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官之陈》 楔子 据史书记载,春秋以前,官吏主要通过“世卿世禄”制度产生,世卿就是天子或诸侯国君之下的贵族,世世代代、父死子继,连任卿这样的高官。禄是官吏所得的享受财物,世禄就是官吏们世世代代、父死子继,享有所封的土地及其赋税收入。战国时,“世卿世禄”制逐渐废除,官吏的选举发生了根本变化。秦在统一之前,“仕进之途,唯辟田与胜敌而已”,辟田即开垦田地,而胜敌是其主要途径。秦统一后的官吏,也就多出于军功。 荫任制,汉代一般称之为“任子”制,就是高级官员可以保任其子弟为官,是先秦世官制度的孑遗,也是贵族特权制度在秦汉时期的变异形态。 荫任制在秦朝可能已经产生,汉文帝时成为定制,后来日益发展,保任对象除了子、弟、孙外,还扩大到宗族、门从等,人数由一人扩大到二至三人。在察举制度出现前,它是当时选任官员的主导形式,察举制出现后,它与察举制平分秋色,仍然在选任官员制度中担当着重要的角色。 察举制主要是依靠中央的三公九卿、郡守、列侯以及地方上的高级官员,从平民或低级官吏当中按照一定的标准选拔在道德、品行、才能方面符合当时统治阶级需要的人才入朝为官。 选的对象为没有官职的读书人,拔的对象是下级官吏。按规定,他们都必须是品德高尚、学识才干出众的人。由下而上推举官吏的办法,在秦代已有,但作为完整选士制度的察举制,则是在西汉时期才开始确立。 征辟是汉朝封建统治者为搜罗人才、以加强统治而采取的特别措施,尽管由此入仕者的数量不多,但它通过皇帝征聘和高官辟除的方式给予应征者以特殊礼遇,可以使得一些本不愿为官的硕学名儒之士加入到封建统治阶层中来,而且统治者也可以籍此沽得求贤之名。所以征辟作为对察举制的补充,它和察举一起构成了汉代选官制度的总体。 为人臣子应上忠于君,为官下爱于民,为民所谋实事。 而汉初丞相陈平之孙陈安就是荫任制的这样的一个代表之人,小小的陈安在祖父陈平的影响之下成为了经历文、景、武三朝的一位真正的汉臣。 第一章 身为汉臣 “陈安,快点,前面快到了。”一个年轻人呼喊着后面的一个年轻人。 “知道了。”有气无力的回答,回答的这个年轻人名陈安,是某个大学的考古系四年级学生。前面叫他的是他的同学叶清。 作为即将离开大学的学生,陈安和叶青却没有真正的凭借自己的实力去发掘过属于自己的“历史”,让两人自尊备受打击,偶然的一个机会两人听说在这一代有人发现过古钱币,后经专家鉴定是秦汉时期的。 于是两人想着借着这次寒假做些有意义的事。 …… 很快两人到达了村民所说的地方。 “是这里吗?”叶青问道。 陈安从背包中拿出一副地图,上面有着点点滴滴的标记。 陈安仔细的看着周围的地形,说道:“错不了,就是这。” 叶青幸喜的说道:“那还等什么,挖呗。”说完就开始动手。 “喂,你小心点。” “知道了。” …… 伴着夕阳逐渐西沉,橘红色的光映红了一切,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 但陈安二人任在挖着。 “我们是不是被骗了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见到一丝的迹象。”叶青小心的挖掘着他那边的土地。 陈安微微笑道:“别急,反正我们才刚放寒假,有的是时间。”同样也在小心的发掘着。 突然,挖掘中的叶青发现碰到了什么东西,“咦,老陈,快过来,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叶青兴奋的说道。 “什么?”陈安连忙过去看了看叶青挖出的一角。 “像是一座石碑?”陈安说道。 “那就小心点继续挖,希望可以从这上面得出一些线索。” 由于两人的谨慎,所以渐渐的天黑了,他们才看到全貌。 一座残破的石碑,陈恢小心翼翼的打开手电筒,看着上面记录的字,用现代汉语翻译过来。 “陈安,汉敬侯,咦和我名字……” …… 夜幕悄然降临,但繁华的长安城内外却还是灯火通明。 风悠悠的吹,酒肆门口的旗幡有节奏的飞舞。 雾雨轻轻洒落,雕的古拙的栏杆被蒙上一层湿润,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嬉笑着,喧闹着,夜里的寒气挡不住人们火热的心情。 叫卖声此起彼伏,沿街的摊位周围都围满了人。 画舫在湖上游,差点惊着了从上游漂下来的河灯。 长安城东城,这里是官宦人家所居住之地。在这一群房屋之间,一座较大的屋内,还亮着灯。 一位身着华贵服饰的中年人在逗弄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婴儿。 “来,小安,过来,到爹爹这儿来。”那位中年人说着。 但这个两岁左右的婴儿却不为所动,仍然看着手中的一把竹简,摊开好像真能看懂似的。 中年人对于婴儿对他的不理睬感到有些气馁。但随后又像是想通了一般,说道:“唉,谁叫他是我儿子呢。” 这时,外面走进一个仆人,来到中年人面前说道:“公子,大人回来了。” 中年人听见后,连忙起身准备迎接。 不一会一个老者走了进来,岁月的沟壑映在他的脸庞之上,虽然看着年岁已高,但双眼任然充满智慧。 “父亲大人。”中年人恭敬的说道。 那名老者只是挥挥手,走向在地上看着竹简的婴儿,一把抱了起来,坐在旁边的案台上,看着婴儿笑道:“小安啊,来叫阿翁。” 那名婴儿转了转小眼睛,呢喃着:“阿翁。”那名老者像是遇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一般,笑着:“好,好,我家小安真乖。” 中年人见到这一幕无奈的说道:“父亲大人,您又不是第一次听到小安叫您了。” “怎么了,我乖孙叫我还不行吗!”看着老者的样子,吹胡子瞪眼,像是如果中年人说不行就要发脾气一样。 “行,我没说不行啊,倒是父亲大人,倒是说说这么晚了,周大人叫您出去是为了什么啊!”中年人有些委屈的说道。 老者听到着才稍微正常点的说道:“那老家伙和我谈了些事。” “等等,父亲大人,你出去看着。”中年人打断了老者的谈话,对旁边的仆人说道。 “诺。”仆人慢慢退下,将门带拢,老者才继续说道。 “周勃那老家伙的意思是,上面那位快不行了,要我们做好准备。” 中年人听到后面色红潮,微微有些兴奋的说:“他的意思是吕后快不行了吗,消息可靠吗。” 老者听到这,用眼睛瞪了中年人一下。 中年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 “对不起,父亲大人,是我失态了。” 听见他认错老者才悠悠的说道:“买儿,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在事情没有完全落定之前,不要提到有关名讳之事。” “知道了,父亲大人。” “这次就算了,不过这些天上朝,她确实没有来,而且据宫中太医院眼线传来的消息,八九不离十了。”老者抱着婴儿,摸着他的头说道。 但是他们呢都没有发现这个婴儿的眼境闪烁着流光。 …… 这个婴儿就是摸着石碑而昏迷的陈安,再睁眼时,听见有人在叫喊着生了,看看自己的双手,一双婴儿的手,就知道,自己可能穿越了。 一位老者进来后喜极而泣,说着老年了还能得此孙儿,很是开心,说着自己名字叫做陈平,于是给婴儿取名陈安,也叫陈安,可能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虽然在大学之中实践课程完成的不太好,但其理论课程的学习还是很到位的,从老者及周围人的称呼中知道了大概自己的一个家庭。 老者名叫陈平,就是那名六出奇计,协助刘邦统一天下,后又与周勃等人一起平定诸吕,迎接刘恒为帝的陈平。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安发现,那样自己不就是世家子弟了,后世能被司马迁列为秦末时期世家的只有陈胜、萧何、曹参、张良、陈平、周勃六人,可见陈平功劳之大。 …… 陈平对着中年人说道:“周勃身为太尉,理应管理天下兵马,这些年被那位和她的宗亲所管理着,他心里早就不舒服了,但这些年他也没白过,军中有不少他的手下。灌婴也做好了准备。” 陈安听着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灌婴也是和刘邦一起打天下的老臣,位列大将军,但这个时候灌婴应该是在赵王吕禄手下。 而陈平等人能将灌婴拉拢过来,看来也是很有一番手段的。 这位中年人就是陈安的父亲陈买,陈买现在则是丞相府的仓曹,主仓谷之事,也就是仓库的粮食。 陈买思考了一番,开口说道:“那父亲大人,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陈平突然看向怀中抱着的陈安,陈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陈平,同时眨着智慧的眼睛。陈平笑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管理好长安城内,不要让它乱了。” …… 公元前一八零年八月一日,吕雉病逝于未央宫,终年六十二岁,与高祖刘邦合葬长陵。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宫中传来消息,吕后病逝了,我们现在要不要行动!”陈买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回来,想要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陈平。 正在逗弄着陈安的陈平听见后也不急,继续逗弄着陈安,慢悠悠的说道:“买儿啊,做这种事都不要急,你要知道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不一定为真,即使消息是真的,那就等其他人先动,总会有人比我们更急。” 不一会,外面仆人就走了进来,走到这里后仆人将手中的一圈布所包着的竹简呈上说道:“大人、公子,这是刚才周大人府上派人送过来的。” 陈买接过后说道:“下去吧。” 仆人离开后陈平说道:“看看,这不就有人送过来了,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陈买将手中竹简打开后,念道:“今夜子时,周府共商大事。” 陈平听后反而摇了摇头,陈买见到后就问道:“父亲大人为何摇头,是不想去吗。” “吕后虽然去世了,但她的族人,她的侄儿吕禄,吕产都手握军权,现在贸然行事不好啊。”陈平说道。 陈买听后问道:“那父亲大人觉得现在应当该如何。” 陈平听后,在院子中思考了一番,转身向陈买说道:“你马上派人去朱虚候那,让他通知齐王,让其快快发兵。” 陈买听到后大惊的说道:“朱虚侯的夫人可是吕禄的女儿啊,他能相信吗?” “他能信,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吕氏的阴影下生活,但是他也是高祖的子孙,也是刘氏的子孙,这大汉是刘氏的大汉!”陈平突然转头说道,声音也变得慷慨激昂! 陈买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这是在吕氏下面苟延残喘了十几年的老人。 陈安愣住了,这时陈安突然想起了这个老人,从一开始在陈胜的手下魏王豹下做事,后到项羽手下,再到刘邦手下,助刘邦夺取了江山,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其中的刀光剑影定令人不寒而栗,如今陈平虽然已经好久没有彰显他的獠牙,但他一直都是理智的。 陈平抱起在地上同样愣住的陈安,说道:“小安啊,阿翁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既然为人臣子,就要忠于君,忠于陛下,当然不是现在的少帝,因为他不是真正的高祖血脉,刘氏子孙,我们要忠于以后真正的、未来的陛下。阿翁希望你以后能记住这点,做一个汉臣,一个忠臣……” 第二章 位置与立场 夜深了,银色的月亮和美丽的星星点缀着深蓝的夜空。 陈买看着趴在旁边案台上睡着的陈安,有些无奈。 本来要将陈安放回房间去睡,但他一直抱着案台,陈买又怕将其弄醒,所以只能用一张摊子盖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陈平披着黑衣从外面回来了。 陈买快步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黑衣,折叠在一起放在一旁。 “父亲大人,不知今晚的情况如何啊?”陈买小声的询问道。 陈平刚想回答,见到趴在案台上的陈安,小声问道:“小安怎么在这里睡着?” 陈买于是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番。 陈平听见后先是无奈,后又欣慰的笑道:“他这是在等我啊,没枉费我这么疼爱他。” 陈买也笑着说道:“是啊,这小家伙与父亲大人您关系最为好,一般都不愿与其他人玩耍,很多时候就连我都不愿搭理。不过父亲大人,今晚的事到底如何啊?” 陈平走过去小心翼翼得帮陈安拉了拉身上的摊子将其盖好。才坐在离陈安较远的位置上准备开始讲今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陈安此时也竖着耳朵在偷听着。 …… 夜晚子时,长安东城周府。 “老陈,不知你还在等什么人啊,我们几个不都到了吗。”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几分肃杀之气,显然是常年呆在军伍之中的人物。 这人就是周勃,当朝太尉,因战功显赫封绛侯。但周勃不学经数,个性直来直往。 陈平端坐在他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后说道:“再等等你就知道了,这个人很关键。” “你是说灌婴吗,这个你放心,我们先讨论,过会儿他自然会过来。”周勃说道。 “不是灌婴,是另一个人。”陈平说道。 坐在陈平旁边的一位面容和善的老者思考了一番说道:“可是在等朱虚侯?” 这位面容和善的老者叫张苍,战国末期曾在荀子门下学习,与李斯韩非等人是同门师兄弟,现任三公之一御史大夫之职,职则是监察百官。 陈平终于将闭着的双眼睁开,看着他说道:“不错,正是朱虚侯。” 周勃听见后突然大怒道:“你怎能将贼子引入过来,这不是置我们于险境吗?” 这时一位仆人将一位浑身笼罩在黑衣之中的人带了过来。恭了恭手就下去了,显然是事先得到了周勃的指令,什么都别说,什么都没看见。 “三位大人,刘章这厢有礼了。”黑衣人脱下黑衣说道,正是朱虚侯刘章。 刘章是刘邦之孙,前齐王刘肥的次子,现齐王刘襄的弟弟,但由于吕雉将他当自己儿子一样养的缘故,所以很是得吕雉的宠爱。 “噌。”只见周勃一把拔出身边的剑就要刺向刘章。 陈平连忙挡在刘章身前,张苍也起身抱住周勃。 “老周,你这是要干嘛!”陈平怒问到。 “干嘛,我这在保护大家,保护我大汉的江山,老陈你让开,别让我小心伤着你,老张你别拉我。”周勃同样口沸面赤的说道。 “唉呀,你们都歇歇,听听朱虚侯怎么说啊。”张苍拉着周勃说道。 刘章从一开始的有些愣神,现在缓了过来说道:“周大人,不知道在下哪里得罪过您,或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没什么误会,就是想砍了你去陪陪吕雉!”说罢就想挣脱张苍。 刘章这下算是明白了,感情周勃是将自己当成的吕雉的党羽了。 于是刘章解释的说道:“周大人,这您就误会我了,我绝对是忠于我刘氏的啊,这次来就是丞相通知我来的,如果我心里有鬼的话,我怎么会敢晚上一人独自前来呢?” 其实在刚才陈平合和张苍拦住他时,并且刘章好像也没躲,他也想明白了一些,只是碍于面子需要一个台阶下,这下刘章主动解释了,就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就放下手中剑,有些结巴的说道:“那,那就看在老陈和老张的份上信你一次。” 陈平和张苍见周勃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也是大舒一口气,然后坐回了原位。 “朱虚侯,坐吧。” 刘章坐下后说道:“根据午后那会儿陈大人派人送给我的信息,我当时即刻派人传信给了兄长,相信不出几日便会有回信,同时我也有个重要的消息。” 周勃听到后,有些诧异的问向陈平:“齐王?” 陈平见周勃问来,于是回答道:“不错,现在长安城内的兵马都掌控在吕禄和吕产手中,虽然我们有内应,现在坐在位置上的少帝也和高祖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身为臣子,如果起事的话名不正言不顺,反而落得个反贼的名头,所以需要一位刘氏血脉来引这个头。而齐王手中也握有重兵,所以再合适不过了,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商量。” 周勃和张苍听后思索一番也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问向刘章:“什么重要的消息?” 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进来一人将身上黑衣脱去之后,露出一张粗犷的面庞。 正是当朝大将军灌婴。 “哈哈,老灌你可算是来了。”周勃笑道。 灌婴听见后也笑道:“我来这一趟可不容易啊,避开了不少耳目。” 周勃和灌婴因为同为武将的原因,所以关系比其他人也要好些。 灌婴走到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同时向在座的几位恭手示意,同时也发现了刘章。 开口说道:“朱虚侯这时在这与我等交谈,然后好回去禀报邀功吗。” 周勃听到一改刚才的嘴脸说道:“诶,老灌,瞧你说的,朱虚侯可是我们自己人,还给我们带来了重要的消息。”好像刚才要砍刘章的不是他。 刘章苦笑着说道:“大将军这可是误会我了,我身为刘氏子孙,是不会让江山落入吕氏的手中。至于重要的消息,是从我夫人那得到的,听说今日吕雉逝世后,吕禄他们吕氏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可能意图逼宫。” 陈平等人听见后,面色凝重,陈平问道:“消息可靠吗?” 刘章略微思索说道:“没问题,我夫人虽是吕禄的女儿,但因是女儿身所以不大得宠。如果后面吕氏成功了,我不可能会好过,她也如此,加上这么多年来我对她的了解,这种事她不可能会有所隐瞒。” 陈平听完后当即说道:“大将军,齐王不日会引兵攻来,到时候需要你与齐王做一场戏,等吕产将兵权交予你后,你与齐王兵马会合后一起向长安攻来,我和老周还有老张加上朱虚侯做内应,一举拿下吕氏的所有人马。” 灌婴听到了解到齐王也要领兵过来,于是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这点交给我。” 灌婴本就是刘邦一手提拔起来,所以也是忠于刘氏的。 陈平得到灌婴肯定后再次说道:“那到时候长安城内部就交由我来调配可以吗?” 周勃等人都只是略加思索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陈平在吕雉在位的这些年能够一直独善其身,位至丞相,足以说明他的能力之强。 …… 陈买听到陈平后的叙述后问道:“那到时候长安城内父亲大人准备如何调配。” 陈平听见后也没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小声踱步着。陈买也没有继续出声,他知道这是父亲在思考的举动。 慢慢的陈平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明日起你派人去小心跟着郦商,摸清楚他的平时的起居,出行。” “郦商?曲周侯?跟他干嘛。”陈买不解的问道。 “郦商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的儿子郦寄。” “郦寄?” “不错,郦寄和吕禄素来交好,时常一同外出游玩打猎,饮酒作乐,而郦寄本人注重孝道,所以到时候用的到他。”陈平慢慢的解释道。 听完陈平的解释,陈买恍然大悟。 “是的父亲大人,我明日就去准备。” 而在陈安听来就不得不佩服陈平的心思缜密,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办法,并且为后面作出准备。 …… 公元前一八零年九月,齐王刘襄得到其弟刘章密报,得知吕氏有谋反之心,遂派人通知琅琊王刘泽,邀其前往临淄共商大事,待刘泽到达后将其软禁,派其手下祝午前往琅琊夺得兵权,一齐举兵西进。 …… 郦商生于秦末,戎马一生,在刘邦带兵打至陈留之时,郦商带领将士四千余人投奔刘邦,跟随刘邦攻取宛、穰两地,又平定十七县。后单独率军攻打旬关,平定汉中。后汉朝建立,高帝时期三平叛乱,封曲周侯,为大汉立下赫赫战功。 郦商本像平日一样外出,但在经过东城一个拐角之处时,被人从后面打晕不省人事。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到了郊外的一处屋子。 郦商睁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环境还不错,高大亮噌,外面还可以听见有鸟叫声,显然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别院,自己虽然被绑着,但是绑匪没有伤害自己,说明应当是另有所图。 很快就有进来了,来人进来后关上房门,转过身来,郦商认出来了。 “我说在这长安城有能力和胆子敢绑架我的人并不多,你丞相家的公子正好是一个。”郦商有些自嘲的说道。 来人正是陈买。 “郦大人,晚辈这厢先给您赔个不是,出此下策实非无奈之举,不过您放心,我只取您身上的一块布给人带个信,您的护卫也没事,在别处安置着,这些天也会有人照顾您。”陈买诚恳的说道。 郦商听见后反而哈哈大笑:“我知道陈平那老家伙和周勃想干什么,来吧,从我衣服上撕一块下来,顺便还有我怀里的一块玉佩,这样可以增加一些可信度。” 陈买听见郦商的话语后感到有些不解,被自己绑架过来,不但不恼怒,反而如此配合。 郦商似乎看出了陈买的不解,郦商的双眼之中少了几分老人迟暮的浑浊,带着些迷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也是忠于刘氏,忠于大汉的啊……” 第三章 民心 相国吕产得知齐王举兵前来,遂派遣大将军灌婴率兵出战。灌婴领兵至莱阳后,安营扎寨,派人与齐王取得联系,倒戈一起举兵向长安而来。 …… 郦寄刚用完午饭,但今日却没见父亲回来,以往郦商即使在外吃饭也会派人回来禀报的,但今日连禀报的人都没有回来,显得有些焦急,准备派人出去寻找。 就在郦寄准备出门之时,仆人走了进来:“公子,这是刚才丞相府派人送来的。”仆人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了过来。 郦寄看到包裹的这块布有些眼熟,心中暗道不好,立即接过打开,有一把竹简和一块玉佩。玉佩是父亲郦商不会离身的,然后抓着手中的布问向仆人:“大人早上可是穿的这种样式的衣服出门的。” 仆人仔细观察一番后回答道:“是的。” 郦寄随即打开竹简观看。 郦寄脸上阴晴不定,合上竹简交予仆人:“拿去厨房烧了,记住,不要让任何人观看。” “诺。” 郦寄见仆人走后,咬了咬牙后快步出门。 …… 东城赵王府。 郦寄在经过通传后进入正厅,还未进去就发现吕禄在厅内不停的踱步,显得有些焦急。 郦寄在门外调整了下的心态,让自己带着点微笑走了进去。 “吕兄这是为何这么焦急啊。”郦寄微笑着说道。 吕禄听见郦寄的声音欣喜的说道:“郦兄来的正好啊!” 吕禄连忙抓着郦寄的手将他领到案几旁边,“来来,坐下。” 然后吕禄自己也在郦寄对面坐下,开口说道。 “郦兄啊,现在有一件棘手的事摆在我的面前啊。” 郦寄听后看了看周围,小声开口问道:“可是为了齐王领兵来犯之事?” 吕禄听到郦寄的回答一怔,然后笑道:“郦兄不亏是我的知己啊,那郦兄你可有何良策吗?” 郦寄微微一笑:“良策谈不上,但确有一策,不知吕兄可愿听一听?” “愿闻其详!”吕禄惊喜的说道。 “你想想,高帝和吕后共同平定天下,刘氏族人封立九位为王,吕氏族人封立三位为王。而今太后去世,您既然佩赵王印,按照规矩理应去封地镇守。如今您仍做上将军,统军驻守长安,这样就会被大臣诸侯所猜疑,所以齐王会领兵来犯。我的计策就是您可以归还印信,把军队交给太尉?齐王见您并无此之心,就会退兵,这样就可高枕无忧,世代为王了。”郦寄娓娓道来。 吕禄听后思索了一番觉得郦寄之话很有道理,大喜道:“郦兄大智啊!来人,将我的印信取来。” 很快就有仆人将吕禄的将印取来,吕禄接过后有些不舍摸着将印,随后一狠心将将印交予到郦寄的手上说道:“要是我亲自去给周勃,我落不下这个面子,所以只能委屈一下郦兄了。” 郦寄接过后看着吕禄,发现吕禄的脸上只有不舍,但并无试探之意,于是说道:“那小弟现在就跑一趟了。” 吕禄无奈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 周勃披甲率其部下至北军军营。 “召集将士,点兵台下集合。”周勃向身边部下说道。 不一会,北军将士均已到齐。周勃迈着坚定得步伐走上点兵台,看着台下大汉精锐的将士。胸中升起一股豪迈之气。 “将士们还认识我吗,我是谁!” “认识!周大将军!绛侯!太尉!” “好!现吕氏已有谋反之心,相国吕产欲进宫劫持少帝,我身为当朝太尉,身为大汉的绛侯,理应匡扶我大汉江山。但人各有志,现在我给各位将士们一个选择,要效忠于吕氏的捋起袖子露出右臂,我决不为难你们,效忠刘氏的捋起袖子露出左臂。”周勃慷慨激昂的说道。 “唰、唰。”只见场中将士齐齐露出左臂。 周勃见到此场景,掀拳裸袖,同时举起将印,激动的说道:“好,不愧是我大汉的将士,现在,目标未央宫,扫除吕氏叛逆一族!” “扫除叛逆!扫除叛逆!”呐喊声响彻云霄! 周勃看着朝中将士,心潮澎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追随高祖刘邦驰骋疆场的岁月! …… 公元前一八零年九月初十,周勃掌握北军。后陈平再助周勃、刘章掌握南军。周勃命刘章率千人以进宫护卫皇帝为名,伺机捕杀吕产。诛杀吕产后又捕杀了吕禄及吕氏一族,不论男女老幼全部诛族,遂吕氏一族就此灭族。 …… 东城陈府。 陈买坐在案台之上,不时探头望向厅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小陈安也在一旁玩耍,陈安哥哥陈恢也坐在陈买下首之处。 由于陈买身为丞相府仓曹,未管兵事,本身为一文人,于是陈平让其呆在府中,同时准备着以防不测。 突然,外面传来叫喊之声。 “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陈买及陈恢听见后急忙起身,陈安同时也坐在地上望着厅外。 陈平大步从外面走来,满面红光。 成了!陈买心中的第一想法。 陈买便快速迎了上去,陈恢则拿起案几之上的茶壶为陈平倒上了一杯水,待陈平走进后递了上去。 “恢儿有心啊!”陈平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坐在案台之上,先是呆坐了一番,然后哈哈大笑。 “哈哈,今日之事异常顺利啊!” 小陈安心中同样有着好奇,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早已没有悬念,但是还是想知道具体经过,从史书上记载的终究是不如自己亲身听见的,而陈买正好就为小陈安的好奇心所开了头。 陈买等陈平笑完之后问道:“父亲大人,今天究竟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啊?” 陈平也同样冷静了下来,慢悠悠的开始讲述今天所发生的事。 …… 陈买在听完解释之后恍然大悟,但仍有一处不大理解,于是问向陈平:“父亲大人,虽然郦寄与吕禄为好友,但为何吕禄在此大事上如此就轻信了郦寄?” 陈平听见陈买的询问后略带迟疑的回答道:“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我原先也没想清楚,但后面成功后,在回来的路上好似想通了。” 陈平看着旁边同样注视着他的小陈安,将其抱起才缓缓说道。 “第一,吕禄本身平庸而不得人心,他同样也知道吕氏不得人心,所以心生退意,所以在郦寄提出的时候他发现与他心中所想一致,于是轻信了郦寄。” “第二,则是吕后在位时暴政不得人心,吕后上位滥用职权分封自己子侄为侯为王,帮他们牟取利益,但钱币和地位都留给了他们,却没有留下人心。” “第三,吕氏一族争所不得民心。吕氏一族逍遥跋扈,甚至与百姓所争,长安城百姓也苦不堪言,所以不得民心。” “后面太尉前往北军时将士们均露左臂也证明了不得人心这点,所以……” 这时陈平突然停了下来,听的正认真的几人都看向陈平,包括他怀中的小陈安。 陈平叹息一声,惆怅的说道:“不要失去民心啊,君王得其民心,百姓安居乐业,江山稳固。君王失去民心,使君臣不能上下一心,百姓不再爱戴,江山岌岌可危。就如江中的一帆船舶,得其顺流之水,顺流而下;船舶如无顺流之水,其速会变慢许多,再遇到风暴大水,寸步难行,甚至倾覆。我们为官也是如此,为百姓做实事,百姓所信任你,施政之时百姓也均会配合你,即得其民心;若是一味只为自己而不择手段,甚至是牺牲百姓的利益,就会被百姓所厌恶,再发生一些不可估量之事时,就可能葬送掉自己,即失去民心。就如同前朝啊!” 小陈安虽然二世为人,所知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甚至国外的历史,陈安对于民心所向之事了解的更多,但今日亲身听陈平说来比之自己从书本史书上所了解之事更为深刻,感知肺腑! 第四章 知进退 吕氏叛乱已除,而当今少帝也并不是高祖的血脉,是吕氏的傀儡,所以陈平、周勃等朝中大臣就要讨论谁来成为下一任的皇帝。 长安东城周府。 “老陈,你倒是给下主意啊。”周勃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刚才周勃、张苍等人都已经对于此事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周勃和灌婴是武将出身,而齐王刘襄在此次平定诸吕的过程中也贡献了巨大的力量,所以他们俩都认为齐王可担大任。 张苍由于师从荀子,所以在算术及历法方面颇为擅长,但在此事的考虑上却给不出确切答案,只是认为齐王刘襄不能担当大任,认为其母亲曹氏性格泼辣,恐成为下一个吕后。 就在大家无法统一意见之时,外面仆人来报,说琅琊王刘泽来了。 “琅琊王?他是来给齐王做说客的吗?”张苍有些狐疑的说道。 因为是谈论下任皇帝由谁来做,所以几人并没有邀请刘氏一族的任何宗亲过来,不然会有失偏颇。 “我看不见得,既然来了,请他进来吧。”陈平开口说道。 “是。”仆人得令后就下去了。 很快进来了,刘泽身为刘邦得远方堂兄弟,刘襄理应当叫他一声叔父,但在此次事件中却诓骗他,还夺了他得兵权,心生不满,于是就假意向刘襄说他进长安来是帮助他劝说诸位大臣的。 刘泽进来后先是与各位大人见礼,同时各位大人也回礼后刘泽开始阐述他的看法了。 刘泽自己坐于末尾的位置,开口说道:“各位大人现在是在讨论我大汉江山的下一任君主吧?” 周勃望向陈平,在得到陈平的点头后说道:“不错,我们身为大汉的臣子,理应为我大汉江山负责,同时也为黎民百姓负责,所以此事马虎不得啊。” 刘泽在得到肯定回答后说道:“各位大人为了我刘氏江山辛苦了,现在下有一看法不知各位大人能否一听?” “愿闻其详。”陈平给出了回答。 “齐王自身在本次事件中固然功劳较大,但各位大人也不要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齐王的舅舅驷钧不是善类,在齐国境内驷钧张扬跋扈,如果立了齐王,我怕吕氏的事件会重演啊!”刘泽突然扼腕叹息,情绪激动的说着。 刘泽的话给周勃等人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他们已经老了,如果再来一次如吕氏叛乱之事,恐怕能否再次平定还是两说。 陈平仅仅只是思考了一会,就开口说道:“我认为琅琊王的看法很有道理,我们已经老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们恐怕都撑不到那天了。” 刘泽见陈平表态大喜得说道:“丞相高见啊!” 周勃与灌婴和张苍则是沉默不语,他们也很清楚此事,但现在立谁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因为所立之人必须要让刘氏宗亲满意信服,还要让大臣们,天下百姓所信服。 周勃于是问道:“那老陈你觉得还能立谁,淮南王?那也不行啊,他秉性好斗啊!” 场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这时,陈平开口了:“淮南王固然不行,但我们大家好像都忘了还有北边的那位。” “你是说代王?”张苍问道。 陈平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不错,代王为人怎么样我们不大清楚,毕竟早些年就被分封去了北方荒凉之地,还要抗击北方匈奴,之前吕后在时曾给过代王一个机会,让他去赵国为王,但代王谦让聪慧啊,他知道这是吕后的一次试探,于是拒绝了,可见他的智慧。再加上他的母亲薄氏,在高祖在世时不争不抢,一直以来都是以德服人的代表,这种人教出的孩子也必定不差,同时现任的高祖血脉中代王的年龄最大,所以我认为代王最为合适。” 周勃等人听陈平讲解后也觉得代王合适,而刘泽的要求就比较简单,不让刘襄为皇帝,自己能继续做自己的逍遥王爷就行。 …… 公元前一八零年十月,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御史大夫张苍等大臣于长安迎接代王刘恒,不日登基,史称汉文帝。 …… 汉文帝刘恒登基第五天下朝。 陈平如往常一样下朝后回府,但他双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由于文帝刚登基,需要了解现如今长安城内具体情况,所以陈买等丞相府的隶属官员被特批暂时不用上朝,而是将城中情况迅速统计清楚而上报上去,陈买身为仓曹也需要统计仓库中粮食的具体数目,所以未上朝。 陈买记得上次父亲这样还是在平定诸吕的前一晚,于是就想询问。爬在一旁看着竹简的小陈安见陈平这样,在脑海中快速搜索了一番这个时代发生的事,再想到历史上对于汉文帝刘恒的评价,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大人,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陈买询问道。 陈平没有回答,反而事坐下后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迎回的是一匹老马,谁知迎回的却是一只随时可能吃人的老虎。” 陈平等人本想让一个老实人当皇帝,结果刘恒上台后的表现并不老实。 陈安知道自己想对了,陈买则是思考了一番才反应过来:“父亲大人难道是说的那一位?” 陈平说道:“不错,今日上朝时得知梁王和淮阳王都死了,少帝也死了。” 陈买听到后大惊:“陛下这才登基不久就这样做真的好吗?” 陈平看着陈买说道:“陛下这样做是他做好了准备了的,他任命自己的亲信宋昌为长安驻军统领,还有任命张武为宫廷卫队统领,整个长安的军权都抓在了手里。” “那父亲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陛下不会再拿您来开刀吧?” “今天没有,后面就说不准了。” …… 汉文帝刘恒登基第八天。 陈平下朝后并未离去,而是转头进入后殿。 “劳烦公公通传一下,就说陈平有要事禀报。”陈平对着宫中的主管内侍说道,同时小心从手中递过一小袋钱币。 那名主管内侍四周观望后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连忙接下藏于袖中,笑道:“丞相大人客气了,您在这里稍候,咱家这就去通传。” 陈平从小到大读过很多书,所以底子厚,善于完阴谋权术,智商极高。在随刘邦在平定江山时立下汗马功劳,得以升迁,后来吕雉当位,虽身为丞相,但其实是被架空的,陈平经此大起大落,仍然可以坚持到现在,所以他是懂得进退取舍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深知这一点,刘恒登基后将不断任命自己的亲信,朝中就出现以宋昌、张武为首的新势力,同时也存在以陈平、周勃为首的旧势力,两股势力很难相容,于是陈平决定全身而退。 陈平终于见到了刘恒。 “微臣参见陛下。”陈平恭敬的行礼道。 “爱卿您快快请起,你这是折煞朕了。”刘恒同样亲自将陈平扶了起来说道。 陈平虽然被刘恒亲自扶起,但内心反而更加的惶恐了,于是说道:“老臣有罪啊,特来向陛下请罪。” 刘恒听后其实已经大概知道什么事了,但还是问道:“不知爱卿所犯何罪啊,如若不打紧,朕均可奢你无罪。” “在如今陛下登基,正是光用人才之际,微臣更当鞠躬尽瘁,但现如今微臣病了啊,恐不能为陛下效力了啊,病倒微臣事小,但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就是更大的罪过了啊!”陈平声泪俱下,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病后不能为刘恒、为大汉效忠而痛心一般。 刘恒这么多年在其母现在的薄太后身边可不是白呆的,知道陈平的意思,陈平因病请罪只是在耍心眼,可能是不想捧着自己干了。 于是刘恒问道:“丞相究竟是身体病了,还是心病啊?” 陈平也知道刘恒看的出来,所以说出了一先就准备好的话语:“陛下,当年微臣追随高祖打天下时,太尉的功劳不如微臣;但如今剿灭吕氏叛乱,微臣的功劳不如太尉啊,所以微臣觉得太尉更应适合成为丞相。” 刘恒这下才明白陈平的真实目的是想将周勃顶到前面来挡风,不过刘恒却很欣赏陈平这种知进退的态度,于是说道:“朕明白了,既然如此,朕有一办法可治好你的病,明日早朝时再进行宣布吧,你先下去吧。” 陈平得到刘恒的指示后说道:“微臣告退。” …… 翌日早朝,汉文帝刘恒颁布圣旨,“前元元年十月二十一,文帝制曰:太尉周勃、大将军灌婴,于剿灭诸吕之事立下汗马功劳,现任太尉周勃为右丞相,原丞相陈平为左丞相,大将军灌婴任太尉,望诸卿皆为我大汉繁荣昌盛所继续努力,钦此!” …… 长安东城陈府。 下朝后的陈平与陈买在厅内案台之上坐着,小陈安同时也在一旁继续趴着看书,实在不是因为小陈安喜欢看,而是他知道来到这个时代,如果不读书,将来是没有出息的,而且这个时代的文字他自己已经记不大清了,所以很多时候一个字需要认很久。 厅内安静了一会陈买开口说道:“父亲大人,今日早朝陛下所颁布的圣旨与你昨日进宫有关吧?” 陈平不假思索的说道:“不错,昨日……” …… 陈平在讲完昨日之事后接着说道:“所以,我想让你们知道,在朝为官,你要知进退,有些时候需要你主动示弱才能保全自己,如那春秋时期越王勾践,就是一个知进退之人,所以后面才能成功,希望你还有恢儿,小安都能记住吧!” 待陈平讲完昨日与刘恒的对话之后,小陈安也听着,之前便知道他的这个便宜爷爷不简单,因为他是一个真正有大智慧之人,一个活跃在秦末汉初的智慧之人。 第五章 丞相陈平 汉文帝刘恒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所以对于帮助他成功上位的四位老臣,陈平、周勃、灌婴以及张苍都异常感激,所以重赏了几位老臣,也重用他们。同时刘恒深知这四位代表的还有他们身后旧势力,所以只要把这四位的情绪摆平了,旧势力也就摆平了。 周勃做为帮助汉文帝刘恒上台的最积极代表,所以刘恒给周勃的报酬也十分的丰厚,但这反而使周勃有些飘飘然了。 在高祖刘邦在世时,周勃性格张扬做事也很强硬,但刘邦用人的能力极强,所以可以压制周勃;但汉文帝刘恒就不一样了,刘恒作为后生晚辈,对老臣既敬重又畏惧,所以周勃张扬的风格就给刘恒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周勃现在身为汉朝右丞相,文武百官之首,平时的工作就是与汉文帝打交道,他自认为自己于刘恒有大恩,盲目的以元老自居,不把年轻的汉文帝放在眼里,加上他的性格心思都不如陈平,所以就无法看透汉文帝其实是一个内心极其强硬的主子。 在朝会上时,周勃的言行举止越发放肆,汉文帝依旧对他相当敬重,但汉文帝其实已经在一个爆发的边缘了。 …… 袁盎本是楚地之人,在吕后时期,袁盎做了吕禄的家臣,但其见吕禄快要倒台了,于是转投了大哥袁哙门下,袁哙同时保举了袁盎为中郎,也就是皇帝的近臣。袁盎本人性格刚直,有才干,所以一度被汉文帝所赏识。 一日早朝之后,汉文帝刘恒目送周勃下朝,但其目光迷离,若有所思。在其一旁的袁盎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在刘恒前往后殿之后,袁盎开始询问了。 “陛下,您认为右丞相是一个怎样的人。” 刘恒听见后注视着袁盎,但袁盎的视线也毫不后退,刘恒这才开口说道:“朕认为他是匡扶社稷之臣。” 袁盎听见后却说:“陛下,微臣认为右丞相只是功臣,却不能称为社稷之臣。社稷之臣应当是与陛下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当初在吕后掌权之时,诸吕胡作非为,擅自为王,刘氏的局势危急万分。而当时身为太尉的周勃掌握着兵权却不能反正。而等到吕后去世,群臣共同讨伐诸吕时,周勃掌握兵权,顺势而为而已。因而只能称作功臣,不能称作社稷之臣。周勃见陛下你年轻,所有有骄横欺主之意,陛下又谦虚退让,这会让其更加骄横的啊。” 刘恒听到袁盎的说法后,思索了一会便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 …… 经过了若干天的沉寂后,汉文帝终于找到了打击周勃的理由。 一日朝会之上。 汉文帝看着手里地方呈上来卷宗,问向周勃:“国家一年审理多少件案子啊?” 周勃对于这个问题很诧异,但是经过他思索后发现并不知道,于是回答:“微臣对于此事不清楚。” 汉文帝又问道:“国家一年的收入多少钱粮,支出多少钱粮啊?” 周勃开始慌了,一边摇头一边擦汗,汗水多的把背脊衣服都弄湿了。 汉文帝见周勃答不上来,心中升起了满足感,说道:“丞相应当做丞相该做的事,不应该做丞相所不该做的事。” 汉文帝转而去问陈平同样的问题。 陈平则回答道:“这些事都有相应的官员分别掌管,一年审理多少案件,陛下可以询问廷尉,一年钱粮的收入与支出,陛下可以询问治粟内史。” 汉文帝笑着说道:“既然各项事务都有其负责的官员,那要两位丞相有何用?” 陈平从汉文帝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满,当即回答道:“丞相的职责抓大局,让负责各项事务的官员把事做好,让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汉文帝先是对陈平的回答感到诧异,随即笑道:“左丞相的回答言之有理啊!” 汉文帝如是说陈平,就是一种变向的贬低周勃。 周勃听见后感到十分尴尬。 …… 朝会结束后,周勃快步追上前面的陈平,看着周围的文武百官,小声的说道:“老兄为啥不暗地的教教我呢?那样的话,就不至于我在皇帝面前出丑了啊!” 陈平则笑着说道:“老周啊,我们当丞相的就是要对陛下的各种问题应对自如,这还用教吗?而且如果问题不一样,那该从何教起?” 陈平的回答另周勃低头无语,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才能远不如陈平,于是也对自己未来产生了怀疑。 周勃回府后将今日之事告诉了自己的家臣,而家臣给出的答案是现在的周勃功高盖主,所以该退位了,不然等汉文帝将屠刀举起就完了。 周勃也明白了,于是只好向汉文帝提出了病休,而汉文帝则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同时汉文帝为了表示对周勃的尊重,废除了内阁设置左右丞相的体制,从此只设置一个丞相。 陈平再一次的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 陈买同时也知道了陈平再次得权的消息,但陈买心中有些不安,根据汉文帝对于周勃的态度,显然是功高盖主的老臣心生不满,陈平同样是功高盖主。 在家中,陈买问向陈平:“父亲大人,您这次再次掌权,不见得是件好事啊。” 陈平仅仅只是看了陈买一下,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不要紧,因为我和陛下是同一类人,与老周不是一类人,老周性子直爽,所以有时会触碰到陛下的逆鳞,而我不会,陛下还需要我这把老骨头为他做事呢!” “那这样,岂不是高枕无忧了!”陈买笑道。 “不是那样也差不多了!” 在一旁的小陈安也知道,确实陈平后面是一直担任了丞相,但他的时间缺是不多了,想到这里,小陈安有些泪眼婆娑了,不过陈平和陈买都没有看到。 …… 陈平躺在病榻之上,双眼无神,一会又闭上了;神智有些不大清了,口中时常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陈买坐在床榻旁边,陈买的妻子窦氏同样也跪坐在一旁,不时还会传出抽泣声,陈买的大儿子陈恢和小陈安同时也在地上跪坐着,小陈安已经四岁了,仆人们也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没有言语。 陈买已经中年了,但这时像个小孩一样握着陈平的手说着:“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不要急,太医已经在路上了,您、您再等等就到了!”声音有些颤抖。 陈平则如迟暮老人一般,小声的说道:“来、来不及了。” “父亲大人没事的,放心,没事的。”陈买的声音更加颤抖,隐隐有了抽泣声。 “恢儿,小安呢?”陈平突然询问道。 “阿翁,我们在这呢!”陈恢回答道,声音如同陈买一般,起身走到床榻前。 小陈安同样走到病榻前,但却没有任何表情,如果在外人看来,陈安这就是没有孝心的体现,但二世为人的他很清楚,这种时候,陈平是不希望看见他们哭的。 陈平强行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看着旁边的陈恢和小陈安,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平缓缓开口道:“恢儿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能力我最为清楚,与买儿差不多。” 陈平说到这突然又停顿了,陈买听到这颤着声说道:“父亲大人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能力不行,所以这些年您也一直没有利用职权让我上位,我知道您是怕我惹出乱子,买儿愧对您啊!” 陈平像是没有听见陈买的话似的,继续开口说道:“小安啊,阿翁、阿翁对不起你啊,阿翁没法看着你长大了,阿翁一直都知道你与买儿不同,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啊,从你当年生下来,除了第一声啼哭,你便再没有哭过。这几年,你和别家的小孩儿不同,你从来不主动要求别人抱,也不像其他小孩儿那样爱动,你一直都只喜欢看书,咳、咳。” 陈平说到一半开始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不顾陈买的反对继续说道:“阿翁前几日就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所以为你特地找了两位老师,文为关内侯申屠嘉,武为周勃的儿子周亚夫,申屠嘉为人廉洁正直,是不可多得的良师,但阿翁也希望你能多些圆滑,而周勃的儿子周亚夫我之前也考察过他,将来也是将帅之才。所以,所以阿翁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跟着两位学习,在朝中能多看多学,将来能成为我大汉的能臣,为大汉江山、为百姓谋福祉,同时也保全我们老陈家!来,告诉阿翁,你记住了吗!” 突然陈平声音骤大,双眼重获神光。陈安看着陈平这位迟暮老人眼中最后的光彩,抓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阿翁,小安记住了!” 终于,陈平在得到陈安肯定的回答后,双眼慢慢闭上,双手从陈安和陈恢的手中自然划落,再没有醒来。 “父亲大人(阿翁)!”陈买及妻子窦氏,还有陈恢叫着! “大人!”房中仆人也一起跪下叫喊着。 陈安的双眼之中再也包裹不住的泪水倾盆而下。看着这个老人,老人的脸上露着欣慰! 从外面匆匆赶来的周勃、张苍等人见到门外及里面的跪着的仆人,知道自己来晚了。 “老陈啊!你怎么先我们一步了,你看张苍这个老不死的都没事,你怎么就先走了!”周勃跑到床榻前激动的哭喊道。 张苍这名慈善的老者则是看着跪在旁边,眼中留着泪水,但是却没有哭出声的陈安,心中默念道:“老陈你就放心去吧,你的乖孙,以后一样是我的孙子!” 夜晚的星空中,所有仰望天空的人都看见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 公元前一七八年,孝文帝二年,丞相陈平病逝,谥献侯! 第六章 初见尔雅 陈平病逝后,周勃再次被启用为丞相,周勃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他不想栽第二次,所以他多半是选择明哲保身。 长安东城周府。 陈平的丧期百日一过,陈买谨记着陈平生前的话,带着陈安前来拜师。 “小侄陈买携犬子陈安拜见叔父。”陈买对着面前坐着的周勃说道。 “小安拜见阿翁。”四岁的小陈安同样恭手说道。 周勃看起来比之前滋润了不少,二次为相,对比之前更有经验,所以这段时间来周府拜访的人不少,更有带着一些补药前来的。 周勃看着面前的陈买,从高祖刘邦开始与陈平相处共事的这么多年,他也知道陈买并无出众能力。再转眼看着陈安,他似乎记得陈平曾说过他的这个孙儿将来是可以封侯拜相的,现在再一看仅仅四岁的陈安,至少就这个恭敬的态度,已经有些意思了。 突然,周勃想起刚才陈安的称呼,惊讶的开口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安知道周勃在问自己,于是回答道:“因为我阿翁去世前说过,以后对待您也要像对待阿翁一样。” 周勃年龄大了,虽然有三个儿子,但是却仅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所以他对于孙子十分喜爱,听见陈安的回答,周勃哈哈大笑。 “来,小安,过来,到阿翁这里来。” 陈安看了陈买一眼,得到陈买的许可后走向周勃。 周勃将陈安拉到自己旁边坐下,摸着他的头,温和的说道:“小安啊,今日我就多了一个乖孙儿了!来世侄,坐。”周勃这才对着依旧站着的陈买说道。 同时周勃叫来仆人。 “来人,去吧夫儿给我叫来。” “诺。” 在周亚夫没来之前,周勃又拉着陈安讲了许多话。 如果在外人看来,当朝丞相笑着脸,与一个四岁的孩童在这问答一定会大吃一惊,看着周勃的这个样子,陈安也不禁想到又是一个缺少关爱的老人家。 周勃的早年以编织养蚕的器具为生,有同时为有丧事的人家吹鼓手,后来又做了拉强弓的勇士。后来随高祖刘邦一路征战,所立战功无数,再到平定诸吕之乱,可以说是前半生戎马,后半生也难得休息,一个渴望关爱的老人,但倔强的周勃从来不会在外人,哪怕家人面前说我需要关爱,所以今日的陈安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很快周亚夫就来了,同时周亚夫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提,约莫两岁。 “儿子拜见父亲大人。”周亚夫说道。 陈安随着声音看去,一副坚毅的面庞,但嘴边得竖纹不由得让陈安想起了历史上周亚夫的结局。再看着周亚夫手里抱着的孩提,看她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个女孩。 “咦,你怎么把雅儿也带来了,来雅儿,阿翁抱抱。”周勃先是诧异周亚夫手里抱着的孩提,然后才说道。 “刚才我要过来的时候,雅儿一直抱着我不肯松手,所以就一起带来了,可能是她想见父亲大人您了吧。”周亚夫笑着说道。同时向着一旁坐着的陈买恭手说道:“世兄好。”陈买同时站起来回礼。 “喂,雅儿你,你干什么!” 只见这个孩提从周勃的手里挣脱出来,爬到了坐在一旁的陈安身上,同时口齿不清的喊道:“尔、尔雅!” 陈安则显得有些慌张失措,他完全没有想到会爬到他得身上来,如果自己贸然起身得话可能还会使她掉在地上,于是也有些紧张的说着:“尔、尔雅!”现场变的有些滑稽了。 陈安红着脸,一动不动的坐着,孩提则抱着他的头趴在他身上,旁边的周勃还有周亚夫和陈买则是一脸的诧异。 好一会,周勃才开口说道:“嘿,这小丫头还不要我了,夫儿啊,这位就是你的弟子陈安,以后你要好好教导他。” 周亚夫虽然事先就得知了此事,但这却是第一次与陈安相见,于是开始打量陈安。 陈安看着周亚夫望向他,于是赶紧将怀中得孩提放到周勃的怀里,起身向周亚夫拜道:“弟子陈安拜见师傅。” 周亚夫听见后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一个四岁的孩童可以把话说的这么完美,于是说道:“起来吧。” 周勃怀中的孩提见陈安起身拜过后,再看看现在在周勃的怀里,突然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瞬间让周勃没办法了,说道:“雅儿、雅儿她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我抱没问题啊。” 陈安也看了过来,孩提看到陈安,一直挥手蹬脚,看样子好像要到陈安那里去。 陈安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走到周勃旁边,从周勃的手里接了过来。 陈安毕竟还只有四岁,所以结果后自己摔坐在了案台上,但孩提缺停止了哭声,还一直喊着:“尔、尔雅……”陈安同时也和着一起说道:“尔、尔雅……” 周勃和周亚夫见到这一幕,有些莞尔,周勃说道:“怪事啊,小安今天第一和这小丫头见面,这小丫头就赖上了。小安啊,这是我孙女,同时也是你师傅的女儿,叫尔雅。” 陈安听见后,试探性的叫了声:“尔雅?周尔雅……”周尔雅听到陈安叫她的名字,笑得更开心了! …… 长安东城申屠府。 厅内坐着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孩童。 其中一名中年人和孩童就是刚从周勃府上出来的陈买以及陈安。 由于周尔雅一直抱着陈安不肯放手,甚至一拉开就开始哭,所以耽误的不少时间,还是陈安一直说着明日会来,周尔雅才放开的,看着时间不早了,于是也没有行拜师礼,就匆匆赶到了这边来。 另一名中年人就是申屠嘉了,即使是陈买和陈安来了,他的脸上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陈安想到果然如史书上说的是一个连汉文帝的面子都敢驳的人。 申屠嘉看着陈安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耐的意思,不由得高看了陈安几分,开口说道:“说实话,一开始陈老来找我的时候,我很意外,我是一名武将,一个关内侯,也并无什么实权官职,陈老为什么会选择我。后面陈老为我解释后我还是不大理解,但今日我看到了小安后,我想我可能明白了。” 申屠嘉看出陈买和陈安的不解,再次开口说道:“因为陈老认为你将来可以封侯拜相。从刚才你进门后,我对你们的态度并不热情,但你一个仅仅四岁的孩童可以端坐在自己的父亲身旁,一动不动,且神情也并无不耐烦的意思,那么说明你的忍耐力极强。而陈老则希望你的忍耐之力可以用到正途,陈老说我是一个正直之人,所以陈老是希望以后我能教导你,让你也成为正直的人,一个正直的汉臣!” 陈安听到申屠嘉的解释后,又想起了陈平逝世前所说的话,记起陈平对自己的期望。立即起身对申屠嘉拜道:“学生拜见老师!” …… 公元前一七六年,孝文帝四年,曲逆侯陈买病逝,谥号恭侯,其子陈恢继承爵位! 第七章 初任中郎 白驹过隙,日光荏苒。 长安东城周府。 一名俊美少年正在武场之上挥洒汗水,如若他穿上一袭长袍,再配上一把折扇就像是一位玉树临风的诗人,正如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所提到“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喝、哈。”场中不断传来破空之声。 而在武场旁边的一根房柱后面有两个少女正在偷看着这边。 “小姐,您既然喜欢陈公子,为什么不主动和他说啊?”其中一个穿着略微简单些的少女说道。 一旁穿着华贵的少女,眉目如画,如同画中走出来一般,笑道:“小娟你胡说什么呢!”虽然口中辩解到,但她满面含春则暴露了她内心真是的想法。 “小安,接招。”就在两人还在交谈时,另一名年轻人却从旁边走廊窜出对着场上的少年飞去。 顿时间,场中两人战在一起。 一旁的两位少女也看到了这一幕。 “小姐,你觉得大公子和陈公子谁更厉害些啊?” 那位画中少女闻言则显得有几分纠结:“他们、额他们都厉害!”少女的语气中好像还为自己的回答有几分沾沾自喜。 “那如果非要选一位呢?” “如果非要选一位,我、我觉小安哥哥更厉害些!”说着还有几分娇羞。 虽然俊美少年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其功夫却丝毫不落下风。 很快那名年轻人见短时间内无法战胜对方,便躲过一招后说道:“唉,不打了不打了!小安你也进步太快了!” 俊美少年则有些腼腆的说道:“阳哥过奖了,如果继续打下去,我不是你的对手。” “唉,小安啊,我大你六岁呢,还继续打下去,那我的脸可不要了!”年轻人拍了拍自己的脸笑道。 这位俊美少年就是陈安,如今是孝文帝十四年,他已经十六岁了,他完全继承了祖父陈平的优秀基因。年轻人则是周亚夫的长子周阳。 旁边在一旁偷看的画中少女就是小时候粘着陈安的周亚夫的女儿,周尔雅,年仅十四岁的周尔雅已经被誉为长安城未来的第一美人,有不少官宦家庭都上门来想提前定下婚事,但都被周亚夫以年纪为由拒绝了。另一位是她的贴身侍女小娟。 “小安啊,你看如今你都十六了,为什么不去谋个一官半职,以你的身份,两位师傅,一位当朝条侯,另一位当朝御史大夫,谁敢不给你面子啊。”周阳带着几分戏挑对着旁边的陈安说道。 “阳哥就不要取笑小弟了,小弟几斤几量还是清楚的!”陈安如是说道,但他的笑容却透露着确实有些想法了。 就在两人互相谦虚之时,外面的一声叫喊将大家惊醒过来。 “陛下驾到!” 陈安和周阳听见后纷纷跪在场上。而房柱后的周尔雅与侍女则快速躲进了房间。 “陛下这边请。”只见周亚夫领着汉文帝从廊边经过,像是要去大厅之内。 汉文帝本来走着走着,突然见到一旁的场中跪着两位少年,看服饰也不像是仆人之类的。便带着几分好奇,问向身旁的周亚夫:“武场那两位年轻人是谁。” 周亚夫看去后回答道:“陛下,左边那位年纪稍大的是微臣的长子周阳,右边那位年纪稍小的是我的弟子,也是曲逆侯的小弟。” 汉文帝听见后诧异的说道:“陈平的那个小孙子?” “正是。” 汉文帝来了兴致,甩了甩袖袍说道:“去看看。” “诺。” 陈安和周阳本没想着汉文帝会到自己这边来,有些仓促的一齐说道:“陈安(周阳)参见陛下!” 汉文帝闻言说道:“免礼,站起身来朕看看。” “诺。” 二人单手撑地起身,等二人站起身后,汉文帝看着面前的陈安,陷入了沉思。 但谁也没敢打断他的沉思,其实这时汉文帝的内心已经波涛汹涌,现如今朝堂之上,他只能找到阿谀奉承之辈和明哲保身之辈,缺少一个像当年陈平一样能够对于任何事务都游刃有余之人。今天在这看见了陈安,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陈平,特别是那双眼睛,满含智慧的眼睛。 汉文帝收回了思绪,开口说道:“陈安,朕问你如今可有官职在身。” 陈安听见后大概就知道有什么事了,于是如实说道:“草民并无官职在身。” 汉文帝听后一喜说道:“好,那朕今日封你为中郎,明日即可上任了。” 陈安一愣,他本以为汉文帝仅会给他一个普通官职,但没想到会直接飞跃至中郎,要知道中郎虽然品阶不高,只有秩六百石,但是其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近臣,也是相当有话语权的。 周亚夫见陈安有些愣神,当即朗声道:“还不快谢谢陛下。” 陈安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草民拜谢君恩。” 汉文帝很满意陈安的反应,毕竟还是一个少年,如果反应的太冷静,汉文帝那就更应该考虑考虑了。 “哈哈,免礼吧!”汉文帝笑着当先离开了场中。周亚夫看了看面前的陈安随即和侍卫一起跟上,留下了陈安和周阳两个年轻人在这发楞。 等汉文帝完全走到看不见后,周阳一拍陈安的肩膀说道:“你看看,这不是说啥来啥,刚还才说你没官职,这不就送上来了吗!” 陈安则赶紧捂上周阳的嘴探在他耳边说道:“小声点,陛下还没走远呢!” 周阳却挣脱开来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吧,没事,而且陛下也已经走远了。” …… 长安东城申府。 “你是说陛下招你为宫中中郎。”申屠嘉问向对面端坐着的陈安。 “是的,今日在周府时被陛下见到,陛下观看了我之后说的。”陈安回答道。 陈安在申屠嘉这里学习了十二年了,他对于申屠嘉的廉洁正直很佩服,如申屠嘉升任御史大夫后,太尉官职空缺,申屠嘉就相当于位列朝中第二把手,当天下午就有许多人前来送礼,但申屠嘉都一一回绝了。 申屠嘉再次说道:“那么,就这件事谈谈你的看法。” 陈安想了想回答道:“一开始我觉得由于祖父的缘故,陛下应当是要封我为官了,但我以为陛下会让我从下面开始做起,但是没有想到会直接让我入宫为中郎。不知老师有什么看法吗?” 申屠嘉仅仅思考了一下就说道:“第一点和你看法差不多,陛下念在陈丞相的份上会给你一个官职;第二,我的看法就是可能陛下已经很早之前就关注你了,你师从我和条侯,陛下想必已经派人调查过你,于是知道你的品德还是武功都很不错;最后一点就是,陛下对于你的智慧想要亲自考究一番,而贴身中郎这个职位是最适合的。”申屠嘉说到最后一点时突然双眼瞪大,起身将头探到了陈安面前。 陈安则有些无奈的笑道:“老师我都这么大了,您就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申屠嘉闻言却是笑到:“是啊,当年那个有些坚毅的孩童已经长大了。” …… 未央宫宣室殿。 这日汉文帝早朝初下,前往宣室殿之时想起了昨日在周亚夫府中所见的陈安,那双眼睛,于是快步前往宣室殿。 等汉文帝到宣室殿后发现陈安已然在那,立于自己平日位置的一旁。 陈安见到汉文帝后立即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朕问问你,今日初次当值可有不适之处?”汉文帝挥挥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问向陈安。 “微臣初次当值,可能还有诸多事务不太熟悉,但微臣会尽快熟悉这一切。”陈安恭敬的回答道。 汉文帝听了这个回答很满意,陈安如果回答并无不适或者很熟悉了都会有很大问题;并无不适可能是真是假,真的说明他的适应能力很强,身为中郎出了侍奉在皇帝身边,还要与身边的其他官僚处理好问题,那这样能在一天就完成的人会非常恐怖,恐怖到汉文帝不敢用。如若他的回答是假的,那就简单了,一个谎话张口就来的人更不能留在身边。 “无妨,朕也相信你能很快适应。”汉文帝笑道。 陈安立即回答道:“多谢陛下厚爱。” 这时,中常侍进来禀报道:“太子舍人晁错求见。” “晁错,让他进来吧。”汉文帝说道。 陈安听到后便想退下,但汉文帝却让陈安呆在一旁。 这时晁错捧着一卷竹简走了进来。 这是陈安第一次见到一位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根据陈安前世的记忆,晁错现在应该是刚入仕途不久,同时目前一帆风顺,所以脸上带着笑容,同时有一股意气风发劲头。 晁错早年是专门学习刑法的,文章写的好,所以凭借着一手好文章走上仕途,第一个官职是太长掌故,也就是掌管皇家卷宗。 后来朝廷派他去伏生那里学习《尚书》。 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尚书》几乎失传,全天下只有伏生家里藏着一本,但如今伏生已经九十多岁了,于是就派了晁错去学习了。 而《尚书》记载了夏、商、周三代的重大历史事件,所以汉文帝十分重视,而如今晁错是唯一学成归来的,于是就得到了汉文帝的重视,现在更是担任了太子刘启的老师。 晁错很快就到了汉文帝的面前。 “微臣参见陛下。”晁错恭敬的说道。 “免礼,今日你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谢陛下,微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太子将来的学习而来,这是微臣这几日所整理的,请陛下观阅。”晁错带着几分自喜的说道,他对于自己的这几日的成果十分满意。 汉文帝看着陈安说道:“去,取过来。” “诺。” 于是陈安走向晁错。 晁错对于陈安这个新人也很陌生,他想不到皇帝身边今天会突然多了个新人,而且皇帝还敢将此项事务交给他,说明他在皇帝心中地位不低。 于是晁错抬头看向了陈安。 陈安也看向了晁错。 一个过于急躁,渴望想上爬的悲哀之人…… 第八章 文帝初问 陈安从晁错手中接过帛书时,晁错还对陈安报以微笑,陈安心中又是一叹。 陈安接过后垂眉递给了汉文帝刘恒,刘恒接过后便开始观阅,陈安则自动退至一旁。 不过陈安同时也在悄悄观察刘恒的脸色,陈安发现刘恒看时初时一惊,后面脸色又慢慢的舒展,随后又眉开眼笑,陈安知道晁错这次要有功了。 在下面的晁错同样也发现了这点,脸上不自然流露出喜色。 “好,很好,晁爱卿此举甚合朕意,来人,传旨,太子舍人晁错升任太子家令。”刘恒高兴的说道。 晁错一听连忙拜道:“谢陛下恩典!” “好了,晁卿日后要好好教导太子,现在你就先下去吧!”刘恒同时笑着。 “诺。”晁错满面红光的答应后恭敬退下。 刘恒等晁错退下后拿着刚才晁错呈上的竹简说道:“陈安,过来看看晁错刚上的这卷。” 陈安听后惶恐的拜倒在地说道:“陛下,微臣仅是一小小中郎,怎敢观阅大臣奏疏。” “朕要你看你就看,不然就是抗旨,你要抗旨吗?”刘恒笑着说道。虽然如此,但刘恒对于陈安的表现评分很高,陈安并没有因为一步上来之后就自大,要知道有时候皇帝叫你做的不一定是真的要你做,只是在考验你。 陈安见刘恒如此说道,知道没法躲过了,于是开口说道:“微臣不敢抗旨,那微臣就斗胆观阅一下。” 说罢,陈安从刘恒那接过竹简开始观阅。 竹简开头写着文名《言太子宜知术数疏》,文章不长,陈安很快就看完了。 文章的大概意思就是一个君主之所以能够建立流传后世的功业,关键就在于通晓“术数”,即治国的方法和策略。 他认为,君主必须懂得怎样统驭群臣,使得群臣“畏服”;懂得怎样听取下面的奏报,而不受欺骗合蒙蔽;懂得怎样使万民生活得安定并且得利,那么海内就一定服从;懂得怎样使臣、子以忠孝事上,那臣子和子女的品行就完美了。 陈安看完后就又恭敬的交还给了刘恒。 刘恒接过后询问道:“陈安啊,来说说看你对于晁错的这卷的看法。” 陈安闻言则说道:“此卷是针对太子之事,微臣不敢妄言。” 刘恒闻言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朕要你说你就说,你果然和你祖父陈平一个样。” 说着刘恒还不耐的抿了抿嘴。 陈安听到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道:“那、那陛下,臣就再斗胆说一次。” “快说!” “微臣觉得,晁大人刚才上书的几点很不错,前面三点可以帮助太子殿下成为一名好皇帝,最后一点忠孝可以帮助太子殿下成为一位孝顺之人,更是孝顺于陛下您。”陈安快速说完了自己的看法。 “哈哈哈,不错,你的看法于朕不谋而合,不错,很不错,看来陈平真是生了一个好孙子啊!”刘恒对于陈安的回答很开心,特别是最后的孝顺于自己,刘恒自己就是以孝悌出名,所以还又无形忠褒奖了陈平一番。 “这还是陛下您的看法更好,微臣只是实话实说了。”陈安说道。 “好,好一个实话实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退下吧。”刘恒很是开心,于是直接告诉陈安可以下班了。 陈安知道时间还没到,于是又想开口。 刘恒见他这个模样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好了好了,不要学你祖父,这点你听朕的,朕说你可以走了你就可以走了,更何况你今日第一天当值。” 陈安见状无法反驳,于是说道:“那微臣多谢陛下厚爱,微臣告退。” “去吧、去吧。”刘恒不耐的挥了挥手说道。 刘恒看着陈安退下,加上今天晁错给出有关太子学习的一个方案,陈安的理解,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刘恒知道陈安以后会更不简单,于是开始想着怎样让这棵稚嫩的幼芽发育起来。 但想着想着发想如今除了让他多接触一些其他大臣之外并无办法,于是叹息一声说道:“唉,算了,他以后交给启儿吧。” …… 陈安从未央宫走出来,看着面前的长安城大街,一阵风刮来,感到后背有些凉,他知道,刚才在宫中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实在是因为汉文帝刘恒的问题太让他害怕了,他一个第一天上班的十六岁少年,要回答这么刁钻的问题,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陈安还在思考着刚才在宫中于刘恒的对话时,一声叫喊声将他从思考中拉回来。 “二叔、二叔,这儿。” 陈安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在喊着他,孩童旁边还有几个仆人,陈安见到这个孩童后笑着走过去。 几个仆人见到陈安过来后叫道:“二爷好。” “嗯。”陈安答了一下后摸着孩童的头笑道:“小何怎么在这里?” 孩童立刻挥舞着双手,像是邀功似的:“二叔,是祖母和父亲大人让我在这等您的。” 这个孩童就是陈安大哥陈恢的儿子陈何,现今已有十岁了。 陈安看着陈何,想到了后世史书上的记载,不由得有些出神。 陈何看着陈安只是看着他,但并没有询问或是要回家的意思,于是皱着小眉头开口说道:“二叔,要是再不回去,祖母和父亲大人大人要着急了。” 陈安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是的,走,我们这就回家,别让母亲和大哥等久了。” 陈安没有发现的是,在一旁的茶铺旁,同样有两个人在等他。 “哎哎哎,小姐,你看陈公子好像要走了,你不上去吗?”其中一位说道。 “我、我,小安哥哥旁边那小孩是谁啊!”这位俊俏的公子说道。 这两位女扮男装的正是周亚夫的女儿周尔雅和她的侍女小娟。 小娟看着那个小孩,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嗯,好像是曲逆侯的大公子。” 周尔雅听见后则恍然大悟道:“哦,那就是说是小安哥哥的侄儿了。” “唔,是这样的。” “既然这样,我们回家吧。”周尔雅面带苦涩的对小娟说道。 “啊,这就回去,刚您不是说要在陈公子当值第一天来看看他给他惊喜吗?”小娟惊讶的说道。 周尔雅则是直接往回走,边走边说:“小安哥哥他侄儿来找他,肯定是他家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他了,等下次吧。” “哦、哦。”小娟则快速跟了上去。 …… 陈府。 陈安进入大厅之内已有一中年男子在等候。 “大哥,小弟回来了。”陈安对着中年男子说道。 这名中年男子就是陈安的大哥陈恢,现任曲逆侯,刘恒念在陈平的份上,同时也使其任仓曹。 “嗯,坐吧。”陈恢说道。 等陈安在其对面坐下后,陈恢再次开口说道:“小安今日初次当值可有何感受。” “今日的事,唉,不说也罢。”陈安直接说道。 陈恢见陈安并不想说,于是点点头说道:“祖父大人在世时就说你比我们都要聪慧,我想信你也自有分寸,既然你不太想说,那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即可。母亲大人还在后堂等你,你去吧。” “那大哥,我先下去了。” …… 陈安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后堂。 “老夫人,夫人,二老爷来了。” “嗯,你先下去吧。”坐在首位上的老妪说道。旁边还坐着一位中年夫人。 “诺。” 在仆人退下后,陈安立即行礼说道:“儿子拜见母亲大人,小安见过大嫂。” “呵呵,来安儿坐下。”老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道。 老妪便是陈安的母亲,陈买的夫人窦氏,与宫中的那位是远房亲戚。中年夫人是陈恢的夫人张氏,当朝中郎将张武的女儿。 陈安坐下后,窦氏便开问了:“安儿啊,你看看你现在也不小了,该考虑你的大事了!” 陈安一听就知道,母亲大人又开始逼亲了。 这时张氏突然不知从哪拿出了几张画卷,“小安啊,这是母亲和嫂嫂最近帮你收罗的长安城内与你年纪相仿的姑娘,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陈安右手扶额,有些无奈的说道:“母亲大人啊,嫂嫂啊,我才十六啊,不用着急啊。” “十六、十六不小了,看看你爹,你大哥,不都是差不多年纪就成亲了啊,你再等,再等长安城的年轻姑娘就都有主了啊。”窦氏当即反驳的说到,眉头居然还皱着。 张氏看着陈安,想了会突然说道:“小安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陈安闻言一怔,听见这话后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在周府中习武时候的她,从陈安六岁,她四岁可以独立奔跑后。 每次陈安去时,她总会在门口等着,看到陈安后便快步跑上来叫着:“小安哥哥。” 每日回家时也会在门口挥手说再见,一直看着陈安消失在街头。 陈安突然想起好像最近几日都不见她在门口等待,所以最近几日陈安都还有些心神不宁,那个如画一般的少女。 窦氏和张氏见陈安有些出神,就知道,恐怕他心里是真的有人了。 窦氏随即撇了撇嘴,有些醋味的说道:“看来我儿是真的心里有人了,不知是那户人家的姑娘啊?” 陈安听到这话就知道刚才自己在回想时露出了破绽,但还是说道:“母亲大人,嫂嫂,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分寸的。” 窦氏又笑道:“好好好,母亲不管,但是你既然有喜欢的姑娘了,就要早些准备,不要怠慢人家姑娘。” 陈安则想到的是这么多天没见到她,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她不高兴了,想到这点,陈安立即起来说道:“母亲大人,嫂嫂,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先行告退了。” “哈哈,去吧。”窦氏说道。 “小安告退。” …… 第九章 匈奴密谋 周府。 周府门前有一少年正在徘徊着,时不时看向门内,似乎在考虑进不进去。 而门口的侍卫也有些不耐烦了,换作常人,早被侍卫赶走了,但门口这人他们又熟悉,所以无法也不敢动粗,重点是动粗也不一定打得过。 终于旁边的侍卫开口了:“那个、那个陈公子,您可是要进去?” 没错,在门口徘徊这人正是刚从家中出来的陈安,他想来这儿见那画中少女一面,顺便问清一些事。 陈安听见后摆摆手说道:“额,没事,你们忙,我、我站会就行。” 但陈安又听见侍卫有些委屈说道:“可、可是您也不能挡在正门口啊。” 听见侍卫的话后陈安看了看自己周围,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妨碍他们的工作了,于是走到了一旁的房柱旁,“那我站这,这下没问题了吧。” 侍卫看着陈安的样子,靠在在大门旁边的房柱上,虽然没有挡着大门了,但是好像有些不太雅观,有损了周府的形象,随即又开口说到:“要不,陈公子您还是进去吧,被老爷或是公子看到,在下没法交代啊,肯定要说是在下怠慢了您。” 这位侍卫的嘴不知是不是开了光,正是想什么来什么,陈安刚想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同时传出一声叫喊:“小安、小安。” 陈安看去发现是周阳,周阳现在为长安北镇军都尉,手下还是有些人手的。 “唔,小安你怎么在这站着,不进去吗。”周阳靠近后说道。 “额、额那个我刚来,刚准备进去的。”陈安有些结巴的说道。 周阳听后笑道:“那好啊,走,我们哥俩一起进去。”随即下马将马交给了侍卫。 “额、好的。”陈安答应道,但其实他现在内心却有些尴尬,还没想好进去后怎么开口询问。 走在走廊之上,周阳开口问道:“小安啊,今天你第一天去当值有什么感受啊,可有见到陛下。” “今日陛下确实召见了我,还问了几个问题,但是算了今日之事,不提也罢。”陈安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周阳听后更有兴趣了,“欧,身为郎官第一日被陛下召见,而且还问问题的人,你是第一个。” “唉,有时候被陛下问着问题不见得是件好事,而且问题回答稍有不慎就完了。”陈安又说道。 不知不觉中二人就走到了前厅,忽然就遇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周亚夫。 “拜见师傅(父亲大人)。”陈安和周阳行礼道。 周亚夫看着陈安说道:“小安啊,昨天不是说了,今日你当值就不用过来了吗。” 陈安听见后一拍自己脑门,当即说道:“额,是的,师傅,我先前给忘了,现在就走。” 但是陈安心里却暗道不好,怎么在这遇到了周亚夫,而且自己好像是来见他女儿,要是实话实话怕不是得爬出去,所以转头就想离开。 周亚夫和周阳则觉得今日陈安有些怪异,于是周亚夫又说道:“慢着,既然你来了,就留下来吃个饭吧。” 陈安听见后想拒绝,“师傅,家里……” 但还没说完就被周阳直接抓了陈安的手往后院走去,“来了就吃个饭呗……” …… 陈安来到后院后与师娘张氏见过礼。 “小安来了啊,来坐下,马上要用膳了。”张氏说道。 “谢师娘。” 陈安有些忐忑的坐下,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在周府吃饭了,但是这次自己的感觉,总感觉怪怪的。 陈安、周亚夫和周阳都已落座,但是陈安想见的人却没有出现。 “雅儿怎么还没来?”周亚夫询问道。 张氏听见后便吩咐旁边的侍女:“去把小姐叫来。” “诺。” 就在侍女要出去时,外面传来风风火火的声音:“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回……” 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少年,哦不,是一个少女,女扮男装的少女。 正是刚才去宫门旁准备等陈安的周尔雅,但在回来路上贪玩,所以现在才赶回来,并且衣服也还未换。 当周尔雅冲进来之时,突然发现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发现正是现在本该在家中的陈安。本来十分开心,但一想现在自己的衣服,当即跑了出去。 “诶,雅儿。” “雅儿,回来,用膳了你去哪?” “我、我去换个衣服!”周尔雅的声音远远传来。 …… 又过了好一会儿,周尔雅才进来。 在周尔雅进来后,陈安看去就离不开眼了,周尔雅此时已换回女装,一身粉色的服饰,头上还带了一个玉簪,煞是好看。 周尔雅走近后说道:“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见过大哥,还有、还有小安哥哥。” 听见周尔雅的话陈安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站起来说道:“见过尔雅妹妹。” 张氏见到这个情况,笑着说道:“好了,雅儿过来坐,小安也坐。” …… 北方匈奴金帐王庭。 此时庭内座无虚席,居于王位之上的是一位中年人,但他面庞有种久居高位的威严感。他的旁边却站着一位面庞白净的年轻人,不像是匈奴人,更像是未央宫中的宦官。 下面坐着的各位都身着上好的皮革所制服饰。 “今日叫各位前来,主要是为了食物问题,马上要入冬了。”说话之人是居于首位的那名中年人。他是如今匈奴各部的唯一首领稽粥,不过汉朝称呼他为老上单于。 庭内在座的都是目前匈奴有权势的各位重要人物。 “依我看,就如同往年一样,去中原人边境劫掠一番,自然可以补足我们过冬的粮食。”说话之人是匈奴右大当户兰明林。是当今老上单于的重要辅臣之一。 “不错,冬季水草无法生长,牛羊的口粮不足,所以无法支撑我们过冬,唯有去中原人的边境劫掠粮食才行。”此时说话的是一名老者,是匈奴的左且渠,主管匈奴政务之事。 “是啊,就同往年一样就行了。” 其他众人也纷纷同意道。 那名面庞白净的年轻人见到庭中大家都是劫掠一番的意见,于是看向老上单于。老上单于看了他一眼,微点了下头,意思是他可以开口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各位大人可否听我一言。” 在场的各位大人都看向了他,如果在以前他们肯定是不会听的,但最近几年这个年轻人教会了大家很多汉人的东西,还帮助了大家怎么种植粮食。 这个面庞白净的年轻人叫中行说,是汉文帝和亲时的陪嫁内侍、宦官。 公元前一七四年,汉文帝前元六年,匈奴冒顿单于病逝,由其子稽粥即位,号老上单于。汉文帝刘恒鉴于当时国内不稳,各诸侯国也对帝位虎视眈眈,且国力尚未恢复,无力与匈奴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于是继续与匈奴和亲,派太监中行说作为陪同侍臣送宗室女前去。 但中行说不肯前去,被强制派遣后他怨恨的对汉文帝说:“陛下,我如果到了匈奴就肯定会威胁到朝廷的。”但汉文帝只当他说的是气话,不以为然。 中行说一到匈奴后立刻投降于老上单于,受到了老上单于的欢喜、宠爱。 于是中行说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中行说劝说匈奴人不要不要太看得起汉朝的衣服食物的精美,增加匈奴人对自己食物、器械、风俗的自信心,还交给匈奴人计数方法,于是匈奴人知道了算数。 在中行说的劝说下,老上单于开始变得傲慢,经常向汉朝索要金银财物,不给就会在秋熟后进犯汉朝边境。 中行说见大家安静下来后说道:“汉朝如今是刘恒当位,他个性偏为软弱,而且他受到刘氏的各个诸侯的制约,不敢对我们大举用兵。现如今我们与汉朝都城长安之间并无其他汉朝的诸侯国阻拦。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一举南下,直达长安,生擒了刘恒,以他来作为我们的筹码与他们谈下条件。” 中行说的话令庭内的众人有些震惊,好一会都没人回答。 这时,庭内的一位中年人看了看老上单于的表情,发现其并无震惊之意,说明他早已知晓。于是他开口说道:“我赞同此看法,每年冬天我们都要出兵去劫掠粮食,还不如我们生擒了汉人的皇帝,用来换取南边与我们相邻的一块可以用来种植粮食的土地。”这名中年人是当今老上单于的左右手,右贤王挛鞮禄。 其余人听后又开始讨论了。有人认为可以,也有人认为太冒险了。 老上单于见大家讨论各个半天仍无结果,于是开口说道:“好了,大家安静一下,你们这样讨论下去一天都出不了结果。” 众人见老上单于开口后都安静了下来,老上单于再次开口说道:“现在同意刚才中行说看法的举手,不同意的就不举。”说罢,老上单于自己带头举手。 庭中个人见到这场景,要是还不知道老上单于的看法是什么的话就太差了,于是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老上单于见到这一幕才满意的说道:“好,既然这样,各位回去准备吧,不日出发。” “是。” …… 第十章 敌袭! 周府。 今日周府的饭桌上之上很有趣。 食不言,寝不语。 这句孔夫子流传下来的话被许多人家所传颂,但也有许多人不太喜欢这个规矩,周尔雅就是其中一个。 往常在饭桌之上十分活跃的周尔雅一改常态,表现的十分矜持。 平时周尔雅在饭桌之上都会告诉家人今日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有什么收获之类的,但今天却一直在吃饭,而且今日如淑女一般细嚼慢咽。 除了闷头吃饭的陈安,其他几人都注意到了这点。 周阳看着妹妹如此,于是问道:“妹妹,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 周尔雅显然没想到周阳会这么问,有些紧张的说道:“啊、生病?我没有生病啊?” “那今日……” “阳儿,吃饭的时候除非长辈问话,不然不要说话。”张氏微带着不满,突然打断周阳说道。 “哦。”周阳的答应有些不太服气,平日里周尔雅吃饭说话都没人管她,今日自己才说一句就被打断了。 张氏看了看周尔雅,发现她吃饭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然的看向陈安,再想想以前周尔雅总是粘着陈安,想到着笑了笑。 张氏问向陈安:“小安啊,今日的饭菜可合胃口。” 在闷头吃饭的陈安听到后,立马停下回答:“嗯,多谢师娘关心,饭菜很合胃口。” “合胃口就好,那你就多吃点。”张氏说完后就没再问话。 陈安看了看此时的情况,师傅周亚夫和周阳身为武将,饭量一直很大,师娘张氏和周尔雅两位吃饭现在细嚼慢咽的,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而自己刚才一直闷头吃饭,现在已经快吃不下了,在一想想自己今天的目的。 好像自己今天就是来见雅儿一面的,现在看到了,差不多了。 虽然知道先于长辈离开桌子很不礼貌,但要是饭后自己的处境会更加尴尬,于是说道:“师傅,师娘,阳哥,雅儿妹妹,今日出门时忘了与母亲大人说明去处,怕是她老人家还在等我,我这就先行告退了。” 张氏听后说道:“这就要走了吗,不再多吃点吗?” “是的,我怕家里人他们还在等我。”陈安恭敬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周亚夫说道。 “那弟子先行告退了。师傅师娘慢用,阳哥和雅儿妹妹慢用。”说罢,陈安就离开了。 “慢走啊。”周阳说道。 周阳准备接着吃饭时却发现周尔雅一直盯着门外,看不见陈安后还站起身来看,直到站起身后都看不见了,才将视线收回来。 周尔雅一转头就发先周阳看着自己,随即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东西啊,于是问道:“哥,你看着我干吗,我脸上有东西吗?” “有。”周阳说道。 “唔,什么东西?”周尔雅又开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 “你脸上写着陈安两个字。”周阳小声的说道。 周尔雅听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周阳给骗了,于是有些生气的说道:“哥你敢耍我。”挥拳锤向周阳。 “诶,我错了,妹妹,我错了。”周阳伸出双手挡着说道,虽然周尔雅的拳头没有什么威力,但是如果自己不认错,恐怕会一直打下去,自己还没法还手。 “哼,叫你耍我。”周尔雅生气的说道。但其实在外人看来的话,周尔雅这个样子也很是可爱,许多仆人都低下头去,不敢看这一幕。 终于,还是周亚夫开口了:“好了,赶紧吃饭,在饭桌上闹,成合体统。” 周亚夫在家中的威严还是很足的,周尔雅这才又坐下开始吃饭,但看样子似乎还在生气。 周阳则在心中想到,以后还是少惹周尔雅的好,家里就数自己地位最低,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 …… 陈安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却想着刚才周尔雅穿着那身粉色服饰,头上带着的玉簪,很是美丽,不由得笑出声来。 “小安哥哥因何而发笑啊?”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陈安突然惊到,看去发现是一位少女,而且还是相熟之人:“原来是雪儿妹妹啊。” 来人是一位穿着白色服饰得少女,光洁白皙得脸庞,加上一双纤手皓肤如玉,眼中透着绿波。旁边还有一位像是侍女。 这名少女名叫窦云雪,是当朝国舅窦广国的女儿,也是窦皇后的侄女,汉文帝刘恒的侄女。旁边是她的侍女小云。 也因为陈安的母亲与窦皇后是远方亲戚,所以陈安与窦云雪也是自幼相熟。 “方才我见小安哥哥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发笑,所以妹妹我很是好奇,不知小安哥哥能否告知。”窦云雪笑道。 陈安听到后反而感觉有些为难,毕竟刚才是想到了周尔雅,于是说道:“我方才是想到了如今天气这么好,同时我大汉也平安无事,百姓也安居乐业,于是为百姓而开心。” 窦云雪听见陈安的回答后笑道:“小安哥哥今日第一天当值,就如此为百姓考虑,百姓们知道后也会感激你的。” 陈安却立即回答道:“百姓们要感谢的不是我,而是当今陛下。” 窦云雪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于是说道:“是雪儿失言了,确实应该感激的是陛下。” 窦云雪说完见陈安没有什么表示后又说道:“小安哥哥这是要去哪啊?” “我现在要回家啊,母亲大人和大哥嫂嫂他们可能还在等我,雪儿妹妹你呢。”陈安回答道。 “我、我现在也是要回家。”窦云雪说道。 陈安听见后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小安哥哥先去吧。”窦云雪回答道。 陈安得到了回答便走远了。 窦云雪的侍女小云却说道:“小姐,您好不容易见一次陈公子的,为什么不再多说说话呢?” 窦云雪看着陈安离开的地方,再转头说道:“唉,小安哥哥刚才明显是有事不想多耽搁,所以我也不好多说。”但其实她刚才看出陈安其实是有心事的,但没问出来。 想到陈安刚才出来的方向,再想到长安城的一些评价,窦云雪再次问道:“小云,那位周家的小姐当真生的极其美丽吗?” 小云则是回答道:“小云也不太清楚,不过在小云眼里,小姐才是长安城最美丽的。” 窦云雪听着小云的回答,心里想着是要找个机会见见那位周家的小姐了。 …… 北方北地郡华池县城。 雪花,像柳絮一般飘舞着。 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了。 华池县前方哨站。 因为靠近北方匈奴,所以华池县几里地外会有哨站,如果匈奴来袭,哨站的士兵便会快马赶回华池县禀报。 今天下着小雪,天气有些寒冷,加上已经临近夜晚,哨站中的三名士兵正在哨站内围着火堆烤火。 “老王啊,你说今年的冬天这才刚开始,怎么就这么冷啊。”一名士兵说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今年这么冷,匈奴人却还没有来。”那名叫老王的士兵说道。 “要我说,怕不是他们今年粮食够了,所以不需要再浪费兵马来我们这抢了。”最后一位士兵说道。 “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啊。” 这时,那名叫老王的士兵却说道:“等等,别说话,你们听,外面是不是我们的马在叫。” 场中静了下来,“诶,好像真的是,难道这个天还有偷马贼。” “我出去看看。”老王说道。 “唰!”在老王刚走到门口时,旁边突然一把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啊,老王!” “老王!” 剩下的两名士兵见老王倒下后喊道。 这时门口冲进来十几名匈奴人。 但他们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等了一会。 不一会一位将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脸上还有着一道刀疤,贯穿左右脸,看着有些恐怖。 “将军,这两人怎么办。”旁边的匈奴士兵问道。 这名将军看着前面拿着刀还想反抗的两名士兵,笑道:“杀了!” “是,将军。” 十几对二,没有悬念,很快两名汉朝士兵就倒下了。 “那将军,我们现在进攻吗?” 那位将领转过头来看着这位问话的士兵。 那名士兵当即说道:“明白了。” 这位匈奴将领就是匈奴右贤王挛鞮禄手下左大将乌干达。 华池县城门口。 城门紧闭着,但守城的士兵显得有些打不起精神,毕竟大冬天的还要在外当值。 一位官职看起来稍高些的士兵走来,对着几位快睡着的士兵一声大吼:“都醒醒!我知道你们很困,但是今日是你们当值,你们就要打起精神来!” 几名士兵一惊,其中一位说道:“什长,这大晚上的匈奴不会来的,何况前面不是还有哨站吗。” 那名什长听见后反驳道:“你是匈奴人吗,你知道他们不会来?虽然说前面有哨站,但是这大晚上的见不到光,说不定等他们来时都晚了!” “知道了……” 那些士兵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这时,在城楼上的士兵好像远远的看到什么东西奔向而来,于是对着城楼下说道:“什长,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那名什长听到后迅速跑上城楼,看着远方。 一条黑线,移动速度很快。 渐渐的靠近了,还听见了马蹄声。 “驾、驾。” 突然什长双眼瞪大,大喊道:“敌袭!敌袭!” 那名什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骑兵奔来…… 第十一章 北地郡孙卯! 周府。 周府由于周尔雅的缘故,所以即使现在临近了冬季,但府中花园仍有许多美丽的花朵。 周尔雅在花园的亭子里,坐在垫子上,一旁放着一个篮子,手中针线攒动,像是在绣着什么。 旁边侍女小娟也注视着周尔雅,看着周尔雅认真的样子,心里想到:小姐好久没有这么认真了。 随着周尔雅的将针线放下,看着手中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开心的说道:“好了!终于完成了!” 小娟则在旁边笑道:“恭喜小姐,如果陈公子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是当然的,但是好像不太好看。”周尔雅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些遗憾的说道。 就在周尔雅还在纠结之时,旁边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摸了过来,趁周尔雅不注意一把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了过去,嘴里还说着:“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周尔雅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没了,柳眉一翘,看着来人,生气的说道:“还给我,这是我的!”冲上去想要抢夺回来。 “诶,别急嘛,给大哥看看。”来人正是周阳。 周阳刚从军中回来,在路过花园时看见周尔雅不知道干些什么,就想过来看看。 等他悄悄靠近之后发现周尔雅举着手中的东西高兴的说道终于完成了,就好奇心大发,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周阳看着手里拿着的东西,一个类似于护身符一样的东西,红色的四方底,黄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字,虽然有些歪七扭八的,但还是看出是个“安”字。 周阳笑道:“妹妹啊,这是平安符是给你大哥我绣的吗,虽然有些难看,但是我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说着周阳转过了身来。 周尔雅见机一把抢了回来,藏在自己身后,说道:“谁说给你绣的!” 周阳听见后绕着周尔雅走了两圈,边走边说道:“你说不是给我绣的,给父亲大人肯定不是,有母亲帮他绣,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周尔雅听见一把捂住周阳的嘴说道:“我不许你说!” 周阳挣脱开来笑道:“好好,我不去告诉他,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啊。” 周尔雅听见周阳答应后才把他放开问道:“什么事啊?” 周阳悄悄的看了看周围,俯身说道:“我听说,长安城内好多姑娘都喜欢他呢,还有他的远方表妹,当朝国舅的女儿!” 周尔雅闻言又坐在垫子上,嘟囔着说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 周阳听后却急了,同样坐下后说道:“我的好妹妹啊,你还口是心非呢,昨日小安走后,你整个人都站起来看着他,这么多年来,你大哥我还不知道吗?” 周阳见周尔雅看着自己绣的平安符没有回答,于是就又说道:“妹妹啊,大哥劝你可以的话就早点把这东西给他,让他也明白些。” 这时,突然一位仆人走进来说道:“公子,刚才你有一个自称是您的好友王平,他说军中有要事,请您快过去。” 周阳听见后想了想会有什么事,但没有想出来于是就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 北方北地郡。 北地郡萧关! “冲啊!” “杀呀!” 萧关城下成千上万的匈奴士兵冲击着城楼,同时许多匈奴士兵借助云梯在向城楼上冲去。 “顶住,大家撑住!一定要为城中百姓争取时间!”城楼上一位将军模样的中年人指挥着士兵不断打击着涌上城楼的匈奴士兵。 他的眼中充满怒火坚毅。 他就是北地郡都尉孙卯! “唰!”“杀!” 同时孙卯也不断地在砍杀冲上城楼的敌军! “都尉大人!匈奴大军人数太多了,您赶快撤退吧!”一位看似军职稍微小些的中年人在杀掉两名身前的匈奴士兵冲到孙卯旁边说道。 这人是萧关骑督陈林。 孙卯一边继续砍杀冲上来的敌军,一边说道:“那城中百姓呢!他们撤出去了吗?” 陈林同时说道:“大人放心,连同前方一些县城关缢撤出的百姓一共三万多人都已经快撤出了!” …… 萧关城楼下不远处,还有许多匈奴军队驻扎着。为首的两人在马上看着久攻不下的萧关,中间那人神情出现了不耐。 正是匈奴右贤王挛鞮禄,而他旁边的则是他的得力助手,乌干达。 挛鞮禄看着这个场景,对着身边的乌干达说道:“乌干力在干嘛,一个小小的萧关就拦了我部这么久,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 乌干达知道挛鞮禄发火了,当即说道:“大人稍安勿躁,我这就带人前去将萧关拿下!” “快去!” “乌干部的勇士,随我出征!”乌干达对着自己后方的部队叫喊到。 很快纠集了一万人的部队,“出发!” 乌干达带着自己的亲属部队向萧关冲去。 …… “大人,快撤退吧!”陈林还在劝着孙卯。 孙卯将面前又冲上来的士兵砍杀掉后说道:“传令兵派出了吗?” “派出了!早派出去了,大人啊,你就放心撤退吧!”陈林有些着急的说道。 城外的匈奴士兵源源不断冲击着城楼! “我孙卯,自从担任北地郡都尉以来,只要在我任期,除非陛下召见,除此之外,我就没有离开过北地郡!要我放弃萧关撤退!我做不到!将士们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孙卯义正言辞的喊道。 “愿同都尉大人死战!”城楼之上将士都争相附应。 “可是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陈林还在劝道。 这时,乌干达已经又带领部队增援而来。 “二弟,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打下萧关,贤王都生气了。”乌干达对着前方部队指挥官说着。 “大哥,不是我的问题啊,这萧关的汉军都不怕死的,一直死后了好久了!”前面那人却是断了一只手臂,转头说道。 正是乌干达的二弟乌干力。 “可是有什么厉害的汉军将领吗?”乌干达问道。 “对的,那,城楼上那个好像就是这里的守卫,他也砍杀了我部不少勇士。”乌干力用刀指着城楼上正在英勇奋战的孙卯说道。 乌干达看着城楼之上的孙卯,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看我去取他首级!” 说罢,乌干达驾马向萧关冲去。 乌干达到达城下,直接将正准备从云梯上去的一个士兵踹到一边说道:“让老子先上!” 城楼上孙卯仍在奋战,突然孙卯心中一紧,下意识往右边一躲,“唰!” 一道刀光划过。 “哈哈,不错,尽然能躲过我一刀。” 孙卯看向声音的主人,正是刚从城下冲上来的乌干达。 “嘿嘿,报上名来,我刀下不斩无名之辈。”乌干达笑道,但这笑容有些瘆人。 孙卯看着乌干达,大声说道:“大汉北地郡都尉,孙卯是也!” 乌干达同样说道:“右贤王坐下左大将乌干达!” 孙卯眼中燃起熊熊战火,大吼一声“杀!”向乌干达杀去。 两人很快战在一起。 本来有孙卯在城楼上抵挡冲上的匈奴士兵,但现在孙卯被乌干达拖住,这块就出现了一个缺口,很快匈奴士兵数目多了起来,城楼上的汉军渐渐支撑不住。 “噔!” “呃!”孙卯一个刚才本想救援一名他旁边的汉朝将士,被乌干达抓到机会一脚蹬翻。 “大人!大人没事吧!”陈林冲到孙卯旁边将其扶起。 “陈林,现在我军伤亡如何!”孙卯问道。 陈林终于忍不住眼泪,哭着说道:“大人,没了,将士们都战死了!” 孙卯刚才一直同乌干达对战,不敢分心,所以也未曾关注周围情况。 孙卯听见陈林的回答,难以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 “都战死了!”陈林哭道。 孙卯用剑柱地站起身来,看着自己四周,地上躺着将士和匈奴人的尸体,不远处全是握刀的匈奴人。 还有在一旁的乌干达。 孙卯看向身旁的陈林,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的说道:“陈林,你可愿再同我一起冲锋?” 陈林看着孙卯的眼神,当即后退一步拜倒。 “愿同大人赴死!” 乌干达看着孙卯笑道:“孙卯,我乌干达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投降于我部左贤王麾下,我保举你做我的副将。” 孙卯听着乌干达的话先是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响彻云霄! “吾孙卯,北地郡宁县人士,十七岁从军,经历二十三载,如今已有四十一,经历大小战役无数,身受刀伤箭伤不计,如今我身为大汉北地郡都尉,镇守萧关。” 孙卯说到这,深吸一气,随后声音震耳发聩。 “我大汉只有战死的都尉,没有跪着生的孙卯,将士们,随我最后一次出征!” …… 公元前一六六年,汉文帝前元一十四年,匈奴老上单于率十四万大军大举南下,进占朝那、萧关,烧毁秦中宫,前锋直达雍县、甘泉,距长安仅两百里,北地郡都尉孙卯以身殉国! 第十二章 帝王的操作 未央宫前殿。 刘恒对于最近所上的奏疏有些头疼,特别是晁错的奏疏。 三年前,也就是汉文帝前元十一年,匈奴如往常一样来汉朝打秋风,进犯陇西,但是却在陇西军民的齐心协力下所击退。刘恒得到战报后大喜,大肆表扬了陇西军民。 晁错就在这个时期向刘恒上书了《言兵事疏》,大概就是总结了之前对战匈奴的大小战役所得到的经验,讲述了对战匈奴的一个策略以及思想。 在的到刘恒的大肆表扬后他又上书了《守边劝农疏》以及《募民实塞疏》,这两部的大概意思就是采用移民实边的办法来代替轮番戍边。同时又上书了《论贵粟疏》,建议以全国百姓向边关输送粮食,然后换取一定的爵位或用来赎罪,这叫纳粟授爵。 晁错的这几篇文章都很受刘恒的喜爱,但他最近所提出的奏疏让刘恒有些难办。 晁错最近上书刘恒,让刘恒削藩,以此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虽然刘恒也对削藩抱着很强烈的欲望,这些诸侯王就像一根刺扎在刘恒的心里。 但是刘恒很清楚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隐患,那就是北方的匈奴。 刘恒看着下面的群臣说道:“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晁错一听,立马就从队伍中又走了出来。 陈安今日也侍奉在刘恒一旁,他看着晁错出来就知道晁错又要来上奏削藩了。 前几日在宣室殿时,晁错已经来了不止一次了,但刘恒碍于北方的匈奴一直未采纳,但晁错还是锲而不舍。 晁错看了看刘恒,开口说道:“陛下微臣……”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声音将晁错的话打断了。 “报,北地郡朝那八百里加急!” 一名传令兵飞快奔入殿中。 “启禀陛下,朝那八百里加急!” “念!”刘恒一听急忙说道。 “匈奴老上单于率大军八万进犯朝那,请陛下速速派兵增援!”传令兵快速说道。 “什么,匈奴人又打来了?” 朝中大人都开始讨论起来。 刘恒听着大臣谈论有些为难,刚准备开口就又听见急报! “报,北地郡萧关八百里加急!” “念!” “匈奴右贤王挛鞮禄率大军六万进犯萧关!” 陈安在心中快速的计算了下,想到:看来这次就是老上单于发动的最大的那次战争了。 突然,又有急报传来! “报,北地郡都尉孙卯大人于萧关与匈奴右贤王坐下大将乌干达大军激战,连同一万五千守军一起战死,孙大人以身殉国!” “什么!” “孙爱卿殉国了!”刘恒不可思议的说道。 还没等刘恒缓过神来,又有急报传来! “报,甘泉守将来报,发现匈奴骑兵踪迹!” “什么,甘泉!” “那不是说离我们长安很近了!” 这下朝中大臣乱作一团。 刘恒听着接连而来的不好消息,加上朝中的一些大臣人人自危,胸中升起一股烦闷之气。 刘恒突然站起来大喊到:“不要吵了!都给朕闭嘴!” 刘恒的这一生叫喊还是很有用的,瞬间就震慑到了群臣,群臣渐渐安静下来。 刘恒见群臣安静下来后,吐了一口烦闷之气说到啊:“吵吵吵,就知道吵,就不能提出一点实际性的意见吗?” 那些刚才吵闹的群臣没有说话,但周亚夫却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微臣认为为今之计,唯有尽快召集军队,北上将匈奴尽快击退。” 刘恒见终于有人出来说了个对策,对比之前才消了点气;思考了会儿说道:“中尉周谷、中郎将张武听旨!” 将领行列那边走出的两人说道:“末将在!” “现朕命你二人为长安守卫,领车千乘,骑兵十万拱卫长安!” “末将领旨!”二人领命后退回队伍之中。 “昌侯卢卿听旨!” “臣在!” “朕现封你为上郡将军,领兵三万进占上郡!” “臣领旨!” “绛侯周亚夫听旨!” “末将在!” “朕封你为北地将郡,领兵四万,驱逐匈奴!” “末将领旨!” …… 刘恒一共封了昌侯卢卿、绛侯周亚夫、隆虑侯周灶、东阳侯张相如及成侯董赤五人为各地将军,一共领兵约二十五万北击匈奴。 刘恒封完各位将军后,深吸一口气,说道:“匈奴老上单于欺人太甚!所以朕决定要御驾亲征!” 刘恒此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在众人脑海之中。 丞相张苍出列立即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晁错见此情景也连忙说道:“陛下龙体为贵,万万不可啊!” “是啊,陛下,以社稷为重啊!” 