千个秘境。而据我所知哈，同辈人不会去超过五十个。” “秘境招你惹你了？你是把秘境当家了？” “我乐意啊，你管我。” 苏浩开始不敢和大佬随便说话了，说不定下一秒就来一段凡尔赛文学。 仔细接触这个中年男人后，他发现臧松年居然是闷骚的类型。表面温和，但一旦打开话匣，就有这浓厚的凡尔赛气息。 躲开稀疏的游客，臧松年径直下了大路，走进不允许游客进入的大草原。 也根本不会有人来这个地方，这里的杂草有半人高。 但很快，苏浩也感受到了这草丛间一些特殊的气息。 即使是白天，草丛间的黑暗里，似乎遍布着很多黑色雾气。 “五色令人眼盲，五音令人耳聋……” 周围的力量流动看的更加清楚，包括臧松年手里的罗盘和水晶。 “你应该有自觉，你用的法术都是阴阳家的绝密。” “小时候就让我背，我也不知道。” “苏浩，百盟调查过你，很多年。” “无所谓。” “但是没有背道德经这一项，你从来不和别人说。” “我怎么说？谁往外都说自己会个钢琴书法下围棋，谁说自己会背道德经的？我傻不傻。” “大道至简啊，大道至简。”臧松年感慨道。 “话说那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个的？第一次打穷奇的时候，是你给我提示吧？” “我猜到的，因为阴阳家该学的我都学了，再往上，我没东西学了。修炼真气又需要时间，所以我就开始研究道家。道德经我也能背，所以当老师说你用了和光同尘的时候，我猜到了。他给你佛珠，就是想知道你会什么，不是真让你死，我还在旁边呢。” “所以这到底叫什么功法，言出法随？” “没毛病，但怎么叫不重要。我个人觉得，如果你能把里面的东西吃透了，那就是大道。” “这让我他娘的怎么理解？” “大是宇宙之大，道是你的法则。”臧松年忽然停下脚步，手里的水晶绽放出最强烈的光芒，然后就好像鬼吹灯一样，闪烁只维持了刹那。 从高空往下看，苏浩两人正好站在草原的中间。如果在这里点上一片墨水，看上去就像一只眼睛。 以面前这片虚空为中心，黑色的雾气从里面散发出来，慢慢包裹出一个球状的轮廓，但核心却是透明的。 “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学物理吗？”臧松年收起罗盘，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短刀，同样递给苏浩一把。下一秒，刀刃上覆盖了一层真气。 “您行行好，直接说吧。” “因为这东西，和黑洞有一点点像。”下一秒，臧松年嘴角牵起一道诡异的笑容，冲上前的脚步带着些许兴奋，很快消失在苏浩面前。 这家伙去秘境，看起来就像回家一样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毒蛙 潮湿的阴雨天，周围的环境裹着一层让人摆脱不掉的湿气，就像沾着一块口香糖。 草原还是草原，只是草原外的环境已经变成了原始森林和沼泽。 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 汹涌的能量，到处都是。 短刀开路，很快，他们就遇到了第一个小型异兽。 一只青蛙。 人那么高大的青蛙，原本潜伏在沼泽底下，突然蹦出两人面前。 臧松年压低了腰，慢慢往后退。 这样，苏浩就站在了最前面。 “喂。” “喂什么喂，我这是在帮你。”臧松年一脸无辜。 “帮我更快的上去是吗？我去见我爸还是见上帝？” “你急什么，我觉得你爸还没死呢？” “什么叫你觉得……” 话音未落，那只青蛙首先忍不住，朝苏浩扑去。 这一刻，苏浩双臂挡住脸，很像他第一次见到尸犬的时候。 但这一次，他不需要佛珠了。 “人法地。” 咚。 青蛙一头撞在护罩上，被弹开。 “不要这样，你要测试你所有经文的最大用处，不能一上来就出这一招。”臧松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和其光，同其尘。” 肉眼可见的真气从苏浩体内从出，化作一道道绳索，绑住了青蛙全身。后者坚持了几秒，终于在消逝在这道经文里。 原来，这道经文是这么运作的。有了能观测到真气流动的双眼，还修炼出自己真气的苏浩，这才看明白“和光同尘”的进攻方式。 “你知道你这个护罩有多硬吗？”解决了青蛙，臧松年直起身体，越过草原往远处看了一眼。 “我没敢试过，谁敢试啊。” “年轻人，要勇于尝试。” “尝试死……” 咚！ 苏浩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腰部似乎被人捅了一下。 一个拳头，伸进了苏浩的领域内。 仔细看去，那护罩边缘，真气流动似乎出现了阻碍，慢慢凝聚成一团团灰白色的武器，聚拢在臧松年的手腕周边，变成裂纹的形状。 这个护罩，救过苏浩不知道多少条命。 当年穷奇一口无法咬碎，只能带着护罩和苏浩一起上天。那时候的穷奇灵体，已经是五段异兽。 但现在，却被臧松年一拳击穿。 我记得，他说过他只是五段来着。 “是很强，但是拦不住我。”臧松年收回拳头：“这个护罩有抵挡六段一击的实力，但如果攻其一点，可以省很多事。野兽不会那么聪明，但人可以。” “我还有第二段呢，地法……” “哎，卧槽你别急……你……” 话还没说完，苏浩已经念完了经文。 地法天一出，苏浩身边的结界迅速扩大，臧松年被他视为潜在的敌人，也被当成大沙包丢了出去。 周围，安静了。 苏浩看着弥漫在四周的真气，源源不断的灰白色取代了沼泽里的黑暗。 在他的意志下，这些真气慢慢变成了守护在他身边的士兵。身穿铠甲，手持利刃，是他最喜欢玩的中世纪游戏中的人物形象。 这是独属于苏浩的领域，里面也有苏浩的真气。 在穷奇肉身的世界里，他已经能具化出一些东西。但是回到现实社会中，他又不敢轻易尝试。 而秘境，确实是最好的练兵场所。 感受着真气的吐纳，在自己的领域内，苏浩随心所欲的变化真气的形状。 真气的具象化，在儒家的判断中，已经属于四段的能力。类似秦臻的教尺，或者是赵胤的本命武器，都是由自身真气构成。 操控这些具象化的东西，只用了很小一部分力量。 所以苏浩在利用上清老人留下的泉水，布出结界，而身体内少的可怜的真气，是勾勒一切的画笔。 成就了面前这个，以很小的代价，拨动巨大力量的特例。 “小心！苏浩！小心！” 仿佛很远的地方传来了臧松年的声音，就算是逼音入线，也没办法穿透苏浩的结界。 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庞然大物，撞了上来。 苏浩抬起头，天似乎更黑了。原来的沼泽上空还有星星，现在只剩一片阴影。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盯着苏浩。 自带一队军队的苏浩，对上了这个比小山还要高的巨大生物。 刚才臧松年说过，苏浩的守护结界，招架不住某些攻其一点的手段。 就好比青蛙的舌头。 嘭。 像是一枚箭射在了自己的结界上。 黑影中窜出一条漆黑的舌头，正不断的尝试突破苏浩的结界。 二话不说，看着面前这个实力不明的怪物，苏浩的第一念头是。 跑。 “金毛犼我们走呀！”苏浩一声令下，草丛里传来一声狮子吼叫，一道白影立刻往反方向飞奔。 身后，臧松年似乎和这个怪物战在一起。当苏浩回头看去，发现青蛙硬生生被一个人影止住了脚步，双方缠斗起来。 吼。 金毛犼在苏浩的示意下停了下来，有些不安的磨磨爪子。 跑太远，他可能会忘记回去的路。 如果臧松年招架不住怎么办？ “金毛犼我们冲鸭！” 想起刚才释放力量的快感，苏浩扭转金毛犼的脑袋，又冲向了战局。 从远处看，它确实是一只青蛙。只不过在它身周，沼泽变成了黑色，草原也逐渐枯萎。黑色的雾气如海浪般汹涌，很快边和苏浩的结界撞在一起。 和光同尘，人法地，地法天，苏浩全都施展开来。 他控制着自己的真气，在青蛙脚底下暗搓搓的偷袭。灰白色的真气和黑色雾气好像是两种相反的存在，只要自己的力量更胜一筹，就能吞噬掉对方的力量。 慢慢的，黑色雾气逐渐减少，苏浩用真气把自己包裹起来，举着一把剑，终于从这雾气中刺出了第一滴血。 而头顶也传来了青蛙凄惨的叫声。 护体黑雾被苏浩和臧松年联手破坏，青蛙头顶鼻青脸肿，脚下肥腩鲜血直流，不得不抱头逃窜。 一跳，便跳过了一座山，苏浩感觉大地都在震动。 “还行，没丢脸。” “刚才那是什么？”苏浩惊魂未定，大口喘气。 “你还有脸，还有脸问！？”臧松年举起手就要打。 “你不是说我没丢脸？” “你他妈这是丢死人了！谁让你在别人的地盘嚣张的，人家不找你找谁？幸亏我挑一个我能抗住的，要是我也扛不住，我们今天就不用回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进阶，诸天秘境! “对，要想象你在战斗，有战斗的感觉，记住这个感觉！” “力量有很多形态，进攻的时候要想象自己是刀锋。防守的时候想象自己是盾牌，没错，就照着刺客信条的场景来，老滚五也可以。” “释放，收回去，再释放。它和打架一样，你全力释放的时候，防守会出现漏洞。” “对啦，没错啦，ko！” 两个小时后，苏浩坐在小山一样的青蛙肚皮上，闻到的全是血的味道。 一直以来，他没有亲手杀死过一只异兽。要不是收服，要不是用穷奇去杀。自己只会顶着一个护罩到处跑，从来没有机会挖掘这些功法的使用方式。 结界的外层可以是盾牌，也可以化作刀刃。 一切全凭苏浩意志。 他慢慢破开了毒蛙的护体黑雾，斩断它的肢体，最后，站在了它的尸体上。 金毛犼当然也帮了一点忙，但它毕竟只是一个四段佛家异兽，和穷奇还是有相当的差距。 在一旁加油的臧松年走了过来，递过来一碗盒饭。 “干的不错。”这语气就像是自家的孩子刚跑完一千米。 “呼……呼，我一直不觉得这是体力活。”苏浩满头大汗，并且觉得肚子饿了。 “现在你觉得了？” “很累，很他妈累。” “休息休息，中午就在这里修炼，下午我们再换一个地方。”臧松年拍拍屁股站起来：“你待在这里不要动，为师去买两个橘子。” “我什么时候认你做老师了？” “那你出去，现在出去。” “哎哎哎，老师，我错了老师，那你别买橘子行不行？你换一个买，苹果也是可以的。” “不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臧松年摸了摸嘴角边性感小胡茬，很快消失在沼泽里。 苏浩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吃完饭，揉揉酸痛的大腿，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这和怪物猎人一样，都是需要走位和释放技能，这对体力和真气持续性都有要求，也难怪百盟会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测试，来确保他们所学可以上战场。 是的，一直以来，这些技能都是为了上战场。 苏浩盘腿进入冥想境界，很快出现在泉水旁边。 裂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填满了一半。 这段时间他的偏头痛也好了很多。 剩下的，正在靠匣子里的泉水灌满。 但就在刚才，他又用了为数不多的泉水。 不过另一边，吸收了林尚文真气的苔藓和菩提子，终于扩大了规模。 苔藓已经有半米方圆，而菩提子也撬出一丝嫩芽。 菩提子的事情，他没有和臧松年说。但苔藓的事情，对方是知道的。 苏浩在苔藓上打坐，开始和以往一样的修炼。 确实，比以往要顺利。 如果臧松年在现场，他一定能看到，毒蛙身上庞大而无处去的真气，此刻正在疯狂的涌向苏浩的身体。 一个强大的异兽，如饥似渴的宝物，还有一个可以促进真气吸收的苔藓毯子。 在秘境外，处处有监控的情况下，苏浩可不敢那么做。 或许，当臧松年师父，那个丑乞丐，去找臧松年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就算没有菩提子，“道生一”带来的修炼天赋，也同样如饥似渴。 苔藓一点点蔓延，休战后，泉水也恢复了往日的流速。 不多时，臧松年叫醒了他。 “裤子收一收，虽然这里没人，但你记得一般打坐修炼的后遗症。”臧松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苏浩的下半身，继续带路。 走下这只四段巅峰的大毒蛙，沼泽内无数青蛙看到两人都纷纷躲开。 这个世界很小，只比金毛犼的世界大一点点，如果主人死了，世界也会很快崩溃。 “我能不能把这个世界的真气吸完？”苏浩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开口。 臧松年愣了一下，然后继续用短刀开路。 刀刃上裹着真气，锋利无比，杂草的切口无比平整。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许久，臧松年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苏浩没回答，低垂着双手，老实站着。 有些问题，确实不该问。 因为就算是臧松年，也不好回答。 哗……这个世界忽然下起了雨。 臧松年撑开伞，把苏浩也一起遮住，这个时候，臧松年的声音十分清晰。 “刚才你做的事，千万不要给别人看到。这和考试作弊没有区别，我在帮你一路从幼儿园考试作弊到高考，但你不能和别人说这件事。” “可如果我很小就上了大学，还是会被人怀疑。”苏浩心里有了预期，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他在走捷径，无数人无数年要走一辈子的路，他可能要在几年内走完。 吸收林尚文的真气，已经算是违反常理。如果不是他确实叛逃百盟，现在无人问津，总是会查出来有人在做这件事。 “所以我教你大象无形，不能被人发现，无论如何，不能被人发现。” 说到这里，臧松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我始终要站出来，不可能不被发现。”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没有人会管你的力量从哪里来的。” “到哪个时候？松年叔，万一一切不按你的想法来呢？” “不会的。”臧松年顿了顿，又说道：“不会的。” “如果正常修炼呢？” “不行，时间不够。” “什么时间不够？”苏浩把这段时间的疑问抛了出来：“叔，究竟是什么时间不够？” 臧松年抬起头，透过这个世界的雨往空中看去。 “还需要再证明一下，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加快速度。”臧松年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你要小心，但不要有后顾之忧。你成长起来，下界干不掉你，上界有你爸兜底，不要太慌张。”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说到底，苏乾清是英雄，而你是英雄的儿子。” 很快，两人走到了一处矮山下，一个狭小洞穴延伸进黑暗中。 打开手电筒，很快走到了洞穴的尽头。 黑色的雾气不再从里面涌出，而是从这个世界涌入。 毒蛙的世界崩溃，这里的力量终究会归于虚无。 或者，被另一个世界悄悄吞噬。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秦臻的关照 “等下让你进去的时候，再进去。” “好。” 百盟大厦内，一间比较普通的会议室外，郑独拍了拍秦臻的肩膀。 后者笔直地坐在沙发上，穿着合身的西服，直视前方。 说完这句话，郑独就走进了会议室。 释觉，已经提前到场。 他先来，赵胤不敢怠慢，于是看到郑独姗姗来迟，慌忙招手，担心对方久等。 郑独坐在末座，与苗柔相对。吴启明坐在释觉对面，赵胤虽在主位，但十分靠近释觉，正和他亲密攀谈。 “既然主要的人先来齐了，我们就，先开始？” 没有人回答，眼观鼻鼻观心。释觉拿着那串佛珠，双手合十，上面还残留着一滴陈旧的血迹。 “郑独，文件准备的怎么样？” “位置、装备、公关……”郑独排出一份份文件，直到最后一份，他看向释觉说道：“除了，人选。” “人选有什么问题？”释觉开口之前，赵胤抢先说道。 “我们找不到足够的符合释觉先生要求的四段学员。”郑独不卑不亢，把手中的人选名单递过去。 “你怎么搞的……” “阿弥陀佛，贫僧先看一眼，辛苦郑施主。” 释觉拿过名单，上面只有寥寥几人。而且其中的大多数人，都被画了一条线，甚至后面还写了很中肯的拒绝理由。 臧齐也在其中，郑独给他备注了阴阳家几个字，释觉立刻跳过不看。 理论上，每次秘境任务各家都需要进驻一个人。但现在，能满足释觉要求的四段高手，都很难凑齐。 当然，还包括赵胤推荐的儒家四段，还有吴天机推荐的那个实验室主管，都是四段巅峰的高手。 但，都不满足释觉提出的要求。 “释觉先生，百盟到现在，实话实说，呃……”赵胤探过身，犹豫片刻后道：“在百盟里年轻，没有背景的四段高手，已经不多了。你要说安全性，我们这次推荐的人绝对能保证，我和吴老，我们……” “秦臻为什么不行？”释觉指着战力排行靠后的一个四段，秦臻的名字排在倒数。 但也被画了叉。 “这……”赵胤欲言又止，看向郑独。 “他在百盟内有关系。”郑独没有犹豫，不卑不亢。 “和谁？”释觉漫不经心，喝了一口茶：“我听说他父亲在上界。” 这回，郑独看向赵胤。 两个人互相对望，都不愿意先说。 “是秦城安先生。”就在这时，吴启明放下保温杯：“严格说来，秦臻是秦城安的远方亲戚。” “那就他吧。”释觉看样子对名单里的人一个也不满意，他挨个看过每个人的资料，最后重复了一遍：“就他吧。” “其它人呢，释觉先生？”郑独说道：“还剩几个位置，名单里的那些人应该够。” “五段的负责人是谁？” “是我。”郑独再次回答：“我代表下界法家，参加这次秘境行动。” 释觉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四段的人，我认为不需要那么多。我提议，尹尘和秦臻代表儒家参加，还有苗柔，足够了。” 吴启明没有说话，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抽动了一下，眯成缝的双眼悄悄暼向赵胤。 “释觉先生……你……”赵胤道：“这样队伍的实力太弱了，秦臻他……” “儒家这边已经可以了，我觉得没有问题。” “那墨家至少也要去人。”赵胤道：“这次我们用了很先进的设备……” “墨家，我记得有个三段的小子。”释觉说道：“他很干净。” 陈墨并不在名单之中，法家要求四段以上的人，三段不在考虑范围内。 但释觉把名单递给吴启明，说道：“您觉得呢？吴老，要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啊。” “陈墨？”吴启明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 郑独很快把一份准备好的资料给到吴启明，后者看了很久，突然呵呵一笑，把资料丢在桌上，靠回椅背，说道： “那就他吧。” 说罢，他便闭目养神，不再去看如坐针毡的赵胤。 “释觉先生……” “赵先生这次好好休息，我佛法又有精进，这次去的秘境有地藏菩萨的指引，同样是一片佛家宝地，不会再有危险。也请赵先生原谅释觉，人选越干净，事情才好成。” 等到赵胤彻底没了脾气，郑独才又开口道：“既然人选定的比较仓促，我把秦臻叫来，几位也可以看一眼。陈墨现在也在他的小组，都是秦先生指定，希望能够帮忙找到第四颗佛珠。” “那不是巧了吗？”释觉笑道：“快请进来。” 听到熟悉的名字，连苗柔也竖起耳朵。 郑独在手机上轻点几下，很快，门开了。 秦臻把头发梳理的很整齐，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门边，恭恭敬敬。 苗柔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这一次，我们不是去找佛珠，所以压力可以小一点。”释觉说道：“秦臻，我们很相信你的实力。” “先感谢释觉先生的赏识。”秦臻微微拱手，又直起身道：“但我今天来，还有另两个人要推荐。一个是陈墨……” “他已经在名单中了。”郑独待他停顿的间隙，笑道：“另一个是……” “苏浩。”秦臻顿了顿，又说：“不管他的实力如何，至少我认为有他在任务中，会多一分保险。” 释觉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动，只是目光慢慢从秦臻的身上，移到了旁边的赵胤。 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皱纹，从刚才释觉说出秦臻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表情就不太受控制。 一直到现在苏浩的名字出现，赵胤确认自己掉坑里了。 但就是不知道，这个坑，究竟是谁给谁挖的。 “苏浩的评级只是一段，郑独，我记得对秘境的评定是有最低要求的吧。” “是的，至少要是两段以上的学员。” “你看，这个不是我们不愿意。这是规定，释觉先生，规定。” 释觉笑而不语，低头手握佛珠，慢悠悠的转着。 说苏浩实力只有一段的，赵胤既然敢腆着老脸说，那释觉也没什么说法，不置可否。 但下一秒，秦臻又加了一句。 “如果可以，让苏浩随行即可，不需要他进入秘境。” 第一百二十章 谁给谁挖的坑 深夜，墨家实验室内的一个角落，依旧灯火通明。 赵胤在外面听着吴启明敲敲打打，一直到深夜，才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吴启明停下，看着赵胤慢慢的踱进实验室，手里还捧着那个紫砂壶。 但另一只手，可就没有礼物了。 “吴老，今天在会上，可是有什么难处？” “没有。”吴启明盯着手里的游标卡尺，没有犹豫。 “你这样相当于把功劳全部给他们，退一万步说，老吴，退一万步，如果是释觉想要掌握这些人呢？你们墨家不要说四段，三段一抓一大把，简历做个假不就可以了？干嘛像法家那样死心眼？” “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吴启明一字一顿的说道：“释觉提的人我认识，是一个好孩子，就这样吧，权当送给他。” “那个人，可是老陈的孩子。”赵胤压低声音道：“你栽培他？” “我知道是陈柏生的孩子，但那又如何？我不需要和小辈争。” “吴老。” “赵先生，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这件事，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你……”赵胤的脸气得拧在一起，指着吴启明道：“吴天机，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你等着吧，再过段日子，我看你怎么选！” 说完，赵胤打算拂袖离去，吴启明想了想，走出走廊叫住了他。 赵胤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不是我给释觉提供的人选。”· 听了这句话后，赵胤深深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实验室。 重新走回仪器中的吴启明，拿起游标卡尺，看了半天，也没有继续刚才的实验。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落地窗外，这里可以看到上江市的夜景。吴启明很少往这个方向看，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没什么不好，已经埋头了一辈子了，不如就这样埋头到入土。 但没想到，这场上界和下界的斗争，会发生在他的耄耋之年。 就这样老死，做一个完美的墨家手艺人，为何要掺和进那些勾心斗角？ 窗外的黑雾，越来越浓郁了。 普通人看不到这些，他们还是过着他们的生活，有他们自己的乐趣。 唯独这大厦里，这城市里，有这么一群人，默默的和这个世界抗争着。他们做的事情，研究出来的东西，也不得公之于众。 吴启明回头看向自己做的新设备，如果能把这个完成，就可以通过它连接所有的秘境，只要能量足够，可以通过这一扇门打开所有的秘境入口。 “帮我请陈墨上来。”吴启明给自己的徒弟发了个消息，就是前些天怼释觉的那个主管。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亲自去苏浩三人的宿舍，把陈墨叫了上来。 凌晨，连苏浩都回去睡觉了，陈墨还没有睡。 他白天在这个实验室打工，晚上回去堆了一墙角的设备和仪器，自己钻研。 第一次见吴启明，陈墨有些沉默。 “你爸爸还好吗？”吴启明请他坐下，第一句便问道。 “很少交流，他身体挺好的。” “平常，难道他不教你什么？” “他都随我，我说出来开店，他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打开话匣子的陈墨，逐渐把吴启明逗笑。而后者继续扮演着慈祥老人的角色，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墨聊天。 陈墨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光看岁数和私人实验室的大小，他不敢怠慢。 “你的师父是我安排的，他也是我徒弟，你觉得如何？” “钱晶？” 吴启明点头。 “挺好……的吧。” “放屁。”吴启明说道：“这里的东西你都没学过，我不相信陈柏生会教你。现在所有的资源都是为了准备战争，战衣，秘境，这些都是你不擅长的事情。” “我爸反正也没教过我什么，就当重新学习了吧。” “你真的感兴趣吗？”吴启明拍了拍旁边的机器，说道：“它和修炼真气不一一样，我的实力只有五段，但我能造出六段的仿生人，这些，都是经验。墨家永远不是上阵杀敌的先锋，有时候就是站在城墙背后修理弩箭的工匠，但我们都是百盟的一份子，如果你忍受不了这个寂寞，你很难融入墨家的群体。” “我不是忍不住……我只是……可能只是……有点困惑。” “但说，无妨。”吴启明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我爸自己上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去的是上界，他也从来没告诉我。我现在来这里，大家忙的事情我看不懂。当然我知道我要学习，没错，但我现在……我们究竟在忙什么？这样的忙是否有价值？就算你说让我在背后造弩箭，可以，但我也想知道我们的弩箭射向谁，我需要做什么改进，箭头要打磨多少角度……” 吴启明没有打断他，和一直跟着他的弟子不同，他们习惯了听从吴启明的指令。这其中不乏聪明绝顶的天才，从小长在墨家，熟知各种奇技淫巧。 “兼爱，非攻。”待陈墨说完，吴启明缓缓吐出四个字。 这四个字仿佛有某种魔力，陈墨如醍醐灌顶一般直起腰板。 “我可以向你保证，墨家千年的传承，到你父亲，到我这一代，并没有断掉。”吴启明站起身，从实验室的一个角落拖出一个一人高的仪器，放在陈墨面前，揭开上面的布，缓缓道：“我们所努力的一切，都是希望战争不要发生。” 连通电源，一阵嗡嗡的声音传遍实验室，大量的电能涌入这台机器，最中心的球状玻璃内，弥漫着一丝丝透明气体。 啪嗒。 几个开关按下，一道黑色的武器导入容器。 它们就是制造尸犬的原料，混沌的一份子，是百盟的敌人。 而这道黑雾，原本安静的锁在玻璃内，但很快，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侵扰，它开始躁动翻滚起来。 就在陈墨面前，这一粒弹丸大小的黑雾，慢慢的变成了灰白色。 陈墨长大了嘴巴。 “我们确实找到了一些办法，但我们需要时间，当然，也需要佛家宝物的力量。这些东西我都会想办法交给你，但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把这四个字，贯彻到底。”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的灵宠(上) “我们今天去哪里？”苏浩这几天揉着酸痛的腿，看着在前面开路的臧松年，说道：“我听说释觉的任务要开始了，而且还要带我去。” “带你去不是正常的吗？”臧松年看了一眼远处的山脉和手中的罗盘：“你虽然没什么用，但是……” “但是什么你他妈倒是说啊。” 后面就没了。 “说实话，以前你有穷奇在手的时候，还是蛮受重视的。”臧松年耸耸肩，强行扭转话题：“他们让你去百盟就是想到你体内有穷奇，但没想到啊……把穷奇放出去了。” “也不是我想的，它自己跑的。” “这件事很可怕啊这件事，比我姥姥还可怕，上界恐怕乱成一团。” “你姥姥那么厉害？” “那是，仙皇级别的人物，没事就喜欢去上界吃小孩。” “撒孜然吗？” “那要看对方的诚意了。”臧松年随手用真气轰断几颗树，眼前豁然开朗。 两人已经站在了一处矮山山顶，面前是一片绿浪。 但苏浩能明显感觉到，明显有一个力量隐藏在这片森林中。 他抬起头，这个世界的天气很好，世界很大，从外表上看不出是什么异兽为主。 越是平静，臧松年越是慎重，苏浩心里就有了底。 这次的敌人，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如果诚意不够呢？”苏浩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就把它变成自己的宠物。”臧松年挽了个刀花，空出右手，下一秒，上面跳跃着一道灰白色的光芒。 还没等苏浩看清楚，光芒就消失了。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气息，飘散到这片森林之中，很快，一阵飓风刮来，无数乌云开始聚集于此。 黑色的雾气，也开始弥漫。 “今天我再教你很重要的一课，阴阳家叫灵宠。”臧松年说道：“七年前我来这个秘境时，这里的主人重新养育了新的幼体，打算等它成年后取而代之，却被我抽魂扒魄，收归己有。它实力很强，极难驯服，我不想动他。” “你动不了的东西让我来？” “这，就叫出师。” “这，就叫白给。” “你不会白给的，用大象无形逃走，我带你离开秘境，我可以打得过它。”臧松年拍了拍苏浩的后背：“去吧，就是你收服穷奇用的那一句，控制好你的力量。” 这一巴掌似乎蕴含天地元气，苏浩被打飞下山，如果不是他提前张开了护盾，恐怕会被摔成一滩烂泥。 不过这几天的训练下来，他早就习惯这点。 为了自己不被坑，臧松年都是先下手为强。 掂了掂背包，苏浩往后看了一眼，山坡上已经没有臧松年的身影。 但因为他的出现，森林风雨飘摇，深处似乎有猛兽的嘶吼声，还有树木倒塌的声音。 原本是青天白日的世界，突然间无数黑色雾气凝聚于此，遮盖了苍穹，创造了黑夜。 这片黑夜中，苏浩的护罩显得十分突出。 那片淡灰色的光芒，在这只异兽眼里，简直是杀父仇人的存在。 下一秒，庞大的蛇头，出现在苏浩面前。 一整排的树木被推翻，但这条巨蛇只是灵体。 推翻森林的，是它身上弥漫着的黑色雾气。犹如实质性的铠甲，黑暗中只留下一双暗红的眼睛。 嘶！ 碰到苏浩的结界，它猛地抬高身子，盘起的蛇身有十余米高，居高临下看着它。 这就是臧松年说的怪物？ “人法地……地法天……” 结界扩张，瞬间逼到巨蛇面前。但还没等苏浩说出后三个字，黑色的灵体忽然消失无踪，化作一道道黑雾纠缠在结界外。 顿时，苏浩失去了目标。 结界有多大，巨蛇就围绕在结界外不肯进来。它不像穷奇那么自负，同样五段的异兽拥有更灵敏的危机感。 看来，不会有那么简单。 轰！ 苏浩和巨蛇的战斗就此展开，他不得不用上这段时间所学的本事，尝试操控自己庞大的真气，先砍破巨蛇的护甲。 灵体自有它灵魂的存在，只要把它杀的只剩那双红色眼睛，苏浩就可以用“天法道”收服。 阴阳家有无数的花样收服异兽，但最终，都不如这句话好使。 一个人的结界，属于一个人的道。 就像一个巨大的精灵球，只要把异兽捕捉到了，肯定能收服。 于是乎，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飘摇。树木被摧枯拉朽的力量崩坏，大地被庞大的蛇身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而被巨蛇不断冲击的结界，也开始显得力不从心。 呼，呼。 汗浸湿了衣服，苏浩艰难地站起身，右手一抬，无数被打倒的士兵再次凝聚。 而那条巨蛇，吐着信子，慢悠悠的又盘在苏浩面前不远处。 一人一兽之间，已经没有森林可以隐蔽躲藏。 巨蛇没有，苏浩也没有。 “天……法……” 嗖！ 巨蛇瞬间弯下身子，黑色雾气如同奔涌的巨浪，蛇头瞬间凝聚在苏浩的左后方，再次蓄力。 但这一次，它没有感受到结界的阻拦。 因为阻拦，来自四面八方。 原本直径三十多米的结界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苏浩自导自演的一场杀阵。 锐利的真气，具象出一把把利刃，就像是空气中布满倒刺，随着巨蛇的蓄势一击，在它的黑雾铠甲中割出一道道缝隙。 直到，流出来的是鲜血。 十几米的距离，对巨蛇来说近在咫尺。它忍受着剧痛，冲向了最中心的苏浩。 耗掉自己半条命，已经能干掉这些脆弱的入侵者。 下一秒，它的尖牙，已经碰到了苏浩的头发。 咔嚓！ 恐怖的咬合力十分响亮，当然，最后灵体摔在地面上的时候，也同样狼狈。 它什么也没碰到。 那里明明站着一个人！ “收。” 苏浩装模作样的五指并握，顺着巨蛇的冲击四处散开的真气瞬间收缩，仿佛万剑穿心，把那巨蛇钉在原地！ 嘶！ 整个世界都响起了巨蛇的嘶吼声。 苏浩显出了身形，刚才他用大象无形立了一个虚影，又控制自己的真气布了一个杀阵，第一是尝试，居然十分成功。 五段的异兽，被他死死按在地上。破开的黑雾铠甲，里面没有肉体，却有一滴滴鲜血流淌。 臧松年说它快修炼出一个肉体，只不过被他夺走，十几年下来，它竟然又快修炼成功。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 正当苏浩打算收服这只异兽时，忽然，蛇头那双飘红的眼睛竟舍弃了自己的灵体！ 空气中一阵响亮的咔嚓声，苏浩刚一抬头，那双眼睛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的灵宠(下) 又一次舍弃了自己好不容易修炼来的灵体，通红的双眼带着最后的力量，撞向苏浩。 这一次，苏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轰！ 连人带护盾瞬间被撞飞，苏浩先看到飞驰而过的树木，才感受到身体每一个关节的疼痛。 嘭。 他狠狠的撞在一颗树上，感觉自己的腰已经断了。 野兽从来不讲武德，或许是十几年前被臧松年伤到了，一直怀恨在心。 又或者是贪图他体内的真气，足够它再修炼出灵体。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苏浩杀死在这里祭天。 血红的眼睛带着剩余的力量重新凝聚成一条一人高的蟒蛇，盘在苏浩面前，吐着信子。 别说再背道德经了，苏浩现在说话都费劲。 内脏似乎往外翻滚，他想把身体内所有东西吐出来，最终只能咳出一滩血。 咳，咳。 呃啊…… 这一撞眼冒金星，苏浩已经看不见那条蛇，但吐信子的声音还在耳边。 它谨慎的看着苏浩，他几乎没见过人类，但天性告诉他，这种生物会比它还狡猾。 下一秒，风起了。 黑雾迎风散开，取而代之的，是臧松年。 他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蟒蛇，扛起苏浩，舍弃自己的背包，把他背在身上。 再然后，臧松年开始奔跑。 蟒蛇没有认出这个昔日的敌人，在臧松年身上看不到任何力量，犹豫片刻，它还是摆动着身体追去。 一阵嘶鸣声从身后传来，下一刻，无数的蟒蛇从山林中游出。 它们都不是灵体，而是有血有肉的蟒蛇。只是身上或多或少批了一层黑雾，染上了嗜血的性格。 这下，臧松年很难逃掉。 陷入了蟒蛇的海洋中，臧松年凭着自己的肉体力量和手中的短刀四处搏杀。虽然没有展现他的力量，但普通的蟒蛇也无法近身。 但背后的蛇王，越来越近。 它不急不缓，臧松年每靠近出口一分，它就靠近一分。 看着自己的手下缠在臧松年的身上，蛇王靠得更近了一点。 有手下帮忙，这次他们应该无法隐形。它会被骗第一次，可不会被骗第二次。 满山遍野的蟒蛇，就像另一条巨大的蟒蛇一样，拖在臧松年身后。 直到，距离秘境出口还有两百米。 “喂，苏浩，喂。”臧松年喘着粗气，震醒了陷入昏迷中的苏浩。 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苏浩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们……出来了吗？” “不，我们出不去了。”臧松年说道：“它比我想的要强。” “不行，呼……呼……你放下我，我……我还可以，我刚才只是来不及……” “你别逞强，我带你出去。”臧松年又往出口移了几十米，但看起来已经精疲力尽，有蟒蛇已经把他咬出了伤口。 蛇王见状，闻着鲜血的味道，靠的更近了一点。 “不，我……我可以，哪一句来着，有物……混成……” “人法地。” 这道声音仿佛直入苏浩的内心，脑海中那道泉水就像被激活了一样，开始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苏浩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意识在控制这些力量。 “人法地。”苏浩重复了一遍。 蟒蛇被震开，臧松年神色不变，低着头没有直视蛇王的双眼，继续把声音压进苏浩的大脑内。 “地法天。” 此时蛇王已经靠的很近，它力量变弱，没办法从十几米的高空上俯瞰他们。 昏迷的苏浩，同样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毕竟，那本来就不是他的力量。 他，只是一个引子。 没有苏浩的控制，这份力量更加狂暴且肆无忌惮。 别忘了，他大脑内的苔藓之前吞噬过陈其人的真气，又吸收了林尚文的真气，现在苏浩昏迷，这些可怕的意志又冲出来肆虐。 蛇王想把苏浩当补品，但苏浩却只把它当开胃菜。 “天，法，道。”臧松年抬起头，盯着蛇王的眼睛，放下苏浩，完全释放了自己的真气。 四处的真气就像沸腾的水一样滚动，臧松年随手一取，就是一把锋利的剑。 蛇王认出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敌人，现在的臧松年，比过去要恐怖的多。 一个箭步，他冲到了蛇王面前，待它转身的瞬间，斩断了灵体的半条尾巴。 左手再张开，真气仿佛绳索一样束缚住蛇王，奋力把它往后一扯。 下一秒，苏浩的真气就蔓延到了这里。 那是比黑雾还要恐怖的东西。 灰白色的真气逐渐取代了黑雾，直到整个世界变得安静，臧松年抬起头来的时候，乌云已经离开。 天朗气清。 再三确认没有蛇王的踪迹，臧松年回头检查了一下苏浩的身体，确认无恙后跑回原来的森林拿回背包，然后再回到苏浩身边。 简单的急救后，臧松年背起苏浩，开始往回走。 背后是秘境坍塌的声音。 看着背后熟睡的苏浩，臧松年感慨万千。 凭阴阳家的绝学，都不可能如此完美的收服灵宠。看来这个人身体里不仅有秘籍，有足够的真气，还有能容纳异兽的空间。 是天赋，还是宝物？ “叔……水……” 回到车上，苏浩才慢慢醒了过来。 他没感受到有什么异样，就像是剧烈运动的后遗症，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吞了一只灵蛇。 “你记不记得，之前你拿着第一颗佛珠的时候，有人想抢？” “嗯？”苏浩揉揉太阳穴，好不容易才清醒：“好像是，你问这个干吗？” “就是提醒你，别忘了那些人。”臧松年坐在驾驶室里，扶着方向盘说道：“百盟，或者说整个修炼者内有那么几波人，有自己的小心思。那条蛇你拿到了，比穷奇弱一点，但好控制。你后面去秘境，就自己小心。” “那条蛇，有多强？”苏浩还没缓过来。 “全盛时期，五段中，你用真气滋养，半年内可以恢复。” “五段中？那我怕什么？” 六段以上的人都去上界参加战争，如果是六段以下，苏浩完全可以应付。 这段时间的修炼，他几乎掌握了自己的力量，剩下的，只是循序渐进的修炼。 “谁他妈知道呢？”臧松年叹了口气，脚踩油门：“再往后，我也很难管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集结 “陈墨怎么还不回来？” 百盟大厦，苏浩的宿舍，现在只有他和秦臻两个人。 新的任务书已经下达，后天，他们就要和释觉苗柔去另一个秘境。 这次的参加者都是熟人，苏浩也不知道个中内幕，反正写了自己的名字，去就是了。 真要出什么事，秦臻保他。 “他这几天挺忙的。”秦臻盘腿坐在床上，气定神闲：“可能有新东西要学。” “是嘛，挺好。” “你呢？你最近也不在宿舍。” “我也是去修炼，去端盘子，练定力。” “真的假的？练的怎么……” 话音未落，盘坐在床上的秦臻忽然睁圆双眼，红光一展，化掌为刀砍向虚空某处。 “哟，哟……小心，我可受不住你这一击。”苏浩握住秦臻的手腕。 光芒散去，秦臻似乎也感受到了一股异样。 落地窗下的苏浩已经不见，不知何时，他潜伏到了自己的身后。 正所谓，大象无形。 秦臻是没有用实力的，这里毕竟是百盟的总部，有能力潜入的人，不会打他的主意。 他只是想吓吓他。 但没想到，苏浩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力。 “教你的人，可以信吗？”秦臻看着苏浩的双眼，虽然看到了一丝躲闪，但等他绕过床边，又坚定的和秦臻对视，然后点了点头。 “至少是真心教我。” “我就担心教了些不好的东西。”秦臻说道：“百盟里什么人都有，什么意见，什么思想都有。跟错了人，等于走错了路。” “那学长你现在跟谁？”苏浩打开一袋薯片，看了一眼床头柜的骷髅头，漫不经心道：“我好像也很久没见你了。” “我没有师父了，也不需要师父。”秦臻说道：“再过几年，我可以晋级五段，那时候，我有权利请一位六段以上的师父指导，只要他也同意。” “秦笠？”苏浩想起这个名字。 “等他从上界下来，我拜他为师。”秦臻点点头，眉宇间露出些许骄傲。 来了百盟，原本有些木讷的秦臻变成了抢手货。苏浩不知道他和秦城安的关系，但就凭他一身本事，不愁混不到项目，混不到饭吃。 至少，这里没有老板催进度。 苏浩前几天还打开过他的床头柜，里面放着一些编程的书还有一台被砸坏一个角的mac电脑。上面没有灰尘，想必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被翻过。 那是秦臻的过去。 就在这时，陈墨推门而入。 “你黑眼圈比我重了。”秦臻一开口就老阴阳人了。 他可没忘记这茬。 “行，我认怂，是我太菜了。太菜就要熬夜，不然就要白给。” “你怎么了老墨，你以前不是这样婶儿的。”苏浩看着他把沉重的背包放下，里面叮铃哐啷，都是零件。 “我太菜了，别问了，问就是菜，菜狗没有资格说话。” “后天要出任务，你休息好。”秦臻把任务书递过去。 “我知道，不重要，别打扰我。”陈墨看都不看，打开床头小夜灯，澡也不洗就盘坐在墙角摆弄着那些零件。 机械元件，书，还有组装器械。苏浩大概能看出来，那应该是某种武器。 他递过去一杯热水，蹲在旁边看着。 “这次任务，注意个人安危就行。”秦臻打破沉默：“我打听了一下，释觉找到了一个秘境，里面可能有其它的佛家人，应该也有最后一颗佛珠的下落。就这样跟着他们把佛珠找到，撑起下界屏障，把上界的人接回来，就ok了。” “对了，干嘛让我们去？百盟不是那么多高手。” “害，出了那件事，释觉那厮怎么放心？”陈墨痛苦的躺在地上，眉头紧皱：“就要找我们这些小白，没根基的，家长也不在百盟的。秦老板家里也不是省油的灯，人长的又帅，说不定准备许给他侄女。” “话可不能乱说，苗柔小姐姐听到苏浩也去的时候，笑的不是一般的开心。”秦臻挑了挑眉，他是女生的绝缘体，苏浩从未见过他对别的女生表达过一丝的爱慕之情。 想起在穷奇秘境的那个时候，苏浩忽然心跳有点加速。 这几天的训练让他没空想这些事，但现在一想到后天就能见到苗柔，突然有点……小激动。 “哎，这个人在想，哎，老秦，这个人lsp了。” “行了，你再开玩笑，他就当真了。” “哎！合着你们两个搞我？她到底去不去？” “去！任务书不都他妈写着吗？” “滚滚滚滚……” 苏浩坐回床上，拿起任务书仔细看。 为期一周的秘境任务，需要准备的东西数不胜数。虽然他们可以随时进出秘境，但是过去的经验表明，对方有可能把门关上。 “喂，你们说，这件事情要持续多久？”苏浩突然问道：“干完这票还能不能找工作了？” “十年吧，保守估计。”秦臻说道：“这件事算是千年难遇，虽然我也不知道解决多少了。总之，等上面的前辈下来，一切好说。” “我觉得啊，你们不要太乐观。如果真那么乐观，就不会让佛家加入百盟了。多大件事啊，是吧。”陈墨在角落叮叮咣咣，一般压低声音说道：“这种事情呢，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没法说。” “你是不是知道内幕？”秦臻半睁着眼睛，暼了陈墨一眼：“我听说你这几天去的是墨家最好的实验室。怎么，换师父了？” “你问我？你先去问耗子吧？这个人不知道在偷偷摸摸的学什么呢？” “呼，呼”苏浩被子里瞬间响起了打呼噜的声音。 秦臻也不拆穿他们两个，但沉默片刻后，他还是缓缓开口。 “百盟里的水很深，不管你们跟谁，学了什么，最终一定是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我不是在和你们说大道理，百盟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如果稍微有人的念头不对了，是真的会危害整个社会。如果我们几个人，有一天有幸被捧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上，那一定要记住，要为天下，不要为个人。” “知道了，秦高僧，快睡吧，明天去找你的同门师兄释觉去叙旧。” 说完这句话，陈墨也爬到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 三个人沉沉睡去，但不知道谁睡着了，谁还失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往秘境 从地藏的秘境里出来，释觉告诉了秦城安一个消息。 新的秘境。 普通的秘境不至于百盟大动干戈，而从地藏嘴里说出来的，也不会是普通的秘境。 臧松年年轻的时候去过无数秘境，但那些都是无人探索的小秘境，就好比深山老林中一眼清泉，去的人少，是因为难度高，而且没有价值。 一方异兽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从上界坠落，生成秘境。而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小秘境，也说明了上界力量往下界的迁移。 但有些秘境，却像是上界大陆掉下来的碎片，不以任何异兽的意志为转移，硬生生的卡在上界和下界中间，亘古不变。 它代表着更庞大的能量，甚至能自我吐纳，形成一个新的小世界。 这样的秘境，代表着巨额的财富。 传说佛家人隐居于世，寺庙涅盘的得道高僧皆存于此，如果传说没错的话，还有很多佛家人身处秘境之中，与世无争。 地藏知道其中一处地点，于是指引释觉，如果里面真的存在一支佛家人，足够挽世间于水火。 于是乎，释觉带着苏浩他们，离开了百盟。 这一次，同样兴师动众。 虽然没有公开，但流言让很多人默认，释觉已经超过六段。 也不知道是羡慕佛家的功法，还是觉得释觉深不可测，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倾百盟之力。 所谓的倾，其实就是把郑独丢了出去。 六段释觉，五段郑独，四段苗柔、尹尘，三段陈墨。 还有……一段苏浩。 随行的队伍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比他强，至少旁人都是那么认为的。 “我们要跑那么远啊，郊外了都。”苏浩在电梯里就张开地图，手肘碰到了尹尘。后者一改以前的开朗可爱，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 没有人回答他，释觉双手合十，默念经文。背后的苗柔暼了苏浩一眼，这是一个多月以来，他们两个第二次见面。 苏浩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 陈墨背着一人多高的大包，挤出电梯，走在苏浩后面。 盯着地图看的苏浩，踏出百盟大厦的时候，下意识的往街角的一个角落暼了一眼。 好像是臧松年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他就随队伍钻进了车队里。 上一次的任务，他们只能打车去目的地。 但这一次，他们有车队。 不过，苏浩并没有能和释觉他们坐一起。 他旁边都是后勤队员，实际上，他也被纳入后勤队员的一部分。 说好听点，叫替补。 “行了，我们没有机会进去的。”车上另一人说话还算中肯：“就是在外面铺设备，等他们出来。” “不进去？进去看看都不行吗？”秦臻没和苏浩说这事，他以为大家还都是有机会去秘境看看。 但这种人多的地方，他可不想凑热闹。 “傻逼替补还想进场？四段都是最基础的要求。”背后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别那么说，那个叫陈墨的不也进去了？你说大家都是墨家的，他凭什么？一个新人。” 苏浩捏着地图的手青筋蹦起，但知道开车，他都没有说话。 或许这些人的反应，才是百盟最真实的一面。 和平年代，有资格进入秘境的人少之又少。进去一次，就有可能得到新的宝物，或是提升实力。 但大多数后勤，就只能看着熟悉的星空发愣。 “不再外面待一晚？急着进去？”苏浩还是和秦臻等人混着一起，释觉已经站在了秘境前，随时准备进去。 “老板急着，有什么办法？” “嘿，你们在这。”郑独拿着罐啤酒走了过来：“穿好衣服，准备要进去了。” “老板，上班也能喝酒？”陈墨被他勾住肩膀，闻到一星半点的酒气。 “没有规定执行任务不能喝酒，而且我喝的不多，就一口。”说完这句话，他把啤酒塞进苏浩手里，又说道：“喝了酒好好睡一晚，明天等我们出来。” “还需要我们做啥，我第一次来。” “看好这里就行，我知道，你最擅长。他们要是欺负你，回去偷偷和我说。” “你不是领导吗？你领导当场说一声就好。” “哎，不可，不可。这是驭人之术，你不懂。”郑独在人前温和，私底下依然保留那种少年心气。他的定位其实和秦臻很像，再过几年，保不齐这个位置会留给秦臻。 于是郑独秦臻这哥俩好肩并肩往释觉那边走去，陈墨上前凑了一口啤酒，然后拍了拍苏浩的肩膀，也没有说话。 很快，秘境的入口被墨家弟子打开。 荒郊野岭，仿佛照进一束白光。 和之前不同，里面涌动着的并非是黑雾，而是淡淡的，透明的真气。 光是入口的真气浓度，就达到了6。 没有错，这是一个极品秘境。 不知道这个入口通往世界的哪一个方位，会不会有危险。 但仅仅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力量，释觉就忍不住踏步向前。 光芒闪过，释觉消失在秘境中。 又是三分钟过去，苗柔往背后扫了一眼，然后也小心跟上。 没有异样，于是秦臻等人也向后踏入这个秘境，直到郑独在最后在秘境的入口布了一个阵法，也抬脚踏入。 和之前探索秘境一样，里面的人出来之前，外面只能等。 这就好像深井探索的工作，区别只是下井的人还有根绳，但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 苏浩回到帐篷打坐，这次他来秘境什么都没带。担心释觉发现，他没有带地藏给的那颗真佛珠。 他原以为，至少第一天，他们能平安无事的过去。 但没想到，后半夜，他就被一声尖叫惊醒。 刚掀开帐篷，他就知道出事了。 无数手电筒指向同一个地方，但现在，那里除了一个淡淡的阵法外，什么都没有。 秘境的入口，消失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佛家人 寺庙大殿前的广场，香炉立在正中央，空气中却没有焚香的味道。 地砖没有被毁坏过的痕迹，但是和眼前的香炉一样，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 当释觉踏在这个广场上，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尘土的味道。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叔？”苗柔的声音传来：“你在看什么？” 释觉松开手，没有用力，手里的香已经化为尘土。 头顶的天空比上江市的还要干净，万里无云。看不到太阳的踪迹，仿佛这个世界从诞生之初就是白色的。 时间，仿佛静止。 几声机械震动，秦臻和陈墨尽职尽责的安装好备用的机械。 这次没有阴阳家的罗盘帮忙，只能依赖墨家的技术手段。 一个简易的塔状装置很快搭建好，陈墨从腰间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颗颗水晶。 两颗水晶放进去，启动。 “能量反应4.3，环境状况优，无明显异常真气反应，附近生物……无。” “怎么样？”郑独最后出来，检查了一下入口，确认无误后，也开始打量四周。 有郑独和释觉两个人在，即使眼瞅着这地方诡异，多少也能安心一点。 “把这个……往那边转一下，我们看看那个数值……”郑独蹲下身，他之前和吴启明一起出过一次秘境，有些墨家才会注意的事情，他也可以当陈墨半个老师。 秦臻和尹尘开始探查四周，前者手里紧紧握着法宝教尺，已经展现出了全力。 “怎么会呢？一个人都没有。”苗柔四下打量，目光落在背后的大雄宝殿上。 看寺庙的样式，依旧可追溯到汉代佛教，毫无疑问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但现在，这里积满了灰尘。时间仿佛静止，不知多少年没有人踏足这里。 没有打斗厮杀的痕迹，苗柔踏进大雄宝殿看了一眼，菩萨与诸佛的铜镀法相已经变得漆黑，再没有人清扫维护。 一个蒲团，还稳稳的放在释迦牟尼面前。 再回到广场，释觉已经盘腿坐下。一道金灿灿的法相金身出现在他身后，并且不断变大。 属于佛家人的力量，一点点，一点点的加强，扩散到远方。 郑独为他们画了一个法阵，任何有真气反应的东西靠近这里，一是警告，二是束缚。 他画的很认真，释觉也很缓慢的释放力量。 秘境不比下界，就算身边人安全，这个世界也不一定安全。 更何况这间寺庙，无处不透漏着诡异。 一个小时候，释觉的法相金身已经高达二十米，俯瞰整间寺庙，甚至眺望远方。 “这个世界很大。”释觉收了法相，双手合十道：“寺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角。” “有可能搬了。”郑独道。 “搬了，香炉怎么会不清空？”释觉看着插满残香的香炉。 “或许只是忘了。”郑独说道：“我们先四处找找。陈墨，定一个时间，一天以后，我们回来。” 陈墨应了一声，调整脚下的机器，到时它会释放出一束极精纯的真气，他们就会感觉到。 简单收拾一下，踏着脚下的灰尘，一行人走出了寺庙。 这里和晴轮寺的构造差不了多少，前院内院，内院明显还留着一块种菜和小麦的地，只不过已经布满了杂草，看不出荒废了多久。 从土地的面积看，释觉推断这里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 要用农耕文明养活一群人，是十分困难的事。晴轮寺一旦和现代社会接轨，就避免不了要通过进口出口维持。 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这间寺庙就是不折不扣的内循环经济体。 寺庙外，有山林和湖水，一应俱全。 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兽的威胁，森林中有麋鹿和野兔。释觉和郑独也没有感受到黑色的雾气，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平。 像是真正的佛家圣地。 但是，没有人。 从白天走到晚上，众人在一处石山脚下扎营。秦臻和苗柔去收集了一些食物，就着清冽的湖水架在炉子上煮熟。 “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郑独把所有的事情都用纸笔写了下来。 陈墨甚至测试了湖水里的真气波动，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世界似乎充斥着浓郁的真气，是一个适合修炼的场所，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类的踪迹。 “如果搬走了，怎么办？”现场只有郑独和释觉的对话，其它人都算小辈，不敢插嘴。 “阿弥陀佛，我们是为了找人，不管人在不在，我们都要找。” “这个世界……应该还有很多口子。”郑独摊开手画的地图，指点道：“先找到边界，如果没有危险，我们多派点人进来找。哎，你们那么拘束干嘛，来，吃点东西。吃饱好干活。” “吃饭吧，各位施主。”释觉觉得他们可能是怕了自己怒目金刚的时候。 一个血和尚，比一个普通的杀手要更加让人可怕。 但既然这个团队是他们自己挑选的，当然不能让气氛太紧张。 只是尹尘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默默的，一直没有说话。 她并没有拉着脸，只是吃饭的时候，眼角难免有泪珠闪过。 她哥哥死在地藏秘境中，死在段渡卿和林尚文手里。这一代尹家最有天赋的就是她哥哥，这下，儒家里尹家这一脉很快会没落，她只是伤心。 “这种宽阔且没有人烟的秘境，正常吗？”秦臻问郑独：“我们还没有来过真正的秘境。” “秘境，你可以理解为上界和下界间的一个碎片。”郑独说了他对秘境的理解：“但是这样的秘境，确实不正常。一般来说，真气浓郁的秘境很容易被不同的异兽发现，它们鼻子很灵。占据这里修炼，会变成更强大的异兽。而如果有几只异兽制衡，也很容易瓜分出地盘。所以一个无主的，真气充沛的大地方，很少。” “光看寺庙，可能那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苗柔嘴角沾着饭粒：“木头有腐朽的痕迹，但还能坚持一两百年的样子。” “所以我说……很少……” 突然，郑独话音未落，一道闪光瞬间照亮了周边的区域。 这是，他布下的预警法阵！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阴影里的杀手 释觉法相金身，郑独灭杀法阵，秦臻尹尘手持兵器把两人护在中间，陈墨迅速的组装起一杆狙击步枪，蹲伏在队伍中间。 提防了一天，终于出来了。 把这群人凑在一起，天生就是为了战斗。 但众人等了两分钟，预警的法阵还发着冲天的光芒，却并没有见到敌人的身影。 黑夜笼罩着这个世界，头顶没有星空和月亮，漆黑一片。 郑独的法阵，是唯一的光芒。 “人呢？”郑独悄悄问了一句。 释觉没说话，法相继续膨胀，然后忽然对一个阴暗的角落一掌拍下。 轰。 山石尽碎，虚空中似乎响起了一道嘶鸣，但当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留下。 有东西，但似乎没有形体。 “不要慌，想象它是无形的真气，判断真气的流动，不要轻易出手。” 话音刚落，郑独双手齐动。一道道法阵被激发，散开的蓝色真气就像一条条触手，网住了方圆数十米的空间。 他睁大眼睛仔细看去，突然，网中的某条线动了一下，就像是黑夜里的星空被什么东西遮住，留下了一道痕迹。 陈墨调转枪头，秦臻正欲往前冲，却被郑独一手按住。 “不止一只。” 法阵布下的蛛网中，似乎有无数黑影攒动。 目光在哪，那些黑影就在哪。 颇有古怪。 金身法相再出手，轰向虚空中的那一片黑暗，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鲜血，没有嘶鸣，似乎对方已经懂得他们的招式，成功的躲开了攻击。 “真的藏着什么。”释觉的感受越来越明显，即使有法阵的庇护，它们似乎更近了些。 “我来试试。”郑独挽挽袖子，再度出手。 浓厚的真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却又很神奇的汇聚到双手之上，随着指尖的跃动引导着真气。很快，一个新的法阵成型。 秦臻看着这个过程，感觉真的很像在写程序。 最后手指一点，法阵自动运转，真气顺着刚才的蛛网蔓延，一旦有黑影经过，立刻幻化成一道道尖刺刺出。 方圆几十米，变成了郑独的结界。他的法阵不单单是攻击，检测，束缚，进攻，捕杀等等，所有的功能被他浓缩在一个法阵里，构筑出一个自循环的小世界。 这就是法家五段的力量。 四段的段渡卿，还在把法阵当做武器，但郑独对法家绝学的理解，已经构筑起了自己的领域结界。 这是有效的。 下一秒，无数的尖啸声从虚空中传来，仿佛穿透所有人的大脑，就像是无数将死之人的惨叫。 “看来，这次要靠我了。”郑独思考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功能饮料，先灌了一口，清理清理脑子，又开始继续书写法阵。 在百盟的事务部待久了，打架都有点生疏。 但修炼，是不会停的。 漂亮。 秦臻等人看着郑独表演，终于知道他是怎么拿到这个位置的。 年仅三十二岁，仅仅是半步中年的郑独，展现了百盟很多人一辈子无法望其项背的实力。 法则。 一开始书写的法阵完美的承接了无数拼接上来的花纹，作为基石，即使拼接了再多逻辑也没有出错。 写一个阵，就像搭一座塔，就像写一个法典。 当第一句话写下去的时候，整个法典就写完了。 后面的千百万字，都不会违背第一行字的立意。 “学法律的都是变态啊。”陈墨凑近秦臻，小声道。 法阵激怒了敌人，但不管他们如何冲锋，都无法突破郑独的领域。更多的嘶吼声在耳边响起，就像是一场血色的盛宴。 但就在所有人放下心，认为敌人不过是简单的虫豸时，异变突生。 呃啊…… 陈墨忽然后脊梁一阵剧痛，一股阴凉瞬间弥漫全身，胸部一口气没吸上来，再吐气时，竟带出了口血沫。 扑通。 他全身无力，倒在地上。 鲜血流淌。 此时，一道尖利的黑影从陈墨体内抽出，带出一条血珠。 下一秒，黑影被一道红光劈中，那道红光带着一抹疯狂刺进陈墨的影子里，一道嘶吼声传来，很快归于死寂。 秦臻颤抖着双手，二话不说，解开陈墨的外衣。 一道贯穿伤穿过小腹，可能已经刺穿了胃。 “快……快，急救。” “怎么回事！”法阵内传来郑独的声音。 “它们袭击陈墨！在影子里！” 下一秒，庞大的法力笼罩所有人，郑独使出浑身解数，迅速掐断了他们影子里偷偷摸摸的敌人。 它们挑了最软的柿子捏。如果袭击的是释觉，恐怕这点力量都不能造成皮肉伤。 “躺好！你躺好！”秦臻对着陈墨大吼，后者却还想把手伸向一盘的背包。 “电……电……可能有用。”陈墨含糊不清道。 一旁的尹尘把背包拿过来，陈墨在剧痛之下，仍然快速的摸出了藏在最深处的一个仪器。 手指简单的一扣，一个金字塔形的装置弹出，中间仍然空出了一个水晶卡位。 “放……”陈墨掏出随身的锦盒。 水晶卡进装置，一道电流传过，幽蓝色的屏障把众人包裹在内。 他们的影子里都传来一丝焦糊的气味，闻起来就像腐烂的木头。 等到秦臻把伤口包扎好，转眼一看，陈墨已经昏迷。 “这个要送医院。”释觉赶了过来，用手探了一下体温。 “天一亮我们就要回去。”郑独不再进攻，缩小法阵，带众人都躲进去。 陈墨布下的电网也有一点用处，水晶的能量耗光之前，应该不会再有东西从影子里出来。 但刚才那一刺，真的防不胜防。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苗柔守在旁边，问道。 “阴影，有阴影就有它们。”郑独分析道：“但他们还是一只一只的，像猎犬。只不过可以在黑暗中随意出现，刚才我们的影子里都有，只不过它挑了陈墨去下手。” “他们有智慧，陈墨穿了战衣，它们是从腰腹的一个缝隙穿过去的。”秦臻重新为他盖好衣服。 伤口不算宽，但贯穿伤触及了内脏，会有内出血的风险。 “看来下次要让医家一起来了。”郑独道：“大意了。” “现在没问题了吧？” “等到早上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乱入的苏浩 “苏浩！快过来帮忙！人呢？” “别叫他了，他不是墨家的，根本不会。” “多一个人也是人啊！” “先叫总部来！” 看着混乱的营地，苏浩心跳加速，但还是头也不回的背起小背包，往阴影里走去。 大象无形一开，别人很难看见他。 秘境的入口消失了，但苏浩还能感觉到。 “五色令人眼盲……” 追溯着真气的波动，他快速冲到森林中。在这荒郊野岭，漆黑一片的夜里，他有了和臧松年探寻秘境的感觉。 但这一次，臧松年没跟来。 苏浩慌慌张张的开了护罩，小心翼翼，却又担心真气的波动消失，不得不加速快跑。 心跳的很快，仿佛头顶随时有一柄大锤会从头顶砸下。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但周围弥漫的黑雾，还是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刚才关闭的入口就像是有人掐住了泉水的泉眼，把地下水堵了回去。但正因为这样，地下水的脉络才能被苏浩抓到。 如果真如臧松年所说，道德经里的随意一句话都是阴阳家的不传之秘，是阴阳家功法的祖宗，那他的双眼，肯定能看到不一样的波动。 所以，他跟了上来。 “小蛇，小蛇，喂，米西米西。”苏浩能感受到那只灵蛇的存在，毕竟那么庞大的力量。 但他好像命令不了它。 脑世界内，它盘踞在菩提种子旁边，一直在睡觉。 没有办法，苏浩只能一个人在黑夜里行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慢了脚步。 这里，是一处矮山的山顶。 一条荒废了不知道多久的石阶，挂着一串铃铛。 奔跑而来的苏浩似乎带起了风声，铃铛一响，似乎整个山都有铃铛响动。 苏浩清楚看到，明明是已经锈蚀了的铃铛，当他跟踪的真气路过，竟让铃铛响起了声音。 放慢脚步，登上阶梯。 杂草之中，一方壁龛。 壁龛之内，一尊佛像。 苏浩打开手机，看看自己的定位，已经超出了高德的知识水平。 而且，没有信号。 苏浩看着不断转圈圈，发不出去的经纬度消息，叹了口气。 这副诡异的场景，要是说没有问题，鬼才信。 他追踪的那道真气，慢慢凝聚在壁龛之前，汇成了一个小黑点。 如果把它拨开，便又是一个秘境入口。 在这孤独的山坡上，隐藏着一个小小的壁龛，有人修好了石阶，想必之前还有人来这里祈祷。 但现在，这里不知道荒废了多久。 打开手电四下打量了一下，壁龛已经很破旧，里面的佛像也看不出是什么来路，但大概是铜制的，已经泛了绿光。 “金毛犼，来。” “吼。” 小狮子倒是听话，金色的灵体很快蹦了出来。 经过苏浩体内真气的滋养，它的毛发越发威风漂亮。 “有没有啥危险，看看，看看，这里我不熟。” 金毛犼一出来就感受到了周围的异常，它迈开小肉爪子，在周围试探了一下，做了几个尿尿的动作，最终还是乖巧的坐在苏浩旁边，盯着面前的小黑点。 “实在不行，我们进去？”苏浩问道：“还是叫人？” “吼。（关我什么事）” “我是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了，你知道嘛？我去叫臧松年过来也好，他应该有六段，进去至少不容易死。我这边那条小蛇最多保我一条命，是吧？万一我进去了以后出不了，入口也被关了。多少条命都不够花的，你以为是魂斗罗啊？嗯？要不然我去把谛听请过来……” 苏浩一个人自言自语，就是不动手。回头一看，金毛犼已经躺在地上开始睡觉。 都半夜四点了。 要不是关心苗柔的安危，苏浩怎么会放弃睡觉时间。 百盟现在应该派人来到了现场，要不自己回去，再把他们叫来。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金毛犼。”苏浩叫了小狮子的全名：“回去把人带过来。” 说罢，他把臧松年的手机号给到金毛犼。如果百盟看到这个号码肯定会打，臧松年一定能追踪到他。 “吼。（那你呢）”金毛犼不安的扒拉了一下爪子。 “我自己进去试试。” “吼。” “好了好了，你快点去，等下天就亮了。” “吼。”金毛犼想扯住苏浩的衣服。 但它怎么可能拦住自己的主人？ 很快，山坡上的铃铛声骤歇，壁龛前，只剩下一只孤独的小狮子。 呜咽了两声，没人回应，它只能耷拉着脑袋往回跑。 希望百盟看到它不会把它当成异兽杀了，它才四段，还是个小孩呢。 另一边，熟悉的秘境穿越感传来，苏浩很快踩到了实地上，一个踉跄。 周围，一片漆黑。 穿堂风传来，这似乎是个开阔的地方。苏浩打开手电，往头顶一照。 没有边界，似乎上面就是天空。 在他面前，有一方干净整洁的台阶。 台阶之上，是一扇半开的厚重木门。门上挂一方牌匾，写着昭空寺三个大字。 这一瞬间，苏浩想起了晴轮寺的遭遇。 面前一切的布置，和晴轮寺有百分之九十的相像。 寺庙？ 鬼知道他来的是什么地方。 但看着四周修剪整齐的草坪，还有一尘不染的阶梯，苏浩盘算着这里应该是有人住的。 所以他解开了大象无形，抬脚往上，推开了这虚掩的门。 一道殿，天王殿。 手电筒的灯光下，金灿灿的弥勒菩萨似乎正盯着他。 弥勒佛和四大天王，都是镀金的佛像，如果是白天或者点上蜡烛，应该十分威武霸气。 这应该是释觉想要找的寺庙，但不知为何，换了一个入口，却还是在寺庙内。 释觉呢？是不是就在附近？ 他们进入秘境差不多八个小时了，难道不是找到人就走，在这里磨蹭什么呢？舍不得这些金佛像？后台正搬着呢？ 想到这里，苏浩关了手电，又用了大象无形，秉着一个散发微光的小夜灯，从寺庙两侧摸过去。 说不定，转角就碰到苗柔。 如果是她一个人，苏浩兴许还能打个招呼。 嘻嘻。 “施主，那么晚了，你这是往何处去？” 一道温柔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浇在苏浩头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佛还是魔? 没有灯光，没有脚步，就这么凭空的一句话，如果不是背后真的站着一个人，苏浩还以为自己幻听。 我可能很狗，但你一定不是人。 被发现是正常的，因为自己的大象无形还没有修炼到可以不被高手发现的程度。 这里是秘境。 能看穿大象无形的，至少是五段以上的高手。 如果真要交手，恐怕苏浩讨不了好。 一个守夜僧？大晚上不睡觉在这看门？ 看穿束，恐怕不是cos。 是真的和尚。 突然出现在苏浩背后的和尚，面色清秀，眉宇干净，光秃秃的脑袋上点着六个香疤。手持一串檀香佛珠，身穿老旧袈裟，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苏浩。 那么年轻的人，五段？ 不至于吧。 “你看的见我嚯？”苏浩问了一句废话。 和尚微微一拜，佛珠往下转了一颗。 苏浩完全转过身，面对着和尚，往后退了半步。 “我这……我，就是过来逛逛。”苏浩满嘴胡话：“对了，我找人，找人。” “施主找何人？” “苗……柔，还有……释觉。” “释觉？”那和尚侧了侧脑袋，问道：“此处只有我一间佛寺，但寺内并无法号释觉的高僧。” “是吗？呵呵，那是我找错了。告辞，告辞。” 说完这句话，苏浩就打算开溜。但还没等他迈出脚步，突然，一阵危机感扑面而来，就像是迎面撞来一人，硬生生止住了他前进的步子。 等他抬头再看，眼前的和尚并没有什么动作，一切如常。 但刚才的危机感，是实打实的。 “施主深夜访我昭空寺，若是无功而返，世人岂不认为我寺欠了待客之道。既然施主来寻高僧，可随我同进这大雄宝殿，世间万佛，为施主解惑。” “不用了……我没什么……没什么疑惑。我就是找人的，我急着找人。” “小僧佛法不及，但这大雄宝殿内另有得道高僧，或许知道你要找的释觉在何处。小僧今日负责守门，来客若不迎，佛要笑我了。” 笑你关我什么事，我现在担心你们把我做成人肉包子啊，说到底谁家寺庙大半夜守着门还不给人走。 这正常吗？这不正常。 那大雄宝殿能正常吗？也不可能。 那苏浩能去吗？他又不蠢…… “那……那你带我去问问呗……” 是不蠢，但他怂。 在这里不敢出手，即使知道进去以后可能连出手机会也没有了，他也不敢出手。 “施主请。” 和尚伸出右手，在前面带路。 当他路过自己身边时，苏浩清晰的听到脑海中响起了蛇的嘶鸣声。 二道门一开，温暖的烛光，扑面而来。 一道道烛光慢慢把黑夜点亮，苏浩越过围墙往前看，这昭空寺从山脚一路蔓延到山腰，此时沿路都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烛光，勾勒出寺院的轮廓。 很是壮观。 但当苏浩回头，发现之前一道门的天王殿，依然漆黑一片。 这寺庙仿佛建在虚空之中，烛光无法照亮浓厚的黑暗。 希望这里还是有白天。 苏浩硬着头皮跟上去，心里已经顺便把道德经背了一遍。 休息好的他，自认不怕所谓的高手。就连臧松年也说，如果苏浩能完全控制住体内力量，就算是仙皇级，也有一战之力。 别给自己找理由了啊喂，你就是怂啊。 对面如果是妖怪，自己就干了。但是来了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和尚，难道要苏浩杀了他？ 佛家，应该不杀生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苏浩跟随和尚走进了大雄宝殿。 这不进不要紧，一进去，苏浩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亮瞎。 好家伙，两侧全都是金灿灿的佛像啊。 烛光映衬下，菩萨和罗汉的视线随苏浩的脚步而动。 而在大殿的尽头，释迦牟尼之下，有一个人坐在蒲团间。 破旧的袈裟拖在地板上，老和尚低着头，靠近后能听到他喃喃的念经声。 “方丈，有人访寺。” 念经声停了，但老和尚没回头。 “施主，所为何事？” 年轻的和尚悄悄退下，把苏浩和老和尚留在一起。 但苏浩觉得，眼前的和尚并没有地藏那样的压迫感，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寺庙里有一些预警的手段，不代表他们都是绝世强者。 绝世强者怎么甘愿隐居在这里？ “找人。”苏浩也盘腿坐在蒲团上。 “何人？” “苗柔和释觉，他们是晴轮寺的人。” “晴轮寺？”老和尚抬起头，面对头顶的佛像，道：“你说晴轮寺？” “是……听说现在就只有释觉和苗柔两个人了。上次我去，那寺庙被毁了，也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是这样，释觉应该也是在找你们，他说他们人少……” “你说晴轮寺？”老和尚打断了苏浩，竟然又问了一遍。 “是……应该是叫这名，我不太记得了，但现在没了。释觉来了百盟，佛家就算正式加入，以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了。怎么样，我听说百盟福利挺好的，要不你们也……不过我看你们有那么多佛像，应该也不缺……钱……卧槽！” 苏浩自顾自的说着，忽然发现眼前的袈裟收了起来。 老和尚，转过了身子。 “你说，晴轮寺？” 一句披着袈裟的骷髅正对着苏浩，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还有一条蛆虫在蠕动。 恐惧，在一瞬间爬满苏浩全身的毛孔，他感觉连自己的毛孔里也钻出了蛆虫，啃食着他的身体。 “你说，晴轮寺？” 骷髅的嘴巴没有动，但声音却清晰的送进苏浩的耳朵里。 “人……人法地……” 苏浩的真气再一次的涌动起来，但这一次，当他决定反击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 威胁，来自四面八方。 森严的镀金佛像，此时都活跃起来，各各手捏宝印，盯向苏浩。 下一秒，那坐在蒲团上的骷髅站了起来。 破旧的袈裟滑落，苏浩清楚的看到那骨架上全是一道道裂痕，就像长年累月的被人抽打。 “晴轮寺的传人，定有尊者舍利！施主，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能怎么办，还是要打啊 佛寺变了。 从那蒲团上的老和尚站起来，变成一具骷髅开始。 苏浩往后跑，但大雄宝殿外，已经不是他刚才路过的那个广场。 广场上本来有一香炉，上面插满了烟雾缭绕的香。 现在，变成了一根柱子。 柱子缠满铁链，上面满是裂纹。有岩浆从上往下流淌，就仿佛人的血管，是一只活物在跳动。 苏浩缓缓抬头，那柱子上，绑着一个人。 不，只是一具骷髅而已。 那骷髅披着破旧的袈裟，手腕被折成诡异的九十度，悬在胸骨前。 再回头看去，那大雄宝殿内朝他本来的骷髅已经消失不见，而刚才他身上的袈裟，正是这柱子上的那一件。 地砖开裂，四周的烛火变成了滚烫的岩浆。 向四周看去，只见五个巨大的柱子拔地而起，与这广场上的通天巨柱成五角之势。 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具骷髅。 有些年轻，有些年迈，但无一例外的，身上都有些残破。 想必是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甚至在死后，尸体也被铁索日夜抽打。 太惨了。 “你说，晴轮寺？” 这几个字再度出现在苏浩脑海中。 “没了！兄弟，那寺庙没了，你怎么还想着它呢？” “不是我想，是那些和尚想。” 阴影中，忽然亮起一双红眼睛。 标志性的红眼睛，这下苏浩就舒服多了。 是敌人。 “你是谁？”看起来是个会说话的主。 “我是影龙。”黑暗中，似乎有个巨大的生物俯视着他。 “知道了，怎么，还要给你颁个奖吗？”苏浩虽然看到它巨大的爪子，但是没察觉到危险。 “你说晴轮寺，是那些和尚一直念叨的地方，听说，那里曾经有他们的朋友。”影龙说道：“人类，你带我过去，我可以留你一命。” “我先问一下，龙兄，这些和尚……柱子，是你做的？” “我需要和尚的金身法相，而不是你们的真气。这些和尚很厉害，三百年了，他们的舍利仍然能维持我的需要。”影龙的思路很清楚：“我知道你们，上界有一块地方你们占了，我没地方去，只能下来。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小子，我专门吞噬和尚的力量。所以，晴轮寺，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告诉你之后呢？” “当然是再多根柱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苏浩挽了挽袖子：“我确实认识晴轮寺的人，一个六段的和尚释觉，还有一个什么……传人的……” “你认识！你知道！太好了……”黑暗突然剧烈的涌动起来，那双红眼睛迅速飘下，黑暗中，有一条巨龙踏进了这岩浆之河，盘踞在五根柱子之上。 那金色的佛家法力，就像一颗颗实质化的糖豆一样，被吸进影龙的身体里。 “带我去，事成之后，就算是下界，我也能帮你杀几个人。”影龙说道：“这个小世界没有我要的东西，我止步于六段，再进一步必能成皇，晋位混沌榜！” “所以你是六段巅峰是吧？”苏浩挽好了袖子，深吸一口气：“那我要用心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长期霸占于此的影龙，终于感受到这个男孩爆发出的力量。 他进入秘境的时候，它还以为是下界胡乱探险的新人，只不过学了两手隐匿行踪的功夫。 但他居然知道晴轮寺？那无论如何，就不能放他走了。 “你想干嘛？”影龙的语气逐渐冰冷。 “我想干嘛？哼哼。”庞大的结界开始扩张，无数士兵举起长枪。 “当然是再多一根柱子。” 也不知道对方的路数，但如果它就是要找佛家的麻烦，那么假设同处于一个秘境的释觉和苗柔，肯定有危险。 释觉刚进六段，应该还打不过。 那就……客气了。 嘶! 懒了好几天的蛇王受到了刺激，第一个跳了出来，盘踞在苏浩身边。 但还没等他下命令，这条数十米长的巨大蟒蛇，猛的一下扎进苏浩背后的影子里。 深渊巨口，咬住了一只凶猛的爪子。 有影子的地方，就有影龙。 但这种把戏，瞒不过同样灵敏的异兽。 五根石柱上的影龙看着自己残缺的爪子，轻轻一抖，黑爪恢复原状。 “呼……”它吐出一口黑色的龙息，重新融入黑暗之中。 咚！ 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紧接着有东西撞进了自己的结界内。 真气的反应最为迅速，无数灰白色的刀刃切割着影龙的身体。蛇王同样调转脑袋，从侧面一口咬住了影龙的脖子，两只实力相当的异兽就这样缠斗起来。 但蛇不会飞。 那毕竟是蛇，不是龙。 它无法突破苏浩的防御，他那巨大的结界既坚硬又柔软，好不容易打破外壳，却要面临无数真气侵扰之苦，一不留神还有一只同为六段的灵兽相助。 再加上这个真气浓度，即使是在上界，影龙也没见过。 自己艰难修行了那么多年，怎么面对一个小辈，自己也讨不了好。 不是说下界这几百年已经废了吗？自己想偷渡下来捡点漏，怎么那么难？ “你若不想帮我，那便自行离去，不要打扰我修行！”交战几回合之后，影龙就知道一时半会杀不死这个年轻人。 二十几岁的模样，居然已经有了六段的境界。 井水不犯河水，是上界生物的默契。同段何苦为难同段，不都是皇的食物罢了？ 就这样放出狠话，影龙居然看见，苏浩真的收了神通。 只有那条蛇王还守在他旁边。 那小辈似乎在说什么？ 影龙听不见，悄悄趴在柱子上，这才听到苏浩对蛇王喊道。 “怎么……该死，怎么往上飞？” 这一听，影龙的冷汗就下来了。 蛇王一直盯着它，也没回答苏浩的话。 “飞的我不会啊，道德经里也没有教。” 嘶……六段的蛇王看来也不想理他。 看着苏浩收起神通，影龙又匍匐下身子，一双红眼睛向下探去，再次触及蛇王的底线。 但就在它们两个又一次打起来的时候，在它们眼中像蚂蚁一样小的苏浩再一次叹气，跺脚。 “没办法了。” “道法自然。” 第一百三十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 道德经里没有什么飞天的本事，实际上百盟过五段的人或多或少都可以，但臧松年没教，苏浩也领悟不到。 所以曲线救国，他直接用了他感受最深的一次飞天经历。 道法自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他感觉身体直接被掏空。 泉水不再向下流淌，而是全部涌出苏浩的大脑，化作万千真气的一部分。 蛇王匍匐下了身体，蛇头向被人掐住一样老老实实按在地上。 而趴在石柱上的影龙，忽然发现那个年轻人消失了。 就像是它制造出来的幻觉一样，人不见了。 但又好像，他一直在。 空气变得粘稠，它就好像一直生活在水里的鱼，现在水被冻成了冰块。 它想融入黑暗，飞入天空，奈何不管它怎么扇动翅膀，都逃不掉这种感觉。 它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真气流动的速度？ 黑暗之中，似乎有另一个存在，睁开了眼睛。 苏浩看到的，是整个世界。 道法自然，在他的理解下，就是开启上帝之眼的存在。 