文臣纷纷拜倒说道。 这时,一个内侍悄然从侧门溜了出去。 …… 未央宫椒房殿。 此时椒房殿中只有两位女人坐着,其余都是侍女、内侍。 坐在中间的那位年纪颇大,脸上还有一条淡淡的伤痕,但那温和的气质然众人心生平静。这位就是当今太后薄姬。 坐在薄旁边的女人虽然看着已经中年,但是其仍然貌美如花,着一身大红长袍。这就是当今的皇后窦氏。 今日薄太后想着有几日没见见刘恒了,于是来到这椒房殿等着。 窦皇后看着薄姬开口了:“母后不用着急,陛下莫约还一会就下朝了。” 薄姬则回答道:“是啊,我不急,就是想着好几日没有见着恒儿了,特地来看看。” 窦皇后则笑道:“陛下知道后一定很会很开心的!” 突然,外面有一内侍快步走了进来。 窦皇后看见后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估计是陛下要来了!” 薄姬也笑着。 但当内侍走近后跪下说道:“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方才宫外来报说匈奴大军大举南下,陛下很是生气,这会正说要御驾亲征呢!” 薄姬听见后当即站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 窦皇后也连忙起来扶着薄姬,看着内侍说道:“你确定吗?” 那名内侍说道:“方才奴婢过来的时候是听着陛下这么说的。” 薄姬听后,开始向外走去,说道:“随老身过去!” “诺!” …… 未央宫前殿。 现在的场景是众位大臣均跪倒在地,恳求刘恒收回成命,不要御驾亲征,不然众位大臣就不起来。 刘恒见此场景,有些恼怒的说道:“你们这是干嘛,你们是要逼宫吗!” 张苍这时身为文武百官之首,所以就回答道:“陛下,微臣们不敢啊,但是为了我大汉江山社稷着想,陛下您万万不可御驾亲征啊!” 刘恒则直接从龙椅上走下来,走到张苍面前,指着张苍的鼻子说道:“匈奴老上单于都打到我家门口来了,我做皇帝的要是没有什么表示,还不被天下人笑掉大牙,那我还怎么统御各路诸侯,怎么统御我大汉江山!” 陈安站在龙椅一旁,听着刘恒的话,心里感到十分震惊:不对啊,我记得史书上是说汉文帝只是假意说御驾亲征,只是为了面子,实则是想让大家劝他,他再放弃,这样才不会失面子啊! 陈安再看看现在的情形,刘恒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入人心,让人无法反驳啊! 不一会儿,出现的人就让陈安明白过来了。 就在张苍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刘恒听见后快步走到门前,文武百官也转过身来。 薄姬和窦皇后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刘恒连忙上去扶着薄姬说道:“母后今天怎么来到前殿了啊!” 薄姬则说道:“我要是再不来,你就要将这大汉江山,社稷丢到一边去了!” 这时文武百官也拜见道:“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薄姬和窦皇后说道:“免礼!”然后薄姬也走到张苍面前说道:“张苍,你这丞相怎么当的,陛下要御驾亲征你就不会阻止吗?” 张苍则无奈的说道:“太后娘娘这就冤枉老臣了,老臣和众位大臣都在竭力的劝阻陛下啊!” 刘恒则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些不该张爱卿的事,是朕想御驾亲征。” 薄姬听后说道:“陛下啊,你现在肩上挑的是整个大汉江山啊,即使你真的想去,那老身这个做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薄姬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旁白的窦皇后见刘恒和薄姬有些争执不下唉,于是出来说道:“母后别着急,稍安勿躁。” 然后又对刘恒说道:“陛下,百善孝为先,母后年纪大了,而且您身为陛下,也当为整个江山社稷着想啊,不要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而葬送整个江山啊!” 刘恒听后停下像是思索了一番,随即叹着气说道:“好吧,朕就听太后和皇后以及各位大臣的一言,就不去御驾亲征了!” 下面的大臣听到后,都喜出望外,对着刘恒说道:“陛下英明!” 此情此景让仍然站在龙椅一旁的陈安目瞪口呆:这就结束了?说好的御驾亲征呢?还有太后和皇后是怎么知道的? 陈安感到很不解。 但当他看了看窦皇后身后的内侍,想了想,再看看自己后面:唔?刚才的内侍怎么跑到皇后身边去了? 这下陈安才明白过来,原来群臣都被刘恒一家给耍了,陈安不得不佩服,这下刘恒是又得名声,又得了一个孝子的名头,可谓是一箭双雕! 第十三章 出征前夕 陈安走在未央宫向外向外相通的大道之上,看着两边高深的宫墙,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刚才刘恒跟他所说的话。 …… 经历了刚才前殿之上的一番表演,刘恒现在心里还有些余悸。要是刚才大臣们经过自己的一番话语给鼓舞了,支持自己去御驾亲征;又或是薄姬和窦皇后来的再晚些,自己又该如何圆场。 想到这里刘恒不禁有些无奈,在对于匈奴年年南下肆虐边关抢夺粮食,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恒不禁站了起来,走到殿外,看着外面的已经凋零的花朵和那已是枯枝的树木。突然想了起来。 好像是从自己还不是是代王的时候,自己当时好像只有两岁。 汉高祖六年,高祖刘邦得知韩王信在铜鞮被匈奴冒顿单于击败。遂刘邦举国招兵,集结三十二万大军北上,至代郡及雁门郡摆出与匈奴大战的阵势。 汉军一路北上所向睥睨,更是攻占到了平城。但当刘邦进入平城后,听见四周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叫喊声,刘邦发现平城四周都是匈奴大军,刘邦快速下令让士兵关上城门。 冒顿单于四十万骑兵围困了刘邦君臣整整七天,后面还是陈平出计让冒顿单于打开包围圈一角才让刘邦得以逃脱。 后来就不论是冒顿单于还是他死后即位的老上单于,都会在秋熟之后进犯大汉边境。 刘恒想到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烦闷之气,自己这个皇帝做的这么憋屈,每天朝堂之上要看着这么多的大臣表演,自己还要配合他们。 北方的匈奴还时不时过来彰显一下自己的武力,自己的下面还有这么多的叔侄、兄弟都记惦着这个位置。 刘恒很想找人倾述,找人发泄,但没有人能承受的住自己的发泄,也不敢承受。 突然,刘恒问向旁边的陈安,“陈安,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如何?” 陈安对于刘恒的问题一惊,但不容多想,当即下跪说道:“微臣斗胆说上两句。” 陈安看着刘恒点头后就开始阐述自己的话语。 “自陛下您登基以来,躬行节俭,同时您又多次下达有利于百姓的各项政策,您借缇潆当年舍身救父之事而废除了肉刑,后又下诏罢免了天下的田租,而使百姓安居乐业,深受百姓爱戴,乃是当世明君!”陈安说道最后好像自己也深受感动似的,话语也激动了起来。 刘恒听见后感到很有趣,又问道:“那你看看北方的百姓,他们年年遭受匈奴迫害,流离失所,那你还认为朕是明君吗?” 陈安又立刻回答到:“陛下,北方百姓流离失所的罪过不在于您,而在于北方的匈奴人,如果我军民上下一心,一定能将匈奴赶出我大汉江山,三年前的陇西不就是如此吗!” 刘恒听到陈安的话后心中一瞬间燃起了真的想要御驾亲征的热情!但很快又熄灭了,自己所要顾虑的太多了! 刘恒沉寂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陈安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真正激起刘恒想要和匈奴决一死战的那股热情,回答道。 “诺。” 可就在陈安快要走出殿外之时,又听见了。 “陈安!” 陈安转过身来有些不解的回答道:“微臣在。” 刘恒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说道:“明日,大军出征,你随周亚夫去吧。” 陈安一愣,在思考刘恒的意思,但还是说道:“诺!” 皇帝不好当啊! …… 不知不觉,陈安就自动走到了周府门口。 陈安看着周府上匾额所写的两个大字,觉得刚才刘恒让自己出征之事还是要和周亚夫说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等陈安到了大厅,发现周亚夫和周阳也像是讨论什么。 周阳神情不错,但周亚夫的脸色则有些不太好。 陈安在外调整了下呼吸,走进去恭敬的说道:“拜见师傅,见过阳哥。” 周亚夫看见是陈安来了,说道:“是小安啊,来坐周阳旁边。” “诺。” 周阳则兴奋的将一旁的褥垫拉到陈安旁边,拉他坐下。 等陈安坐下后,周阳喜上眉梢,激动的说道:“小安啊,告诉你,我就要上战场了!刚才北军那召集我们,说明日就要出征了!” “你以为上战场是什么好事吗?稍有不慎,就会葬送掉自己!”周亚夫有些生气的说道。 显然周亚夫对于周阳这样视战争有些儿戏的态度不满。 “父亲大人您就放心吧,我这些年又没有偷懒,我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嘛!”周阳有些不以为意。 “再说了,不是还有您在旁边嘛!” 周亚夫则恼怒的说道:“我在身边,但是行军打仗我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嘛?啊?” 陈安见两人有些争执不下,再想想今天好像自己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于是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那个师傅,阳哥,你们能不能听我一言?” 周亚夫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好像都没用,再听见陈安开口了,就说道:“小安你有什么话直说。” 陈安在脑海中将自己想要说的过了一遍,但觉得都说出来好像不太好,毕竟是刘恒问自己的话,于是就只准备说最后一句。 “就是方才我在当值要回来时,陛下跟我说,要我随师傅您出征。” 陈安这话一下将周亚夫和周阳两人都愣住了。 仅仅片刻,周阳就又高兴的说道:“可以啊,这下我们兄弟两可以一起携手驰骋疆场了啊!” 陈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在一旁的周亚夫则有些无奈,看着两个孩子,周阳自然不必说,自己的儿子。 陈安也是自己一手所教导带大的,自己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而且这么多年也看出了雅儿对他的情意,所以一时间感到有些惆怅。 是我老了吗? 胆子小了? 还是我已经忘了自己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了? 周亚夫再次看看两个孩子,二十岁的周阳比之自己。 那时自己只是周勃的二公子,在河内做郡守,本以为自己是没法继承周勃的爵位的。 但后来自己的大哥周胜因杀人罪而被剥夺了爵位。 刘恒念着周勃对大汉对自己有功的份上,于是下令推选周勃儿子中最好的一个来继承爵位,群臣一起推举了周亚夫,于是周亚夫继承绛侯的爵位至今。 再看看陈安,现如今仅有十六岁的陈安,无论是在自己这儿学习,还是在申屠嘉那学习,都十分刻苦,所以在武功上现在十六岁已经快赶超二十岁的周阳,在智慧上更是远胜周阳。 很久以前父亲大人在的时候,他就经常怀恋陈平,时常讲些与陈平有关的故事,说陈平虽然是一介文官,但有时候狠起来比我们武将狠多了。 周亚夫看着两位孩子脸上的笑容,忽然明白了。 这两位孩子长大了! 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两个个需要手把手教导的孩童了。 他们同时也继承了他么祖父的血性! 想到这,周亚夫笑了。 但厅中的三人都没有发现门外有个小人影在偷听。 ……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周尔雅在自己房间内看着手中给陈安绣的平安符傻笑着。 就听见外面小娟的叫喊声。 周尔雅看着冲进来的小娟说到:“怎么了,就大事不好了?来做下慢点说。” 说着周尔雅把小娟拉着坐下。小娟喘了口气说道:“刚才、刚才我去帮您取东西的时候,经过前厅,听见说陈公子也要随老爷出征。” 周尔雅一听就急得站了起来:“什么,小安哥哥才十六岁啊,你不是、不是听错了吧!” “没有听错,我一开始怕听错了在门口听了好久呢!” …… 陈府。 陈安此时正在母亲窦氏坐着。 在场的除了窦氏还有陈安的大哥陈恢,大嫂张氏及侄儿陈何。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明日陛下让我随师傅出征。” 陈安刚才从周府回来之后就同母亲窦氏说了,于是窦氏将家人都召集起来。 陈恢看着陈安,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确实不如陈安,从祖父陈平临终前对陈安的期望中就可以看出,祖父希望陈安能够挑起陈家的大梁。 窦氏有些抽泣的说道:“小安啊,你从小到达就没出过远门,最远不过是去东郊游玩,这次陛下怎么会将只有十六岁的你给派出去了呢!” 陈安回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不好说,所以也提前做好了准备:“母亲大人不必担心,陛下派我出去也是想锻炼我,况且是在师傅身边,没问题的。” 窦氏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从小异于常人,但知道他要上战场后还是很不舍。 毕竟是自己最小的儿子。 陈安看着大哥陈恢,知道他大概要说些什么,但是兄弟之间有些话都不用说,都懂,于是说道:“大哥,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家里就靠您了!” 陈恢笑了笑了说道:“放心吧,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教训你大哥了!” “去吧,去和你二叔说下。”张氏在鼓舞着陈何。 十岁的陈何走到陈安面前,显得有些怯弱。 陈安摸着陈何的头笑着说道:“可是有什么想和二叔说的。” 陈何看着陈安带着鼓励的眼睛,才小声的说道:“二叔,母亲大人说想让我向您学习,将来也能报效国家。” 陈安听后笑道:“这是好事啊,来,二叔告诉你,这是阿翁当年对我说的。” “我们为人臣子,就要忠于君,忠于陛下,现在二叔把这句话送给你!” 第十四章 北征! 已经入冬了,长安城虽然还没有飘雪,但却寒风冷冽 未央宫前广场之上,现在却矗立着大汉的英勇将士,在这寒风的肆虐之下,毫不动摇。 刘恒走出前殿大门,看着台阶上已披挂带甲的周亚夫等将领,再看看广场之上的精锐战士。 放声说道:“在昨日,朕接到急报,说匈奴的老上单于已经率十四万大军大举南下,前锋已达甘泉,离长安城仅两百里。” 刘恒停顿了一下,看向前面的将士,大声说道:“你们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周亚夫等将领带头说道:“奔赴北方,将匈奴人赶出我大汉!” “将匈奴人赶出大汉!” “将匈奴人赶出大汉!” 广场之上的将士们都义愤填膺,大声叫喊道。 刘恒听着他们的回答,哈哈大笑。 “好!” “将匈奴人赶出大汉,拿酒来!”刘恒大声说道。 身边的内侍很快端上一樽酒。 刘恒拿起后,对着将士们遥举! “朕以此美酒,想各位大汉的将士们践行!”说罢,刘恒将酒洒在自己身前。 周亚夫等将领带头跪在地上,对着刘恒说道:“末将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场中将士也一齐拜倒说道:“必不负陛下所托!” 陈安因为本身的官职,所以并无战功也可以成为周亚夫手下的百人将,此时也在这广场之上。 陈安不由的想起了昨日和申屠嘉的对话。 …… 申屠府。 陈安从周府出来后就来到了申屠嘉府上,准备告诉他明日出征之事。 申屠嘉看着案几对面的陈安,开口说道:“你现在来是为了早上朝堂上的事情吗?” “不错,还一点就是陛下在后殿与我说,要我明日随大军出征。”陈安如实说道。 申屠嘉听后眉毛一挑,对于陈安所说陛下要他随军出征有些诧异。 “我先就朝堂上今日陛下说要御驾亲征之事与你说一下。” 申屠嘉看着陈安的眼睛,看到陈安同样看着自己才说道:“你觉得陛下是真得想御驾亲征吗?” 陈安听到申屠嘉这么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申屠嘉见后就明白,说道:“怕是你也知道陛下今日的意图了吧。” “陛下在说出御驾亲征后就派人去通知薄太后和窦皇后了,所以陛下才敢在朝堂上如此说要亲征。” 陈安心里却默想着,怕是也只有自己老师敢把刘恒的意图说的这么明白了。 但申屠嘉后一句话却是把陈安惊到了。 申屠嘉说道:“你以为朝堂之上的其他人就没有看出来吗?” “张苍、晁错哪一个不知道,不过是要配合陛下将这戏演下去罢了。” 陈安听后在自己心中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朝中大臣能做到至今的位置,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申屠嘉随即又说道:“再来说说陛下要你明日随军出征的事。不论是说你作为陈老的孙子,还是作为我和周亚夫的弟子,陛下肯定是考究你一番的,再加上这段时间你任中郎与陛下接触时陛下恐怕也考察了你一番,所以想再考察你的军事能力,或者是说要锻炼你的血性。” 陈安听完申屠嘉的整个解释,顿时感觉道自己还要学习的有很多,但也只有等北征回来后了。 陈安起身向申屠嘉说道:“老师,弟子明日出征,今日恐怕要先行回家告知家人,以及做些准备。” 申屠嘉听后就笑道:“去吧。” …… 陈安看着未央宫前殿上的刘恒,刘恒神情激动,也不知到底是真的想要一起随军出征还是做戏,但陈安真的无法看透。 在陈安还在思考时,刘恒就下令了。 “大军出征!” 随着刘恒一声令下。 周亚夫等将领兵分五路,从长安城不同的城门出发。 周亚夫此次行军的地方是北地郡,也是受匈奴肆虐最严重的地方。 周亚夫骑在马上从长安城横门出发,需要经过长安城的东市和西市。 长安城东市和西市是商业和手工业十分发达的地方,所以有着许多百姓夹道欢送着将士。 陈安骑在马上和周阳落在周亚夫后面几位位置,他们前面的是周亚夫手下的校尉及都尉等人。 陈安看着周围的百姓,四周观望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很快就走到了横们,出了这扇门就是出了长安城,这一路过来陈安还是没有发现那个人,陈安不免叹息了一声。 旁边的周阳见到这一幕就知道陈安在想什么了。 “喂,小安你在想呢?”周阳笑道。 陈安本来还在叹息着为什么没有看见那个人,听见周阳的话后说道:“啊,没、没想什么。” 周阳当然知道陈安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陈安说道:“咯,接着。” 陈安带着疑惑结果来一看,发现是一个平安符的样式,但是上面的“安”字却有些歪歪扭扭的。 陈安已经知道是谁绣的了,刚想开口问周阳。 周阳就撇撇嘴说道:“咯,你想的人在后面城楼上。”还用手指了指后面的横门。 陈安向身后望去,还没有走远,刚出城门一会。 城楼上有四个人在向他挥手。 等等?怎么会有四个人? 除了周尔雅和小娟,还有窦云雪和小云,她们俩也是来为陈安送行的。 但陈安此时心里只有周尔雅,所以就忽略了窦云雪。 直到陈安快看不见了,听到周阳说道:“唉,这是有了情郎就不要大哥了啊,绣平安符都不知道给大哥绣一个!” 陈安听见这吃味的声音转过头来说道:“阳哥不要嘲笑小弟了。” 周阳把脸突然靠近陈安,好像十分认真的说道:“这不是嘲笑,这是事实。” …… 横门城楼之上周尔雅看着陈安消失的背影,心里由刚才陈安向她挥手的喜悦,慢慢转变为失落。 “小姐您就放心吧,有您的平安符,陈公子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小娟看着周尔雅的样子说道。 昨日周尔雅从小娟那得知陈安要出征后,就想着要把这个平安符给他。 本来一直开始想的是直接自己递给他,但周尔雅的内心又害怕陈安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敢接,所以就托了周阳递给陈安。 刚才周尔雅和小娟上来的较早,而刚才心思又一直放在陈安身上,所以就没有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的人。 窦云雪和小云上来时发现上面已经有人了,特别是那个着粉衣的少女看起来竟然比自己还要惊艳几分,再后来看着陈安挥手的方向好像不是自己这边,大概就知道了。 周府的大小姐周尔雅,一个年仅十四就被誉为将来长安城第一美人的姑娘。 周尔雅看着陈安走远了,想着自己大概很久不能见着他,叹了口气就想拉着小娟回去。 转过身来发想不远处也站着两个少女,其中一个白衣的竟然生的如此美丽。秉承着友善的态度,用笑脸对着对方一笑并微微行礼,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就带着小娟下了城楼。 窦云雪旁边的小云看着周尔雅她们离开了,对着窦云雪说道:“小姐,刚才那位……” “不错,刚才那位就是周府的大小姐周尔雅。”窦云雪说道。 小云看着窦云雪,再想着刚才离开的周尔雅,再想有些话该不该说。 窦云雪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于是说:“我知道你说什么,但是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是啊,凡事你去做了,还有可能,但如果不去做,却是万分没有可能。 …… 公元前一六六年,文帝前元一十四年十一月三十,十六岁的陈安随周亚夫大军北上抗击匈奴! 第十五章 南下的意义? 北地郡郡城。 之前北地郡的繁华街道上,现在却尸横遍野。 有汉军、匈奴人以及百姓的尸体,挛鞮禄在攻占郡城之后只是简单的派人将街道上的尸体堆放在一边,只要不影响骑兵的出行即可。 挛鞮禄此时坐在北地郡郡守府中,对着面前的火堆哈着气,眼睛看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在挛鞮禄身边的对面的人开口了。 “贤王,为什么我们不一举直接攻到长安城下呢?” 说话的正是乌干达。 挛鞮禄却是不急着开口,看着乌干达,等到乌干达有些不太自然了才开口说道。 “你以为长安城是这么好攻破的吗?先不说长安城的城墙对之我们之前一路打过来的所有城墙都要高大,都要厚实。再说长安城中的汉军也不少,我们六万勇士现在仅剩四万多,你想让我们这四万勇士去与二十万汉军硬碰吗?” 乌干达却撇撇嘴说道:“不是还有单于吗,单于那边八万勇士听说并没有什么损伤,那我们何不一举出动呢?” “单于现在屯兵朝那,你有见到他有向前的举动吗?”挛鞮禄反问道。 乌干达这下就很不解了,问道:“那单于这次大举南下是为了什么?一开始不是说要进攻长安吗?” 对于乌干达的话挛鞮禄考虑了一会,看着面前的火堆幽幽说道:“冬天唯有这火堆能给人一丝温暖。” 乌干达闻言却是有些不理解,问为什么这次南下的意义,挛鞮禄却说这火堆带来温暖。 挛鞮禄看出乌干达的不解,于是又说道:“这几年我们南下太顺利了,基本没有伤亡。每年得到的粮食数目差不多,但我们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挛鞮禄说道这停了,再次看向乌干达。 乌干达明白了,但他此时却有些惶恐:随着人越来越多,本来抢夺的粮食以前是够的,但是现在不够了,所以需要减少人数,而减少人数最好的方法就是战争!发动对汉朝的战争,又可以抢夺粮食,又可以减少部落的人数。 乌干达想起了自己二弟,乌干力做为前锋,现在估计距长安城不远了。 …… 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 长安城开始下雪了,在陈安他们大军离开的第一天,文帝前元一十四年,腊月初一。 周府之中。 周尔雅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飘雪:也不知道小安哥哥他们怎么样了,行程顺利吗! 小娟看着周尔雅望着窗外出神,就知道她又在想着陈安了,于是说道:“小姐您放心,有您的护身符,陈公子一定没事的。” 周尔雅想到自己身为周亚夫的女儿,周阳的妹妹,只想着陈安不太好,于是说道:“唉,我希望的是小安哥哥、父亲大人和大哥都能很快回来!” 此景同时发生在长安城的许多户人家当中。 …… 腊月初四。 由于大军离开长安的第一天就开始飘雪,所以大军的行军速度十分缓慢。 现在大军行进在平原之上,平原之上覆盖了一层白雪,约莫离开长安城有一百多里路了,距离前方甘泉县也不远了。 “大家快点,快入夜了,在这之前要赶到前方山谷。”周亚夫旁边的一名将领骑马行出队列,立在一旁说道。 这名将领是周冲,周亚夫还在河内做郡守之时就在周亚夫手下,也算是周亚夫手下的老人了。 确实在这寒冷的冬季,如果在平原之上安营扎寨的话,很难抵挡得住夜晚的寒风,所以要赶到前方的山谷再进行休整。 山谷中中军营帐。 营帐中座无虚席,周亚夫对于目前的行军速度很不满意,所以召集手下将领前来议事。 陈安和周阳因为周亚夫的缘故,也可以以周亚夫亲军将领的身份参加会议。 周亚夫见众人到齐后说道:“诸位对于近人来我军行军速度缓慢有何良策吗?” 众人思考了一番,但都没有实质的办法可以提出,周亚夫不免有些恼怒,恼怒的是手下这么多人却没人能想出办法。 陈安在自己脑海中思索着史书上记载的一些事件,他似乎记得这次匈奴也并没有大举进攻到长安,所以心中有了个猜想。 陈安见周亚夫脸色越来越不好,于是说道:“大将军,各位将军,在下有一策不知可否一说。” 周亚夫见陈安开口还有些诧异,但一想以陈安的智慧应当不会无的放矢,说以说道:“你说吧。” “在下认为这次匈奴人看似是大举入侵,但实则只是一种内部的消耗。”陈安说道。 “内部消耗?” 在场的众位将领对于陈安的话有些不太理解,但周亚夫思考了下却眼前一亮。 陈安再次说道:“前面得到的急报说匈奴人已经抵达甘泉、雍县,照理说来,匈奴人要大举进攻的话,现在应当是在前往长安的路上,我们走的这条道是甘泉前往长安的唯一道路,但我军这三天来却并没有发现匈奴人。”陈安说道这停了,他知道在座的将领应当都明白了。 周亚夫听见后眼前一亮,说道:“这样的话,匈奴人要是得到我们行军的消息后,恐怕仅仅只会派出一部分人来继续消耗,其余大军就会撤退了。” “那这样,等我们到甘泉,匈奴人不都跑了。”周冲说道,正如同他的名字,冲,性子急,但说话直来直往。 在这时,突然外面守军来报。 “报,禀报大将军,刚守夜将士抓获匈奴探子一名。” 周亚夫听见后立即说到:“带上来!” 很快一名被帮双手的匈奴人被带了上来。 这是陈安第一见到匈奴人,匈奴人长得与汉人不同,甚至陈安觉得更像是前世的欧洲人,大概是介于两者之间。 那名匈奴人跪在地上并无不安,这让陈安不由得高看了几分,孤身一人在敌军营帐却不慌忙。 “你们单于现在在哪?”周亚夫蹲下,用手将那名匈奴人的脸转过来说道。 那名匈奴人一言不发。 “要我说直接一刀解决了他算了。”周冲说道。 周亚夫见他还是没有说的迹象,于是起身说道:“算了,估计他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既然他出现在这,说明离我们不远了,杀了吧。” 那名匈奴人听到这话,却是激动的说道:“我们单于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这下场中众人都有些呆住了,“你会说我们的汉人的语言?”周亚夫问道。 “哼!”那名匈奴人又不说话了。 陈安也有些惊讶,匈奴人竟然会说汉语,不过随即陈安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中行说,史上的第一个汉奸,据一些史书的记载。中行说原是宫中内监,随宗室子女到了匈奴后,匈奴人称他为“汉监”,汉人的太监。因为中行说投靠了老上单于,所以“汉监”这个词后世慢慢转变为了“汉奸”。 后来为了方便与汉朝的作战,匈奴人的贵族将领和打探情报的探子都会学习汉语。 匈奴人的汉语大概就是中行说教的吧,陈安心中想着。 “将军,接下来怎么做?”周阳却是走到周亚夫身旁说到。 周亚夫在听见周阳话也知道自己该决断了。 “拖出去斩了祭旗!” 当即周亚夫回到首位之上,转身说道:“周冲听令!” “末将在!”周冲正声说道。 “我命你为我军先锋,现率我亲军五千连夜突袭甘泉!” 周冲听见后一喜,说道:“末将领命!” “张谷、赵良听令!” “末将在!” “现命你二人率一万大军,为中军,休整半时辰后立即出发!” 第十六章 突袭甘泉! 甘泉县城此时也在匈奴人的手里。 甘泉县尉的府上,有一个仅有一只手臂的人对着火堆畅饮,这人就是乌干达的二弟乌干力。 乌干力作为挛鞮禄的前锋,一直攻到了甘泉县,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征战。乌干力手下的勇士从最初的一万多人,打到这儿只剩下两千人不到了。 乌干力很清楚,现在里长安城不远了,但自己手下的这两千人是不可能打的了长安,于是现在他在等,等挛鞮禄的援军,但他却不知道的是,援军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 乌干力喝了一口手上的烈酒,却想着贤王的援军怎么还没来。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 一名匈奴士兵进来后说道:“禀报将军,今天的下午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但是少了一个。” 乌干力将手中的最后一口烈酒喝完后,才说道:“少了一个?少的哪个方向的?” “将军,少的是汉人长安那方向的探子,你觉得是不是?” 乌干力闻言,起身在房间中踱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对着那名匈奴人说道:“再派一个探子去,现在是夜晚,加上现在风雪极大,即使是汉人来了,今晚也不可能行动。” “是!” 乌干力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中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 北地郡城城楼之上。 挛鞮禄看着前面远去的乌干部部属,眼中闪烁着流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贤王,您刚才故意醉酒,就这样让乌干达将军带着他乌干部的人前去,这样真的好吗?”挛鞮禄身边的一个人说道。看样子像是挛鞮禄的亲信。 “这么多天过去了,汉人就算是信息传递的再慢,现在估计也派军队朝甘泉去了。”挛鞮禄笑道。 这让他的亲信更不解了,“那这样,乌干达将军不是去送死吗?” “他想要送死我也拦不住他。” “可他和他乌干部不是贤王您的得力助手吗?” 挛鞮禄看着看不到乌干达部属的身影了才收回目光,对着旁边的亲信幽幽的说道:“他?以前确实是我的得力助手,但这些年他不知哪搭上了挛鞮军臣搭的关系,有些忘了自己的本家了。” “你是说太子?” “不错,所以既然他要去,那就去吧!” …… 乌干达此时正率领着自己乌干部的勇士,在奔往甘泉县的路上。 乌干达在先前从挛鞮禄那知道了这次南下的真正的目的后,就知道乌干力,自己的二弟他们被放弃了,就计划着要去救自己的二弟了。 但是碍于挛鞮禄,自己不好直接说明,于是就假意借说庆祝一番这次战争的顺利,与挛鞮禄喝酒,想让挛鞮禄醉酒,然后自己好用他的令牌出去。 但是不知为什么草原上号称千杯不醉的挛鞮禄这次这么快就醉了,而且醉的很彻底,但一心想要救乌干力的乌干达却不容多想,从挛鞮禄那拿到了令牌,就率领自己乌干部的一万多人马出发了。 乌干达想着自己的二弟,二弟那只断臂。 早些年乌干部还不在挛鞮禄的手下时。时常与周边的部落因为草场之事产生争执。 一次与紧挨着的部落发生了武装冲突,在乌干部大获全胜的情况下。乌干达在清扫战场之时,一位假死的对方部落的战士提刀砍向乌干达。在乌干达一旁的乌干力连忙将乌干达卧倒,结果就砍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由于是对方的全力一击,乌干力的手臂直接被砍断下来。 试想如果这刀砍在乌干达身上,乌干达恐怕直接毙命了。 从那以后,乌干达就一直记得自己不仅是乌干力的大哥,自己还欠自己二弟一条命,而这次,自己就要去救乌干力一命。 …… “快快快……” “都跟上!跟上!” 周冲在得到周亚夫的将令后,直接纠集周亚夫的亲军,快马加鞭的赶向甘泉。 陈安和周阳也是亲军的伯长,也就是百人将,所以也一同奔袭甘泉。 “哈哈,小安,看等会我们谁先能斩获第一个人头!”周阳在马上对着旁边的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则说道:“小弟初登战场,就长途奔袭,恐怕到时体力不支,当不如阳哥!” “哈哈,你小子就不要谦虚了,你的体力那是父亲大人都赞叹不已的啊!” 由于在马上飞奔,加上飘雪,所以两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怕对方听不清,但也让其他人听见了。 比如带队的周冲。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省点力气等会杀敌,别一会看见匈奴人还没动刀就没力气了,要是被砍罗,我没法向大将军交代!”周冲笑骂道。 “冲叔您就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 …… 周冲率亲军连夜奔袭,终于在第二天凌晨赶到了甘泉县城前方的森林,天还没有大亮。 周冲趁着最后的一点月光看着甘泉县城上的匈奴守军,发现城门口和城楼之上的守军并不多,就知道之前陈安的猜想是对的,匈奴人根本没想进攻到长安。 于是周冲向着后面的招了招手,后方迅速纠集了一只十人小队。 周冲招来陈安问道:“小子,将军教过你怎么夜袭城门吗?” “教过,以会武功的精锐将士借鹰勾爪上至城楼之上,展开暗杀,再至城门内部打开大门。”陈安说道。 “不错,那关键在于什么?”周冲再次问道。 “快、准、狠,行动速度要快,在进行暗杀时要精准以及狠辣,做到一击毙命,不停留。”陈安回答道。 周冲看着陈安说道:“不错、很不错,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时间,天亮之前你们要完成任务,能做到吗!”周冲说道最后一句声音变得阴深而低沉。 “保证完成任务!” “好,上!” 周冲说罢,陈安带着刚出列的十人小队悄悄摸向甘泉县城。 看着陈安第一次出征就可以前去执行这种重要的任务,连忙问向周冲:“诶,冲叔冲叔,我呢,我该做什么?”周阳用手指着自己。 看着周阳期盼的目光,周冲有些不想打击他,说道:“你,你等着等会和我们一起杀向过去就行了。” 周阳一听就急了,反问道:“那为什么小安可以前去啊?” “那是大将军的意思!” 周阳闻言愣住了。 原来在出发之前,周亚夫就私底下给周冲说过,得知此次匈奴并无决战之意后,说陈安本身聪慧,但是缺乏真正的实战经验,所以想要磨练一下陈安,而周阳的性格与陈安不同,周阳性格较为冲动,适合正面刚的战争。 并且周亚夫为了保障第一次上战场的陈安的安全,刚派出的十位勇士也承担着保护陈安的任务。 陈安要是知道的话,不得不感叹一句,身为周亚夫的弟子还是有蛮多特权的。 …… 陈安一行人已经悄悄摸到了城墙之下。 因为甘泉作为县城,所以城门并不是很高。 几人紧贴城墙快速奔行,摸到靠近城门的一侧,刚才在远处就发现这边的匈奴守卫位置所隔较远,陈安挥动手势向上一指。 从十人中当即出列两人,从身后取出鹰爪勾,用力向上掷去,抓住上方城墙,用手试了扯了扯紧。 其他几人开始迅速向上爬,陈安也在中间向上爬着。 忽然陈安发现自己上面这人居然还背着一把长弓,不由的感到有几分诧异,看这人还擅长弓箭。 很快最前面的两人已经到达了城墙之上。 两人轻轻一跃,从大腿外侧掏出匕首,下蹲着身体向远处在打瞌睡的匈奴守卫摸去。在悄悄摸到守卫一边时,左手迅速捂住匈奴守卫的嘴,右手用匕首快速抹向其脖子。 “呃!”两名匈奴守卫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声,双眼瞪大!再身体一软就去了,两人将守卫的尸体轻轻放下,向来的方向挥挥手,其他人就快速跟上。 很快登上来的这面城墙守卫都被干掉,就在陈安带着前往城下准备开城门时,陈安一行人被发现了。 “什么人!”一个城下的匈奴守卫发现了陈安。 “汉人!汉人来了!”那位士兵叫喊着。 陈安就见到原本还在打着瞌睡的匈奴人都醒来,城中也远远的看见有人向这边赶来。 陈安当机立断的说道:“直接杀城门!”陈安带头冲向城门。 陈安等人背靠着背,陈安与四人杀向城门,另外六人则抵挡赶来的匈奴士兵。 本来他们就是被挑选的精锐战士,每人的武功都很不凡,所以陈安等杀向城门的几人,很快就将城门口的士兵砍倒。 由于陈安这是真正的第一次杀人,当他砍向面前的匈奴士兵,看着匈奴士兵绝望的眼睛,他竟然呆住了,一刀下去因为后劲不足,并没有将那名匈奴士兵杀掉。 “小心!” 那名匈奴士兵趁陈安愣神,想要挥刀砍向陈安。 “咻!”一支弓箭射进了那名匈奴士兵的咽喉。 “噗通!”一声倒在了陈安面前,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匈奴守卫,陈安知道自己犯了战场上的大忌,怜悯之心! 于是陈安连忙对着刚才射出弓箭的那人说道:“多谢!” 在得到对方点头之后与其他几人赶去开门。 …… 树林中的周冲等人刚才听见城内的声音就知道被发现了,但是他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快到城门才被发现,于是通知后方部队做好准备。 在看见城门发出亮光后,当即下令。 “冲!” 一声令下,率领大军五千亲军大举攻去! 第十七章 汉初箭神! 乌干力睡前喝了些烈酒,所以睡得十分踏实。 “将军!将军不好了,汉人打进来了!”一名匈奴士兵连忙禀报乌干力。 但由于还是在汉人的地盘上,所以士兵进来时乌干力已经有了察觉,再然后听到他的话整个人瞬间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 “汉人、汉人打进来了!” 乌干力十分不满的说道:“守城的些人在干什么?” “将军,汉人趁着夜色摸到了城内,等到守卫发现时已经晚了!” “废物,都是废物!” “将军,为今之际还是先逃吧!” 乌干力闻言也觉得应当如此,说道:“召集亲卫从后侧出发。” “是!” …… 在陈安等人打开城门后,周冲就率领着将士从一旁的丛林中冲进了甘泉县。 匈奴人并不清楚汉人都多少军队,所以在看见汉军冲进来后都开始向后撤退。 进入甘泉县后,汉军在数量远胜匈奴士兵,加上一直以来匈奴人都是以骑兵而闻名,现在在甘泉县街道上实力无法发挥,所以就出现了现在一边倒的情况。 “哈哈,小子干得不错,这么快我们就杀进来了!”周冲对着陈安笑道。 陈安却是说道:“此行非小子的功劳,而是众位将士的齐心协力的成果!” 周阳在杀掉身边的匈奴人后也说道:“不错,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所以小安你别以为你的功劳超过我了!” 陈安则是说道:“我觉得此时不是论功得时候,匈奴人打到了甘泉,说明这儿必定有一个位高的将领!” 周冲闻言大笑道:“不错!众将士听令,目标甘泉县尉府,冲啊!” 就在乌干力亲信禀报他汉人打来后,他召集自己的亲卫准备逃跑,就在刚出县尉府就与杀过来的陈安等人相遇了。 不好!乌干力心中默想到。 一看乌干力的服饰,周冲就笑道:“果然不错!这下抓了条大鱼!” “上啊!”说罢,周冲带头冲锋。 乌干力本身因为早年间断臂的影响,同一般的士兵交战时影响不大,但在遇到武功高强的对手时这个弊端就会显现出来。 这下与周冲的争斗就体现出来了。 “铛、铛!” 周冲不断的挥动手中长刀攻击着乌干力的断臂之侧。 乌干力也在挥舞着弯刀抵挡。 渐渐的乌干力招架不住了,在再一次抵挡了周冲的一次攻击后。 乌干力开口说道:“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究道义吗,你一直在攻击我断臂之侧,算什么英雄好汉!” 周冲闻言则是笑道:“英雄好汉?我不是,而且这是战争,一场由你们匈奴人发起的战争!” …… 腊月初五,空中的飘雪已经停了,还出了太阳。 一名匈奴骑兵在向甘泉往北地郡城方向奔驰着。 他就是在乌干力得知长安方向的探子没了音信之后派出的又一名探子。 他在长安方向的路上小心的探索着。 忽然,他远远的听见有马蹄声,但是是雪天,听的不太真切,于是在俯贴地耳。 “踏、踏!” 是马蹄声!于是连忙躲藏在一旁的树林之中。 仅仅露出双眼小心的看着外面。 渐渐的看见黑影从前面的主干道上跑过,紧接着的是一长串的黑影,延绵不断! 终于等到那些黑影全部不见后,又过了好一会,他才赶忙出来,找到之前系马的位置准备赶回去向乌干力报道。 等到他赶回到甘泉县城前方时,发现汉军已经攻进了甘泉。 于是他只能向北地郡城方向去寻找增援! “驾、驾!” 他挥舞着马鞭飞速奔去。 由于一心想着赶去寻求增援,所以对于周围的环境之声少了许多警惕。 突然,他又听见了马蹄声。 但是发现的太晚,已经来不及躲藏了,于是只能停下,将马头再次调转方向,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如果是自己人,皆大欢喜,如果是汉人,只能再次奔逃。 渐渐的好像听见了一声匈奴语。 “快、快、快!” “快跟上!” 他知道了,自己人! 连忙再次调转马头,向声音传来方向奔去,口中说道:“我是乌干力将军麾下探子,不知是哪位将军的部队!” 前面部队的将领听见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脱离队伍向前冲去。 匈奴探子终于看见了对面的将领模样,在马上行礼道:“拜见乌干达将军。” 这只部队就是乌干达所率领的自己部落的军队,在赶往甘泉的路上与乌干力的探子相遇了。 乌干达在马上连忙问道:“我二弟怎么样了?甘泉县怎么样了?。” “禀报将军,方才我从甘泉方向出来之时,有大批汉军攻入甘泉,于是我急忙向此方向前来,想要寻求增援。” “什么!那我二弟呢?”乌干达前倾身子到那名探子身前,抓住他的衣襟问道。 “禀、禀将军,乌干力将军、将军的此时情况不知。”那名探子被乌干达的突然暴起给吓住了。 “废物!”乌干达抓着探子的衣襟用力向旁边一扔! “噗通!”摔倒在地。 “给老子快点,快!”乌干达竭力向后嘶吼着。 …… 甘泉县城县尉府。 “跪下!” 周冲一脚踢在乌干力的后膝盖上。 “噗!” 乌干力本来在之前的战斗中就已经力竭,现被周冲一脚踢在后面就跪倒在了周亚夫的面前。 张谷、赵良率领的中军在周冲战斗结束的前夕就赶到了甘泉县城,紧接着过了半个时辰周亚夫率领的后军也到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现在的县尉府中就只有周亚夫以及他手下的亲信将领周冲等人,还有跪着的乌干力,但是却不见陈安和周阳。 …… “呕、呕!” “呕、呕!” 两个穿着甲胄年轻人,一起扶着一旁的房柱,面朝着前面的水渠呕吐着。 旁边那个年纪稍大的少年靠着房柱缓了缓哀嚎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再吐下去隔夜饭都出来了。”说罢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年纪稍小的那个同样也瘫坐在地上说道:“隔夜饭早出来了!” 这两位就是奋斗了一宿的周阳和陈安。 之前一直在忙碌,所以没得空休息。 方才周亚夫赶到后两人终于得空休息了,结果一想起凌晨奋勇杀敌,一想起街道上的血融到雪中。 天亮之后满大街的血腥味。 红色的雪,第一次见到。 两人就再也忍不住,一齐跑到了水渠边呕吐。 两人瘫坐着都没开口,估计也是没力了。 周阳缓了缓后说道:“小安啊,你说我们这吐在水渠里真的好吗?” 陈安闻言则是回答道:“阳哥你就放心吧,这甘泉县旁就是泾水,这县尉府的水渠就是连着的泾水,所以泾水的鱼虾会解决掉的。” 周阳得到陈安的回答后说道;“那就放心了,要是被父亲大人知道你可得去解释解释。” 这次周阳却没有得到陈安的回答,不免有些惊讶的看向陈安,发现陈安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阳伸出右手在陈安面前晃了晃,还是没有反应。于是直接推了一把,“喂!” “在想什么呢?” 陈安在想着凌晨的事被推的一惊,再听见周阳的话,说道:“没什么,在想着凌晨发生的一件事。” “什么事啊?” 陈安想了想,转过头来说道:“阳哥,你认不认识那会和我一起一起去夜袭的一位背着长弓的将士。” 周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摇头说道:“不认识,不过既然是和你一起去的,那应当是父亲大人的亲卫,直接去亲卫营就可以找到。” “阳哥你是不是亲卫营的吗?”陈安诧异地问道。 周阳却是说道:“你不还是亲卫营的吗?再说了,我以前是北镇军的,这次是被父亲大人从张武大人那调过来的,和你一样,都是临时过来的。” 陈安闻言,瞬间爬起,拉着周阳就走:“阳哥,走,陪我去亲卫营。” “喂,这么急嘛,我还没有休息好呢!” …… “喂,小安,你记得昨天就你那人的模样吗?”周阳问道。 两人现在已经到了亲卫营驻扎的地方,在来的路上陈安已经和周阳述说了凌晨那会发生的事。 “唔,那会还在夜色,看不大清,但是如果我见到是可以认出的,而且他背的那把长弓,应当是个特征。”陈安说道。 周阳有些无语的看着陈安,说道:“算了,既然如此我们问下别人吧。” 周阳走向在一旁擦拭着手中长刀的将士问道:“诶,兄弟,亲卫营有没有哪位兄弟一直背着长弓的啊?” 那名将士思考了一会说道:“周伯长,营中背着长弓的兄弟好像就一个。” 陈安在一旁听见后急忙蹲下问道:“那你知道他叫什么,现在在哪吗?” “他叫李广,现在应当在后面营帐那。”那位将士指着后面不远处的营帐回答道。 “多谢!”闻言陈安就拉着周阳要去后面。 陈安刚才没多想,所以知道位置后就拉着周阳要去后面。 结果走到中途,心中突然一惊,想起了刚才那为将士所说的名字,李广!飞将军李广! 陈安带着激动的心情拉着周阳进入后面营帐。 进入营帐后,营帐中简单的程设,几张临时的床榻。靠里面的一张榻上坐着一个人,正低着头整理着弓弦。 那人听到陈安和周阳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发现是他们两人后就将手中长弓放置一旁起身拜道:“见过陈伯长、周伯长。” 陈安这才见到他的全貌,身高比之周阳还高,约莫八尺,手臂垂下竟到了膝盖。 果然是射箭的好手!陈安心中想到。 陈安闻言说道:“李兄可是陇西成纪人士?” 李广有些不解的问道:“陈伯长是怎么知道的?” 陈安笑道:“李兄不必多礼,我这次来是多谢你凌晨救助一事的。” 李广则是笑道:“陈伯长多礼了,那是卑职的分内之事。” 陈安则是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救了我一命,然后有需要到我的地方,定当竭力相助。” 说罢就带着周阳出去了。 周阳有些不解的问道:“这就行了吗?” 陈安却是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说道:“对于李广来说,这就够了!” 陈安今日见到了汉朝的名将之一的李广,不由得相起了王昌龄的《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第十八章 李广出手 陈安和周阳从亲卫营帐出来后就回到了县尉府中。 “你们杀了我吧!我大哥会为我报仇的!” 陈安和周阳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看着地上跪着的乌干力,陈安想到刚开始周冲抓到乌干力后他就一直在说他的大哥,而不是他,看来他大哥在匈奴人那边地位不低。 周亚夫闻言则是问向周冲。 “他大哥?他大哥是谁?” 周冲双肩上抬两手一摊,面带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乌干力。” 乌干力仰起头,笑道:“哼,我大哥可是我部右贤王座下大将乌干达,你们就等着被我部踏平吧!” 陈安看着乌干力这突如其来的优越感,心中却替他感到一丝悲哀:一个被放弃的可怜人,可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差点让陈安以为自己的判断错误了。 周亚夫刚想问下去,却接到外面将士来报。 “报!禀大将军,北地郡城方向发现匈奴大军来袭!” 外面传令兵冲进来迅速说道。 乌干力听见后哈哈大笑:“哈哈,我就说我部一定会来的!” 周亚夫闻言则是立即说道:“周冲、张谷、张良!” 三人闻言单膝拜道:“末将在!” “你等三人立即集结兵马准备,其余人等随我上城楼!” “末将领命!” …… 乌干达在路上遇到那名探子之后,得知甘泉城危已,于是快马加鞭赶往甘泉。 终于在晌午赶到了甘泉县城。 乌干达放眼望去,城楼之上汉军的甲胄和那飘扬的汉字军旗无不证明这这座县城已被汉军攻下。 不过不清楚汉军的具体情况,于是乌干达准备派人前去探阵。 乌干达转身在自己的亲信中寻找着,他记得有人也会汉人的语言的。 很快他在后面的人堆中发现了他。 “你,过来。”乌干达对着身后不远处的亲信说道。 等亲信过来后,乌干达问道:“我记得你会汉人的语言吧。” 那名亲信说道:“禀将军,当年在部落去王庭学过。” 乌干达闻言笑道:“好!” 乌干达俯耳小声的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乌干达说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那名亲信回答道。 “那快去!” …… 周亚夫带着陈安等人登上城楼。 向远处看去,只能看见不远处有一些匈奴大军立在树林前,人数估摸着还没有自己的部下多,不过在这甘泉县城前面的空地之上的话,估计不是匈奴骑兵的对手。 忽然看见边有一骑而来。 应该是来送信的,周亚夫想到。 只见那名骑兵冲到城墙前,离城墙大概还有五十尺的地方停住了。 那骑兵将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城墙之上喊道:“城内的汉人听着,我乃右贤王坐下亲信,现你们已被我部包围,但贤王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现给予你们机会,弃城投降,我部贤王并不会亏待于你们!” 周亚夫在城墙上听见后思索了一番,刚准备开口。 陈安开口说道:“大将军,让我来与他说吧,不过到时候可能要用到您的名号!” 周亚夫看了看陈安,发现陈安嘴角微翘,右眉上挑,就知道他又有什么损人的想法了。 于是笑道:“那你来吧。” 陈安得到周亚夫回答后,也将双手做喇叭装对着下面说道:“我乃本军大将军周亚夫,劳烦你告诉你们贤王,对于匈奴左贤王在草原上的名号响彻已久,但苦于一直未能相见,所以能否请贤王过来亲谈!” 那名骑兵想了想回答道:“那你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贤王。” 说罢,骑兵向回奔去。 周阳对于刚才陈安的回答很不理解,问道:“小安啊,你刚才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 “对啊,我也想知道。”周冲也说道。 在乌干达派来人说话时,周冲就已经回来了,毕竟亲军人数较少。 陈安见他们都想知道,于是说道:“刚才我说仰慕匈奴左贤王,想要见他,与他亲谈,如果真的是他亲自来的,那我们可派弓箭手直接射杀,如若不是他,那他也需要派遣有分量的人前来,那射杀有分量的人也是可以的,而且我刚才观察远处的匈奴大军,人数好像还没有我们将士多,所以我怀疑匈奴左贤王并没有来。” 周阳等人听见解释后恍然大悟,但周亚夫却是问道:“弓箭手如果准头力道不行的话,也无法射杀吧。” 陈安闻言对周亚夫说道:“大将军,我知道亲军中有个人善长弓箭,可以百步穿杨,等会需要用到他。” 周亚夫闻言则是惊讶的问道:“百步穿杨,我亲军中有这等人物我怎么不知道。” 陈安则是笑道:“此人名叫李广,您若是不信,可请来问话。” 于是周亚夫对周冲说道:“你去亲军中询问一下。” “诺!” 很快周冲就将人带来了。 李广走到周亚夫面前行礼道:“拜见大将军,见过周伯长,陈伯长。” “起来吧。” 等到李广起身后,周亚夫开始打量着他。 看了一会,再看看他身后背的长弓,开口询问道:“听说你擅长弓箭,可以做到百步穿杨。” 李广闻言恭敬的回答道:“禀大将军,小人在老家陇西时,时常射杀天空中的大雁而能做到不伤其羽毛。” 周亚夫及周围的人都被李广的话惊到了。 周亚夫开口说道:“好!那等会儿看你的箭法如何了。” …… 乌干达等到自己亲信回来。 “禀将军,那边汉军将领说自己叫周亚夫,想要见贤王,然后亲谈。” 乌干达听后则陷入了沉思,自己是孤身带着自己的本部人马过来的,方才说右贤王过来只是为了吓一吓汉人,没想到对面汉人来这一出。 乌干达再次思索了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 对着身后两名亲信说道:“你们二人,随我一同前去!” “是!” …… 陈安等人在城楼上看着匈奴大军中出列三骑向这边奔来。 等到他们靠近后,中间那人开口说道:“我乃右贤王手下左大将乌干达,现受贤王指令前来与你们谈判,贤王将行驶权交予我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城楼上的陈安等人听见后一愣,想到了被绑的乌干力,乌干力一直说自己大哥会来帮自己报仇的,结果现在就来了。 周亚夫向后面吩咐道:“去把乌干力带上来,记得封住他的嘴。” “诺!” 周亚夫再转向乌干达那边说道:“乌干达将军,乌干力是你二弟吧?” 乌干达闻言,心中一紧,立即说道:“不错,敢问吾弟怎么样了?” 周亚夫则微微一笑说道:“将军放心,令弟没事,很快你就能见到了!” 很快就有两名亲卫将乌干力带了上来,周阳用手将他摁在城墙沿上。 “将军,你的二弟来了!”陈安在一旁说道。 乌干达听见叫喊声,向上望去,发现城墙沿边上的正是乌干力,大喊道:“二弟!二弟!” 乌干达边喊还驾马更靠近城墙了一些。 “砍了!”周亚夫面无表情的说道。 “嘿嘿!” 周冲笑着一刀砍下。 “二弟!”乌干达看着周冲屠刀举起,奋力嘶吼着。 他没有发现的是城楼之上有一只冷箭正在瞄准着他。 “咻!” 一直带着破空之声的弓箭飞向乌干达! 乌干达此时的心思都在他二弟身上,但多年来征战的直觉让他在马上向右倾斜了一些。 “噌!” 因为乌干达的这一倾斜,弓箭射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这一箭势大力沉! “噗通!” 直接将乌干达从马上射倒在地。 “将军!” “将军!” 随同而来的两名亲信立刻驾马而来想要救起乌干达。 李广见乌干达摔倒后伸手摸向后面的箭袋,再取一支瞄向在地上的乌干达! 乌干达摔倒后多年以来的经验促使他立即爬起,跑向自己的战马。 “咻!” 李广又是一箭飞来! “啊!” 这下应声倒地的是乌干达的亲信,他的亲信驾马挡在了乌干达的身前。 “阿曼!” 乌干达嘶喊着。 “将军快走!” 摔倒在地的亲信叫喊着! 不容多想,乌干达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唯有竭力回到大军中才能有机会报仇。 乌干达刚上马,就见到甘泉县城城门大开。 “杀呀!” “冲呀!” 张谷、赵良等将领带着大军杀将过来! 乌干达与另一名亲信只能调转马头逃跑。 城楼上的李广本想再射出第三箭,但刚才那名叫阿曼的亲信挡在乌干达的面前拖延了一刻,然后再等乌干达上马逃跑后,已经出了弓箭的范围。 “大将军,小人失手了,请大将军责罚!”李广见自己没能将乌干达射死而单膝拜倒在周亚夫的面前。 “哈哈,不必多礼,你已经完成的很好了,等这次北征结束,我会向陛下举荐你!”周亚夫闻言则是笑道。 李广一听周亚夫并无责怪之意大喜说道:“多谢大将军!” 周亚夫看着不远处的匈奴大军开始向甘泉奔来,拔出腰间宝剑,向前一指:“随我上阵杀敌!” 第十九章 每个人都不容易 在刚才张谷、赵良带兵冲出甘泉县城门时,乌干达与自己的亲信驾马向回奔去。 那边驻扎着的匈奴乌干部大军远远见到甘泉县中有汉人冲出,这边乌干达走后的最高将领也立即发兵想要前去营救。 “呀!”乌干达发出低沉的闷声。 乌干达在马上左手抓着缰绳,右手硬生生将弓箭折断丢在一边。 乌干达的身后是张谷和赵良所率领的汉军骑兵。 陈安看着越来越远的乌干达,心中无奈默想到:我们的战马还是不如匈奴人的战马啊! 乌干达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之中,周亚夫现在也到了阵前,两军现在仅剩五十尺的距离。 乌干达忍着左肩带来的阵痛感,但心中却压抑不住那股怒火,抽刀对着汉军一指:“给我杀!” 周亚夫同时也带着一股所向披靡的气势叫喊道:“大军随我冲锋!” “杀呀!” 两股不同颜色的势力交相混合在了一起! 由于乌干达只带了他部落的部队,数量上远少于周亚夫所率领的军队。 加上乌干达现在自己左臂受损,而汉军拥有着周亚夫、周冲等英勇将领,李广还不时射出冷箭射杀那些看似比较勇武的匈奴人,匈奴人很快就溃不成军。 “噌!”乌干达忍着疼痛砍杀掉在自己身前的汉军。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部落的勇士顶不住了!”一名亲信冲到乌干达面前说道。 乌干达此时很清楚,本来抱着救自己二弟而来,但如果这样下去自己部落的勇士也要全部葬送在这里,这样草原上自己乌干部也会被其他部落所吞并。 乌干达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下令说道:“传我命令,撤退!” “是!将军!” 那名亲信大声喊道:“将军有令!大军后撤!” “将军有令!大军后撤!” 匈奴士兵听见后全部开始向后撤退! 周亚夫见状还在考虑是否要追,陈安上来说道:“大将军,我认为可以追击,等进入森林之后就要立即停止追击。” 周冲等将领看向周亚夫,周亚夫却是说道:“都愣着干嘛,追啊!” “哦!冲啊!”周冲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 乌干达带着自己人马在森林中奔驰着。 “将军,将军,汉人好像放弃追击了!”乌干达的亲信在他旁边说着。 乌干达直起身子一边驾着马一边向后望去,看着后面好像真的没有汉人的踪迹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勒马, “吁!” 对着后面的部队说道:“都停下!” 后面的部队渐渐停了下来。 乌干达对着后面部队说道:“各部的伯长、什长看看自己部属的伤亡如何!” …… 乌干达现在靠在一棵树下休息着,左肩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了下,用自己衣服简单的包扎,但包扎之处仍渗出红色。 乌干达派去统计伤亡的亲信回来了。 “将、将军,结、结果出来了!”那名亲信满脸苦涩,有些为难的说道。 乌干达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情况很不好。 乌干达双目一闭,仰头靠在身后的大树,轻吐一口气说道:“说吧,伤亡如何。” “禀、禀将军,我、我部一共、一共一万一千人,现、现还剩两千一百三十二人。”说到最后,那名亲信低下头不敢看乌干达的脸色。 那名亲信本以为乌干达会发火,但是却好一会儿没听见乌干达开口。 突然听见了喉咙蠕动的声音。 “咕咚、咕咚。” 抬头看着乌干达,乌干达正喝着随身带着的烈酒。 北方冬季寒冷,所以匈奴人都会备上烈酒来御寒,但乌干达此时的内心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南下前部落的年轻人洋溢着笑容,都认为此行会一帆风顺,都认为大家能迁居到美丽又温暖的南方,不用再冬季挨饿,年轻人的父母将他们托付给了自己,但是现在…… 乌干达忽然想在南下前部落中大长老对自己说的话。 “活着回来就好!” 现在自己却连这点都做不到了。 他的亲信看着他喝着烈酒,没有打扰他。 终于,乌干达将手中一壶烈酒喝至一滴不剩,站了起来。 周围部落的战士也都看着乌干达站了起来,乌干达看着他们,他们现在眼中透着迷茫。 乌干达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我们回去吧。” 先是一片寂静,在乌干达附近的战士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随后爆发出巨大的反响。 “为什么?将军!” “将军!我们还可以!” “将军!我们还可以再战!” 听着部落战士的回应,乌干达纵然有万般无奈,他又何尝不想再战,他的二弟死在了汉人手里。 但现在他要为他们负责。 为整个部落的生存负责! 乌干达大吼一声:“够了!” 吵闹的现场才慢慢安静下来。 乌干达见他们安静下来再次说道:“执行命令!” 说罢,乌干达走向一旁系着自己战马的树边,解开绳子,翻身上马。 身后一名亲信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他旁边的另一人打断了。 “听族长的吧,我们回去。” 那名亲信反问道:“族长?将军不是说了在外只能叫他将军吗?” 那一人也吐着气说道:“是啊,将军除了是将军,他也还是我们乌干部的族长……” …… 腊月初五夜晚。 甘泉县县尉府。 陈安等人刚打了场胜仗,所以大家都很开心。 “来!喝!”周冲拉着张谷和赵良喝着酒。 周亚夫自己在一旁小口的抿了点,吃着面前刚做的小菜。 周亚夫素来以治军严格着称,这次也让大家喝了点小酒。 陈安和周阳则在外面和亲卫营的将士们喝酒。 “李、李兄,你的箭术怎么做到这么厉害的啊!”周阳喝的有些微醉了问向一旁的李广。 陈安虽然知道李广善于骑射,但是也想知道他是如何变得如此厉害。 李广看着面前锅中的羊肉,闻着那飘散出来的浓香,想了想说道:“我出生在陇西成纪的一户农家,听说我祖上曾经是前朝的将军,箭术了得,后来家道中落,父亲大人每日劳作,也会教我一些;母亲大人在家织布,虽然过的清贫,但是每日也过的很开心。每年过年的时候父亲大人也会从村头老林家弄一头羊回来宰了吃。” 李广说道这儿停了。 周阳看了其他人,都有些无法理解,于是问道:“诶,怎么停了,你还没有说为什么箭法高超呢,你父亲每日教导这么厉害吗,能不能也教教我!” 李广闻言再次开口说道:“但这一切都在我八岁那年改变了。那年匈奴人南下到了我们那抢夺粮食,我们全村的人都死了。” “在得知匈奴人来了后父亲大人将我打晕放在了后院的屋角下,给我抹了锅灰,,用母亲大人织布剩下的残余布料将我盖上。”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布料盖着,我便用力扒开,在扒开的过程中手碰到了自己脸,发现有点黑,于是摸着自己脸,双手都是黑的。” “我奋力跑到门外,原来村子的小道上都是村里人的尸体,隔壁家的小黑,村南边的小剩,都死了,全村就剩下了我一个。我接收不了这样的事实,加上一晚没有吃东西了,晕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中,我喊着:有人吗?没有人回应,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名老人家过来,他也就是我后来的师傅,师傅说:在下山去购买家用时在路边看见了自己,本以为我是死了,但又听见了微弱的呼吸声,于是就把我带上山了。” “后来我拜师,每日没日没夜的修炼,只为了想要给家人报仇,再后来我十七岁那年我师傅也仙逝了,我就下山去从了军,再就是到了这儿。” 周阳听完后,沉寂了一会说道:“对不起,李兄,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这么多。” 李广说完后整个人像是放松了一般,又说道:“没事,这些年我一个人憋着也难受,说出来好多了!” 说完整个人像后一躺,看着天空,虽然没有星星,但是也能让眼泪多停留在眼眶中一会儿。 陈安听完李广对于自己身世的一个描述,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在这汉初时代,被匈奴所破坏的家庭不知有多少啊! 再想想李广的一生,悲凉的晚年,或许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一切。 想到这,陈安对着身边躺着的李广说道:“李兄相信我吗?” 李广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陈伯长何出此言?” 陈安则是笑着解释道:“相信我,相信你,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将匈奴赶出我们大汉,赶出我们生活的家园!” 李广闻言愣住了,看着陈安真挚的眼睛,笑了。 “好!相信你,相信我自己,一定要将匈奴赶出大汉!赶出我们生活的家园!”李广从地上激动的站起来说道。 “还有我!我周阳!我周阳的志愿就是报效国家!报效朝廷!”周阳激动的站起来,挥拳向天大喊到。 “哈哈!” “哈哈!” 周围亲卫营的将士们听着,都笑出了声。 但他们的笑声,是一种祝福的笑声,一种鼓励的笑声! 三个年轻人都怀揣着大的梦想! 第二十章 目标北地郡 周亚夫看着不远处这三个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想了想自己以前的梦想。 以前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我有过梦想吗? 在没继承父亲大人的爵位之前,我的梦想就是能够让自己的家人过的好好的,能够让自己的夫人、阳儿、雅儿都好好的,哦,还有自己那个倔强的弟子安儿。 后来阴差阳错的继承爵位后发现这些之前的梦想都可以很好实现了,就再没了梦想。 之前周亚夫在喝了点小酒,吃了点小菜后就出来了。 所以看着这三个年轻人对着天空说出自己的梦想,不由的感觉自己也有些热血沸腾。 于是周亚夫走了过去。 “拜见大将军!” 亲卫营的将士看见周亚夫前来连忙行礼道。 “众将士不必多礼,今日你们打了胜仗,我、周亚夫为你们感到骄傲!” “所以,尽情享受属于你们的胜利!” 将士们听见周亚夫的话感到十分的惊喜,很少见到周亚夫如此平易近人。 “多谢大将军!” “好了,该干嘛干嘛!”周亚夫笑道。 刚才由于周亚夫来时周阳是背对着他的,所以现在的周阳有些尴尬。 周阳一想到刚才自己的豪言壮语被周亚夫听见,再一想到自己今夜喝了不少酒。 有些为难转过头来,说道:“大、大将军好!”然后低下头去。 本以为会迎来一顿周亚夫的责骂,但听到的却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记住少喝点,不要误了明天的早操。”周亚夫平和的说道。 周阳抬起头看着他父亲,像是有些不认识一般,围绕着周亚夫走了两圈,上下打量着。 周亚夫见周阳的这个样子,本来想好好的说话,但既然周阳想要和以前一样的对待。 “你在干什么,看看你脸红的,在这夜晚都可以看出,喝了多少酒,明天还能晨练吗?啊?” 周亚夫瞬间爆发出的声音将周阳惊呆了,不,应当是所有人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然除了陈安,陈安在周府这些年已经见怪不怪了! 周阳呆住后很快反应过来,有些结巴的说道:“禀、禀报大将军,明、明日仍能晨练!” “好!那你坐下!” “诺!” 周阳原地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周亚夫见此脸色才好了些,对陈安说道:“小安随我过来一下。” 陈安微微有些诧异,说道:“诺。” …… 周亚夫一直带着陈安到了县尉旁的水渠,看着前面发呆。 陈安立在一旁也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周亚夫才开口说道:“今早你和阳儿是在这里吐的吧?” 陈安尴尬的摸了摸头说道:“是的,不过是因为县尉府的水渠连接着泾水,鱼虾可以帮助分、额吃掉,所以选在这的。” 其实陈安想说分解的,但是周亚夫估计是不会理解的。 “你们初次上到战场,初次杀人,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倒下,闻到血腥味儿,确实是不大适应。”周亚夫说道。 陈安则回答道:“是的,这、这和我们最初想的不太一样。” 周亚夫闻言转过头来笑道:“有什么不一样?” “最初我们想的是一刀下去后,就结束了,但、但真实的情况是我们很多时候一刀并不能解决,还要随时防备着其他人的刀剑,所以早上过后,其实我的手是麻木的。”陈安如实说道。 周亚夫赞许看了陈安一眼,说道:“不错,这就是战争,不会像你练武之时会考虑到留手。” “战争是不能留手的,与敌人对垒,只有一方可以活下去,你的敌人会不断的迸发出求生的欲望,受到刀伤也会立刻起来对你挥刀,所以只有将他杀死!你才能活下来!” 陈安听着周亚夫的解说后也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周亚夫拱手说道:“弟子受教了。” 周亚夫现在就是以师傅的视角在与陈安交流着,所以陈安称呼为师傅。 “嗯,那你觉得经过今天白天一役后,后续我们该怎么做。”周亚夫问道。 “我觉得我们大军完全可以向北地郡郡城方向出发,将甘泉交予后面朝廷所派出的守卫驻扎。”陈安回答道。 周亚夫又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知道这是要自己解释,于是说道:“白天的时候乌干达大军被我军重创,光后面打扫战场就找到了约七千匈奴人的尸体。” “而之前在长安时急报所说匈奴左贤王手下一共是六万大军,他们一路攻来估计损伤不小,所以现在他们的兵力实际情况与我们应当相差不大,我们可以休整过后就可以出发。” “最主要的是我觉得匈奴人并无战意了,乌干达应当是为了救他二弟乌干力而来。” 周亚夫闻言说到啊:“你和我的想法相差不大,但有一点,我的想法是明日立即出发!” 陈安对于周亚夫的想法有些不解,周亚夫同样从陈安脸上看出了这点。 “乌干达大军今日被我军大败,所以他回到北地郡郡城可能会影响到其他的匈奴大军,等我们休整好,可能他们也调整过来了。”周亚夫解释道。 陈安闻言,也是思考了下才苦笑着说道:“弟子需要学习的还有许多。” 周亚夫听着陈安的话笑了,冷不丁的问道:“小安啊,你说的这些是在哪学的啊?” 陈安不解的说道:“哪些?” “就是你所说的,泾水的鱼虾可以帮助吃掉这些。”周亚夫说道。 “额、额这些是在家里的一些杂书上所学的,祖父当年收藏了一些杂书。”陈安有些尴尬的说道。 其实陈安的内心不断的在打鼓,生怕周亚夫再细问是哪本书就完了。 还好周亚夫说道:“嗯,陈老当年确实所学甚多,连父亲大人也赞叹不已。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今日休息好,准备明日出发。” 陈安见周亚夫没有细问,松了口气说道:“诺。” …… 一队骑兵正在向北地郡城奔去。 领头一人左肩简单缠着衣带。 正是乌干达和他部落剩余的战士。 乌干达此行准备向挛鞮禄告知自己将带着剩余部属回草原,他相信以自己在挛鞮禄心中的地位可以做到这点,挛鞮禄还需要他。 …… “贤王,前面探子来报,说乌干达将军离北地郡城不远了。”一名亲信在挛鞮禄身边说道。 “乌干达手下大概还剩多少人?”挛鞮禄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概只有两千人了。” 挛鞮禄闻言,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那按计划实施吧。” “是。” “两千人?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 乌干达经过了接近两天的奔波。 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北地郡城那巍峨的城墙。 “快,马上到北地郡城了,等我与贤王说后,我们就回草原!”乌干达对着身后的部落战士说着。 “哦豁!” “好的!将军!” 乌干部的战士这两天的赶路中已经想通了许多,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乌干达率领部众冲到城墙之下,但是城门却没有开。 乌干达看见城墙上面有人影在晃动着,于是向上叫喊道:“我是乌干达,快快开城门。” 但紧接着乌干达双眼瞪大,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咻、咻、咻!” “咻、咻、咻!” 乌干达看见漫天箭雨倾盆而下! …… 甘泉与北地郡城的道路上。 “小安啊,你说大将军要我们这么急的出发,是为什么啊?”周阳骑在马上问向一旁的陈安。 陈安却是不答,反而问向一边的李广。 “李兄,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李广昨日立下大功,周亚夫特地将他升为身边亲卫,因为周亚夫在军中有不必上报的任免权。 李广闻言,仅仅简单思考了下回答道:“昨日我军大胜,现在正是士气正盛的时候,敌军大败,士气低落,所以大将军才会今日立即出发。” 周阳听见后刚想开口,就又听见李广说道。 “不过,我喜欢这种出其不意的感觉!” 陈安看着李广嘴角流露出来的邪性,想起了史书对于李广用兵的记载。 喜以少胜多,用兵出奇,不按章法! 但是晚年的李广却是…… 陈安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唉!” 本在思考李广刚才所说之事的周阳听见这一生叹息,不由得问道。 “小安这声叹息是为何啊?” 陈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刚才想着李广之事而不由得叹息引起了周阳的注意。 看来我的功夫还不够啊!陈安想到这,回答道。 “我刚才那声叹息是为了受到匈奴所侵袭的边关百姓所叹啊!” 周阳闻言则是说道:“昨日晚上我们不是已经说了吗?” 陈安闻言大笑道:“是啊,昨日已经说了!” 在这时,忽然前方探子来报。 “报!禀报大将军,前方北地郡城似乎发生了战斗!” “前方战况如何?”周亚夫问道。 那名探子好像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禀大将军,好像、好像已经结束了,而且北地郡郡城城门大开!” 周亚夫闻言立即对后方说道:“加快速度!快赶往北地郡城!” “诺!” 第二十一章 冯唐进言 文帝前元一十四年,腊月初七。 刘恒站在未央宫后殿门前,看着殿外的飘雪,心里却想着周亚夫等将领北上抗击匈奴是否顺利。 出征七天了也没有战报送来。 顺利的话,等他们回来不妨封赏;如若不顺利,那就不好办了! 刘恒想到这,心中感到有些烦闷。 “来人!”刘恒向后叫道。 很快中常侍过来了。 “陛下可有何事吩咐奴婢。” “朕想着有些日子没在这未央宫中走动了,你去准备车驾。” “诺!” …… 刘恒坐在车驾上,单手杵在扶手上,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本以为出来逛一逛这来之不易、属于自己的未央宫会心情好些,但是出来后发现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好转。 刘恒心里不免更加烦闷,刚想叫人将自己送回去。 突然,刘恒发现前方一旁跪着一位老者;看其服饰也不像是普通官员,于是来了好奇心。 等到车驾停在了那名老者的面前,刘恒抬头望着门上的匾额。 “中郎署。” 刘恒一看发现居然是中郎署,忽然记起了自己的中郎署署长就是个老人家,不过年纪大了,好久也没有见过了,好像是叫冯唐。 于是低头问道:“老人家,你可是中郎署长冯唐?” 冯唐显然没有想到刘恒会这样问,带着狐疑的回答道:“启禀陛下,老臣确实是冯唐。” 刘恒一听来了兴趣,问道:“朕记得你是以孝悌着称,所以被群臣推举为中郎署长的,那你的老家在哪啊,朕想知道是什么地方培育出了你这样注重孝悌的人才?” 冯唐闻言回答道:“老臣老家在赵地,后来因为父亲大人的缘故迁居到了代地。” 刘恒一听,又想到了最近受匈奴的侵扰,说道:“朕当年在代郡的时候,朕的尚食监高怯多次与我谈到当年赵国将领李齐的才能,将述他在巨鹿城下作战的情形。虽然高怯现在不在了,但是朕每次吃饭时,心里总会想起巨鹿之战时的李齐。冯爱卿知道李齐吗?” 冯唐思索一番,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李齐此人老臣听过,但老臣觉得他的才能比不上廉颇和李牧两位将军。” 刘恒则带着好奇问道:“冯爱卿为什么这样说呢?” 冯唐如实回答说道:“老臣祖父在赵国时,担任过赵国将军,于李牧将军有很好的交情;我的父亲大人也做过代相,和赵国李齐将军也交往过甚,所以老臣很清楚他们的为人。” 刘恒听着冯唐的解释,高兴的说道:“朕也听说过廉颇和李牧将军的美名,朕却偏偏得不到这样的将领,如果朕得到这样的将领,朕还会忧虑匈奴吗?” 李牧是战国时期赵国大将,曾经多次击败匈奴人。 刘恒本以为冯唐会迎合这一句,但冯唐却说到:“陛下,赎老臣直言,老臣认为即使陛下得到了廉颇和李牧,也不会任用他们的。” 刘恒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冯唐说的话。 而一旁的中常侍则叫道:“你、你大胆!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这时却听刘恒对着中常侍说道:“慢着,朕何时要你绑他了?” “可、可是陛下!” “没什么好可是的,回宫!”刘恒打断他的话,袖袍一挥,坐会车驾上说道。 “诺!诺!” …… 未央宫后殿。 刘恒回来后就一直在生着闷气,一直在想着刚才和冯唐的对话。 他凭什么会认为朕不会任用廉颇和李牧这样的大将? 刘恒越想越生气,他决定要把冯唐叫来好好问问。 “来人!” “奴、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把冯唐给我叫来。” “诺!陛下放心,奴婢一定把冯唐给绑来!”中常侍激动的说道。 刘恒却说道:“朕何时要你把他绑来了?” “可、可是陛下不是刚说的吗。”中常侍跪着说道。 “朕是要你把他叫来!不是绑来!”刘恒激动的说道。 “诺、诺!” …… 冯唐很快就来了。 “老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唐恭敬的拜道。 “你、你起来。”刘恒说道。 “谢陛下。”对比刘恒的不自然,冯唐就显得磊落了许多。 好一会儿,刘恒才开口问道:“朕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要当场侮辱朕呢?” 冯唐却是说道:“老臣是个粗鄙之人,不懂得忌讳回避。” “你!”刘恒有些气结,从位置上走下来指着冯唐的鼻子说道。 但冯唐却不为所动。 刘恒没办法,于是绕着冯唐背着手走了两圈。 又停驻了好一会儿,又问道:“那朕再问你,你为什么觉得朕不能任用廉颇和李牧这样的将军呢?” 冯唐见刘恒终于问到了正题。 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老臣听说战国时期的君王派遣将军时,有时还会跪下来推着车磬对出征的将军说道,在国门以内时,事务由寡人来决定;在外出征,军中之事由将军你来决定,所有军中的封功赏爵都是由出征在外的将军所决定的,等归来后再上报朝廷。” “如我祖父说过,李牧将军在赵国边境统率军队时,把征收所得的税金自行运用于犒赏将士们,赏赐由李牧将军来决定,赵王决不干涉。所以李牧将军才可以北击匈奴、东破胡人、西破强秦以及南面还可以支援韩、魏两国。以至于那时赵国几乎是天下的霸主。” “但是后来赵王迁就位后,他的母亲是卖唱的女子。所以他一即位,就听信了他的宠臣郭开的谗言,并且最终杀了李牧将军,让彦聚取代他。所以导致了赵军溃败,被秦军所俘虏。” 刘恒闻言不解的问道:“那这和朕有什么关系吗?” 冯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上月老臣听说云中郡郡守魏尚因为在打败匈奴人后虚报了六个人头的军功而被陛下您免了职,削了爵位,还判了一年的刑期。” 刘恒闻言则反驳道:“他谎报军功难道朕不该处罚他,还该嘉奖他吗?” 冯唐则说道:“陛下有所不知,魏尚在做云中郡郡守时,他把军市上的税收用来犒赏了将士,甚至还拿出了个人的钱财,并且五天杀一次牛来宴请宾客、军吏、及将领,所以魏尚可以大败匈奴,匈奴人不敢靠近云中郡。” “而那次魏尚多报六个人头军功的那次,魏尚率领军队出击,杀死了许多匈奴人。而那些将士都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从村野中赶来参军,他们有哪里会知道‘尺籍’‘伍符’这些法令律例?” 说道着冯唐喘了口气,毕竟年纪大了。 “嗯,他们只知道每天拼力作战,杀敌捕俘,然后再去幕府上报军功,但是他们不知道只要有一句不符实际情况的话,就会受到律法的制裁;这样不仅应得的奖赏得不到,还会导致自己受法律的制裁!” 说到这儿,冯唐激动的跪了下来拜倒说道:“所以陛下啊,老臣认为律法的的奖赏太轻,而惩罚却太重了啊!陛下!就以魏尚为例,所以老臣才会说即使陛下得到了廉颇和李牧,也是不能重用的啊。不过这确实是老臣愚蠢,老臣不该当众触犯禁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刘恒听冯唐解释到一半时,其实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好像确实在赏罚上分配不均了。 最后冯唐这激动的一跪! 这句老臣愚蠢! 罪该万死! 彻底让刘恒高兴了。 刘恒连忙将冯唐扶起,高兴的说道:“爱卿快快请起!” 冯唐起来后刘恒继续说道:“爱卿方才说的是实话,怎么可能有罪呢!” “关于魏尚这点,朕确实做的有些过了,来人!” 刘恒说着对外叫道。 等中常侍进来后刘恒说道。 “传朕旨意,远云中郡郡守魏尚虽此次谎报军功,但朕念在他多次抗击匈奴有功的份上,赦免他这次,官复原职。” “诺。”中常侍听完后说道。 然后就准备下去,但走到门口时又听见。 “等等!” 中常侍闻言答道:“陛下有何吩咐。” 刘恒想了想答道:“原中郎署长冯唐觐见有功,升任车骑都尉。” “诺。” 等中常侍下去后,冯唐拜倒在地:“老臣多谢陛下!” “哈哈,爱卿言重了!这是你应得的!”刘恒笑道。 …… 冯唐走后刘恒仍在思考。 刘恒想到了自己与父亲刘邦的差距。 以前刘邦手下有萧何、张良和韩信,他们并称为汉初三杰。 刘邦自己曾经说过治国不如萧何、出谋划策不如张良、带兵打仗不如韩信。 但是刘邦可以合理运用这三人为其所用,这点就可以看出刘邦的御人本领。 刘邦可以听人说话,又能用人干事;而自己刚才冯唐的话差点都没听去,用人火候也不如刘邦。 刘恒不禁有些气馁。 但是很快刘恒又想明白了。 刘邦是打江山的,不放手的话手下没法干好事;而自己是守江山,所以不能给手下太多权力,否则就会养虎为患。 不过对于魏尚一事确实是自己小家子气了些。 想到这刘恒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第二十二章 匈奴内乱 腊月初七。 等到陈安等人赶到后对于眼前一幕有些不敢置信。 北地郡郡城城墙下遍地都是尸体,遍地都是插满弓箭的尸体,虽然有层薄雪覆盖着,但还是可以看出。 “这是匈奴人的尸体!”陈安在周亚夫一旁说道。 周亚夫沉吟了一会,说道:“不错,但是北地郡城不是在匈奴人手里吗?去几个人进城探查下!” 周冲闻言立即派了几个探子进城。 李广下马开始仔细察看尸体上的箭羽,长年使用弓箭的他发现这不是汉军会使用的弓箭。 于是折断一支拿到周亚夫面前。 “大将军,这些箭不是我们大汉将士的。” 周亚夫从李广手中接过那支弓箭,开始端详。 李广从自己身后箭袋中取出一支递给周亚夫,并且解释道。 “大将军,我们汉军的弓箭箭羽偏长,在远距离瞄准方面有优势;而这些弓箭的箭羽偏短,适合用来狩猎,而匈奴人在草原应该会使用的多些。” 周亚夫闻言仔细对比了手中的两只弓箭的箭羽,发现正如李广所说。 陈安在一边听见后,下马到了一具尸体旁,端详了一会儿,说出了他的猜想。 “我觉得,匈奴人应该是发生了内乱。” 陈安指着面前的尸体说道:“这个人之前在甘泉县时我见过,好像是乌干达的亲信。” 周亚夫闻言说道:“亲卫营的将士,大家检查一下尸体!看能否找到乌干达的!” “诺!” 亲卫营的将士都开始了在雪中寻找。 很快周阳就喊到了:“在这儿!” 周亚夫和陈安等快步过去。 周阳将乌干达的头部托着。周亚夫过来查看了下乌干达的尸体,乌干达的双眼还睁着,仿佛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 周亚夫说道:“看来匈奴人是发生了内乱,以至于乌干达死不暝目。” 现场沉寂了一会儿,周亚夫开口说道:“将这里打扫一下。” 这时进城探查的探子也回来了。 “禀大将军,城中现在只有死人,没有活人。” “死人?”周亚夫反问道。 “不错,北地郡郡城内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堆在街道两边。”探子如实回答道。 周亚夫连忙冲进城中,陈安等人也在后面跟着冲了进去。 呈现在陈安等人面前的正如探子所说,街道两旁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有汉军将士、匈奴人,还有各色衣服的应该是百姓。 眼前这一幕将大家都怔住了。 过了很久,周阳骂道:“都是些畜牲!” 李广看着这一幕也同样感同身受,毕竟当初他的家园也是被匈奴人所破坏的。 陈安心里则很不好受。 阴差阳错来到汉初,成为世家子弟,本想殷实过着一生舒服的日子。 后来在祖父陈平的影响下,想成为一个忠于陛下,忠于国家,为百姓服务的臣子。 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一幕,陈安又想起了前几日晚上的豪言壮志,陈安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回响着! 灭掉匈奴! 灭掉匈奴! 灭掉匈奴! 真正还大汉一个和平盛世! “小安!小安!”周阳的声音回响在陈安耳旁。 “啊?怎、怎么了!”陈安突然好像从自己的心理世界中出来了。 “怎么了,大将军叫我们打扫这里,都说了好半天了,你还没有反应。”周阳说道。 陈安闻言,抬头四处观望着,忽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也在亲自打扫战场的周亚夫。 这个从小教导自己的师傅,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他亲自打扫战场。 “好吧!打扫战场!”陈安相通后对着周阳笑道。 灭掉匈奴,在自己年轻时可能是做不到了。 …… 北地郡庆城县。 庆城县是北地郡离匈奴的第二个县城。 出了庆城往后就是华池县,再往后就到了匈奴的地界大草原了。 庆城县县尉府中。 挛鞮禄盘坐在火堆前,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外面有亲信来报。 “贤王,单于派人前来了。” 挛鞮禄闻言,将视线从火堆上移开,问道:“来的是谁?” 那名亲信犹豫了下说道:“是兰明云。” 挛鞮禄闻言则是笑了:“兰氏的人?” “不错,那贤王您见吗?” “见,为什么不见!叫他过来吧。” “是。” …… 很快一个中年人带了上来。 那名中年人向挛鞮禄行礼道:“单于麾下兰明云拜见右贤王。” 挛鞮禄笑了笑说道:“起来吧。” “谢右贤王。”兰明云说道。 挛鞮禄打量了兰明云一会儿,问道:“兰明云?兰明林是你什么人?” “正是在下的大哥。”兰明云说道。 挛鞮禄做出很诧异的表情,笑道:“原来是右大当户的胞弟啊,失敬失敬,快,来坐下。” 说着挛鞮禄还起身将兰明云拉到火堆旁坐下。 “右、右贤王客气了!”兰明云有些拘谨。 “没事,来坐下。”挛鞮禄笑道。 等将兰明云拉到坐下后,自己坐到对面。 还为兰明云倒上了一杯酒说道:“兰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啊!来饮些烈酒暖暖身子!” 兰明云则有些受宠若惊,说道:“多、多谢右贤王!” 兰明云将酒一饮而尽,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刚想开口,一直观察着他的挛鞮禄则笑道:“对了,兰兄此行可是单于有何吩咐吗?” 兰明云见挛鞮禄自己开口询问了,连忙起身拱手开口道:“单于此次拍我前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下右贤王。” 挛鞮禄把玩着手中的酒樽则是笑着问道:“欧,不知是哪几个问题呢?” 兰明云开口说道。 “第一个问题是想问右贤王为何退至了庆城县。” “第二个问题是想问右贤王现在伤亡几何,分别是那些部落的。” “这第、第三个问题是想问,想问乌干达将军可在,单于、单于想将他调往朝那城。” 挛鞮禄闻言,起身走至兰明云身旁,拍了拍兰明云的肩膀,绕道兰明云的身后轻声说道:“在回答这几个问题之前,本贤王也有个问题想问下兰兄?” 兰明云闻言连忙转过身来,问道:“不知右贤王有何问题,在下所知一定如实回答。” 挛鞮禄笑了笑说道:“本贤王的问题就是。” “刚才的几个问题究竟是单于问我的。” “还是挛鞮军臣要你问我的!” 挛鞮禄的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将整个厅中的人都吓住了。 “噗通!” 兰明云连忙下跪拜倒:“右、右、右贤王,这、这些都是、都是单于问、问的啊!” 说着兰明云的头已经挨着了厅中的地板之上。 虽然是在冬季,但是兰明云的汗水却止不住的往下在流。 很快他的头着地的地方已经湿了一片。 挛鞮禄看着跪着地上还在发颤的兰明云。 蹲下身子来说道:“记住,你回去告诉挛鞮军臣,本贤王退到这儿不用跟他解释,如果非要说,就说乌干达和他的乌干部两万勇士已经都战死了。” 挛鞮禄的声音很轻,轻到兰明云险些听不见。 “你记住了吗?” 兰明云战战兢兢的说道:“记、记住了。” 挛鞮禄闻言起身回到自己先前所坐的垫子上,说道:“既然知道了,那就下去吧。” “是、是右、右贤王,在、在下告退、告退。”兰明云说完想爬着起身。 可谁知起身腿脚一软,又摔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 “哈哈!” 厅中挛鞮禄和他的亲信看着兰明云爬起又摔倒都大笑了起来。 “不、不好意思,刚、刚才,没站稳、没站稳。”兰明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连走带爬的出去了。 等到兰明云走后,挛鞮禄的亲信上前问道。 “贤王,您刚才那样回答,不怕真的是单于所问吗?” 挛鞮禄看着刚才兰明云所跪之地,上面的水渍还没有干。 挛鞮禄轻蔑一笑说道:“单于的心思我很清楚,他不会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再说乌干达,乌干达自己部属恐怕都不知道他已经投靠了挛鞮军臣。所以这种问题只有挛鞮军臣那小子会问。” “那这样,您和太子的关系不就没法缓和了。” 挛鞮禄闻言则是说道:“太子倒是太子,那小子能不能即位单于还是个问题。” 说道这儿,挛鞮禄起身看着外面的飘雪说道:“即使他能即位,他又能奈我何!” …… 北地郡郡城。 郡守府中。 陈安等人在清理完了街道上的尸体后,周亚夫就将他们召集起来议事。 “我刚已经派人将此处战报送往长安,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具体的了解下一步的动作。”周亚夫说对着厅中各人说道。 “要我说直接一路攻去,将匈奴人赶回草原!”周冲大大咧咧的说道。 结果还得到了人的反馈。 周阳听着周冲说的说道:“对,我觉得就是直接杀过去就行了!” 周亚夫听着这两人的言论有些无奈,看向一边不说话的陈安。 陈安见周亚夫看来,知道他是要自己发表意见。 “我觉得现在冬天,大军行驶不便,所以我认为可以派探子前去打探前方萧关,甚至于后面的河水县的匈奴守军情况。”陈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周亚夫闻言说道:“不错,我的看法与小安差不多,周冲,你去派人前去打探情况。” “诺!” 第二十三章 终来捷报 腊月十三。 未央宫前殿。 刘恒在经历了几日前与冯唐的一番对话后,心情刚舒缓了两天。 这几天倒是有了战报,但是战报的情况不太好。 昨日昌侯卢卿来报,说已与东阳侯张相如以及成侯董赤合兵一共八万与匈奴老上单于在朝那城对峙,双方面前各有,但目前总体来说匈奴人并无向前的举动。 匈奴太子挛鞮军臣展示其超高的军事造诣,其在朝那城前率三万大军与成侯董赤所率三万大军展开大战,仅以四千伤亡斩杀董赤麾下一万三千多人;如若不是卢卿前往营救,恐怕董赤就死在阵前了。 刘恒想到这,眉头紧锁。 下面的张苍、晁错等朝臣也知道昨日的战报让刘恒从昨日到现在一直不舒服,但是大家也没有办法。 申屠嘉这时却在想着自己的那个弟子那边应当该有消息了,北地郡本身离长安城相较于其他几地要近一些,而现在朝那的战报都已送来;周亚夫的也快了。 陈恢身为丞相府仓曹也参与了朝会,他同样比较担心陈安,毕竟认为自己身为陈安的大哥,而陈安也仅有十六岁。 就在刘恒烦闷着,准备直接说退朝之时,战报终于来了。 “报!周亚夫将军麾下传令兵求见!” 刘恒闻言瞬间坐起:“快念!” “末将麾下都尉周冲率五千亲卫营夜袭甘泉县,一举夺下,斩杀匈奴士兵两千余名,生擒匈奴都尉乌干力。第二日白天与匈奴右贤王麾下左大将乌干达战于甘泉县外,斩杀匈奴士兵七千余名,后乘胜追击,直达北地郡郡城,但不料匈奴右贤王早已弃城而逃,末将现驻扎于北地郡郡城。” 刘恒闻言,一拍龙椅,兴奋的站起来大笑道:“好!好!好!” “传旨,绛侯周亚夫大败匈奴右贤王麾下,现赏黄金千两!其部属等班师回朝,朕另有重赏!” 朝中大臣都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刘恒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朝堂之上紧张的气氛因这及时的战报消了许多。 …… 陈府。 陈恢刚下早朝就风风火火的赶回家,想将此喜报告诉窦氏。 陈恢还没到后堂,就听见了其母窦氏的笑声,好奇促使着他快步过去。 陈恢到后发现出了母亲窦氏和自己夫人张氏外,还有一白衣少女。 “咯咯,你啊,就会逗老婆子我开心!”窦氏说道 “姑姑说笑了,您现在看起来像是只有三十岁呢!”那名白衣少女说道。 陈恢见状还是进来说道:“儿子拜见母亲大人。” 窦氏是儿子陈恢,笑道:“恢儿回来了,来见见你表妹云雪!” 窦氏拉着窦云雪说道。 陈恢却是回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欧,是云雪表妹啊!都怪我这做哥哥的年纪大了,记性变差了!见谅啊!” 窦云雪在五岁到十岁的时候经常往陈安家里来,所以陈恢也是认识的。 窦云雪则是笑道:“陈恢哥哥这时折煞小妹了,做妹妹的怎么会怪罪哥哥呢!” 张氏在一旁则是说道:“是啊,老爷这刚回来,云雪妹妹又是客人,你们都这儿站着可不好!” 窦氏闻言则是说道:“对!来来来,都坐下说!” 说着拉着窦云雪坐在她身旁。 而陈恢则是坐到的张氏的上首位置。 窦氏见陈恢坐下后问道:“今日你一下早朝便来,可是小安有了什么消息?” 窦云雪听见窦氏这么问,她也望向陈恢。 陈恢喝了口茶水,才说道:“也差不多,今日早朝时周亚夫将军手下的传令兵将战报呈上,说是周亚夫将军大败匈奴军队!” 窦氏闻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窦云雪闻言也不由的笑了。 窦氏继续问道:“那可有说什么时候能班回朝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母亲大人放心,既然周亚夫将军此行大胜,那离班师回朝估计也不远了!”陈恢如实说道。 …… 周府。 周尔雅呆坐在房门,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院子。 小安哥哥他们都出征十三天了,为什么还没有一点音讯啊。 就在周尔雅无聊的想着的时候。 “小姐!小姐!”小娟飞快的奔向周尔雅的房间。 周尔雅一听就知道小娟的声音,这些日子她不时的会来骗一下周尔雅,让周尔雅动一下,免得呆坐着久了会闹出毛病的。 小娟一路冲到周尔雅面前,却见周尔雅还是呆坐着,不免说道:“小姐!你怎么没有反应啊!我来给你报喜来了。” 周尔雅坐着给小娟翻了个白眼,假笑着。 “呵呵。” 小娟两手插腰,有些不满的说道:“小姐!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周尔雅则是慢悠悠的说道:“呵呵,你忘了小安哥哥小时候给我们讲的狼来了的故事吗?” 小娟思考了一会说道:“没有啊,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吗?” 周尔雅不满的说道:“从小安哥哥他们出征,到今天十三天,你都给我说过四次来报喜了,起初我还信你,现在我还会信你吗?” 小娟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这些天一直骗着周尔雅,导致周尔雅都不想信自己了。 小娟于是也坐下,双手抓着周尔雅的手臂,撒娇的摇晃着说道:“哎呀,小姐之前是我不对,但今天真的是有消息了!” 周尔雅依旧不为所动的说道:“反正我是不会信你了!” “哎呀,小姐真的,我发誓,骗人是小狗!” 周尔雅见小娟居然发誓了,带着狐疑的说道:“真的?” “真的,刚才宫中都派人来赏赐了,夫人在前厅接待的呢!” 周尔雅见小娟这次好像真是真的,立马爬起来说道:“走,去看看!” 说罢就往前厅跑去。 而小娟则在后面叫道:“小姐!小姐外面天冷!你还没加衣服呢!” “哦、哦!” …… 周尔雅赶到前厅后,看到母亲张氏正在指挥着仆人在搬运黄金。 “母亲大人!是有消息传来了吗?”周尔雅跑到张氏旁边,挽着张氏的手说道。 “咯咯,是的,刚传来的消息,说老爷大败匈奴人,现在在北地郡郡城驻扎着呢!这不,陛下一高兴,赏赐了我们家黄金千两!”张氏笑道。 “那、那有小安哥哥的消息吗?”周尔雅连忙问道。 “这倒是没有,不过你父亲既然没有说,那就说明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张氏如实说道。 “哦,那、那要是有消息了,劳烦母亲大人告诉我一声。”周尔雅稍微有些失望的说道。 不过既然父亲大人没事,那小安哥哥应当也没事。 …… 长安城东门大街。 窦云雪此时刚从陈府出来。 “小姐,您为什么不在陈府多呆会儿啊?”窦云雪的侍女小云问道。 窦云雪则是走了几步才说道:“不是我不多呆会儿,而是陈家有些话不好在我们外人面前说。” 小云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窦氏不是您姑妈吗?” “咯咯,我是个远方的亲戚,可不是亲近的,如若不是我真的姑妈在宫中身为皇后,我父亲大人为当朝国舅,他们陈家认不认我这个亲戚还是两码事呢!”窦云雪有些自嘲的笑道。 “那、那您只是为了陈公子吗?”小云有些纠结的问道。 窦云雪思考了会儿答道:“不错,最初呢,姑妈认了陈府窦氏这门亲戚是为了陛下,后来陈丞相去世后,也没断了这门亲戚是因为小安哥哥还有两位老师。”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已经迷上了小安哥哥!”窦云雪轻声说道。 “可是陈公子好像更在意……”小云说道这儿没说了。 窦云雪看了小云一眼,再次说道:“她确实更有优势,但是小安哥哥也是注重孝道的,她周大小姐从没来过陈府,而我却经常来,所以在这点上我已经赢了!” 随后窦云雪看着天空又开始飘雪,说道:“我喜欢这雪……” 第二十四章 在外的新年 上郡朝那县。 朝那县县尉府中。 老上单于居于主位之上。 其右下首位置是一个年轻人,面庞看起来有着几分凶狠,他就是如今的匈奴太子,挛鞮军臣。 挛鞮军臣自前几日大败了汉军成侯董赤的部队后,他的声望在匈奴人中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 老上单于开口了:“对于目前我部所取得的战果,本王十分满意,所以也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居于老上单于左下首一人开口说道:“不错,就目前的粮食已经够我部度过今年的冬天,甚至于会有富裕。” 说话这人是匈奴的右大当户兰明林。 “可是,我们不是要攻至长安城吗?”兰明林后面一人说道。 这人是匈奴右大都尉,挛鞮新狐。 挛鞮军臣闻言笑了下。 “呵呵。” 挛鞮新狐听见挛鞮军臣的笑声说道:“怎么,太子可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挛鞮军臣则是说道:“这么多天来你还没看出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挛鞮新狐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目的?” “前几日我打了胜仗,然后昨日就又派出几个小部落的人出战,可是结果呢?” “我们都知道那些小部落的人无法战胜装备比较精良的汉人,可为什么还是派他们出去了呢?”挛鞮军臣解释道。 挛鞮新狐闻言看向旁边的兰明林,见兰明林点了点头,再看向上面斜躺着没有表示的老上单于。 挛鞮新狐明白了,想了许多,问道:“那右贤王那边知道吗?” 挛鞮军臣微微一笑,说道:“你觉得他那个老狐狸能不知道吗?” 突然,外面进来一个人走向挛鞮军臣旁边俯身和挛鞮军臣说话。 挛鞮新狐看向上面的老上单于,发想老上单于依旧斜躺着,只是这会连眼睛都闭上了。 那人挛鞮军臣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导致挛鞮军臣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等到那人说完后,挛鞮军臣哼了一声起身对上面的老上单于说道。 “刚得到消息,右贤王那边已经退到了庆城县;而且损失比较严重,连左大将乌干达连同他的乌干部勇士全部战死。” 老上单于似乎没有听见一般,挛鞮军臣又想开口,但兰明林却向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了。 挛鞮军臣很不满的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老上单于慢慢开口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我们还在汉人的地界,不希望看到不愉快的事。” “是!” …… 腊月一十五。 周亚夫在得到情报后大军已经行进至河水县,再往后去就是挛鞮禄大军驻扎的庆城县了。 河水县县尉府。 “喂,小安,你觉得我们能在除夕之前赶回去吗?”周阳小声的问向旁边的陈安。 “唉,现在尚且不清楚,不过我估计很难了,匈奴人虽然现在也开始休整,并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愿,但是只要一日不退出大汉边界,我们就一日不可能回去。”陈安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唉,看来今年吃不到母亲大人亲手做的年夜饭了!”周阳闻言同样叹气的说道。 陈安闻言同样开始他的遐想,每年过年和家人一起吃着年夜饭,初一的时候早上去申屠嘉府上拜访老师,吃个中饭,下午再去周亚夫府上拜访,顺便和那个少女一起吃晚饭。 今年要再外面过年了吗?陈安心中默然想着。 “你们两个就不要瞎想了,我们将士出征在外,本就应当先将小家安置在一边,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先守卫好我们的国家,没有大家,何来的小家?”周亚夫听到了陈安和周阳的对话说道。 陈安闻言想着自己怎么会把这种简单的问题忘了,出征在外还想着家里,不能说不好,但是却会成为自己的一种羁绊,甚至可能致命的羁绊。 想到这,陈安立即起身说道:“大将军,是末将糊涂了。” 一旁的周阳见陈安起身,自己也连忙跟着起身,向周亚夫拜了拜。 周亚夫见陈安的举动就知道他明白了,而周阳确实还是要更多的磨砺下,说不定以后周阳还要靠着陈安才能继续走下去啊。 …… 腊月二十九。 朝那县外三十里地汉军营帐。 中军帐中此时几位汉军主将都在。 “哼,他匈奴人是想和我们耗到明年吗?” 说话这人面容粗犷,两腮边有着浓密的胡须,声音听着也有些火爆,他就是成侯董赤,差点被挛鞮军臣斩于马下的那位。 从那天董赤差点被斩开始,好像匈奴人也收敛了,每天最多也就是小规模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昨天,今天已经临近正午了,还没有匈奴人来骚扰。 “是啊,每天都会有匈奴人来骚扰,但他们也不大举进攻,就这么拖着,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说话那人坐在董赤的对面,是昌侯卢卿。 坐于最主位之上的是个面庞消瘦的老者,他就是东阳侯张相如,也算是和刘邦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了,所以由他来坐主位,这是一种尊敬。 张相如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在想着匈奴人的用意,他已经好久没有打过仗了,年纪也大了,思维转的有些慢。 董赤见张相如不开口,有些着急的问道:“张老,您倒是说句话啊!” 张相如闻言说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次匈奴人的表现太奇怪了。他们呢也不进攻,拖着好像也没什么优势。” 忽然外面探子来报。 “报,禀报各位将军,刚前方探得消息,匈奴人已经弃城而退。” “什么,哈哈,匈奴人想必是怕了!”董赤闻言兴奋得站了起来。 而张相如则是在思考,为什么匈奴人突然就退了。 张相如想了许久,在加上这些天匈奴人的举动,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匈奴人此行的目的,除了抢夺粮食,就是减少人口! 为了保险起见,张相如说道:“再多派些人手继续查探!” “诺!” …… 庆城县。 挛鞮禄也在指挥着自己的部队收拾着东西。 “快点,都快点!” “贤王,现在就开始准备撤退了吗?”挛鞮禄的亲信在一旁说道。 “快,这都是我们接下来一个月的粮食。”挛鞮禄在说完这句才看向自己的亲信说道。 “不错,不出意外,单于的撤退命令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 “启禀贤王,单于传来口谕,说腊月二十九即可撤退。”来人说道。 “可以单于的信物?”挛鞮禄问道。 “放心贤王。”来人回答道,并从怀中掏出一块骨头状的物品递给了挛鞮禄。 