这个道，是苏浩的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但既然用了这招，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睁开眼睛，整个大陆看起来和普通的山川森林没什么区别。 只是在苏浩脚下，浓厚的涂上了一层不自然的阴影。 和黑夜区别开，以这条影龙为中心，无数像尸犬一样的黑色生物在阴影里飞翔，遍布整个大陆。 而在苏浩的视角看的很清楚，能量的中心，就是影龙的那双红眼睛。 每分每秒，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在扩张。只是真气被这小世界困住，不然不知道会扩张到何处。 这次的世界可不会像穷奇上次那样消失，但苏浩不知道它能持续多久。 于是他心念一动，直接来到了影龙面前。 影龙的目光也随之流转，在它眼里，面前什么都没有，但它就是觉得有人盯着它。 然后，苏浩感觉自己伸出了手。 握住了影龙其中一只眼睛。 呼。 无数灰白色的真气如实质性的刀刃，从世界的各个角落疯狂汇聚于此，冲进影龙的双眼里。 不会飞，不代表打不到你。 即使你长了翅膀，也不可能逃过这个世界的意志。 这个瞬间，天地变色，或黑或灰的能量聚集在空中的某一点，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却十分平静。 影龙的其中一只红眼珠慢慢的从漆黑的躯体中拔出，带着黑色的雾气，像是浓稠的血。最终这光滑的眼珠被无数灰色的真气包围着，慢慢洗去它的颜色。 滋啦…… 苏浩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那颗凝聚了影龙半生力量的眼珠子，就那么碎在苏浩手中，化成飞灰，成了这个世界真气的一部分。 再然后，苏浩放松心神，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一瞬间，口干舌燥，他感觉浑身都被抽空了一般，摔倒在地上，无力动弹。 但这一次，他没有失去意识。或许是苗柔的金身训练救了他，又或许是臧松年的秘境探险帮他夯实了基础。 至少这一次，他控制了自己的力量。 耳朵里传来影龙的怒吼，那是真的怒吼，上一秒还威风凛凛，下一秒叫的就像杀猪一样。 它伤了命根，伤了绝大部分力量。 整个世界的仆从在向它靠拢，它疯狂吞噬着，却只是杯水车薪。 它或许还想过临死反扑，但蛇王一直守护在苏浩身边，只要它下来，蛇王的实力完全可以吃下另一颗眼珠。到那时，苏浩和蛇王都是血赚。 影龙毕竟不是普通的野兽，是有智慧的野兽。 所以，它往天上跑去。 上面，是上界。 三百年前它闻着味儿下来，和昭空寺的和尚大战数十年，最终吃下了他们所有的力量，修养至今。 准备再度出发，打开通往下界之门时，没想到碰上了苏浩。 嘛……苏浩也没想那么绝，如果不是它说要把晴轮寺的和尚都杀掉的话。 看着影龙的力量慢慢消失在天际，苏浩松了一口气。但正打算慢慢调息恢复意识，突然，背后的大地一阵晃动，整个世界好像变成了一个鸡蛋，此时正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着蛋壳。 咚，咚，咚。 声音就在苏浩的头顶，影龙的逃窜之路上。 拼尽最后一丝气血打开上界之路的它，忽然发现外面挤进来另一股力量。 凶猛，而且霸道。 一只血红的爪子，破碎虚空，径直伸进了这个世界当中。 即使没有真气，苏浩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只爪子就和当时那巨鸟的脚一样，占领苍穹，不可一世。 但爪子上面的纹路，怎么看都有点眼熟。 好像……穷奇的爪子，就长这样？ 天空中，红色的纹路勾勒出一只巨爪，就这样把娇小的影龙握在掌心，很轻易的捏碎最后一颗眼珠子，然后把四散而逃的所有力量都抓回掌中。 紧接着，空中又探出一张脸。 似虎非虎，似龙非龙，但它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颤抖。 那不是虚无的，灰白色的灵体。而是红黑相间，能量像太阳一样爆棚的血肉之躯。 活生生的穷奇！ 惨死的影龙就这样被它送进嘴中，蛇王在下一秒冲进苏浩的体内，穷奇往苏浩躺倒的地方暼了一样，砸吧砸吧嘴，很快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裂缝修复，光明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哎哟喂……” 可能短时间昏迷了一下，当苏浩醒来，面前还是那根漆黑的柱子，上面绑着一个骷髅。 偶尔有鸟雀接近这里，啄食一下上面的骨屑，又轻飘飘的飞开。 白天，影龙没有力量，这片被战火摧毁的寺庙，能保留最后一丝寂静。 苏浩回头看去，身后确实是大雄宝殿，只不过残破的已经无法辨认。 里面的诸佛和菩萨当然是铜像，连高僧的袈裟都是捡来的破布，他们拿来的金箔装饰佛像？ 这一切，都是影龙做出的幻觉。 那守门的年轻僧人，可能也是这五根柱子中的一员。 但今天以后，他们应该可以安息了。 妈的……再让我休息一下吧。 “施主，多谢。”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悠悠的从脑海中传来。 艹你嘛！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托孤 再来一个我解决不了。 你饶了我，给我个痛快吧。 大师，别问了，晴轮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看我都这样婶儿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忽然来的问候让我很受伤。 苏浩就这样闭着眼睛装死，但很快，对方换了一句问话。 “施主，我们是昭空寺的人。”这声音好像慢慢恢复了一点力气，继续道：“您把影龙赶走，我们才能恢复最后的意识。” 苏浩睁开了一只眼，看着柱子上的骷髅，似乎是他在讲话。 “你们还活着？” “影龙并没有杀死我们，因为他需要从我们身上汲取能量。佛家的修炼方法和诸子百家不同，所以保留老朽这一副骨骼，作为元气的中转站，这样它可以获得持续不断的力量。” “那你们还能活过来吗？”苏浩面前撑起身体，半坐起来，靠着一块废石道：“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影龙，我们很快会死。维持我们舍利生机的，就是它的力量。”说话间，苏浩看到那副骨骼的小腹仙骨之间，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珠子，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那我……也没办法了。”苏浩躺在石头上：“我累了，啥也干不了。” “我们只是感谢你，让我们可以轮回，得以解脱。”骷髅说道：“但还有几句话，我想请教施主。” “你说，趁我还没昏过去。”苏浩喃喃自语：“现在不能昏，等下遭嫌弃。” “施主说认识晴轮寺的人，可是真的？” “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知道的晴轮寺。”苏浩比划了一下上江市的位置。 “晴轮寺的传人，可是能手持尊者舍利，不被反噬？” “对。”苏浩想说我好像也可以，但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不会又来一颗佛珠吧？ “可惜，如果我们还活着，定会加入他们，共同守护尊者舍利。仔细算算，现在应该是末法时代了。” “是，你也说末法，他也说末法。你们是解脱了，我们可就惨了啊。” “涅盘并非逃避，施主，我们昭空寺的人，依旧会想办法加入这场斗争。佛法渐微，下界需要我们来弘扬佛法。” “怎么弘，靠这副骨架吗？” 骷髅很快没了声音，沉默片刻后，苏浩似乎感觉到耳边传来了其它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像是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这个语音会议。 他感觉面前站着六个人，为首的老和尚回头与他们交谈，过了好一会，才得出了一个一致的结论。 “施主，如果你认识晴轮寺的传人，我们希望您帮忙转交一……一个……。” “啥啊。”苏浩又快睡昏过去。 “一个人。” “一个人！？”苏浩瞬间惊醒，睁眼一看眼前还是啥也没有：“你们说什么呢……跟他妈做梦一样……” “用我们五人的舍利，应该可以凝结出一个至纯金身佛体。根有了，但还需要小心呵护，才能成长。” “你慢着慢着，你们确定一下，是要造一个人，然后让我转交给晴轮寺的？” “没错。” 苏浩这会儿听清楚了，感情这是白帝城托孤啊。 这让他怎么交？带一个小孩回去？跟释觉说这就是你要找的佛家人，只不过你要养几年才够劲？ 搁着存酒呢？八二年的慧根吗？ “时间不多，我等五人先凝金身，堕入轮回，往后的一切，就看施主您的选择了。” “喂，喂！你们！喂！”苏浩耷拉着脸，却又站不起来，就算站起来了，也阻止不了。 你们够了啊喂。 很快，五根柱子上就都开始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那光束犹如实质性的粒子，从诸骷髅的仙骨处慢慢汇聚到广场中心的香炉前。 看来，这六个人的意识真的都还在。 也不知道是什么功法，才能让这六位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得道高僧，选择以这种方式耗光舍利子的力量。 苏浩并不知道，只要金身修炼到一定境界，准确来说就是释觉那样的水平，体内慢慢可以孕育出一颗舍利子。 这是迈入佛陀、罗汉和菩萨的入场券。 而拥有舍利子，也几乎算是有了涅盘的资格。 保留一定的意识，不会彻底死去，如果有缘人把舍利子培养起来，他们还能转世为人。 但这一次，六具骷髅，六颗舍利整整齐齐的崩碎，里面修炼了数十年，还未被影龙破坏掉的能量就这样汇聚在苏浩面前。 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大舍利，金光包裹之中，竟慢慢显现出一个幼体。 就像是一个胚胎，在慢慢发育。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苏浩看着一个胚胎，从米粒大小变成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光着身子，盘腿坐在苏浩对面。 直到，光芒尽没。 “施主，我们的选择结束了。” 说完这句话，老骷髅身上的随后一丝力量爆发，骨架被碾为灰白色的粉尘，榨干了最后的金光。 剩下五具骷髅，也一一走向了陨灭的命运。 苏浩半躺着，捂着胸口看向这个男孩。后者没有睁眼，但胸膛已经微微起伏，不知道那双明亮的眼睛睁开，会是一个什么情形。 “小蛇，小蛇！”苏浩自己爬到另一边，呼唤着体内的灵宠。 这一次，它出来的倒是快。 数米长的蟒蛇，把苏浩盘在中间。蛇王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可能是看到了苏浩的真本事，明白了上次决斗只是放水，如果真打起来，他随时可以杀了它。 “我刚才杀影龙的时候看到了，释觉他们就在这个世界，不过是在另一边。”苏浩喃喃自语：“这个世界好像是对称的。” 嘶（然后呢） “你现在就把这个孩子送过去，快去，别让他看到我。”苏浩偷偷探出脑袋打量了一下，男孩还在调息，未醒。 嘶（你确定哦） “我确定我确定，别废话了，让我休息一下，等会你回来我们一起回去。” 那条蟒蛇二话不说，往男孩那边游去。只是还未等它触碰到男孩的身体，便被一个无形的护罩拦住。 那护罩发着金光，坚不可摧。 苏浩自己尝试伸手，却发现没有任何阻拦。 “菩提子，你看看你带着这个能不能行？” 苏浩从脑海中扣出那颗种子，拿在手心，发现种皮已经破开，露出一星嫩芽。 该不会长大以后拔出来，能拔出一棵树吧？ 看着蛇王顺利的带着男孩远去，苏浩松了口气，再次睡倒在废墟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昭空寺传人 就在苏浩进秘境之后，释觉等人还在苦苦支撑。 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些黑影，只有郑独的阵法和释觉的金身有效果，秦臻和尹尘根本捕捉不到它们的位置。 而重伤的陈墨，情况越来越糟。 他们不能移动，只能默默的等待白天的到来。 “那边好像有问题。”突然，释觉睁开双眼。透过无边的黑暗，望着一个方向。 “怎么了？”郑独正咕噜咕噜灌水，揉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有熟悉的力量。”释觉叹了口气，摇头道：“但很远。” “这个世界很大。”郑独看着照顾陈墨的秦臻和苗柔，感受体内的真气在缓慢的流逝，说道：“我们小瞧它了。” “如果是贫僧一个人来，想必也不能全身而退。”释觉双手合十道：“我必须承认，你们百盟的这套系统，是有道理的。” “什么你们我们的，都是一家人。”郑独把手里的水递过去，释觉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接下。 “但你们百盟里，不是什么人都欢迎佛家。” “百盟有规矩，只是有些人不遵守规矩而已。” “郑先生，好像你也不怎么守规矩啊。” “怎么可能？我只是把你想要的人给你，这样，至少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而且，尹尘在我们身边会更安全。” “既然这样，可不能让年轻人死了。”释觉的目光落在陈墨身上。 他最后从背包里翻出来的东西，的的确确起到了作用。那是一个极强悍的电磁屏蔽装置，相当于一个专门针对真气和电磁产品的护罩。 反正，真气也是电磁波的一种嘛（对于墨家来讲）。 “天一亮，我们就回去，不久留，还有两个小时。”郑独点点头：“他受的不是致命伤。” 熬了一天的夜，所有人都有点疲惫。 每个人都想睡，但每个人都不愿意睡。 “你就算帮了我的忙，那你需要我做什么？”沉默片刻，释觉再开口。 “秦城安先生是对的，即使这条路很难，我们也要去做。所以释觉先生，做您想做的事就可以了，百盟会支持你的。”郑独说道：“我也是才刚接手这些工作，如果上界真的坠落到下界，我们输了战争，会生灵涂炭。用尊者舍利配上我们的人造真气，能够起到女娲补天的效果，这样便相安无事……” 释觉双手合十，耷拉着眼皮，似乎没有听到郑独在说什么。 从他说百盟会支持他开始，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自己的左掌上。 掌心下三寸处，有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小点。这段时间，每当他想要用金身法相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用左手捏诀，不会双掌齐上。 “找到更多的佛家人，找到第四颗佛珠，结束之后，我还是带着我的人回寺庙。”释觉说道：“佛家不渴求什么位置，只求世间平安，佛寺香火不断。” “香火不断……”郑独微微一笑：“我们百盟也想啊……这年头，没人信佛，也没人信教，一说出去，都觉得我们是骗子。” “佛，不过是一个生活态度。这几十年，世界变化太大，很多人疏于思考，疲于奔命，只要耐心沟通，大家一定能够理解。”释觉说道：“百盟也是一样，百盟与佛家，并非是事物的两面。” “我知道您一定懂的。” 交谈间，释觉的眉毛一直跳动。每次谈话停下来，他总能感觉到远处某个方向一直有股力量。似乎和佛家有关，又似乎不是他熟悉的味道。 但现在陈墨受伤，还是回去从长计议。这个世界千百年都没人进来过，应该不会受什么影响。 如果六段的他都没办法探寻这个世界，那别人肯定也不用想了。 只是如果这夜晚就有那么多三段以上的怪物在游走，那这些怪兽的主人，又是怎样的存在？ 他没有多想，只是默念佛经，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突然，就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那一刻，一股诡异的力量，席卷了整个世界。 释觉和郑独先站起来，望着远方依稀可见的山峦和森林，皱起了眉毛。 “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别人？”郑独说道：“感觉有人在打斗，会不会是佛家人？” 释觉摇头，他吃不准。 头顶的怪物逐渐减少，它们都开始躲避光线，往那个力量涌动的方向飞去。 “人……还是异兽？”释觉喃喃自语：“人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可能是某只异兽的特殊能力。” “是不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释觉点头，这种感觉极不舒服，就像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被人拿捏在手里，观察得仔仔细细。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 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当郑独觉得周围开始安全，释觉背起陈墨准备离开营地时，那股力量又不见了。 刚松口气的众人准备启程，但下一秒，穷奇敲击世界的声音，再次惊扰了所有人。 还是刚才那个力量的方向，似乎有一个猛兽闯入了这个世界。带起的风暴惊动了所有的鸟雀，往释觉等人的方向震荡。 直到，一切都归于平静。 释觉站在原地好久，好久。他想尽办法晋升六段，体内几乎已经修炼出舍利子，但还是抵挡不住这个力量带来的恐惧。 仿佛，自己只是砧板上的肥肉。 但等到众人原路返回，找到那个满是灰尘的寺庙时，却发现入口不见了！ 香炉对面，他们的仪器已经失效，水晶的能量用完，那金属框架上甚至有野兽啃食的痕迹。 郑独皱起眉头上前检查，但半个小时过去，什么结果也没有。就算是释觉，也已经感受不到入口的力量，眉头紧锁，不知如何是好。 “释觉先生。”突然，郑独晃了晃释觉的肩膀。 释觉这才反应过来，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似乎有一个生物再以很快的速度接近这里。 很快，很强。 释觉毫不犹豫的释放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将近二十多米高的法相金身，俯瞰着整片森林。 而在森林的对面，有一条散发着灰白色光芒的巨蟒，和法相遥相对应。 看到释觉的金身，那巨蛇似乎愣了愣，又小心翼翼的靠近几分，然后放下身上的东西转身就跑。 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待巨蟒的气息完全消失，释觉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睁大双眼，撩开袈裟，风一般的向寺庙外跑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回百盟 感受到那股气息，释觉慌忙往森林跑去，全然不顾前面是否是陷阱。 佛家金身的气息，至纯的佛家气息，不会错的！ 一路磕磕绊绊，撞到不知多少树木，释觉狼狈的拨开一片草丛，发现了躺在草丛里的小孩。 上面裹着老旧的袈裟，是苏浩从那个老骷髅架子上扯下来的。 男孩睡的正熟，梦里或许是看到满汉全席，不断的砸吧嘴，吮吸着小手。 看起来很普通，头上也没有香疤，和普通的男孩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周身淡淡的金光，不会骗人。 释觉一眼就看出，那金光并不是男孩自己修炼的金身法相。 而是那男孩本身就是金身法相！ 至少在修炼上，他是天生的佛！ 抱着男孩的释觉，比当年抱着还是婴儿的苗柔时还要激动。涕泗横流，颤抖不已，在草地上重重跪下，直到郑独等人从后面赶来。 “叔……你怎么……”苗柔跑的最快，但当她看到释觉手里的男孩时，也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他是……”郑独刚想说话，却被释觉打断。 “苗柔，把尊者舍利拿出来。” 苗柔慌忙掏遍全身的口袋，颤抖着拿出一个锦盒，在男孩面前打开。 男孩还在梦呓之中，毫无防备。 苗柔把尊者舍利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男孩的手心，双指松开，向后慢慢退去。 每退一分，两人就惊喜一分。 直到，佛珠安然无恙的躺在男孩的手心，散发着淡淡金色的光芒。 “他定是某寺传人！”释觉激动的要喊出来，但又怕吵醒男孩睡觉，只能回头压死了声音道。 众人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老来得子，梅开二…… 咳咳，言归正传。 释觉看着男孩是越看越喜欢，许久，才望着刚才那只蟒蛇离去方向，轻声道。 “难道刚才那是某个寺庙的守护神？” “那应该不是异兽，不是敌人。”郑独在旁边补充道：“我能感受到。” “我要去看看，那个方向……”释觉抱起男孩，一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要把他送给我。” “释觉先生，释觉先生。”郑独拉住了释觉的袈裟：“我们先回去，还有重伤员。” “啊，啊，哦。”释觉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回头，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抱着男孩往回走。 陈墨还未苏醒，秦臻见几人回来，也好奇地盯着男孩看。 “出口解决了吗？”郑独问道。 “没有办法，我感受不到一点真气。”秦臻摇头。 “我再来试试。”郑独原地画了一个阵法，他们进来时，郑独在对面也有后手，如果这个世界离下界不远，他可能可以自己打开一个门。 “他是谁？”秦臻凑近苗柔问道。 “可能是某个寺庙的传人。”苗柔也很开心，不仅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帮手，或许还因为一个锦盒可以离开她的身边。 “怎么来的？”秦臻问道：“我看刚才似乎有条大蛇。” “应该是大蛇送来的。” “真的假的？送个人？”秦臻看那男孩面色如玉，干净无比，难免也生出喜欢的感觉。 释觉一刻也不停，男孩在睡梦中，他就开始翻看他身上的袈裟。 那袈裟上，也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这个男孩的气息。 如果是要给他送人，为什么要裹别人的衣服？ 看着袈裟上的血迹和破损的痕迹，冷静下来的释觉慢慢皱起眉头。 这不像是一片和平的样子。 很快，在袈裟的领口处，释觉看到了一个名字。 昭空寺，悟断。 悟断？悟断…… 释觉反复默念这个法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让苗柔来看，也看不出所以然。 就连寺庙的名字，他都未曾听说过。 昭空寺。 看来真的是一个寺庙的传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派出这样一只实力强劲的异兽沿路护送，把他送到释觉手里。 如果真的有人在做这一切，那一定是位菩萨或罗汉，有大法力，大贤能。 是他所不能及的。 突然，一股巨大的能量在身边炸开，释觉拉住被冲开的苗柔，秦臻扑在陈墨身上。 “咳咳。”当烟尘散去，郑独走了出来，对众人道：“可以了，我打通了。该死，我感觉通道是被人掐断了，引到另一个地方，我用自己的真气重塑了一遍。” 释觉背起男孩，看着所有人依次离开，自己最后带着苗柔，也离开了秘境。 这一次，还算是平安无事，至少没有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 但这个男孩的来历，还是透露着诡异。 穿过出口，人声鼎沸。 现场都是百盟的人，设备一套接一套，释觉看到秦城安的车也在场。 郑独开始领导所有人收拾东西，有序离开。这次的行动算是虚惊一场，秦臻的心思也全在陈墨身上，直到坐在医院手术室门外，他才想起来。 苏浩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通行的人他联系不到，大家都在忙碌。 忙什么？当然是开会。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释觉亲自把男孩放在了自己床上，关上门，三个小时后，他才走进会议厅。 这次的行动只持续了两天，带来一场意外，一位伤员，还有一个男孩。 他们想知道，秘境里有什么。 “还要再去一次才知道。”释觉没有按捺住嘴角的笑容，双手合十，但大家都看得出，他才窃笑。 “释觉，那男孩……” “咳咳……”释觉轻咳两声，犹豫片刻，才一五一十的把秘境的事情重复一遍。 包括男孩袈裟上的名字。 隐瞒没有意义，因为他现在自己就一头雾水。 “昭空寺？”秦城安对吴启明和赵胤道：“能不能去查查？” “如果那男孩能醒过来，他可以承担一部分引导舍利的职责，这样，成功率就大了。”释觉双手合十：“集齐四颗佛珠，指日可待。”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操控这样的异兽？”赵胤问向角落里阴阳家的新代表。 “蛇……”那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去年才晋级四段，现在又要被拉出来当落水狗打，说话十分谨慎：“如果说，能控制六段的蛇王灵体，应该是林家的擅长……” 林尚文，林端木，都擅长控制蛇类灵宠，这个在百盟，倒也不算什么秘密。 “我们再去一次秘境，做好准备。”秦城安对华医生道：“另外，林尚文，还麻烦华先生操劳了。” “一定。”华医生站起来，微微鞠了一躬。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无所知的苏浩 就在苏浩进入秘境的那个山坡，有个黑影在树上藏了一天，最终一无所获的回到了百盟。 而就在臧松年藏身的咖啡馆里，苏浩缓缓醒来，感觉自己睡了个饱觉。 这次不算昏迷，他脑海里也没多一道东非大裂谷。或许有一天，道法自然这四个字，他可以完全掌握。 他就像一个持有金山银山的孩子，一双手只能拿两枚硬币，却被塞了一堆金银珠宝。 指的就是那五千字的道德经。 一字一言，堪称大道。 “嘿，叔。” “你居然还活着。”臧松年放下手机，推了推黑框眼镜，说道：“我以为你又昏过去了。” “这次还好，只是身体被掏空。” “我给你买两片肾宝？” “给叔自己留着补吧。” “我用不着。” “我他妈也不需要。” “所以你没和佛家的小姑娘见面?” 苏浩摇摇头，把自己在秘境里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臧松年的表情就像吃了大便一样精彩。 “老子在秘境玩了二十多年，没见过你那么牛逼的，下次你要带我去，我要叫你一声老师。” “叫老师不敢当，但你去我不反对。” “所以那真……生出个人？” “看着像个人，没解剖过。”苏浩顺手泡了一杯咖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又跑又跳又撒尿。” “我要去探探风头。”臧松年站起身：“百盟应该炸了现在。” “喂，那我怎么办？” “你有事吗？” “我……” “没事就回百盟待着去。”臧松年戴好兜帽，给咖啡馆挂上打烊的牌子，也不管里面还在喝咖啡的人，自己先行一步消失在夜色中。 苏浩看了看手机，秦臻给他发了条短信，他不好直接会百盟，于是先去医院和秦臻碰面。 老地方，老手术室，还有个老熟悉的医师。 “你今天又来干什么？”常鑫迎头撞上苏浩。 “我健康着呢，秦臻陈墨呢？” 常鑫一指身后，秦臻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腿架着一把厚重的尺子。 看到苏浩，秦臻难得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把秘境的事情讲了一遍。 在得知苏浩又一次去了撬行动去了网吧，秦臻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和我有个屁关系，那秘境守着那么多人，哪只眼睛看到我进去了？” “倒也是。” 这次的行动在大多数人眼里没有漏洞，甚至，都没人知道曾经有一只狮子，打算给队伍送来一张纸条。 但半路就被臧松年截胡了。 他抢先一步，从山坡壁龛前进入秘境，立刻就看到了昏睡在地的苏浩。也不管周围地狱般的场景，直接把他搬回了自己的咖啡馆。 但要是说他没拍个照，苏浩不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六个小时的手术过去，他们迎来了一个今后半个月只能吃流食的陈墨。 “艹他妈的。”麻药苏醒，常鑫如实的和他说了病情。他的病房就在林尚文的隔壁，两个百盟重伤员成了医院的重点关照对象 那影龙的仆从伤了陈墨的胃，需要休养。 回到百盟，没有人操心苏浩的去向。似乎苗柔问过一嘴，郑独给他打了电话，确认后也再没音讯。 百盟变得热闹起来，秦城安一声令下，苏浩甚至听到周围的人在谈论昭空寺这个名字。 查询昭空寺的来历，变成了一个有奖话题。 可这简简单单三个字，竟然并不好找。吴启明通过技术手段搜寻这三个字的线索，而赵胤派出了很多人去翻阅古籍，包括释觉在内，都想找到昭空寺到底是否在下界存在过。 还是从来都在秘境中。 很快，释觉又带着郑独几人前往上次那个秘境探索。苏浩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在意，因为影龙已经被杀死，那个世界没有可以威胁到释觉的存在。 所以苏浩每天不是在宿舍点外卖睡大觉，就是去臧松年的咖啡馆探听情报。 什么谁谁谁找到了昭空寺的线索，带人过去却发现已经盖了高楼大厦。或者是有人想偷窥释觉带来的佛子，被正在洗澡的苗柔发现，打了一顿。 “你说……我要是用大象无形，能不能去看她洗……不对，去看那个小孩子？” “你去看他干嘛？你丢他的时候可不犹豫。”臧松年举着望远镜，很猥琐的观察百盟大厦的一举一动。 苏浩今天跟他出来，就是想知道这个人一天天神出鬼没都在干什么。 据说他老师去了上界，把下界的任务交给他，所以他每天举着望远镜，隐匿行踪，在百盟四周晃悠。 “我想知道……他能干啥？”苏浩想起了那个小男孩：“释觉会不会嫌弃他？” “嫌弃他？嫌弃你都不会嫌弃他。”臧松年坐下来，咬了一口面前的汉堡，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听说那孩子天生佛体，可以承受尊者舍利，说白了，比苗柔还要优秀。估计只要修炼到成年，做个罗汉不成问题。” “这么叼。” “叼的是秘境里那些人，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用最后一点……元神？反正是这玩意儿造了个人出来。现代科学听都没听过，所以你就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了，说出去他们也不信。” “那……是不是这件事就完了？”苏浩说道：“释觉把那孩子培养起来，去找第四颗佛珠，然后苗柔和那孩子一人两颗，然后就……巴拉巴拉……” “你觉得事情会那么简单？”自从臧松年出现在苏浩面前后，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引导苏浩的想法。 “打仗不就是这样的吗？有个高手在我们这边，就像唐僧收了个猴子一样。” “小说不要看太多了，有空看看历史。”臧松年说道：“比如说，纵横家的历史。” “我记得你是转过去的？” “我原来是阴阳家，后来败在纵横家的门下，但两边都不承认我。无所谓，反正我习惯了。” “纵横家怎么了？” “他们才是最可怕的那群人，苏浩，不要以为现在风平浪静，没准另有其他人，也像我们一样，在盯着百盟的一举一动。”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合纵连横(上) 臧齐又在食堂和别人打起来了。 苏浩连忙端起盘子，看着臧齐和一位儒家大汉扭打在一起，他的傀儡也从背后冲上去。 郑清在旁边劝架，直到打饭大叔举着饭勺赶来，才把这两个人踢出食堂。 周围全是对臧齐的唾弃声。 苏浩毫无滋味的咽下嘴里的东西，摇摇头，继续吃饭。 “那些阴阳家的人，怎么还敢那么狂妄。”坐在苏浩对面的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对苏浩说道：“他们难道不知道没人喜欢他们？” “还不是秘境那件事闹的。”苏浩居然接上了话。 “你也听说过秘境里发生的事？”那人一下来了兴趣。 何止是知道，他就在现场好嘛？ “了解一点。” “我也是听来的，搞不好，阴阳家的都是内鬼。呵，当个小领队还以为自己被重用了？” “也不能那么说……” “兄弟，你新来的？你……你你你……你不会是那个，道家人？” “嗯……嗯嗯……”苏浩现在恨不得有一个帽子把脸遮住。 都说阴阳家是道家的分支，也不知道这种对阴阳家的怨恨，会不会转移到他身上。 “卧槽，酷啊。我是听说不仅来了一个佛家人，还来了一个道家人，就是你是吧……你是那个……苏……” “苏浩……” “酷啊兄弟。”那人拍了拍苏浩的肩膀：“我是儒家的，齐守军，来这里三年了。” “怎么说，带带我呗？” “怎么敢带道家人，我们一直想去找你，但总是找不到。走，晚上约一起烤串？” “烤串？”苏浩来百盟那么久，还确实没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尤其是同龄人。 “来，你不知道你出名了，交个朋友。”齐守军手机一递，扫了苏浩的微信号。 “我出什么名？” “藏的深，他们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道家功法。对了，道家有什么……呃……修炼法门？没事，不愿意说不说。” “背道德经。”苏浩一字一顿，郑重其事。 “……” 我今晚和同学约饭。 苏浩给陈墨和臧松年发了消息，陈墨回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臧松年发了个老年人表情包：祝你平安。 臧松年只是闷骚而已。 但修行还会继续，午饭后苏浩回宿舍，照例看了一眼自己的内世界。 从秘境回来后，他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才缓过来。这期间释觉已经又去了一次秘境，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昭空寺的遗迹。 但这次没有人怀疑他，因为没人看到事情的始末，即使是释觉，也只是怀疑冥冥中有大能的存在。或许他看到昭空寺的遗迹，会把一切的原因归于那些死去的高僧，而永远不会怀疑到苏浩的头上。 这让他松了口气，每天吃饱喝足，恢复的当然够快。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那颗菩提子和周围的苔藓。现在已经像草地一样蔓延开来，连蛇王的身躯都快遮不住了。 嘶。 吼。 金毛犼抢不过这条蛇，只能趴在匣子周边。但在苏浩体内，真气最精纯最浓郁的地方，还是那菩提子周围。 谛听说它是神器，不为过，菩提子的存在苏浩谁也没说。但是之前需要一天才能修行的真气，现在一个小时就能自动凝结在菩提子下，被它转化成更凝实的养分。 它看中他啥来着，哦，对了，没有结党结派。 进入百盟前后，苏浩都是孤身一人。 “这个地方，是不是热闹点比较好？”苏浩看着蛇王和金毛犼，有菩提子和泉水的存在，他几乎忘了这个世界绝大部分地方都还是荒芜干裂的。 如果这是他的脑内世界，那也太惨了一点。不说山山水水，也别像火星表面一样难看。 收服异兽他也有了心得，天法道三个字就会让他的真气变成属于他的法则，然后把那些异兽的灵体吸收到自己体内。 况且，他这里有上清老人的真气，更是无数异兽趋之若鹜的地方。 如果顺利的话，再有几年，这里应该能变成青山绿水的存在。 就是不知道，自己老爸老妈啥时候回来。 他们回来，看到苏浩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作何感想，是不是会骂自己没有好好找工作？吃老本？ 突然，苏浩手机一震，结束了他的冥想状态。 夜深了。 和百盟同学的聚会，就在大厦附近的烧烤摊。 但居然，都是儒家的人。 苏浩甚至看到，还有今天中午和臧齐打架的那个大汉。 “苏浩！”齐守军走过来，拉着苏浩的手：“那个道家人，苏浩，中午刚见过。” “来来来，坐，都是一家人。”那和臧齐打架的大汉拍拍他旁边的座位：“兄弟，喝酒不？” “酒量不ok。” “谦虚了，老板，来两打！” 韭菜羊肉串配两瓶啤酒下肚，苏浩打了个饱嗝。 “我一直以为你们不欢迎道家人。”他醉醺醺道。 “不欢迎？我们他妈就没见过道家人！你见过吗？你，你？”那大汉指了一圈，全都摇头。 “我之前也他妈不知道，我就打算毕业混口饭吃。”苏浩又灌了一杯酒：“没想到被带这里来。” “你还好了，兄弟，你爸罩着你。”大汉拍拍苏浩的肩膀：“你问问这里哪一个人想来当儒生？还不是小时候被拉去修炼了，没考上啥像样的大学。我和你说，有本事的考了985全都去上班了，就剩下我们这些吊车尾。” 又是一轮觥筹交错，苏浩这才接触到百盟的另一个小团体，那就是儒家。 那些会嘲笑别人段位的多是墨家人，他们的修炼天赋不高，又好摆弄器械，于是更看不起一段的苏浩。 但在儒家这里，倒是和和气气。修炼有那么难吗？不是有手就行？ 于是乎，苏浩还顺带收获了很多偏方，什么禁欲啦，高强度运动啦，甚至是泡澡，都有提升修炼效率的功效。 他们都很优秀，不是三段就是四段，百盟的中流砥柱，就是这些以赵胤或尹家为首的儒家人。只不过尹家兄妹在上次的秘境任务中大受打击，饭桌上的尹姓人家都不敢说话。 “要我说，还是要把我们的存在说出去。”酒过三巡，有个声音叫道：“不然没人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不给钱不给资源，这仗怎么打？”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合纵连横(中) 冷风一吹，苏浩有点酒醒。 “就是啊，在这里撑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撑不下去了。” “我就觉得，工资开高一点，哪天我们能多开几瓶酒，也不至于干到这个地步。” “我就有一表哥，知名大学毕业的，年薪60万。你说，在这里能干到这个数吗？” “哪儿的？” “互联网的。” “害，你就当我们这是科技园区。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还要给墨家，给医家，什么时候留给儒家？要我说，让那个阴阳家的小子去做赚钱的活，活该，谁乐意去谁去，赚了又花不得。” “就是，让我们打天下，饭至少要管饱啊。” 众人在烧烤摊抱怨着，现场十分嘈杂，可能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苏浩侧耳聆听，胆战心惊。 这种话，也能在公共场合谈吗？ 或者，这些人怕不是早就想公开他们的存在。 臧松年和他提过，但在他口中，公开百盟的存在与继续战斗，是两种相似的选择。就连秦臻，一直坚持着在沉默中抗争。 但没想到，在百盟内部，有那么多人持着这样的态度。 公开百盟的存在，获得政府和公众的支持。 但同样的，他们可能会被视为异类。 可能会变成明星，也可能会被当成魔鬼。 太多的利益纠葛，更有可能让百盟的成员利欲熏心。 “苏兄，苏先生。”那大汉揽住苏浩的肩膀：“你怎么想？嗝。” “你忘了，他们家都不教的，早就不打算让他进百盟了。” “嗝，忘了忘了，抱歉。”大汉一拱手，说道：“你说你过的好好的，干嘛想不开呢？哪毕业的？上江大学？好地方啊，去干点啥不比干我们这行强啊。” “哎，都是逼出来的。”苏浩一把鼻涕一把泪，算是正是加入了骂街的行列。 众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喷百盟的做派，但都很谨慎的没有指名道姓。 虽然百盟没有很严格的家教，但大家对于这个组织，仍然有着家一样的归属感。不过是闲来无事，喷喷家长，长辈自然一笑置之。 喝到凌晨，有些人醉了，互相搀扶着回百盟。 从后门悄悄上了电梯，准备离开时，一人突然趴在苏浩的肩膀上，嚷嚷着要苏浩送他回去。 他没拒绝，电梯门一关，整个走廊只剩下身旁醉汉的饱嗝声。 夜晚的百盟，并不活跃。 每个房间，落在苏浩眼里，都是各种色彩的真气。 而他们的目的地，更是笼罩着一层令人压抑的力量。 吱呀。 一个年轻男人打开了门，他长的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有点猥琐。 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身上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我送到了，我先走了。”苏浩身旁的醉汉忽然醒了过来，打了个饱嗝，对苏浩和那年轻人挥挥手，消失在消防通道中。 苏浩先是一头雾水，然后…… 冷汗直冒。 “苏浩，来。” 对方似乎就在等他。 大开的房门，明亮的灯光，里面看样子只住着一个人。 一个局？ 为什么要设计请他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被盯上了？送他来的并不是邀请他去烧烤的人，苏浩并不认得那个醉汉。 但想到这里是百盟内部，不可能有人暗下杀手，兴风作浪。 再说了……杀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借着酒劲，苏浩径直走进了房间。 “张奕，我是纵横家的人。”张奕当着苏浩的面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又递过来醒酒药：“我邀请你来，是想和你聊聊。” “需要清醒的聊吗？嗝……我去上个厕所。” 张奕也不慌不忙，安静的坐在原位。那张脸和他的气质不搭，如果他是一个美男子，想必光凭一个坐姿就可以吸引万千少女。 但苏浩总感觉，坐在上面的是个癞蛤蟆。 在洗手间里，他打开了录音。 “你是要……找我聊什么？”苏浩擦了擦手，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张奕也不说话，拿出手机打开图库，滑到一张照片。 苏浩看了一眼，瞳孔微缩，顿时慌了神。 照片上，正是他和臧松年在肯德基吃东西的场景。 不过臧松年的脸似乎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盖住，看不真切，但眼熟的人应该能认出他来。 下一张，是苏浩走进臧松年咖啡馆的照片。 下一张，下一张…… 这可不是什么聊事情，下一步是要敲诈勒索吧？ “你什么意思？”苏浩慢慢握紧了杯子。 “这件事要从五年前开始讲起。”张奕不慌不忙的收起手机，盯着苏浩的双眼：“纵横家有一个众人公认最强的领导者，我们都愿意称他为鬼谷子，这算是纵横家最高的荣誉。五年前，阴阳家有一个人拜在他的门下，我原以为鬼谷子没收他，但现在来看，他应该还在活动。这个人姓臧，名松年，我觉得你比我更清楚。” “你跟踪我，还想从我这里套话？”苏浩皱起眉头：“哪有那么好的事？” “跟踪你的人，比你想象的多。我这有一句忠言送给你，一旦隐藏在暗处，就不要轻易站在阳光下。我不知道你练过什么功法，中间对你的跟踪丢失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又能找到了。” 苏浩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弱鸡。 菜狗。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需要一位说客来帮你，没必要找他，我们就可以。纵横家精通各家学说，懂得各方厉害关系，你需要什么资料，我们可以给你弄到。” “凭什么，买猪头肉都有先来后到呢？” 张奕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笑容爬满他的脸，这一笑，感觉更加猥琐了。 “你以为，是他最先找的你吗？” “什么意思？” “曾经有人在校门口给过你一颗佛珠，两天之后，又有一个乞丐坐在相同的位置上，想让你把佛珠丢过去。”张奕摊摊手：“苏浩，我给过你选择。但你……跑的太快了。” “那是你？！”苏浩冷不丁站起，后退一步道：“那后来抢佛珠那些人呢？” “我知道他们，但他们不属于百盟，和我没关系。” “那你想干什么？” 沉默片刻，张奕顶着那张猥琐的脸，露出八颗大黄牙，顿时有一股癫狂之气。 “我觉得鬼谷子是错的，尊者舍利，必须要毁掉。”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合纵连横(下) 把苏浩骗过来的人，曾经也在校门口打算骗他东西。 他藏在百盟内，来这已经两个月了，苏浩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纵横家，张奕。 当他给出臧松年和苏浩在一起的照片时，苏浩更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不仅仅是四段以上的强大，还有对全局的把控，不弱于臧松年。 “你觉得鬼谷子说的是错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苏浩头有点疼，但还是强迫自己睁着双眼，不至于瞌睡。 “一开始我想从你手中收回佛珠，如果你当时丢给我了还好，现在尊者舍利已经在佛家手上，这个计划也就放弃了。”张奕说道：“所以下一个环节，最重要的是你。” “您别再折腾我了，老板，让我安安静静一会不好吗？” “安静？苏浩同学，别骗我了。”张奕笑了起来：“我和你的年龄差距不大，我知道的，有时候，我们只缺一个机会。有实力，有想法，有梦想，为什么要被所谓的上面去限制？臧松年怕是有四十多岁了，他能理解你想要什么吗？他自己站在高山之上，俯察的了庙堂之下？” “什么意思？” “建功立业，唾手可得，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张奕指着苏浩说道：“有我，有你，还有几个墨家儒家的同道中人，肯定能做一番大事。苏浩，照片你看过了，我也不是无能之辈，听完我的逻辑，做成了这件事，我们就是新一代的家主，新一代的话事人。” “我……不是很感兴趣。” “因为你不知道做到百盟的顶点，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没钱？” “意味着不受限的自由。”张奕一拍桌子：“大多数人一辈子无法修炼到极致，与其耗费几十年的光阴做一个底层，还不如融入社会赚钱发财，所以百盟的人一直在流失。但最上层的人不会变，只是中层和底层少了，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阻止。真正去了蓬莱岛的仙人，怎么会在乎下界的凡人？” “你是说……” “修炼过六段，去了上界，一切都会不一样。”张奕说道：“这些事情，对你我来说，都不困难，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强大的父母。” 苏浩沉默不语，他看得出面前这个年轻人同样是四段，或许有着不输于秦臻的天赋。 每一家，应该都有那么几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虽然说医家最好的几个人每天都在加班中度过，但不妨碍他们足够优秀。 （常鑫打了个喷嚏，继续值夜班中……） 他能看穿苏浩的大象无形，能找到臧松年的踪迹并且不被发现。作为纵横家的年轻一辈，已经算翘楚。 这个人说的话，恐怕不能当笑话听。 “你知道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吗？还是这个事情，臧松年压根没和你聊过？”张奕给苏浩倒了一杯淡茶，还有一小盘黄金糕，正式拉开了这场谈话的序幕。 苏浩摇头，他对苏乾清的了解更多的是现实社会的工作和生活，而并非他在百盟内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听说过他很强，但不知道他有多强。如果想象的是真的，那么能教出苏浩的人，应该早已经掌握了道德经的精髓。 那五千字，化成如大江大河般的真气，席卷上界。 而在张奕的嘴里，苏浩的父亲，是一个英雄。 英雄这个词，苏浩有点陌生。 如果是真英雄，那么作为他的后代，苏浩不至于会被如此对待。 “二十年前，他第一次一个人去上界，阻止了第一次混沌入侵的战争。”张奕说道：“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父亲，作为那一次上界战争的幸存者，认为苏先生做的是对的。” “幸存者？那时候已经打起来了？” 张奕点点头：“道家虽然平时见首不见尾，但如果出事了，还是会第一个冲上去。这就是道家和阴阳家最大的区别，至少在上一次战争之前，道家都是受人尊敬的一家。” “然后呢……” “那一次战争，苏乾清才不到三十岁，单枪匹马挑战上界各大仙皇级异兽。最后，他用了道家秘法，牺牲了两百百盟强者，换来了二十年的和平。” “牺牲？！”苏浩汗毛一竖：“什么意思……” “百盟修炼者和混沌是一阳一阴的存在，我们强盛，混沌强盛。而如果我们强盛却自相残杀，那么混沌就会趁虚而入。二十年前，苏乾清带着道家上清传人，还有当年的鬼谷子，以绝强的实力统领上界战场。上界本来延续了七百多年的和平被打破，很多人尸位素餐，沉溺极致的权力中。苏乾清以两百废物为祭，削弱混沌一半的力量，又用上清先生的灵根做饵，诱敌深入，击杀无数异兽，封存它们的灵体，还上界二十年的安宁。现在那些反对你父亲的人，很多都是被他杀的人的后代。” “我老爸没事吗？”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事，那以后不是你的事吗？” “我他妈就背了二十多年的道德经，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事。” “从他回来以后，百盟就开始调查他，调查你，但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个结果。”张奕说道：“鬼谷子又把他请去上界，于是新的战争又开始了。” “说了那么多，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你父亲想不想让你进百盟？” “他想他倒是早点说啊？现在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错，这就是苏先生的高明之处。”张奕双眼放出光彩，继续侃侃而谈：“如果想让你进，早就派你来秘境修炼，你现在至少是五段以上的强者。不让你进，就干脆什么都不教，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半只脚踏进来，被人唾弃。” “所以他到底怎么想的？” “我如果能猜透苏先生的想法，何至于此啊。”张奕一拍大腿：“我只知道，他这么做，定有深意。至少，从你现在的表现看，他还是希望你担当一些责任的。” “那你说那么多屁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鬼谷子是错的，上界战争迟早会波及到下界，苏先生肯定看到了这一点，而不是像百盟现在这样想当然，要撑起一个保护伞。现在内忧外患，想解决内忧，可能就要承担一点外患。” “什么意思……” “你等着看吧，很快，我还会联系你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秦笠 和张奕的第一次面谈之后，两周时间，什么也没发生。 在苏浩身边，已经没有什么新鲜事。陈墨慢慢脱离了病房，但吃东西还是会很小心，据说这会成为一生的后遗症。 释觉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木头人，和苗柔一起经常来探病，为陈墨诵读佛经，并且带上做好的素菜。 百盟还是很忙碌的，这点，在每天的食堂就能看到。 阴阳家的臧齐打架开始占了上风，经过几次任务下来，他妥妥的站在四段的台阶上，正在往前冲刺。作为傀儡师的他，和儒家打架相当于一挑二，天生带群架性质。 苏浩也喜欢在那个点来吃饭，所以他觉得，有时候不光是臧齐变强，而是反对的人少了。 百盟彻查了一批人，臧齐祖宗三代都被查了一遍，后来官方证明了他履历的清白，慢慢的这件事就过去了。 虽然鄙视还在，但打也打不过，说也不占理，热度也就降了下来。 找昭空寺的事情也告一段落，释觉应该发现了秘境内昭空寺的遗址。至于他感悟到了什么，苏浩也不得而知。在把悟断培养成高手之前，佛家应该不会轻易出动找那第四颗佛珠。 或许会拖到明年，后年，等一切都准备好。 上界战争同样不会那么快结束，苏浩勉强从臧松年口中套出了二十年前的一些事件始末，那场战争持续了差不多五年，应该就是在苏浩五岁前后。那时老妈总说老爸忙，每天每天不回家，但后面也就淡忘了。 有时候苏浩不知道谁说的是对的，谁在瞒着自己。自己应该最信任的两个人去了所谓上界，现在苏浩慢慢觉得，如果要找到真相，自己可能要去上界看一眼。 但去上界不可能偷偷去，除非他有像苏乾清当年一样的强大。对于大多数百盟成员来说，去上界无异于从地球去月球。 当然，二十几岁的苏乾清真的是可以从地球去月球的。 若要他公开自己的段位，又会引起一番调查。现在林尚文还在病房里躺着，如果被发现，让他还了那些真气不说，可能还犯百盟的法。 所以一段苏浩这个名头，恐怕还要在头上挂一些日子。 但苏浩没想到的是，打破着一切宁静的，居然来自于上界。 “上界有人下来了，开了通道。”陈墨嘭的一声闯进宿舍，看着盘腿在床上的苏浩道。 “上界？真的假的？” 百盟有自己的通道，相当于从地球到月球搭了一个太空电梯，供上界的人随时往返。 自苏浩拿到佛珠，已经过去了半年，这次第一次有人要下来。 “很多人在围观，走，现在去。”陈墨从床底掏出不知道什么仪器配件，着了魔一样往外走。 苏浩跟在后面，百盟大厦内，电梯已经挤满人，楼梯也被堵的水泄不通。 他从未见过百盟如此热闹的样子。 一直被封禁的某一层里，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内摆设了无数机器，地板的电缆如蛛网一般蔓延，最终都连接到最中心那扇门上。 就像在科幻小说里出现的传送门，外面罩了一层透明的罩子。 秦城安和吴启明站在门前，后者还在做最后的调试。 从上界下来人不简单，它代表了一种信号。 秦城安如坐针毡。 下界百盟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五百的修炼者，此时有一半都聚集在了这里。 很快，苏浩看到了实质性的真气流动。墨家发明的先进仪器在引导方圆数里的真气流动，汇聚到传送门上。 光是吴启明的这一项研究，就拯救了无数因为穿越上下界而丧命的人。 白光大作，眨眼之间，苏浩就感觉到一股极强大的力量降临在这个大厦内。 就像是陨石冲撞进来，整个力量砸进苏浩的心里，差点把他压倒在地。 回过神来，还在站着的人，似乎只有他和最前面的四段以上的强者。 没有犹豫，苏浩也摔倒在了地上，鬼哭狼嚎。 而这，只不过是几个人自身散发出的力量罢了。 咚咚咚…… 苏浩睁开一只眼，抬头一看，秦城安已经带着人小跑过去。 那传送门的罩子上，赫然印着一个血手印！ “救人！先救人！”罩子打开，里面的几个人立刻扛着另一个昏迷的人冲了出来。 秦城安二话不说，带领众高手开路，担架像风一样掠过苏浩身边。 光是这一瞥，苏浩就胆战心惊。 那担架上躺着的人，已经缺了一条手臂，但血液中无法掩盖的，是强大到极致的力量。 “那是……那是秦笠！” 不知是谁说出了这第一句话，然后这个名字就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百盟。 传送门已经熄火，这次从上界下来的有五个人。 四个人抬着一个人。 一个重伤员。 没有更多的信息，以致于苏浩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有点陌生。 那不是秦臻想要拜的师父？ “秦臻呢？”他在宿舍门口见到了陈墨，后者眉头紧锁。 “他肯定去忙了。”陈墨摇头叹气：“看来事情不妙啊。” “什么情况？” “秦笠重伤，被人从上界抬下来了。” “然后呢……？”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者说，秦笠意味着什么？” 苏浩摇摇头。 “秦笠，皇级八段，半步飞升。这是他三十七岁的水平，现在又过去了十年，我估计早就是仙皇级的角色。仙是什么概念？就上次要吃掉你的穷奇，他看一眼对方就死了。”陈墨说道：“可以说是儒家上一代最有天赋的战士，去上界基本没有悬念，但现在……你也看到了，被人重伤抬了下来。” “上面到底杀成什么样？”苏浩胯下一凉，一时间打消了去上界的念头。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陈墨抱着仪器站在宿舍，说道：“今天周会也不开了，估计所有人都在忙这件事……希望不是太坏的消息。” 陈墨喃喃自语着离开了，但当苏浩刚想回宿舍时，忽然发现走廊的角落处，臧松年对他招了招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乱 臧松年等不及和苏浩去咖啡馆，而是就近找了一个隐蔽的场所，面对面坐了下来。 苏浩用了大象无形，但没有说出他们之前就被跟踪的情况。 臧松年虽然有些意外，但特殊时刻，也没有过多的怀疑。 “今天的事情，你在场吧？情况怎么样？” “我觉得你肯定知道的比我多得多。” 臧松年瞬间吸干手里的奶茶，正在慢慢咀嚼里面的珍珠。他的表情看不出虚实，也看不出悲喜。 “这件事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应该……严重不到我身上吧？” “能严重到所有人身上。”臧松年又去买了一杯奶茶，似乎吃甜食可以缓解一下焦虑。苏浩看他不吸烟不喝酒，只有桌子上偶尔出现的巧克力暴露了他的喜好。 “秦笠……到底是谁？” “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儒家天才，也是和我同辈的人。但他的修行天赋，整整比我高出两段，同辈无人能比。”臧松年说道：“这样的人去上界，只会越挫越勇。想必这个时候以半步迈入仙境，能砍掉他一只手的异兽，一只手恐怕都数不过来。” “会不会，是被陷害的？” 臧松年的目光突然盯着苏浩，盯着他头皮发麻。但很快又移开目光，再次迅速吸干了奶茶。 打了个饱嗝后，臧松年才觉得脑子慢慢清醒，即使苏浩觉得流过他大脑的血液充满了血糖。 “调查会开始，医治也会继续，从现状看，事情没有糟糕到让人无法接受，至少秦笠还活着。”臧松年说道：“但如果上界有人害他，难保下界没有。如果没人害他，那可能上界战争变得更加凶险，下界自然也更加危险。” “希望不会波及到我们这些菜狗。”苏浩叹了一口气。 “别人还好说，你，就别想独善其身了。” “你不会想把我推出去吧？” “我不想，肯定有人想。别忘了，那只被你放出去的穷奇，可能也是惹祸的源头。” “那我该怎么办……” “我想想，让我想想……你不能暴露你的实力和功法……就只能去秘境……秘境……”半晌，臧松年突然拍手道：“有了，有了有了有了。当年有很多异兽被封锁在秘境里，如果能收回它们，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用你的力量。你可以说是它们给你的真气，虽然实际上是你在用真气滋养他们。” “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就那个灵宠，理论上一个人能收服多少个？” 臧松年听了这个问题，眉毛一挑，苏浩瞬间觉得他可能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 “你是不是……偷偷收了很多灵宠？” “绝无此事。”苏浩当场否认。 “哼哼。”臧松年怪笑两声，但最后还是耐心解释道：“你可以把这个行为当成玩宝可梦。收服灵宠是一个双向的选择，如果你比对方弱，那么它就会想吞噬你。如果你比他强，但想收它所有的力量，那它肯定会和你拼命。有些阴阳家的人把灵宠练成蛊，你一看就懂，黑色的，完全取得它的控制权。这样方便，但不利于灵宠的成长。所以所谓的收服，一个是你有比它更强的实力，一个是你有能养得起他们的土壤。所以归根结底，当你收服不了的时候，你就知道你的上限了。”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 “但你懂了很多知识点。”臧松年敲敲自己的脑袋：“你还是个新人，别太嘚瑟了，我觉得你最近是有点飘。”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段位的门槛我实在摸不清……” “今天你看到秦笠了？”臧松年话锋一转：“你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吗？” 迟疑片刻，苏浩点点头。 “我在大厦外面三公里，我都能感受到。哼，段位的门槛？七段以下，都没有资格说自己踏入修炼的门槛。因为一到六段都有能量化的标准可以学习，六段以上呢？只能个人领悟。我曾经看到过七段的风景，但很快又被打下来。”叹了口气，臧松年又道：“秦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苏浩从未见过臧松年这样评价一个人，就凭他的性格，没有把百盟的全骂一遍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帮你找秘境，剩下的，就靠你了。” “收服灵宠之后呢？”苏浩突然问了一句。 臧松年愣了片刻，又道：“先提升实力再说吧。” “我就是想知道，提升实力之后呢？” “很多事情，可能现在还确定不了。”臧松年披上羽绒服，准备强行结束这个话题。 但苏浩也站起身问道：“我能不能去上界？” “啊？你在想什么？” “如果我有超过六段的实力，能不能去上界？” “不行，你别这么想，你爸可能会先杀了我们。”臧松年止住了穿衣服的动作，指着苏浩的鼻子说道：“打消这个念头。七段不过是去上界的入场券，在那边只是一个后勤。整个上界有你爸撑着，我们只要帮他们做好下界的工作就行了。如果百盟垮了，那秦笠连家都没得回，断了一只手都没人帮，这才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如果你有想去上界的心，最好先把内忧给平了。不过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帮你解决好的。” 说完这句话，不顾苏浩的阻拦，臧松年离开了这家甜品店。 当苏浩付钱后追出去时，人已经看不见了。 环顾四周，商场里的人不算少，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苏浩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他坐回原来的位置，刷手机刷到黄昏，但对面的位置始终是空的，无人造访。 微信里，秦臻和陈墨两个基友一直置顶，但整整一天过去了，都没有什么消息。 正当苏浩准备起身回去时，手机收到了一个短信。 “通知所有百盟成员，明天早上八点，三十七层大会议厅集合。” 看来，人们总是难以准备好应付所有的意外。 苏浩叹了口气，一个人轻悄悄的摸回了百盟。 第一百三十九章 矫枉过正的决定 这个会议室，苏浩从未来过。 对于一个公司来讲，如果召开全体性质的会议，通常意味着一个转折点。 年轻人畏畏缩缩，中年人眉头紧锁，聚在这个最大的会议室内。 苏浩在最角落最角落的地方和陈墨缩在一起，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直到整个会议桌都坐满人，他们的目光往门口暼去，等待着最后一个人的到来。 秦城安慢慢走近会议室，他身后跟着其余的几位从上界下来的人，这时苏浩才看清，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七段左右的高手，人到中年，散发出比赵胤等人还要强大的真气波动。 但当时这一切都被秦笠的真气完全掩盖，也不知道是怎样的霸道力量，才能把这些人的气息都掩盖过去。 当这些七段的高手坐在秦城安身后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下界很少见到如此强大的力量，七段出手，天地变色，可以直接影响战局的走向。 而这样的人，在上界只是垫底的存在。 “昨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秦城安等大家都安静之后，才缓缓说道：“百盟不会隐瞒消息，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所以，针对昨天的事情，还有上界带来的消息，我会同步给大家。” 原来他就是上次阻止赵胤验我的那个老头，苏浩勉强能看清秦城安的脸，惊讶于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干预苏浩的事。 “近日发生在上界的，是一次比以往要剧烈的异兽侵扰，目标是上界北境长城。秦笠先生已入仙人之境，此役怒杀三百七十二只异兽，最终负伤下场。这次异兽侵扰，百盟依旧无人阵亡，唯独秦笠先生负伤。所以，统领苏乾清特批其回下界养伤，这是他签署的文书。” 听到苏乾清的名字，苏浩打了一个激灵。但并没有多少人把目光投向他这里，他们还在品味秦城安给出的消息。 这听起来，不是一个坏消息。 但上界不是没有医生，甚至还有更具治疗效果的仙草，为什么还要以这种休假的形式，前往下界？ 跟随秦立下来的四人，同样公开了上界战争的现状。 有视频有资料，这也是苏浩第一次看到上界的景色。 一个巨大无比的机械堡垒下，拉高视角，面对的是一团无边无际的黑雾。 陆地上有富饶的丛林和山川，但此时全是深坑或火焰。 机械堡垒上有着斑驳的爪印和血迹，视频还拍到一个工人悬浮在半空中，正在修理。 夜晚，探照灯捕捉到一双红色眼睛。但当那团黑雾站起来的时候，竟然是高达三十多米的庞大身躯。 雄伟的机械堡垒和它相比，不过是一个等身的铁玩偶罢了。 但下一刻，堡垒前，半空中，有一个火红色的光点正在迅速扩大。 能看到一个人影，举着一把长剑，悬空站在那异兽面前。 这是上界北境长城中的一部分，无人机忠实的记录了秦笠的这场战斗。 下一秒，天地变色。 隐匿行踪的异兽被发现，直起身子怒吼着朝秦笠扑去。而天地间立刻出现了一个火红色的巨人，完全复制秦笠的动作。 他左脚往虚空中一踏，附近的树林就倒下一片，火焰冲天，勾勒出一只炽热的脚印。 同样三十多米的身躯，挥剑的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看清。那异兽用黑雾幻化出万千形态，却一一被秦笠斩断手脚，最终长剑精准无误的劈砍到那两颗拳头大小的眼珠中。 黑雾四散，回归苍穹。 秦笠没有立刻回去，那火红的法相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再次挥剑，一道实质性的能量光束冲进黑雾之内，整个上界都听到了一声嘶吼。 在秦笠的身后，是没有一丝黑雾的，清澈的天空。 “上界战争虽然在同僚的帮助下暂时维持着平衡，但，百盟只有一位秦笠先生。”秦城安关掉视频，再次开口：“而我作为这次百家会的主持人，将以投票决定以下事宜。所有主管以下的弟子优先投票，直至各主管和家主，最终我会宣布结果。” 在场的新人屈指可数，苏浩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秦臻，他看向视频的双眼有些泛红，手背青筋绷起。 “第一，倾百盟之力保秦笠先生性命，我们会包下上江市中央医院的其中一片医疗室。若有人违规出入，杀，无赦。” 众人有些窃窃私语，秦城安也不制止，缓缓扫过所有人。 杀，这个字很久没在百盟出现过了。为百盟制定规矩的人甚至都参与过华夏国的法律建设，并不会有私自的刑罚或者是所谓家法。 但这一次，秦城安明确了界限。 违规出入，则杀。 那些在暗中刺探情报的人，或者是隐藏在百盟中的内奸，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第二，我们会和政府沟通，未来两年内将在上江市部署真气增强装置，不管是否能找到四颗佛珠，我们都会开始构筑上界的防护层。但在任务执行期间，不得有人与官员私自沟通，违规者，废灵根，有期徒刑十年。” 旁边的郑独挑了挑眉，但很快恢复平静的表情。他的黑眼圈和态度，代表了这些法规的出处。 “第三，若百盟发现与规划不符者，四段以上，废真气，逐出百盟；四段以下，以批评教育为主，并禁止其参与规划内的所有项目。”秦城安一字一顿的说完这三句话，慢慢站起，双手撑着会议桌，再次开口说道：“主要的条款就是这些，其余的，郑独先生负责补充，于一周内公示并执行签署。现在，可以投票了。” 郑清等法家弟子开始给所有人发小纸条，纸条上印着刚才说的三个条款。 前两个，是百盟未来的规划，而最后一个，代表了价值观的要求。 百盟毕竟不是一家商业公司，他的存在，代表了无数生灭的性命，就算说是军队也不为过。 不同意的，要么走，要么死。 发纸条下去的郑清绕了一圈又开始收纸条，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勾好，他看到每张纸条上都是三个勾。 所有人都在观察别人的动作下做决定，每个人的意见都一致，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再然后，这些纸条放到了会议桌上，各家主面前。 第一百四十章 蠢蠢欲动 法家的效率很高，不出一周，新的规定就送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整整二十页纸，是百盟在战时的管理规定。 没错，就是“战时规定”。 一夜之间，从上界下来的前辈，开始帮忙推进各种事宜。很快他们就要回去，但在此之前，他们会短暂的化作秦城安手里的刀和剑。 那天的投票，据说没有人反对，从最底层的学员到主管，即使是匿名投票，也没有反对的声音。 整个百盟都是一条心，这点，苏浩还是能感觉到的。 从规定发出以后，再也没人邀请他去烧烤，即使在饭桌上，当时那些在烧烤摊大放厥词的少年，如今讨论的都是怎么提升实力。 规定的部分，也包括了奖赏。 尤其是对于去上界，说的很清楚，如果实力到达六段，就可以获得去上界的资格。可以挑选百盟的天材地宝，法宝玉器，作为迈入七段的支持。 六段以下，完成项目可以按比例得到奖金。其余给到墨家的研发费用会折算出来，变成装备赠送。 另一条线，秦城安开始联系政府官员。千年以来，百盟不是没有和政府接触，只是上界的威胁一直被隐瞒，所以这个组织也并不受重视。 他们没有金钱和权力，自然没有话语权。 但如果事态发展超出了百盟的想象，秦城安还是能做到一些事的。 “秦笠怎么样了？”有一天晚上，苏浩睡下来，秦臻才刚刚回到。 “还没醒，不过快了，华医生熬了一周的夜，总不能不给人家睡觉。”秦臻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 “大家压力是有点大，你也早点睡。”陈墨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墨家那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开工呗。没想到我一个修电器的，居然来这里也要996。对了，你那个家传的武器要不要来我们这里翻新一下，现在搞活动，法宝翻新免费。” “不需要，那玩意有什么用？” “哎，你别说，这里的技术很好的。你那个尺子，老古董了，给你翻新以后，和新的一样。” “那可不，难怪是免费了。”苏浩插了一嘴。 “法宝用的又不是新不新，只要没断，不是都一样？” “不一样！”陈墨被子一翻做了起来：“明天我带你去看，电镀的材料可以增强真气传输，会变得更顺手，不管你哪个段位的，只要你还用法宝，肯定有提升。” “是吗……”秦臻盘腿坐了起来，掏出那个锈迹斑斑的教尺：“明天去试一下？” “喂喂喂，哥几个，哥几个，你们怎么了？”苏浩也坐起来，三个人三个角落互相对望：“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指着秦臻，看着陈墨说道：“见面的时候，一个只知道敲代码，一个只知道打野战。” “你说话注意点，容易被和谐掉，我那个叫猎人，都市猎人。” “神了，你真不怕成龙大哥收你版权费？” “让他收吧，反正我也付不起。” “你那个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交给手底下两个人呗，每个月会定时给我传经营情况。” “这两个月赚钱了吗？” “传给我的都是欠款单，我在想他们可能快要把我的家当拿去卖了。” “你看看……” “所以我找你借钱去开一个密室逃脱店，那种店赚钱啊，我还可以布置机关。” “你呢，崽子，代码还敲吗？”苏浩看向秦臻。 后者默默的拉开抽屉，看了一眼躺在里面的龙书和西瓜书（注:编程相关的书籍），默默擦掉上面的灰尘，又把抽屉关了起来。 “所以你们到底怎么了，以前说的绝不来百盟，现在积极得就像搞工作晋升一样。缺你们两个吗现在，百盟没你们不行吗？” 秦臻和陈墨面面相觑，沉默不语，或许真的看到了自己曾经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但就像今天的会议，秦城安给他们展现的上界，还有吴启明给陈墨的许诺。 在一个人认知的小圈子里，这很容易让人沉沦，比那外面的大世界更让人深陷其中。 “既然选了，就不反悔。”秦臻缓缓开口：“苏浩，你不是也开始认真修炼了吗？”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本来就挺感兴趣的。” “是对苗柔感兴趣吧？”陈墨一语道破。 “感兴趣就追，百盟不禁止谈恋爱。” “人家是佛家人，老秦，你是劝人犯戒啊。” “佛家说的是不淫邪，不是不结婚。都不结婚，苗柔哪来的？” “哎，你说苗柔……是释觉的亲侄女吗？我怎么瞅着一点都不像呢？” “像不像，要你他妈的多嘴。”苏浩一个枕头丢过去。 “说真的，喜欢就追，苏浩。如果你当了释觉的亲家，也能帮苗柔分担一些责任。” 秦臻在这方面看得清楚，即使只短短的接触过几次，却看得出来，苗柔受伤的佛珠正不断汲取她的力量。 一颗已经够她受了，现在是三颗。虽然来了个小悟断，但压力并没有减轻多少。 苏浩下意识的往后一挪，屁股压到自己从地藏手里接过的真舍利。 “佛珠不是大问题，释觉才是大问题。”陈墨道：“我看着这个人一直在使唤苗柔，是吧老秦，你也看到，在前面打生打死。等下哪天上界的怪物下来，她可能要第一个冲上去。我觉得啊，最靠谱的方式，是私奔。” “我可去你的吧，私奔到月球都有人给你抓回来。” “不管怎么说，我和老秦的想法一样。兄弟，喜欢就去追，不要闷在这里做缩头乌龟。有需要的我帮你，实验室那边还有一点催情的……” 一道红光和灰白光闪过，陈墨的被子瞬间就变成了三段。 秦臻和陈墨都看着苏浩的右手，有些吃惊，也不敢多说话。 “兄弟，你还是藏着吧……”陈墨把剩下的被子拢一拢，转头就睡。 秦臻看了一眼苏浩，反手关了床头的灯，眼睛消失在黑暗中。 唯独剩下苏浩一个人，怔怔地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还有弥漫在大厦间的混沌黑雾，迟迟无法入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医治秦笠 令苏浩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在规定颁发的三天后，就有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华医生找他。 熟悉的上江市中心医院，常鑫在门口等他，然后把他带到了急诊中心背后的疗养楼。 秦城安说的没错，一个独栋的医疗中心，已经完全划分给百盟。 秦笠和林尚文，都在这里住院。 还未靠近那栋楼，苏浩就感受到里面的恐怖力量。 秦笠的真气，远观便如此霸道。实质性的真气波动，已经赶上每天看到的混沌黑雾，似乎下一秒便会凝聚出一个有智慧的异兽。 听说上界无战事时，九段以下的高手不强制去上界，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自发前往上界修炼，远离俗世。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真气太过显眼，很有可能暴露自己。 对苏浩来说，面前的楼不是楼，是一座高山。 “进去以后，尽量不要乱说话。”常鑫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郑重其事道：“现在局势比较紧张。” 苏浩点了点头，跟在身后走进这座四层的独栋疗养院。 这里没有普通人，来往的医生护士皆是医家的成员。 而在四楼的走廊上，他们见到了华医生。 医家的负责人，此时也只是焦急的等在走廊外，提着一个医疗箱，背后的护士推着一台笨重的仪器，垂手等待。 “快进去，别耽误时间。”华医生拍了拍苏浩的后背：“别慌，只是有人想问你一点事。”转头又对常鑫道：“我让你们进去再进去。” 常鑫和护士应下，华医生带着苏浩穿过白净如纸的走廊，温柔的冬日阳光垂下，落下一地碎金。 摇曳的枫叶，同样是遮挡狙击手的好东西。 “陈先生，我们来了。” “进来。” 有人打开了门，声音很轻，但扑面而来的，是淹没在秦笠真气下，同样霸道的一股力量。 一位满脸胡茬的中年人，带着自然卷的头发，穿着休闲夹克，左手戴着一只扳指，打开门后，右手下意识的转了扳指一圈，然后目光就落到了苏浩身上。 “你就是苏乾清的儿子？” 苏浩点了点头。 在秦城安的会议上，好像没有见到这个人，但他应该也是来下界的几人之一。 “进来，进来。” 穿过那扇门时，苏浩感受到了无数阵法。被重新装修的病房，足有一百平米宽，此时在病床周围，都已经堆满了医疗仪器。 在华医生的认知里，现代医学下，只要不是无力救治的病毒性感染，多器官衰竭或者是直接导致心梗或脑死亡的疾病，他们都有办法救回来。 秦笠使用的可以说是全国最好的医疗服务，甚至空降了不少华医生认识的专家教授，得出的一致结论是： 如果三十天无法苏醒，会陷入半植物人状态。 楼下的林尚文，更是已经确诊了植物人。 秦笠受的伤，不只是砍断一只手臂那么简单。用于移植的手臂已经通过活体培养，很快也会运过来。 灵根受损。 长时间的大战以及超负荷的运转，让秦笠的灵根受到了无法挽回的损伤。也不知道华医生和陈先生从哪得到的消息，希望苏浩来帮忙修复灵根。 修复灵根的方法，据说，只有苏乾清知道。 但他是领队，现在很难再请他回来，或者把秦笠搬上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想到了苏浩。 “我姓陈，名万彬。”陈万彬双手抚摸着床沿，看着秦笠的脸，说道：“我就职于上界北境长城，秦笠先生是我们北境的领队。”他把目光转向苏浩，继续道：“秦笠先生受的是心理的伤，进而影响了灵根，如果无法苏醒，可能再也恢复不到巅峰时期的水平。苏浩，你是乾清先生的儿子，如果你有办法，还请抬手相助。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去上界找乾清先生帮忙。” “这是很罕见的病。”华医生点了点头，补充道：“冒险做了开颅手术，才发现这个问题。但是……” “上清先生也是这个病是吧？”陈万彬说道。 “对。” 在两人交谈中，苏浩下意识的望向病床上的秦笠。 他的脸平平无奇，瘦削，同样满脸胡茬。从上界回来的人都有一种风尘气，像是古代的侠客，刚刚护完镖回来。 “苏浩。”陈万彬把他从走神中叫醒：“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好方法？” “啊？”苏浩是第一次被这样的强者问话，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这个……我也不清楚。” “但我听说，好像你也可以修炼了，是吗？” 苏浩点点头。 “是不是……就是，道家，是不是有什么秘诀？”陈万彬谈起道家的时候，像极了一个求知的小学生。 他们想要的资料都可以查到，但有关道家功法的一切，似乎还是被苏乾清藏的死死的。 臧松年知道一些秘密，或许是从鬼谷子的口中漏出来，没有再泄露给第三个人。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一句一定是个开挂指令，但耗费的真气，应该也是无法算清。 对秦笠使用这句话，能管用吗？ 天赋灵根，能因为这句话修复？ 面前这两人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毕竟他们自己说，上清老人得的就是灵根受损的病。如果苏乾清有办法，那么他早就治好上清。 如果苏乾清都没办法，那么苏浩也不会有。 但听说了苏浩能修炼的事情，陈万彬还是想试一试。 于是乎把苏浩招来，盯着他。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道德经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但用哪句经文，苏浩还是有决定权的。 “这是……上清前辈的真气……！”陈万彬一眼识破，看着苏浩体内不断涌出的真气，很快超过了四段的水平。 在苏浩的引导下，涌出的灰白色真气慢慢注入秦笠的身体里。后者也没有排斥，华医生看着旁边的心电图数据，放下医疗箱，开始观察秦笠的情况。 上善若水有治疗的作用，那真气在苏浩脑海内不断流动，也令那片苔藓不断扩大。就算苏浩不修炼，他也会慢慢提升境界。 