挛鞮禄接过后从自己怀中也掏出一块,这是狼骨。 两块放在一起,上面的缺口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挛鞮禄将自己那块收好后,将另一块递还给了那人,并说道:“请转告单于,挛鞮禄这已经收到消息,不日启程。” …… 河水县县尉府。 周亚夫等人正在准备着过除夕了,因为他们很清楚,暂时是回不去了。 “等会儿派些人去山上打猎,再派些人去后方领些牛羊回来,押运粮草的应当运了些肉食的,毕竟要在这儿过年了。”周亚夫说道。 “诺,末将等会就去办。”周冲拱手说道。 “报!禀报大将军,前方庆城县探子来报,有大批匈奴人在向后方撤退。”这时一名探子来报。 “可是探查清楚了?”周亚夫问道。 “禀将军,已经探查清楚,大批匈奴士兵挟裹着粮食向后撤去。” 陈安闻言看向周亚夫。 周亚夫此时眉头紧锁,有些纠结的样子。 陈安想到,周亚夫可能是在想是否去截取粮草。 周亚夫踱步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算了吧,粮食让了,将士们准备下好好过年,毕竟出征在外,都不容易,但是前方也不要松懈,以防匈奴人返身偷袭。” …… 大年三十。 即使周亚夫得知匈奴人已经撤退,但是依旧将大军驻扎在河水县中。 用陈安的话来说这叫稳健,用周阳的话来说,这就是懒! 所以周阳如愿以偿的体会到了他亲生老爹的待遇。 “既然你说我懒,那么今天晚上晚膳你就去城外吃吧,外面特地为你搭了一个棚子,便于你监察匈奴人的动向!”周亚夫面无表情的对周阳说道。 以至于周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到了城外。 “噗通!” 周阳被摔在了城外的地上。 “周伯长,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劳烦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计较。”丢周阳出城的四个亲卫营的将士说道。 说罢,城门就被关上了。 周阳在地上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 “我****……” …… 城外周阳一个人坐在帐篷旁边,勉强捡了柴火生火,烤着火,吃着被丢出来时一起丢出来的馒头。 “等老子回去,一定去告状!”周阳吃着馒头,骂骂咧咧的说道。 吃了两口,周阳又反应过来。 “不对,这事不能说,说出去我怕是会被妹妹笑死!” 就在周阳纠结的时候。 城门悄悄的开了个口,一个人影带着一包东西向周阳这儿摸了过来。 周阳本来在吃着馒头,突然问道一股浓郁的香气。 “嗅嗅,什么味道,这么香!” “什么东西阳哥看看不就知道了!”陈安在周阳呆滞的注视下走到了周阳的面前,将手中的包裹丢到了周阳面前。 周阳连忙打开,发现竟然是一只烤好了的兔子。 “真香!” “还是小安你够义气,不像我那父亲,小气的很!”周阳开始手撕面前的兔子对着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笑了笑,坐在周阳旁边说道:“师傅他老人家是希望阳哥你谨言慎行,这次的行军主将是师父他老人家,如果下次不是呢?” 听着陈安的话周阳慢慢的停下了吃兔子的进度。 陈安见周阳开始了思考,继续说道:“阳哥你白天所说的确实不太好,如果是其他的主将,是很有可能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来治罪的。” 周阳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确实好像过的无忧无虑了些,有什么话一般都是直接说出口,而不会有什么隐瞒,但这也蕴含着很大的隐患…… 第二十五章 热闹的陈府 大年三十。 长安城陈府。 陈恢一家人和窦氏吃着年夜饭。 “不知道安儿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孩子还是第一次没有在家过年呢。”窦氏看着饭桌上为陈安留的位置叹息着。 陈恢见窦氏这样,安慰的开口说道:“母亲大人放心,小安他在外也能过的好的,有周亚夫将军在他身边,不会让他吃亏的。” “是的,母亲大人您就放心吧!”张氏也在一旁说道。 紧接着张氏又说道:“您看,何儿也知道呢!” 说着张氏拍了一下正在吃饭陈何。 陈何有些不解的看向张氏,张氏见状轻声说道:“你二叔。” 陈何这才反应过来向窦氏说道:“哦,祖母别担心,二叔很快就能回来了。” 窦氏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跟着周亚夫,周亚夫是不会让陈安有事的,只是想着陈安才十六岁,心里就有些感觉对不起他。现在听了自己孙儿陈何的话心里也有了慰藉。 于是笑道:“是啊,有何儿这句话,你二叔一定没事的。” …… 周府。 周府的饭桌上显得更加的冷清。 只有张氏和周尔雅两个人。 张氏看着周尔雅单手杵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叹气的说道:“唉,你就放心把,他们三人都没事的。” 周尔雅闻言立马坐起,面色微红的说道:“哪、哪有三个啊。” 张氏见周尔雅这个样子,笑道:“这么多年来,你对小安怎么样,我做母亲的会不知道吗?” 周尔雅没有回话了,只是看着案几上的饭菜发呆。 张氏看见周尔雅这样突然说道:“等初四的时候,你去一趟陈家吧。” “啊,什么!”周尔雅被张氏惊到了。 “就是让你去拜访一下小安他母亲还有哥哥、嫂嫂。”张氏说道。 “可、可是这样、这样合适吗?”周尔雅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纠结的说道。 张氏见状笑道:“没什么不合适,迟早是要见到的。” 周尔雅闻言又思考了会儿,才说道:“那、那好吧。” …… 河水县。 今天是大年初三。 前两日派出的探子来报说挛鞮禄的大军已经撤回草原了,所以周亚夫准备今天班师回朝。 “唉,这些天日子过的真快,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了。”周阳在一旁说道。 陈安闻言说道:“是啊,一个月过去了,我们的初登战场之旅也结束了。” 前面的周冲听见后笑道:“你们两个小子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是啊,还年轻,如李广后面一直到武帝时期还在抗击匈奴,虽然那时的李广已经步入老年,但是他的心态还是好的,就是最后的结局…… 陈安想到这,看向一旁的李广。 李广好像也注意到了陈安的视线,问道:“陈伯长为何这样看着我。” 陈安闻言则是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刚才周都尉说的我们都还年轻,想着李兄你也还年轻,所以就看看你。” 李广听见后笑道:“是的,我们还年轻,所以这绝对不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上战场!” 前面的周亚夫闻言转头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准备出发了。” 说罢,周亚夫带头上马。 “诺!” …… 大年初四陈府。 周尔雅和小娟在靠近陈府后有些纠结。 本来来之前想好了该怎么、怎么办的,结果来了之后心里却打了退堂鼓。 “不行不行,我以这个身份进去总觉得不好说。”周尔雅在陈府大门一旁说道。 “可是,小姐啊,您都到大门口了,不进去不是显得您怕了吗!”小娟在一旁劝说道。 “哎哟,怕就怕了,反正我不想进去!”周尔雅说道。 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 “敢问是周小姐吗?” 周尔雅闻言向后看去,是一名穿着白色大长袄的少女。 周尔雅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回话。 小娟见状就知道自家小姐估计忘了,于是俯耳在周尔雅身边说着。 周尔雅这才反应过来,小嘴微张做惊呼状说道:“哦,你是、那个、那个!” 对面那人见周尔雅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不错,在小安哥哥出征那天,我们在城楼上见过。” “小安哥哥,你是?”周尔雅听见她也称呼陈安为小安哥哥,惊奇的问道。 “你好,我是小安哥哥的‘远方’表妹,我叫窦云雪。” 这位少女正是同样准备来陈家拜年的窦云雪。而且窦云雪还将‘远方’两个字加重了音。 “哦,你好你好,我叫周尔雅,算是小安哥哥的师妹。”周尔雅笑道。 窦云雪却是笑道:“未来长安城的第一美人,谁不认识?” 周尔雅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过奖了,这都是别人乱说的。” 窦云雪看见小娟手里提的篮子,说道:“是不是乱说的,大家还是有辨识能力的。周小姐也是来陈府拜访的吗?” “啊!我!啊!”周尔雅刚准备说不是,还在想怎么组织语言。 窦云雪就上来直接挽着周尔雅的手向陈府走去,边走边说道:“既然周小姐也是来拜访的,不如一起吧。” 两人的侍女小娟和小云在一旁有些愣神。 小娟是没想到这个窦云雪这么自来熟,小云则是没有想到自家小姐居然还会拉着周尔雅一起进去,两人不是对手吗? 但不容多想,两人都很快跟了上去。 窦云雪挽着周尔雅在陈府大门口停了下来,对着两旁的仆人说道:“这位是绛侯府上的大小姐周尔雅,你们二老爷的师妹,以后呢,她过来就不用通传了,直接放行就行了。” 窦云雪因为经常来陈府的原因,所以府上的仆人们也都认识她,老夫人也下令说过她就当自家人就行。 所以仆人们听着窦云雪的话也很快回应了:“诺!” 于是周尔雅的第一次陈府之行就这么草率的进去了,没有过多的仪式,没有拜帖。 周尔雅在陈府的走廊中上终于惊醒了,连忙将自己的手从窦云雪手臂中抽了出来,面色微红,有些结巴的说道:“这、这,怎么、怎么就进来了。” 窦云雪眉头眉头微蹙,狐疑的说道:“周小姐难道不是来拜访的吗?” 周尔雅闻言,一想自己都已经进来了,而且自己这样子明显就是来拜访的,如果这时候还狡辩,恐怕会被耻笑的。 “我、我是来拜访的,但是、但是我还没有递拜帖呢!”周尔雅说道。 窦云雪闻言微微一笑,走了上来又将周尔雅的手挽住说道:“周小姐就不用担心了,以你的身份,是不用递拜帖的。” 说罢就又拉着周尔雅往里走,两人的侍女也很无奈的跟了上去。 …… 等两人到了后厅,厅中仅有窦氏和张氏,陈恢估计也去拜访别家了。 窦云雪拉着周尔雅进来后拜道:“云雪拜见姑姑,见过嫂嫂。” 窦氏本在和张氏说话,听见声音后望来,发现窦云雪身边还有一美丽的少女,于是说道:“是雪儿,来姑姑这儿不用这么见外,你身边的这位是?” 周尔雅刚想开口,却被窦云雪抢了一步先。 “哦,这位是绛侯府上的大小姐周尔雅。” 窦氏闻言更加惊奇,问道:“你是绛侯的女儿?” 周尔雅见状自己终于能开口了,于是拜道:“拜见伯母,拜见嫂嫂,小女名周尔雅,是绛侯的女儿,也是、也是小安哥哥的师妹。” 张氏闻言也看向周尔雅,张氏看着周尔雅,好像有些明白了。 窦氏也如是想着,但是不动生色的说道:“哈哈,周小姐不介意我叫你一声雅儿吧?” “啊、啊,怎么会呢,我、我不介意。”周尔雅闻言连忙摆手说道。 周尔雅摆手的同时想起了还带的东西来的,向后招手将小娟招来,从小娟手里接过篮子说道:“这是今日前来拜访,母亲大人让我带的,希望您可以收下。” 说着周尔雅低头躬身将手里的篮子向前递着。 张氏看向窦氏,见窦氏点头示意自己接过,于是张氏起身接过交给后面的侍女。 窦氏同时开口说道:“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母亲大人说这是我给长辈的孝敬,这是应当的。”周尔雅如实说道。 窦云雪这时也将手里的东西递过说道:“姑妈,这也是我今日带来的给您的!” 张氏又起身将篮子接过递给了后面的侍女。 这下窦氏突然哈哈大笑着说道:“哈哈,你们两个孩子真是,真是太有趣了!来来,都坐下来说。” 于是周尔雅和窦云雪分别坐在了窦氏的两边,相较于经常来的窦云雪,窦氏显然是对第一次来的周尔雅更感兴趣些。 窦氏突然想起了以前陈买在时说的一件趣事,面带微笑看向周尔雅,问道:“雅儿啊,我听说小安当初第一次去绛侯府上时,你们两个就相熟了,那时小安四岁,你两岁是吗?” 周尔雅显然没有想到窦氏突然会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是、是有这么回事。” 窦云雪却还是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于是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窦氏看向周尔雅说道:“雅儿,这事方便说吗?” 周尔雅闻言挠了挠头说道:“可、可以说,还是我自己来说吧。” 周尔雅将当年第一次与陈安相见时的事情说了遍,自己都尴尬的低下了头,而窦氏则哈哈大笑。 “哈哈,这事果然还是要从当事人自己口中说出才有意思,小安又不肯说。” 张氏也在一边抿嘴偷笑着。 周尔雅见状也唯有低头来缓解尴尬了,但是没有注意到后面窦云雪的面色不太好。 第二十六章 终归长安城 未央宫宣室殿。 这几日过年,刘恒也免了近日的早朝,并通知了张苍仅在有大事时可召开朝会。 刘恒想着这都过年了,匈奴人要是还不退,那就麻烦了;所以最近几日都是用完膳便来宣室殿等着。 刘恒微微蹙眉的正看着手中张苍呈上的有关这次与匈奴战争所消耗的粮草,二十万大军每日的粮草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现如今出征已有月余,国库的粮草消耗甚大。 就在刘恒为这事发愁之时,中常侍赵同进来了。 “启禀陛下,刚宫外周亚夫将军派出传令兵到了,特将此战报呈上。”赵同将手中的书卷向前递与刘恒。 刘恒一听,这么久了终于又传来了战报,将手中正在看的扫至一边,连忙从赵同手中接过。 刘恒看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周亚夫果然不负朕望!” 突然,有来报说昌侯卢卿也来报。 刘恒再看后,压制不住的喜悦从脸上露出。 两份奏报都表示匈奴大军已撤退,将不日返程。 “来人,将大军不日返程的消息传遍长安城!”刘恒面色潮红,激动的说道。 “诺!” …… 太子宫画堂。 有一身着华贵的年轻人跪坐在案几上,手中毫笔挥洒,眼中透露着一股毗临天下的自信。 在一旁的榻上些躺着一位少年,吃着一旁果盘上的冬枣,嘴里还嘟囔着:“皇兄,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父皇和母后啊?” 这位说话的少年就是现今的梁王刘武。 文帝前元一十二年,梁宣王刘揖病逝,刘恒念其无嗣,于是将刘武继嗣梁王,但窦皇后以其年纪尚小为由,所以至今还未就藩。 而刘武所问之人,那名正在作画的就是当今太子刘启。 刘启闻言将手中画笔放置一旁,走到刘武身边也坐下,拿起冬枣吃着说道:“不要着急,父皇最近一有时间就会宣室殿呆着,所以再等会儿过去都行。” 两兄弟正在交谈时,一名白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刚宣室殿那边传来消息,说陛下得到了大军即将班师的喜报,现在往椒房殿去了。”那名年轻人说道,他是刘启身边的内侍春半。 刘启略微思考了一番看向刘武说道:“时间到了,走吧。” …… 椒房殿。 刘恒刚得了喜报,现在分外开心,所以便到了窦皇后这儿来蹭些吃食,虽然自己身为皇帝,但是依旧觉得还是窦皇后这儿的东西最好吃。 “皇后啊,你不会怪朕来你这儿骗吃骗喝吧?”刘恒斜躺在窦皇后的身上,眼睛微眯着,有些惬意的说道。 窦皇后从盘中拿着糕点喂向刘恒,笑道:“整个未央宫都是陛下的,连臣妾都是陛下的,陛下不过是在吃自己的吃食罢了。” “哈哈,对啊,这都是朕的!”刘恒笑道。 这时,刘启和刘武从殿外走来。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刘启与刘武走到面前拜道。 刘恒闻言本来想着让他们起来即可,但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好像不太雅观。 于是连忙起身端坐,眨了眨眼,抿了抿嘴说道:“额,你们起来吧。” “谢父皇!” 刘恒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哥俩今天是商量好了的一起来的吧。” 刘启与刘武闻言,对视一眼,刘启开口说道:“禀父皇,儿臣本是来看看父皇和母后,但儿臣刚听说北上抗击匈奴的大军即将班师,所以特地来恭喜父皇的。” 刘武则开口道:“儿臣刚在皇兄那儿噌着吃喝,准备一起来的,听到消息,所以就一起来恭喜父皇。” 刘恒闻言则是一笑,看向窦皇后笑道;“看看你生的两个好儿子,都知道要关心起朕和皇后了。” “陛下,您的孩子自然是关心您的。”窦皇后笑道。 刘启闻言说道:“晁错在教导儿臣时,曾提到过要先注重孝道,才能更好的与大臣,与百姓们相处,让大臣与百姓所信服。” 刘恒这下又听见了晁错的名字,本来很好的心情,这下不禁有些扶额,说道。 “晁错这人能力不错,但是啊,他的心性还需磨砺一番啊。”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刘启见刘恒谈到晁错,便恭敬的回答道。 “好了,你们两个过来坐吧。” “多谢父皇。” …… 周府。 周尔雅陪着张氏在后厅坐着说话,家里现如今主人家就剩她们俩。 尽管听着张氏说着,但周尔雅的兴致却是不高。 “小姐!小姐!宫中传来消息,说老爷他们已经班师了!”小娟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本还在坐着的周尔雅闻言立马爬了起来,抓着跑进来的小娟的手激动的问道:“真的吗!你从哪得知的!” “哎哟喂,小姐啊,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呢!”小娟眉飞色舞的说道。 张氏见到周尔雅这个样子,也不禁笑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嗯,放心了!”周尔雅放肆的笑道。 这一幕发生在长安城中的许多户人家当中。 …… 汉文帝前元一十五年,正月十四。 因为周亚夫大军在回来的路上也得知了张相如等人的大军返程消息,所以决定在离长安城外三十里地的驿站处等候一并回去,并事先派人通知了刘恒,以防刘恒怀疑其有不臣之心。 张相如等人由于出发早上一天,所以周亚夫也仅仅等了几个时辰便到了。 汇军后大军驻扎在长安城滗河畔,由各位将领进宫面圣。 …… 未央宫前广场。 刘恒带领着太子刘启尚在长安城的文武百官在这未央宫前殿门前等待着。 随着周亚夫等将领的靠近,文武百官都感受到了一股气势,一股肃杀之气! “末将参见陛下。”周亚夫、张相如等各地将领纷纷拜道。 紧接着后面的有官职在身的将士们同样拜道:“末将等叩见陛下!” 刘恒回想着这一月多来,自己寝食难安,现在终于见到了自己当初亲手送出的将士们,现在自己这颗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刘恒想到这,有些哽咽的对着面前的将士们大声喊道:“朕,替遭受匈奴侵扰的大汉百姓感谢你们,替朕身后的大汉百姓感谢众位将士!” 广场之上的陈安听着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觉得刘恒固然是需要感谢,但是这哽咽声也、太大了,自己隔得这么远都听到了。 周亚夫等将领听见后,几人都对视一眼,东阳侯张相如则回应道:“末将等身为大汉的将军,理应为我大汉守卫边疆,驱逐匈奴!” 随着张相如的话音落下,后面周亚夫等将领也纷纷附应。 得到了众位将士的回应,刘恒再次开口说道:“众位将士此次出征辛苦,朕为你们准备了庆功宴,庆祝各位将士得胜归来!” “末将多谢陛下!” “末将等多谢陛下!” 陈安却在心里想着。 此次真的是胜了吗? 陈安不断的问着自己。 …… 夜晚的未央宫。 未央宫中此时歌舞升平。 陈安、周阳还有李广坐于殿中最里面、最末尾、离刘恒最远的位置。 因为周亚夫向刘恒申报了此次战争中的军功,刘恒大喜,特升其为宫中中郎,直接与陈安成为了同事! “陈伯长,日后就靠你多多照料了。”李广举着酒樽对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同样举起酒樽,笑道:“李兄现在还叫我陈伯长就见外了。” “对啊,现在你应当称呼他为陈兄!”周阳有些微醉的说道。 周阳就是一沾酒就停不下来,后面周亚夫的那次事件…… 陈安看到周阳又有些醉了,不禁莞尔,刚准备开口突然听见。 “原来这里还有三位少年英雄啊!” 陈安顺着声音看去,同样是一位少年,手中拿着一个酒樽,这位少年的眼睛带着几分鹰鹫之感,再看其身上华贵的绿色服饰。 陈安心中第一反应就出来了,梁王刘武。 陈安猜出后立即起身拜道:“末将参见梁王殿下。” “唔?梁王殿下?”周阳闻言酒也醒了。 “拜、拜见梁王、殿下。”周阳说道。 李广同时也说到。 刘武看向陈安,这个少年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面带微笑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梁王的?” “末将猜想的,能在今日庆功宴上出现的少年人,除了我们三人外,估计就只有殿下您了。”陈安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道。 “哈哈,不错,果然是少年英雄,绛侯和当朝御史大夫的弟子,心思如此敏捷,很不错。”刘武笑道。 说着刘武看向了李广,一看李广人高马大,心生好奇,问道:“你叫什么?” 李广闻言答道:“末将李广。” “李广?好名字,看你这手臂,可是擅长骑射?”刘武问道。 李广的手垂直可达膝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弓箭好手。 “不错,末将的确擅长弓箭。”李广答道。 刘武闻言又笑道:“那好,他日有机会定与你比上一比。” “多谢殿下!”李广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 陈安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着李广和刘武的缘分莫约就是从这里开始了。 “殿下可、可认识我?”周阳在一旁指着自己说道。 刘武却是假意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你?好像不认识。” 周阳闻言有些气馁的说道:“殿下这就忘了,上月还与您在未央宫见过的。” 刘武闻言却拍了一下周阳的肩膀,把周阳吓了一跳,刘武笑道:“骗你的,条侯的大公子,北镇军的骑督啊。” “我就说嘛,殿下应当还是记得我的。”周阳这才笑道。 陈安看着刘武在这和他们谈笑风生,自己三人的身份也都不简单,绛侯和御史大夫,还有一位后起之秀,直上中郎的李广。 梁王所图甚大啊。 第二十七章 问题所在 正月十五元宵夜。 陈府。 陈安已经顺利归来,而昨日陈安回来时,窦氏是抱着陈安哭的一塌糊涂,说着多谢列祖列宗保佑什么的云云。 真是过了很久才将陈安放开,对此旁边的陈恢也是唯有感慨。 “二叔、二叔,你给我说说呗,匈奴人都长什么样啊;母亲大人总是吓唬我,说匈奴人长得像怪物,要吃人的。”陈何摇晃着陈安的手臂要他说说。 昨日陈安归来之时已比较晚了,陈何就先行睡了。 今天一大早就往陈安房间跑,陈安昨日也喝了不少酒,所以也还没醒,为了防止陈何将他吵醒,陈何就被张氏给逮回来了。 现在终于有时间了,陈何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让自己开开眼界的机会。 “匈奴人啊,也不是长得像怪物,他们确实与我们不大相同,他们更像是西方人。”陈安小声说道。 “西方人?西方还有人吗,他们长什么样啊?”陈何又问道。 “西方当然有人啊,他们那边也有国家,他们那边的人皮肤较白,鼻梁也要高些,而且他们的头发有些会天生有些弯曲,他们的眼睛颜色也与我们不同。”陈安回想着前世的时候的欧洲人的样子,描绘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陈恢在一旁听着,心里却在想,小安是怎么会知道西方有人的,而且好像连祖父陈平当年抗击匈奴时,也只是说匈奴人与我们长得不一样罢了。 看来小安还有许多秘密啊。 想到这,陈恢说道:“何儿,你先去找你母亲,我找你二叔有些事。” “哦。”陈何有些不情愿的放开了陈安。 陈安则是满头疑惑的跟着陈恢走到了院子的亭子中。 等仆人端上一个火盆后,陈恢伸出双手烤着,看着陈安说道。 “昨天虽然你轻描淡写的说了些,但是估计此行也并不顺利吧。” “此行虽有波折,但好在都解决了,我这不是也完好的回来了吗。”陈安微笑道。 陈恢听着陈安的回答,突然冷不丁的来了句:“哦,平安回来就好,对了,你刚才和何儿所说的西方人真的存在吗?” “哦,西方人……”陈安刚想回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犯下的重大错误。 史书上记载的最早有西方人来到中原已经是东汉时期了,而中原地区前往西方的张骞、甘英等人都还没有出生,张骞好像还有三年就要出生了,而甘英自己是等不到了。 “大哥你也知道我自幼爱看书,西方人我在一些古籍中见到过记载,不过现在那些古籍好像也找不到了。”陈安的回答自己都不信,但是为了让陈恢相信,他说出来时,还是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的。 陈恢听着陈安的回答却是笑了笑,说道:“是吗,不过你打小聪明,你刚说的这些我就当信了吧,不过希望以后你出门在外的时候,说话之前要考虑周全;同时也希望你莫要忘了祖父的你的期望。” 听到这,陈安正色了起来,自己的大哥虽然在很多时候对于一些事情拿不定主意,但是他做事是十分稳健的。 自己刚才的回答连自己大哥都不信,还能指望谁能相信?看来有很多时候自己都需要谨言慎行了。 陈安起身对着陈恢一拜:“小弟受教了!” 陈恢见状笑道:“你我是亲兄弟,我这个做大哥的在很多事上帮不了你什么,所以只有在这种事上提醒你一下了。” …… 周府。 “哥哥,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周尔雅抓着周阳的手撒娇的说道。 周阳听见却是全身一抖,像是触电一般打了个寒战,说道:“妹妹啊,这样你哥我很不习惯的。” 周尔雅带着狐疑的问道:“什么样啊?” 周阳闻言双手抓着周尔雅的手臂左右摇晃,却开始绘声绘色的自己模仿了一下,说道:“就是这样撒娇啊!”说着眉毛还往上挑了两下。 周尔雅闻言先是好像害羞一般双眼微闭,面带微笑,故作扭捏装。 周阳看着感觉更不习惯了,刚准备开口…… “妹妹啊……” 周尔雅立马伸手跳起来揪着周阳的耳朵,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大叫道:“那你认为你妹妹我是什么样的!啊,本小姐要不是有求于你,会这样和你说话吗,啊!” “唉唉唉,轻点、轻点,我错了、错了。”周阳斜着头求饶道。 “那你说不说!啊!”周尔雅仍没放手。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妹妹、你、你先放手啊!”周阳哀嚎道。 “我不信,你和小安哥哥每天在一起,我就不信他没说过窦云雪!”周尔雅继续说道。 原来那天周尔雅在陈家遇到窦云雪,看着窦云雪与陈家的人相熟的样子,本来觉得他们是亲戚,问题应当不大;可后来经小娟提醒,窦云雪说过是“远方表妹”,再经过多方打探,陈安和窦云雪其实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而且在这个社会里,近亲成婚的也不在少数,危机感一下就涌上来了。 之前是都没有回来,她也没法问谁,昨天晚上周阳回来到头就睡,一觉直接到了中午,现在周阳一醒来就被拉住开始询问了。 “妹妹,你、你先放开,放开我就和你说!”周阳继续求饶道。 “你说的,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 周尔雅这才松开,脸上微红,看样子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刚才激动所导致的。 周阳呲牙咧嘴,紧闭双眼,伸手揉搓着自己的耳朵,有些哀怨的说道:“妹妹啊,你这个力气都可以上阵杀敌了!” “唔?”周尔雅再次看向周阳。 “好、好,我说、我说。”周阳连忙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小安就是说,小时候,五岁多的时候,家里就来了个小女孩,说是来认亲的。但是由于皇后的原因,所以就认下了这门亲戚,后面窦云雪就常来了。”周阳思考着回答道。 “那小安哥哥还有没有说其他的?”周尔雅连忙问道。 周阳又像是思索了一下:“好像就没有了,不过妹妹啊,我觉得你要早点告诉小安,不然后面被抢先了就麻烦了。” 周尔雅转身低下头,玩着自己的头发嘟囔道:“哦,知道了。” …… 窦府。 窦云雪和一位年轻人坐在屋中,这名年轻人剑眉星目,英姿勃发,看着就像仪表不凡的贵公子。 “哥,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和小安哥哥挑明关系好些。”窦云雪微蹙着眉,右手杵着案几托着粉腮问向对面的年轻人。 从窦云雪的称呼就可以得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窦云雪的哥哥,窦婴,同样是窦皇后的侄儿。 窦婴为人正直廉洁,所以导致他向来是有话直说,并不怕得罪于人,现在也是在宫中所任中郎,所以于陈安也打过几次照面。 窦婴听着窦云雪的话有些无奈的回答道:“陈安此人我在宫中当值时也见过,确实是少年英才,但是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如若是我们两家联姻,会引起大臣们的猜忌的。” “以前送我去的时候不怕猜忌,现在就怕了!”窦云雪有些不满的说道。 “妹妹啊,你要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陛下的位置稳固,不像以前了啊!”窦婴劝解道。 “反正我不管,喜欢就是喜欢,我是不会放弃的!”窦云雪说着直接起身离开了厅中。 “妹妹!别走啊!”窦婴在后面叫着。但是窦云雪却是头也不回。 窦婴见着窦云雪走远了,叹着气说道:“看来要找个时候去见见那位表弟了。” …… 正月十六。 申屠府。 陈安等着十五一过便来拜访自己的老师申屠嘉。 申屠嘉看着面前的陈安,对比以前看着更结实了,也多了一些军旅的肃杀之感。 “前日与你在宫中也未多谈,实属人多眼杂啊!”申屠嘉喝着手中的茶说道。 “那日也是事多繁杂,所以今日得空便来拜访老师了。”陈安笑道。 申屠嘉抬眉看了看陈安说道:“说说吧,这次北上抗击匈奴,你学到了些什么?” 陈安闻言却有几分踌躇,不知该如何说起。 申屠嘉似乎看出了陈安的难处,放下手中的茶,说道:“你不必在意其他的,我当年也是随高祖打过江山的,战场之事经历比你丰富的多,所以不必犹豫。” 陈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次出征,才让我明白的战争的残酷。” 申屠嘉没有开口,伸手示意陈安继续说。 “说实话,我认为我们这次战争并没有胜!我们其实一直在被匈奴人牵着走,匈奴人的目的只是借我们的手来消除异己,减少与他们争夺粮食、地方的人,顺便也消耗了我们大汉的实力。” “在我们到达北地郡城时,满街的尸体,匈奴人根本就没有打扫战场,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准备久待,但损害的是我们大汉的百姓,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但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带着从我们大汉所抢来的粮食安然撤走,甚至还要告诉长安城、告诉南方的百姓我们胜了!”陈安说道最后,激动的站起,嘶声力竭的喊道。 厅中寂静了,申屠嘉沉默不语的看着陈安。 过了许久,陈安单手撑着下面颤颤巍巍的坐下,喘着粗气。 申屠嘉亲自为陈安倒上了一杯茶,陈安看着申屠嘉的眼睛。 毫无波澜。 陈安再次起身拜道:“老师,是学生刚才失态了。” 申屠嘉却笑了笑:“坐。” 待陈安坐下后,申屠嘉思索了一番说道。 “北上抗击匈奴,这是两个国家的战争,在没有完全把握消灭掉对方时,双方都不会出全力,这点陛下和老上单于都很清楚。” “陛下没法在兼顾着各位诸侯的同时还兼顾匈奴,老上单于在南下时他也要考虑到自己的兄弟、叔侄是否在惦记自己的位置,所以都不会全力以赴。” 陈安其实自己也明白,汉朝在削藩未完成之前,与匈奴的交往都是以和亲为主,并不会主动出击,但是如果等到削藩完成,他将不再年轻…… 第二十八章 怪异的一天 新的一年第一天当值。 陈安早晨在家穿戴完毕后,出门驾马向未央宫而去。 看着长安城熙熙攘攘的早市,陈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亲切的叫卖声,也不妄来此走它一遭。 昨日与申屠嘉一番言论也让其清醒了不少。 陈安驾马行至司马门,下马将马交给了迎上来的南军卫士。准备进宫侍奉。 陈安出示了令牌后迈步向里走去,突然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于是陈安抬头向上看,陈安呆住了。 周阳居然在司马门上面城楼向自己挥手?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北军的吗,怎么到南军来了? 北军是汉军的精锐部队,属于战争的杀器;而南军则是守卫皇宫的部队,所以南军又称为卫士。 司马门下面的一位明显看着官职要高于其他卫士的中年人看着还不进去的陈安,皱着眉头走向陈安,咳嗽了一声说道:“咳咳,陈中郎,你该进去了。” 陈安闻言才反应过来,将视线从周阳身上收了回来,看着那人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我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说着陈安走进了司马门。 那人看着陈安慢慢走远了,抬头看向司马门上面,发现了周阳,周阳见他望来,还伸了手伸舌头,做了个怪脸就进去了。 那人却是冷哼了一声,明显一副对周阳很不屑的样子。 …… 陈安走在路上还在想着周阳怎么会到南军这里来了,可是怎么也想不通。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好像在叫自己。 “陈中郎!陈中郎!” 陈安停步向后望去,一个年轻人向自己跑来,陈安看着他的衣着与自己一样,应该也是中郎。 等到靠近之后,陈安看着他觉得很眼熟,自己应当见过。 “不知仁兄叫我何事?”陈安微拱手说道。 那人却是一笑说道:“陈中郎怕是不认识我,也是,我基本没有去过陈家,而且你当值时间较短,还没有与我一起当值过;不过你应当认识我的妹妹。” “你妹妹?”陈安狐疑的问道。 “不错,我妹妹窦云雪。”那人笑道。 陈安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窦皇后的侄儿,窦婴,也是一位,额,耿直的人物,敢当面说反驳汉景帝的人物。 “哦,安弟见过表兄。”陈安想明白后拱手说道。 窦婴听见陈安叫自己表兄,笑道:“既然陈中郎你叫我一声表兄,那我以后也叫你小安吧。” “理应如此。”陈安笑道。 窦婴见陈安从刚才见到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份,再到现在知道了后的言行都不失风范,不禁笑道:“我现在算是有些知道雪儿怎么会喜欢上你了。” 本还在想着窦婴会问自己什么话,自己等会好答的陈安愣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窦婴走着走着一看旁边没有陈安的身影,向后看去发现陈安还在刚才与自己说话的地方。 问道:“小安怎么不走了?” “我、我在思考,刚才、刚才信息量有点大!”陈安咕噜着喉咙,有些结巴的说道。 “什么?什么信息量是什么?”窦婴发现自己听不懂陈安的语言于是问道。 “哦,没、没什么!”陈安又再次失言了,没办法,刚才窦婴这突然一句突然让他慌了神,陈安快步跟了上去。 “我说表兄啊,您刚才那句是认真的吗?”陈安看着窦婴小心翼翼的问道。 窦婴当然知道陈安问的是什么,笑着说道:“你觉得呢?” 陈安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啊,我觉得您是开玩笑的。” 窦婴闻言哈哈大笑:“既然你觉得是玩笑,那就是玩笑吧!” 陈安闻言却是更加心虚了,以至于后面在路上和窦婴聊的也放不开。 窦婴的心里却想着,妹妹啊,我这做哥的只能帮你到这了。 …… 陈安离开未央宫,走在长安城大街上。 今天一天好像发生了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先是周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司马门;再是窦婴突然跑过来说,我妹妹喜欢你。 以至于陈安今天当值时一直心不在焉,还好今日李广也当值,刘恒对于李广这位新晋的中郎也颇为看好,问了一些问题,这样就让陈安躲过了这状态不对的一天。 陈安想着自己好像一直就把窦云雪当成妹妹,自己喜欢的应该是周尔雅,虽然自己好美表白,但是自己却要守着本心。 陈安想着想着。“啪。”肩膀被拍了一下。 陈安看去,正是一身南军服装的周阳。 “喂,小安你是怎么了,怎么刚才叫你都没反应,还是我到你身边拍了你一下你才有反应的。”周阳手搭在陈安的肩上,有些吊儿郎当的说道。 陈安看着周阳的这一身打扮,指着周阳说道:“阳哥,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周阳闻言,嘿嘿一笑,向后退一步,用手抚着自己这身甲胄说道:“正如你所见,我进南军了!” “啊?怎么、怎么这么突然,昨天我去拜访师傅的时候你也没说啊。”陈安惊讶的说道。 周阳却是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昨日你走后不久,宫中就来人宣旨,说为了我此次出征的英勇表现,将我从北军调往南军任司马门都侯,虽然职位降了些,但是以后可以每天出入皇宫了。” 陈安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刘恒此举的意图,而且周阳获得了奖励,那自己也有功,应当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吧。 但是陈安却是想不通这点,并感到有些郁闷,为什么就自己一个没有封赏。 周阳这会突然就凑过来问道:“小安啊,陛下赏赐了你什么?” 陈安想着自己好像有些明白周亚夫得感受了,周阳经常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陈安还是笑着脸回答道:“这次陛下还没有对我有所赏赐,可能是觉得我还需要磨砺一番吧。” “磨砺一番,怎么磨砺啊?”周阳也学陈安右手抚摸自己下巴,好像在认真思考一般。 陈安闻言却连忙是说道:“先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阳哥,你今天第一天到司马门当值,有什么感受。” 周阳闻言也嚣张了起来:“哼,感受啊,感受就是特别舒服,看着大臣都要在我这下马下车才能过,很舒服!” 陈安满头黑线,再次问道:“那、那除了舒服呢?可还有其他感受?” “其他感受啊,我想想。” 陈安就看见周阳在大街上踱步了起了。 陈安刚想开口说,我们回去再想。 突然周阳好像想到了:“对了,除了舒服,还有就是生气!” “生气?” “不错,遇到了一个令我生气的人!” 第二十九章 直不疑 汉初时期,中郎一职为皇帝近侍官,沿至于战国时期的中郎,秩位比六百石,归属于郎中令,习称中郎,其职分为管理车、骑、门户,担任皇帝的侍卫及随从,所以数量也较多。 这日,陈安和李广从刘恒身边当值回来,准备前往中郎署与其他中郎交接。 “李兄这几日当值下来,是否已经习惯了。”陈安带着微笑问向身边的李广。 李广闻言也笑着说:“当初我参军时,想的就是成为一名普通士兵,从士兵坐起,慢慢积累军功;但是如今却是直接做到了中郎,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就像是梦。” 陈安听着李广的回答却感到有几分诧异,说道:“李兄不必自谦,以你的能力迟早是可以上来的,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是啊,时间问题,但是在这些时间中,我能否活到上来的那一刻也是问题。”李广摇头笑道。 二人行至中郎署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金子!”一个激动的声音叫喊着。 陈安闻言与李广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赶去。 等陈安和李广赶到后发现现场已经有不少中郎都在观看。 原来在汉朝就有了全世界的看热闹这一传统美德,陈安心里想着。 中间两人,一人有些消瘦,指着另外一人的鼻子,估计就是刚才声音的主人。 被指着的那人看着倒是面容敦厚,被指着鼻子叫骂也一言不发。 陈安还没弄清情况,拍了一下前面那人的肩膀准备问询一下。 “啪,这位仁兄,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啊?” 前面那人转过身来,陈安这才发现原来是窦婴。 窦婴看着有些尴尬的陈安问道:“小安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 陈安闻言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不是,表兄您误会了,方才不是在关心场中之事吗,就没有注意到您。” 窦婴微微一笑,说道:“好吧,就信你这回,场中现在情绪激动的那位叫李维,被指责的那位叫直不疑,李维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袋金子不见了,当时屋内就只有他们二人,所以李维认为是直不疑偷了他的金子。” “平日里看着直不疑好像很敦厚老实的样子,没想到却会偷他人的金子。”李广在一旁闻言说道。 陈安这时却有些记不起来了,直不疑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李兄认识直不疑?”陈安问向李广。 “认识啊,我在长安城又没有住所,所以就住在中郎署,也就在直不疑的隔壁屋,平日里和他见过几次,每次他都会主动打招呼。”李广如实说道。 窦婴闻言笑了:“看来人还是不可以貌相啊,好了,你们接着聊,你们回来我也要去当值了。”说罢,窦婴拍了拍陈安的肩膀就走了。 “表兄慢走。”陈安拱手说道。 窦婴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随着的还有一部分中郎也一起去了。 陈安转过头来还在想着直不疑这个人名。 这时场中传来了声音。 “李维兄,这金子确实是我拿的,前几日我遇到了些急事,急需金子,所以匆忙之下就拿了你的金子应急。当时忘了与你说明,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见谅见谅。”直不疑弯腰拱手说道。 “唉,没想到真的是他拿的。”李广叹了口气说道。 陈安猛然想起来直不疑的这个名字,在看着场中直不疑承认自己拿了金子,听着李广的话,陈安小声对李广说道:“金子不是直不疑拿的。” “什么?直不疑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李广疑惑的问道。 陈安却是笑了笑说道:“等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过几日?”李广再次问道。 但见陈安没有回答的意思。 “见谅?你拿了我的金子,还要我见谅?你怎么不去si啊?”李维怒骂道。 “是啊,没想到直不疑是这种人。” “我以前早说过了,看着越老实,就越不老实。” 场中的中郎都议论纷纷。 陈安在一旁双手抱胸,他想看看直不疑怎么处理这件事。 直不疑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低着头,过了一会儿,直不疑抬头说道:“不如这样吧,李维兄,我现在去东市帮你买回来,看这样行吗?” 李维闻言说道:“不行,要是你跑了怎么办,我等会还有事,可没时间和你一起去。” 直不疑面带无奈的说道:“李维兄啊,我怎么会跑呢,我的东西都还在这呢?” 李维思考了下还是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陈安在一旁见状开口说道:“若是李维兄不放心,由我来陪直不疑一起去可好。” 场中众人的目光都像陈安投来。 “陈安?” “他来趟这摊浑水干嘛?” “不知道,可能别人想要提升自己的名声呢!” “就是,就是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有两个好师傅!” 场中的中郎这才发现了陈安,中郎中有许多人是出身于贫寒的家庭,从下面做起,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加上一些menlu,有的甚至到了三十、四十岁才能做到中郎,所以他们对于陈安十六岁便直上中郎心中很不服气。 陈安听着他们的小声议论也早已习惯了,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唉,强者都是招人仇恨的。 李维和直不疑看见陈安从人堆中走出来,他们也显然是知道陈安这个名人的。 李维对着陈安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陈中郎,只是此事可能会给陈中郎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安闻言笑道:“不打紧,我今日当值时间已过,后面闲着也是闲着,你等会有事,我帮你也是应当的。” 李维见陈安这样说着,知道陈安是注定要来这一手了,就是不知道陈安是为了直不疑,还是为了自己,又或是单纯的想彰显一下存在感。 “那就劳烦陈中郎了。”李维再次拱手说道。 “劳烦陈中郎。”直不疑见状同样也拱手说道。 第三十章 长安城真小 出了未央宫北宫门,向北直行走在横门大街上,左边是桂宫,右边是北宫,北宫在刘邦末期就开始修建,到吕雉时期方才建成,如惠帝张皇后、后面成帝的赵皇后被废贬后居住于此,后来武帝时期再次进行了增修。 桂宫也是如此,吕雉死后刘恒登位,而刘恒以躬身节俭着称,所以桂宫也就没有完全建成,仅仅只是打下了基础,后又由武帝所建成。 陈安此时陪同着直不疑走在横门大街上,直不疑要购买金子,只能前往东市进行购买,东市也在北宫前面,同在横门大街右侧。 陈安见直不疑只是闷头走路,不发一言,让陈安以为直不疑此时的心情肯定十分糟糕。 “直不疑,你若不介意的话我称呼你直兄吧。”陈安缓慢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过突兀。 直不疑闻言却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陈中郎请便。” 陈安听见直不疑的回答,就感觉直不疑的心里可能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直兄,我相信那袋金子不是你拿的。”陈安扭头看向一旁的直不疑说道,甚至语气中还透露出一种真诚。 直不疑却是来了兴趣。 “陈中郎为何会如此认为,要知道,我方才在中郎署已经承认了是我拿的。”直不疑眉毛微挑着说道。 陈安闻言才发现,自己好像无法解释,总不能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于是陈安咬着牙给了个比较笼统的答案。 “我如若说是直觉直兄信吗?”陈安试探性的说道。 “直觉?”直不疑反问道。 陈安更加靠近直不疑说道:“方才李维说你偷拿了他的金子的时候,你当时的表现很平静;而且你等李维说完后,你解释说自己拿了金子,但你只说了拿金子有急用,你一南阳人,在长安城中也无亲戚,平日里也无大的花销,那你的金子去哪了,是你拿的话需要再去买一袋吗?” 直不疑闻言不说话了,在心中想着自己在中郎署所说的话。 过了许久直不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方才我漏洞百出的话为什么在场的人除了陈中郎外就没有人再看出来呢!但是李维他在气头上,我辩解的话反而不好,他非但不会听,还会认为我是在欺瞒他。” “也许有的人看出了,却不想招惹上麻烦。”陈安解释道。 “那陈中郎……”直不疑刚想说陈安为什么不怕,突然一想起陈安的身份,就释然了,但中郎署能有几个像陈安这样身份的人。 陈安看直不疑其实表面上一副什么事都无关紧要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其实还是很受伤的。 “直兄不必多虑,等过几日你的冤屈自会洗刷。”陈安拍着直不疑的肩膀安慰道。 直不疑抬头看向陈安,狐疑的问道:“难道陈中郎知道是谁拿的?” “我?我不知道,但是直兄你应当知道,不然也不会愿意挨受这个冤屈。”陈安一楞,然后说道。 “不错,我确实知道,他前几日回家时出门我看他拿了袋金子的,不过当时我以为是自己的,所以也没有在意,等过几日他回来了就行了。”直不疑微笑着回答道。 陈安闻言却说:“这次情况大抵是怎样的我不大清楚,但是直兄你能确定那人一定会将金子还回来吗?” 直不疑听见陈安所言停下脚步开始原地踌躇了起来。 是啊,如若那人回来后闭口不谈那袋金子的事,自己这偷金子的罪名怕是要担一辈子了,想到这直不疑不免有些沮丧。 陈安看见直不疑这个样子,心里却是想着这样也好。 直不疑此人所信奉的是黄老学说,无为而治,所以他做官时低调收敛,一切照前任制度办事,而文帝和景帝就喜欢这样的人物,所以在文、景两朝得到任用,在景帝时期一度成为了御史大夫;而武帝不喜欢这样的人物,所以到了武帝时期就因故被免官了。 直不疑踌躇了许久,陈安有些受不了了。 “额,直兄其实不必如此纠结,这次你与你那人定是相处了很久,知晓他的品行,所以你第一时间会认为那人回来后会将金子回来,但是如若有下次不相熟之人,你就不要如此做就行了。” 直不疑闻言,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像陈安尊敬拱手说道:“多谢陈中郎赐教。” 唉,直不疑这人后来是怎么做到御史大夫的?陈安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直兄,要不你还是叫我小安吧,你老叫我陈中郎,弄得我听着怪怪的。”陈安听着直不疑老叫自己的官职,要是以后官职升迁,还要改称呼,那多麻烦。 “小安?” “不错,直兄你年岁长于我,所以称呼我一声小安也是使得的。”陈安笑道。 直不疑又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称呼陈中郎小安了。” “小安哥哥!小安哥哥!” 陈安拱手刚想回答直不疑,就发现有人叫他。 陈安转身看去,发现竟是周尔雅和她的侍女小娟。 陈安会心一笑,准备回应,却是又听见了叫喊声。 “小安哥哥!” 陈安一听这称呼,周尔雅又在那边,心中暗道不好。 扭头看来,果不其然,白衣少女窦云雪和侍女小云也在向他走来。 长安城真小! 很快双方都到了陈安的面前。 直不疑再木讷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小安,我先行一步去买金子,等会儿回来再找你。”直不疑拱手说道。 说罢立即前行。 “诶,直兄!” 陈安挥手呼喊换不来直不疑的一次回眸! “周小姐今日也有空来逛逛这长安城。”窦云雪看着面前的周尔雅笑道。 “今日尔雅只是来买些东西罢了,但窦小姐却是出来做什么的?”周尔雅反问道。 自从上次周尔雅问了周阳窦云雪与陈安之间有没有关系,加上小娟说窦云雪的侍女小云好像一直对自己有敌意后,周尔雅就有了危机感,所以现在看见窦云雪,声音中也比往日多了凛冽感。 “咯咯,真巧,我也是来买东西的。”窦云雪闻言笑道。 陈安听着面前两人的对话。 陈安一巴掌拍在自己正面上,叹息一声。 第三十一章 冲突 春来楼,目前长安城最大的饭馆,因为这时还没有酒楼,饭馆也都是一层建筑,仅仅有几个类似于包间的地方,用屏风所相隔。 陈安此时就带着周尔雅和窦云雪在一处隔间中吃饭。 这处隔间靠内,也比较清净。 对于常人来说,能与两位美女吃饭已是难得的机会,但陈安此时并不想要这个机会。 周尔雅自然不用说,自己打小与她相处,自己又喜欢她。窦云雪,之前陈安对她是只有兄妹之情,但是经过前不久窦婴的一句话,导致现在陈安有些不敢见她。 “谢谢小安哥哥,这还是小安哥哥第一次请我在外用膳呢!”周尔雅眉开眼笑的说道。 “是啊,谢谢小安哥哥,这也是小安哥哥第一次请我在外用膳呢!”窦云雪同样不甘示弱的说道。 “你凭什么学我说话!” “我哪有学你说话?” 不禁陈安此时头疼,身后的两位侍女也有些头疼。平日里周尔雅出门在外都是一副淑女的样子,而窦云雪不论在哪都是淑女样。 “要不,先吃饭?吃完再聊?”陈安发出微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既然小安哥哥开口了,理应如此。”窦云雪拿着手绢掩嘴说道。 周尔雅闻言冷哼一声:“哼!” 陈安看着面前开始吃饭的两人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太难了。 陈安刚准备吃饭,便听见了外面有些嘈杂声。 “不是,陈爷、陈爷,那间隔间现在有人啊,要不您换一间?” 听见外面之前带自己几人进来的酒家佣说道。 店小二一词最早出现在隋朝,泛指茶馆、旅社、酒肆、驿站担侍应事宜的人,而汉朝一般称为佣。 “换一间?那处隔间一直是我陈老三的位置,这东市谁不知道,敢占我位置?”另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不行啊,陈爷,我们小店一直以诚信为主的啊!” “少废话,老子今天非要看看是谁占了我的位置!你们几个把他拉开!” “诺!” “诶,陈爷、陈爷!” “哗啦!” 陈安隔间的屏风被拉开来。 “嗷哟,原来这里还有两个娇滴滴的美人,怪不得不让我过来呢!” “老大,后面那站着的两个也不错,要不给小的们吧!” 那人说着就要上前。 “噌!” 陈安一把将剑拔出横在那人身前。 “你!你是谁?”被陈安剑横着的小弟惊恐的说着。 刚才进来的几人中的那名老大这才注意到隔间中还有一名少年,若是放在平常,陈老三早就上去把这人给拖出去丢了,但这人身上的服饰却让人不敢动手。 陈安本就是出来和直不疑一起买金子回去,所以身上依旧穿着那象征着中郎的那副甲胄。 西汉时期铁质甲胄是慢慢形成的,称为“玄甲”,但仅上身穿着禅衣再配铁甲,下身穿裤,所以并不会影响用膳。 陈老三多年来混迹这东市,他不是没脑子的人,也丝毫不会怀疑陈安身上甲胄的真假,因为要知道在这时私造甲胄是触犯律法的,要被定谋反之罪的。 陈安敢穿着招摇过市,这肯定就是真的。 “不知这位少年英雄是谁,可否说出来,也许我们是自家人说不定。”陈老三拱手对着陈安一拜说道。 陈老三能在长安城东市混下来,除了他的头脑,当然也少不了他的后台,而且他的后台要挺硬。 陈安闻言看向陈老三,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脸,两腮边还有浓密的络腮胡,果然是一幅恶人的模样。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你惹不起我就行了。”陈安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陈老三听见脸色很不好,自己后台硬那是肯定的,但面前这少年看着年纪还不到二十,和他一起吃饭的两位少女也是如此貌美,身份定不简单,自己身后那位恐怕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出头。 想到这,陈老三弯腰拱手拜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打扰公子了,老六,还不像公子小姐道歉?” 陈老三将陈安剑横着的那人拉了过来说道。 “哦、哦,公子、公子见谅。”那名叫老六的小弟说道。 陈安闻言,眉毛一挑的说道:“滚吧,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不然我一剑杀了你都没人会管你信不信。 陈老三见自己小弟明显是被刚才吓着了。 “小人物不懂事,公子你大人有大量,额、记住了,我回去定好好教育一番。”陈老三说着慢慢向后退去,等自己人都退出了隔间,自己才转身出去。 陈老三等人走到门口之时,又看到了一个穿着跟那少年一样的甲胄的人向里面走去,手里还提着袋东西,还好没动手,陈老三看到这人心里想到。 陈老三走远之后,他身边的另一个小弟说道。 “老大,刚才那人手里提的好像是金子。” “唔?”陈老三怒目看去。 “老、老大,怎、怎么了。” “怎么了?你没见那人穿的和里面那个少年一样吗,那个少年的如此年轻,身份肯定不简单,他们二人明显是一起,你想找死你自己去,不要拖上老子!”陈老三说罢,自己向前走去。 …… “小安哥哥刚才真威武呢!”窦云雪抿嘴笑道。 窦云雪刚才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陈安的这身衣服和年纪做不得假。 “是啊,小安哥哥刚才是真的威风,把剑一拔出,那人马上就吓退了!”周尔雅说着还起身坐起了动作,拿手比划着。 周尔雅以前在周府时就经常见陈安与周阳之间对练,陈安在她心中基本是无敌的存在,所以刚才她其实是想看陈安和那些人打起来的。 陈安闻言笑道:“还好没打起来,不然我没法顾及到你们。” “那小安哥哥其实也知道打不起来对吧?”窦云雪笑着问向陈安。 陈安听着窦云雪的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是拿起面前的茶杯尴尬的喝了一口。 “小安可是在里面?” 陈安正尴尬之时却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是我,进来吧。”陈安扭头回答道。 “哗啦。” 屏风打开进来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布袋。 “直兄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进来这人正是去买金子的直不疑。 直不疑笑了笑说道:“你一少年带着几位女子,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哈哈,也是!”陈安挠了挠头说道。 “既然这样,那两位妹妹先吃,我还有些事情要回宫中,就先失陪了?”陈安继续说道。 “小安哥哥既然还有要事,那就先去吧。” “对啊,对啊,小安哥哥有事就先去吧!” …… 第三十二章 得以证明 陈安和直不疑走在回未央宫的路上。 陈安右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叹息了一声。 “唉!” 直不疑听见却是一笑:“小安这叫坐享齐人之福啊!” 陈安闻言将手拿下来,看着直不疑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之前怎么没发现直兄如此聪慧呢?” 直不疑哈哈一笑。 “我这人在对待不同之事的处事风格不同罢了。” 陈安对于直不疑的回答却无力反驳! …… 夜晚东城官宦居住之地。 一个满身笼罩在黑衣之下的人进入了一座府邸。 “你是说白天有人在春来楼与你发生了冲突。” 在府邸中一件屋子内传来声音。 “不错,那人看着还不到二十岁,穿着一身漆黑甲胄,禅衣和裤是赤色的,身边还跟着两位美若天仙的少女,还两个应当是侍女。”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出。 “黑甲和赤色衣着,那应当陛下身边的人,再加上你说的美若天仙的少女。” 屋内的声音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才响起:“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下次见到那人先不要遭惹他。” “公子,那人?” “唔?最近他刚得了胜仗回来,风头正盛。” 听到这,那个粗犷得声音才回答道:“诺。” 那个粗犷的人出府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上面匾额,“董府”。 “呸,嚣张什么啊,明显对那人不服,还说我!” 这时如果陈安在这,会发现这人正是白天所见的那个陈老三。 …… 宫中这些天都很平静,就连一直上书削藩的晁错也老实了不少,刘恒也难得了几分清闲。 陈安此时正在中郎署中休息,虽然陈安一般情况是不会在这住,但是他在这里还是有床铺的。 陈安躺在自己的榻上小磬,准备等会去当值。 忽地听见了外面有说话声响起。 “李维兄啊,对不住啊,上次我回乡探亲不小心拿了你一袋金子,这回来给你带回来了。” 陈安骤然起身,探出头向外看去。 一个也穿着中郎服饰的人将手中的一袋金子递给李维。 陈安发现李维此次的表情十分错愕,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那人。 “李维兄?李维兄?”那人将袋子在李维眼前晃了晃。 李维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多谢张明兄!” 李维将金子接过,发现袋子果真有一个“李”字,在上面。 “那个,张明兄啊,你刚来时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这袋金子啊?”李维探着脑袋在张明耳边试探性的问道。 张明挠了挠头,像是在回忆一般。 “我刚回来,金子一直放在我的包袱里,应当没人看到。” 李维闻言一喜,连忙将张明往房间内一拉。 “唉唉,李维兄你要干嘛?”张明失措的喊道。 “你就先别管了,进来我在与你详说!”李维兴奋的说道。 李维将张明拉进去后,李维探着头左右观察着。 很好,左边没有;右边也…… 李维呆住了。 他发现右边有个人正探着脑袋,伸着手向他挥舞着。 “嗨!”陈安面带微笑的打着招呼。 李维虽然听不懂,但是看陈安的手势应当是在打招呼。 “李维兄啊,你怎么还不进来啊,又说要和我说事。” 张明看着李维还没进来,于是也出来看着李维望着的方向。 “哎哟,原来是陈中郎啊!” 张明发现是陈安,热情的打着招呼。 “唔,张中郎好,我刚才出来,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陈安说着说着就将头又缩了回去。 张明却有些没有听懂。 “李维兄,陈中郎他……” 还没等张明说完,李维就将他拉进了房间。 “李维兄你今日到底有何事啊?” 张明对于李维今日的反应十分不解,有些恼怒的说道。 李维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方才如果没有陈安看见,那就比较好办,但是既然陈安已经看见了…… “张明兄啊,是这样的。” …… 等到李维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完,张明大怒道:“你怎么能这样?直兄他平日里与我们交往有过不尊重,或是怠慢过你吗?” “我知道,但是那天我金子丢了,我、我着急啊,后来他也没辩解,反而还说是他拿的,我、我就信了啊!”李维面容苦涩,有些委屈的说道。 张明闻言愣了下,随后也叹息了一声:“唉,等直兄等会回来,向他解释吧。” “那是当然的。” “还有,你也要与其他人来分说,不能让直兄蒙受此等冤屈。” “这?” “唔?” “这、这好吧。” …… 很快直不疑等当值的中郎就回来了。 直不疑刚一走进中郎署,就发现李维和张明向自己走来,看着两人的表情直不疑就知道他们有什么事了。 周围的中郎也知道之前发生的事,都停驻下来,想看看这事件的后续。 “那个、那个,直兄啊,我前段日子不是回乡探亲去了吗,走的匆忙,就把李维的金子不小心拿了,然后就导致了后面他对你的误会,我先在这给你道个歉。” 李维不好意思自己先开口,于是就让张明先开口说。 直不疑闻言一笑:“这事不打紧,都过了,只要弄清始末就行了。” 张明一听,笑着拍了一下李维:“你看看,直兄是多么豁达的一人,怎么会拿你金子呢?” “还说我,要不是你拿错了,我怎么会冤枉到直兄。” “先不管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还是为直兄向大家解释一下吧。” 李维闻言先是尴尬的扯了扯嗓子,然后向着周围的中郎说道:“各位听我一言,前几日关于金子的那件事啊,我已经弄清楚了,事实证明却是我冤枉了直兄,所以请各位做个见证,直兄,对不住啊。”李维说道最后向着直不疑拱手一拜,张明同样也拱手一拜,毕竟此事因他而起。 直不疑见状,连忙上前将二人扶起。 “二位不必多礼啊,只要能将此事给解决了,就皆大欢喜了啊!” 李维和张明对视一眼,都叹着气说道:“直兄豁达啊!” …… 陈安在看完着一幕后就和其他几个中郎一起出门,准备前往宣室殿当值。 陈安走在路上,忽德看见前面有人向这边跑来。 “小安!小安!” 陈安看着那人奔跑双腿大步迈来,加上那称呼,那铁定是周阳了。 果不其然,靠近后奔跑到陈安面前的就是周阳。 “阳哥这是为何啊?”陈安不解的问道。 “呼,呼,我、有件刺激的事要、要与你说!”周阳双手杵着膝盖,喘着气对着陈安说道。 陈安看看周围其他的中郎,再问向周阳说道:“在?在这里?” 周阳哈哈一笑:“没、没事,我和你说啊,就是、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那个、那个我讨厌的人他要完了!” 第三十三章 张狠人 司马门。 周阳百无聊赖的站在司马门的城楼之上,看着下朝的文武百官竟然有一丝丝羡慕;过了前几日的新鲜感,周阳感觉在这还不如在北军来得痛快。 周阳看着下面城门处的一个中年人,这个人就是令周阳很不爽的人,他叫张释之。 张释之原来也是中郎出生,而且在骑郎的位置上干了十年,但是得不到升调。虽然能见到皇帝,但是不是每个中郎都能得到与皇帝交流的机会,张释之觉得自己这么干下去也没有出头之日,于是他将目标对准了当时的郎中令袁盎。 当时的袁盎在刘恒身边红的发紫。 张释之的大哥十分有钱,他采用了非常手段打通了袁盎的这条人脉。 于是袁盎向刘恒举荐了张释之,刘恒就升了张释之为谒者,就相当于顾问,刘恒偶尔会问他问题。 一次偶然的机会刘恒问张释之问题,张释之觉得机会来了,于是高谈阔论治理念。刘恒觉得他只是眼高手低罢了,让他说点实际的,然后张释之就解说了秦朝为什么会灭亡,而汉朝为什么兴起的原因,刘恒大喜,升了张释之为谒者仆射。再后来一次机会刘恒将张释之升为了公车令,也就是现在的职位,相当于管理司马门的最高行政长官了,虽然对比谒者仆射官职还降了两级,但这却是刘恒给张释之的考验。 周阳过来后,虽然自己品秩要高于张释之,但在这司马门位置比张释之要低半级,加上张释之对于周阳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一上来就可以高官很不满,所以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很不愉快,这让一直很乐观的周阳对于这第一个不给自己面子的人憎恶了起来。 …… 周阳看了看时辰,自己差不多可以下值了,于是打算收拾收拾就离开。 就在周阳转身准备走时,听见了纵马声。 “驾!驾!” 司马门是皇宫外门,进了这门就相当于进了皇宫了。所以依照礼制,任何人除了皇帝均需下马、下车步行入内。 周阳本以为马车到了司马门门口前不远就应当会停下了,但是声音却越来越近。 “驾!” “驾!” 周阳想着谁这么大胆还不下来,转身看去。 唔?那个好像是太子? 旁边那个,梁王? 好吧,原来是这两位爷,那就没事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下面的张释之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而车上的刘启和刘武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张释之眉头紧锁,咬了咬牙,吩咐道:“准备拦下。” “啊,大人,那、那可是太子和梁王啊!”旁边的卫士小声说道。 “啊什么啊!我说拦就拦,出了问题我一力承担。”张释之微怒着说道。 “额,诺,诺。” 说罢,张释之带头站在了司马门前面。 “皇兄,那儿好像有个不怕死的!”刘武看着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张释之说道。 刘启看着前面的张释之轻蔑一笑:“不用管,撞过去他自然知道让开了。” “好勒!驾!” 刘武得到刘启的回答后加快挥鞭速度。 “大、大人,太、太子殿下,好、好像不想停下!” “哼,你们怕了就让开!”张释之低声吼道。 张释之看到奔向而来的马车双手握拳,闭上了双眼。 就在马车即将撞上张释之的时候。 “吁!吁!” 刘武强行拉住马绳,前面两匹马受惊的抬起了前蹄。 张释之听到驻马之声,张开双眼,看到自己面前的四只马蹄,连忙向旁边一躲。 “你怎么停了!”刘启有些恼怒的问向刘武。 “他,他不躲开,要是真出事了,没法向父皇交待啊!”刘武面色潮红的辩解道。 “哼,大胆,你竟然敢拦本太子的车驾!”刘启站在车上横眉瞪目的指着张释之,双眼像是可以喷出火来。 张释之却拱手一拜,不卑不亢的说道:“参见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司马门前的卫士全部跟着拜道。 “你!” “太子殿下、梁王殿下,并不是卑职要拦您的车驾,而是遵照礼制,除了陛下之外的所有人都要下马、下车步行入内。”张释之弯着腰接着说道。 在城楼之上的周阳却是目瞪口呆。 这位大哥流弊啊,竟然敢这样和太子说话。 这时刘武悄悄的俯耳在刘启旁边说着:“皇兄,你先让他们起来,你看着他的眼睛和他说,这样可以给他增加压力!” 刘启闻言嘿嘿一笑,对着面前的众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张释之起身后抬头看向刘启,发现刘启同样也在看着他。 “你是何人,现居何职!”刘启指着张释之问道。 “卑职张释之,现任司马门公车令。” “你一个秩六百石的小官还敢拦本太子!” “实乃此事与卑职官职大小大小无关,而是小臣身为司马门公车令,需认真对待经过此门的每一个人,太子殿下要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你就不怕本太子日后登基第一个办了你张释之!”刘启面红耳赤,大怒的说道。 刘启其实在说完这句就后悔了,现在刘恒身体安康,他此事说出这样的话相当于是对刘恒的大不敬。 但是这句话却将张释之给吓住了。 是啊,要是以后太子登基,自己就完了。 想到这,张释之有些忐忑不安,他又想服软,但想在服软恐怕自己以后就抬不起头了,甚至还有可能被陛下所抛弃掉。 过了良久,张释之开始流汗了,他感觉到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太子殿下,能否请您稍后,容我去禀报陛下。”张释之轻声对着刘启说道。 但没得到回应,张释之抬头看向刘启,却发现刘启此时双眼无神。他刚想在开口说,刘武却悄悄挥了挥左手,看样子是示意让他赶快去。 张释之看见后对着身边卫士简单吩咐了下,就像宫内走去。 过了一会,刘启终于从刚才自己那句大不敬的话中缓了过来。 看着面前已不见人影的张释之,慌忙对着刘武问道:“他?张释之人呢?去哪了?” “他说去向父皇禀报一下,再看能否让我们过去。”刘武小声回答道。 “什么,向父皇禀报?你怎么不拦着他?”刘启激动的抓着刘武的衣襟说道。 “我、我拦不住啊!”刘武却像是无辜的说道。 刘启闻言双腿一软,跌坐在了马车上。 …… 陈安这边看完了周阳绘声绘色的表演,见周阳好像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于是陈安连忙上去拉着周阳说道:“好了!好了,阳哥,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当值了。” “唔?这就要走了吗?”周阳闻言绕着头说道。 “额,确实不早了,你看他们都走了。”陈安指着前方远处的其他中郎说道。 周阳顺着望去,发现刚才还在这儿的那些中郎都已经走了。 …… 第三十四章 厚脸刘恒 未央宫宣室殿。 刘恒正在看着大臣们呈上的奏疏,最近的奏疏还是挺符合刘恒的胃口,也没又谁再来打搅自己;晁错也不上奏说削藩,自己下面的诸侯王最近也安分,匈奴自然不用说,也刚得到了甜头,比较安分。 想到这刘恒不免心情舒畅。 刘恒刚翻完了一卷,打开了下一卷观阅。 只见这卷的名字为《汉天命所归土德》,刘恒一下来了兴趣,最近几年经常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侍;加上他又比较迷信,所以准备好好看看这卷是个什么说法。 忽然外面来报。 中常侍赵同从外进来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公车令张释之说有要事求见。” 刘恒闻言微微挑眉,眼睛还没有从手上的这卷奏疏中移开,说道:“张释之?他一个公车令不好好在司马门当值,能有什么要事?” “这个奴婢也不大清楚,如若陛下不想见,那奴婢就将他打发走。”说罢,赵同就准备去外面赶人。 赵同快走到门口时。 “慢着。” “陛下可还有何吩咐。” 赵同转过身来说道。 “去,让他进来吧。” “诺。” 赵同出去后,很快张释之就进来了。 “微臣叩见陛下!”张释之整个人跪在地上拜道。 刘恒见状大吃一惊,虽然自己贵为皇帝,但是一般很少有臣子会在私下这样行跪拜大礼的。 跪拜礼一般只有在臣子阐述自己罪行,或是在祭祀先祖之时,汉初之时就连听传圣旨都是不需要跪拜的。 刘恒将手中书卷放在一旁,走到张释之面前,准备去扶张释之。 “张卿快快请起,是为何行此大礼啊!” 刘恒将张释之扶起后张释之仍然双手向前拱着,低着头说道:“微臣今日做了一件事,但不知到底对不对,所以特来请示陛下。” “噢,不知是何事让张卿如此难办?”刘恒有些诧异的轻声问道。 张释之在脑海中捋了捋思绪,说道:“方才微臣在司马门当值,本无杂事;骤然听见有车马声,初时臣以为会自行停下,但不料越发靠近司马门,还是未停,于是微臣令人将车马拦了下来。” 刘恒闻言说道:“这是正确的啊,那为何爱卿还过来特地禀报呢?” “问题就在于那车马的主人。” “车马的主人?是何人敢擅闯司马门啊?” 张释之面带苦涩,在踌躇着到底该不该说。 刘恒看着张释之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朕要你说,你就如实说就是了。” 刘恒刚说完便反应了过来:“难道是?” “不错,是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张释之无奈的说道。 方才张释之踌躇的时候刘恒就猜出来了,在这长安城敢这样做的除了太后就只有太子和梁王了,而太后又是明事理之人,所以只有太子和梁王,但没想到这次两位都在。 闻言刘恒开始踱步了。 刘恒此时也很为难,放他们驾着车马进来就是打自己的脸,如果处治自己的儿子,不仅自己舍不得,太后和皇后那关自己都过不去;如果让他们弃掉马车进来,这会损害自己的面子,说自己儿子自己没有教育好;不处治,又会叫天下人寒心。 刘恒很纠结。 张释之很累。 张释之身上开始冒汗了,因为刘恒迟迟不表态。 陛下,您快告诉我让他们进来啊!张释之的心里哀嚎到。 不知是不是张释之的心里话让刘恒听见了,于是刘恒开口了,但张释之所听见的与自己预期的差距有点大! “咳,爱卿啊!”刘恒微咳了声说道。 “微臣在!” “朕当初将你由谒者仆射调任为公车令,你知道为何吗?” “额,微臣想着陛下是想让微臣多历练,在司马门可以与不同的朝臣所接触,让微臣向他们学习。”张释之恭敬地说道。 “啊?嗯,不错,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朕相信你处理事情的能力。”刘恒说着,虽然面不改色,但看他脸上居然也渗出了汗珠,就知道刘恒现在有多尴尬。 “微臣多谢陛下的信任!”张释之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的说道,没想到陛下竟对我有如此厚望! “对,既然这样,所以朕相信爱卿你有能处理好此事的能力。” “微臣……啊?”张释之目瞪口呆,自己已经准备好说辞,准备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结果现在陛下要我去处理此事,如果这样,那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爱卿啊,你要相信自己处理此事的能力!”刘恒说着上前拍着张释之的肩膀说道。 刘恒见张释之还没有反应,佯怒道:“怎么,爱卿是不相信自己呢,还是不相信朕看人的本事呢?” “微、微臣,绝对没有不相信陛下的意思。”张释之闻言连忙跪倒在地。 “好了,爱卿快快请起,朕也相信你没有这意思,所以就快去吧!”刘恒将张释之扶起说道。 “额,诺,诺!” 说着,张释之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张释之在门口却发现了站在门外的一人,自己经常所见的,陈安。 陈安对着满头大汗的张释之微笑着行了行礼,张释之却顾不得陈安,有些踉跄的向司马门方向走去。 陈安看着张释之走路踉跄的样子,要是他等会摔倒在地陈安也不会奇怪。 陈安其实在张释之进去不久就来了,但碍于刘恒和张释之在交谈,所以自己不便进去。 刚才陈安听完了刘恒和张释之的整个谈话过程,陈安不得不佩服一句。 刘恒的脸皮真厚。 自己不想去得罪太后皇后,又不想去得罪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自己又拉不下脸来,于是就只能苦了张释之。 陈安不免心中为张释之默哀了一声,希望张释之能够活过今天吧! “陈中郎?” “啊,在!”陈安刚才看着张释之,所以走神了,现在赵同在陈安的面前晃了晃,将陈安给带了回来。 “我现在进去通传陛下如何?”赵同笑着脸亲切的对陈安说道。 上次陈安他们班师回来,赵同本来听见刘恒说要赏赐陈安,但后面又放弃了,从刘恒呢喃的几句可以得知,刘恒要将陈安留给太子刘启来提拔任用,这意味着陈安可能还要得宠十几年甚至更久。 从那以后每次陈安来当值时,赵同都会十分殷勤。 陈安闻言拱手说道:“那劳烦中常侍了。” “咯咯,不大紧!”说着赵同还向陈安一笑。 第三十五章 厚脸到底! 待张释之走后刘恒重重舒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用手稍微拨弄了下面前刚没看完的奏疏。 现在是没心情看了,刚才自己就把这棘手的事直接丢给张释之,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不过自己确实是没办法啊!既然这样就只能苦了张释之。 “陛下,陈中郎来当值了。”赵同进来说道。 “陈安?他什么时候来的?” “陈中郎方才就来了,但是方才陛下在与公车令交谈,所以奴婢没让他进来。” 刘恒起身踱了几步,又坐回位置,右手杵在案几上,左手轻声敲击着说道:“让他进来吧。” “诺。” 陈安因为身份原因所以与其余一般中郎不同,像他、窦婴这种有名的勋贵子弟任中郎是可以侍奉在刘恒一旁的,再就是李广这样有大功,或是有大臣保举,如以前的张释之,也能当值在刘恒身边,其余的没背景的就只能在门外,或是出行随着车驾了。 陈安很快就进来了。 “微臣见过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陈安起身看着刘恒这一副思考的样子,就知道还在为刚才那事所纠结,但这种事自己不好去说,于是准备乖乖的立在一旁等下值就行了。 但天总是不如人愿得。 “陈安啊,方才朕听赵同说你早来了,然后看见朕与张释之在交谈就没进来对吗?” 刘恒看着陈安问道。 “微臣方才确实来了,也确实如陛下所说不便打扰。” “哦,那就是说你听见了朕与张释之的对话吧!” 陈安闻言看向刘恒,只见刘恒微眯着眼睛,右眉微挑着,好像自己回答不正确就会发作一般。 “咳,这、这微臣确实听见了,但、但是微臣不是有意要听的。” “那既然你听见了,不论有意还是无意否,你都需要给朕一个说法。” 陈安看着刘恒这时的表情,不禁想起了一句话。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无奈归无奈,自己还是要给刘恒一个说法。 “微臣、微臣认为陛下可向太后求一道懿旨。”陈安拱手说道。 因为事情比较紧急,刘恒估计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所以陈安就只能想到太后这一种解决方法了。 “太后?” “不错,世人皆知陛下躬身孝悌,所以只有太后出马才能让陛下不必为难。” 刘恒闻言,自己模拟了一番,发现好像真是如此,于是说道。 “那,陈安你就去一趟椒房殿吧,太后今日在皇后那说话。” “啊?微臣、微臣一男子前往后宫,这、这多有不便吧?”陈安连忙说道。 “这法子既然是你提出的,就应当你前去,其余的这你大可放心,赵同!”刘恒说着,向外呼喊这赵同。 “奴婢在,陛下可有何吩咐。”赵桐进来躬身说道。 “你,带着陈中郎去椒房殿向太后求取懿旨。”刘恒整个上半身几乎是趴在案几上说的,甚至还摇晃着。 “诺,陈中郎这边请。”赵同伸出右手向着门外。 陈安看着刘恒这姿势就是我就赖上你了,你能耐我何? 陈安有些无奈的说道:“微臣,遵旨。” …… 椒房殿。 薄太后因为长期独自居住在长乐宫,身边能说话的只有自己的几个贴身的侍女,所以会常到窦皇后这里来说说话,也算是解解闷,今日除了薄姬和窦漪房,椒房殿内还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 “嫖儿自从嫁出去后,就很少回来,这次回来要多住些时日才行!”窦漪房拉着身旁一位身形消瘦的女子说道。 那名女子却是笑道:“儿臣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看皇祖母、父皇和母后的,顺便再看看我那两个弟弟。” “咯咯,嫖儿倒是有心了。”薄姬也笑着说道。 这位身形消瘦的贵女子就是刘恒和窦漪房的长女,也是汉朝的第一位长公主,刘嫖,因封邑在馆陶县,又称馆陶公主。“嫖”这个字在当时是轻柔飘渺,轻盈的意思。 刘嫖在文帝前元三年嫁给了世袭堂邑侯的陈午为妻,陈午爵位来自其祖父陈婴,随刘邦打天下的人,封邑在堂邑,现如今的南京以西,离长安城颇远。 场中这三位就是目前汉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了。 “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中常侍赵同携一中郎说有要事求见。”进来一位宦官拜道。 刘嫖虽然出嫁了,但是她还是喜欢听别人称呼她为长公主。 “赵同和一个中郎?”窦漪房闻言看向薄姬。 薄姬随着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诺。”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中郎陈安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长公主殿下。” 陈安进来后一直低着头,如若不是赵同先开口,自己恐怕都不会知道有长公主在这。 “起来吧。”薄姬说道。 赵同和陈安这才起身。 薄姬此时看向陈安,虽然陈安是刘恒身边的贴身侍卫,但是薄姬并未见过陈安,遂看向一旁的窦漪房。 窦漪房看着陈安倒是记了起来。 “陈安?你是我那姐姐的小儿子吧!” 陈安闻言忙说道:“微臣不敢当,微臣母亲确是清河窦氏。” “那就是了,你大可放心称呼我一声姨母。”窦漪房笑道。 “这小家伙你认识?”薄姬问向窦漪房。 “母后,这位就是陛下之前提到过的陈安,当年陈平丞相的小孙子。” 薄姬闻言仔细看向陈安,对于陈平等老臣薄姬还是很尊敬的,毕竟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薄姬看着看着还真从陈安的面容中看出了陈平的影子,年轻时候的陈平薄姬也见过,意气风发的美男子,而今的陈安也有些样子了。 “咯咯,像,还真像,你的相貌和你的动作像极了你的祖父。”薄姬笑道。 刘嫖听着薄姬和窦漪房的对话,明显她们都知道了陈安是谁,刘嫖此时对陈安来了兴趣。 能然薄姬和窦漪房记住的少年人并不多。 “微臣如今仅一中郎,尚不及祖父大智,如何当得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厚爱。”陈安弯腰躬身说道。 陈平死后,刘恒曾称赞过陈平乃是拥有大智慧之人,与任何人相处都有其处世的准则。 “咯咯,既然你说是厚爱,那你也当的起这份厚爱!”薄姬继续笑道。 “微臣、惶恐!”陈安说着整个人都跪倒了地上。 薄姬见状就好像见到了当年在宫中时,时任郎中令的陈平拜倒在吕雉面前的陈平。 但自己不是吕雉,现在的时日也不同了。 薄姬想到这,看着面前跪倒了陈安说道:“好了,惶恐便惶恐吧,方才说要事,是什么事啊?‘ 陈安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是陛下让微臣前来、前来求取一道懿旨。” 第三十六章 张释之的道 “懿旨?什么懿旨啊。” “是、是有关、有关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的懿旨。”陈安有些犹豫的说道。 “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薄姬反问着,看着陈安还跪在地上低着头,又说道。 “陈安,你起来说话。” “额,诺。” 陈安起身看向薄姬,却发现一旁的刘嫖在看向自己。 刘嫖的眼中异彩涟涟,除了好奇竟然还有…… 陈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有关刘嫖后期的不好的风评。 “说吧,到底是有关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的什么懿旨。” 自从薄姬问道正事后,窦漪房和刘嫖都主动喝着茶,闭口不说话,因为这时候薄姬的身份是太后。 陈安踌躇了下。 “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方才想乘马车过司马门,但司马门公车令将其拦截下来,陛下知道后遂让微臣来求取太后娘娘的懿旨。” 陈安一口气说完,好像不说完就没机会了似的。 薄姬闻言沉默了。 过了许久,在一旁的赵同也没谱,也不知道薄姬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陈安虽然现在不清楚薄姬的想法,但这道懿旨他还是很有信心可以求来的,只因为薄姬同样要为了刘恒和刘启的颜面着想。 薄姬终于开口了:“赵同。” “奴婢在。” “传老身旨意,令太子和梁王二人步行入司马门,前往椒房殿来,陈中郎同行佐证。” 陈安闻言轻轻舒了口气。 “诺!” “诺!” …… 在驰道上,有个人步履蹒跚的挪动着脚步,看他双眼无神,好几次快要摔倒但又稳住了,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尊严让他没有摔倒,这人是张释之。 张释之从宣室殿中得到刘恒自己处理的指示后整个人蒙了,他一个小小的公车令两边都得罪不起,但现在的情况是处理不好两边都会得罪。 张释之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司马门就要到了。 张释之停驻在了原地,他开始整理自己的服饰,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信心一些,并且在自己的心里下了个决定。 事已至此,不论怎么样,这次都不会让刘启和刘武驾着马车过去,这是目前张释之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如若你们下车,我不妨让你们过,且赔罪道歉;但你们还在车上,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张释之开始迈步向司马门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路不长,迟早会到,张释之很快就到了司马门前。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小声说了句:“来了!” 当张释之从门中走出来的那一刻,万众瞩目! 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件事会怎么解决,就连先前去通知陈安的周阳也再次回到了城楼之上。 刘启看着走来的张释之心里很不安,他不知道刘恒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接下来张释之的话让刘启更慌了。 “陛下说让小臣自行处理此事。”张释之扯了扯嗓子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所以小臣的处理是。” 场中众人都对张释之接下来的话紧张起来。 “处理是,如若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下车,小臣向二位殿下道歉,并让二位殿下过去;不然小臣是不会让两位殿下过的。” 众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般。 周阳在城楼上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喂,你刚才听见的是什么?”周阳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卫士。 “回、回都侯,小的、小的刚听的是、是张大人不让两位殿下驾车过。”那名卫士有些为难的说道。 周阳一听,眉头往上一皱! “哦,那我没听错啊!” 周阳此时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这家伙流弊啊,都这样了还不让过,要是以后太子登基,这不就死路一条? 不过不得不说,周阳对于张释之的讨厌降了不少,甚至有几分钦佩。 “唉,厉害,这家伙真厉害。”周阳感叹着说道。 刘启在听到张释之的回答后先是愣了下,随后怒容很快布满了脸上,刘启就要做出下车状。 “皇兄?诶,皇兄你要你干嘛?”身边刘武看着刘启像是要下车的样子,连忙拉住刘启的袖袍。 “放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刘启此时横眉怒目,右手抓起放在一旁的马鞭。 “诶,皇兄,皇兄,冷静,冷静啊!”刘武嘴上说着,但是抓着刘启袖袍的手确实不自主的滑了一下,刘启整个人就到了马车下面。 刘启到了马车下面后就后悔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周围的人都注视着他。心中怒不可遏的走到张释之的身边,左手将右手衣袖拉开,扬起马鞭。 已是满头大汗的张释之也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一鞭。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远处传来的叫喊声让其停了下来。 众人也听见了声音向里看去,只见一名宦官和一名中郎从宫里向这儿跑来。 等到两人到刘启身边后,周阳却是吃了一惊。 “小安怎么在这?” 赶来的两人正是陈安和赵同。 “赵同?有事快说,本太子现在没时间和你耗,唔,你来可是父皇有什么旨意?”刘启皱着眉问向赵同,本来就恼怒现在还被人打断,对于一旁的陈安刘启看了一眼,发现有些眼熟,但记不大清。 “奴婢(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起来吧。” “诺!” 赵同起身后,看了看周围,双手交叉放于身前,扯着嗓子喊道:“传太后懿旨!” 周围众人皆弯腰拜着,刘武也下车走到刘启的背后,刘启看着刘武,发现刘武却是摇着脑袋,示意他也不知道,两人也同时拱手弯腰说道:“恭迎太后懿旨。” “太后懿旨,令太子及梁王步行进入宫中,即刻前往椒房殿拜会。” 刘启闻言看向后面的刘武,见刘武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孙儿、孙儿领旨。” 虽然说着领旨了,但刘启的面容十分难看。 “那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请吧。”赵同伸手向着司马门内。 “哼!”刘启猛然一挥袖袍,将手背在身后向里面走去。 在经过张释之的时候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释之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刘武起身后却是向着陈安笑了笑了,再跟上的刘启。 但在陈安看来,刘武的笑容有些虚假、做做了。 等到刘启和刘武走后,场中众人这才起身。 张释之叹息一声,起身看着面前的赵同和陈安拱手说道:“多谢中常侍,陈中郎。” “咯咯,张大人不必多礼,咱家也是奉命行事,时候不早了,咱家也要和陈中郎回去复命了。” 赵同和陈安向张释之拱了拱手算是回礼,就又进去了。 张释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还在想着,先前去找陛下时陛下让自己自行处理;随后又让赵同和陈安带着太后的懿旨前来,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吗? 如若自己回来后意志不坚定,让太子和梁王进去了,自己的路恐怕也走到头了…… 但如果这事再来一次,自己还会这样做吗? 答案是会,这就是张释之的道,恪尽职守。 第三十七章 椒房殿风波 宣室殿。 刘恒在宣室殿内踱步,他在赵同和陈安走后就一改刚才那副无赖的样子,开始了认真思考这件事。 太子刘启现在二十三岁了,梁王刘武十九岁;但在很多时候刘启的表现都令刘恒不满意,如当时在宫中打死了吴太子刘贤,差点引发了吴王刘濞的叛乱。 就在刘恒还在思考时,赵同和陈安回来了。 “参见陛下,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已经前往椒房殿了。”赵同拱手对着刘恒说道。 “参见陛下。”陈安同样拜道。 刘恒闻言舒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又拿起了之前所看的那卷奏章 “知道了,下去吧。” “诺!” 赵同退下后,陈安则站回了自己的位置,立于刘恒一边。 忽地陈安一不小心看到了刘恒此时看的那卷奏疏的名字。 陈安心中暗道:这朝堂之上又要变了。 …… 椒房殿。 刘启与刘武二人一起走了进来,但是两人的表情却是天壤之别。 刘启看着殿中还坐着的刘嫖微微感到有些诧异,刚准备向这几位行礼。 “诶,皇姐怎么得空来长安了!” 一旁的刘武却抢了先,看着刘嫖也在,有些兴奋的说道,看他的动作还准备直接上去。 窦漪房见状瞥了瞥身边的薄姬。 薄姬的脸色很不好,面色铁青,手中拽着的绣帕几乎快被捏做一团。 “武儿!” 窦漪房朗声喊道。 刘武闻言看向窦漪房,再瞄了瞄旁的薄姬,薄姬目视着前方,但面色铁青,刘武讪笑着后退至刘启旁边。 看着终于回到自己身旁的刘武,刘启稍稍缓和了下自己的心情。 “孙儿拜见皇祖母,儿臣拜见母后,皇弟见过皇姐。” 刘武也随着刘启一起拜道。 刘启和刘武却发现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让他们起身的声音。 “母后……”窦漪房刚想提醒一下薄姬。 “夸嚓!” 只见薄姬站起来抓着案几上的茶壶重重的摔在了刘启的脚下!茶水瞬间都洒在了刘启的裤脚之上。 “噗通!” “噗通!” 椒房殿里的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皇、皇祖母,孙、孙儿知错了!” 刘启整个头都抵在地上,全然顾不得茶水打湿的裤脚。 “母后,母后您消消气!” 窦漪房坐在垫子上拉着薄姬的衣袖,同时还对着一边的刘嫖使着眼色。 “是、是啊,皇祖母,太子他知错了。”刘嫖也连忙拉着薄姬的另一只衣袖。 然而薄姬闻言却更怒了。 “知错了?你们看看他,想想他做的,有哪一点像太子的所做所为!” 薄姬怒斥着,甩开了两人的拉扯,径直走到了刘启身边。 刘启的目光斜瞟到薄姬下来,将头埋的更低了。 “孙、孙儿真的知错了!” “你!你看看你,不说当初因为小事打死吴太子,就说说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驾着马车想硬过司马门!如果不是陛下让人来请老身出这道懿旨,你想干什么?让陛下为你出旨意?要是陛下为你出旨意!你身为太子的脸面往哪搁?你又让陛下的脸面往哪搁!” 刘启依旧低着头不敢说话。 “如果老身今天不下这道懿旨,你信不信明天弹劾你的奏章就能堆满整个宣室殿!” 窦漪房和刘嫖现在也不敢上前求情! 场中的众人都很难想象,一直以德行、温和着称的薄姬今天会这样震怒! 突然薄姬的声音停后,场中一片寂静。 “我、老身管不了你了!” 说罢薄姬长袖一挥,迈步向殿外走去,就与离开。 “母后!” “皇祖母!” 窦漪房和刘嫖起身想要追去。 就在这时。 “陛下驾到!” 赵同一声吆喝,刘恒从殿外走来,正好撞见了想要离开的薄姬。 “母后为何如此震怒啊!” “老身拜见陛下。” “臣妾拜见陛下。” “儿臣拜见陛下。” “奴婢拜见陛下。” 椒房殿中众人行礼道。 其实一早刘恒就来了,但是指示门外的内侍不要宣扬。 刘恒在宣室殿中看这奏章时,老想着这边所发生的事,奈何心中放不下,于是就带着人过来了;正好又听见了薄姬训斥刘启的那一幕。 不得不说,这是刘恒第二次见薄姬这么震怒,第一次还要追述到当初初到代国,连地方上的官员都不给面子的时候了。 “母后啊,来先坐下,儿臣来帮你消消气!” 说着刘恒上前扶着薄姬,将薄姬又向椒房殿里面扶去。 其他人则都为刘恒让开一条道路,但是薄姬仍然一言不发。 结果接下来一幕让同来的陈安愣住了。 “母后啊,您年纪大了,应当享享清福,其余的事交给儿臣就行了!” “噗通!” 刘启和刘武刚才依旧跪在地上,刘恒在经过刘启时竟然一脚将刘启踹倒在地! “丢人现眼!” 刘启被踹倒后仅仅只是呆了一下,就又立马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薄姬被刘恒扶到主位上坐了来,窦漪房和刘嫖也坐在了薄姬的另一边;薄姬看着前面跪着的刘启。 良久叹息了一声。 “唉,老身也不是想要责罚谁,只是老身得为这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啊,启儿啊,你已经不小了!陛下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登基即位了啊,你现在还如此小孩贪玩心性,将来你要陛下怎么放心把这江山社稷交给你啊!咳、咳!” 薄姬说着说着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母后!” “皇祖母!” “母后!母后放心,莫要激动,儿臣来安排。”刘恒和窦漪房轻拍着薄姬的背。 刘恒说着看向面前跪着的刘启。 刘恒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目前的两位嫡子,刘启有些暴戾残忍,但是自己的性格较为温和,等到后面,刘启要想运用到时候的老臣,确实需要些非常手段,这就是为什么任用晁错为刘启的老师的原因。 至于刘武,说实话刘恒也看不懂,刘武很多时候性格洒脱,看似与世无争,但又暗中结交大臣,加上窦漪房对于刘武这个小儿子的溺爱,导致了刘武不甘寂寞,所以要让他早些死心了。 第三十八章 出乎意料? “唧唧喳喳!” “啾啾!” 开春了,椒房殿外传来的几声鸟叫声让原本低沉的氛围缓解了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恒才终于开口。 “传旨,太子刘启,擅闯司马门,令其禁足一月,熟记《宫卫令》。” 刘启闻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刘恒,随后宛如获至宝一般。 “多谢父皇,儿臣、儿臣领旨!” 刘启本以为自己又凶多吉少了,但没想到仅仅只是禁足一月。 刘恒却是不管继续说道。 “梁王刘武,协同太子擅闯司马门,没有多加劝阻,属从犯,禁足十五日,后不日就藩。” 刘武闻言猛然抬头的看向刘恒,对于禁足刘武的可以理解,但对于令他禁足后不日就藩这个消息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许久没有回答。 “啪!” 刘启轻轻的拍了下刘武,并向他示意看向刘恒。 刘恒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啊,哦,哦,儿、儿臣领、领旨。” 刘武仓促的回答道,头埋着下面,双眼瞪大,嘴同时张开着,喘着气。 陈此时作为一位旁观者立在一旁看着此时刘启和刘武的表情。 刘启时不时的会抬起头看向前面案几后那几人的表情;但他自己表情却是那种掩盖不住的喜悦,满面潮红。 而一旁的刘武从刚领完旨后,整个人就低着头,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一种颓废沮丧之感弥漫在他的身边。 这就是刘武本该注定的命运,生在皇家,仅是嫡子,而非嫡长子的命运,注定只能做个藩王或是逍遥王爷,当然前提是他需要压制住那颗躁动的心。 陈安看着刘武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人好像在暗中观察到自己,目光微微一瞥…… 唔?怎么是两道? 刘恒的视线陈安可能猜到了有什么事,但是刘嫖的? “中郎陈安听旨。” 刘恒随即朗声道。 “微臣听旨。” 陈安出列躬身说道。 “中郎陈安,生性聪慧,且于去年北上一战立有战功,遂令其除中郎外,兼任太子舍人,每月当值十五日即可。” 陈安闻言与自己心中所想差不多。 “微臣领旨。” 陈安领旨之后,刘启的目光也悄悄的看向了陈安。 刘启对于陈安这个名字早有所耳闻,刘启的老师晁错在升任太子家令后回去与刘启分说时,曾经提到过,说陛下身边多了位贴身的中郎,生面孔,年纪不大,不到二十岁的模样。 刘启就针对晁错所说展开过调查,后来得知陈安是周亚夫和申屠嘉的弟子,刘启就一直想将其纳入自己门下,但后来匈奴来犯,陈安随大军北上,就不了了之了。 大军回来当天晚上在未央宫举行宴会时,刘启一直陪着刘恒与几位重要的将军侯爷交谈畅饮,也没机会去找寻在角落的陈安三人,倒是刘启当时一不小心瞟到了刘武与其交谈的画面;自尊心极重的刘启就拉不下脸面再去找刘武找过的人了。 今天对于刘恒将陈安任为太子舍人刘启听后十分的惊喜,本来今天发生擅闯司马门的事件让刘启大感不好,担心因为此事可能会导致自己的太子位置不保,但现在的结果是自己位置保住了;《宫卫令》记就记,自己不是记不住,而是平日里没有在意;自己的弟弟刘武又因此事要去就藩,少了与自己竞争的机会;同时还得到了陈安此人,即使不谈陈安有多聪慧,就他身后的二人都值得刘启交好。 张释之此人还挺不错的,不由得刘启竟然对张释之的怒气消没了,并将今日这些功劳都归到了张释之的身上。 陈安对于刘启的笑容同样报以了微笑。 “另外,公车令张释之尽职尽责,由公车令升任中大夫。” 刘恒又再次开口说道。 薄姬看着刘恒又看向她,知道刘恒已经将此事解决了,并且在询问她对于此事的满意度,于是就说道。 “好了,老身觉得陛下的处置很合理,这件事就这样吧。” “多谢皇祖母!” 刘启见薄姬开口,知道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刘武还沉浸在刚才那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中。 要我直接就藩?凭什么!我只不过是晚投了四年的胎,我就只能就藩! “皇弟?”刘启在刘武身边轻声叫着。 刘武惊醒过来,低着头回答道。 “多、多谢皇祖母。” 薄姬看着刘武的样子,她也很清楚刘武现在的所想。 “武儿,你要记住,你身为陛下的儿子,如今大汉的梁王,你就要将大汉放在第一位,知道了吗?” “孙、孙儿记住了。” 薄姬闻言,才对着其他人说道:“时辰不早了,老身先回去了。” “那儿臣先送您回去。” “臣妾恭送陛下、恭送母后。” “儿臣恭送父皇、恭送皇祖母。” 陈安也随着刘恒一起出了椒房殿。 等到刘恒和薄姬走后,刘启舒了口气就起身了,而刘武却是在窦漪房的搀扶下才起来的。 …… 陈安在下值后就收拾了一会儿准备回去,不料刚出司马门,就被人拽了过去。 “诶,阳哥你这是干嘛。” 拉着陈安的正是周阳。 “我等了你好久了,从那会我下值,到现在,一直在这等你。” 周阳说着居然还翘起了嘴,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周阳从那会看见陈安和赵同过来传旨后,好奇心促使着他在这司马门外一直等着陈安,想让陈安告诉他后续事情的经过。 “诶诶,小安,我问你,后面事情怎么样了,张释之是不是要完了?” 周阳那期盼的目光让陈安有些受不了。 “阳哥,你能不能正常点啊!” “我很正常啊?难道不是吗?” “好吧,告诉你,张释之不但没事,还升任了中大夫。”陈安有些无奈的看着周阳说道。 “什么?他、他这样还可以升官?” 周阳突然爆发出的声音,让陈安吓了一跳。 “阳哥!你小声点!”陈安连忙用手捂住周阳的嘴,小心翼翼的探着头看着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呢才松开。 “嗯嗯!啊。”周阳刚被捂着,难以喘过气来,刚陈安松开后就忍不住舒服的发出了声响。 “阳哥啊,以后你可一定要管管自己的嘴啊!”陈安无奈的呻吟道。 “不是,我就是无法理解,他张释之都那样了还可以升官?” “这点呢,我们来边走边说,听我细细的为你道来!” 第三十九章 初至太子宫 “总结而言就是张释之忠于陛下、恪尽职守。” “第一点呢,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他们驾马车过司马门,张释之拦截不让过,这叫尽责尽职。” “第二点呢,张释之在受到了太子殿下的胁迫后,他还是没让过,然后去找陛下请示,这叫忠于陛下,意思就是陛下如果下旨让他们过,这也是可以的。” “第三点其实和第一点差不多,陛下在没有做出指示的情况下,张释之依旧不让两位殿下过去,这就让陛下对于张释之高看了许多,所以张释之升了官。” 周阳闻言,皱了皱眉头。 “小安啊,经过你说后,我发现道理我都懂,但是若是日后太子殿下登基呢?” 陈安闻言挑着眉,诧异的看向周阳,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居然会想到这点。 