这个方法，可以修复受损的灵根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灵蛇预警 浩瀚如海的真气输入到秦笠的身体里，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 陈万彬盯着苏浩，又盯着秦臻，默默的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苏浩的体力完全枯竭，真气也不再流动，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华医生看了陈万彬一眼，摇了摇头。 秦笠的状态还是老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辛苦你了，小兄弟，晚上请你吃饭。”陈万彬扶起苏浩，将华医生留在病房，自己带着苏浩往医院外走去。 时间已近黄昏。 百盟鲜有人认识他，陈万彬收起真气，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他离开独栋的瞬间，阵法再度加强，除了华医生，没有人能进出这个设施。 作为守护者，他也不会离开很远，不过是在医院外找了个偏僻的烧烤摊，点上两个大腰子。 当然，更不会点酒。 “我很少能见到你父亲。”陈万彬给无法拒绝的苏浩一听可乐，说道：“他是领队，但更多的时候在前线。我们北境之前其实入侵的异兽不多，但最近听说它们的一个老大回来了，于是整了这出。好像是凶兽穷奇，虽然没见过面，但之前让苏先生封过，估计实力大减，也不敢出头。秦笠先生这一出，怕是把对方杀破了胆。只可惜这一身好武艺，如果救不回来……唉……” 苏浩本来就不敢多说话，听到穷奇的名字，更是汗如雨下。 “吃，救不回来不怪你，怪命。”陈万彬一拍苏浩的后背，说道：“我只是听说道家功法玄妙，内部又分三家。你们苏家这一脉玄之又玄，才有了你父亲那种英雄。拜托你来试试，别往心里去。” 听了陈万彬诚恳的话，苏浩艰难的咽下两根羊肉串，临近半夜，才下决心开口。 “陈……先生，是这样，背道德经这个方法，我也是才学，也只会背这玩意儿。今天我用的是其中一句，其实还有很多句，可能可以一一试试。” 陈万彬眼睛一亮，随即道：“好，太好了。这件事情不强求你，尽力而为，但如果能救回秦笠先生，那肯定是大功一件。不过你是苏先生的孩子，应该也不在意什么大功。你如今有那么浑厚的真气，想必去上界也指日可待。” “上界……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听说就算没有战争，也有人想去。” “最明显的……是长生吧？”陈万彬摸摸胡茬道：“不是说永远不死，就是你修炼到一定境界，活久一点是正常的。而且上界易于修炼，天材地宝，能者居之。还有一点，就是上界自由。” “自由？” “嗯……”陈万彬苦笑道：“你越往上越会发现，现实社会在制约你，我们既不能暴露身份，暴露了也不可能打赢现代军队。但是一身本事也无法用，没法用就憋着，憋久了容易出病。索性就去上界想杀就杀，异兽的肉还是好吃的，把这些香料带上去，做烧烤，也挺舒服。不用担心房贷，最好和妻子儿女一起上去，这样就全乎了。”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不知道。” “苏先生不和你说？” 苏浩摇摇头。 “他不希望你参与，我们都知道，他一个人在上界承担，他是直面混沌的那个男人。”陈万彬用茶杯与苏浩的杯子相碰。 吃完这顿烧烤，陈万彬与苏浩拱手告辞，一个人回到了医院。他被指定守在秦笠身边，也是公认的最忠心的一个部下。 第二天，苏浩又出现在医院门前。 陈万彬这样的人，应该不是坏人。 或许他真的可以再试试道生一这三个字，上次用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之间，没有好好感受真气的流动。 这次可能是个机会。 如果真的能救活秦笠，或许自己也不用再隐瞒他的实力。说他是四段，五段，都可以，会有大佬为他背书。 深呼吸一口气，苏浩在常鑫的带领下，再次来到秦笠的病房。 陈万彬等候多时，躬身邀请苏浩。 道生一，以无形生有形。 心跳有点加速，周围都是秦笠的真气，如果下一秒被自己的真气取代，苏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时的感觉，他也记不太清了。 屏气凝神，苏浩刚有念头的那一刻，体内的真气就开始波动。 突然，当“道”这个字刚刚出口，真气如滔滔江水汹涌而下的那一刻，苏浩的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嘶！ 这声蛇的嘶吼如此清晰，在脑海中回荡，生生把他的那句话压了回去。 呃……苏浩全身一软，气急攻心，刹那间面色潮红，慌乱的往后退去。 陈万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七段的实力尽显，瞬间移动到苏浩背后，托住了他。 “怎么了？小兄弟？要不要叫华医生？” 苏浩摆摆手，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只能先坐下，平复一下体内的混乱。 嘶吼是真实的，就像是在苏浩张开怀抱的时候往他胸膛捅了一把刀，真气的流向忽然混乱，就这样叫停了苏浩的施法过程。 是……蛇王？ 小兄弟，你怎么回事？ 那蛇王毕竟是有智慧的异兽，苏浩不敢怠慢。 难道……我会因为用了这个而死？ 苏浩没有进入自己的脑世界，如果被陈万彬发现他的菩提子，还是不太安全。 反复在脑海中询问未果，苏浩犹豫了一下，还是强撑起身体，再次站在了秦笠床边。 刚才可能是个美丽的意外，可能是蛇王刚睡醒有起床气，如果再来一次，就不是巧合了。 “道……生……” 嘶！ 这嘶吼比刚才要来的剧烈，真气已经开始调用，但它确硬生生叫停了这一切。 苏浩再也压不住胸膛的翻滚，鲜血溢出嘴角，眼冒金星，感觉天旋地转。 “不行就别强求了。”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那异常强大的真气波动，连陈万彬也心有余悸。 这样强大的力量，如果和秦笠的真气冲撞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陈万彬把苏浩背出医院，交给了常鑫，自己最后看了苏浩一眼，又走回了秦笠身边 第一百四十三章 趁虚而入 苏浩爬回宿舍，洗了个澡，缩进被子里进入自己的内世界。 菩提子长出了小芽，连带着那片苔藓也长出了杂草。 或许是因为最近用真气有些过度，匣子里的泉水感觉并不饱满。金毛犼趴在峡谷前，抬头看了苏浩一眼。 “为什么阻止我？”苏浩看着近乎透明的灰白色蛇王，后者盘在菩提子旁边，一脸悠闲。 它吐了吐信子，没有回答。 苏浩感觉十分困倦，盘腿坐下慢慢调息。蛇王的两次打扰让他气急攻心，胸口怕是又要疼上两天。 “你知不知道，如果能救他，我能得到什么？” 嘶。 “什么？你觉得有危险？” 嘶。 蛇王点了点头。 “哪儿有危险，是我不能再用一次，还是用了以后会被废掉？” 蛇王摇了摇头。 “你倒是给个说法啊。” 蛇王把脑袋枕在自己身体上，闭上了眼睛。 正当苏浩要发作的时候，它的尾巴轻轻摆动，很快在泥地上刻下一串痕迹。 简笔画下，苏浩勉强辨认出它画了个病床。 病床的一边是苏浩，另一边是陈万彬。两个火柴人，一个画的高大，一个画得弱小。 最后，它在陈万彬的身体上，画了一个圈圈，又打上一个叉。 “你是说他？他要害我？” 蛇王不再说话，低头睡去，任凭苏浩如何叫它都没有反应。 受伤调养的苏浩一个人默默的在内世界里纠结，无论如何回忆，他都不觉得陈万彬有问题。 半夜，苏浩醒来，发现自己的手机有一个微信好友申请。 陈万彬，备注是：苏浩，有时间我们再试一次。 原本和蔼可亲的大叔形象，此时配上夜半时分窗外的混沌黑雾，显得有些诡异和惊悚。 他能理解陈万彬毫不掩饰的渴求来自于他想救秦笠，每个人都能为他的忠心证明，但蛇王的预警，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是第二天，他去咖啡馆找了臧松年。 “你觉得那人有问题？”臧松年从斗地主的间隙中抬起脑袋：“那可是陈万彬。” “不是我觉得有问题，蛇觉得有问题。” “它能有什么问题，不搭理它就好了，惯着它。” “他吼我，就……我在背着就突然……” “还能有这种事？”臧松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你等我打完这一局。” 苏浩紧张兮兮的四处观望，然后缩在吧台内。用了大象无形的他，希望不要再被张奕跟踪了。 打完斗地主的臧松年，从手机里找了一张照片，上面是陈万彬和秦笠等人的合照，看上去就像一次普通的登山行动。 “拍照的是我，所以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关系了吧，生死之交。”臧松年说道：“上界北境长城是环境最艰苦的地方，但那地方当年却交给了一个八段，就是秦笠。他带着五个人镇守北境，从八段一路升到仙段，从未有失手。当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跟班，但这几个人最低都是六段的存在，陈华彬也是其中之一。” “那如果蛇王预警，我干还是不干？” “关键是我听下来，你干不了。你想说那句话，但是被拦住了，但我劝你还是听它的。” “听谁的？” “听蛇的。” “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听一条蛇？” “你没有七尺，而且，你没它灵敏。”臧松年说道：“它和你一体，不可能想害你。只能说，说不定它看出陈华彬对你有敌意，不是对秦笠有敌意，而是对你。” “那他还叫我有空再去试试，你看，微信都加上了。” “微信？看看他的朋友圈。” “你够了，哥屋恩！” “苏浩，我觉得你不该趟这趟浑水。”臧松年靠回椅子上，说道：“你该放更多心思在自己身上。” “可是……”苏浩皱眉道：“如果真的能救回秦笠……”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臧松年果断道：“你比秦笠要重要，不管那条蛇是因为什么阻止你，最好还是听它的建议。” “那我……” “随便应付一下。”臧松年说罢，指了指脚下的背包：“这几天和我去秘境，就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 “明天出发？那么急？” “时间不多了。”臧松年没头没尾的叹了一句。 看着属于自己的背包，里面的野外工具他比以前要熟悉。这些东西带给他的快乐，确实是普通生活中不能及的。 他又想起了陈华彬说的话，或许当他有一定实力后，可以亲自去上界看看。 这边答应下来，医院那边也是应付，在百盟全力启动的间隙，有那么一个小角色，开始往返于各种官方秘境之中。 所谓官方秘境，就是像上次苗柔去的秘境一样，是由百盟负责管辖的秘境。 这些地方都关押着上界战场中捞下来的异兽灵体或是肉体，穷奇就是苏乾清亲自押解至此。 而臧松年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 上江市的一个垃圾场处，他带着苏浩进入了一个秘境。 此处，多山峦。 但是山峦的模样，却像是被人啃过的苹果，坑坑洼洼，有些山甚至被挖掉一半，空剩下一副骨架。 “被挖空了，之前我来的时候就这样。”臧松年从草丛中站起来，快步朝前走去。 “我没有瞎。”苏浩踏着小碎步跟上。 这里可能有其它百盟的人，他们必须隐藏行踪，不能肆意妄为的使用真气。 这次来，是为了任务来的。 “这里数千年前发现的时候，山体有大金脉和玉脉，开凿之后，据说喂养了整整一个唐代。”臧松年说道：“但十几年前我亲自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空了。百盟现在也缺人，这个地方已经十分贫瘠，所以没有派人来守。” “所以这里关押的异兽是啥？”苏浩能感受到，这里的真气甚至不如昭空寺那边的浓郁。 “与其说是关押，不如说它已经没有能力回到上界。”臧松年看了看手机，然后提前捂住了耳朵。 嘘。 苏浩看看时间，正午十二点。 嗷呜！ 他感觉整个耳膜都受到了冲击，这道声音传遍整个世界，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一只狐狸的叫声。 “它是讙，一只三尾狐狸。”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讙 这是苏浩听过的最刺耳的声音。 而且，他听不出方向。 就好像声音没有源头，没有衰减，四面八方，都是讙尖锐的叫声。 很快，声音逐渐减弱，苏浩这才放下双手，看到半空中有无数雪白棉絮状的真气流动，就像飞机飞过天空留下的气浪。 这大概是承载那些音波的真气，就像火箭一样，不断消耗真气来维持音量，直到真气耗尽，声音也就消失了。 “你说这是狐狸？”苏浩看着臧松年的背影。 “全盛时期的讙有八段的实力，灵体自有六段，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实力只剩五段。而且据说它的肉体已经被毁，所以直接被百盟放弃，变成游魂一样被困在这里。” “你们阴阳家自己不收？” “吃力不讨好，一个是不能明着来，百盟有规定，不能放。”臧松年说道：“第二个是一个五段的异兽，说差不差，说好不好，不是谁都有能力养这种东西。” “那干嘛让我来？” “高考的时候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你，先挑会写的题？”臧松年指向远方的一座山，这是这个世界最高的山峦，但中间几乎被挖空，留出一个大洞。 走进一看，山脚下更是坑坑洼洼，标记插满地面，每一个标记下，都是一个深深的矿洞。 能看出，这些都是很原始的开采方式。 这座山曾经布满玉石黄金，但都没有留到现代，而是被一早来到的百盟挖走，流入了地球中。 臧松年隐匿行踪，四周走了一圈，确认这里无人看管，才小心的把背包放下。 “应该已经没人了，百盟没有打算抽出人力看这里，这里也不值钱。现在就几百人，换我我也不会派人来。” 苏浩解开大象无形，感受到了这山内的真气。 下一秒，蛇王和金毛犼从他身体里出来，又化作两道白雾散去。 “叔，我一直还想知道一件事情。”苏浩开始搜寻讙的踪迹。 “你说。”臧松年不出手，跟在苏浩身后。 “道德经还有多少隐藏的咒语？”苏浩说道：“我一直在背它，但我不知道怎么用。” “你要去问你爸，这我没法教你，我知道的已经和你说了。人法地、道生一，这个都是师父告诉我的秘密。有这两句在，相当于世间最高深的几个功法，我觉得你也不用学别的了。”臧松年缓缓道：“有真气，有异兽。等你养出三只六段异兽，你就可以和六段的高手一战。到时候在下界，也可以自保。” “如果我想去上界怎么办？” 臧松年没有回答，拨开面前的草丛，抬头看了一眼清澈的蓝天。 沉默片刻，他缓缓说道：“先不要想这些事情。” “为什么？”苏浩擦擦额头的汗，转身看着臧松年的双眼。 “先把实力提升起来，我担心，很快会有变故。” “什么变故？” “不能说。以后你会明白的，有些事情，知道了不能说。因为一旦说出口，很可能会改变结局。我现在和你说了，万一你说漏嘴了，或者被人看出来了，可能会影响一些计划。” 苏浩看着臧松年的表情，他严肃的时间比以前多了，咖啡馆的客人也愈发的少了。 今天出发前他还看到，有客人遗留在桌子上的咖啡杯和茶点，一口没动。 这一切，都发生在秦笠回来之后。 他并不知道陈其人尸体上曾经被放过一张写着秦笠二字的字条，也不知道陈其人背后的组织什么来历，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并不能安心办事。 不多时，他们看到了被蛇王和金毛犼围在中间的讙。 它确实是一只独眼的三尾狐狸，和山海经上记载的一样。兴许是最早被发现的一匹异兽，对它的记录十分详尽，以致于五段的它，在这秘境中被欺负的和一只落单的狗一样凄惨。 墨家早就研发出了针对性的工具来应付，苏浩也有道德经护体，完全不惧。 现在，被围困在中间的讙，看着苏浩和臧松年，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啸。 伤害倒是不大，但很烦。耳朵里就像五百只鸭子在叫，而且无法停歇。 “和我走吧，要真打起来，你也打不过！” 苏浩放下双手，往前踏了一步。 无数真气从他身上涌出，实质化的士兵严阵以待，与蛇王和金毛犼一处，彻底围住了讙。 它再尖啸一声，前排有些士兵被摧毁，但无法伤及根本。 见自己的招式无用，那讙浑身的毛发炸起，很快判断出在场所有人的实力。 它朝金毛犼冲去。 一狮一狐扭打起来，蛇王在旁边默默看着，很悠闲的吐了吐信子。 但金毛犼的根基远不如讙的高贵，之前好歹也是八段的异兽，战斗意识还在，很快金毛犼便落了下风。 苏浩发现自己的真气被借走了一丝，狮吼再次恢复力量，和讙扭打在一起。 可怜的三尾狐狸，以为自己挑的是最弱的对手，没想到打的是车轮战。 苏浩提起趴在第三呜呜叫的讙，交给蛇王，后者衔着游回苏浩的体内，一只异兽就又进了苏浩的腰包。 “下一个。”臧松年不愿停留，很快找到下一个秘境的入口，带着苏浩不断的穿行。 他真的很急，苏浩能看得出来。如果有苏浩收服不了的异兽，他也会出手。 但六段的异兽，就算是加上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收服。 “我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心。”休息的空档，臧松年啃着压缩饼干，说道：“苗柔的事情，你怎么看？” “她有什么事？” “她和你的事，你不是喜欢她？” “怎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她，上热搜了吗？”苏浩感觉自己被长辈催婚一样。 “你知不知道，百盟里其实有联姻的习惯？你仔细想想，秦家，林家，赵家，还有我们臧家，如果你下手晚一点，说不定……” “哎，那可是佛家哎，释觉不会放手吧？” “谁说的清楚呢？我觉得你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校园爱情。喏，拿去……”臧松年递过去一张地图，嘱咐道：“藏好。” “这是什么？” “百盟封存在下界秘境中的异兽图鉴，给你留一份，以防万一。” 第一百四十五章 离开下界(上) 苏浩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直到有一天，他疲惫的躺在床上研究臧松年给他的地图，陈墨一把推开宿舍门，劈头说道。 “他们要回去了？” “谁们？”苏浩藏好地图，不露痕迹的塞进床头那个骷髅空洞的双眼里。 “从上界下来的人，还是要回去。”陈墨躺下说道：“留七段的人在这里，他们说既放心又不放心。一旦他们有别的想法，随时可能占山为王。” “风向怎么变成这样了，没人管管吗？” “一直以来都这样，上下界都是秦家管，如果没有特殊证明，下来了总是要回去，毕竟来回一趟不容易，出了问题不好传达。” 苏浩在床上趴着，一句话都懒得说。 陈墨洗完澡，也趴在床上看书。两人都没睡觉，等着秦臻回来。 这段时间，他们回来的越来越晚，睡的越来越晚，但起的一个比一个早。 压力大的不止他们，所有部门都在加班，要不是苏浩明面上还是一段的新人，肯定也被拉去帮忙。 不过，陈华彬已经用了他很多时间。他去一次医院吐一次血，第二天休息的时候去找臧松年收集异兽，就这样习惯了整整两周。 他的内世界已经有了动物园的味道，但越来越拥挤，这让臧松年不得不停下这个动作，留时间给苏浩消化。 而他本人，似乎也从咖啡馆消失了。 “陈华彬也跟着一起走吗？” “谁？”陈墨一头雾水。 “当时不是下来四个嘛，有三个人参加了大会议室那个会，还有一个不在，那个就是陈华彬。” “这我不知道，我都是听说的。” “你从哪听说啊，你不是每天从早忙到晚？” “我们部门研究了一个监听设备，挺好用的，你想不想我安一个在佛家那层楼？” “迟早遭雷劈你小子。” “雷劈？你们研究到这个地步了？”就在这时，秦臻推门而入。红色的光芒笼罩全身，一身汗水浸湿衬衫，看来是刚锻炼回来。 “老秦，听说，你最近的锻炼对象……哎！别再劈我被子了！我今晚还睡不睡啊!” “连我的绯闻你都敢传，我可是你们名义上的主管。” “怎么了？”苏浩用口型朝陈墨问道。 后者在微信上给他回了两个字：尹尘。 嘶……苏浩又想起在地藏菩萨的秘境里看的那些事。 “都……再准备一下。”洗完澡的秦臻光着上身走出来，对苏浩两人说道：“第四颗佛珠迟早是要找的，这次释觉不参与，我们三个找点人自己行动。” “你就不怕被搞死？我们仨？”陈墨正想办法修补自己破破烂烂的被子。 秦臻看向苏浩，后者甚至觉得，他看向的是自己背后的那个骷髅头，还有自己屁股底下的那颗佛珠。 “如果只有我们三个人，你会出手吗？” 没头没尾的，他问了那么一句。 这句话一出，房间里就只剩下秦臻擦头发的声音。 他也并不着急，擦干身子，走到床边，拧开一罐蛋白粉，慢慢喝了下去。最近秦臻的锻炼强度不断增加，据说他还向苗柔讨教了一些锻炼的方法。 儒家的真气通常需要配上武道功法，在这方面，他们更向佛家靠拢。 盯着秦臻的双眼，苏浩慢慢点了点头。 “极限在哪里？”秦臻又问道。 苏浩比了一个六的手势。 “你呢？老墨。” “四段巅峰吧，你们就把我当蔡文姬用。”陈墨看着苏浩，没有丝毫意外。 “有你在，我可以试试对抗五段。”秦臻活动了一下肌肉，开始做平板支撑：“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大概下个月开始。” 苏浩应了下来，秦臻一直没有提及秦笠的事，看起来他也不关心那些要回上界的人。 秦臻和陈墨两人对苏浩的真正实力并不意外，如果是他们自己当家做主，完全可以给苏浩出手的机会。只可惜，估计秦臻申请下来的秘境，都不是什么很危险的地方。 第二天，中央医院。 秦笠和往常一样沉睡，华医生说再过十天，如果没有醒来的迹象，只能做植物人处理。 苏浩被陈华彬给予厚望，但他居然无法反抗脑海中的蛇王。 但百盟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不说修补灵根，就算是让他醒过来都做不到。 “如果秦笠醒不过来，会怎么样？”苏浩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既然道德经都救不了，那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撑着。”陈华彬坐在旁边，弯下腰捂着额头，说道：“因为有秦笠在，北境十几年都很和平。如果他还能回到战场，那么北方完全不用担心。但如果……他回不去……唉……现在没人撑得起局面。其它兄弟们现在要回去，不然缺人。北境只有二十个人，我反而是无足轻重的那个。” “但他没死……”苏浩看着心电图，问道：“怎么就醒不过来呢？” “华医生说灵根在大脑内部，伤到灵根就有可能伤到脑组织。”陈华彬试探问道：“你今天，状态怎么样？” “试试别的吧。” 在尝试第三次“道生一”这三个字后，苏浩放弃了这个操作，转而背诵其它的经文。 蛇王倒是不阻止，苏浩就这样把五千字一点点的背过去。不过如果不是契合的经文，无法发挥它的实力。 “我第一次听说，背道德经也算一个法术。”休息的间隙，陈万彬递来一杯热水。 “难道我爸用的不是这个？”苏浩擦擦汗，有些经文会调动他的真气，但又没实质效果。 “没人知道苏先生用的是什么，即使近距离看他的战斗，也看不出。他好像能随心所欲的操控真气，但我……真不知道他的实力。”陈万彬说道：“也不知道他在‘无限之泉’好不好。” “‘无限之泉’？” “上界的灵根所在，里面的真气无穷无尽，苏先生就是坐拥这个泉眼和混沌对峙，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我有没有什么办法上去看他？” “七段，你就可以获得许可，通过那扇门。”陈万彬说道：“你是苏先生的孩子，不用担心这一点。如果我们能先救醒秦笠先生，可能还能特批你上去。” 陈万彬拍拍苏浩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背诵道德经。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离开下界(下) 天刚蒙蒙亮，通往上界的大厅内，响起了脚步声。 “还有什么要带的？别忘了。”秦城安一副操心的表情，看着面前三人。 “秦老关心，已经准备好了。”其中一人拱手回应。 秦城安点点头，让吴启明去启动通往上界的传送门。 来的时候人头攒动，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秦笠受伤一事，很伤下界元气，但上界和下界无法做到信息互通，每次他们下来，都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上界很难，秦老，要做好准备。”其中一位中年人对秦城安叹道：“穷奇复活还是小事，我只是担心，苏乾清镇不住了。” “何出此言？”秦城安面无表情。 “二十年前，他虽然缓解了一时的难题，但也伤了百盟数百仙皇级道人。二十年后，我们没有足够的后援，但混沌的实力一直在恢复。苏乾清固然厉害，但也双拳难敌四手。” “墨家人有没有什么说法？” “陈柏生认为，是苏乾清一人和混沌对冲了能量。他占领无限泉，和混沌缠斗，两者混在一起区分不开。剩下的异兽为混沌冲锋陷阵，要吃掉我们给它加油助威。而且，如果这场战斗僵持下去，它只能去开辟下界战场。我们……万一……守不住……秦老，下界还有人吗？” 秦城安看着逐渐亮起的传送门，一直没有回答。 培养人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现在。 对于上界来说，只要再来两个和秦笠一样的人，上界的危机就可以解决。 但对于下界来说，他们连半个都找不到。 “秦老，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那人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比平常，生死存亡之际，君子，道义，活下来才能有啊。” “我知道了。”秦城安点点头，抬脚往大厅里走，一边说道：“定时派人下来，我们还是需要一些信息。至于下界的进度，会加快的。” 三人没有多言，带着下界的物资，一点点的送进了传送门。 很多年来，这个传送门一直在这个地方。直到后面百盟在这里修筑了大厦，才把这个区域隐藏在这大厅内。 能送上去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安全。正是有下界的帮助，百盟才能在上界修筑堡垒，抵抗异兽。 有相当一部分钱，就是花在了这。 百盟入不敷出，就是因为这些。 有人说百盟懦弱，秦城安理解，管理一个组织，有那么强的实力，却只能做缩头乌龟。 秦城安看着闪闪发亮的传送门，心里五味杂陈。 百盟之所以是百盟，是因为有不可摆脱的修炼天赋，让他们成为社会的异类。 把这些人凝聚在这里的，其实并不是什么百家道义。如果真要说百家道义，那怕是在历史长河中已经丢的干干净净。 剩下的，是赤裸裸的力量。 “天机。”秦城安朝吴启明喊了一声。 整个大厅就他们两个人，这两个字带着回声，敲在吴启明的心上。 “秦老。”他放下手中的螺丝刀，擦擦蓝色的工装服。 “那个东西，可以用了吗？” “理论上是可以了，但还需要做实验。” 沉默片刻，秦城安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会有机会的。” “那……人选呢？” “人选不是定好了吗？你挑一个，我挑一个。”秦城安背着双手往外走，摇头叹气：“苏乾清挑一个。” 吴启明小步跟上，但就在两人快走出偌大的楼层时，异变突生。 噼啪！ 电流从最中央的传送门一路送到墙边的所有插座上，沿路暴起一阵阵火花。 从来只有大厦给传送门供电，没听说可以反供的。 吴启明心里一震，慌忙回头，差点摔在地上。 没有任何人启动，传送门就亮起了光芒，已经是传送状态。 并且，四散溢出的能量，甚至劈碎空气，跳起电弧。这个增强器用的什么材料他心里清楚，就算是耗光整个大厦的电能，也起不到这个效果。 他立刻跑到控制台前，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程序终止键。 没有任何反应，传送门仍然溢出大量的能量。 甚至，在吴启明和秦城安眼里，肉眼可见的黑雾，已经从门内涌出。 “天机！走！”秦城安当机立断，拉着吴启明往门口跑去。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钮。 那机器人保镖从他办公室冲出来，往楼下敢去。 这个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层楼的异常。 能量瞬间爆发，一阵冲击波朝秦城安两人轰去。吴启明下意识的跑到秦城安背后，两人一起被掀翻在地。 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再然后，万物归寂。 西装保镖赶到，踏着满地的碎片，走到秦城安面前，抱起了他。 身后的吴启明像一滩烂泥一样软倒在地，秦城安睁开眼睛，看到了吴启明那双像老树皮一样的手。 人还活着，但后背被无数碎片扎中，伤的不轻。 再抬头看去，只见百盟耗尽无数心血建立的传送门，只剩下一个烧焦的空壳。周围的一切都被莫名的力量摧毁殆尽，连刚才那黑色雾气都消失无踪。 究竟是什么，摧毁了传送门！？ 疯了，疯了。 秦城安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等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才缓缓镇定心神，对保镖说道： “带吴启明走，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一声令下，保镖把吴启明扛在背上，带着两人闯出门外。 赵胤没有第一个赶来，来的人是郑独。 “封锁这里。”秦城安脑子还算清醒，对郑独吩咐一句。 “但是……”郑独二话不说，双手就开始书写法阵，但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缓过神来。 “但是什么？” “赵胤不见了。”郑独说道：“我联系不上他。” 百盟的应急响应慢了半拍，首先上来的应该是赵胤才是，他的段位比郑独要高。 楼梯上又传来另一个人的真气反应，释觉也感受到了异常。 “请佛家帮忙，现在先救人。”秦城安咳嗽两声，和保镖一道迅速把吴启明送到中央医院。 而赶上来的释觉，双手合十，神情严肃。 郑独站在被摧毁的大厅门口，写着法阵，半天没有说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人诛心(上) 百盟出事了？ 苏浩看了一眼手机，在讨论群里不痛不痒的发了几个表情包，然后专心应对公交司机的飞速飙车。 他在去中央医院的路上。 今天也是去和陈华彬沟通吃烧烤的一天，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但放下手机的下一秒，苏浩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个异常的感觉来自于天空，也来自自己的大脑。 有股力量从外面压迫着他，又有一股力量想从自己身体里冲出来。 嘶！ 嗷呜！ 随着一阵阵尖啸，苏浩感觉自己脑袋瞬间放空，好像释放了什么压力。 这段时间收服的所有灵体，都一股脑儿的冲出苏浩的身上，往空中飞去。 周围的人看不到这些异兽，但是它们的声音依然以一种高频率音波的方式，向四周扩散。 众人捂住了耳朵，司机猛打方向盘，差点撞到旁边的车。 苏浩不得不随着人流跑下公交，抬头一看，那些灵体都悬浮在半空中，盯着远处的一个方向。 那就是百盟大厦的方向。 我靠……出什么事了? 今时不同往日，苏浩不用一个人害怕，臧松年带他收服的异兽真的就是他的宠物，五段六段的异兽一站出来，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手机在震，是臧松年的电话。 “你在哪？”他的声音夹杂着喘气声。 “去医院的路上，我去看秦笠，怎么了？” “你没在百盟吧？” “对，我……” 臧松年把电话挂了。 我靠？ 苏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群里讨论的热烈，但都没人说个结果。半空中的异兽动也不动，只是警觉的看着四周。讙在他身边跳跃，三条尾巴把苏浩护在中心。 行吧，没人管我，我自力更生。 离医院不到一公里，苏浩迈开小腿，有讙在背后推着，一路小跑先往医院走去。 一辆黑色的林肯嗖的一声掠过他身边，像一个大黑耗子。 那里面是不是藏着人？苏浩感受到了波动的真气。 黑车下一秒就消失在中央医院的急诊室附近，只留下苏浩一个人在后面吃尘。 在医院门口，他想尽办法收掉所有的灵宠，但他们在自己的内世界还是炸开了锅，搞的苏浩脑壳痛。 而在医院背后的独栋疗养院门前，他竟然还吃了闭门羹！ 进出的大门被人锁死，任凭苏浩怎么敲门，都没人开。 “我中午回去吃饭，帮我点外卖。”苏浩给陈墨发了一个语音，打算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能感受到，疗养院内还有秦笠的气息，但陈万彬不在。 而脑海中异兽的骚动，也需要有个解释。 正打算往回走，只见常鑫匆匆忙忙的披上白大褂，在急诊室的走廊上。 “鑫哥，我今天去不了疗养院？”苏浩拉住了他。 “我不知道，你先回去吧。”常鑫一改以往嬉皮笑脸的态度，淡淡的回了一句，就自己往疗养院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苏浩一直都是那小楼的常客，而现在常鑫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浩不敢用大象无形潜入疗养院，那儿有高手。于是他转了一圈，一跺脚，隐藏身形，往百盟方向去。 大厦的某一层冒出了黑烟，现场还有消防车和警车。 百盟的秘密基地，变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在苏浩眼里，爆炸产生的黑烟还是小事。 重要的是百盟上空久不散去的一片薄薄的黑雾。 出事了，难道没人镇场吗？ 人呢？ 手机里人们讨论的热烈，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浩看着上面那层黑雾，心里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应该是上面有一层出了事，但没人能进去，电梯关了。”陈墨回：“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该做的还是做。” 陈墨在实验室，秦臻在练功房，虽然都关心楼上发生的事，但不管是郑独还是赵胤，都没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着火应该没有真着火，消防车很快就走了，只留下苏浩一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 臧松年找不到，郑独他们也找不到，定是出事了。 如果下界出了事，六段的高手屈指可数。 没有办法，苏浩走进肯德基要了一个外卖袋子，罩在头上，逆着人流堂而皇之的走进百盟大厦。 寻常人看不见他，能看穿他行踪的至少是五段以上的高手。 出事那一层的电梯确实按不了，苏浩叹了口气，从中间就开始爬楼梯。 讙从他身体里出来，跟在屁股后面，夹着三条尾巴。 它们都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楼顶凝聚的并不是普通的黑雾，似乎带了一些别的气味，或许是某些实力强横的异兽。 很快，苏浩遇到了阵法。 出事的楼层就在头顶，消防通道被一个阵法拦住，能在这个时候冲上前的，想必只有郑独。 但他不会出事吧？ 苏浩看了看手机，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收到郑独的消息。 又在原地转了一圈，苏浩一跺脚，几句经文齐出，庞大的真气化作一个螺丝批，打算敲开坚硬的法阵。 其它的灵宠也都一拥而上，五段和六段的异兽灵体，很快冲破了郑独的法阵。 即使触发了攻击，也不痛不痒。 苏浩抬脚就往楼上走去，心跳有些加快。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用上自己全部的力量行走在百盟内部，如果有什么高层人员发现他的行踪，对他的调查肯定又纷至沓来。 希望这个肯德基的袋子，可以为自己遮挡一点。 啪嗒。 打开消防门，脚下就踩到了一块碎砖。 刺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走廊。 左手边是通往电梯的方向，那地方还算干净。 右手边就是一片狼藉。 传送门所在的大厅。 整个走廊都是郑独的阵法，苏浩没有察觉到任何人，于是继续往里走。 破损的传送门，满是黑烟的仪器，原本光亮的大厅，现在就像被导弹轰击过一样，坑坑洼洼。 没人吗？ “你是谁？” 郑独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苏浩一惊，回头看去，郑独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的一侧，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已经举起了双手。 法阵的力量，对准了苏浩。 苏浩看他没事，自己又不敢出声。 所以郑独出了手。 五段的力量，在这个楼层炸开。 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苏浩，缓缓的放下了举在面前的双手。 只见蛇王晃晃脑袋，重新直起身子，不痛不痒。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人诛心(下) 在郑独眼里，对方的身影被真气笼罩，看不真切。 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个年轻人，头上似乎还带了什么东西，一动起来就稀里哗啦的响。 在阵法被侵扰的那一刻，郑独就感受到了。 但他没有出手。 因为对方冲破阵法的速度实在太快，看起来，实力不在他之下。 百盟内五段以上的高手屈指可数，都没有这样的年轻人。 直到苏浩进了大厅，郑独才不得不走出来，并且已经悄悄告诉了释觉。 如果对方硬要打，自己至少拖住他几分钟。 毕竟，他身旁的异兽，都不是好惹的。 但等他对过一击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毫发无损。 苏浩从一开始就举着双手往后退，不敢和郑独硬碰硬。 不是怕打不赢，他怕把对方逼急了和他拼命。 毕竟，他可是被看做成入侵者。 郑独几次攻击下来，蛇王都在前面挡下。被激怒的它，弓起身子就准备进攻。 但下一秒，苏浩感受到了从消防通道用来的强大力量。 释觉的法相金身，已经跨越数层楼，来到了这一层间。 “小蛇，跑！”苏浩毫不犹豫，他可不想对上那个不讲道理的和尚，转身冲向落地窗。 讙跑在前面，一阵音啸而过，防弹玻璃应声而碎。 蛇王把苏浩盘在中间，真气凝实了它的身体，苏浩捂紧了头罩，看着快速下坠的地面，闭上了眼睛。 他试过，几十层楼的高度，和从山上跳下来差不多。 只要真气足够，灵宠被真气暂时凝成实体，它们就能带着苏浩悬空滑翔。 而释觉的佛掌，距离那蛇王就差几米的距离，给苏浩逃脱了。 “释觉先生。”郑独小跑上来，和释觉一起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你看清楚他了吗？” “他用了某种秘法隐匿身形，实力不及我。”释觉欲言又止，看着苏浩的身影消失在大街小巷中，才双手合十叹道：“他脑袋上又罩了一个纸袋，我认不出。” “到底是哪家的人？”郑独喃喃自语：“又或者，不是百盟的人？” “那条蛇……我可能有印象。”释觉盯着街角看了很久，又说道：“在昭空寺的秘境里，我们见过。” “那条蛇？不可能，那条蛇当时有二十多米高。” “但是气息很像。” “你确定？”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释觉说道：“昭空寺被毁，肯定有人专门送来悟断到我们手上，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他，或者和他有关系，就藏在我们附近。” “他不止一只异兽，应该是阴阳家的秘术，至少……可以匹敌六段强者。” “我觉得，还不止……他背后应该有更大的力量。” 就在释觉和郑独交谈之际，后背传来了两道轻柔的脚步声。郑独回头一看，是苗柔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上了楼，后者一脸懵懂的看着他们，但眼神里却蕴含着极恐怖的力量。 悟断，昭空寺的传人。 他接受了这个名字，并且开始学习和思考。短短几周，他展现了比同龄人更高的智商和修炼天赋。 尤其是，天生佛体。 “我不放心他们，所以我离开他们也要离开。”释觉走了过去，站在苗柔身前：“我不会让他们进去的。” “无妨。”郑独重新用法阵封上大厅的门，最后看了一眼被摧毁殆尽的传送门，就地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秦城安没有回他的消息，而赵胤也不知去向。 这个时候，郑独最担心的是百盟的力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尤其是陈华彬。 四个人抬着秦笠下来，三个人回去，最后剩下的这个人，是已知最强的那个。 他也联系不上。 郑独发了几条安抚人心的通知，表示一切如常，支走了警察和消防员，开始苦恼。 “我不明白，如果真是昭空寺的那个人，他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我猜他只是想来看看。” “那他为什么跑？” “如果他想和我们接触，那就不用偷偷摸摸。” “他哪里偷偷摸摸，他撞碎了我的法阵进来的，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有法阵？” “或许……”释觉哑口无言，只能勉强找理由：“这种人的想法，我们怎么好猜？如果悟断真的是他送给我们，说明他肯定和昭空寺有关系。而又不是佛家人，或许只能说，也曾经有佛家与百盟合作？” “希望这不是一件坏事。”郑独没有继续想下去，只是担心传送门的事被别人知道，不一定是好事。 有传送门，上界随时可以派人下来。 不说仙级，一个八段的强者下来，就能把单挑绝大多数修炼者。 没有，那么他们算得上孤立无援。 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百盟一举一动。 吴启明被秦城安送去医院，一时间，他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修传送门。 就在郑独冥思苦想之中，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陌生的手机号码，郑独看了释觉一眼，后者把苗柔安排在消防通道处，自己折回来，盘腿坐在郑独旁边。 “郑独先生。”打开免提，是一个经过修饰的电子音，背景听不出在哪。 这四个字说完，对方也不再说话。 沉默片刻，郑独说道：“什么事？” “百盟的传送门出了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郑独瞳孔一缩，往那扇破碎的落地窗看去。 那人刚走，电话就打过来，再巧合不过。 “然后呢？” “我们想和你做个交易，或者说，和百盟做个交易，如果现在还有人能做主，呵呵呵呵……赵胤在我们手上，如果希望他回去，让那个和尚把他手里的佛珠都交出来。时间、地点，我会联系你，不要想着耍花样，没有上界，你无法战胜我们。” 没等郑独回复，电话啪的一声就挂了。 看来，已经不用去找赵胤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自力更生(上) 啪嗒。 苏浩有一种自由的感觉，虽然还是心跳加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大早上就发生那么多事，混沌黑雾就在百盟大厦上，现在也没人能拿得定主意。 看郑独的表情和动作，就知道出了不小的事。 传送门爆了，苏浩看得清清楚楚。 多大点事啊，再修就好了。 买了杯奶茶，不知道该去哪的他，逛吃逛吃去了臧松年的咖啡馆。 打烊，谢客。 这商场人来人往，只有这家咖啡馆前寂寥无人。 臧松年是联系不到的，从来都是单向联系，他来找苏浩。 但他从没教他如何找人。 有时候苏浩会觉得，如果把百盟当一家公司看，自己就是走关系进来的无能富二代，秦臻就像是跳槽过来的顶尖程序员。 他比他更像主角，出场顺序也比他前。 苏浩一直想摆脱富二代的标签，学校里没人知道他有钱，但在百盟，谁都知道他是苏乾清的儿子。 想要撕掉一个标签，就要用另一个贴上。 苏浩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直到刚才，郑独的攻击被他的灵宠完全拦下，他看着那法阵的力量时，心里忽然有种感觉。 自己能打败他。 不是靠偏门的方法引诱，而是堂堂正正的，把他当异兽来打一架。 苏浩一转身，下定决心一般走出商场。骑了一辆共享单车，以一个纯路人慢悠悠的晃荡回百盟大厦。 这一次，他收起灵宠，没有背道德经。 从上次吃烧烤的后门溜了进去。 “你怎么才回来？”陈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外卖都进不来……嘿！你小子。” “我顺手拿回来了。”苏浩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坐下来大口吃饭。 “你今天心情不错？”陈墨掰开筷子：“我们就惨咯。” “下午有事做，你们怎么了？” “听说吴天机有点事，现在管事的拿不定主意，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干下去。而且，偷偷和你说，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天机老板。” “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偷偷和你说，别人不知道。”陈墨傻笑起来：“吴天机给我开小灶，教了我不少东西。” 说完，他从被子里掏出一个正四面体，熟练的往里面塞一颗小水晶，装置很快亮了起来。 “你用你的真气，试试。” 苏浩抬手一推，自己修炼出来的真气扑向陈墨手里的小装置。 陈墨不闪不避，那带有攻击性的真气被一道莫名的力量分隔开，从两侧冲过去。 再一次切断了陈墨新申请的被子。 “我尼玛！……”陈墨心疼不已。 “这是个啥？”苏浩还想再试。 “别……别用力，这个只能分流，不能削威力！”陈墨举起那装置，语气一转：“哎，不对，你什么时候有那么强的真气了？” “练的，你忘了上清老人给过我点东西，那些都是真气。”苏浩岔开话题：“别说这个了，你这些，哪儿来的？” “天机巨佬教的，其实原理很简单，只是以前没学过。真气其实是等离子体的一种，能量的释放也是波的释放，只要掌握正确的应对方式，就可以起到这种效果。” “那这水晶……” “水晶里面是真气，真气是可以储存的。” 陈墨和苏浩侃侃而谈，但此时他根本想不到，教他的师父已经在医院等待急救。 而他手里现在有的一切，就是全部了。 两个小时后，苏浩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服离开百盟。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但苏浩抬头看了一眼阴暗的天空。 混乱还在。 通往传送门的那一层被郑独完全封锁，虽然他已经出面安抚了其他人，但仍然架不住有人怀疑。 因为平时应该在岗位上的人，此时都消失无踪。 赵胤、吴启明，甚至是秦城安。 异兽鹿蜀从苏浩的身体里蹦出来，它是极温和的五段异兽，打架能力不强，但代步水平一流。 直到今天早上，他都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打车或者搭公交。 但现在，顶着肯德基的纸袋，苏浩驾着鹿蜀，对普通人隐藏着自己的行踪，开始在大马路上奔跑。 几个月前，陈其人手里有两只五段异兽，便让释觉和郑独败于其下。 现在转念一想，论手里的力量，苏浩不比他差。 更何况，他身体内也有陈其人的力量和真气。 作为开启修炼之门的钥匙。 现在这上江市，想要找一个能拦住他的，不容易。 所以苏浩又去了一次中央医院，隔着一段距离，他仔细感受着里面的真气波动。 除了秦笠，他可以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至少没有陈华彬。 他消失了，苏浩可以确定，百盟里还消失了不少人。 包括上次和他喝酒的儒家弟子，还有楼下那个纵横家张奕，苏浩都小心确认过。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小心，像是第一次偷偷看小电影一样，五感变得更加敏锐，脑子转的更快。 这种感觉，很爽。 按照苏浩的秉性，他现在应该呆在房间，裹着小被子修炼。 心里想着总会有人来找我的，不是臧松年，就是秦臻。 但现在，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臧松年的语气里，有着和往常不一样的焦虑。 要找到他并不容易，一个比苏浩还要老练的潜伏大师，至少不会做出在马路上策马奔腾的事情。 “小鸟，小蛇，小狮子，去找一下。” 苏浩一声令下，一只鸾鸟还有蛇王和金毛犼，都从身体里钻出来，化作灵体在城市间游荡。 鸾鸟是准六段的异兽，也是凤凰的下属，被关押在一处极为重要的秘境中，可以说是最难搞到的灵兽。 臧松年拼着自己受伤，也用身体做饵，帮苏浩把鸾鸟牵制住，他才能丢精灵球。 这件事情百盟应该很快会知道，但，时间正好，他们来不及处理。 百盟已经乱了，臧松年应该是提前知道的那个人，但他似乎也有点措手不及。 很快，鸾鸟最先从空中发现了一个异常。 有几个明显是百盟儒家子弟的人，正聚集在郊外的某个仓库附近，正在往仓库内走去。 第一百五十章 自力更生(下) 苏浩见过他们，在百盟的食堂里。 真棒。 苏浩在一个街角吃着自热米饭，戴着兜帽藏在阴影下，看着那些人走进仓库内。 这感觉就像是探寻秘境异样，只不过这次的对手不是异兽，是人。 凭直觉来说，这些人是有问题的，但问题在哪，他也说不清楚。 但至少他能确定一点，里面没有比自己强的人。 最厉害的，大概是四段，比秦臻要强一点。 饭盒一扔，苏浩抓住鸾鸟的爪子，从空中降落在仓库顶上。 “人都来齐了吗？” 苏浩摸下楼，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只见仓库内的人都盘腿坐在地上，为首一人站在一张烂椅子上，声音不小。 仔细看去，来的人有部分是百盟的人，有部分他没见过。 但看样子，都是儒家的人。 儒家、墨家和法家，气质鲜明，很好区分。 “有些人不打算来。”其中几人耳语一阵，一人回道。 “不打算来，那以后就不要来了。”站在椅子上的人挺起腰板，朗声道：“对新来的人，我再声明一下这个组织的目的。要知道你们为了什么而来，要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也要知道我们的帮手是谁。” 好家伙，喊那么大声是怕被人听见吗？ 苏浩藏在楼上，安静地听着。 “百盟无能，儒家当自立。秦城安说是找政府沟通，但我告诉你们，他不敢去。秦家怂了很多年，太谨慎了，导致很多机会都错过。当官的就两袖清风，打工的就任劳任怨，结果呢，现在出了事情，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但我们不一样……” 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伙计扛来一个麻袋，丢在他们面前。 从麻袋里滚出来的，是一捆捆的钞票。 “我向你们保证，都是干净钱。我们背后的老板有钱，他们自己也是修炼者，虽然都是四段或者五段的人，但他们心里明白，在这个社会，有用的不是那虚无缥缈的真气，而是钱。” “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百盟请回来吗……？”有人看着地上的钱，眼里发出了异样的光彩：“还是说……有别的办法？” “当然有办法。”椅子上的年轻人说道：“当时第一个离开的是一位墨家前辈，他发明了屏蔽真气的机器。很多由他找到并说服的人，慢慢加入成第二个百盟。而这个组织有一个自己的目的，那就是钱和权力。两千年前，是我们儒家首次掌握这个社会的权力，但到现在，竟然丢得一干二净。打天下的本事呢？你们觉得在百盟能有出路？每天练这练那儿，实力再提升能提升到哪儿去？”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点头称事。 修炼这事儿，向来看天赋。 给儒家的要求就是修炼，没有什么别的事务要求。 所以他们出的修炼天才最多，但一将成，万骨枯。 坐在这里的，都是无数儒家子弟淘汰下来的炮灰。 他们努力，但难再有建树。 “但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不可能反抗他们，打也打不赢，退出倒是可以。”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年轻人一脸得意：“为什么我今天让你们过来，是因为百盟的传送门，已经被毁了。” 他停顿了一下，等人们都讨论一圈，他才缓缓开口： “传送门被毁，上界战争牵制着百盟的仙皇级别高手，下界最强的人不超过六段。这是我们的机会，下界的管理者易主，我们向世界公开我们的存在，到时候一起应对上界的危机，我们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第一组织。到时候，只要是修炼者，地位就可以提升，我们也不需要再畏首畏尾，躲在百盟那个破大厦内，被他们拉去拍劳什子电影。” 那人越说越激动，所有人都开始点头称是，到最后和他一起热烈的讨论起来。 明目张胆的拉拢百盟的人，而且还挺顺利的。 不知道这个在法家的规定里面，要治什么样的罪。 苏浩本不想掺和一脚，但没想到，还没等集会结束，他就感受到另一股真气的靠近。 他连忙收拢自己的力量，戴好兜帽，缩成一团。 来人的实力，至少在六段。 嘭。 只见一只巨大的灵体猩猩从正门撞出，近乎实质化的身体展现出了六段的力量。 立刻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神。 众人作鸟兽散，但很快被猩猩一个个抓了起来，用麻绳捆着，还开始挨个扇巴掌。 一群三段四段的小辈，怎么可能敌过六段的异兽? 难道，这也是阴阳家的人？ 六段以上，下界几乎没有。 又或者，他不是百盟的人？ 下一刻，一个戴着v字仇杀队面具的男人走进仓库，径直走向那些儒家子弟。 “你们老板是谁？”他走到为首那个年轻人面前，声音，苏浩听的一清二楚。 臧松年！ 不会错的，声音，体型，还有阴阳家的身份和六段实力。虽然他戴了一个面具和假发，穿着他平时不会穿的紧身风衣，但确实是臧松年的声音。 年轻人把嘴巴闭得死死的，臧松年也不管，就让猩猩继续扇巴掌，偶尔看一下时间。 等到脸颊被打肿，猩猩开始往他的小腹用力时，他才忍不住开口： “我说……别……别打……” 臧松年透过面具，冷冷的看着他。 “和我接头的……是……是凯撒集团的人……” 凯撒集团？上江市另一个上市公司，经营游戏，据说还涉及澳门的博彩业务。 “给我一个名字。”臧松年握着年轻人的脖子，把他慢慢举起。 “呼……咳……不……不……是赵……赵怀……” 苏浩从没见过这样的臧松年，平时和他接触下来，都是一个温和大叔的模样。 如果他有女儿，一定是个爱女狂魔，家庭奶爸的形象。 现在，感受着他狂暴的真气，以及从未见过的六段异兽，他开始觉得有些陌生。 但，就在臧松年即将得手的时候，仓库外，又有一股力量接近了这里。 苏浩和臧松年都同时扭头，看到仓库门口出现的一个人影。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东北大汉，刚刚撸完烧烤。 七段高手，陈华彬。 第一百五十一章 混乱伊始(上) 陈华彬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臧松年的真气忽然混乱起来，又在瞬间凝聚到一个点上。 实力再度提高。 苏浩并不知道六段和七段的界限在哪，这是将级迈入皇级关键的一步。 六段的强者，已经拥有自己的结界。 而七段的人，据说会开创自己的法则。 “我听说百盟里，有个影子，用秦笠的名头杀了我们的人。”陈华彬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挽起袖子，缓缓朝他走来：“他一直，一直在打听我们的消息。你是哪一家的人，阴阳家，还是纵横家？” 臧松年没有回答，而是摆好了作战姿态。 第二只异兽从他体内钻出来，和苏浩拥有的那只蟒蛇很相似，怕是同一只蛇的两个灵体。 六段异兽，两只。 他本人的灰白色真气也凝聚成形，化成铠甲把他包裹在内。 上次抓鸾鸟的时候，都没见他那么认真。 有这个实力，单挑释觉不成问题。 但面对陈华彬，就有些相形见拙了。 “我应该早知道是你有问题的。”臧松年沉声道：“秦笠出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秦笠先生？”陈华彬冷哼一声：“他受伤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那天有异兽袭击，他正好拉肚子，发挥失常，这在上界不是常有的事？你想用他的名字镇住下界，但没想到，上界我们早就做了准备。” “掀桌子倒是容易。” “是你太小看我们，这个老桌子早就该掀了，我们不仅要掀，还要弄一张新桌子回来。就算是纵横家，也不是铁板一块。” 陈华彬站在臧松年对面，两人中间就是被捆着的小辈。 有人认得陈华彬，甚至，有些人还是他的远房子侄。 “陈叔，救我！我就是听说您在这，我才……我才加入的。”那人爬过去，但陈华彬看都不看他一眼。 场面有刹那间的安静。 苏浩自上而下看着两股真气的碰撞，陈华彬的真气慢慢变红，缓慢的就像歌厅里的烟雾。 而臧松年早就蓄势待发，像一只被惊吓到的野猪。 双方的真气浓度似乎都差不多，臧松年据说也是进阶到七阶的强者，只不过受了伤，境界跌落。 僵持片刻，臧松年最先扛不住压力，旁边的猩猩怒吼一声，便朝陈华彬扑去。 七八米高的巨型猩猩，一拳呼向那红色的真气包围圈。 而陈华彬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不是对猩猩，而是，对向旁边的陈姓小辈。 嘭。 人头炸裂，鲜血仿佛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凝聚在陈华彬的手中。 连带着这个四段将者的真气，也一道被他握在手里。 臧松年和苏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猩猩那一拳硬生生的砸破了陈华彬的护罩，激荡而起的真气撕碎了仓库里的一切，就连楼上的苏浩，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劲风。 但，那拳头终究是没落在陈华彬身上。 鲜红的颜色，蔓延到猩猩的手臂上，就像是蜿蜒而上的毒虫，吞噬了它的力量。 与此同时，更多的脑袋在爆开。 陈华彬丝毫不为所动，盯着臧松年的双眼，右手慢慢用力握紧拳头。 嘭！ 十几颗人头被无名的力量碾碎，庞大的真气迅速充斥着这个狭小的仓库，在陈华彬的头顶，化成一只血红的巨龙。 “有时候我希望，当我们能正大光明的走在街道上，我不再需要献祭自己的弟子。”风暴中，陈华彬的声音同样清晰可见：“当然了，现在的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右手往下一按，血红巨龙俯冲而下。 蟒蛇和猩猩，在它眼里，不过是一只小蛇和猴子，不值一提。 这个瞬间，臧松年压低身子，沉腰屈膝，右拳紧握，里面是他的毕生功力。 旁边的蟒蛇也盘起身子，与他共进退。 但还没等巨龙落下，臧松年刚伸到一半的拳头，便被人握住了。 陈华彬不知何时突破他的护罩，举着一把红色的宝剑，站在了臧松年面前。 臧松年的蟒蛇已经蓄势待发，但没有他的帮助，下一秒便被巨龙的洪流冲的干干净净。 而陈华彬手起刀落，斩下了臧松年的右臂。 干净，利落。 以修炼者的真气为引，以自身破防为饵，最后宝剑一出，势如破竹，直捣黄龙。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这就是上界战士的战斗意识。 即使臧松年曾经也是不世出的天才，但他的力气用错了方向，单凭战斗，他可能连同段的强者也比不上。 陈华彬，甚至未用全力。 整场战斗，不过三十秒。 而刚才还在慷慨激昂的年轻人们，早就死于陈华彬的手下。 巨龙消失，变成无数鲜血落在地面。洒满了臧松年的外套，却没沾到陈华彬一丝一毫。 他倒在地上，右臂鲜血直流。 “其他人死了，你却活着，这样的故事，不知道精彩不精彩？”陈华彬也有些喘气，收了所有神通，默默调息。 他抓着这个机会来杀人，不可能有差错。 根据他们的调查，这个百盟的影子，向来都是单独活动。 “别以为……有你在……就可以随便杀……人……” “传送门已经没了，在这个世界，我当然就是无敌。”陈华彬说道：“选我下来，是有原因的。你的实力是六段巅峰，或许曾经上过七段，有过领悟。但我在七段已经待了五年，你不是第二个秦笠，你杀不死我。” 臧松年吐出一口鲜血，无力的躺在地上。 陈华彬环顾四周，见任务已经完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就打算离开这里。 但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另有一股力量，从自己头顶传来。 不……不是一股。 苏浩的鸾鸟和蛇王，分别从空中和墙壁朝陈华彬冲来。 都是六段的异兽，陈华彬猝不及防，被尖牙利爪擦过双臂，扯下一串血肉。 他在调息间隙中，冷不丁被这暗箭一刺，也受了一点伤。 “谁！” 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带着肯德基头套的人从二楼跳下，全部真气齐出，还有一只三尾狐狸跟在身后，发出一声尖啸。 “没想到你阴阳家还藏着一个小高手。” 第一百五十二章 混乱伊始(下) 全力以赴的苏浩，看起来比臧松年还弱小。 但好在，对方没有认出他。 对苏浩的调查十分详尽，所以并没有人相信苏浩的实力能在六段之上。 但臧松年认出了他的灵宠们，他短暂的恢复了一点精神，却只是让手臂的鲜血流得更快一点。 “人法地，地法天……上善若水……”苏浩喃喃自语，尽量不要让他听见自己在背道德经。 看到他的灵宠，误认为是阴阳家是正常的事，毕竟不会有人怀疑是道家所为。 他们就剩那么两三个人，怎么可能来这里阻止陈华彬？ 百盟的六段强者屈指可数，陈华彬忽然有点眼生。虽然看出是阴阳家的路数，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苏浩可不讲什么礼数。 趁他病，要他命。 两只六段异兽接连骚扰，五段的讙和鹿蜀在一旁虎视眈眈，光是这些个东西，就让陈华彬难以招架。 红色真气再出，这一次，他的结界内幻化出了上界北境长城的模样。 一堵厚实的墙，拦在苏浩面前。 苏浩也不甘示弱，操控真气，数百披甲士兵站在身后。 “竟然也是一个感悟七段的年轻人。”陈华彬皱眉，对苏浩道：“你是谁，不如和我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苏浩直接对陈华彬发起了进攻。 怎么打异兽的，就怎么打他。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真气尽出，他立刻往臧松年处跑去，后者看着苏浩的身影，连连摇头，挣扎着往后退。 “注……注意……他……” 带着肯德基纸袋的苏浩，只是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眼神。 高手的斗争，往往都是一瞬。 当苏浩跑过去，背对着陈华彬的时候，对方就做好了决定。 做好如何出手的决定。 经历了刚才的对战，或许臧松年对陈华彬的性格又了解了一丝，于是他当先举起完好的左手，所剩无几的真气，隔空与他拼了一记。 如螳臂当车。 那汹涌的红色真气，仿佛大江大河一般汹涌而下，直奔苏浩而来。 与此同时，他再次放弃了防御，任凭苏浩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结界内，有属于他的规则，这些攻击，不可能造成致命伤。 七段打六段，拼的就是一口气。 这口气打臧松年的时候已经提了起来，刚刚放了下去，就迎来了苏浩。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但陈华彬笃定，他们不可能再有第三个六段巅峰，百盟找不出那么多的人，就算是放眼整个上江市，也不可能突然出现那么多的人。 他说的对，不会有第二个苏浩。 也不需要有。 苏浩感受到了那股真气，他抓着臧松年的手，闭上了眼睛。 仿佛汪洋大海内，那块坚不可摧的磐石。 那股守护的力量，在陈华彬的真气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轰。 苏浩脚下的水泥地板被这真气轰下去半寸，但他们所在的那一小块方寸之地，还是完好无损。 苏浩站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 幸好出门的时候把那颗佛珠带了出来，不然他还回去蹭顿外卖图啥。 可不就是图一个保命的东西？ 这可是地藏菩萨给他的尊者舍利，这次出来顺便验一验真假。 要是假的，自己和臧松年就顺路找他去了。 若是真的，也顺便看看它的极限。 果然，七段的攻击，完全可以抗下。 这个瞬间，苏浩感觉到佛珠吸收了他不小的真气，但最终还是承载住了陈华彬的攻击。 苏浩放下臧松年，重新站起身，看着陈华彬。 他上勾了。 正因为他看着苏浩去救臧松年，便潜意识的认为他要带人跑。 而这个情况下，孤注一掷的攻击，是最好的选择。 他这么选了，却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苏浩没有犹豫，调整了一下套在头上肯德基的袋子，再次发起了攻击。 三而竭。 陈华彬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胸闷气短，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高手对弈，奕的是心。 “佛家至宝，尊者舍利！”陈华彬脱口而出：“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这我怎么能回答，回答不就暴露了嘛。 苏浩捏着尊者舍利，往前又逼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踏在陈华彬上。 红色的真气像一样膨胀开，烟雾缭绕，等苏浩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和真气反应都消失在了仓库中。 万籁俱寂。 苏浩松了口气，转过身尝试给臧松年止血，后者面无血色，几乎快晕了过去。 “你……赌的……太大……”臧松年死死抓着苏浩的衣服，留下一道血手印。 “我不想让灵宠死，它们死还不如我死。” 嗷呜，讙附和了一句。 “你撑住，不要动，我先止血……” “叫人吧，医院，我应该还可以去……去中央医院……” “我叫，我叫，你先别动……”苏浩打开手机，颤抖着联系郑独，几番说明后，他说人已经在路上。 但臧松年估计也在半路上了——去往天堂的道路。 止血没有效果，陈华彬的攻击除了砍断他的手臂，也震碎了他的经脉。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苏浩甚至已经听到了臧松年的肺部腔音。 “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苏浩大脑飞速运转，但他对急救一无所知，除了脱下自己的衣服包扎，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会背道德经。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 道德经，第七十七章。 他早就倒背如流，此时此刻，他只能想到这句话。 “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这句话说出口，他立刻感受到了真气的流动。苏浩大喜，继续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真气再一次喷涌而出，这次，它们的目标是臧松年的伤口。 苏浩身边的异兽露出了不安的神情，纷纷躲进他的身体里，藏进了泉水中。 无数的真气笼罩在两人之间，很快，臧松年的血止住了。 但一道道剧痛传来，苏浩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臂竟然也是鲜血淋漓，剥皮露骨。 “苏浩……是你吗？” 苏浩一惊，回头一看，秦臻就站在刚才他待着的二楼，皱眉看着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就是 好兄弟 秦臻居然尾随他来了？ 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是在大马路上策马奔腾的时候？ 还是秦臻一早就怀疑自己？ 苏浩扯下自己的肯德基纸袋，脸上满是灰尘，就像他平时出入秘境一样。 “先救人，学长。” 秦臻点点头，二话不说跑下楼梯，小心翼翼的揭开臧松年的面具，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而这个时候，臧松年已经晕了过去。 “你怎么跟来的？”苏浩小声问道。 “我今天也在找人，郑独说没事，但不可能没事，我见很多儒家人不见了，就跟过来。但半路就遇到了你。” “你是看到我了？” “不，我看到那个肯德基头套。” “所以你就怀疑是我？” “我觉得没别人了。” 苏浩看向一旁的肯德基纸袋，揉成一团，然后塞进裤兜。 根据秦臻的描述，他确实没看到苏浩本人，但看到了包围着他的灵宠以及那个肯德基纸袋。 看上去就像纸袋悬浮在一个五段异兽身上。 秦臻怀疑他不奇怪，毕竟之前就兜过彼此的底，一个六段的高手，这么跑在大街上，除了他还有谁。 “人很快就来了。”秦臻说道：“血已经止住，我看没有生命危险。倒是你……” 苏浩低头一看，自己手臂下也有一滩血。 这个经文他一直想试试，但没有找到机会。 现在看来，居然是有代价的。 他帮臧松年止住了血，甚至修补了一部分的伤口组织，代价是自己也受了伤。但这个过程似乎并不费太多的真气，他自己的真气已经开始修补伤口，很快会复原。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大概就是一个最强buff的概念吧，不知道如果刚才针对陈华彬使用效果如何，真气上的不足，他要花什么代价去弥补。 有点意思。 苏浩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转而问秦臻道：“我先走，这个秘密你帮我留住。到时候就说他们两败俱伤，然后你趁机救人，那些人都是陈华彬杀的。” “都是他下的手？”秦臻看着那些被爆头的尸体，一时间有点反胃。 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真的，千真万确，你自己也看到他了。反正不是你怀里的人下手，也不是我下手，那不就只有他了？” “这可真是……大乱了。”秦臻皱眉：“如果是陈华彬一早就背叛了百盟，那么现在百盟没有人可以挡住他，更何况……” “更何况传送门没了。”苏浩这句话刚出口，立刻捂住了秦臻的嘴巴。 直到后者反应过来，眨眨眼，苏浩才把手放下。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出乎了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思考极限。此时陈墨还在宿舍摆弄着器械，没有想过出门找人。 “我可以给你瞒，但你要瞒多久？说真的，我其实并不在乎你的力量怎么来，我相信道家，很多人都相信道家。苏乾清是百盟第一人物，我们都觉得你也可以。以前的调查，你推翻它，没有人会怀疑。” “合着劳资还是富二代呗。”苏浩沉思片刻，还是果断的摇摇头：“不行，现在不是时候。听我一次，学长，现在不是时候。” “我知道了。”秦臻没有犹豫，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催促道：“你先走吧，人要来了。” 话音未落，一阵风起，苏浩就乘着鹿蜀消失在了仓库内。 十五分钟后，郑清带人清理现场，看到地上的尸体，同样震惊不已。 甚至，有人把目光转移到了秦臻怀中的臧松年身上。 这一代的人，认识臧松年的很少。 “这是自己人，陈华彬逃了。”秦臻一如既往的冷静：“先救人。” 。。。 另一边，坐在鹿蜀上的苏浩，在郊区的一座小桥上，看着夕阳西下。 几个月前，很难想象今天的自由。 那时候他是连和光同尘都用不好的胆小鬼，但现在，他敢自己说出损有余而补不足的话。 明明自己是能背道德经的，倒着背，从某章开始背，从某个字开始背，都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童子功，是从记事起就会的活儿。 就像是一直在海里的鱼，突然被丢进游泳池里，便一时间习惯不了这个环境。 但还是用腮呼吸，游泳池的水也还是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时候在微信群里，找到工作的同学一开始还无法适应，但久了以后，工作其实和在学校没什么区别。 人生，在成年后其实很难有价值观的进展，不过是不断熟悉，不断适应，不断改变。 很多东西，原来都没变。 就像眼前的夕阳，和几个月前的夕阳没什么不同。 就连逐渐笼罩在上江市上空的混沌黑雾，就是夜晚的一部分，是苏浩的一部分。 苏浩掏出从臧松年脸上扒拉下来的v字仇杀队的面具，上面还沾着血，他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戴在了自己脸上。 这件事还没完，苏浩展开地图，讙在前面带路。他们一路尾随着陈华彬的真气，跟踪到了上江市的市中心。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但真气到这里就失去了踪迹。 地图上，显示这里也有一个秘境的入口，就在这个小区内部。 苏浩捏着下巴想了想，最后绕了一个远路，往另一个秘境走去。 “谁？”双脚刚踏入秘境的入口，刺耳的警报声就在耳边响起。 警卫立刻反应过来，三段的真气配上法宝朝苏浩刺来。 但不用他动手，讙当先一步按下了他的兵器，一声尖啸，所有来支援的人都匍匐于地。 苏浩看了一下这个现代化的办公室，百盟往这个秘境里搬了一点资源，然后把办公室建在一个平原之上。 这个秘境同样山水秀丽，即使是夜晚，也听闻鸟语花香，一片祥和。 但苏浩的出现，对百盟来说，就是一个入侵者。 他们应该去找总部的支援，但郑独现在或许没空。苏浩也不说话，背着双手往前走，身后跟着一只六段的蟒蛇，还有一只鸾鸟飞到了屋檐顶上，金毛犼蹦蹦跳跳的跟在它的后边。 就算是之前百盟来人，也没见过那么嚣张跋扈的主。 虽然只是因为苏浩不好开口。 “此处镇压的异兽在哪？”鸾鸟充当了苏浩的代言人。 负责人战战兢兢的指向远处的一座山峦，他的实力刚刚到四段初期，在异兽的威压下，动都不敢动。 苏浩也不犹豫，带着自己的灵宠们直奔山峰而去，没多久就抓到了被百盟镇压于此的异兽。 豪彘，一只野生小豪猪，实力在四段巅峰和五段之间徘徊。 “从这个秘境，到那个秘境，挖一个地道，你的明白？”苏浩把地图展开，看着被蟒蛇盘在中心，挣扎不得的豪彘，指指点点。 豪彘留下了伤心的泪水，百盟把他当孙悟空压在这座山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又来一个凶神恶煞，让自己当苦力。 这个世界由它的力量构成，只有它知道哪里是松动点，哪里可能有漏洞。 在几个监控的注视下，豪彘勉强挖出了一个小口，再往前，它的力量就不够了。 上善若水…… 苏浩给它注入了一个强心剂，这些真气对于异兽来说，就像补品。 百盟可不会舍得给它们真气食用，只会让他们实力慢慢衰退。 所以当苏浩踏进这个新开拓的秘境通道时，豪彘眼巴巴地看着，小心翼翼的牵着他的裤脚。 “带着他吗？你们没意见吧？”苏浩环视一圈，问道。 除了金毛犼耷拉着脑袋，剩下的灵宠对豪彘都不屑一顾。反正进来都是倒数第二的位置，讙和鹿蜀都是老牌五段的异兽，只有金毛犼还是四段巅峰。 豪彘化作一道雾气融进苏浩的身体，这个世界也开始颤抖着，不断缩小，再看不到明天的阳光。 苏浩最后看了一眼，转身进入了新的秘境。 这里，应该就是陈华彬藏身的地方。 苏浩踏在一个沼泽内，旁边看不出什么人为的痕迹。他尽可能的收起力量，往前摸索。 头顶的天空不时闪过一段雷鸣，刹那间照亮整个世界。 这秘境可大有来头，据说夔牛就被关押在这里，即使过去了千年，它的力量也没有明显的衰退，仍然在七段的境界。 这里，也是儒家掌管的重要秘境之一。 来的鲁莽，苏浩甚至都想往回走。 万一逃不出去怎么办？ 他进来就不是为了打架，只是来打探一下消息。 苏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臧松年上了身，行动轨迹都和他很像。 拨开草丛，循着真气的方向走，下一个电闪雷鸣的时候，他看到了山脚下一片原始村庄。 虽然是用茅草和砖头铺成的房子，但有更多现代化的帐篷和遮雨棚布在周围。毕竟现代化设施都需要从里面搬进来，还不如当一个农家乐耍。 人影憧憧，今天这个秘境，显得比往常热闹。 陈华彬就在下面，苏浩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真气。 但人那么多，他怎么能靠近？ 于是他就坐下来，啃着干粮，看着这个世界。 头顶的阴云每隔十五分钟就会闪一次电，而每一次闪电，苏浩都觉得下面的人更多了一点。 似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 一晚上的功夫，脚下就多出了百八十个帐篷。 可能发生在那个仓库的事情，也在全国各地发生。帮助陈华彬的不知道是谁，或者他自己就是主谋，正在不断的招揽自己的人。 而且，六段和五段的气息，也越来越多。 百盟下界只有不超过五个的六段隐藏强者，但似乎一晚上就来了两个。 或许，都不是百盟内的人。 怕是一阵腥风血雨哦。 。。。 苏浩直到凌晨才摸回宿舍，而这个时候，另有一个人活动在外面。 华医生今天为吴启明做完手术，又观察了一下秦笠的状态，叹着气回到办公室，换上衣服准备离开。 吴启明受的伤不重，但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下床，秦城安已经在物色新的人选，毕竟按吴启明的年纪，也快退休了。 他也快退休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几年衰老的速度让华医生无法相信。在他的电脑中，记录着这些年来找他治疗的修炼者和对应的段位，每天回去，他都会看一眼。 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咚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敲门。 “进来。”华医生收好电脑，已经脱下了白大褂。 但出乎意料的，进来的不是护士，而是一个年轻男子。 他身上有真气波动，只不过只有四段，还不及常鑫，也打不过华医生。 “你是谁？” “纵横家，张奕。”张奕一拱手，深鞠一躬：“有些事情，想和前辈您沟通一下。” 纵横家？这些人向来见首不见尾，就像道家一样无可琢磨。 更重要的是，他们到底起什么作用？ “你说。”华医生没打算坐下，还是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张奕也没有坐，只是站的更近了一点，真气更加收敛。 “我得到一点消息，今天的疗养院内，来了一个人，又走了一个人。” “那又如何，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在救人，救一个是救，两个也是救。” “但如果我说，救一个人，可能死更多人呢？”张奕叹了口气：“华医生，光是治病救人，可能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了。” “你什么意思？”华医生皱眉，他最听不得这种语气。 一个小辈，凭什么有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态度。 “陈华彬叛变，赵胤被劫走。这些游离在百盟之外的散修，关心的只有两件事。”张奕竖起两根手指：“一，是下界唯一威胁他们的秦笠先生，陈华彬已经做了手脚，保证他处于植物人的状态。第二是林尚文，他本来是组织重要的一员，身上有很多秘密还未挖出，就被人重伤昏迷。这次他们会用赵胤做条件，把林尚文和秦笠换过去。他们不敢杀了秦笠，因为他还有用，但对于林尚文，还是有可能救活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救人对您来说很简单，杀人……应该也不难。” 第一百五十四章 龙争虎斗 “还有一个六段，不止他一人。” 帐篷内，灯光昏暗，陈华彬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里。 灯能照到的地方，能看得清一抹不健康的苍白。 一半是被打的，一半是被气的。 “这不可能，六段以上的人……除非……除非不是百盟。” 