周阳看着陈安这个表情,嘴巴一呡,做了个假笑状,幽幽的说道。 “你这表情难道是说我不该想到这儿吗?唔?” “不是、不是,阳哥你误会,我只是有那么一丁点诧异。” 陈安连忙摆着手,说道一丁点的时候还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模拟了一下,做出类似于ok状。 陈安看着像是要爆发的周阳,赶紧伸手将周阳脖子一搂! “阳哥啊,你消消气,刚才呢小弟的意思是对于阳哥这次的一个远见的一个敬佩之情,对于阳哥你的智慧,小弟我……” “行了行了,别别说这儿了,给我放开,赶紧说说张释之怎么想的。”周阳被箍着没好气的说道。 陈安闻言连忙放开,拍了拍周阳的肩膀。 “消气就好、消气就好。” 陈安随即又说道。 “张释之也许一开始没想到,但被太子殿下胁迫后他想到了,所以以后如若是太子殿下登基后,张释之就难了。” 陈安说道最后一句时看向了周阳。 周阳对于陈安的目光很是不理解。 “你说着说着看着我干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说张释之可能后面不会太好过吧。” “是啊,他得罪了太子,以后怎么会好过。” 周阳说罢就向前走去。 陈安看着周阳的背影,虽然如是说着,但是陈安却是想到了周阳一家在汉景帝晚期的不好遭遇;经过这么多年以来与周阳一家的相处,陈安与他们就是亲人,休戚与共,所以陈安心里默想着在那之前自己需要做出一些改变了吧。 …… 翌日,陈安拿着昨日刘恒给的令牌准备前往太子宫报道。 西汉时期太子幼时居住在皇帝后宫,行及冠礼后入住太子宫,东汉时期太子宫更名东宫。太子宫的具体位置没有详细记载,但莫约在长乐宫内,太子宫有详细记载的建筑有甲观、画堂、丙殿和后堂。 刘启此时正在甲观之内背诵昨日刘恒让他所记的《宫卫令》。 忽地,刘启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说了,今天不要打扰我吗?” 刘启开口说道,语气中微微带着不满。 “可是殿下,遵照您昨日回来后的吩咐,说新任的太子舍人陈安到时需要禀报您。” 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说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刘启身边的贴身宦官,春半。 “欧,他已经来了吗!” 刘启闻言面色潮红的说道,走到春半面前,将手里的书卷都扔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是的殿下,新上任的太子舍人陈安已经到了宫外了。” “去,将他领到后堂去!” 刘启兴奋的搓着手说道。 “啊!殿下,直接去后堂多有不便吧。” 春半本来已经准备去将陈安领到丙殿去的,平日里刘启都是在那接待的外人,但刘启突然说要去后堂,春半现在就是侧着身子和刘启说话了。 “本太子要你去你就去。”说着刘恒一脚踹向春半的腰部。 “哎哟!奴、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 陈安此时站在太子宫外,看着这儿周围一些景色,这时陈安第一次入长乐宫。 长乐宫起初为刘邦所居住,后来刘邦逝世后就改为太后所居住,因其位于未央宫东面,所以又称东宫,意喻“长久安乐”,长乐宫相较于未央宫面积还要大,占了长安城六分之一的面积,相当于八个故宫的大小。 “这个听说就是新任的太子舍人。” “对啊,本来已经有家底了,还来与我们争。” “诶,别人可是陛下钦点的。” 陈安在门外看着这壮阔的长乐宫,随着声音看去,门口有几个人对着他小声的指指点点着,看他们的服饰也是太子舍人。 太子舍人一职秩二百石,选良家子孙任职,轮番宿卫,与宫中的中郎相似,没有具体的名额限制。 陈安自任中郎以来早已熟悉了这些话语,所以也没有在意。 “太子殿下有旨,令新任太子舍人陈安入后堂等候。” 春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宫门前对着陈安宣道。 “后堂!” “还没听说有外人可以进后堂的啊!” “别人毕竟身份不同啊!” “吵什么吵,好好当值!” 春半听着门外这些人的声音不耐的扯着嗓子吼道。 “小臣领旨。” 陈安见状拱手说道。 …… 吴国会稽郡。 此地位于后来所说的江南富庶之地。 “开春以来的农家播种情况如何。” 会稽郡郡城主干道上一位老年人背着手走着,对着身边一个中年人说着。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些人高马大的看着像是家仆的人。 “回禀老爷,据目前会稽周围几个县城的情况来看还不错,开春以来的雨水也相对较为充沛。”那名中年人说道。 那名老者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街道上的叫卖声充斥着整个街道,好不热闹。 “现在雨水充沛作用不大,要等到夏季雨水还能充沛才行啊。”那名老者看着繁荣的街道说道。 “嘿嘿,老爷您还不知道吗!我们这儿的夏季是最不缺雨水的。”那位中年人嘿嘿一笑。 “哈哈,说的也是。” 说着说着,这名老者遥看向西北方向,双眼如炬,眼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欲望。 第四十章 下棋? 太子宫后堂。 陈安站在后堂中等待着,刚才春半将他带进来后就退下了,看着屋内的程设,陈安心里只有两个字,简朴。 除了几张案几和案台之外,就只有一扇屏风。 不一会儿陈安就听见了脚步声,便面向了殿外。 “哈哈,没想到陈中郎来的这么快,昨日刚下的旨意,今日就到了。”刘启从门外笑着走了进来。 陈安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全然没有昨日在宫外的生气,也不是椒房殿中的颓废恐慌的样子。 “小臣拜见太子殿下。” “诶,陈中郎不必多礼,来我们坐下说。” 明明只是第三次见面,刘启却像是很熟悉了一般,上前将陈安拱着的双手拿了下来,扶着陈安向屏风前的案几边走去。 陈安完全没有想到刘启会如此热情。 “殿、殿下,臣、小臣有些惶恐。” 就在刘启要将陈安按到位置上时,陈安连忙拱手说道。 “陈中郎这是为何啊?” 刘启见陈安不肯坐下,看着陈安微蹙着眉说道。 “殿下您不入座,小臣不敢逾越。” 刘启见状,却是一笑。 “既然如此,那本太子就先坐下。” 刘启说罢,自己坐在了陈安对面的位置,并伸手示意陈安入座。 陈安这才又拱手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等到陈安坐在刘启对面后,发现刘启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陈安有些尴尬的说道:“殿下,可是小臣面容有何不妥吗?” 刘启闻言却说道:“当年我初登太子时,曾见过你祖父陈平老丞相,不过那时老丞相已经年老,所以没有以前听皇祖母所说的那股风气,昨日在殿中那种情况你也知道,所以我也没没能好好看看你这张脸。” “啊,小臣、小臣没有什么不良喜好,太子、太子殿下可能是误会了!”陈安闻言直接站了起来,连忙拱手向刘启说道。 “哈哈,放心吧陈中郎,本太子也没那些喜好,只不过是对别人所说的陈家一家皆是美男子有些好奇。”刘启看着陈安这样子笑着说道。 “坐下吧,放心坐下。” 陈安才又慢慢坐下,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惊吓。 “啪啪。” 刘启见陈安坐下后拍了拍手。 很快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方盒进来,放置在刘启和陈安面前的案几之上。 “下去吧。” “诺。” 等到二人下去后,刘启将盒盖打开。 原来是六博棋,陈安见后默想到。 六博棋是古代棋戏的一种,在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都非常盛行。这种棋由两人玩,双方各有六枚棋子。其中各有一枚相当于王的棋子叫“枭”,另有五枚相当于卒的棋子叫“散”。行棋在刻有曲道的盘局上进行,用投箸的方法决定行棋的步数。 据现代棋史学家的研究,这种古老的六博棋实际上是世界上一切有兵种盘局棋戏的鼻祖,诸如象棋、国际象棋、将棋等等有兵种的棋戏,都是由六博棋逐渐演变改革而成。春秋战国时期,“六博棋”是人们十分喜爱的娱乐活动,如汉代的文帝、景帝、武帝、昭帝、宣帝都很喜爱博戏。 但是这套好像有些奢侈了,呈现在陈安面前的一套全由玉石所雕琢而成的六博棋。对于力行躬身节俭的刘恒和刘启来说,这套棋已经算是很奢侈了。 看着面前这套棋,陈安忽然有些明白当年吴太子是怎么会被一下给砸死了。 文帝前元八年,吴太子刘贤进长安朝圣,刘恒见刘贤的年纪也不大,所以就让他去陪伴当时十六岁的刘启。 两人一起饮酒作乐好不痛快,忽然刘启提议下棋,刘贤也是喜欢下棋的,两人就开始愉快的下棋。但是由于刘贤的师傅养成了刘贤轻佻、剽悍的个性,平日里在吴国又是太子,所以比较骄横。在于刘启博弈时,刘启下错一步,想要悔棋,刘贤不知是性格原因还是喝酒上头了,出言不逊,态度不恭敬。 八岁就登上太子之位的刘启哪受过这种气,我和别人下棋,别人都要主动让着我的,虽然刘启不知道是别人主动让的,但这并不妨碍刘启发脾气。刘启怒发冲冠,抄起棋盘就向着刘贤头部砸去,却不料直接给砸死了。 当初因为这件事刘启的太子之位差点被废掉,但在薄姬和窦漪房的袒护下,躲过了一劫。 乍然间,陈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不会是当时用来砸刘贤的那一套吧!想到这儿,陈安不由得打了寒战。 “陈中郎方才想到了什么?”刘启见陈安身体抽搐了下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不过是想到自己棋力不精,恐怕会让太子殿下失望。”陈安闻言赶紧说道。 刘启听着倒是来了劲。 “不瞒你说,本太子自从会棋以来,除了父皇,还没人赢得过我。” 陈安看着刘启这副趾高气扬得样子很想和他说一下,并不是别人赢不了你,而是真得“赢不了你”。 “陈中郎请吧。”刘启指着面前的棋盘说道。 陈安闻言却想到了,以后要经常和刘启打交道,每天这样“陈中郎”的叫着自己听着也不方便。 “太子殿下,您一直称呼小臣为‘陈中郎’这样显得倒是生疏了,要不您以后直呼小臣的姓名?” 刘启闻言思索了一番。 “你这话不错,那以后本太子就直呼你的姓名了。” 在得到刘启的回答后,两人开始了“愉快”的下棋之旅。 陈安在周亚夫府上学习的时候,时常与周阳一起下棋,除了最初陈安还不熟悉规则时让周阳赢了,后来熟悉规则后周阳再也没有赢过了,有时候陈安想着要不要放水,但又不能放的太过分,于是陈安竟然开始苦心专研放水技术,这样也让周阳有了参与感。 今日在这太子府里陈安感叹道自己的放水大法果然没有白废,很多时候当刘启的局面即将陷入被动时,陈安就开始小心的放水了,每次都是刘启险胜。 “哈哈,没想到陈安你的棋力如此精湛,每次本殿下都差点要输,如若不是这些年来的经验支持,本太子就真的输了。” 在多次险胜陈安后,刘启舒畅的发出了感慨。 “输了就是输了,所以还是殿下棋力更加精湛。” 陈安虽如是说着,但陈安的心里却还记得今日自己前来的目的。 第四十一章 陈安的目的 太子宫的景色很不错,由走廊行来的过程中,可以看着院内有着一汪池水,开春后,池水中的鱼儿也都游动了起来。鲜花也在含苞欲放,更有鸟儿栖息在梧桐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终于在刘启又一次险胜了陈安后,陈安开口了。 “殿下,小臣今日前来其实也带着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殿下。” 刘启本还沉浸在多次战胜陈安的喜悦中,再一听陈安居然也有问题问自己,顿时来了兴趣。 “不知是何问题,说来听听。” 陈安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 “殿下这里不会有人偷听吧?” 刘启一听这话。 “啪!” “本太子早已吩咐了,在我下棋期间不允许有人进来打扰,你尽管放心!” 刘启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之上。 陈安看着也不知道疼不疼,刘启的脸色有些憋红,反正连六博棋的“箸”都震了起来。 陈安歪着脑袋试探性的说道。 “那小臣就说了啊?” “快说快说!” 陈安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端正了身子。 “小臣的第一个问题,殿下可知陛下将小臣安排在殿下这里的用意何在?” “这还用说,父皇看着本太子如此耿直聪慧,于是让你来辅佐本殿下!” 耿直聪慧?耿直倒是有,但是这聪慧? 陈安顿了顿,一拍手掌。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啊!” 反正第一个问题只是个引子,接下来的才是自己要说的,所以聪慧就聪慧吧! “所以说本太子聪慧嘛!” 陈安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暗示下自己,不能笑! “微调”了下心态,不能偏题。 “小臣的第二个问题是,殿下您对匈奴人有什么看法?” “匈奴人?” “不错。” 刘启在自己的脑海里思索了很久。 “本太子没有见过匈奴人,不过以前在代郡的时候,听到父皇提起过,说匈奴人生性残暴,会常常来我们边境肆虐。” “那殿下对于匈奴人肆虐一事怎么看?” 刘启闻言看向陈安,陈安看着刘启投来的目光反而有些尴尬,避开了刘启的目光。 “本太子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论是父皇还是晁错都与本太子说过这些事,但你陈安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吧?” 陈安闻言一怔,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中透出一种落寞之感,仿佛四周都变得灰暗了。 “小臣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不论是陛下还是晁大人,都未曾真正的去过北方前线,并不清楚匈奴人究竟有多残暴!” 陈安见刘启仅仅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开口。 陈安顿了顿,决定下个重口。 “那殿下认为匈奴人能否攻占我们大汉?”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父皇和晁错曾经说过匈奴人自己内部也是有矛盾存在的,况且他们人数要远少于我们,所以他们也不敢全力来进攻我大汉!”刘启闻言立即开口说道。 陈安此时却笑了笑。 “小臣为殿下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是一个远游的道人曾经与我说的。” “在不知多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家,他们的地域与我们大汉相差无几,他们的北方也有着一些其他小的国家,本来也与我们大汉一样相安无事,最多也就肆虐边境,但是后来的一次事故导致了重大的变化。” “国家内部的诸侯王不甘寂寞,为了夺权而引发了叛乱。这场叛乱持续了十几年之久,这段时间内部巨大的消耗导致国力衰弱,北方的几个小国家趁机而入,紧接着西方的一些国家也趁机而入,最后在这几方的影响之下,灭国了。” 刘启闻言沉寂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 “正如你所言,那个国家先是因为内部的诸侯王叛乱,才给了北方的小国家的可乘之机,目前我大汉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父皇对待各路王爷甚是热情,就连、就连被本太子打死儿子的吴王都相安无事。”刘启说道最后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陈安闻言却又笑了。 “那小臣再为殿下讲另外一个故事,同样也是那位道人讲的。” “那个国家灭亡不知多久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国家,那个国家的第二任皇帝曾经三次征讨位于其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国,在兵力远胜于小国的情况,三次征讨无果,殿下可知为何?” “将领的无能?” 陈安闻言摇了摇头。 “不是将领的无能,那位皇帝也是将帅之才,还是因为国家内部的原因,大军人数众多,每日所需粮草也甚多,而国家内部的一些世家不愿看到胜利的这一幕,殿下可以将这些世家比作是目前我们大汉的诸侯王。他们怕皇帝胜利后将目标转向他们,所以他们们切断了大军的粮草供应,拖住了粮草,前线的将士们饿着肚子怎么可能战胜的了敌人。” 刘启这下算是明白了,陈安今日所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良久之后。 刘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陈安,你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 陈安闻言看着面前的刘启。 “小臣想要殿下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当日后我大汉内部稳定,粮草充足之时,能给小臣一个北上的机会。” “北上主动进攻匈奴人吗。” “不错,小臣认为只有将匈奴人彻底扼杀掉,才能保我大汉无忧!” 陈安说罢却迟久都没有得到刘启的回答。 刘启把玩着手里的一枚棋子。 “陈安,你今年多大了?” 陈安对于刘启问题有些疑惑。 “小臣今年快十七了。” “哦,本太子记起了,去年曾派人调查过你。” “唔?不知太子调查卑职是为何?” “不要慌张,调查你只是听晁错说陛下身边多了位贴身的人。但既然今年你仅有十七,却为何考虑了这么多?”刘启见陈安有些狐疑的表情,于是开口说道。 陈安闻言也沉默了,为何?仅仅只是自己对于后世的先知先觉吗? 但不是,好像更多的是想给自己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给自己一个交代。 “殿下可以认为这只是小臣对于上次北上抗击匈奴见闻的一个感受,一个小臣个人的感受。” 刘启本来想着陈安这次来了后,相当于有机会拉拢周亚夫和申屠嘉,更加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现在的结果是还没享受成果,就要先给出一个承诺吗? 第四十二章 难受的陈安 太子宫春天的气息很浓,这个季节本应是使人愉悦的季节,但后堂此时的氛围却较为凝重。 刘启看着十七岁的陈安坐于对面,针对他之前所提出的问题,自己也在思考着,或者说考量。 陈安此人背后确实拥有很强大的势力,他本人也确实聪慧,这点连父皇也说过,但这个承诺到底值不值得呢?值不值得用一个自己也不知道后果的承诺来换取他的效忠。 “方才去甲观没有见到殿下,后来询问了春半,原来殿下在这里会客啊!” 在后堂气氛凝重之时,一道女声响了起了。 陈安随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一雍容华贵的女子。 不对!是两个! “原来是皇姐和怡儿啊!”刘启见到来人开心的说道。 陈安则有些为难的起身。 “参见长公主殿下,太子妃娘娘。” 方才说话那人正是刘启的正妃,薄怡,薄姬的侄孙女。 刘启与薄怡的婚配属于一场政治联姻,薄姬想让薄氏在自己老后还能拥有一点的话语权,而刘启则需要薄姬的支持来稳固自己太子的地位,毕竟窦漪房更喜欢自己的小儿子刘武。 “免礼,不知这位少年郎是?”薄怡刘启询问道。这是薄怡第二次见刘启将外人带到后堂来,上一个是刘启的老师晁错。 “哦,这位是……”刘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这位是昨日父皇新任命的太子舍人陈安!”一旁的刘嫖却笑着答道。 刘启见被打断有些尴尬。 “没错,他是父皇新派到我身边的太子舍人。” 刘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 陈安见状就知道了刘嫖可能对刘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导致刘启有些怕这位长公主,所以刘嫖可以直接抢在前面搭话。 要说刘启最怕哪些人,宫中的那三位自然不用说,除此之外就是最怕自己的这位皇姐刘嫖了。 刘嫖岁数长于刘启,而女子发育较男子又要快,所以刘启小时候没少挨刘嫖的揍,以至于后面登基为汉景帝后见到刘嫖都有心里阴影。 “太子妃娘娘可能对小臣不太熟悉,但日后小臣在太子宫当值,所以会经常见到小臣的。” 陈安拱手说道。 一旁的刘嫖见陈安以及刘启都站了起来,于是笑道。 “方才太子可是在与陈舍人商量什么。” 刘启闻言却是连忙说道:“没什么,方才不过是与陈安一起下了几盘棋,来陶冶陶冶情操,既然皇姐和怡儿来了,入座吧。” “来人,将棋抬回去。” 很快进来两个内侍将这套玉石所着的棋收了回去,盖好盒盖抬走了。 刘启带头坐下,不过刘启却是做到的陈安之前的位置,然后再从一旁抽过来一个褥垫,示意陈安坐下;刘嫖和薄怡倒是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臣妾知道太子殿下昨日回来后就要用功,所以特地让人从宫里取出了去年留存的荼叶。”薄怡笑着说道。 “是吗!前些日子我向父皇求过,但是父皇怎么都不肯给,果然还是怡儿你的面子大。”刘启笑道。 刘启此时见陈安坐下后就闭口没有说话,于是又说道。 “陈安啊,今日你可有福了,这荼叶可是巴蜀所特有的,去年蜀郡太守所进贡的,宫中的存货都极少。” 陈安闻言才又抬起头。 “啊,多、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妃娘娘。”陈安此时心中倒是有些无语,自从昨日在椒房殿遇见了刘嫖,刘嫖的目光就让陈安很是尴尬,结果今日在太子宫又遇见了! 之所以低着头就是因为坐下后刘嫖就看着他。 薄怡在之前就准备好了,向外传了一句,很快就有人端上了一些基本的器具,用来煮荼叶。 但下一刻到操作的时候陈安就呆住了。 荼叶看着好像是后世的茶叶。 只见薄怡将荼叶捣碎放入后,又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带须的没看错的话是姜吧?还有绿色的是葱还是蒜苗,反正磨碎了陈安隔着半张案几也没闻不到味,最后陈安还看见了似块状白色的是盐? 全部放入后,起火开始了慢煮,好在太子宫后堂的通风,加上使用的炭火烟也不大,以至于几位不会呛着。 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煮好了,薄怡亲自为几位都倒上了一碗荼水。 “多谢太子妃娘娘。”陈安在薄怡倒时说道。 然后陈安就开始看着自己面前这份东西发楞了。 眼前这碗绿绿的东西能喝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陈安抬起头悄悄的瞥了眼身边的刘启。 只见刘启饮了一口,赞叹道:“怡儿这煮荼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在悄悄瞄了瞄前面的刘嫖,见她喝下好像也没什么不适。 突然刘嫖好像是发现了陈安的目光,居然回以了一个微笑。 吓得陈安连忙低头开始品尝自己面前得这一碗,猛然一口去了半碗。 这一口下去,霎时间,陈安懵了。 这五味陈杂的感觉!感觉像是一堆掺了葱姜蒜盐的叶子在自己的嘴中徘徊。 陈安忍不住翻了翻了白眼,没有过多咀嚼,用力的咽了下去。 身边的刘启见状笑道:“陈安啊,这是你第一吃荼叶吧!”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陈安努力咽下后,强忍着不适,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问向刘启。 “本太子刚才见了你好像没有过多咀嚼就咽下了,但这荼叶的滋味就是要多咀嚼才能更好的品尝到。”说着,刘启像是做示范一样拿起自己的那碗喝了一些,开始演示多次咀嚼。 陈安:“……” …… 在彭蠡湖畔,有一辆马车在奔驰着,周围还有一些穿着甲胄的骑兵相随。 车内坐着两人,一位是当时在会稽郡郡城那会儿的中年人,另一位老者像是他的仆人。 “大人,我们这次前往豫章郡除了王爷吩咐的,还有其他要事吗?” 那名老者问向闭眼的那位中年人。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前去督促罢了。” “那为何王爷会让您亲自去呢?” 那名中年人睁开双眼看向那名老者。 那名老者连忙低下头拱手说道:“大人,是老奴逾越了。” “卢伯啊,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谈什么逾越,不过是知道的越多,越痛苦、越危险罢了。”那名中年人扶着那名老者叹息着说道。 “老奴明白了。” 那名中年人闻言拉开马车的帘子,看着湖边的美景。 看来是不远了。 第四十三章 繁忙的人 陈安走在长乐宫的大道上,回想着刚才在太子宫里的事。 由于刘嫖和薄怡的关系,所以后面与刘启也没有谈正事,而是随着他们喝了“点”荼,再吃了些点心,不得不说,能与刘启这样吃喝的太子舍人,仅晁错和陈安两人而已,如若不是刘嫖的眼神让陈安很不舒服,恐怕还会多呆会。 就在陈安想着这些事时,一个看着年纪有些大的嬷嬷带着几个侍卫正对着走了过来。 走到陈安面前时。 “陈中郎,太后娘娘有请。” 陈安闻言一惊,太后找自己?看了看那位嬷嬷后面的那几个侍卫,一个个的人高马大,好像都是好手!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这一幕。 长乐宫长信殿。 “陈安啊,听说你刚从太子那出来?”薄姬坐于主位之上,看着陈安轻声说道。 陈安此时坐于太后的右下手的一个案几后的褥垫上。 “不错,小臣遵照昨日陛下的指示,今日就前往太子殿下那当值了。” “很好,正好今日找你前来也是与太子有关。” “不知娘娘找小臣是有何关于太子殿下的事。”陈安闻言说道。 “先不急。” “啪、啪。” 薄姬说罢,拍了拍手掌。 走进一名侍女端着一个木制盘子,看着花纹还不错;盘子上有两个金制的碗。额,这时期的金其实就是铜。 那名侍女将其中一碗放在太后面前,然后走向陈安,陈安看着走过来的侍女,由于陈安是跪坐着,所以看不到碗内的情况,但越发靠近时陈安闻到了一些味道,双眼瞪大,不会吧! 那名侍女将铜碗放置在陈安面前的案几上就下去了。 陈安看着面前折弯“绿油油”的东西有些出神。 怎么又是这东西? “陈安啊,这是巴蜀之地进贡的‘荼叶’,你可以尝一下,味道很不错的;平日里就是老身也没机会吃到。”太后看着陈安笑着说道,说着拿起自己面前那碗喝了一口。 陈安被薄姬的声音拉回来后。 “多、多谢太后娘娘!” 今天出门估计没看黄历;陈安心里默然叫道。 伸出颤抖的双手,用力的抓着面前这碗,猛然一灌! “咕咚。” 陈安一口焖下,微微用袖子擦了擦嘴。 薄姬见状笑道:“陈安觉得味道如何啊,老身方才见你好像是直接咽下的。” 陈安闻言立即起身。 “回禀太后娘娘,不瞒您说,方才小臣在太子殿下那已经吃过一碗,当时觉得味道甚好,所以见到这碗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哈哈,既然如此,等会离开时,老身让人给你捎上一包!” 陈安听见后大惊说道:“啊,太后娘娘,方才您也说了,这是巴蜀之地进贡上来的,所以想必也不多,卑职如何敢要。” “诶,陛下孝顺,所以啊特地给老身送了许多过来,你就放心吧!” 陈安:“……” 过了一会儿,薄姬将自己那碗吃完后开口了。 “陈安啊,今日你去太子那交谈了些什么啊!” “今日是卑职第一次前往太子宫当值,所以太子殿下与卑职谈了些关于在太子宫当值所需要当心的事情。”陈安闻言答道。 “欧,是吗,可为何老身听说太子与你还下棋了呢?”薄姬笑着反问道。 “额,这个太子殿下与小臣确实是在棋盘上所交谈的,太子殿下认为这样可以增强小臣的记忆。”陈安闻言顿了下,连忙起身有些尴尬的说道。 不是说好的没人知道吗? 薄姬闻言则说道:“放心吧,老身并无责怪你的意思,只不过希望你记住一点。” “那就是让太子明白,哪些事情他该做,哪些不该做,不然到时候又要老身去为他求情!” “明白了吗?” “小、小臣明白!” …… 豫章郡深山中。 有一位中年人和他的仆人侍卫正在山中行走。 当他们行到一处时。 “什么人,来者止步!” 闻言都停了下来。 这名中年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身边的一名侍卫,那名侍卫将令牌举着快步向前跑去。 前面的树林中出现了三个穿着甲胄的士兵。 为首一人接过侍卫的令牌,仔细察看了一番。 “末将参见应大人。”那为首一人察看后快步到了中年人面前拜到。 “王将军辛苦了,为了王爷你在这深山老林中呆了这么多年了,这次特代表王爷来慰问你。” 突然,中年人发现王将军身边一人,眸间透出一股凛冽的气息,但是却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人。 “诶,王将军身边这位好像是生面孔啊?” 王将军闻言一拍脑门。 “哦,看我将这忘了,你自己介绍一下吧!” 那名年轻人闻言说道。 “末将‘恒’……” …… 陈安刚从长乐宫出来,走上了大街,手中还提着一小包薄姬硬塞的“荼叶”。 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这玩意看着像是茶叶,虽然杂质较多,但是加入这些葱姜蒜后味道更怪了;让陈安这个后世热爱喝茶的人很是不能自已;想到这,忍不住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叹息了一声。 “唉!事情麻烦啊!” “小安哥哥!” 一道叫喊声将陈安一惊。 “哦、哦,原来是雪儿妹妹啊!” 陈安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窦云雪,打着招呼说道。 突然,他却发现窦云雪身边还有一个人。 尴尬的说道:“表、表兄怎么也在这儿!” 窦婴闻言,背着双手走了过来。 “怎么,小安是认为表兄我不该出现在这儿对吗?” 看着窦婴那幅轻佻的模样和语气。 “表兄您这就误会我了,方才只不过是小弟有些愣神,所以没有发现罢了!” 不得不说陈安每次见到窦婴都有着很“怂”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被窦婴所说的话吓着了的原因。 “愣神?不知可否与我说说因何而楞神啊?”窦婴微笑着说道。 “啊,这个,这个不好说吧,涉及一些问题,不太方便。”陈安讪笑着搓了搓手说道。 窦婴闻言却上前把陈安肩膀一拦,勾肩搭背。 “既然如此,我来与你说说今天发生的一件重大事件!” 说着说着窦婴就带着陈安往前行去。 微风还卷起了地面的树叶,原地的窦云雪却是一脸不可置信,不管我了? 第四十四章 变换的朝堂 今日的未央宫前殿异常的热闹。 已经多日没有早朝的刘恒竟然主动召开了朝会。 汉朝初期并不会天天召开大的朝会,一般事务都是由丞相来处理,然后丞相再将一些奏疏上报给皇帝,过一段时间会召开一次朝会。 刘恒今天早朝的目的是为了上次见到的那份奏疏,但上朝后刘恒尴尬的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认识那位上奏之人,只记得他的名字叫公孙臣。 不过还好自己已经让人去宗庙那边找来了,现在估计快到了。 刘恒食指敲击着扶手,不知多久后开口说道。 “丞相可记得前几日有个叫公孙臣的人上过一篇奏疏。” 张苍本闭着眼睛,低垂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昏昏欲睡,毕竟他已经九十一岁了。 张苍闻言后,睁了睁眼,抬头看向刘恒,抓了会儿自己的脖子,好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 “微臣不记得有这个人。”张苍在自己的位置上拱手说道。 刘恒闻言却笑了。 “那丞相记不记得有篇名为《汉天命所归土德》的奏疏吗?” 张苍听见后,居然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侧着身子,头向前伸去。 “陛下,方才老臣没有听错吧?有如此愚蠢的奏疏吗?” “啪!” “张苍你竟然如此傲慢!” 刘恒听见张苍的话突然重重拍在自己面前的案几之上,站起来指向张苍说道。 “噗通!” “噗通!” 瞬间周围的内侍,侍卫,以及立在一旁的窦婴都立马跪了下来。 朝堂之上的大臣也都匍匐在地,但一些老臣都只是低下了头而已,如申屠嘉。 也有一个没什么动作的人,那就是张苍。 张苍听见刘恒的话语,居然嗤笑道。 “陛下,此事于高祖时期已有定论,自五帝以来,五德从所不胜,夏木、殷金、周火,金克木、火克金,而水克金,所以我大汉应归水德啊!” 汉高祖刘邦时期,张苍上书刘邦,秦国存在时期太短,而且暴虐无道,不属于正统朝代,所以大汉应承接周朝的火德,为水德,黑色属于水。所以秦朝和汉初的官服均为黑色。 关于汉初官服定为黑色一事一直以来都是张苍引以为傲的成就之一,前几日张苍看见这有关“土德”的奏章时就不放在眼里,虽然不知为何到了刘恒那,但并不妨碍张苍继续嗤之以鼻。 刘恒听见张苍这一番言论后反而笑了,坐下后说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周围的内侍、侍卫和大臣们才都起来。 刘恒右手扶脸,在脑中思考了一会儿,想着既然公孙臣敢于上奏,那肯定是有所把握的。 这时,殿门之外,自己派出的那名内侍回来了。 那名内侍走到赵同身边说了些什么,赵同也忙到刘恒的耳边说了几句。 刘恒随即大喜的说道。 “传旨,让公孙臣进来。” “诺!” 赵同得令后迅速走出殿门。 很快赵同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那两人走到了张苍前面一点,跪倒在地。 “草民公孙臣(新垣平)叩见陛下。” 张苍此时倒是瞥了他们一眼,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哼!” 刘恒闻言却没让他们立即起身。 “公孙臣,你上奏所说我大汉天命所归土德,可有何佐证吗?” “陛下,草民身边这位是前几日由陇西天水郡所赶来,说陇西成纪已有黄龙现身!” 公孙臣指着身边的新垣平说道。 “欧,可有何证明?” 新垣平闻言,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卷,双手前递说道。 “陛下,这是草民以及当地百姓所见闻,记录于此,请陛下观阅。” 刘恒闻言偏头看向赵同,示意他前去取来。 赵同走到新垣平手中接过,后回去递给了刘恒。 刘恒看着看着大笑了起来。 “哈哈,传旨,公孙臣、新垣平进谏有功,遂任博士之职!” 博士一职,秩比六百石,相当于学术顾问一类官职,属于九卿之一太常部下。 两人闻言大喜。 “草民多谢陛下!” “哈哈,起身吧!” 张苍见状不乐意了,突然扶着案几起身,指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陛下,难道您就信这两个方士胡言乱语吗!” “丞相啊,不是朕要相信,而是上天已经做出了指示,有黄龙现身,陇西成纪的百姓都已上书佐证了!”刘恒对着张苍笑着解释道。 张苍闻言有些不太对了。 张苍鼻子呼着粗气,胸部上下起伏着,随着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快。 突然,张苍灿然一笑,拱手对着刘恒说道。 “既然如此,陛下,老臣近日来,身体有所不适,所以恳请陛下允许老臣休息几日。” 张苍此话一出朝中大臣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张苍竟然会来这一手,装病。 刘恒闻言,也先是一顿,随后怒极反笑。 你先前的举动不尊重我就罢了,我念你是老臣!你以为你丞相官有多大?老子管你官有多大,再大还不是我手下的一个臣子,居然还敢用装病来威胁我! “好,好啊!来人!传旨!丞相张苍,现年事已高,从今日起,张苍免去丞相一职,归老吧!” 刘恒此话一出,朝中大臣以及张苍自己都愣住了。 唔?陛下就这么干脆把我免职了?我可是有功之臣啊,我为大汉江山社稷流过血啊! 此时刘恒心中却是很高兴。 自从张苍任丞相以来,张苍就展现了他非凡的一面;变得十分贪财,作为丞相,经常私下收取别人贿赂,帮助别人谋取官职,并且任官唯亲。 刘恒念在他当年在平定诸吕之后,迎接自己为帝有功,又是朝中年纪最大的老臣,所以一直忍受他到现在,毕竟刘恒是一个喜欢安定的皇帝,但今日张苍的举动却是让刘恒再也不能忍了。 张苍从刚才刘恒的话中反应了过了,刚想开口。 “陛下……” “好了,今日到此结束,退朝!”刘恒说罢,立即转身往后殿而去。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办啊!” “对啊,这张丞相怎么办啊!” 殿中的大臣开始窃窃私语,对于今朝堂之上的事恐怕会成为接下来几天大家饭后的谈资。 张苍此时依旧愣在自己的位置之上,这下真的双眼无神了。 九十一岁的张苍被革去丞相之职,自此,当初迎接刘恒为帝的四位老臣,陈平、周勃、张苍及灌婴。 陈平、灌婴、周勃相继离世,张苍今日也离开了大汉朝堂,这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落幕,从此刘恒再也不用面对那对自己有恩的老臣了…… 第四十五章 申屠府中人 陈安将荼叶放在家后,准备前往申屠嘉府。 方才在路上碰到的窦婴,在窦婴的告知下得知,张苍倒台了。 对于陈安而言,与张苍此人并没有太多的联系;以前张苍没有任丞相的时候,还时不时会来陈家看望下,毕竟与陈平共事了这么多年,对于陈安也是很疼爱;但自从周勃二次倒台,张苍任丞相后就变了,不再往陈家去,同时也变得贪婪了。 陈安到了申屠府后,发现申屠嘉并没有在府上,在厅内招待他的是申屠嘉的儿子,申屠蔑,此时申屠蔑面上看着脸色蜡黄,有一种久病的感觉。 有关于申屠蔑此人,陈安这些年在申屠府上学习也很少见到,因为申屠蔑体弱多病,能活到现在这四十多岁已是不易了;没记错的话仅仅在申屠嘉去世三年后,申屠蔑也就去了。 “世兄近日来身体可安好。”陈安跪坐于申屠蔑对面轻声说道。 “劳烦小安的关心了,我这身体老样子,老毛病了。”申屠蔑勉强扯出个笑容说道。 “既是老毛病,世兄也应多注意身体。” “呵呵,家中事务平日里多由父亲大人操劳,去病儿有时也会帮着,但去病儿的这个习性啊!”申屠蔑说道最后时,也是无奈的笑了。 申屠蔑口中的去病儿自是他的长子申屠去病,如今十九岁,但是由于陈安身为申屠嘉弟子的原因,导致申屠去病的辈分比陈安小了一辈,平日里陈安来时,申屠去病都会躲着陈安,其性格也较为顽劣。 陈安闻言微咳了下。 “额,咳,去病的年纪尚小,等以后自然就好了,世兄不必担心。”陈安说着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毕竟自己也只有十七岁啊! 申屠蔑看着面前陈安的样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想要转移这个话题。 “小安啊,你今日前来可是找父亲大人有何要事啊?” “是的,今日……” 陈安刚想开口。 “我看他今日来就是为了更好的巴结阿翁的!” 陈安侧望过去,只见一位吊儿郎当样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轻佻的姿态,正是那陈安的世侄,申屠去病! 申屠嘉对于自己的这位孙儿也很是看不上,无他,就是因为两年前有人想走申屠嘉的门路上去,但是申屠嘉和申屠蔑都没有收,于是乎那人就转向了申屠去病,想着申屠去病只要收了,还怕了申屠嘉不帮吗。 当时十七岁的申屠去病看着有人为自己送礼,高兴的于那人称兄道弟的;回去后直接与申屠嘉分说,气的申屠嘉抄起家伙就打,打完后还带着他去了刘恒那里请罪,说自己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孙儿,刘恒看着鼻青脸肿的申屠去病,再知道过程后大肆赞扬了申屠嘉,表示对申屠嘉处事的认可,同时也免了申屠去病的罪责。 但是申屠去病却对于陈安早已看不顺眼,他觉得申屠嘉比较偏心,自己身为申屠嘉的亲孙儿,得到的关怀还不如陈安;而陈安的处世远则是,你对我好一分,我毅对你好十分;但你若对我坏一分,我必还你十分! “啪!” “放肆,不管怎样,小安都是你的世叔,你怎能如此随意称呼!”只见申屠蔑一拍案几,指着申屠去病说道。 这一声将陈安都吓了一跳,缓过来后陈安却轻声说道:“世兄不必着急,小弟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对吧?去病?” “唉,什么时候,去病才能像小安你这样懂事啊!”申屠蔑听见陈安的话,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的样子。 陈安见状连忙说道:“世兄啊!不要因为此等小事而加重了自己病情啊!”说着说着陈安深情并茂的像是自己也要哭出来一般。 此时还在门外的申屠去病看着里面的两人有些发懵,终于反应过来的申屠去病说道。 “父亲大人,您不要被陈安这小子给骗了啊!”说着还走了进来,指着陈安说道。 申屠蔑看见后,撑着站了起来,指着申屠去病怒叫道:“逆子,你还这样随意称呼你世叔,你、你是要气死为父吗!” 申屠去病被突然站起的申屠蔑吓住了,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陈安也起来走到申屠蔑身边,拍着申屠蔑的背。 “世兄不要气坏了身体啊,让小弟来帮您说道说道。” 陈安说罢扭头看向申屠去病。 “去病啊,你要多多体谅你父亲大人的身体,不要总是惹他生气知道吗!我呢,虽然按辈分是你世叔,但是平日里,却一直当你为亲弟弟在看,你知道吗!”说着陈安居然也叹息了一声。 “唉!” “听听,你听听,你世叔都不与你计较,但你还是如此目无尊长,还不与你世叔道歉,真是成何体统!”申屠蔑怒斥道。 “可是!父亲大人……” “唔?” 申屠去病见状还想为自己辩解,但听见申屠蔑这“唔”的一声,以及申屠蔑那像是要杀人的表情。 “咕咚!” 申屠去病咽了口口水,想了想自己之前好像因为此事被揍过;满脸不情愿的拱手,咬牙切齿的对着陈安。 “侄儿、侄儿去病见过陈安世叔!” 申屠蔑闻言一甩袖袍,但脸色对比之前就好了许多。 “你要是以后都这么知礼数就好了!” “去病不必多礼,你打心底肯认我这个世叔就很好了!” 陈安说着居然上前去去将申屠去病的手抬了起来。 申屠去病双眼此时对上陈安那笑眯眯的眼睛,有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很无奈的说道:“多、多谢世叔!” 申屠蔑见状舒缓了下自己的心情,开口说道:“好了,你们两个都坐下吧,小安今日来找父亲大人的事情吧。” “我看他、世叔就是为了张苍倒台一事而来的!”申屠去病本来顺口说了他,但一见申屠蔑那夺人的目光,连忙改口为了世叔。 “不错,去病所说却是是我今日所来的原因。”陈安坐下后如实说道,虽然不知道申屠去病从哪得知的,但既然他说了,自己就附和下就行了。 “你们的意思是张苍老丞相离职了是吗。”申屠蔑闻言狐疑的说道。 “对啊,父亲大人,您看张苍一下来,这不就意味着阿翁可以上去了吗!”申屠去病兴奋的搓着手说道。 申屠蔑闻言后沉默了,他不知道这次张苍的倒台会牵扯到哪些势力,但依照申屠嘉的性格,如果申屠嘉任丞相后,恐怕这朝堂之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会因此被换掉不少,这意味着申屠嘉会得罪许多人,并且会引起朝堂的震动,但当今陛下所希望的是安定! 第四十六章 张苍的错误 申屠嘉此时刚从未央宫宣室殿中出来,下朝之后本想直接回府,但不料被刘恒叫了过去。 申屠嘉回到府中。 “大人,陈公子来了,此时公子正在招待,还有小主人也在。”申屠嘉进门后,老仆老林就立即上来告诉了他。 申屠嘉闻言说道:“小安来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申屠嘉开始往前厅过去,在申屠嘉靠近之时。 “我就说了世叔今天是来找存在的,估计不知道从哪得知了阿翁要高升的消息。”一个声音传入了申屠嘉的耳中。 申屠嘉仅仅一听就知道是申屠去病了。 对于自己的这位孙子,申屠去病十分不满,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如陈安,平日里还喜欢结交一些其他侯府的纨绔子弟。 申屠嘉悄悄探头看去。 申屠蔑和申屠去病坐在同一边,陈安则坐于他们的对面;但是申屠去病的坐姿令申屠嘉很不满。 申屠去病此时左腿伸着,右腿则竖曲着,右手搭在右腿之上,还在不时的摆动。 申屠嘉很苦恼的咳嗽了一声。 “咳!” 厅内的三人都被惊动了。 “父亲大人,您回来了!” “拜见老师!” 申屠去病则像条件反射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 “拜、拜见阿翁!” 申屠嘉瞥了申屠去病一眼,才走进来说道:“嗯,回来了,你们都坐下吧。” 说罢申屠嘉走到主位之上坐了下来,陈安等人才敢坐下。 “小安啊,今日前来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申屠嘉对着陈安笑道。 陈安闻言回答道:“不错,是在路上听到了一些有关今日朝堂之上的事。” 申屠嘉从壶中倒了杯水自己喝着,这一路快渴死啊! “那既然你对今日之事有了一定的了解,说说你的看法,让去病好好听听。” 申屠嘉指了指旁边的申屠去病,此时的申屠去病正经危坐,一改之前幅纨绔的面孔。 陈安听见后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又问了句。 “那老师,等会儿学生可能说的比较直接,希望您不要介意!” “放心,我还没到老顽固的境地,但说无妨。” “那我就放心的说了啊,这仅仅只是我个人的一个看法。” “我觉得这次张丞相犯得第一个错就是坚持了他的‘水德’说法,而陛下更相信‘土德’,他没有分清楚到底是坚持‘水德’重要,还是作为丞相更重要。” “第二就是他不该以请病来威胁陛下,这样做会让陛下更加的震怒。” “第三可能老师你也知道,张丞相任丞相后变了,变得贪婪了,陛下早已得知,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任丞相后的独断专权,我在陛下身边时,隐约听过几次,加上今日当众不满陛下,所以他也该倒了。” 其实陈安还想说的一点是,刘恒对于迎接他为帝的四位,如今还剩下的这一位会让他很不舒服,每天在他面前晃悠会让他时时刻刻记起自己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申屠嘉听完后良久没有说话,在场的几个人也没有打断他的,他们知道这是申屠嘉在思考。 申屠嘉突然看向申屠去病,看的申屠去病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唉,去病要是有小安你一半的聪慧也就好了!”申屠嘉幽幽的叹着气说道。 申屠去病:“……” …… 宣室殿。 刘恒此时看着门外的景色发呆,刚才申屠嘉走后他就一直这样。 对于今日撤掉张苍刘恒是很满意的,,终于不用看到当初迎接自己的几个人了,自己可以更加的安心了。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让他有些为难,内阁丞相的空缺。 如今刘恒心里有两个人选,一个是自己的小舅子章武侯窦广国,另一人就是如今的御史大夫申屠嘉。 窦广国其实是不出名、低调的贤人,刘恒有时在窦漪房那儿见到他时,会时不时的考究他,所以深知窦广国的能力;如今的问题就在于,窦广国的身份很特殊,他是窦漪房的弟弟,是外戚;而之前吕氏的叛乱让大臣们都心有余悸,所以恐怕过不了大臣这关了。 申屠嘉自然不用说,他是随刘邦打天下的老臣了,而且为人正直廉洁,且忠于刘氏,在如今的朝堂之上,又是老臣的又是正直廉洁的人,仅申屠嘉一个人了。 …… 太子宫。 晁错下朝之后也急忙赶回来要与刘启分说今日所发生的事。 “太子殿下今日可是接见了陈安了。”晁错坐于刘启对面说道。 晁错在进来之前,碰到了薄怡和刘嫖,从她们那儿得知陈安刚离开不久。 “不错,陈安此人却是聪慧,但是此人也十分的大胆。”刘启说道。 “欧,不知殿下可否与臣分说一下陈安他是如何大胆的。” 晁错闻言来了兴趣。 “陈安他想找本太子要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 过了一会儿,当晁错听完了刘启告诉他陈安所想要之后。 “殿下您可以考虑答应陈安!” “唔?你认为陈安值得这个承诺吗?” 刘启有些不解的问道。 “殿下,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张苍被免职了!” 刘启闻言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什么,张苍被免职了?那我们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不都白费了?” 之前刘启已经打通了张苍这条路,以及收买了一些与他有关的朝臣,想着日后总用得到,并且对于自己的太子之位也可以起稳定的作用,同时日后自己登基后可能也有用的着那些大臣的时候。 “不错,所以臣认为殿下您可以答应陈安此事。” 刘启闻言思考了下。 “你的意思是申屠嘉要上去了吗?” 晁错闻言说道:“申屠嘉是老臣,而且任御史大夫期间也无任何差错,陛下对他也很满意;所以不出意外就是他了。这样陈安背后的力量就更大了,您的位置也更加稳固!” 刘启闻言开始在后堂踱步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停下了。 “那陈安想要内部安定后北上,你要知道那些诸侯王们没一个省油的灯,怎么可能会安静下来!” 晁错闻言却是笑了。 “殿下,您怕是忘了削藩了吧!” “削藩?” “是的,等过几日臣再次上奏陛下削藩,即使陛下不同意,等后面殿下您登基,也可以实施,不过我们不能着急,需要慢慢来,分多次进行,比如今年削掉几个县城,过一年再来一次,等到时间慢慢推移,诸侯王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小了!” 刘启闻言蹙着眉头在思考着,慢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哈哈,可以,如若后面你可以将削藩完成,那本太子就给陈安他一个承诺又如何!” “殿下,是您来削藩!” 第四十七章 丞相初定 椒房殿。 刘恒在宣室殿中踱步了许久,还是无法决定由谁来担任丞相,于是最后决定去椒房殿。 “皇后啊,今日在朝堂上,张苍出言不逊,朕已经将他搁职。”刘恒此时坐于椒房殿中,对着身边的窦漪房说道。 “咯咯,臣妾也听说,既然张苍是因出言不逊,顶撞陛下,所以陛下无需挂怀。”窦漪房拿着手中的糕点递给了刘恒。 刘恒接过后尝了一口。 “唔!还是皇后这儿的糕点好吃!” “只要陛下喜欢,臣妾可以每天给陛下送去!”窦漪房闻言笑道。 “是啊,不过皇后啊,今日朕前来主要还是为了丞相一职而来!” 刘恒将手中糕点吃完后说道。 窦漪房闻言却说道:“有关丞相一职,乃是国家大事,臣妾不敢妄言。” 刘恒闻言却来了兴趣。 “欧,难道皇后知道朕想说的是什么吗?” 窦漪房笑吟吟的说道:“臣妾猜想陛下应当是为了臣妾那个弟弟而来的吧!” 刘恒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释然一般像后一躺。 “不错啊,朕本有意让广国来任丞相,但恐怕过不了朝中大臣这一关啊!” 窦漪房闻言说道:“臣妾固然知道广国有些能力,但为了陛下的江山稳定着想,广国还是不能任丞相。” 刘恒听见后起身,将窦漪房从旁边来过一拦。 “皇后如此深明大义啊,只是这样的话就只能委屈广国了啊。” 刘恒爱抚着说道。 窦漪房此时头靠在刘恒身上。 “陛下,既然这样,陛下能否答应臣妾的一个请求。” “说,皇后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窦漪房闻言,将头从刘恒肩上拿开,看着刘恒的眼睛对着刘恒说道。 “臣妾恳求陛下能否让武儿再晚些去就藩,上次的事件过后,武儿已经知错了!” 刘恒本想直接拒绝,因为他知道刘武继续呆在长安,很有可能对于皇位就不死心。 但刘恒一看到窦漪房那快哭出来的样子,刘恒知道自己的皇后以前受了不少苦,也哭了很多次,所以导致现在窦漪房的眼睛有时看东西有些模糊;再想想因为身份的原因,导致窦广国这样有才能之人没法得到任用,刘恒就没法狠下心来。 唉,刘恒心里默叹一声。 “好吧!那就让武儿在皇后身边再多留些时日吧!” “臣妾多谢陛下!”窦漪房闻言一喜,连忙说道。 …… 周府。 陈安得到张苍倒台的这个消息,就注定他不能停歇下了。 陈安来到周府之后,周亚夫与周阳同样也在讨论此事。 “小安,你觉得申屠大人这次能上去吗?”周亚夫问着与周阳坐在一起的陈安问道。 “这次张丞相下来的很突然,所以即使是老师上去任丞相一职,也需要过些日子,等陛下权衡好利弊,然后再召开朝会来宣布。”陈安恭敬的回答道。 周亚夫闻言一笑。 “小安你看的倒是很透彻,不过申屠大人任丞相已是八九不离十的决定了。” 哪是八九不离十,是一定了,陈安心里灿然想到。 “诶,这样,小安的身份不久又提了一层吗!” 周阳刚才听着周亚夫和陈安的对话思考了一番,发现申屠嘉一任丞相,陈安基本就是可以在长安横着走了。 “额,阳哥,这个是老师的升任,又不是我,所以关系不大。”陈安讪笑道。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申屠大人升官儿,你作为他的弟子,理应要那种一荣俱荣的气势来!”周阳把陈安脖子一搂,分析的头头是道。 “周阳!”周亚夫拿起案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喊了一声。 周阳听见后连忙把搭在陈安肩上的手拿开了。 周亚夫见状后才又说道。 “小安,听说你到太子殿下身边去任职了。” “是的,昨日陛下封我太子舍人,今日已经去过太子宫报备了。”陈安回答道。 “那太子殿下今日肯定接见了你,并且你们之间肯定也有了交谈,对吧?如若是的,就说说你对太子殿下的看法吧。” 陈安闻言后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说出向太子讨要的承诺。 周亚夫一见陈安这样就知道肯定陈安说了些不方便别人知道的话,于是说道:“我不用知道你们今日谈了什么,你只用告诉我你对太子殿下的看法就行。” “弟子经过今日与太子殿下的交谈,并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的不良之处,而且太子殿下在一些时候想法也很缜密,但通过之前太子殿下所做之事,就显得太子殿下有些易怒。”陈安回答道。 “你对于太子殿下的看法倒是不错,确实太子殿下也许习性有时会易怒。” “昨日阳儿回来与我分说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闯司马门的事时,其中就彰显出了太子殿下易怒的性格,不论是太子殿下冲动之下说出的那句话,还是太子殿下抽出马鞭要去鞭打公车令。” “但是太子殿下心思缜密从何说起啊?” 陈安闻言思考了下,在结合自己之前的记忆。 踌躇了下说道:“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之间看似亲密,但实则是有不和的。” 周亚夫闻言愣了下,说道:“你是说?” “不错,昨日之事看似是太子殿下的责任,一开始却是梁王殿下在驾车,但具体情况如何弟子也不清楚,所以无法分说。” 周阳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只知道周亚夫和陈安在说太子之事,突然冒出一句。 “我觉得张释之此人在昨日才是最勇猛的,敢拦太子殿下车驾,他是当朝的第一个!” 陈安:“……” 周亚夫闻言却不知怎么的,是不想再在太子一事上讨论了,还是觉得没必要讨论了。 “阳儿所言不错,看来需要找个时间认识认识这等人才!”周亚夫突然说道。 “人才?父亲大人啊,张释之此人不是人才啊,我第一日去他就没给我好脸色。” “噢,是吗!那为父更应当见识见识他了,再说换做你,你敢拦太子殿下的车驾吗?别说太子殿下,梁王殿下的车驾你都不敢拦吧!” “唔?父亲大人,是您亲生的吗?”周阳探着头向前问道。 忽然,周阳此话一出。 陈安连忙说道:“那、那个师傅、阳哥,弟子想起来家中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 周亚夫闻言笑吟吟的道:“嗯,小安你先回去吧!” “这就要走了?”周阳也问道。 “额,是的,师傅、阳哥你们忙,你们忙!” 说罢,陈安就快步走出了厅中。 随后厅中传出了整个长安城都可以听见的哀嚎! “啊!” 第四十八章 热闹申屠府 申屠府。 在今日早朝之上,刘恒正式颁布了故安侯申屠嘉升任丞相一职,开封侯陶青任御史大夫,汉朝这一对新的政治组合诞生了。 所以想在申屠府前厅内已经是是门庭若市。 “张大人,你也来了!” “刘大人你不也来了吗!” “哪里哪里,只是来拜会一下丞相大人罢了!” “哎哟,巧了,我也只是来看看丞相大人罢了!” “那你手中的什么?” “这啊?这不过是带来给丞相大人补补身体的小吃食,你还别说,你手里的是什么。” “我啊,我这不过是家乡的一点土特产,小地方,没啥好东西啊,只能带点土特产了!” 只是这土特产为何还会发光? 陈安也得到了消息,所以前来恭贺申屠嘉。 陈安走到申屠府门口准备进去时。 “陈公子,您是来找大人的吧?” 门口的侍卫统领问道。 “不错,怎么了,老师不在?” “陈公子啊,老爷确实不在,大公子也不在,现在就小主人在里面,但是小的知会您一声。” 那个侍卫统领说着走到陈安面前俯耳轻声说道。 “现在里面有很多来拜会大人的官员,小的们也不好不让进,所以现在里面都是人,但是小主人的情况您也知道。” 陈安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些人一听到申屠嘉上去的消息,立马就来,虽然自己也是的,但这关系怎么能一样呢? “我知道,放心吧,交给我。” “那多谢陈公子!” …… 陈安走在前往前厅的走廊上,看着旁边的那棵熟悉的梧桐树就知道,快到了。。 “诶、诶,都排好队啊,一个个来,不要急,来了的呢,本公子会给你记录下来的。” 陈安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了,申屠去病。 满厅都是人,陈安也看不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于是陈安踮起脚来探头看去。 “老林,等会好好记录他们都给了什么啊!”申屠去病对着身边的老仆吩咐道。 “可是小主人,被大人知道了没法交代的。”老林对着申屠去病小心翼翼的说道。 “诶,我说老林,是本公子的话不管用是吧?”申屠去病不满的说道。 “不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人之前吩咐过不能收啊!”老林无奈的说道。 申屠去病吸了口气,眼珠子转了转。 “老林啊,你看,现在阿翁和父亲大人都不在,所以现在申屠府我最大!对吧?而且阿翁说的不收,那是以前说的,说不定现在阿翁改变注意了呢?所以就收下吧!” “可是……” “好了、好了,出了事本公子一力承担!来来来,一个个来。” 老林见没办法,只好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竹简,准备记录。 陈安见状为了让申屠去病别犯错误,就准备进去,但人实在是太多了。 陈安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 “诶,来,让让一让,借过一下!” 那人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陈安,年纪不大。 “你谁啊,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还想插队啊!” 陈安听见后顿了一下,抿了抿嘴说道。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一听。 “嘿嘿,怎么的,你还想报复我啊?在下陈云,不才添任丞相府少史!” 丞相府少史秩三百石。 说着那人还挺了挺胸脯。 “噢,陈云,你我还是本家啊!那你认不认识丞相府一个叫陈恢的啊?” 陈安当初北上抗击匈奴回来后,刘恒没有升陈安的官,倒是将陈恢由仓曹调任了丞相征事,秩比六百石。 “你、你是说征事大人?你认识他?”陈云狐疑的说道。 “嗯,在下不才正是他小弟!”陈安点点头道。 陈云这下暗道不好,这下糟了。 但又一想,陈恢今日没来拜会丞相大人,自己今日来了后指不定后面可以升官了,顿时来了勇气。 “那又怎样,就是征事大人亲自来,也不能打破规矩!” “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我是他小弟,我叫陈安。” 两人在这“讨论”的声音同时也“打扰”到了其他人旁边的其他人。 “他刚才说他叫什么。” “好像是陈安?” “陈安是谁?” “陈安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很有名吗?” “那可是丞相大人和条侯的弟子啊!” 厅中人讨论的声音传到了陈云的耳中。 “咕咚。”陈云咽了下口水,刚才听到的话让他没法开口了。 “诶,你们怎么回儿事!怎么都看着外面!” 里面的申屠去病也发现了外面的情况,于是对着外面喊着。 “没事儿,只不过是我来了。” 陈安说着向里面走去,由于刚才的“讨论”,谁还敢拦陈安?这下大家都主动向两边分开。 “是你?”申屠去病这才看见了陈安。 “怎么,世侄这是不欢迎我吗?”陈安笑着走到了申屠去病的面前。 申屠去病看了看陈安两手空空,嗤笑道。 “我说你这还作弟子的,今日是阿翁的好日子,什么东西都不拿的就来了,你看看周围的哪个不比你有诚意?” 陈安闻言一怔。 “我拿了啊?你看不见吗?” 申屠去病闻言则是又把陈安上下打量而来一下,狐疑地说道:“你拿什么了?我怎么没看见?” “你看不见就对了,毕竟我这做弟子的带的是一颗诚心!”陈安指着自己胸口说道。 “再说了,我说去病啊,今日是老师的好日子不错,但这些人拿来的东西你敢收吗?” 申屠去病却是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收的,阿翁现在都贵为丞相了!” 陈安听见后,伸出右手捂住自己的脸。 哎呀妈呀,这申屠去病怎么这么傻啊!怪不得后来因收取贿赂而被搁职了。 陈安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让自己以一个最完美的语气。 “去病啊,要是今日你世叔我说不能收呢?” 申屠去病一听来了脾气,指着陈安说道。 “凭什么,这儿是我家又不是你家,我才是这儿的主人,你说不收就不收啦?” 突然,他身边的老林拍了拍申屠去病伸出的那只手,开口了。 “那个,小主人,大人曾经说过,要是就陈公子和您在的话,让我们听陈公子的。”老林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申屠去病。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申屠去病急忙扭头问向老林。 “小主人您经常不在家,所以大人说的那会儿,您不在。” 这下厅中前来拜访的大臣都蒙了。 “这怎么办啊!” “我哪知道啊!” 申屠去病听着突然冒出一句。 “是不你们俩合伙骗我的!” 陈安嗤笑道:“你觉得这种事有必要骗你吗?” 申屠去病刚还想说什么。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一道引起他灵魂深处颤抖的声音响起! 第四十九章 申屠嘉的态度 申屠嘉从门口一进来,刚才听到陈安说不让收东西的众位官员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拜见丞相大人。”众位官员在此时都站到了同一战线,整齐划一的向着申屠嘉喊道。 “拜见老师(阿翁)。” “都起来吧。”申屠嘉说着和申屠蔑走了进来。 “丞相大人,这是小的家乡的一点土特产,前几日小儿回家乡时带了些回来,让您见笑了。”说着一人上来微微将自己的提的包袱打开了一个角。 陈安看见在包袱黑暗的环境中还发着光,好像是上好的璞玉,这是土特产? 其他官员见状连忙都向前挤。 “丞相大人,这……”话都没说完就被后面的人拉住了。 “丞相大人,这也是……” 厅中闹腾成一片。 申屠去病见状拍了下陈安。 “看吧,阿翁这下还没有拒绝吧?” 陈安看着申屠去病那副得意的嘴脸。 “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老师不是也还没收吗?” 申屠嘉看着面前吵闹的人群,一言不发。 身边的申屠蔑也很无奈的劝着。 “各位大人冷静一下,安静下,你们这样,父亲大人也听不清楚,也没法回答你们啊!” 但是依旧没用,周围的官员仍在叫喊着。 申屠嘉的耐心终于被这些官员们消耗殆尽了,深吸了一口气。 “够了!” 果然还是得申屠嘉自己的叫喊才有用,一声下来,整个前厅都安静了,不知道是谁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陈安看去发现不知是谁的一枚铜钱掉在了地上,申屠嘉也发现,但申屠嘉刚发完火,没人敢蹲下去捡。 申屠嘉平缓了下自己起伏的心情 “现在,我来说一下,你们过来的情况我也大致知道,无非两种;要么就是之前走了张苍老丞相那条道了;要么就是得知我任丞相后闻风赶来的。” “但,我不论你们是哪一种,把你们的东西都拿回去,以前的事我出任丞相后不会追究,但希望你们以后能尽职尽责,恪守本分!都知道了吗!” 陈安闻言看向申屠去病,只见申屠去病双手背着,仰望着房梁,嗯,这根房梁真好看…… 场中官员听见后,都连忙回答道。 “知道了!” “额,记住了!” 申屠嘉闻言面色好了些。 “既然知道了就都离开吧!” 官员们闻言都开始向外跑去,这时。 “慢着!” 申屠嘉又突然开口了。 官员们又都停了下来,看向申屠嘉。 申屠去病闻言瞬间来了精神,一改刚才的模样。 “阿翁!您想通了吗!” 申屠嘉瞥了申屠去病一眼。 申屠去病连忙后退到了陈安的身后。 “方才是谁掉的铜钱,捡走。” 申屠嘉指着地上的那枚铜钱说道。 很快从人群中走出一人,将铜钱捡起。 “不好意思,丞相大人,方才匆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小的这就捡走。”那人讪笑道。 申屠嘉见状才又说道:“你们啊,要好好的为我们大汉、为陛下效力,而不是将心思放在这些邪门歪道上。” 那些官员闻言后拱手赶紧说道。 “多谢丞相大人教诲!”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林,把收了的都给他们。” “诺!” 说着,老林将身边收的几袋东西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你们把自己的拿走,然后就回去。”申屠嘉说道。 于是从人群中又走出几人,将地上自己的东西拿了回去。 随后,短短的时间内,厅中只剩下了五个人。 申屠嘉喝了口水说道。 “老林,你先下去吧。” “诺。”老林回答后就拱着手走出去了。 在老林退出后,见情形不对的申屠去病蹲下身来,悄悄摸摸的向外面挪步。 申屠嘉发现后看向陈安,向陈安使了个眼色。 陈安一点头,走到了申屠去病的前面。 申屠去病看着突然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双腿,抬头看去,对上的是陈安笑吟吟的那张脸。 “去病啊,你这是想去哪儿啊。”申屠嘉问道。 申屠去病闻言慢悠悠的起身讪笑道:“这个,阿翁啊,孙儿我就是想去趟茅房。”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先在急吗?” “孙儿我急……不急!”申屠去病本想说我急,但突然发现申屠嘉拿起了案几上的水壶,好像在端详着的样子,强大的求生欲促使着申屠去病赶紧改口了。 “到底急不急?” “不急、不急、我不急!” 申屠去病连忙挥手说道。 “不急就给我过来!” 申屠嘉怒吼到。 申屠去病满脸无奈的走到了案几面前。 “噗通!”很自觉的跪下了。 一旁的陈安都被惊呆了!这得经历过多少次,才能这么熟练;问题在于,都经历过这么多次了,还不涨记性;不过随后陈安就释然了,毕竟是一脉单传啊! “小安啊,你先坐下吧。” 申屠嘉指着申屠蔑对面的位置说道。 “多谢老师。”说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申屠去病,就坐下了。 “去病啊,来告诉阿翁,是什么原因促使着你想要收下这些东西的?”申屠嘉放下了手中的水壶,问向申屠去病。 “阿、阿翁啊,这您就错怪孙儿了,孙儿这不是见着您还没有回来,想着帮您先收下,这样就可以抓住他们的把柄,将送了东西的官员一网打尽!上报给陛下,随后阿翁您一定可以被后人所仰望!” 说着,申屠去病还用手模拟着抓了一把面前的空气,握拳放在自己面前,再配上他那微眯着的眼睛,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陈安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感叹道:这申屠去病好像还不傻,还有救!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解释! 申屠嘉听见后也是一怔,随后开始喘着粗气! “这么说来是不是阿翁我还要感谢你?” 申屠去病看着申屠嘉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能直接说是,于是低下头讪笑道。 “额,感谢就不用了,凭着阿翁您对孙儿我的疼爱,这些都是孙儿该做的、该做的。” 陈安听着申屠去病的回答,直接将自己刚才的结论推翻了。 刚才判断错误,申屠去病啊,还是傻! 第五十章 弟子 申屠去病半晌没有听见申屠嘉说话。 抬头悄悄望去,发现申屠嘉面色铁青,对比之前还要凛冽几分。 “那、那个,阿翁啊,既然您觉得不该这样做,孙儿我也是很赞同的,您看您一回来,孙儿我不就没有收了吗!”申屠去病再次试探性的说道,并且又把头低下了。 忽然,申屠去病听到一丝声响,悄悄的瞄了过去。 只见申屠嘉居然又拿起了案几前的水壶,申屠去病见状立马惊吓到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阿、阿翁,有话好说,孙儿知错了,真错了!” 申屠嘉闻言幽幽的道:“知错了?那你说说错在哪了?” “错、错在收了官员的东西!” “那你既然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要收呢?” “因、因为,孙儿方才、方才鬼迷心窍了!” 申屠去病隔得老远,看着申屠嘉手中黝黑的水壶,有些结巴的说道。 申屠嘉听着申屠去病的回答,看着眼前的申屠去病,孙儿不成器,总想着利用自己的职权来谋取利益;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申屠蔑,虽然儿子才能不是很出众,如若自己以后去后,本保自家无忧尚可,但儿子打小体弱多病;自家又是一脉单传;这让申屠嘉很是苦恼。 过了许久,申屠去病看着申屠嘉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水壶,现在是上前不敢上去,跑也不敢跑,只能这样待着煎熬。 突然申屠嘉开口了。 “小安啊,我这个做老师的平日里待你如何?” 陈安闻言感到很诧异,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不容多想。 “老师平日待弟子很好,许多时候为弟子讲解道理,让弟子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所以让弟子少走了许多弯路。” 申屠嘉听着陈安的回答说道:“那现在为师想央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陈安听着立即起身拱手说道:“弟子都是老师教导的,谈何央求,在弟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弟子一定能完成!” 申屠嘉闻言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说道。 “唉,这件事可能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为师就是想让你收去病为弟子。” 申屠嘉此言一出,厅内的三人都愣住了。 “诶、阿翁啊,我怎么能做陈安的弟子呢,他何德何能啊?” “夸嚓!” 申屠嘉手中拿了许久的水壶终于摔了出去! 扔在申屠去病的脚边,吓得申屠去病右脚连忙一缩! 陈安在刚才申屠嘉说有事时,自己也在脑中思考了一番,但是并没有想到申屠嘉现在任丞相后会有什么事需要自己的帮助;于是到申屠嘉说出要自己收申屠去病为弟子时,陈安有些发懵,直到申屠嘉的这一扔,才让陈安缓过神来。 “额,老师,如果去病愿意成为我的弟子的话,弟子会认真教导的。” 虽然陈安此时心中十分想笑,但是不行! 申屠去病听见陈安的话也从刚才被申屠嘉这一摔中脱离了出来。 “你、你这叫小人得志!”申屠去病咬牙切齿的指着陈安说道,毕竟自己还要大陈安两岁,让自己叫他世叔已经很为难了,现在居然还要叫陈安老师! “去病!”坐于一旁的申屠蔑开口了。 申屠去病由于刚才被这个消息给打击到,怒气一下涌到了脑门,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身边站着是自己咬牙切齿的对象,旁边坐着的是自己慈祥的父亲,而面前的则是自己最尊敬也最怕的阿翁! 申屠去病被申屠蔑一声叫喊,再看向申屠嘉,申屠嘉此时胸脯在不断的上下起伏着,随时有爆发的征兆;就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跑不了了,心里默叹一声。 “阿、阿翁,孙儿明白了,孙儿答应。”申屠去病满脸无奈的说道。 “不是对我说,要你对着你的老师说!”申屠嘉闻言面色终于缓和了许多,指着陈安说道。 申屠去病闻言,无奈转身,面带苦涩的躬身拜道:“去病拜见老师!” “去病不必多礼!世叔我日后作为你的老师,定会竭尽全力教导你的!”陈安笑着将申屠去病服了起来。 申屠嘉见状才舒了口气,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自己后面去了后无人能够撑起申屠府,陈安日后作为申屠去病的老师,肯定是要帮衬着的。 “好了,你们都坐下吧,明日我让蔑儿带着去病前往陈府正式拜师。” 听见申屠嘉的话后,陈安和申屠去病才坐下。 陈安此时看着与平时并无多大区别,但申屠去病坐下后变得双眼无神,感觉什么事都无法然他心里再起波澜了。 申屠嘉也没有再去管申屠去病,等过一段时间他想通了就行了。 “小安啊,你觉得为师刚才对于这些官员的处理如何?”申屠嘉问向一旁的陈安。 陈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弟子认为老师的处理方式很好,虽然即使收取了他们送来的东西,陛下也不会对老师怎么样,但一次性回绝,会让陛下更加坚信选做您为丞相的决定是正确的,特别是有一点弟子觉得是老师您做的最好的。” “欧,是哪一点,说来听听。”申屠嘉笑着说道,浑然没有刚才怒斥申屠去病的威严感。 “就是您说不会追究那些以前官员责任的这一点,老实说,方才您说出这一点时,弟子感到有些惊讶。”陈安回答道。 本来陈安今日前来的目的除了恭贺申屠嘉升任丞相外,同时也是来劝解申屠嘉不要大动干戈的整顿朝堂,这样会让刘恒不满意。 申屠嘉闻言一怔,随后大笑道:“哈哈哈,小安啊,在你心里为师我连这点小事都容忍不了吗!” “额,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感到有些诧异罢了,毕竟老师一直以来都是以率直廉洁而着称的官员,对于这些阿谀奉承之辈都嗤之以鼻的。”陈安闻言连忙起身拱手说道,虽然刚才申屠嘉的语气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自己做弟子的还是恭谨些好。 申屠嘉闻言笑了笑,说道:“那接下来为师就为你分说为师这样做的原因可好?” “弟子洗耳恭听!” 申屠嘉刚准备开口,突然想起了还在一旁的申屠去病。 “去病!” 申屠去病还是没有反应。 申屠蔑就拍了下,示意他看向申屠嘉,申屠去病看着申屠嘉的脸色又有变坏的征兆,一个激灵! “阿、阿翁,孙儿、孙儿在!” 第五十一章 申屠嘉的转变 “在家中,在长辈面前,长辈已经准备教你道理了,还这样心不在焉,你说说还让阿翁怎么教导你?”申屠嘉指着申屠去病怒斥着。 申屠去病被怒斥后也只能低下头乖乖受着,毕竟按申屠嘉所言自己是错了,顶嘴的话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向申屠嘉顶嘴。 “老师,去病现在估计也知错了,所以您直接说吧。” 陈安看着申屠去病这个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时候,自己当年也经历过这些岁月;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倔强,即使自己错了,长辈谈起自己,自己最多也就是默默的承受,如果脑门突然发热顶嘴了,那冷静下来后悔的一定是自己。 申屠去病闻言则是诧异的抬头看向陈安,他不明白陈安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对上的是陈安平时所露出的微笑。 “是啊,父亲大人,去病他这样应当是知错了。”申屠蔑也在旁边劝说道。 申屠嘉自己其实也明白自己孙子的个性,平时也没有坏心眼,就是喜欢贪小便宜,对于陈安可能就是辈分所导致的不喜,但也未作出危及他人之事。 “好了,你们现在听着,以前我随高祖打江山的时候,我仅仅只是一小卒,后来因为我的军功慢慢升任到了都尉并任了淮阳郡守。那段时间,就有当地官员送东西给我,我不但没收,反而还派人暗地调查,发现那些官员在当地胡作非为,所以我查处了他们。” “后来当今陛下登基,封了我关内侯,再后来又让我升任了御史大夫,任关内侯期间只是一虚职,封邑有其他官员所管理,所以也并无官员找我;升任御史大夫后,这你们也知道,虽然没有今日这么多,也来了不少官员,我都一一回绝了,而且并没有追究,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这下就连申屠去病都来了精神,盯着申屠嘉,想知道原因。 突然申屠嘉看向了申屠去病,申屠去病下意识得回避了一下。 “因为去病也慢慢长大了。” 场中三人闻言都看向了申屠嘉。 在陈安的记忆中申屠嘉很少会笑,即使笑了,那笑容也是比较僵硬的,但现在在陈安看来申屠嘉此时的面容,是一种老者慈祥的微笑,一种长辈的微笑。 “蔑儿身体一直不好,去病也慢慢长大,我也慢慢的变老了,小安你也清楚,朝堂之上官员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多少大家都会有着利益的联系;如果今日我升任了,将一些官员查处革职,后面等我老去,蔑儿和去病也许就不好过了。前几日你也知道,张老丞相下来后,依附他的官员都人人自危,所以我现在需要为申屠府的以后着想。” 申屠去病听着申屠嘉的话语,看着他脸上那慈祥的笑容,再想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能符合申屠嘉的心意的。 对于陈安,当时陈安来了后,本来以为多了个弟弟,孤独的自己终于能有个伴了,还是很开兴的,但从申屠嘉和申屠蔑那得知自己是多了个世叔?这一下的落差就让申屠去病接受不了,于是就开始躲着陈安。 刚才听着申屠嘉的话,自己才发现申屠嘉的头发不知从何时开始的,现在变白了,毕竟申屠嘉已经七十一岁了,看着申屠嘉的满头白发,申屠去病的眼眶湿润了。 “阿、阿翁,孙儿、孙儿知错了!”申屠去病起身跪在了申屠嘉的面前,颤着音说着。 申屠家一脉单传,申屠嘉和申屠蔑也都是中年得子,所以当十九岁的申屠去病跪在七十一岁的申屠嘉面面前时,给了陈安一种震撼的感觉;陈平去时自己只有四岁,一个不是很成熟的心灵占据一个四岁的身躯,所以陈安自己也不知道假若陈平还在的话,自己又是一种何种状态,如若自己没有申屠嘉和周亚夫两位师傅,自己又是一种什么状态。 但这些都已发生,既然都已发生,自己就要按照祖父的期望,以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所带着的一点理想,要做出相应的措施了,有些措施等到刘启即位或许有些晚了,自己需要提早准备了。 “小安啊,以后就让去病跟着你学习了,希望去病也能变得懂事一些。”申屠嘉对着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拱手回答道:“老师放心,虽然弟子现在尚在学习的过程中,但弟子会将自己这些年所学教予去病。” “嗯,你做事为师放心……” …… 吴国会稽郡。 会稽郡郡城中一座占据了整个郡城五分之一面积的豪宅,从正门所入,蜿蜒曲折的走廊,宅中应有尽有,花园池塘,演武场,甚至还有一处有众多侍卫把守的大殿,如果要说这座豪宅对比皇宫也不为过。 在豪宅深处的一间屋子内,传来了探讨声。 “父王,儿臣前几日遵照父王的吩咐,去往了海盐城一趟,与那边的盐官协商好了,以后每年的盐,我们这儿都会拿到一半!”屋内的一位年轻人说道。 而他口中的父王,此时闭着眼睛躺在自己的位置上,正是那日在会稽郡郡城上的那位老者,他便是吴国此地的诸侯王,吴王刘濞。 刘濞是刘邦的侄儿,刘邦兄长刘仲的长子。公元前一九六年,刘濞受封沛侯,后来从军有功,刘邦又担心吴越地区的民众不服从他的皇权,于是封刘濞为吴王,统协三郡五十三城,镇守此地。 在刘邦封其为吴王的时候,刘邦看着刘濞的相貌说过你的相貌有造反的气色,但是已经拜官授印了,更改不了了。刘邦就又说汉朝建立五十年后,东南方向将发生叛乱,天下同姓皆为一家,希望你谨慎一点,不要造反。 后来吴太子刘贤被刘启砸死后,刘恒将刘贤的尸体送回了吴国,刘濞大怒,说天下同姓本一家,在长安死了,就应该葬在长安,就又把尸体运回了长安。 从这时候开始,刘濞就称病不再去长安拜见刘恒了。后来刘恒得知刘濞是装病,发过一段时间的火,并将吴国使者全部抓了起来。此举吓到了刘濞,于是又派使者前去认罪,刘恒后面就派人给他送去了手杖,说既然病了就好好病着,直至老死都可以不用来长安觐见皇帝。 “那他想要什么?” 第五十二章 宠臣 未央宫自上次张苍下任,申屠嘉登上丞相之位后,今天是他第一次以丞相的身份上朝。 朝堂之上,在刘恒的眼下并无差错,但是在下朝后。 “申屠大人等等。”申屠嘉在走向司马门的途中听到了有人叫他。 现在申屠嘉任丞相后,其余官员都改了称呼为丞相大人,哪怕是太子刘启见到也是如此,而直接称呼他为申屠大人的只有一个人了,邓通。 邓通的官职是上大夫,也是刘恒的幸臣,所谓幸臣就是皇帝眼里最红的人,也是皇帝最信赖、最亲近的人。 邓通本是船队的一个小吏,一个有俸禄的船夫,因头上带着黄色头巾,也称黄头郎;他的崛起可谓是运气加持而来。 刘恒在有一天晚上做梦时梦到了登天,但是却怎么也登不上去,突然感到了后面有人推了他一把。 刘恒上去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身着横腰短衫,衣带系结在背后的黄头郎。刘恒梦醒后就前往了未央宫西边苍池中的渐台上,用目光找寻在梦中推他上天的黄头郎,忽然看见了邓通的衣带是从后面穿结的,于是高兴的问他名字。得知名字为邓通后刘恒大喜,以“邓”同“登”,于是邓通就上去了。 刘恒由于在朝堂之上天天见到这些官员的表演,所以有些厌倦,就开始时常去往邓通家中与他游玩。 后来刘恒与邓通的相处中发现邓通个性温和、谨慎,最重要的是邓通此人在得到刘恒的宠幸后并没有得意忘形的结党营私或是拉帮结派,由此刘恒更加的宠幸邓通了,给了他上大夫的官职。 一天有个人给邓通相面时说邓通的面向会穷困饿死,刘恒听闻后就说道:“邓通的富有在于朕,不在于天。”于是刘恒就将蜀郡的大小铜山都给了邓通,允许其自己铸造铜钱。这也意味着邓通多了个私人造钱厂,想要多少就造多少;所以在当时流通了另外一种货币,邓氏货币。 但是邓通此人不善与人交流,这也为其埋下了隐患。 有次刘恒因为毒疮发作,刘启被邓通坑来为刘恒解毒,导致了刘启恨上了邓通。 …… “原来是邓大人啊,不知找本官何事啊?”申屠嘉对着走来的邓通说道。 “还能有何事,当然是恭喜申屠大人升任丞相了!”邓通过来后拱手对着申屠嘉说道。 申屠嘉笑了笑:“前几日邓大人已经恭喜过了,现在又来恭喜一遍好像不太对吧!” “呵呵,申屠大人说笑了,只不过是下官回去后仔细思索了一番,当年追随高祖打江山的老臣里好像现在朝堂之上只有申屠大人您的资格最老了;陛下在思考这个丞相这个位置的时候好像最初是更倾向于章武侯的,但是怕老臣们反对,所以给了申屠大人您;本官这次来恭喜就是为此而来。”邓通此时的笑容显的有些轻蔑。 而申屠嘉从邓通的话里听出来的意思就是,你根本没有做丞相的能力,不过是陛下顾全大局,然后才让你任的职。 申屠嘉顿了会儿说道:“那邓大人是觉得本官没有能力任丞相了?” “不不不,申屠大人误会了,下官绝对相信您有任丞相的能力,只是您的年纪也很大了,要多注意身体啊!”邓通对着申屠嘉拱手微笑道。 但申屠嘉看着邓通的笑容就知道此人言不从心,不过既然有一个人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够,那么就会有第二个,自己需要竖立一下威信了;但邓通此人身后站着刘恒,自己想要动手的话需要请示一下刘恒了;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的。 “既然邓大人已经恭喜过了,本官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 “申屠大人慢走!” 邓通看着申屠嘉走远后,心里却是有些不安,本来这些话自己知道但是不能说的;但是前几日刘武找过他一趟,让他对申屠嘉说这些话;一开始邓通是不同意的,觉得自己没必要得罪申屠嘉,毕竟申屠嘉现在是丞相了。 刘武却对他说道:“你以前曾经得罪过太子一次,那次太子出来后难受了许久,你想想要是日后太子登基,你还有活路吗?” 邓通闻言确实急了,那次他也不是有意坑的太子,刘恒一问说你觉得谁是最天下最爱我的人,邓通想着回答太子,也许还还能与太子结个善缘,但后来发生的事让邓通都绕着太子走了。 刘武见邓通没有说话,于是又说道:“我知道可能你觉得本王没有机会,甚至于前一久还差点被要求去就藩,但本王身后也有自己的依仗,更何况事情没有落定之前,一切均有可能!而你只有跟着本王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如此申屠大人会拿下卑职的。”邓通面露为难的说道。 “这点你放心,你的身后有父皇,只有父皇在一日,你便可以高枕无忧。” 最终邓通在刘武的礼遇和胁迫下答应了刘武此事,才会有着刚才的那一幕。 …… 吴国会稽郡。 “父王放心,他只说希望父王大事成后提携提携他就行了。” 说话的这位年轻人是吴国如今的太子刘驹,自刘贤死后就又他来继任了,从某些程度上来说他还有些感谢刘启,但自己对刘启的那个位置更感兴趣。 “嘿,他还有几分胆色,他不怕此事被下面的人捅出去吗?”刘濞闻言笑道。 “诶,父皇,他这叫做有眼光,知道您可成大事!”刘驹笑道。 “不错,这样有胆色的人才值得本王去拉拢,若是日后成了,给他个一官半职又如何。” “父王放心,这事一定能成。” 刘濞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刘恒此人不简单啊,他在知道本王装病的情况下,还敢放任本王在此地不用去朝见,并且也没有削了本王的封地。” “想必是他怕了父王。”刘驹在一旁说道。 “不,他当年能在陈平、周勃那几个老狐狸中站稳脚跟,就说明了他的不凡之处,所以他一定有所依仗!” 第五十三章 谏言 未央宫宣室殿。 今日同时也是陈安在此当值。 申屠嘉在前几日与邓通的一番交谈后,他决定去找刘恒谈一谈。 “丞相今日不是刚将奏章递交给朕了吗?怎么又返回来了呢?”刘恒对着面前的申屠嘉说道。 刚才申屠嘉已经将今日审核过的奏章递给了刘恒,本来已经快走出宫门了,但想起了在前几日与邓通的一番交谈后,他决定去找刘恒谈一谈。 “陛下,臣今日再次前来是有一要事想要问一问陛下。”申屠嘉恭敬的说道。 “呵呵,那朕就听上一听。”刘恒笑道。 申屠嘉闻言后,在心里考量了一会儿说道:“陛下任老臣为丞相可是顾虑老臣的资格老,所以才任老臣为丞相?” 刘恒听完一怔,陈安同时也对申屠嘉的这个问题感到一愣,虽然确实是按照资历来论怎么都是申屠嘉来任丞相,但这直接问出来恐怕不太好吧。 “丞相为何会问出此等问题?”刘恒疑惑道。 申屠嘉却挺了挺胸的说道:“前几日下朝后邓通大人找老臣聊了些事,说是陛下顾虑老臣的资格,所以让臣任了丞相,还说是臣老了,要臣注意身体。” 刘恒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宠臣犯错了,不过既然邓通如此和申屠嘉说过了,那就断绝了邓通和申屠嘉的关系。 刘恒笑着问道:“那丞相的意思是?” “陛下,老臣今日绝不是来为难陛下,只是想说一下,陛下您宠爱邓通,可以给他富贵;但是此人对待朝廷大臣太无礼了,他只是一个幸臣,不能破坏了朝庭的规矩。” 刘恒自己思考了一番,笑道:“丞相不必说下去了,邓通只是一个弄臣而已,既然如此,朕允许你给他个教训。” “有陛下这句话,老臣就放心了;老臣告退。” “去吧,丞相只需注意些教训的分寸罢了。” “诺。” 刘恒等到申屠嘉走后,突然问向了一旁的陈安。 “陈安,朕问你,你觉得丞相如何?” 陈安闻言一惊,看向刘恒,发现刘恒此时的脸上是一种似笑非笑的面容。 “陛下,这个问题,微臣恐不好回答吧。” 刘恒却笑道:“朕知道,你作为丞相的弟子与丞相关系慎密,正是如此,朕觉得你是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 陈安听见刘恒这么说就知道今日自己是肯定要回答这个问题了。 “陛下,臣这些年在丞相大人的府上学习,见识到了丞相大人对待不同事物所有的不同原则,但终究一点,就是丞相大人对待其他官员均一视同仁,不收取其余官员以任何借口送来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丞相大人忠于朝廷忠于陛下。” 刘恒闻言笑了。 “你还真是敢说,从你刚才所说,朕只听见了对于丞相做的好的地方,但没听见你所说的做的坏的地方在哪?” 陈安顿了会儿笑道:“那陛下,丞相大人对于家人同样与对待官员一样的一视同仁算坏的吗?” 刘恒闻言一怔,笑骂道:“陈安啊,陈安,你居然还敢和朕开玩笑了!” “微臣不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陈安拱手说道,虽然说着,但是面上却带着笑容。 “丞相确实是对自己的家人也比较严苛,但这正是朕认同的一点,现在朝堂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仅丞相一人而已。再说说邓通,邓通没什么大本事,但在陈安你没有来之前,朕的这些事可都是与他说的。”刘恒说着用手指了一下陈安。 陈安看见后立马说道:“微臣有些受宠若惊了。” “无妨,朕之所以和你说,是因为你对比邓通所多出的是聪慧,虽然你年纪尚小,但朕也希望从你这儿可以得到像以前陈平老丞相一样的建议。” 刘恒刚说罢,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启禀陛下,邓通来了。” 赵同进来说道,其实赵同此人也不喜欢邓通,他觉得邓通在刘恒身边好像就是和自己来争宠的。 “来的倒是挺快,估计是丞相的人去过了,让他进来吧。”刘恒坐回了位置上说道。 “诺。” 很快陈安就见到一个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来了。 “陛下!陛下!您可要救救微臣啊!”邓通进来后连礼都没有行就叫喊道。 刘恒却是不在乎的说道:“朕知道是什么事,丞相方才过来与朕说了,所以只要等会儿你过去,恭敬些去认个错,丞相看在朕的份上不会太为难你的。” “这、这是、是真的吗!”邓通颤抖着说道。 “放心吧,朕都开口了,难道你还不信吗?”刘恒看向邓通说道。 “不、不是,那、那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好了,你去吧。” “诺、诺。” 邓通虽然得到了刘恒说申屠嘉不会大动干戈的指示,但内心还是害怕的。 邓通走后,刘恒就又开口了。 “陈安,你看吧,邓通此人做不了大事,所以只有在朕的庇护下才不会有事,不过朕也不希望他出事啊,不然就少了个说话的人啊。” 陈安听见后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给刘恒提点建议,不然自己的这个位置就白待了。 “陛下,微臣觉得按照陛下方才所说,是朝堂之上能与陛下交心的人太少了。” 刘恒闻言说道:“不错,陈安你有何看法?” 陈安踌躇了下说道:“微臣确有一个想法,陛下可向地方郡国招募人才,就如同高祖那时一般。” “你说的这些朕也知道,但是地方上所推举出来的大多是与朝中官员有所联系的,所以导致这些年并没有合朕心意的。”刘恒摇头说道。 “那陛下可有考虑过置办学府?” “学府?” “不错,因为现在我们大汉的的学府大多是由家族内部的私人学府,这导致了许多有能的百姓无法展示他们的才能。” 刘恒闻言思考了一会儿。 “那你觉得该如何置办。” “微臣以为,现如今从各个郡城开始,按不同的年纪来划分,采用不同的方法来进行教育。” 刘恒听见陈安所说后,开始犹豫了,因为确实如果按照目前的大汉的选拔人才的方式,每年可用之才太少,何不自己进行培养人才,但这可能会遭到朝臣们的反对。 “那朕给你几日时间,等你给朕一份详细的奏疏,朕会根据你奏疏上所言来决定是否置办。” “诺!” 第五十四章 丞相府,邓通 陈安想着依照申屠嘉的性格,邓通此行还真不好说,要是邓通真出了什么事,对刘恒恐怕不好交代。 “陛下,微臣觉得以丞相大人的习性,有必要去看一下。” 刘恒思索了一番。 “你是觉得丞相可能会对邓通不利?” 陈安觉得此事有关申屠嘉,甚至是整个申屠府,所以自己不能有所隐瞒。 “因为根据微臣对丞相大人的了解,此事不好说。” 刘恒闻言沉默了,他起来在宣室殿中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陈安,那如果要你去丞相那儿,你有把握吗?” 陈安听到刘恒这么说可能就是同意了。 “微臣不敢保证,但微臣会尽力而为。” “那,那朕就将此事交与你负责,朕要的是他们二人都没问题可行?” “诺!” 陈安应后就出去了。 刘恒看着陈安出去的背影,刚才确实经过陈安说后,他才反应过来,申屠嘉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虽然近年来锋芒收敛了许多,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此事而做出一些会影响到君臣关系的事,要是如此,那以后就麻烦了。 …… 丞相府位于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并且紧邻武库,所以丞相府的守卫也是很多的。 此时丞相府门口有个在一直徘徊的人。 “现在该怎么办啊,陛下难道真的就让我这么进去吗?”这个徘徊着自语的人就是邓通。 邓通时不时的还看向未央宫的方向,希望能从其中看到刘恒,或是刘恒身边的人。 邓通虽然的到了刘恒的保证,但还是害怕,毕竟要知道申屠嘉是一个很在乎名声的人。 丞相府门口的侍卫有些不耐烦了。 “请问是邓通大人吧?” “对、对是我!”邓通回应道。 “丞相大人刚才回来后吩咐过,要是邓通大人来了,可以直接进去,不必报备。” 邓通闻言却更慌了,但是未央宫方向还是没有人过来。 咬了咬牙。 “嗯,那多谢,我这就进去。” …… 邓通在快到达厅内时,停步向里面看了看。 只见申屠嘉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厅内两旁还有一些侍卫站立着。 邓通见状暗道不好,看申屠嘉这个样子是没准备善罢甘休啊;但是已经到了这里,而且申屠嘉当时派人去邓通时放出了话,如果你敢不来,我就敢杀了你。 邓通在外面想了想,突然坐在地上开始脱鞋子,鞋子脱掉后还将帽子也一并脱了下来,这在那时是道歉的大礼了。深深吸了口气,低着头向里面走去。 “下官拜见丞相大人。”邓通跪在地上拜道。 申屠嘉闻言终于睁开了眼睛。 “堂下跪着的是谁啊?” “下官、下官上大夫邓通,应丞相大人而言前来拜见。”邓通依旧低着头,他怕看见申屠嘉的脸会使自己出错。 “噢,是邓通啊,可本官记得派去叫你的人早就回来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呢?”申屠嘉此时的语气带着几分轻佻,与平时谨慎的他大不相同。 申屠嘉平日里很少与人开玩笑,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这、这下官因为突感内急,所以去了趟茅房。”邓通此话说的自己都有几分不信,慢慢有汗水滴了下来。 “那现在还解决了吗?” “解决了,劳烦丞相大人挂念,不知丞相大人今日找下官前来所为何事啊!”邓通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此时的邓通还希冀着申屠嘉能够如刘恒所说的,简单教训下。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来算一算我们之间的问题;高祖创下了大汉,就有下官不可侵犯上官的规矩,而你邓通就破坏了这个规矩,所以本官要代高祖砍了你的头,来整顿一下如今朝堂的风气。”申屠嘉看着跪着地上的邓通说道。 “啊,丞相大人、丞相大人饶命啊!下官当时一时糊涂啊!饶命啊!” “咚!” “咚!” 邓通听见申屠嘉所说后,大叫道,并且开始对着申屠嘉磕头。 每一下邓通都是重重的锤下,他渴望申屠嘉能因次饶他一次,短短时间内前额都磕破了,开始渗出了血红,但申屠嘉仍然没有开口;这时邓通才明白了,其实自己在真真有权,敢做的大臣眼里其实根本不值钱。 邓通开始向前爬,向爬到申屠嘉的面前。 但这时申屠嘉就开口了。 “拖下去,砍了。” “诺!”两边出列两个侍卫应后走上前,将邓通从地上拖了起来。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饶命啊!”邓通还在嘶吼着。 但两个侍卫并没有停下,每离申屠嘉远一步邓通都感觉自己离生命尽头更近了一步,渐渐的邓通感觉到了一股热流涌上。 邓通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听刘武的话,仅仅只是怕以后刘启的报复吗?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着借刘武上位吧,像邓通这种梦幻般的人物,一步就从不入流到了皇帝身边。 起初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所以不敢犯错,任何事都会谨慎对待;但时间久了,他忽然感觉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皇帝还允许自己铸钱,当财富够了,他的内心也慢慢变得贪婪了,开始渴望有实权了…… “慢着、慢着!” 在邓通快已经快心死的时候,陈安终于来了。 陈安遥遥的看着好像是把邓通拖着出来的,连忙跑了过来。 邓通听见声音后,原本已经死了的那颗心又开跳动了,他没看清到底是谁,但既然敢说了慢着了,那一定是刘恒的人来了。 “救我!”邓通强大的求生欲迫使他扯着嗓子喊道! 陈安跑过来的过程中听见了邓通的声音舒了口气,邓通只要还没死就行了。 但是却有股骚臭味? 陈安跑到了厅门口,对着申屠嘉喊道。 “丞相大人,可否先放开邓大人?” 申屠嘉看着陈安来了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法杀邓通了,这时候陈安应当是在刘恒身边,来到这儿,肯定是刘恒派来的。 陈安见申屠嘉还没有开口,于是走了进去,避开了厅中的一滩水迹。 走到申屠嘉的面前。 “拜见丞相大人。” 申屠嘉看着面前的陈安无奈的开口道:“起来吧!” “多谢丞相大人。” 陈安起来后径直走到了申屠嘉身边,也没有侍卫阻拦,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他死了,陛下那里不好交代,还是放了他吧。”陈安俯身对着申屠嘉说道。 第五十五章 刘恒 申屠嘉听了陈安的话后开始了思考,而在这段时间内,侍卫并没有将邓通放开。 申屠嘉每多思考一分钟对于邓通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良久,申屠嘉叹了口气。 “把他放了吧。” “诺!” 侍卫把邓通一放之后,邓通就连忙从门口又爬了进来,也丝毫没有介意爬过地上那滩水迹。 “多谢、多谢丞相大人。” “咚咚!” 邓通再次跪在地上拜道。 “如果下次再让本官知道你以下犯上,本官定不会饶恕你!下去吧!”申屠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诺、诺,下官一定谨记,一定谨记。” 边说着邓通就又飞快的爬了出去,生怕申屠嘉反悔似的。 陈安见邓通走后对着申屠嘉轻声说道:“丞相大人今日有些冲动了,邓通毕竟还是陛下的人。” 申屠嘉闻言看向陈安,陈安也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着。 “怎么,觉得自己大了?就可以教训起我来了?”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希望丞相大人能多加考虑考虑。”陈安拱手说道。 过了一会儿,申屠嘉才又开口。 “知道了,你回去吧。” 陈安闻言看了申屠嘉一会儿,发现申屠嘉此时的面色对比之前好了许多。 “下官告退。” …… 邓通此时在丞相府门口焦急的等着,刚才邓通在经过门口之时,门口的侍卫闻到了一股不愉快的味道,再看到邓通服饰上的水迹,大概都明白了,以至于现在有些侍卫还在低笑着。 邓通却没有心情却斥责他们,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邓通看见陈安出来后,连忙凑了上去。 “多谢陈中郎救命之恩啊!”邓通对着陈安拱手拜到。 邓通一靠上来那股味道更加的浓烈。 “邓大人不必多礼,下官完全是按照陛下的指示前来,所以邓大人还是去拜谢陛下吧。” 陈安忍着不适对着邓通说道。 “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陈中郎,陈中郎现在估计还要回去复命,何不我们一块儿同行,我也好去拜谢陛下!”邓通面带笑容的说道,出来冷静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了在刚才丞相府中的战战兢兢。 “拜谢陛下是一定要去的,只是邓大人确定不回府换身衣裳吗?”陈安看着邓通问道。 邓通闻言一怔,才反应过来。 “这个是本官疏忽了,多谢陈中郎提醒。”邓通拱手对陈安说后就快步离开了。 陈安看着看着邓通离开。 刚才如果自己再晚来一步,可能邓通就真的死了,邓通死后将会直接影响到刘恒以后与申屠嘉的关系。虽然不会因此而导致申屠嘉被革职,但肯定会使刘恒对与于申屠嘉的一个看法,皇帝与丞相不和,于国来说就是大忌,但却会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带来希望。 陈安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也有人在关注着这边。 …… 梁王府前厅。 “殿下,刚才邓通从丞相府出来了。”一个穿着与陈安一样的年轻人对着主位上的刘武拜道。 “邓通?申屠嘉没有杀他?”刘武蹙着眉疑惑的问道。 “没有,虽然看他刚出来时脸色很不好,但是还是完好的出来了,只是……” 刘武闻言反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卑职看到了陈安也在。” “陈安?照你说今日不是他当……?”刘武问道。 刘武刚说完就反应了过来,是他父皇让陈安前去的。 刘武思索了一番说道:“本王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诺。” …… 未央宫宣室殿。 “陛下,陈中郎回来了。”赵同对着刘恒说道。 “这么快,让他进来吧。”刘恒将手中的奏章放至一边说道。 “诺。” 陈安进来后还没有行礼,刘恒就起身开口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微臣拜见陛下,邓通并无大碍,此时已经回府。” 虽然刘恒先问了,但是陈安必须还是要遵守一下臣子该有的礼节。 刘恒闻言也舒了口气,他也担心申屠嘉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弄出事端。 刘恒坐下后又问道:“刚才你去的时候,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陈安听见刘恒的话后有些踌躇,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说吧,此事朕找邓通来一问便知。” “刚才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差点杀了邓大人!”陈安开口说后刘恒准备拿奏章的手也停住了。 刘恒看着陈安的脸色变幻就知道刚才申屠嘉可能对邓通用了一些非人手段,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差点杀了邓通了。 陈安想着申屠嘉虽然近年来没有以前那样不近人情,为了申屠府还是改变了许多,但是申屠嘉很在意的形象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陈安没记错的话,申屠嘉后面刘启即位后是被气死的。 “陛下,丞相大人一直以来性格都是直来直往,所以会有这种举动;微臣到后,与丞相大人细细解说后,丞相大人就放了邓大人。”陈安低头开口说道,这时候他知道自己要为申屠嘉说些话。 “陈安,朕知道你作为申屠嘉的弟子,你的父亲又在你很小就去了,所以对于你的老师们都是很尊敬的,但朕也希望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你能想清楚再开口,因为你还年轻。”刘恒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陈安说道,刚才陈安这番话看似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刘恒却从里面听出了对申屠嘉处事的一个辩解。 “还有就是,虽然朕喜欢说实话的人,但是有些实话在一些时候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知道了吗?” 陈安知道这是刘恒对于自己刚才为申屠嘉辩解的不满,但是刚才那种情况陈安确是不得不说。 陈安自己也知道历史上的汉文帝刘恒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刘恒除了对薄姬的孝悌以外,对待其他人都有些小家子气,而且易怒。 以前刘恒看着自己的舅舅薄昭与周勃走的太近,担心外戚会再次掌权,于是逼死了薄昭;冯唐进言时,如果不是最后冯唐自己又为刘恒说了好话,刘恒是绝对不会宽恕了;在一开始对待匈奴的时候,刘恒还亲自去过前方督战,后来没有成功,就提出了和亲;再说吴王刘濞,刘恒之所以在知道刘濞装病的情况下还只是抓了抓使节来保全自己的面子,是怕刘濞直接反。 第五十六章 邓通的转变 陈安虽然知道了刘恒的态度,对于自己刚才为申屠嘉说话的不满。 “陛下,正如您所说,微臣幼年丧父,而丞相大人与条侯对于微臣而言都是父亲一般的存在,所以微臣为父亲说上一句公道话也是应当的,这也是微臣所向陛下学习的孝悌,大汉也是以孝悌为先的。” 刘恒听见陈安的解释后确实对比之前心情要好了些,因为他也是以孝悌而着称的。 这时赵同走了进来。 “陛下,上大夫邓通求见。” “让他进来吧。” “诺。” 很快,邓通再次出现在了陈安的面前。 “微臣拜见陛下。”邓通拜道。 “起来吧。” “谢陛下。”邓通应身起来后还对于陈安报以微笑。 邓通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估计是没时间沐浴而穿了身用香料泡过的衣裳,用来掩盖一些味道;但额头上的红迹是没法掩盖的。 “邓通,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刘恒虽然知道这是在丞相府弄得,但还是要问一下,这样才能彰显自己身为皇帝对于自己人照顾。 “这、这是微臣,在向丞相大人赔罪时自己磕的。”邓通回答道。 “自己磕的,可是丞相要治你的罪,所以你就磕头以此谢罪?” “因为微臣在前往丞相府时,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才磕头向丞相大人认错。”邓通低着头说道。 刘恒闻言却看了眼陈安说道:“刚才朕听陈安所言,丞相好像要杀你,是吗?” 邓通听见后一怔,他本以为陈安可能对于此事不会说太清,毕竟申屠嘉是陈安的老师,将申屠嘉想杀自己这事说了,对于申屠嘉在刘恒这里肯定是有一定影响的。 “确有此事,不过这只是丞相大人和微臣开的一个玩笑,后来丞相大人也将微臣放了。”邓通回答道。 陈安见状倒是又高看了邓通一眼,邓通看来并没有那么目中无人。 但是邓通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加上陈安在这里,如果自己说是申屠嘉是硬要杀自己的话,可能就会通过陈安这里传到申屠嘉的耳中,将自己与申屠嘉的关系弄得更僵。 而刘恒这里,邓通自己也知道,说句不好听的,只要自己不死,哪怕断胳膊断腿,刘恒也不会拿申屠嘉怎么样,因为自己只是个弄臣,弄臣在皇帝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众人巴结的对象,当皇帝不再管你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也是邓通想要更进一步,想要拥有实权的原因。 刘恒闻言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邓通此人也有转变的时候,变得比以前圆滑了,但这样的人对于自己也就没用了。 “朕知道了,既然你没有大碍,就下去吧,头上的伤势,还是去上些药吧。” “多谢陛下,微臣告退。” 刚才邓通来后,陈安就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邓通走后刘恒就开始看前几日参加“对策”官员们交上来的答卷。 “对策”是每年刘恒为了选拔人才而举行的,当然有许多朝堂之上的官员也能参加,当年贾谊曾夺过一次魁首。 这一次是刘恒自己出的题目,就有关“明于国家大体”“通于人事始终”“直言极谏”“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等问题给出答案,当时还是陈安和直不疑一起当的值,记得刘恒那会儿出题的时候对于自己很有信心,满面笑容,认为自己这次出的题,已经将治国的大方针以及细节方面都考虑周全了。 刘恒看的很快,有时还发出烦闷的冷哼声,可能是没有符合他胃口的文章,与他一开始的设想能得到的答案差了许多,但突然看到一篇文章时,却看了许久。 刘恒将手中那卷看完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毕竟看了这么多卷,一直坐着有些累了,这时本来陈安的当值时间应当已经到了,但刘恒没有开口陈安就是不能离开的。 终于刘恒开口了,但却不是换班的消息。 “陈安,前几日的策问答卷,朕看了这么多,就这一份比较符合朕的心意,你也看看,好好学学!”刘恒指着案几上的那卷说道。 陈安对于给自己看还能理解,毕竟这不是刘恒第一次这么做了。 之前直不疑因为金子的那件事被刘恒知晓后,刘恒大力的赞扬了直不疑,把直不疑也安排到了自己身边,也给直不疑看过一些其他大臣的奏章,询问了意见;对于直不疑的答案认同却又不满意,认同是因为直不疑和刘恒是一类人,喜欢安定的那一类人;不满意则是直不疑的回答太过平常了,没法让刘恒解决掉当前的问题;而今天他所看到这篇文章…… 陈安无法理解的是刘恒后面所说的学习? 陈安从刘恒的案几上拿起那卷奏疏《举贤良对策》,分了五个部分。 第一部分有关“明于国家大体”,用以前五帝来举的例子,说五帝贤明,亲理政事,各项措施深得百姓拥护,所以气候调和、四季分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无灾无疫、百姓安康;这就是符合天地之意,明了治理国家的要领所收到的功效。 第二部分是有关“通于人事始终”,用三王之事来阐明,三王时期有关政事都是与臣子共同商议,决定大事,以人为本,制定政策符合民情;对于自己憎恶的不强加于人,对于人们向往的不强令禁止;这样做后使百姓和睦,国家太平安宁,君王地位稳固;这就是明了一切根据人情来办事的功效。 第三部分有关“直言极谏”,用了春秋五霸来举例,五霸自己的能力不如大臣,所以将事务交予大臣处理。而大臣制定法令,以“兴利除害、尊主安民”为目的,而不是“苦民伤众”;如若法令不合理,提请君王指出更正,不使害民;对于君王的暴虐行为,不应顺从,要帮忙纠正,不使国家受害。纠正和补救君主的过失,显扬君主的功德,使君主内无邪恶的行为,外无污浊的坏名声。这样来辅佐君主,可以说是直言极谏之士了。 第五十七章 养马 第四部分有关“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以秦朝的教训来说明的。说秦朝本来君主贤明不及三王,大臣才能也不及三王的大臣,之所以能统一是因为秦国占据地势,并且百姓善战,举国之兵;再加上邻国混乱,所以给了秦国统一的机会。后来秦始皇听信了谗言,还任用了没有才能的人,秦始皇贪得无厌,大肆建造宫殿,征收赋税,法令繁多残酷,导致民不聊生;后来的秦二世更加变本加厉。于是后来就闹得人人自危,人心涣散,陈胜也就趁机起义了。 第五部分则是关于刘恒登基十六年来,百姓们还没有十分富裕,盗贼也还没有减少,边境也尚未安宁。之所以这样,想必是陛下没有亲自管理国事,而一味的依靠大臣的缘故。而那些大臣的才能不及陛下,恐怕回把有的大事给耽误了。我虽愚昧无知不自量力,但也深深的为陛下而惋惜。 陈安把整篇看完后才看了下署名,晁错,看来也只有晁错才能写出……写出这么精辟的文章了,特别是对于最后的总结,带着很浓烈的拍马pi的嫌疑。 刘恒见陈安将奏章合起来后笑问道:“如何,这篇文章写的。” 陈安则将双手将奏疏递上。 “陛下,有关晁大人的这篇《举贤良对策》写的很不错,特别是最后的总结部分。”陈安自己也恬不知耻的回答到,毕竟只有让刘恒开心了,自己才能更好的提出自己的计划。 “哈哈,朕也认为晁错这篇写的很不错,赵同!”刘恒将奏疏接过后向外喊道。 “陛下,奴婢在。”赵同进来说道。 “传旨,太子家令晁错为此次‘策问’魁首,兼任太中大夫。” “诺!” 等到赵同走后,陈安见刘恒此时心情不错,于是想要提出自己的第二个策略了。 “陛下,有关晁大人所说的边境尚未安宁,微臣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刘恒此时还处于晁错那篇文章的高兴劲里,于是直接大手一挥。 “什么建议,但说无妨。” “就是有关边境不安宁,主要还是因为北方的匈奴而引起,所以如果能将匈奴给摆平,这也就解决了一大半。”陈安想了想回答道。 刘恒闻言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陈安啊,朕不相信你不会不知道朕的顾虑吗?” “微臣知道,但是微臣的建议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而是需要时间的积累才行。”陈安硬着头皮说道。 刘恒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先说说看你的建议吧。” 陈安一听就知道刘恒似乎动摇了。 “从高祖而来,我大汉与匈奴之间的战斗向来是胜少负多,而晁大人之前也就此分析过,提出了一些有用的策略,但微臣觉得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说吧,最关键的是什么。”刘恒见陈安说道这看向了他。 “微臣觉得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匈奴人的骑兵,匈奴人骑兵灵活,以至于每次我军赶到时匈奴人就会撤退,而每次我军北上,所消耗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长期往来,会使得将士疲劳,以及国库消耗过快。” 刘恒听完后其实自己也明白,虽然近年的收成都不错,但是这样长期消耗下去,对于大汉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 “而微臣的建议就是我大汉也需组建一只强大的骑兵,而骑兵的关键就战马。” 陈安说到这里刘恒就明白了。 汉初的时候,刘邦经历白登之围后就认识到了骑兵的重要,制定了有关养马的法律。吕雉时期,也下令禁止母马外流,以防止军资遗敌。而刘恒即位后以养马废粮,一度限制了马匹的发展。 “你的意思是要朕解除之前的‘限马令’。” 陈安踌躇了会儿说道:“陛下,因为只有当我军骑兵在速度上不落后于匈奴,才有与匈奴正面交战的机会。” 刘恒闻言,思量了一会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说吧,有什么好的建议。” “微臣觉得可以以免役的方法来鼓励百姓养马,只要家中有车骑马三者的家庭,可以免除三人参军,而且可以在秦边郡设置牧马苑,用来放牧马匹。虽然这个时间可能会有些长,但等到我军战马充足,粮草富裕之时,便可主动出击北击匈奴。” 良久,刘恒都没有搭话,最后终于开口了。 “你先下去吧,这事后面再议。” 陈安也知道想让刘恒这样安定的人一下去接受主动出击是不太现实的。 “诺!” 陈安在回应后就出去了,但是却在门口遇到了前来当值的窦婴,看样子已经来了很久了。 窦婴微笑着对着陈安拱了拱手,在窦婴的笑容中想必他也是听到了他们两个的对话,窦婴在武帝时期作为外戚也曾经权倾朝野,但最后也落得满门抄斩的凄凉结局。 陈安对着窦婴回礼后便离开了。 而窦婴此时却对陈安感到很好奇,上次北征窦婴没能前去,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陈安,前两天还听说在太子那也提出了问题;因为窦漪房更喜爱刘武的缘故,所以刘启就拉拢了窦婴。 …… 申屠府。 陈安经历了那会儿邓通的事,所以想着等申屠嘉回来为自己的态度给认个错。 “小安今日不是当值吗,怎么有空来这儿。”申屠蔑坐于陈安对面说道,一旁也有被申屠蔑拉过来的申屠去病,用申屠蔑的话来说,你老师都来了,这做弟子的怎么不来。 陈安闻言挠了挠头:“额,今日与老师发生了一些冲突。” “噗!”一旁喝水的申屠去病一口将水喷了出来。 “哈哈哈!没想到啊,你……老师也有和阿翁冲突的一天。”申屠去病本来向直接说你的,但迅速的改了过来。 陈安看着申屠去病喷的一案几的水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咳咳,去病啊,你的定力还是不行,明日等为师从太子府回来找你去训练一下你的定力。” 第五十八章 三思 离陈安下值有了一会儿,申屠嘉就回来了。 “学生拜见老师。”陈安见申屠嘉回来后起身拜道 “拜见父亲大人(阿翁)。” 但申屠嘉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直接坐到了主位之上。 申屠蔑与陈安对视了一眼,走到了申屠嘉旁边轻声说道:“父亲大人,小安今日来说是与您有些事情要谈。 申屠嘉闻言挑了下眉。 “你过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 陈安一听就知道申屠嘉可能还是在生气,毕竟自称的“我”,但自己做弟子的还是得恭敬。 “弟子是就丞相府中有关邓通一事而来。” “呵呵,邓通不过一小人罢了,他又有何事值得一谈!”申屠嘉嗤笑道。 “可是今日这小人差点乱了老师的心智。” 陈安此话一出,申屠嘉刚到嘴边准备喝水的杯子停住了。 申屠蔑对着陈安使着眼神,而申屠去病则是有些目瞪口呆,陈安在与申屠嘉起冲突的情况下,还敢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申屠嘉将手中杯子放下。 “你觉得那邓通真的乱了为师得心智吗?” “那个,咳,弟子认为老师那会儿只是为了吓吓邓通罢了,至于乱了心智,这个只是弟子的猜想罢了。” 陈安虽然很想说确实是乱了心智的,但是如果这么说了,恐怕今天一天申屠嘉都不会听得见别人说话。 申屠嘉听着陈安如是说后,面色对比之前稍微好了些。 申屠去病看着陈安这么说着,突然感觉到了自己和陈安的差距,陈安一句好话申屠嘉就舒服了,而自己多少句都没用。 “父亲大人,你们刚才所说的邓通是指的陛下身边的那位吗?”申屠蔑试探性的问道。 “不错,正是他,前几日那邓通出言不逊,今日我向陛下请示后教训了他一下。”申屠嘉笑道。 陈安见申屠嘉笑了,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老师,弟子认为今天您的做法其实还是有是偏颇的,您要知道,邓通身为陛下身边的人,如果您今日真将他给杀了,那日后陛下会对您有些看法的,甚至于还会影响到整个申屠府。” 陈安一口气将自己想要说的说完,生怕不说完就没机会了。 申屠蔑和申屠去病两个人直接愣住了,硬着头往上撞的陈安还是第一次见到。 同时申屠蔑也从陈安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就是申屠嘉差点杀了邓通。 陈安见申屠嘉没有开口,申屠嘉有时候就是一个倔老头,有时候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主动开口。 “老师,对于在丞相府那会儿对您可能不太尊重表示抱歉,但是弟子确实是在为您和申屠府所考虑。” 申屠蔑也说到:“父亲大人,小安所做的确是为了我们申屠府而考虑,他也是您从小带大的。” 申屠去病在一旁没有开口,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之后申屠嘉叹息了一声。 “知道了,为师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有时候为师咽不下那口气啊!” “老师,既然您为了申屠府已经可以不追究那些官员,那为什么不可以因此来再进一步改变自己的脾性呢?”陈安再次说道。 “老师,您以后一点要三思而后行啊!” 申屠嘉闻言看向了陈安,迎上的也是陈安毫不退缩的双眼。 “……为师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件了。” 但愿吧!知道申屠嘉结局的陈安心中默叹一声,这种时候需要给申屠嘉自己再思考一番,毕竟老人家爱面子。 “老师,弟子还有件事,刚才在陛下那,我提出了让陛下恢复养马。”陈安说道。 申屠嘉闻言思考了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你想通过恢复养马,然后培养骑兵北上吗?” “不错,因为即使是现在开始实施,等到战马数量充足,估计需要十年时间。”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个时间,但对于申屠嘉而言,自己能否撑过十年。 “为师知道你的意思了,就是再陛下问及此事时,希望为师能给你帮助?” “不错,但弟子相信,老师也是赞成此事的。”陈安说道。 确实如陈安所说,申屠嘉以前也是军伍出身,甚至战马占据了一个骑兵三分之二的战斗力。 “此事你放心,为师会公正对待。” 陈安知道有申屠嘉这句话就够了。 “那老师,弟子还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 “嗯,知道了。” …… 周府。 陈安从申屠府出来后,认为有关养马之事还需要通知一下周亚夫,但陈安却没想到在周府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安啊,来见过张兄。”周亚夫见陈安来后,指着他对面的那人说道。 陈安一见那人,再看看同样在厅中的周阳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正是张释之。 “陈安见过张大人。”陈安对着张释之说道。 “哈哈,陈中郎不必多礼,说起来上次还得多谢你赶来及时。”张释之笑道。 张释之在经历了上次司马门事件升任了中大夫后,不久又升任了中郎将。 “上次卑职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张大人不必挂怀。”陈安拱手说道。 “好了,小安先坐下吧。”周亚夫笑道。 陈安闻言于是坐在了周阳的旁边。 陈安看着周阳的脸色就知道刚才肯定被周亚夫训过了,不过确实看着一个和自己很不对付的人端坐在自己的面面,甚至于和周亚夫是以同辈相交。 过了很久周亚夫与张释之谈完后,将张释之送出了府。 “小安啊,你不知道刚才父亲大人竟然想让我叫张释之叔叔!”周阳等到周亚夫将张释之送出去后向陈安倒着苦水说道。 “阳哥其实你也不必在意,虽然可能你们以前有些误会,但张大人年纪对于我们确实可以做叔叔了。”陈安安慰道。 “不是啊小安,你到底站哪边的啊?” “我、我当然是站你这边的啊!但是张大人其实为人还不错,只是有时候不会变通罢了,况且既然师傅和张大人关系好了,以后你总会见到他的,总不能以后你一直躲避着吧。” 陈安如是说着的时候,周亚夫也回来了。 第五十九章 解除限令 周亚夫进来后瞪了周阳一眼,再坐回的自己位置。 周阳被瞪后居然毫不示弱的回瞪一眼。 陈安看着身旁的周阳回瞪时想到了这很周阳。 “小安啊,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周亚夫问道。 “师傅,今日弟子向陛下提出了恢复养马的建议。”陈安犹豫了下回答道。 “养马?训练骑兵吗?”周阳疑惑的问道。 周亚夫想了想说道:“你是想通过饲养战马,然后训练骑兵北上对吧。” “不错,上次我军在与乌干达一战时,弟子就发现了我军的战马速度根本跟不上匈奴人的战马。” “但你要知道的是,即使我军的战马多了,从源头上来说还是不如匈奴人的马匹。”周亚夫提出了他的疑问。 确实,从遗传上来说,汉军的战马再怎么饲养,也只有少数的马匹速度能跟上匈奴人的马匹。 “弟子认为可以与靠近边境的匈奴人进行交易,用他们稀缺的物品与他们交换马匹,然后再通过将马匹进行结合饲养它们的下一代,虽然这样时间会拖的很长,但会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 周亚夫在脑中将陈安的想法思考了一会儿。 “嗯,你的想法很好,如若陛下后面提出来,为师会提出中肯的建议的。” “那多谢师傅。” 周阳见两人基本谈完,于是悄悄问向陈安。 “喂,小安,你上次在太子府谈的那事,太子同意了吗!” “太子最近在忙着背书,昨日刚结束的禁足,明天也许就会给我答案了。” …… 翌日,太子宫。 “陈安,上次你想要的那个承诺,本太子可以答应,但本太子也希望你能尽力的帮助本太子,因为梁王又留下了。”刘启对着面前的陈安说道。 前几日就听说了梁王又留在了长安的事情,说是皇后在其中调节的结果,那日刘启得到消息后暴怒,还打伤自己的贴身内监春半,当时就他们二人在甲观中。 不过好在春半对刘启忠心,说是自己摔得,不然刘启估计又得受罚。 “殿下放心,小臣既然是陛下安排在此,就一定会尽心帮助您。” 在两人交谈时,头上缠着布的春半进来了。 “殿下,晁大人回来了。” “让他过来,晁错今日被父皇叫去了,也不知是什么事。”刘启对春半吩咐后又对陈安说道。 陈安心里却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拜见太子殿下。”晁错进来拜道。 “晁大人坐吧。”刘启笑道。 陈安见晁错进来后。 “下官见过晁大人。” “陈舍人不必多礼。”晁错说罢就坐了下来。 “今日父皇找你有什么事吗?”刘启对着晁错问道。 晁错闻言却笑看着陈安。 “今日宣室殿内可是十分的热闹。” 这是陈安第一次在刘启这里见到晁错,还是以一个下属的身份见到晁错。 …… 宣室殿。 刘恒坐于主位上,下面此时坐着的有丞相申屠嘉、御史大夫陶青,还有条侯周亚夫、东阳侯张相如等侯爷,以及晁错等议事大夫。 晁错昨日升任的太中大夫,今日就有机会议事了。 “昨日,朕收到了下面的一个提议,就是解除‘限马令’,并提议使民间百姓开始养马。”刘恒说道。 “解除‘限马令’?” “不知是谁提的。” “不过敢提出这个问题,胆子不小。” 下面的一些侯爷讨论在了一起。 申屠嘉则和右边侯爷队伍中的周亚夫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笑意。 在申屠嘉旁边的陶青发现了这一点,而在后面的晁错同样也发现了这一点。 晁错再一联想这两人的的共同点就指向了一个人,陈安。再加上上次在刘启那里得知的陈安提出想要的承诺。 “陛下,微臣认为此提议甚好。”晁错当即出来说道。 晁错这一句话将殿内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那你说说怎么个好法。”刘恒问道。 “原高祖期间,当时丞相萧何大人就提出了民间饲养马匹,再通过朝廷的政策进行回收,使得百姓得到一定的利益;同时那些马匹在后来的平叛过程中贡献了巨大的力量;而陛下登基后初期粮食不充足,所以下达‘限马令’,而今粮食已经富足,再解除命令,可以使得粮食不堆积于仓内坏掉,还可以将饲养的马匹运用于军伍之中。” 晁错此话一出,下面的人都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并且到时候马匹的饲养工作他们也可以插上一手。 刘恒见晁错说罢。 “你们还有其他的意见吗?” “微臣附议。”申屠嘉见有人替他说出,自己自然就不用再说了。 “微臣附议。”申屠嘉有些诧异的看着旁边出声的陶青,本以为应当是周亚夫附议,但却是陶青先开了口。 …… “你是说父皇因为解除‘限马令’这件事找的你们。”刘启问道。 “对,还有提出民间养马。”晁错说罢又看向陈安。 “陈舍人,有关这事是你向陛下提出的吧。” “这确实是昨日我向陛下提起的,不过这也归功于晁大人你。”陈安如实说道。 “我?”晁错疑问道。 “昨日陛下将您的那篇《举贤良对策》交予我观看,下官从您的‘边境不宁’中所想到的这一点,毕竟目前而言对于我们大汉威胁最大的就是匈奴人。” 刘启对于昨日得到晁错升值的消息很是开心,毕竟这样晁错也是具有直接参与朝议的机会了,相当于是参与的内阁会议,而且晁错身兼数职,有什么第一手消息都可以告诉刘启。 “陈安你提出的这个建议真的好实施吗?我是指的与匈奴人交易的那部分。”晁错反问道。 陈安踌躇了一会儿。 “关于这点,下官认为可以实施,因为一些强大的匈奴部落不会缺这些东西,但是有些小部落会比较稀缺,特别是靠近我大汉边境的那些部落,他们本身就有一些人会与我们的人进行交易。” “你说的有理,所以陛下最后也同意此事,不过此事所花时间可能会比较长罢了。”晁错闻言说道。 “时间长短不是问题,只要能赋予实施,就一定可以成功……” 第六十章 熟人 终于从刘启口中得到了承诺,让陈安舒了口气。 陈安突然想起了昨日说好的去申屠府将申屠去病带去锻炼一下定力,虽然是开的玩笑,但是既然说了就要做到,却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申屠去病。 “申屠兄啊,为何今日你这么早就出来了啊?”申屠去病旁边一着绿衫的人问道。 “别提了,赶紧走,再慢点今日我就走不掉了!”申屠去病埋头不耐烦的说道。 突然埋头前进的申屠去病觉得撞到了什么人。 脾气不好得申屠去病就准备开口骂道:“谁在……” 抬头一看!陈安! “去病这是准备去哪儿啊?”陈安斜着嘴角问答。 “原来是陈兄!”申屠去病没有开口,但他身旁那人却开口了。 陈安看去心里冷笑一声。 “董兄好久不见!”陈安回到。 这身着绿衫的公子正是成侯董赤的儿子董林。 于宫中任车郎,平日里因为朝中大臣派系的缘故与陈安不太对付。 “原来两位认识啊!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去喝一杯,来聊聊了,也比在这儿坐着要好。”申屠去病一拍手掌的说道,生怕陈安直接说出来两人已经成为师徒的关系,不停的向着陈安使着眼色,要知道因为那会儿被知道了申屠去病要小陈安一辈,申屠去病就被嘲笑过。 陈安看见后微微一笑。 “好啊,既然去病说去喝一杯,正好今日我也无事了,董兄认为如何?” “两位都这么说了,当然是没有问题。” …… 吴国会稽郡郡城。 会稽郡郡城位于苏州。 吴国王府中,刘濞坐于主位之上,昨日的他得到消息,说派去豫章郡的人要回来了,所以今日提前等着的。 “大王,应大人回来了。”一个内侍进来说道。 “让他进来吧。” “诺。” 很快那位前往豫章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微臣拜见大王。”这名中年人就是刘濞手上的一大谋臣,中大夫应高。 “起来吧,此次前往豫章郡事情办的如何啊?” “回禀大王,微臣与王将军进行了交谈,并前往了营地视察。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问题,钱币已经在铸造中。”应高回答道。 “很好,只要等那边铸造够了军饷,就好办了。”刘濞笑道。 应高见刘濞笑了,于是想着这次带回来的人又说道:“大王,此次臣还从王将军那里带来一位勇士,听说他可以只身与老虎进行搏斗。” “噢,还有这等人!”刘濞闻言说道。 “是的,此人正在殿外,大王可是要见上一见。” “让他进来吧。” “诺!” 一名穿着甲胄的精壮汉子走了进来。 “末将拜见大王!” 刘濞看着面前那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 “末将‘恒’,豫章郡一乡野村夫,应王将军命令,前往矿山监工。”恒说道。 …… 梁王府。 刘武也刚得到了刘恒要解除‘限马令’的消息。 “你是说晁错第一个站出来同意的。”刘武对着面前的人问道。 “是的,除了晁错后紧接着丞相、御史大夫、条侯都开口同意了此事,后面其他大臣表决后,赞成的有大多数人,于是陛下也同意了此事。” 刘武思考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太子已经和丞相他们站在了一条线上。” “小臣估计是这样的,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这么快。” 刘武闻言沉默了,他本以为自己还是有机会,昨日只要申屠嘉将邓通杀掉,申屠嘉与刘恒闹翻,那么刘启肯定夹在中间不好处理,自己就有机会了,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并非如此。梁王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爱好诗词歌赋的文青,但其实不然,因为窦漪房对他的偏爱让他忽然产生了野心。 …… 周府。 周亚夫回来后周阳就跟了上去。 “父亲大人,今天事成了吗?” “成了,陛下已经同意了。”周亚夫说道。 “那不是说以后又有机会北上啦!”周阳有些兴奋的说道。 周亚夫闻言瞪了周阳一眼,周阳却满脸不在乎。 “你以为陛下同意了就可以了吗?到时候还要派人去边境寻求匈奴人合作,即使马匹回来后再进行饲养,又需要花取时间的;这事没有十年完成不了,要是中途再发生战事,可能时间所需更久。” “没事,父亲大人您也才壮年,我也还年轻,一定有机会的!”年轻的周阳充满着活力。 …… 春来楼。 申屠去病想着只要不是和陈安一起去锻炼什么定力其余都行,于是将陈安和董林都带到这里吃饭。 但在进去时又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号称东城一霸的陈三以及他的手下。 “董爷好啊!”陈三对着董林说道。 “哟,原来是你啊。”陈安看着面前陈三说道。 董林见状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怎么,陈兄认得我这个不成器的手下?” “也没什么,只是曾经见过一面罢了。”陈安笑道。 “上次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这位公子,先给公子赔个礼。”陈三拜道。 董林闻言却佯怒道:“你居然还惹到了陈公子,还不赶快道歉!” “诺、诺,陈公子,小的再次给您道个歉。”陈三勉强拜道。 “瞧你说的,我陈安向来是个讲道理的人,上次的事已经过去了,就这样过去吧。” 陈三则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陈安这个名字。 “陈兄如此豁达,那我这个不成器的手下可以走了吧?”董林笑道。 “请便!” 董林听见后对着陈三说道:“还不快滚?” “诺、诺!” 等到陈三这些人走后,陈安他们才进去。 最里面的隔间内。 “陈安兄你我虽在同一屋檐下任官,但是我们却很少一起吃饭吧。”董林笑道。 “董兄你任车郎,而我是骑郎,平日也不在一个院子,自然很少一起吃饭了。”陈安同样笑道。 董林闻言楞了下。 “大家都说陈家二爷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可是为什么我却不这么认为呢?” 陈安则反问道:“大家都说董家公子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可我却觉得还行!” 坐在旁边的申屠去病听着两人的话,再怎么都知道两人肯定不对付,有些后悔带两人来这了。 “额,两位听我说一句啊,这再不吃菜,菜就凉了啊!” 陈安看了眼申屠去病,对着对面的董林说道。 “既然去病开口了,我觉得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毕竟他是东家啊!” 本来董林遇到陈安就是个意外,一开始的挑衅只是日常的问候而已,所以董林也没打算与陈安继续纠结。 第六十一章 外出 翌日。 未央宫宣室殿。 今日本不该陈安当值,但一早就接到了前往宣室殿的命令。 “微臣拜见陛下。”陈安进来拱手说道。 “起来吧。” 刘恒等陈安起身后说道:“你可知今日朕找你来有何事。” “可是为了前日微臣所说置办学府一事?”陈安试探性的问道,因为陈安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值得叫他来了。 “置办学府一事先不急,也才至夏季,学府一事可等秋季;朕今日找你是要教给你一件事。”刘恒闻言说道。 陈安却又在脑中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昨日他们议事放入结果。 “陛下,难道是解除‘限马令’一事?” 刘恒开口笑道:“的确是这事,昨日议事决定采纳你的建议,解除‘限马令’的命令很快就会下达,也包括一些相关的政策;但最重要的是北上去与匈奴人做交易!” 陈安见状就知道刘恒估计是要自己去了。 “陛下是希望微臣去与匈奴人做交易?” “此事是你提出的,自然由你去办。” 陈安一看见刘恒现在这面带笑容的样子就知道跑不掉,但是他想不通的是刘恒这次居然这么果断。 陈安犹豫了下说道:“陛下,臣北上当然没有问题,只是臣希望能带一个人北上。” “噢,说说看是谁。” “臣想带李广李中郎北上,因为李中郎善于骑射,对于马匹也比较熟悉。” “李广!朕允了。”刘恒仅仅只是简单思索了下便答应了下来,在宫中多一个李广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陈安见刘恒答应后问道:“那陛下希望臣何时出发。” “朕给你三日准备,随后立即出发。” 陈安闻言楞了,这么急? “那个,陛下,这个、这么急啊!” 刘恒却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不是你所说的后续时间会很长,所以需要早些准备吗?” 陈安一听,刘恒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不答应,恐怕自己人就没了。 “臣、臣遵旨。” …… 周府。 “陛下要你去和匈奴人交易!”周阳一脸兴奋的看着陈安。 “对啊,陛下说是我提出的,就应当我去。”陈安无奈的说道。 “那、那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这个好像不能,陛下说让我带李广李兄去。”陈安此时撒了个慌,不然以周阳的性子一定会跟着去。 周亚夫对着陈安说道:“既然是你前去,到了那边也要小心些,那边也不安宁。” “师傅放心,还有李广兄陪我一起,而且到了那边可以寻求当地郡守的帮助。”陈安回答道。 陈安说罢一想起自己由要离开长安这么久,会有很长时间见不了周尔雅了,面容苦涩的低下了头。 周亚夫也看出了这点,对着对面的周阳使了使眼神。 周阳抬头看到,只见周亚夫一直使眼色要他看陈安,但周阳却会错了意。 周阳开口说道:“小安!父亲大人好像说让我和你一起去!” 陈安一怔,抬头看向周亚夫。 “咳、咳,我没那个意思,你看错了,只是我想说小安啊,你这去一趟要花很长时间,是不是需要和一些人先告别。”周亚夫尴尬的掩饰了一下说道。 陈安这下听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一直以严肃着称的周亚夫也有这种时候。 陈安面色微红的试探性说道:“那、那我去和雅儿说一声?” “嗯嗯,去吧。” 周亚夫面不改色的说道。 周阳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才明白,原来是说去看周尔雅。 自从周尔雅看见窦云雪后,即使陈安来周府,以陈安的脾性,两人也只是打打招呼。 …… 陈安来到后院,还没走到周尔雅的房间就听到了声音。 “小娟啊,你说小安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听说今日陈公子又来了,小姐要去见见吗?” “我、我等会偷偷看一眼就行了,你去帮我打探下,看看他们聊的什么。” “诺!” 紧接着陈安就看见一个人飞快的跑出来撞在了自己身上。 “哎哟!” “小娟怎么了。” 小娟看着面前的陈安有些结巴的说道:“小、小姐,陈、陈公子在这里。” “什么!”周尔雅闻言飞快的跑到门口探着。 只见面带尴尬的陈安挥着手说道:“雅儿妹妹好啊!” “小安、小安哥哥好!” 小娟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自己待着的不太对。 “那个、那个小姐,我去拿些糕点。”说完就跑了。 “诶,小娟,小娟!”任凭周尔雅怎么喊都没用。 陈安挠了挠头说道:“今日、今日来是想和你道个别。” 周尔雅愣了下,没有开口。 “后日我有事要出去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今日就来和你说一声。”陈安又说道。 “哦、哦,那、那你注意安全。”周尔雅低着头小声答道。 “嗯,就这事,我、我先走了。”陈安说完就迅速掉头离开了。 周尔雅看着陈安离开的方向,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现在两人的关系怎么说都会显得尴尬。 …… 申屠府。 陈安此次出行一个月,所以要和申屠嘉进行一个交代。 “你是说这次前往的目标还没定是吗?”申屠嘉开口问道。 陈安思考了会儿答道:“是的,弟子准备今晚回去后根据边境的一些情况来确定出发的地点。” “我倒是有个推荐的地方。”申屠嘉说道。 陈安顿了下说道:“是哪?” 申屠嘉笑道:“云中郡。” “云中郡?魏尚?可是魏尚善于与匈奴人进行战斗,匈奴人都不敢靠近他那。”陈安疑惑的问道。 “正是因为如此,匈奴人在那边交易才不敢捣乱,那边的匪徒也是最少的。” 陈安本来此次准备看是前往朔方或者是五原郡,但申屠嘉刚才提议的云中郡的说法好像也有道理。 申屠去病此时十分开心,一想到陈安要离开这么久,他不用在陈安面前老师长老师短的叫着。 陈安思考了会儿说道:“那今晚弟子回去查阅一些有关云中的地图。” 第六十二章 云中郡 陈府。 夜深了,书房内的烛火印在陈安的脸庞上,加上那微蹙的眉头,透出淡淡的忧虑;他此时仍在书房内思考着此次出行的安排。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陈安抬头看去,是他的大哥陈恢。 “大哥怎么也还没有休息。”陈安问道。 陈恢笑了笑。 “我不急,倒是你,本来明日尚有一天时间,为何非要今日完成呢。”陈恢走到案几前对着陈安说道。 陈安说道:“主要是小弟对于云中郡了解甚少,所以需要整理的东西多些。” 陈恢闻言叹了口气。 “唉,小安你离上次回来仅仅几个月又要外出,母亲大人那也不好受的。” 陈安想起今日和窦氏说自己又要出远门时,窦氏顿了许久才回答说让自己放心去。 “大哥,这次是我自己向陛下提出的建议,所以陛下派我去也是应当的。” 陈恢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打小谨慎,所以这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来……” …… 太子宫。 陈安一早就来到了太子宫,准备与太子也道各别,现在自己毕竟兼任着太子宫的舍人一职。 “陈安你放心的去,这边的事自有晁错帮着。”刘启说道。 陈安犹豫了下说道:“殿下,有关梁王殿下的事殿下很多时候不必急着出手,不论梁王做什么。” 刘启对于陈安的说法倒是觉得新奇。 “为何你有如此说法?” “因为您是太子,陛下为了社稷稳定,定然是以您为标准,所以只要您不犯错误,梁王殿下就没有机会。”陈安如实回答道。 刘启闻言认真思考了下,根据上次闯司马门之事,刘恒对于自己得惩戒力度很小,如果不是自己母后偏爱梁王的话,梁王已经就藩了,再加上有太后的支持。 “哈哈,陈安你所说不错,来人,本太子开心,将六博棋取来!” 陈安一听,想到那副能砸死了刘贤的棋盘,又要陪刘启演一会儿了。 …… 时间过得很快。 陈安此时已经和李广踏上了前往云中郡的路上。 “小安此次外出能带上我可是多谢了!”李广骑在马上笑道。 陈安闻言一笑。 “李兄可是在宫中闷的慌啊!” “那肯定是啊!每日呆在宫中,除了操练和陛下出门随行是能骑下马,其余时间都是摸不到的。” “还有这次可以跟你一起北上前往云中,我之前都没去过!” “小弟我也没去过,所以这次就慢慢摸过去吧!” …… 匈奴王庭。 “太子,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挛鞮军臣看着面前的几名亲信说道:“这次我们的目的只是去找汉人玩一玩,发现不对就立刻撤退知道吗!” 但他们此时却身着的是汉人的服饰。 “知道!” “好,出发!” …… 宣室殿。 时间已经入夏,刘恒想着这些天好像处理了许多事情了,该让自己放松放松。 “赵同!”刘恒向外喊道。 赵同很快走了进来。 “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传旨,朕要前往甘泉宫避暑,大小政务交由丞相筛选后,将结果上奏于朕。” (此时甘泉宫因为秦离宫,也称林光宫,为后面统一称甘泉宫) “诺!” …… 云中郡郡城。 陈安与李广在经历了长达半个月的奔波,终于抵达了云中郡郡城。 “云中郡郡城的城墙还挺高啊。”李广看着面前的城墙说道。 “是啊,这里是边境位置,时常遭到匈奴人的进攻,高大些好。”陈安说着就下了马。 两人牵着马开始排队入城。 守城的侍卫看着陈安二人穿着和马匹都不凡的样子问道。 “都是哪里人,来这儿干嘛的!” 陈安听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符牌,轻声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从长安来走访亲友。” 那名守卫看了一下符牌,一惊。 “二位请稍等。”说完向里面跑去。 “你刚掏的什么的牌子?”李广疑惑的问道。 陈安一笑。 “太子府上的,小牌子,但只要有牌子,就证明我们有官身,所以他多半去请示了。” 果然,一会儿就过来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人。 那人走到陈安和李广面前。 “在下是云中郡骑督王进,不知二位是?” 陈安将手中符牌递上。 “太子宫舍人陈宫!这位是我兄长李荣。” 李广诧异的看了眼陈安。 王进接过令牌后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 “原来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陈大人,不过在下从未见过太子府的令牌,刚才听说二位是来走访亲友;以防万一,可能要请二位和我走一趟,证明二位身份后才能自由活动。” “理应如此,那请王大人带路吧。”陈安笑道。 …… 陈安看着上面的匾额,就知道到了云中郡郡守府了。 “请二位稍等,我进去禀报一下郡守大人。” 王进说完就拿着陈安的符牌向里面走去,同时在经过门口的侍卫时还轻声说道:“看着他们两个,别让他们两个乱跑。” 陈安二人就见到门口的侍卫都开始盯着他们两个。 “这王进对我们不信任啊。”李广说道。 “没办法,毕竟是边境的重地。”陈安笑道。 …… 云中郡郡守府。 王进刚才在前厅没有找到魏尚,向人打听后才知道原来去了书房。 “末将王进参见大人。”王进进来对着坐在案几前看着书卷的老者说道,这人便是云中郡郡守魏尚。 “王进啊,你不是应该在城门那边吗,找我什么事啊?” “大人,有两个自称是长安太子府上人来这里,说走访亲友,这是他们其中一人的符牌。” 王进说着将手中的符牌递上。 魏尚一顿,起身走到王进面前拿起符牌,看了会儿说道。 “其实我也没见太子府的令牌。” “啊?”王进惊讶的抬起头。 魏尚看着王进的目光有些尴尬的说道。 “咳,我以前也没接触过太子府的人,不认识也正常,不过这块符牌质地不像假的,你把他们二人带到前厅去,我马上就来。” “诺。” …… 李广被门口的侍卫看的有些不自然。 “这些人老盯着我看,有些烦啊!” 陈安笑了笑。 “李兄不必焦急,王大人进去有一会儿了,估计也快了。” 陈安刚说完,王进就出来了。 “二位请先将马先交由侍卫照看,郡守大人要见你们。” “那就多谢王大人了。”陈安拱了拱手笑道。 第六十三章 云中郡的匈奴人 云中郡郡守府。 魏尚已经坐于主位之上,很快就看到王进带着两个少年郎进来。 “下官陈宫(李荣)参见魏大人。”两人进来后拜道。 “你们认识本官?”魏商疑惑问道。 陈安笑着说道:“云中郡郡守魏尚令匈奴人闻风丧胆,以至于去年匈奴人大举进攻时都没敢从云中郡入。” 魏商闻言愣了下,手中拿着陈安的令牌笑道:“本官这下倒是相信你们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了,如此会说话。” “下官只是说的实话罢了。”陈安笑道。 “好了,方才听王进说你们是来走访亲友的,你们对此地可能不太熟悉,不妨说说看你们的亲友的位置,让王进带你们去。” 陈安想了下说道:“魏大人,我们的亲友已经找到了,不用劳烦王大人再跑一趟。” “找到了,可是你们刚才一直跟着的我啊?”王进纳闷的说道。 魏尚听着后,看着陈安那面带笑容的脸庞笑道:“看来你们二人的身份不简单啊,说说看你们的真实身份吧。” “那王大人?”陈安笑问道。 “放心,王进乃是本官心腹,没有问题。” 陈安听魏尚这样说后才又开口。 “在下陈安,为陛下贴身骑郎,兼任太子府太子舍人。” “在下李广,为陛下贴身骑郎。”李广也说道。 旁边的王进听着二人的身份愣住了,要知道贴身二字所蕴含的意义。 在汉初时,皇帝身边的不一定都是太监,更多的是贴身的中郎,他们身为皇帝的贴身侍卫,很容易得到皇帝的赏识而高升。 “有什么证明吗?” 陈安和李广闻言又各掏出了一块令牌,由王进递交给了魏尚。 魏尚接过后看了下,之前他被革职那会儿被带到长安时见过刘恒身边的侍卫令牌,确实和这个一样。 “果然来头不小啊!”魏尚笑道。 “刚才在外面人多眼杂,所以不好暴露身份,望魏大人和王大人见谅。” 陈安拱了拱手说道。 王进还没开口魏尚就又说道:“无妨,你们这样秘密前来肯定是有什么要事,所以谨慎些的好。说吧,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此次确是带着陛下的密令前来。”陈安说着又掏出了一帛书。 这次是陈安亲自上前给的魏尚。 魏尚同时也起身躬身接过。 魏尚很快就看完了帛书所写内容,面色有些凝重。 “其实这个法子,我们云中郡中也在用,但也开始没多久的缘故,所以还没见到成效。” 陈安闻言倒是一喜。 “那魏大人这里能否提供一些马匹给下官,好让下官回去好像陛下交待。” 魏尚笑道:“可以,不知陈中郎需要多少?” “根据在长安时与陛下交谈,估计最少需要二十匹左右。”陈安思考了下说道。 “二十匹?但现在云中总共也只有二十匹,还是军中留着要用的。”魏尚无奈的说道。 陈安本想着如果直接可以在魏尚这里够了就不用去和匈奴人进行交易了,但目前的情况看来还是要与匈奴人交易。 “那魏大人可否将这马怎么交易而来的方法告知与下官。” “这个好说,陛下也在其中告知需要我配合行事;王进,等会你带他们去找北边的那个丛运。” 魏尚看着陈安脸上还带着些疑惑,于是下来将手中的令牌递还给他们说道:“这事情现在也说不清,等路上让王进和你们说。” 于是只知道陈安二人像是奉命前来买马的王进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 “那个丛运在这里很有名吗?”陈安对着身边的王进问道。 “丛运他其实是一个匈奴人,他们部落离我们这里也近,所以很多时候进行交易都是他来做的中间人。”王进如实说道。 李广蹙着眉头。 “你们允许匈奴人在城中,难道不怕他成内应吗?” 王进闻言却是一笑。 “他们只有这一个人,更何况有魏大人在,他们有内应也没用。” 几人说着,王进带着他们到了一处有些残破的院子。 王进直接推门而入。 “丛运!” “来啦!”随着王进的叫喊,一个穿着汉人服饰的精壮匈奴人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样子还比较憨厚。 那人看到王进笑着脸迎上来道:“王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又过来了,咦,这两位是?” 陈安听着他那一口流利的汉人语言,如果不是外貌上与汉人不同,都要怀疑是不是匈奴人了。 “这两位是外地来的,想从你这里买点东西。” 陈安说道:“在下陈宫。” “在下李荣。” 丛运嘿嘿一笑:“原来是陈兄和李兄,你们是王大人带来了,只要我有办法弄到的都可以帮你们弄到手,来屋内坐。” 陈安他们在丛运的指引下进了他的屋内。 虽然外面看着破落,这里面的陈设还是不错的,案几旁的褥垫都是羊毛所制,屋内正中还有一张狼皮,一把长弓。 “丛兄还喜欢弓箭吗?”李广看见那把长弓说道。 丛运知道这是李广看见了那把长弓所问。 “以前在草原上时喜欢玩一下,到了这边就没怎么玩了,怎么,李兄也喜欢弓箭。” “小时候练了几年,现在平时也喜欢玩一玩。”李广笑道。 “噢,是吗,那等有机会我定要和李兄比试比试,请坐。”丛运笑道。 等到陈安等人都坐下后,丛运才又开口。 “二位想从我这里买些什么啊。” “丛兄这里什么都可以买吗?”陈安笑道。 丛运笑了笑。 “只要是那边有的,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弄来!” “那如果是要你们那边的马呢?” 丛运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顿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你们要多少。” 陈安伸出剪刀手在丛运面前晃了晃。 “那没问题,两匹我还是可以弄到的。”丛运笑道。 陈安闻言却说道:“不是两匹,是二十匹。” 丛运这时看向王进说道:“王大人这是来拿我寻开心的吧?” 王进有些委屈的说道:“这个不赖我,是魏大人让我带他们两个来的。” 第六十四章 商队 云中郡虽然地处边境,但魏尚的威名在此,匈奴人不敢大举进攻,所以城中百姓过的也十分舒适,整个城里弥漫着祥和的气息。 但城北的一处院子内的氛围有些沉寂。 “看来你们是和魏大人有关系了,可是魏大人前不久不是刚找我弄了二十匹马吗?”丛运开口问道。 “我们兄弟二人与魏大人第一次见面,但家中长辈与魏大人关系慎密,所以魏大人才推荐我们前来丛兄这边,魏大人说丛兄可是这边境最神通广大的人了!”陈安笑着应道。 丛运思考了很久。 “二十匹马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价格方面。” “价格方面不是问题,只要是好马,我可以给到三万钱一匹。”陈安说道。 西汉这个时期好马一般就是百金,而一金约为三百钱左右,所以陈安给出三万钱的价格也很合理。 丛运却笑了:“魏大人没有告诉你们在我这儿一匹马他都给到了四万钱吗?况且我给魏大人弄这二十匹后废了好大的劲,你们现在再想要,估计还得让我去别的部落商量一下。” 陈安听见后看向王进。 “魏大人确实是四万钱一匹。” “好马在这个价格也正常,他们匈奴人的马差不多值这个价。”李广在陈安耳边轻声说道。 陈安知道后开始思索,这次出来不管怎么样马是肯定需要带回去的,而且价格方面他来之前刘恒说过不打紧。 陈安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如果现在要的话估计一匹多少?” “四万三,我可以帮你们弄来二十匹。” “那如果我们出到四万四,能不能弄上好的。” 丛运大概也知道陈安他们买马是为了什么,按照自己部落上次已经卖出的马,现在他们要上好的马匹,自己需要去寻求其他部落的帮助,又是一笔开销。 “四万五,我可以给你我们这边最好的一些战马!”丛运手撑在案几上,身体向前倾着说道。 要知道战马是不允许私自贩卖的,虽然只是匈奴人的小部落,但战马对比汉军这边大多的战马也要好一些。 陈安笑了笑:“成交!” …… 甘泉宫。 甘泉宫位于渭河之北,甘泉山上,甘泉县北越二十五公里。 刘恒这次直接将一大家人都带了过来,也包括太子刘启和梁王刘武,自从上次事件后两人被禁足没有相见过,后来刘启知道刘武没有就藩后更是不向看见刘武,这次却不得不见了。 刘启与刘武在宫殿之上遥望着长安城,隐约可以见着长安城的规模。 “皇兄找臣弟来不知有何事啊?”刘武看着前面的美景说道。 刘启笑着说道:“皇弟也不知道还能在长安呆多久,以后等你就藩了,我们兄弟二人相见的时间就少了,所以特来找皇弟聊聊。” “皇兄说笑了,即使以后臣弟我就藩了,梁国离长安也不远,到时也自有机会回来。”刘武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启。 在两人还在沉默时就有人来报。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梁王殿下,皇后娘娘请二位殿下前往益寿馆。” “看来只有等会儿再聊了,皇兄请。”刘武听见后对着刘启笑道。 “知道了,走吧。” 刘启率先从角楼上下去。 …… 云中郡郡城。 “已经过了四天了,那丛运为何还没来。”李广问向一旁的陈安。 那日他们从丛运那离开时,陈安告诉他这几日会住在郡守府,丛运说过几日会来通知他们,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没办法,现在只知道这一条渠道,只能先等着了。” 陈安在案几上不知在写这些什么。 李广瞟了一眼只认识前两个字。 “拼音?这什么,我看你昨天就开始写了。” 陈安边写边说道:“这是后面要给陛下的一个方案,昨日想起等着也是等,于是就想着先写一部分,等会去可以少写一些。” 这时王进从外面走了进来。 “丛运说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北城门汇合后出发。” 陈安将手里那卷放置在一旁对着李广笑道:“这不是就来了吗?” 陈安和李广跟着王进走到院子里,发现还有十八个穿着各色衣服的人。 “这是魏大人从军中调过来的好手,二十匹马,你们两人可能不好控制。这位你们兄弟两也认识了。”王进指着十八人中站于最前面的那人说道。 此人名程玉,是王进手下的一个百人将,前两日带着陈安和李广领略了一下云中郡的风土人情。 “魏大人有心了,等会儿帮我们谢谢魏大人。”陈安拱手说道。 “程玉,这次出门以陈大人和李大人的命令为主知道吗?”王进说着。 “下官明白,下官参见陈大人、李大人。”程玉拱手说道。 “没事,都是熟人了。”李广笑道。 “对了,这次你们的身份呢是作为商队的护卫,所以到时候注意些。”王进提醒道。 陈安闻言笑道:“放心,我们兄弟二人既然能来这里,自然心中有数。” …… 云中郡城北城门口。 城墙边上有一列马车在等着,马车上装着一些这边的商品。 其中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个匈奴人,正是丛运。 丛运看着城内的方向,摇晃着腿,显得有些无聊。 这时一个穿着比较华贵并且微胖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丛运啊,你说的护卫队伍还没来吗?”这个中年人说道。 “老田你就放心吧,他们呢等会儿就来了。”丛运回应道。 丛运刚说完,就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陈安等人。 “你看,这不就来了!”丛运说着从马车上下来迎了上去。 “你们可算来了。”丛运说道。 “抱歉,刚才准备东西耽误了点时间。” 陈安指了指腰间的跨刀。 那名中年人也走了过来。 丛运看到后说道:“这位是商队的东家田林。” 陈安拱手说道:“田东家好,我是护卫队队长,陈宫,这位是我兄长李荣。” “你好、你好。”田林也拱手笑道 丛运这时说道:“老田,我和陈队长商量的是一趟来回每人二十钱如何?” 第六十五章 遇匪 田林听到价格后看了下陈安身后的人,对着陈安陪笑着将丛运拉到一边。 “他们就这么点人可以吗?还有他们队长看着年纪这么小!” 因为边境地区经常有匪徒出末,而匪徒的人数也一般是二十到三十多人,田林看着陈安他们人数仅有十几人的样子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陈队长他们以前都是军中的好手,后来因为触犯了军规,被剔除了,所以组建了护卫队讨个生活。特别是陈队长,那是从小练到大的,他们那些人里,基本没有打得过他的。”丛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犯军规,那他们不会不守规矩吧!”田林惊讶的说道。 丛运有些无奈。 “你放心吧,陈队长他们也是要谋生活的人,自然会讲信用的,不然谁还敢雇佣他们?” “真的,你没骗我?”田林狐疑的说道。 “你我合作这些年来,你看我什么时候出错过。”丛运对着田林两手一摊。 田林想了下这些年与丛运一起时会遇到匪徒,但是每次都会被他请的护卫队给清除。 田林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好吧,信你!” 两人再走到陈安面前。 “陈队长,就按丛运说的每人二十钱。”田林说道。 “我们没问题,随时可以出发。”陈安笑道。 “好,爽快,那就出发了!” 田林说着向商队的马车走去。 …… 窦府。 “哥!你还没告诉我小安哥哥去哪儿了!”窦云雪追着前面的窦婴说道。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应陛下的命令出去的!”窦婴无奈的说道。 窦云雪本来想着去陈安家看看,但走到门口时遇到了回来的窦婴,窦婴一问得知是要去陈府,于是就告诉他陈安已经外出了,去了也找不到。 “唉呀!哥,你等等。”窦云雪一把抓住窦婴的袖子,走到他前面。 “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妹妹啊,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反正忙完就会回来了!”窦婴说完,就向自己房间走去。 “不是,哥,那你自然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把=吧,我不信你那一点消息都没有。”窦云雪继续跟上去说道。 …… 周府。 被自家妹妹骚扰的不止这一个人,周阳也同样如此。 不过画风稍微有些不同。 “快,你说不说!” 周尔雅手里拿着根不知从哪找的棍子,对着坐在地上的周阳说道。 “小安他去北边了啊,这已经是你这二十多天来不知道第几次问我了!”周阳满脸苦涩的说道。 “你胡说,明明就是第十一次!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周尔雅两手叉腰说道。 周阳:“……” 一旁的小娟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姐,还是让公子先起来吧,不然大人回来了看见了不好。” “放心,父亲……” 周尔雅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了咳嗽声。 “咳、咳!” 周尔雅赶紧转过身将棍子藏在了身后。 “父亲、父亲大人,您回来了!”周尔雅眨着眼睛轻声说道。 “拜见大人。”小娟立在一旁说道。 地上的周阳舒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后面的灰尘。 “父亲大人。” 周亚夫走过来看着说道:“雅儿,把你手里的木棍拿出来。” “啊,什么、什么木棍,我没有啊!不信您问问小娟。”周尔雅装傻充楞的说道。 小娟看着周尔雅身后那个已经超过头顶的木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小姐,你、你头上。” “我头上?”周尔雅抬头向上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周亚夫直接走到周尔雅面前,伸手过来。 吓得周尔雅眼睛一闭,脖子连忙向下一缩。 “父亲大人,我错了!” 但并没有感觉到被打的周尔雅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斜看着周亚夫。 感觉到后面的手自动一松,木棍就被周亚夫拿了过来。 “这东西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该玩的吗?” 周尔雅有些扭捏的捏着衣角。 旁边的周阳见状开口道:“那个父亲大人,刚才妹妹也是和我闹着玩的,也没真的动手。” 周亚夫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拿着棍子转身离开。 周阳看着旁边像是有些委屈周尔雅说道:“放心吧,我去和父亲大人说下。” 周阳说罢就向前面周亚夫追去。 “小姐,我们怎么办啊?”小娟等周亚夫走后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周尔雅刚说完就听到。 “雅儿,跟上来。”周亚夫在前面停下向后喊着。 “哦,来了。” 周尔雅迅速跟了上去。 …… 云中郡。 陈安一行人正随着商队向北而去。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哪儿啊。”陈安问着丛运。 “受隆城,本来如果前些日子来买是不用去的,但现在只能去受隆城,平时我们两边有什么东西都是在那里交易。”丛运回答道。 陈安来之前看过地图,如果就地理位置而言,受隆城更靠近五原郡。 “听说这草原上有很多匪徒,为何现在还没有遇见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身背着一把长弓的李广笑道。 “这草原上的匪徒也是有眼力的,会根据商队的规模来判断自己能否战胜,而且会考虑到是否值得用弟兄的命去填。要知道虽然他们是亡命之徒,但每个势力之间偶尔也会有摩擦,如果在摩擦中伤亡过大,就没有能力去抢劫商队;反之如果在抢劫商队的时候损失惨重,就会被其他势力吞并。” 丛运解释道。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鹰啼,伴随着的还有着马蹄声。 陈安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人影,然后看向旁边的李广。 “李兄这个嘴是不是开了光啊?” 李广有些尴尬的笑道:“嘿嘿,没事。” 这时商队的人也都发现了远处而来的匪徒。 田林赶紧叫商队先停下,下车跑到了丛运旁边。 这时候如果商队继续前进,匪徒会认为你心虚,而一直跟着,伺机杀过来。 “丛运啊,这下怎么办?” 丛运还没回答陈安先开口了。 “田东家不必担心,兄弟们准备!” “诺!” 陈安和李广向前一站。 “噌!” “噌!” “噌!” 后面程玉也带着士兵纷纷拔出刀对着匪徒前来的方向。 “吁!” 果然在看见商队非但没走,反而停下来面对着他们,那边的匪徒也都停下来了。 第六十六章 宗庙被盗 夏季的草原人们头顶着高天淡云,脚踏着如茵绿草,让人感觉自己也变得高大起来。 一阵狂风从陈安他们后面吹来,吹的他们衣物瑟瑟作响。 李广感受着风对着陈安笑道:“看我的!” 李广取下身上所背长弓,从箭袋里取出一支箭。 拉弓搭弦,一气呵成! 右手轻轻一放! “咻!” 弓箭带着破控之声搭乘着狂风而去! …… “大哥小心!” 那领头之人听见手下叫喊后脸上毫无惧色。 弓箭硬生生的飞到了离他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插在了地上。 那人心中一惊,估计双方现在有一百丈左右的距离,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安全的距离。即使借了风势,也说明对方是一个弓箭好手。 “大哥,对面如此猖狂,只要你一声令下,兄弟们就冲上去!弟兄们是不是!”旁边那人叫喊到。 “是!” “老大下令吧!” 那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双方都沉寂了一会儿。 “对面的实力也不弱,不像我们之前遇到的,我们撤。” “大哥,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没必要为了这一队丢掉兄弟们的命,撤!” 说完他自己先调转马头。 旁边那人也没办法,只能看着陈安这边冷哼一声。 “撤!” …… “诶,他们好像放弃了!”田林看着匪徒竟然主动掉头走了兴奋的说道。 “对面被陈队长他们的气势吓到了。”丛运也笑道。 但他却想着刚才李广射出的那一箭,尽管隔得比较远,不知道究竟差多少,但就这姿势和准头,都说明李广是个高手。 陈安笑道:“李兄这一箭直接将他们吓住了!” 李广那会儿发现弓箭没有射到的时候就叹息了一声。 “唉,可惜啊,估计还是差点。” 旁边的那时同行的士兵也被李广这一箭给吓住了,刚才哪一箭确实很猛,但如果真的射到了,恐怕对方就会直接冲过来了。 丛运这时走到了李广旁边。 “果然是个好手,怪不得在我家那会儿会问弓箭之事。” 李广撇了撇嘴:“有些日子没练了,差了些。” 丛运笑着说道:“兄弟不必谦虚,不过刚才对面那些好像是你们汉人匪徒。” 陈安闻言问道:“此话怎讲?” “如果是我们的人话,像李兄那一箭过去,基本就杀过来了。” “可是这也不一定能证明是我们汉人啊?” “所以我说的是好像,没说确定!”丛运摊着双手说道。 陈安听完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边境之地也有着汉人因为各种原因而走上匪徒这一条道路,说明了现在大汉确实没有真正的祥和,也许在很多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也有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该出发了!”李广拍了下陈安说道。 陈安扭头一看,在他刚才想象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嗯,出发吧!” …… 在陈安他们这边逐步靠近这次出来的目标时,长安城中也出了件大事。 高祖宗庙被盗! 还在甘泉宫避暑的刘恒得知消息直接火速赶了回去,而其他人如薄姬、窦漪房等见刘恒都走了也跟着回去了。 宣室殿。 刘恒从甘泉宫赶回来还没有休息就将张释之叫了过来。 “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张释之在陈安和李广走后不久因为一次与刘恒的对话,让刘恒大悦,升任了廷尉,掌管天下刑狱,成功登上了九卿之位,秩中二千石。 “启禀陛下,现人已成功抓获,是一盗贼趁夜色潜入,盗走了高祖庙中夜光玉杯。” 刘恒听到已经抓获了心态稍微舒缓了一些说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张释之顿了顿:“依照律法,凡偷盗宗庙服饰、用品者皆死刑弃市。” 弃市就是指将罪犯砍头后,丢弃在刑场暴晒若干天。 但刘恒对于张释之的处理并不满意。 “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偷盗先帝宗庙器物,朕现在交给你,就是想让你判一个灭族之罪,你现在告诉朕只能单判这犯人死刑?”刘恒大怒着说道。 张释之先是愣了下,随后脱下了帽子跪在地上。 “陛下,从以前的秦法到现在的汉法所规定,盗窃宗庙所判之罪均为斩首弃市。如果按陛下所言诛灭罪犯九族,那么将来有人取走了长陵的一撮土,那又该怎么判决呢?” “张释之!”刘恒闻言愣了下,再次怒斥道。 张释之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臣只是秉公处理罢了。” 刘恒气的直接从位置上走了下来,看着地上跪着的张释之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刘恒像是缓了过来一样,挥了挥手。 “张释之,你、你先下去吧!” 张释之也知道这时候需要给刘恒自己考虑了。 “诺!” …… 周府。 周亚夫看着面前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阳都二十二了却还没有娶亲,因为这事周亚夫也不知道挨了张氏多少次骂了,奈何周阳不开窍。 周尔雅现在十五岁,按着年龄来也差不多了,但她和陈安两人之间也还没有挑明关系。 想到这里周亚父咳嗽了一声。 “咳,阳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何时成亲啊?” 周阳愣了下。 “什么?父亲大人,这个您就不要着急了,后面我还要北上攻打匈奴的,那儿女情长只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哼,你这哪里来的歪理,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是想我们周家绝后吗?”周亚夫怒斥道。 “诶,等等,父亲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想在还早了些。”周阳连忙挥手说道。 周亚夫说道:“你都二十二了还早什么?” “反正就是我觉得还不急!” 周尔雅见二人有些争执不下,于是说道。 “父亲大人,哥哥,你们二人现在都先冷静下,不要冲动。” 但是谁知周亚夫见说不动周阳开始说起周尔雅。 “雅儿啊,你也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和小安说啊?” “啊!我、不是说哥哥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周尔雅面色微红。 周阳这时候也来了句:“对啊,不过父亲大人你要知道,这种事应当要小安来主动提出,不能让妹妹先说。” “你们,算了,我还是先走吧!”周尔雅听着两人的话直接先跑了出去。 “喂,妹妹,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不听啊!”周阳仍然扯着嗓子喊道。 第六十七章 匪徒 陈安一行人在行进过程中还真遇到了一队没有眼力的匪徒,在经历过一番拼杀后,陈安这边商队田林的手下死了两人,不过魏尚手下的兵还是厉害,仅仅在几人受伤的情况下将匪徒击退。 “伤势严重吗?”陈安对着一位背部被砍伤的士兵问道。 刚经历了拼杀,现在队伍在进行简单的休整。 “多谢陈队长关心,并无大碍。”那士兵在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回答道。 “那就好!希望大家能多少人出来还能多少人回去!”陈安笑道。 稍远一点的地方田林有些心疼,想到自己的人死了两个,回去后他们的家人又要支付一笔抚恤金,因为只是雇佣关系,而不是奴隶。 旁边的丛运看着田林这个样子,说道:“老田啊,你看看,这陈队长他们是不是实力强劲,三十多名匪徒还没靠近就被李荣射杀了三个,后面更是仅仅只伤了几人,就将他们击退了。” 田林听后却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的手下也死了两个啊,他们不是奴隶,我到时候回去了还要给他们家人一笔钱啊!” 丛运斜靠在马车上撇了撇嘴。 “你哪次跑商不是赚的,我记得有次你手下还死了三个,一趟下来还是赚的。” …… 离此处稍远的地方,有七八个人影在歇息,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势。 “老大,这次我们损失惨重了啊。”一人对着旁边独眼的中年人说道。 “呸,这次算我秃六倒霉,没想道这商队的护卫这么厉害。”这个自称秃六的人说道。 秃六他们团里原本有三十几号人,看着陈安他们的商队人数上面也差不多,便展开了进攻。 在冲锋的过程中发现手下就被射杀了三个,知道了对面有个箭法高超的人物,于是命令手下快速冲到他们身边,没有料想到的是那人竟让舍弃了弓箭,抽刀与自己硬搏。 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家伙硬是砍杀了自己不少兄弟,而且其他护卫也不是寻常人。 秃六看着现在自己就这么几号人了,后面难混了。 就在秃六几人还在休整的时候,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轻微马蹄声,很快有二十多骑奔向过来。 这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靠近了秃六认出了那人,袁程众,也是附近的一个盗匪团,实力以前没他们强,一般都是避着他们走的,但是现在。 二十多人很快将秃六他们包围住了。 袁程众还没有说话,他旁边那人先开口了。 “哟,这不是秃老大吗,怎么这么狼狈,还有的兄弟呢?”那人轻佻着说道。 秃六仅剩的一只眼睛微眯着说道:“袁二你以为现在这个样子我就不敢杀你了吗?” 说话那人袁二,是袁程众的胞弟,袁程仪,因为他大哥的缘故,大家更喜欢称呼他袁二。 “你他*的!”袁二想着以前你们厉害我避着你,现在你都这样了还敢嚣张,就想要抽刀。 “噌!” 但袁程众把他的手按住了。 “刀收回去。” “大哥,这秃六都这么嚣张了,还不给他点教训!” 袁程众转过头看着袁二再次说道:“把刀收回去!” 袁二看着他大哥那眼神,才满脸不情愿的将刀收了回去。 袁程众见状才又看向秃六,再看了看他身边带着伤势的几个兄弟。 “秃老大,先替我二弟给您道个歉,但是你们现在的情况,是和别的势力火拼了一次吗?” 秃六闻言缓和了一些,叹了口气。 “唉,今日被鹰啄了眼睛,撞了鬼了,遇到了一支不像商队的商队。” 袁程众听着脑中突然浮现了那会儿陈安他们的那只队伍。 “他们那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使用弓箭的好手。” 秃六诧异的看了袁程众一眼。 “你怎么知道?” 听着秃六回答,袁程众这下明白了,就是那会儿他们所遇到的那只商队。 秃六继续说道:“我原以为只要解决了那个使弓箭的就行了,但没料想到那个使弓箭的 近身也可以抽刀拼杀,而且其他人也非常厉害,根本不像普通的护卫队。” 袁程众心里想着根据秃六所讲,不像是普通的护卫队? “秃老大你觉得像是什么?” “我?要我说,他们更像是军队中的人,而且还是军队中比较厉害的了,等我发现不对 时已经晚了,我这三十几号兄弟现在就剩这么点了!”秃六满脸苦涩无奈的说道。 一旁的袁二听着想到了他们这边当时还好没有出手,不然恐怕下场会变的和秃六他们一样。 袁程众想了一会儿,拱手对着秃六说道:“多谢秃老大,但是现在你们现在只有这么点人接下来也不好行事了,要不要加入我们这边,我愿让出老大的位置。” “什么?大哥!”袁二听到一惊。 秃六听着,看了看周围围着他们的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看他们的脸上估计还是对于这个结果不会服气。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秃六十几岁就在这草原上混了,现在也混够了,你们要是有想接着干的以后就跟着袁老大。”秃六说着看向自己身边的兄弟。 他们有的人犹豫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三个人走到秃六身边。 “老大,对不住了,我们还年轻,还想再混几年。” 秃六笑了笑:“没事,我是老了,你们以后跟着袁老大好好干;你们四个呢?” 秃六身后还四个人。 “我们只认老大你!” 袁程众看着他们说道:“放心吧,我袁程众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们不愿加入也没关系。” “我秃六后面恐怕是找个地方做点小买卖,你们确定要跟着我吗?” “确定!” 袁程众见状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秃老大后会有期,我们走!” 说罢,愿意加入袁程众的三个人向秃六拜了拜,也上马跟了上去。 …… 宣室殿。 距离张释之走后已经有一会儿了,但刘恒还是对于张释之的态度以及处理结果很不满,但他也知道张释之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据理力争、态度强硬的人。 刘恒看着门外的风景久久不能释怀,于是他决定去找自己的母亲,请教薄姬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 “赵同!” 赵同很快就进来了:“奴婢在!” “摆驾长乐宫。” “诺!” 第六十八章 抵达受隆 长乐宫长信殿。 刚回来还没怎么的休息的薄姬就得到消息,说刘恒来了。 “陛下怎么这么匆忙的赶来老身这里?”薄姬说着紧了紧手中的绣帕。 刘恒面带犹豫,说道:“儿臣来请教母后一件事。” “什么事让陛下自己做不了决定,还需要老身的建议吗?” 刘恒想了想说道:“就是有关这次先帝宗庙被盗一事,廷尉张释之已经将犯人抓到了,但是他的处理儿臣不是很满意;儿臣的想法是要起到威慑的作用,直接将犯人灭族;但张释之却说按照律法只能将犯人斩首弃市。” 薄姬听完后想了许久,刘恒见薄姬没有发话也有些尴尬,皇帝都当了十几年了还来问她这些问题。 “陛下你要知道,你贵为陛下,要以大局为重,下面的臣子能够任陛下调遣,同时深受百姓的爱戴,陛下的位置才能稳固;但若有一天臣子与陛下不再同心,百姓不再爱戴,这皇位和江山也就岌岌可危了。” 薄姬见刘恒没有说话,于是又说道:“这次盗贼偷窃先帝宗庙之事其实不大,但是却受到了群臣和百姓的关注,越在这个时候,陛下就越要展现出宽容的一面,这样才能深得民心。” 刘恒坐在薄姬对面思考了很久。 “母后的意思是同意张释之的判决对吗。” “不错。” 又是一片沉寂后,刘恒叹了声气。 “儿臣明白了。” …… 边境。 受隆城。 受隆城甚至于不能称为城市,围墙仅仅是用泥土堆砌起来,大概五米高左右,城门口也仅仅只有几个匈奴卫士守着。 受隆城实际已经算是匈奴人的地界了,但匈奴人缺少许多汉人的东西,于是开放了边境的几个小城作为交易处。 经过两天多赶路的陈安等人终于到达了这里,由田林缴纳了一笔入城费用后就可以进去了。 “好了,多谢陈队长以及兄弟们的一路护送,这里有点小钱不成敬意,给兄弟们买点酒。”田林进城后笑着说道,同时拿出一小袋子钱递给了陈安。 陈安也客气的收下了。 “田东家不必多礼,这是兄弟们该做的!” “诶,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你们。对了,到时候回去的时候怎么联系你们?”田林笑着问道。 旁边的丛运闻言开口道:“这个不用急,老地方,就以前我住的地方。” 陈安见状开口问道:“田东家,你们这次大概在这里待多久?” 田林右手揪了揪自己的小胡子。 “按照以往的进度来的话,大概待十到二十天吧。” 陈安看向丛运,丛运点了点头。 “那到时候就请田东家直接去丛运那里找我们了。” “没问题,那我先去安排自己人卸货去了?” “田东家慢走。” …… 等到田林走后。 “走吧,但你们先去我的住处。”丛运拍了拍手掌。 陈安看了看身后的跟着出来的士兵,扭头对着丛运说道:“我们这二十人,你那里能住下吗?” 丛运嘿嘿一笑。 “放心吧,等你去了就知道。” 陈安他们跟着丛运来到了城中一处比较繁华的位置,之所以说繁华,可能是因为这里有些商铺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有匈奴人的羊毛制品,也有一些汉人的服饰,还有几家简陋的茶棚。 “到了!”丛运指着面前的屋子。 陈安随着望过去,外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样是土砌的屋子。 丛运看着陈安那怀疑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相信这样的房子能安置下他们这么多人。 “进来吧,带你们看看。” 丛运自己先迈步走了进去,陈安和李广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大哥!大哥?”丛运进去后就开始叫喊,同时东张西望着。 陈安看这屋内的陈设,有许多张案几有序排着,还有几个人在吃饭,有点类似于饭馆的意思。 “来了,来了,鬼叫什么呢?” 从后门那边掀开帘子走出一个面貌和丛运差不多有些肥胖的中年人。 陈安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又一个能熟练抄着一口汉人话语的匈奴人。 丛运一见他出来就直接拖着他的手拉到了陈安他们的面前。 “这是我大哥,丛行,这家小店的东家。” “在下陈安,这个护卫队队长,这位是我的兄长李荣。”陈安拱了拱手。 “丛东家好。”李广同样拱手说道。 丛行上下打量了下陈安,向陈安后看了看后面跟着的队员,笑道:“你们好、你们好,陈队长年少有为啊!” “丛东家过奖了,不过是继承了下父辈的家业罢了。” 丛运等陈安说完后问向丛行:“大哥,后面还有房间吗?陈队长他们二十号人呢!” 丛行一听,这是大生意来了,笑着脸。 “后面还有空房,陈队长是来住店的吧,来这边请。” “那就麻烦了。”陈安说着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诶,谈什么麻烦!”丛行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掀开了后面的帘子。 陈安他们穿过帘子,抬头看见后面居然还有一排土屋。 走在前面的丛行偏着头。 “这受隆城作为交易的地方,时常会有你们一样的护卫队来,所以我特地准备了几个特殊的房间。” 丛行走到一间房屋前面,推开房门,用手指着里面。 “你们可以看看,看看满不满意。” 陈安走进去用手稍微扇了扇面前的灰尘。 屋内两张案几,还有两边一条的通铺。 “这差不多每边可以睡五个人,陈队长你们一行二十人,再在旁边给你们一间房可好?” 陈安暂时没有回答而是回头问了下程玉他们。 “你们觉得如何?” 程玉见陈安问来,向着旁边自己的兄弟看了下。 “没问题,条件很不错了。” 陈安:“那就这样吧。” 丛行一张胖脸笑得快快合不拢嘴了。 “那行,来来,我给你们看看旁边这间房。” …… 夜晚。 在离受隆城不远的一处山谷中。 一个中年人独自躺在外面看着夜空发呆。 不一会儿有个人也摸了过来,这个中年人听到了声音却并没有任何举动。 那人摸过来后像他一样的躺在地上。 “大哥,你晚上不休息,老看着这天干嘛啊?”说话这人正是袁二。 一开始躺着的中年人就是他的大哥袁程众。 第六十九章 袁程众 受隆城。 在陈安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烛光。 “你是说他们也是来买马的?” 丛行的胖手搭在案几上对着丛运说道。 丛运拿起案几上的水壶,给丛行倒了杯水。 “通过这些天和他们的相处,感觉那个陈宫的身份定不简单,看着不到二十,家中敢让他来买二十匹好马,还有那个李荣,箭法出神入化,如此好手,但他却以陈宫为大。” 丛行喝了口水,抿了抿嘴唇:“二十匹马,部落了现在没有这么多了。” 丛运一笑:“我知道,所以准备去旁边几个部落商量商量,每匹马我们赚的中间钱就行了。” “你给他们多少一匹?” “说了四万五千钱,能挣一些。” 丛行一口气将水喝完后说道:“那行,这些天他们交给我照顾,你快去快回。” “可以,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 宣室殿。 刘恒昨日在请教完薄姬后,回来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要害,决定找张释之再说一下。 刘恒看着进来的张释之,等张释之行完礼后,一脸不情愿的说道:“关于你昨日对犯人的处置,朕允了!” 张释之则好像知道刘恒会这样说一般,拜道:“多谢陛下!” “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刘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诺,臣告退!” 虽然刘恒很不想承认,但张释之对于此次事件的处理确实最正确的。 张释之再一次的得到了刘恒的尊敬,同时还有朝臣以及百姓的尊敬,但他之前司马门拦刘启的那一次也为他自己埋下了隐患。 …… 袁程众。 五原郡人。 从小和父亲劳作,力气比一般同龄人都要大;十三岁时因匈奴南下父母丧命,带着弟弟躲藏在山中躲过一劫,但也因此被山匪捉住,那个山匪头子不知是可怜他们还是怎么的,就让他们住了下来,袁程众他们住下后才发现还有一些和他年纪差不多,甚至比他弟弟还要小的孩子;用那头子的话来说就是先把你们养着,等你们大了都要给我效力。 因为每日的食物有限,那些小孩子认为他们之间也该有个老大,由老大来分配;袁程众靠着力气打赢了所有人,获得了这个资格,同时也知道了这些孩子大多都和他一样的遭遇。 后来十五岁那年,因为山匪之间的势力之争,他们头子被杀后袁程众就带着这帮小孩开始逃跑,二十几个小孩最后只有十五个跑了出来。 十五个小孩窝在小山谷了,没有收入来源,稍大些的外出找些野果,找些兔子之类的动物,也去河边抓些鱼,但没有办法煮制。 袁程众让他们先用果子充饥,自己带了两个人跑到稍远的村落趁主人家出去劳作的时候偷了一口锅,拿了火石和一个木勺;和他同行的想再偷点其他的用品,袁程众说别人农家也不容易,偷了这口锅已经是不对了,不能再做的过分;于是他们清汤寡水,日子尚且过得去。 就这样过了半年,有个八岁的孩子病死了,他们才反应过来,年纪尚小的孩子,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没法办法走远,不然回来感冒是没有钱去医治的。 袁程众他们将孩子埋了后开了个小会,附近的兔子被他们快逮完了,决定抓些鱼去卖。 他们将磨尖的石头搭在木棍,木棍同样也用石头磨尖,用腰带一系,腰带是那些呆在山谷里的孩子贡献的,他们说现在果树也没果子了,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就捡些柴火,用不着系裤。 他们将河里的鱼抓了后用那口锅抬到了附近的小城外的集市上卖,用卖的钱购置了一些其他的日用品。 渐渐的都长大了,仅靠着这些已经无法养活十四口人,又没有其他的生活技能的他们就走上了匪徒这条道路…… 袁程众回想着这些年的匪徒生涯,每天过着自己不想的日子。虽然抢劫一次商队可以让他们生存很久,但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曾经想过参军,十四口人,年纪不一样,没法做到统一的安排,后来人又多了,就更没办法了。 …… 受隆城。 “今天已经第五天,还没有见着丛运。”李广吃着面前的小菜,对着陈安说道。 这几日他们除了一开始第一天逛了逛这受隆城,其他时间都是在丛行的小店里度过。 “这个不要急,他需要与其他人协商,所以没这么快。”陈安同样也吃着菜说道。 丛行挪动着他肥胖的身子过来,显然刚才他也听见了陈安他们的对话。 “嘿嘿,你们就放心吧,丛运敢接下这活,他就可以做到。” 陈安笑了笑说道:“这点我们肯定是放心的,只是兄长性子比较急罢了。” 就在他们交谈之时。 “有人吗?” 从门口进来七八个匈奴人。 丛行见状立马说道:“先失陪了!来了!” 丛行走到他们面前用匈奴人的语言说道:“我就是这儿的主人,几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 那穿着明显要比旁人好的匈奴人在身边那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吃住都要,先来桌酒菜,随后再去看住的房间。” “好的,好的,这边请。” 丛行笑着将那些人领到位置上,说了几句就去后面准备了。 陈安吃饭的同时目光也在斜瞟着那些刚进来的匈奴人。 一行八人,每人都配着一柄弯刀,而且那个领头的年轻人身上的服饰以及那柄刀相较于其他人都要精致一些,同时带着一种气势,上位者的气势。 那人不知是不是觉察到了陈安的目光。 看向陈安这边,十分年轻,对于陈安的目光报以了一个微笑。 陈安同时回以一个微笑,坐于陈安对面的李广看见陈安突然的笑容,顺着他的视线向后面看去。 “你认识他吗?”李广疑惑的问道。 “不认识,只是对他有些好奇,他们不像是普通人,你看那人的刀上金色的花纹,不是凡品。”陈安回答道。 李广听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是不大一样,可能是那个部落的少主之类的。” 那边的侍从也在问着。 “主人,可是认识那边的汉人?” “不认识,只是看着那人不到二十岁有些诧异,而他们旁边那些人明显是一起的。”那人看着陈安他们旁边的几张案几上的人说道。 “那他们可能是这边汉人商队请的护卫,这边边境地区,有些人就想着靠打劫商队为生,所以他们汉人就组建了护卫队。” 第七十章 挛是臣 宣室殿。 刘恒自高祖庙被盗事件赶回来后就没有再去甘泉宫的心情了,也就安定了下来。 刘恒正在翻阅最近的奏章,时不时用笔在上面画着些什么,然而在翻到有一份时,刘恒将笔放下,看了许久,忽然露出了笑容。 “赵同!” 赵同听见叫喊很快走了进里。 “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宗庙那儿把一个叫新垣平的带过来。” “诺!” …… 受隆城。 第六日早晨。 陈安早起晨练结束后坐于店里休息,喝着丛行提供的羊奶。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我可以坐这里吗?” 陈安看去,正是昨日过来的那些匈奴人中的那个年轻人。 他也会汉语,陈安的第一个想法。 “当然,请坐。”陈安伸手示意了下。 “谢谢。”那人坐下后,将刀放在了自己腿边,丛行也端上来一碗羊奶。 那人喝了口羊奶。 “我叫挛是臣,商人,你呢?”那人笑道。 陈安对于匈奴人的姓氏名字不了解,倒是对于他的语言比较感兴趣。 “陈宫,护卫队队长。” 挛是臣像个自来熟一般,打量了陈安一下:“原来是陈队长,陈队长如此年轻就成为护卫队队长,想必功夫十分了得吧!” 陈安闻言笑了笑:“功夫一般,只是继承了家业,倒是我对挛兄你有些好奇!” “我?我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地方?” “就是有个问题想问挛兄,为何你对我们汉人的语言可以如此熟练。” 挛是臣顿了下,随后笑道:“我作为一个商人,当然要学会你们汉人的语言,不然如何与你们汉人交易呢?” 陈安也笑道:“我看挛兄腰间的那把刀,价值不菲!那挛兄都卖的些什么,能够挣取这么多钱财。” 挛是臣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刀笑道:“这把刀是祖传的,可不是买的。至于我卖的什么,就不便告诉陈队长了。” “挛兄是怕我抢了你的生意吗?” “哈哈,当然不是,我卖的东西,你们汉人没有,怎么会怕你断我财路,只是确实如我所说,不便透露。”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李广等人和挛是臣的手下们也都慢慢起来了。 挛是臣看着走来的李广,起身拱手对着陈安笑道:“陈队长,失陪了!” 陈安同样起身回礼:“慢走。” 挛是臣走时还对李广微笑了一下。 李广过来看着离开的挛是臣。 “怎么,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陈安望着和手下在说话的挛是臣回答道:“他就是见我一个人,坐下来随便聊了些,但是他居然也会汉语。” “他也会汉语?”李广坐在了陈安对面。 “不错,他说他是商人,所以学的汉语,但是我问他做的什么买卖他也不说,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商人的那股气。”陈安说道。 “商人身上的那股气?” “你看像田东家虽然没买东西给我们,但他对我们也热情;我们对于丛行和丛运来说就是钱财,所以他们对我们热情;而这个挛是臣说着他卖的东西我们汉人没有,又不肯说卖的什么,说不定我们也需要呢?” 陈安说着突然看到挛是臣他们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陈队长,有缘再见了!”挛是臣拱手笑道。 “挛兄慢走!”陈安同样回礼道。 …… 宣室殿。 新垣平接到命令后迅速赶了过来。 “微臣拜见陛下。”新垣平拜道。 “起来吧,朕看了你上的奏章,上面所言都是真的吗?”刘恒拿着那卷奏章问道。 新垣平想了想慷慨激昂的说道:“确有此事,臣前些日子夜观天象,然而突见长安东北有神气升起,随即有五彩神光乍现,竟是大神下凡;后来经臣一算,大神有感于陛下登基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对于陛下的认可;臣认为应立即修建五帝庙,将大神留在陛下身边,庇佑陛下,庇佑大汉。” 刘恒听着居然感觉自己整个都高大了起来。 “此话当真!?” 新垣平立即跪在地上说道:“微臣此话句句属实!” 刘恒激动的胸脯上下起伏着。 “赵同!” 赵同立马进来:“奴婢在!” “传旨,着令博士新垣平兼任上大夫,赏金千两!” “诺!” 跪在地上的新垣平听见后,面色微红的说道:“微臣多谢陛下!” “好了,修建五帝庙一事,朕交由你负责,修建所需钱财由少府支出。” “微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 等待了八日的陈安等人终于见到了丛运。 “丛兄可是办妥了?”陈安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丛运说道。 丛运坐下喘着气:“没问题,已经办妥了,马匹现在已经在城外不远处,就这样带着进 城是肯定不行的。” “好,这下等到了云中,我将钱交给丛兄。”陈安笑道。 …… 第十二日。 田林一大早就赶来了。 “丛运!陈队长!有人在吗?”田林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大喊道。 本还睡得安稳的丛行听见声音,睁开眼睛,慢慢的挪向门那边:“谁啊!一大早的鬼叫!” 门外的田林一开门开了,快步走上去。 “丛东家,丛运他们人还在吗?” 丛行用手揉了揉眼睛。 “哦,原来是田东家啊!里面请,他们都还在睡呢!” “还在睡?那我先在里面等会儿吧!” “那田东家要不吃点什么?”丛行笑眯眯的问道。 田林一看他这个样子:“那、那你随便来点什么吧。” …… 陈安等到晨练结束后回到店里,就看到了坐着的田林。 “田东家这么早就来了。”陈安问道。 田林这下终于看见了陈安,连忙起身:“陈队长!你们都起来了吗?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 昨日田林就来和陈安他们说过今天早晨出发,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田林会来的这么早。 “田东家,要不你先坐会儿,我去和他们说一下。” “好好好,那你快去,早些出发,也可以早点回去。” …… 在陈安的一声声吆喝中,李广等人才慢悠悠的爬了起来,简单在丛行的店里用了早饭,就出发往云中郡行去。 第七十一章 拦路者 离受隆城不远处的地方。 李广围绕着丛运带来的马匹,打量了一会儿,用手摸了摸上面的鬃毛。 “还真是好马啊,看着四肢有力,鬃毛柔顺,就是不知道速度究竟如何。” 丛运将刚才看马的自己人遣返回去后过来说道:“那时当然,我丛运卖的自然是最好的。” 在一旁看着的田林早已经傻了,刚出城门不久,丛运和陈宫就说要先来这边取点货物;田林一听,拍着胸脯说,有什么货物他都可以帮忙拉着,结果过来一看,竟然是二十匹好马,要知道这二十匹马可不便宜啊! 田林将丛运拉到一边:“丛运啊,这陈队长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有这么多钱买二十匹好马!” “这个嘛!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不是坏人,到时候把你安全送到云中就行了。”丛运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田林一想来的路上看陈安他门训练有素的样子,而且交流也很平和,于是就想着这么混回去得了。 …… 一处高坡上。 “老大!老大!受隆城那边方向出现了一支商队,不过他们人手众多,我没敢靠近。”一骑跑过来对着他们老大说道。 他们老大就是袁程众。 袁程众自上次遇到秃六,秃六说对面像是军队后,袁程众回去后就想了很久,他想改变现有的身份;于是后面每日都会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有受隆方向过来的商队他们都会上去看;这些天已经吓到了不少其他的商队。 “大哥,这些天都遇到了这么多商队,但是一次都没有抢啊,每次都是看看就走了,图什么啊?”袁二在旁边疑惑的问道。 袁程众看了程二一眼说道:“我在等那天秃六他们遇到的那支队伍。” “啊,大哥,秃六他们人手比我们多都输了,我们能打赢吗?” “我又没说要打劫他们,只是想上去问些问题,再看能不能做些交易。” 袁程众对着身后的兄弟说道:“出发,去看看!” …… 袁程众等人不多时就看到了刚才小弟说的那支队伍。 “这是那支队伍吗?怎么多了这么多马?我记得来的时候他们不是都乘的马车吗?”袁二有些不解的问向袁程众。 袁程众也有些无法理解。 “不管怎么说,先上去看看。” “驾!”袁程众双腿一夹马腹,向商队奔去。 …… 陈安原本在思考着等这件事了就要着手向刘恒提出置办学府的意见了,突然听见了李广的叫喊。 “队长!队长?有匪徒过来了!” 陈安听见后,顺着李广指向的方向望去,大约有二十几骑奔向过来。 “准备战斗!” “诺!” “噌!噌!噌!” 程玉等士兵也纷纷抽刀。 这时对面的队伍又停了,好像在交谈些什么。 …… “什么?大哥你要一个人过去?” 袁二听到袁程众说要单独过去后大叫道。 袁程众看着对面陈安他们抽刀后,这整齐的动作,就确定是那支队伍了。 “没错,本来这次来就是想和他们谈判的。” 袁二则是有些不理解:“谈判什么? 袁程众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这个先不急告诉你,等我谈妥了,自会回来告诉你们!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驾!” “大哥!大哥!” 袁程众说完就向陈安他们那边奔去。 …… 李广想着要不要再上次一样给对面一箭,刚把弓拿下来就被陈安按住了。 “他们有人过来了,先听听他们怎么说。”陈安看见对面有一骑单独奔向过来说道。 袁程众到了离陈安他们还有十丈左右时停下来。 “在下袁程众,想请主事之人一叙。” 陈安闻言看向后面的田林。 “田东家,他好像要找你。” “啊!找、找我干什么。”田林一听对面要找自己,马上就怂了。 陈安见状笑道:“田东家不必担心,你可以先在我旁边听听他说什么。” 听陈安说完,田林才满脸不情愿的向前站到了陈安旁边。 “你、你,我田林,为商队东家,不知找我何事。” 袁程众听着田林说话都有些结巴,笑道:“我不是来找商队的东家,我要找的是你们护 卫队的主事人。” “哦,不是找我,早说嘛!陈队长,找你的。”田林一听重重舒了口气,直接就走到后面去了。 “找我?” 陈安听着思索了一番,但是没有想出来对方为什么会找自己。 “我是护卫队队长,陈宫,不知找我有何要事?” 袁程众看了看陈安身后的那些人,犹豫了下说道:“能否请陈队长出来单独一叙。” 陈安问言一愣。 “小心有诈!”李广连忙在陈安旁边说道。 陈安也在思考,想不通有什么事是需要单独找自己谈的。 袁程众见状将腰间的刀取下来扔到了地上。 “我知道陈队长可能信不过我,现在我将刀扔在地上以此来证明。” 陈安笑了下:“既然袁兄这么诚恳,那我就同袁兄交谈一番。” 说着陈安也将自己的刀递给了李广,驾马向前走去。 陈安走到了袁程众的面前。 袁程众拱手说道:“陈队长抱歉,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邀请你过来聊一聊。” 陈安笑道:“袁兄不必客气,有事直说,不瞒你说,我们还需要快些赶回去。” 袁程众从陈安这句话中听出了另一个意思,就是我不妨告诉你,我们还有事,需要快些回去,也不怕你们的阻拦。 “那我就直说了,陈队长如此的年轻,就能带队出入这草原,想必家世定不简单,而且我发现陈队长的那些队员有些‘过于’训练有素了;远远看着你们抽刀的姿势,以及抽刀的整齐度,都有些不寻常。”袁程众看着陈安背后不远处的程玉等人说道。 陈安闻言答道:“我就是继承了一下父辈留下来的家业,至于我的队员,也是家父训练的。” 袁程众却是笑道:“陈队长,不瞒你说,这草原上大大小小的商队,护卫队我袁程众这些年基本都认识了,知道什么队伍能惹,什么不能惹;上次你们来的过程中我远远见到你们,你身后的那位拿着长弓的兄弟就是射出那一箭的那位吧?” 第七十二章 袁程众的目的 陈安听着袁程众问起笑道:“不错,他是我的兄长。” “之前那会儿我就看出了陈队长你们的实力强大不好对付,所以我带队撤了,而这草原之上不能惹得队伍我都见过,并没有陈队长你们的队伍,这一点陈队长怎么说。”袁程众再次问道。 “我们队伍原来不是这边的,这是第一次混草原。” “那陈队长还记得你们在来的时候,遇到了一支袭击你们的队伍吗?” 陈安闻言顿了下:“怎么,袁兄认识他们,想要为他们报仇?” 袁程众笑了笑说道:“陈队长说笑了,只是后面我也遇到了他们;他们老大叫秃六,也是这草原上有名的人物了,还是栽在了陈队长的手里;最重要的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陈队长手下的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护卫队员,更像是军队!” 袁程众的话好像有魔力一般,让陈安听着有了短暂的失神。 不过很快陈安就调整了过来。 陈安挑了下眉。 “怎么,袁兄相信他所说的吗?” “秃六虽然在这草原上以凶狠着称,同时眼里极佳,这次栽在了陈队长的手中就是因为他过于自大,看着陈队长是生面孔想捞一笔,但是他同时也是不屑于撒谎的人。”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陈队长你们来的时候是没有这么多马的,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购置马匹的可能就是朝廷了;很不巧的是,前一久云中郡那边也购买了一批马,同样也有那个人!”袁程众说着,用手指向了那边的丛运。 陈安这下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次魏尚买马虽然做的比较隐蔽,没想到会被袁程众给发现了,而且丛运居然还被认出来了。 陈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袁兄直接说出你的目地吧,我看袁兄也不像是想和我们动手的样子。” 袁程众深吸了一口气:“好!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加入陈队长你们的队伍。” “加入我们护卫队?”陈安反问道。 “不是,是想加入陈队长真实身份的队列。”袁程众答道。 陈安突然笑了:“袁兄就这么肯定我有朝廷的身份?” “肯定!” 陈安这时再看向袁程众的眼睛,袁程众的眼中透露出的是一种坚定! 陈安此时的思考重点就是要不要袁程众这匹人了,而对于陈安而言,陈安确实是需要一些人来做些他所不能做的事,而这些事会影响到后面他所想要实施的计划。 “能和我说说为什么想要加入我这边吗?要知道为朝廷做事,要受到很多的制约,也没有你作为匪徒得到的钱财多。” 袁程众起先根据这些线索认为陈安他们可能是朝廷的人,现在陈安这句话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就是朝廷的人。 袁程众压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陈队长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想必陈队长也有兄弟吧,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兄弟。” “我这帮兄弟有的十几年前就跟着我,也有加入不久的,但既然他们选择了加入我,就说明他们是信任我,我自要为他们负责;这些年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这是他们选择的路,我没法改变,但是我可以通过改变自己路来诱导他们改变他们的路。” 陈安对于袁程众的话倒是有些感触,可能也是因为袁程众他们看到了秃六的下场,所以才想要改变一下吧。 “那如果我告诉你,跟了我后,并不是属于朝廷的人,而是隶属于我个人的势力可以吗?”陈安了下说道。 袁程众倒是没有想到陈安会这么说,一开始他认为陈安即使是朝廷的人,在决定是否接纳他们的时候会需要回去向自己的长辈请示之类的,但现在看来陈安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袁程众咬了咬牙:“可以!那陈队长可以告诉我投靠你之后我们兄弟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吗?” 陈安笑道:“这个不急,等到时候你们跟着我走就行了。” “陈队长,可否让我们兄弟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可以,收拾好了直接来云中郡找我,报我陈宫的名字,不过你们速度要快,我在云中郡待不了多久。” 袁程众抱拳行礼道:“多谢陈队长,我们这就回去。” 说罢,袁程众调转马头向自己那边奔去,顺便在马上做出动作将自己的刀捡了起来。 陈安看着袁程众走后自己也回到了队伍中。 “怎么样,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李广问道。 陈安微微笑道:“没什么,就简单聊了下,至于具体内容等后面回去了再告诉你。” …… 袁二这边看着袁程众回来后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大哥,你和他谈判的什么啊?” 袁程众没有直接回答袁二的问题,而是说道:“现在,我袁程众有件事需要问下兄弟们。” 大家听见后都没有开口,而是等着袁程众接着说。 袁程众环视一周后说道:“要事日后我不干盗匪这一行了,你们还愿意跟着我吗?” 一旁的袁二一愣,然后大叫道:“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啊?” 其他的盗匪也在窃窃私语着。 “老大他?” “老大这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啊?” 袁程众再次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对面陈队长那支队伍的实力虽然我们没有实际见过,但是秃六他们的实力你们也是知道的,况且现在我们这里还有秃六以前的三位兄弟,你们说下吧。” 那三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道:“他们实力的确很强,当时在秃老大手下时杀过去,短短的时间内我们的弟兄就伤亡过半了,正如那会儿秃老大所说,他们更像是军队。” “不错,刚才我与他们队长陈宫去谈判就是涉及到的这个问题,陈队长虽然没有明说是军队,但是可以确定他们是朝廷的人;而我所提的要求就是希望可以让我们加入他们。”袁程众说道。 这下众人听见袁程众的话都愣住了。 “大哥!你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想着要加入朝廷?” 第七十三章 遇刺 “大哥,你要知道弟兄们跟着你,是完全信任你,可你却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大家给卖了!”袁二横眉怒目的指着袁程众说道。 袁程众听着袁二的指责平静的说道:“二弟,我就问你一句,这些年来我可曾有对不住兄弟的地方?” 袁二原本还想接着指责的话被袁程众噎住了。 