陈华彬看着说话的人，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这个人敢发表意见。 因为他实力强，也因为他很重要。 赵胤。 “不是百盟确实有可能。”另一人说道：“比如百盟从未找到过我。” “没找到你是因为你有‘遮天珠’，难道那个人也有？” 刚才说话那人抖抖手腕，露出一串手链，上面挂着一颗蓝色的大圆珠子，散发着淡淡的真气波动。 遮天珠，是一位墨家前辈在数十年前发明的宝物。 戴上它，可以隐藏一部分真气反应。尤其是在20岁那段时间，可以避免百盟的人找上门。 “如果有，可能也是我们认识的人？” “有遮天珠也不奇怪，但是，那个人手里还有个别的法宝。”陈华彬停顿片刻，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那似乎是，尊者舍利。” 这四个字一出，全场哗然。 “您说的可是……佛家至宝，尊者舍利？”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可不是说那三颗都在那释觉手里吗？难道是释觉派的人？” 众人七嘴八舌，但都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他们有些是富商，有些是高级研究员，无一例外都是高等学府毕业，而且实力也不浅。 但他们对百盟了解的，还是有点少。 所以说到最后，他们把目光投向了赵胤。 “佛家找到了三颗尊者舍利，这个一定是没错的。但第四颗，他们和我们都不知道。”赵胤说道：“如果那个人跟在臧松年的后面，应该就是百盟养的影子，释觉和他们合作，我不觉得奇怪。” “你是说，那也是百盟的人？只是连你都不知道？” “对于那个影子的存在，我也是只知道一点。臧松年本来是阴阳家天资聪颖的一代，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死了，我查下来，发现他可能和秦城安有关系。”提到秦城安的名字，赵胤面露狰狞：“那个人能养一个，肯定能养第二个。” “那现在怎么办？”一人看向陈华彬：“要不我们现在出手，宜早不宜迟。” “不行。”赵胤说道：“这件事还是要稳妥，如果尊者舍利能被用在其他人身上，说明他们还有后手。” “我记得。”陈华彬开口：“你不是说，释觉从秘境里又带回来一个人，可以使用尊者舍利？” “那只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应该不是你看见的那个人。” 陈华彬再次陷入沉思，仅仅凭这些人的信息，他还没办法做出有效的判断。 他来下界，也才不到两周。行事所为，全都依仗赵胤对百盟的了如指掌。 现在，有些异常。 “你需要立刻回去，我们需要你。”陈华彬抬起头，拍了拍赵胤的肩膀：“事情不用急，我们在上界还有人。” 众人稍稍放下心，但很快，又有一个人问道。 “陈先生，上界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上界啊……上界已经乱了。”陈华彬苦笑着摇头道：“我敢打赌，不出半年，下界一定会被异兽入侵，我指的不是灵体，而是有血有肉的上界异兽。” 。。。 “最近百盟不安全，你能少出去就少出去。” 电梯里，郑独刚刚抬起头，就看到灰头土脸的苏浩站在角落。 他身上有一股子青草和灰尘的味道，脚上似乎还沾着泥水。 “嗯。”苏浩应了一声，等到他的楼层，小跑离开了。 此时已是深夜，郑独忙了一天，到凌晨还要和秦城安复命。 看着苏浩的背影，郑独觉得肩上的担子又沉了不少。 他很担心苏浩出事，尤其是今天郑清和他说了仓库那些人，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苏浩和秦臻这些人没有事。 幸好，最后有事的只是那个早就假死的阴阳家人。 秦城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让郑独上去见他。 “早点聊完，早点回去休息。”秦城安坐在茶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绿茶，给郑独的是一杯清水。 他怕是自己不打算休息了。 “您也累了，有事情我们来帮您分担。”郑独把自己的清水递了过去。 “你知道是什么事，怎么就敢轻言说分担？”秦城安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了。 “总不能所有的担子都压在您一个人身上。” “唉……”秦城安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倒希望自己喝的是酒。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天了，他所能依仗的人，似乎只有郑独。 “我们一点点聊。”停顿片刻，秦城安强打精神，对郑独说道：“臧松年的事，我是知道的。他当年在秘境出了事，恐怕无缘上界，就加入了鬼谷子门下，希望为百盟献力。今天他发现了陈华彬的踪迹，然后被秦臻发现并阻止，对吧？” 郑独点点头，这是今天的全部记录。 秦臻还在宿舍里待命，但他已经被郑独和秦城安都盘问了一遍，没有问出什么异常。 剩下的，只能等臧松年苏醒。 好嘛，躺在中央医院的重伤员又多了一个人。 “上界还有一个入口，你亲自派人去守住，我后面会安排一个人上去，这是第一件事情。” 秦城安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着满脸期待的郑独，拿着笔记，就像听老师上课的小学生一样乖巧。 “第二件事情，给秦臻一个位置，就在赵胤的位置下面，我们都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力量。” “第三件事情……”秦城安竖起第三根手指：“放出消息，寻找第四颗佛珠作为百盟内s级项目，悬赏，一个亿。” “秦先生……”郑独咽了口唾沫：“我们今年可能腾不出那么预算……” “不需要腾，最后应该也不是我们付。”秦城安摆摆手：“命令明天一早就下去，你回去歇会，不要急。” “是，我今晚就写出来。”郑独站直身体，仿佛秦城安的命令给他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不，就明天，我说了，不要急。”秦城安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保镖走过来，给他批了一个外套：“要感谢松年，为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他到底是……” “有时间再说他的事，先休息吧。” 郑独点头称是，跟在秦城安背后回到各自休息的地方。隔壁的郑清偷偷打开门缝看了一眼，郑独叹了口气，关上了自己的房间门。 楼下，三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我们你们肯定有事瞒着我，今天你们不说，就别想睡。”陈墨看着苏浩和秦臻。 从苏浩回来，秦臻就一直盯着他看。 但两人挤眉弄眼，就是不在陈墨面前说话。 “爱睡不睡，呸。”苏浩裹紧小被子，对秦臻说道：“咱睡吧，不理这种人。” 秦臻倒也不说什么，果断的躺倒睡觉。 一道真气顺手熄灯，过了片刻，苏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老墨，你睡了吗？” “zzz” “你睡了，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不过既然你睡着了，就当你听不见。”苏浩调整了一下睡姿，看着不远处的落地窗，缓缓说道：“我刚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了，什么都不会做，不想做。你们都修炼了很久，说是世家也不为过，那我呢？我只会背道德经。” “背道德经还不够吗？”秦臻的声音传来：“我们都还不会呢。” “倒也不是那么说，这就好像我从小学的是哲学，你们是九年义务教育。”苏浩说道：“咱们学的不是一个东西，但是最后申请的是一个岗位。有时候我在想啊，到底哪种比较好？你说我没上过九年义务教育，我现在想上，又没有这个时间，也没人给我这个机会……我想说…算了……” “算了？”陈墨啪的一声坐直身体，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浩背对着他，但下一秒，一股真气波动从他身体里传来。 那床被子上，探出几个灵体的脑袋，光是里面蕴含的力量，就有六段之威。 转瞬即逝。 苏浩收起了真气。 “卧槽……” “我想去上界，去找我老爸问个明白。”苏浩叹了口气：“我看现在也没人帮我了，我自己来，睡觉吧。” 三个人各怀心思，沉沉睡去。 第二天晌午，他们才接到郑独发的通知。 一个是悬赏一个亿的佛珠，一个是秦臻的任命。 郑独的岗位是总监级，秦臻算最基础的主管级，而赵胤的岗位是董事。 秦臻是新的儒家武部总监。 这之前并没有这个职位，儒家自己分武部和文部，之前比较出名的便是尹家兄妹，现在，相当于秦臻把尹兰祯的位置给做了。 而且，还有实权。 但看着这一切，秦臻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这时候该吹喜乐还是哀乐？”陈墨在旁边问道。 “别烦我……”秦臻在落地窗前踱步，然后看着苏浩空荡荡的床，问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出去的？” “说是要买金拱门的早餐，这家伙好像最近吃很多。” “赶，快，给，老子，回来。”秦臻给苏浩发了一个微信，下一秒，郑独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让他过去。 与此同时，苏浩在上江市内逛大街。 没有人看见他，苏浩坐在鹿蜀身上，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追寻着混沌黑雾的痕迹。 小巷内，或者天桥底下，聚在一起的浓厚黑雾，有时候往往隐藏着一个秘境。 挑一些秘境去看一眼，鸾鸟带他在秘境中飞翔，如果看到有合适的异兽，便会收归己用。 臧松年是记录过的，这几年不断增加的秘境数量。 在城市内，几乎隔几个街道就有一个小秘境。里面的异兽苏浩从未见过，奇形怪状，但实力不强。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头顶上，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慢慢压下来。 一天比一天强。 但苏浩自己找不到上去的办法，下界的人对上界了解很少，除了有限几个人。 可如果问他们，自己不就会暴露了？ “咋上去啊，你们就不能提一点意见？”苏浩拍拍鸾鸟的爪子，后者呆呆的看着他，又扭过头去。 这个小而美的秘境遍布无数云雾，苏浩让鸾鸟带着他往上飞，很快就撞到了天花板。 豪彘可以挖出一个洞，但如果不是它的世界，他也不保证能通往哪里。自从苏浩被它带到一个诡异的岩浆地，他就再也不敢乱挖了。 天亡我也。 灰头土脸的苏浩回到百盟大厦，推开自己宿舍的门，却没想到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三个臭男人的房间，什么时候带了一股子清香？ “喂……你们……” 陈墨对他挤眉弄眼，下一秒，苏浩便看到了坐在窗前的那个少女。 是苗柔。 她来这里干什么？ 苏浩下意识的摸了摸后口袋的一个锦盒，幸好他出门的时候带上了那颗佛珠，不然恐怕就会被她发现了。 释觉怎么允许他下来？还是苏浩的宿舍？ “门，能不能，关上。”苗柔比了个手势，然后重新裹着毯子，靠回椅子上。 “你来这干嘛？” “你没看今天的通知？” “什么通知？” “这家伙没有手机的吗？”苗柔对陈墨问道。 “他看了，但可能一个亿对他没什么吸引力。” “哦，我给忘了。”苗柔对苏浩说道：“但我有，我缺，所以既然老板们给机会，释觉叔就让我来试试。” “你要去找佛珠？”苏浩问道：“和我们？喂，我们这边实力很差好不好？你看看……一个一段，一个三段……” 苗柔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就像看一个傻子。 “释觉叔和我说了，第四颗佛珠和昭空寺那个秘境有关，但是藏在很深的地方，只能一点点去找。”苗柔说道：“时间不多了，如果最后找不到四颗佛珠，我们也只能自己扛。”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好一个赵胤 秦臻带苏浩等人穿过人群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自觉让路。 这里是领任务的地方，尽头是法家的同事。 因为那一个亿的项目，让很多平时不出来的人，也站在一旁看热闹。 “果然是他们啊，我就说有内幕。” “升值？他才几岁，几个段位？” “肯定有关系，我之前一直听说，儒家都是靠关系上位。据说那个秦臻，和我们的老大秦城安……” “是啊，都姓秦……” 秦臻带头走在前面，目不斜视，不卑不亢。 陈墨、苏浩和苗柔，则低着头跟在身后。 苗柔的身份也很快被认出来，佛家的传人同样出名。 苏浩当然也被指指点点，虽然只是一段，但现在大家看他的目光，似乎有些怪异。 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消息泄露出去了，又或者是苏浩的心里作用……总之他戴上了兜帽。 最不显眼的就是陈墨，除了一起共事的墨家人，都没有人认得他。 这个备受瞩目的小队，就自然的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还是你们？要不要考虑加我的队伍？” 前面的大汉顺利拿到了通行证，转过身洋洋自得。 他也是儒家人，名赵怀安。之前和臧齐经常起冲突，但也是四段中等的强者，自带一队。 秦臻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摇摇头。 “不要不识抬举，这里大家都知道，上面让你管儒家的武部，你至少给有这个实力。”赵怀安根本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但如果你连我都打不过，拿什么去命令我们？嗯？” 他把手里的许可证拍在秦臻脸上，但后者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径直朝桌前走去。 赵怀安的手下也都是三段四段的成员，组成一道人墙，拦住了他。 双拳难敌四手。 赵怀安一挑眉，一摊手，示意秦臻继续往前。 所谓儒家的武部，虽说并非要拼的你死我活，至少要讲点道理。 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站在秦臻背后的苏浩，感受到了他的真气波动。 还有他攥紧的拳头。 旁观者都不干预，只是默默的站开，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 那位负责审核证明的法家同事，很快的收起了桌面上的文件。 苏浩只觉得好笑，但笑也笑不出来。 他不想出手，但如果他不得不出手，可以瞬间碾压这里的所有人。 “那么多人欺负一个，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 苗柔站了出来，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铁疙瘩，用力一甩，便成了一条金属长棍。 她站在秦臻身旁，短他半步。 众人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似乎这个佛家的传人，也早就通过了四段的考验。 一身佛家绝学，金身法相，不是他们这些半吊子能轻易招架住的。 “喂喂喂，怎么还靠女人了？”赵怀安收起许可证，但并未退后，而是直接散出了自己的真气，在手里凝结出一把锋利的短刃。 秦臻手里，也多出了一把武器。 陈墨和苏浩两手空空，后者拉着陈墨往后退，不顾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打赢你，我们也省得办许可证了。”秦臻本就不是好惹的主，越是平静，他的怒气值越高。 “我担心你不用办……了……” 话音未落，秦臻和苗柔从两侧扑了上去。短刃与教尺相交于一个点，四眼相对，近在咫尺。 势均力敌。 赵怀安长他三岁，这足以证明秦臻的天资。 但如果想打赢他，还要费些时日。 剩下的人，单拎出来一个不是苗柔的对手。但在苗柔一棍子把其中一人打飞的时候，其余的人竟不顾什么君子气度，一齐扑了上来。 就在苏浩打算出手时，突然，另一道凌冽的真气从旁边刺出，替苗柔挡下所有的攻击，并且往前再踏一步，真气击中一人的小腹，后者很快倒在地上。 来的人一袭黑裙，身姿挺拔，那张娃娃脸上写满了冷漠，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尹尘。 尹家两兄妹本来是制霸儒家同辈的存在，哥哥四段巅峰，妹妹四段中，仅在赵胤之下。 如果不出意外，这所谓的武部魁首，应该非尹兰祯莫属。 但现在，落在了秦臻头上。 赵怀安的手下看到尹尘，立刻就丧失了斗志。 他们两兄妹的实力高强，尹尘之前还负责新人的武道培训，算得上他们半个老师。 赵怀安和秦臻草草拼了两几，迅速分开，看着尹尘道：“你来这里瞎掺和什么？” “儒家什么时候学会以多欺少，还欺负女人了？”尹尘冷冰冰道：“我倒是无所谓，但我怕你打不过女人。” “现在还那么嚣张，我看你和这个关系户一起，能嚣张多久。抬人，走。”说罢便带着人离开了大厅。 “谢谢。”秦臻收起真气。 “没事。”尹尘站在原地，双手不经意的掐了掐衣裙，待秦臻转身的瞬间，又叫住他：“那个……你们是去找佛珠是吧？” “对，尹尘姐姐，怎么了？”苗柔靠上来，捏着她冰冷的手。 “缺人的话，能不能……算我一个……？” “行啊。”秦臻微微一笑，没有多说别的话。 闹剧就这样告一段落，没有人打算再拦他们，即使是一旁抱手旁观的臧齐，也惊叹于这支队伍的实力。 要知道，尹尘把自己关在房间已经快两周了。她哥哥的死对她打击很大，这个时候站出来，确实出乎意料。 但是，拦路的有时候不是阎王，很可能是小鬼。 “你这个……段位，违反规定的啊。”帮他们签证明的法家同事挠挠后脑勺：“你们要去昭空寺那个秘境，我是没什么意见。但那里写清楚了最低都要三段的实力……一段……” 很多人听到了这句话，大厅里传来些许窃笑。 苏浩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 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傻笑，只是默默的看着手里的证明。 上面写着，苏浩，一段。 一般一年会有一次检测段位的机会，不出意外，苏浩应该会半年后再检测一次。 但有时候，检验实力没有那么麻烦。 像释觉那样的，也未尝不可。 只要把自己的异兽放出来，说不定至少可以评个五段。 而所有不知道的人，将会彻底被苏浩的实力折服。 到这个时候，他只需要轻飘飘的说一句，我其实真的只会背道德经，其它啥也不懂，诸位不用捧，不用捧。 “同学，擦一下你的口水，如果许可证看不清了，我要给你换一张的。” 法家同事很尽责的打断了走神的苏浩。 “你在干嘛啊？喂，要不你就……” “闭嘴。” 苏浩拿着笔做最后的犹豫，但就在这时，另一个人又走了过来。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姜，许可证发给他。” 众人又一惊，苏浩回头一看，居然是郑独。 连续熬夜的他，黑眼圈快和熊猫一样大了。 “郑独先生。”秦臻微微鞠躬。 很多人看到郑独都会比以前更可气，因为这几天的时间，吴启明和赵胤都不在。 知道内幕的只有寥寥几人，虽然很多人怀疑那天的真气波动和赵胤等人的消失有关系，但他们没有证据。 只知道郑独和释觉都还在，并且在逐渐掌握更多的权力。 甚至是苗柔参加寻找佛珠的项目，也是如此。 “郑独先生……这……”那法家同事还是不依不饶：“那其他人的规定……” “只有苏浩一个可以。”郑独拍了拍苏浩的肩膀，虽然是看着他说，但所有人都听得到：“除非其他人也是道家人。” 道家，这两个字仿佛有一个魔力，众人的议论声慢慢停歇，然后把目光聚集在苏浩身上。 围观的臧齐啧了一声，悄悄退出了人群。 “那个……您，有事找我？”苏浩尽可能的和郑独保持距离。 “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和我过来一下。”郑独转头又对尹尘说道：“很感谢你能出来一起做任务，为百盟尽力。” 尹尘轻轻低下头，又看着秦臻的背影，很快与苗柔一起离开了。 “你们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地下停车场里，郑独坐在驾驶室，后视镜里有秦臻和苏浩两个人。 也不知道他问的是苏浩，还是秦臻。 所以苏浩两人相视一眼，秦臻很坚定的摆了摆眼珠子。 然后苏浩对着后视镜，摇了摇头。 郑独应该是不知道苏浩戴着肯德基头套把陈万彬击退的事，如果他知道了，说明苏浩的实力也露馅了。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郑独启动了车，又说道：“我以为你们住一起的，难免分享一下小秘密。哦对了，陈墨呢？他怎么没来？” 你没有叫他啊！ 陈墨这个时候在大厅里瑟瑟发抖，拿了许可证准备回宿舍。 不过郑独没有在意这些小事，一边把车开出去一边说：“秦臻了解一点，前几天传送门出了一点问题，然后百盟内忽然消失了不少人，其中就有陈华彬和赵胤。秦臻在一个仓库和他接触过，而今天，是我们交易的日子。” “交易？”苏浩两人异口同声。 “对，他们要我们交出秦笠和林尚文，才肯放回赵胤。” “秦笠！！？”秦臻先跳了起来，脑袋探到驾驶室：“郑老板，这绝对不行，那可是秦笠……怎么能就这样……” “我们没有答应。”郑独很快回答道：“陈华彬本来就是看守秦笠的人，他没有直接劫走他，肯定是希望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上次他在仓库遇见你，这个计划就失败了。我们是咬定不会交出赵胤的，但今天对方突然改口，说只要能换回林尚文，他们也愿意。所以我把你们叫过来，只是希望你们跟来看看，权当做个打手。” 秦臻松了口气，摔回椅子上。 而苏浩看着窗外，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林尚文？” “林尚文是很重要的人，本来如果他当时在秘境里得手，抢夺佛珠和苗柔，那他们的目的就达到大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尚文被人袭击了，到现在也没醒。他脑子里应该还有很多计划和秘密，我们想撬开他的嘴，但他始终是植物人状态。所以我们情愿赵胤回来，不然在那边待太久，我反而担心他的嘴被撬开。” “林尚文……真的醒不过来了吗？”苏浩想起那个瘦削的阴阳家，自己体内还有他的真气在流淌。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眼前就是中央医院，郑清下来打开车门，而常鑫正从里面的疗养院出来迎接他们。 “人准备好了。”他在前面带路。 这栋小小的疗养院内，已经塞了好几个病人了。 秦笠，吴启明，林尚文和臧松年。 华医生的笔记本里，从来没有记录过那么多重要的人同时做手术。他本来是首都的医生，此时也不得不辞职来这里专门做看护工作。 医家上上下下，都聚集在上江市准备着可能到来的流血事件。周围的医院都有点惊讶，怎么最近那么多优秀的医学生来应聘。 “人，可以带走了。”华医生在病房内，已经拆下了林尚文身上所有的管子。 百盟从来没有停止对他的救治，只要能醒过来，他们尝试了很多可能的手段，包括开颅手术。 但没有任何办法让他醒。 苏浩远远看着这个瘦的皮包骨的男人，他的病房安置在疗养院的一楼，长久不见阳光，脸色十分苍白。 如果把自己的真气灌进去会怎样？ 他会醒吗？ 苏浩不敢靠他太近，看着郑独把他放在车上，然后一行人驱车前往郊外的另一个废弃工厂。 而那里，早就有一辆车等待多时。 当推着担架下车时，仓库的一角很快传来了动静。 一个胖子拖着被五花大绑的赵胤，手里拿着一柄八菱铁锤，走到了苏浩等人的面前。 “我听说百盟已经拿不出什么人了，那么年轻的五段，也不知道禁打不禁打。“ “来这里不是和你们打架的，谈的时候已经谈好了，人放下，我们就走。” “不急，既然来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道说道。”胖子放下赵胤，铁锤垂在身下，一股真气爆发出来。 竟然也是五段巅峰的实力。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苦肉计 从那个胖子出现的一刻，郑独就知道这次任务不会太顺利。 “如果我能抓两个人回去，我干嘛还要和你们做交易呢？”胖子手拿铁锤，沉腰屈膝，一阵极强的真气爆发出来。 儒家五段。 而那右手的袖子一震，戴在手腕上的那串蓝色的珠子便露了出来。 “你，应该没有被登记在百盟的档案里吧？”郑独双手开始书写法阵，丝毫不受对方的挑衅。 “百盟？就那个穷酸地方？”胖子冷笑道：“劳资姓孙名胜，三辈往上就退出了百盟，自立门户。现在我手下就有数家公司，上亿资产，可以悠闲修炼，无拘无束，为什么要去和你们受苦？古老的东西，自有他衰退的理由。” 郑独并不与他争辩，听第一句话就知道这个人什么货色。 如果对方硬要打，他也不介意把赵胤和这孙胜一起带回去。 “你们后退……” 郑独话音未落，孙胜就消失在了原地。 之间黑影从天而降，那柄铁锤在瞬间突破郑独布下的防御，直奔他脑袋而来。 这一锤砸下，怕是要血花四溅，横死当场。 郑独面色不变，手指以极快的频率颤抖，刹那间在面前极细微之处勾勒出一个复杂的法阵，展开就像一根铁棍，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击。 轰。 郑独跪在地上，四溢而出的真气如劲风扑面，扫开整个仓库的灰尘。 再看苏浩和秦臻，前者站稳了，后者有点踉跄。 苏浩连忙装着自己能站稳。 秦臻看了苏浩一眼：“你要不要去帮忙？” “除非给我一个肯德基纸袋。”苏浩眯着眼睛，他肯的清场间的局势，也知道自己出手应该成。 但暴露自己的实力，不一定是件好事。 “我带了。”秦臻拍拍口袋。 里面竟然真踏马藏着一个肯德基包装袋！ “我担心你真的有这方面癖好，你知道的，蒙面。” “你他娘才有，滚。” 说话间，郑独和孙胜已经过了数招。 时间拖的越久，对郑独越有利。 那胖子似乎体力就不够，第一次进攻被郑独挡下，后续便再没有如此威力的出手。 而反观郑独，不断变换方位，双手似乎无意识的划过面前的空气。但如果细看下来，十指都在以极高的频率抖动。 这都是符，是阵。 法家精通的都是大阵。 一圈下来，郑独结界已成。 手掌间有小世界，圈地处有大世界，阵阵相扣，便成四方杀阵。 而孙胜虽然也修炼出自己的结界，但实战经验或许不足，面对法家的阵法围困，左突右突，也无法擒住郑独。 不过郑独的攻击落在他身上，也是不痛不痒。孙胜的真气更为浑厚，已经凝结出鲜红色的真气，再往上修炼，便能在结界里书写自己的规则。 僵持片刻，两人同时后退，站回原位。 “你知道，为什么脱离百盟的，大多数是儒生？”郑独卷卷袖子，面色不改，意思是自己刚热身。 孙胜脸色通红，硬生生憋下一口气，没有说话。 “法家、墨家、阴阳家和纵横家，都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方式和体系。而如果他们想要在百盟以外开枝散叶，可能整族人都要迁出，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儒家向来两三个人就可以修炼，但其实，如果你脱离百盟，你没有那么多的秘境资源，实战的机会更小。” “哼，如果你们不独占，我们自然有这样的机会。” “立规矩的目的，就是怕有人不按规矩来。有些人满嘴的仁义道德，但一肚子，男盗女娼。” “你他妈说谁？！”孙胜再次举起铁锤。 “人我们送到了，你自己换不换，不换我们就回去，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郑独看了赵胤一眼，后者听到这句话，也睁大了眼睛，挣扎着要往前爬。 他在百盟内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此时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就像一个乞丐。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百盟，总有一天我们会去的。”孙胜没有犹豫，一掌拍过，赵胤便被拍飞到郑独面前。 可怜的赵胤，明明自己也是五段高手，却被人封住了灵根，无法反抗。 孙胜似乎也不担心郑独不履行合同，环抱双手，看着担架上的林尚文。 郑独沉默片刻，让秦臻把担架推过去。 交易达成，孙胜驱车离开。 郑独走上前，解开赵胤的绳索。 “你们还打什么！直接换人啊！哎哟我的老腰……” 赵胤慢悠悠的站起来，破口大骂。 “你怎么做事情的，秦老让你来，我这老骨头在那边多受罪你知道不知道……哎哟……” 也没等郑独回应，赵胤慢悠悠的走到车上，看都不看秦臻和苏浩一眼。 郑独再三检查了一遍仓库，坐回了驾驶室上。 苏浩三人缩在后座，不敢说话。 “你怎么把这些年轻人带来了？”赵胤瞄了一眼后视镜：“你们回去后别乱说啊。” “赵先生。”郑独紧了紧安全带，说道：“百盟现在不安全，我信得过的人少。” “要找信得过的人，道家不一定是个好选择。”赵胤移开视线，目视前方：“当然，儒家现在也是千疮百孔……陈华彬就是儒家的。那天他约我出来，半路就把我带走了。对了，其它人已经回上界了吗？还是我消息不灵通了？” “传送门已经没了，吴天机受伤。” “什么！哎，不是，你们干什么吃的！？郑独，我招你做总监，事情就是这么办的？谁干的？” “我们不知道谁干的。”或许是习惯了赵胤的脾气，但苏浩等人这才近距离见过赵胤私底下的样子。 “不知道就查啊！我实力不够，但他们今天能带走我，说不定明天就能带走秦先生。”赵胤一拍大腿：“对了，老板现在在哪里？我们赶紧去接他，快！” “他让我先带你回去，虽然我刚才检查过了，但还是要回百盟检查一遍。” “什么？你这是怀疑我？” “赵先生你不要激动，这都是要走的流程。” 赵胤被气的说不出话，真气尝试突破陈华彬下的桎梏，但一路过去，都没什么效果。 苏浩甚至能看出他隐而不发的真气，被某种力量卡在大脑里，就像他脑子里的东非大裂谷一样，影响了真气的流动。 “对了。”许久，闭目养神的赵胤突然开口：“我听说，好几年前有个阴阳家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修炼到了六段，比当时的秦笠，只差三年修为，你还有那个人的档案吗？” “赵先生说的是谁，阴阳家的人也不少，我不可能都记得。” “有天赋的就那么几个，阴阳家……他们这些人最折腾事，我记得那个人后面是死了，这样的人应该不多吧？” “有一个。”开过一个路口，郑独才缓缓说道：“似乎姓臧，当年也是差点和秦笠一起去上界的人。” “对，就是他。” 听到臧这个字，苏浩耳朵一竖。 臧松年的事情，这个车里应该只有苏浩知道。 百盟里应该也有臧松年的接头人，至少华医生知道他的存在，那郑独呢？ “档案里说是死了，没有再翻出来过。” “回去，调给我看看。”赵胤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内鬼太多，我怀疑当时有人假死，隐藏在上江市里，刺探我们的情报。” 郑独不置可否，驱车前往百盟大厦。 赵胤压根没理会郑独的所谓检查，很快消失在档案室内。 而就在这个时候，郑独回过头来，对一直跟着他的秦臻和苏浩问了一句。 “你们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他有点急了。”苏浩说道：“如果真做了人质，关心的点有些偏。” 秦臻点头，赵胤的表现十分明显，甚至让人觉得明显的有些过分。 “他是秦城安先生点名的接班人，一言一行，他都是要负责任的。”郑独叹了口气，对秦臻道：“给你的职位，要求你对赵胤汇报，所以如果你有机会，和我同步一下他的动向。” “他不可能让我跟着他。” “不。”郑独狡黠一笑：“你要让他跟着你。” 秦臻不解，郑独指了指他口袋里的许可证说道：“在申请上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说完这句话，他也很快消失在走廊内。 苏浩和秦臻这才恍然大悟。 这一进一出，郑独给他们看到了不少东西。 有时候，一些很特殊的信息，决定了人们的想法。 只有站在最上层，才能看到最下层。 像他们这种新人，本不该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机密。 但郑独给了他们机会。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当枪使？”苏浩拿出皱皱巴巴的许可证，上面写着昭空寺的秘境。 官方的许可证，说明自己的行动，会有官方的资源支持，当然也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这或许是郑独希望看到的事。 “如果不当枪，可能上不了战场。”秦臻盯着苏浩的双眼，说道：“你难道不这么想？” 苏浩一改以往笑嘻嘻的态度，挠了挠后脑勺。 “那就干呗。” 。。。 “你们去哪儿了？郑独说了什么?怎么没带我一起？”陈墨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一身工装服，满身油污。 “去看打架，看郑独打架。”苏浩随手拿起一本《修炼法则》，对秦臻说道：“我现在是感觉，法家可能也是很厉害的，他们有什么比较出名的人?” “出名的人都在上界，下界只有郑独。”秦臻整理整理衣服，开始做俯卧撑：“法家内部分化更严重，学习符阵需要天赋，不想儒家的修炼方式，老少皆宜。” “喂喂喂，你们不要背着我这么聊天，没意思了啊，没意思。”陈墨拿着扳手指着苏浩说道：“你们啊，这就叫刘备摔儿子找子龙，装蒜。” “有人觉得赵胤是内鬼。”苏浩目不转睛的看着书。 “还没确定，别传出去。”秦臻压低声音。 “不是吧……”陈墨用口型小声说道：“真的是他？” “什么叫真的是他？你和他也很熟？” “今天我们组有个人说是他……你知道吴启明老师不是进医院了吗？有人说就是赵胤搞得，那个人说他有天晚上看到赵胤从吴启明的实验室出来，还摔碎了一个紫砂壶。” “这是传言吧，那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苏浩八卦听的津津有味。 “没什么不可能，我告诉你，吴启明就是张开下界护罩的负责人，现在事情刚刚起步，人就被……”他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我觉得这件事确实是……学长，你觉不觉得，就是有人不想让这个防护罩立起来？” “你觉得是这样？”秦臻说道：“陈墨，你怎么想？” “我觉得还是有人想占那四颗佛珠。” “要那佛珠干嘛？”苏浩想起了被尊者舍利支配的恐惧。 “你们这些富二代不会懂，如果能背着释觉把那佛珠卖了，可以赚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陈墨说道：“我甚至担心有人会暗杀释觉来夺取那些佛珠。” “佛珠很值钱，不会有人希望它们用在保护下界。”秦臻说道：“甚至我听说，那佛珠里面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的境界直接提升到皇级，甚至是皇级突破仙级的大补药。” “真的假的。” “这个也就在宿舍里说说，出去我一个字都不认。” 咚咚咚。 突然，几人闲聊之际，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苏浩喊了一声。 “我找苏浩。” 一个女孩的声音，听着，还怪耳熟的。 陈墨的脸色慢慢变了，但还没等他藏起来，秦臻就打开了门。 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站在门外，神情冷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林晚晴，林端木的女儿。 情报贩子。 “你找我？”苏浩心里咯噔一声。 “有人交给我一个信，然后让我转交给你。”林晚晴递过来一封平平无常的信，上面没有任何印记。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完这玩意？ “有时间多去我们那边坐坐，现在非常时期，有些消息，不收钱。”林晚晴进来刷了一波存在感，看都没看陈墨一眼，很快离开了房间。 而打开信封，苏浩只看到上面用剪下来的报纸贴了几个大字。 小心，有人盯上了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昭空寺 “我一直有一个小问题。”苏浩走进商场，旁边就是陈墨。 “说。” “百盟里面有没有情报部门？” “林端木不就是？” “我怎么感觉不太合法？” “只有不合法，才客观公正。”陈墨说道：“如果合法，不就会像档案室里的卷宗一样任人调动？” “嘿，你居然能说出那种话？” “我只是觉得，林晚晴的态度不太对。” “怎么说？” “她有点急。” “是你有点急吧？”苏浩说道：“急着想见他。” 陈墨别过头去，重重叹了一口气。 冬天过去，商圈的人又开始多起来。 但端木书屋的店面上，却挂着一个转租的牌子。 什么情况？已经打烊了？ 陈墨贴在玻璃上看了好一会，里面没有一个人。大门紧闭，更不可能哟客人进去。 林晚晴专门来一次百盟，不说什么事，却让他们来书屋一趟。 如今店里没有一个人，看起来着实有些奇怪。 难道人出事了？ “你有没有她的电话？”苏浩问道。 “没。” “你喜欢人家，怎么都不留个联系方式？” “留联系方式，不就是告诉她我喜欢她？” “你终于承认你喜欢她了？” “唉……”陈墨又叹了口气：“你说喜欢，也不是那种喜欢，但也不是那种不喜欢。墨家都是男的，我早就不想待在那个和尚团，到最后和释觉一起念经。但你说追吧，我又……不是那么容易下决心。不追吧……” “追谁？” 就在陈墨蹲坐在门口喃喃自语的时候，突然，背后的店门忽然打开。 林晚晴的头探了出来。 她今天穿一身蓝白相间的制服，领子扣到最上面，露出白皙光滑的脖子。 陈墨就怔怔盯着那里看。 “店怎么关了？”苏浩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店要关，不然我让你们来干什么？”林晚晴招呼道：“先进来。” 苏浩拉着陈墨跟上，后者希望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没被听到，不然作战计划搞成撤退计划，可没有那么光彩。 “出了一点事，联系你们是我老爸的意思。”林晚晴从吧台上倒了两杯水，递给苏浩：“随便坐，现在没客人了。” 原来的桌子已经盖满白布，就像是将死的人盖上双眼，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人流如织。 整个书店，已经打包好准备转租，连书架里的书都空了。 什么时候的事，陈墨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也有，不过我先把事情说清楚，你们大概就懂了。”林晚晴喝了一口水，鼓起腮帮子，十分可爱：“我们家开书店就是为了情报交流，但是从上界战争开始之后，来的人不仅少，而且，越来越危险。” “危险？” “和平的时候，各方制衡，贩卖情报不至于受生命危险，但现在就很可怕了，我才刚刚有点迈入四段的实力，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谁欺负你了？”陈墨说道：“你来找百盟啊，百盟应该罩着你的。” “百盟啊……”林晚晴叹了口气：“百盟里面也不安全啊。” 这话说的苏浩后脊一寒，这水越喝越冷，他都缩起了身子。 “我老爸说，百盟如果出了事，就让我找一批人，想办法去上界，他会保护我们。” “所以你来找我们？”陈墨说道：“还是专门找秦臻？” “找你们，我听说了，你们组了一个队准备去找佛珠。”林晚晴喃喃自语：“里面还有那个佛家姑娘。” “所以你是为佛珠？” “不是。”说到这里，林晚晴狡黠一笑：“是因为你们要找的第四颗佛珠，就在上界。” “哈啊？” “哈啊？” 此言一出，苏浩两人都长大了嘴巴。 众人苦苦找的第四颗佛珠，就在上界？ 如果林晚晴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和百盟说？这样就不用花大量人力去找了。 那现在告诉苏浩他们，又打着什么算盘？ “你是不是觉得……不安全？”苏浩沉思片刻，缓慢道：“不止是你，还有我们，还有佛珠。” “dei！”林晚晴打了个响指：“我相信我爸说的是有道理的，这件事情只能偷偷说，只能和你们说，如果昭告天下，佛珠没找到，我人先没了。” “那我们也……去不了啊……上界，现在听说传送门已经没了。”苏浩把听说二字咬的很重。 “哎，这种事情……”林晚晴压低声音，说道：“我还是有点办法……唔唔唔……” 突然，苏浩一把捂住了林晚晴的嘴。 下意识的挣扎后，她很快反应了过来。陈墨立刻跳下椅子，往店门外看去。 苏浩感受的比他们早，对方脚步声未至，身体内的蛇王就起了反应。 嘶。 养蛇确实有用。 不过苏浩感受到的真气波动，也就区区四段而已。 区区四段，自己什么时候敢这么想了？ “先躲起来。”苏浩让陈墨带着林晚晴躲到桌子底下，兄弟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陈墨轻轻拍了拍苏浩的肩膀。 苏浩一个人走到店门口，真气的源头处，商场的拐角，已经看到两个黑衣身影。 正往这里走来。 打，还是不打？ 苏浩不是怕打不过，但就是如果自己的实力暴露，以后来的人恐怕会更厉害。 他们是评估好了三个人的实力，才派人过来。 两边都怕暴露自己的牌，所以对上郑独的时候，来的是孙胜。 对上苏浩他们，来一个四段足矣。 “我们要赶紧走，两个四段，我们打不过。” “打不过？兄弟你确定？”陈墨是用口型说出的这句话。 “我他妈确定。”苏浩转头对林晚晴说道：“这里有没有后门？” “书店能有什么后门？” 苏浩思索片刻，把两人的脑袋按回桌子下，很快，背后传来了暴力开门的声音。 对方抓住了他们的踪迹，就不会轻易收手。光天化日，和黑社会看来也没什么区别。 但等两人破门而入，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书店，吧台上还放着三杯冷水。 两人慢慢往里走，这里藏的三个人都可以看做三段，那个道家小子也没人敢小瞧，说三段都是便宜了他。 他们手里都凝出了一把兵器，妥妥的儒家四段。 但还没等他们掀开桌子往里走，突然，一声狐狸的尖啸，让他们心神一震，松开了手里的兵器。 讙的声音，直入骨髓，就像用小刀在刮脊梁骨，浑身都感受到刺骨的冰凉。 下一秒，似乎一个大黑耗子从他们眼前蹿过。两人慌忙往前追去，但掀开门帘的时候，却又不见一个人影。 这间书屋就像是臧松年的咖啡屋一样，都是九曲通幽，像八卦阵一样排列。 而这个时候，林晚晴很快带着陈墨离开了书店。 苏浩解开了大象无形，留下讙骚扰，也跟着陈墨离开了。 但这还没完，商场楼下，苏浩再次感受到了其他人的真气反应。 恐怕，这是一场围剿。 苏浩三人在人群间穿梭，最后还是陈墨拦了一辆出租车，三个人钻了进去。 “师傅……开，往前开，快。” “你倒是告诉我往哪开啊？年轻人不要急，慢慢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给你三百，先往前开。”苏浩对着二维码就转了三百块钱过去。 转账提示音一响，出租车师傅手刹一拉，立刻穿梭在车流之中。 “你看，我说……有问题吧？”林晚晴喘着气，道：“他们盯着我很久了。”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苏浩问道。 “百盟外其实还有很多人。”可能是出租车司机在，林晚晴没有说出修炼者这个词眼：“早些年有墨家的人做了一个‘遮天珠’可以隐匿行踪，所以很多人离开百盟其实没人知道，但我们收集过一些消息。这些人成立了自己的组织，也想一直掌握百盟的技术，然后把我们的存在广而告之，这样，他们就有权力了。” “那么阴险？”陈墨偷偷看了一眼司机的表情，对方可能在怀疑自己载着几个有妄想症的富二代。 “阴险是因为他们不敢反抗。出去的人也不是说没有天赋，但他们的心思都在搞钱上，有人做了企业，有人发了大财，这个世界就是要钱和权没有错，但他们的缺点在于人不够，甚至都没有百盟多。至少……一个秦笠可以单挑他们所有人。还有一点，就是上界入口只有百盟有，或者说安全的路口只有百盟有，所以这也是他们要抢过来的东西。” 话音未落，苏浩打开车窗一看，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里面也有一些敌对的真气反应。 金毛犼悄悄的从苏浩的身体里钻出来，陈墨两人只看见一个金灿灿毛茸茸的东西蹿过去，很快消失在大马路中。 呲…… 嘭！ 陈墨两人回头，桑塔纳的车胎突然爆掉，撞向了旁边的车子。 “现在的年轻人啊，开车就是那么不认真，你看这个方向盘明显打不稳。”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嘲讽道。 “是啊，车祸好危险，师傅你慢点开。”苏浩缩回脑袋，松了口气。 他不需要展示实力，搞偷袭还是可以的，对方甚至不会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招式，也不知道他藏着几只异兽。 “师傅，去这个地址吧。”接连造成两场事故后，林晚晴说要司机带他们去百盟。 书店已经关了，她需要藏身。 但是藏身为什么要到苏浩的宿舍来！？？ “这位是……”被邀请的苗柔和尹尘看着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的林晚晴。 这里本是三个男人的小天地，此时秦臻收起了他的瑜伽垫，陈墨收起了那些机油和螺丝钉，而苏浩把床头柜的人头收了起来。 尹尘路过他床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好奇的看了一眼，只看到盘腿坐在床上，露出腿毛傻笑的苏浩。 啧。 尹尘皱了皱眉，站在墙边。 “事情我听说了，总结一下。”秦臻站在桌子旁，放下手中的笔，笔记本上勾勒出几个人物关系，都是林晚晴给的情报：“找佛珠的事，是苗柔小姐一直要做的。” 苗柔点点头，秦臻又把目光转向林晚晴。 “现在晚晴这边又有个消息，第四颗佛珠的位置，可能在上界。” “真的吗？”苗柔惊叫，上前握住林晚晴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吗？” “苗柔小姐，冷静……”林晚晴说道：“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释觉先生。” “为什么？”苗柔皱眉道：“他知道了会帮助我们。” “如果他动了，动的人会更多。如果只有我们，阻力反而小一点。而且那个地方是上界，算是百盟的地盘，如果释觉一定要跟来，可能讨不来好处。” “我认为也是这样，先听我说完。”秦臻把苗柔安抚下来，清了清嗓子：“而我、苏浩和陈墨，需要为百盟暗中做一些任务，所以也必须去找佛珠，至于……” 他把目光转向尹尘，后者举起一只手道： “你就当我是来赚钱的。” “好，尹尘小姐是为了赚钱……” “我其实也是……”苗柔小声嘀咕。 “那么我们人就这么凑起来了，一共六个人，我都给申请了许可证。” “那么随便的嘛？”陈墨凑过来，看着面前三位女生：“野外可是很凶险的哦。” “她们应该都能打得过你。”秦臻说道：“我们也需要你的帮助，比如帮我们准备战衣和帐篷。” 三个女生都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墨。 呸。 他愤愤不平的回到角落。 “我有一个小问题。”苏浩举起手：“还是那个问题，我们实力都没有七段，怎么能去上界？” 众人把目光转向林晚晴，她这时才缓缓说道： “进出上界需要有段位，是因为通往上界的过程中有天罚降临，七段以下几乎承受不住。百盟创造的传送门非常安全，但至少也要六段的人进出。但是……我知道其中一个门道。” “既然有门道，难道没人用过？” “我觉得应该安全，因为我爸是听苏先生说的。”林晚晴看向苏浩：“那条路是道家专用，只有道家才能通过。” 我？ 苏浩懵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苏浩小队 人齐了，现在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走。 林晚晴和尹尘住到了苗柔那一层，即使离释觉那么近，他终究是不知道第四颗佛珠的秘密就在旁边的林晚晴身上。 她是下界公认最大的情报网，而她来百盟的事情，也没有公开。 秦城安还在不遗余力的推进下界护盾的计划，他称之为“补天”。 释觉和悟断会拿着两颗佛珠，其中一颗让苗柔带在身上，权当保命用。 而郑独和赵胤两人似乎一直在周旋，秦臻被他们使唤来使唤去，都没时间来小队的聚会。 “天黑请闭眼……”林晚晴在桌子前扮演上帝。 这里是一处桌游室，离百盟很近，在场的只有陈墨、苗柔、尹尘和林晚晴。 苏浩和秦臻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有一点游戏体验。”陈墨把手里的牌翻出来，那三个妹子总是针对他一个。 “那我们换下一个，我还知道好多桌游，实在不行大富翁怎么样？这个可以玩很久。”林晚晴看起来是个交际老手。 苗柔则对一切桌游充满了好奇，之前她只有上学和当偶像的生活，此时正凑在林晚晴旁边，和她一起挑选。 “苏浩什么时候回来，他靠得住吗？”尹尘问陈墨：“我记得他……” “但是之前他来的时候，你们是知道他有穷奇在身上的吧？”陈墨耸耸肩：“我觉得你对道家的期望不会低。” “我知道，但是公开的测试……” “他确实不会修炼，但我兄弟，很强。”陈墨捏着一副纸牌：“最近他自己好像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 “苏浩很厉害的。”苗柔在旁边补了一句，有秘境的经历，她完全相信苏浩的实力。 毕竟在那个时候，五段的山神都能被他轻松杀掉。不管穷奇有没有离开他的身体，既然有收服穷奇的本事，肯定也有高于五段的能力。 “我也知道一点，毕竟苏浩的家世不简单，习惯就好。”林晚晴说道：“玩德州扑克怎么样？” “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尹尘皱眉：“但我怎么觉得他房间好像有儒家真气的反应……算了，可能是秦臻的。” 突然，苏浩的声音在牌桌前响起。 “德州扑克，我ok啊。” 他风尘仆仆，刚才顺路去厕所洗了把脸，但脚上还站着青草和泥土。 确认了，那个佛龛前的通道还在，从那里就能直通昭空寺。 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那么还剩下一个拼图，就是秦臻了。 “秦臻还有多久？”林晚晴问道：“现在就等他。” “应该会到凌晨，走之前我和他确认了一下。”苏浩脱下外套，露出日益健壮的胳膊。 “随便玩一把，我们就休息一下。” 苏浩点点头，门口有他安排的灵宠巡逻，只要他回来了，这里就算安全。 整个计划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这期间不断的有人想抓走他们，但都在苏浩的保护下无功而返。 今天是最后一天。 “也不知道我要的东西，师父能不能给到。”陈墨躺在沙发上，苏浩的脑袋就在旁边：“那些东西都很贵。” 吴启明已经回到了百盟，正式开始修复传送门。 苏浩没有回答，他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现在才下午五点，离凌晨还有一段时间。 突然，他翻身坐起，所有人都看着他。 “抱歉，有件事没做。”他披上外套，又走了出去：“很快回来，小蛇，你帮忙看一下。” 呯，门被关上。 “我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陈墨摇摇头，又躺回床上：“道家的人，真的是捉摸不透。” 中央医院。 苏浩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急诊门前，还是熟悉的位置，还是熟悉的常鑫。 “你怎么来了？”他抬起头，眼袋能装下一只小袋鼠。 “怎么，你希望我常来？”苏浩苦笑道：“我想去见秦笠。” “现在不行，现在那边都封了，只有华医生和秦先生可以进去。” “那就带我去找华医生。”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常鑫直觉感到这个人有些不对劲，站了起来。 “我想试试，当时我要这么做时，陈华彬可能想杀我。”苏浩抬起头，双目炯炯有神：“我想救秦笠。” 常鑫先捂住他的嘴。 “张哥帮我撑一下，我家里人出事了。”常鑫使出了平时不敢用的求人大法，即使拼上家里人的性命，也要先把苏浩拽离急诊台。 “我没说谎。”安静的房间内，苏浩说道：“你和华医生说一下，我就进去几分钟，不耽误事，他可以在旁边。” “你想清楚了再说，我们肯定要打电话和百盟确认的。” “你打给郑独，或者是那个……那那那个秦城安，就老板，他们要是内奸我就不玩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浩心里也在打鼓。 万一这两个真的是，那他后面的行动也就暴露了。 常鑫思考片刻，还是给华医生打了电话。 自从陈华彬叛变后，华医生基本就住在医院，随时看守。尽管他打架不厉害，但是医家还是有一点自己保命的法子。 包围着秦笠的疗养楼，从真气结界，变成了麻痹神经的毒药。 华医生带着苏浩走进那扇小门，常鑫在不远处紧张的看着。 “秦先生允许了，我才带你来这里。”华医生对苏浩说道：“你不简单啊。” 苏浩笑了笑，没有说话。 “虎父无犬子，很多人对你都抱有期望，即使知道你根本不会修炼，或者根本没有修炼，我们也相信苏乾清做的选择是对的。或许有人认为他做错了，但很多事情，对的就是对的，没有第二种答案。” “他好像是一个争议很大的人。” “如果有一天，你开着一辆火车，刹车失灵了，一条铁轨是十个人，另一条铁轨绑着一个人，你会选择哪边？” 着名的铁轨问题。 “一个人的。”苏浩不假思索。 “你回答的挺快。” “因为没有理由选十个人的。” “可我不会选，我选了一辈子了，也不知道怎么选。”华医生的脸上已经爬了不少皱纹，月光洒下，他的双眼里含着晶莹的光：“我当医生，只是想救所有人。” “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人齐了，现在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走。 林晚晴和尹尘住到了苗柔那一层，即使离释觉那么近，他终究是不知道第四颗佛珠的秘密就在旁边的林晚晴身上。 她是下界公认最大的情报网，而她来百盟的事情，也没有公开。 秦城安还在不遗余力的推进下界护盾的计划，他称之为“补天”。 释觉和悟断会拿着两颗佛珠，其中一颗让苗柔带在身上，权当保命用。 而郑独和赵胤两人似乎一直在周旋，秦臻被他们使唤来使唤去，都没时间来小队的聚会。 “天黑请闭眼……”林晚晴在桌子前扮演上帝。 这里是一处桌游室，离百盟很近，在场的只有陈墨、苗柔、尹尘和林晚晴。 苏浩和秦臻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有一点游戏体验。”陈墨把手里的牌翻出来，那三个妹子总是针对他一个。 “那我们换下一个，我还知道好多桌游，实在不行大富翁怎么样？这个可以玩很久。”林晚晴看起来是个交际老手。 苗柔则对一切桌游充满了好奇，之前她只有上学和当偶像的生活，此时正凑在林晚晴旁边，和她一起挑选。 “苏浩什么时候回来，他靠得住吗？”尹尘问陈墨：“我记得他……” “但是之前他来的时候，你们是知道他有穷奇在身上的吧？”陈墨耸耸肩：“我觉得你对道家的期望不会低。” “我知道，但是公开的测试……” “他确实不会修炼，但我兄弟，很强。”陈墨捏着一副纸牌：“最近他自己好像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 “苏浩很厉害的。”苗柔在旁边补了一句，有秘境的经历，她完全相信苏浩的实力。 毕竟在那个时候，五段的山神都能被他轻松杀掉。不管穷奇有没有离开他的身体，既然有收服穷奇的本事，肯定也有高于五段的能力。 “我也知道一点，毕竟苏浩的家世不简单，习惯就好。”林晚晴说道：“玩德州扑克怎么样？” “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尹尘皱眉：“但我怎么觉得他房间好像有儒家真气的反应……算了，可能是秦臻的。” 突然，苏浩的声音在牌桌前响起。 “德州扑克，我ok啊。” 他风尘仆仆，刚才顺路去厕所洗了把脸，但脚上还站着青草和泥土。 确认了，那个佛龛前的通道还在，从那里就能直通昭空寺。 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那么还剩下一个拼图，就是秦臻了。 “秦臻还有多久？”林晚晴问道：“现在就等他。” “应该会到凌晨，走之前我和他确认了一下。”苏浩脱下外套，露出日益健壮的胳膊。 “随便玩一把，我们就休息一下。” 苏浩点点头，门口有他安排的灵宠巡逻，只要他回来了，这里就算安全。 整个计划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这期间不断的有人想抓走他们，但都在苏浩的保护下无功而返。 今天是最后一天。 “也不知道我要的东西，师父能不能给到。”陈墨躺在沙发上，苏浩的脑袋就在旁边：“那些东西都很贵。” 吴启明已经回到了百盟，正式开始修复传送门。 苏浩没有回答，他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现在才下午五点，离凌晨还有一段时间。 突然，他翻身坐起，所有人都看着他。 “抱歉，有件事没做。”他披上外套，又走了出去：“很快回来，小蛇，你帮忙看一下。” 呯，门被关上。 “我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陈墨摇摇头，又躺回床上：“道家的人，真的是捉摸不透。” 中央医院。 苏浩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急诊门前，还是熟悉的位置，还是熟悉的常鑫。 “你怎么来了？”他抬起头，眼袋能装下一只小袋鼠。 “怎么，你希望我常来？”苏浩苦笑道：“我想去见秦笠。” “现在不行，现在那边都封了，只有华医生和秦先生可以进去。” “那就带我去找华医生。”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常鑫直觉感到这个人有些不对劲，站了起来。 “我想试试，当时我要这么做时，陈华彬可能想杀我。”苏浩抬起头，双目炯炯有神：“我想救秦笠。” 常鑫先捂住他的嘴。 “张哥帮我撑一下，我家里人出事了。”常鑫使出了平时不敢用的求人大法，即使拼上家里人的性命，也要先把苏浩拽离急诊台。 “我没说谎。”安静的房间内，苏浩说道：“你和华医生说一下，我就进去几分钟，不耽误事，他可以在旁边。” “你想清楚了再说，我们肯定要打电话和百盟确认的。” “你打给郑独，或者是那个……那那那个秦城安，就老板，他们要是内奸我就不玩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浩心里也在打鼓。 万一这两个真的是，那他后面的行动也就暴露了。 常鑫思考片刻，还是给华医生打了电话。 自从陈华彬叛变后，华医生基本就住在医院，随时看守。尽管他打架不厉害，但是医家还是有一点自己保命的法子。 包围着秦笠的疗养楼，从真气结界，变成了麻痹神经的毒药。 华医生带着苏浩走进那扇小门，常鑫在不远处紧张的看着。 “秦先生允许了，我才带你来这里。”华医生对苏浩说道：“你不简单啊。” 苏浩笑了笑，没有说话。 “虎父无犬子，很多人对你都抱有期望，即使知道你根本不会修炼，或者根本没有修炼，我们也相信苏乾清做的选择是对的。或许有人认为他做错了，但很多事情，对的就是对的，没有第二种答案。” “他好像是一个争议很大的人。” 咋说的爱迪生的大厦达到阿达大厦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材地宝 “光是灵宠，真的有六段以上。”尹尘说道：“我没见过阴阳家的人能有那么强的灵宠。” “这还不是他的全力。”秦臻在一旁淡淡说道。 他目睹了苏浩对战陈华彬的场景，不管是灵宠的运用，真气的浑厚甚至是战斗的判断和直觉，都已经是超出期望的修炼者。 但对道家的段位仍然无法判断，拥有近乎无限真气的他，能发挥出来的只有四五段的实力。但各种经文和灵宠的运用，又能让他跨级打败敌人。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颗佛珠。 秦臻并不知道那颗佛珠怎么来的，看着苏浩身旁的苗柔，他们都知道苗柔带着一颗，但苗柔不知道苏浩带着一颗。 这不是什么好事。 秦臻突然被陈墨拍了一把，两个人立刻原地扎了个简单的营地。 墨家给陈墨派了足够多的设备，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发电器和足够他们用爆的真气水晶。 此时正是黎明时刻，苏浩在前面撑了一会，光芒很快照亮这个破败的昭空寺，尸犬也消失无踪。 其间还有一只四段异兽来袭击，苏浩连把它收为己用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他现在的灵宠，实在是有点多。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卧槽……”苏浩刚回过头想喝口水，发现进来的入口已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 一挺机关枪正对着入口，上面还有一个真气水晶在闪烁。 进来的不管是人是鬼，都先一梭子过去，四段以下的基本就没了。 连陈墨都不敢轻易尝试。 墨家人虽然在修为上都不是很厉害，但这就像一个普通人知道怎么造手枪，这些武器的杀伤力，甚至超过勤奋修炼的儒家。 也不知道佛家的金身能不能抗过。 “来，我给你们普及一个知识点。”简易的工作台上，林晚晴正画着一副新的地图：“其实去上界很简单，只要实力强。因为下界和上界之间有很多个孔洞，在这些孔洞中间，就是靠秘境过渡。” “但我们不是要找其中一个吗？道家的上界门。”苏浩问道。 “下界和上界就像两个光盘，中间的秘境空间极大，但最终都殊途同归。”林晚晴说道：“所以我们要找的是——所有的上界之门。” “那玩意儿在哪？你有数没数？”陈墨跑过来问道。 “我没去过我哪里有数？” “那我们现在还能反悔回去吗？” “要回你自己回，被人抓住我可管不了。如果现在去上界，应该还有人接应我们，至少我爸在。” “说的好像我们爸不在一样，就你有爸？” “就你话多。”秦臻拍了一把陈墨的脑袋。 仔细一想，六个人之中有四个人的父母辈都在上界，所以去上界这个决定，没有任何问题。 分两路，去找。 考虑到苏浩的实力，秦臻提议就让苏浩和苗柔一组，一个六段一个四段巅峰，足够了。 这个提议苗柔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剩下四个人立刻投票赞同，留下苏浩一个人在傻笑。 陈墨给了他们一个信号器，然后跑得影都不剩。 这是自穷奇秘境以来，两个人单独的待在一起。 “时间过的好快啊，一年前你还是什么都不懂。”苗柔抚摸着影龙缔造的柱子，上面留有佛家前辈的印记：“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你的实力，应该都会嫉妒的。” “我现在反而有点想上班。”苏浩叹了一口气：“上班总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如果上界没有战争，你父亲应该不会想让你做这些。” “那你们呢？没有上界战争，也会有末法时代吗？” “末法时代……”苗柔咀嚼着这个令人难受的词汇：“总是会来的，就像一个人总会老死一样，社会在发展，宗教会成为历史。” “但道理是不变的。”苏浩说道：“道德经里说的东西，也没有过时。” “道理也会变的，即使没过时，也没有人在意了，即使是对的也没有人在意，没人在意就是死了。”苗柔莞尔一笑：“这年头谁还会去背道德经呢？用的人只把它当统治的工具，背的人只当完成任务，谁考虑过写的人，或许为的是天下苍生。”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能他们为的只是自己心里的道德。” “不讨论这些了，我们去找路。”苗柔摇摇脑袋，慢慢走出了昭空寺：“找到了第四颗佛珠，一切尘埃落定，我还要去当偶像。” “你一定可以的……” 苏浩跟上，沿路的异兽都被他的灵宠消灭。 这次就不需要苗柔来保护他了。 有一条小路，从寺庙一路延伸到远处的山峦。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这或许是当年人还在的时候开辟的小路，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 但，只要有修炼者在的地方，就有真气的痕迹。 有真气的痕迹，就可能找到出路。 苏浩带着豪彘，如果找到路了，它可以挖出来。 很快，在一座山里，苏浩感受到了异常。 “人法地，地法天……”真气张开结界，把苗柔给包裹进去。 “怎么了？” “里面可能有个很强的。”苏浩走在苗柔前面：“打不过我们要赶紧跑。” “没事，我可以背着你跑。”苗柔马尾一甩，做好了战斗准备。 那山洞内全是混沌黑雾，苏浩他们进来的一瞬间，就像碰中了某种动物的神经一样，黑雾急剧收缩，又很快蔓延开来。 它们破不掉苏浩的结界。 慢慢的，连苗柔都听到了野兽的怒吼。 山洞内全是鸟雀的尸体，骨头渣子干干净净。 一脚踩入冰凉的溪水，眼前豁然开朗。 山体里似乎有一个庞大的空洞，隔着并不浓厚的黑雾，苏浩手里的手电筒照不到尽头。 下一秒，在两人头顶上，一双血红的眼珠慢慢凝聚，死死盯着他们。 高达数十米的黑色影子，变成了一只似龙非龙，似虎非虎的猛兽。 实力，大概也是六段。 苏浩的蛇王和鸾鸟分别从身体里钻出，立在两侧，昂起脖子，丝毫不惧对方的威严。 和影龙相比，它的威力还是小了不少。有灵宠的帮助，苏浩不打算费自己的力气。 于是他继续往前走。 “你是什么人，为何打扰我清修？”或许是看苏浩的实力也不俗，那怪物开口道：“这里是中立的秘境，不是上界战场。” “上下界，难道还分战场？”苏浩挽起袖子：“今天爷爷就是看你不爽，让你把地方滕一腾。” 他感觉到了，这个怪物盘踞在这里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洞穴深处，有什么特殊的真气反应。 “无礼！下界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物！”声洪如钟，怪物的声音回荡在苏浩耳边，而后者只是掏了掏耳朵。 “看来你也是跑下来的啊？”苏浩说道：“怎么，上界混不下去了？也是，毕竟才这个实力……” “我只是肉体被毁，待我百年后修回肉体，再去上界大闹一番。”说到这里，那怪物气的咬牙切齿：“秦笠小儿，我定会找机会杀了你！” 嘶，苏浩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怪物怕是冲撞北境长城的怪物之一，被秦笠斩杀肉体，境界跌落，才找到这个地方休养生息。 “你不要想着占这里，如果我真的和你拼命，你杀不死我。不要浪费力气，去别的地方吧。” 苏浩也不说话，慢慢的往前走。 杀它的人，他几个小时前刚见过。 你说巧不巧。 “放肆！”那双红眼睛瞬间凝聚了大量黑雾，带着庞大的重力俯冲而下。 无视了苗柔，直接来到了苏浩面前。 “小心！”苗柔在身后喊道。 下一秒，一阵能量冲撞带来的冲击波把她掀了一个踉跄，再定睛一看，发现那双红眼睛又重新荡回了天空。 蛇王和鸾鸟没有出手，它甚至都没破开苏浩的结界。 上善若水四个字一出，光真气就堆满了苏浩身边的空间。 道法……自然…… 啪。 苏浩打了一个响指，在灰白色的烟雾包裹之中，他消失无踪。 但真气，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四溢而出。 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盯着苗柔和那个怪物。 “其实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去上界的路？”苏浩看着眼前的红眼珠子，就像当年对上影龙。 灰白色的真气，在红眼面前凝聚成一个人形，那便是苏浩。 他想发出声音，但所有真气一齐震动，快把苗柔的耳朵震聋，反而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怪物怒吼一声，所有黑雾一齐冲出，要与苏浩拼命。 这一下，便有了七阶的姿态。 而苏浩，只是轻轻握紧右手。 捏住了它的眼珠。 轰！ 灰白色的真气从中炸开，黑色雾气四散逃去，留下半颗眼珠子，甚至都不到四段的实力。 “鹿蜀，你跟过去看看。”苏浩的意识回到了身体里，一条小鹿顺着那怪物逃遁的地方追去，兴许能找到通往上界的路。 呼。 苏浩坐在地上休息，回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苗柔。 “放心吧，我没事！”他摆摆手，苗柔这才走上前。 “刚才那是什么功法……” “我觉得，应该是把整个山洞都变成了结界。”这是苏浩第三次使用道法自然，他甚至已经慢慢控制了这种感觉，不会用光蓝条，保证自己不脱力：“然后我抓到了力量的核心，捏碎他，没了。” “真可怕……那对人也能这么用？” 苏浩愣在原地，他倒是没想过。毕竟捏碎怪物的眼珠子就像吃鱼眼睛一样寻常，如果是人呢……难道要捏碎他的大脑？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想过这些东西。 而另一边，偌大的山洞内，溪流的中央，似乎长着一株小树。 那怪物离开后，小树上的真气反应突然强烈，不再有东西遮掩。 它可能就是找到了这个宝贝，才盘踞于此，恢复实力。 不过还没到半年，就被苏浩赶走了。 苗柔扶着苏浩过去，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一株迎风摇动的小树苗，扎在溪水之中，看似平平无奇，但上面的每一片叶子，似乎都由真气凝结而成。 “这是……菩提树？”苗柔喃喃自语。 但听到这个名字的苏浩，却心里一惊。 就在这时，内心深处有一种力量在涌动。 他的意识赶紧回到内世界中，发现这里正在刮起一场风暴。 风暴的源头，就是那刚刚破土而出的菩提子。 鸾鸟也回到内世界里，飞翔在苏浩头顶，鸣叫声不断。 一道吸扯力，很快从上面传来。 目标，就是现实世界中的这株菩提树苗。 “这个菩提树应该是昭空寺的人栽种的，过去了三百年，才长了那么一点。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阳光……没有真气……但不对啊，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种在这呢？难道是为了保护它……？苏浩，喂，苏浩？” 旁边的苏浩已经瘫软在地，但四周真气的反应却不断增强，菩提树苗的叶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成一道道金灿灿的真气，涌入苏浩的身体。 而在内世界的苏浩，看着自己的菩提子不断长大，最终也变成了一株树苗。 他灌溉了近半年的真气，才让这颗种子破土而出。 但这一株树苗，竟然就能让它成长成长至此。 苏浩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原本菩提子一直是吸取力量的存在，但当它长出第一片叶子时，苏浩就感受到了力量。 泉水不断的灌溉在它的根系下，而叶子上散发出的，是至纯的佛家真气。 这种经过提炼的真气，轻轻松松便能凝虚化形，抬手便是四段的威力。 “苏浩！苏浩！你干了什么！？” 迷糊之中，苏浩被苗柔摇醒，他睁开眼睛时，面前的树苗已经枯萎，倒在溪水中。 这对苗柔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打击。 我不管你练的什么功法，但都没有这种强盗逻辑，见了就拿，问都不问？ “我控制不了！”苏浩看着苗柔涌出的泪珠，赶忙上前劝：“我身体内也有一颗菩提种子，是它干的，他现在也变成一棵树了，是真的……我……我给你看……” 苏浩铆足了力，但都没有办法像谛听一样把菩提子再逼出来，最后还是鸾鸟从身体里飞出，轻轻扇动翅膀，一株新的菩提树出现在两人之间。 那上面娇嫩的绿叶，仿佛刚在晨曦中洗涤干净，透露着十分圣洁。 第一百六十章 佛家之秘 在说出这一切之前，苏浩已经做好了苗柔无法接受的结果。 但没想到，说了两个小时，她还是不信。 “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给你，这真的是尊者舍利？嘶……” 苗柔拿起苏浩的那颗佛珠，放在手中，瞬间就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流失。 而到了苏浩手里，则散发着淡淡的灰白色光泽。 “你的意思是……现在是释觉叔手里的那颗……真的是假的？这看起来……真的一模一样，那个佛珠也会吸扯我的力量。” “怎么证明是不是真的？”苏浩边走边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敢拿出来。” “一个是力量大，我能感受到你的这颗和我手里的这颗都有很强大的力量，第二个就是我，佛珠会吸收接纳之人的真气恢复自己，所以当我拿到地藏的那颗佛珠时，我就确信它是真的。”苗柔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但这一颗也是。” “也就是说你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一颗是真的？”苏浩嘀咕道：“搞不好地藏在搞我。” “大愿地藏菩萨知晓过去未来一切真理，如果这真是他亲手给你的话……自然有她的用意。”苗柔说道：“而且，还有第三种方法。” “说。” “这是四大阿罗汉涅盘时的舍利，用它们可以让阿罗汉重新降世，普度佛法，如果是假的，那就会失败。” “那看来要等到那时候再说了？” “对，只能等到佛珠被使用的时候，才知道是真是假。”苗柔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原来当时你一直都在，林尚文也是你杀的。” “我没有杀他，是他想杀我。” “我没说你做的不好。” 前方传来了讙的声音，两人抬起头一看，面前是一方湖泊，鹿蜀正站在湖边，安静的等待苏浩的到来。 刚才那个六段的怪物，就是逃到了里面。 苏浩往地图上加了一笔，在这里发射了一枚信号弹，真气在空中炸开，很快，远方也传来了一模一样的信号弹。 找一个入口不够，所以他们商量的是，至少两组都要找到一个入口，再回去会和。 “我觉得你可以开始练金身法相了，如果你体内真的有……菩提树。”苗柔穿好潜水服后，坐在湖边看着苏浩。 “你不是说靠锻炼就可以了吗？我最近一直在锻炼来着。” “你是不是傻的，说你就信。” 苏浩当场翻了一个白眼。 原来所谓佛家金身，依然是一种功法，只不过这种功法与百盟修炼的习惯相违背，并且也不符合儒生治国平天下的性格理念。 按照苗柔的说法，练习金身的佛家人都需要对着一颗菩提树，想象自己的真气像叶子一样，凝聚在身体表面，凝聚在每一寸肌肉中。 这种是童子功，相比于凝聚真气到体内，这种方法会让肌肉有撕裂般的痛苦，所以一定要辅佐锻炼，不然常人根本难以忍受。 但苏浩，似乎没有这样的阻碍。 有菩提树的帮助，他很轻易的感觉到真气遍布全身。 但……在凝聚的一刻，他感受到了那种肌肉撕裂的效果。 他痛苦的趴在地上。 苗柔在一旁笑了起来，满嘴的压缩饼干。 即使苏浩有修改器可以作弊，但他的电脑跑不起那么高配置的东西。 肌肉的事情，可骗不了人。 苏浩被了二十年的道德经，苗柔练了十几年的童子功，都不是谁可以轻易超越的。 “当你的真气可以覆盖在你的身体上时，慢慢的就会有金身出现，就是那么练啦。”苗柔在岸边蹦蹦跳跳，最后还是金毛犼把她驮起，带着苏浩一起潜入水中。 豪彘已经挖好了通道，并且把刚才那怪物的能量核心按在爪子下，等待着他们。 “就你这个实力敢去上界，你一定会后悔的。”那怪物的声音细若游丝。 苏浩没有在意，捏碎了它所有力量，一脚踏入下一个秘境。 这里，有些许不同。 巨浪滔天，金毛犼缩起身子，漂浮在辽阔无垠的海洋中。 空中砸下一道闪电，把这个昏暗的空间照亮了一瞬间。 残破的大陆，近在眼前。 苏浩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不是某只异兽，而是这个空间。 天空似乎很低，那闪电直接点燃了海洋。 悬浮在头顶上的，就像一个罩子，上面是实质化的能量。 “吼！” 天空忽然黑了下来，一个影子从苍穹中掠过，带起数十米高的巨浪。 是一条形似西方的龙。 苏浩死死抓着苗柔的手，和金毛犼重新潜入水下。 “我们离陆地不远。”苏浩喘了口气，咬牙说道：“如果这里是必经之路，我们还是要去看看。” “我没意见。”苗柔从战衣里掏出一个小圆球，真气启动，和秘境地入口相连。 就像船锚，定在这里，他们还能找到原点。 漆黑一片的大海深处，闪着些许蓝光的接收器离两人越来越远，苗柔拉着苏浩的手也越来越紧。 很快，苏浩的双脚踏上了陆地。 这里和刚才的世界真的大相径庭，没有任何绿植，只有早已枯萎的腐木。偶尔有巨浪吞噬陆地，却把海底的很多尸骨带了上来。 皲裂的大地上，遍地都是血腥味。 苏浩甚至觉得，这更像他的脑内世界，残破不堪，毫无生机。 但这里，依然涌动着剧烈的真气波动。 嘶……吼…… 几条黑色的鬣狗凭空凝聚成型，它们比下界的尸犬要大，实力也更强，至少有三段。 苏浩冷冷看了一眼。 和光同尘。 灰白色的真气如绳，束缚住这些鬣狗，再狠狠收紧。 嘭。 鬣狗化作烟雾消散，但，这下可惊了这块区域的霸主。 地表松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潜伏于地下，光是这动静显现出来的实力就超过六段，大地的裂缝闪着红色的光，如同地狱的烈火，瞬间点燃这片空间。 一个蛋形黑影撞破地表，数十米高的粗壮身体俯瞰着面前的大海。那巨龙掀起的海浪，不过是轻轻拍打它的肚皮，不痛不痒。 但它有点疑惑，因为它没看到任何动物。 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挠了挠它头顶的毛。 数十条巨大的鬣狗以它为中心散开，去寻找刚才挑衅之人的踪迹。 兴许是某个路过的笨鸟往自己头上拉了屎，真是晦气。 寻找良久，那个蛋壳又重新沉回地底，地壳变的更加破烂了。 另一边，苏浩拉着苗柔，松了一口气。 大象无形对它们有效，说明了对异兽来说，七段左右仍然看不透苏浩的行踪。 “这也是道德经？“苗柔的手心都是汗：“这东西你能不能也教我……我觉得我们的金身法相还是不够……聪明。” “去上界找到我爸，他知道怎么搞。我只是天天背，不知道自己练过。” “那现在怎么办？” “刚才那个我不是打不过，就是觉得如果杀了它，只会来更强的对手。”苏浩慢慢往前走：“我们先找一圈，如果没有找到，我们就回去，这条路不安全，至少不适合我们走。” 苗柔跟在身后，海浪声逐渐远去，空中偶尔传来鸟叫声，但抬头一看，都是奇形怪状的黑雾。 这里似乎没有任何生长的植物，腐烂的朽木一踩就碎，化为飞灰。 沿路的所有异兽至少有四段的实力，互相吞噬，互相争斗，和昭空寺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 但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身后的金毛犼停了下来，在他们刚才越过的一个深坑里不断的扒拉。 是一尊佛龛。 神了。 坑里竟然藏着一尊佛龛，斑驳无比，但如今被挖出来，上面竟然还残存着一丝一毫的佛力。 “释迦牟尼。”苗柔说道：“这里居然有人供奉释迦牟尼。” “恐怕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苏浩捏起一把土。 “说不定昭空寺的人不是从下界上去的，所以我们找不到他们在下界的踪迹。” “不。”苏浩叹了口气，说道：“昭空寺的人和我说，他们知道晴轮寺，就是不知道现在是哪年哪月，方丈是谁。” 苏浩把昭空寺的事情也和苗柔说了，后者坚信不疑。 事实上，这个人什么都说了。 “那这个是谁留下的呢？” 佛龛上除了岁月的磨砺外没有任何其它的痕迹，金毛犼能找到这个佛龛，只是因为它上面散发出来的力量。 这种味道，前面还有。 金毛犼匍匐在地面，像狗一样搜寻着更多佛家宝物的踪迹。 它原本就是菩萨坐下的僵尸狮子，熟悉众多佛家宝物，这个鼻子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昭空寺和这里有联系，这里和佛家有关系，苏浩想到这里，心里一凉。 这岂不是和道家没什么关系？ 很快，第二个佛龛又被挖了出来，距离刚才佛龛的位置，大概是三公里。 而这里，已经完全听不见海浪的声音，被地表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取代，不知道是虫豸，还是黑雾涌动发出的声响。 第二个佛龛，还是释迦牟尼，但不同的是，上面有一道清晰的爪印。 金毛犼一靠近，立刻像被烫到一样蹦的老远。 上面的气息，开始变味了。 苏浩把佛龛拿到手上，不知怎的，想起了穷奇世界里的那只闯入的巨鸟。 还往前走吗？ “我们只是找路，这条路肯定不是道家的路。”苗柔扯了扯苏浩的袖子：“我们回去吧。” 她才是对这里最感兴趣的人，但现在也不得不放弃。 佛龛上的爪印，给她带来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就像信仰出现了裂缝。 