袁程众深吸了一口气:“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着想,这十几年来,当初最初跟着我的十几个弟兄还剩几个?加上你我只剩八个了!还有这些年相信我而加入我们的兄弟,来来回回换了多少了!?” “而我,最初其实只是想让你们活下去!” 众人听见袁程众的话都沉默了。 “我一开始是想着要不要先和你们商量,但是怕如果你们都同意了,而陈队长他们不是军队或是朝廷的官员,会使你们失望;所以我就先去打探陈队长的身份了,现在清楚了,他们确实是属于朝廷的。” “现在我来和大家商量,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但是大家都没有开口,而是在互相看着别人。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一条贯穿大半张脸的中年人见状开口了。 “老大,这些年来我也知道你的压力很大,所以在晚上的时候时常一个人躺在外面;你要带着我们讨生活,你这次做出的这个决定,其实兄弟们也十分理解你;我就代兄弟们问一个问题,那个陈队长他能够做主吗?能够不计较我们的身份吗?”说话的这人叫李世豪,最初跟着袁程众的几人之一,也是团里的二当家。 袁程众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当时陈队长出来时,我也和你一个想法,可能你们没有近距离见过他,他绝对没有超过二十岁,但是他能带着这么多疑是军中好手的队伍,还买了这么多的马匹,都说明他很不简单,同时我觉得他既然敢应下来这件事,就不会有问题。” 袁程众说完,李世豪对着其他人问道:“老大已经解释了这个问题,你们还有什么看法吗?” 那个从秃六那里投靠了袁程众的说道:“那个陈队长我们和他交手的时候确实看着很年轻,而且杀起人来绝不手软,是个狠角色;我们三个投靠老大就是希望能接着讨个生活,既然老大说了可以加入那个陈队长,我们没有意见。”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慢慢的大家除了袁二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袁二依旧沉默着。 此时众人都看向了袁二,李世豪在旁边拍了一下袁二,袁二望向他,李世豪示意他看向袁程众。 这时袁二才看着袁程众叹气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也没有意见。” “对了,陈队长说我们投靠他后不是隶属于朝廷,而是隶属于他私人的队伍,我觉得他敢说出这话,就是对于自己身后势力的自信。”袁程众见袁二终于表态后补充道。 李世豪听着想了会儿也说道:“这个问题不大,那他有没有说怎么联系他?” “说让我们收拾好后直接去云中郡找他,对着城门守卫报他的名字即可,不过需要我们快些。” …… 就在陈安等人还在回去云中郡的路上,云中郡发生了一件大事,郡守魏尚遇刺,而且是在府中遇刺! “大人怎么样了!”一个还穿着甲胄的中年人问向躺在床上的魏尚说道。 这个穿着甲胄的就是云中郡都尉赵辉。 “还死不了,不过后面这些日子就要麻烦赵大人了。”魏尚疲惫的说道。 “魏大人放心,下官定会维持好城内的秩序。”赵辉拱手说道。 这时,外面突然来报。 “魏大人,抓获的那个匈奴人昨日夜晚在牢中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赵辉连忙问道。 “经过军医的检查,是自己服毒自尽了。” 赵辉闻言看向魏尚。 “死就死了吧,其他人是不是也跑了?” 赵辉有些为难的说道:“昨日、昨日夜晚他们杀了北城门的守卫,都跑了。” …… 陈安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几个熟人。 “挛兄这是怎么了?”陈安看着满身是血的挛是臣众人说道。 “路上不小心遭遇的盗匪,我们几人拼死才杀出来。”挛是臣喘着气说道。 “那挛兄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同我们前往前方不远处的云中郡,去那里可以为挛兄进行医治。”陈安邀请道。 挛是臣闻言一顿。 “多谢陈兄好意,我们还要快些赶回部落,部落里也有上好的药材,就不多加逗留了。” “既然如此,挛兄路上多加小心!”陈安也拱手说道。 …… 又过了大半天陈安等人才赶回了云中郡。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出去的时候没有这么多侍卫啊?” 李广看着城门口排了有四列侍卫,两边各留了一个出口,逐个检查进出的人。 “不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吧,走过去问一下就知道了。”陈安说着走了过去。 陈安他们为了买马此事更少人知道,所以将马留在了离云中郡不远的地方,由程玉等人在那看守,自己和李广就骑了两匹马过来。 陈安他们排队入城,终于到他们时。 陈安拿出了走时魏尚给的令牌:“我是陈宫,奉魏大人之命前往受隆采购,后面是我们的商队,这是令符。” 那位侍卫看了下令符说道:“抱歉陈大人,昨日魏大人遇刺所以您的身份也需要重新认证一下,请您稍等。” 陈安则惊讶道:“你说什么?魏大人遇刺?现在什么情况,凶手抓到了吗?” “小的也不清楚,但是劳烦您稍等,去去就回。” 说完那个侍卫就向城内跑去。 李广在旁边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本来陈安准备的是让魏大人将钱付给丛运,然后自己等袁程众等人过来就可以返程回长安了,但现在魏尚遇刺,不知道需不需要他们的帮忙。 很快就过来了一个中年人,正是暂时接管了云中郡的赵辉。 陈安和李广在那几天等丛运消息的时候也与其见过。 陈安见赵辉过来:“赵大人。” 李广同样行礼道。 赵辉看见二人回来,一面招呼着侍卫放行,一面与陈安交谈着。 “二位终于回来,不知此行是否顺利?” 第七十四章 准备返程 “多谢赵大人关心,此行十分顺利,但是刚才下官进城时听说魏大人遇刺时怎么一回事?”陈安疑问道。 “昨日夜里有贼子潜入魏大人府中刺杀魏大人,还好侍卫赶来急时,魏大人并无生命危险,具体的等去府上让魏大人说吧。” “可以,这两天要是有一个叫袁程众的来找我,还劳烦告诉我一声。”陈安对着旁边的侍卫说道。 …… 不一会儿,陈安等人就赶到了郡守府。 “你们回来了。”魏尚听见通传说陈安等人已经回来了,在榻上坐起身说道。 陈安闻言说道:“我们这边已经完成了任务,倒是魏大人您为何会遇刺?” “我并无大碍,修养几日自然就好了,这次入府行刺是几个匈奴人,不过刺客的动机尚不清楚。”魏尚说道。 “那可有抓到刺客?” “有一个,但是已经自尽了;其他人均逃跑了。” 陈安想在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身上带血的挛是臣等人。 陈安:“那人的尸体可还在,能否让下官看看?” 魏尚闻言看向赵辉:“那人尸体还在吧,带他们去看看。” “诺!这边请。” …… 等到这边陈安看见那人后都明白了。 “果然是他们!” 赵辉闻言急切的问道:“陈大人可是认识这些刺客?” “当时在受隆城时遇见过一次,后面我们回来时见到了受伤的他们,他们说是遇到了匪徒,却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行刺魏大人。”陈安说道。 李广这下也反应了过来:“他当时是说他叫挛是臣吧?” 赵辉疑惑道:“挛是臣?” 陈安则说道:“我怀疑这个名字也是假的,毕竟他们是奔着魏大人来的。” …… 魏尚房中。 “魏大人,那些刺客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见过,不过现在估计他们也走远了。”陈安向魏尚说道。 “算了,这次算本官认栽。”魏尚叹息着说道。 “我想着,定是那匈奴人害怕魏大人了,所以才来行刺魏大人。”赵辉皱着眉说道。 “的确如此,魏大人的威名都传到长安城了。”陈安道。 魏尚笑了笑:“你们就不用捧杀本官了。倒是陈中郎,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返程?” 陈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这边等几个人就可以出发了,倒时候劳烦魏大人将钱付给丛运,回去后我向陛下禀明此事。” “钱不是问题,陈中郎你们还需要等何人?” “等的这些人是这次回来的时候收的一队盗匪,因为在长安那边有时候也需要这些人出力才好,所以可能要劳烦魏大人将程玉他们借给下官了。”陈安对着魏尚拱手说道。 魏尚闻言一愣,随即笑道:“看来陈中郎也是做大事的人啊!好,其实你不说程玉等人我也是准备借给你们的。” “魏大人过奖了,只是有了这些人更加稳妥罢了。” 这是就有侍卫来报了。 “禀报大人,按照刚才吩咐,现在北城门有人来找陈宫陈大人。” 陈安闻言起身,对着魏尚和赵辉说道:“既然这样,那魏大人,赵大人,我们兄弟二人先走一步,后面回去长安,下官会向陛下禀明魏大人的功劳。” “那本官就先谢谢了!” 陈安和李广两人行礼后就随着刚才来的侍卫向北城门走去。 …… 陈安和李广一出城门就看见了在不远处的袁程众等人。 “走吧,他们人到了。”陈安对李广说道。 袁程众也发现了走过来的陈安。 “袁程众携兄弟共二十六人见过陈队长。”袁程众带头说道。 “见过陈队长!” 后面的包括袁二等人也同时说道。 “这位是李荣,我的兄长,同时也是副队长。” 随即他们又想李广行礼了一遍。 陈安看着面前拜到的袁程众等人说道:“大家起来吧,虽然袁兄已经说过了后面归于我门下,但是我还是想要问清楚,你们是否真心愿意归属我;因为后面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可能也并不比你们当盗匪来的安全,同时还要受到我的管束,所以你们愿意吗!” 袁程众和后面的众人都相互看了一眼。 “愿意!” 在回去收拾的过程中,李世豪和袁程众就将袁二给说服了,毕竟他也清楚,袁程众做出的选择其实是正确的,只是袁二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问题。 “好!我希望你们是真心愿意归属于我,以后若是有人不服从我的命令,就不要怪我了;那么现在,上马;准备出发。”陈安厉声道。 袁程众等人则有点蒙:“陈队长,上马去哪儿啊?” “这个你们不用管,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陈安说完,自己也翻身上马。 身边的李广也同样如此。 袁程众愣了下也迅速反应过来:“快快,都上马!” “这些人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听你的啊!”李广见状在陈安耳边小声说道。 陈安笑了笑同样小声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后面会有机会的。” …… 陈安等到了安置马匹的位置将魏尚的命令告知了程玉等人。 程玉笑道:“这个不错,可以去见识见识长安城了。” 后面的袁程众同时也敏锐的捕捉到了陈安是来自长安的这个消息,不过这样也就说的通的了,陈安很有可能就是勋贵子弟,才敢直接应下说收下他们。 …… 匈奴金帐王庭。 “这次可惜了,没能杀掉魏尚。” 说话这人正是前往云中郡刺杀魏尚的挛是臣,但他的真实名字应当是挛鞮军臣,匈奴太子。 “殿下不必忧心,这次就当是给了他魏尚一个教训。”旁边的亲信说道。 挛鞮军臣却是没有回话,而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受隆城及回来的路上所遇到的陈安。 一旁的亲信则以为挛鞮军臣还在因没杀掉魏尚在反思。 “殿下、殿下!” 反复两声才将挛鞮军臣叫醒过来。 亲信继续说道:“殿下不必担忧,仅仅一个魏尚是无法阻挡我们的大军的。” 挛鞮军臣闻言思考了下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七十五章 终归长安 陈家别院。 经历了近两个月的时间,陈安和李广终于顺利完成任务,回到长安城。 不过战马还是先不能进城,所以需要先找个地方放置。 守卫庄子的仆人远远听见有马蹄声来,于是通知了此处的管家陈峰,陈峰是和陈买一块长大的,相当于陈安的长辈了,别院就是由他管理着。 等到陈峰出来时,陈安等人已经赶到了门口。 陈峰连忙迎上去:“见过二爷,见过李中郎。” 李广之前同着陈安来过这里,陈峰也认识。 “陈伯,将这些马先安置在庄子内,不过他们的马匹和这边的分开安置。”陈安见众人都下马后对着陈峰说道,示意他将战马和袁程众的马分开放置。 “诺!” 陈安突然又想起了袁程众等人的住宿问题。 “对了,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一下住处。”陈安指着袁程众说到,同时帮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随即又问向袁程众和程玉说道:“你们先在庄子内休息,可以在庄子内看一看,我和李兄需要先回去复命,所以先失陪了。” 在得到他们的回应后,陈安和李广就驾马向长安奔去,这两匹马也相当于给刘恒看看的样品。 袁程众在回来的途中一直想知道陈安的真实身份,但陈安都是笑着说等到了长安自然就知道了。 袁程众看着陈安远去后,悄悄问向了陈峰:“陈伯,陈队长究竟是何身份啊?在来的路上说等我们到长安自然就知道,但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们。” 程玉也竖着耳朵在听着,程玉其实对此也很好奇,之前在云中的时候魏尚只告诉了他们陈队长是来买马的,需要自己等人去配合。 陈峰闻言笑了笑:“二爷身份和李中郎一样,都是陛下身边的人,不过具体的你们去长安打听打听,长安的大小官员没有不认识二爷的。” 袁程众和程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撼。 他们没有来过长安,也不知道中郎到底是个多大的官,但是那句是陛下身边的人,就知道应当不简单。 …… 宣室殿。 陈安和李广将马安置好后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微臣陈安(李广)拜见陛下。”两人拜道。 “起来吧,事情办得如何了。”刘恒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负陛下所托,臣与李中郎共从匈奴以四万五千钱每匹购入战马二十匹,钱已由云中郡守魏尚魏大人支付。”陈安说道。 刘恒在听到四万五千钱一匹时嘴角抽了抽,四万五千钱一匹,又是一笔大的开支。 “就这样吧,朕会让少府将钱财拨与魏尚,战马现在在哪?” “战马暂时安置在了微臣城外的庄子那里。” 刘恒闻言思索了片刻:“今日就先安置在你那吧,明日移交太仆寺。” “诺!” 陈安回应后又说道:“陛下,微臣还有一要事禀报。” “说吧,什么事。” “臣在云中郡准备返程之时,郡守魏尚大人遇刺。” 原本好像漫不经心的刘恒闻言瞬间就站了起来。 “魏尚遇刺!现在伤势如何?凶手抓住了吗?” 魏尚毕竟是云中郡守,而云中郡处于边境,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边境也许就会乱了。 “魏大人并无大碍,抓住了一名凶手,但已经自尽,其余凶手杀了北城门守卫逃脱了。”陈安如实说道。 刘恒听见魏尚没事就冷静了下来,坐下来右手扶额摩挲着。 过了片刻:“你们下去吧。” “诺!” …… 陈家别院。 陈安与李广在宫中分别后就赶来了别院。 陈安走在别院的走廊上,陈峰正在陪着。 “他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吗?”陈安边走边问着。 陈峰答道:“已经安置妥当,他们都在西院的客房那边;那会二爷您走的时候,他们还询问过您的身份,老奴只说了您是陛下身边的人。” 陈安笑道:“这个不打紧,我现在也是过去和他们说明的,陈伯您去休息吧。” “那老奴告退。” 陈峰见陈安这个样子就知道陈安肯定是有一些要事才会让自己先离开。 …… 还没等陈安到西院,远远看着陈安过来的袁程众就迎了上来。 “陈队长回来了。” 陈安微微颔首:“嗯,事情已经办完了,现在也是该和你们说明一些事,你去把你的下属他们召集到你们所住地方一间屋子内。” “诺。” 很快袁程众就将他的手下都召集了起来。 陈安环视了一周后缓缓开口道:“再来的路上我没有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所以现在先做个简单的介绍,也让你们好在后面的日子更好清楚。” “我本名陈安,今年十七岁,现任宫中中郎,兼任太子舍人。” 陈安一句十七岁就将袁程众他们惊到了,十七岁身兼两职,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职位有多大,但之前就说了中郎为陛下身边的职位,再加上现在一个太子…… 但是陈安知道仅靠目前自己的职位恐怕还不能让袁程众他们死心塌地的帮助自己。 “刚才说了我自己目前的职位,现在来说下我的家世。” “我师从丞相大人,申屠嘉,条侯周亚夫,我大哥曲逆侯陈恢。” 陈安话语落定,整个房间内都安静了,伴随而来的是袁程众等人粗重的呼吸声。 袁程众原本只是想让自己的兄弟们可以安定下来,可以比较平稳的过日子,但没想到的是陈安的背景如此深厚,不认识中郎和舍人;丞相和侯爷这些官位还是知道的。 袁程众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看了看身边的兄弟,向陈安拜道:“从今日起,我袁程众就跟定大人了。” 屋内的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陈安见状笑道:“好,我希望后面你们的行动能够符合你们今日所说;现在暂时用不到你们,你们先在此处休息;还有以后称呼我为公子即可,不用称呼大人,这样显得我很老似的。” “哈哈哈。”屋内众人因为陈安的这句话气氛终于变得欢快了一些。 第七十六章 试马 翌日 对于陈安而言又是忙碌的一天,本来答应了要带程玉他们逛一逛这长安城,但又想起了回来后需要拜访的人还有些多。 太子宫后殿。 “陈安啊,你这次外出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啊!”刘启笑道。 陈安笑道:“这个没法子,陛下既然将此事交与小臣,那小臣自然要完成此事。” 就在两人交谈时,门外传来了吵闹声。 …… 有一美艳女子牵着两个小孩走向后殿,后面还跟着一个侍女。 春半看见后拜道:“见过栗孺人,见两位皇孙。” 这位美艳的女子就是刘启的三房栗姬。 “起来吧,殿下现在在哪。”栗姬对着春半问道。 “殿下现在在后殿会见陈舍人。”春半如实说道。 栗姬听后说道:“那让我进去,我为殿下带来了羹汤。” 春半闻言看向后面的侍女,手中确实端着一碗羹汤。 但是春半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栗孺人,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而是殿下吩咐过这段时间不希望有人进去打扰。” 栗姬听着这话愣了下,随即怒斥道:“那我是外人吗?” 刘启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皱着眉说道:“外面是谁在吵闹啊!” 春半一听这声音,连忙进去:“殿下,是栗孺人带着两位皇孙,说给殿下送羹汤来了。” 刘启听见后,顿了片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诺!” 很快陈安就看见了栗姬和她牵着的两个皇孙。 栗姬进来后就向刘启拜道:“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刘启蹙着眉说道。 陈安见状也跟着拜道:“见过栗孺人,见过两位皇孙。” 刘启十六岁时听闻有一女子歌舞艳冠长安,于是刘启就来到了民间将栗姬带回了太子宫中,封了她为孺子;随后接下来三年分别为刘启生下了三个儿子。 栗姬现在左手边牵着的那个比较瘦弱的孩子就是刘启的大儿子刘荣,右手边的是他的二儿子刘德。 但是这个时候在刘启身边得宠的应当是程姬,程姬是当初吕雉分到代国的,不过那时的程姬年纪尚小,被刘恒分给了刘启,不然也许就没有刘启什么事了;而现在栗姬这副样子就有些不言而喻了。 对于陈安栗姬之前也见过,她认为自己育有刘启的前三子,太子妃薄氏到现在还没有子嗣,所以养成了她轻视别人的性子,还有一点就是她觉得只要刘启宠幸自己,自己就可以做到无所畏惧,这也养成了她的善妒。 “陈舍人,你有些日子没来太子宫当值了,怎么今日又来了?”栗姬看着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顿了一下,片刻后答道:“小臣前些日子奉命外出,昨日才回来。” 栗姬仅仅只是敷衍一样,听陈安说完后就马上转向了刘启:“殿下,这是我特地为您熬制的羹汤,可用于去火解暑。” 说着还把那碗羹汤从侍女手中接过放在了刘启面前的案几上。 陈安却看着刘启此时的面色很不好,再看了看现在的情况。 陈安开口道:“殿下,小臣想着外面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退下了。” 刘启闻言就连忙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 申屠府。 陈安顺利归来自然是要来拜访申屠嘉。 申屠嘉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说道:“你是说魏尚遇刺?” 陈安答道:“因为那会儿我只感觉到那个挛是臣不简单的样子,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会去刺杀魏尚大人。” “这样说明匈奴人那边对于魏尚也很是忌惮的,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申屠嘉将杯子放下后又说道:“你刚才还说你带了一队盗匪回来?这是为什么。” 陈安沉吟了片刻说道:“弟子觉得有些事我不便出面,所以就需要用到这批盗匪,他们常年在草原上拼杀,那股狠辣劲还是有的。” 陈安此话一出后,厅内沉寂了许久。 一旁坐着的申屠蔑开口了:“父亲大人,我认为小安此举肯定有其重要的意义,以小安的谨慎程度,定不会乱来。” 又过了一会儿申屠嘉才开口:“希望吧,但是小安你还是要记住,不要让长安城太乱了,不然不好向陛下交代。” “请老师放心,弟子自有分寸。” …… 周府。 这也是陈安今日的最后一个目的地。 周亚夫倒是对于陈安带回来的马更加感兴趣。 “小安,你带回来的战马都安置在哪里了。” “目前安置在了城外的别院内,陛下说明日再移交太仆寺。”陈安答道。 周亚夫还在思考的时候周阳就直接提出来了。 “小安,要不现在我们直接去城外试一试吧,我还没有骑过匈奴人的战马呢!”周阳满脸兴奋的说道。 陈安踌躇着说道:“这个,这个阳哥你需要问问师傅,他老人家同意了才行。” 本想着周亚夫可以压制一下周阳的,但没料到周亚夫直接同意了。 周亚夫沉思了一会儿:“走吧,我也有此想法。” …… 陈家别院。 周亚夫的到来倒是让袁程众和程玉等人比较兴奋,当时陈安介绍时他们都直接说的拜见。 这可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位侯爷! 周阳在旁边看的有些眼红,说着以后自己一定也是侯爷。 结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周亚夫扁了。 周亚夫摸着陈安带回来的战马,抓着缰绳一秒钟就骑了上去。 随后便开始在这野外进行尝试,感受一下战马的速度。 周阳见状也学着周亚夫开始狂奔。 过了一会儿周亚夫才回来。 “这匈奴人战马的速度的确比我们的战马速度要快,但是就现在的感觉差距不是很大。”周亚夫骑在马上说道。 陈安微微颔首道:“确实差距不是很大,但是这马只是我从边境的小部落手上购买的,而匈奴那些大部落,或者说他们王庭的战马肯定比我购买的战马速度还要快。” 周亚夫闻言说道:“你的顾虑我理解,我军现在与匈奴人的差距就在于骑兵,等到我军战马数量够了,多训练一些骑兵,自然可以进行应付;再等到后面粮草充裕后,甚至于可以直接长途奔袭匈奴。” 第七十七章 上奏 陈安前日带周亚夫和周阳试骑匈奴人的战马,昨日移交太仆寺,但是令陈安不解的是刘恒居然没有升自己的官。 昨日又带了程玉等人游了一遍长安城,今日就是陈安最后一天的休息时间,从明日起又要开始当值。 陈安此时正在书房内撰写着要递交给刘恒的奏疏,这篇奏疏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改变朝堂之上的政治格局。 陈安正写着的时候,外面仆人来报。 “二爷,门外有一叫程玉的来找您。” 陈安闻言后停笔,说道:“知道了,先下去吧。” “诺!” 陈安就直接向府外走去,而快写完的奏疏直接放在了案几上。 …… 府外程玉正倚靠在房柱上等待着。 “程玉兄。” 程玉闻声看去,正是陈安。 “程玉兄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程玉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向陈大人你辞行的。” 陈安顿了下说道:“这么快,你们昨日不是说还要在长安多待几天吗?” “本来是想着要多玩几天,但是昨日晚上回去兄弟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该回去了,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程玉说道最后一句还叹息了一声,目光也变得黯淡了。 陈安看见了程玉眼中的黯淡,程玉他们是真的不想留在长安吗? 也许不是,而是他们心里装着云中郡的兄弟,怕的是匈奴南下,他们不在,等回去后又有许多人见不到了。 片刻后。 陈安拍着程玉的肩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留你们了,保重!” “陈大人放心,我们云中郡实力强劲,死不了!” “走了!”程玉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也没有回头。 …… 陈安回到书房中准备完成这奏疏的最后一部分,但在房内还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陈恢。 “大哥怎么在这。” 陈恢见陈安回来,将陈安还没写完的奏疏拿起愤怒的丢在了陈安面前,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篇奏疏上去了回得罪很多人!” 陈安默默的将奏疏捡了起来。 “小弟知道。” “知道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写!” 陈安吸了口气:“正是因为知道才要这么写,不然没法改变朝廷的现状。” “现在朝堂上的官员大多都是以前和高祖打天下有功之臣的子侄、旁系,甚至是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人;但只要给了他们钱财,他们就会举荐你为官,这对于以后的发展会很不利。” 陈恢闻言勃然大怒的指着陈安斥责道:“你不要忘了!你也是这样才能入宫为官的!如果没有阿翁,没有你的两位老师,也就没有你的今天!” 陈恢此话一出,房内寂静了。 陈恢冷静下来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 而陈安则是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陈恢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平只有陈买一个儿子,陈买早期也就只有陈恢一个儿子,即使从小就显得平庸,也不妨碍陈平的宠爱。 但自从陈安出生后一切都变了,陈安与陈恢相差了有十二岁。起初因为陈安是小儿子的原因得到了陈平和陈买的宠爱,而后陈平发现了陈安异于其他小孩子的举动,更是加大了对于陈安的培养力度,在临走前还为其寻找了两位师傅;这些多少都对陈恢的心里产生了影响。 过了许久,陈安开口了。 “大哥,这些年你也过的不容易吧;我这个做弟弟得到的优势要要远大于你,你十八岁才得以为官,后面紧接着几个月父亲大人逝世,继承了父亲大人的爵位,后来慢慢的又任了丞相府仓曹,再在前不久任了丞相府征事。” “而我从小一直跟着两位老师学习,十六岁得陛下看重一步登上了中郎,北上了一次,回来后不久又兼任了太子舍人,现在我除了少个爵位,其他的已经不比大哥少什么了。” 陈恢依旧沉默着。 “如今我十七岁,大哥二十九岁,但大哥还记得吗,阿翁在走之前和我们说过的话;做一个能臣,为大汉江山谋福祉的汉臣!我既然享受了这一切,那就要为享受的这一切做出相应的付出!” 陈安最后的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陈恢静静的看着陈安,过了片刻开口道:“我、我知道了,随便你吧!” 说完陈恢就从陈安旁边走过。 陈安则是手中拿着那卷写到一半的奏章低下了头。 陈安听见了陈恢跨过门而碰到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了陈恢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小弟,是陈家的人,有什么事记得有陈家在后面撑着。” 陈安听见这句才算是露出了笑容:“放心吧,大哥,我自有分寸!” “嗯。” 说着陈恢就消失在了这里。 陈安则是又坐回了位置继续他的撰写。 …… 翌日。 宣室殿。 刘恒手中正拿着陈安连夜赶出来的奏疏观阅着。 过了许久,刘恒放下了手中那卷对着陈安说道:“你这奏章没有给申屠嘉看过吧?” “微臣写完后第一时间就来交给了陛下并无其他人观看。”陈安说道。陈恢昨日看时陈安还没有写完,所以倒也不算是撒谎。 “难怪,如果你给申屠嘉看过,他估计都不会同意。”刘恒撇撇嘴说道 “微臣既然敢上这篇奏章,自然是敢承担接下来的压力。”陈安拱手说道。 刘恒闻言笑道:“得了吧,你一个中郎拿什么来承担,如果朕接受了你的建议,那些大臣们恐怕会直接撕了你。” 陈安正色道:“不论大臣们的态度,微臣现在只想知道陛下您的意思,毕竟现在这江山是陛下的江山,自然也应陛下来做主。” 此时侍奉在刘恒身边的窦婴都惊呆了,虽然不知道陈安到底上的什么奏疏,但听着好像是会得罪朝臣,就冲着陈安这股敢冒着得罪朝臣的劲,硬着头皮上奏的风采,都值得学习。 刘恒起身在宣室殿内踱步,一趟又一趟,不知第多少趟停了下来。 “赵同!” 赵同很快进来:“奴婢在。” “去丞相府将申屠嘉找来!” “诺!” 第七十八章 议事 宣室殿。 申屠嘉接到刘恒命令后就赶来了。 申屠嘉就看到了一旁的陈安估摸着这次事情恐怕又和陈安有关。 “微臣拜见陛下。”申屠嘉拜道。 “免礼,你看看这卷奏章。”刘恒将陈安那卷递了过去。 申屠嘉接过开始观阅,在观阅的过程中申屠嘉的脸色变幻不定。 陈安这卷奏章的大概意思就是以长安为试点建立学府,民间百姓的孩子六岁至十二岁之间,均可报名参加,而今年只是开始搭建学府所需房屋,一年后开始招生,第一批学生数量由到时候的报名人数来定。 再根据是否识字来分成不同课堂,不识字按其所定的“拼音”来重新来进行教学,识字后再学习其所写的《三字经》,其余书本与这个时代其他所学差不多,如《九章算术》。 等长安施行后第二年推广到每个郡城;等到十年后便可开始“科举”,用陈安的话来说就是从全国各地的学子中进行层层选拔,选出成绩优异者为官。 重点就在于“科举”这里,如果这时候开始直接开始科举,那么世家贵族都会赞成,因为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书籍都是收录于世家贵族的书房内,普通老百姓是没法见到的;所以这时候实施就相当于给了世家贵族更多的为官机会;但陈安设定为十年后,十年后这些孩子都长大学成,这就是在和世家贵族抢饭碗。 这个时期朝堂之上的官员要么是和刘邦打天下功臣的后人,要么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形成了新的世家贵族;再者就是一些秦朝时期幸存的乃至春秋战国的老牌世家贵族,或一些百家的弟子;当然也有一些靠着买官买来的。 申屠嘉看完后递还给了刘恒对着陈安开口说道:“陈中郎你可知上奏谏言一事不是你的职责范围?” 陈安闻言愣了下,随即说道:“上奏谏言之事不论是不是下官的职责范围,但下官认为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理应上此奏章。” 申屠嘉本还想说什么,刘恒却开口了。 “好了,你们先安静一下,就陈安刚才的奏章,丞相有何看法。” 申屠嘉拱手说道:“臣认为此事不可行,且不说那‘拼音’是否可行,《三字经》臣刚才看了一下,确实是有些道理;但重要的是后面所说十年后的‘考举’一事,势必会引起朝堂的动荡。” 刘恒听完后看着陈安,嘴角微翘:“看见没,丞相也认为此事不可行。” “陛下,微臣斗胆说几句;如果不实施‘考举’,继续按照目前的为官制度,陛下所能任用的人才会少许多,官员均靠着下面举荐,可供选择范围太小。”陈安据理力争的说道。 “可是这样也比朝堂动荡要来的好,目前国家较为安定,北方匈奴虽然还在虎视眈眈,但也不敢贸然再次大举南下,我们内部自然不能乱了!”申屠嘉又说道。 一旁的窦婴现在看的是觉得异常精彩,窦婴本来认为自己胆子够大了,可没想到陈安的胆子更大。 说实话,刘恒其实已经对陈安的提议动心了,这样考举的制度可以帮助自己从全天下网罗人才,现在就是有关这个考举的时间问题需要调整 刘恒见这样下去半天没有结果,于是开口道:“你们两位说的各自有其道理,朕刚才想了一番,认为可以二者兼得;考举给予大家一年准备时间,明年可以实施;再陈安的置办学府也可以,给与百姓的孩童学习的机会;这样就不会引起下面的冲突。” 陈安听完后就知道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本想着如果刘恒不同意自己就可以在十年这个时间上做出让步,自己还年轻,还有机会,等十年后,到那时制度也相对完善,也可行。 陈安拱手说道:“微臣没有异议。” 申屠嘉却还是说道:“臣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陛下可召集众位大臣重议此事。” 刘恒闻言微微颔首:“可以,不过在这之前,陈安你给朕讲讲这‘拼音’和《三字经》是怎么想的,这真是你写出来的吗?这上面有关孟母的故事朕听过,但这‘窦燕山’又是什么,还有这个‘融四岁,能让梨’的‘融’是指的什么人吗。” 陈安所撰写的这部《三字经》其实是一个缩减版,只写到了“君则敬,臣则忠”,中途甚至于有关‘士农工商’的也删掉了,毕竟现在实施的‘重农抑商’的政策不好推翻;再后面对于整个华夏历史的那一段也删除了。 “回禀陛下,这‘窦燕山’是周朝时期燕国的一个人,他教育的自己五个儿子都很有才能;这‘融’是指一个叫‘孔融’的人,是周朝时期鲁国人,他四岁的时候就知道将大梨让与兄长。”陈安回到道,不过将两人的所处的朝代给更改了一下。 刘恒听完一惊:“有如此之人,为何朕以前没有听说过,你又从何得知?” “这些都是微臣阿翁在微臣小时候所讲,微臣的记忆力尚好就就记住了。”陈安说道。 “那这些你所说的‘拼音’呢?” “有关‘拼音’是臣小时候阿翁教导臣识字时,臣为了方便记忆而画出来的,陛下您看是不是没有规律可循呢?”陈安抿了抿嘴答道。 刘恒闻言低头看去。 “看着确实没有规律可循,那你怎么能确定让那些孩子记住呢?” “因为我们人在小时候的学习能力以及记忆力都较强,所以经过诱导是很快可以学习掌握的。”陈安再次答道。 陈安身边的申屠嘉听着陈安和刘恒的一问一答都有些不耐烦了,还没有议事决定,就开始询问有关这学习之事了,不过不得不说陈安今日奏章上所写的这些把申屠嘉给惊到了。 申屠嘉想了下开口说道:“陛下,是否该召集大臣进行议事了。” 刘恒闻言笑道:“去吧,由丞相召开,朕旁听即可。” “诺!” ……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参与议事的人才到齐。 陈安居然在大夫队列中看到了直不疑,看来是自己北上买马时升了官了。 申屠嘉提出了刘恒修改后的方案,朝中大臣们先是都愣住了,经过思考后讨论后,大部分的大臣都同意此方案,这些人都认为这是机会来了;哪个家里还没有几个读书人,只是没有机会展现,而现在提出的“科举”正好满足了其要求,就是在有关科举后的优胜者的官职产生了分歧。 有关成立学府一事在‘科举’的这条建议下被大多数的人给忽略,也许有的人注意到了这点,但是根据提出来的只要六至十岁的孩童。 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没有能从小进行识字读书,起点比之世家贵族的孩童要晚,他们自己家族内部学堂的教师都是拥有着多年教学经验;他们不相信到时候一个刚成立没几年的学府能动摇到他们的地位,毕竟‘举荐’这一制度并没有废除,这一点是他们的保障。 即使到时候有平民学子能够脱颖而出,那又能有多少人?他们这么多年的经营不是这些平民学子能够改变的;即使人再多,陛下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也需要他们世家贵族的力量,因为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中坚力量。 最后还是刘恒开口说根据具体成绩以及到时所缺官职来进行安排,在长安为官或是下放至地方为官。 第七十九章 教导申屠去病 在后面议事决定后,刘恒又将陈安留下来询问了一些问题,陈安仔细回答后才让其离开。 对于陈安而言,其实一开始就没指望刘恒以及那些世家贵族会答应先给十年。 这个十年就是留给大家讨价还价的目标,但谁知刘恒直接开口,将这个十年抹去了,提议明年就开始实施科举。 世家贵族现在已经在慢慢形成官僚、商人、地主三位一体的格局了,有不少大臣的同乡或是与其有关系的人都进行经商,依附于他们身上,特别是有关盐铁这些暴利的行业,他们组织手下奴隶进行开采,每年再给予上面一些好处。 陈安的想法就是先让世家贵族占这十年的优势,十七岁的陈安还有时间,这十年多培养一些人才,十年不行,就二十年后,乃至三十年,只要科举可以延续下去,假使一年只有一个出身平民的学子,多少年就会多少个,再加上后面慢慢的诱导刘启来改变政策,就会慢慢改变整个朝堂的格局。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在为官之后融入到世族里去,再者每年举荐的要求以及名额都有定数,实施科举后,那些世家贵族其他有才能之人也可以更多的机会来展现他们的才能。 不过现在有个严重的问题摆在了陈安的面前,成立学府后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会拼音!这就很难办了。 除去拼音外,陈安还想让他们在《九章算术》学习的基础上加上阿拉伯数字方便他们进行计数。 想着想着陈安忽然记起了自己的那位便宜弟子申屠去病。 申屠嘉以前如此的认真教导自己,而自己好像并没有教导过申屠去病什么,看来又该去趟申屠府了。 …… 申屠府。 陈安进来时还特地问了问门口的侍卫,得知申屠嘉还没有回来,陈安才放心的进去。 前厅内。 陈安与申屠蔑交谈着。 “小安不必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寻去病了。”申屠蔑看着陈安坐立不安的样子说道。 陈安闻言微笑道:“小弟不着急,只是想着早点见到去病然后带他回家进行教学。” “噢,不知教学什么,可否告诉为师?” 陈安一听,就知道申屠嘉回来了!刚才和申屠嘉在宣室殿内‘探讨’了一番,导致陈安离开时总觉得申屠嘉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所以进来时才会先问侍卫申屠嘉在不在。 “弟子见过老师。”陈安起身拜道。 “父亲大人。” “坐吧。”申屠嘉说着坐到了主位之上。 申屠嘉坐下后又开口了:“你刚才说的要找去病,要教他什么?” 陈安讪笑道:“就是,就是弟子那会儿上奏所说的一些东西。” 申屠嘉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噢,就是你所说的那些‘拼音’和《三字经》。” “额,差不多就是这些。”陈安继续讪笑着。 申屠嘉见陈安这个样子乍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按你今日所上的奏章实施,会使朝廷出大乱子的。” 陈安闻言说道:“弟子知道,但是最后各位大臣们不是都同意了吗。” “那是因为陛下将那个‘十年’去除了。” 陈安突然笑道:“其实那个‘十年’一开始我就没准备会让陛下同意,这个‘十年’就是来给陛下或是大臣们商议的,减少时间可以,直接解除也罢;只要可以成立民间的学府,再加上‘科举’便可以了。” 申屠嘉听完后倒是愣住了,片刻后突然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敢在呈上的奏章上留下了后手,也不怕陛下知道了直接判你一个欺君之罪。” “弟子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但‘科举’这条建议陛下很需要。”陈安说着。 突然,申屠去病回来了。 “父亲……见过阿翁,见过父亲大人,还有见过老、老师。” 申屠去病一来就后悔了,本以为申屠蔑找自己来是有什么事;结果一进来就看见了申屠嘉和陈安都在。 “咳、咳,叫你前来是小安有事找你。”申屠蔑微咳了两声说道。 陈安随即开口说道:“去吧啊,今日为师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付于你。” 申屠去病满脸无奈的走了过来坐下,哀声道:“弟子洗耳恭听。” 申屠嘉一听见后冷哼了一声:“哼!” 申屠去病闻言瞬间坐直。 “今日为师前来是想着这么久了为师还没有具体教导过你什么东西,所以今日特来说明一声,以后你每日下值后可直接前往陈府。”陈安说道。 申屠去病却像是没有听清一般,试探性的问道:“是每日吗?” “对的,每日!”陈安微笑答道。 申屠去病本还想说什么,但申屠嘉直接开口了:“好了,就按小安所说,省的你一天到晚在外面乱晃!” 申屠嘉此话一出,申屠去病就耷拉着脑袋,自感没救了。 …… 翌日。 陈府。 申屠去病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还是来了;此时正和陈安坐于书房之内。 陈安指着昨日又誊抄的一份拼音正教导着申屠去病:“这个‘a’读作‘啊’,这个‘b’读作‘波’……” 申屠去病起先还跟着陈安一起读一下,但慢慢的看着这些他眼中的‘鬼画符’说道:“老师,我识字啊,不用教我这什么‘拼音’。” 陈安却说道:“那不行,为师如果不教会你,你怎么去教会别人?” 申屠去病闻言愣住了,片刻后:“不是吧!老师你还指望我去教别人。” 陈安正色道:“去病啊,你听为师好好给你分析分析,在你孩童之时,老师是不是就开始教导你识字读书了?” “是啊。” “那你觉得读书学习有意思吗?” “没有。” “……” 申屠去病说完没有后又挠了挠头说道:“虽然不喜欢,但是还是很有用的,识字后至少可以写出自己的名字,还可以看一些书,知道一些道理,不过都没怎么记。” 陈安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开口说道:“你从小就能有机会识字学习,你认为能很简单得到的,所以你就没有珍惜;而很多平民家的孩童他们想识字想学习,但是却没机会,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第八十章 来询 申屠去病听陈安说着好像是很有道理,但是看着这些鬼画符自己根本学不会这些啊。 申屠去病看着陈安开口说道:“那个老师?要不要我为你找几位适合学习‘拼音’的人过来?” 陈安闻言突然叹气道:“唉,算了吧,反正你也学不会,就按你所说的去找几个其他人来学吧。” 申屠去病一喜,边起身边说道:“好勒,老师你等会儿啊!我这就去找人。” 可到门口时,陈安又传来了幽幽的声音:“没办法啊,你既然学不会,只能找别人来学习了。” 申屠去病一听就知道这是激将法,但这个激将法好像自己还必须要受;突然想起了出门的时候信誓旦旦的给申屠嘉保证了,来这里要好好学习,而不是和以前一样漫不经心;可要是自己现在就这么走了,到时候陈安和申屠嘉一告状,那自己不就又要挨打? 想到这,申屠去病又返回来坐在位置之上:“老师,我想清楚了,我作为您的学生,理应要学会这‘拼音’,而且还要为那些孩子做出一些贡献,让他们也能写出自己的名字,让他们也能更好的学习,所以我还是学吧!” 陈安笑吟吟的说道:“很好,觉悟很高。” …… 一个时辰之后。 陈安右手撑着案几上,双眼无神,无奈的说道:“去病啊,你还是去找一些教书先生来吧!不对,还是找几个不识字的来吧,我从头教导应当好一些。” 申屠去病看着自己写的这些,和陈安写的对比了一下。 “老师,我觉得我写的很好啊!” “这个不是写的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教了你一个时辰,你好像还是没记住几个!” 陈安现在突然觉得申屠去病其实并不是坏心眼,只是在学习能力上有点差,一个时辰下来,没记住几个。看来在识字后再硬加进去不行啊! 陈安说着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乍然间坐起。 “不识字的人……”喃喃了一句,陈安向门外走去。 申屠去病见状说道:“老师!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陈安头也不回的说道:“去找人,你等会儿直接回去吧!” …… 陈家别院。 陈安刚才想起了还有袁程众等人,反正现在暂时也用不到他们,不如就教他们试试。 “公子的意思是要教我们读书识字吗!”袁程众闻言兴奋的说道。 陈安看着厅内的众人说道:“不错,你们既然归我门下,那就肯定是需要识字,需要读书学习的;对了,你们有谁识字吗。” 厅内众人互相看了看,随后都看向了一个人,那个人举起手,怯生生的说道:“公、公子,小的识字。” 陈安随着声音看去是一个比较瘦弱的年轻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道:“小的傅昌文。” 陈安望向袁程众。 袁程众说道:“傅昌文加入我们有几年了,说是以前读过书;我们之的钱财这些都是没有记录的,之前也想过抓个读书人为我们记录,后来读书人被吓跑了,还有个自杀了;一直到傅昌文加入后才我们的支出这些才有了详细的记录。” 陈安听完后看着傅昌文说道:“既然你识字,那很好,不过后面我要教的识字方法与你之前所学不同,你也可以学一学;后面合格了,就由你来考察袁程众他们的学习情况。” 傅昌文闻言大喜,拜道在地:“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好了,起来吧,你还没有学会呢。” 陈安随即起身后说道:“明日我让陈伯送一批竹简过来给你们用于书写。” 袁程众带着众人拜道:“多谢公子!” …… 陈安离开别院后就准备前往周亚夫府上,但却没想到在路上碰上了另一个人。 陈府。 申屠去病等陈安走后就离开了。 “表兄找我可是有和要事?”陈安看着面前的窦婴说道。 窦婴却是拿起的案几上陈安泡的荼叶喝了一口说道:“小安啊,这荼叶我也吃过,之前皇后娘娘赏赐了一些的;不过为什么你的这个味道感觉更好呢?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而且好像你也没放入盐、姜那些东西。” 上次薄姬给了陈安一包荼叶,回来仔细观察后发现其实就是后世的茶叶,不过杂质较多,陈安就从里面进行了清选,将杂质去除;但这时的采茶制茶工艺实在是太差了,即使去除了杂质,陈安还进行了两道洗茶,再用烧开后放置了一会儿的井水进行泡制的。 陈安看着窦婴将茶叶都吃掉了后嘴角抽了抽。 “这个表兄有所不知,这是我后面自己在家中闲暇时调试出来的,下次若是有空,表弟可以告诉一下表兄方法。” “那为何不今日呢?” “今日恐怕表兄是有要事吧!” 窦婴笑道:“可以,那就等下次吧!” “那表兄这次前来?” 窦婴闻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和你聊聊今日你在宫中提出的那些建议。” 陈安顿了下笑道:“表兄对于我的提议有何建议吗?” “不得不说,我不如你,不如你有魄力,或者说不如你胆子大;如果不是后面陛下提出修整了一下,你的建议根本通不过。”窦婴说道。 “小弟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对陛下的修整也很赞同。” 窦婴又笑道:“那小安你应当也清楚,说句不好听点;我窦家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我父亲大人、叔父还有我,以及一些子侄都在朝廷或是地方为官;再加上我姑姑也就是你的母亲大人的关系,与你们陈家也是有着关联。” “而你又与丞相大人,申屠家,条侯,周家关系密切;周家又与郎中令张家有关;甚至于现在的廷尉张家与周家的关系密切,这就已经是一股很强大的势力了;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侯爷家族;你认为到时候你提议成立的学府教导出来的学生通过科举后能在朝廷上站稳脚跟吗?又或是说你准备将他们纳入到你的阵营来?” 第八十一章 a和啊 陈安闻言也没急着反驳,而是喝了口茶再笑吟吟的说道:“表兄估计是误会了,朝廷之上不都是陛下的人的吗?” 窦婴没有说话,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安。 于是陈安再次说道:“即使退一万步来说,成立学府后,教导平民人家的孩子,让他们学习知识难道不好吗?开了科举后,不论是大臣们的子侄还是旁系,不论是商人还是平民,只要有才能,都有一个机会来展现他们的才能。” “特别是那些平民家的孩子,他们的父母知道能有一个机会能让他们的孩子学习,让他们机会为官,肯定是愿意让他们孩子来学府学习的;更何况学府并不收钱!只要等他们后面真正能入朝为官的才会将所学这些年的费用补齐,这也相当于与学府划清关系,后面不论他们是干什么,只要是于国家有益之事就行了。” 窦婴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这是想要成为圣人吗?” “并不是,学府是陛下,钱也是由陛下来出,我只是陛下用来管理学府的罢了。” …… 周府。 陈安等窦婴离开后才来到周亚夫府上。 周阳看着面前的陈安兴奋的说道:“小安啊,听说你提议弄个学府,还提议什么科举!” 陈安看了看一旁闭目养神的周亚夫,再看向周阳说道:“额,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以啊,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担任他们的老师!”周阳继续说道。 陈安微咳了一声:“咳,阳哥啊,这个担任他们老师的人选已经有了,更何况阳哥你也不一定学的会啊。” 周阳闻言一拍案几:“什么!小安你是瞧不起我吗?” 陈安连忙挥手说道:“不不不,只是这个真的有些难。” 陈安说着从袖子中用帛书誊写的拼音递给了周阳。 “这是什么?”周阳接过后看了下,却发现并不认识上面写的些什么,应该说不知道画的些什么。 “这个就是拼音,方便识字的,我准备后面教给那些学生。”陈安答道。 听到这里的,周亚父睁开了眼睛,直接从周阳手中将卷帛书拿了过来。 “诶,我还没看完呢!”周阳叫道。 周亚夫闻言瞪了周阳一眼,吓了周阳一哆嗦。 “额,您看!您看!” 周亚夫看了几眼说道:“小安你画的这东西能有用吗?” “这个其实对于已经识字的人来说有些难,但是平民他们家没有识字,没有学习过的孩子应当是不难的。” 陈安说着突然周阳又拍了案几! “小安,你那都是些孩子,那我可以去给他们当武学老师啊!可以教他们骑射啊!反正我每天只当值半天,时间多的是!他们之中应该有喜欢这些的啊!”周阳兴奋的说道。 陈安一听,想了想周阳说的也对,学习也不能落下身体,更何况这个时期还不是文人当家,那些在骑射方面有天赋的孩子可以招入军中。 想到这陈安问向周亚夫:“师傅您觉得阳哥的提议怎么样?” 周亚夫闻言,思考了一番,又看到周阳那希冀的目光。 “可以是可以,但你去了后要听从小安的安排知道吗。” 周阳一听周亚夫同意了,拍着胸脯说道:“父亲大人放心,我一定听从安排。” …… 翌日。 陈安昨日上奏后同时也需要到刘启这里来报备一下。 陈安与刘启同坐后庭内。 刘启开口笑道:“昨日晁错回来就听他说了这事,晁错认为此事很不错。” 陈安笑道:“那殿下觉得如何?” “本太子当然是赞同科举此事的,不过听说成立学府后要教导那些孩子的东西有些不一样。” “其实也相差不大,不过就是初期可能会慢一些,等到熟悉后就行了。” 陈安正在和刘启交谈时,又有一内侍进来了。 “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宫中方才传来口谕,说七日后陛下欲前往上林苑歇息,请殿下做好准备。” 说话的这名内侍名章德,乃是刘启身边除春半外的另外一个贴身内侍。 “知道了,下去吧!” “诺。” 等章德走后,刘启对着陈安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也是到了父皇要去上林苑休息的时候。” 刘恒身为皇帝,躬身节俭,同时也经常忙于各种事务,有时身心疲惫,所以每年的夏日至秋日都会前往上林苑进行休息,不过此时的上林苑还是沿用的秦朝时期的。 “对了,你学府准备建在哪里。”刘启接着问道。 陈安想了想说道:“本来一开始准备是直接将小臣家里开辟一片地方,后来担心这可能被大臣们误会说变成了陈家的私人学府,而长安城内没有地方可以修建,于是准备建在城外;大致是建在城外西北方向,滗水以南;因为那里离东西市也不远,缺什么东西也方便。” “那也可以,希望你所成立的学府以后能为我大汉多增添一些人才。”刘启说道。 陈安起身拱手说道:“请殿下放心,小臣定尽力而为。” …… 陈家别院。 陈安本想着来别院教一下袁程众他们识字,结果在自己门口遇到了周阳。 于是现在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陈家别院的演武场上摆放着二十几张案几,案几上铺着两份竹简,还坐着二十几个不同年纪的男子,正是袁程众他们。 周阳说着自己非要来见识一下他们怎么学习拼音,所以也在队列之中。 陈安面对着他们所有人坐着。 “大家现在看着你们左手边的那一卷,上面所写的叫做拼音,而拼音可以帮助你们更好的识字,所以等会认真些,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好,看到右上的第一个,现在跟着我读‘啊’。”陈安指着上面的a说道。 “啊。” “啊?” 前一个声音来自袁程众他们这些不识字的人,而后面一声来自人群中的傅昌文以及周阳。 陈安听见后对着周阳说道:“我还没教你声调呢,不要抢在老师的前面!” “啊?”周阳一脸懵逼,这个‘a’是‘啊’?我以前学的是错的? 第八十二章 课堂捣乱者 陈家别院。 平日里很少有人在的演武场上热闹非凡。 朗朗的读书声夹杂着刀笔在竹简上刻字的声音,还有写错后用简片刮噌的摩擦声,全部交织在一起;读书学习的用具都比较简陋。 没办法,这个时期的毛笔都比较贵,而墨更加难得,特别是陇西千阳的墨,还是靠着上面的赏赐,自己去买的话比较麻烦;虽然以陈安的身份和财力买二十几套完全没问题,但是买回来给这些以前不识字的盗匪?给二十几个不知力度糙汉子用?那不是浪费吗!所以他们用刀笔就可以了,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把竹简都刻穿了。 “喂,那个刚才把竹简都刻烂的是谁啊?力气这么大!” 周阳问向旁边坐着的傅昌文,不过他们两个的位置已经远离了袁程众等人。 他们两人因为识字,在学习的过程中发出的声音与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被陈安踢出了学习的队伍。 “那个是我们以前的二当家,叫李世豪,力气可大了,以前在草原上的时候那是威名赫赫。”傅昌文在周阳旁边说道。 “二当家?那你们大当家是不是更厉害啊!” “大当家威望更高些,力气也不小,当然二当家确实打不过大当家的。” “那我以后有机会肯定要试试他的功夫!” “那等会你自己和大……” 声音戛然而止。 周阳见傅昌文突然不说了疑惑的问道:“什么?我自己什么?” 傅昌文面色有些为难的指了指周阳后面。 周阳顺着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陈安居然站在他的身后,由于周阳刚才和傅昌文并列坐着,且和陈安是一排,所以他也没有见到陈安过来。 周阳看着陈安,面色尴尬的说道:“没事,小事,我们这就走远点!” 说着,赶紧抬起自己的案几,搬到了演武场的角落去了;傅昌文见状也跟着搬了过去。 陈安面容舒缓了一些,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教导袁程众他们。 但是听着袁程众他们刮噌的声音也比较吵闹,想着到时候给那些孩子们用什么样的用具呢?每天让他们背着竹简、简牍上下课?大些如十岁的孩子还好,他们的力气大些,但年纪小写的六岁的孩子背着就比较吃力了,所以自己是不是要想办法给他们减轻些负担? 这时的丝帛也不便宜,给孩子们用不太划算。 陈安想着轻便些的估计也只有纸了,难道给他们买纸? 想着想着看了下角落里还在和傅昌文窃窃私语的周阳,只见周阳上下嘴唇飞快的张合着,不时还带着肢体动作,神采奕奕!于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 “我和你说啊,想那会儿你家公子小的时候,全靠我罩着!他九岁的时候的,我们一起去滗水边上摸鱼,遇到了董林、卢进那几个混蛋;好像是位置靠近了董林他家的别院,正好他们也在,说什么靠近他们家的就是他们家的,还要赶我们走!” “我这暴脾气就想上去和他们打一架,结果你家公子突然冒出一句这都是陛下的,你这句话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这滗水怎么就成了你家的了?顿时就把董林吓到了!不过要不是你家公子拦着,我早上去教训那几个家伙了!唔?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说话啊?”周阳一脸疑惑的看着傅昌文。 只见傅昌文又怯生生的指了指周阳后面。 周阳看见傅昌文这哥动作,心里一黑,不是吧!又来了? 周阳转过身去果然又对上了陈安那张笑吟吟的脸。 周阳微咳了一声:“咳、小安啊,你看我们这都到角落了,应该也没影响到你教学吧!” “没有没有,只是我对于阳哥刚才的所说的有些好奇!”陈安笑眯眯的看着周阳说道。 周阳说的这件事还真有,不过情况稍微有些更改;那句话陈安确实说过,不过陈安但是第一时间并没有拦住周阳;周阳看着董林他们这样说话就想过去揍他们,结果河边比较湿滑,岸边上还有了青苔,周阳又光着个脚,起身刚走了两步就滑倒在地! 董林那边看见后就开始大笑,气的周阳爬起来就想冲过去;陈安见状才说了那句话吓吓他们,让他们停止了笑声;陈安看着周阳腿上都有伤了,连忙叫跟着来的仆人们把周阳给扛回去。 周阳与陈安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一看到陈安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要找自己。 “额,刚才只是和傅昌文聊了聊家常,毕竟我们在长安,他们呢在边境,生活方面肯定事大不相同的,所以问一问。”周阳正色道。 陈安闻言笑了笑:“哦,原来如此,那阳哥现在既然有时间聊天,那是不是比较闲呢?” 周阳扯了扯嘴角道:“你直接说要干嘛吧,你这笑得我瘆得慌。” “可以,就是小弟想请阳哥去帮我买点纸回来。”陈安笑道。 “纸?什么纸?” “就是那种粗麻造的,和丝帛差不多,可以在上面写字的。” 周阳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就是那摸着没丝帛舒服,样子颜色没丝帛好看,还不便宜的那个,可以用来写字的那玩意?” 陈安满头黑线,虽然现在的纸确实是这样的,但也不用这么明说出来吧。 陈安调整了下心态“对的,就是那东西,阳哥你帮我买点回来?” “要那玩意干嘛?你要是想用那个写字我帮你去买点丝帛回来。” “这个就不用了,反正小弟我有用,阳哥你还是去吧!” “你不会是嫌我烦要把我支开吧!”周阳突然冒出这句。 陈安听到这再次体会到了周亚夫的感觉,很多时候周阳就是太啰嗦了,所以会挨周亚夫的揍。 “阳哥,你放心,小弟真不是这哥意思,你快去快回,小弟有急用。” 周阳这才起身说道:“不是就行,那我去了。” “嗯,快去快回。” …… 周阳走后陈安就给了傅昌文一卷《三字经》,让他自己去看一下,毕竟识字了也不能让他在这里干坐着;而三字经作为儒家(后世的儒家,并不是此时的单一儒家)的一卷经典的着作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第八十三章 出发上林苑 陈安在写这版《三字经》时,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以儒家来定位,因为这版三字经是兼顾了墨、道、名、法、阴阳等各家之长而定的;其实董仲舒在后面武帝时期提出的儒学已经吸收兼容了法家、阴阳家、道家、墨家等各家的合理因素;当然这里的合理是适应了当时的时代的要求。 …… 过了许久周阳才终于买了回来。 陈安看着手中的粗麻所制的黄色纸张,质地过于粗糙。 其实在汉初时期就已经有了麻纸,可用于书写,但成本过于高,质地还粗糙,所以就没有被普及;后来经过了蔡伦的改进才得以推广。 “我说吧,这麻纸又贵又粗糙,还不好看。”周阳在旁边说道。 “不好看我们就想办法把它变得好看!”陈安摩挲着麻纸说道。 周阳闻言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把它变得好看?” “现在不急,等后面阳哥就知道了。” 陈安说完后走向了前院,还不忘对袁程众他们说道:“你们继续誊写啊;等会儿我回来检查。” 周阳也跟了上去。 袁二看见陈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向袁程众抱怨道:“大哥!这识字也太麻烦了吧!而且我好像也没见昌文以前写过这些字啊!” 袁程众闻言看向角落的傅昌文,喊道:“昌文!傅昌文,来,过来。” 傅昌文听见叫喊抬头一看是袁程众在那边叫他,他探着脑袋左右看了下,没有发现陈安的身影,于是躬着腰跑了过去。 大家见状也都围了上来。 “怎么了老大?”傅昌文问道。 “我问你,你以前识字的时候也是这样学的吗?”袁程众问道。 傅昌文犹豫了下,慢慢开口道:“其实、其实以前我不是这样学的,这上面写的,或者说画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袁二一听怒道:“那公子不会是看我们没事做,就欺骗我们吧!” 袁程众立即呵斥道:“老二!慎言,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他肯收下我们肯定是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公子之前不是说了这是他独创的方法吗,也有可能是让我们实验一下;好了,都回去各自位置,不然等会儿公子来了还要检查,没写完大家都不好看。” 大家见袁程众都开口了,于是都退了回去。 袁二也无奈的退了回去。 …… 陈安在前院问了没有见到陈伯,于是向下人打听,才知道陈伯居然去马厩那边喂马去了。 陈安在马厩那找到了正在喂马的陈伯。 “陈伯,您怎么自己还亲自来喂马了,这些交给其他人就好了。”陈安上前对着陈伯说道。 陈伯见状笑道:“不打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事做;二爷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吗?” “是这样的,我想请陈伯找些人在院子里砌个池子。”陈安说道。 一旁的周阳疑惑的问道:“砌池子?你要养鱼吗?” 陈安见陈伯也是疑惑的样子开口道:“不是养鱼,反正是正事,你们就放心吧;大小就如半个我的房间就行了。” 陈伯见陈安都这样说了于是说道:“那行,明日老奴就去找匠人过来砌一个。” “不用这么急,过几天陛下要去上林苑,我肯定是要随行的,在我回来前砌好就行了。” 说着陈安又想起了还在学习的袁程众他们,于是对陈伯说道:“对了陈伯,如果有什么需要用到袁程众他们的直接吩咐,他们可以干一些力气活。” …… 当陈安再次回到演武场时发现他们居然都俯首在案几上书写着,没有在偷懒,想到这陈安欣慰的开口道:“大家都先停一停啊。” 众人闻言都停止自己的动作。 陈安开口道:“七日后我有要事,不在家,要是你们有什么事就告诉陈伯,陈伯到时会转达给我,再者过几天院中需要建一个池子,到时候需要你们干些体力活,可以吗?” “没问题!” “好,那大家继续吧!” …… 七日后。 陈安自那日教导袁程众后这七天内也去了两次,虽然自己对陈伯所说不用着急,但隔了两天他就开始准备了。 今日也是刘恒出发上林苑的时候。 刘恒此次带着大批的中郎出行,当然还有太子刘启和梁王刘武以及一些还在长安的彻侯子侄;顺便将朝政全部丢给了申屠嘉。 …… 上林苑。 此时的上林苑沿用的秦朝时期的,比较简陋,仅可用于狩猎以及休憩;武帝时期上林苑被其扩建后地跨长安、咸阳、周至、户县、蓝田五县,纵横三百里!霸、产、泾、渭、丰、镐、牢、橘八水出入其中;其中离宫七十所,可容千骑万乘! 陈安立于刘恒身边看着已经很不错的上林苑,再一想到后面武帝时期的上林苑,刘恒和刘启躬身节俭为其攒的钱财就被这么挥霍了,想着在此之前自己是不是要帮他花一些用于正途。 刘恒看着下面已经整装待发的那些勋贵子弟,悄声问向陈安:“陈安啊,你要不也下去和他们比试比试?” 陈安闻言说道:“今日微臣当值,不好下场。” 刘恒笑道:“你尽管下场,有郅都在朕旁边即可,朕也想看看陈平的孙子在周亚夫的调教下骑射如何!” 陈安只好应道:“诺!” 于是下去换装,在经过时瞥了刘恒身边的郅都一眼。 面无表情。 郅都是河东阳县人,父母给了上面一些钱将其塞入了宫中做了中郎;本来是没有机会侍奉在刘恒身边的,后来郅都同乡的人想通过郅都也进入訾官队列,郅都没有答应,同时为人勇敢廉洁,并对请托他的人说自己背离父母来长安为官,就应当在官位上奉公尽职,保持节操。结果传到了刘恒的耳朵里,刘恒就招其来考究了一番,发现他还有一定才能,于是留在了身边。 陈安在下去时经过了刘启的身边,刘启笑道:“陈中郎今日可要拿出真本事啊,下面那些人可没一个吃素的!” 陈安看了看在下面同样穿着劲装的申屠去病,笑道:“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第八十四章 比试 陈安换好衣服后,从马厩中牵着一匹黑马来到了场中,立于李广身边。 这次准备比赛的除了一些彻侯的子侄,还有李广以及梁王刘武。 赵同宣读了此次比赛的两项内容。 第一项为射靶,每人十支,距离四十丈,以中靶的数目及靠近中心程度来定胜负。 第二项是射活物,以五柞宫西门为起点和终点,狩猎范围为终南山北坡,最终获得猎物的多少及珍贵程度来判定。 第一个上场就是刘武,别看刘武披着一个文人外表,但他的骑射也是很不错的;很快十支箭射完,箭靶那边的侍卫开始记录成绩,并跑到一半的位置开始喊道。 “靶心一箭,内圈两箭,外圈四箭,脱靶三箭。” 刘武听到自己喃喃道:“还不行啊。” 董林在其旁边悄声道:“殿下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刘武却笑道:“这个成绩确实不行。” 第二个上场的是窦婴,窦婴也是靶心一箭,内圈三箭,外圈五箭,仅脱靶一箭。 陈安因为特殊关系被安排到了第三个出场。 陈安取箭搭弓,用力拉开瞄准! “咻!” 一箭直射箭靶而去! 远远看着好像是……脱靶了! 陈安见状尴尬的挠了挠头,刚才好像没有调整好。 旁边的周阳看到了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小安啊,你是多久没练了啊,这水平不行啊!” 申屠去病也说道:“这个、这个水准好像和我差不多啊!” 窦婴则笑道:“小安你最多也就和我一样的成绩了。” 李广则是笑而不语。 陈安对于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开始搭弓准备第二箭、第三箭…… “靶心两箭,内圈三箭,外圈四箭,脱靶一箭。” 陈安听到自己的成绩对着窦婴笑道:“小弟好像正好比表兄你强一点。” 窦婴闻言笑道:“无妨,反正你我都不可能赢了。” 第四个申屠去病居然只脱靶了两箭,紧接着后面一个个的进行,居然还没有超过陈安的成绩的。 最后一个登场的是李广,不知是不是李广运气不好,这时居然刮起了一阵微风。 “看来李兄的运气不好啊。”周阳在一旁小声说道。 台上的刘恒也见识过李广的箭法,但这时刮起的风不知会不会对其造成影响。 李广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风向。 片刻后睁开双眼,伸手从箭袋中取箭后居然将弓斜着开始拉弦。 “咻!” “咻!” “咻” …… 横向吹来的微风好像并没有对其照成多大的影响,虽然不知道到底成绩如何,但看着都没有脱靶。 很快十箭射完,那边侍卫开始报告成绩。 “靶心两箭,内圈七箭,外圈一箭。” “这么厉害!” “运气吧!”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这些勋贵子弟还是有许多没有听过李广名字的。 刘武听着李广的成绩上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李中郎的箭法果然超群啊!” 李广听到刘武的夸赞拱手说道:“多谢殿下夸赞。” 刘武之后就走向了自己白马那边,射靶结束后就要开始下一场了。 陈安看着刘武的背影对李广笑道:“李兄走吧,准备下一轮了。” …… 场中所有都翻身上马。 刘恒见大家都准备好后,起身朗声道:“时间一个时辰,时辰一到没有回来的取消资格!” “诺!” “出发!” 刘恒话音落下,众人按着之前射靶的顺序出发。 …… 终南山北坡。 在这皇家散养了许多动物,就是一个小型的生态圈。 陈安穿梭在密林中寻觅着,一些兔子之类的小型猎物陈安都没有去管。 穿梭了一会儿陈安发现了一只鹿,远远的陈安就拉开了弓箭瞄准,就在这时,林中响起了一声巨吼! “吼!” 那只鹿受到了惊吓迅速逃窜。 陈安见状只能放弃,听着这声巨吼喃喃道:“这是谁遇到老虎了吗?” “驾!”陈安便向着声源赶去。 很快陈安看着不远处围着的一堆人就知道到了,靠近后发现申屠去病也在。 陈安驾马过去看到地上躺着一只老虎,地上的土壤都被鲜血染红,身上插着四支弓箭,其中一箭直接洞穿了老虎的咽喉。 李广下马开始在箭羽上做着自己的标记,周围人也没有上前阻止的,毫无疑问,击杀这老虎的人就是李广。 陈安旁边的申屠去病目瞪口呆的说道:“真是太猛了!” 刚才申屠去病的位置离李广不是很远,听到吼声他立马就赶了过来准备帮忙,结果以来就看见了李广一箭洞穿了老虎的咽喉,他过来只是见证了击杀。 陈安却想着这家伙能不猛吗,李广满弓一箭可是可以将箭射进石头里订着的! “看来李兄这也要拿第一了。”陈安笑道。 围观人群中的董林闻言直接转身离开说道:“大家还是继续吧,时间不多了。” 大家又再次四散开来,但是却知道这次第一肯定是李广了,这北坡只有这一只老虎,而且其他人也没法在老虎近身前将其击杀。 一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陈安后面也只射杀了两只鹿,还有许多人更是在看见李广的老虎后直接放弃了,就当来游山玩水了,比如申屠去病。 当侍卫将李广所射杀的老虎抬回来直接将刘恒给镇住了。 刘恒看着老虎的尸体对着李广叹息着说道:“可惜啊,你如果生在先帝时期,封一万户侯不在话下。” “传旨,中郎李广擢升武骑常侍。” 李广闻言当即拜道:“多谢陛下!” 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好歹是升了两级。 上林苑后面的日子过的就比较快乐,偶尔陪刘恒打打猎;陪刘启下下棋;陪刘武演下戏,日子就过去了。 …… 陈家别院。 陈安结束了上林苑之旅后就赶回了别院 看着面前已经建好了的池子对着旁边还在围观的袁程众等人说道:“你们的拼音学的怎么样了。” 袁程众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公子,会写倒是都会了,只是还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陈安一想好像也是,自己只教了他们两遍。 “那你们先过去,等会儿我再来教你们。” “诺!” 闻言袁程众开始招呼着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后陈安对跟着来的周阳说道:“阳哥,帮我个忙,去上次买纸的地方帮我把他们的匠人请两个过来。“ 第八十五章 招工 陈安又教袁程众等人读了几遍就得知了周阳回来了。 陈伯来告诉陈安时眉头微蹙着。 陈安出去看着周阳的样子愣住了。 周阳骑在马上,有两个人像叠罗汉一样叠在马背上,估计是一路颠簸过来的。 陈安嘴角抽了抽说道:“阳哥,不是说要你请来吗,怎么、怎么是叠着过来的;还有这样怎么过的横门?” 周阳无所谓的说道:“没办法,他们两个又不会骑马,只能这样将就的过来了,至于过横门的时候,守卫都认识我,谁敢拦我?” “阳哥不知道可以用马车吗?” 周阳闻言顿了下,随即挠了挠头说道:“你说的好像也是。” “哎哟!” 陈安这下连忙过去将那两人扶着下来:“两位对不住啊,我兄长不是故意的。” 周阳也过来把两人接了下来。 “无妨,我这身体还扛得住!”当先下来那个中年人扶着自己的腰,闭着眼睛拜拜手说道。 后面下来的是年轻人,那年轻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中年人见状呵斥了一声:“起来!这么点距离就不行了!” 那年轻人无辜的说道:“师傅,刚才是我在下面啊,您太重了!” 陈安听着这个对话就知道了他们两人是师徒关系了。 那中年人听着徒弟的叫唤也没说什么,而是转向了陈安这边:“见过二位公子,不知公子找我们师徒来有何要事啊?” 陈安听见后却说道:“二位这边请,我们进去详谈。” …… 前厅。 陈安将他们师徒带到了前厅来交谈,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中年人名左止,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弟子王康。 陈安对着左止说道:“之前我兄长曾去你们店里买了些麻纸回来,感觉既没有丝帛光滑好用,但为何价格还如此高呢?” 左止从那会儿周阳去到了店中,他们老板看周阳的穿着就知道不是简单,所以要找两个匠人,他们老板就把左止和王康叫了出来;再后面直接把他们两个放在马上这样冲出横门一副抢人的样子守卫都不敢拦,就知道他可能是勋贵子弟了。 左止小心翼翼的答道:“公子,这麻纸的价格不是小的定的,而且这麻纸在制造的过程中耗时很长,其煮制的过程中所需要的炭火很多,所以价格方面就稍微贵了些。” 陈安闻言想了想说道:“可否告诉我你们制作的一个具体过程?” 左止听后有些为难,小声的说道:“公子,这事小的做不了主,只有东家才能做决定。” 陈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行,等会我和你们去一趟,顺便问一些事。” …… 陈安和左止他们二人前往了他们店中,见到了他们东家。 他们东家得知陈安的来意后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可能是左止他还告诉了他们东家在陈家别院的见闻;再者他们东家说这麻纸的制作过程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觉得太麻烦,而且没什么利润,所以卖的人和用的人都少。 陈安在参观后发现其实他们已经和后面东汉时期蔡伦造纸的工艺差不多了,就是在一些方面做的不够好,必如在第一步分离之前他们并没有浸泡很久直接就开煮,他们在捶捣的过程中也做的不到位,怪不得摸着很是粗糙,还带着没有散开的纤维束;纤维没有被他们切割捣碎。 陈安看完后就准备离开,不过离开前却将左止师徒要了过来,他们师徒只是工人,并不是奴隶,但因此给了不少钱;这个时期纸基本没有人会用,最多用来包装,粗糙又卖的贵,书写时会影响到手感,重点是还没人推广。 …… 陈家别院。 陈安看着面前坐着比较忐忑的左止说道:“以后你们师徒就跟着我,工钱是你们之前的两倍。” 左止闻言拜道:“多谢公子,但不知小的师徒需要做些什么?” “简单,和你们之前所做的差不多,就是还需要你们再找几个工人来。” 左止沉吟了下说道:“公子可是也要开个作坊?” “差不多,所以需要的手人也比较多,到时招来后由你来负责管理;还有需要什么要建造的或者是缺什么直接与陈伯说即可,等全部弄好后,可以开工时再让陈伯通知我。”陈安说道。 左止闻言一喜,当即起身拜道:“请公子放心,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 等到左止全部弄完都过了一个月,也已经入秋了。 这段期间有空就去教导袁程众他们,一个月他们终于将拼音学会了,于是就开始教他们识字。 陈安此时坐于家中在为袁程众他们后面的学习方案做着准备。 “公子,左止他们已经全部弄好了。”陈伯来到了陈府中说道。 陈安闻言停下了笔,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前几日他们建造就接近了尾声。 “那走吧。” …… 左止看到陈安过来后,立马迎了上来。 “公子,所需要已经全部建造完成了。” 陈安见状说道:“很好,不过你们在蒸煮前先将收集回来的树皮这些在院子那个池子内泡十天左右,再拿来用石灰水蒸煮;打浆的时候力气大些,其余的与你们之前一样就行了。” 左止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儿,蹙着眉问道:“公子,您说这先泡在池子里十天可以吗?” “放心,你们先试试,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 “那行,等会儿我与其他人说一下。” …… 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 别院那边通知今天已经有纸制出来了。 陈安看着手中拿着的一大张黄纸,虽然比那作坊买回来的摸着要光滑了些,但还是很粗糙。 陈安看着一旁笑眯眯的左止,说道:“这比你们之前做的是不是要好些?” 左止笑道:“公子,这比我们之前做要好很多,没有想到按公子你所说的做了后,那蒸煮的时候特别快,需要烧的炭火就少了很多。” “但是还是不够,你们下次打浆的时候时间再加长些。”陈安说道。 左止对于陈安所说还不够感到有些错愕,这已经比他们之前弄得好了许多,但陈安不满意他也只能应下:“诺!” 第八十六章 纸出 八月初九。 又过了两个月左止他们才制作出了让陈安相对满意的纸张,估计是晒料的时间不够长,导致了纸张不够白净。 “如果时间上允许,下次在晒料的时候多晒些太阳,这样纸会白净些。”陈安说道。 “诺!公子,那这些纸怎么处理,是直接开始贩卖吗?”左止说道。 陈安思考了片刻说道:“不急,你们裁成这样的大小,然后交给陈伯,陈伯会派人交给我。” 陈安说着从袖子中拿出准备好的丝帛,大小和后世一般书籍的大小。 左止接过后回答道:“诺!” 陈安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了建造学府的地方,地皮已经划分好,远远看着有些规模了,估计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建成,现在自己需要的是想办法开始给孩子们制作书本。 …… 八月初十。 宣室殿。 陈安将裁好的纸张拿了一部分带入了宫中。 刘恒手中拿着陈安地上去的纸,摩挲了许久说道:“这麻纸哪来的?” “这是微臣自家作坊里制出来的。”陈安如实说道。 今天侍奉于刘恒身边的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面容看着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这是你家作坊里的?怎么做到的,朕记得他们送入宫中的麻纸摸着很是粗糙,最初还想用于书写,发现不行后放弃了。”刘恒看着陈安说道。 “陛下,您可以用笔试一下,这是经过了微臣在自家作坊里多次尝试后制成的,其制作消耗也比市面上麻纸少了许多。” 刘恒按照陈安所说试了试,发现用着确实很是流畅。 “现在你的作坊每日能产多少?” 陈安思考了片刻说道:“陛下,这麻纸的生产所需时间较长,现在作坊已经步入了正轨,具体多少微臣没有统计,后面微臣会加大生产,目前的速度过几日就可供长安的人使用,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推广至全国。” 刘恒闻言点了点头,微眯着眼睛对陈安笑道:“陈安啊,那这宫中的麻纸怎么算呢?” 陈安一听刘恒这语气估摸着是要自己白送了,不够这制作的手法在自己手里,宫中的这些消耗也算不得什么。 “宫中所需,当然是由微臣免费提供了。” 刘恒一听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说道:“甚好,来人。” 赵同很快进来。 “奴婢在。” “中郎陈安献纸功,擢升谒者仆射。” …… 陈安这次总算是升了官,时间过了快两年才升职,不过谒者仆射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想皇帝提意见了。 陈安在回来后又送了些到太子宫中。 心情愉悦的陈安回到府中,将裁好的麻纸分批包装好,让下人送往了还在长安城中的各位大臣、勋贵的家中。 至于申屠嘉和周亚夫府中当然是自己亲自去送。 …… 申屠府。 “你最近不是在教导那些学生吗,怎么今日有空过来?”申屠蔑问道。 自从申屠嘉升任丞相后就变得繁忙,很少在家中待着。 陈安将袖中卷好的纸拿了出来,放到了案几上。 “世兄看看这个。” 申屠蔑闻言从案几上拿起了两张麻纸,摸着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一些。 “小安这麻纸哪来的?” 陈安笑吟吟的说道:“这是小弟家中作坊所制,这些先给世兄用着,日后用完了可以派人到小弟府上去,门口会有下人记录着,需要多少直接说;以世兄你我的关系,必定以最低价格给你。” …… 周府。 周阳看着面前案几上放着的麻纸,目瞪口呆。 “小安你真弄出来了!” 陈安微咳了声:“咳、阳哥稍微注意些形象。” 周亚夫则是说道:“你这麻纸给陛下了吗?” “刚从宫中回来,送了一些给陛下。”陈安如实说道。 周阳却直接起身坐到了陈安身边,将陈安脖子一搂,笑道:“小安啊,你这麻纸准备怎么卖啊?” 陈安沉吟片刻说道:“我准备是十张卖三钱。” 周阳闻言眼睛一亮:“小安啊,你想一下啊,之前呢那麻纸是我帮你买的,后面呢那左止师徒也是我帮你带过去的对吧?” “对啊。” “那你看是不是应该分我一些?”周阳笑道。 陈安闻言拍着胸脯笑道:“阳哥你放心,明日小弟我再送一些过来。” 周阳却说道:“再送一些多没意思,要不把你作坊让一部分给我?” 陈安这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阳! 周阳见状,避开陈安的眼睛,试探性的说道:“那要不我再把雅儿抵给你,换你那作坊一部分?” 陈安这下眼睛瞪得更大了!做人怎么可以做到周阳这样! 周亚夫听见后直接呵斥道:“阳儿!你在胡说些什么,给我回来!” “哦!” 周阳这才不情愿的坐了回去。 周亚夫舒缓了一下又说道:“小安,你这十张三钱,不怕到时候卖不出去吗?” 陈安:“这点请师父放心,现在长安城中除了弟子这一家,别家都造不出来,况且等到后面稳定后弟子会降些价格。” “那也可以。” 陈安估摸着送纸的人也快回去了,就起身向周亚夫辞行。 结果等陈安走到门口时,周阳又冒出来一句:“小安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啊,我刚才说的一直有效的!” 陈安:“……” …… 八月十一。 陈安在家中换好昨日刘恒派人送来的新朝服,准备前往宫中。 陈安刚把陈府大门打开,看见门口坐着许多人。 “这是是怎么一会儿事?” 那些人一听到声音。 “开门了!” “快去!” 全部冲向过来! 吓得陈安立即关门:“快!关门、关门!” 大门关上后还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陈大人!我是内史大人府上的!前来买麻纸!” “我是奉常大人府上的!” “我是……” 听着外面的叫喊,陈安就知道都是来买纸的。 “等会我从后门走,你们多叫些人来,维持一下秩序,然后让他们排队进行登记,注意先每个府上最多只能买一百张,三日内派人送过去。”陈安对着仆人吩咐道。 “诺!” …… 吴国会稽郡。 “科举?他刘恒是想干什么?”刘濞坐于主位上问着下面的各位大臣。 长安刘恒发布的明年举行科举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应高答道:“大王,此举可能会为其带来许多的人才,但有一点他无法避免,就是科举时所需要的题目,这一点不可能做到兼顾各家学派,所以臣认为我们应当立即发布招贤令,至少将吴国的人才留在吴国!” 刘濞沉吟了片刻说道:“此事交由你去办。” “诺!” 第八十七章 狼烟起 九月初。 陈安作坊麻纸的生产很快步入正轨,可供长安所需;同时也开始扩建作坊,做好传播至全国的准备;这样也迎来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 悄然间新年已至。 今年已经是刘恒登基的第十六年。 陈安作坊制出可用于书写的麻纸的消息传至全国,不断有商人来到长安与其交谈,渴望得到制作工艺,最终达成协议;陈安给方法,但要占他们每年卖纸收入的两成。 十六年三月,陈安在周阳和窦婴的胁迫下,娶了已至十六岁的周尔雅和窦云雪,三家也算是联姻。 四月,新垣平去年提出修建的五帝庙已经在渭阳建成,刘恒率百官于五帝庙祭祀。 …… 五月。 陈安想着还有几个月学府就要开课了,但书本还没有准备,纸张倒是都有了,如果用人工抄录,根据每个人写字的习惯不同,孩子们看的也不舒服。 于是陈安就找了长安城中有名的木匠和雕刻的匠人,以这时的技术基础做活字印刷比较难,但雕版印刷还是比较简单的,就是一块木板印刷次数多了就要换新的;为了使字迹清晰并可以长期被保存,陈安的钱包大出血,购买了一大批千阳的墨,长安城的存货几乎被买完了,还好有麻纸的利润支撑着。 两个月时间陈安印好了三百多本学生们要使用的书籍,用针线缝制在一起,想着应该是够了。 这事也惊动了许多长安许多人,不过雕版印刷这事大家即使知道了也没法做到像陈安这样,花一大笔钱去买千阳的墨,有些人倒是买了些其他地方比较便宜的墨去做实验。 七月,第一次科举举行,刘恒召集大臣共同出题,经过大臣的口才和武力对决,才‘商量’好题目。最终录取人数十人,这十人内仅仅只有一个陈安熟悉的人物,年轻的朱买臣。 九月初,新垣平献上玉杯,上刻有“人主延寿”,刘恒大喜,令天下大酺,明年改元。 …… 九月十一。 陈安学府已经开始招生。 “公子,这是目前已经统计了报名孩童的名册。” 袁程众递上手中的册子;当然这些是陈安请的几位教书先生所登记的,以袁程众等人的实力,还有许多字不认识。 “怎么只有这么少人?”陈安翻着手中的册子,上面居然只有几十人。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袁程众无奈的说道。 陈安原先设想的是人数应当至少也有两三百人,但按现在的情况,估计要空出不少的屋子了。 “唉,就这样吧,那就将他们分成四个屋子分别上课。”陈安说道。 这时,本在外面维持秩序的陈伯过来了。 “二爷,外面有两个小孩,没有大人领着。” 陈安沉吟了片刻说道:“没有大人?去让他们先进来吧。” “诺!” …… 很快陈伯领着两个小孩进来,其中还有一个女孩;看着两个小孩灰头土脸的样子,估计是从外地赶来。 两个孩子进来后估计是有些认生,互相抱着不说话。 陈安见状自嘲的笑了笑:“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义姁,八岁了;这是我弟弟,义纵,六岁。”那个女孩怯生生的说道。 “那你们家大人呢,父母呢?” 义姁听见后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小声道:“死了。” 陈安闻言愣住了。 旁边的陈伯也喃喃道:“可怜的孩子啊!” 片刻后,陈安说道:“你们以后就在这里住下,放心这里都是不收钱的。” 义姁听见陈安德抬起了头,连忙说道:“谢谢公子!”说着还拍了下义纵。 于是义纵也答道:“谢谢公子!” “陈伯,你给他们安排下住处吧。” “诺,你们两个小家伙跟我来吧。” 陈安看着他们离开后,拿起笔在册子上写上了他们两个的名字。 写到一半时突然猛拍了下案几。 “嘭!” 还没离开的袁程众被吓了一跳。 “公、公子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先下去吧。”陈安说道。 刚才陈安写义姁和义纵的名字时才突然想起了这两个小孩。 “现在收了他们做学生,岂不是将来少了个女太医?”陈安喃喃道。 不过这也没办法了。 …… 十一月,入冬了。 陈安站在学府的课堂外面感受着这寒风,看着树枝被吹的瑟瑟作响,比前两年更冷了。 隔着窗子看里面的孩子冻得通红的手在书本上写着字,他们清楚能有这个机会在这里学习已经是来之不易了,即使叫喊着冷,但还是会很快的调整过来。 学府里人太多了,烧着炭火没法照顾到所有的孩子,不然屋子内很快就会变得烟雾缭绕,同时还会照成一氧化碳中毒。除非能找到无烟煤的煤矿,而且无烟煤有了后也需要再造炉子,还不如给他们造土炕。之前刘恒刚登基那年窦广国还在别人家做工时就去煤山开采过,当时还发生了塌方事故,死了上百的工人,所以这时的采煤也成了高危职业,煤也就卖的比较贵。 建这个学府时墙壁上都是和了花椒末的,可以起到一定的防寒保暖的功效,但是还是不够,毕竟不可能做到像椒房殿那样。 等到中午的时候,陈安将袁程众叫了过来。 袁程众他们一帮盗匪被陈安拉来做了给学生们做了老师。 “等会下午你通知所有的老师,在明年开春之前,都只上半天的课,其余时间让他们回房休息。”陈安说道。 “这样他们学习的时间就少了一半了啊。”袁程众说道。 陈安闻言叹息道:“没办法啊,这冬天越来越冷了。” 袁程众愣了下,很快想通了,片刻后:“诺!” 只能等明年开春后再给他们建些土炕。 如果陈安没记错的,这越来越冷的冬天预示着小冰河时期即将来临,而这个时期是没法阻挡小冰河的。 …… 又翻过了一年。 刘恒改前元十七年为后元元年。 后元元年十月。 之前新垣平进献的玉杯刘恒一有空就拿出来看一看,时间长了刘恒看着手中的玉杯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这神仙的物品为何像民间的粗俗物品,于是派人去调查,没过多久查出了确实是新垣平伪造的。 盛怒的刘恒派人将新垣平抓获,灭了其三族。 从此之后,刘恒不再信奉鬼神,不再幻想着长生不老。 后元二年六月,刘恒再次同北方匈奴和亲,这一次又换来了几年的和平时间。 …… 后元六年冬十月初八。 云中郡。 城楼之上的程玉斜靠着墙上,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哆嗦。 “这冬天也太冷了!” “没办法,现在一年比一年冷了。”王进也在他旁边说道。 王进身为骑督已经是这北城门最大的官了。 “王大人,你说这匈奴人最近几年都变得收敛了许多,这是为什么啊?”程玉问道。 王进思考了下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之前听魏大人说,好像他们单于病了有两年了,每天都靠药吊着那条命,指不定哪天就去了,然后估计他们的太子左右贤王都要开始忙着夺权了。” “大人,您还别说,这些年没打仗,还怪手痒的!”程玉嘿嘿笑道。 “闭上你的嘴吧,魏大人这些年身体也不好,几年前刺客留下的伤,前些日子好像又复发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 角楼之上的士兵说道:“骑督大人!前方哨站燃起了狼烟!” “什么!” 王进和陈玉连忙爬上了角楼,像西北方看去。 远远的看着那边有浓烟升起,同时看着黑压压的一片在向云中郡方向快速移动着。 “程玉快去通知魏大人,其余人准备战斗!” “诺!” 第八十八章 将出 云中郡。 魏尚正窝在床上躺着看书,时不时还发出咳嗽声,他也有六十多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报!禀报大人,前方哨站燃起狼烟,疑是匈奴大军入侵!”程玉飞快赶过来报道。 魏尚闻言就准备从床上起来。 “咳、咳、咳。”还没有起来魏尚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大人!您没事吧,要不您躺着,有我们在没问题的!”程玉连忙上前说道。 魏尚低着头喘了喘气,摆手说道:“不要紧,我身体还好着,去,把我的甲胄取来。”魏尚对着仆人吩咐道。 “程玉,快去南门通知,点狼烟!” 程玉咬了咬牙:“诺!” …… 长安城。 陈府。 陈安躺在榻上,还有两个小孩在他身上爬着。 陈安双手抓起其中一个小孩举过自己头顶。 “康儿听话,躺旁边,你太重了,父亲快撑不住了!” 这个小孩就是陈安和周尔雅的儿子陈康,陈安取名时说安康就行,今年两岁;而另一个趴在他身上的小女孩叫陈妤曦,窦云雪的女儿,同样也是两岁。 说来也巧,成亲四年两人的肚皮毫无反应,结果两人就一起都怀上了!两个孩子还都是同一天出生,说是窦云雪生的时候,周尔雅在旁边看着,突然也来了感觉,当时把陈安都吓住了,陈妤曦对比陈康稍微大了一会儿。 两岁的陈康听着陈安的声音,原本木讷的小脸笑了起来。 陈安见他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笑,乍然间,一道水柱正好倾泻在了陈安的脸上。 “啊!呸,救命!” “怎么了!” 本来还在旁边聊天的周尔雅和窦云雪听见叫声,迅速的跑了进来。 当初刚成亲时,陈安担心她们两人相处不好,忧伤了许久,但周尔雅和窦云雪相处的比陈安想的要好许多,很多时候还一致对外反对陈安的一些建议! 也可能是一个心思单纯一个心思缜密的缘故。 “他尿了!” “哈哈!” “哈哈!” “你们快给他换换衣服,我去洗洗!”陈安坐起身来。 坐在他身上的陈妤曦见到陈安起来,居然拍了拍手掌。 陈安:“……” 周尔雅和窦云雪笑着过来接过了两个小孩。 陈安从榻上起来,就在陈安拿着毛巾擦拭着脸时,外面仆人来报。 “二爷,宫中刚传来消息,让您赶快过去。” 陈安闻言看向里面说道:“我去趟宫中,孩子交给你们了。” 在得到回应后陈安就慢悠悠的走出房间准备换衣服。 结果刚到院子里的时候,抬头看到了远处有一束烟被风散开来。 喃喃道:“出事了!” …… 未央宫。 宣室殿。 刘恒坐于主位之上,下面是朝中的各位重臣。 各位大臣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在赶来的过程中都看到了升起的狼烟。 自前元十四年匈奴那次直接长驱直入到了甘泉后,刘恒就意识到了信息传递的重要性,于是就在边境到长安的道路上每隔六里地设置了烽火台。 “想必诸位在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狼烟,诸位有何看法。”刘恒问向下面的大臣。 申屠嘉坐在褥垫上沉思着,他今年已经八十岁了。 殿内的大臣都在窃窃私语,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刘恒见状有些不耐烦了,刚准备开口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刘恒连忙用手捂住。 “陛下!” “陛下!” 大臣们见状都围了上来叫喊到。 “朕没事!”刘恒大吼了一声。 经过刘恒这一吼。 向前涌上来的大臣们都慢慢退了回去。 而立于刘恒后面的窦婴,已经看见了刘恒手上的鲜血。 成侯董赤这时站了出来:“陛下,臣认为老上单于既然主动撕毁了两国之间的合约,此时应当立即出兵北上!” 陈安在后面听着,想了想,这个时间应当是老上单于病故了,挛鞮军臣初登位置而想给大汉一个下马威。 不过这种时候按董赤的说法也没错,不管怎么样都要做出战斗的应对。 申屠嘉开口了:“陛下,臣认为此时应尽快在长安周边布置防守。” “不错,陛下应早做准备。”陶青开口道。 下面的大臣也都附和着。 刘恒思考了片刻说道:“中大夫令免听旨!” “臣在!” “朕命你为车骑将军驻军飞狐!” “臣领旨!” “条侯周亚夫听旨!” “臣在!” “朕命你为将军驻军细柳!” “臣领旨!” …… 刘恒一共封了令免、周亚夫、苏意、张武、刘礼及徐厉六人为将军驻军各地及京城,占据了各个军事要地。 “都下去准备吧!” “诺!” …… 等到陈安回到府中。 周尔雅见状连忙将其大衣接过。 “怎么样了,陛下找夫君有什么事吗?”周尔雅急切的问道。 而窦云雪的面色就苍白了些,窦云雪刚才在陈安出去的这段期间出去过房间去给陈康找了下衣服,同时也看到了升起的狼烟。 “是匈奴那边又打过来了吗?” 陈安闻言诧异的看向窦云雪。 “方才妾身出去看到了狼烟。” “什么,匈奴人又打过来,那夫君你!” “没错,狼烟升起,边关告急,明日我随岳父大人出征。”陈安吸了口气,笑了笑说道:“不过这次放心,我们大军驻扎在细柳,离长安不过三百里。” 周尔雅此时眼神也变得黯淡了。 陈安只好看向窦云雪。 窦云雪酝酿了下,强行扯了个笑容:“夫君放心,妾身和雅儿妹妹会在家等着,等你平安归来!” 陈安也苦涩的笑了下:“嗯,我会的!” 这时有声音响起:“二爷,老爷让您过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 说完陈安转过身来对窦云雪和周尔雅说道:“大哥估计也知道消息了,我过去一趟。” …… 陈恢与陈安坐于书房内。 陈恢为陈安倒上了一杯茶水:“方才陛下叫你过去是为了匈奴一事吧?” “不错,北方狼烟燃起也只有匈奴了。” “这次又要出去多久?” “时间现在尚不清楚,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吧,毕竟匈奴人他们粮食比较紧缺。” 陈恢将茶壶放下:“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看着。” 陈安闻言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短短一句话就够了;在陈安的两个孩子出生后,他们母亲窦氏就去了,为此,两个孩子的满月酒也没有办成;所以现在家中就陈恢为大。 …… 云中郡。 “将士们先撑住!等到匈奴人懈怠之时,就是我们反攻之时!”魏尚穿着甲胄,在城墙上指挥着将士抵抗冲上来的匈奴士兵。 “哈哈哈,大人放心,好久没有活动了,今天让老子过过瘾!” 赵辉砍杀了一个冲上来的匈奴士兵,肆意狂笑着! 第八十九章 细柳老大 十月十六号。 陈安在八日前拜别了家人后就随周亚夫出征驻军细柳,挡在了长安前面。 周阳前两年升任了卫尉丞,需要留守长安;而李广也于前两年升任了陇西都尉,所以现在就陈安一个年轻人呆在周亚夫身边了。 周亚夫看着营帐中挂着的地图,用笔将刘恒所封将军的驻地标注了出来。 问向了他手下的几将领。 “你们觉得陛下这次的目的何在?” 周冲撇了撇嘴:“要我说,我们反正在最外围,直接请命北上灭了云中的匈奴了!” 周亚夫这次驻军细柳,左边有令免和苏意的大军,右下有刘礼和徐厉的大军,张武的大军驻军北地,在周亚夫大军左上方向主要防备着上郡的匈奴大军;也就是说匈奴如果穿过了云中向长安而来,所遇到的第一支军队就是周亚夫大军。 看着将整个长安包裹住的布防陈安笑了笑。 “呵呵。” 这一笑,帐中的人都看了过了。 周亚夫于是问道:“陈都尉因何而发笑?” 陈安思索了片刻答道:“末将在想,此次匈奴并不会打到长安来。” “此话怎讲?”赵良问道。 “众位大人还记得去年就传来消息,说匈奴老上单于已经病入膏肓,每日靠着药材吊着。”陈安说道。 周亚夫沉吟了片刻说道:“的确如此。” “所以这次匈奴入侵,末将估计是老上单于已经病逝了,而现在新上任的单于不是挛鞮军臣就是挛鞮禄,新上任的单于想要向我们展示一下他的武力!”陈安再次说道。 帐内众人闻言都开始了思考。 周冲却瞪大了眼睛:“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没仗可打了!” 周亚夫想了想说道:“不管情况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懈怠随时做好战斗准备,都听到了吗!” “诺!” …… 云中郡。 离云中郡不远处的地方。 挛鞮禄和一个样貌狰狞的中年人并排在一起,看着前方还在冲击云中郡城墙的匈奴士兵。 这个中年人叫须卜垣,是挛鞮禄手下的右大当户。 “贤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末将再带一队人马前去攻城?”须卜垣看着久久没有打下的云中郡对挛鞮禄说道。 挛鞮禄看着前方,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片刻后:“下令撤军吧。” 须卜垣听见后猛然抬起头:“贤王,就这样下令撤军?放弃云中郡了吗?” 挛鞮禄幽幽的道:“他挛鞮军臣让本王来打云中就是居心不良,云中郡有魏尚,他手下的士兵也都身经百战,就凭我们这三万人马还不够,所以撤军!” 须卜垣满脸无奈,只能应着了:“是!贤王。” “呜!” “呜!” …… 赵辉又砍杀了一个冲到城楼上来的匈奴士兵,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角号声。 “大人,匈奴人这是要发动总攻了吗?” 魏尚眯着眼睛看了会儿。 “不是,这号声是要他们撤退。” 果然,下面还在攻城的匈奴士兵听见号都开始向后撤退。 “大人!机会来了,末将愿率领将士出城追击!”赵辉当即拱手说道。 魏尚沉吟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算了!匈奴人这次撤退如此之快,小心有诈,传令下去,按兵不动,但要提高警惕,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诺!” …… 须卜垣看着慢慢撤回来的士兵问向挛鞮禄:“贤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魏尚不出来我们也只有扫荡一下周围的其他城池了。”挛鞮禄说完掉转马头向前方迈去。 …… 十月二十六日。 周亚夫军队所驻扎的细柳迎来了客人。 大营门口。 “我是陛下所派先遣侍卫,陛下即将到来,速速打开营门准备迎接!”一名身着玄甲的士兵骑在马上对着营门前的侍卫叫喊到。 守门的侍卫却拱手说道:“抱歉!在军中,我等只听从周将军的命令!” 那名玄甲侍卫一听就急了:“这是陛下的命令,你等竟敢不从,你等是想要谋反吗!” 守门的侍卫再次说道:“我等不敢,只是在军中自然有军中的规矩,我等只是按军规行事!” “你……” “陛下驾到!”那名玄甲侍卫还没有说完,后面刘恒的马车就已经到了。 看见前面营门并未打开,窦婴上前问道:“什么情况,营门为何没有打开?” 那名玄甲士兵下马面露苦涩的说道:“大人,他们以没有得到周将军的命令为由,不肯打开城门。” 在马车内的刘恒感受到马车停了下来,拉开帘子问道:“怎么停了?” 窦婴见状走到刘恒身边,小声说道:“陛下,门口的侍卫说没有得到周将军的命令,所以不能打开营门放陛下您进去。” 刘恒一听,愣住了,片刻后:“赵同,拿朕的令牌去见周亚夫。” “诺!” 赵同接过令牌,就向营门走去。 营门的侍卫见赵同说要见周将军,向其通传要事。 结果等以好一会儿,等士兵通传完后才让赵同进去。 …… 赵同很快来到了周亚夫的军帐中。 “奴婢见过周将军,陛下前来慰问将士们,已到大营门口,还请周将军速速前往迎接。” 周亚夫闻言看了看营帐中的众人,对着赵通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现在是非常时期,末将身为军中主帅不便出迎,劳请中常侍转告陛下。” 赵同整个人呆住了,没相道周亚夫会这样说。 周亚夫又对身边的侍卫说道:“通知营门守卫,放行。” “诺!”那名侍卫快步走了出去。 …… 过了一会儿。 “周将军有令,开营门放行!” 守卫营门的士兵这才打开营门。 刘恒便下令向前行去,但当马车到了门口的时候又被拦下来。 守卫营门的士兵当即拱手说道说道:“周将军有令,军营内不允许骑马坐车,恳请陛下弃车步行!” 刘恒闻言这下火气上来了,面色变得潮红。 刚才不让我进去!现在还要我下车步行?到底谁是老大? 第九十章 终了 战备期间,气氛本就凝重的军营门口,随着营门前守卫一句句周将军有令,刘恒一次次被阻挡入内,他的怒气值已经接近顶点了。 这次之所以除了张武大军外,其余大军均驻扎在长安城周围就表明了一点。 刘恒不想打这一仗。 这个时期大军长途跋涉不仅是需要将士们,还要征召民夫在后面保持补给线能够运送到前线,这样会消耗更多的粮食、钱财,加上冬天可能还会有许多民夫冻死在。 现在仓库粮食够吗?当然够,但是刘恒不想消耗在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上;这时的农民可是一个五口之家耕上百亩田地,当然是有点夸张的说法,但也相差无几;同时之前晁错的政策也在很好的实施,所以粮食不会紧缺。 钱币够吗?也够,实在不行可以找陈安去捞一些,陈安这些年通过贩卖麻纸收入不少。 最重要的是刘恒很清楚这只是匈奴人新上任的单于在向自己彰显武力,想像前两任的单于一样从自己得到更多的好处,好处自己会给,因为还没有到与匈奴决战的时候。 最近几年吴王刘濞有点嚣张了,听说招贤令弄了不少人才;他在那边虎视眈眈,所以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刘礼的大军也在防备着这边。 通过前几年陈安提出的马政,从匈奴那边的弄回来的战马加上原来的战马和民间这些年的马,满打满算不过十万匹,也就是说最多也就培养三万左右的骑兵,这还远远不够。 所以自己出来慰问一下将士们,做出一副要同匈奴人决战的样子。 这时赵同出来知道情况后对着守门的士兵破口骂了起来,还有同行的其他大夫也在破口大骂;但那个侍卫只是面色涨红,依旧不为所动。 刘恒原本盛怒的心情居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刘恒要从马车上下来,旁边的内侍看见了连忙过来当凳子,窦婴则扶着刘恒的胳膊。 “都停下!” 刘恒下来后的第一句话。 这些大臣见刘恒走过来,都主动让开。 刘恒走到那个守卫的面前,抬起手重重的拍了一下那个守卫的肩膀,吓了他身体矮了一截,却听到:“你很不错!哈哈哈!” 说罢刘恒就迈步向营内走去。 周亚夫等人都是一身戎装,见刘恒过来,行了个军礼:“陛下,末将等身着甲胄,不得行拜礼,只能以军礼代之。” 刘恒却毫不在意的上前说道:“周将军辛苦了!各位将士们幸苦了!” …… 宣室殿。 刘恒结束了此次慰问之行后将跟着去了的大臣召集起来,询问他们有什么感受。 一些大臣认为周亚夫此举是对刘恒的挑衅,向刘礼和徐厉才是正确的做法。 刘恒则悠悠的说道:“朕认为像周亚夫那样的才是真正的将军,之前从霸上和棘门经过的时候,刘将军和徐将军带着将士一路欢送,根本没有出征在外的样子!唯有周亚夫将此次放在了心上,不论什么时候什么人,在军中就要按军规来办!” …… 腊月初八。 上郡。 挛鞮军臣初登大位,这次就是他主张发动的战争。 “禀单于,遵照您的吩咐,已探查到自南下以来右贤王一直在云中郡周边小城肆虐,避开了云中郡城。”兰明云说道。 挛鞮军臣听到后笑了笑,原本迷离的眼神慢慢变得锐利了一些:“和之前预料的差不多,他挛鞮禄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看来要找个机会把他解决掉啊!” 这句话当然只是挛鞮军臣自己小声呢喃说的,在他面前和身边还有许多的大臣。 “这次出来快两个月了,也没见到汉人的大军,想必那汉人皇帝已经明白了,准备撤军!” …… 腊月十二日。 云中郡。 大雪已经下了两天了。 城楼之上魏尚倚靠在城墙边缘眺望着远方。 “大人,回去休息一下吧,您已经两天没有下过城楼了,这么大的雪,匈奴人不会再来了。”王进在一旁劝阻道。 魏尚已经六十多岁,在这大雪天气,两天没有下过城楼,困到极点时也只是和着大衣靠在城墙上睡着。 “不急,我身体好着呢!”说着魏尚居然还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 吓得王进连忙上前又给他披了回去。 “大人呐,你的身体重要啊,末将知道您身体好,所以就赶紧穿上吧!” 这时,在角楼上的程玉大声叫喊道:“大人!好像是探子回来了!” 魏尚闻言连忙探出头向城外方向看去。 远处一个小黑点在向这边移动着,过了一会儿就到了城下。 “快开城门!有要事禀报!” 很快下面城门打开,魏尚也准备下城楼。 那名探子见到魏尚立即拱手说道:“禀报大人,前方探得匈奴大军在向草原方向撤退!” 魏尚连忙上前:“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 魏尚激动的大笑起来:“哈哈,哈……” “噗通” “大人!” “大人!” 魏尚笑着突然瘫倒在地。 …… 郡守府。 魏尚躺在榻上,王进等人在旁边守着,赵辉依旧停留在城楼上防止意外发生。 军医刚刚检查完离开。 但根据军医所说,情况很不好,原本魏尚年纪就大了,之前被刺客所伤复发,加上这寒冷的天气,很有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咳!咳!” 魏尚传出了微弱的咳嗽声。 王进等人立即围了上去。 “扶、扶我起来!” 王进坐于榻边从程玉手中接过褥垫垫在了魏尚的背后。 “将、将匈奴撤、撤退的、的消息传回长安!” “大人放心,末将马上下去准备!”王进答道。 “那、那就好,你、你们先下去吧,还是、要防备着匈奴,不可懈怠!” …… 腊月二十一日。 因为大雪的缘故,过了九天周亚夫大军才接到了匈奴大军撤退的消息。 周冲对于这次没有打上仗,心里十分郁闷:“妈的,亏老子这次还准备大干一场,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陈安闻言笑道:“周将军放心,以后会有机会的。” “哈哈!” 营帐中的各位将领都笑了起来。 周亚夫在旁边听着也跟着笑了笑,片刻后说道:“好了,传令下去,收拾东西,准备撤军!” 第九十一章 孤僻的人 大年三十除夕夜。 周亚夫大军出征两个多月终于得归长安城。 由于大雪的缘故,短短三百里大军行进了九日,但终究是赶在了除夕夜前。 刘恒考虑到了各路大军不可能同时回归长安的原因,提前派人前去了各个军营通知,回来后由各路将军自行处理,其余的等翻过年再进行封赏。 这样也就有了一道飞奔在长安城街道上的身影。 …… 陈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依旧飘着大雪。 门口有两名女子向北方望着。 “雪儿姐姐,你说夫君他今天应该会回来吧!”周尔雅问向身边的窦云雪。 窦云雪看着街道尽头说道:“宗正大人和祝兹侯的大军前两日已经回来了,夫君他们驻扎的位置与他们相隔不远,所以应该会回来的。” 陈恢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门口:“放心吧,小安他回来了肯定第一时间回家。” “大哥。” “大哥,您怎么出来了。” 陈恢闻言苦笑道:“你们嫂子说让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多不合适,把我给赶出来了!” “诶,来了!” “在哪!” 周尔雅和窦云雪似乎并没有听到陈恢的解释,两人走出大门看向街道那边。 陈恢见状也跟着她们走到了台阶下面。 只见街道尽头有一人影向着这边移动着。 “是夫君!是他!”周尔雅欢呼着。 人影渐渐靠近了,甲胄之下露出了陈安的脸庞。 “我!我回来了!” 陈安还没有跑到陈府门口就叫喊道,同时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陈安穿着甲胄一路从横门那边跑回来。 周尔雅和窦云雪也顾不得陈安还穿着甲胄就迎了上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恢看着相拥的三人欣慰的笑了笑:“快回屋吧,这大冬天的别冻着了!” …… 正月初三。 学府。 陈安昨日忙碌了一天,在申屠嘉、周亚夫和窦彭祖的府上跑动着。 今日又要前往学府慰问一些学生们,有十几个学生不是长安城本地的,所以只能住在学府里,好在学府后面经过陈安不断完善后,设施齐备。 自学府成立的第一年后,可能是许多父母看见了学府真的不收钱,并且对于学生们的待遇也很好,第二年就增加了许多学生。 “二叔!来,交给我来拿,您老好好空着手休息就行了。”一个帅气小伙将陈安手中提着慰问的吃食接过说道。 陈安他们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这个帅气小伙就是陈何,现在已经十八岁了,他也被陈恢给强行塞进了学府;一开始满脸不情愿的陈何在学府呆了两天后变了,变得每天主动往学府跑,甚至很多时候不想回去! “本来可以给下人拿着,怎么想自己亲手交给她吗?”陈安看着两只手一边提着一个食盒的陈何笑道。 “二叔您知道就行了,何必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呢!”陈何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 后面跟着的下人们也都憋着笑,他们都听说了小公子喜欢上了学府里的一个女学生!也是整个长安城唯一的女学生。 得到消息的袁程众早早的就在学府门口等着了,他现在成了陈安不在的时候学府最大的管事人。 看见陈安他们下车后迎了上来:“公子,学生们已经在教室里等着了。” 陈安在当时第二年就给学府每间教室建了好几个土炕。 “拿进去吧。”陈安对着后面的仆人们吩咐道。 “诺!” “那二叔,我先进去了?”陈何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学府,扭过头问向陈安。 “去吧!” “好勒!” 说完陈何就随同着下人一起进去了。 陈安等他们进去后问向袁程众:“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还好吗?” “孩子们过的都挺不错的,就是……”袁程众说着突然停顿了,蹙着眉。 “就是什么?” “就、就还是宁成的问题。”袁程众有些为难的说道。 陈安沉吟了片刻:“宁成还是不喜欢和你们交流说话吗?” “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他基本不和我们说话,再就是除了周大人来的时候会和周大人交流一下。” 陈安想了想,说道:“先进去吧!” 陈安走进了教室。 陈何此时正坐在一个美丽的少女身边,这个少女就是当年的义姁,虽然陈安知道根据记载,义姁生的很是美丽,但那时刚赶来学府时,还是个八岁大的小女孩,现在十五岁了,可以说把整个学府少年的心都勾了过去;他们两人旁边放着食盒。 “义姁妹妹这些都是二叔特地吩咐下人做的,每一样都很美味!” 这时,一个看着年纪小些的少年戳了戳陈何。 “喂!你坐了我的位置!” 义姁还没有说话,就有一道声音在陈何身后响起。 本来好不容易有和义姁相处的机会,陈何一听,居然说我占了你的位置! “等我一下啊!”陈何对着义姁笑道。 面带狰狞的转过头去。 当转过头看到戳他的人时,瞬间变成了笑脸。 “啊哈哈,原来是义纵弟弟,既然是你的位置,那我马上让开!”说着陈何就从位置上溜了下来。 跑到了隔壁空着的位置坐下。 义纵见状满脸不耐的坐了上去。 “小弟!你怎么这么和陈何哥说话!”义姁在义纵的耳旁小声说道。 “阿姐,他这明显是居心不良。” “可陈何哥他平日里对我们姐弟也十分照顾啊!” “用院长的话来说,他这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义纵满脸不在乎的说道。 这时才有人发现了陈安的到来。 “院长来了!” 众人听到后都起身说道:“院长好!” 陈安笑了笑:“都坐下吧!这大过年的,大家开心最重要,今日过来主要是前些日子我有事出了趟远门,现在特来看下大家,大家都坐下吧!” 大家听见后才又坐了下来。 陈安说着走到了陈何面前。 “小何,你再去找个位置坐!” “啊?哦!”陈何听见后还有些疑问为什么要自己去别处坐,结果看到了陈安的眼神示意。 陈何看向了自己旁边那人,心里一惊!怪不得这么好的位置没人坐,自己连忙起身让坐。 “二叔,您坐,我这就换个位置!” 看着陈何走后,陈安一屁股坐了下来。 第九十二章 出事! 陈安看着身边这个看似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少年说道:“听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与老师们交流很好。” 坐于陈安身边的这个少年就是宁成,第一年召进来时陈安没有注意,而是后面宁成的孤僻引起了陈安的注意,再看这个名字,才勾起了陈安的回忆,他今年也十五岁了。 宁成那双永远毫无波澜的眼眸看了过来。 “院长不必说这样的慌话,我自己的情况自己很清楚。” 陈安却笑道:“我没有说慌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叫‘反话’。” 宁成闻言一直看着陈安。 陈安被看的有些发毛,抬起头说道:“算了,那你能说说为什么不爱交流吗?” 宁成收回目光:“没有意义。” “你觉得什么有意义?” “学习和练武。” “那你学习和练武也需要交流啊,只不过对象不一样而已。” “学习和练武的交流是必须的,和其他人交流不是。” “那你练武的时候要是阳哥不在,你遇到了问题,那怎么办?” “先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不了,再等师傅过来。” “那为什么不问问义纵呢?你们同样在阳哥手下习武,你和他交流一下,说不定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呢?” “他,太小。” 陈安听见这句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也只比他大两岁。” 宁成这时转头看向了陈安,陈安以为他相通了,结果。 “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陈安:“……” “但你们是一起开始习武的。” “我大两岁,我们的理解能力就有很大的差距。” “你和他交流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会有很大差距,说不定你还不如他呢?” 宁成这下眼神才稍稍有了些变化,片刻后:“下次我试试。” 听到这句,陈安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拍了拍宁成的肩膀:“那你下次试试吧!” 陈安说完起身:“大家等会早点回去休息,这冬天挺冷的,不要着凉了!” “知道了!” “放心吧!院长!” 教室内的少年和孩子们都应和着。 陈安笑了笑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发现陈何没有跟上来,于是陈安向里面看去。 陈何单手撑在案几上,一脸陶醉的看着义姁。 这孩子太丢脸了!陈安忍不住的想到。 “小何!该走了!” 听见陈安的叫喊,陈何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起身:“来了!” …… 正月十六日。 刘恒召开了此次针对匈奴入侵事件论功行赏的朝会,因周亚夫治军严明,特任周亚夫为中尉,掌管长安治安,由于太尉一职被废除,所以北镇军也由中尉统领。 同时也宣布了一个消息,云中郡守魏尚在大年初一的那天夜晚逝世,于是刘恒就将原都尉赵辉升任了郡守,骑督王进任都尉。 …… 三月初一。 很快就又到了学府开学的日子,身为院长的陈安自然要前来,但却在门口遇到了怒气冲冲的周阳。 周阳上来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陈安的衣襟,然后才开口道:“小安我问你!是你教唆宁成和义纵打架的?” 陈安满脸疑惑。 “我什么时候教唆他们俩打架?阳哥你是不是被人蒙骗了?” “就宁成说的,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可能撒谎!”周阳咆哮道。 周阳前两年才娶亲,女方是田叔的一位孙女,两家也是世交。 前两年田叔来长安的时候带着孙女田氏来拜访了周亚夫,结果周阳就和田氏对上眼了;焦急了近十年的周亚夫和张氏就赶紧给他们把婚事办了,去年生了个大胖小子。 学府当初刚开后,周阳也在学府担任了武教这一职,全学府的学生除了宁成和义纵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因为周阳的身份讨好周阳。 只有宁成和义纵不会去讨好他,可能这也是与他们以前所成长的环境有关,于是周阳见这两个孩子还有些天赋并且性格有些执拗就‘强收’了他们为弟子;已经亲自指导了七年了,可以说是拿他们两个当儿子看待,这下两个儿子居然大打出手。 陈安闻言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感情宁成那会儿说的交流是打一架?要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不服输的性子。 陈安一脸苦涩的干笑道:“阳哥,我估摸着是宁成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此话怎讲?” “正月初三的那天我不是给学生们送吃食去了吗!就和宁成聊了聊,你也知道宁成的性子,所以我建议他多和同龄人交流,我想着他和义纵都在你手下习武,就让他和义纵交流,谁知道他怎么会理解成了‘武力交流’。” 陈安说完后周阳这才把手从陈安身上拿开。 “原来是这样。”周阳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 陈安见状试探性的问了下:“两人打了很久?” 周阳瞥了陈安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觉得呢,我要是不赶到,都可能打出人命!” “哼!”周阳说罢迈步走进学府。 陈安也赶紧跟了上去。 当陈安一走进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人,因为他们两个鼻青脸肿,义纵的头部甚至还缠了丝帛,义姁一脸担心的在他旁边看着。 陈安对此有些无奈,看向了宁成,结果宁成居然看着义纵向陈安挑了挑眉,好像在说,您看,您还说我不如义纵,但他现在伤的比我重。 陈安:“……” …… 时间很快进入了夏季,但今年的夏季很不一样。 宣室殿。 “启禀陛下,据臣统计,目前已有五郡上报遭受旱灾,其中有三郡一并伴随蝗灾发生。”申屠嘉对着主位之上的刘恒说道。 刘恒闻言伸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 “唉!” 陶青见状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臣认为,为今之计应当赶紧做出应对,否则时间长了恐发生变故。” 刘恒没有回话,而是依旧用手杵着头,头朝下,看不见有什么表情。 陶青这下看了看旁边的申屠嘉,又看了看身后的一些大臣。 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陛下?陛下?” 位于刘恒身后的赵同见状上前轻轻叫了一声:“陛下。” 还是没有反应,赵同刚准备伸出手摸一下。 突然,刘恒倒向了一旁!撑着额头的手也落在了下面! “陛下!” “陛下! …… 第九十三章 清凉殿前事 未央宫。 一名穿着甲胄的年轻人飞快奔跑在驰道上。 快接近司马门时边跑将手伸进了怀中,掏出一块令符,伴随着他的喘息声喊道。 “陛下有令!速关城门!速关城门!” …… 清凉殿。 殿外许多大臣焦急的等待着,太医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 陈安此时也在站在殿外看着远处大门的位置。 渐渐的有一个人影奔向过来。 见到来人,许多大臣都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 “对啊,命令下去了吗!” 大臣们围着他说的不停。 “各、各位大人放心,城门、城门已经紧闭!” 来人喘着粗气说道。 这人正是窦婴,刚才在宣室殿的时候,刘恒晕倒在地,大臣们都奔向上去探查情况;申屠嘉当机立断,从刘恒怀中掏出令符,让窦婴拿着刘恒的令符关闭司马门;同时让卫尉周舍关闭了未央宫其他城门。 当时殿内的所有大臣,位比千石以上的官员全部在清凉殿门口等着了,其余官员还被关在宣室殿内,由南军卫士看守,至少暂时是不会放出来的,以防刘恒晕倒的消息走漏。 “那就好,那就好!”刘礼小声说道。 申屠嘉此时笔直站在殿外等候着,看着紧闭的房门,如青松一般坚韧不拔,如果不是他满脸的沟壑和鬓白的头发,丝毫看不出他即将八十一岁了。 周阳身为卫尉丞,秩千石,是周舍助手,本来在看着南军卫士操练的让突然就得到了周舍的命令,让关闭所有城门,并且派人封锁了宣室殿;于是他现在也在这里等待着。 周阳横着步子小步小步的挪到了陈安身边。 “小安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陛下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周阳俯在陈安耳旁问道。 陈安看了看周围,不动声色的将周阳拉到了角落。 “最近几天各郡不断有奏报上来说发生了旱灾、蝗灾,陛下估计是听着着急而伤了自己。” “可陛下才四十六啊!”周阳再次小声说道。 陈安幽幽的看了周阳一眼,俯耳道:“但陛下已经在位二十三年了,这是陛下这么多年来累积的。” “陛下怎么样了!”清凉殿门前突然传来女声。 “拜见皇后娘娘。” 陈安和周阳闻声看去,正是皇后窦漪房,身边还有两个侍女搀扶着,因为她的眼睛越来越不行了,需要扶着带路。 刘恒躬身节俭,带着整个宫中的人节俭,自己许多内衣破了都是窦漪房在烛火下一针一线修补的,常年累积下来也造成了她的眼疾。 “太医已经进去了,现在尚不清楚情况。”陶青答道。 片刻后,窦漪房焦急的说道:“快开门,孤要进去!” 申屠嘉闻言挡在了窦漪房的前面:“万万不可,皇后娘娘,陛下现在里面接受治疗,不能受到打扰!” “你的意思是孤会叨扰到陛下吗!” “老……臣不敢!”申屠嘉依旧挡着前面答道。 窦漪房面色涨红,喊道:“窦婴!” 台阶上的窦婴听见后无奈的上前:“臣在。” “带人将丞相大人挪开!”窦漪房下令道。 窦婴现在是陛下身边的骑郎将,掌管宫中一部分的骑郎,平日里基本都在刘恒身边;虽然现在郎中令张武也在,但窦漪房指挥不动他,只能看能不能指挥一下自己的侄儿了。 一旁看着的晁错转动了一下眼睛,看着远处大门位置并没有人影过来,看来是没法赶来了,虽然未央宫和长乐宫挨着,但两座都是宫殿群,地方太大了;咬了咬牙,他也上前说道。 “皇后娘娘,丞相大人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要是太医正在治疗的关键时刻,这一推门将太医吓着了,可就麻烦了!” 申屠嘉诧异的看向了站出来说话的晁错,要知道申屠嘉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不喜欢晁错,虽然知道他有能力,但晁错一直在拍刘恒和刘启的马屁;现在刘恒还在,所以双方也没爆发什么大的冲突。 不过很快申屠嘉就释然了,晁错身为太子家令,与刘启是荣辱与共的,而刘启到现在还没有赶来,所以不能然窦漪房进去,要知道虽然梁王刘武已经在四年前就藩,但窦漪房最喜爱的还是刘武。 要是让窦漪房进去,而刘恒没有挺过来,窦漪房再弄出个什么遗诏,遗诏上再写个什么梁王刘武恪承大统,那就麻烦了。 窦漪房十分的精明,从当年吕雉还在的时候,为了笼络各路诸侯王,吕雉特意从自己身边的侍女中挑了一批,送给每路诸侯王五位。 窦漪房也在其中,她本来是赵国人,想回到家乡赵国去;一听到有这个机会,她特意收买了主管宦官,但不知是主管宦官故意的还是忘了,窦漪房被分到了代国,就这样窦漪房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代国。 刘恒知道这些侍女是吕雉送来的,于是他做做样子,就每人宠幸了一遍,五人中只有窦漪房怀上了,生下了刘嫖,这样刘恒就正式的封了窦漪房为美人;后来就又渐渐有了刘启和刘武。 要知道,本来刘恒是有一个王后的,而且王后还与刘恒育有四个儿子,怎么轮也轮不到刘启或是刘武。 但王后不久后病死了,再后来刘恒与原王后的四个儿子也都相继病亡!所以封太子的时候才轮到了刘启。 边上的陶青见晁错也上了,自己也不好再愣着。 “还请皇后娘娘稍安勿躁,相信很快陛下能醒来。” 其他大臣见丞相和御史大夫都开口了,于是也一起说道。 “还请皇后娘娘稍安勿躁!” “你们!”窦漪房现在胸脯上下起伏着,显然被气得不轻,她身为皇后虽然很少召见大臣,但是却没想到这些大臣这么不给她面子。 窦婴也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夹在了大臣和皇后之间。 就在这时。 “吱呀!” 清凉殿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 “陛下怎么样了!” “陛下没事吧!” 瞬间还躬身对着窦漪房的所有大臣全部围了上去! 在角落处的陈安和周阳见状也跟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对策! 长乐宫。 永寿殿。 薄姬本来躺在榻上休息,但外面有内侍来报。 正是赵同,在刘恒晕倒后,申屠嘉还给了赵同一个指示,就是要将薄姬和刘启找来。 薄姬的孙女现在是刘启的太子妃,所以不论怎么样薄姬都是要先向着刘启,而窦漪房就不一定,窦漪房的椒房殿就在未央宫中,而太后和太子却在长乐宫。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薄姬抬眼瞥了赵同一眼:“赵同?你不在陛下身边呆着跑到老身这里来干什么?” 赵同快步走到了薄姬的身边,小声说道:“太后娘娘,陛下晕倒了!” 薄姬瞬间坐起瞪大眼睛。 “什么?” …… 清凉殿。 被围着的太医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里面却传来了刘恒的声音。 “外面怎么这么吵闹!” 这一声中气十足,尽显刘恒平日里所没有的帝皇之姿。 “陛下!” “陛下没事!” 大臣们听见刘恒的声音都重重的舒了口气。 申屠嘉闻言说道:“陛下,方才太医久久没有出来,臣等在外面等的有些焦急,所以这一听到陛下的声音臣等比较欣喜。” “陛下没事吧!”窦漪房这时也叫道。 “噢,皇后也来了,放心,朕没事。”刘恒又说道。 “陛下,臣等现在可否进来。”申屠嘉向内探着头说道。 清凉殿内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丞相、御史大夫、郎中令、宗正、卫尉、中尉、太中大夫还有皇后进来吧,其余人等各回其位。” 随着刘恒发话,群臣们也只能按吩咐行事。 “诺!” 被刘恒叫到的人很快都进去了,顺带着还关上了门。 周阳见这个情况耸了耸肩:“走吧!看来是没我们什么事了!” 周阳走下台阶径直离开。 陈安则是看着紧闭的清凉殿门沉思着。 “小安要是没事的话,不如我们俩走走?” 陈安看去,窦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陈安的身旁。 陈安环视了清凉殿外一圈,不知什么时候,除了他和窦婴外只剩下了一些侍卫。 陈安笑了笑:“表兄相邀,自然可以!” …… “你觉得陛下还有多少时间?” 两人走在大殿之前的广场上,窦婴突然问向陈安。 陈安闻言怔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表兄的意思是?” 窦婴见状也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说道:“我也不瞒你,去年十月匈奴入侵,狼烟烧到长安城,陛下召集议事的时候咳血了。” 窦婴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你们大军出征,陛下前往慰问回来后,经常会咳嗽,后面陛下袖中一直会藏着绣帕。” 陈安沉吟了片刻:“此事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我,郅都、赵同外现在多加了个你;刚才听见陛下的声音,感觉到中气很足,所以我有些担心。” “表兄是担心陛下用了狼虎之药吧。” “不错,所以现在我们需要早些做准备了。” 陈安对于窦婴这话感到有些诧异。 “表兄此话怎讲?” 窦婴笑了笑:“太子殿下现在身边……” “都给本太子让开!” 窦婴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被前方传来的声音打断。 前方薄姬和刘启由赵同领着下终于赶来了。 陈安和窦婴立在一边拜道:“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薄姬和刘启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 “父皇……”刘启还没说完就被薄姬抬手制止。 薄姬对身边的赵同示意了一下。 赵同走到陈安他们二人身前小声问道:“太后娘娘问陛下怎么样了!” 窦婴看了下陈安,同样低着头小声说道:“陛下已尽醒了,现在丞相大人和一些其他大人以及皇后娘娘都在殿内。” 赵同闻言连忙走到了薄姬身边转告。 薄姬就连忙带着刘启向清凉殿赶去。 窦婴看着薄姬他们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走远之后面向陈安:“算了,就和小安你说一句,要开始注意下晁错了;陛下还在,晁错就和我们是同一阵线,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 …… 丞相府。 陈安在于窦婴交流后就来到了这里。 没法进去知道刘恒具体说了什么,只能等申屠嘉回来再询问;因为不论结果怎样,刘恒肯定交代了针对此次大旱的处理方案。 不知过了多久,申屠嘉才出现在陈安视线范围内。。 申屠嘉的脸色不是很好。 陈安起身拜道:“见过丞相大人。” 申屠嘉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说道:“你在这里是等为师吗?” 陈安听见申屠嘉的自称,犹豫了下说道:“弟子在这是想知道陛下现在的具体情况。” 申屠嘉坐下后说道:“笔。” 陈安连忙从里面的架子上取出一支上号的毫笔。 申屠嘉接过摊开了面前的帛书,蘸了些墨开始书写。 “等为师边写边说……” …… 清凉殿。 申屠嘉等人刚进去,就问到了一股味道,一股交杂着药材的檀香。 几人再看了看稳坐于榻边的刘恒,面色红润。 几人心中就暗道不好。 申屠嘉等人上前拜道:“拜见陛下!” “免礼,怎么此事还惊动了皇后。” “陛下!臣妾听说您晕倒,就立刻赶过来了!”窦漪房抽泣道。 刘恒站起身来走到窦漪房身边将其拉起:“好了,朕现在不是没事吗?皇后你先在这歇会儿,朕和丞相有些事要交代。” “诺!臣妾听陛下的。” 窦漪房说罢走到榻边坐下。 刘恒欣慰的笑了下,转身对着申屠嘉他们说道:“跟朕过来。” 刘恒将他们带到了自己在清凉殿的办公处。 “朕方才仔细思虑过后,暂时想出了一个办法,今年命各路诸侯不用进京朝贡,而将这些赐给受灾的百姓,没有受到蝗灾的各郡可在靠近河水的地方挖通沟渠引河水灌溉,同时在受灾的地方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诸位卿家认为如何?” 申屠嘉沉吟了片刻拱手说道:“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其他大臣也符合道。 随即申屠嘉起身说道:“臣这就回丞相府拟旨。” 申屠嘉说罢就欲转身离开。 但门外传来了声音。 “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第九十五章 帝陨 听到外面侍卫传来的声音。 清凉殿中包括刘恒在内的所以人站起身来。 “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 薄姬走进来见到刘恒红光满面,紧了紧手中拿着的绣帕,厉声道:“皇儿,赵同这奴婢方才在老身面前胡言乱语,说什么皇儿你晕倒了,可老身现在看你这好好的,来人!将赵同这妖言惑众的奴婢拖出去杖毙!” 此话一出,跟在薄姬身后的侍卫走出两人就欲将赵同拖走。 赵同面露恐惧的连忙上前叫喊道:“太后娘娘!奴婢不敢!奴婢冤枉啊!” 薄姬没有回话。 赵同转而看向刘恒:“陛下!陛下!您是知道的,奴婢是冤枉的啊!” “拖走!” “慢着!” 刘恒终于开口了。 殿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刘恒。 刘恒慢慢的走到了薄姬面前,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母后,就饶了赵同这一次吧。” 薄姬上前伸出颤巍巍的手摸着刘恒的面庞,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在场的大臣见状互相对视了一下,全部拱手说道:“陛下,臣等告退。” 随后快步离开,到门口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 看着申屠嘉慢慢拟好的圣旨,陈安开口道:“老师,你们都知道陛下服用了狼虎之药吗?” “呼!” 申屠嘉轻轻吹了吹帛书,再起身说道:“除了我们进去的几位是确定了的,其他的估计也有猜测,不过等下次上朝的时候,基本都可以猜到了。” 申屠嘉说完也不再管陈安,拿着拟好的圣旨要进宫面见刘恒了。 陈安走出丞相府,看着天上渐渐汇聚的乌云。 呢喃道:“这天变了,要下雨了!” …… 椒房殿。 窦漪房回到椒房殿后久久不能安心。 刘恒病了!而且病的不轻,估计还动用了猛药,而这就意味着最多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她要想办法让刘武赶来,但藩王未奉诏不得入京。 于是她决定下密旨,同时通知刘嫖和刘武,这样到时候自己可以以孩子担心父亲身体为由。 …… 六月十一。 清凉殿。 清凉殿中此时黑压压的一片跪伏着许多人。 靠近里面的有窦漪房、刘启、刘武、刘嫖以及申屠嘉等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像陈安、周阳他们只能在第二圈。 刘恒说过不用召集各路诸侯进京。 虽然人很多,但是殿内安静的可怕。 刘恒躺在病榻上,本就身体不好的他这两天变得面黄肌瘦,听说体重减少的很快。 刘恒盯着大殿的顶上不知看了多久,他知道自己大限到了,才终于开口。 “你们先都出去吧,太子、申屠卿和陶卿留下。” “诺!” 殿内的众人都开始慢慢向门外挪去。 刘武出去时还看了病榻一眼,却正好对上了刘恒的眼睛! “陛下!”窦漪房哀泣道。 “皇后!你也先出去吧。”刘恒温和的说道。 又听见刘恒的声音,窦漪房才抽泣着出去。 等到窦漪房走后,现在殿内只有刘恒、刘启、申屠嘉以及陶青四人。 过了一会儿,刘恒叹了口说道。 “申屠卿、陶卿,朕死后两位卿家要好好辅佐太子,太子有时比较冲动,所以你们要记住劝阻他。” “父皇!儿臣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克制自己。”刘启此时的声音有些嘶哑。 申屠嘉和陶青退后两步,跪伏在地上说道:“老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刘恒闻言,虚弱的笑了笑道:“死是自然的规律,并不是鬼神在作祟,这一点朕七年前就明白了,所以朕死后,你们不必太过悲伤。” “我大汉这些年渐渐的富裕,但还不稳定,朕死后丧事一切从简。当年始皇帝因为大肆修砌陵墓,惹得百姓哀声怨道,朕不能学他。朕的随葬品,禁止使用金银珠宝,用些不值钱的陶器就行了,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儿臣记住了!” “臣等记住了!” 刘恒露出欣慰的笑容。 “申屠卿和陶卿你们出去吧,朕有些话要和太子说。” “诺!” 两人慢慢起身出去。 “吱呀。” 等门关上后刘恒对刘启说道:“现在匈奴人还是我大汉最大的威胁,陈安之前提出的马政目前虽然在实施,但还不够,所以暂时要以和为贵,至于各路的诸侯……” 忽然声音停了,此时刘启还能听见刘恒的呼吸声,所以也没有惊慌。 “各路的诸侯……万一哪天天下发生变故,你可以重用周亚夫,他能帮你稳定住我们刘家的江山。” “周亚夫?” “不错,周亚夫的性子强硬,做事执拗,这样的人只能在特殊时期重用,但不能让他长期执掌大权。” 刘启对刘恒的话感到很惊异。 刘恒继续开口道:“做事强硬的人必定会专权,如果让他长期掌权,会对你构成威胁。等朕死后你可以升周亚夫的官,这样可以让他感激你;再万一天下有变的时候他也能为你卖命。” 刘恒说完又休息了一会儿说道:“还有一点,如果周亚夫执掌大权已久,你可用陈安来压制他,也只有陈安能压制他了;因为周亚夫和周勃其实很似,同样执拗。” “陈安和陈平也很相似,朕没有见过陈平年轻的时候,但陈安现在已经展现出了他的能力,不论是马政还是他提议的学府、科举,又或是他弄的麻纸,印刷;朕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升他的官就是为了留给你,都记住了吗?” 刘启听到这,也知道刘恒基本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哽咽的说道:“儿臣、记住了!” 刘恒笑了:“你出去吧,把你母后叫来。” “诺,诺!” 刘启起身擦了擦眼泪,向殿外走去。 很块窦漪房进来了,眼睛不好由刘武和刘嫖扶着进来。 等到了榻边刘武和刘嫖就退了出去。 “漪房啊,朕当初在代国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注定了我们的这一生……你让武儿和嫖儿赶来,朕也明白,只希望以后启儿登位后,你也要好好待他,他也是我们的儿子;关于这一点,早在十二年揖儿死的时候朕就明白了!” …… 刘恒就这样一个个叫进去了许多人,这让一旁的陈安和周阳都怀疑刘恒的身体是不是还很健康,要不然怎么能撑这么久?直到最后,刘恒开口让所有人都进去。 “申屠卿。” “臣在。” “这是朕早已拟好的遗诏,现在交付于你,等朕死后,你可当众宣读。”刘恒虚弱的声音传来,从自己的榻下拿出一卷帛书;刘恒自己还慢悠悠的打开看了下,好像在确定是不是自己那封,确定后再递给了申屠嘉。 “臣接旨。”申屠嘉慢慢挪步上前接过。 刘恒当众将遗诏拿出,然后又翻开查验后,意味着这封遗诏的真实性。 殿内安静了许久,大家都在等着,让刘恒安安静静的走完最后的时光。 良久,突然刘恒向上伸出双手,大声的说道:“朕!看见了!看见了高皇帝,在向朕招手……” 话音落下,刘恒的手臂重重的摔在了榻上。 “陛下!” “父皇!” “陛下!” “噗通!” 殿内所有人都拜倒在地。 …… 汉文帝刘恒走完了他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从只想安据一方的代王,到成为天下共主;从信奉鬼神、渴望长生不老到迷途知返。 公元前一五七年六月,崩于未央宫。 第九十六章 新势力 未央宫。 清凉殿。 “呜呜呜!” 抽泣声四起,殿中弥漫着哀伤的气氛。 申屠嘉起身站于刘恒榻前。 摊开遗诏。 诏曰:“朕闻之:自天地万物生长以来,没有可以做到不死的。死亡乃是天地之间的规律,万物的自然现象,众人不要悲伤……朕死后由太子刘启恪承帝位。” …… 刘武走在回府的路上,脑海中回响着刘恒当时和他说的话。 “武儿,朕知道,是你母后让你来的,但你也要知道藩王不奉诏不得入京;这次就算了,让朕这个做父亲的为你抗了吧,你在长安的府邸中,有一道朕派人送过去的的密旨,将来若是因此事而追究于你,你自可拿出;但朕希望以后你能恪守本分,不要忘了你是刘氏子孙,同时你也要忘了启儿是你大哥,启儿这些年才是过的最苦的,朕没有做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职责……” …… 六月十五。 刘启还未即位就颁布了第一条有关下葬刘恒的命令。 封中尉周亚夫为车骑将军,属国悍为将屯将军,郎中令张武为复土将军,发动县卒一万六千人,内史卒一万五千人将刘恒葬于霸陵。 六月二十。 刘启即皇帝位,尊皇太后薄氏为太皇太后,皇后窦氏为皇太后。年号改为前元元年。 …… 宣室殿。 刘启坐于殿中,看着自己所处的位置,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刘启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原来还在代国的时候,自己母亲上面还有个王后,自己上面除去刘嫖这个亲生姐姐外还有四个哥哥,怎么都不可能是自己,但那时自己和刘武的关系却特别好。 后来刘恒当了皇帝,四个哥哥也都死了,刘启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大臣的压力父皇封了自己为太子,这时薄姬就站出来让自己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太子妃,自己还不能拒绝,因为她也姓薄。 即使这样自己的位置还是不稳固,自己当初砸死吴太子刘贤的时候就想过自己要不就不干了,反正自己是个没人疼爱的。 刘恒喜欢小儿子梁怀王刘揖,甚至于把贾谊派给了他作老师,不过好在他坠马死了;窦漪房喜欢的又是梁王刘武。 但是自己被保下来了,当刘启被保下来后他就坚定了自己要当皇帝的目标。 因为他看见即使自己砸死了刘贤,就刘恒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免于责罚,这就是皇帝的权力。 而现在的位置中除了一些不能动的之外,自己要将一些权力拿到手。 果然人是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得啊! …… 九月。 刘启将太中大夫晁错调任内史,谒者仆射陈安任五官中郎将,骑郎将窦婴任太中大夫,门郎将郅都任左中郎将,车郎将卫绾任右中郎将…… 十月。 宣室殿。 所有大臣皆在场,今日刘启将大家召集起来是要为刘恒定庙号。 申屠嘉在大臣们的注视下站起身来。 取出早已商量好的帛书。 “陛下,臣等谏言:这世上功劳没有能大过高皇帝的,而德行没有能大过孝文皇帝的。所以高皇帝陵庙为帝者太祖之庙,应立孝文皇帝陵庙为帝者太宗之庙;命各路诸侯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再昭告天下。” 刘启坐于主位上,轻启嘴唇:“可!” 庙号太宗,纵观西汉王朝只有四位皇帝得了庙号。 …… 学府。 宁成坐于陈安对面。 陈安喝了口茶水说道:“今年你就十六了,本来可以参加科举,但因先帝的缘故今年没有举行,照理明年会正常举行;你是想直接让我举荐为官或是通过科举为官?” 宁成思索片刻:“我想证明自己。” 看着宁成坚毅的表情,陈安笑了笑:“那可以,明年你去参加吧。” …… 吴国会稽郡。 “太宗?哼,他刘恒也配?”刘濞嗤笑道。 应高闻言说道:“大王,现在刘启初登皇帝位,他手下的人势必会与原来的老臣产生冲突,要不我们趁势而起?” 刘濞听见后则起身开始踱步,思考着应高这话的可行性。 “大王,臣认为此事尚不可行,我等少了一个名头。”说话这人叫田禄伯,位列吴国大将军。 听见田禄伯这句,殿内陷入了沉寂,众人都清楚,没有这个由头就相当于造反那,虽然就是准备造反;但也要做好表面工作,至少粉饰一下自己的高大。 不过很快应高就又开口道。 “大王,之前听闻刘启身边的老师晁错曾向刘恒上过奏疏,削藩,刘恒未肯,但刘启就不一定了。” 刘濞闻言沉吟了一会儿:“你是说刘启会同意?” “不错,刘恒在位多年,天下相对太平,而且他与薄姬都是信奉的黄老,他们喜欢安定;但如今刘启初登帝位,年轻气盛,晁错又是他老师,所以他极有可能赞同晁错的建议。” 刘濞在脑中将应高的话及田禄伯交织在一起思考。 “大王你的封地乃是高皇帝所定,他刘启又有什么资格来削藩?” 确实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再等几年又何妨? …… 陈府 正月初四。 很快就迎来了新的一年,而这新的一年陈安等人都拥有了不同的身份。 陈府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书房内。 陈安与窦婴相对而坐。 “表兄今日前来是为了晁错一事吧?” “不错,几月前我曾与你说过,现如今陛下登基,我们的立场也需要划明了。” 窦婴此时的模样在陈安看来就是一副要决出生死的样子。 陈安笑了笑:“表兄,要是我说这次我站晁错这边呢?” 窦婴愣了下:“唔?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晁错身为陛下的老师,陛下肯定是更加信任于他;再者现在我们这边的势力太大了。” 窦婴沉思了一会儿就明白了。 确实如此,以前刘启没有登位,大家都要统一战线。现在刘启登位后,开始大肆提拔自己亲信,但亲信之间也是有派别的。 晁错一直以来不择手段的拍刘恒和刘启的马屁得罪了许多大臣,但就凭这一点,刘启就必须要拉拢晁错。 因为另一方,以申屠嘉为首,通过陈安为纽带连同了郎中令、廷尉、中尉、卫尉,三公九卿在不设太尉的情况下占了四席,加上一个不弱于九卿的中尉。 郎中令掌管刘启身边近臣侍卫,卫尉掌管南军也就是禁卫,中尉再管着北军以及整个长安的治安,相当于此时整个长安城的军队都掌握在了这边。 现在晁错那边只有他和刚调任太仆的董赤,宗正刘礼也算半个,奉常昌闾也算半个,因为这俩的职权没有战斗力,只是顶着九卿的名头。 窦婴又沉思了许久,开口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第九十七章 有野望的晁错 宣室殿。 晁错看着这并不辉煌的宣室殿,等待着刘启的到来。 刚才已经通知了章德,想必很快就会过来。 晁错这么早来是因为陈安在昨日突然找到了他。 …… 内史府。 “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晁错用帕子擦拭着卷宗得外表说道, 虽然这些年麻纸已经普及了全国,但有些重要的卷宗还是用的简牍来保存。 看着晁错的动作,陈安微笑道:“晁大人真是闲情雅致,这个时候还有空来擦拭以前的卷宗。” 晁错闻言顿了下,说道:“陈大人此话怎讲?” 陈安笑了笑,呡了口茶水:“陛下初登大位,各个以前的亲信皆被提拔,包括你我,但有些人却动不得。” 晁错来了兴致:“比如?” “我的老师,丞相大人申屠嘉;他不仅是五朝元老,而且在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对陛下 给予了许多的帮助,这凭这两点就让陛下无法动他。” 晁错却笑道:“所以那陛下为何要动他呢?” 陈安起身走到了晁错面前:“不是陛下,而是晁大人你。” 晁错擦拭卷宗的手停了下来,一把砸向陈安! “咻!” 陈安连忙用手一挡:“晁大人不妨让我把话说完。” 晁错冷哼一声:“哼,有话快说,本官没时间陪你耗着!” 晁错这声冷哼像是在说没必要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陈安舒了口气,他还真怕晁错一言不和打过来,要是真打起来,自己把他打伤了,那今天不就白来了吗? “咳,晁大人还记得以前我任中郎得时候,你曾经上过奏疏,提议削藩。” 晁错嗤笑道:“怎么?你是来劝阻我的?” “不不不,晁大人你误会了,关于削藩我也是很赞成的,但不代表朝中其他的大臣们也会赞成。” 晁错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噢,你是指的丞相大人吧!” “不错!” 突然晁错又变了脸,呵斥道:“那这又与本官何干?本官上奏疏是陛下,而不是给他丞相!” 果然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这刘启才刚登基,这晁错就开始了。 陈安平缓了一下心情:“晁大人,你现在要清楚,如果你现在上奏削藩,陛下也许会同意,但朝中其他大臣肯定是不会同意。特别是以丞相大人为首,更何况还有太皇太后在,她老人家想要安定,是绝对不允许削藩的。” 晁错听到这才转过身来:“那你今日前来是要我放弃?” 陈安一笑:“不是,反而我是来为晁大人出谋划策的!” 晁错放下手中的重新捡起的卷宗,左手做出邀请状。 “请!” 两人坐于案几边。 “削藩此事势在必行,但我们需要循环渐进;首先需要斩断丞相大人与其他列卿的联系,那就是我站在晁大人你这边;这样至少可以让一些列卿处于中立的位置;然后我们再一个个的解除,等到我们话语权足够后就可以提出削藩。”陈安答道。 晁错闻言却看向陈安,玩味的笑道:“你这样不怕被别人说欺师吗?或者背叛师门?” 陈安一脸无所谓:“我并没有背叛师门,只是我与丞相大人的理念不合罢了,他老人家已经老了,有些时候思想比较固化。” 晁错思考了许久。 陈安也不着急,他不怕晁错拒绝。 晁错是一个一心只想往上爬的人,他今年已经四十四岁了,他不如贾谊聪明也不如贾谊一样有当时担任廷尉的吴公举荐,但他活的久。 从师从法家到为了升官去学习儒家;从一个秩百石的太常掌故升到现在秩中两千石的内史,花了十几年。 现在如果再次升官就是向三公之位发起冲击了;而且现在没有太尉,相当于只有两个位置留给他,想要冲击三公之位,不出意外只能等上面的申屠嘉和陶青挂掉,这样的话不知道要等多久。 上任的丞相张苍一百多岁了到现在还没死,如果不是顶撞刘恒的话还不一定,即使这样张苍做丞相也做到了九十多岁,申屠嘉现在八十二岁,陶青更年轻;所以晁错只能动用偏激的手段,那就是用功绩来把自己堆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 “本官同意了!” 陈安露出欣慰的笑容:“晁大人果然有魄力,不过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什么?” 陈安看了看厅内就他们二人,用手撑着案几上,示意晁错将耳朵伸过来,俯耳道:“要先等太皇太后驾崩!” …… 刘启这人钟情但又滥情。 说他钟情是因为他喜欢一个女人可以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 说他滥情是因为他和每一个女人的热恋期不会超过三年,最长也就三年。 如十六娶了栗姬,接连宠幸了三年,结果三年连着生了三个孩子,老大老二老三。 晁错在宣室殿等了许久才见到刘启伸着懒腰进来。 刘启睡眼惺忪的笑问道:“晁卿这么早来找朕有何事?” 晁错看了看刘启的动作,还是扶着腰进来的,微咳了声:“咳!陛下要注意身体,稍微节制些啊!” “哈哈,晁卿放心,这等小事不打紧;还是说说你今日来的目的吧。”刘启打了个哈哈。 晁错在自己脑中思考了下,说道:“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廷尉张释之一事。” 刘启闻言顿时没了困意:“张释之又怎么了?” 晁错犹豫了下说道:“张释之以前曾对陛下您大不敬,所以臣认为需要惩治一番。” 晁错此话一出殿内安静了。 这时在殿内的除了刘启晁错,再就是现在的中常侍章德,中郎周阳由,和一些其他的侍女侍卫;这两人都是刘启的亲信,而侍女侍卫则什么都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刘启笑道:“晁卿这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这点,以前看在先帝的面子上饶了他一次,虽然前两日王生那事让他涨了些名声,但如今朕还是要和他算一算账。” 晁错见状笑道:“陛下,还有一点,臣认为条侯现在身兼车骑将军和中尉两职,恐条侯难以兼顾,所以臣恳请陛下给条侯减轻一下职务的负担。” 刘启这下算是明白了,今天晁错前来不是简单的想解决张释之,而是想将整个朝堂再变一变。 第九十八章 张释之怂了! 张府。 张释之作为廷尉,九卿之一,他的府邸与他的身份很不匹配。 前厅内除了几张案几,几张褥垫,一扇屏风,再没有其他的多余的物品。 此时的张释之就坐于主位上,端起手中的茶杯,向下首边开口道。 “还没来得及祝贺陈大人高升,今日我就以茶代酒庆祝一下!请!” 说罢张释之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经过陈安改良后的泡茶方法很快风靡了长安城,这个时期的茶可比酒要贵,就目前为止的茶叶全是蜀郡的商人来长安贩卖的,加上陈安泡茶时每次都筛选了两遍,这也导致茶叶更贵了。 陈安笑了笑:“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陈安也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张释之见状说道:“既然我也恭喜了,茶也喝了,陈大人不仿说说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陈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道:“对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张大人而言这就是一件大事,而且这还是一件陈年往事。” 张释之闻言思索一番,随即平静的眼神翻起波澜:“陈大人不会是想说当年司马门一事吧?” “正是此事。” 张释之玩味的笑道:“前两日上朝的时候,你也在,你不会忘了发生什么事了吧?” 其实从刘启即位后,张释之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每次看到刘启那张笑嘻嘻的脸就会想到自己当初司马门拦的那次。 前两日,刘启为了显示自己的肚量,也算是表现自己对先帝的尊敬;召集了一些民间信奉黄老的布衣百姓上朝,其中有一个老人叫王生。 当时朝中各位大臣均在自己位置上,王生自持年迈走到张释之的面前对他说:“我的袜带掉了,你给我寄上吧。”众人闻言都向这边看着,众目睽睽之下张释之只好蹲在地上为其寄上。 下朝后有人责备王生,觉得朝中大臣这么多,为何单单只羞辱张释之。王生却苦笑着说道:“我老了,地位低贱,想了想去,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到廷尉大人。大人是当今天下的名臣,我故意羞辱他,也只是想让他的美名可以流传下去。”王生解释后大家才明白,隔了一天这事传到了张释之的耳中,张释之这才明白王生的用意。 陈安闻言愣了下,笑道:“我当然知道,但张大人仅仅凭这件事就可以保住你吗?” 张释之一拍案几怒道:“我相信陛下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为而处决我!” 陈安看着张释之此时的样子,双眼中怒火中烧,早已失去了他的冷静,因为他也拿不准。 陈安走到张释之的旁边坐下,拿起案几上的水壶给他倒上了一杯水:“张大人冷静一下,你想想当今陛下在还未登基时,仅仅只因为一盘棋就可以砸死吴太子;而你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陛下下不了台,最后还差点被废,你觉得陛下会轻易放过你吗?” 张释之颤抖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抖着抖着,有些茶水洒到了他的衣服上。 陈安见状说道:“即使陛下为了估计顾及全局,不会当众处决你,也可有找个由头将张大人你贬至地方上;再随便找些盗匪,又或是制造一些事故,就能轻易的至你为死地!再随便找些人出来顶罪即可。” 张释之颤巍巍的将杯子放下,拿起水壶想给自己再倒上一杯水,但怎么也对不齐杯口,洒了不少,他已经怕了,他知道陈安说的是什么。 刘恒当年都可以干出这种事,更何况是刘启。 当年淮南王刘长在刘恒登基后变得十分跋扈,他认为我大哥是皇上,谁敢惹我?文帝前元三年的时候刘长进京在辟阳侯审食其家门口把审食其硬生生锤死,理由是当年就是审食其没有帮自己母亲说话,导致其母亲被吕雉害死;但刘恒保下了他。 长期下来有刘恒的庇护养成了刘长的任性妄为,以至于刘长弄了七十个人谋反! 被抓后,张苍等大臣给刘长定的死罪,得知这个消息刘恒哭着为刘长求情。 于是又经过合议后决定面除死罪,但需要流放至蜀地,并废除他的王位,刘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又追加了一条,而问题就出在了这追加的一条上。 刘恒说要由沿途各县依次监押刘长,直到将他押送到地。就是到谁的地盘就由谁负责刘长的日常生活起居。 意外也由此产生了,刘长出长安的那天,刘恒走到囚车面前哭着说道:“你是朕的小弟,朕不忍心看到你受辱,于是准备了一顶白幔,可以将囚车覆盖住,这样沿途的人就看不到你样貌。” 刘恒亲自给刘长盖上了白幔,将囚车封的严严实实的,并对押送的侍卫说道:“他是朕的小弟,你们要好好对待他,在押送过程中,这白幔一定不能掉了!” 刘恒的这一句话被沿途各县的侍卫相继传递,没人敢去触碰刘恒亲自盖上的白幔,要是不小心掉了就是死罪。 也就导致了没人给刘长送饭,白幔都没法碰,怎么送饭?刘长就这样被活活饿死在了囚车上。 刘长被饿死消息传到了长安,刘恒下令将沿途负责接待和押送的官员全部处死。 过了许久,张释之才平静下来,他不知道刘启会等多久再向自己下手,但陈安今日来说明了这件事,就证明他应当是有办法的。 “陈大人今日前来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挖苦我吧?” 陈安会心一笑,看来张释之已经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当然不是,今日我是来给张大人出主意的。” 张释之轻笑道:“洗耳恭听。” 陈安坐正身子,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现在朝堂之上主要就分为三派,晁大人身为陛下的老师,和他身后的董大人等人为一派;我老师申屠大人还有周将军等为一派;御史大夫陶大人和他身后的一些大夫为一派;但三派中势力最大的就是申屠大人这一派。” “虽然张大人你没有明说,但就凭你和周将军的关系你已经被自动列为了申屠大人这一派,所以陛下为了平衡,会向申屠大人这一派出手;而张大人你肯定会成为第一个目标。所以我的办法就是让张大人你自己向陛下请辞,或者是请求调往别处,最好是离长安越远越好。” “但仅仅少了张大人你还不够,陛下还会出手,张大人就可以趁陛下还在整理朝堂关系时远离长安,时间一久,说不定陛下都忘了你了;即使想起来,看你太远估计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张释之听完陈安的话后起身开始踱步,他在思考陈安这话的可行性。 确实如果自己还不主动请退,刘启每次上朝都会看见自己,一次两次当刘启心情好的时候也许自己没事。但刘启总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是那时再一看见自己,想起了当年自己阻拦的事,自己估计就完了。 看着坐在案几旁端坐着的陈安,张释之突然想起了陈安刚才话语中的称呼:“陈大人此话有理。但方才我听你那番话时,你总是说申屠大人这一派,你也将我划到了这一派,那你我二人交谈,你为何不直接说我们这一派呢?还是说你没将自己划为这一派?” 第九十九章 朝堂变化 宣室殿。 晁错刚走不久。 刘启站在殿门外看着远处的风景。 以前时常看到先帝在殿外看着风景。 自己当时身为太子不太明白,而现在明白了。 看着远处的风景可以放空自己,自己这才登基几个月,就被朝堂上的事情伤透了脑筋,朝堂之上大臣们甚至都不掩饰了,明目张胆的互相挑衅着;晁错身为自己的老师,从小就教导自己,为自己灌输了许多法家的观念;虽然这对其他各家有些不公平,不过自己好像很喜欢法家的理念。 “陛下,廷尉大人求见。” 刘启身旁传来了章德的声音。 刘启蹙了蹙眉,看着走廊尽头那站了个人,看那身形就是张释之。 “张释之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这个,奴婢不知。”章德低头答道。 难道是我的殿内有人去通风报信了?可晁错才刚走不久啊? 刘启想了半天没有想到,觉得还是直接问张释之比较好。 “让他过来吧。” “诺。” …… 很快张释之走了过来。 “臣张释之拜见陛下!” 张释之整个人直接拜道在地。 刘启感到有些惊慌,这还是除了登基那日以来,第一次有人跪拜自己。 “张卿快快请起!”刘启快步走到张释之面前想将其扶起。 但刘启没有拉动,张释之依旧跪在地上:“臣有罪!” “张卿,不管怎样,你身为廷尉;这样一直跪在地上,岂不让人看了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朕亏待于你。”刘启蹙着眉说道。 张释之闻言看了看现在所处的位置,这才想起这是在宣室殿外,不远处还有巡逻的士兵。 张释之这才慢慢起身道:“陛下,臣有罪!” 刘启又听到这句不耐烦的说道:“那张卿说说看你有什么罪!” “陛下,当年臣年轻气盛,被先帝安排在司马门任公车令时不小心冒犯了陛下,所以特来请罪。”张释之低着头说道。 刘启闻言怔了下,我都还没找你居然自己跑过来认罪?本来碍于面子,刘启还需要先缓和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找个机会将张释之弄下来,但是现在张释之用当年司马门那件事出来认罪! 刘启想了许久,发现自己并不能用当年的事来定罪,于大汉现在的律法来说,张释之根本没罪,甚至于错还在自己。 张释之此时还保持着拱手弯腰的姿势,他发现过了半晌刘启都没有说话,但是只要刘启没有开口这个姿势就要继续保持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张释之才听到刘启的笑声。 “哈哈,张卿你多虑了,当年那事朕早就忘记了,更何况当年若不是张卿站出来,恐怕朕还会受到百官的弹劾,受到先帝的处罚。”刘启深情并茂,还伸出手将张释之的手抬了起来,让张释之直面自己。 张释之刚对上刘启那充满戏谑的眼睛,连忙又低下了头。 “陛下,话虽如此,但臣认为当年臣其实可以采用更加温和的方式,臣却没有做到,所以恳请陛下治罪!” 刘启看张释之的样子今日是赖上自己了,如果自己不治他个罪,只怕他还真有可能不走了,但治他一个什么罪呢? 看着面前的张释之,刘启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张卿说说朕该怎样治你的罪?” 张释之抬起头正色道:“陛下,臣认为臣的罪行不仅仅是简单的降低官职所能解决的,所以臣恳请陛下将臣贬至淮南这等蛮夷之地。” 刘启诧异的看着张释之,他明白张释之此举的意思,无非就是远离自己。 刘启开始计算这其中的得失,如果自己不肯放过张释之,非要至他于死地的话,很可能会遭受道以申屠嘉为首朝臣反对,这样不利于后面的发展;自己放过张释之的话,可以空出一个廷尉的位置自己再安插人手上去,同时也可以得到一些名声。 再退一万步说,当初如果不是张释之拦了自己,先帝也不会将陈安派到自己身边任舍人,想到这里刘启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于是刘启正色道:“张卿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好,既然张卿如此坚定,那明日早朝,张卿上奏请辞吧!” 听着刘启答应,张释之心里重重的舒了口气:“诺!” …… 翌日。 宣室殿。 廷尉张释之上奏请辞,刘启念多年兢兢业业将其调任淮南王相国,由原来的廷尉丞张敺继任廷尉;同时以周亚夫职务过多,且职务重合为由,任原武库丞严嘉为中尉;周亚夫保持原职车骑将军;调陇西都尉李广任骑郎将。 车骑将军这一职在原来是一个不常设定的职位,只在战时设定;从刘恒开始才变为常设职位;位超九卿,次于三公;执掌四夷屯警、京师兵卫、征伐背叛、出使宣诏、举荐官吏等。 …… 丞相府。 下朝后,申屠嘉前往了清凉殿一趟,再加上路上人多眼杂,陈安只有在此等待申屠嘉。 很快申屠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丞相府。 陈安见状就欲上前搀扶,但不料陈安刚一碰到申屠嘉就被申屠嘉挥手甩开。 “哼!” 申屠嘉径直走到了位置上坐下。 陈安愣在了原地,片刻后陈安走到了申屠嘉面前拜道:“老师,可是弟子有哪里做的不对,惹到了您?” 申屠嘉没有回答陈安,而是幽幽的说道:“方才我去清凉殿问了些有关今日早朝之事,陛下也如实告诉了我,我本想着陛下投鼠忌器,担心一方做大也是应该的。” “但我走出清凉殿时遇到了晁错,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申屠嘉此话一出整个丞相府前厅内陷入了沉寂。 陈安沉默不语的立于申屠嘉案牍之前。 “怎么?没话说了?你就不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辩解一下?”申屠嘉又斥责道。 陈安又沉默了一会儿吐了口浊气了:“老师,弟子的所作所为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深思熟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就是让你欺师灭祖?让你从自己师傅、从自己岳父手上拿走权力?” 第一百章 打架只打脸 刚开春不久。 长安城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过道两旁的树木都开出嫩芽,还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 陈安走出丞相府,看着两旁未央宫与长乐宫的宫墙。 高大但不辉煌,在刘恒即位二十三年间几乎没有修砌过。 “这躬身节俭省下来的,却不料被自己孙儿给挥霍了啊!” 陈安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感叹!刚和申屠嘉“讨论”完,自己需要发泄一下,反正也没人知道自己说的谁。 丞相府门口的侍卫看着面前仰天大声叫喊着的陈安开口提醒道:“陈大人,您现在还在丞相府门前。” “丞相府门前怎么了!哼!”陈安眼眸狠狠刮了那侍卫一眼,见那侍卫慢慢低下头,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了后面传来叫喊声。 “小安!你给我站住!” 陈安回头看去,发现正是穿着甲胄的周阳。 陈安笑吟吟的拱手说道:“原来是……” “砰!” 迎接陈安的却是周阳的拳头! 周阳一拳打在了陈安的脸上,导致陈安一个踉跄。 陈安捂着脸,哀声道:“阳哥你……” 话音还未落下,周阳又是一拳过来。 陈安向后撤了一步,怒声道:“阳哥你够了啊!见面就给我一拳,能不能……” 周阳冲过来又是拳脚相加,同样怒斥道:“打的就是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妈的!”陈安挡下周阳这拳后,同样挥拳向周阳打去。 “叫你吃里扒外!” “分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 “还嘴硬!” “妈的,真以为我老实人!” 两人在离丞相府不远处扭打在了一块! “这、这怎么办?我们要上去拉开吗?”门口的侍卫悄声问向旁边的侍卫。 “拉什么啊!这两位大人我们拉不开啊!” “那就任他们在这里打?出事了我们好像也跑不了啊!” “额,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快快快上!” 丞相府门口的八个侍卫飞快的跑了过来! “两位大人,先停一下!” “两位大人!这里不是比武的地方的啊!” 陈安左手抓着周阳的右手,右手摁着周阳的头,转头对着侍卫漠然道:“停手可以!你们记住要给我作证啊!是他二话不说的就过来给打我的!” 周阳则满脸涨红的斥责道:“分明是你这小人欺师灭祖!我这叫替天行道!” 陈安闻言无奈的说都:“你们看,他这样估计是停不下来!都开始说胡话了!” 领头的那位侍卫面露苦涩的劝道:“两位大人啊,你们再这样下去,惊动了陛下,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顶着个熊猫眼的陈安闻言摁着周阳的手突然松了下。 下面的周阳立马翻身起来。 陈安见状连忙后撤了两步。 “妈的,还敢还手!”周阳起身后又向陈安冲去! “唉唉!周大人冷静一下!”旁边的侍卫赶紧上来将周阳禁锢住。 “都给我放开!”周阳被禁锢住仍然叫狠着。 陈安原本还准备好好和周阳说明一下的,结果看周阳这副样子估计是不会和自己好好说了。 “算了,我先回去了,你们等我走了再放开他吧!”陈安无奈的挥挥手道。 不远处长乐宫墙角的位置有一个人影默然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 陈府。 陈安顶着个熊猫眼,鼻青脸肿的回到府中。 “妈的,阳哥这下手也太重了,还拳拳入肉,拳拳打脸!这会不会影响我以后的颜值啊!”陈安在侍卫惊讶的眼神中小声嘀咕着走进家门。 “这、这二爷被谁打了!” “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和你一起在当值吗!” “哦也是,不过这还是我第一看见二爷这么狼狈!” …… “我回来了!”陈安迈步走进前厅。 “夫君!” “夫君!你的脸怎么了!” 原本还坐着聊天的周尔雅和窦云雪看着陈安青一块紫一块的面庞都连忙起身跑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二人,陈安欣慰的笑道:“没事没事!” 周尔雅见状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陈安的脸。 “嘶~” 陈安疼的猛吸了一口凉气!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周尔雅蹙着眉说道。 窦云雪则是呡着嘴没有说话。 “二、二爷,老爷叫您过去书房一趟。”这时有仆人来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等到仆人走后,陈安对着周尔雅二人轻声道:“你们先休息吧,我去大哥那里一趟。” 说完陈安就向外面走去。 看着陈安离开的背影,周尔雅担忧的问向一旁的窦云雪。 “雪儿姐姐,夫君他没事吧!” 窦云雪皱着眉头说道:“这点我也不清楚,不过夫君不肯说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 书房。 陈恢看着对面陈安那不忍直视的脸庞试探性的说道:“之前下朝那会儿,我走在路上,后面晁大人追上我和我说了一些事。” 陈安满脸黑线,没想到这晁错如此恶心,竟然到处宣扬!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这个却有此事,因为涉及到后面小弟的一些计划,就不能和大哥你详细说明了,见谅!”说着陈安对着陈恢鞠了个躬。 陈恢却说道:“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直接承认了?” 陈安抬起头诧异的问道:“无非就是晁错诽谤我,说我背叛老师啊之类的。” “诽谤是什么意思?你还背叛老师?” 陈安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个‘诽谤’不用管,其实我也没有背叛老师,只是为了大局考虑做了一些调整,给晁大人提了一些意见;难道晁大人没有这么说吗?” 陈恢道:“没有,晁大人只是说了因为你劝谏了张大人,所以张大人才会主动请退的。” 陈安:“……” 陈恢也清楚陈安的性子,说他背叛师门这一点是肯定不信的,但以申屠嘉和周亚夫那执拗的性子,陈安只怕不好交代。 “唉!我这做大哥的也不说你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和丞相大人还有周将军交代一下吧。” “这个,其实我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和丞相大人谈过了。”陈安摸了摸鼻子道。 陈恢闻言问道:“那丞相大人现在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一章 朝堂争议 过了一会儿,陈安才苦涩的向陈恢开口说道:“老师的性子你也说了,比较执拗,虽说这些年改变了不少,但对于我和晁大人的合作他老人家还是表示无法理解;将我赶出来了。” 陈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陈安沉吟了许久,开口道:“有些事已经做了,就没有办法回头,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接着做下去。” …… 翌日。 宣室殿。 本来昨日已经举行过朝会,按道理下次朝会应当要过一周,但群臣昨天晚上都收到了刘启的通知,说明肯定是有要事。 “昨日不是刚开完朝会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前面各位大人都来了,我等在后面听着就是。” 群臣队列的后面不时的发出讨论的窃窃私语声。 像申屠嘉他们这样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老臣现在都是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很快刘启焦急的从后面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群臣起身拱手行礼。 “免礼!” 刘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步走到龙椅之上坐下,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商议有 关前年先帝在位时期,匈奴入侵云中、上郡一事;据北方传来的消息,匈奴老上单于已经病逝,继位的是太子挛鞮军臣;对于此事诸位有何看法。” 刘启此话一出,后面窃窃私语的大臣都安静了下来,有关这种问题,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回答的好,等前面的大佬们议论完后他们站队即可。 但是今日殿内沉默了许久还没有人站出来开口说话,这就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 “怎么,诸位卿家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刘启开口道。 申屠嘉依旧闭目养神。 晁错看了眼申屠嘉开始学着一起闭目养神。 各方面稍微弱些的陶青则在扭着脑袋观察着他们俩,看他们都闭着眼睛,自己也准备学一下,但在这时。 “陶卿,朕看你摇头晃脑,是否已有了对策?”刘启看着下面左右摇晃着的陶青说道。 刘启这话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陶卿身上。 陶青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没有办法,目前朝堂之上只有他这一方势力最弱。 陶青清了清嗓子:“陛下,臣认为目前陛下登位已有数月,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不易再起战端,臣认为应以何为贵;可选一宗室女与军臣单于联姻。” 陶青没有法子,就想了这个平庸的办法。 确实从刘邦白登被围后,每次匈奴南下后,汉朝皇帝都是先派出军队与其打一场或是对峙后,再选取时间前去联姻。 听完陶青的话,周亚夫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陶大人的方法不可行;以往我们大汉都是选取宗室女子与其联姻,这样长期下去,会使匈奴人小瞧了我们大汉。” 晁错闻言嗤笑一声:“那周将军不如说说看你的办法?” 申屠嘉此时睁眼开口道:“那挛鞮军臣初登大位,想必自己内部的矛盾都没有解决;之前先帝时期他进犯云中郡和上郡说不定就是对内部贵族的一些承诺,怎么可能继续南下呢?” 晁错听见后又开口道:“这只是丞相大人你自己的猜测罢了,匈奴人的想法你可说不准。” 龙椅之上的刘启听着这些人的话语有些烦躁,本来让陶青来回答问题就是为了避免申屠嘉和晁错两派的斗争,但周亚夫耿直的站起来说这个法子不行,这样又挑起了两边的语言战;要不是申屠嘉老了估计会和晁错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场。 刘启烦躁的叫喊道:“够了,陈安,你来说说下你的看法!还有你的脸怎么会事?” 刘启一句话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陈安的脸上。 之前上朝时陈安来的比较早,来了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只有身边的几位看的到,后面品秩低一些的大臣是根本看不到的;但刘启这一句就瞬间把陈安来这么早的目的给打破了。 陈安闻言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昨日和周阳打完一架后还没有复原,毕竟这个时期的膏药没有那么好的效果。 而周阳这家伙身为卫尉丞今日居然没有上朝!说是什么诸位大臣卫尉府总要留个人看家! “听说昨日陈大人和周大人打了一架!还是在丞相府门口打的!” “那个周大人啊?” “就是卫尉丞周阳周大人啊!” “还有这回事?他们不是一向关系都很好吗?” “我哪知道,这事还是昨日我去丞相府时听着门口侍卫说的!” 听着后面有些大臣在小声讨论着自己的伤势是怎么来的,陈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用手撑了下下面的褥垫,慢悠悠的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臣认为陶大人的方法可行,以目前我大汉的实力还需要几年的修养时间,而与其联姻可以为我们换来这几年的时间。” “什么?陈大人居然意见和丞相大人不同!” “看来传言是真的啊!” “什么传言?” “就是说陈大人好像背判了师门。” “这!陈大人不怕背上骂名吗!” “我怎么知道,就知道问我,有本事你自己去问陈大人。” “对了,还有听说昨天周大人和陈大人打架也是这个原因。” 后面有些大臣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在陈安说完后,在这安静的大殿内就显得很突兀。 晁错听见这些声音嘴角露出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刘启听见这些言论也感到有些尴尬,自己的一个好奇诱发了这么久的讨论。 “啪啪” “好了!都静下来!”刘启拍了拍面前的案几说道。 等到殿内安静下来后,刘启才又开口:“不管诸位的看法有什么不同,现在还是要给出一个统一的法子。根据你们是否赞同陶卿提出的联姻,用案几上的纸写上,朕会让章德统一收上来,然后再根据结果宣布,位秩两千石以上官员算两人。” “诺!” 殿内的众人闻言应道后开始提笔,有的人很果断的就写下了,有的则思虑了许久不能下笔,还有的居然探着头看自己身边的人写的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薄姬崩 过了一会儿,刘启见许多大臣都已停笔,便开口道。 “章德,下去把全部都收上来。” “诺。” …… “张大人?还没写完吗?奴婢要收了。”章德问向一位大臣。 “知道了,你先去收别人的,本官再考虑考虑。”那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章德只好去别处去收。 但许多大臣都是如此。 章德无奈德抬头看向刘启。 刘启开口道:“章德,再收一次,没有写完的就不用收了。” 一听刘启这话,那些中立的大臣还在犹豫着站队的手下飞快的开始书写。 很快章德就将所有大臣书写的纸张收了上来。 章德将收齐的递给刘启后,刘启居然亲自开始记录。 过了莫约半炷香时间,刘启宣布道:“朕刚观阅了各位卿家们的意见,最后决定采用陶卿的方法。” 下面的周亚夫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安端坐在张武的身后,听着周亚夫这声叹气他也很无奈;以大汉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将匈奴灭族,按陈安的想法就是在各方面完备之时直接北上一次性的解决匈奴的问题,再不济也要将其打趴下;不然以匈奴这种游牧民族,一但你挑起事端却没有灭掉他们,接下来受苦的就是边关的百姓;源源不断的骚扰会使你疲惫不堪。 刘启再次开口道:“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与匈奴和亲,那哪位卿家愿前往匈奴与挛鞮军臣商议?” 殿下又是一阵沉默。 没有谁愿意前往北方那荒凉之地,而且还是匈奴人的地盘,稍有不慎就交待在那儿了。 刘启眼神突然变的锐利了起来,在下面的众位大臣中来回扫视着。 想了半天,刘启发现还真没有能派的出去的,既要明面上分量足够,又要在朝中不要占有太多权力,思来想去也只有他了。 “陶卿,方才朕思前想后,这出使匈奴一事只有交给你;于情于理都只有你最合适了!你可愿代表我大汉出使匈奴?”刘启对着下面低着头的陶卿笑道。 陶青身为御史大夫分量足够,而且现在申屠嘉任丞相,在能力上和强势程度上都远胜陶青,以至于陶青这个丞相的副手很多时候就是摆设;你尽管提要求,只要不是陛下点头我同意就算我输! 再加上这个方法是陶青提出的,所以就只能让陶青去了。 殿中的大臣听到刘启的话都为陶青默哀了一会儿。 陶青抿了抿嘴起身道:“臣领旨!” 刘启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朕登基已有九月了,现决定分封膝下各位皇子,诸位卿家有何建议吗?” 这个时候申屠嘉和晁错都异常统一。 “陛下英明。”申屠嘉说道。 “陛下英明!” “好,此事等下朝后,朕与申屠卿商议一番。” …… 春三月,刘启立皇子刘德为河间王,刘阏为临江王,刘馀为淮阳王,刘非为汝南王,刘彭祖为广川王,刘发为长沙王。 …… 最近的陈安过的十分凄惨。 官场上受到上司郎中令张武的打压,受到郅都的排挤,卫倌虽然没有排挤,但也离自己远远的;回到家中,周尔雅好像知道了陈安那天为何被打之事,也变得不理陈安,陈安一回来就抱着陈康回屋,回屋后把房门一关。 唯一能给陈安一点安慰的就只有窦云雪。 “雪儿妹妹,还是你最懂我!”陈安从窦云雪手中接过窦云雪递过来的毯子说道。 窦云雪闻言却说到:“我只是不想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父亲!” “砰!” 说完就将门给关上。 留下在房门外不断凌乱的陈安。 突然房门打开了,陈安刚一喜。 就见小云从里面丢出一个枕头。 “砰!” 门再次关上。 陈安:“……” 陈安拿着毯子扛着枕头走在前往客房的路上。 “好像两位夫人都不理二爷了!” “对啊,听说是二爷背叛了师门,导致周夫人的父亲被削了官职!” 陈安走在走廊上听着不远处侍女说的话。 看来是自己从小对下人太好了,导致这嚼舌根都嚼到自己头上来了。 “大晚上的你们不去休息还在这里嚼舌根,是不是白天的活太轻松了!那要不要明天给你们加一些!”陈安对着她们呵斥道。 那些侍女听见后居然只是微微行了个礼就快步从陈安身边走过。 看着离开的侍女陈安发现自己真的对下人们太好了,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威信了。 不过这都三月了,算着时间,薄姬应当撑不了多久了。 …… 四月。 刚刚迈入夏天,薄姬就走完了她六十年的一生,她的一生同样充满着传奇色彩,可以说是她一手调教的汉文帝刘恒。 薄姬的母亲曾请望气大师“许负”为薄姬看相,许负看了后说了一句话:“当生天子。”这句话给了魏王豹很大的鼓舞,当即就纳了薄姬为妾室。 后来魏王豹被刘邦击败后,她就归了刘邦;但刘邦后宫的美人甚多,薄姬的姿色并不出众,所以刘邦也一直没有宠幸她;后来因为薄姬的两位闺蜜都是刘邦手下的妃子,就帮了她一把,告诉了刘邦。 刘邦秉承着“怜香惜玉”的原则宠幸了薄姬一次,在宠幸之前薄姬对刘邦说到:昨日夜晚梦到了一条苍龙盘在了肚子上,刘邦说这是富贵的象征。 从刘邦得到薄姬后直到刘邦去世,刘邦只宠幸过薄姬一次,而这一次就生下了刘恒。再后来薄姬为了躲过吕雉的杀戮,自毁容颜,并请求前往带着只有几岁的刘恒前往了代国;吕雉就同意了;到了代国薄姬也继续装傻,很少露面,所以就活到今日。 薄姬临死前也说了和刘恒当初差不多的话,就是丧事一切从简,并且不限制民间百姓的嫁娶啊之类的,同时尽可能的减少了孝期。 二年夏四月,太皇太后薄姬崩于长乐宫。 …… 陈安此时身着白衣,头上绑着白带,刚从宫中出来。 现在薄姬一去,掌权者信奉黄老的只剩下了窦漪房一人,但窦漪房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而且刘启对于自己的这位母亲也没多少好感,只因为她喜爱的是梁王刘武。 第一百零三章 打!打起来了! 陈府。 陈安坐于家中书房内考虑着要不要抢了晁错这一次的风头。 按道理晁错很快要上奏了,而自己这次是该赞同呢还是赞同了? 又或是直接推出更可行的办法。 要知道现在的大汉看似还是黄老主流,但刘启更喜欢法家,而且是法家的忠实粉丝。 陈安在书房内坐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抢风头这一事,毕竟枪打出头鸟。 …… 自从刘恒驾崩后,长公主刘嫖就留在了长安,说是窦漪房老了,刘恒又驾崩了,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但其实窦漪房也才四十岁,刘嫖此举不过是想给自己增加以后的筹码罢了。 前些日子薄姬逝世时,有实力的藩王来了齐王刘将闾和楚王刘戊,而梁王刘武则是从刘恒驾崩以后就一直留在了京城。 …… 四月二十九日。 宣室殿。 刘启坐于龙椅上看着前方,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喜怒哀乐。 下面各位大臣也均端坐着,今日刘启召集大臣前来,大臣们都以为是刘启要交代一下有关薄姬下葬的一些事宜;按照规定的时间,明日薄姬就要下葬了。 就在这时,晁错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臣要弹劾郎中令张武,张武在任郎中令期间收受金银财宝无数。” 坐于一旁的张武一听,心里一惊,但不容多想立马就站了起来:“陛下,臣从未做过此事,这些都是晁错的栽赃陷害!” 陈安坐于张武的后面,在这夏日衣服本就穿的不多,就这短短的时间内,陈安已经清楚的看见张武的背脊已经湿透了。 看来张武确实是收了钱了。 “臣手里有张武收受贿赂的罪证,请陛下观阅!”晁错从怀中取出一帛书,向前递着。 “章德,前去取来。”刘启吩咐道。 “诺。” 章德下去从晁错手中取过帛书,转身回去递给了刘启。 刘启摊开帛书开始观阅。 “啪嗒!” 张武居然有一滴汗水滴在了案几上,浑身颤栗着。 其余大臣见张武这样那么估计晁错说的就是对了的。 陈安在后面却想着,晁错此番就是有备而来,估计收集这些罪证已经花了很长的时间,一直藏着不发,就等着薄姬逝世;毕竟张武是以前的刘恒在代国时期的老臣,早在代国的时候张武就任郎中令;薄姬在的话肯定会出手保一下,但现在薄姬不在了。 “啪!”刘启面带怒色重重拍了一下案几。 “噗通!”张武瞬间就跪在了地上。 “你好好看看,现在罪证确凿!张武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刘启将那封帛书直接扔在了台阶下。 张武趴在地上挪到了帛书前面,颤巍巍伸出手捡起观看。 很快张武看完后整个人跪伏在地,颤着声:“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作为女婿的周亚夫坐不住了。 起身道:“陛下,张大人一生为大汉所立功劳无数,而且在先帝在时就委予重任,这次一时糊涂犯了错误,还请陛下酌情处理。” 说完周亚夫低下头拱手看着张武,毕竟是他岳父,这时候要是不站出来说些什么,回去也不好过。 申屠嘉也起身说道:“还请陛下酌情考虑。” 张武现在还是与申屠嘉在同一战线,申屠嘉再怎么耿直也要为其说一句话。 “还请陛下酌情考虑!” 所有申屠嘉一方的大臣均起身说道,整个殿内接近一半的大臣均站了起来。 刘启见状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申屠嘉现在在朝中势力还是太大了。 片刻后。 “既然如此,那便贬郎中令张武为北地郡都尉,诸位卿家认为如何?”刘启笑问道。 申屠嘉闻言带头说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张武也连忙拜道。 几位很快就退回了自己位置,即使被贬也要等到下朝后了。 晁错一看虽然没能让张武直接被贬为庶民,但这样也算离开了权力中心,基本完成任务,于是他准备乘胜追击。 晁错抖了抖身子,又起身说道:“陛下,原雒阳(洛阳)令唐何已经病逝,但雒阳为我大汉东都应尽快派遣新任雒阳令;臣认为治粟都尉严述可担此重任。” 刘启还没开口,却有人站了出来。 窦婴闻言迅速站到中间道:“陛下,臣认为严述为人轻佻,不足以为一郡主官!” 窦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初在长安城和窦云雪出去玩时碰见过严述。 严述当初年轻气盛,见窦云雪生的漂亮,便上前调戏,语言轻佻,窦婴与其便打了一架,不过此事陈安还真不清楚。 晁错却冷哼一声道:“哼,严述此人本官已考察多日,故而才向陛下举荐!” 窦婴毕竟是个老实人,也不甘示弱的走到晁错面前说道:“下官曾见过严述,并非晁大人所言是一良人,下官认为晁大人还是再对其考察考察!” 刘启听着两人的言论刚准备开口:“好了,朕……唔?” “砰!” 只见晁错猛然间一拳打在了窦婴的头上! 不知晁错手上是不是戴了什么东西,窦婴的头上竟然渗出了一点血迹! 窦婴摸了摸头,看到了手上有点血迹,当即就冲了上去! “我**!” 周围大臣见状都围了上来。 “诶诶,晁大人冷静下!” “窦大人稳住!” “两位大人都消消气,以和为贵啊,以和为贵!” 几位大臣分别将二人拉开,禁锢住! 陈安也到了窦婴身边,拉住了窦婴,劝道:“表兄!不要冲动啊!冷静下!” 窦婴闻言却叫道:“冷静个屁啊!那厮调戏过云雪!” “什么!” 陈安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瞬间冲到了晁错面前,对着晁错面门猛然一拳挥了过去。 殿内的人都惊呆了。 所有大臣除了一些外圈的,加上一些不敢拉架的,其他人都拉着窦婴和晁错,也没人管陈安。 结果这下陈安直接到了晁错面前给了其一拳,让大家都惊呆了。 晁错还在呆滞中,还在思考为什么陈安会给他一拳,他们不是同一战线的吗? “砰!” 陈安又是一拳,这下其余晁错和其余大臣才反应过来。 “我***” “陈大人!” “陈大人别添乱啊!” “诶,晁大人那边谁松了!” “唉唉,窦大人别过去啊!” 第一百零四章 周阳怎么在这儿? 清凉殿。 陈安、窦婴、晁错以及周阳! 四人正站在殿内,他们前面就是满脸怒容坐着的刘启。 周阳正背着手仰望着天花板。 这天花板真好看! …… 因为明日就是薄姬的葬期,所以刘启下令让南军侍卫在长乐宫及未央宫多加巡查,以防出现意外,而周阳身为卫尉丞,更是以身作则。 正带着侍卫巡逻的周阳见宣室殿门口的侍卫都探着脑袋向里面望去。 于是周阳对后面吩咐道:“你们继续,我去看看!” “诺!” 周阳走到门口,从后面拍了下前面侍卫的肩膀。 在这之前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周阳走到了这里! 那人转过身来,发现是周阳。 “额!见过周大人!” 他的声音惊动了其余侍卫。 “见过周大人!” 周阳现在还是他们的上官。 这时周阳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陈大人、窦大人住手啊!” “晁大人先等等,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周阳探着脑袋向里面看去,发现基本所有大臣都围成了一团。 周阳疑惑的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几个侍卫对视了一下:“好像是,晁大人和窦大人打起来了!” “窦婴?” “是的,但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位大人被拉开后,陈大人又冲了上去!” “陈大人?陈安?” “对,就是陈安陈大人。” 周阳闻言舔了舔嘴唇,搓了搓了手:“好家伙!打架怎么能少了我!” “等等!周大人!” 几位侍卫还没来的及拦住周阳,周阳就一脸兴奋的冲了进去。 “诶,让一让!让一让!”周阳用手扒拉开两边的大臣。 “小爷来了!”周阳终于进入了内圈。 “嗖”的一声就冲了上去,好像生怕慢了就结束了。 “诶!周大人!” “卧槽!怎么又多了个人!” “别慌!小爷是来帮你们的!” 殿内众人看着冲进战圈的周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文人战斗力还是满满的,晁错刚才一人手中拿着简牍和陈安、窦婴周旋着,还没被打太惨,结果这周阳一进来,晁错瞬间就被按倒在地,简牍也被抢走。 只能靠着双手挡住脸,勉强抗争一下,但他也有骨气,就是不服输! 四个人打成一团就没人敢上前拉架了,还一点也是因为晁错的人缘太差了,即使是依附于他的一些大臣也不愿意上前,要是被误伤了就不好了。 台上的刘启目瞪口呆,以前刘恒在位时,他就听说过经常有大臣在宣室殿内当着刘恒的面打架;他因为没有见识过而深感遗憾,结果今日总算是圆了他的梦想,这也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看着大臣打架的。 想当初刘邦还带着侍卫和群臣打过群架,那会儿的群臣除了陈平和张苍,其他都是练家子,刘邦打不过啊;刘邦喝醉后还拔剑想砍人! 但这打的也太凶了吧!晁错好像是以一敌三!不会被打死吧?他还不能死啊!刘启想到这里赶紧开口。 “都、都给朕住手!” 除了外圈边缘位置的大臣听到后向自己位置跑去;打架的吵闹声太大了,靠近内圈的还没有听见。 刘启见状就从案几上拿起装着毛笔的陶器扔在了地上。 “夸嚓!” “都给朕住手!” 陶器破碎的声音加上刘启的怒吼声,终于将群臣给镇住了。 包括内圈围着的大臣在内全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将他们四人给凸显了出来,当然位置靠近晁错位置的几位大臣还站着,位置案几都被他们四人给掀翻了。 周阳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从晁错身上起来后还拍了拍身上的灰。 窦婴和陈安才跟着站起了身子,晁错蜷缩在地上,挡在脸上的双手慢慢挪开,发现看到的是刘启,才慢慢站起身来。 “来人!” 门口以及殿内的侍卫听到叫喊也一改刚才探着脑袋观望的样子,迅速跑了进来。 “将他们四人,押到清凉殿去!” “诺!” 四人也没反抗,带到清凉殿就说明刘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余人等,退朝!” …… 刘启满脸怒容的看着面前四人。 周阳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望着天花板。 陈安则是有些尴尬的样子,在来的过程中从窦婴那了解清楚了,不是晁错调戏的而是严述调戏过窦云雪;这时陈安就感觉到了窦婴是不是学坏了?所以故意说话说一半,让自己也加入了战局。 陈安扭头看了下旁边的窦婴,发现他居然一脸正色的看着前方! 果然学坏了! 晁错此时胸脯还上下起伏着,一脸怒容,当然也是鼻青脸肿,看着就没有消气;他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三个人给殴打,这些年麻纸已经代替了竹简作为记载物,他上朝的时候还带着简牍就是准备用来当武器的;今天不但被打,就连武器也被夺了。 “窦婴、晁错你们二人为何在大殿朝会之上公然大打出手!从而扰乱朝会!”刘启怒问道。 晁错还没开口,窦婴就抢先说道:“陛下!非臣想扰乱朝会,而是晁大人率先给了臣一拳,臣才予以反击。” “陛下,臣之所以出手是因为窦婴这厮出言不逊!”晁错一听窦婴都说了自己也要赶忙反击。 刘启听着转向陈安。 “陈安你又为什么出手了?” 陈安面露为难,试探性的说道:“陛下,我说是我控制不住我的手打上去的您信吗?” 刘启满脸黑线。 陈安旁边本来还没有找到借口的周阳一听陈安的这个回答,好像挺不错的样子。 “周阳,这件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朕看着你好像还是从殿外跑进来的?” 周阳听着刘启的疑问,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咳~陛下,方才臣本在宫中带领南军卫士巡逻,为明日太皇太后的葬期做好准备,以防有意外发生。” “但当臣走至宣室殿前时,从内心的深处感受到了一股呼喊,他呼喊着臣走到了宣室殿中,当时仿佛就听见有人在臣耳边说道:冲上去打一架!于是臣就来了。” 一边说着,周阳还手舞足蹈了起来,为刘启比划着。 只听晁错怒吼道:“还感受到呼喊!那你为什么不帮本官呢!” 此话一出,晁错就后悔了。 周阳听见交叉着双手,一脸无所谓幽幽的道:“和大人您不熟啊!” “你!” “啪!” “好了!闹够了没有!在宣室殿闹,到朕的清凉殿还在闹,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没一句实话!”刘启一拍案几怒斥道。 台下几人这才安分了一些。 “章德!” 章德听见刘启的叫喊快步走了进来:“奴婢在。” 第一百零五章 刘启怒了! 清凉殿。 “内史晁错,中大夫窦婴,于宣室殿朝会之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有犯……算了,直接罚俸半年!” 刘启本来想说有犯圣颜之类的,但这样就不是罚俸禄能解决的了。 “五官中郎将陈安是为窦婴帮衬者,罚俸八个月。” “卫尉丞周阳是为窦婴帮衬者,罚俸一年!” 刘启咬着牙将这几句话说完,目前对待这几位还真不能大动干戈,不然后续的事情就难办了。 周阳一听就不乐意了,凭什么我和陈安都是帮凶,陈安罚八个月,我就要一年,钱是小事,面子是大事。 陈安悄悄的瞄了周阳一眼,看着周阳瞪大了眼睛就知道他要开口了。 “不是,陛下,为何我……臣和陈安都是帮衬者,陈安只罚俸八个月,臣却罚俸一年?” 上面坐着怒气还未消的刘启一听,感情只罚你一年还不乐意了! “好,既然周阳你说了,那朕就要妥善处理!” 周阳闻言一笑:“就是嘛!” “章德!有关周阳那一条改了改,就把罚俸一年改为一年半!” 周阳原本笑嘻嘻的脸瞬间变了。 “陛下……” “两年!” “我!” “怎么?还有异议?那要不三年?” “不不不,没异议!一年挺好的!” “周卿你听错了,是两年,不是一年!” “唔~嗯,两年也挺好的!挺好的……” “哼!你们下去吧!”刘启冷哼一声说道。 “诺!臣等告退!” 晁错当先一脸愤懑的走出殿门,走出去后还扭头看了陈安等人一眼,冷哼了一声。 “哼!” “还‘哼’!有本事你别跑!我们再打一架!” 周阳立马顶着脸回了一句。 也就是离着刘启有些远了,刘启也看不到周阳说的什么。 刘启等到他们几人走后陷入了沉思,本来今日晁错弹劾张武是事先就和晁错商量好的,目的就是进一步削弱申屠嘉一方的势力;但推严述为雒阳令这事晁错却没和他商量过,但这事却引起朝会上的大战。 过了一会儿,刘启就想通了,现在还需要晁错,需要他来对抗申屠嘉这位五朝元老。 …… 驰道上正有三人在步行,正是陈安等三位难兄难弟。 “表兄,表弟我发现你变坏了啊!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陈安一脸不可置信的问向窦婴。 窦婴却一脸正色的说道:“表弟此言差矣,以往我就是这样的,只是你没看出来罢了。更何况也不是我逼着你上去的,只是你还没有听我说完就冲了上去。” 陈安听着窦婴说的,这叫人话吗?随即停了下来。 还走着的两人见陈安停了,也驻足看着陈安。 只听陈安说道:“表兄,你变了,你真变了。” 一旁的周阳听的有些云里雾里,拍了拍窦婴,疑惑道:“话说我还没有弄清楚你们究竟为何打起来的,只有那会儿去清凉殿的路上听你说什么严述调戏云雪,可这和晁错有什么关系?” 窦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简单来说就是晁错想推严述为雒阳令,我以严述为人轻佻不同意于是就打起来了。” 周阳听完,表情变得微妙了些,伸了个大拇指:“厉害!” “得了吧!你那会儿在清凉殿也听了,是晁错先动手,表兄只是还击,他不可能先动手的!”陈安上前一挥手说道。 “对了,小安,你不是和晁错一伙的吗?怎么还帮着窦兄打他?”周阳这下疑惑的问道。 陈安一脸无奈:“我很早之前就说了,我只是和晁错目前的理念也就是想法一样,并不是说我和他就是一伙了,至于让几位大人放弃官位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树大招风啊!” 周阳听完想了片刻,一拍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说是我错怪你了!” 陈安垂头丧气的道:“你觉得呢!” …… 五月。 薄姬已经下葬,但刘武和刘嫖依旧留在长安。 永寿殿。 刘启本来还在宣室殿批阅奏疏,却得到了窦漪房想他了的消息,于是就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前往永寿殿。 “陛下驾到!” “拜见陛下!” “免礼!” 外面声音传来,窦漪房就摸索着自己的拐杖想起身。 “启儿来了!” 刘启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母后小心些!” “呵呵,不打紧,母后这眼睛还能看到一点!”窦漪房笑道。 刘启将窦漪房搀扶到了座位上,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去,把羹汤端上来!”窦漪房感受到刘启坐下后对着侍女吩咐道。 很快就有侍女用着金碗端上了一碗羹汤放在刘启面前。 “这是母后特地吩咐尚食监给陛下做的!想着陛下现在政务繁忙,所以需要调节调节。” 刘启看着面前这碗羹汤,还是自己小时候特别喜欢的,好像自己上一次喝这汤还是在代国的时候了,因为这配方只有窦漪房知道,当年也凭着这一手征服了刘恒的胃。 但是窦漪房越这样,刘启感到越可怕,又一想窦漪房也不至于害自己。 “多谢母后的关心。” 刘启用调羹舀了一小勺。 还是以前的味道。 “怎么样!味道如何?”窦漪房笑吟吟的问道。 刘启闻言将这口咽下后笑道:“果然味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儿道!” “咯咯,喜欢就好!” 刘启便又喝了两口。 窦漪房这时开口了。 “陛下啊,你平日里政务繁忙;而我这老婆子一个人居住在这永寿殿中,感觉有些寂寞了,想找个人说说话,哀家左思右想,就想到了武儿,要不您让武儿再迟些日子回梁国?” 果然如此!刘启心里默然想到,从母后将他叫来,再给他端上羹汤,就知道母后的目的不简单。 一开始还幻想着是不是母后见自己已经登上大位了,于是就放弃了刘武,从而想起了自己这个大儿子,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想太多了;母后一直喜欢的还是那个小儿子刘武。 刘启也故不着烫,一口气将剩下的羹汤喝完。 站起身对着窦漪房拱手道:“母后,儿臣知道您一个人在这长寿殿中寂寞,现如今皇姐也还留在京中,您可以召皇姐前来说说话;至于武儿,他已经是一国之君,偌大的梁国还等着他回去管理,国不可一日无君。” “更何况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所以不是儿臣不想留武儿,而是武儿也应当担起他的责任。” 说到这里,刘启深吸了一口气。 窦漪房听着却很平静,没有回答。 过了一片刻,刘启开口道:“明日,儿臣会在宫中举行家宴为武儿送行,希望到时母后可以早些来,多陪武儿说说话。儿臣还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不能久留,多谢母后的款待,儿臣先告退了!” 刘启说完也不管窦漪房是否听见,也不想等窦漪房回答,转身就离开了长寿殿。 等刘启走到长寿殿门口时。 “太后娘娘息怒啊!” “砰!” “夸嚓!” “乒乒乓乓!” 随着而来的是各种侍女的叫喊和各种物品破碎的声音。 刘启听见了也依旧不停步的向外面走去。 随行的侍卫内监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任谁都可以看出刘启现在的愤怒。 刘启走在路上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宛如鹰隼! 天家必须无情!但这皇位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当年父皇想给刘揖,所以他死了!现在你刘武想要,那你就试试! 第一百零六章 出大事了! 陈家书房。 陈安正坐于书房内。 案几上放着一份空白的帛书,用着上好的毫笔在上面书写。 时而还停笔思考着,整份帛书写了一半时,外面有仆人来报。 “二爷,宫中传来消息,明日夜晚宫中将举行宴会,邀请您明日前往参加。” “知道了,下去吧。” “诺。” 宴会? 等到仆人走后陈安开始思考着,在薄姬下葬后仅仅几天就举行宴会? 看来是什么刺激到了刘启,不过这次宴会好像要出大事。 陈安将手中帛书卷了起来,并藏在了书房里面的一个角落,隐约可以看见上面露出了一个‘令’字。 …… 翌日夜晚。 未央宫。 陈安策马到了司马门后下马将马匹交给了迎上来的侍卫,向里面走去。 忽然陈安借着夜晚的光亮看着前面那人好像是窦婴,便快步上前。 “表兄!” 窦婴听到叫喊向后看去。 “原来是小安啊!” 陈安赶上窦婴后笑着说道:“昨日在府中得知今日陛下举行宴会之事,不知表兄可知是什么事让陛下如此着急的举行宴会?” 窦婴闻言怔了下,犹豫再三后道:“听说昨日陛下去了趟长乐宫,然后出来时脸上带着怒气,不出意外应当是和梁王殿下有关。” 果然如此! 陈安想着,是否要和窦婴说明一下。 “小安?小安?” 窦婴见陈安突然没有动了,伸出手在陈安面前晃了下。 “额~我没事,继续走吧!’ “没事就好,刚看你突然没有动了。” 两人又走在前往大殿的路上。 “表兄。” “怎么了?” 陈安正色道:“要事等会儿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需要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窦婴顿了下笑道:“有陛下在,能发生什么大事!” 陈安见窦婴都这么说了,那也就不纠结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更何况窦婴好像性格上也有了转变,耿直的他也学会了忽悠人。 …… 很快进入殿中,陈安还想着坐哪儿好。就见到周阳站起身挥着手示意陈安过去。 陈安见状对窦婴道:“表兄,我先过去。” 窦婴顺着陈安看去,发现手舞足蹈的周阳,笑道:“去吧!” 陈安走到周阳旁边坐下,周阳为他倒上了一樽酒。 “窦兄怎么不过来?” “表兄他今日是外戚,自然不可能和我们坐一起。” 周阳闻言想了想:“也是,那他那边喝的多无趣,都是些没有长大的皇子,再就是年纪都可以做他爹的人。” 陈安向那边看了下:“确实如此。” 窦婴此时坐在皇子刘荣的后面,三月分封皇子为各路诸侯王的时候就只有大皇子刘荣和小皇子刘彘没有册封,前者是刘启留着拖延窦漪房的缓兵之计,而后者则才一岁。 “铛!” 随着刘启和刘武一起扶着窦漪房出来。 钟瑟之声也一起响起。 殿内众人准备起身行礼,刘启却大手一挥。 “今日乃家宴,诸位不必多礼!” 说是家宴,但刘启却是对所有官职千石以上的官员发出了邀请,证明他是有了什么安排的。 宴会开始了。 周阳赶紧又开了一坛酒,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露出一个陶醉的笑容:“真香!” 周阳本想得到陈安的回应,却半响没有听到陈安开口,抬头看去发现陈安正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 于是随着他头的方向望去,发现他居然注视着刘嫖那边。 周阳又看了下周围,没有人关注他们这边,嘿嘿一笑,小声道:“小安啊!长公主确实漂亮,确实很吸引人,但是你已经有了雅儿和云雪,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陈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疑问道:“阳哥你刚才说什么?” 周阳凑了过来,笑着小声道:“我说啊,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长公主孩子都有三个了!大的都十几岁了!” 陈安这会儿总算明白周阳的意思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阳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看她了!” 周阳却邪魅一笑,用手指指了指那边,一副我懂你的样子:“你没看她!难不成你还看的梁王!” 周阳刚一说完整个人冷静了下来,不敢置信的道:“你不会真的看的梁王吧?” 