但就当苏浩决定采纳她的意见，往后望去时，身体却僵住了。 四周的大地看起来都一样，但那些废墟和朽木堆起的细节，还是各有不同。 他顿时觉得，回去的路和之前不一样了。 嘎！ 一声尖锐的鸟叫传来，黑色的大鸟从空中扑腾落下，站在苏浩不远处。 那巨鸟大约有三米多高，如果是在苏浩面前，他需要昂头看它。 实力预估，四段。 “抓紧我。”苏浩拉着苗柔的手回头冲去。 大象无形似乎无效了，苏浩盯着那巨鸟的双眼，后者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也不管回去的路对不对，踏着松软的泥土，伴随着偶尔划过天际的闪电，苏浩发了疯一样往前奔跑。 所有的灵宠都待在他的内世界里，它们对这里似乎也心有余悸，不愿出来。 但很快，更多的巨鸟从空中落在，落在身前或是身后。 它们都没有阻拦苏浩，只有眼神顺着他的身影流转。 如果有人从高空中往下望，会发现每一只落下的巨鸟，似乎整齐的排成两列。 这之间，勾勒出了一条路。 而苏浩，就在这没有方向感的大地上不断奔跑，但其实一直在路中间。 他没有想过出手，对方似乎也没有敌意，只是不断的落下新的鸟，给苏浩和苗柔持续增加心理压力。 他们原以为，能回到那片大海。 三公里的路，他们穿着战甲，其实也就跑个十分钟。 但，始终没有听见浪涛声。 反而，是遇见了一间寺庙。 漆黑一片的空旷平原上，拔地而起一间残破的寺庙，围墙都塌了一半，远远都能看见大雄宝殿的飞檐，但也已经残破不堪。 佛寺。 最后两只黑鸟落下，收拢翅膀，就在那间寺门前。 门，都只剩下了半边。 它们就是新的门。 每只黑鸟都有四段的实力，它们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浩和苗柔，就像看着两块砧板上的肉，垂涎欲滴。 看来，这是请君入瓮了。 只不过这次入瓮的不是王八，是两只笨王八。 苏浩一咬牙，一跺脚。 嘶！ 蛇王和鸾鸟齐出，几句经文下来，苏浩身边已经充斥着浑厚的真气。 站在门外，昂首挺胸，冷冷看着这残破的寺门。 苏浩的实力，隐隐站在了七段之内。只不过本人的真气飘忽不定，看起来就像无数异兽的结合体。 有灵宠，有菩提子，有尊者舍利，也有道家真气。 使用它们的，是一个年仅二十四的小孩。 下一秒，寺庙内涌动出无数混沌黑雾。 一声鹰的尖啸，席卷大地，掀开泥土，露出了地表下，无数的佛像。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割肉喂鹰 那黑雾不断的从残破的寺庙里升腾而起，好似无穷无尽。 最后，变成了一只覆盖苍穹的大鹰。 那鹰虽是灵体，但是其散发出来的实力，比当初的影龙还要强大。 七段，或者是八段，这个时候已经分不清了。 龟裂的大地掀起一阵暴风，刹那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所有的异兽都缩起了身子，包括刚才那个在岸边的蛋壳类异兽，把黄土又盖了一层，生怕自己的气息泄露。 这真的可称得上是皇级异兽，那双红眼睛被点亮的一刻，天地变色，气吞洪荒。 苏浩感觉苍穹之上的压力，瞬间凝聚在一个点上。 就是他和苗柔。 突然，苏浩体内的金毛犼蹿出，瞬间趴在地上，不断颤抖。 “佛门传人，尊者舍利，座下瑞兽，谛听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那黑影凝聚成一只鹰的模样，一双爪子停在寺庙内，上百米高的身躯俯瞰着苏浩，就像看着两粒黄豆。 此音一出，席卷八荒，与之相比，讙的声音和蚊子叫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这只鹰没有敌意，苏浩恐怕都反应不过来。 谛听？苏浩倒是熟。 “他还在地藏菩萨座下引渡冤魂，此生不踏足陆地。”苏浩扯着嗓子喊，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 但或许它们这种等级的异兽，还是能沟通的。 就是不知道沟通完以后，会不会把他们当食物吃了。 “它还是老样子，冥顽不灵。”黑鹰慢慢俯下身子，又道：“那你们，为何来我寺庙叨扰？躲躲藏藏，真以为我发现不了你们？” “我们在找通往上界的入口……”苏浩欲言又止，他不确定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目的地。 因为当他说出上界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气息有些不稳。 “上界？混沌之门？混沌之门？！” 每说一个字，黑鹰的气势就强上一分，到最后，黑色的雾气遮天蔽日，仿佛自成一界。 似乎……这个名字触动了它不好的记忆。 “小辈，你们知道上界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如此妄言？！” 话音未落，它其中一只翅膀轻轻扇了扇，无数黑雾裹挟着庞大的力量，如海浪般朝他扑来。 这一击，比得上陈华彬的全力。 苏浩身体里的所有灵宠尽出，他拉着苗柔，灰白色的真气裹挟他的身体。 但下一秒，他还是感觉自己完全抵御不住这种力量。就好像在大海里裸泳，轻而易举被海浪击得粉碎。 咳咳。 烟尘散去，苏浩松开抱紧苗柔的手，看到战衣已经被割破一个口子，隐隐有鲜血流出。 他的护盾并不足以支撑他不死。 撑下这一击的，是一层更淡的金色护罩。 看起来普通，却着实坚韧。 “难怪你们有点胆识，原来是因为尊者舍利认同你们。” 睁眼一看，黑鹰已经在几百米之外，正朝他们飘来。 “咳咳……”苏浩扶着苗柔站起身：“我们没什么恶意……” 打不赢，苏浩心里很清楚，这种感觉就像当时第一次面对穷奇一样，即使知道自己会道德经，他也不保证这些经文可以打赢它。 它相当于七段巅峰，随手一击，就有七段的实力。 就算是陈华彬亲自来，也无法战胜这只鹰。 那黑鹰并没有回应苏浩，而是站立在地，俯视着苏浩一眼，然后那双红眼突然向下，尖喙啄起了苏浩身边的金毛犼，把他带上了高空。 “喂！喂！”苏浩急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收的灵宠：“你干什么！你说不过人不要抢我的宝贝啊！” “我落魄于此八百年，正闲得见这么一个好瑞兽，吞了它权当养伤。你就当送我一个见面礼，我自然会告诉你通往上界的路，让你死的明白。” 落在黑鹰嘴里的金毛犼就像一颗珍珠那样大小，却也只是颤抖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说是吞下，其实只是轻轻一吸，金毛犼的灵力便荡然无存。 但苏浩反应更快。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他可管不了这个世界是否还有更强大的异兽，但既然这只黑鹰也都那么嚣张，说明这里没有七段以上的异兽了。 影龙也是七段，不一定打不赢。 就是一天之内连续两次使用道法自然，连他也感受到了一丝疲惫。 成败在此一役，一出手，便没有回头路。 黑鹰感受到了苏浩轻微的杀意。 小孩还年轻，杀意不强。 但实力却不弱。 它默默盯着苏浩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与万千真气同化在一起。道法自然本不应该有界限，于是真气不断扩散，直到和黑鹰完全大小。 苏浩也再没能力扩散这个真气了。 而他也发现，黑鹰竟能盯着他。 四目相对，没有任何恐惧和意外。 但这一次，黑鹰把苏浩当成了一个对手。 咴！ 一声尖啸，大地上无数黑鸟扑扇翅膀拔地而起，与黑雾共舞，直奔苏浩而去。 是苏浩感受到了威胁。 他伸出去的手仿佛伸入了泥潭，想要握住黑鹰的双眼，却犹如针扎一般的痛感。 灰白色的真气逐渐被黑色吞噬，像是两片大陆互相碰撞，最终只留下更强大的那一个。 苏浩要输了。 就算尊者舍利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也无法阻挡苏浩作死。 那黑鹰如果真的尽全力，恐怕八段的对手，也是可以干上一架。 但这不代表，苏浩没有底牌。 “天知道，损有余……而……利不足。” 道德经是一本bug，就像是游戏里的gm指令一样，能够起到一句盖天下的效果。 不是所有的攻击，都需要真气。 啪嗒…… 冥冥之中，苏浩听到自己脑海内传来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好像，是一个木匣子…… 恍惚间，他看得真切，就是那装着泉水的匣子，平白无故裂开了一个角，掉落下来，华成飞灰。 一股无法与真气相容的力量出现在苏浩身边，像一条细线，慢慢朝那黑鹰靠去。 嗯？ 黑雾里，它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这细线人畜无害，即使是它的力量，也无法伤及分毫。 这力量很慢，很慢，从苏浩体内跨越到黑鹰眼前，花了将近三分钟。 这三分钟，苏浩的力量几乎被吞噬，只留下一缕神识，准备命丧九泉。 但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刻，那丝线，到了黑鹰身边。 轰！ 几道惊雷忽然落下，黑鹰愣了片刻，然后便感受到了一股威胁。 如果它还有骨髓，此时应该冰凉无比。 因为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被剥夺。 那丝线就像一道桥，把黑色的雾气变成灰白色的真气，输入到苏浩的身体里。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忽然就融为一体。 侵蚀苏浩的黑雾，就那么停了下来。 咴！ 凭借多年的经验，黑鹰立刻扇动翅膀，瞬间飞离了原地。 但那条丝线，居然形影不离。 真气的传输，就好像无缝衔接，超越光速。 苏浩感觉到这股力量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庞大，然后，他终于抬起头，看了黑鹰一眼。 它飞了很远，但苏浩觉得，它越来越近。 于是他往前迈了一步。 恐怖的灰白色真气就像另一片海洋，瘫坐在地上的苗柔抬起头，看着这一大片的白雾朝天边冲了过去，就像迅疾而过的飓风，来到了黑鹰面前。 “这……这不可能……你是谁？这……这不是佛家功法！” 黑鹰的声音，整个世界都能听到。 但整个世界也能听出，它现在的境界，已经不及七段。 苏浩的境界，也不止六段。 两股巨大的力量隔空对望，遮天蔽日。 直到，丝线断裂。 短短的几十秒，在苏浩的感觉里，更多的是感受到那个匣子破了一角，化为飞灰。 飞灰消逝，力量满身。 “原来，这要付出等量的代价。”苏浩心里已经有数，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付出的，居然是上清老人留给自己的木匣子。 如果敌人的力量再强一点呢？自己需要付出什么？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难道不应该直接把它的力量，转移到苏浩身上来？ 也罢，这样，足够了。 现在的他，比这黑鹰，强上一丝。 “你到底是谁！”黑鹰凝聚着力量，但浑身的每一丝毛发都在颤抖。 “道家，苏浩。”苏浩淡淡回了一句。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身份。 “道家？道家……！百盟道家！？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道家人，身上为什么会有尊者舍利！？” “你是说这个？”苏浩摊开右手，无数真气托扶下，是一颗金灿灿的佛珠。 都说佛珠认主，此时安静的躺在苏浩手里，便是认同他的真气。 “这不可能……”黑鹰的红眼睛缩了一圈。 “告诉我，去上界的路吧。”苏浩留了最后一丝怜悯。 但黑鹰并不吃他这一套，这里是它的世界，自从被赶出上界后，它便一直在此休养生息。 今天来一个小辈，就让它放弃这块地盘，放弃做老大的尊严。 休想！ 振翅一冲，刹那间，那黑色的雾气中多出了一道金灿灿的光芒。 与佛珠的力量，同根同源。 金身和真身化作一金一黑两道虚影，从两侧朝苏浩撞去。 这一刻，它压榨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要和苏浩拼这最后一击。 盯着快速放大的眼睛，苏浩咬咬牙，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看到真气组成的躯干迅速被破坏，从手指，到手臂，最后那红色的眼睛，近在咫尺，力量扑面而来。 嘭。 一步不让的苏浩，等来了破碎的声音。 红色的眼珠子，就像一颗宝石，此时布满了裂纹。 再往前，就差一寸。 这一寸，也不知道是气势的差距，还是实力的差距。如果是实力的差距，那到底是苏浩算的准，还是天道算的准？ 没人深究这个，苏浩耗光了力量，感觉身子开始下坠。 而那两颗破碎的力量核心，也飞回了残破的寺庙。 黑沙红土，一阵微风刮过，鸟兽四散，不见踪影。 苏浩摔倒在苗柔面前，口吐白沫。 这回，是尽力了。 苗柔把苏浩背在身上，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没有往回走，竟然是抬脚走进了寺庙。 她能感觉到，黑鹰的力量，比刚才弱了很多很多。 “小姑娘……来看本王的笑话？” 大雄宝殿内，三百金佛菩萨立在两侧，但都蒙上了一层灰尘，斑驳不堪。 甚至有些佛像，都只剩半边身子。 就在释迦牟尼的佛像下，蒲团中，坐着一个披着黑衣的骨架，此时正缓缓转身。 正是一只鹰。 红色的眼珠回到原位，给这副骨架点燃些许灵魂。 “我听说释迦牟尼曾割肉喂鹰，最后封老鹰为金翅大鹏鸟……” “传说总是半真半假，我只是佛祖脚下的一只灵宠，他收服了我，我为他办事，仅此而已。” “世界上难道真有佛陀？”苗柔小声问道：“是不是某个大修炼者？” “当然是……难道你还以为是什么神话里的人？”金翅大鹏说道：“当年的释迦牟尼在下界一颗菩提树感悟成佛，涅盘后尊者舍利随金身突破上界，在上界西南角自成佛门一派。一派一人，后来佛门多了几位菩萨和阿罗汉，势力才壮大一点……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谈起往事，金翅大鹏的语气中透露些许伤感。它本来就不是不讲道理的异兽，有过去，有智慧，如今又有佛门中人来它门前，它确实想倾述一二。 “然后呢？他们现在还在……上界吗？” “没了。”金翅大鹏摇摇头：“人固有一死，但佛门却日渐式微。能来到上界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地藏和两位阿罗汉去下界宣扬佛法，释迦牟尼圆寂，几位罗汉守着佛门，却被混沌杀死。算下来，到那时就已经有末法时代的苗头了。” “然……然后呢？” “然后？呵呵。”金翅大鹏苦笑：“混沌手下的鹏鸟吞了我的肉身，逼我灵体离开上界，来到这间隙空间内养伤。我不是阻拦你们去上界，而是……现在就算我自己，也回不去。” 顿了顿，它又说道： “打开上界之门需要佛家至宝，尊者舍利，你们只带了两颗，还差两颗。”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佛门 上界已经没有佛门。 或许有些残骸，但佛门中人四散到各个秘境和世界，比如地藏，藏在某个角落，默默的普度亡灵。 这就是金翅大鹏最后知道的世界。 而正如释迦牟尼的预言，佛门的衰弱，印证了末法时代的到来。 “那您知道……道门吗？”苗柔看着昏睡过去的苏浩，问道：“据说他可以打开道门的门。” “你以为，那个地方有好几扇门，一扇写着佛，一扇写着道吗？”金翅大鹏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道家去上界的路怎么走？道家……嘶……道家……” 再一次说起这个名字，冷静下来的金翅大鹏，似乎想起了什么。 它看看苏浩，又想起他用的功法，慢慢的，不安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似乎释迦牟尼去上界的时候，上界大陆的中央，就已经有一个小小的部落。 那部落里，正是一个自称道门的宗派。有自己的山头，有自己的道观，并且，人丁兴旺。 释迦牟尼似乎曾去交流，但回到佛门时，闭口不谈交流的结果。金翅大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认识到道门的威力。 他真正接触到道门的那一天，是释迦牟尼圆寂的日子。 那一天，混沌再一次蓄积了力量，要进攻佛门。 罗汉和菩萨去了下界，释迦牟尼的力量也终将消逝，不敌混沌，佛光一时黯然失色。 但这个时候，就有三个身披道袍的白发老人，悬浮在佛山半空，与混沌遥相对应。 “道门和佛门不容，但他们和我们一样强大，今天见到，果然有玄妙之处。”说到这里，金翅大鹏却又疑惑：“但他手上怎么会有尊者舍利？还是说……” 苗柔是正宗的佛门传人，但苏浩，却是道门的人。 尊者舍利认主，苗柔一五一十的把苏浩的事情说了，却只让金翅大鹏更加疑惑。 沉默片刻，它才缓缓开口。 “你们知道……尊者舍利的真正用途吗？”金翅大鹏说道：“你们想用尊者舍利做什么？” “根据古籍，复活四大阿罗汉，并且撑起下界的护罩，避免上界的……入侵？”苗柔挠挠脑袋。 “人死了，你觉得还会复活吗？” “应该……不会吧……？” “是一定不会。”金翅大鹏叹道：“什么圆寂，涅盘，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释迦牟尼在下界和上界都是圆寂，但唯有四大阿罗汉，被称为涅盘，留下了尊者舍利和涅盘的传说，你知道是为何？” “为何？” “因为尊者舍利的用途，本来就不是为了复活。”一道黑雾从金翅大鹏的背后探出，从檀座底下拿出一方盒子，递给苗柔：“涅盘的意义，是希望有人能继承这股力量。到最后给他一个罗汉之位，不就是一个新的罗汉？听的人从来不管那个名字代表的是谁，有这个名字，有这个力量，就是罗汉。” “这里面是什么？” “尊者舍利的秘密，当年我从佛祖的桌下偷抄来，才被那鲲鹏赶出上界……” 还没等苗柔打开盒子，突然，大地开始震动。 一股股不同的力量，正在接近这里。 唉。 金翅大鹏又叹了一口气，一双白骨翅膀从背后扬起，黑雾重新凝聚在这片大雄宝殿。 但这，就已经是它所剩的一切了。 苏浩用了道德经把两人拉到同一水平线，又拼得两败俱伤，这等同于是金翅大鹏在用自己的力量削弱自己，一时半会都不可能恢复。 它原来是这个世界的霸主，七段巅峰甚至是八段的实力，只是灵体就有这样的实力。 但现在，其它的异兽不怕了。 王已经失去了作为王的资格。 无数身躯庞大的异兽聚集在寺庙周围，它们围成了一个圈，但当金翅大鹏展现实力时，它们都停了下来。 这股气势，犹有余威。 “你一个人出不去，从这里走，即使你打不开佛门，也可以待在那里。”金翅大鹏展翅悬空，扇开座下蒲团，一个漆黑的秘境通道悠悠的旋转着，里面隐隐散发出金光。 “那你呢？” “鲲鹏实力比我强，它杀我我无话可说，但这些……哼。”金翅大鹏冲破大雄宝殿，整个世界再次响起了它的声音。 “不过鼠辈尔尔！” 话音未落，一道力量把苗柔的身体往前一推，两个人摔进了秘境。 大雄宝殿瞬间远去，喧闹和杀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心底的安宁。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大雄宝殿。 木质的大厅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没有释迦牟尼像，也没有两侧的三百诸佛，只有数盏长明灯，还有一个崭新的蒲团。 这里，甚至连灰尘都没有。 苗柔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确认没有任何隐藏的力量时，她把苏浩放下，一个人往外走。 大雄宝殿外的门，是关上的，门外没有任何光亮，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什么也透不过来。 四扇门，每扇门上都有一个凹槽。 正如金翅大鹏所说，只有集齐四个尊者舍利，才能打开这扇门。 或许这也是当年四位大阿罗汉，看守上界之门的法子。 但哪里不对。 不对啊。 如果有一颗舍利在上界，那我没有舍利我去不了上界，去不了上界我就打开不了这扇门。 这不是把保险箱钥匙锁在保险箱里面的说法吗？谁想的这主意？ 苗柔拿自己手里的舍利试了试，能放进某一个凹槽，然后她摇摇头，走回了原地。 这里很安静，没有任何人打扰。她给苏浩打了一针葡萄糖，然后掏出背包里最丰盛的一餐压缩军粮，开始加热。 休息时间。 看着呼呼大睡的苏浩，终于闲下来整理思路的苗柔，忽然意识到这次出行对自己的冲击。 苏浩做的事情，或许将影响佛门的走向。释觉一直以为只有他和苗柔两个人在战斗，其实把悟断送过来的是苏浩，找到尊者舍利的是苏浩，就连地藏看重的也是苏浩。 她或许知道地藏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问金翅大鹏。 不能深究，深究意味着自己也有可能染上魔障。 但如果让释觉一个人背负，是不是更是违背佛理？自己能否安心？ 苗柔回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残存的记忆，那老旧的寺庙，瓢泼的大雨，还有自己父母房间里，偶尔传来的惨叫声。 直到有一天，那些声音消失了，从此以后，就只有释觉叔带着她。 她都有些忘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去了地藏菩萨的秘境，她老是能想起那些东西。 苗柔什么都没有做过，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呃……” 苏浩醒了，开始翻身打滚。 “水……” 喊了两次才把苗柔喊醒，她松开蜷缩着的身子，爬到火炉旁拿起温着的水，递给苏浩。 后者感觉身体快散架了。 身体里的匣子破了个角，有泉水落在地面上，很快不见踪影。但好在有菩提树在旁边，把匣子放过去，泉水被菩提树吸收，又以某种形式补充了苏浩的真气。 他感觉好了不少，但还是要休息。 “我们赢了吗？”苏浩缓过神来：“这是哪里？” “金翅大鹏背后的密道，这里可以通往上界，但需要四个尊者舍利。” “我们不是只有两个？下界还有一个。” “是……所以我们打不开。” “唉……”苏浩叹了口气，慢慢喝了一杯热水：“我没想过我能赢。我总是觉得，我驾驭不了这个力量，即使它很强大。我不知道我还要付出什么，这是让我恐惧的地方，就像刚才……损有余而补不足，这个咒语把上清老人留给我的东西扣了一个角，我的真气可都靠它。” “等我们上去了，你问下你父亲，他应该有答案。” “我就是想上去，红军可不能倒在路上。”苏浩尝试站起，双腿胀痛，浑身乏力。 他和苗柔一样走到门前看了看，把自己的佛珠放进去，确实很合适。 但还是开不了。 真的很难想象背后就是上界，苏浩用力推了推，看似轻薄的木门纹丝不动，就像一堵厚重的墙。 “我们是不是还要回去？”苏浩回头问道。 苗柔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不知道安不安全，你昏过去以后那金翅大鹏好像被围攻，已经打了起来。” “是不是那些六段的异兽，准备抢它的位置？”苏浩问道：“话说那真是佛家神兽？怎么变成这样？” “它应该已经被杀了，肉体被夺，灵力尽失，最后一点残魂又被混沌感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苗柔叹了口气：“也是可怜。” “看来这里真的是佛家专用的通道。”苏浩坐下来，开始狼吞虎咽：“但是废弃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佛家人来过这里。哦对了……对了对了。” 苗柔想起了那个锦盒，打开它，发现里面是两块木板。 木板上，刻着字。 逆转佛法，涅盘重生。 “什么意思？”苏浩凑上前，两个人靠得极近，他已经闻到了苗柔身上的体香。 “金翅大鹏说过……人死了就是死了，圆寂便是圆寂。但是……涅盘也是真的涅盘，涅盘并不是重生，难道说……” 苗柔掏出自己的佛珠，苏浩也掏出了自己的尊者舍利。 她试着拿了一下苏浩手里的佛珠，没有任何阻碍，佛珠接受了她。 逆转佛法？ 释觉没有教过她，但这四个字的字面意思，很好理解。 她不知道怎么做，金身法相没有逆转的说法，倒不如说他们从没听过逆转的说法。 而且，如果真的涅盘，是不是阿罗汉会附身到自己的身上？ 他们拿的佛珠，是阿罗汉的。 盯着手里的佛珠看了许久，苗柔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捏着佛珠，另一只手握紧苏浩的手腕。 “怎……怎么……” “嘘。” 闭上眼睛，苗柔开始运转身体内的金身法相。 释迦牟尼于二十五岁时在菩提树下感悟金身法相，开显诸佛之教门，这个修炼方式便世代传了下来。佛家人只讲禅意，三百诸佛禅意不同，但法相一致，皆以金身为引，修炼至三千大千世界，通晓宇宙奥秘，则为金身大成。 能做到这一点的，或许只有释迦牟尼、四大阿罗汉以及大愿地藏王菩萨。 苗柔的金身，只是刚刚入门。差不多对标百盟的四段，她勉勉强强可以让周身的真气化作佛像，缓缓离体。 下一秒，她深吸一口气，捏着佛珠的手摆了个佛决，小指微翘，真气很快凝结，被她牢牢控制在手心。 这一刻，呼吸似乎也完全停滞。 苗柔控制着自己的真气，慢慢的往身体内缩去。 缩小不是飘散，若真气散在身体内，那便和百盟没有区别。 她要做的，是维持金身的状态，在自己身体内缩成一个小金身。 没有人告诉她能不能这么做，但逆转佛法，她只能想到这一点。 “呃啊……” 一声闷哼，苗柔痛苦的皱起眉头。 她的肌肉已经习惯了真气常年的割裂，就像苏浩第一次修炼金身一样，真气在皮肤表层蹿上蹿下，撕扯着肌肉纤维。 身体里或许有能容纳真气的器官，但皮肤明显不行。 就像血液只能在血管里流动，如果真气去了其它地方，带给身体的，只有杀伤。 停留在皮肤表层，苗柔紧咬牙关，再次缩小金身。 内脏……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她面色潮红，一口鲜血溢出嘴角，真气压到了她的肺部，肺泡瞬间被锋利的真气割裂，渗出了鲜血。 “快停下……”苏浩握紧她的手，刚想打断这一切，但下一刻，苗柔手里的佛珠就有了异样。 一直以来，佛珠都是靠吞噬苗柔的身体成长。 但就在刚才，她压制金身的那一刻，她有了和之前不同的感觉。 她的感受是最深的，因为那么多年来，都是这颗佛珠在吸收自己的力量，不然凭她的天赋，肯定能达到四段巅峰。 现在，她居然感觉到佛珠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朝她涌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逆转佛法 苗柔感受到了力量。 就好像自己这些年辛苦修炼的真气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开始修复破损的内脏，如果医院扫描她的伤口，或许会发现细胞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逆转的金身就像一把刀，不断切割她的血肉。 而她手上的佛珠，又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力量，锻造重铸。 呼……呼。 苗柔猛的睁开眼睛，散了金身，瘫软在地。 一边拿着刀捅自己，一边拿着药粉往里撒，谁都经不住这种痛苦。 比小时候修炼金身要痛苦万分。 身体内没有神经细胞，但出血的内脏和血管，给她带来了天然的恐惧。 坚持了两分钟，她终于松开心神，也松开了佛珠。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苗柔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金翅大鹏说的是真的，尊者舍利……果然不是用来复活阿罗汉用的。 它……是一个蓄电池。 如果真是这样，那集齐四颗佛珠后，会发生什么？ “怎么样？”苏浩扶起她。 “没有人试过逆转佛法，因为如果没有尊者舍利，会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苗柔心有余悸，如果这个锦盒没有配合尊者舍利服用，恐怕信的人会命丧当场。 就和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逻辑一样。 “那现在呢？” “它给了我力量，那是我自己的力量，很多……很庞大，像海一样。”苗柔说道：“只有这样同根同源的佛力给到我，才能修复逆转佛法带来的伤害……才能……” “才能什么？” 苗柔没有说话，调息片刻，再次闭上双眼。 嘭！ 苏浩感受到一股大力把他推开，肉眼可见的金身法相从苗柔身上爆发出来，比刚才强大了五倍不止。 光是这个力量，就有了五段的实力。 收！ 金身瞬间消失，收放自如。 “你练过你也会知道，金身散的越远，力量就越小。但如果现在我身体内也可以储藏金身，就像是植物的根扎的更深，长的也就越高。”苗柔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在重铸我的修炼根基！这就和……我懂了……我懂了，这就和悟断一样，练到极致，便是天生佛体！我懂了……难怪释迦牟尼可以在25五岁金身大成，他自己就是天生佛体，所以很快去了上界！” 苏浩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旁边陪她乐呵。 这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他看过苗柔无奈的模样，看过她在出租车上，说着自己撑不住的话。 就像一直往银行里存钱的穷人，忽然有一天拿到了数倍的钱，喜极而泣。 那苏浩呢？ “那我呢？”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佛珠接受我，但我并不是佛家人。” “佛并没有界限，修炼也没有，那只是人为定的小圈子。”苗柔慢慢沉静下来，双目炯炯有神，仔细看去，眼底闪烁着璀璨的金光：“如果你需要一个认定，我可以认定你是我们佛家人。” 苏浩心底涌出一丝暖意，他掏出怀里的佛珠，那是地藏给他的，据说是大尊者迦叶的舍利。 如果他也可以接受里面的力量，那他的实力，还可以更上一个层次。 或许就算抛弃了道德经，他也有一战之力。 真气，开始遍布周身。 撕裂的感觉传来，疼痛比之前强上百倍。苗柔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握紧了他的手。 往下，再往下。 苏浩凭自己的意志操控着真气往里坍缩，但，除了疼痛感以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尊者舍利，竟然没有给他传输力量！？ 皮下开始渗出血水，苏浩不得不停止了这种作死的尝试，散了真气。 “不行？”苗柔吃惊道：“为什么，尊者舍利明明接受了你。”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我现在有点想吐……”他咳嗽了两声，痰里带着血沫。 苗柔感受到了力量。 就好像自己这些年辛苦修炼的真气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开始修复破损的内脏，如果医院扫描她的伤口，或许会发现细胞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逆转的金身就像一把刀，不断切割她的血肉。 而她手上的佛珠，又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力量，锻造重铸。 呼……呼。 苗柔猛的睁开眼睛，散了金身，瘫软在地。 一边拿着刀捅自己，一边拿着药粉往里撒，谁都经不住这种痛苦。 比小时候修炼金身要痛苦万分。 身体内没有神经细胞，但出血的内脏和血管，给她带来了天然的恐惧。 坚持了两分钟，她终于松开心神，也松开了佛珠。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苗柔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金翅大鹏说的是真的，尊者舍利……果然不是用来复活阿罗汉用的。 它……是一个蓄电池。 如果真是这样，那集齐四颗佛珠后，会发生什么？ “怎么样？”苏浩扶起她。 “没有人试过逆转佛法，因为如果没有尊者舍利，会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苗柔心有余悸，如果这个锦盒没有配合尊者舍利服用，恐怕信的人会命丧当场。 就和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逻辑一样。 “那现在呢？” “它给了我力量，那是我自己的力量，很多……很庞大，像海一样。”苗柔说道：“只有这样同根同源的佛力给到我，才能修复逆转佛法带来的伤害……才能……” “才能什么？” 苗柔没有说话，调息片刻，再次闭上双眼。 嘭！ 苏浩感受到一股大力把他推开，肉眼可见的金身法相从苗柔身上爆发出来，比刚才强大了五倍不止。 光是这个力量，就有了五段的实力。 收！ 金身瞬间消失，收放自如。 “你练过你也会知道，金身散的越远，力量就越小。但如果现在我身体内也可以储藏金身，就像是植物的根扎的更深，长的也就越高。”苗柔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在重铸我的修炼根基！这就和……我懂了……我懂了，这就和悟断一样，练到极致，便是天生佛体！我懂了……难怪释迦牟尼可以在25五岁金身大成，他自己就是天生佛体，所以很快去了上界！” 苏浩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旁边陪她乐呵。 这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他看过苗柔无奈的模样，看过她在出租车上，说着自己撑不住的话。 就像一直往银行里存钱的穷人，忽然有一天拿到了数倍的钱，喜极而泣。 那苏浩呢？ “那我呢？”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佛珠接受我，但我并不是佛家人。” “佛并没有界限，修炼也没有，那只是人为定的小圈子。”苗柔慢慢沉静下来，双目炯炯有神，仔细看去，眼底闪烁着璀璨的金光：“如果你需要一个认定，我可以认定你是我们佛家人。” 苏浩心底涌出一丝暖意，他掏出怀里的佛珠，那是地藏给他的，据说是大尊者迦叶的舍利。 如果他也可以接受里面的力量，那他的实力，还可以更上一个层次。 或许就算抛弃了道德经，他也有一战之力。 真气，开始遍布周身。 撕裂的感觉传来，疼痛比之前强上百倍。苗柔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握紧了他的手。 往下，再往下。 苏浩凭自己的意志操控着真气往里坍缩，但，除了疼痛感以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尊者舍利，竟然没有给他传输力量！？ 皮下开始渗出血水，苏浩不得不停止了这种作死的尝试，散了真气。 “不行？”苗柔吃惊道：“为什么，尊者舍利明明接受了你。”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我现在有点想吐……”他咳嗽了两声，痰里带着血沫。苗柔感受到了力量。 就好像自己这些年辛苦修炼的真气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开始修复破损的内脏，如果医院扫描她的伤口，或许会发现细胞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逆转的金身就像一把刀，不断切割她的血肉。 而她手上的佛珠，又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力量，锻造重铸。 呼……呼。 苗柔猛的睁开眼睛，散了金身，瘫软在地。 一边拿着刀捅自己，一边拿着药粉往里撒，谁都经不住这种痛苦。 比小时候修炼金身要痛苦万分。 身体内没有神经细胞，但出血的内脏和血管，给她带来了天然的恐惧。 坚持了两分钟，她终于松开心神，也松开了佛珠。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苗柔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金翅大鹏说的是真的，尊者舍利……果然不是用来复活阿罗汉用的。 它……是一个蓄电池。 如果真是这样，那集齐四颗佛珠后，会发生什么？ “怎么样？”苏浩扶起她。 “没有人试过逆转佛法，因为如果没有尊者舍利，会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苗柔心有余悸，如果这个锦盒没有配合尊者舍利服用，恐怕信的人会命丧当场。 就和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逻辑一样。 “那现在呢？” “它给了我力量，那是我自己的力量，很多……很庞大，像海一样。”苗柔说道：“只有这样同根同源的佛力给到我，才能修复逆转佛法带来的伤害……才能……” “才能什么？” 苗柔没有说话，调息片刻，再次闭上双眼。 嘭！ 苏浩感受到一股大力把他推开，肉眼可见的金身法相从苗柔身上爆发出来，比刚才强大了五倍不止。 光是这个力量，就有了五段的实力。 收！ 金身瞬间消失，收放自如。 “你练过你也会知道，金身散的越远，力量就越小。但如果现在我身体内也可以储藏金身，就像是植物的根扎的更深，长的也就越高。”苗柔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在重铸我的修炼根基！这就和……我懂了……我懂了，这就和悟断一样，练到极致，便是天生佛体！我懂了……难怪释迦牟尼可以在25五岁金身大成，他自己就是天生佛体，所以很快去了上界！” 苏浩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旁边陪她乐呵。 这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他看过苗柔无奈的模样，看过她在出租车上，说着自己撑不住的话。 就像一直往银行里存钱的穷人，忽然有一天拿到了数倍的钱，喜极而泣。 那苏浩呢？ “那我呢？”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佛珠接受我，但我并不是佛家人。” “佛并没有界限，修炼也没有，那只是人为定的小圈子。”苗柔慢慢沉静下来，双目炯炯有神，仔细看去，眼底闪烁着璀璨的金光：“如果你需要一个认定，我可以认定你是我们佛家人。” 苏浩心底涌出一丝暖意，他掏出怀里的佛珠，那是地藏给他的，据说是大尊者迦叶的舍利。 如果他也可以接受里面的力量，那他的实力，还可以更上一个层次。 或许就算抛弃了道德经，他也有一战之力。 真气，开始遍布周身。 撕裂的感觉传来，疼痛比之前强上百倍。苗柔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握紧了他的手。 往下，再往下。 苏浩凭自己的意志操控着真气往里坍缩，但，除了疼痛感以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尊者舍利，竟然没有给他传输力量！？ 皮下开始渗出血水，苏浩不得不停止了这种作死的尝试，散了真气。 “不行？”苗柔吃惊道：“为什么，尊者舍利明明接受了你。”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我现在有点想吐……”他咳嗽了两声，痰里带着血沫。尊者舍利，竟然没有给他传输力量！？ 皮下开始渗出血水，苏浩不得不停止了这种作死的尝试，散了真气。 “不行？”苗柔吃惊道：“为什么，尊者舍利明明接受了你。”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我现在有点想吐……”他咳嗽了两声，痰里带着血沫。尊者舍利，竟然没有给他传输力量！？ 皮下开始渗出血水，苏浩不得不停止了这种作死的尝试，散了真气。 尊者舍利，竟然没有给他传输力量！？ 皮下开始渗出血水，苏浩不得不停止了这种作死的尝试，散了真气。 第一百六十四章 嵌套秘境 苗柔走之前，给湖水做了标记，好让释觉来的时候能看到。 这属于佛门遗迹之一，昭空寺鼎盛的时候，或许也曾打算通过这里去往上界。 但金翅大鹏已经消失，这个秘境或许不再开放。 “秘境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林晚晴走在队伍的前面，她的脑子里藏着各种各样的秘密：“没人知道它有多大，也没人能窥其全貌。” 说到这个地方，苏浩突然想。 如果在秘境外面释放道法自然，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秘境和秘境之间有通道相连，没人看过秘境之外的模样。 但苏浩想起，穷奇和那只巨型的大鸟争斗的时候，它的世界曾经破裂，而苏浩当时在道法自然的状态中，能看到秘境之外，是无边无际的漆黑。 只是漆黑吗？ “我们也找到了一个秘境，里面很小，但值得去看一看。”陈墨勾着苏浩的肩膀：“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你们在秘境里还好吗？”尹尘和苗柔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小声交流着八卦：“有没有那种……你知道的……过桥效应？” 苗柔轻轻的摇摇头，满脸通红。 苏浩尽可能的不去听背后的话，身体十分僵硬地往前走。 至少这里比金翅大鹏的世界要安静，他们可以悠闲的散步，四段或五段的异兽完全不能拦住他们，反而变成了一顿美妙的晚餐。 “我想问一个问题。”苏浩突然开口，篝火周围的人都沉默下来，看着他。 苏浩先看了看苗柔一眼，后者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松开了握着尹尘的手，十指攥紧。 “学长，你知道百盟愿意收集佛珠，究竟是用来干什么吗？” 在场的所有人中，秦臻和百盟的关系是最微妙的。 如果秦城安真的是他家里的亲戚，那他坐上这个位置，背后一定有什么考量。 “就是撑起护罩，我不知道还有别的……”秦臻说道：“老板没和我说什么特别的，我听到的和大家一样。集齐四颗佛珠，用里面蕴含的能量撑起一个上界和下界之间的护罩，如果上界战争失败了，上面的人会下来，以护罩为壁垒，再支撑一段时间。” “会有多久？”陈墨摆弄着手里的狙击枪：“会很快吗？” “快不快，要看上界，不是看下界，我们只能尽快准备。”秦臻压低声音道：“但我知道的，上界的情况并不好。” “希望从道门走，能有人出来接我们。”林晚晴看向苏浩，两手托腮：“我爸让我去上界，但没告诉我怎么去。我思前想后，只有这个办法。” “所以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的路？”陈墨问道。 “他走的是传送门啊，和你们一样啊。” “你说那传送门……是不是坏了？”尹尘插了一句。 “是坏了。”苏浩低头说道：“我亲眼看见的。” 众人对苏浩的实力慢慢有了改观，所以觉得他说出这句话没什么奇怪。 但下一句，就不一样了。 “我总感觉佛珠不是用来干这个的。”苏浩下意识的碰到了怀里的佛珠：“如果上界和下界不止一个通道，怎么可能用这些保护下界？” “不是说用一个真气增强器吗？”陈墨说道：“我听说已经开始布置了，两千多万一个，要布置十二个。” “百盟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钱了？”秦臻苦笑。 “开始吃老本。”林晚晴说道：“而且我听说那个臧家的人开始帮百盟赚钱，已经捞了很多钱了，虽然不是什么好的渠道。” 苏浩想起他们街道的除灵任务，光这个简简单单的工作，他们就赚了许多钱。 “说起臧家。”林晚晴躺在草地上：“他们家曾经出现过一个天才，但不知道为什么，准备去上界的时候就死了。这个人的消息，据说我爸也不知道。” “我一直很好奇，你爸的消息，到底是哪里来的？”陈墨问道。 “这也是秘密~”林晚晴狡黠一笑：“如果你们都知道了，那不是断了我家的财路？” “苏浩，如果你觉得佛珠不是用来干这个的？”秦臻突然把话题拉了回来：“那你觉得是用来干什么的？”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被塞第一颗佛珠的时候，它会保护我？” “对。” “所以我觉得，可能老板们说的能保护上江市的护罩，并不是我们理解的，那一个大罩子。”苏浩张开双手比划道：“可能是四个小罩子，罩在四个人身上。” 移动的护盾。 那就不是护盾，苏浩的意思是，那是人。 四个人。 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尹尘和陈墨，剩下三个人的表情都有所变化。 苗柔也打量着秦臻和林晚晴，想从他们脸上的表情读出一点什么。 “谁知道呢？”林晚晴翻了个身，这里没有手机看，于是她枕着自己的手臂，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早点睡吧。”秦臻站起身，钻进帐篷。 苏浩和苗柔也先后站起，留下一头雾水的陈墨和尹尘面面相觑。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陈墨耸耸肩：“至少不会瞒着我们。” “他瞒了你们什么？”尹尘睁着大眼睛。 “没什么，也没事。”陈墨拍拍大腿，把篝火熄了：“挺好的，我一个人，挺好的~” 第二天，他们走到了一个山洞之中。 打开手电筒，钟乳柱下，同样有一个秘境入口。 “你会感兴趣的，兄弟。”陈墨当先走了进去，苏浩等人鱼贯而入。 这里，居然是一个钢铁世界。 苏浩去过的每个秘境就像是未开荒的原始世界，秘境的形态取决于这里的主人。 然而在这里，地板是铁做的，高墙是铁做的，似乎一直延伸到天际，没有尽头。 “这里没有异兽，我们看过了。”陈墨按了一下墙壁上的装置，幽蓝的光不间断的闪烁：“没有食物，没有能量，不会有东西在这里生存。” “其实我认为我们还在刚才那个世界。”林晚晴用手电筒照着天空：“我们进了山体，然后下面都是金属，就像是秘境里的元素聚在一起，变成了这样。” “谁会把铁变成墙？”陈墨敲下一块铁屑：“这是真的铁，里面全是铁，还不会生锈。” “你懂什么，这种时候比如要用这种玄妙的方法才解释得通。” “但这真的是铁。”陈墨把铁屑怼到林晚晴面前：“铁，铁墙，这一定是人造物。” “你才是铁，你全家都是铁！”林晚晴气鼓鼓的往前走。 “我听说北方的小孩想要什么的时候，家长都会说他是什么。”秦臻拍拍陈墨的肩膀，带着人往前走。 这个秘境他们探过，但四个人在一起总没什么话题。苏浩和苗柔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有他们两个在，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 脚下被陈墨放上了一根极细的丝线，铺遍了钢铁迷宫，任何地方出现动静，他都能知道。 但这个世界很小，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下一个入口。 从钢铁，到岩浆。 这里的土地完全裂开，但和金翅大鹏的世界完全不同，里面塞满了岩浆，岩浆里是流动的能量。 看起来确实很像在穿越一座山。 “我们上次就走到这里，因为前面出现了真气反应。”陈墨蹲下身，手里的仪器散发着红色的光，仪表盘上还有箭头和数字。 “这里更像是昭空寺的那个世界，有可能是一个无主的世界。”林晚晴说道。 岩浆顺着裂缝蔓延到远方，勾勒出一个庞大的陆地图影。 苏浩在一进百盟的时候就见过，穷奇秘境的地底，就长这样。 总不会还来一个触手吧？ “我走前面。”苏浩掏出手电，苗柔跟在身后。 秦臻和尹尘凝聚真气，右手都出现了一把武器。苏浩下意识的盯着尹尘手里的长剑，长剑的底端刻着一个尹字。 轰！ 突然，苏浩感受到了什么，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地面忽然隆起，一只硕大的蠕虫穿透地面，淌过岩浆，拦住了苏浩的去路。 六段。 果然，如果是陈墨他们自己来，估计干不掉这个怪物。 但是在金翅大鹏的世界，六段也不是不常见。 只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只异兽，就有六段的实力，看来这个秘境也不简单。 “你会说话吗？”苏浩面不改色，抬头问道。 咕噜咕噜。 蠕虫的口腔内布满了一层又一层的尖牙，此时如菊花的花瓣一样慢慢张开，粘液滴在岩浆上，蒸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没有理会苏浩，下一秒，蠕虫猛的往下俯冲。 却被一条粗壮的蛇身拦住。 嘶。 灵体和血肉之躯纠缠到一起，苏浩的真气给了蛇王近乎实质化的身躯，让它的实力站在了六段巅峰。长期盘踞在菩提树间的它，灰白色的身躯内，也散发着淡淡的金色。 一个神蛇摆尾，把蠕虫打得头破血流。 几个回合下来，蠕虫知道打不过，又钻回大地内，挖出一个深坑。 蛇王跟着钻了进去，苏浩等人也只能闷头赶上。 但这个世界并没有任何的山峦做参照物，比刚才的钢铁墙壁还要单调枯燥，只是一片平地，还有无数的岩浆。 蠕虫忽然消失不见，蛇王灵体蹿出地面，盘在苏浩身边，同样一头雾水。 陈墨手中的探测器依旧检测到真气反应，指针还是指着同一个方向。 “你们留心脚下。”苏浩下意识拉着苗柔的手往前走。 突然，地表又是一个震动。苏浩直接张开了结界，待他定睛一看，还是刚才的蠕虫。 但竟然是两只！ 一模一样，同样的尖牙，同样的实力。 蛇王再次赶走它们，蠕虫不敌，往同一个方向逃窜。 “回来。”苏浩没有往前追赶，而是把蛇王叫回。 “你怎么看？”秦臻也察觉到一丝诡异，站到苏浩身边，看着那隆起的土堆。 “如果我走第三次，出现三只虫子，光靠小蛇可能打不过了。”苏浩的脊背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他以为他的实力在这个世界能有一战之力，但他可能忽略了一点。 每个秘境，都有每个秘境的规则。 规则这个东西，不是实力就能弥补的。 如果说臧松年年轻的时候走过很多秘境，有很多经验，那苏浩觉得，他的经验只是广度。 不是深度。 从下界到昭空寺的大世界，从山洞进入一个无主的钢铁世界，又进到这里。 虽然感觉一直在往下走，但真气告诉苏浩，他们越来越接近上界。 “陈墨，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秦臻扭头问了一句。 “还可以。”陈墨看着手里的仪器，告诉他们秘境的入口还在他们身后，方向没有问题。 深呼吸，苏浩再次往前走，但没过多久，蠕虫又卷土重来。 这次，是四只。 鸾鸟也加入了战场，坚硬的利爪刺破蠕虫的身体，里面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碧绿色的汁液。 四只蠕虫再次遁走，苏浩看着它们的背影，不敢再追上去。 “实在不行，我们回去。”刚才秦臻也上前帮忙，但四段的实力实在无法砍动。 陈墨二话不说，确定了他们来时的方向，带着人往回走。 但下一次，八只蠕虫从不同的方位，包围了他们。 压力骤增！ 八只六段异兽，开始让苏浩手忙脚乱。 苗柔拦下一只，秦臻和尹尘拦下一只，只留下林晚晴和陈墨在中间凌乱，不知所措。 苏浩催动所有真气，手持一把斩马刀，和四只蠕虫战在一起。这种敌人点满了防御和耐力，差不多持续了半个小时，它们才再次退去。 离来时的入口，不知道还有多远。 完蛋了，这怕是中计了。 “不能再往前走了。”苏浩看着四周，和刚到这个世界的景色完全一样：“再往前走我打不过。” “我一直都觉得，这里只有一股力量。”陈墨颤抖着双手，冷汗直流：“上面就指着一个方向，如果有六只不同的异兽，应该会显示数量给我。” “这里应该有我们不懂的规则。”秦臻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身上有多处淤青：“我们至少先想办法回去。” “我们走了多远会遇到一次？”林晚晴问道。 “往前走两次，往后走一次，理论上再往后同样的距离，我们就能回到。”尹尘说道。 “但是再往前，可能就是十六只。”苗柔说道：“我们肯定要休息一下。” “十六只……”苏浩咬咬牙：“十六只我可以……” “你别逞能……”秦臻打断了苏浩的话，但没想到他的话也被人打断。 “给我试试看吧。”陈墨盘腿坐下，打开背包：“想办法破解这里的谜。” 第一百六十五章 献祭同伴? 大家把陈墨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遍。 “是不是太累了，你先休息一下。”林晚晴作势去扶他。 “滚。”陈墨翻了个白眼。 “尹尘姐姐，呜呜呜，他让我滚。”林晚晴瞬间趴在尹尘身上痛苦。 原本娇小可爱的尹尘，现在变成了她们两个的大姐姐。 “你态度能不能好一点！怎么能欺负女孩子！” “哎你看清楚是谁……”陈墨看到了林晚晴的鬼脸，气得开始扇自己的巴掌。 这么一闹下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我听说，你被吴启明收为内门弟子。”林晚晴一句话，让陈墨的双手僵在半空。 这个秘密，苗柔和尹尘都不知道。 吴启明，作为百盟下界的墨家管理者，实验室里，规矩森严，职级也分明。 但这样的人，怎么会收一个只有三阶实力的墨家新人？ “我觉得他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叹了一口气，陈墨开始组装零件。 他的背包里都是基础的元件，还有一大盒的能量水晶。最终要拼出个什么玩意儿，苏浩他们也不知道。 “这里谁不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苏浩打趣了一句，众人都笑了起来。 “他发明了水晶，吴启明开拓了秘境，过去三十多年，百盟缺不了他们。”林晚晴知道很多人的信息：“但储能水晶对于上界更重要，所以选人的时候，还是选了他。”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嘛，算了，反正他也不会教我什么东西。”陈墨从盒子里拿出水晶的时候，对着岩浆的光照了一下：“这些东西，以前我都不知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 “老师说过一种情况，秘境里的规则一定是某个意识制定的。不管这个意识还在不在，可能规则留了下来，借用某个地方的能量不断循环。” “等会，是不是就和软件一样的意思？”秦臻反应了过来。 “对。”陈墨说道：“有人写了一个程序，只要不断往前走，这个世界就会堆出一堆蠕虫。” “那不是应该破解软件？”秦臻问道。 “你会？” “我不会。” “你不会你说你大爷。” “……” “找到这个秘境的能量核心，相当于破掉硬件，程序就没用了，至少我们可能不会再被当成敌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能生出那么多六段异兽的能量核心，我们能靠近吗？”苏浩问了一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很快苏浩就被秦臻等人胖揍了一顿。要不是金身练过一点，怕是能被打出淤青。 于是众人都坐下调息，苏浩等人都受了点伤。 他站在菩提树下，把手伸进木匣子里翻找，像捞火锅料一样，半天才找到那只小鸟雏形的金翅大鹏。 它依旧在昏迷状态，没有变化。苏浩叹了口气，心想一个七段的异兽少说也能顶五六只六段异兽，如果它能恢复鼎盛时期的实力，能帮大忙。 另一边，陈墨就像搭积木一样，把不同的电器元件组装在一起。 真气增强模块，真气探查模块，真气分析模块，慢慢的，一座金字塔形的等高仪器出现在陈墨面前。 整个过程持续了快一个小时，秘境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新的蠕虫出现，仿佛只有往前走这一个触发方式。 “我想问一个问题。”苏浩从冥想状态中醒过来，对林晚晴问道：“如果不管来多少蠕虫我都能打赢，那到最后……会怎么样？” “程序崩溃？”秦臻说道：“如果没有能量用了……不对，它们如果还能逃，那么这个程序就可以不用停。” “所以这里到底有多大？”苏浩摊开手：“天上地下，只要实力够，应该是可以破解的。” “恐怕是到了秦笠那个境界吧？”林晚晴环抱双手：“或者你爸苏乾清。” “那这种力量我们能拿来用吗？”苏浩问道：“这不就像矿产一样？” “当然可以。”尹尘说道：“百盟一直在做这样的事……但是，应该没有遇到过那么困难的秘境。” “因为昭空寺从来没有被发现。”林晚晴说道：“这是与昭空寺的世界相连的秘境，说不定这里就是维持昭空寺的能量核心，就像是从上界坠落下来的碎片。” “从这里能去上界吗？”苗柔问道。 “我觉得不能，我们现在只是想回去。”秦臻看向陈墨：“可以了吗？”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陈墨盯着仪器上的数据看了好一会，然后望向远方，眉毛皱紧。 “在你被我揍之前说完就行。” “位置找到了，但是……在很远的地方。”陈墨看向远方：“至少在十公里以外，因为这是我能找的最远的……地方。” “看来没有好消息。”秦臻说道。 “不好不坏。”苏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我可以试试。” 苗柔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她大概知道苏浩要做什么。 “看着点兄弟，别闪着你的腰。”陈墨调整了一下仪器：“跟着我的指引走。” 下一秒，苏浩凝神聚气，尽可能调动自己所有的真气，做好了助跑的动作。 嗖。 一根极纯粹的激光从仪器中射出，指明了方向。 道法……自然。 嘭。 真气爆开，苏浩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道激光，控制着自己的真气，朝远方疾驰而去。 众人看到的是一大片灰白色的真气，占据了整个视野，然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动到远方。 “他这是什么玩意儿？”陈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看苏浩刚才站立的地方，又看了看消失在远处的真气。 纵观整个百盟的功法，都没有让自己的身体消失，变成单纯的真气移动。 “肯定还是道德经，他刚才说了，道法自然，是道德经里的一句话。”林晚晴看样子对苏浩的功法也了如指掌。 “这年头背书就能那么强，那我们九年义务教育不是白学了？”陈墨道。 “可能练这个东西有条件。”秦臻想起苏浩救臧松年的时候，自己的手臂也血流不止的场景：“但就像我上次说的，这样的学弟，我们要保护好。” “嗯。”陈墨点了点头，继续操控着仪器。 众人等待着，远远眺望那个方向。 苏浩没有触发这个程序，或许是因为苏浩的速度太快，又或许是程序并不认为这玩意儿十个人。 于是乎，苏浩很顺利的，来到了激光的尽头。 他第一次发现陈墨的本事，那就是计算和操控电子仪器的本事 激光并不仅仅指着一个方向，陈墨算出了高度，激光被一个东西挡住，这便到了尽头。 一个小土堆，从高空看下去，像是一个坟墓。 庞大的真气聚集在土堆上空，苏浩盯着看了许久，都没下决心下去。 他现在想回去还算简单，聚拢真气，不过半分钟的事情。 但如果现在决定下去，卷入战斗，可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土堆下面，确实有更强大的能量反应。他用道法自然能看到周围数十公里的景色，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龟裂土地，伴随着无数熔岩。 只有这个小土堆不一样。 反正就这么回去了，也不可能全员带过来。 现在他现在能信赖的，只有他自己。 还有他身边的灵宠。 冲！ 真气俯冲而下，穿越土堆，穿越大地，在那最深的黑暗中，寻找着能量的核心。 可谁能想到，看似坚硬的大地，其实也不过是薄纸一张。 他撞到了一个蠕虫，真气流过它的身体，苏浩看到了它的尖牙和内脏，却没有攻击它。 因为这里有无数的大型蠕虫，它们就像复制粘贴一样，实力相同，形状相似。 用神识探寻，这地底沉默的蠕虫怕是有上百条。 上百个六段异兽，这股力量如果放到下界，肯定是一场噩耗。 就那么庞大的力量，隐藏在数个秘境之中，并且不打算让进来的人出去。 要不破局，要不放弃。 要不……直捣黄龙。 苏浩先冲过了这个包围圈，然后凝聚真气，面对着眼前的敌人。 那是……一块水晶！ 标准的正六面体，比他见过的所谓的能量水晶要更完美，更光滑。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这个庞大的能量。 所有的蠕虫就是靠着这个能量生存，包括所有的岩浆，也都从这里借来能量。 但它，不是无主的。 那个水晶的表面，趴着一个污点。 这才是让苏浩汗毛一竖的地方。 小心翼翼的凑近一看，只见上面的污点还在慢慢的蠕动，就像一只蛆虫，趴在水晶上。 越往前，越能感受到那股庞大的力量。现在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四段以下的修炼者就像蒸了两个小时桑拿一样支撑不住。 “你是谁？” 就在苏浩打算下去的瞬间，一道声音突然闯入他的大脑。 还是一个女生，或者说，像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但听起来，没有恶意。 “我是苏浩，路过这个秘境，想问一问去上界的路。” “苏浩？上界？” “对。” 对方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就在苏浩打算再凑近一点的时候，对方又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许靠近。”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痴嗔，仿佛是贪恋早晨被窝的小女孩，不肯松口。 “这个世界是你的吗？”苏浩瞬间化身知心大哥，把自己的真气凝聚成人的模样，远远地看着水晶。 “我来的时候，只有水晶，外面的世界，是我的壳。” “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我天生就会……” “天生就会，你也不是人啊？”苏浩慢慢看得出它的智商有些捉急。 “是……是有人教我的。” “那个人是谁？” “一个……一个铁匠。” 铁匠？苏浩想起了外面的钢铁迷宫。 “他是谁？”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那你在这干什么？” “他说……等这水晶的能力被我吃掉，我就可以离开了。我已经吃了很多了，再给我一倍的时间，我就可以出去。” “吃掉？”苏浩又靠近了一些，只见那蠕虫趴着的地方，水晶表面已经有了裂纹。 它竟然真的在吃水晶的力量。 五色……令人眼盲…… 苏浩看到了牵连在蠕虫身上的丝线，那些都是精纯而又强大的真气，连在他身后的巨型蠕虫和土壳上。 这就是它吃下去的力量的反馈。 这个世界确实是由水晶供给得来，但中间经历了一道转化，便成了这种蠕虫的形态。 “你别在吵我了，他说了，吃饭的时候不能和说话，会噎住的。” “我最后……同志，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快说。” “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是去往别的地方的？就是，不是我们进来的那里。”苏浩换了一种表达方式。 “出口？有的！对，这里是有出口的。” “在哪？”苏浩欣喜若狂。 “就在水晶里啊！你别说了，等我把这里的力量都吃完，我就可以出去了。” 好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苏浩看着那庞大的水晶，和里面蕴含的恐怖能量。 要等它吃完，等到猴年马月啊。 在原地沉默片刻，苏浩从地底回去，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只虫子？众人大惊，这个秘境居然是一只未开化的虫子衍生出的世界，包括这些简单的蠕虫，不过是它力量的一部分。 “那我们怎么出去？”林晚晴问道：“你问没问这件事情？” “它都不知道出口是什么，问了它也不理解。”苏浩看向众人：“有人知道一位铁匠吗？” “什么铁匠？”秦臻问道。 “它说是一个铁匠创造的它，让它在这里吸食真气，等到水晶破裂，藏在里面的门自然会打开。” “还有一扇门呢？这秘境怎么和老母猪的胸罩一样。”陈墨抬起头：“一套一套的。” “你有没有问年份？”林晚晴问道。 “没有。”苏浩摇摇头。 她在原地徘徊思考，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陈墨身上。 “百盟里面最着名的铁匠，就是墨家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墨家巨子 “你别坑我，公输班和墨翟都是木匠，哪里有人做过铁匠？” 看来陈墨的九年义务教育没有白读。 但这是九年义务教育的事吗？ “秦谷溪，就是铁匠。”林晚晴言之凿凿。 “谁？” “秦，谷，溪，溪水的溪。” “还溪水的溪，是禽滑厘，厘，文化，文化有没有？那是墨家第二代巨子，就在墨翟之后。” “哇哦。”众人惊讶，鼓起掌来。 “然后呢，这和我说的人有什么关系？字都不一样。”林晚晴道。 “你玩谐音梗是要进去的，understand？” “谁玩谐音梗了，谁玩谐音梗了？我就是说有这么一个人，墨家的，铁匠，你知道秦谷溪不打铁吗？你知道吗？书里讲了吗？” “没讲你也不能造谣啊？这不一听就是墨翟的大弟子，啊，当年守宋城的，懂器械的。” “啊，还会打铁。” “你怎么又绕回来了，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行了行了，这重要吗？别打断我。”林晚晴整理整理头发，说道：“秦谷溪这个人在当时就很出名，因为古时候没有铁器，他却能炼出精度很高的铁……” “算了算了兄弟。”苏浩按住陈墨的肩膀：“咱就当听故事。” 苏浩带来的信息启发了林晚晴，从外面的昭空寺，到佛家的上界密道，最后是钢铁迷宫，还有这个蠕虫水晶。 百盟和佛家，似乎留了很多秘密在这些秘境里。 且不说秦谷溪是否有其人，关键是墨家唐代时期鼎盛的唐门机关，就已经善用铁器。 说不定外面的钢铁迷宫，也是同一个人所建。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于什么目的，需要把这只虫放在这里呢？ 好了，先打住，总之，墨家出个人不奇怪。 “我们要去它后面的门吗？”林晚晴说完她的长篇大论，深吸一口气，问道：“还是往回走？” “我们没法往回走，大姐。”陈墨痛苦的抱着脑袋：“我们还没有解决那只虫啊。” “不是说交给你解决吗？”林晚晴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只有，烂命一条，你看着办吧。”陈墨两手一摊，把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 里面什么值钱物件都没有。 场面再次陷入僵局，片刻之后，苏浩上前捡起掉下来的一些零件。 水晶和零件，他收集了一袋子。 “我再去试试吧，并不是不可以沟通的。”苏浩说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先问问能不能让我们出去，停一下这个程序。”秦臻反应最快：“然后问一下，它认不认识百盟的墨家。” “行。” 苏浩休息了一会，大家还把手中的饭都分了他一口，然后目送着他离开。 真气再次涌动到那个大水晶附近，但这一次，他感觉这个力量多了一点抗拒。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 “我是来帮你的。”真气裹挟着那个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都掏出来，苏浩又说道：“我们可能认识你的主人，所以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不是你熟悉的东西。还有……你知道百盟的墨家吗？” 对方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苏浩等待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一颗能量水晶抛了过去。 毕竟，这个玩意儿和面前这个大水晶很像。 形状相似，还都能储能。 被丢下的水晶被一股力量牵引，慢慢的落在了那小蠕虫身上。 “这个东西，和这个很像。”如果拉近视线，能看到那只蠕虫靠近了苏浩丢过去的水晶，轻轻一吸，水晶里的能量就消失无踪。 “你有想起什么吗？” “这是仿品，是这个水晶的仿品。” “仿品，可能是后人模仿的，铁匠的后人。” “我不关心这件事，你不要打扰我。”蠕虫继续在吸收水晶里的力量，也不知道这里面的真气有多少，被它吸了那么多年，竟然也还是无穷无尽。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出去，可以和我们一起出去，为什么一定要吸收水晶的力量？你已经很强了。” “这是……”想了一下，蠕虫回道：“这是命令，是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是铁匠给你的使命?” “是。” “那你能不能放我们走？我们被外面的……你的力量拦住了。” “你既然能来我这里，就有资格走出去。”蠕虫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我放？” “我还有朋友，不是我一个人，我没办法带他们走。”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规则已经定好了，我没有时间去改。” 不管苏浩如何说，那虫子就是不再理他。 它不管苏浩这些人，也不管苏浩拿过来的水晶，甚至都不在乎那铁匠的去向。 因为交给它的使命，就不是守护那个所谓的铁匠。 而是吸干这个水晶的力量。 吸干以后呢？虫子也不知道。 或许会掉进水晶里的秘境通道，或许会在各大秘境间游动。 但这个过程，不知道还要持续多少年。 苏浩他们总不可能在这里待到它吸干这块水晶。 “你刚才说，你的目的只是让这个水晶的力量消失，是吗？”苏浩下定决心：“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呢？” “你？”蠕虫很快回答道：“你确定？” “我也可以，也可以像你一样，吸收这里面的力量。”苏浩命令自己的灵宠，把自己脑世界的菩提树连根拔起。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真气被锁定，正逐渐往那块大水晶上拉。 “你说的是真的？你试试，你来帮我，你能帮我做到，我就帮你忙。”蠕虫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语气里都是欢呼雀跃。 面前的水晶给苏浩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感觉自己被塞进高压锅里，真气凝聚成一个少年的模样，并且还在缩小。 他也逐渐看清了蠕虫的模样。 至少，它不像外面那些虫子一样可怕，反而是通体白玉，仅留有一个漆黑的口腔，安安静静的趴在水晶上，只有一个手指头大小。 苏浩的真气也被缩成一个皮球形状，靠近那只蠕虫。 “你别坑我，公输班和墨翟都是木匠，哪里有人做过铁匠？” 看来陈墨的九年义务教育没有白读。 但这是九年义务教育的事吗？ “秦谷溪，就是铁匠。”林晚晴言之凿凿。 “谁？” “秦，谷，溪，溪水的溪。” “还溪水的溪，是禽滑厘，厘，文化，文化有没有？那是墨家第二代巨子，就在墨翟之后。” “哇哦。”众人惊讶，鼓起掌来。 “然后呢，这和我说的人有什么关系？字都不一样。”林晚晴道。 “你玩谐音梗是要进去的，understand？” “谁玩谐音梗了，谁玩谐音梗了？我就是说有这么一个人，墨家的，铁匠，你知道秦谷溪不打铁吗？你知道吗？书里讲了吗？” “没讲你也不能造谣啊？这不一听就是墨翟的大弟子，啊，当年守宋城的，懂器械的。” “啊，还会打铁。” “你怎么又绕回来了，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行了行了，这重要吗？别打断我。”林晚晴整理整理头发，说道：“秦谷溪这个人在当时就很出名，因为古时候没有铁器，他却能炼出精度很高的铁……” “算了算了兄弟。”苏浩按住陈墨的肩膀：“咱就当听故事。” 苏浩带来的信息启发了林晚晴，从外面的昭空寺，到佛家的上界密道，最后是钢铁迷宫，还有这个蠕虫水晶。 百盟和佛家，似乎留了很多秘密在这些秘境里。 且不说秦谷溪是否有其人，关键是墨家唐代时期鼎盛的唐门机关，就已经善用铁器。 说不定外面的钢铁迷宫，也是同一个人所建。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于什么目的，需要把这只虫放在这里呢？ 好了，先打住，总之，墨家出个人不奇怪。 “我们要去它后面的门吗？”林晚晴说完她的长篇大论，深吸一口气，问道：“还是往回走？” “我们没法往回走，大姐。”陈墨痛苦的抱着脑袋：“我们还没有解决那只虫啊。” “不是说交给你解决吗？”林晚晴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只有，烂命一条，你看着办吧。”陈墨两手一摊，把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 里面什么值钱物件都没有。 场面再次陷入僵局，片刻之后，苏浩上前捡起掉下来的一些零件。 水晶和零件，他收集了一袋子。 “我再去试试吧，并不是不可以沟通的。”苏浩说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先问问能不能让我们出去，停一下这个程序。”秦臻反应最快：“然后问一下，它认不认识百盟的墨家。” “行。” 苏浩休息了一会，大家还把手中的饭都分了他一口，然后目送着他离开。 真气再次涌动到那个大水晶附近，但这一次，他感觉这个力量多了一点抗拒。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 “我是来帮你的。”真气裹挟着那个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都掏出来，苏浩又说道：“我们可能认识你的主人，所以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不是你熟悉的东西。还有……你知道百盟的墨家吗？” 对方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苏浩等待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一颗能量水晶抛了过去。 毕竟，这个玩意儿和面前这个大水晶很像。 形状相似，还都能储能。 被丢下的水晶被一股力量牵引，慢慢的落在了那小蠕虫身上。 “这个东西，和这个很像。”如果拉近视线，能看到那只蠕虫靠近了苏浩丢过去的水晶，轻轻一吸，水晶里的能量就消失无踪。 “你有想起什么吗？” “这是仿品，是这个水晶的仿品。” “仿品，可能是后人模仿的，铁匠的后人。” “我不关心这件事，你不要打扰我。”蠕虫继续在吸收水晶里的力量，也不知道这里面的真气有多少，被它吸了那么多年，竟然也还是无穷无尽。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出去，可以和我们一起出去，为什么一定要吸收水晶的力量？你已经很强了。” “这是……”想了一下，蠕虫回道：“这是命令，是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是铁匠给你的使命?” “是。” “那你能不能放我们走？我们被外面的……你的力量拦住了。” “你既然能来我这里，就有资格走出去。”蠕虫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我放？” “我还有朋友，不是我一个人，我没办法带他们走。”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规则已经定好了，我没有时间去改。” 不管苏浩如何说，那虫子就是不再理他。 它不管苏浩这些人，也不管苏浩拿过来的水晶，甚至都不在乎那铁匠的去向。 因为交给它的使命，就不是守护那个所谓的铁匠。 而是吸干这个水晶的力量。 吸干以后呢？虫子也不知道。 或许会掉进水晶里的秘境通道，或许会在各大秘境间游动。 但这个过程，不知道还要持续多少年。 苏浩他们总不可能在这里待到它吸干这块水晶。 “你刚才说，你的目的只是让这个水晶的力量消失，是吗？”苏浩下定决心：“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呢？” “你？”蠕虫很快回答道：“你确定？” “我也可以，也可以像你一样，吸收这里面的力量。”苏浩命令自己的灵宠，把自己脑世界的菩提树连根拔起。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真气被锁定，正逐渐往那块大水晶上拉。 “你说的是真的？你试试，你来帮我，你能帮我做到，我就帮你忙。”蠕虫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语气里都是欢呼雀跃。 面前的水晶给苏浩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感觉自己被塞进高压锅里，真气凝聚成一个少年的模样，并且还在缩小。 他也逐渐看清了蠕虫的模样。 至少，它不像外面那些虫子一样可怕，反而是通体白玉，仅留有一个漆黑的口腔，安安静静的趴在水晶上，只有一个手指头大小。 苏浩的真气也被缩成一个皮球形状，靠近那只蠕虫。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冲鸭!上界! 原本钢铁迷宫的入口到水晶内的出口此时被一座简洁的铁桥连起，这桥就好像浮在虚空之中，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入口和出口，就像宇宙间的两个虫洞。 一个半人高的小矮子，站在苏浩面前。 它看看苏浩，又看了看身后破碎的水晶，机械手一挥，水晶的裂缝复复原，往里充了一些能量。 “我没想到这件事那么快做完了，跟tm做梦一样。”它的声音也是小孩子的声音，只不过顺着浑身的铁块传出来，便成了一道完美的立体音响。 “那现在你想做什么呢？”苏浩收回了真气，本体站在这个小矮子面前。 很难想象十几分钟前，它还是一只虫子。 一只不知道几百年才能重见天日的虫子。 但它的力量就好像完全融入这些钢铁内，让这个平平无奇的钢铁有了意识。 如果说它不是墨家人做的，苏浩也不信了。 甚至他想给他起名：小鲁班。 “我其实……没有什么想做的。”小鲁班前前后后四处打量：“铁匠只是让我把水晶里的能量吸完，现在你吸完了，也等于我吸完了，大不了以后就跟着你。” “哦？！” “但是也不对，我出都出来了，还管这种事干嘛？” “嗯！” “但是我又想看看那棵树，你说水晶的能量到了那棵树里，我是不是应该跟着那棵树，不然我不把那棵树吸干，我不算完成任务。” “哎？！” 话说吸干这个词能不能换换？ 小鲁班虽然在自言自语，但是苏浩慢慢感受到它身上的力量。 确实是八段，并且控制自如，并不想那些原始的异兽。 是一个有生命，有智慧的个体。 “还是跟着你吧，看你也挺强的，万一外面有人欺负我你还可以帮帮我。”小鲁班终于做好了决定，往苏浩那边走了一步：“对了，你上次带来的那些水晶，你是不是也是那铁匠的后人？” “哎？”苏浩还有点迷糊，听到后半句话才道：“那是我朋友的，他是墨家的人。” “行，那你带我去看看。”小鲁班也不客气，一股力量平托起他的身体，和苏浩等高，往前漂浮。 就算是在下界，苏浩也没见过能漂浮在半空中的仙人。 小鲁班身上可没有反重力装置，所有的能量都来自胸前的能量核心。 这到底是科技，还是修仙？ 当年造出小鲁班的墨家人，究竟知不知道这个水晶被吸干后，会造出个什么样的怪物？ “苏浩，你终于回来，来，来吃点……”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苏浩身后的小鲁班，陈墨正烤着一只鸟，还在专心的往上刷酱。 再然后，他们感受到了小鲁班的力量。 这是个啥？这是那个蠕虫？ 是被这个机器人物理超度了？ “呃……我这……给大家介绍一下……”苏浩感觉有些尴尬：“这个……这个小兄弟，就是刚才那个小世界的主人。” “小兄弟？”林晚晴小声道：“这位同志比所有人加起来年龄都要大吧？” “她说的没错，如果按铁匠的历法算，我应该活了八百六十四年。”小鲁班落到地上，众人看到它的身体把泥地压了一个深坑。 这小小的机械体，不知道有多重。 “这里的能量好稀薄。”小鲁班深吸了一口气，肉眼可见的真气朝他飘去。 哪个地方，都比不上刚才那颗水晶。小鲁班就像是从天宫来到了乡下，满鼻子都是牛粪的芳香。 “这……这是机械吗？”陈墨这才反应过来，小鲁班全身完全由金属打造，并且在胸部处还隐约闪着亮光，看上去就和钢铁侠一个样。 “他把刚才的钢铁迷宫，变成了他的身体。”苏浩对陈墨一摊手：“这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墨家的后人。他手里的水晶出自他的父亲，也是储存能量的一种。” 小鲁班把陈墨上上下下打量片刻，发现这个年轻崽没有一丝实力，真气反应低到极点，甚至可以说是这里最菜的人。 “你说你是铁匠的传人，你给我造一把武器。”小鲁班的语气就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还没等陈墨反应过来，他一摊右手，金属立刻分解重组展开。短短一条手臂，里面不知道压缩了多少金属元素，用真气催动展开，竟很快变成了一个熔炼炉。 展开的越多，金属就更脆，到最后，真的成了普通的钢铁。 这种只能在科幻世界里看到的东西，忽然就点亮了陈墨的眼睛。 他松开手里的烧烤架，在工装服上擦擦双手，接过小鲁班递来的材料，犹豫片刻，很快开工。 接下来，就连苏浩他们也震惊了。 这家伙居然真的会打铁炼钢？ 熔炼、锻造、淬火，每个步骤就像是从小练过一样。 “老秦，帮我打一下。”他招呼秦臻一起来帮忙，很快，营地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而小鲁班坐在一个大石头上，默默地看着他们。他的右臂已经转移了别的金属复原，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 苏浩把鸟烤好，撒了点盐走过去。 “这个，你不吃的吧？” 小鲁班摇摇头，片刻后，他看着陈墨的背影道：“他居然真的是铁匠。” “他是个疯子，这年头会打铁的人不多，我当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用一杆狙击枪对着我，那东西可能是他自己造的，据说用的还是耐高温的特殊合金。” “以前也不多，我的主人是铁匠，但他们总说木头才是最好的，但木头不耐用啊。” “但为什么你最后会变成一只虫？” “什么虫？那不是虫！”小鲁班激动起来：“那是我学会的一种储能方式，当时我身上带有铁匠的一滴血，虽然我想要变成那种水晶的模样，但我没有任何材料。所以在那滴血上，我培养出了一种储能的方式。” “生物储能……？” “生物？什么意思？” “我们这种就是生物，碳基生物。”苏浩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我一直不知道我属于什么。”小鲁班说道：“铁匠说我是他的孩子，或许我也是一种生物，只是和你们不一样。” 从白天到晚上，苏浩和苗柔成了后勤人员，负责给陈墨端茶倒水。 这期间他和苗柔说了菩提树的事，那菩提树里蕴藏了巨大的能量，但苏浩似乎无法调用。 他把菩提树拿了出来，很快吸引了秘境内一只四段的异兽，但还没等它靠近，坐在石头上的小鲁班从手心里弹出一个铁蛋子，精准无误的打碎了它的能量内核。 “这也算是一种生物，和我有点像。”他说道。 苗柔安心的坐在菩提树下修炼，手里捏着那颗自己的尊者舍利，除了苏浩之外，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金身继续精进，或许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突破五段的限制。 当年的释迦牟尼，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从普通人修炼至上界，恐怕靠的就是这种菩提树。 而在苏浩的内世界，这株菩提树也化成了灵体，自己驻扎在木匣子旁边。 这波收来的真气直接让他的世界开出了一朵花。 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苔藓，现在变成了一小片草原。 菩提有清泉，幽谷叮当声。 苏浩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原本用一次昏一次的道法自然，现在也可以随便使用。整个昭空寺的秘境都在他的脚下，他可以随时用真气去到每一个角落。 人形自走地图全开buff。 现在的他，或许连陈华彬也可以一战。 但让他有些担心的，是金翅大鹏。 它的灵体到现在还没醒，即使是放在菩提树下，它也只是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没孵出来的小鸡，十分脆弱。 “可能要去上界，找到佛门的遗址，找到唤醒它的办法。”苗柔收了金身说道。 苏浩点点头，看着还在和秦臻打铁的陈墨，自己找了一个角落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被一阵欢呼声吵醒。 “怎么样，小鲁班！”陈墨也接受了这个称呼，后者也不置可否。 哐当。 一把锐利的匕首刺进石头，削铁如泥。 小鲁班似乎不需要睡觉，叫他的时候就像打开电脑开关一样。 他睁开大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匕首。 拔起来，然后，两只小短腿一屈。 众人感觉一股劲风扑面，似乎一块炮弹掠过自己身体，冲向远方。 那小小的身体里，质量可不低。 轰！ 小鲁班径直撞向一颗粗壮的树，那棵树轰然倒塌。 很快，森林深处又传出一道巨响，光天化日之下，那块大铁疙瘩在半空中跳来跳去，惊起无数鸟兽，扳倒百棵巨木。 嘭！ 苏浩赶紧护着苗柔躲开，秦臻拉开尹尘，林晚晴把陈墨丢到身后。 陈墨还呆呆的看着天上。 “不耐用。”小鲁班把那个卷刃的匕首丢到他脚下，另一只手提着两只兔子和野鸡。 如果仔细看去，那些野味的脖子上都有一条血线。 被匕首精准无误的刺透脖子。 在如此粗暴的动作下，它用手里的小匕首做出了手术台才能做出的操作。 他把野味丢给苏浩，说道：“我请回来。” 他应该指的是苏浩帮他把水晶吃干净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生前到底学了什么东西。 陈墨默默捡起脚下的匕首，擦擦上面的土，鼻子一酸。 他花了两天打造出来的武器，秦臻帮他一锤一锤的折叠钢铁，给这匕首锻上了锯齿纹，还特意做了放血槽。 但在小鲁班的粗暴对待下，撑不过三分钟，两只鸡，两只野兔。 论谁，都会有所挫败。 “您再等我一下……我再去……再去试试。”陈墨吸吸鼻子，转头就奔向炼钢炉。 但就在这时，小鲁班慢慢走到炼钢炉旁边，把所有的金属都收回了自己身上。 “可以了，就当你及格了。”小鲁班说道：“反正和当年的铁匠也差不了多少。” 说完这句话，他自顾自的低头回收自己的金属，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感觉当年他也就这样，怎么能造出我的呢？难道他骗我，其实我是捡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着小鲁班。 在他们眼中，这玩意儿可是高科技+真气的科幻产品。 至少是前无古人。 把他带回下界，至少能拿一个诺贝尔奖。 不，十个。 他妈的拿一辈子。 “所以呢？现在我们去哪？”他收拾完以后，站在苏浩旁边，抬头问道。 “什么意思？你要跟我们一起吗？”秦臻问了一句。 “跟你们熟，外面我也不熟悉，万一走在路上被人砍死怎么办？” 你可不会被普通人砍死……大家心里想到。 “那我们怎么办？”苏浩问秦臻：“都有他了，要不我们……杀回去？” “也不是不可以。”林晚晴评估了很久小鲁班的实力：“下界现在没有人打得过他，至少有八段……是吧？” 苏浩点点头。 “那你决定吧，你是队长。”林晚晴看向秦臻。 “八段……”秦臻沉默片刻，又说道：“八段能解决下界的问题，但是解决不了上界的问题。来都来了……我是觉得，我们可以在往上走走。秘境里可能还有很多前辈留下来的东西，我们这一次都找到，就算去不了上界，也可以带回一些东西。我们的食物还剩多久？” “装满背包，还可以撑半个月。”陈墨掂量掂量背包，里面都是必不可少的蔬菜和干粮，有些食物能捕捉到，但不能完全被替代。 “那我们就那么定了？”苏浩看了一眼小鲁班，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行。” “可以。” “我ok。”陈墨振奋振奋精神，至少这次小鲁班没有再排斥他。 “行，那就去水晶那里，背后可能还有另一个世界。”苏浩一个打挺起身，一起收拾好东西，成功接受他们的小鲁班悬浮在半空，沿着那长长的铁桥，往另一个新的秘境走去。 -------幕后花絮-------- “话说你是不是能变成别的东西？”陈墨问小鲁班。 “理论上我看过的东西都可以。” 陈墨拿出了手机里的自行车图片。 两分钟后，陈墨骑着自行车在铁桥上疾驰。 “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唐门 “着地方有人造的痕迹吗？” 刚进秘境的时候，苏浩拿着手电筒照了很久，才憋了那么一句话。 陈墨丢了一个照明弹，划过优美的抛物线，落到了远处的台阶上。 “是人造的，有台阶。”陈墨和小鲁班异口同声。 陈墨看着小鲁班，后者的眼睛是由那块水晶打造的，里面连了一些基础的神经模组，可以勉强视物。 他真的想给它换上一些比较高级的装备。 走进这个秘境的时候，一眼看过去是粗粝的原石，一个普通的山洞内部。 但细看下来，却有那么几个违和的地方。 照明弹一丢，落在了不远处的台阶上。 勉强看得出是一个台阶，但也是未经修饰，浑然天成。 苏浩没有感受到任何真气，一点都没有。 这就省去了喊“有人吗”这句话。 “你们有没有那种，那种……”苏浩打了和寒颤，浑身一抖：“那种进古墓的感觉。” “有。”秦臻说道：“这看起来就像古墓。” 几个女生紧紧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小鲁班变成了一个机械外骨骼，充当陈墨的攀爬支架。 “不是……你们慌什么？”陈墨回过头来对苗柔等人说道：“两个四段，一个五段，真气爬也爬上去了。也就是我一个三段还要小鲁班帮忙，你们丢人不丢人？” “哎，这种地方那么黑，你不要那么直男好不好？” “切……”陈墨一个人往上爬。 “尹尘姐，一起。”秦臻把手伸向了尹尘，那毕竟是他刚来百盟时遇到的师父。 两个儒家互相用真气托举，踩着彼此的肩膀攀岩而上。 苗柔则不用任何人的帮忙，带着林晚晴一路往上。 最后的苏浩双手叉腰，淡淡说了句道法自然，整个人便成了一道雄厚的真气，冲到最前面。 墓穴？他们又不是普通人，不怕这些的。 真气状态下的苏浩，很快把这个洞穴的里里外外看得透彻，但令他惊讶的是，这个洞穴深处别有洞天，尽头是一道人造的青铜门，而在这条走廊已经末尾的大厅内，墙壁上都挂着无数孔洞，可能藏着某种机关。 联想到上一个秘境的钢铁迷宫，还有小鲁班的存在，这个秘境就变的有些耐人寻味。 “机关？”林晚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头问陈墨：“你们两个要不要去试试？” “试试？试试就逝世！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你会逝世，他可不会。钢筋铁骨的，你们两个怕啥？” “她说的对，小铁匠，走。”小鲁班给陈墨也起了外号。 金属再次变动，陈墨全身被厚重的铁甲包围，就连小鲁班的能量核心，也贴附在他身上。 这简直是庞大的能量。 在苏浩的视野中，爬上台阶的陈墨抬脚往前走去。 嘭！ 第一步，墙壁旁就射出数百颗铁砂弹子，砸在陈墨身上，却连一丝印记都没留下。 “该死。”陈墨嘟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苏浩在真气状态下看的清楚，陈墨每往前走几米，就有一个机关被触发。 但这个八段的铁皮盒子，不管什么攻击都无效。 这也是另一种无敌吧？ 陈墨触发了所有的机关，最后安然无恙的走到了青铜门前。身后的秦臻等人也陆续往前走，虽然还有二次触发的机关在，但他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实力抵挡。 “我觉得不对劲。”陈墨脱下小鲁班，他又变成一个小孩模样。 “怎么了？”苏浩重新聚成人形。 “我不带着他他也可以自己走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然后又很自然的移开视线。 苏浩拍了拍陈墨的肩膀，之前都是他来安慰他，现在他可能是因为小鲁班的出现，脑子有点短路。 “这地方肯定不是古墓，放心吧。”林晚晴四下打量了一眼：“这应该就是古时候的某个宗门，看这里的构造，之前这里是有阳光的，只是搬进来之后……” 林晚晴抬头看了一眼，这顶上似乎是空的，但是没有阳光也没有星空，总感觉哪里很奇怪。 她掏出笔记本记了下来，沿路的一切，似乎指引着一个古老的秘密，但她现在还捉摸不透。 “那现在怎么办？”苏浩问道：“这门我过不去，上面有东西。” 林晚晴上前，门前的机关已经被陈墨蹚过一遍，脚下全都是毒箭和毒砂。 这门上的花纹，还有旁边的图案，都说明这是一个有名有姓的密室。 敲门吗？苏浩说没感觉到里面有人。 而这个秘境被藏在水晶里面，外面就是钢铁迷宫，还有一个莫家人造出来的怪异虫子。 她更相信这个密室和墨家有关。 但说到墨家，看到旁边的雕龙画柱，林晚晴心里大概有了写答案。 “唐门……”她缓缓说道：“这是传说中的武林门派，但是没有正史考究。据说这是古代墨家人的分支，行事低调，但用毒和暗器是翘楚。当年西南区域山路崎岖，雨林茂密，他们就是靠这一手养活了一个庞大的家族。” “怎么着都好。”陈墨挂着一身铁甲走过来：“怎么进去？” “你问我我问谁？” “……这不就只能问你吗？” “应该问你，你是墨家人，这里肯定也是墨家人的遗迹。” “你这不开玩笑嘛？这能一样吗？这都到四川那边的人，我可是上江本地人，本地人！” “我不管，我估摸着就是这样，来，加油。” 这样是怎样啊……陈墨一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对着青铜门发愣。 唐门……机关……这些东西拿去做密室逃脱应该是不错，但是现在让他解，他哪里解得出来？ “非要从正门走过去吗？”秦臻问道：“破开门，或者怎么样都好。” “别忘了，外面本来是有一个强大的水晶保护。”林晚晴说道：“先不说这个秘境怎么能藏进水晶里面，就说这前前后后的布置，这里的人不是修炼者我根本不信。既然是修炼者，那就有修炼者的手段，万一我们冲进去，里面的东西被毁了怎么办？最稳妥的方式还是解开。” 苏浩再次使用道法自然，整个大厅都充斥着他的真气，他帮着陈墨左看又看，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机关。 最后的希望，就在那个青铜门上。 门上肯定少不了花纹，并且是凹凸有致的阴阳符文，深的地方可能能伸的进一个小拳头。 陈墨趴在门上研究了好一会，最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螺丝批和钢线，对着其中一个洞开始摆弄起来。 林晚晴在背后给他打光，不久，只听得咔哒一声，让她精神一振。 这空洞里，陈墨摸到了金属的质感。 用一个工具把孔洞内的外壳刮出一点，拿出来仔细分拣，很快从里面分出了铁和青铜。 这里面有铁，而且有形状不明的凹槽。 现代人一般把它叫做——钥匙孔。 苏浩的真气深入进孔洞，凭他的能力可以看到里面的每一个细节，但当他的神识伸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看不真切。 陈墨又从门外的那些暗器孔洞里挂了点材料，发现只有石头。 “这里少说有三百多个孔。”陈墨往后退几步，才能把这个满是花纹的巨大青铜门看清：“全是钥匙孔。” 没有人说话，陈墨用严谨的科学手段证实了这一点。 这里怎么可能有三百个钥匙？ 苏浩等人开始四处寻找，大厅内的每个角落都被他们翻了一遍，连带着他们来时的那个阶梯，全都没有发现机关的痕迹。 “怎么说？回去休息一下？”苏浩站起身在墙上画了一横，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如果真的需要钥匙，是不是就不打算让外人进？”秦臻说道：“比如当年这个门派肯定更有传人，给了传人那……三百多把钥匙？” “也有可能是这么多个钥匙孔只有几个是对的。”苗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们要需要判定哪一个是对的。” 陈墨又趴到门前仔细研究。 但尹尘又说道：“就算只有某几个是对的，我们也没有钥匙啊？” 陈墨看了几个孔，又溜回来歇着。 “说不定找到了，就发现不需要钥匙呢？”林晚晴又道。 陈墨又赶紧趴过去。 “你这个是猜想，你看他抽样了几个了，也没找到不需要钥匙的啊。”秦臻说道。 陈墨想了想也是，放下手中的工具，擦擦汗叹了口气。 “说不定就一个呢？三百多个就一个呢？这个图案说不定有什么含义，有最特殊的一个钥匙孔。”苏浩看着陈墨，陈墨看着他。 “麻痹的，劳资不干了。”陈墨把头顶的工帽一甩，转身回到了篝火前啃起了干粮。 众人一筹莫展，苏浩就算用光的真气，也找不到这可能存在的钥匙孔。 说不定一开始方向就是错误的，或者他们没有找到那个对的密码。 找到最后，陈墨看着旁边待机的小鲁班，后者正靠在苏浩旁边，借他的菩提树汲取力量。 他的需求就好像无穷无尽，把菩提树当蓄电池用。 “你有什么想法？” 小鲁班先开了一分钟的机，很久才睁开眼睛，打量片刻道： “你们还没搞完啊？”他的肚子里生出一个精巧的机械中，看着上面的刻位说道：“这都十个时辰了。” 古代人还用钟表的吗？您是有什么脸用秒表来说时辰两个字的？ 陈墨不计较这些小细节，指着青铜门说道：“那背后有机关，我打不开。” “打不开你就不能用脑子想想？” “这句话我刚才和他说过了。”林晚晴一只手搭在小鲁班的肩膀上：“他都听不进去。” “就是就是。”尹尘和苗柔纷纷点头。 “我去看看。”小鲁班站起身，一股力量把他托到半空，往青铜门处飘去。 在摆弄了其中一个空洞后，小鲁班把右手伸进去，机械臂很快拆解重组，填满了其中一个空洞。 不管里面什么形状，他当场做出了一把契合的钥匙。 陈墨灵光一闪，跑上前道：“还能扣住另一个吗？” 小鲁班想了想，左手又伸到最近的一个空洞内，也做出一个钥匙。 两只手分别往右拧，但是使出了吃奶的力，钥匙孔也没有任何动静。 “后面好像被齿轮卡住了。”小鲁班闭上眼睛，默默探索：“我要是能把里面的铁吃掉就好了，但好像外壁上有什么材料……你们让开一下。” 众人后退几步，很快，在能量核心的催动下，小鲁班的身体自动分解，变成一条条细长的机械触手，像一只章鱼一样张开，塞进了青铜门内每一个孔洞。 远远看去，就好像青铜门又镀上了一层铁。 这下，门后的机关终于有了动静。 哒哒哒哒哒…… 轰。 一阵机关落下的声音，青铜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小鲁班跳下来，手掌塞到那个缝隙里，整个人变成一个千斤顶，而陈墨则上前慢慢的把这扇门顶开。 也许是年久失修，门开到一半便卡住。 但已经能容纳一人通行。 “都是你，都是你……怎么不早想出来？”林晚晴给了陈墨一个爆栗，后者咬牙切齿，又不敢还手。 “之前你和我说过，你是知道这水晶里面有路的。”苏浩看向小鲁班：“然后你吸收里面的能量，水晶破碎，你肯定会发现这里。” “是啊，有可能。”小鲁班收回所有神通，站在苏浩和陈墨之间。 “所以本来就应该用他，这是制造他的那个铁匠早就打算好的事情。” “我怎么觉得年代有些不对？”秦臻皱眉：“秦谷溪是战国的人，唐门是唐代的人。” “行了，在乎这个干吗？”苏浩揽着秦臻的肩膀往前走。 但没走几步，就在青铜门之前，他忽然停住了。 这扇门大开的时候，外面的空气就往里灌，听起来就像一个人吸气的声音。 吸的不仅是空气，还有真气。 他们一直没感觉到真气的波动，但门开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这扇门，或许还有隔绝真气的作用。 吼！ 一声巨吼，声浪把苏浩等人掀了个踉跄。 这青铜门内，竟然隐藏着一只七段异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儒家至宝 苏浩嘴他们当中最不怕的那个，自己当先一步踏入青铜门。 小鲁班虽然不怕，但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秦臻教给了它收敛真气的方式，从外表看上去，他就是一个大铁疙瘩。 青铜门内，手电筒一照，居然是一个空间极大的山洞。 洞内的廊桥、走廊，各种石头架子，让这片空间如同镂空的水晶一般精致。 就在洞穴的最深处，无数真气凝聚出一个幽蓝色的巨龙。 这应该是第二道防御。 七段的巨龙，在下界恐怕就是称霸的存在。 比金翅大鹏要强上一点。 但这个时候的苏浩可不怕他。 “能说话吗？”他当头又是一句。 不能沟通的异兽不是好异兽，不管它是不是人造的。但看那青铜门上的机关，这里的东西应该都是人造的才对。 吼！ 巨龙对他又吼了一声。 苏浩挠挠耳朵，看着后面探头探脑的秦臻等人，目光带着笑意落在苗柔漂亮的眉毛上。 一个响指，道法自然。 他的真气浓度应该慢慢达到了六段，有菩提树和上清老人的真气，他不怕自己的真气浓度不够，就怕自己的花样不够多。 巨龙明显是一种防御的手段，除了开门，应该有别的方法让它停下。 但苏浩没有选择取巧。 能动手的事情，干嘛要动脑呢？ 当两颗照明弹出现在他旁边的时候，他抬头一看，秦臻等人正在上面观战。 “这本来是给小鲁班量身定做的地方。”秦臻说道：“这里应该有机关。” “别说了，龙都要被打死了。”陈墨捅了捅他的腰：“要是这小子能撞开这扇门，我打赌他一定会那么做。” “他以前不这样……”秦臻问陈墨：“你当时遇到他的时候是这样的？” “我当时拿枪一指，他都要吓尿了。” “你说这到底是不是唐门的遗迹？”林晚晴说道：“也不像墓地。” 陈墨拿着手电四下打量，很快在不远处的一个凹陷看到了异常。 那个小洞穴里，似乎躺着一个铜制宝箱。 他和小鲁班跑过去，面前的宝箱还有一个钥匙孔，但小鲁班盯着陈墨的双眼看了片刻，一双无情铁手直接砸坏了锁芯。 众人都围上来，看着小鲁班打开宝箱。 里面居然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武器。 有铁制的弯刀和朴刀，还有指虎一类的事物。长的都不像正常武器，而且因为是铁质的，经过上百年的洗礼，已经锈迹斑斑。 但仍然可以看出锻造的精妙。 这些武器堆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箱子里，当成废铜烂铁，却贮藏在这个机关重重的秘境中，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很快，苗柔又在另一个洞穴发现了一个宝箱。打开一看，里面是成罐的毒砂还有淬毒的箭矢。 这个大概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山洞中，石桥两段基本都藏着几个宝箱，里面存放着武器、机关、毒药甚至是脆成飞灰的秘籍和发黄的竹简。 里面当然是华夏字，看字体基本确定是唐代无疑。 难道真是唐门？ 越往下，宝箱的材料就越贵重，从铜到铁，从铁到银，里面保存的东西，也更加的珍贵。 “喂！你们在干什么啊！”苏浩的声音从山洞中心传来，他显然陷入了苦战。 “你搞什么！？你自己要上的，可别说打不过把我们卖在这里！”陈墨走到石桥边缘，看了一下现场的战况。 苏浩的真气浓度确实稳压对方一头，甚至他的灵宠在菩提树的滋养下已经有超出六段的先兆。 但双方已经缠斗快二十分钟了，竟然还没有分出胜负，这不太科学。 “我打得过它！但它……这他妈好像会复活！”苏浩的喘气声出现在陈墨身边，他解开了道法自然的状态，面色潮红，腿脚发软。 他的真气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但对方是。 “我一直在打，但是他一直在补，而且最多就补到七段中的水平，就一直这样跟我打。” 吼！ 巨龙的怒吼声随之而来，苏浩只能和陈墨等人往反方向跑，吸引巨龙的注意力。 “你们想个办法！这里应该有给它补给的东西！快找！我他妈只能再撑半个小时，不行我们往回走！” 苏浩的声音逐渐远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巨龙砍断了一个石桥，苏浩也再度消失在空气中。 没想到事情那么棘手，陈墨和秦臻合计一下，兵分两路去找解决办法。 “你有什么想法？”陈墨问小鲁班，身后还跟着林晚晴。 “这我不知道，其实我不太能感受你们说的真气流动。” “真气流动……对，找源头。”林晚晴也是一个四段初期的高手（至少在下界是高手） 小鲁班带着两人直接跳下石桥，来到了洞穴的最底部。这里空间广阔，巨龙所在的中心似乎是一个祭祀台，他们如果靠近，必然会导致对方的攻击。 而且小鲁班似乎只会物理攻击，这种灵体他也无法处理。实在不行，他可以帮忙堵门口。 “确实有。”林晚晴顺着巨龙的肚皮往洞穴一角看去，只见一道淡淡的雾气从洞窟内传出，源源不断的给巨龙提供真气。 这样的链条，看上去有数十个。 林晚晴小跑上前，突然，背后的陈墨一把扑倒她，沉重的铠甲发出了金属的撞击声，一枚羽箭咣当落下。 “我在前面。”陈墨穿上了小鲁班，厚重的铠甲就像钢铁侠一样，百毒不侵。 他走进那个洞窟，触发了数十个机关，火焰，毒药，甚至是水银，一齐朝他扑来，弄得身上的铁甲痕迹斑斑。 “前面有水晶。”小鲁班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水晶？”陈墨往里面摸去，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到石壁。 “反正就是那么个东西，能量核心。” “估计就是电池一类的，把电池拔了就好。”陈墨往里摸索着，最后，身子撞到了尽头。 手电筒一照，这石壁里竟然埋藏着半颗能量水晶。 好家伙，还是破的。 虽然有些真气，但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至少十几颗这样的残破水晶，勉强支撑起一个七段的异兽灵体，作为这个仓库的守护神。 小鲁班二话不说，离开陈墨的身体，直接覆盖住整个水晶。 所有的能量，一瞬间被他收了去。 “隔……”小鲁班打嗝都是真气：“还不够……” “那咱们再去下一个。”陈墨再度带着小鲁班，拜访一个又一个洞穴，挨个吞噬了这些水晶的力量。 这些设计恐怕都是针对小鲁班设计的，如果当年真有人设计了一种可以吞噬真气的东西，那么这个仓库的破解方式，就是把水晶的力量吸走。 这些水晶，甚至可能都是那颗巨大水晶的一部分。 对小鲁班来说，都不够塞牙缝的。 “啊！” 突然，就在巨龙的真气输送线被砍的七七八八的时候，陈墨听到了苗柔的叫声。 两人赶紧冲过去，只见苗柔倒在地上，秦臻和尹尘拦在她前面，挡下了几支箭矢。 而苗柔的手臂上，擦过一个肉眼可见的伤口，正往外流出鲜血。 甚至，伤口上还有淡淡的青烟冒出，皮肉有腐蚀的迹象。 她的金身竟然都无法抵挡这迎面而来的飞箭，可想而知这机关设计的有多毒辣。 小鲁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洞窟，独身往里走去。这里面恐怕是最大的一个输送管道，所以机关也比别的地方要更危险。 轰！ 一股庞大的力量从洞顶一直压到祭祀台前，苏浩的身影重新聚集，数倍于之前的力量直接把巨龙的灵体轰成碎渣。 并且，苏浩在原地撑起一个结界，挡住了剩下的真气输送。 “怎么回事？”苏浩赶来，扶起苗柔。 “这上面有毒。”林晚晴拿着医疗箱，尝试给她消毒。但似乎毒已入体，苗柔的额头有些发烫。 五段的金身都抵挡不了这种剧毒，陈墨下意识的挡在林晚晴身后，恐怕除了小鲁班，没人能安然无恙的走完所有洞窟。 毒蛇血清尝试打了过去，苗柔却没有一点好转。 “我带她回去，回下界。”苏浩抱起苗柔就要离开，但林晚晴扯住他的衣服。 “时间不够，你从这里回去最快也要几个小时。” “不回去她在这里怎么撑！”苏浩一脚踢开了林晚晴的手，正欲使用道法自然。 但最后还是秦臻拦住了他。 “打开祭祀台的宝箱，我们先试试。”他说道：“有毒药的地方，通常都有解毒的办法。” 苏浩的目光落在祭祀台的中央，他刚才轰碎那只巨龙时，就落在其中一个宝箱旁边。 祭祀台上，共有六个宝箱，表面镀金，但比纯金要坚硬。 上面，都有一个小孔。 这个宝箱他们不敢暴力破坏，陈墨拿着工具试了好一会，没几分钟就感受到背后苏浩狂暴的真气。 逼急了，他还真要想办法暴力开箱。没机会也就罢了，浪费时间在这里可解不了苗柔的毒。 “试一下你的水晶。”小鲁班走过来，把手指深入锁孔，再拿出来的时候，手指成了一个水晶的模样。 标准的正六面体，和那个大水晶一模一样。 仔细看去，六个宝箱摆放的位置，正好也是一个正六面体。 陈墨拿出背包里的水晶，这是百盟给他的储能水晶，据说也是他父亲发明的。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水晶，在这唐代的唐门仓库里，却起到了钥匙的作用。 一个水晶不够，陈墨放了三个水晶，才打开这个宝箱。 里面，是一堆瓶瓶罐罐。 众人手忙脚乱的试了几瓶解药，苗柔的呼吸才慢慢稳定下来。 “抱歉，兄弟。”秦臻拍拍苏浩的肩膀：“是我不好。” “没事，我也太急了。”苏浩慢慢把苗柔放在地上，让她的脑袋靠着自己的身子，守在一旁。 而另一边，秦臻缓缓站起，和陈墨一起把剩下的五个宝箱纷纷打开。 第一个打开的是毒药和解药，第二个箱子里是精钢箭矢还有各类机关，第三个箱子里是秘籍竹简，第四个箱子是金银珠宝…… 每个箱子都要花费大量的储能水晶，到第五个的时候，水晶完全耗光，才打开这个宝箱。 这一刻，秦臻的眼睛都直了。 硕大一个箱子里，破败的红绸布裹着两把剑。 剑鞘中还残存着真气的反应。 祭祀台的箱子里都有用真气保持物体完好的符咒，这两把武器也不例外。 当握住刀柄时，秦臻感受到一股力量顺着手腕传了进来。 “唐门的武器？”林晚晴凑了过来。 “不。”秦臻用真气慢慢拉开刀鞘，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和花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把唐刀。 “这是儒家的东西。”尹尘走了过来，拿起另一把长刀。 刀刃的表面没有任何锈蚀，握紧的刀柄处，他们感受到了里面又真气的力量。 随着两人的真气注入，刀身慢慢变成淡红色。而当刀到林晚晴和陈墨手里时，却又没有任何反应。 只为儒家人所用。 这种以真气做的密码，就是一种形式的宝物认主。 当年就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所以这两把刀，同样是上乘的宝物。 “这就是当年的激光宝剑。”陈墨接过，和小鲁班低头研究了一下：“剑柄里藏着一个宝石，内侧写进了一个阵法，材料是普通的材料，但可能里面储存的真气，是儒家的真气。奇妙……真的奇妙。” “你回头也给我搞一个。”小鲁班说了一句。 “放心吧，这东西现在能造，就是费资源。而且这意义很重要，说明这两把刀就是专门给某些人打造的，是身份的象征。”陈墨喃喃自语：“回头我给你整把枪，也是照这样做的，贼酷。” 秦臻再次拿起这个武器，随手一挥，真气破体而出，直接切断了一块岩石。 “现在我们怎么办？这里的东西都搜刮一遍？还是先带苗柔走？”苏浩喊了一句：“她现在情况还好。” “要走，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秦臻思前想后，往箱子里刻了几行字，说明是他们拿走了剑，又好好的把宝箱封好，才说道：“陈墨你和小鲁班在这里，找一下下一个出口，我们会昭空寺那边休息一下。” 第一百七十章 神秘空间 “我搞不开，要不然你拆了得了，反正……我看里面也没什么东西。” 洞**只剩陈墨和小鲁班，其他人最后探寻一遍，就回到了昭空寺的秘境。 陈墨试了所有的工具，都没办法打开这个宝箱。 似乎只有储能水晶可以，也不知道这东西在那个时代算什么样的宝物，竟然需要那么大量的水晶来打开一个宝箱。 “至少要够七段的水晶。”小鲁班估量了一下。 “刚才那些洞穴里的能不能用？” “我都吸完了，再说也塞不进去啊。”小鲁班两手一摊。 “你就不能吐出来！”陈墨掐着小鲁班的脖子，才发现这个小机器人十分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呼。 小鲁班一吐气，磅礴的真气瞬间弥漫在洞**，但很快又顺着青铜门飘散到远方。 储存是有条件的，陈墨盘腿坐在地上，需要特殊的仪器和专门的实验室，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做到。 至少在这里，他没有这种仪器可用。 陈墨在这个遗迹里翻箱倒柜，所有的宝箱都被砸开，却没有可以打开那个宝箱的储能水晶。 “我有时候在想。”陈墨走回祭祀台，看着那么镀金的宝箱缓缓说道：“这是不是一个考验？剩下五个宝箱需要的能量之和，正好等于第六个宝箱需要的能量。” “你想多了，我觉得你只是单纯的穷。”小鲁班扛起那个宝箱，使劲晃了晃。 这件事他做过几次，但每次都不太确定。 因为宝箱里面似乎没有东西。 “不行我觉得你可以去找那个苏浩，我觉得他可能有办法。”小鲁班看着冥思苦想的陈墨说道。 “不，我才不会找那个人，我要自己解决。”说完这句话，他又埋头在这个宝箱间。 小鲁班也不理他，一个人去青铜门那边等着，没过多久，就看见陈墨背着包走了出来。 秘境外，营地前，苏浩看着熟睡的苗柔，慢慢放下心。 转头一看，陈墨和小鲁班从秘境走了出来。 “弄开了？”秦臻问道。 “没办法，除非给水晶充能。”陈墨把锦盒递给苏浩：“你看你的道德经还有什么法子？没有我们只能不开了。” 苏浩被cue到后，先是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让我来？” “屁！滚！”陈墨一屁股坐下。 “这其实也好办。”苏浩拿着一枚水晶说道：“我把五千字背一遍，不行我们就回去。” 这是最方便的方法，反正苏浩可以倒背如流，不在乎浪费这点时间。 即使是加入百盟后，他也没有停止每天背诵道德经的习惯。 “道可道，非常道……” 众人安静的听着苏浩小声背诵。 一年前，没有人会相信背一本经书就可以天下无敌，但苏浩却做到了。 至今他的实力在百盟的留档，还处于一阶的水平。 光是他能修炼这件事情，就让很多人重新开启了对他的调查，其中就包括赵胤。只是最近事情突变，一段的苏浩被慢慢遗忘。 直到臧松年捡起他。 他知道肯定也有人知道了他真实的实力，比如臧松年的师父，百盟的领导者秦城安，甚至，自己老爸也清楚这件事。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为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盈……” 道德经，第六章。 只花了苏浩一分钟，就把这颗水晶填满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苏浩打了个嗝，又捡起下一个。 对他而言，这些真气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他就像用水瓢从大河里舀水，一瓢一个水晶。 “好了。”苏浩把锦盒推回去。 陈墨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后才默默的搓搓小手，重新背起背包往秘境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要摇头叹气。 怎么找了这么个怪物兄弟。 “别看我，都是碰巧。”苏浩用树枝拨了拨篝火：“道德经里其实还有好多秘密，我都没理解透。” “我开始有点不太理解了。”林晚晴双手托腮，说道：“苏先生可能也会这个功法，但为什么还和混沌斗了那么久？是混沌太厉害了还是……” “我希望他只是偷懒而已。”苏浩淡淡说道：“从小的时候，虽然我不知道百盟，但我知道他是很强的一个人。不管是在家庭里，还是在公司上。他说的话，做的事从来不会说错做错，这是让我觉得……有点可怕的事。但是，他有一点好。” “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 “是不管我做什么。”苏浩说道：“我初中打游戏也好，高中想学画画也好，到最后选大学和选专业，他虽然给出意见，但都没有反对我的选择。现在想想……他可能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走这条路。” “我觉得他肯定只希望你普普通通过着。”秦臻说道：“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毫无准备的踏入这个门，百盟的成员从小就要修炼，除非完全和百盟决裂，自废修为。因为你一旦落下，是补不回来的。” “所以啊……我觉得我只是幸运。”苏浩掩面道：“可能这是我的天赋，但不是我的选择。” “放心吧，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秦臻的双眼盯着篝火，说道：“成年人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选择。” “去上界，找到他们，说我们也可以。”尹尘在旁边补了一句，她手里还拿着从宝箱里带出的宝剑。 虽然这么说，但尹尘的家长还有哥哥都已经去世，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秦臻的右手动了动，似乎想按住她的手，但最后还是作势抚摸着手里的宝剑。 这两把武器让他们有了五段的实力，但还不足以对抗上界。 苏浩把菩提树放了出来，既是为了保护苗柔，也是为了让秦臻等人修炼。 但四个小时过去，苏浩突然从入定中醒来。 “陈墨呢？” 众人迅速惊醒。 “水晶给他了，已经四个小时了，人呢？” “如果开不了，应该回来才是。”秦臻拿起宝剑，按住苏浩的肩膀：“你和苗柔在这里，我和尹尘去看看。” 苏浩心里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在秦臻和苗柔之间，他看了看苗柔的睡脸，还是坐了回去。 林晚晴默默的盯着篝火，每五分钟看一次时间。 从这里去秘境内来回只需要二十分钟，如果遇到了危险，至少小鲁班可以跑出来。 二十分钟后，苏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然后尝试把苗柔背上。 他的力气甚至没有苗柔大，每天锻炼的她看起来娇小，但肌肉密度可高。 林晚晴扶了一下，在背后小声说道：“东西都带吗？” “不用带，我们还会回来的。”说完这句话，苏浩张开自己的结界，蛇王和鸾鸟守护身侧，背着苗柔往山洞内走去。 穿过钢铁桥梁，走进那个唐门仓库。 山洞内静静悄悄，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没有秦臻和陈墨的身影。 这里总共就一条路，他们来来回回探查过很多遍，都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苏浩给到陈墨水晶之后。 “宝箱打开了。”林晚晴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望远镜，小心翼翼的趴在青铜门旁。 祭祀台上，最后一个宝箱已经打开。 山洞内没有任何光亮，地面上没有因为慌乱丢下的手电，安静的有些过分，有些诡异。 “能看到里面吗？” “要靠近一点，换个方向。”林晚晴小心翼翼的摸过去。 当手电筒的光正对宝箱正面，林晚晴皱起了眉头。 “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 “空的？怎么可能？”苏浩掂了掂苗柔，她身上的味道让苏浩有些放松：“但我记得我们检查的时候，好像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那陈墨他们去哪了?” “是啊，我不相信连小鲁班也不见了。“ “那我们过去看看?” “不，你在这里等着。“苏浩把苗柔轻轻放下，然后使用了道法自然。 真气状态的他，山洞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最中间的宝箱。 他鼓起勇气，凑近看了一眼。 “秘境！宝箱里……他妈的……藏着一个秘境！”苏浩的声音用真气传输到林晚晴耳边，后者同样震惊。 唐门的仓库里，最重要的宝箱，居然藏着一个秘境？ 这里已经是秘境的秘境的秘境的秘境。 巨大的能量水晶中，保存着无数唐门宝贝，虽然很多现在已经腐朽，但是儒家的宝剑和卷轴都完好无损。 现在看来，最重要的，可能并不是这些俗物。 在秘境世界中，最重要的，可能是另一个秘境。 恐怕是为了掌握这个秘境，才建立的这个仓库，才用的外面那颗水晶。 细思极恐。 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秘境，不然为什么秦臻几人进去后都没有出来？ “我们进去吗？”苏浩出现在林晚晴身边，抛出第一个问题：“如果里面有危险，那我们就全军覆没……该死，应该我先进去的，我应该不容易死。” “最不容易死的是小鲁班，你清醒点。”林晚晴说着，但苏浩看她举起的胳膊在发抖。 “我们不可能全下去，你……晚晴，你和苗柔在这里，给我两个小时。” “不行……不行……我和苗柔就这么回去？” “如果里面很危险，你下去只会添乱。”苏浩犹豫片刻，沉声说道：“苗柔需要人照顾，而里面的人可能也需要去就，我们两个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 “道法自然。”没有给她选择的时间，苏浩二话不说，再次变成真气状态。 磅礴的真气，下一秒便全部涌进了那个宝箱里。 阴暗的山洞重新归于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理论上，进去秘境的瞬间，至少可以先出来，毕竟背后就是门。 除非有别的力量，把门从里面关上。 五分钟后，林晚晴颤抖着身子，慢慢背起苗柔，一深一浅的走出了这个阴森的山洞。 吃人的宝箱……吃人的宝箱…… 看着面前的篝火，林晚晴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崩溃掉…… 另一边，苏浩确实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进来的这一刻，他就被黑暗包围，即使他在真气状态，这个地方的广阔也超乎他的想象。 再回头一看，秘境的入口已经不见了。 他分明记得，刚才那个藏在宝箱里的秘境入口，就是特别的小，正常人给把头放进去才能看到。 说不定陈墨在看的时候就不小心翻进去了。 这是同一个入口吗？ 苏浩很快支棱起来，真气往上升腾，但始终没有碰到天花板。 这里有很多柱子。 平整的地面，拔地而起柱子，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大殿。 一个像电影一样的恢弘大殿。 真气缓缓向前移动，没有一个人影。 但这是什么？ 仔细探查周围后，苏浩重新凝聚回人形。 两个柱子之间，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这回，可就不再是宝箱了。 直接是一个木架子，上面托一金丝瓷盘，而托盘之上，摆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里面光彩流动，隐含着巨大的力量。 退后几步，苏浩发现这颗珠子摆在两个柱子之间，整整齐齐，四四方方，就像一个展览柜。 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呼吸，但很快，一阵空气流动，挂在这两根柱子之间的长明灯忽然燃起了火焰，把这颗珠子照得透亮。 苏浩环顾四周，等待片刻，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他夹起手电筒，朝前几步，双手缓缓摸向这颗水晶球。 “这是您的吗？” 冰冷漆黑的大殿，身后没有影子，头顶上却传来了一道沙哑的男声。 苏浩汗毛一竖，道法自然再出，瞬间离开了原地。 低头一看，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此时同样立着一个戴着兜帽的漆黑男子。 烛光透过他的身体，没有没有影子的痕迹。 他抬起头，面色如玉，五官立体，但看起来却并不自然。 苏浩的存在，他能感觉到。 但他的存在，苏浩没有一点头绪。 “你是谁？” “这是您的东西吗？”他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回答道。 “不是，我只是好奇……我以为这些没有主人……” “不是您的东西，就请不要碰。”男子大手一挥，长明灯骤然熄灭，漆黑再次笼罩这个大殿。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地银行 刚才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即使是修仙小成的苏浩，碰到这种诡异的场景也是脊背发凉。 这他妈就有点可怕了啊。 “人呢？”苏浩小声嘟囔道。 刚才那一瞬间，苏浩感受到了某种异常的真气波动，但灯灭之后，所有的感觉又消失了。 他的真气漂浮在柱子之间，看上去像一朵灰白色的云。 仔细想来，这个地方还有很多诡异的地方。 比如地板的花纹间没有灰尘，比如所有的一切都摆放的很整齐，柱子间的间隔很工整，有一种不真实的幻境感。 这里是秘境，很有可能是某种生物力量创造出来的世界。 要找到那个关键点。 打定了主意，苏浩慢慢往一个方向移动。 很快，他发现了另一个柜子，和刚才的柜子大概相聚三百多米。 同样是两根柱子之间，摆着一个宝物。当苏浩看向它时，空气中似乎有个罩子解开了封印，他感受到了这个宝物的力量。 这是一把匕首，手柄镶嵌着一块红宝石，那里似乎还刻着字。 他保持着真气凝聚的形状，把手伸向那把匕首，但头却一直往后看。 苏浩的动作很慢，很慢，突然，他看到了黑暗中凝聚出一个穿兜帽的黑衣男子，他面孔如玉，五官挑不出一丝毛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看上去就像一个机器人。 苏浩的手放在了匕首的手柄上。 “这是您的东西吗？”黑衣男子例行公事。 沉默片刻，苏浩说道： “是。” “请出示您的证明。” 苏浩心里似乎有了某种答案，他没有回答，但手也没有离开匕首，只不过没有再更进一步。 “请出示您的证明。” 黑衣男子看来真的是一个机器人，或者是一段程序，自从看到小鲁班之后，苏浩已经接受了这种奇怪的设定。 是机器人就好办了。 嘿，siri。 “需要什么证明？”苏浩尽可能的吐字清晰。 “您的名字，唐门令牌，以及您的鲜血。”话音未落，黑衣男子手中出现了一个水晶碗，放在苏浩面前。 看来这个过程还挺严谨，难道古代就有检测血液的方式？ 犹豫片刻，苏浩又道： “名字是陈墨，唐门后人，没有令牌。”苏浩伸出手指，拿起水晶碗中的金质铁针，往手指一刺，滴进了碗内。 黑衣男子消失在阴影里，苏浩感觉他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边的宝物还在勾引他，苏浩把目光转回来，看着这个流光溢彩的匕首，手指再次碰到了匕首柄。 没人拦他。 但是他拿不起来。 这匕首就好像被吸铁石按在展览台上，用尽吃奶的力都拿不起来。 但很快，黑衣男子回来了。 “指令错误，【永青万毒象牙匕】不属于您。” 说完这句话，灯光熄灭，展览柜被黑暗吞噬。 在被吞噬之前，苏浩的目光撇到柜子上的编号。 7391。 他大概有点懂了，就是不知道如果硬要拿走这里的宝物，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大概就和抢银行一样吧。 这里……恐怕就是一个银行。 一个看守的职员，无数干净整洁的宝物，还有一个不知多宽广的大厅。 找到出路之前，苏浩可不敢动这种歪心思。 真气再度弥漫，他需要找到陈墨和秦臻他们。陈墨已经消失超过四个小时，他的水可能会不够。 话说这里有上厕所的地方吗？ 嘭。 苏浩心中有一种火光乍现的感觉，他抬起头，远处同样闪起了一道火光。 有人触发了宝物。 真气席卷而去，瞬间跨越数百米的距离，那道火光近在咫尺。 是秦臻和尹尘。 “别碰，除非你在这里存了东西。”苏浩撤了真气状态，站在两人中间。 “这是什么？”秦臻把伸出去逇手缩回来，看着面前这个罗盘。 这看起来像阴阳家的东西，但里面蕴含的法力，比林尚文手里的罗盘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这可能是别人存在这里的东西，你看上面的编号，3278。” “存在这里？什么意思？”秦臻和尹尘一头雾水。 “你们碰到的这个是第一个？”苏浩喝了一口水：“我碰到两个了，这玩意就和银行是一样的，或者典当铺，反正是古代的那玩意儿。把东西存在这里，然后用密码来取。” “我们走了半天才见一个，你以为和你似的，可以飞那么快？”秦臻说着，带着尹尘缓缓往后退，很快烛光熄灭，罗盘消失在黑暗中。 苏浩把刚才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两人对所谓的黑衣男子还有点不信。 但秦臻接受的很快。 “和小鲁班的世界一样，如果真有这样的程序，一定也有中心点。” “还要找吗？我们先找到老陈吧？” “我们进来的入口不见了。”秦臻低头思考：“说明进来的位置是随机的，而且出去另外需要方法。” “林晚晴呢？”尹尘问道。 “我让她看着苗柔，怕她进来也出不去。” “有点危险，万一我们人齐了，缺了她们……” “不想这种事，苗柔还在外面，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回去的办法的。”苏浩转过身，再次进入真气状态，腾空而起，往远处飘去。 秦臻和尹尘小跑跟在后面。 越往一个方向走，苏浩发现宝物堆积的越密。 两百多米的距离，总共出了三个宝物，周围的长明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点亮，三个宝物的身旁，都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相比之下，秦臻和尹尘两人手里的宝剑，只是普通宝物。就连苏浩手里的尊者舍利，在这些宝物中，似乎也黯然失色。 看来，这个大殿也终究是有个尽头。 “每一家的宝物都有，不知道有没有道家的？”苏浩左顾右盼，在这些宝物中，很难不让人挑花了眼，甚至迷了心智。 “我不相信这些宝贝都还有主。”秦臻说道：“百盟就是最正统的一支，这里每个宝物都超过了七段的力量，如果有这样的宝库在手，百盟不至于势弱，也不至于打不赢上界战争。就拿刚才那个玉杯，里面承载的真气就和传说中的无限泉一样……” 苏浩也想起了刚才路过的玉杯，里面装的液体似乎是液化后的真气，光是闻到一口，就感觉提神醒脑，境界飙升。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年代的物件？ 苏浩和秦臻都尝试过取出某个宝物，但是身份和鲜血都没有效果。这里每个宝物都需要唐门令牌，或许这个银行，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唐门所建。 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势力，才能在众多的宝物中，流失在永久的时间长河里？ 这里的每一个宝物，拿出去都足以震撼世界。 “苗柔一直说着佛家的历史，她说释迦牟尼的时代，才是佛门最好的时代，不管是后来传入汉朝，还是寺庙的发展，都只是让高深的佛法逐渐消失，被大众的思想取而代之，直到现在。”苏浩喃喃自语，可能都忘了自己是来找陈墨的。 但看到这里琳琅满目的宝物，还有恪尽职守的黑色身影，都感觉过去的一切似乎远胜于现在。 不管是墨家，还是佛家…… 但可能儒家除外。 儒家，一家独大。 “其实所谓的百盟，一直被别人称为儒家的百盟。”秦臻带着尹尘，两个儒家人对此感受颇深:“掌权的是儒家，说话做事的是儒家，即使历史典籍丢掉再多，儒家也是最适合修炼的一脉。你看像这种空间，如果当年的墨家人都能专研出来，那现在的墨家完全无法与这里媲美。“ “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我们的东西也丢了很多，谁也不清楚为什么变成这样子……或许每一家，都有末法时代的说法吧？” “学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上界战争真的失败了，我们怎么办？普通人会和我们一起抗争吗？” “能打赢混沌的，只有我们。拉别人下水，只是平添冤魂，多生事端。”秦臻叹了口气，又道：“不能走了邪路。” “但现在百盟内忧外患，传送门已经毁了，上界和下界彻底失去了联系。我和苗柔在另一个秘境看到了佛门专用的上界通道，恐怕已经荒废很久了。”苏浩顿了顿，又说道：“我感觉到处都是遗迹。”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解决眼前的事，那我就陪你一起去秘境把这些东西挖出来。”秦臻拍了拍苏浩的肩膀：“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陈墨和小鲁班找到。” “还有回去的路。”尹尘回了一句。 苏浩打消自己的心思，三人继续往前快跑。 但没过多久，苏浩竟然又停下了。 “怎么了？”秦臻喘道：“我感觉快到尽头了。” “学长……你看这他妈是什么？” 苏浩指着一个展览柜上的宝物，如果不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召唤，苏浩不可能停下脚步。 因为它看上去太普通了。 只是一本书。 书名已经破败不堪，即使这里有保存宝物专用的柜子，它也不可能像那些罗盘匕首玉杯，能够保存数百年甚至上千年。 这只是一本书。 它的名字叫：道德经。 苏浩一语成谶。 这可不是地摊上二十几块钱的书。 这个位置，周围数十米都是八段左右的宝物。 上可供仙，下可羡皇。 就在这样的宝丛里，塞着一本破旧的老书。 “这个……总归是道家了的吧？”苏浩点亮旁边的长明灯，眼睛离不开面前的书。 “你可以试试。” 苏浩把手伸向那本书，身后的黑衣男子再次悄无声息的出现，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碗。 “请问这是您的东西吗？” “这肯定不是我的，但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拿？”苏浩和黑衣男子对视。 “请出示您的证明。” “苏浩。”说完自己的名字，他用金针刺破手指，滴下小半碗鲜血。 黑衣男子化作一道黑雾离开，本以为这次的检测会足够快，但他们原地等了一个小时，对方都没有出现。 “道可道，非常道。”苏浩一边背诵着道德经，一边想把这本书从展览柜上拿下来。 但上面的力量比之前遇到的还要强，这本破书纹丝不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力量。 五千字道德经背完，对方还没有来。 “走了，估计你也不是这本书的持有者。”秦臻说道。 “但说不定我爸是，或者我爷爷是……说不定……我的功法就是从这本书来的。”苏浩不肯放弃，但在秦臻的拉扯下，还是慢慢往后退。 找陈墨要紧。 每过一个小时，都可能有人有生命危险。 但就在长明灯灭掉的那一刻，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苏浩背后，用那种机械的声音说道： “您有查阅此宝物的权限，但不能带走。” 长明灯再次亮起，一股庞大的力量解开了道德经的禁制。黑衣男子大手一挥，苏浩和秦臻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被一堵透明的墙隔开，并且，秦臻无法透过墙看里面的场景。 而苏浩，被一道白色的光芒包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纯白色的世界中，只剩下眼前这个展览柜，和安放在上面的书。 书虽然老旧，但应该不是原本。李耳写这本书的时候，还没有普及的纸。 怀着激动的心情，苏浩的指尖轻触书页，翻开了这本道德经。 残本。 看到断裂的页码时，苏浩的心情忽然沉到谷底。 光从这本书的封面，他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力量。 但没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里面的书页残破不堪，并且，明显有被人撕毁的痕迹。 这是没有注释没有句读的书法原文，道可道都只剩下了一个道字，并且有些地方的表述，和现在的道德经颇有出入。 洋洋五千字，被撕毁的恐怕有三分之二。 二十分钟后，苏浩恋恋不舍的走出来，还往后看了那个展览柜一眼。 那本书仍然好端端的放在柜子上，但苏浩读出了这外表下的凄凉。 “走吧。”他抬脚往前。 “那书里写的什么？”秦臻问道：“对你有用吗？” “我突然觉得，那书里写的，是历史。”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道门 有人撕掉了那本书，还把它存在那里，这是苏浩不能理解的地方。 这件事，如果有机会去上界，一定要和老爸说一声。 是不是家里的宝贝忘了？ 但接下来，他们看见的东西，就更不能理解了。 大殿，竟然到了尽头。 也不能算尽头，只是前面没路，没有柱子也没有宝物。 是一片虚空。 但虚空中也不是空无一物，有一堵奇形怪状的铁墙横在数百米外，立在虚空之中。 “这墙是活的？”苏浩问道。 铁墙似乎还在不断延伸，越来越宽，越来越宽，但就是碰不到苏浩所在的大殿。 环顾四周，这附近也存放着许多宝物。但往远处眺望，这大殿边界处似乎弯成一条弧线。 这就是整个“银行”的中心，围着中间那像一个戴森球一样的“墙”。 但是没有路。 道法自然…… 苏浩的真气冲了过去，但是还没等他碰到那堵墙，忽然，一股极大的重力竟把他的真气往下拉。 这可是真气！可以说在道法自然的状态下，苏浩应该无视所有重力才对。 秦臻眼看着那股灰白色的真气突然朝下冲去，下一秒又席卷回原地，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真气落入虚空之中，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秦臻问道。 “有东西把我往下拉，我控制不了。”苏浩心有余悸：“那里有一堵无形的墙，甚至……我感觉那面墙也想出来，我明明还没碰到。” “就像弱水一样……”秦臻低头沉思：“我们还是要按规矩走，不能直接闯进去。” 看着大殿与虚空接触的边缘线，苏浩叹了口气，只能绕着边缘寻找。 银行中心应该是存着什么更好的宝物，但总给让人有路过去。 有个屁。 绕半圈就费了他们一个多小时，距离陈墨小时都已经快够半天了。 没有桥梁，没有任何可以跨越虚空过去的东西。 唯一的差别是，那堵墙不见了。 那铁墙就好像是一片残破的碎片，只在另一端张开，而绕过半圈，苏浩三人看到了最中心的景象。 那是另一个平台，没有柱子，凭空悬浮在虚空之中。 平台之上，有一座宝山。 距离很远，苏浩很俗，只能看到金银珠宝，或许里面还藏着更多的宝物，但那堆成小山的金银珠宝，更是让他震撼。 “这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苏浩嘟囔道：“实在不行我们把这里的东西抢了吧，劫富济贫。” “你想想，光是要跨过小鲁班这层守护就不容易，这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被抢走？” “这里怕是有上万个宝物，我觉得大部分都无主了……” “先把陈墨找到吧，我们再慢慢摸清楚这个世界的套路，别把命丢在这。” 苏浩围着中心绕圈，眼光始终不能离开那边的宝山。 那些金银珠宝，放到现代，随意一件恐怕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价格。 这么多财富，已经堆成小山。 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以那堵铁墙为参照，他们绕了整整一圈，都没有找到路。 苏浩决定再试一次。 在可以直接看到中心平台的方向，他再次化为真气状态，小心翼翼的靠近中心区域。 那堵墙可以很好的作为分界线，就在即将靠近的一瞬间，苏浩收拢真气，化成一个小点，猛的往前冲。 吸扯力再次传来，他感觉真气开始被剥离自己身体。尽管已经尽可能的凝聚自己的真气，但这感觉就好像是从悬崖上跌落，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苏浩化作一道抛物线急剧坠下，他连忙收回了力量，回到了真身。 “差一点。”苏浩说道：“我离那面墙就差一点。” “可能那一点，是无法达到的。”秦臻说道：“越往里越强，你不能莽撞。”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不然这里面的东西是摆设？” “办法可能不是你我能想出来的，我勉强算五段，你是六段甚至七段，但这只是真气浓度的衡量，我们还没有领悟皇级的真谛。” “什么意思？” “将级已经能学习自己的结界，开始创造自己的规则。”秦臻说道：“但规则只有在自己的领域内才能使用，一旦进入别人的领域，同样无法奏效。你应该还记得那场战斗吧？如果结界被打碎，里面的人不堪一击。” 他指的是苏浩对阵陈华彬的战斗。 如果陈华彬的结界被突破，那么苏浩就能伤到他。 他是七段，已经算一只脚踏入了皇级，那八段呢？ “你不要用你的东西去对抗它。”突然，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浩眉头一皱，意识立刻飞去内世界。 只见那木匣子里，爬出一只小雏鸟，正尝试振动翅膀。 “你活了？” “我是什么存在？要不是鲲鹏比我强那么一点点，现在我肯定也称霸一方。”金翅大鹏从泉水里爬出来，还扭头看了一眼：“你这里面还有东西，我看来头也不小。” 苏浩伸手往泉水里捞了一下，捞出一只蜷缩着的小兽，背后还长着一对翅膀，正在熟睡中。 好像是被他忘掉的穷奇，不过那厮不是已经上天了吗？怎么留下这个东西。 “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苏浩看金翅大鹏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身上的力量几乎消失殆尽，正跌跌撞撞的往菩提树那边跑。 “肯定要在树下修炼啊，你个二货，把我放无限泉里有什么用，那种真气一点营养都没有。” “无限泉？”苏浩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你那个匣子不就是无限泉根？”金翅大鹏收拢小翅膀坐下：“上界之前有五个无限泉，佛门用着一个，只不过后面枯竭了。无限只是一个说法，并不是真的无限。你这个可能只是一个仿品，切了一点无限泉根，限流，然后就可以流很久，特别适合给你这种新手用。” 说着和流量包似的。 “所以我又没有办法过去？”苏浩说道：“那边我看起来都是宝物。” “这种等级的东西你也看得上？”金翅大鹏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说，之前佛门里的东西，随便扣出一点碎屑，都够你在下界用一辈子。” “哎哟，金爷，咱现在不是穷嘛……”苏浩说道：“早点解决，我也可以早点回家吃饭……我要是死这了，什么无限泉就都没了。” “小伙子颇有灵根，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 “嗯嗯。”苏浩跑到它跟前坐了下来。 “其实在佛门这边，只有两种境界。一种是佛寺弟子，分内门外门，也分方丈住持，但这些都属于下界。一旦想到上界，便需要到佛、菩萨和罗汉位。对你们百盟的修炼者，其实也是如此。不管是几段，不管是什么境界，区分上下界的不单单是拥有自己的规则，而是能用自己的规则，去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这样你就有了来上界的资格，不然，上界每个人都有自己那一套，如果真要分清谁的理念高低，那就没意义了。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你能不能让世界认同你的规则，并且改变它。” “嗯嗯。” “你听懂了吗？” “没。” “劳资……” “不是，你说归说，但是要告诉我怎么做啊？” “就那么做啊，你一步步怎么修炼上来的。我给你指下一步的方向了，你还要我做什么？” “我……这……” 苏浩是背书背上来的，和书呆子大概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现在和他说下一步，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走的每一步，和被八抬大轿抬上来的没什么区别。 “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你为什么要闯过去，你穿过去啊？那个地方明显有个禁制，为什么要硬刚呢？你像我……短暂的穿越空间不可以吗？”话音未落，金翅大鹏腾的一声飞起来，翅膀隐隐闪烁着金光，瞬间掠过苏浩身边。 喝啊！ 只听见一声鸣叫，金翅大鹏快速的朝前飞去，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实力衰退了，不能那么轻易用出来，但大概就是这样。”它像一只没事鸟一样飞了回来。 到底是怎样啊？ “短暂的穿越空间是比较基础的破界法则，当年释迦牟尼就是用这一招直接去的上界，后来才开创的上界佛门。你晓得吧，你就当是练习，练过了这道坎，你就算是正式迈入八段了。” “大概要花多久？” “两三年吧，我看你天赋还不错。” “两三年我和你都死在这。” “不一定，你死了，无限泉还在，这个地方没人管我，我正好修炼回上界。” “你……” 不管苏浩如何劝说，金翅大鹏都不再回应。 离开了内世界，苏浩对秦臻说： “有只鸟说我修炼到八段就可以跨越空间过去了。” “这样逻辑就说得通了，这个禁制只能阻挡一定实力以下的人。” “您是认真的吗，学长。” “我先冒昧问一下，是哪只鸟？” “学长，尹尘姐姐还在旁边呢？这个车开不得。” 秦臻一脚把苏浩踢下了虚空，他不得不用道法自然再飞回来。 “鸟说要三年，我只给你三个小时，不行我们就往回走，找回去的路。” 那个平台虽说有许多宝物，但如果出口和陈墨都不在那里，也是白花时间。 秦臻只是说个笑话，三年五年都琢磨不出来的玩意儿，不可能在三个小时内弄出来。 苏浩去试了，而秦臻继续带着尹尘四处搜寻陈墨。 跨越空间……苏浩站在那看不见的禁制前思考良久。 冲过去不是办法，如果和字面意思一样，至少要找一个可以跨越的门，把两个空间折叠起来，然后就能出去了。 嗯。 我他喵在想什么？ 道德经里有这种方法吗？苏浩默背了一遍，也找不出任何头绪。 他就盯着对面的宝山，不知所措，呆呆的在原地站着。 突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粒石子，正正扎在苏浩面前的禁制间，然后很快落了下去。 距离他的脸，大概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苏浩被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似乎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 紧接着，又是一颗东西朝他射来，这回他终于看清楚了。 这是一颗子弹。 黄铜子弹，苏浩很眼熟。 陈墨？ 苏浩睁大眼睛看去，奈何近视实在有点深，看不清平台那边是不是真藏着一个人。 但很有可能是在帮他。 又是一颗子弹射来，苏浩听不见声音，但能看见子弹牵起来的气流，上面带有明显的真气反应。 苏浩没想太多，再次凝聚真气，把自己的意识包裹起来，化成一个锥子，尝试往前突破。 正对着子弹。 子弹上的力量能够深入禁制两米，而苏浩能坚持十米，中间还差了八米。 苏浩再次往下坠去，不得不再次撤回。 但回到原地，子弹还在继续。 对方似乎在不断的调整，每一颗子弹，都争取往前多一厘米。 苏浩也抛弃了金翅大鹏说的办法，整个人沉浸在真气之内，把意识缩的再小再小，让自己穿过禁制的时间增加。 菩提树被他搬了出来，即使金翅大鹏颇有微词，但这件事事关一人一鸟的生死，它也不敢有意见。 有菩提树的叶子，算是成了一叶孤舟，苏浩又往前争取了几米。 木匣子被他搬了出来，从里面流出的真气直接就被力量吸扯出去，然后才到菩提树叶，然后才到苏浩的意识。 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不断的加厚自己的铠甲，让别人的攻击不落到自己身上。 可中间就是有那么数米的距离，实在难以跨越。纵使子弹帮他撕开了一条五米的路，他也还差那么一丝丝的路程。 还有办法吗？苏浩已经没有宝物了。 “莽干是不行的。”金翅大鹏的声音传来：“你这样只会把自己耗死。” “那我能怎么办？” “不要抵抗，顺着那股力量，我能感觉到，只差一点了。” “子弹可是直射过来的，我顺着力量我就下去了。” “你是真的蠢，你先上去不就好了？” 对哦。 金翅大鹏终于指了一条明路。苏浩带着真气飞驰而上，然后碰到禁制的瞬间，任由自己的意识往下，顺势再往前挪一小段。 就像从山顶抛下一颗石头，正好砸中直线行走的汽车。 突然，苏浩感觉面前出现了一条路，凭着那一股本能，下一秒，他感觉压力消失无踪。 这个瞬间，被真气包裹着的他，似乎看到了一扇极薄的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关押的灵魂 一种解放的快感随之而来，苏浩的真气迅速膨胀起来，往中间的平台飞去。 “我就知道是你，兄弟。”陈墨收起狙击枪。 在平台上，他搭起了一个能量增强装置，帮苏浩打出一个通道。 “就你？小鲁班呢？” “他想出去，但出不去。”陈墨指着身后那片虚空之中的铁墙。 那就是小鲁班，他张开了自己身体内的所有钢铁，想要找到屏障的缺口，但一直没有成功。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我们找了好久。” “我还想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地方和我们不一样？”陈墨指了指身后：“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平台。” 苏浩这时才反应过来，抬起头，金银珠宝近在咫尺，整整堆起了一座小山。 淡淡的真气波动从里面传来，这宝山里还是有一些宝物，只不过能量反应很弱，忽略不计。 方圆数百米的平台，除了这座宝山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们进来的时候在外面。”苏浩蹲下来比划一番：“这里可能是一个圆形大殿，这里，是中心，然后周围，有宝物。我们大概是从这里进来的，我和秦臻都差不多……那你……” “别看我，我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墨两手一摊：“对了，你这里有吃的吗？” “我吃完了。”苏浩抬起头，一脸纯真：“找了你那么久，我耗了多少真气，早就吃完了。” “妈的……那些东西总不能吃啊。”陈墨看着面前的宝山，唉声叹气：“晚晴她们还好吧？” “她和苗柔在昭空寺，所以我们还要回去。”苏浩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我们来想办法吧。” “等会，秦臻是不是还在对面？” 苏浩愣了一下，身体瞬间僵硬。 “对哦……” 他还没办法把秦臻他们带过来。 那就只能寄希望这个禁制可以从里面打破了……不管怎么样，秦臻和尹尘都是没办法过来的。 陈墨带着苏浩往里走，先让小鲁班收了神通，几个人盯着面前的宝山，开始尝试挖开。 这里似乎并没有限制，也没有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来要密码。 这些金子，似乎真的是能带走的。 只是除了金银之外的宝物，都不值一提。 小鲁班也被迫往肚子里装了一大块金银珠宝，半条手臂都被染成了金色。 但不管怎么挖，就算真的挖空这座宝山，里面也没有什么出路。 没有出路，这些财富只是过眼云烟。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莫之能守啊。”苏浩盘腿坐在地上，痛苦的挠着脑袋。 自从陈墨进来已经快一天了。 苏浩再次化作真气状态，把整个平台上上下下都探查一遍，但什么都没有。这个平台就仿佛是凭空出现在虚空中一样，没有任何柱子托举着它。 但就在这时，他身体内又有一阵波动。 很快，苏浩从身体内把豪彘掏出来，小豪猪在周围闻来闻去，最后停在了宝山的正前方。 那里，地板上有一圈特别的花纹。 “能挖出来吗?”苏浩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四段的小灵宠身上。 当时把豪彘收在手中，还是看它苦苦哀求的份上。 但没想到这个家伙挖秘境还真是有一手。 苏浩和陈墨的围观下，这个小豪猪开始挖洞。 它挖出来的不是特别的洞，而是一个秘境入口。它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挖往哪里，但只要有薄弱的地方，它或许就能挖出一个洞来。 “你敢进去吗？”陈墨看了苏浩一眼：“等下进去再出不来……” “我先进去，如果我出不来，你们也别进去了。”苏浩挽起袖子。 “别介，兄弟，你这样我很慌。” “要不我进去？”小鲁班自告奋勇：“我应该没事。” “你一个大铁疙瘩进去就出不来了。”陈墨已经没有初见这个机器人时的敬仰。 “还是要我去。”苏浩看着面前站起的豪彘：“你能感觉到里面有危险吗？” 豪彘的小脑袋摇了摇，蛇王这时候也蹿出来，用尾巴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秘境的入口，但很快缩了回来。 这个地方阴森诡异，又是一个新入口，没有灵宠敢自告奋勇。 “我们一起下去吧。”陈墨最后拉住了苏浩：“我们两个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们离不开这个平台，而且如果这个门也关上了，没有你，我们更加出不去了。” “这话也在理。”苏浩叹了一口气，把手搭在陈墨的肩膀上：“那你叫声爸爸来听听。” “……” “叫一下，生死兄弟了。”苏浩一边说着，一边把脚往秘境里探去。 “他妈的……”陈墨咬牙切齿，半天后才憋出一句…… “爸爸。” 三个人一起下了新的秘境。 现在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因为如果他们没能按时回去，秦臻他们也会有危险。 “入口没关闭。”陈墨背着背包，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把背包里的金银珠宝都放在入口下面，减轻重量。 “那是好消息，现在这里有个坏消息。”苏浩的目光都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住了：“你看这是什么？” 陈墨顺着手电筒的光看去，也愣住了。 他们一路走过来，柱子和地板的花纹，还有那些宝物的陈列，甚至这些宝山里的金元宝，都是唐代或汉代的样式。 但这里，却出现了铁质管道，耳边传来齿轮的声音，脚下也是全金属的地板。 看上去就像一个现代的地下控制室。 “这还是刚才那个地方吗？”陈墨开始趴在墙边仔细研究：“我们不会穿越了吧？或者直接挖到下界了？这里面传输的是电吗？唐代怎么可能有电？” 三个人站在一个狭小的管道内，手电筒照到的只有灰尘。 但没等陈墨研究出来，苏浩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呻吟声。 那声音十分沙哑和轻微，甚至都不能分清是人声还是噪声。但在这种地方，不管出现什么声音，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打开了结界，苏浩全神贯注，然后让小鲁班走在前面。 他变成了一堵墙，把苏浩和陈墨包裹在内，只留下一个向前看的洞。 慢慢的往前走，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但好像不是呻吟声，而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一个，絮絮叨叨的人。 这里，居然有个人？ 视野豁然开阔，走廊的尽头居然是一个小实验室。昏暗的灯光把液体照的碧绿，就像墓地里的鬼火，阴森而恐怖。 这里没有大屏幕，没有现代化的键盘，苏浩在这个房间里感受到了真气波动，一切都来源于最中心的那个培养皿。 那个培养皿的中间，漂浮着一个大脑。 这就有趣了。 “人体试验？”苏浩一边问陈墨，一边往后退：“这到底是哪个朝代的东西？”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就是山海经里的传说。”陈墨也压低声音：“其实很多有关修炼者的故事，都变成了山海经里的传说。传说之前有一个巫族，会把死人的身体和大脑用特质的药剂泡着，这样可以保证他永远不死。你说……当年唐门擅长用毒，也擅长药剂，更是墨家的拥护者，会这些奇技淫巧，是不是说得过去？” “你这样和骗自己有什么区别？要不然你上去问一下？” “又不是我一个人好奇？你不是要当爸爸吗，你自己去啊。” “爸爸。”苏浩瞬间妥协。 “不好意思，受不住。”陈墨一拱手，顺便和小鲁班一合计，两人直接把苏浩踢出群聊，踢进了那个实验室内。 这次的地板不再是光滑整洁的金属板，而是错综复杂的金属管道。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最中央的那个大脑，四周有绿色的真气围绕着它，正是有这种力量在，里面的大脑才不断的冒出气泡，看起来真是一个活物。 还活着吗？这个房间又代表了什么？ 苏浩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所有的灵宠都缩在他的身体里，连金翅大鹏也不敢出声。 “早啊……前辈……”苏浩的声音在这个实验室里回荡。 陈墨盯着前后左右的通道，生怕突然一个鬼从后面扑过来。也就是有小鲁班这种机器人在，他才能稍微放下心。 没有人理会苏浩，但是脑海中那种喃喃自语的声音却停了下来。 就像有杂音的机器忽然关掉了一样，实验室里更安静了。 苏浩又往前走了一步，培养皿近在咫尺，他全身都被真气包裹着，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不适。 “苏……苏浩……！”身后传来了陈墨的低吼。 苏浩暗道不好，转身的瞬间，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整个人已经贴到了那水晶器皿上。 一个黑衣男子，正站在他身后。 与刚才大殿里的那些黑衣男子长的一模一样。 但眼神不同。 苏浩能看出来，这个人的眼睛里，是有神的。 这点神采让这张脸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不像带着一个面具似的不人不鬼，反倒像一个不世出的翩翩公子，双眼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单纯。 “你是谁？”他问道：“很多年没有人来这了。” “你又是谁？”苏浩强压下心底里的恐惧，但是不断抖动的双腿还是出卖了他 他发现黑衣男子的目光看向了他的腿。 “是不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说道：“你不认得我，他们不会放一个不认得我的人进来，而且……我应该也没犯错。” “在你心里现在应该是哪一年？” “我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历了，天后称帝，改年号光宅，后面年号就一直变……如果真的按当时的历法算，现在应该是长安1417年……但年号应该也变过，我就无从得知了。” 苏浩回头给陈墨使眼色，想知道所谓的长安历法，究竟从哪一年算起。 但陈墨回应他的是一个手势： 这，里，没，信，号，查，不，到！ 苏浩也用嘴型回应： 我，去，你，嘛，的！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黑衣男子在苏浩眼里只是一团由真气凝聚而成的身体，和他的道法自然有些相似。 但他能看见苏浩和陈墨，说不定也能感受到小鲁班的存在。 “我们不小心掉进来的，但我们出不去了。”苏浩勉强稳定心神，缓缓说道：“现在的年代肯定不是唐代，现在距离唐代应该快……一千五百年了。” “那真是……已经不是武曌的时代了吗？” “武曌？” “长安历年的皇帝，在当时的记载里，是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皇帝。” 苏浩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在现在的记载里也是第一位女皇帝……” “她那么厉害？我以为她只是……嗯……你懂的。”黑衣男子带着一副俏皮的表情，开始挤眉弄眼。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苏浩强行拉回了正题：“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唐门典当铺。”对于黑衣男子来说，这里是再平常不过的地方：“属于唐门御家掌管的势力，但后来由于光顾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在力家的协助下，取中原之上的天地碎片，缔造了这个唐门典当铺。持有唐门御家令牌者可出入，用于存取很多达官贵人的宝物，或者一些散仙的传家宝器，仅此而已。” “照你那么说……难道唐门真的就是修炼者？” “修炼者是什么意思？” 苏浩手里出现一团灰白色的真气：“就是能有这种力量的人。” “那肯定的，这是唐门一脉被选中的原因，我们家族的人，自小就能感悟天地灵气。”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宝物的主人都死了怎么办？”苏浩又开始关心另一个问题。 “这和我没关系，我只是维持唐门大阵的一缕残魂，所有的一切自然有规则来决定，我只是执行人。” “行吧……那最后一个问题。”苏浩舔了舔嘴唇，心跳加速。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他发现自己已经很渴了，并且他和陈墨两人都没带水。 再不回去，他们就要死在这里。 “我们怎么回去？我们是从……一个仓库里来的，里面有宝箱，打开以后……” “我不知道。”年轻男子打断了他，但并没有显得不耐烦：“我不知道怎么出去，我要知道我自己就想着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打碎的瓷器 苏浩和陈墨枯坐在原地，束手无策。 除了旁边那个唠叨鬼。 兴许是因为太多年没有人来过，他显得兴奋异常，顺便介绍了他的名字。 李显赫。 也算是唐门的富二代，有钱有势的少爷。 但就是记不清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他也没有什么怨念，沉睡的时间一晃而过，只是当有人进来，他的生命之火才被点燃一点。 更多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就是一缕残魂，是已经死了，唐门的前辈才帮忙把他封存在这里。 除了这个典当铺的规则以外，他不剩下什么记忆。 他死的时候年号是长安，正是武则天执政末期，据说在那个时候，唐门就遇到了敌人。 敌人是谁也不清楚，总之为了保护这里，宗门的堂主说，要把典当铺封上，没有唐门御家的令牌，不允许进入。 后续当然也有人来存取宝物，苏浩一进来看到的空旷大殿，原本是摆满了宝物。 但最中心的高级宝物，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取过了。 或许是唐门已经不在，令牌付诸东流，即使有仙人想取，也找不到地方。 听到外面的世界，李显赫睁大了眼睛，听的津津有味。 但就对于他们想出去这件事，他没什么办法。 正如他所说的，他要是知道怎么出去，自己就出去了。 “我现在还不知道秦臻他们怎么办？”苏浩问道。 “别说他们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陈墨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的晚晴，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别咒人家，有本事当她面说。” “我觉得吧，人家对我还是有点意思……” “人生三大错觉，我手机在响，我能反杀，她喜欢我。” “我经常有这种错觉。” “快醒醒吧，你这已经是走马灯了。” “那不然怎么办？东西都吃完了，这里只有一个脑子。”陈墨指了指像管家一样站着的李显赫，说道：“要不我们烫个火锅吃？” “你们怎么不一起走？”突然，李显赫问道：“走丢了让他一起过来啊，我们聊一聊。” “再聊一聊我们就可以永远和你一起聊了。”苏浩说道：“我们进来的地方一样，但是落脚的地方不同，他先进的这个平台，我后面勉强钻进来，但我们还有一个伙伴在外面。” “奇怪，一个地方进来的怎么落脚点不一样？” “你问我我问谁？你是这里的系统啊！” “系统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管这里。” “我不管，我管不了。”李显赫耸耸肩。 “那你有办法把禁制解开掉吗？”苏浩问道：“我可以让我的同伴来陪你聊天。” “这样啊……”三不管的李显赫忽然有了兴趣，但在原地踱步片刻，他还是说道：“除非给我唐门御家令牌，我可以试一试……不对啊……有令牌他自己就可以控制……” “哥哥哟，我们要有这劳什子令牌还要在这里听你唠叨吗？”苏浩说道。 “对了，老李，你刚才说的，难道进来的地方一样，落脚的地方就应该一样是吗？”陈墨发现了盲点：“怎么现在不一样了？” “你们等会我，我去看一下……”李显赫消失在原地。 苏浩看了陈墨一眼，脑海中浮现出李显赫坐在虚空中看卷宗的模样。 卷宗上可能写着：xx历xx日，xx对xx处做了修改。 这恐怕才是最早的计算机。 系统还会遍历之前的日志。 “四大发明应该变变了，造纸和火药重要吗？我当年要是有这么一个人工智能，我肯定想办法当皇帝。” “说不定皇帝就是修炼者。” 两人闲聊之际，李显赫回来了。 手里居然真的拿着一个虚无的卷宗。 “规则被人改了，那是最后一次被人改，看时间是一千两百年前的事了。”李显赫说道：：“不管从哪个入口进来的，如果在这里存过东西，会直接送到存东西的地方。如果没有，就会引导到随机位置。” 苏浩和小鲁班看向了陈墨。 “你们看着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墨回头一看，李显赫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捧着一个水晶碗。 没有令牌，那就抽血吧。 这样至少知道这里有没有他存的东西。 陈墨翻了个白眼，把血给了李显赫，静静等待结果。 但二十分钟后，李显赫回来，眉头紧皱。 “没有？”陈墨问道，后者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李显赫看着手里的卷宗：“确实是那么写的，这是最后一条记录了。” 李显赫就像看鬼一样看着陈墨。 喂，你才是那个鬼好嘛？ 李显赫陷入自我纠结中，开始不断的翻看卷宗，但始终都没有什么结果。 突然，苏浩把目光转到了小鲁班身上。 “看我干吗？” 小鲁班一出声，可把李显赫吓了一跳。 “这什么鬼东西！？”他正好坐在小鲁班变成的铁皮箱子上，现在这个铁皮箱子发话了。 “你们两个都是鬼东西。”苏浩开始给李显赫介绍：“外面的唐门仓库被一个水晶封着，然后小鲁班把水晶吃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评书没有那么讲的。”李显赫直截了当道：“我不信，话说鲁班不是战国时期的……” “你以为我给你编故事呢？”苏浩说道：“来，小鲁班，走一个。” 小鲁班就像变形金刚一样变成了一个小孩，举着两个机械臂，站在李显赫面前。 “原来他们说的铁人彘是真的？”李显赫喃喃自语：“据说有人把死刑犯的意识封存在铁皮中，滋养成人……” “你这么说就有点可怕了。”苏浩道。 “耗子……你的意思是，是因为小鲁班进来了……我们才到这个平台的？”陈墨打量了一下小鲁班：“这怎么验血？连汽油都没有。” “姓名，鲜血，唐门令牌，三者有其一，就可以自动送到宝物身边。”李显赫确认了卷宗，对小鲁班说道：“你身上可能有唐门令牌。” “我？”小鲁班指了指自己，陈墨很快扑了上来。 “别说了，打开看看。” “打开个屁，我的内部打开这里塞都不够塞……”小鲁班说道：“你让我找找……什么玩意儿……” 嘭。 突然，小鲁班原地炸开。无数的金属拆分重组，极致的密度完全解开，竟瞬间填满了整个通道。 正如他所说，他的身体要是完全解开，那就是那座巨大的钢铁迷宫。 这个狭小的实验室，完全不能承受。 所以三人顺着秘境出口跑回了平台，在那里他解开了自己的钢铁身躯，苏浩和陈墨两个人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寻找。 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墨累的半死，到最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说过了，我合起来的时候根本没见过什么令牌，有也被我丢在上次那个秘境了。” 苏浩站起身，看着包围自己的金属，若有所思。 突然，他重新变成真气状态，腾空而起，从高空往下看这个钢铁迷宫。 就在他看完全貌的那一刻，汗毛竖起，茅塞顿开。 这根本不是迷宫。 笔直的铁墙，其实勾勒出一个中空的行书汉字。 古汉字和现在有些许不同，但苏浩还是认了出来。 御。 “我找到了，卧槽！卧槽我找到了！”苏浩的声音在偌大的典当铺传开：“那个迷宫本身，就他妈是令牌！” “卧槽！”陈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卧槽？”小鲁班同样惊讶。 “这样……这样你，小鲁班你保持着这个形状，然后缩小。”苏浩在空中指挥着：“对对对，保持原状，话说你为什么一开始会变成一个小孩？” “因为我只记得这一个小孩。”小鲁班的声音从最中央的能量核心中传来：“是这样吗？” “对。” 钢铁迷宫按照原来的比例不断缩小，巨大的汉子没有任何走样，到最后，这个小鲁班变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四边形令牌。 上面写着一个“御”字。 还真是…… 当陈墨和苏浩拖着这个和墓碑那么大的令牌回到实验室时，再一次刷新了李显赫的三观。 “刚才那个小孩呢?你们把他吃了？” “吃了？我还嫌硌牙呢？”苏浩双手叉腰：“你看看这个能不能验？” “喂，你们轻点！”令牌中央的能量核心闪着微光。 李显赫兴许是第一次见过这个阵仗，思考片刻之后，自己变成了一团黑雾，把令牌包裹在内。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令牌居然是真的！ 黑雾解开，李显赫看着面前这个人形自走令牌，愣了许久。 “怎么样？这个令牌是存着什么宝物？”陈墨搓搓双手。 “省省吧，就算真的有宝物，能帮我们出去吗？”苏浩叹了口气：“这不能解决问题。” “死之前能看一眼顶级宝物，也是极好的。” 李显赫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苏浩三人，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这个令牌……是御家家主的令牌，他也……没有在这里存过东西……” “你看，连宝物都没有。”苏浩翻了个白眼。 “别啊，你再仔细看看……这不是什么家主吗？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确实没有，他不需要存宝物……因为这个典当铺，就是他建的。”李显赫咽了口唾沫（假如他有唾沫）：“这个令牌代表的是典当铺的控制权。” “卧槽……”三个人异口同声。 李显赫汗如雨下（如果他有汗），这个令牌相当于御家家主亲至，不是他这种富二代可以随意指点的。 “那我们怎么用这个？”苏浩瞬间找到了希望：“我们可以把门打开，然后回去。” “兴许还能把这些无主的东西给搬回去。”陈墨在后边搓手手。 李显赫盯着脚底下的小鲁班，问道：“你还能再小一点吗？” “喂，很困难哎。”令牌说着话，又再小了一点，和一个正常人一样高大。 “再小一点……对了。”李显赫走到实验室的其中一堵墙边，按动了一个机关。 一个和令牌同样大小的缺口，出现在三人面前。 苏浩和陈墨还有所有的灵宠使出吃奶的劲把小鲁班放进去，一开始他还没有什么感觉，但下一秒，小鲁班的声音开始慌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等会……” 还没等苏浩反应过来，随着一道巨大的震动声，小鲁班的声音彻底消失。 咯噔，咯噔。 无数机关像夜晚的草丛，窸窸窣窣开始响动。 再然后……门开了。 而小鲁班的能量核心，居然也被门分割成两半。 苏浩和陈墨面面相觑……这波是不是亏大了？ 没时间多想，他们冲进这个狭小的通道，顺着楼梯一路向下，最后，来到了一个更小的房间。 “这里应该就是主控室。”苏浩看着最中央的水晶台，从里面传来了剧烈的真气波动。 台面上有一些凹槽，但不知为何，上面有被人破坏的痕迹。 苏浩他们找不到一丝可以动的地方，缺口被人破坏的很彻底。 “这怎么回事？”苏浩扭头问李显赫，但后者只是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围着这个水晶台一筹莫展，就在苏浩灰心丧气的时候，突然，心底有一股麻痒的感觉传来。 下一秒，菩提树出现在了场间。 根须就像一只疯狂的章鱼，卷在了水晶台上。 “等会……哎……哎哎哎……” 苏浩根本拦不住，菩提树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死死和水晶台缠在一起。 庞大的真气瞬间凝聚成一股气流，把苏浩推开。 水晶的力量，竟然被它吸走？！ 没过多久，水晶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到最后，苏浩听到了清晰的碎裂声。 不管多么心急，他和李显赫都没办法阻止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 半个小时后，气流消失，菩提树就像打了个饱嗝，慢悠悠的飘回苏浩的身上。 是，力量是越来越强了。 但是那个水晶台，也黯淡了下来。 轰！ 地面在震动，苏浩有一种下坠的感觉。 “走！快！”苏浩拉着陈墨跑开，留下还在惊愕中的李显赫，背后的大门关上，小鲁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喂！你们等等我！”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伙伴怎么越来越多了 苏浩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里要塌了。 而陈墨的第一个念头是，宝山要没了。 三人穿过刚才的实验室，路过李显赫的大脑，秘境出口的金银珠宝也没有收拾，就这样回到了唐门典当铺。 整个平台，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像极了一个秘境消失前的样子。 苏浩二话不说，化作真气状态往平台外冲去，发现包围着中央平台的禁制真的在慢慢减弱，然后又回到原地，对陈墨认真说道： “能拿多少拿多少。” “嗯！”陈墨重重点了点头。 中央平台的金银珠宝据李显赫说是废弃的宝物和财产，这些肯定都已经无主，理论上只有御家家主才有权利处理。 只不过家主一直没来，所以这些淘汰的金银珠宝，便慢慢堆成了一个宝山。 现在，苏浩正在疯狂的瓜分这些财产。 小鲁班只是一个机器人，却被苏浩他们疯狂的往肚子里塞各种各样被遗弃的宝物。又不能把它们消化成原始的金锭，只能把他的肚子越撑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三米高的高达。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平台已经开始崩溃，苏浩擦了擦额头，对小鲁班说道：“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小鲁班很迷茫的抬起头，眼神里的纯真已经半点不剩。 苏浩把自己的菩提树拿出来，正是这个东西把这个庞大的典当铺毁掉。 但同时，里面也藏了巨大的力量。 “把这个平台稳住，我们还要去找秦臻他们。” “那剩下的东西呢？”小鲁班看着这些慢慢滑向虚空的金银珠宝。 “能救就救，不行就算了，当没见过。”苏浩话音刚落，整个人重新变成真气状态，越过已经失效的禁制，寻找秦臻和尹尘。 小鲁班则借着菩提树的力量，用自己的身体扎根在平台中，勉强稳住自己面前的一方小天地。 水晶给他起到了一个反重力的效果，正是有这个能量核心在，这个庞大的世界能历经数千年还安然无恙。 接到苏浩的信号，一条廊桥快速生成，蔓延到远方，把秦臻和尹尘接了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臻一头雾水，身后的尹尘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已经说不出话。 他们还以为苏浩也死了，两个人就差头抱着头一起跳下虚空。 没想到这里都塌了。 苏浩在天上看到，以平台为中心，漂浮在虚空中的金属地板纷纷掉落下无边无尽的黑暗里。 那些展览柜上还有力量，他们拿不走那些最强大的宝物，但苏浩心中始终有一个结，他四处搜寻着，凭着感觉在虚空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本残破的道德经。 上善若水……苏浩真气尽出，所有灵宠一拥而上，近乎实质化的力量把展览柜托住。 这个时候，他的背后还是出现了李显赫的分身，但这一次，这个黑衣男子的表情并不像之前那么木讷。 来的是实验室的本体，而不是接待客户的系统。 “这本书，好像和你有关系，至少和你给的血有关系，或许是你远方亲戚留下来的。” “如果不是我就一头撞死了，现在道家就剩那么两家人。”苏浩叹了口气，对李显赫道：“我想拿走它。” “验证不通过，我不可能违反规则。”李显赫露出一丝苦笑：“我不是制定规则的那个人，只是有人让我看门，还没有付钱给我呢。” 苏浩听后，二话不说，开始用真气破除展览柜的禁制。 “我虽然不能帮你解除规则，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规则。”沉默片刻，李显赫又说：“半柱香的时间，没有柱子里的能量，柜子就会失去效用。” 苏浩慢慢安静下来，看着周围无数下坠的宝物，鸾鸟随手过去抓住其中一个，悬浮在苏浩面前。 “你为什么帮我？”苏浩看向李显赫，虚空之中，他的皮肤白的吓人。 如果这是他临死前的形象，可能他活着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没有时间的概念。”李显赫缓缓说道：“我忘了很多事情，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但我……还是想晒晒太阳。” 他抬头看向距离自己已经很遥远的平台，那里，小鲁班胸膛间的水晶是仅存的最后一丝光亮。 “这里的一切都会化作历史的尘埃，包括我，没有人再知道当年的唐门药堂三公子的名字，也没有人再知道唐门典当铺。”李显赫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但我……只是想出去晒晒太阳。” 两分钟过去，禁制失效，苏浩把那本道德经和一把匕首揣在腰间。 这个时候，他回到平台，和秦臻等人找出去的路，不会太困难。 而李显赫，终将被无声无息的埋在这虚空之中。 “怎么救你？” 李显赫的双眼亮了起来。 “我在的秘境没有能量，会自动来到这个秘境，它就在中央平台的下方，但它也会……坠下去……” 苏浩二话不说，让鸾鸟把东西先带回平台，自己把真气部署在平台下方，等待着那个实验室出现在这里。 很快，秘境的入口出现。 下一个瞬间，一个庞大无比的钢铁盒子凭空出现在虚空中，并迅速坠落。 “你他妈没告诉我这是个那么大的东西！”苏浩有些慌了神，盒子坠落的速度太快，他的真气甚至都有些追不上。 更别说把这个搬走。 他用尽了真气，也没办法把这个大铁疙瘩托住。它依旧在不断的下坠，苏浩看着头顶的平台离自己越来越远，也不知道最后自己还有没有体力上去。 但他也不可能和李显赫一起坠亡。 没有时间犹豫，苏浩很快做了一个选择，所有真气爬满了这个铁盒子，顺着其中的管道钻进去。 苏浩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分成了数十个小碎片，像老鼠一样穿过管道，啃食外壁，最终来到了那个实验室内部。 李显赫的大脑，还安静的浸泡在培养液内。 但不断增加的重力，还有缺失的能量，让培养液冒出许多的气泡。 这只是一个脆弱的大脑，苏浩背后的李显赫似乎开始变得透明。大脑内没有神经，他感受不到痛苦。 但死了就是死了，他随时有可能在下一刻彻底离开人世。 苏浩用真气斩断了上下连接的铁管，看到有一缕淡淡的真气输送到这仪器内部，同时还有培养液的交换，以维持里面的干净整洁。 看他的造化吧……苏浩用自己的真气勉强维持住这个仪器，然后冲出实验室。 抬起头，平台已经不见踪影，苏浩甚至分不清上下左右。 这里，什么都没有。 苏浩闭上了眼睛，凭着直觉往上冲去。 周身的真气在不断的被削弱，这一来一回他几乎耗费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就像潜入深海救人，自己现在抱着一个人，还要回到海面上。 这感觉，和缺氧很像。 自己的意识一点点的暴露在外面，能够保护自己的真气所剩无几，但他还是没有看见目标。 可能他走错了，可能他是在往下走，他已经分不清哪边是上，哪边是下。 只有撕扯力还在提醒他，一旦他松懈，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咴！ 迷糊之中，一声鸟鸣从耳边传来。 下一秒，苏浩就失去了意识。 。。。。。。。。。。。。 。。。。。。。。。。。。 “苏浩呢？”陈墨趴在廊桥前往下看。 下面漆黑一片。 他们都看见了苏浩的真气往下坠落，似乎在寻找什么。 紧接着，鸾鸟把东西丢了下来，又急匆匆的往下面飞去。 过了很久，也不见苏浩的踪影。 “他拿了书和宝物，应该很快就回来。”秦臻皱起眉头：“不会花那么久，他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你说会不会下面有怪物，有异兽？”陈墨说道：“谁知道下面有什么？” 秦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间每过去一秒钟，他心中的不安持续扩大。 陈墨让小鲁班不断的往下生成可以爬行的铁梯，能帮一点是一点。 但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秦臻和陈墨都没有说话，场面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苏浩死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和苏乾清交代，还怎么有脸去上界？ 咴！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鸟叫传来，小鲁班两眼一睁，说道：“有东西！” 他把铁梯慢慢收上来，只见有一只小鹏鸟背后拖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而光球下还连出一条灰白色的丝线，上面带着一个培养皿，里面装着李显赫的大脑。 哦，我的上帝…… “让苏浩至少赔我十片菩提树叶！”金翅大鹏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了那光球之内，很快，苏浩的真气慢慢凝聚成他的身体，但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陈墨捧着那个培养皿不知道该怎么办，李显赫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只能摘下两片菩提树叶把口封上，培养液里冒出些许气泡，装置可能还可以运转一下。 然后秦臻开始寻找出口，一旦支撑秘境的力量消失，所有的出入口会聚到一起，就像是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沙坑，显而易见。 一共有三个出口。 秦臻主动去探查了两个，都能安然无恙的退回来。 “这里。”他帮忙把所有的一切都收回来，小鲁班最后离开，留下一点能量把几个入口牵制住。 然后他们终于回到了那个唐门仓库。 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回到昭空寺秘境时，林晚晴已经瑟缩着身子睡在角落，苗柔被她保护在身后，还发着高烧。 几乎过去了两天。 食物还够，但如果陈墨再不回来，林晚晴估计都要精神崩溃了。 “行了，别摸人家脸了。”秦臻递给陈墨一个压缩饼干，还有林晚晴为他们准备的烤鱼。 陈墨擦了擦眼角，回想起这两天遭的罪，再看到林晚晴时，心里五味杂陈。 但秦臻的注意力，都放在苏浩身上。 如果他昏迷不醒，他们可能要回到下界去求助华医生，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想想他们已经离开快两周了，也不知道下界怎么样。 “可能还是脱力，不然有什么东西能伤到真气？”尹尘叹了口气：“他还有菩提树，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秦臻也叹了口气，看着队伍里的两个重伤员，不多时也沉沉睡去。 林晚晴醒后，看到陈墨，激动的抱住他。后者也没有推脱，安安静静的躺在石头上，动也不敢动。 苗柔也在两天后慢慢恢复过来，她帮忙照料苏浩。他身上的尊者舍利还在，与苗柔手中的一起，把菩提树勾引了出来，所有人就围在树下，慢慢的调养生息。 但有一天晚上，突然，众人耳边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喂……喂……” 最先被吓醒的林晚晴动了动身子，自从这件事之后，她开始变得有点胆小。陈墨也醒了过来，两人都听到了那诡异的人声。 “喂……喂……” 这也不是风声，陈墨小心翼翼的推醒秦臻，然后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秦臻皱着眉头听了很久，然后把目光落在角落的一个培养器上。 那培养器的中间是个水晶球形，上下有各有一根手臂粗细的断裂管子相连，但现在上面都被盖上了一片菩提树叶，仔细看去，那培养液内偶尔还会冒出大量气泡。 “李显赫？”陈墨爬到培养器前，耳朵贴了上去。 “是……我……”果然从里面传来了李显赫的声音。 “你他妈还活着？” “快……快死了……你……能不能……给我换一下……这个……换一下这个水……” 陈墨打开手电仔细看去，培养液内确实代谢出来不少脏东西，虽然有菩提树叶这种神物给他维系性命，但如果培养液被污染，他也活不长。 就像屎被憋住一样。 “老秦，我们需要做一个过滤器，至少要一个过滤器。”陈墨都快忘了这个唐代公子，转头说道：“这里面藏着一个富二代。” 第一百七十六章 道门究竟在哪? “烧好的炭，捣碎，对。” 天还未亮，他们就开始着手准备一个过滤器。 毕竟这也算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苏浩把李显赫带出来，都没人管他死活。一个人脑放在那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物标本。 但看样子，他还挺有活力，只是不再有能力幻化身体，只能勉强通过真气交流。 就地取材做了几种过滤器，陈墨小心翼翼的扯下培养器下端的菩提树叶，几滴培养液漏下，通过过滤器，隔开了杂质。 有些过滤器会把里面的营养液也过滤掉，最后他们还是用纱布和碎活性炭做了个简单的滤网，然后把上下两端贯通，并继续辅以菩提树叶提供真气。 就这样，李显赫活了过来。 一个大脑，一个水晶器皿，一堆不能补充的营养液，还有简陋的铁质管道，连个塑料的都没有。 “如果碰碎了，我可就死了。”大家凑的很近，才能听到李显赫的声音。 “现在还行吗？” “如果我说话便慢了，那我大概就是不行了。”李显赫对医学还有点研究：“这脑里没有神经细胞，我没有触感和痛觉，也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死了就死了。” “当初到底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尹尘问道。 “我不记得了，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典当铺的记忆，规则，还有一些操作手册……啊，现在都没了。” 陈墨抬头往洞穴深处看去，李显赫不说这句话，他的感觉还不深。 作为看守典当铺数千年的守门人来说，典当铺的破灭，就像一段生命的终结。 “典当铺，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秦臻盘腿坐下，清晨的朝阳刚刚升起，众人升起一团火，边吃早餐边听李显赫讲故事。 唐门典当铺，是唐门向武林开放的银行。他们擅长机关和毒药，所以经常会被请去修筑墓葬或者密室。 当然，他们为自己设计的银行，更加滴水不漏。 他们找到了一块从上界掉下来的大陆碎片，挖出里面的能量水晶，用它的力量做成了一个人造世界。 又在这个人造世界外面，罩了一个无法突破的巨型能量罩，也就是小鲁班吞噬的能量水晶。 而进出的路径，原本只在御堂堂主手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人进来修改过最后一次规则，就再也没人进来过了。 “这是为啥呢？”陈墨挠挠脑袋：“如果没有苏浩，这个典当铺可能还有好多年才能被发现，里面的宝物都没用了？” “别说了……宝物现在已经没了，那个叫苏浩的，是福也是祸。”李显赫叹了口气：“他身上怎么会有吸取真气的法宝？” “你说那棵树？”苗柔靠在尹尘怀里，淡淡道：“怎么可能？菩提树应该不会那么霸道。” “姐姐，你是没看见。那棵树见到水晶就和发了疯一样，两口就吃完了。” 大家把目光聚集在洞口外的那颗菩提树中，它好像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跳出苏浩的身体，扎根在秘境之下。 但苏浩的灵宠都聚集在它根系上修炼，它也没有什么意见。 管吃不管拿，陈墨都不知道从它身上摘下多少叶子，它也没有反对。 “典当铺共计两万七千个天材地宝，现在都没了。”李显赫说道：“你们在中心看到的金银宝山，是我清理出来已经确认无主的宝物。摆在大殿里的宝物，都是有后代的，但一直没有人来取。” “我们抢救出来一点。”陈墨笑嘻嘻的把小鲁班搬出来：“这里面够我们发家致富了。” “就这点？”李显赫说道：“都不值典当铺九牛一毛。” “现在牛没有了，这一毛可以在下界换一头牛。” “下界……你是说，皇帝在的世界吧？” “没有皇帝了兄弟。”陈墨上前拍了拍培养器：“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我们都是社会主义青年。” “没皇帝了？那疆土呢？疆土谁来管？” “疆土嘛……疆土少了一点。”秦臻淡淡说道：“但也挺大了。” “真是可惜了，如果唐门不灭，怎么会让那些跶虏侵我国土……”李显赫显然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但又充满了好奇。 “把我带出去，我看看我还能做点什么。”他最后说道。 “省省吧你，你现在不死就是对国家最大的帮助了，安全回去兴许还能拿一个诺贝尔奖。”陈墨看向秦臻：“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去不去上界？我们人太多了，而且食物不够。” “道家的上界之门，现在能有点头绪吗？”秦臻看向林晚晴：“我们已经尝试过那么多地方了。” “不行，这要看苏浩，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秘境，他应该能感受到才是。” 大家又齐刷刷的看向苏浩，这个人昏迷了两天，滴水未进，生死未卜。 如果还是真气枯竭，那这株菩提树也不在他的身体里，究竟多久才能好，他们也不知道。 现在的队伍里，没有苏浩，基本就失去了动力。 原本是最需要照顾的那个人，成为了团队的主心骨。 “他最后下去救了我。”李显赫说道：“我应该感谢他。” 在他的记忆中，从没有人会为他做事，即使他有情感，能思考，但唐门中人还是把他当成一个系统。 “他差点就回不来了。”陈墨叹了一口气：“还是金翅大鹏救了他。” “不过他最后捡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我觉得你们可以看一下。”李显赫说罢，秦臻翻了翻背包，从里面掉出两个物件。 一个是流光溢彩的匕首，一个是残破的道德经。 现在它们没有展览柜保护，后者已经残破不堪，轻轻一动可能就有纸张碎裂。 “他拿这个干什么？” “他和这个宝物有关系。”李显赫拿出了自己的专业知识，所有典当铺的资料都存在他的大脑里：“这个宝物是青山观观主苏永青寄存在唐门的道书。苏浩的鲜血可以解开宝物的阅览权，但是本身无权带走宝物，说明他和苏永清应该有学院关系。这本书存在这的时候就已经破破烂烂，但是当年苏永清为这本书支付了两万两黄金，获得了永久寄存权。唐门把它保存至今，但仍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听着来历不小，而且也信苏。”陈墨点点头：“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富二十代，祖上都是一出生就会被道德经然后哇哇哇翻云覆雨的那一种。” 秦臻捧着手里的道德经，尝试像使用普通宝物那样给它输入真气，但过了很久，也没有反应。 众人开始各种各样的尝试，把苏浩的手放在书上，把尊者舍利放在书上，把书放在苏浩的嘴里。 但都失败了。 苏浩没醒过来就算了，这本书的封面还掉了一角，只怕醒过来要把他们打死。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陈墨下意识的扯下几片菩提树叶，把书的缺损页码包裹住。 但这一次，菩提树居然有了反应。 它的根须开始活动，虽然只是灵体，但这一动吓坏了睡着的鸾鸟和蛇王。庞大的灵宠掠过众人，瞬间让秦臻等人警惕起来。 “它不会是连这本书也要吃吧？”陈墨摇着苏浩：“你家的东西你还管不管了？” 苗柔勉强拿起长棍往前面站了一步，她能感觉到菩提树间精纯的佛力，但这种以吞噬别人东西生长的方式，违背了佛家教义。 但她挡不住这株菩提树。 金身与菩提的碰撞，在下一秒就出了结果。 苗柔闷哼一声，虚弱的身体再次倒在地上。 菩提树不断长出新的枝丫，越过苗柔，再次扑向陈墨手中的那本书。 秦臻和尹尘举剑再拦，但菩提树也不闪不闭，树枝的四周仿佛有无形的真气，散发着阵阵金光。 仅仅是真气的碰撞，所有人便败下阵来。 “小鲁班，你藏好！”陈墨自知不敌，把书塞给小鲁班，自己就躲到了岩石后面。 这下，恐怕是佛门和墨家的一次正面对抗。 参战双方，都不是人。 最霸道的菩提树，以超绝的速度吞掉了小鲁班吃了上百年也没吃完的水晶。 但，它应该不具备攻击力。 而小鲁班作为墨家珍贵试验品，吸取天地灵力成长为一个变形金刚，可以说是自带铜墙铁壁。 那本破旧的道德经被小鲁班塞进怀里，他也不打算反击，低下头蜷缩身子，身体里的钢铁分解重组，很快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四四方方的盒子。 菩提树枝爬满了它，但不管它怎么使劲，都奈何不了小鲁班。 一个机器人和一棵树就这样僵持在原地，许久，陈墨好奇的捅了捅菩提树灵体，发现它对陈墨压根不感兴趣。 就和那本书杠上了。 “喂，小鲁班，你没事吧？”陈墨喊了一句。 “估计还可以撑几百年。”小鲁班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慢慢的，众人放松警惕，重新围坐在火堆旁，吃掉在地上的早餐。 “这本书只是花钱放在了典当铺，但据我所知，里面并没有任何力量，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李显赫继续它没说完的话。 “但这为什么会和菩提树扯上关系？”陈墨坐的里菩提树远了一点。 连苗柔都阻止不了，吞噬了那么多力量的菩提树，尤其是好惹的？那本破旧的道德经被小鲁班塞进怀里，他也不打算反击，低下头蜷缩身子，身体里的钢铁分解重组，很快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四四方方的盒子。 菩提树枝爬满了它，但不管它怎么使劲，都奈何不了小鲁班。 一个机器人和一棵树就这样僵持在原地，许久，陈墨好奇的捅了捅菩提树灵体，发现它对陈墨压根不感兴趣。 就和那本书杠上了。 “喂，小鲁班，你没事吧？”陈墨喊了一句。 “估计还可以撑几百年。”小鲁班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慢慢的，众人放松警惕，重新围坐在火堆旁，吃掉在地上的早餐。 “这本书只是花钱放在了典当铺，但据我所知，里面并没有任何力量，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李显赫继续它没说完的话。 “但这为什么会和菩提树扯上关系？”陈墨坐的离菩提树远了一点。 “菩提树要的是真气，但书里并没有真气。”秦臻分析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书里藏着我们感受不到的东西。但是……当时苏浩好像也没感受到什么……” 秦臻是和苏浩一起看到这本书的，虽然看完书的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 又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到底要不要把苏浩送回去。再这样下去，队伍乱的没法往前走。 李显赫也要算一个拖油瓶。 “呃……呃……” 突然，躺在地上的苏浩忽然发出奇怪的叫声。就好像梦呓一般，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的状态。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昏迷的苏浩艰难的抬起右手，手指尖跳跃着雄厚的真气。 而菩提树，就像是不情愿一样躲避着这道光芒，但随着苏浩的坚持，它还是慢慢融入到苏浩的身体中。 不断张嘴呼喊，但嗓子里的声音微乎其微，苏浩整个人陷入鬼压床的状态，就这样在地上折腾了十几分钟，才忽然吸一大口凉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他妈……一直……能听到你们说话。” 快憋不住了。 两天来，这几个人一直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他想参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像空了一样无法动弹。 折腾了两天，他终于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意识。 真气开始凝聚，他发现自己少的那部分力量来自于菩提树。泉水帮他慢慢恢复了力量，但是最有力量的，还是经过菩提树提纯的力量。 当时谛听把这个东西给他的时候，所有权就是他的，即使菩提树慢慢有自己的意识，也没办法反对他。 “那本书给我留着。”苏浩缓缓坐起，瘫软在原地：“那本书肯定有问题，交给我来处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众妙之门 “没事吧，兄弟。”陈墨走过来，按了按苏浩的肩膀。 “没事，呼……缓一下就好。” 睡了两天了，浑身发疼。 就像是溺水一样。 真气枯竭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只要那木匣子里的真气还在流淌，真气枯竭总不至于让他死。 但令他惊讶的是，这一次用光真气，菩提树居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内世界中，他看着这株越来越高大的菩提，皱起了眉头。 自己的内世界开始变得多姿多彩，一般仰仗于上清老人的真气，另一半仰仗于这颗菩提树。 真气是不会背叛他的，但菩提树会。 它吸收的真气已经能堪比八段以上的强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埋在苏浩的脑袋里。 如果不是谛听给它下的禁锢，恐怕它不会服从于苏浩。 当它的力量超过这个禁锢时，会不会把苏浩也当成它的养分？ “你为什么看上那本书？那本书里有什么？” 苏浩认为它是有智慧的。 但树枝只是摇摆，没有回答苏浩的想法。 木匣子被苏浩搬起来，放到远处。蛇王和鸾鸟也被他提溜起来，和菩提树遥相对应。 不能惯着这株烧杀劫掠的混账玩意儿。 “你的真气，你的奇遇，都是我给你的。”苏浩挽起袖子，走近这株菩提树：“如果没有我，你还是谛听肚子里的种子。” 树枝慢慢停止摇摆，一股力量阻挡着苏浩。 这可是他自己的世界！ 一股无名怒火腾的在心中燃起，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志，木匣子里的泉水化作真气围绕在他身边，一直温顺的灵宠们弓起身子，怒目圆睁。 “怎么？怎么回事？”金翅大鹏在迷茫中醒来，匣子里一丝泉水都没有，它就像裸着一样趴在木匣子边上，朝苏浩喊了一句。 “要管管这个东西。”苏浩答道。 “那可是佛门圣物，小子，我劝你省省。哪天去了上界，把菩提树种回佛门，它自然会皈依我佛。” “它应该皈依的是道理，不是高僧。”苏浩面不改色的继续向前，真气裹挟着他不断突破菩提树的防御。 这里是他的世界，他可以定规则。 但金翅大鹏就像看看他怎么突破菩提树。 这就好比他手里的一个宝物，是别人塞给他的，不是他自己炼的。 一个刚入行一年的小菜鸟，有什么资格炼菩提树？想必当时谛听给他的时候，是希望他交给佛门传人的。但没想到这小子连番奇遇，竟然把这个菩提树养肥了。 这倒好，看他怎么管。 金翅大鹏把木匣子里躺着熟睡的小白肉球垫在屁股底下，托手手看着。 苏浩已经被拦下。 超过八段的真气，形成了一堵实实在在的金色围墙，阻挡了苏浩的去路。 这番斗法发生在苏浩的脑子里，此时他头疼欲裂，而且无可奈何。 力量的差距，他无法逾越。 道法……自然…… 苏浩在自己的脑海中变成一团真气，腾空而起，直到地面像一粒芝麻。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飞了多高。 自己的世界无边无际，他想飞多高，就能飞多高。 飞的越高，坠的越狠，速度越快。 他还可以更快。 慢慢的，真气在半空中凝成一团。当金翅大鹏再次感受到苏浩的力量时，那团真气在他眼里也是一粒芝麻。 很小，但很有力量。 嘟。 两股恐怖的力量撞在一起，金翅大鹏下意识的躲避，但它听到的，却只是一道落水的声音。 苏浩闯进了菩提树的结界，并且没有惊动最外层的围墙。 那团光就这样穿过了犹如实质性的金色结界。 嘶…… 下一秒，金光骤亮，如黄河决堤，瞬间崩塌，扩散到远方。 金翅大鹏和一众灵宠安安静静的看着烟尘散去。 菩提树下的苏浩，手里拿着几根断裂的树枝，无数绿叶掉落在地，就像无主的宝物，散发着巨大的力量。 木匣子里重新装满了水，苏浩随手一甩，绿叶和树枝落到远处贫瘠的地面，再引水过去，没多久，那片土地就长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 “卧槽，你小子……可以啊。”金翅大鹏蹦下木匣子，跑到苏浩面前，之间后者满眼血丝，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 “就是有点生气，气过了就好了。”苏浩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抬头看着被他弄断半条命的菩提树道：“如果它肯配合，很多事情都好办，我们不至于那么被动。它难道不懂，我们是一体的？我死了，下一个主人就会善待它？我……” “好了好了，苏老板消消气。”金翅大鹏想必以前也是某种异兽，嘴皮子耍的挺溜。 苏浩把手中剩下的残枝败叶丢进峡谷，下面瞬间覆盖了一层绿色，想必不久就能长出葱葱绿荫。 这个举动，让他的身体舒服不少。 因为真气枯竭造成的副作用完全消失，菩提树身体里至少一半的真气被他种在自己身体里，转化为自己的真气。 原本他依赖它，放心的把土地交给它滋养，没想到它吸收的全部真气全都变成它自己的养分，过去了大半年，它树根下的土地还是没长出成型的草。 每天蹲在它根系的灵宠就和施舍一样，现在它们纷纷找一块草地趴着，比以前不知道惬意了多少。 菩提树蔫在一旁，郁郁寡欢。 它不敢在忤逆苏浩，刚才他展现出来的规则操控，说明他能准确把握菩提树的命门。 再造次，他就把它打回受精卵的状态。 “小鲁班，把书给我。”苏浩睁开眼睛，整个人精神不少。 喝过苗柔递来的热水，小鲁班慢慢解开身体，把那本道德经拿了出来。 “怎么说？兄弟。”陈墨又看着他盘腿调息了几个小时。 “这本书，我看的时候，是挺有感觉的。”苏浩拿过那本破书出来翻了两页：“但这里面都是残本，翻开又没有感觉了。” “是不是就像谈恋爱一样，刚看的时候挺有感觉的，接触之后又索然无味？” 秦臻把陈墨丢出去打了一顿。 “菩提树为什么盯上这本书？”秦臻问道。 “我刚才问了一遍，但它应该没有恶意。”苏浩说道：“这本书里没有力量，但是……它认为这本书里藏有力量。” “什么意思？”众人异口同声。 “就……大概是……这本书像一个箱子，不打开就感受不到里面的力量。只有菩提树觉得它是箱子，而我们看起来就是一本破书。” 说完这句话，苏浩的身体内再次出现了菩提树的根茎。 在苏浩的允许下，菩提树开始触摸这本书。 真气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书内，但这本道德经就好像无底洞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对一个石头发光发热，换来的还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只是没人试过，这个过程需要多久。 苏浩坐在原地，看着菩提树风险了数十片树叶，都像落入水中的尘埃一样消失无踪。 但石头并不是捂不热的，只要温度足够，它可以变成岩浆。 嘶…… 苏浩松开了手。 书，很烫。 但即使松开手，书也没有落地，悬浮在空中，被菩提树的根茎牵引。 一道火苗从书的一角开始蔓延，书皮完好无损，但菩提树却遭了秧。 狠狠断掉自己的根茎，菩提树缩回了苏浩身体。 这一次，面前的书再也不能用普通来形容。 苏浩站起身，看着这本破书冒着火焰，静静的悬浮在原地。 “怎么说？这算是有开启的条件？”陈墨鼻青脸肿的走过来：“这到底用了多少真气？” “估计值七段强者的一条命。”苏浩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本火书。 它慢慢旋转着，里面蕴含的能量不断增加。 下一秒，它飞了出去。 “没事吧，兄弟。”陈墨走过来，按了按苏浩的肩膀。 “没事，呼……缓一下就好。” 睡了两天了，浑身发疼。 就像是溺水一样。 真气枯竭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只要那木匣子里的真气还在流淌，真气枯竭总不至于让他死。 但令他惊讶的是，这一次用光真气，菩提树居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内世界中，他看着这株越来越高大的菩提，皱起了眉头。 自己的内世界开始变得多姿多彩，一般仰仗于上清老人的真气，另一半仰仗于这颗菩提树。 真气是不会背叛他的，但菩提树会。 它吸收的真气已经能堪比八段以上的强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埋在苏浩的脑袋里。 如果不是谛听给它下的禁锢，恐怕它不会服从于苏浩。 当它的力量超过这个禁锢时，会不会把苏浩也当成它的养分？ “你为什么看上那本书？那本书里有什么？” 苏浩认为它是有智慧的。 但树枝只是摇摆，没有回答苏浩的想法。 木匣子被苏浩搬起来，放到远处。蛇王和鸾鸟也被他提溜起来，和菩提树遥相对应。 不能惯着这株烧杀劫掠的混账玩意儿。 “你的真气，你的奇遇，都是我给你的。”苏浩挽起袖子，走近这株菩提树：“如果没有我，你还是谛听肚子里的种子。” 树枝慢慢停止摇摆，一股力量阻挡着苏浩。 这可是他自己的世界！ 一股无名怒火腾的在心中燃起，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志，木匣子里的泉水化作真气围绕在他身边，一直温顺的灵宠们弓起身子，怒目圆睁。 “怎么？怎么回事？”金翅大鹏在迷茫中醒来，匣子里一丝泉水都没有，它就像裸着一样趴在木匣子边上，朝苏浩喊了一句。 “要管管这个东西。”苏浩答道。 “那可是佛门圣物，小子，我劝你省省。哪天去了上界，把菩提树种回佛门，它自然会皈依我佛。” “它应该皈依的是道理，不是高僧。”苏浩面不改色的继续向前，真气裹挟着他不断突破菩提树的防御。 这里是他的世界，他可以定规则。 但金翅大鹏就像看看他怎么突破菩提树。 这就好比他手里的一个宝物，是别人塞给他的，不是他自己炼的。 一个刚入行一年的小菜鸟，有什么资格炼菩提树？想必当时谛听给他的时候，是希望他交给佛门传人的。但没想到这小子连番奇遇，竟然把这个菩提树养肥了。 这倒好，看他怎么管。 金翅大鹏把木匣子里躺着熟睡的小白肉球垫在屁股底下，托手手看着。 苏浩已经被拦下。 超过八段的真气，形成了一堵实实在在的金色围墙，阻挡了苏浩的去路。 这番斗法发生在苏浩的脑子里，此时他头疼欲裂，而且无可奈何。 力量的差距，他无法逾越。 道法……自然…… 苏浩在自己的脑海中变成一团真气，腾空而起，直到地面像一粒芝麻。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飞了多高。 自己的世界无边无际，他想飞多高，就能飞多高。 飞的越高，坠的越狠，速度越快。 他还可以更快。 慢慢的，真气在半空中凝成一团。当金翅大鹏再次感受到苏浩的力量时，那团真气在他眼里也是一粒芝麻。 很小，但很有力量。 嘟。 两股恐怖的力量撞在一起，金翅大鹏下意识的躲避，但它听到的，却只是一道落水的声音。 苏浩闯进了菩提树的结界，并且没有惊动最外层的围墙。 那团光就这样穿过了犹如实质性的金色结界。 嘶…… 下一秒，金光骤亮，如黄河决堤，瞬间崩塌，扩散到远方。 金翅大鹏和一众灵宠安安静静的看着烟尘散去。 菩提树下的苏浩，手里拿着几根断裂的树枝，无数绿叶掉落在地，就像无主的宝物，散发着巨大的力量。 木匣子里重新装满了水，苏浩随手一甩，绿叶和树枝落到远处贫瘠的地面，再引水过去，没多久，那片土地就长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 “卧槽，你小子……可以啊。”金翅大鹏蹦下木匣子，跑到苏浩面前，之间后者满眼血丝，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 “就是有点生气，气过了就好了。”苏浩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抬头看着被他弄断半条命的菩提树道：“如果它肯配合，很多事情都好办，我们不至于那么被动。它难道不懂，我们是一体的？我死了，下一个主人就会善待它？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上界 “老墨，去吧我们的装备都拿过来。” 当一切风平浪静，面前的破书已经消失不见，苏浩看得清清楚楚，它冲进了面前这个门。 门的能量是稳定的，苏浩把菩提树放在门口加固，并且不允许它偷偷溜走。 要进这个门，必须慎重。 “要把显赫固定好，不然掉了怎么办？”苏浩看着那个大脑被搬上小鲁班的后背，他很担心的看了一眼。 “放心吧，它掉了我也不会死的。”小鲁班的嘴很快就随了陈墨。 后者把营地的东西又搬了过来，他虽然心有怨言，但没有精神反驳。 四仰八叉的躺在湖边，陈墨道：“你看，最后还是靠你这个嘴皮子。你说别的门不是要天材地宝，就是要九死一生，就你们道家，开门靠一本破书，还有一句话。” 苏浩站在他跟前，看着陈墨苦笑无奈的眉眼，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种眼神他见过很多次，是看富二代的眼神。 现在苏浩的手机如果还能连上网，还能看到支付宝里剩下的五十万。 陈墨又开始惦记那里面的钱，他出来自力更生好多年，手头里都没有那么多钱。 “我都快忘了，我本来跟你是想捞一笔，唉……说实话，现在我也想。但是我现在又想，你要死的次数比我多了，老板都在前面冲锋，我在后面喊加钱？害……” “兄弟。”苏浩坐下来，捏着陈墨的肩膀：“兄弟叫了那么久了，钱，等我们能回去，东西卖了不就有钱了？以后不缺钱的，你有需要的，都和我说就行。” “你他妈……”陈墨锤了苏浩一拳，笑骂着又起来干活。 进出秘境要准备很多东西，之前释觉他们来昭空寺的时候，前呼后拥一大群人，现在只有苏浩几个，只能勉强加固一下秘境的入口。 菩提树的树根还是很有用的，自从菩提树听苏浩的命令后，他把菩提树的根茎摘下一支，横在秘境之下，丝毫不心疼。 这是苏浩自己开的门，所以做好准备休息好后，苏浩站在了第一个。 这回，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走吧。”苏浩回头说道：“这次我带路。” 下一秒，他以真气状态冲进了这个秘境。 这次进出秘境的时间，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 之前穿过秘境通道的时候，往往能看到一些迷糊的五彩管道状的东西。但现在，他看到的是深邃的黑暗，只有一些灰白色的雾勾勒出一个通道的模样。 就像是在透明的海底隧道，并且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苏浩转头看向自己来的方向，好像是一个黑色的蛋壳打开了个缺口，让这世界中多了一分五彩。 秘境外的世界就像是无边的宇宙，黑暗是主色调，只有偶尔一闪而过的光亮显示这是个三维世界。 苏浩知道，那不是恒星，而是一个又一个秘境的出入口。 因为异兽或者因为人，或者是自然事件，每时每刻都有秘境开了一个口子又关上。 黑暗之中，能够感受到一股股真气的反应。 天底下的真气都是能量的一种，不管是墨家还是道家还是佛家，都一样。 苏浩想起了什么，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这个通道外的能量。 他感觉他在往上走。 上界这个词，不是随便造出来的。臧松年之前就和他说过，百盟大厦内通往上界的门，就和造太空电梯一样，是一点点的造出来的。 从下界到上界有距离，这个距离就像从下游往上游建桥，去上界有明显的阻力，但来下界，就轻松一点。 这回，苏浩感受到了。 上面和下面都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这力量是相反的，不能说有上下之分。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估有无相生，难以向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苏浩下意识的默念起道德经的第二章。 越是在宽广的地方，越是一个人，苏浩对这本书的理解就越深刻。 天下万物，就好像都在这本书里。 不知过了多久，苏浩感觉自己被丢进冲水马桶，从一个极小的管子塞进去，然后被灌进了一个玻璃瓶。 到了。 没有其它的活物。 灵蛇和鸾鸟先后出来，金翅大鹏和菩提树也先后钻出苏浩的身体，谨慎的确认无误后，苏浩重新凝结回人体，打量着面前的大殿。 人造的大殿，苏浩第一次在现实世界看到类似游戏cg一样的东西。 雕龙青铜巨柱，脚踩浮雕鼎纹青钢板，廊桥前有琉璃灯盏，桥下青石间，万年水潺潺。 “我感觉这是和佛门一样的布置。”苏浩看向身后的苗柔：“这就是一个门。” “卧槽……”身后的人一个个走出来，这个大殿的布置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说是天宫也不为过。 即使头顶没有太阳，整个大殿也充满了光明。 而苏浩在这里，看到了他熟悉的真气。 灰白色的真气，蔓延在天花板上，就好像沁人心脾的山泉水雾，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熟悉感。 他妈的……老子这终于是回家了。 “这就是你说的道门？”苏浩问林晚晴。 “应该是。”林晚晴说道：“我爸和我说过，道家自己有自己的门，我们找不到，找到的人应该知道怎么过去。” 众人沿着桥廊往前走，这个地方不大，路的尽头就是一座青石山，仿佛一堵巨大的铁墙。 “这里没有门。”苏浩看不出任何像门的东西。 “难道说还有机关？”陈墨问道：“说不定他们也请墨家帮忙。” 应该不是……苏浩抬头看向四周，灰白色的真气随处可见。 人法地，地法天…… 真气包围着苏浩雀跃，仿佛苏浩生来就要使用他们。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从小到大，如果不是那颗佛珠，他永远没机会看到这些东西。 “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轰。 众人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震动，整个大殿仿佛是一体。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苏浩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四周的真气随着他的意志环绕在他身边，到最后，凝聚出一个数十米高的灰白色巨门。 他们都松了口气。 从下界到昭空寺不过一个小小的佛龛。 从昭空寺到道门不过一本小小的破书。 从道门到上界，只需要苏浩一句话。 说容易也容易，说难……难于登天。 “你知道吗，苏浩。”苗柔抿着嘴，叹了口气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上界没有佛门维护，他们才把那些门关起来，才会有落魄的大鹏鸟守在外面。如果……但凡上界还有人，这门要开起来，都不算困难。” “你说谁落魄呢？”金翅大鹏鸟跳了出来。 “哎？你醒了？”苗柔是第二个知道。 “不是……没人了我还在守已经不错了，就当是还了佛祖当年送我口肉吃。” “是是是，没说您落魄。”苗柔悄悄抹了下眼泪。 从这里进去，应该就是上界，甚至可能直接到自己人的营地内。所有人都打包好行李，这一次，他们一起走进了这个上界之门。 不再是穿越秘境的感觉，下一秒，他们就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 眼睛还没睁开，一股青草的气息就扑鼻而来。 这里，看上去是一座落败的道观。 没有人。 但能感觉到一股浑厚的气息，笼罩着四周。 “那是什么？”林晚晴抬手一指，众人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从山顶眺望，只见远处的平原上空，覆盖着一大片的浓厚黑雾。 肉眼可见的黑雾不断的从空中涌下，就像是一个瀑布，铸成了一道纯黑色的铁墙。 就以那个黑雾为中心，顺着四面八方都有蛛网状的黑雾，像一只大手抓住了这片土地的中心，蔓延开来。 这便是混沌。 这个时候，他们才感受到那股压迫感，时时刻刻笼罩在人们的头顶上。 “这里的真气也浓郁，在这里修炼，事半功倍。”秦臻抽出了手里的宝剑，境界全开，不敢怠慢。 没有来迎接他们的人，说明道门外无人维护，已经是半废弃的状态。 他们要找到百盟的堡垒。 “不应该啊，这里就是道观了。”苏浩回头一看，三清殿内，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都在。雕像一尘不染，不像是荒废的模样。 但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是不是很久没人用了，所以他们也不来。”林晚晴说道：“这个门只能道家人开，苏先生上去前，下界只有你，所以默认就不用了？” “是有这个可能。”苏浩带头往前走，打算走下道观。 但就在他们走过二重门时，迎面和一个人撞上。 远远的，苏浩和他四目相对，前者震惊，后者苦笑。 “爸？！！” 来人便是苏乾清。 孤身一人，穿着老旧的道袍，胡子不知道多少天没刮，嘴唇边上黑乎乎的一片，看起来就像一个流浪汉。 但就是那么平平无奇的一个人，拄着扫把，看起来正在打扫道观。 他没有太多意外，脸上挂着的，更多是无奈。 “你怎么来了？”像是一个在办公的父亲问一个闯入他办公室的儿子。 这个人便是苏乾清？ 秦臻等人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毕竟从这个人身上，他们感受不到任何强大的力量。 看上去是个人，但如果用真气去看，就像是一团空气，一团和四周融为一体的真气，构筑成了苏乾清的模样。 但苏浩不会认错，他不仅仅是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这就是他爸。 “下界都乱了，你不知道，那个传送门啊，被炸了。”苏浩快步向前，就和在家里一样和他拉起了家常。 “我都知道。”苏乾清的语气很缓，也很温和，让苏浩的心中多了几分安定：“那我这不是在解决吗？这次加班，确实有点久，本来我说以后不加班了，没想到……现在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都来上界了你说你知道什么？”苏乾清朝远处那片混沌黑雾使了个眼色：“就那个东西，越来越厉害了。” 两人开始拉家常，但很快，苏乾清把目光转向了秦臻等人。 “不要忘了你的朋友。”他对苏浩说完，又对秦臻等人朗声道：“既然来了，就去总部看看，我们在修下去的门，你们也可以学习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随手画了一个圆，四周的真气很快组成一道门，立在秦臻等人面前。 “他我先借一下，很快放他回去。”苏乾清微笑着，一揽苏浩的肩膀，和他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爸，你到底能不能解释清楚，发生了个啥？” 这里似乎是道观的后院，也是苏乾清住的地方。苏浩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但这有溪水，有木屋，勉强有了一丝生活气息。 “哎呀……我是真不想你掺和这件事，你看，我现在光把事情解释一遍，就要花很多功夫。”苏乾清走进木屋里，手中出现了一个木杯，给苏浩沏了一壶茶，转口就说道：“对了，你后面有个小姑娘，应该是佛家晴轮寺的传人，怎么样，你和她关系好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苏浩翻了个白眼。 这是他爸，一开口他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年轻人老大不小了，现在找女朋友不算早恋，老爸支持。” “没别的说我就走了。” “你看看，那么想和她在一起，还不是喜欢她？喜欢就去追，我在你这个年纪……” 嘭…… 苏浩体内真气尽出，把面前的桌子往后震了半步，顶到了苏乾清面前。 就算他知道他打不过，但也能反映一下自己的决心。 “如果早就教我这些，现在我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儿子。”苏乾清丝毫不在意苏浩的无礼，淡定的喝了一口水又说道：“道家的所有本事，你五岁的时候就会了，我本来就没什么好教你的，后面我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掩盖这件事而已。” 这句话一出，苏浩的下巴惊掉了地。 “是真的……嘛，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从苏乾清口中，苏浩第一次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世。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敢情自己还是一个天才？ 苏浩从自己老爸嘴里听到自己五岁就学会道家绝学的事，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 “五岁？我学了个啥？”苏浩说道：“我拿到佛珠以后很长时间都练不了真气，还是臧松年……” 苏乾清举起一只手，打断了苏浩。 “真气？道家不练这些东西。”苏乾清嘴角牵起一丝坏笑：“那是儒家的玩意儿。儒家练气，法家练阵，墨家练术，道家当然就是修道。修道的人，只要道对了，就修成了。所以我说你五岁修成了，那就是修成了。” “那我们道家……到底练个啥？” 苏乾清的目光飘到墙上的一幅中堂，苏浩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这时候才发现，房间里也挂着一幅上善若水。 “道家追求的不是力量，追求的不是极致的术法，追求的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苏乾清又甄了一杯水：“规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领悟的。我确实一开始没打算让你去学，但是你看过一次之后，居然就会了。那时候你才……三岁多，你还记得吗？五岁的时候，你第一次背完了整本道德经。” “道德经，难道就是规则？” “你上清爷，这辈子追求的就是真气的规则。真气从哪里来的，要往哪里去，又怎么变化，这才是他关心的事情。”苏乾清说道：“所以他领悟了无限泉的规则，他这一生，造了三个无限泉眼，有两个在我们手上。” “合着咱们这是研究员的活？”苏浩发现下界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 “干什么事情，都要有研究精神。你啊，不懂。”苏乾清说道：“你的路太顺了，我在你这个年纪，还没摸到道家的精髓。” “但我怎么听说，你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很……厉害？” “那是因为我想着钻野路子，去练了几年儒家的真气，我想 来上界看看。”苏乾清叹了口气：“儒家的东西不难学，我也是在上界领悟的道家真谛，不亏，就是走了点弯路。说说你吧，从我上来到你上来，一年的时间，你是不是发现，其实修炼很简单？” “不简单，我离死的次数不少了。” “你没那么容易死，至少在下界，不容易。” “爸，上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不要我来帮你？” “帮我?孩子，你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说到这个话题，苏乾清又把苏浩带出了木屋。 这座废弃的道观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青山上，两个人都以真气状态上升到山顶的树冠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广阔的上界。 上界正中间，是浓厚的混沌黑雾。 整个上界大概只有上江市那么大，但就是这对于华夏国而言只是弹丸之地的地方，却蕴含着无法估量的真气。 从混沌黑雾进出的异兽，随便一只，都有超过七段的实力。这也是百盟需要筛选高手进入上界的原因，太弱的人，只能成为混沌的粮食。 “混沌在上界的最中心，它掌握着无限泉。”苏乾清说着，用手往四面八方一指：“百盟的大本营在南面，资源丰富，易守难攻。北面有长城，我们的人在长城外，因为那边有一些特殊的玄晶，所以百盟开凿了一个地道，把南北连起来。” “东面和西面呢？”苏浩看了下方向，他们所在的这个道观正好是东边。 “之前西边是佛门的领地，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四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苏乾清叹了口气，按着苏浩的肩膀转身。 在道观的背后，已经不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荒芜平地，甚至连草丛都没有。 “东边本来是道家场所，几百年前人多的时候，还挺热闹的。” “人多是有多少？” “七个人吧？”苏乾清耸耸肩：“我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听他爷爷说的，以前这边有七个山头，然后一个个被毁掉了。” “那这个山头……” “这个算我们家的山头。” “还好好的吼。” “废话，老子还没死。”苏乾清扇了苏浩后脑勺一巴掌，但手穿过了他，就像一道真气。 他的身体是虚幻的。 苏浩一直以为这是他的真气状态，但现在仔细想过来，苏乾清好像一直是这个状态。 “如果你和我都没了，混沌很快会占领这里。”苏乾清背着双手说道：“你要是在下界，可能它还会忌惮几分。” “为什么？我一个fw。” “因为我们练的功法。”苏乾清苦笑道：“我们这一脉练的就是言出法随，是道家最强大的一脉，也是最难练的一脉。” “就是背道德经？” 苏乾清点点头，沉默片刻，他又道：“既然会修炼，说明‘道生一’三个字你说过了，你可知后面几个字有什么效果？” “有人说，道生一是无形生有形……但是我……没有足够的真气说后面几个字。” “笨，我都说了，言出法随不靠真气，要是干什么都靠真气，都随儒家去学就好了、。” “那靠什么？”苏浩一头雾水。 “靠信念。” 苏浩还是不明就里，但下一秒，只见苏乾清深吸一口气，无数真气无风自动，聚集在他身边，仿佛虔诚的信徒，等待他的聆讯。 道生一。 三字一出，苏浩感觉自己脑海中被点亮了一盏明灯，仿佛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像一团火焰，绽放在这个道观之上。 远处的混沌黑雾似乎有了反应，在朝苏浩这边靠拢。 半空中的灰白色真气犹如实质性的流水，聚成一个漩涡，慢慢灌注在苏乾清身上，又从他那满是胡茬的脸流出，淌在半空中。 道生一，乃无形生有形。 这世界原本没有真气，自从有了道，便生出了真气。 一生二。 真气仿佛收到了指令，开始聚成一团。苏浩瞬间被真气之海包围，雾状的真气慢慢凝实，开始有了形状。 形状分两块，一块在左，一块在右。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传来了一种麻痒感，好像一团小绒球在脑海中活动。 下一秒，一只小兽从他身体里跳了出来。左顾右盼，然后融入了其中一团真气之中。 两个大灰球不断变大，开始互相绕着对方旋转，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吸收周围的真气。 苏浩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他忽然发现，混沌黑雾似乎朝他们这个方向更近了一些。 在森林中蔓延。 但苏乾清神色不变，安安静静的看着两个灰色圆球旋转。它们不断吸食周围的真气，最后，一股吸力在两者中间产生。 它们开始蚕食对方。 灰色的部分慢慢分成黑白两色，一方抢走极致的黑，一方抢走极致的白。就像是一个天平上的秤砣慢慢走向天平的两侧，系统还是稳定的，但它们已经走到了极端。 到最后，是纯粹的黑，还有纯粹的白。 那个小异兽融入了白色的光球中，探出小脑袋，第一次张开了翅膀，脸上写满了纯真和无辜。 苏乾清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陶醉的微笑。 下一秒…… 二，生三。 轰！ 两个光球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一起，苏浩下意识的举起手臂，但能量中心的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就像是微风拂面，然后那只小兽撞在了自己身上。 真气再次变得浑浊，随着重力，清白的部分上浮为天，浑浊的部分下沉为地，苏浩身处的中间态，似乎稀薄无比，什么也没有。 但细看下去，有无数的小漩涡在虚空中活动。 那里面，无不蕴含着极强大的力量。 头顶的小兽像一只小猫，盯着那些漩涡龇牙咧嘴。 很快，一个漩涡，竟然长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 像虫子，又像某种鱼，扭动着身体，开始在虚空中移动。 与此同时，更是有无数漩涡变成了生物。 头顶的小兽跳下，不断吞噬面前的生物。下一秒，苏浩面前就变成了一处杀伐的现场。 但等了很久，他都没等来下一句。 而远处的混沌黑雾，在不断的靠近他们。 “你记住了，苏浩。”苏乾清用虚无的手抚摸着苏浩的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说出最后四个字。” “为什么？你这样我更想说。” “道德经里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即使你领悟到了。能不说就不说，最好烂在肚子里，等你的孩子学了佛法，这个世间才能有点安宁。” 苏乾清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一道野兽的怒吼。 这怒吼听着还有几分耳熟。 循着吼声望去，只见北方出现了另一团黑雾，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巨兽张开翅膀，脚踩暗红色的雷云，似龙非龙，似虎非虎。 正是破土重生的穷奇。 被苏浩放回了上界，成了真正危害一方的存在。虽然翅膀上遍布伤口，但那昂首挺胸的姿态，和苏浩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五段的灵体，八段的血肉之躯，现在体内灵力恢复大半，已经跨在九段巅峰之上。 混沌手下，至少有十个那么强大的异兽。 从苏浩身体里跳出的小兽似乎也感受到了穷奇的存在，抖了抖雪白色的毛，重新藏回苏浩背后，探出小脑袋龇牙咧嘴。 “穷奇不是问题，鲲鹏也不是问题，所有的问题，其实都在无限泉。”苏乾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真身并不在这里，只是感受到你来，才过来看看。我与混沌僵持了半年，现在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我实话说，我能感受到的，上界和下界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近。或许很快，上界和下界将不分彼此，到那时候，才是真的困难。” “有什么好办法吗？”苏浩问道：“他们说你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我不确定是谁错了。只是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苏浩，混沌并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祸害，等你去到总部，你会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苏乾清的身子慢慢变淡，到最后，化作一道烟雾飘散到远方。 “喂，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啊？” “好好做人，比什么都重要。” 刹那间，远处的穷奇比混沌黑雾要更快的来到了道观附近。 迎面撞上了苏乾清凝聚而成的黑雾。 轰！ 它朝面前的雾气挥动起爪子，庞大的身躯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 但就在触碰到苏乾清的那一刻，另一股恐怖的力量凭空爆发出来，能量像一团小太阳，直接把穷奇的爪子轰碎半边。 灰白色的拳头在虚空中出现，比穷奇的脑袋还要大上两圈。 嘭，嘭，嘭！ 拳拳到肉。 穷奇的黑色铠甲被苏乾清的力量击碎，几个巴掌把它的尖牙闪飞几根，就这样，穷奇像一只受挫的小狗，呜咽着回到了不远处的混沌黑雾中。 而苏乾清就像没事人一样，裹挟着灰白色的雾气，径直冲进了混沌内。 隔着老远的距离，苏浩都能感受到地动山摇。 很快，混沌黑雾重新缩回了中心。而苏乾清，就像过去二十多年的上班一样，离开了苏浩的视线。 就是感受到他离开，混沌才又活跃了起来。 正如他所说，两方的将领互相对峙，谁也不能擅自离场。 苏浩在树冠上看了好久，直到感觉肚子饿了，才重新回到道观，召唤出鹿蜀，往南边走去。 很快，他感受到了新的真气波动。 对他而言，这也是另一种的强大。 比陈华彬要强一点，至少四道真气反应，在迅速的靠近这里。 “阁下可是苏乾清之子，苏浩？” 苏浩抬起头，四个人悬浮在半空中，两人驾驭着宝剑，两人脚踩罗盘，把苏浩围住。 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至少都有八段的实力。 “是我。”此时那只小兽已经缩回了苏浩体内。 “和我们回去吧？秦先生想见你。”来人十分和善，不等苏浩拒绝，拉起他的手就来到了半空之中。 八段强者的实力，虚空之中也如履平地。 “怎么又是秦先生？”苏浩在半空中问道：“是不是也是秦臻的亲戚？” “说亲戚，确实是亲戚。”那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但秦臻小子看来不打算认这个父亲。”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水深 一路上，苏浩这才知道，他在下界看的那座钢铁堡垒，是独属于北境长城的专利。 北边气候寒冷，异兽趁着人懈怠的时候进攻，提裤子的时间都来不及。 但南边，可就温和太多了。 “是我们。”旁边的大哥对着面前的空气忽然说道。 苏浩从冷风中惊醒，四下看去。 远方确实有一座山脉，背后的混沌黑雾已经不容易看见，但他们脚下还是无边无际的森林，面前什么都没有。 不……他右手缓缓从衣袖中抽出。 面前的虚空，似乎隐藏着某种有规律的真气。 是阵。 一道道淡蓝色的真气包裹着他们，尤其在苏浩身上“抚摸”许久，然后就像一只大手，把几人往前推了一推。 推过了一个边界。 “从这个地方开始，才算是百盟。”旁边的男人叫万志坤，儒家八段，是某个区域的开拓人领队。 “但这里还是森林。”苏浩的脸被冻得不轻，这种御剑飞行的方式就像是开着电动车上天。 人家是有飞机壳一样的钢铁皮肤，自己还是用肉抗。 这些人身体内隐藏的力量，苏浩感觉只有全盛时期的穷奇能与之一战。 “开发上界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没办法把下界的便利都带上来。”万志坤拍拍苏浩的肩膀，又说道：“不过墨家一直在想办法，如果我们能摸清真气的奥秘，我们可以把真气变成电能，就像核反应堆一样，有充足的能源和机器人可以用。只靠我们这些修炼者，这片土地再大，我们也懒得开发。” “但是住的地方还是很舒服的，小苏老板放心就是。”旁边一人打趣着，四个人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苏浩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客气，下一秒，飞剑再次疾驰往前，足足二十分钟后，苏浩才看到了百盟的大本营。 阵法，还是阵法。 一路上拦人的大阵足有十三道，隐形、屏蔽、御敌……每个大阵的功能不同。 直到倒数第三道大阵允许他们通过，苏浩看到不再是普通的山。 是一片像山一样的建筑。 很难形容这些建筑的怪异，就像是……把一栋栋别墅放大，但是每个窗户和房间却又是正常人的大小。 一栋栋这样的巨大别墅安置在左边，那是百盟成员的居住区。山水秀丽，每个人都有数千平米的居住场所，露台和游泳池一应俱全。 整个居住区就像是把一座山雕刻成别墅的模样，仔细看去，才能看到细节处的鬼斧神工。 而居住区的对面，整个大阵的中心，立着一座钢铁巨塔。 就像是冷战时莫斯科造出来的巨型堡垒，上面摆满了巨炮和武器。苏浩从那个巨塔内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那也是支撑所有大阵的能量核心所在。 右侧还建有一片平整的广场，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用。 这便是百盟总部。 给苏浩的第一感觉，就是古代仙人居住的地方。 “可以飞，又有力气，所以大家就选了这种粗犷的建造方法，很多东西都运不过来，比如玻璃。越是古代的方法，就越适用于上界。” 苏浩安静地点点头，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一双眼睛死死盯上。 被锁定了。 顺着那感觉往中心的铁塔上一看，只见阳光下，铁塔的四周似乎盘着一个巨大的生物，像一条巨龙。 不……那就是巨龙。 “我们就叫它青龙。”万志坤明白第一次进来的人会感觉到什么：“它之前是混沌的，阴阳家的兄弟把它收了过来，变成我们的护法大阵的一部分。四神兽内，还有玄武守护着道家无限泉，你父亲也在那边，玄武就是他收服的。剩下凤凰和白虎，还属于混沌的手下。” “我爸？”苏浩忽然迷糊：“你说他在哪？” “无限泉啊。”万志坤指了指巨塔后面的一方湖泊。 “那我刚才……那个道观……” “哎呀，苏先生神通广大，化身千万，这点事情，很正常啦。”万志坤摆摆手，不屑一顾道：“道家也从东边搬了过来，有苏先生坐镇无限泉，混沌才不会轻易过来。既然你刚才已经见过他，那我就先带你到议事厅。” 苏浩没法拒绝，往万志坤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带到了左侧的居住区。 “你有什么资格把他们带上来！” 人还没到，一道浑厚的声音从窗户里爆开。 真气掩盖了其它几人的存在，当万志坤掀开老旧的门帘，一种七八十年代老干部的味道扑面而来。 骂人的人当然站在主位，面对的是一个类似艾泽拉斯大陆一样的上界地图。 他看都不看他骂的人一眼，而那个被骂的人，低头垂手，不敢说话。 秦臻不敢反驳。 或许对他而言，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父亲的实力和权力。 苏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记得他说过，他父亲不过是一个两袖清风的父母官，不知道实力如何，也不知道他在百盟里是什么地位。 没想到，是上界百盟总部事务负责人，苏乾清是战斗领队，但日常事务的安排和处理，秦安国是一把手。 实力，至少高于八段，已经超过了苏浩的认知。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却仿佛看到了一片坚不可摧的山峦。 会议厅内，陈墨被另一个穿着工装服，带着眼镜，半头白发的男人揽住肩膀，从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真气反应。 苗柔和尹尘坐在位置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林晚晴站在房间的角落，和秦臻一样，双手攥紧脏兮兮的衣裙，眼角依稀能看到泪痕。 苏浩进来，秦安国停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慢慢转身。 和秦臻相似的五官，只是皱纹爬上了脸，看起来就是一个中年老干部的模样。 他盯着苏浩的双眼，挥手让万志坤离开，拿起大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 “请坐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浩身上，看的他浑身一颤。 在他和老爸聊天的这半个小时内，天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刚才，听说你见过苏乾清了？”秦安国也坐了下来，示意陈墨和他父亲也坐下。小鲁班不在，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 “是的。”苏浩点点头。 “他让你做什么？” “这……”苏浩仔细一想：“好像他没说这个。” “确定吗？你好好想想。” “是……他没让我干什么……” “我怎么感觉到，青城道观那边有穷奇出没？”秦安国声音虽然不大，但言语之间，咄咄逼人。 “演示……道法。” “就这样？” “就这样。” 秦安国把面前的杯子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道：“他应该还在忙，算了，既然你也到了，我就一起说一下。”说罢，他环顾四周，眼神逐渐变的锐利：“你们的事，我首先要说一句，下不为例。不管下界发生什么，没有达到来上界的标准，就绝对，不允许，私自跑来上界。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不管是什么高人带你们，不管你们心里藏着什么特殊的秘密。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所有人关幽闭室一个月！听明白了吗？” “是。”秦臻低头先道，但秦安国看都不看他一眼。 看来被骂的很惨，苏浩在心底做了个鬼脸，开始心疼起秦臻。 估计私底下要被骂的体无完肤。 就在这时，一个人小跑进入会议厅，看到秦安国，两腿一软，差点没给他跪下。 “林端木，你看你安排的都什么事？！”秦安国看到他，一拍桌子，大理石的桌面震下不少碎屑，苏浩都不敢碰这个桌子，怕共振都能把他撕碎。 林晚晴的父亲看到角落里女儿，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他叹了口气，抖抖袖子：“秦先生，都已经到这份上了……” “我不管什么理由，今天私自来上界的人，都是百盟的下一代。你告诉了你女儿一些消息，这我不管。但她鼓动其他人上来，你林端木给我把责任负起来。” “那您要我怎么办嘛……我之前是和她偷偷说，走传送门，谁能想到陈万彬把传送门毁了嘛！”林端木看起来瘦瘦小小，说话也中气不足。 苏浩挠挠耳朵，就像回到了八十年代开干部会。 秦安国的气质，把这支队伍感染的不轻。 吵了半天，林端木才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林晚晴坐下，全场只剩下秦臻还在站着。 话锋一转，秦安国便说，要探讨上下界目前的问题。 传送门还在修理，但更多的依赖下界。上界墨家的代表就是陈墨老爸，是个钻研水晶的痴人，对传送门一知半解。 但就算没有传送门，上界的人也有办法去到下界。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这个办法。 因为这意味着上下界的平衡被打破，或许一个高手下去可以解决问题，但是上界同样需要平衡。 “我不知道下界开始收集佛门的尊者舍利，这对战争没有帮助。”秦安国看着林端木道：“我记得佛门只剩下几个遗迹。” “是的，但我们还没进入过核心区域。”林端木就像汇报工作一样：“佛家在护罩的研究比法家要强，就像这些小朋友说的，下界可能在考虑用佛门的力量构筑一个防护罩，但没想到最后一颗尊者舍利在上界……” “好了，好了。这样，如果确实有用，我们可以派人去试。苗柔小姐，这个情况你清楚吗？关于你们尊者舍利的事。我记得，那是佛门的至高之宝。” “是的，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苗柔轻轻地把手中的佛珠放在桌子上，苏浩也跟着掏了出来。 秦安国扶扶眼镜，伸手想拿，但佛珠上闪起一道金光，把他阻拦在七寸之外。 下一刻，他的手往前移了三寸，就像中医诊脉一样，按在虚空之中，淡淡地看着这颗佛珠。 很快，他收回了手。 “确实是尊者舍利。”他没有验证苏浩手中的那颗，十指交叉说道：“七段的人进不去佛门，九段的人很难安排，这样，我请一位八段的兄弟陪小姑娘前去，你看如何？” “不用……其实不用那么……” “上界，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和平。”秦安国说道：“就那么定了，我回头安排人。” “那个……我……秦先生……”苏浩见他准备提下一个议题，忍不住站出来问道：“我能不能一起？我也可以拿尊者舍利。” 佛珠认主，说明苏浩确实有这个资格。至少，他也是被地藏认可的人。 “把你的佛珠给她，你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秦安国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又对陈墨道：“你们从秘境里找到的唐门遗迹对上界很重要，这个会开完，相关人员和我去看一下，把底摸透，说不定能有些灵感。小笠不在，长城有点危险。” “好。”陈墨的父亲十分温和，点头称道。 “那就这样，我会安排你们所有人住在核心区域，不允许擅自离开。”秦安国站起身，端着自己的保温杯说道：“等传送门修好，我会把你们送下去。”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压力终于消失，林端木和陈xx都松了口气，看了彼此一眼，慢慢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是那种想大笑却又憋着的表情。 “你们几个行啊。”林端木先压低声音说道：“放心放心，小秦你先坐下，坐下，不要慌张。” 什么情况？苏浩等人还没缓过来，一头雾水。 “他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知道为什么吗？”陈xx说道：“因为是苏浩带你们上来的，从道门走，老苏的儿子他不敢管，只能管自己的。” “就是，他就敢对自己儿子和我们凶。”林端木摇摇头道：“你说人来都来了，也不可能有第二支。你们带来的信息是我们拿不到的，很有用，放心吧，他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但就是……” 林端木欲言又止，但是陈xx看穿了他的心思。 “要小心点。”他沉声道。 林端木点了点头。 “出了这个房间，不要乱说。”陈xx拍了拍陈墨的肩膀：“陈万彬那件事暴露了上界一直有的问题，那就是人心不稳。不是所有人都听老秦和老苏的指挥，如果他们知道你们的价值，恐怕会有危险。我们尽可能修好门，然后有关唐门遗迹的事情，出了外面，谁问起来，都不要说。你们保持集体行动，应该不会有问题。” 第一百九十章 解密唐门遗迹 苏浩等人先被带去了居住区。 山腰间的一个别墅，房间里的装饰虽然华贵，但都是老旧的风格，无人维护，很多地方甚至落满灰尘。 连水也要亲自打。 能来上界的百盟成员无不是凤毛麟角，谁也不会伺候谁，最终达成的共识就是自己伺候自己。 于是一堆大老爷们不剃胡子不洗澡，每天自己从井里打水喝。反正真气能解决一切，就这么凑合过着。 “我觉得上界没什么问题啊。”陈墨换了件衣服，他和苏浩秦臻住在别墅的外层，其它女孩住在里层，围着其中一个水源。 苏浩沉默不语，他偷听过陈华彬的对话，上界的情况，貌似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苏浩思考片刻，又说道：“我可能要问一下我爸。” “看到他们还好，也算是松口气。”陈墨长长吐了口气，对于苏浩三人组来说，他们父母辈的离开是全部事情的起始，现在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学长，你怎么了？”苏浩拍了一下秦臻的肩膀：“别放在心上，我觉得你爸不是真骂你，过去就过去了。” 秦臻在桌子边收拾东西，收拾了很久很久。 心事重重。 “没事，老秦，不就是被骂吗？很正常，很正常。”陈墨也跑来安慰。 “就是，谁怪你了，反正我们都不怪你。” “对啊，你爸还是太凶了，心疼你。” “对，心疼你。” “行了行了，屁股拍不到边儿。”秦臻翻了个白眼，转身躺在床上，看着苏浩两个人，缓缓道：“我如果说，我爸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们信吗？” 苏浩和陈墨面面相觑，都摇摇头。 开玩笑，那八十年代的老干部风格也太明显了。 “回去我给你们发那老家伙的抖音号。”秦臻皱紧眉头：“我是在想，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我当然知道他不是真骂我，骂我也没用。我就是觉得他骂的太狠了，有点奇怪。” “错怪他了，他不是被骂傻了，怕是越骂越觉得自己聪明。”陈墨耸了耸肩，拿杯子把秦臻盖上，让他自己去想。 光是在这住宅区内，以苏浩的实力，很轻松的探查到周围的真气反应。 传说的无限泉里有一股最强大的真气，那恐怕就是苏乾清。如果以他为标杆，那么居住区内大概有两个九段，四个八段，以及十三个七段。 所谓的上界，其实只是三十几个高手的小天地罢了。 不多时，林端木和陈柏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们都只有七段的实力，几乎是不上战场的编外人员。 “来来来，小苏先生。”林端木微微一笑，不管自己的女儿，勾搭起苏浩的肩膀走到一边，小声说道：“有点事情和你打听一下。” 苏浩瞄了一眼林晚晴，后者正在和他saygoodbey。 陈柏生也像看不到一样仍由苏浩被拉走。 现在是林端木打听消息的时间。 “您……找我什么事？”面前这个男人靠贩卖消息起家，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是这样，我听晚晴说下界正在悬赏第四颗佛珠，一个亿。”林端木露出泛黄的牙齿：“她知道第四颗佛珠在上界，我告诉她的。现在我还知道那颗佛珠的准确位置，这样，我告诉你，回头分奖金的时候……” 苏浩面露危难之色：“怎么找到我？我可不是领头人，再说了……不应该找到苗柔……” “哎，一样的嘛，你们都是朋友嘛，其实我就是……” “不用听他的，我告诉你放哪个佛案下，哪个抽屉我都知道。”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从心底里传来。 是金翅大鹏。 面前的林端木还在侃侃而谈，他显然知道佛家的秘密，但想用它换点钱。 但他没注意到，苏浩的尴尬正在慢慢退却。 “不用了，端木叔。”苏浩推开他的手，笑容可掬：“我不打算去，也不打算知道。钱嘛，估计也轮不到我来分，你还是去找秦臻哥才是。” “你真的是，怎么软硬不吃？你爸可不是那种人。”林端木一甩衣袖，摇头叹气。 “到你们这个境界，还缺钱用？” “钱啊，很重要。你看这绿水青山，哪里有金山银山好？” “这样可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你不懂，小苏老板，你们家不缺钱。那我们家不一样，晚晴出生的时候，家里下锅的米都没有，最后还是去和别人借点钱渡过去。阴阳家你也知道，走正道从来不受人待见。我有个师叔，学艺也不精，现在还在百盟总部食堂里打饭。后来我才走上这条路，卖情报，换钱，换点好吃的……唉，以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啥意思？” “啥意思？哼。”林端木摇摇头：“这可能是我换最后一笔钱的机会了。换到以后，我就去买黄金，然后放家里面囤着。” 苏浩沉默片刻，看着欲言又止的林端木，半晌，试探性问道：“还有多久？” 林端木看苏浩理解了他的意思，轻轻摇摇头：“很快了。” “很快是多快？” “我都不知道有多快，那就是很快。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 “但凡能试过的，我们都试了，不信你去问你爹。来上界的都是人，不是机器，佛家空了，道家搬了，剩儒家在这里撑着，你觉得能撑多久？” “总不能一点办法都没有……” “问你爹去，我就最后捞一点退休金。”林端木背着手走远：“但我女儿那份你们不能少啊。” “一定一定。” “走吧，去老陈那边看看。”林端木重新带路，绕出这个阴暗的角落：“看看传说中的唐门遗迹，是不是真的那么价值连城。” 他们绕了一条路，到目的地的时候，秦安国已经蹲在库房内，面前就是小鲁班还有林显赫。 这里的实验室有充足的仪器和明亮的光线，陈墨和陈柏生在忙着架设仪器。小鲁班躺在铁架上，像一个等待手术的病人。 “如果这个东西是真的，可以申请诺贝尔奖了。”陈柏生看着神灵活现的小鲁班，问了一句：“他真的只是个铁匠？” “他和我说他是个铁匠，我就记得这个词。”小鲁班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机械声。 秦安国等人围在小鲁班身边，就连他也感受到了一丝意外。 面前这个东西，居然有八段的真气反应。 “8.3，按能量密度看是八段没错。”很快，陈柏生从屏幕上抬起头：“这是一个很合格的硅基生命。” “柏生，你再解释解释。”秦安国背着双手。 “小鲁班，我现在可能要扫描一下你的核心，可以吗？” “没问题。” 扫描仪慢慢移到小鲁班的能量核心区域，在他的默许下，苏浩等人看到了小鲁班的核心机密。 能量水晶的附近，藏着一个立体的芯片系统。和他们认知的平板不同，这个系统的复杂情况超出他们的想象，但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在支撑着小鲁班像人一样思考。 说这是个几百年前的铁匠造的，秦安国第一个不信。 “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大概是一只虫的样子。”苏浩比划道。 啪。 “就是这个。”陈柏生一拍大腿，一推眼镜，指着屏幕上错综复杂的系统道：“它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准确来说也不是人设计的，而是在漫长的真气吞噬过程中变成这样的。那个铁匠用真气创造了一个……粒子一样的东西。吞噬真气是唯一的指令，但吞噬的过程会让系统崩坏，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它会一遍一遍的重塑自己的系统，最后变成这样。” “这个东西……和它八段的真气有什么关系？”秦安国问道。 “按苏浩他们说的，唐门遗迹可能用的是上界碎片制造的，里面的能量如果全部被吞噬，到八段是非常有可能的。但这只是真气浓度，它没办法使用真气，那是它生命的一部分，就像你们的血一样。” “那我们……” “开智。”陈柏生越说越兴奋，直接打断了秦安国：“墨家有办法给它安排真气的输出系统，它可以把真气当成武器，可以有更强大的兵器，甚至，联网以后，它会有更高的推理分析能力。它将会是最强大的硅基生命，下界忙活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几百年前就被墨家人解决了。真气和规则，剩下的原来只需要交给时间。人类掺和再多也没有用，人类无法造出另一个人类。天……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爸，人都走了。” “哎？老秦！老秦！你不管啦？” 另一个房间，秦安国背着双手，林端木跟在后面，拿着一个罗盘。 李显赫的大脑。 现在墨家已经给它补上了营养液，有一个简易的过滤装置。 大脑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几道真气从罗盘中涌出，面前的墙壁出现了一个穿唐装的年轻身影。 “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秦安国终于有不被抢话的机会。 “长安年历，唐门药家三公子李显赫。”李显赫似乎感受不到秦安国的厉害，昂着脑袋说道：“我就记得那么多。” “有史料考究吗？” “药家写过几本杂书，主要论毒药的配方和使用。这些书收于翰林院，但具体是什么书我记不清了。” “除了这些，你还记得什么？”秦安国的问题总是一语中的。 “只有部分宝物的信息，但很多也落在了典当铺。” “比如。” “比如苏浩拿出来的那本道德经，由唐代学家注释，道观观主苏永清亲自储存，书内无任何真气反应。” 这句话一出，房间内忽然就多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苏永清？” 苏乾清的虚影凭空出现，把苏浩等人都吓了一跳。 虚影站在苏浩身旁，秦安国转头问道：“你认识？” “是有记载的人。”他从身上拿出苏浩在道观就给他的书：“书也是真的书。” “那不会有假。” “别为难他了。”苏乾清说完这句话，笑着离开。 果然，他无处不在。 当秦安国和苏乾清两个人都出现在房间里时，苏浩等人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就好像他们能解决完所有的事情。 “他就交给你了，最后有什么结果，写一个报告给我。”秦安国对林端木说完，最后看了秦臻等人一样，离开了房间。 至此，唐门留下的两个重要宝物，在林端木和陈柏生的帮忙下，开始一步步挖掘其中的秘密。 但这和苏浩去无限泉有什么关系呢？ 他确实是想去，主要是想一个人去。 但没想到秦安国把他给带上了。 从林端木那边出来，秦臻陪苗柔去准备东西，而苏浩就被一股力量推着，不得不跟在秦安国的身后。 从居住区到那个钢铁堡垒下，路过青龙的管辖范围，秦安国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直到，他们走到一片湖泊旁。 远看是湖泊，只有当秦安国拨开透明的屏障，他们才看见湖中心的一个小岛。 小岛不大，没有植被，只是一片草地，上面盘腿坐着一个人。 一年多前，苏浩的父亲凭空消失在上江市。 一年以后，他终于在这里见到了他。 “老苏。”秦安国背着双手。 “你怎么有时间过来？”苏乾清抬起头，看着苏浩笑了笑。 “当然是有事。”秦安国摆摆脑袋，示意苏浩上前：“他的情况，你解释一下吧。” “我解释什么？”苏乾清始终保持着微笑。 “你儿子的事，他要是和以前一样，这些人怎么会找到那么多东西？” “你不应该找鬼谷子？他现在在哪呢？” “这件事我听说了，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所以先来找你。”秦安国挪揄道：“你对这事真不知情？” “谁家希望自己孩子吃苦？东西他早就会了，我只是不希望他走这条路而已。你家孩子难道不是？上了大学，你就没有逼他修炼了，他的资质可不比你差。” “唉……”秦安国叹了口气，看着苏乾清旁边的汩汩清泉，片刻之后，摇着头走开了。 苏乾清耸耸肩，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佛门遗迹 “你怎么又找过来了？”无限泉里只剩苏乾清和苏浩。 苏浩也不说话，他心底里有了个答案，但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有开口。 苏乾清坐在一个小岛上，这里什么生活痕迹都没有，只有他身旁的一眼清泉。 如果把这眼清泉放进匣子里，就是上清老人给他写的那幅中堂。 “这不是真正的无限泉是吧？” “当然不是，这大家都知道，是仿制的。”苏乾清舀起身旁一瓢水，浇在自己身上。 没有任何水的痕迹，落在空气中就变成了雾。 让苏乾清的身体变得更加真实。 这份真实，普通人看不出来，苏浩可以。 “我们能守在这里，有一半的功劳都是上清爷给的。”苏乾清慢慢打开了话匣子，缓缓道：“很多人不懂，仿制无限泉究竟是什么样的壮举。本来上界只有一个无限泉，如果我们要想用，就必须和混沌争。几十年前就是这样争过来的，后来上清爷看不下去，我帮他守着，他在无限泉里蹲了三个月，才移出了一条灵脉。又过了十几年，他才参悟无限泉里的道门，才有了这仿制的泉眼。这里是最重要的一个，送你的应该是他用来维系命脉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命不久矣，是知道自己寿命的。” “道家，到底是什么样的……”苏浩盘腿坐下，盯着苏乾清的双眼：“你能不能给说说？” 这些秘密，苏乾清从未和他说过。 他和道家唯一的联系，就只有那本普普通通的道德经。 “你真的想知道？” “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当然是真相，很多真相，是其它人都不知道的，你确定你要听吗？” “听了会死吗？”苏浩咽了咽唾沫。 “嗯，这个你倒是有危险。”苏乾清点点头：“我就不要紧，我坐在这里，没有人敢动我。要不……你也和我一起来守？” “别了，你一个人撑着吧。”苏浩站起身：“还要多久才能回家？” “唉。”苏乾清叹了口气，又舀了一瓢水，看着远处说道：“快了，混沌快撑不住了。” “那就好，下界也挺乱的。”苏浩拍拍屁股准备走。 但没想到，苏乾清叫住了他。 “苏浩。”他说道：“道德经没有忘记背吧？” 苏浩没有转身，只是原地点了点头。 “苏浩。”他又说道：“在道观教给你的，记得练。你身体里的灵宠，还可以更多。记住了，你不受限于任何功法和家族，你有你自己的法则，有自己的世界，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好。”苏浩沉默片刻，应了一声，然后走出了这片雾气。 无数真气就像一道道目光一样锁定在了他身上。 每个人都很强大，每个人都看着他。 苏浩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回了居住区。 “哎，女孩子的地方，你往哪儿闯呢？”走过拐角，苗柔闪了出来，白玉胳膊拦住了苏浩。 “我来……来找林晚晴……”苏浩感受到外面的目光少了很多。 这里毕竟有林端木等人看着，秦安国罩着，没人敢乱来。 “哦。”苗柔翻了个白眼，收回了手：“老实点啊。” “哎……”苏浩低头往前走，又突然爆出一句：“你啥时候去佛寺？” “你问这干嘛？” “就是问问。” “你问晚晴去，她清楚。” “为什么问晚晴，不是你去的？” “哼，你找她你就问她去。”苗柔没有多说什么，马尾一甩，消失在走廊内。 现在她五段，苏浩六段，他能拦住她吗？ 苏浩挠挠后脑勺，也没有追上去。 林晚晴在房间里叠衣服。 看到苏浩来，她有些意外。 “你有事情，可以直接和我爸说了，没必要找我。”若非不得已，她可不想接情报头子的班。 “我要是想和他说，就不会来找你了。”苏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地板沉默着，半天也不知道咋开口。 “那我又帮不了你什么，这里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们逃不掉。” “情况可能和我们想的不一样。”苏浩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探查的真气反应，毕竟自己女儿的房间，林端木应该很上心。 “然后呢？” “我去找你爸很奇怪，但你去找就不会被怀疑。” “那你来找我呢？” “该死，草率了，我应该让陈墨来找你的。” “……” “n(*≧▽≦*)n” “你说不说，你不说就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想个办法，我要和苗柔去佛寺，但是不能被发现。” “我怎么想办法？你不怕被骂？” “我必须要去，金翅大鹏熟悉那地方……而且，我不放心。” “护送的是八段的高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爸让我有点不放心。” “你说什么？” “我说……”苏浩抬起头，直视林晚晴的双眼：“上界可能会出事，我们还是要做好离开的准备。” “这件事是……”林晚晴压低声音：“你爸说的？” “不好说，我猜的。” “你猜的你让我帮你干事？” “我不知道……”苏浩顿时泄了气，他不敢笃定自己的猜想和苏乾清的暗示，他可以当什么都看不到仍由长辈安排。 但是……这可能关系到大家的安全啊。 如果他错了，大不了被骂。 但如果他是对的却没有动作，只可能后悔一辈子。 上界是有问题的，只有他可以看到，秦臻等人都没见过他所见的。 而秦安国不可能陪他演戏，就算他是好人，苏乾清是好人，但没人会指望他能做出点什么。 或者是，他能做出点什么？ “还是……和你父亲说一下。”苏浩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我要知道时间，地点，护送人的信息，剩下的我自己解决。还有，这个就当咨询费了。” 苏浩从身上掏出一个老久的罗盘，林晚晴接过，翻看底部有一“林”字，当真气输入的时候，里面似乎蕴含着玄妙的力量。 这是他在典当铺崩塌的时候，从万千宝藏中捞回的其中一块。 “宝物不需要，如果你的消息是对的……”林晚晴抬起头，苏浩已经消失不见。 看起来，他确实在做某件事。 虽然手法很拙劣。 苏浩等人造访上界的三天内，除了惹来一些关注，没有掀起多少水花。 原先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陈柏生和林端木本就是待在居住区不轻易出去的人。那些法家、儒家的高手每天都会去最中央的钢铁巨塔内开会，然后四散到上界各处，也不知道干什么。 “这几天比较和平，要是一个月前，我们可没时间管你。你有空可以沿着琉璃塔对着混沌的方向走，都是一片焦土。” 实验室里，陈柏生满头大汗，背对着苏浩说道：“上界是很混乱的，所以我们会想办法尽快送你们下去。” “那我能留这里吗？”陈墨的声音出现在某个角落：“下去也危险，是不是，耗子？” “不危险我们就不会跑上来了。”苏浩也被拉来帮忙。 小鲁班跟在旁边，它的安排要放在后面，现在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修传送门上。 上界的传送门位于居住区的最顶端，真气浓郁，没有看到奇奇怪怪的导管，但周围遍布真气水晶，并且有一道强横的守护阵法。 陈柏生对着这扇门发了很久的呆，他真的不会维护这玩意儿。应该是下界先建立联系，然后他维持着上界的能量供应。 “门是怎么被破坏的？” “去下界的五个人，有两个人背叛了我们。陈华彬留在下界，另一人上来的时候，把消息透露给了混沌。那天凤凰带队过来，把传送门破坏了。” “就这么简单，难道没人拦它？”陈墨看了一眼苏浩。 这里离无限泉如此近，就算防护措施失效，人也不会失效才对。 “不要想太多，老苏是不会出手的，他和混沌始终在对峙状态。”陈柏生扶了扶他的老腰，站起身说道：“如果没有他，上界早就完了。别说那件事了，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激活门……” 苏浩四下打量，出工不出力。陈柏生看上他能给水晶充能的能力，苏乾清帮不了他的，他儿子可以帮忙。 但苏浩想的更多。 传送门所在的地点是除琉璃塔外最高的山坡，在无限泉后面，远远能看到居住区还有上界的边缘。 站在这里往西边看去，按金翅大鹏指的方向，苏浩确实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力量。 这种力量，让他身体里的菩提树有些骚动。 他相信他爸看穿了他有的东西，但秦安国不知道。 有关苏浩的秘密，他的队友都是能少说就少说。 反正最厉害的功法就是道德经，他们也不知道苏浩养的灵宠。尤其是苏乾清最后一句话，让他对自己大脑的世界又多了不少遐想。 “你在这里看什么呢，兄弟。”陈墨拍了拍苏浩的肩膀。 “苗柔准备从这条路走。”苏浩没有隐瞒他。 “你是想送送她？你们到底确定关系没有啊。” “等回下界，我和她说。”苏浩没有回避：“这次我送她到佛门。” “秦老爷子不是说不让你管？” “他不知道情况。” “你别把自己的命丢这里，这可是上界，我爸说随便遇到一个都是七段的异兽，这里可不是灵体，全是肉身。” “放心吧，我爸都没说什么。” “你和他说这事了？” “他肯定能感觉的到。” “你就作吧。”说完这句话，陈墨塞给苏浩一个特质的水晶，摇着头走远了。 苏浩从这个水晶上，看到了小鲁班曾经待过那枚水晶的影子。 短短几天，他们就能复刻出这样的技术。 陈墨有吴启明的帮助，可以说勉勉强强的补上了陈柏生的软肋，可能传送门会在他的手里被修好。 苏浩微微一笑，当十分钟后陈柏生叫他的名字时，他应了一声，但跑过去的身影里，已经没有了那颗水晶。 真的苏浩，出现在一片山林之地，尽所有可能隐藏着自己的气息。 约定好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硕大的背包，里面都是野外用品。 抄起背包，他看了一眼不断靠近的八段强者的气息，展开手中的地图，掐着位置往前移动。 对方会很快，他需要提前动身，并且，还不能使用真气。 那名八段强者隶属法家，姓杜，名子敬，是一名破阵高手。 苗柔带着两颗佛珠，很快会出现在五十里外的佛门遗迹。 “苗柔不知道正门，我带你从小路进去，但你倒是快点啊。”金翅大鹏的声音从心里传来。 “再吵我就把你翅膀烤了。”苏浩靠着自己的双脚，一浅一深往前走。 杜子敬的气息很快从头顶略过，天空中留下法阵的痕迹。 而苏浩也在两天之后，抵达了目的地。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佛门并不是建在山上，而是在天上。 一座悬浮在云雾中的巨大石山，隔着几里外都能清晰可见。 “我现在是可以飞，但不可能瞒过他。”苏浩说道：“这情况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眼看着杜子敬的身影悬浮在高空之上，正在破解佛门外侧护法大阵。 “这你就不懂了，入口一般都不是从外边进的，除非里面有人给你开门。” “我是不懂，不是说佛门已经……没了吗？” “你傻啊，你不是都说了，地藏还在。而且尊者舍利也都在，佛门还活着，只是上界没人维护而已。他们肯定是觉得在上界没有必要，都像地藏那样普度众生去了。”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都是一只废鹰了，说点小笑话有什么不好呢？” “你最好说重点，我现在累得要死。”苏浩匆忙吃了一点军粮。 “石山的正下方。” 在金翅大鹏的指引下，苏浩潜伏在草丛中，摸到了地下一片坚硬的岩石。 这片区域周围，种着几颗茂密的菩提树。 “你没有尊者舍利，用菩提树也可以，但是要小心一点……” 岩石中心的凹陷处，苏浩悄咪咪拿出了身体里的菩提灵体。 虽然已经损失大部分力量，但菩提树还是很积极的藏进凹陷处，迎风生长，很快扎根。 轰！ 突然，一阵庞大的真气涌出，苏浩连人带树摔进了漆黑的洞**。 与此同时，在石山上空的杜子敬，也猛然睁开了双眼。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绵绵若存 “怎么了？”苗柔看向旁边的杜子敬。 一位八段的强者，一举一动，连法则也随之起舞。 他往地面投去的目光，似乎自然就形成了一个法阵，帮助他看到数公里外的地表。 “下面有人。”杜子敬的反应极快，挥手一道法阵形成，像一尊大炮一样嘭的一声把他推向地面。猛烈的罡风无法伤他分毫，瞬间便砸在泥土之中。 烟尘散去，杜子敬隔空挥手，草丛瞬间被风刃斩为齑粉，露出了光秃秃的土地。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地面，有一处拳头大小的凹陷并不惹人注意。但杜子敬就盯着那里，等到苗柔缓缓落下，他才问道。 “你的佛珠呢？” 苗柔把两颗尊者舍利都捧出来。 杜子敬不敢碰，示意她放到那个凹陷处。 那只是拳头大小的一个坑，周围都是寻常沙土。苗柔小心翼翼的把尊者舍利放进去，但过了好一会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佛门不是已经没人了吗？为什么还会有阵法？”苗柔回头问道。 “虽然没人出来，但不代表里面没人，因为我们没进去看过。”杜子敬长叹一口气：“我们很多年没有看到里面有人出来了。” “那我们现在……” “这里有问题，可能只有佛家人才能进去。”杜子敬说道：“刚才那个人完全逃过我的眼睛，如果不是这里的阵法有波动，我可能没办法发现。就算是佛门的人，估计也是能和我一战的强者。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抛头露面。” “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听了杜子敬的话，苗柔眉头紧锁，思前想后，没有拿走坑里的佛珠。 “你知不知道什么密码？”杜子敬说道：“有密码比我自己来要快。我的天，这个佛门大阵我真的没试过，没想到还那么厉害，怪不得混沌没有占领这里。” 苗柔摇摇头，杜子敬叹了口气。 他重新坐了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冲击地面。 用力敲门。 这办法虽然没有礼貌，但杜子敬心急如焚，只好狠下心，用力轰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山门。 此时此刻，苏浩在地底，被震得趴了下来。 “是那人吗？” “我觉得是，刚才菩提树应该被注意到了。”金翅大鹏说道：“你行不行？” “我要是正面对上，一秒就死了。”苏浩拍拍尘土，上面又传来一道轰鸣，耳朵都快振聋了。 “一时半会对不上，我把路封死了，不然苗柔的尊者舍利也是能打开的。” “这到底去哪里？怎么一直往下走？佛山不是在上面？” “你还不懂佛门奥秘，哥带你看看。”金翅大鹏的灵体在前面引路。 光滑的石板，狭窄的洞窟，苏浩勉强才能直起身体，很难想象这个通道之前是给谁用的。 但没有多久，面前一阵凉风扑面，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幽深的地底，赫然出现一座佛窟。 菩提树带着真气进场，落在洞窟的正中央。刹那间，金光浮现，普普通通的石壁，忽然熠熠生辉。 满墙的壁画间雕刻着一座座两人高的佛像，或坐或卧，或睁眼或闭目，绕成一圈，辨不出主位。 “这里只是前奏，我们需要启动传送门。” “需要我做什么？”苏浩已经见怪不怪了，这里毕竟是上界，佛家的手段不可能比百盟还弱。 “理论上这里需要佛家弟子的随身佛物，但我一般是直接飞上去的，这里我也不确定。”金翅大鹏在阵法中央，对苏浩招着翅膀道：“你过来试试。” “但我不是佛家弟子，这个菩提树好使不，能混过去吗？” “你在说什么，你是啊。”金翅大鹏歪着脑袋。 “我是什么？”苏浩同款歪脑袋。 “你是佛家人啊？” “讲点道理，我爸可是道家高手。”苏浩大言不惭。 “你都修了法相金身，能得尊者舍利认可，那你就是佛家人。如果佛门还在，应该会给你发一个通行证。” “我以为这东西要信佛教才能给。” “你难道信道教吗？” “我是觉得道德经挺有道理的。” “那佛经也有有道理的部分，这就够了。”金翅大鹏表示不想再聊下去，把苏浩的手和菩提树放一起，站在阵法中央。 菩提树枝叶摇曳，没有什么反应。 佛光已经激发，四周的佛像都看着苏浩，仿佛是嘲笑。 “你方法不灵啊，小鸟。”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不行呢？饭都到嘴边了，你连个屁股缝都不给？” 这……苏浩又一次发现金翅大鹏极强的嘴遁能力。思考片刻，翻找自己的内世界，先把金毛吼掏了出来。 小狮子大概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佛门圣地，感悟着周围的佛光，瑟瑟发抖，趴在地上。 它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办法。 苏浩和金翅大鹏对视一眼，下一秒，前者不情不愿的盘坐在阵法中央，背后开始闪着某种金光。 金身法相，这是苗柔教他的佛门功法。 没有强横的肉体，无法修炼此法。如果要和苗柔相比，她能很快吸收尊者舍利内的力量，而苏浩只能拿走九牛一毛。 金身法相，没有捷径可走。 万幸的是，阵法没有计较他的实力。金身法相出现的那一刻，脚下的梵文开始运转，一道金光把苏浩笼罩，又很快化为六扇金门。 门上皆有梵文。 “这是六道。”它说道：“我估计随便选都可以，这应该是指上面的六个山峰，每个山头都有一个佛寺，里面的主持主修某门功法，但弟子可以不分。” “那我随便走咯？”苏浩也不认得上面的字，但是目光看向某个门时，隐隐约约有种熟悉之感。 他眼前浮现出一个黑金两色的佛像。 大愿地藏王菩萨。 “小鸟，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地藏有两个颜色的事？” “不叫我小鸟，我还是愿意听的。” “那不说了。” “哎哎哎。”金翅大鹏扯住苏浩：“说完再走也不迟。” “我当时见地藏的时候，他有三面是黑色的，纯黑哦，另外三面是金色的。”苏浩盯着其中一扇门说道：“他想给我的佛珠其实有两颗，一颗是黑色的，一颗是金色的。我拿了那金色的，拿的时候，他脑门上就有这个标志。” “这是天道。”金翅大鹏说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说那颗是真的尊者舍利，给到释觉的是假的。” “释觉？” “苗柔的叔叔，也是某个寺庙的传人。” “嗷。” “……” “没了？”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有什么可奇怪的，地藏在地狱普度众生，以前佛祖就和他说过，这种做法迟早会出问题。不是说他觉得没事就没事，现在出了事，我打赌他心里也有数，但就是嘴硬不肯认。”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入魔？” “简单的说就是入魔，复杂点说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有部分法相已经把自己的意识摧毁了。三尊佛变成了黑色，说明已经不是他的意识在控制。” “那怎么办？” “等他入魔了，自然有佛去收拾他。收拾完以后，那位佛如果有心，佛门可以再封他为新的地藏。” “就这？” “你以为呢，很简单的。”金翅大鹏不屑一顾：“我以为是什么事，既然他给你了这颗佛珠，那就走天道吧，就当你是地藏的传人。” “这多不好意思。”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老子进去，我要赶着去恢复实力。” 话音未落，金翅大鹏率先冲入天道之门，苏浩紧随其后，一阵金光闪过，洞窟重新归于寂静，只有偶尔从地面传来的砰砰声。 下一秒，一股霸道的力量禁锢住苏浩的身体。他一惊，睁眼看去，金翅大鹏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欢迎来到佛门。” 它的身体覆盖上了一层金色，苏浩眼前也都是金色。 整个世界似乎都是金色。 这些颜色似乎是很充沛的真气，但苏浩并不能直接吸收。他愣了一下，勉强用出自己的金身法相，发现面前的金色反应变淡了一点点。 而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的金身也比之前凝实了不少。 “对，在这里最好保持你的金身。”金翅大鹏看着四周，感叹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佛没有完全圆寂。” “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背后。” 苏浩回头看去，地藏六法相赫然出现在眼前，同样是天道的那个法相看着苏浩，像极了他给他佛珠时候的样子。 这里，是供奉地藏的宝殿。 佛像是铜像，周围是红柱，地面是普通的石板。但就是有这层无处不在的金光，苏浩看什么都是金色的。 “这佛像怎么了？” “我被吞噬的时候，这个宝殿被毁的很干净。”金翅大鹏笑道：“但现在都好了。” “你是说，有人修了它？” “不好说，走，和我出去看看。” 面前的金光如绸缎一般不容易散去，就仿佛行走在深海中，每一步都像深陷泥潭。 金翅大鹏倒是安然无恙，甚至苏浩能感受到他的实力在不断增强。刚复活的时候大概只是一只脆弱的灵体，现在已然有五段的实力。 艰难的走出这座宝殿，苏浩看到了远处的云层，还有郁郁葱葱的石山。 这里，就是他们看到的悬浮在空中的那个佛山。 但苏浩所在的地藏大殿，只是在半山腰。 往上看，镶嵌在山体中的佛殿，至少还有数十座。 燃灯古佛……释加牟尼……阿弥陀佛…… 四大阿罗汉……四大菩萨…… 每个传说中的佛、罗汉和菩萨，都有自己的一尊佛位。 这山上上下下，至少三四百尊佛。 “没错……没错……”金翅大鹏喃喃自语：“当时整座山应该被毁了大半，现在复原了。” “那人呢？”苏浩说道：“我感受不到人。” 虽然这座山上有浓厚的佛门真气，但有没有人，还是可以感受出来的。 “我也感受不到。”金翅大鹏迟疑片刻，展翅飞到高空，直达佛山之上。 那里有它熟悉的佛殿，释加牟尼的雕像赫然摆在显眼的中央，那是佛门最后一任主事的佛祖。 大殿内，空无一人。 它感受不到释加牟尼的气息，就好像这里只是一个华丽的空棺材，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不对啊，明明那一天，很多佛的尸体都在。那次大战，混沌大伤元气，鲲鹏为了消化掉它，花了整整三百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的那颗佛珠还在吗？”苏浩赶了上来，没有忘记正事：“最后一颗尊者舍利。” 下界等这一天很久了，如果有四颗佛珠，那就可以激发尊者舍利所有的力量，支撑下界。 又或者，让四大阿罗汉涅盘重生，形成强大的战力。 苏浩虽然有点犹豫，但他来的目的，就是希望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佛珠到了他的手上，完全可以和苗柔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但如果落在别人手里，尤其是上界其它人手里，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金翅大鹏犹豫片刻，径直走进释加牟尼的佛殿。佛像旁有一个给老鹰站立的架子，它瞥了一眼，伸手往佛座下掏了掏。 果然，那东西还在。 本来在佛案底下，它还以为会被人偷走。 “在？”苏浩问道。 “在。”金翅大鹏点点头，然后抽出了翅膀。 一颗普普通通的佛珠，出现在它手上。 “这就是尊者舍利？” “君屠钵叹的舍利，当时的他随释加牟尼开拓上界，对抗混沌第一人。现在涅盘了，也守护这佛门圣地。” 苏浩尝试的把尊者舍利拿在手中，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我记得你上次和我们说过，真正的涅盘……其实是……” “对，吞噬舍利的力量，只要能完全吞噬，你就是下一任阿罗汉。” “如果四颗都能吞呢？” “你做不到，你肯定自己试过，力量可以吞噬一部分，但你永远没办法吞噬内核。你需要找到适合你的佛珠。” “我怎么知道那一颗适合我？” “我觉得你当时找我的时候拿的那一颗就是适合的……” 话音未落，大殿忽然一阵震动。金翅大鹏飞出佛殿，看到整座石山都在颤抖。 甚至，在崩坏。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佛山崩塌 金翅大鹏怔怔的停在原地，释迦牟尼的大殿再往上就是燃灯古佛的住处。 从它来到这座佛山，就没有见过所谓的至高佛。 佛法不论高低，但总有个先来后到。 而现在，在他们面前，最顶上的大殿轰然倒塌，琉璃瓦化成碎片，从空中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苏浩一手轰碎旁边的山石，牢牢把自己钉在山上。 “我……我不知道啊。”金翅大鹏往身后看了一眼：“是不是拿错了？没错啊，我记得就藏在那里。” “你先放回去，放回去试试。” 金翅大鹏蹿回大殿，把最后一颗佛珠放回原位。 但崩坏并没有停止，很快就蔓延到了他们这个大殿。 “喂，你不是这里养的宠物吗？想想办法啊。这样我回去苗柔知道了不是要打死我？” “打死你就打死你吧，老佛要看到我这样非把我吃了不可！” “你他妈倒是想个办法啊！” “佛珠给你，你看着办吧。”金翅大鹏把手中佛珠一抛，苏浩像接过烫手山芋一样。 里面汹涌的能量牵扯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崩坏确实是因为这颗佛珠引起。问题的源头在手上，但他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灵宠和菩提树都被他拿了出来，但还是没有用。 这个时候，佛山的崩坏也引起了杜子敬的注意。 开玩笑，再等两分钟，苏乾清都能感受到。 从外面看，佛山大阵虽然完好无损，但很容易感受到里面有汹涌的真气。 这样的能量异动不是好事，这种感觉就像是海啸一般，里面仿佛是有两尊大佛在斗法。 “怎么回事？”杜子敬抛出同款疑问，把苗柔护到身后。 苗柔摇摇头，焦急地望着头顶的佛山。 但不管里面怎么波动，外面的护法大阵没有丝毫变动。 能量照常供应，大阵依旧雄厚，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报告给总部了。”杜子敬收回一个现代的传呼器，挽起袖子，看看地面，又看看天上：“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把这个阵破开……不然……” “不然什么……” “可能会有麻烦……” 轰！ 话音刚落，脚底下传来了一道震动。 佛山的震动在天上，而脚下的震动，来自远方。 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看见天边的一抹黑影。 “啊，来了可以匹配我的异兽啊。”杜子敬轻蔑一笑，整个人升上半空，立在佛山之前，抬手便是一道巨大的法阵。 在这个法阵的保护下，他开始书写足以覆盖一座城池的无上法阵。 在他的面前，混沌派出了手下的战斗力数一数二的战士。 刑天。 往远了看，一个无头巨人提着一杆巨斧正在缓缓朝他们走来。 “你躲起来。”杜子敬看起来没时间帮苗柔的忙，她重新躲到刚才苏浩钻进去的凹陷处，不敢乱动。 与此同时，释迦牟尼所在的宝殿完全崩坏，金翅大鹏看着飘过自己手中的木屑，说不出一句话。 但有一点不对，那就是这座山并没有完全化作飞灰，而是变成一座残山，一座残殿。 宝殿剩下一根柱子，被火烧的漆黑，剩下半截。 其它的啥也没有。 “我想起来了！”金翅大鹏拿着佛珠飞到半空，看着不断崩坏的佛山：“这就是我走之前的样子！佛门没有恢复！这都是幻境！” 苏浩站在山崖边，看着脚下的石头变得峥嵘。远远看去，原本富饶的佛门圣地仿佛被巨兽啃食过一样，山体缺了一半，山脚坑坑洼洼。 更重要的是，所有佛寺，被损毁殆尽，一个不剩。 “我以为是有什么奇迹呢。”苏浩撇撇嘴，看着满目疮痍的佛山，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下，他估计不用想什么宝物了。 很快，所有的力量又都聚拢在金翅大鹏手中的尊者舍利中。 “所有的力量都是它的力量，如果阿罗汉还活在里面的话，可能这就是他希望的佛门。”金翅大鹏也叹了口气：“但里面应该没有意识了。” “我是不是还要帮忙找个人？可以用里面的力量?” “你先决定给不给出去，怎么给，我反正是不放心你们那边的人。” “那你放心我？” “我也不放心，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吗？我是建议你先收着，我们下去再看看。” “下去？要是佛珠拿不到他们怎么下去？” “哎，你这是个问题。” 金翅大鹏想岔了一环，如果拿不到佛珠，他们不会轻易离开。下界也不会放弃，甚至会联合上界一起去找。 杜子敬就在门外，他们现在拿走于事无补，总有一天他们会想办法找到这颗佛珠。而如果放在苏浩身上，那找起来不要太轻松。 “这是什么？”苏浩走到佛山山脚，一株被烧毁残破树干立在中间，光是看这个残骸，估计之前是二十多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参天巨树。 “菩提，这是释迦牟尼当年明悟佛理的菩提树。”金翅大鹏心不在焉：“可能和谛听给你的同根同源。” “是吗？”苏浩能感受到内心中菩提树的那点骚动，愣了片刻，然后把它掏了出来。 一开始，菩提树还没有什么反应，静静的落在漆黑的树干之中，灵体枝叶四处摆动。 没有了这颗尊者舍利的支撑，原本遍布佛家真气的佛山就像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值得探寻的宝物。 “我突然有个问题。” “说。” “佛山外面的大阵，还有这个悬浮的山……能量中心呢？” “你傻啊，肯定是在……” 金翅大鹏突然说不出话。 面前这些东西好像和以前一样，但好像又不讲道理。 佛门毁了，大阵还在，里面应该剩下点东西。 如果是佛珠，那么拿走佛珠，原形毕露，能量来源应该早就消失，不可能再支撑这个佛山。 但现在，大阵还在。外面甚至传来战斗的声音，远远看去，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靠近了佛山。 “我们去看看。”金翅大鹏带路，循着密道往佛山内部走去。 但等到打开它十分熟悉的地下暗室时，发现里面同样空无一物。 佛门本身也藏着一颗水晶，但在最后的战争中，已经被用光了。 佛山上三百余佛，无一幸免。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这个佛山？ 轰！ 这次是真正的震动，不是从外界，而是从内部。 当苏浩两人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惹事了。 把菩提树这个东西放出来就他妈是个错误！ “我怎么觉得你们佛家这个东西不讲道理？” 苏浩眼看着面前的菩提树，变得比之前要粗壮，树干整整大了三圈。 原本它缩在那个烧焦的树干残骸内，像一个小兔子，现在却变成了一只猛兽，张牙舞爪。 看这幅情形，它居然在吸取佛山的力量！ 这超出了金翅大鹏的认知。 但出乎意料的，这次它没有蹦起来。这只大鸟死死盯着菩提树灵体看了好一会儿，才默默蹦出一句话。 “给你菩提子的谛听……是不是也和地藏一样，半个身体是黑色的？” “那肯定，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那……” “怎么说？” “跑啊！我他妈……还能怎么说！”金翅大鹏带着苏浩，头也不回的往传送阵那边走。 留给他们的时间很多，以致于他小心翼翼的从土坑里探出头，看到苗柔的时候，佛山上的动静还不明显。 “你！”苗柔被人捂住口鼻，苏浩的嘘声在耳边响起。 “是我。” “唉……” “哎，不是你叹什么气啊。” “我以为这里还剩着什么别的人……我早就要想到是你……”苗柔神色复杂，看了一眼佛山：“所以你去过里面了？” 苏浩点点头。 “东西找到了？” 苏浩翻开手中的佛珠。 “你带我去。” 苏浩和金翅大鹏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封住了身后的门。 “怎么了，你们两个瞒着我什么？嗯？又惹祸了？”苗柔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 如果里面还有东西，这两个人绝不会那么急匆匆的出来。 还没等苏浩回答，一阵轰击落到他们周围的地面。 抬头一看，半边的天空被黑雾遮挡，而另外半边，则是流光溢彩的法阵。 郑独写的法阵与之相比，就像是蒙拉丽莎的其中一笔，普普通通。 这样的法阵，是苏浩迄今为止见过最强大的杀器。 但似乎只能和对面五五开。 法阵击碎刑天身上的黑雾，但那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刑天每一次挥动斧头，都会砍掉杜子敬的法阵。 但他的法阵同样无穷无尽。 双方缠斗在一起，但苏浩总觉得，刑天只是想靠近佛山。 而杜子敬赌气不想让它接近。 这是总部派给自己的任务，拖住刑天等支援，只需要两个小时，总部的人就会来。 不过怕不是会有另一场恶战。 远远看去，混沌黑雾已经越来越接近这里。 但很快，刑天找到了一个破绽。 虚晃一斧子，躲过杜子敬的进攻，他打的有点上头，走位已经晕了。 接下来，刑天再一斧子砍向了佛山大阵。 杜子敬是打算和平破解的，八段以上的实力，如果没有人主持大阵，暴力破解不算太难。 但好像也不应该那么简单破开。 斧子砸下，这大阵就像一个肥皂泡一样，轻微的反弹后，在下一秒破裂。 刚才苏浩看到的残破佛山，完完整整的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沉寂已久的佛门圣地，以一种衰败的形式，暴露在杜子敬和刑天眼中。 杜子敬回头看了一眼，他和刑天都停在原地，愣了片刻。 先是被眼前几近毁灭的佛山震惊，但两人却又在这片灰烬中，看到了一抹绿色。 那是苏浩的菩提树。 他收不回来了。 “他们在看什么？”苗柔没有杜子敬的视野。 “可能在看一个你也看过的东西。”苏浩持续的藏在草里，不敢冒头。 因为他感觉到了，有一股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两个方向快速靠近。 一个是百盟总部的方向，另一个，则是来自于上界中心，混沌本体。 领头的是四兽之白虎，天空左侧露出凤凰的尾羽，右侧露出鲲鹏的脚掌，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 与之相比，刑天不过是一只蚂蚁。 两个已经迈入仙级的异兽出动，而百盟那边，来的也都是八段和九段的高手。 而佛门圣地，就处于风暴中心。 杜子敬和刑天短暂交锋后又迅速分开，后者朝佛山伸出手，似乎想要把菩提树连根拔起。 苏浩甚至看到了它的枝叶。 但一个能砍掉佛门大阵的异兽，却没办法拔掉一颗灵株。 看来，苏浩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扎根在佛门里的菩提树，正在疯狂吸收山上所剩无几的真气。 之前的山门大阵并没有那么脆弱，这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下一秒，苏浩感觉有一股极强大的重力在吸扯着他。 庞大的佛山，就这么掉了下来。 “走！”他抓起苗柔，和金翅大鹏一起化作一道流光，下意识的往总部的方向去。 杜子敬看到了两人，一道法阵把苏浩保护起来，站在了刑天的对立面。 那刑天不仅扯不动菩提树，还被下坠的佛山带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 但还没等他爬起来，异变再生。 菩提树的枝叶顺着手臂蔓延到他的身上，同时树根疯狂往地底扎入，庞大的真气瞬间形成一个新的气场，甚至想把刑天也卷入进去。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攻击方式，就是吸，吸干你。 吸干佛山，吸干混沌黑雾，甚至，吸干整个上界。 “你？苏乾清的孩子？”杜子敬不知何时跨越法阵出现在苏浩面前：“刚才进去的是你？” 苏浩吞了吞唾沫，点了点头。 “你这是干了什么？那是什么？”杜子敬又回过头，短短数分钟，菩提树已经长成了一颗参天巨树，枝叶繁茂。 “我觉得吧。”金翅大鹏跳出来举起翅膀，说出了它一直不敢相信的猜想：“这玩意可能是成了魔的菩提树。” “什么……” 杜子敬一句话还没说完，远处的混沌黑雾瞬间来到了上空。当先的白虎带着血红色的爪子，撕扯着菩提树的枝干，和这植物纠缠在一起。 但另有一道鲜红色的剑气扑面而来，白虎背后被撕裂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它怒吼一声，回头看去，之间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悬浮于半空之上，周围的混沌黑雾接近他的一刻，瞬间变成鲜红色的雾气，转化成了老人的力量。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上界也崩了算了 刑天和菩提树的拉扯在苏浩眼里已经是千古难遇的战斗，谛听给苏浩的菩提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把佛门圣地的残余力量吸的一干二净不说，还能把刑天的力量也削弱。 他要早知道菩提树能那么用。 呵，还折腾个屁。 但现在覆水难收，他可能这辈子都收不回这株灵树，可惜了，刚刚训练好。 杜子敬护着苏浩两人往回走，躲过佛山倒下的冲击，藏进了森林。 但还没站稳脚跟，地表就开始蔓延着浓厚的黑雾。 杜子敬给了一个眼神，法阵瞬间蔓延开来，但黑雾也顺着法阵快速往上爬，树荫下多了几双红色的眼睛。 普普通通的前哨兵，就有七段的实力。 嘭，嘭，几声爆响，法阵射出的光芒戳瞎了异兽的双眼。 移动的法阵就像一个堡垒，但也成了一个光源。源源不断的混沌黑雾包裹着他们，很快，杜子敬杀敌的速度就赶不上来人的速度。 苏浩看着他手里捏着一个玉佩一样的东西，和秦臻给他的碎玉很像，随时准备划破自己的手指。 这玩意儿那么畅销的嘛？划破是不是能让秦臻他爸赶过来？ 可惜，看不到那么好看的戏。 毕竟总部的人来的也太，快，了。 轰！ 无声的火焰瞬间冲毁眼前的一切，除了杜子敬的法阵。 天空一片开阔，之间一位穿着红袍的中年男子悬浮在半空中，看着苏浩等人。 “老杜，你怎么撑不住了？” “屁！老子在这里忙活大半天了！你们干什么吃的，来那么慢？” “哎，我们说这里有老杜在，不用来那么快。” “你们比前辈慢，小心回去就被打。” “宁前辈不一样，他第一个冲出来了。” “为什么？” 来人耸耸肩，挥手烧掉了另一片森林。混沌异兽纷纷直起身子，十分恐惧这种火焰。 阴阳家的绝学。 上界给苏浩的感觉，就是阴阳家并不像下界那样人人喊打，反倒是无孔不入的儒家经常被人提防。 毕竟陈华彬也是儒家人。 “他什么都没说，不过…他家里好像和佛门有关系。” “哦，好像是。” 两人八卦还没交流完，话音未落，天空中爆出一声炸响。 只见如鲜血般浓稠的真气布满天空，与刑天的黑雾各占一隅。但当苏浩看到这抹红色时，它已经开始迅速在空中蔓延，很快占领了局势。 那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是杜子敬口中的宁前辈，或许是因为和佛门有联系，他的眼光不时看向倒塌在地的佛山。 但隔空砍断几枝菩提树的枝叶后，他也不再有任何动作，而是专心致志的对抗混沌黑雾。 毕竟，两大神兽已经来到了跟前，上界的苍穹甚至放不下它们的身躯，只露出其中一尾，便有莫大神威。 “不容易啊，上一次凤凰和鲲鹏都来是什么时候了？二十年前那次？”来支援那人站在杜子敬身边，远远看着天地异象。 “废话多，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杜子敬不时看着身后的苗柔和苏浩：“先把小孩送走。” “老杜，这个时候，总部可能还不比这里安全。”那人头一歪，数道身影正从总部的方向飞来，每一个人都有不弱于七段的力量。 屁咧，苏浩才不信，至少他爸还在总部那边。 但杜子敬他们似乎真的没时间管他，总部的人一到，看都没看苏浩一眼，立刻在周围结起大阵，与混沌、佛门一道呈三角形，互相对峙。 战场的中央，刑天的黑雾在不断减弱。那位宁仙人似乎有九段之上的力量，看似羸弱的身体却牢牢把这个巨人抓在掌心，随意蹂躏。 没过多久，宁仙人一刀斩断刑天的双臂，鲜血横流，身上的黑雾回归混沌。 不少黑雾流入了菩提树的枝干中，让这棵树更加强大。 宁仙人低头看着这株灵体，它似乎不敢靠近他，偏偏对远处的混沌感兴趣。 与此同时，它的根还持续的往地里深扎。宁仙人看在眼里，也不阻拦，反而背起双手。 漫天血雾，与混沌黑雾相对。 一呼一吸，所有总部来支援的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苏浩感觉自己就像大海中的一粒浮尘，随时都会卷入这庞大的真气乱流。 他拉着苗柔往后退去，一退数里，却还是感受得到真实的战斗场面。 “宁老，人来齐了。”万志坤拱手一拜。 “就来了那么点人？”宁仙人眉头一皱，看都不看一眼。 “秦先生说……” “你自己看。”宁仙人直接打断万志坤的话：“你自己看来了都是什么角色。” “宁老……苏先生的孩子已经往回走了。这里……毕竟只是一个遗迹。” “你懂什么！”宁仙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在他眼里如此重要的战场，秦城安他就派了三个八段，十个七段过来。 能够干什么？还不够对面塞牙缝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是小笠在，他一定会理解我。”虽然心有怨言，但宁仙人还是憋下这口气，右手凭空抽出一把血红色的巨剑，侧身站立在佛山之前。 “每一个战场，都有存在的目的。志坤，你带小张和我一起，让子敬带人守阵，护住佛门，保护菩提。” “哎……宁老……” 说完这句话，宁仙人第一个带头冲锋，冲向凤凰。 万志坤赶都赶不上，只能带人尾随，帮宁仙人撑住两翼，避免偷袭。 鲲鹏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凤凰的翅膀扇入上界，一双凤眼盯住了宁仙人。后者虽然实力尚弱，但气势完全不输面前的神兽。 他不是为了战胜，而是为了拖时间。 大战开始，苏浩感觉自己更像一叶孤舟。 但这脚底下似乎另有一股力量，跑的要比他快。 这力量很特么熟悉。 苏浩和金翅大鹏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怎么了，不跑了？累了？”苗柔在前面停下来，似乎还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跑了，跑不过。”苏浩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在他眼中，这屁股下似乎有千万条毒蛇在爬行。 那不是毒蛇，是菩提树的根系。 吸收真气，化作根系，继续蔓延，继续吸收。 好一个利滚利。 “它肯定入了魔。”金翅大鹏用翅膀扒拉地面，很快就挖到了尚且稚嫩的灵根。 “你总说入魔，到底是个啥？”苏浩和苗柔坐在一起。 “就是……就是……地藏把它改了，至于改成什么样，就是看他怎么想。”金翅大鹏说道：“入魔不是单纯的像我那样变黑，我那是被混沌占领了心智，但这株菩提树从上到下都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它应该保有一点意识，而不是像饿死鬼一样，什么都吃。” “意识？一棵树能有什么意识？” “是地藏传递的意识，他想让这棵树变成什么样，就把种子改成什么样。你说他已经半步入魔，现在我看，谛听给你菩提子，恐怕打的不是什么好心思。” “一颗树能有什么坏心思？”苏浩看着被侵蚀的森林，一抹黄色很快染上了这些绿植。 “上界不能没有一个东西，那就是真气。”金翅大鹏说道：“真气是磁铁的磁力，有这玩意儿在，上界和下界才会相隔。如果……真气减弱……你自己想象……” “行星大碰撞？” “我怎么知道，我年龄小，没经历过。”活了八百年的金翅大鹏摇摇头。 连它也不敢想，苏浩更不敢想。 毕竟这个结果，可能显而易见。 灵根迟早会蔓延到总部，蔓延到混沌黑雾那边，现在看情况，百盟可能不打算阻止它。 苏浩和金翅大鹏回头看去，之间战斗的状况越来越激烈，那只凤凰的身影慢慢降落在上界之中，一双翅膀横跨东西，就在苏浩头顶扇动。 “我们怎么办？”苏浩扭头问苗柔。 “我只是关心佛门怎么样……至于上界……” “没有什么意外，佛门被毁了。”金翅大鹏把里面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 苏浩随即拿出最后一颗佛珠，同样轻而易举的被苗柔握在手里。 第四颗，有了它，他们就能让四位阿罗汉涅盘重生。 只是在金翅大鹏口中，这种涅盘，或许失去了释觉认为的本意。 “回去吧。”苗柔说道：“佛门既然毁了，那么舍利在哪，佛门就在哪儿。” “你确定哦？” “我没得选。”苗柔一如既往的坚定：“事已至此……没有别的选择了。” “对，回去避难吧，如果上界真的……掉下去，那么谁强谁才能活下来了。” “别乌鸦嘴，实在不行，我回去找我爸。”苏浩拍拍屁股站起来：“他可是还在撑着呢。” 轰！ 话音未落，天空中又落下一道阴影。 一尾遮天蔽日的鱼尾巴，在空中荡起层层波澜，就好像无形的火焰炙烤苍穹，看不真切。 这可全都是实打实的真气。 鲲鹏终于也加入了战斗！ 战场中央的宁仙人一挑眉，手持武器迅速往后退。凤凰一口黑红相间的火焰喷向菩提树，迅速扩张的枝叶大半被火焰烧毁。 看似顺利的扩张，很快被干扰大半。 一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菩提树，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占领上界，想都不要想。 混沌才是这个世界的霸主。 如果不是百盟总部还有一个道家传奇撑着，那琉璃塔早就像佛山一样被混沌摧毁。 小小菩提，怎敢造次？ “宁老，您这样，不厚道啊。” 就在宁仙人离开，鲲鹏下场的那一瞬间，有一道声音响彻上界。 紧接着，灰白色的真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把想要下场的鲲鹏一托，那尾巴却又翘回了苍穹。 硬生生的把这位仙级异兽按了回去。 “它也下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宁仙人抬头，对着虚无说道。 “重不重要的，其实都不怎么重要。”那声音平平淡淡，毫无波澜：“但是各位，做好准备吧。” 宁仙人冷哼一声，但他也没有小瞧苏乾清说的话。 如果不是得道仙人，不可能在数十里之外，轻轻出手，便把鲲鹏压回虚空。 苏乾清的身影，下一秒便出现在宁仙人身边。 按照百盟的排名，这位宁先生排第三，之前的秦笠排第四，后面才是秦城安。 “秦先生是什么意思？” “秦先生在准备。”苏乾清微微一拱手。 “他在准备什么？”宁仙人皱眉。 “下去，还有，防人。” “什么意思？” “鹤庆东没有来。” “他不懂佛。” “但他懂你。”苏乾清回答的很快，他看着慢慢发怒的凤凰和鲲鹏，轻声道：“谁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你若是没准备好，我们先撤。” “但这个机会……”苏乾清啧了一声，摇头晃脑：“千载难逢啊，千载难逢……” “你要怎么做？要我帮你吗？” “帮我送一个东西，老陈已经在路上了。”苏乾清不再看着宁仙人，而是转过身，面对着凤凰和鲲鹏，张开双手，最后说道：“我们还有十二个小时，速度要快，不要留恋。” 深吸一口气，宁仙人看着苏乾清的背影，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你自己保重，这些年……” 后面的话，苏乾清没听到。 宁仙人转身离开，苏乾清大步向前。 红色的天空褪去，灰白色的真气就好像一层脆弱的壳，开始蔓延在黑雾中，与混沌交织在一起。 下一刻，苏浩眼看着空中被造出了一条巨大无比的红色通道。宁仙人法力尽出，和其他人一起构造出一个无法被击破的通道。 很快，远处出现了一股更强大的真气反应。 陈墨和他老爸，扛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水晶，出现在通道内。 这一刻，总部的战争机器开始转动起来。 苏乾清下场，就是最好的开战信号。 “回……回去……”苏浩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拉着苗柔，快速往回跑，甚至不惜展示所有的实力。 他和陈墨擦肩而过，隔着有些透明的通道，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惶恐。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不过是命运中微不足道的齿轮。 一切的一切，都不由他们掌控。 还没等回到总部，苏浩已经看到，地表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后一面 上界开始变得不稳定，金翅大鹏在佛山恢复了一点力量，带着苏浩和苗柔快速飞回总部。 第一道大阵，散发着白光，地下的阵法似乎在抵抗着菩提树的入侵。 短短三个小时，它的根系就伸过了四分之一的上界。 出事了呀。 苏浩回头一看，佛山所在的西南面阴云密布，偶尔能看到鲲鹏和凤凰的身体出现在空中，巨大无比。 而更远处位于中心的混沌主体，也在疯狂的扩张领地。 争地盘。 菩提树的到来忽然把上界的规则变成了争地盘的游戏，它吸收了整个佛山的剩余力量，百盟甚至还在保护它。 看来是下一盘大棋。 混沌不停地扩张地盘，用鲲鹏、凤凰和白虎几位大将拖住百盟强者。 “有人吗？放我进去！” 苏浩进不了大阵，但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下一刻，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的晃动。 菩提树的存在，在苏浩的脑海中瞬间放大。 他熟悉它的气息。 现在在上界的菩提树，就好像当时在他脑海中一样，十分显眼。 这里可是上界，往来无白丁，最次都是下界无法匹敌的强者。 而刚被放到上界不到五个小时的菩提树，气息突然暴涨，很快超过了它刚刚挑战的刑天。 “你刚才看到了，他们给它喂什么……”金翅大鹏扑腾着小翅膀。 “它能吃？”苏浩还有些困惑。 “它现在什么不能吃？混沌它都吃。”苗柔说道：“你说会不会，它们想把这颗树养起来？” “我觉得不会。”苏浩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阵。 他们疯了。 当那颗水晶从他们身边冲过去的时候，苏浩从陈墨眼中看到的就是疯了。 百盟的人来的晚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来支援杜子敬的。 他们是来支援菩提树的。 这个决定，下的越快，说明秦城安和苏乾清越疯狂。 这颗本来要用在修补传送门的能量水晶，几乎蕴含着上界能拿出的所有家当，通通丢进了菩提树的身体里。 轰！ 苏浩面前的大阵被突破，地面都是纵横交错的菩提根。 就像草原上嗜血的鬣狗，正在疯狂突破能看到的一切障碍。 因为前方还有能量。 琉璃塔。 这是苏浩来到上界的第八天。 最中央由钢铁建成的琉璃塔，被青龙围绕，已经长达数十年。 但现在，它双目无神，神色黯淡。 或许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百盟高层的一个决定，让这个琉璃塔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苏浩不管这些，他的目的明确。 无限泉。 浓郁的雾气没有拦住他，但等他冲进泉水，却发现小岛内空无一人。 “苏先生呢？”苗柔看着两手空空的苏浩，身后的菩提树和青龙打了起来，一时间难分胜负。 “没人。”苏浩皱起眉头，目光朝向居住区的一个方向。 他能感觉到百盟内还有几股力量，但都没有阻拦菩提树，也没有管苏浩和苗柔等人。 “走。”苏浩拉起犹豫的苗柔，二话不说就往居住区走去。 他能感觉到，居住区内的力量并不在他们的宿舍，而在另一个他之前都无法触碰的区域。 那或许是秦城安的住处。 “苏浩？怎么回事？”在露台上抱着双臂的林晚晴一脸忧愁。 她能感受到有变化，但仅仅四段实力的她，感受的并不明显。 “你爸呢？” “他出去了，什么都没说。” “先跟我们走。”苏浩把她也带到身后，走进原先住的地方：“学长呢？” “我不知道，一直没看见他。”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苏浩把目光投向居住区的深处。 那里，是百盟最后一次角逐。 秦城安的房间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背着手，看着房间内的摆设。 秦城安就站在他身后，汗如雨下。 “看来，你是早就怀疑我了？” 房间外，两个中年大汉把守。脚下躺着两具尸体，不远处站着秦臻。 其中一人的目光扫过秦臻，也扫过居住区的另一个方向，那里，苏浩正带着人赶过来。 哼，他收回了目光，把注意力全部专注在房间内。 “二十年前，你帮了华彬一个忙。他天资不够，如果不是你提点，他甚至连七段都不会上。” 听了这个理由，老人脸色终于有所变化。 “是我低估你了？” 这是个疑问句。 他慢慢转过身，背后就是秦城安一脸正气的表情。 “我一直不明白，我资历比你高，能力比你强，为什么最终选的还是你做负责人？难道整个百盟，整个儒家，都听你们姓秦的？这样和搞封建有什么区别？”老人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懂了，你虽然远离百盟几十年，但这几十年内，百盟里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更不用说你还有一个有如此天赋的儿子。” “他可不想入这行。”秦城安知道秦臻也在外面听着。 “这可由不得他，也由不得你。”老人的双眼死死盯着秦城安，问道：“你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不让苏乾清干掉我？” “杨老……”秦城安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不敢直视杨焕生的双眼。 原因他都懂，即使他很久没有管理百盟，不代表他不明白二十年前那件事对所有人的伤害有多深。 他们只是恐惧那个人的实力，不代表真心实意的对他俯首称臣。 “你既然都懂，那就不要阻止我们了。我自己老了不要紧，但还有那么多优秀的年轻人，我不可能看着他们被那个暴君杀死。即使……这是杀死混沌的最好办法，我们自己的命，我们亲自下手。”杨焕生似乎放过了秦城安，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无能的人，我饶了你，往后有机会，我们还可能见面。只是我实在不能理解，你今天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知道你现在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但这或许是对付混沌的唯一机会。” “那我们感谢你们的牺牲。” 话音未落，杨焕生握着秦城安肩膀的手猛一发力，一股恐怖的真气直接灌进他的经脉内。 外溢出来的能量，甚至把周围的墙壁震的粉碎。 秦臻和看门的两位大汉都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秦城安一声不吭，但右臂全是鲜血。他的真气也自发的冲出身体，看起来就像要和杨焕生打一架。 但还没等那两位壮汉上前，秦城安疯狂的吐纳真气，半晌，才平稳了下来。 “你的实力，对我们是个威胁，留在七段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杨焕生往前踏了一步，和两位壮汉消失在空气中。 秦臻扶住他的父亲，两个人在废墟中默默坐着，没有说话。 “你不该来的。”秦城安缓缓开口。 “你早就知道苏浩会把菩提树带上来？” 不是你们不该来，而是你不该来。 父子同心，这点小九九，秦臻一眼就看了出来。 “你真以为下界的事情，上界没办法知道？”秦城安嘴里咳着血：“你自己都是一知半解，难道你以为……没有老苏的默许，苏浩能拿到那颗尊者舍利？” 秦臻皱眉，还没等他想通，忽然，废墟前后突然来了两拨人。 “学长？” “老秦。” “哎？是你！” 轮到苏浩吃惊了。 他们三个人感受到了强大的能量波动，正缩在后面不敢冒头，现在出来的瞬间，对面又来了一个人。 一个佝偻的老人，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乞丐。 仔细看去，就像是一个怪胎！ 老乞丐的脸就像一团被任意揉捏过的橡皮泥，完全不是人的长相。 这个长相，苏浩可不会忘。 当代鬼谷子（据说），也是那个塞给苏浩佛珠的那个老乞丐。 一切的根源，就距离自己十多米。 “我日……”苏浩腾的一下就从地面爬起来，跨过秦臻两父子，真气尽出，就要把鬼谷子压在脚下。 鬼谷子自然也是有点实力的人，不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来到上界。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实力在苏浩面前竟然只是苦苦支撑，没过多久，苏浩居然占据了上风。 “他说的没错，你果然藏在上界。”苏浩声色俱厉：“你那个佛珠你给了好歹送一个说明书啊！” 之前鬼谷子还在学校里神出鬼没吓他，现在他可不怕了。 都这个时候了，八段九段满地走，苏浩也不管对方实力如何，反正现在自己老爸在前线战斗，他还能罩苏浩一段时间。 “谁？我徒弟？”鬼谷子放弃挣扎，看起来就像一个脆弱的老头。 “臧松年，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现在你还要说明书吗？” “有说明书，我不至于走那么多弯路。” “有了说明书，有些路你不会走。”鬼谷子保持冷静：“包括那些我们希望你走的路。” 苏浩皱紧眉头。 “小苏。”就在这时，浑身鲜血的秦城安叫住了他：“先过来吧，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苏浩深吸一口气，放过了鬼谷子。 他也是有点激动，至少自己这次有机会把他抓住，不用再像前年一样啥也不懂。 但他很快就蹲在秦城安面前。 他也听到了刚才杨焕生说的话。 现在的秦城安，被他的无上真气伤及经脉，估计只有七段实力。 拉到医院去，恐怕华医生会直接截肢。 “要不要试试？”苏浩说着，眼神往秦臻那儿扫去。 秦臻回应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在对战陈华彬的时候，秦臻亲眼看见苏浩救了臧松年。 天之道，损有余而利不足。 还没等秦城安反应过来，苏浩的右臂就染上了一抹血色。 两个人的右臂都鲜血淋漓，但很快，秦城安的外伤就稍有缓和。苏浩感觉自己体内的经脉一阵阵痛，但很快又被运转的无限泉修不好。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秦城安喘过了气。 “果然，你真的学会了道家的无上秘法。”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不然我怎么会下去？”鬼谷子在一旁嘴碎：“你居然还要罚我？” “对他的调查那么多……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提二十年前的事呢？” “唉……” 秦城安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天际。 战斗已经打响，这一次的战役，远比前几次的要大，甚至能与二十年前的战斗比肩。 因为苏乾清加入了战斗。 他上一次出手，恐怕是苏浩出生的时候，打压玄武，又冲到上界和混沌干了一架。那一天秦城安不在现场，但包括宁仙人和杨焕生都看到了苏乾清的威武，所以他再次来上界的时候，他们都没说什么。 但现在，苏乾清只是刚刚离开了无限泉，杨焕生就露出了他的獠牙。 而这全都是因为秦城安作出的判断。 搬空了总部，把所有水晶，送到了那株入了魔的菩提树跟前。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亟需。 “这一次，就让我当罪人吧。这些年来，也辛苦老苏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鬼谷子和秦臻一起把秦城安扶起来，对苏浩他们说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几个人踉踉跄跄的往居住区的最深处走去，身后琉璃塔上的青龙和菩提树缠斗，但很快就不是它的对手。 混沌还在扩张它的领地，原本宽阔的上界，很快就被一片黑暗吞噬了大半。 杨焕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但肯定要大脑一场。 “到底是什么情况？”苏浩跟在后面：“你们早知道我有菩提树？” 他不愿意听到自己还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一个还在被利用的菜鸟，至少这有点伤他的自尊心。 “我们只是没想到你那么早来，不过来都来了。”鬼谷子接过了话：“这也算是在计划之内。” “什么计划？” “时代变了，上界也撑不住了。这个时候，想要杀死混沌，就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鬼谷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秦城安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所以我们决定，借佛家的力量，把上界沉入下界，把混沌放逐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