陈安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你觉得呢?” “没意思,还不如来陪我喝酒,听说宫里的这酒,只有等到大型宴会的时候才能拿出来,而且这次还是拿的当年高皇帝埋的那些!还不赶紧多喝点!”周阳砸吧了下嘴,一脸兴奋的说道。 陈安拿起酒坛子闻了闻,又把酒樽里的酒喝完,用舌头舔了下。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陈安感受了下,也就二十度都不到了样子,喝着没意思,亏的周阳如此吹捧。 “这酒也就二十度不到,算什么好酒!”陈安皱着眉头道。 “二十度?什么意思?” “这个你不用管,等我回去有空看能不能做些更好的酒给你尝尝。” 周阳闻言一把抓住陈安道:“你还会做酒?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还没试呢,等我试试再看。” “此话当真!” “额~当然当真!” 其实陈安自己心里也没谱,不知以现在的工艺条件能否酿些好酒。 周阳闻言兴奋的道:“好的好的,那我就等你的好酒!” 得了,周阳都这样说了,自己要是弄不出来,只怕他会在自己家门口敲锣打鼓!散步各种自己的谣言,这种事他周阳做的出来! 两人还在交谈时,突然歌舞声停了下来,两人见状也停止了交谈,以及其他人的议论声也都停了下来,整个大殿乍然间清净了。 只见脸上通红的刘启突然抓着刘武的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将手举起大笑道:“朕千秋以后定传位于梁王!” “砰!” 不知是谁的酒樽掉在了地上。 “夸嚓!” “砰!” 以这一声为起点,殿内几乎所有人的酒樽、酒坛和其他器物均被打翻在地! 那些坐在位置上的妃嫔还有皇子都面色煞白。 “我、我没听错吧!”周阳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后双眼瞪大,嘴巴张开震惊的说道。 “没听错。”陈安不在意的回道。 本来坐在刘启和刘武中间的窦漪房因为昨天的事不是太高兴,整场宴会上都是应付着,这下听到刘启这句瞬间大喜,腿脚都利索了,直接站了起来抓着他们两个的手:“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啊!快,去把陛下和哀家的印玺拿来!赶紧用印,趁着明天一并昭告天下!” 窦漪房这下直接高兴的说道,都忘了自己好像犯了忌讳。 殿内的皇子和妃嫔都感到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了,自己等人这些年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位置!虽说前些日子许多皇子被封了藩王,但只要还没立太子,就还有机会。再说了,即使立了太子,在陛下在位这些年,就能保证太子不犯错? 只要太子没有登上皇位,一起都还未成定局。但这明说给梁王,这该怎么办?派人去杀梁王? 申屠嘉以自己年纪大了为由今日没有前来,而陶青又前往匈奴去联姻了。 听到这话的大臣有些坐不住了,在考虑是否该出来制止,但又担心因此得罪太后和梁王。 这时,在刘荣身后的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正是窦婴。 他仿佛也喝多了一般,手中拿着酒壶晃悠悠的走到了刘启他们的面前:“陛下酒后失言了啊,酒后失言!” 说着还为他们两人的酒樽给满上了。 只见窦婴又缓缓说道:“这天下是高皇帝打下来的,皇位由父传子也是高皇帝立下的规矩,陛下怎么能够传给梁王呢?” 窦漪房被窦婴这话惊的目瞪口呆。 刘启听到这,突然反应了过来,趁着窦漪房还没开口,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窦婴说的不错!是朕的问题,朕一时间喝高了,失言了啊……” 窦漪房一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可能被耍了! 二话不说,转眼就让人搀扶着自己离开了。 等到窦漪房走后,刘武看着这满殿的人都看着自己。 “皇兄,母后这一个人匆忙的出去,皇弟我放不下心,想去看看,宽慰下!” 刘启闻言一拍自己脑门:“对对对,快,皇弟快去!” 刘武拱了拱手就赶紧朝着殿外的方向走去。 这时窦婴就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窦婴此时在各位皇子和妃嫔的眼中浑身都绽放着金光! 第一百零七章 出头鸟来了 微风拂面。 夏日的夜晚从来不会静谧。 月光尽情的洒在长安城中,宛如为其笼上了一层薄纱。 未央宫和长乐宫过道两旁的树上的蝉鸣不与知为何出现的鸟叫此起彼伏。 有一人影孤单的走在路上,月色将他的影子渐渐拉长。 任谁都可以看出他的落寞。 忽然,他的身后有声音响起。 “表兄!表兄!” 他闻声向后望去,露出带着些许络腮胡渣的面庞,他是窦婴。 “表兄走的如此焦急,为何不等等小弟!”陈安追上窦婴后说道。 窦婴看着在他面前喘着气的陈安自嘲一笑:“现在他们都巴不得避开我,你为何还要追上来?” 刚才宴会在窦漪房怒气冲冲的走后,刘武追了上去。 刘启也称醉,命人搀扶着自己下去;窦婴在这个时候向其称病,想要告假,刘启头也不回的就准了。 窦婴看着满殿的人都望着自己,有的人眼神复杂,有的人带着同情,还有的带着丝丝冷笑。 窦婴暗叹一声转身离去,走到殿门口时,那些侍卫居然都后退了一步。 窦婴刚走到台阶上时,就有窦漪房身边的内侍跑过来告诉他,你被夺了长乐宫的宫籍。也就是随意进出长乐宫的资格。 陈安看着窦婴微微有些幅度的嘴角,他在强颜欢笑。 “表兄,记得我在去宴会之前和你说过,在宴会上要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需要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 窦婴怔了下笑道:“不错,我就是经过了慎重考虑后再做的决定;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宴会上会发生这事的?” “很难想吗?你也说了昨日陛下去了长乐宫,却是一脸怒容的走出来;但陛下现在与太后的关系还不能坏,所以陛下需要找办法来缓解一下,至少要转移太后的仇恨目标,不过我倒为想到陛下会这么狠。”陈安娓娓道来。 窦婴却笑了笑:“你想错了,陛下并没有事先和我说,只是我见到陛下拉着梁王起来说了那些话后,凭着自己感觉我该站出来反驳。” 陈安闻言陷入了沉思,确实如窦婴所说,刘启不可能找窦婴这个窦漪房的侄子来做这个反对者,这样显得太过明显;但是当窦婴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说出那些话后,这些刘启事先的安排都不重要了,这也是刘启那时愣了下的原因。 窦婴也没在意陈安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虽然这些年跟着你们我转变了不少,变得有些圆滑,知晓人情世故,但是有些时候我还是想凭借着直觉做事。” “当然,你也可以当作我当时喝醉了,所以才有胆气站出来!”窦婴说到这最后一句,声音也变得高昂,不过好在就陈安追了出来。 陈安笑了笑上前把窦婴肩膀一揽:“走吧,我们兄弟俩走回去!顺路看看这长安的夜景!” “哈哈,不过你的马怎么办?”窦婴闻言一笑,转而问道。 “马我和阳哥说了,让他帮我送回去!” “他?你不怕他喝醉了,直接把你的马给卖了!” …… 五月十五日。 宣室殿。 “你可知陛下今日召我等前来有何要事吗?”一位刘氏的宗亲问向他旁边那人。 那人刚才走进来时脚步虚浮,面色苍白,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样子:“我怎么知道,陛下又没和我说,我只希望这朝会早点开完,府里还有美人儿等着我呢!” 询问他的那位,一脸严肃:“哼,迟早有一天你小子得死在女人身上!” 陈安坐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都是些没有什么实权只能混吃等死的宗亲罢了。 但陈安看到斜后方的窦婴有些疑惑,他不是告假了吗? 窦婴像是注意到了陈安,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 “陛下驾到!” 随着章德的一声吆喝,十几个内侍侍女簇拥着刘启走了进来。 所有官员宗亲起身:“拜见陛下。” “免礼。” 刘启快步走到龙椅上,从章德手中取过一卷奏疏。 “这是晁卿昨日呈上的奏疏,朕观阅后认为有必要和众位卿家以及我刘氏宗亲探讨一番,朕又命人抄阅了了几份,等会儿朕让章德给大家观阅下。” “章德!” “诺。” 章德带着身后几个端着奏疏的内侍走到了下面,第一份肯定是给申屠嘉,陶青去了北方,所以第二份给了宗正刘礼,随后几份也给了一些重要的大臣。 刘启见章德发完后说道:“诸位看完后,向后传阅一下,时间紧迫,朕也只命人抄阅了六份。” 申屠嘉打开开了一会儿,面色变得涨红,胸腔燃起了怒火,狠狠瞪了旁边晁错一眼,就欲起身说道:“陛下……” 刘启一看申屠嘉起来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开口道:“申屠卿,朕知道你对此事很重视,但还是等各位卿家和宗亲都看完后再来讨论,你还是先坐下吧。” 申屠嘉闻言犹豫了下,还是听了刘启的,脸色阴沉的坐了下来;同时双眼锐利的瞪着晁错,晁错却毫不在意的回瞪着。 奏疏很快就传阅到了陈安手中,陈安看着那些看完的大臣和宗亲脸上都不太好。 打开奏疏一看,果然如此,奏疏的右边三个大字有些歪扭的印在上面,可以看出抄阅之人的内心也带着些紧张,《削藩策》,不过看到正文字迹就好饿许多,应当是调整了心态。 全文大概的意思就是指出了一些藩王做的不对,有违法纪的事情,其中重点指出了吴王刘濞的罪恶。 上面说吴王刘濞装病不朝,骄纵不法,甚至还得到密报,说刘濞在吴国私自招募人挖矿铸钱,用海水煮盐,甚至还召集了一些亡命之徒,怎么看都是像在谋反。 最后晁错给出的结论是:削刘濞的地,他会立即造反,但这样的灾祸要小一些;如果姑息放纵,刘濞会推迟造反的时间,但是那样他会准备的更加充分,就会造成更大的灾祸。 晁错的意思就是总而言之,吴王必反!只是迟早的问题。 陈安看完后继续向后传递着,自己也开始了思考。 第一百零八章 他又站起来了 毫无疑问。 刘启和晁错要开始削藩了。 没有在晁错递上奏疏的第一时间召开朝会,而是等了一天,还抄录了几份。 这意思就很明显。 现在我不是和商量,而是要你直接同意,要不然对得起我找的几个抄录的人? 而且一上来直接把现在势力最大的吴王刘濞架在了明面上。 汉初的时候刘邦一共封了三位实力强大的藩王。 一个是庶子刘肥,封为齐王,掌管了齐地七十多城;但是他死后被刘恒用了些手段分成了齐国、胶西国等六个国家。 二是刘邦的小弟楚元王,掌管四十多城;现在也被分成了楚国和泗水国。 三就是吴王刘濞,掌管了吴地五十多城。 汉初这三位加起来占了大汉的半壁江山。 也许是有许多人看的太慢了,坐于龙椅之上的刘启有些不耐烦,等奏疏传到了最后一排,刘启就直接开口了:“想必诸位都已经看完晁卿的这一份奏疏,诸位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诸位来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申屠嘉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立马就站了起来:“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先不谈吴王,就说胶西王。” “胶西王素来勤勉于王事,其更是齐哀王之后,于江山社稷有功;其犯卖爵之罪尚不足以削一郡,若按晁错所言直接削其一郡,恐引起其内心不安,使其认为陛下难有容其之心,进而影响整个齐系一脉藩王。” 晁错一听就想起来反驳。 刚一站起来就被刘启按了下去:“晁卿,奏疏乃是你所上,朕知道你肯定经过了许多的考虑,所以还是先坐下听听其他卿家的意见吧。” “诺!”晁错才面带不耐的坐下。 但是殿内却如死一般沉寂。 大家都很清楚,如果同意“削藩”,会得罪各路藩王;如果反对削藩,就会得罪刘启。他们觉得两边都得罪不起,沉默是金,只有保持沉默才是上策。 并且在场的所有人基本心里都在骂晁错,他们一致认为晁错的脑子有问题。这吴王他们还没造反呢,你这时出来说他们要造反,纯属没事找事。再说了,各路藩王是高祖那会儿就定下了,关你晁错什么事,你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当然他们不可站出来这样说,他们也清楚这是刘启的意思,所以明智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 宣室殿内依旧沉寂,所有人的呼吸声都被自己尽量压低,生怕被刘启听见叫起来发表看法。 晁错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得意,还用挑衅的眼神看向申屠嘉。 就在大家都以为会这样继续持续下去的时候,后方那位大家眼中的愣头青又站了出来。 窦婴站起身来抖了抖身子,朗声道:“陛下,削藩此事暂不可行,削藩会引起各路藩王的反对,到时各路藩王联合起来反对朝廷,陛下想过这个结果吗?晁错能用嘴挑起内战,但他不可能用嘴平息内战,到时受害的就是陛下您啊!” 虽然窦婴辞了官,但他还是属于外戚、皇室贵族,所以今天还是有资格来参加朝会。 晁错一看又是窦婴,这厮上次反对严述为雒阳令,和他打了一架,还连带着陈安周阳都参与了进来,今日怕不是又要打一架? 但晁错还是站了起来,刘启这下没有阻止他。 晁错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眼申屠嘉,转过身来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看窦婴道:“臣认为窦……婴的说法不正确,只要藩王的力量存在下去,这天下迟早会乱!而动乱发生的越晚,对朝廷的危害就越大。” “周朝就是典型的例子,武王分封了各路藩王,到最后怎么样?就是因为没有及时削弱藩王的实力,周朝被各路藩王给肢解了!春秋战国乱了好几百年,这个教训还不够吗?” 窦婴闻言却笑道:“那秦朝没有没有分封藩王,不照样灭亡了吗?而且还灭亡的更快!陛下,臣赞同削弱藩王的实力,但臣反对像晁错这样急功近利的做法,这明摆是想扰乱天下!” 晁错听着窦婴这话本还想说什么,但被刘启制止了。 刘启起身说道:“有关两位卿家的意见朕已经明白了,经过朕的慎重考虑,朕还是决定采用晁卿的意见。” “陛下!” “陛下,不可啊!” 申屠嘉立即站起了说道。 但除了少数的几位敢站起来之外,其余人都保着沉默。 “够了!朕既然已经说了同意晁卿的做法,就这样决定了,不过先从胶西国开始吧,其余的再缓一缓,退朝!” 刘启说完,一挥衣袖,在内侍的簇拥下就离开了。 “陛下!” “陛下!三思啊!” 任凭申屠嘉等在后面叫喊着也没有回头。 陈安看着刘启的离开,知道这削藩已经成了定局了,在别人看来自己什么都没做,实则自己已经与晁错讨论过了;本想着如果晁错削藩受到阻力自己再站起来为其说话,但实在是太顺利了,以至于陈安都没有施展的机会。 不过陈安也清楚,这也是刘启的无奈之举,现在削不削藩已经由不得他了。晁错削藩的意见今日在被摆上台面后,将会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刘启即使不削藩,那些该反的藩王还是会反。 特别是吴王刘濞,已经在东南沿海不声不响的发展了四十多年,这越是不声不响,到时所迸发出来的能量就越是惊人! 同时陈安也更加一步确定了窦婴这家伙变得圆滑了,前一久站出来反对刘启说的传位于梁王可能是感觉,但他今日站出来反对削藩一定是有了预谋,经过仔细思考了的。 满朝文武除了申屠嘉站出来,就只有窦婴站了出来,申屠嘉站出来是因为他是丞相,必须要站出来为大汉所处的境地考虑,而窦婴呢?前不久被窦漪房剥夺了长乐宫宫籍,自己还主动向刘启告病,这就是以退为进。 本来刘启的安排不是他,他站出来就相当于给刘启卖了个人情;虽然窦漪房是他姑姑,但窦漪房眼睛都看不到了,还能干什么大事,大不了后面再托人去窦漪房面前说些好话,自己再去认个错就行了。 第一百零九章 各有算计 因为上次窦婴反对严述的事,他和晁错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而且晁错认为窦婴现在也就顶着个皇亲国戚的名头,实则就是个落水狗,他觉得窦婴基本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陈安却认为窦婴今天站出来反对削藩的那一番言论说的太好了。 刘启现在明面上宠着晁错,并同意晁错提出的削藩,这就是将晁错放在火架上烤。 到时候出了问题,刘启大可向晁错身上一推,这《削藩策》是晁错写的,提议削地盘的也是他,我只是采纳了他的意见,万一无法处理了,晁错就是替罪羊;而且刘启现在认为对他有威胁就是吴王和楚王,所以暂时没有动他们两家,先用胶西王他们来试试反应。 窦婴站出来说他也是赞同削弱藩王实力的,但是不赞同像晁错这样的方式,就是不同意削藩;意思就是刘启和藩王两边都不得罪。 这就是陈安为什么说窦婴这家伙真的变得圆滑的缘故。 想到这里陈安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这家伙前两天还把我给骗了!” 不过刘启对比刘恒还是嫩了些,当初刘恒等刘襄死后轻轻松松把齐国给分了;刘濞在当初装病不来朝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动刘濞一方面是觉得刘濞当时反叛意图不明显,另一方面因为刘启砸死了刘贤,多少有点愧疚,再就是是想要安稳些。 并且刘恒也想像齐国那样把吴国给瓜分掉,但是没有想到刘濞这老家伙活的比自己还久。刘恒四十六岁死了,刘濞现在都六十一岁了。 …… 内史府。 晁错回来后就感到有些郁闷。 自己精心策划的削藩,居然就没有人站出来赞同!哦,陈安那家伙说赞同,今日却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还是靠着陛下硬点的这个头。 再就是窦婴这个家伙又站出来和自己作对,不过这家伙身为外戚被太后夺了宫籍,还主动像陛下请辞,就相当于是一个废人,他暂时不用管;倒是申屠嘉的问题比较大。 晁错在内史府内踱步,在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将申屠嘉从丞相的位置上拉下来;只要把申屠嘉拉下来,那陶青不足为虑,自己有许多方法可以把陶青架空。 申屠嘉是五朝元老,论资历自己肯定是完败,论势力他也比自己雄厚,而自己能依仗的只有陛下,董赤他们几个不靠谱。 要想击败申屠嘉,就只能利用他的弱点。 想到这里晁错坐了下来,从一旁取出了一份空的帛书,面带笑意,拿起笔在上面书写着。 过了一会儿,晁错拿起奏疏吹了吹,又再看了一遍,心满意足。 “来人!” 随着晁错的叫喊,很快进来一人,是当今内史府司马王恢。 “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长安城中最好的工匠给我找来。” 王恢一听愣了下:“大人,我们内史府好像用不到工匠啊?” 晁错闻言瞪了一眼:“怎么?我是指挥不动你吗?要你去就去!” 王恢见晁错发火,赶紧应道:“额,诺!诺!” 晁错见王恢离去后在心里冷笑着,我就不信以你申屠嘉的耿直,会不中我的圈套! …… 窦府。 陈安回家后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来找一趟窦婴。 却不料在窦府门口碰见了另一个人。 “见过章武侯!” 这人正是窦婴的叔叔的章武侯窦广国。 窦广国见到陈安一笑:“你不必这么见外,论辈分你可以叫我一声舅舅。” 确实如窦广国所说,当初来长安的时候窦广国和窦长君两兄弟来陈府认过亲,虽然是远方的,但陈安倒是也可以叫他一声舅舅。 陈安笑了笑:“那外甥见过舅舅!” “哈哈,好,不错,那你今日前来?”窦广国笑问道。 陈安道:“今日外甥前来是有事要找一下表兄。” “我今日来也是找那小子有些事,要不一起?” “那舅舅您先请。”既然叫了舅舅,陈安觉得这礼仪工作就得做好,当然得让窦广国先清。 “好!” …… 后厅。 窦婴的父亲几年前病逝了,所以现在府中由他当家做主,但是他一看到窦广国,立马就让出了主位。 窦婴疑惑的看着一起进来的窦广国和陈安说道:“叔父今日怎么有空来侄儿府上,顺带着还有小安?你们是商量好了的?” “哈哈,我与小安也是在你府邸门口遇见的,可不是商量好的。”窦广国笑道。 “不错,我与舅舅在门口才遇见的。” 窦婴闻言撇了撇嘴,反正我也没看见,你们说啥就是啥吧。 窦婴想了想,觉得还是先问清他们的来意:“那叔父今日来找侄儿是?” 听到这窦婴这话,窦广国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冷哼道:“哼!还是不为了你小子前些日子干的蠢事!” 陈安一听,居然和自己一样的! 窦婴听着窦广国的话感到有些尴尬,他也知道窦广国说的什么了,想着转移一下话题。 “额,叔父,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啊,先听听小安的事啊!”窦婴像哄小孩一样说道。 陈安咳嗽了一声道:“表兄啊,其实我……” “额,得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窦婴看陈安这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和窦广国一样了。 坐在上面的窦广国听着两人的对话,好奇的道:“怎么,小安今日也是为了这小子得罪太后的事?” 陈安道:“的确如此。” 窦广国这下倒来了兴趣,把手撑着案几上托着腮说道:“那小安不妨先说说你的看法。” 陈安看了看后厅门口的仆人。 窦广国立马就清楚了,像在自己府中一样,对着那些仆人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暂时用不到你们。” “诺!” 等到仆人走后,陈安还站起身来,跑到了门口,探着脑袋出去左右观望了一下,确认没人后,把门关了起来。 窦婴见状说道:“你这神神秘秘的做贼呢!” 第一百一十章 袁盎 陈安将门关上后坐回了位置上。 “不是做贼,而是以防万一,要是我说的话被透露出去了,那我不就背上一个教唆皇亲国戚的罪名!” 窦婴闻言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下,摸着胡子道:“小安啊,其实你也可以算皇亲国戚吧?” 假如之前陈安只是有九十的概率觉得窦婴变坏了,那么现在就是百分百确定他变坏了,想着不能和他纠缠下去,要赶紧步入正题了。 “咳咳,表兄那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们直接步入正题。” 陈安想了想道:“表兄你上次在宫中站起来为陛下说了话,以至于被削了长乐宫籍,我想着现在只能请一足智多谋之人为你前往长乐宫求情。” 窦广国听着思索了一番,他这次来也是这么想的,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姐姐,吃软不吃硬,而且好面子。 如果能请一个人先去为窦婴说情,然后让窦婴去赔个礼道个歉就行了。 “小安你现在心中可有人选?”窦广国问道。 “有!” 陈安这时俯身小声的道:“袁盎!” 陈安这一句把窦广国给惊着了,他来的时候想的也是袁盎。 袁盎这家伙现在算是一个特例,他从吴国那边请假回来后就再没有过去,但因为当年对窦漪房有恩,也没有催他,而且现在还有长乐宫宫籍。 …… 当年刘恒有一段时间十分宠爱慎夫人,甚至于一度将慎夫人摆在了和窦漪房同样的高度。 有一次刘恒前往上林苑,窦漪房和慎夫人随行。在宫中时,慎夫人和窦漪房都是平起平坐,窦漪房心里虽有怨言,但不敢当着刘恒的面说。 这一次慎夫人打算和平常一样继续和窦漪房平起平坐,袁盎却在这时候站了出来,他将慎夫人引导向了后面的位置;慎夫人当场发火,袖子一摔,站着就是不坐下,她想让刘恒看到,让刘恒来处理此事。 刘恒看到后也很生气,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袁盎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对着刘恒道:“陛下,臣听闻,尊卑有序才能上下和睦。陛下已经立有皇后了,那就是窦皇后。那慎夫人身为一夫人,如何能和皇后平起平坐?” “臣知道陛下宠爱慎夫人,但宠爱可以多赏赐些钱财,多给些物件。但如果陛下认为这样是不分尊卑是对慎夫人好的话,那恰恰是害了慎夫人。陛下难道忘了先帝宠幸的戚夫人最终变为‘人彘’了吗!” 刘恒听后认为袁盎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将慎夫人招来,为她讲解了一番;慎夫人知道后很感激袁盎,还赏赐了袁盎五十金;事后窦漪房也很感激袁盎,窦漪房在这之前,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皇后位置要不保了。 于是窦漪房一直记着袁盎的好。 袁盎这一手一次性得到了三个人的感激,所以说他足智多谋;但他有时候不知是真傻了还是装傻,又或是说他固执,再或是说自作聪明;也可以说是太渴望向上爬。 他本来在刘恒身边红的发紫,大好前程却因为淮南王刘长的事件而被贬。 当时刘长谋反被抓后,处罚在经过了刘恒的修改后,满朝文武都没人敢站出来说话,他们都看出来了刘恒就是想要刘长的命;这时袁盎却站了出来。 袁盎居然对刘恒说:“陛下一惯骄纵淮南王,而且当初没有给淮南王配备严厉的老师,使其养成了蛮横的性格。现在这样折磨淮南王,臣担心淮南王会病死。到时陛下就会背上杀弟的罪名。” 刘恒听到后先是沉默,随后苦笑道:“朕只是想让小弟吃点苦头,这样对他有好处。”说完后刘恒也不再管袁盎,毕竟按袁盎的说法,就是在指责他,是他骄纵了刘长,才会让他谋反的。但即使是这样,我是皇帝,你又凭什么指责我? 很快刘长死在路上的消息传回了长安,刘恒心里很满意,但还是装模做样的跑到了袁盎面前哭着说道:“朕悔不当初啊,当初没有听取卿家的劝告,结果害死了小弟,袁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刘恒这次来其实只是探探袁盎的口风,看看袁盎还能说些什么。 袁盎也真敢说,张口就来:“臣认为为今之计只有杀掉丞相和御史大夫来堵上天下人的嘴。” 刘恒一听愣住了,这两位是明白人,帮我办事的!杀掉后用谁?用你? 只是袁盎已经是郎中令了,九卿之一,丞相和御史大夫如果真倒了,他还真有机会凭着些人脉上去! 刘恒这下想起了任用袁盎的这些年,袁盎没少用他来打击政敌,于是刘恒变得不再理袁盎,还找了个机会将袁盎调任了陇西都尉。 不过袁盎跟着刘恒这么多年,把刘恒收买人心的那一套学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直接将陇西上下的人全部给收买了,那些下属恨不得都可以为袁盎去死。 刘恒发现后,想着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把你调到吴王刘濞身边去当丞相吧! 袁盎这才发现原来刘恒是想整自己了,想把自己往火山口里面推;现在朝中的人大多都看出来吴王想反了,现在让我过去,不是让我去死吗?我身上可是印着四个闪闪发亮的大字:刘恒亲信! 袁盎这时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的对手贾谊,贾谊就是如此被刘恒派去了给刘揖当老师,结果刘揖坠马死了,贾谊也自杀了;他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不能像贾谊一样,他还想着回到政治权利的中心。 虽然袁盎无法破解在刘恒身边失宠的局面,但是它可以破解让自己不被吴王干掉的局面。 他收买了许多刘濞身边能说上话的大臣,自己还主动让出了丞相的权力。 每日在府中饮酒作乐,绝对不参与吴王政治圈内的事。 刘濞对于他的这种态度很欣赏,赏赐了他许多金银,贿赂他,希望堵住他的嘴。 袁盎从在刘恒身边连不是自己职责范围的私事都要插一脚的人,变成了在刘濞这边靠着装聋作哑保全自身。 所以他活了下来,甚至于这时他还想着像贾谊那种腐儒是当初是怎么和自己对抗了这么久的,亏自己还把他视为冲击三公之位的最大敌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开始布局(下午晚上有事,等会三章一起发了) “袁盎?” 窦婴有些疑惑,对于袁盎此人他其实并没有过多的了解过。 于是反问道:“小安你和袁盎很熟吗?” 窦婴这句算是把陈安给问住了。 说着陈安与袁盎见面的次数倒是挺多的,但认真的谈话确实没有。 不过去年的时候袁盎从吴王那边找了个由头跑回来了,袁盎回来后还是有野心,想要东山再起,所以他找过一趟申屠嘉。 …… 袁盎那会儿先是在路上碰到了申屠嘉,于是向申屠嘉行礼,申屠嘉并没有下车,而是坐于马车上给他回了个礼;袁盎顿时感觉自己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他现在的身份确实和申屠嘉比不了,就跟在申屠嘉后面跑到了丞相府。 在前厅内等了许久申屠嘉才肯见他。 申屠嘉刚一出来,袁盎立马跑了上去跪伏道:“袁盎拜见丞相大人,下官有要事与丞相大人商议,可否请丞相大人让其他人回避一下?” 申屠嘉闻言怔了下道:“如果你所说的是公事,请到官署和长史掾吏商议,到时我会对你的意见酌情考虑,但如果是私事,那么很抱歉,我不接受私事谈话。” 袁盎一听,这和我设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犹豫再三后,还是硬上前跪劝道:“丞相大人,您认为您当丞相这么多年以来,自我权衡一下,对比陈平老丞相和周勃老丞相如何?” 申屠嘉沉默了片刻,叹气道:“唉~我确实不如他们。” 袁盎也是胆子大,听着申屠嘉说了后,直接顺着杆子开始往上爬:“好!既然丞相大人自己都说了比不上那两位大人。当初那两位大人在高皇帝身边辅佐高皇帝,平定天下,成为将相,后来又诛杀诸吕,保全了刘氏天下。” “您当初则是靠着军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更何况先帝在位时,每次在上朝的路上,有郎官呈上奏疏的话,陛下都会停车接受,并且都会观阅。能采用的就用,不能采用的就搁置在一旁即可。这是为何?这是先帝想用这种办法来招揽天下贤能,就如当年的张释之,陈安都是如此。” “先帝知道自己每天能够听到不一样的事,明白不一样的道理,就会一天比一天英明智慧;如今陛下初登帝位,如果像方才丞相大人您那样,假使那会儿下官也有事要禀报丞相,那不就少了一次接受意见的机会。” “再说如今陛下宠幸晁错晁内史,几乎对其言听计从,这样综合起来,对于国家社稷不利啊!” 申屠嘉听后思索了一番,觉得的确如袁盎所说。 原来申屠嘉还觉得自己的智慧还是足够的,做了丞相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不够聪明,而且很多时候自己比较固执,比如当初惩处邓通一事。 相通后的申屠嘉就将袁盎引进了内室,并奉为上宾。 就这样,袁盎在申屠嘉和窦漪房的操作下得以留在了长安。 …… 陈安想了许久说道:“表兄你也知道,袁盎当年在先帝面前帮过太后娘娘一把,而且他有长乐宫宫籍。” 窦婴陷入了沉思,之前他也考虑过要找谁能够帮助自己在太后面前说话,他之前想过让窦广国去,现如今窦广国直接来到了他府上。 “那叔父您觉得呢?” 窦广国笑了笑道:“我的想法和小安一样,去年袁盎回来后太后娘娘就接见过他几次了,足以说明他在太后娘娘那儿的分量。” 见窦广国也这么说了,窦婴也不再纠结。 “那就这样,明日我备上一份厚礼去他府上一趟。” 陈安之所以推荐袁盎还有一点就是袁盎和晁错两人之间不对付,他们二人是同一年出生,现在都是四十五岁。 当初袁盎在刘恒身边叱咤风云的时候,晁错只能在刘启身边为一太子舍人,这让晁错的内心感到十分不平衡。 如果这次再因为袁盎让窦婴可以得到窦漪房的谅解,也算是让晁错再郁闷一次。 …… 陈府书房。 陈安从窦婴府上回来后,想了许多事。 马上要到六月了,科举即将举行;陶青出使也有两月了,要是不死的话,估计也快回来了;再就是辟阳侯了,这家伙现在是长安城中的隐患。 钱财方面现在自己不缺,但是谁也不会嫌弃自己的钱多。 刘启即位后把邓通给办了,邓通手下的那些矿山还有作坊有一半都落到了长公主刘嫖的手里,这件事刘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需要刘嫖来做他和窦漪房之间的缓冲剂。 难道自己要去找刘嫖?但一想到当初刘嫖的那个眼神,陈安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难道去找刘启?那更不可能,刘启不找自己要就是对得起自己了。 陈安这一想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仆人来叫自己用膳才发觉一下午快过去了。 …… 后堂。 陈安一家人和陈恢一家人都在此用膳。 按道理陈安应当是要分家出去,但是窦氏还在时觉得陈安若是分家出去,家中就陈恢三人会感到寂寞,所以就没有分家,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他们家中人多,所以陈安找了工匠打了个大圆桌。 陈安在桌上闷头吃饭,他准备赶紧吃完后前往学府一趟。 吃着吃着突然感觉到有人好像拍了他一下。 抬起头来看去,嘴角沾着饭粒问道:“雅儿有什么事吗?” 周尔雅没有说话,而是悄悄指了指一旁的窦云雪。 陈安看去窦云雪好像整个人心不在焉得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饭碗。 看着窦云雪这个样子,陈安就知道她估计是不知道从哪得知了窦婴的事,所以还在担心着。 想了想,陈安站起身略微有些抱歉的道:“大哥,大嫂,小弟我找雪儿有些事,你们慢用啊。” “知道了,不过快一点,你吃饱了,云雪还没有吃饱。”陈恢道。 “放心,很快。” 说完陈安就拉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窦云雪走出了堂门。 到了外面后,窦云雪有些疑惑的问道:“夫君这是?” 陈安道:“你是在担心表兄的事吧。” 窦云雪闻言沉默了,低下头呡着嘴不说话,她很清楚作为外戚如果得罪了窦漪房是什么结果。 陈安见状就知道她又在考虑这件事:“你就放心吧,不出五日,太后娘娘就会原谅表兄。” 窦云雪听着陈安的话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安:“夫君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的吧?” 陈安笑了笑:“你说说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窦云雪还是盯着他,陈安开口笑道:“真的,如果没有完成的话,我亲自去向太后求情可好!?” “那还是算了,太后娘娘的性格我清楚;不过太后娘娘真的会原谅大哥吗?”窦云雪听着陈安说自己要去找太后,连忙说道。 “今日中午那会儿我不是出去了一趟吗,就是去的表兄那儿,在门口遇到了舅舅,他说的会去帮表兄说情的。”陈安这时撒了个慌,有关袁盎的事。目前还是不要告诉她们的好。 果然窦云雪在听到这儿后眼前一亮:“是叔父吗?” “是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陈安看着面前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的窦云雪,笑道:“你快进去吃饭吧,刚才见你都没怎么吃,饿坏了就不好了。” 窦云雪笑着点了点头道:“嗯,那夫君你呢?” “我刚吃的差不多了,现在出门一趟,你进去和大哥他们说下。” 陈安今日还计划着要去学府一趟,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关键时期,各方势力都需要注意。 “好的,夫君记得早些回来!”窦云雪说完,就欢快的跑进了后堂。 陈安看着笑了笑,抬头看了下天色,还是大亮,出城一个来回应当可以在傍晚左右回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布局.1 学府。 陈安从府中出来后直接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因为最近的事太多了。 陈安下马后将马交给迎上来的下人就径直走了进去。 很快就在食堂里找到了袁程众。 当时修建学府时就考虑过离家较远学生的问题,特地建了食堂,还请了长安城比较有名的师傅过来掌勺。 虽然这个年代没有炒菜,但是请一个对的师傅也很重要,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陈安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见到他后面色都带着诧异,然后就欲起身要拜。 陈安见状连忙说道:“诶诶,都坐下吃,不用管我,我就是来看看的。” 等他们都坐下后陈安就准备坐到袁程众那边去,可是发现大家还是在看着他。 看来大家还是很想我啊! 陈安也不再意的坐到了袁程众身旁,发现袁程众也没吃,就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安笑道:“想说什么就直说,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长东西了?” 袁程众听见后蹙着眉小声道:“公子!您的嘴角……” “嘴角?” 陈安听着一摸,脸色骤变! 居然还有饭粒! 怪不得那会儿从家里出门,到街上,再过横门,还有刚才进来那些侍卫啊,人啊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对! 陈安这会脸色红的跟关二爷有的一拼了;雪儿她们怎么没提醒我? “公子,你……” 袁程众刚想问陈安的来意。 “闭嘴!别说话!吃你的!” 陈安立马给他怼了回去。 “哦~” …… 被陈安一说,袁程众随便扒拉了几口就说道:“公子,我吃完了。” “跟我出来!”陈安没好气的道。 袁程众倒是感觉有些委屈,说出来了被陈安说了下,不说出来,要是后面知道了,估计还是得挨骂! 陈安带着袁程众走到院子的一颗树下转身问道:“问你个问题,你们弟兄对于匈奴王庭那边的地形了解吗?” 袁程众显然没有想到陈安会问这个问题,愕然道:“我们一般只敢在边关地区来往,对于匈奴王庭了解不多。” 陈安听到后有些失望,沉吟了片刻又道:“那你们对于燕国那边的地形了解吗?” “燕国~我们有个弟兄好想就是燕国那边的,公子需要我帮您叫过来吗?”袁程众低声问道。 陈安想了想道:“可以,另外再找三个熟悉边关地形的过来。” “诺。” …… 过了一会儿,袁程众就带着四个人过来。 “公子!” 陈安看了看他们,挠了挠头,他们叫什么来着? 有些尴尬的对他们说道:“你们报一下自己名字吧,之前你们人太多了我……没有记住。” 那四人一听,也没什么意外。 “严故。” “唐理。” “公孙幕。” “张凡。” “公子,严……” “你别说话!让我来猜一下!” 袁程众刚准备介绍,就被陈安打断了。 陈安走到公孙幕面前,用手捏了捏自己下巴,随后伸出手指往前一指,说道:“本公子所料不错的话,你就是燕国来的吧!?” 公孙幕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不是,严故他是燕国的。” 陈安这下感觉嗅大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今日怎么这么多尴尬事? 刚才还要袁程众不要介绍! “哦哦,严故是燕国的啊,那你是哪儿的?”陈安想着只有这样先转移一下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的是淄川人。”公孙幕小声道。 “淄川?” 陈安听到这个地名后感觉有些熟悉,思索了一会儿,再又联想到了公孙幕的名字。 “公孙弘你认识吗?” 公孙幕见陈安这样问,一脸仿佛见鬼了的表情:“公子怎么知道小的认识?” 陈安听着长大了嘴,愕然道:“你还真认识啊!” “他是我四叔祖。”公孙幕低着头说道。 四叔祖?如果没记错的话公孙弘现在也是四十五岁,公孙幕看着都快三十的样子。果然这个辈分,差距有点大啊。 陈安微咳了下:“咳~现在先不管那个,不过既然是你四叔祖,下次有机会去见见,现在说正事。” 这几人一听陈安说要说正事了,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陈安也正色道:“先提醒你们,这次任务很重要,同时也可能性命不保,你们可以先考虑做不做,如果不做我也不会责怪你们。” 公孙幕几人对视了一眼后,然后带着坚定的目光看向袁程众。 袁程众开口道:“公子,从你愿意接受我们开始,当时我们就说了,这条命就归公子你了!这些年下来,和学府的孩子们一起过的也很开心,对于我们而言也知足了。所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陈安听完后,用力拍了拍他们几人的肩膀:“好!严故和公孙幕你们两个先过来。” 陈安说着向着前面墙角走去,严故和公孙幕也跟了上去。 到了后陈安转过身来说道:“这次需要你们两个前往燕国蓟县,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看看城内有没有其他藩王的人前往,再就是注意一下城内军队的调动,如果有不同寻常的地方,需要你们立刻前往代国去通报,让他们做好准备。” “当然他们可能不信,所以这个令符你们拿着。” 说着陈安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符,这是他以前任太子舍人时候的令符,虽然现在没用了,但是到时候可以增加一些可信度。 严故与公孙幕对视一眼后接过。 “你们要注意的是,这个令符也不一定有用,假使到时候燕国真的有异常举动,守城的都尉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报上我的名字。但是如果你们是在燕国境内被抓了,就一口咬定这个是你们捡的,并且你们不识字!记住了吗?” “记住了!”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陈安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一点就是你们需要在那里呆上大半年左右,直到明年的四月份才能回来;这段期间需要靠你们自己生活下去,钱财会给你们一笔,但绝对不够这半年的;之所以不给够是希望你们这段时间能把自己融入到那里,把自己当成燕国人,这样不容易被怀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布局.2 “现在你们两个的事情交代完了,去把唐理他们二人叫来,有关你们行程的事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包括袁程众,这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为了他们好。” 陈安看着严故二人有些诧异的眼神说道。 二人对视一下。 “诺!” 说完转身向袁程众他们走去。 很快唐理二人走到了陈安面前。 “你们二人应该对我们大汉到匈奴边关地形比较了解吧?” “是的公子,以前在边关时经常是我们二人出去打探情报。”唐理拱了拱手说道。 陈安听后笑道:“很好,这次需要你们前往云中郡,然后每日在云中郡的边境地区来往打探匈奴人的动向,有发现不对的地方,立刻回到云中郡向郡守禀报。这个令符给你们,有了这个令符,郡守会见你们后报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陈安说着掏出了以前在刘恒身边为中郎的令符,本来升职后令符是需要调换的,但这些令符刘恒都给其留下了。 等他们接过后陈安继续说道:“你们这次其实相较于他们呢二人要轻松些,但也要提高警惕,时间的话你们需要一直在那边待到明年的四月份,钱财在你们出发时我会给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陈安满意的点了点了头:“你们可以回去了,把袁程众叫过来。” “诺。” …… 陈安看着面前的袁程众还有那边的严故等人开口道:“他们离开后,你们这边课程就调整一下。” 这些年袁程众他们在教学的同时也在努力的自己学习,现在教导那些孩子们认认字还是可以的。 “再就是有关他们的行程你就和弟兄们说是我派出去前往外地有事。” 袁程众犹豫了片刻:“知道了。” 陈安见着来这边事情都交代完了,再看了看天色已经慢慢变成了昏暗。 “府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就先走了。” 袁程众一听拜道:“恭送公子。” 陈安随即转身离去。 骑上马后看着这个学府,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估摸着他们是吃完饭了,夜晚烛火光线太暗伤眼睛,所以夜晚都是督促着他们早些休息。 但在这个吃完饭的节点他们可以一起聊聊天,交流交流心得。 目前自己只有实力在这长安城开这一间小小的学府,扩散到其他封国或是其他郡城都不好弄。 一个是因为免费,免费是对于学生而言,但钱财是从自己这里所拨出去的,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不怕他们中饱私囊,而且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袁程众等人身上的匪气已经被这书院磨得差不多了。 但是如果开到了外地,自己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也没有那么多值得自己信赖的人去参与管理,也许就会滋生贪腐。 也许当你第一次从孩子们的伙食费中抽取了一钱时,本来对于孩子们的影响并不大。 但整个人像是干了一件大事,浑身燥热,心脏也随之剧烈跳动;如果没有被发现,整个人又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慢慢的胆子就大了,就会想我上次都没有被抓住,这次肯定也不会。 后面所拿的钱财也就越来越多,孩子们就会受苦,也就违背了这个学府最初的意义,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下面的人有许多方法来瞒着上面。 二者就是这个时代的父母更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谋生的技艺,而不是将时间花在他们所认为没有意义的读书方面。 这两种原因交织在一起使得陈安没有将学府扩大的念头,自己只能管好自己和手下的那些人,你没法去改变别人的想法,没法控制别人的欲望;也许是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吧。 …… 六月四日,傍晚时分。 申屠嘉今年八十二岁了,上下朝或是出门现在没法骑马,都是马车代步。 申屠嘉从丞相府出来上了马车。 马车也向申屠府驾去。 申屠嘉坐在马车上面色有些阴沉。 晁错这家伙仗着陛下的器重,前几日已经将削胶西王六个县的圣旨发出去了,连带着还削了赵王的三郡之一的常山郡。最近还抢了一些我的工作,总在陛下身边处理朝政,自己要想个办法来遏制一下他。 就在申屠嘉还在思考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的吵杂声。 “钉钉”! “乒乓!” “砰砰!” 申屠嘉听着这些声音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坏了,带着些怒气开口道:“外面什么情况,怎么如此嘈杂!” 坐在外面的仆人听见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片刻。说话时还带着颤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大……大人,好……好像是内史府在……在凿墙!” 申屠嘉闻言蹙着眉思索了一番:“凿墙?他晁错向陛下要钱翻修内史府了?” “不……不是内史府,好……好像是……是高皇帝庙的院墙!”外面的仆人结结巴巴的说完这一句。 “什么!?” “唰拉!” 申屠嘉猛然拉开帘子! 只见有十几个工匠和内史府的侍卫正在砸刘邦庙的外墙! 因为当初刘邦定长安为都后,为了放便,一些重要的办事衙门全部是修建在靠近未央宫或是长乐宫的位置。 而那些好的地方都被丞相或是御史大夫这些实力更强劲的官员所占,如丞相府就是挨着未央宫,并且还靠着武库,也就是存放兵器甲胄的地方。 内史府衙则是靠着未央宫,后来刘邦逝世后他的庙也建在了内史府衙旁。 内史府衙只有一个东门,而官员要是有什么事要进宫就需要绕一个大圈才能进入未央宫。 所以在刘恒在位时,内史府官员们就闹腾着要换位置,可是位置都被其它府邸占完了,这事就一直被拖着,也没有解决。 可这会儿晁错居然想直接砸个南门出来,从这里进去未央宫! “他晁错好胆!” 申屠嘉满脸怒容的说着,就欲下车去找晁错理论! 可当申屠嘉还没下去,“哄”的一声,墙壁已经被凿开了! 申屠嘉在马车上看着被洞穿的院墙呆滞了许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决定 申屠嘉不知站了多久。 那边砸穿墙壁的工匠们都快将地上收拾干净了申屠嘉才开口。 “回……回去吧。” “大人放心,我这就……啊?” 旁边的仆人还以为申屠嘉要进去找麻烦,准备说这就上前去敲门,步子都迈出去了,听见申屠嘉说回去,扭头看着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耿直的丞相大人吗?大人不应该直接上去敲门与晁错争论吗? “走吧,再不回去没有热饭了!” 申屠嘉说罢直接转身上车。 仆人见状也只能跟着坐在车沿上。 “大人就这样不管了吗?” 申屠嘉闻言冷哼一声:“哼,当然不能这么放过他,等回去再慢慢弄。” 内史府衙门口有一人看着申屠嘉马车走远后立刻跑了进去。 晁错正在整理着公文,他最近得到刘启的命令,尽量收集吴王和楚王的罪证;像之前所削的胶西王和赵王不足为虑,毕竟着吴王和楚王才是现存的最强大的藩王。 吴王的罪证上次找的差不多,至于楚王的,在太皇太后的服丧期间,在藩王进京参加丧事之时在守丧的庐棚里奸淫宫女这事,这事按照律法的话是可以定他死罪的,但如果定他死罪恐怕立马就反了!可是除了这条,好像真的找不到其他的罪名了。 晁错思考了许久决定还是将这条给写上,至于剩下的事交给刘启就行了。 不一会儿在门口盯着申屠嘉的那人进来了,他进来后立即说道:“大人,方才丞相大人的马车在门口停了许久。” 晁错头也不回的问道:“那可有看到丞相大人。” “看到了,但是丞相大人看了一会儿就又上车走了。” 听到这里晁错嘴角露出一个微妙的幅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 等那人走后,晁错在公文中找了一会儿,翻出一卷帛书,打开看了下,面带笑意。 将其又卷上后走出内史府。 看着这新凿开的墙壁:“这新门可真不错,放便多了啊!” 迈步走了进去。 …… 陈府后堂。 陈安一家人与陈恢一家人正在吃饭时,外面有一仆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二……二爷!” “砰!” 仆人由于跑的太快不小心撞到了门板。 “在府中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陈恢立马呵斥道。 那仆人听见后连忙道歉:“对不起老爷,是小的的错,小的下次会注意。” 陈安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派出去盯着内史府的人。 “不要急,可是内史府出什么事了” 陈恢听到内史府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你派人盯着内史府干什么?” 陈安没有回答,而是示意仆人说话。 “今日内史府突然找了一批工匠,把靠着未央宫的那边墙凿了个通道出来,好像丞相大人还看见了。” 陈安听着就知道晁错开始动手了。 “大哥,你们接着吃,我去趟老师家里。” 陈安说着将碗一放下就起身准备出去。 “站住,你这是要去干什么?”陈恢看着陈安这急急忙忙的样子直接开口道。 “大哥,我先有时,等回来再和你说。”陈安说着头也不回的就向外面走去。 陈恢看着他出去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内史府……南墙……”他很清楚内史府的南墙靠着哪里。 “云雪,你可知小安为何派人盯着内史府?” 窦云雪对于陈恢的突然发问显得很自然,因为窦云雪自幼就比较聪慧,有时陈安做什么也会和窦云雪商量,但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 窦云雪蹙着眉开口道:“大哥,夫君这次没有和我说过。” 陈恢听着窦云雪的回答,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了,陈安只有在做大事的时候才不会和任何人商量;包括以前提马政、办学府以及科举都是如此。 …… 申屠府前厅。 陈安很快赶到了这里,听说申屠嘉他们还在吃饭,就在前厅这里等着。 “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着急的赶到我府上来。”申屠嘉迈步走了进来,在来的过程中听仆人说陈安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弟子听说老师今日在内史府衙门口驻足了许久对吗?”陈安等申屠嘉坐下后问道。 申屠嘉听着皱了下眉头:“你派人跟踪我?” 陈安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老师,弟子并没有派人跟踪您,只是派人盯着了晁错那边,然后我的回来告诉我,您在那里驻足了许久。” “你派人盯着晁错?怎么,你知道他要干什么?”申屠嘉反问道。 陈安沉默了片刻道:“弟子并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但是弟子想着晁错上次上奏削藩虽然通过了,但是却受到了不小的阻力,所以他接下的动作就是要想办法增加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而弟子听闻晁错已经将那面墙给凿了,还是在您的注视下凿的,这就是他给您下的圈套。” 申屠嘉听着陈安的话思索了片刻道:“此话怎讲?” “他晁错既然敢凿那堵墙,想必他必然是禀报了陛下,在得到了陛下的许可后再动的手;而他想利用此事来恶心您,亦或是来激怒您,您的年纪也大了。”陈安如实回答道。 申屠嘉听着陈安的话陷入了沉思。 陈安也没有出声打扰。 又过了一会儿,申屠蔑都来了。 陈安起身和申屠蔑行了个礼。 申屠嘉这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让为师再想想。” 陈安听着申屠嘉的回答又想开口,但申屠蔑抬手制止了。 申屠蔑向陈安摇了摇头,示意让申屠嘉自己多想一下。 陈安见状也没办法,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 申屠嘉看着陈安,眼神慢慢变得深邃,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申屠嘉开口道:“蔑儿,帮我取一份空的帛书来。” 申屠蔑闻言思索了片刻。 “诺。” …… 翌日。 不过五更天的时间,申屠嘉就来到了丞相府。 在自己办公处找出了自己的印玺,拿出自己昨夜写好的奏疏,往上面一盖。 喃喃道:“老夫不论怎样都要奏你一本!”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圣前对峙 清凉殿。 章德在内殿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 “吱呀” 门打开了。 春半从里面出来小声道:“陛下还在休息呢!” 章德一听,整张脸皱的如菊花一样:“唉哟,这可怎么办啊!丞相大人还在宣室殿等着呢!” 春半听着没好气的道:“咱家怎么知道啊,有本事你去叫陛下啊!” 刘启自登基以来虽然还是秉承着刘恒节俭的原则,但是却没有传承刘恒的勤劳,刘恒以往都是五更天就起来开始准备处理政事,刘启却是不到六更天不起来! 你说他是想在这皇位上多待几年吧,他又时常往后宫跑,这营养很难跟的上啊! 章德和春半二人还在争论不下时,里面的刘启却发出了声音。 “是谁在外面说话啊!” 春半一听,还在犹豫该怎么说。 章德却悄悄挪到了他后面,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哎哟!” “吱呀!” 春半被章德踢倒在地,顺带着还把内殿的门给撞开了。 春半却顾不得去找章德麻烦,连忙爬起来说道:“陛下,是丞相大人来了,他现在正在宣室殿等着。” 刘启本来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听到申屠嘉来了,再一想起昨日晁错来找的事,瞬间来了精神。 朗声道:“来人!快给朕更衣!” …… 宣室殿。 申屠嘉五更天在丞相府为自己写的奏疏盖了一章后就赶了过来。 昨日在陈安走后,他想了许久,自己到底该不该弹劾晁错这一次,特别是在陈安和他说了,晁错很有可能已经给陛下报备过了。申屠嘉在想了许久之后冒出了一个想法,假如陈安没有来告诉自己,自己会怎么做?那答案是肯定会弹劾他,既然这样,就当陈安没有来过吧。 申屠嘉一直从五更天等到了六更天,才听到了外面的吆喝。 “陛下驾到!” 申屠嘉看着刘启进来后拜道:“老臣拜见陛下。” 刘启微微喘着气说道:“免礼,不知申屠卿这么早来寻朕有何要事啊?” “陛下,老臣今日有事启奏。” “那呈上来吧。” “陛下,此事与内史晁错有关,老臣希望陛下可以将晁错一并叫来问话。” 刘启一听就知道定是昨日晁错进宫时所说。 刘启沉思了很久,他在考虑是否要如晁错所言的那样气一气申屠嘉,虽然申屠嘉现在权利很大,但他毕竟是五朝元老,想到这里他决定再给申屠嘉一次机会,开口道:“申屠卿,究竟是何要事需要晁卿前来问话啊?” “陛下,等您将晁错叫来一问便知。” 刘启脸色有些黑了:“非叫来不可?” 申屠嘉坚定的道:“非叫来不可!” 刘启听着脸色阴沉,深吸一口气:“好!来人,传内史晁错上殿。” “诺!” …… 陈安走在前往中郎署的路上,自从任了五官中郎将后陈安的任务轻松了许多,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下面去做,他每日就休息休息,有朝会开开朝会便可,加上五官中郎署是离宣室殿最近的一个中郎署,路程也短。 可当他快走到中郎署时远远的看见有人进了宣室殿,今日不是开朝会的日子,理应来说除了丞相、御史大夫以及内史这几个处理朝政的人其他人都不会去宣室殿。 心中有些狐疑的陈安向宣室殿走去,看见从里面走出来慢慢关上大门的章德说道:“章公请留步。” 章德听见后面有人叫他,转身望去,笑道:“原来是陈大人啊,不知在咱家何事。” 陈安看着周围还有侍卫,上前抓着章德走到了一旁问道:“章公这白天的,宣室殿的门怎么关上了?” 章德犹豫了片刻道:“陈大人,您也是陛下亲信,咱家也不瞒你,今晨一大早丞相大人就来找陛下,还让陛下将晁大人一并叫来问话。” “坏了!”陈安心中暗道不好,申屠嘉终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申屠嘉早年在刘邦手下打仗时受过伤,现在也年龄大了,要是…… …… 晁错进后一看到申屠嘉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微笑道:“臣晁错拜见陛下。” “免礼,申屠卿,现在晁卿来了,可以说说是什么事了吧。”刘启问向申屠嘉。 申屠嘉将手中的奏疏上前递着说道:“老臣要弹劾晁错,晁错这厮目无法纪,他为了图放便,竟然凿开了高皇帝庙的外墙,老臣诚请陛下将其捉拿下发廷尉治罪!” 刘启还没有回答晁错便开口道:“丞相大人,在下认为您恐怕是老糊涂了吧,高皇帝的院墙下官岂敢动,下官拆的不过的外院废弃的庙墙罢了!” 晁错这会儿已经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了,反正两人已经势同水火,这下直接撕破脸皮说申屠嘉老糊涂了。 申屠嘉却据理力争,呵斥道:“怎么!高皇帝院庙外墙就不是墙了吗?就不是属于高皇帝院庙的一部分了吗?” 晁错闻言嗤笑道:“丞相大人,您看看,下官说您老糊涂了吧,您还不信!先帝在时,当时所任廷尉的张释之张大人曾奉命捉拿盗取高皇帝庙玉杯之人,捉拿归案后先帝想判其诛族;但张廷尉说按律法只能判斩首弃市,让先帝震怒,可最后呢?” “张廷尉就说过要是以后有人在高皇帝庙偷一抔黄土也要判刑吗?先帝通晓后不就赞同了张廷尉的说法吗?下官现在也是如此,凿的是高皇帝庙的废墙,更何况在下早已向陛下请示过了,在得到了陛下的认同后方才实施。” 申屠嘉听着晁错的话竟然无法反驳,但是胸腔中燃起熊熊怒火。 转头看向刘启,虽然昨日陈安和他说过晁错肯定是得到了刘启的允许才凿的,刚才晁错也这样说了,可他还是希望能在刘启那看到不一样的答案。 看着申屠嘉望来,刘启面色阴沉,却平静的开口道:“不错,晁卿的确是在请示了朕的情况下凿的,毕竟他内史府离得太远,出入宫内多有不便!难道丞相认为朕没有这个资格吗?” 晁错这时嘴角泛着冷笑看着申屠嘉。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宣室殿内沉寂了许久。 申屠嘉此时心中有一团无形的怒火不知道该向哪里倾泄,申屠嘉心里突然起一个念头,要是先将晁错杀了再来禀报刘启是不是会好很多?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但现在这个情况没法重来了。 看着晁错嘴角泛着得冷笑,再看到端坐于龙椅之上单手撑在案几之上面带不耐的刘启;申屠嘉突然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好像并没有办过什么大事,除开吕雉期间的那些傀儡。 萧何、曹参、陈平、周勃、灌婴以及张苍,他们或多或少都做过一些大事,而自己呢,靠着资历混到丞相的位置,没有身为丞相的能力却占着丞相的位置。 而且还与当今陛下的理念不和,招惹其不快,也许百年之后都没有人记得我申屠嘉曾经担任过丞相吧。 念及至此,申屠嘉心里变得沉重,拱手说道:“陛下,这是老臣的一时疏忽,老臣告退。” 说罢,申屠嘉也没等刘启回答,像是失了魂一般,像外面慢慢挪去,走了许久才走到门口。 刘启看着申屠嘉离去,也没有在意他的失魂落魄,毕竟这一年多以来被申屠嘉压制的太狠了,他是五朝元老,他是先帝托孤大臣;但他也是我必须要清扫的一颗绊脚石,我不好直接出手,只能让晁错去做了。 想到这里,刘启看向台下正扭头看着申屠嘉冷笑的晁错。 …… “吱呀!” 宣室殿封闭已久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陈安看着手中拿着一卷奏疏的申屠嘉双眼无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忙上前搀扶:“老师!老师!” 申屠嘉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闻声看向身旁,像是看不见一般,过了一会儿才笑道:“是小安啊,你怎么在这里?” 听着申屠嘉这有些嘶哑的声音,陈安蹙着眉开口道:“方才路过的时候好像看见晁错进去了,再一想着,可能是老师您来了,您这是?” “我?我没事,只是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听你的,后悔没有先杀了晁错。”申屠嘉平静的说道。 好在申屠嘉现在看起来还比较平静,虽然没能阻止申屠嘉去找刘启,但是预先给他说了下看来效果还是有的。 陈安就这样和申屠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将他扶到了丞相府,陈安本来要将其直接扶回家,被申屠嘉拒绝。 “那老师您好好休息会儿,弟子先走了。” 陈安看着申屠嘉坐下后说道,刚才来的路上,看申屠嘉的样子就不太想说话,这种时候只能让他老人家自己待一会儿了。 陈安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申屠嘉的回答。 于是就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申屠嘉忽然间起身走到后面的架子旁,从上面拿出一张空白的帛书。 坐回位置开始书写。 写到一半时还停笔思考,如果有人在他身旁看着他写的可以很明显得看出这是一封请辞的奏疏。 经历了清早的那一幕,加上申屠嘉自己对自己的一番反思,他决定请辞;可是他又感到不甘,自己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巨大的贡献,但自己也不会像晁错那样上奏削藩来扰乱国家!晁错那样做分明是想满足自己一己私欲,先帝将陛下托付于我,我怎能就此请辞!至少也要先杀了晁错! “砰!” “来……”申屠嘉猛然一拍案几,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胸腔之内一阵翻涌,一口逆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噗通!”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门口的侍卫听见里面的声音连忙跑了进去。 “大人!” “丞相大人!” …… 宣室殿。 刘启正在看晁错给楚王定的罪名,如果按照晁错所说,那恐怕是要定楚王一个死罪;思索再三,刘启认为现在还不好与其撕破脸皮,还是先削一个东海郡吧。 正当刘启提笔在上面书写的时候,章德快步走了进来,有些紧张的说道。 “陛下,方才丞相府遣人传来消息,说丞相大人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刘启听着手中笔一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快!快请太医去看看!” “诺~”章德应着就赶紧走了出去。 …… 五官中郎署。 陈安将申屠嘉送回去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地。 虽然事情都由下面的人做了,但自己偶尔还是要来视察一番情况,并且签署签署少府派人送来的一些物品。 就在陈安看着下面人所整理的上月所有的支出明细的时候,外面有一中郎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大人,方才下官听到有人说,丞相大人晕倒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陈安闻言瞬间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 “就在刚才,还是下官从宣室殿当值回来时听说的。” 陈安听到这里立马夺门而出。 …… 申屠府。 申屠嘉此时正躺在病榻之上,仅仅只有微弱的呼吸。 旁边有一太医正在诊治。 房门外是申屠蔑和申屠去病。 “老师!老师!” 外面传来了陈安的声音,陈安一路焦急的赶了过来。 申屠蔑听着赶忙走到了外面,就看见陈安从走廊那边快步走来。 “老师怎么样了!”陈安看见申屠蔑连忙问道。 “嘘!太医正在诊治,你声音小点!”申屠蔑伸出手指示意陈安声音小些。 陈安胸脯上下剧烈的起伏着,还喘着粗气。 申屠蔑将陈安带到了房门外。 过了一会儿。 “吱呀!” 房门被打开来。 门外的三人赶紧上前。 “父亲大人怎么样了!” “老师(阿翁)情况怎么样!” 那名太医听着三人的问话,叹息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丞相大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像是急火攻心而导致的吐血,加上丞相大人年纪也大了,以前还有旧伤,这次一并复发了!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个月了!” 听着太医的回答,三人都沉默了。 申屠去病一直在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阿翁之前每日能食两斗粟米!不会这么轻易就病倒的,一定是你诊断有误!你这个庸医!” 说着申屠去病突然上前双手一把抓住太医的衣襟将其提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申屠嘉 “诶,小……公子,真不是……下官骗你啊!你若不信我,自可再请别的御医前来啊!”那名太医已经双脚离地,连声辩解道。 “去病!不可无礼!快将王太医放下!”申屠蔑呵斥道。 听着申屠蔑的呵斥声,申屠去病焦急的心才渐渐的冷静下来,抓着王太医的双手也慢慢松开。 “咳~咳。”王太医一下来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申屠去病此时也像失魂落魄一样。 陈安这时开口问道:“老师现在醒了吗?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王太医将手放在自己胸脯上上下顺了一下气,开口道:“可……可以进去,但是丞相大人还没有醒来。” “麻烦王太医了。”申屠蔑苦涩的说道。 “那下官先告退了。”王太医拱了拱手说道。 申屠蔑闻言说道:“我送送您。”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声吆喝:“陛下驾到!” 门外的众人看去,就见到十几个内侍宫女围着刘启进来,同时身边还跟着晁错。 “臣等拜见陛下。” 门外几人拱手行礼道。 “免礼!王太医,申屠卿现在怎么样了?”刘启连忙开口问道。 王太医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的开口道:“丞相大人情况很不好,估计是难以撑过这个月了。” 刘启听到这个回答,内心咯噔了一下。 自己原本只是想把申屠嘉逼到请辞而已,但没想到现在申屠嘉已经快不行了。 跟在刘启身后的晁错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冷笑着,申屠嘉一死,他就很有机会上位。 忽然晁错感觉到有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余光斜视过去,一惊。 发现陈安正用杀人的眼神看着他,他做贼心虚似的避开了。 陈安见晁错避开后更是感觉怒不可遏,突然心里燃起了怒火。 “噌!” 一把拔出了自己身上的宝剑,指向晁错。 吓得晁错直接躲在了刘启身后,大喊道。 “陈安你想干嘛!陛下救我!” 场中的几人也都被惊着了。 刘启直接怒吼道:“陈安你要干什么!” “噌、噌、噌。”刘启身后的中郎也纷纷拔剑上前,他们其中还有陈安的下属。 刘启见陈安没有将剑收起来的意思,怒吼道:“陈安你这是要造反吗!” 申屠蔑这边也反应过来赶紧上来将陈安拉住:“小安冷静点,你这是要干嘛呢!”同时用手将陈安的剑给按下。 申屠去病看着陈安剑所指着的方向,看着躲在刘启身后的晁错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陈安这时也想冷静了下来,将剑慢慢收了回去。 刘启身边的中郎见状也将剑都收了回去立于刘启身后。 躲在刘启身后的晁错见着舒了口气,刚从刘启身后走出来就见到一道黑影袭来! “诶!” “小安!” “陈安!” 陈安一把将晁错扑到,抡起拳头就向他脸上砸去! “住手!” “嗖!” 在刘启喊着住手的时候,后面渐渐明白了的申屠去病也向晁错扑了过去! “拉……都给朕拉开!” “哦~哦!” 旁边被惊的目瞪口呆中郎们听着刘启的叫喊才赶忙上前。 “陈大人,住手啊!” “申屠大人!” 八名中郎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陈安和申屠去病给拉开。 被拉开的陈安和申屠去病还在向前蹬着腿。 被打到在地上的晁错才慢慢起身,用着悲愤的目光看着陈安。 从外面闻讯赶来的周亚夫等人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阳则是对陈安佩服至极,在刘启身边摁着晁错打! “真是……真是目无法纪,你们眼中还有朕吗!”刘启这会儿快被气疯了,面色涨红的说道。 陈安没有回答,而是用着凶狠的眼神看着晁错。 周亚夫和周阳这时走到了刘启后面:“臣等拜见陛下!” “免礼!”刘启有些无奈的说道。 “蔑儿~蔑儿!” 这时房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父亲大人!”申屠蔑也顾不得刘启还在这里,飞快的冲了进去。 申屠蔑冲到申屠嘉病榻旁,抓着申屠嘉的手,颤声道:“父亲大人,孩儿~孩儿在这儿!” 很难想象一个接近五十岁的男子在自己父亲身旁称呼自己为孩儿。 陈安和申屠去病也挣脱开了中郎的束缚跑了进去。 “老师(阿翁)!” 外面的刘启也准备进去刚迈步就转身对晁错说道:“晁卿先别进去。” 晁错闻言只能应着:“诺!” 后面的周亚夫和周阳也跟了进来。 申屠嘉睁开那浑浊的双眼,扭头看见了刘启,撑起手臂准备起身。 刚离榻一点点距离就又摔落下去。 “啊~呼呼!” 申屠嘉忍不住喘着气。 “父亲大人!” 申屠蔑见状喊道。 “老师(阿翁)!” “陛下~请……请赎老臣……无法见礼了!” 刘启闻言走到跟前轻声道:“老丞相言重了,先帝让你辅佐朕,你为了大汉江山社稷的稳定付出了这么多,当年也随着高皇帝打下这江山,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申屠嘉看着面前的刘启,他有许多话想说,但是却又不能说。他想着即使自己说了,刘启恐怕也不会听,还会平白惹其厌恶,自己这个老头子被厌恶无所谓,但就怕连累到申屠蔑和申屠去病。 于是最终等到刘启离去都没有说出那些话。 …… 六月二十七日。 看着面前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申屠嘉。 申屠蔑和申屠去病心里想着申屠嘉和他们说的话:“蔑儿,你的身体也一直不好,老夫去后,你要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你要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管管去病。” “至于去病,你以后要听你父亲的话,还有你老师陈安的话,你如果能好好听小安的话,那么阿翁也就放心了。以后府中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问问小安,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你们也可去寻他,还有记得要好好教导臾儿,让他不要向你小时候一样顽劣。” 陈安看着申屠嘉最后垂下的手臂,想起了自己从四岁那年起就在申屠府学习,想起了申屠嘉的教悔,眼中蓄着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同时回忆着申屠嘉临行的话:“为师走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蔑儿、去病还有臾儿他们,所以希望小安以后你能帮衬一下的就帮衬下,不过以为师对你的了解,倒也放心,这是家事。” “还有国事,为师不知道为何你可赞同削藩,但是你也应当知道削藩只会引起藩王的剧烈反抗,于国家所不利。这次既然陛下已经下定了觉心要削藩,那就只能随陛下去了。但晁错此人却留不得,这次削藩,下次不知道他还会提议什么!所以有机会一定要办了他……” 申屠嘉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六月。 公元前一五五年,景帝前元二年六月,五朝元老申屠嘉薨,谥号故安‘节’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匈奴.上 陶青很忧伤。 一路风尘仆仆从长安赶到匈奴王庭龙城。 还好这次带出的侍卫有上百人,不然还没有到就被草原上的盗匪给分尸了。 那里的天气确实很不错,蓝天白云,仿佛伸出手就可以碰到。 确实如刘启所说,新上任的匈奴单于挛鞮军臣只是想要我们大汉给好处,在提出联姻时他立马就答应了,但他的手下好像有不同的意见;那个叫挛鞮禄的右贤王就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还拔刀要砍我。 被挛鞮军臣拦下后他们用唧唧呱呱的匈奴语说了半天,虽然我没有听懂,但是我却凭借着以前所学的一知半解关于地名和人名听到了两个词,乌孙和月氏,这两个好像是我们大汉西北方的两个小国。 最后终于达成了共识,由我们大汉九月份送宗室女前往和亲。 又要耻辱的过上几年…… …… 七月五日。 历经三个月的时间陶青终于再次看到了长安城的城墙。 身上的衣服早已布满灰尘的陶青喃喃一声:“终于回来了~!” 在经过城门检查后步入长安城。 本因第一时间前去面见刘启,但担心这满身的污秽会冲撞到刘启,所以决定先回府中进行清洗。 陶青策马行走在道上,却在经过申屠府时愣住了。 申屠府上下皆白。 陶青招手让事先接到通知而在城门口等着的仆人过来。 “申屠府中谁过世了?” “禀大人,是申屠老丞相过世了,就在五天前。”仆人如实说道。 陶青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敢置信。 他还以为是申屠蔑过世了,毕竟以前申屠蔑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可申屠嘉? 在自己走时还与申屠嘉还给他送过行,看着十分的硬朗。 估摸着是觉得自己这副打扮前去祭拜不太好,片刻后就开口道:“走吧,先回府。” “诺。” …… 宣室殿。 已经得到陶青回到长安的消息的刘启在宣室殿内紧张的踱步。 毕竟这关系着接下来的一系列的事情发展。 现在削藩已经开始实施,必须要将北方的匈奴给先安抚住,然后才能想办法将吴楚两国给弄掉。 很快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的陶青就走了进来。 “臣陶青拜见陛下。” “快快免礼!”刘启见陶青进来赶紧上前将其扶起。 “多谢陛下。” 刘启希冀的问向陶青:“如何!事情可办妥了!?” “托陛下鸿福,臣不辱使命,已与匈奴军臣单于定于九月和亲。”陶青如实答道。 刘启听到陶青回答后狂喜:“好好好!陶卿此次辛苦了,回到长安后可多歇息几天。” 陶青闻言后答道:“多谢陛下,只是……” “只是什么?” 陶青犹豫再三后说道:“只是,臣回来经过申屠府时,的知申屠老丞相好像过世了。” 刘启听着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 “此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章德!”刘启说着就对外面喊了一声。 章德快步进来:“奴婢在。” “去将陶卿的任命诏书取来。” “诺!” 陶青听着狐疑道:“任命诏书?” “不错,申屠卿去世了,朕也很难过,但我大汉不可没有丞相,所以朕在前日已拟好诏书,就等陶卿你回来了。”刘启笑道。 章德将拿来的诏书递给了刘启。 刘启再将诏书交给陶青:“陶卿看看吧,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明日即可宣读。” 陶青闻言,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接过诏书,慢慢打开观阅。 渐渐的心里变得激动了起来! 我就出使了一趟匈奴!回来就升任丞相了! 合上诏书,当即后退一步,躬身拜道:“臣陶青拜谢君恩!” “哈哈,陶卿快快请起,这是你应得的!” 陶青被扶起后像是想到而来什么,开口道:“陛下,臣在匈奴那边时曾听到挛鞮军臣和他们右贤王挛鞮禄用匈奴语不知道商量些什么,不过臣听到他们提起了乌孙、月氏两国的名字。” 刘启听着眉头一皱:“乌孙和月氏?” “不错。” 刘启得到肯定后开始背着手在殿内踱步。 乌孙和月氏是大汉西北方的两个小国。 当初在秦朝时期匈奴并不是北方最强大的国家,而是东胡国最为强大,但匈奴人的胆子大。 当时的匈奴当家的是头曼单于,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头曼认为秦朝刚经历的大战,需要修养生息,于是派军大举南下。 可匈奴大军刚度过阴山,到达长城下就被秦始皇的大军打的溃败,那一战消灭了匈奴一半的有生力量,秦始皇也趁机将国界推到了阴山一代,打的头曼单于十多年不敢南下;后来直到秦始皇死后头曼才敢南下。 头曼的儿子名为冒顿,本来是继任单于的不二人选。 但是冒顿的母亲去世后,头曼很快有了新欢,并且也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位头曼的新宠不断的在头曼枕边吹耳旁风,想让头曼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时间长久下来头曼被说动了。 头曼很清楚如果直接废掉冒顿的太子之位是肯定不行的,必须要斩草除根;但直接动手会引起权贵和冒顿手下的支持者他们的不满,甚至可能引发政变,于是他设了一个局。 头曼打着两国修好的名头将冒顿送到了月氏国,当作人质。 同时他也在准备同月氏国的战争,冒顿只是一个麻痹月氏国的幻象,头曼觉得等月氏国放松警惕时自己带军大举入侵,可以激起月氏国的怒火,由此来激怒他们杀掉冒顿。 就这样,头曼发起了对月氏国的偷袭。 月氏国王大怒,派人去将冒顿杀掉祭旗。 可冒顿在来之前就料到了自己的父亲目的不纯,早早的就准备好逃跑的路线,在得头曼进攻的消息后立马就逃跑了。 当冒顿骑着骏马跑到了头曼的面前时,头曼目瞪口呆,但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他。 头曼先是用语言安抚了冒顿,又开始算计着用什么办法杀掉他。 想了许久,头曼决定给冒顿一万人马,让他去战场上与月氏拼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匈奴.下(三更完) 要知道头曼只给了冒顿一万人马。 而当时月氏国那边的战场上有着五万多人马。 冒顿知道这是头曼的又一计谋,目的还是要杀掉自己。 冒顿面色铁青的带着这一万人马向月氏国杀去,头曼口头上说着自己带着援军等会就到,冒顿却知道援军恐怕等着自己死了才会到。 强大的求生欲让冒顿迸发了强大的力量,他带着着一万人马硬生生的将月氏国打败了! 不止是月氏这片战场的五万人马,还将月氏国打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被迫西迁,也就是现在汉朝西北的大月氏,另一部分投靠了匈奴人,被称小月氏,也被称为匈奴别部卢水胡。 当头曼估摸着给冒顿的人马快死完时,头曼带着援军终于到了,映入他眼帘的是遍地的月氏人的尸体。 冒顿也像是从血中爬出来的一般走到头曼的面前告诉他,我赢了。 头曼身边的贵族大臣都纷纷向头曼道喜。 头曼变面上不动声色,还顺着大臣们大肆赞扬了冒顿,心里却依旧在算计着怎么杀死冒顿。 后来冒顿发明了一种鸣镝,也就是射出去带声音的弓箭。 头曼对此也没多想,他一心算计着冒顿,却不料冒顿这时也在算计他了。 在一次狩猎中,冒顿对自己的手下说:我的鸣镝射到哪儿,你们的箭就必须射到那儿,否则我就砍了你们。 在手下都应道后。 冒顿策马离开冒顿身边,他的几十个手下也跟着出去。 当冒顿离着头曼有一定距离突然勒马停下,大叫一声:“准备!” 手下全部取下弓箭准备。 冒顿在此时立马转身瞄准头曼。 鸣镝带着撕裂之声射向了头曼。 他的手下也服从了冒顿的命令向着头曼方向射去。 头曼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头曼到死都没有明白自己怎么被发现的。 冒顿杀死头曼后顺带着发动了政变,杀死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以及一些头曼的亲信和自己的反对者,登上了匈奴单于的位置。 这时自认为是草原上霸主的东胡国开始向冒顿挑衅。 东胡王派人来找冒顿讨要他骑过的千里马。 冒顿就询问了自己手下的大臣,大臣们一致认为不能送。 冒顿却说只要能和东胡国搞好关系,一匹牲口算的了什么,于是就送给了东胡王。 得了千里马的东胡王认为冒顿是个软柿子,就派人来再向他讨要阏氏。 冒顿再次询问大臣的意见,大臣们还是一致认为东胡王太无礼了,冒顿手下的大臣都请缨出战。 冒顿却说不就是是个女人吗,他想要,不妨就给他了。 得了阏氏的东胡王认定了冒顿就是个软柿子,东胡王的尾巴都翘上了天。 东胡王派兵西进,占领了东胡和匈奴之间千余里的一块草原,这块地方既不属于匈奴也不属于东胡,是中间的缓冲区域。 冒顿认为这下时机成熟了。 之前两次忍让是为了使东胡犯下轻敌的错误,并且激起自己手下对于东胡的仇恨。 这时冒顿再次群臣的意见,群臣都以为冒顿会和之前一样,所以都很敷衍的回答着。都说东胡王占领的不过是一块不要的地盘,他要给他就是了。 冒顿却发怒的说:“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能随便送人?说这些话的人就该杀死。” 大臣们都惊呆了,这还是前两次忍让的冒顿吗? 不过很快又都反应过来,这才是那位敢杀掉自己父亲和所有兄弟姐妹的冒顿。 冒顿迅速集结了所有军队,一次性向东胡杀过去。 东胡王没有想到冒顿这次会大举进攻,根本没有防备。 就这样冒顿直接灭掉了东胡,占领了东胡的地盘,让自己的地盘扩大了一倍不止。 冒顿却没有满足,他发动了闪电战,短短的时间内灭掉了北方周围大大小小的二十六个国家,占领了整个北方。 这样也才有了现在雄踞于北方,和大汉对峙的匈奴。 …… 刘启在心里思考着。 当年匈奴打败月氏后月氏就不再强大,以至于七年前月氏还被匈奴给击败了一次,他们的王甚至还被老上单于杀了,还把他的头盖骨给拿来做酒杯。 月氏也就再次西迁,还打败了大夏,并且在那里立了国,他们现在所占的地方的确不小。 至于乌孙,乌孙现在的王是猎骄靡,他好像是冒顿的养子,算是现在挛鞮军臣的叔叔。 难道他们又要再次联合出击月氏? 想了许久刘启开口道:“估计他们这么爽快的同我们联姻有一点就是为了安抚住我们,让他们有时间来征讨月氏;暂且不用管他们,等我们这边完事了,再慢慢来;陶卿这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已经累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陶青闻言答道:“诺。” …… 陶青此时正走在驰道上。 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的愉悦,丝毫看不出疲惫感。 原本出使匈奴所带来的一些郁闷,也从得到要升任丞相的消息给冲击的烟消云散。 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 在这时却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陶大人请留步!” 陶青寻声望去,发现居然是晁错。 晁错笑呵呵的小跑到了陶青面前。 “原来是晁大人啊!” “呵呵,正是下官,要是陶大人现在不忙的话,不妨到下官府中坐一坐?”晁错笑道。 陶青看着晁错这个样子,平日里自己与他交集也不多,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思索了片刻:“既然这样,晁大人带路吧。” …… 晁府前厅。 陶青与晁错对坐在案几两旁。 晁错拿起一壶让下人送过来的酒为陶青给倒上,笑吟吟的说道:“陶大人此去匈奴辛苦了,听说匈奴人的烈酒比之我大汉的多有不如,陶大人在那里想必也吃了不少苦,下官这特地向陛下讨要了一点当年高皇帝所藏之酒来为陶大人接风洗尘。” 陶青闻言感到有些差异,拿起酒樽嗅了嗅,随即一饮而尽。 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笑着开口道:“这酒果然不错,但我记得这酒已经好久没有拿出来了,晁大人如此有面子?” 晁错笑着道:“诶,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不过是上次宴会陛下拿出来后,下官讨要了一坛!” 陶青这会儿有些纳闷:“什么宫宴?” 晁错这会儿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下官这记性!那会儿陶大人您不在!就是陛下为梁王殿下送行的时候,那会儿陛下办了一个家宴,但请了我们一些官员前去,不过您不在还是很可惜,宴会上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呢!” 第一百二十章 傀儡陶青 陶青这时内心有些惶恐。 刚听晁错讲了一些事情,没想到自己没在长安的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 太皇太后驾崩,陛下宴会上说传位于梁王?晁错他还上奏削藩!陛下还同意了!而且诏令都已经发下去了一部分,就楚王和吴王的还没有发! 自己这个御史大夫不在,他们居然能干这么多事?当我是摆设吗? 不过冷静下来后,陶青发现自己不在也是一种幸运。 宴会当陛下说了传位梁王后自己在场该怎么做?反对招惹太后,同意招惹陛下。不说话的话,那自己可能两边都要得罪。 毕竟身为御史大夫,现在的朝中老二,申屠嘉当时还不在,那就是臣子中老大! 虽然是表面的御史大夫,但在遇到这种问题必须要站出来。 再说削藩,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当时自己在,该站哪边? 所以思前想后,陶青认为自己不在,才是最好的结果。 晁错从刚才就一直在注意着陶青的脸色变化,知道他此时一定在自己内心计算着得失。 看着陶青面色由凝重转变为平静,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后,晁错笑着又为陶青满上了酒樽。 “这杯酒再来恭喜陶大人高升,同时也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晁错拿起酒樽笑道。 陶青听到这儿就明白了,自己升任丞相后,登上御史大夫的人恐怕就是晁错了。 陶青也笑着拿起了酒樽:“那就多谢了!” 陶青喝完后将酒樽放下,咂吧了下嘴开口道:“我还有一事不是很清楚。” 晁错闻言笑道:“但说无妨!” “就是有关申屠老丞相的死,我从长安出发前往匈奴那边是他身体还很硬朗,怎么这我一回来,就得知他老人家去世了呢?”陶青注视晁错问道。 晁错听着犹豫了片刻,像是责怪自己一般,还叹了声气:“唉!此事说来也怪我,我之前不是担任内史吗!如果按照以前,我内史府衙离宫中,离陛下就太远了。” “于是我就向陛下上了道奏疏,让陛下允许我将高皇帝那废弃的院墙给砸了,开一道门,直接进去未央宫。起初只是试试,陛下如果不答应就算了,但谁知陛下一口就答应了。” 晁错脸上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然后我就请了工匠开始施工,却被申屠老丞相给发现了,他就连夜写了封弹劾我的奏疏。” “我就和老丞相在陛下面前探讨了一番,在陛下确认的情况下,老丞相也就无奈的离开了,可谁料想到,老丞相在丞相府居然吐血晕倒;经过太医诊治,说活不过六月了。” 晁错这样说着的同时还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陶青。 陶青看着这眼神就知道肯定没有晁错所说的这么简单,而且晁错肯定在这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陛下也插了一手,而陛下插手的原因恐怕是认为申屠嘉占的权力太大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自己之前是认为申屠嘉不管哪方面都完胜自己,所以自己就只能放权。 可现在是丞相了! 陶青这时甚至还从晁错那里看出了一种挑衅的意味。 他是想要自己以后老实些吗? 厅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又过了一会儿,陶青才面露苦涩的叹道:“老丞相年纪大了,可能也是旧伤堆积,导致的复发吧,这也怪不到晁大人;所以晁大人也不必自责。” 晁错听着陶青的回答很满意。 晁错突然开口问道:“陶大人,有关之前我上奏削藩一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陶青显然没有料想到这晁错还会逼问这个问题。 思索了片刻,笑道:“削藩一事陛下的心里自有算计,陛下做出的决定,想必已经是最好的决定了。” 晁错见陶青这么回答,愣了下笑道:“说的好!陛下的决定才是最好的决定!像朝中那些鼠目寸光的人,成不了大事,只有像陶大人您这样的明白人,才能高居丞相之位!” …… 翌日早朝。 刘启正式颁布了诏令。 原御史大夫陶青升任丞相,内史晁错升任御史大夫。 并将内史府权力一分为三,分为左右内史以及主爵中尉;统称三辅,共同管理京畿地区。 原内史府司马王恢升任左内史。 原少府丞申屠蔑升任右内史。 原骑郎将李广升任主爵中尉。 …… 陈府书房。 陈安在思考着刘启今日颁布的诏令。 晁错一上去后,刘启就迅速叫内史府这个庞大的机构给一分为三,估计是信不过其他人来接任内史之位,不过一分为三后就多出了两个两千石的职位。 王恢的升任在意料之中,申屠蔑的升任可能是刘启对于申屠府的一种补偿。 至于李广的升任,陈安想了许久,得出的结论就是刘启要开始任用李广了,刘启估计已经在准备和吴楚两国的战争。 …… 吴国会稽郡广陵城。 前一段时间河堤溃决,发生了洪涝灾害,致使许多下面县城有流民来到了广陵城。 刘濞下令给他们在城外搭建了帐篷临时安置,并在城门口搭起了施粥棚。 刘濞此时就在亲自为受灾的百姓施粥。 “老人家,拿好!”刘濞为一位比他还要大的老人打上了满满一碗粥,递了出去。 刘濞看着那位老人伸出颤巍巍的手。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来,对着旁边吩咐道:“驹儿,帮这位老人家端过去。” 刘驹听到后立马就答应了:“诺!” 刘驹接过后走出粥棚,一手端着,另一只手扶着那位老人家。 “来,慢些走。” “谢谢,谢谢啊!” 那位老人家感动的一直在抽泣,连声道谢。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吴国太子扶着。 “大王的心地真是善良啊!” “对啊,大王对待我们真好。” “那是肯定啊,你见过有其他地方不用交税吗?不仅不用交税,大王每年还给我们发钱呢!” 排着队等着喝粥的百姓和周围已经有了百姓都在称赞着刘濞的善举。 刘濞听着这些声音,脸上露出着微妙的笑容。 这时突然应高从城内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应高跑到刘濞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刘濞瞬间大喜。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刘濞的操作 吴王府。 前殿。 坐无虚席。 刘濞一听到应高带来的消息,立即召集了千石以上官员。 刘濞欣喜的开口道:“方才得到消息,刘启小儿开始削藩了!” “什么!” “终于动手了!” 群臣开始在下面热议了起来。 “得到的消息,刘启削了刘卬的六个县,刘遂被削了常山郡,还有刘戊那小子尽然被晁错抓住了在薄姬丧事期间奸淫宫女一事,被削了东海郡。”刘濞笑道。 刘驹起身拱手道:“父王,儿臣请缨出战,直接带兵一举攻到长安城下!” 大将军田禄伯起身道:“大王,臣认为暂时不可起兵,仅凭我一国之力,恐难以抗衡刘启。” 中大夫应高起身笑道:“不错,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盟友。大王,臣愿前往胶西一趟,说服胶西王!” 刘濞沉吟片刻笑道:“好!本王封你为本王特使,前往胶西与刘卬谈判,准许你便易行事!” …… 学府。 不知不觉到了九月份。 由于薄姬和申屠嘉一事,使得今年本该举行的科举又泡汤了。 陈安此时就在安慰着宁成。 “没事,我相信你有实力,只是今年发生的事太多了,以至于你无法展现自己的实力,大不了明年我们再来!” 宁成坐在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不急。” 神情落寞的低下了头。 怎么看都不像不急的样子。 可能他实在是太想证明自己了。 片刻后陈安开口道:“宁成,问你个问题,假如让你参军去,你会同意吗?” 宁成闻言抬起了头,看着陈安开口道:“参军,现在又没有打仗,我靠自己需要很久才能出人头地。” 陈安笑道:“话虽如此,但如果我说很快就会有战争呢?” 宁成沉思了一会儿:“您是指陛下削藩一事吗?” 陈安有些诧异:“你也知道?” “长安城中都传遍了。” “那你觉得这次会爆发战争吗?” “会。” “那你为何不试试呢?” 宁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安:“就凭借着吴国,怎么可能打的赢陛下,陛下手下现在有好几位厉害的将军。军队也比吴国多,即使参军,那些军功,也轮不到我们新兵上战场。” 陈安听着怔了下。 对于其他藩王刘启想着慢慢来蚕食,而对着刘濞,刘启一直没有定罪名,恐怕是想直接将刘濞给抹杀掉。 现在大家都认为吴国不可能赢,吴国想靠着他的那点军队怎么可能对的赢朝廷。都没有再意,都觉得哪怕再加上楚国,他们也毫无胜算。 陈安又想了会儿,说道:“这些天你还是准备一下吧,说不定到时候就需要用到你了呢?” 说完陈安就走了。 宁成则是在思考着陈安的话,真的有用的到新兵的地方吗?那些将军会把这唾手可得军功让给新兵吗? …… 胶西国。 王府。 刘卬坐在府中十分郁闷,在他看来,不就是授官卖爵吗?有必要削我的地盘吗?地盘本来就小,这下更小了! 为此,刘卬这些天发了不少脾气。 砸坏了不少东西,每次砸坏后一想起又心疼。 这时有内侍来走到了刘卬的身边。 俯耳说话。 刘卬听着一惊,反问道:“此话当真?” “奴婢不敢欺瞒大王,人已经到了后门。”那位内侍如实道。 刘卬听着眼珠子转动几下,开口道:“你去把人带到后殿去,本王随后就到。” …… 后殿。 应高坐于位上闭目养神,在来的过程中他就已经想好了如何与刘卬来分说,现在就是在脑中不断的精炼。 很快就有一个面色凶狠,穿着玄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根据应高的了解这位应该就是胶西王刘卬。 “吴使应高拜见胶西王!” 刘卬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刘卬坐下后才幽幽的说道:“你说你使吴使,可有何凭证?” “臣在吴国担任中大夫一职,这是臣的令符。”应高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令符。 “去取过来。” “诺!”刘卬身边的内侍上前取了过来。 端详了一会儿手中的令符,刘卬笑了。 “不错,那将信函拿出来吧。” 应高闻言顿了下。 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刘濞并没有给应高准备信函,而是让他头口阐述。 应高捋了捋思绪开口道:“大王为了以防万一,并未给臣准备信函,而是想让臣来问胶西王您几个问题。” 刘卬听着应高的回答,面色慢慢的变得阴沉。 刘卬沉默了一会儿,刘卬才开口:“说说吧,本王的那位叔父有什么问题要问?” 应高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王听说胶西王您被削了六个县,可有此事?” 刘卬一听这第一个问题,差点当擦汗当场发作,吴王就是派你来挖苦我的? 刘卬咬着牙道:“确有此事!” “那胶西王您有何感想?” 刘卬:“???” 再次压下心中的怒火:“有感想有什么用,这天下是他皇帝的,他想办谁办谁!” 应高觉得胶西王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又道:“胶西王此言差矣,皇帝削藩的目的是为了消灭藩王,今天削了六个县,过几天又削六个县,到了最后,他恐怕就要削胶西王您的脑袋了。” “夸嚓!” 刘卬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抓起案几上的茶壶就向着应高扔去。 摔在了应高脚边,茶水溅了一地。 吓得应高大惊失色:“胶西王!臣说的是实话!” 刘卬气冲冲的道:“本王知道!有什么直接说,还不用你来和本王讲道理!” 应高听着明白就好,稍微调整了下心态:“大王觉得皇帝这次是铁了心要吃掉各路藩王,既然他要这么做,那各路藩王也可以联合起来一起对抗皇帝,大不了鱼死网破!所以大王派我来与胶西王您商谈合作,结成联盟,共同抗敌。等将来事成之后,二王平分天下!” 刘卬本来听着前面应高的话,觉得和他事先所猜测的差不多,至于后面这个平分天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胶西王刘卬 刘卬听完应高的话在思考。 说实话,他被这个二王平分天下给打动了 但还是要装作思考的样子。 应高在下面站着心里也没谱,这个二王平分天下说的好听,但就凭你胶西王这一点点地盘怎么和吴王平分? 就在应高想着要不要再加一点筹码时,刘卬却开口了。 “叔父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你回去之后直接与叔父说,此事本王答应了!” 应高一听狂喜:“臣贺喜胶西王,您做出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 等到应高走后,刘卬赶紧召集了大臣谈论。 刘卬已经为各位大臣说明了应高的来意,开口道:“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坐于刘卬下首之人站了起来,他是胶西国的丞相。 “大王,吴王此人是狼子野心啊,绝对不能信赖。再说,本国实力弱小,即使推翻了皇帝,恐怕也会被吴国给吞并掉!” 刘卬一听就不高兴了:“那照丞相你这么说,本王不是铁定玩完了!不答应会被皇帝杀掉,造反会被吴王吞并掉?那本王就不能吞并其他人来壮大本王的实力?” 御史大夫这时也站了起来:“大王,吴王起兵天下必然大乱,二天下一旦大乱,祸患就会随之而来,到那时,大王的前途很难预料啊!” 刘卬闻言,立即开口道:“那天下不乱!皇帝他会无休止的削本王的地,削到最后还可能直接来削本王的脑袋!坐以待毙是老实人的做法!本王可不是老实人!” 御史大夫又说道:“皇帝他削藩是为了削弱藩王的实力,减弱对朝廷的威胁,只要大王您听话,那皇帝必然会为您留下地盘,保证您的富贵。但如果大王您跟着起兵,那到了最后,无论是谁当了皇帝,您的性命都将不保啊!” 刘卬这下算是真的怒了,直接起身从案几上踩了过去,两步直接到了御史大夫的面前,拽着他的衣襟,怒吼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就没有做皇帝的可能吗!?” “大王!冷静啊!” 周围大臣全部围上来了。 丞相连忙说道:“大王你有做皇帝的可能,但是您需要打败当今的陛下和吴王啊!当今陛下是明正言顺的皇帝,除了削藩之外没有任何错误,大汉的大多数人都是拥护他的!” “他手下有多名出了名的将领!就算是各路藩王联合都未必能赢啊!吴王又是只老狐狸,十分难对付,还在他东南盘桓了四十年啊!大王还是要权衡一下能否战胜他们二人啊!更不用说可能还有其他藩王了。” 刘卬的丞相为了打消他造反的念头,特地将藩王们的实力给弱化了,如果真的是所有藩王一起,那刘启是绝对挡不住的。 刘卬听了丞相的话还有周围其他大臣的附和放开了御史大夫,开始冷静的思考。 他承认自己不是刘启和刘濞的对手,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他不反了。他已经答应了刘濞一起造反,就凭着点,刘启就能要他的命。 刘卬踱步了许久,现在他那脑容量极小的脑袋里充斥着一个念头! 凭什么都觉得我不能当皇帝,就因为我实力弱吗? 我也可以乘乱吞并别人啊! 你们越是劝我,我越要造反!老子也要当皇帝! “你们不用说了!本王心意已决,谁再劝说,格杀毋论!”说罢,刘卬就转身离开了大殿。留下一脸焦急的各位大臣。 …… 就在应高劝说胶西王的同时,刘濞派往的赵国的说客也说服了赵王刘遂,这家伙脾气比刘卬还火爆,一听说自己被削了封地后,差点直接就反了。 要不是他手下的丞相和御史大夫拦着,加上他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打不过,他还真有可能直接带着自己的骑兵向长安冲锋了!要知道赵王手下的骑兵精锐程度是整个大汉最高的,虽然数量不多,但均可以一当十。 刘遂在答应后,还顺带着说帮忙说服一下燕王刘定国以及北上联络匈奴。 …… 十一月。 燕国。 蓟县。 严故正在一家饭馆做工。 他和公孙幕在来到燕国后就决定分开行动。 每过七日两人到城西去相聚一次,顺便交流交流情报。 严故将最后一张案几擦完后,对着不远处坐着休息的一位胖子说道:“东家,今日的活,我干完了,想出去走走。” 那胖子头也懒得扭的说道:“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就行。” “诺!” 严故把手中帕子别在了腰带上就出门了。 经过七扭八拐后,来到了城西的一颗大树下,发现公孙幕早已在那里等着了。 “喂,我来了!”严故笑嘿嘿的道。 “你怎么才来?”公孙幕蹙眉道,他在南城门口的一处茶棚做工。 当初两人来后找事情做时都是觉得要找放便收集情报的位置。 于是一人去了饭馆,一人去了茶水棚,说是茶水棚,实际也就卖几碗水,但胜在离城门近。 “先不管这个,这几日你有什么收获吗?我在饭馆还是没有收获,基本没人来。”严故开口说道。 公孙幕这回却是悄悄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俯耳说道:“两天前,南城来了一个家伙,进城时掏了块什么令符,然后在那里等了半天;还是由都尉给带进去的!” 严故听着眉头一皱:“你是说,那有可能是其他藩王的人?” “不错,你想想,需要都尉带进去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公孙幕肯定的说道。 严故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加强警惕了!接下的日子一旦发现军队的调动有异,我们就立即赶往代国!” …… 胶西国。 王宫。 在应高带回来消息后,刘濞对于刘卬这个脑容量不够的家伙有些不放心,当然不是怕他不造反,相反的刘濞还很欣赏刘卬的这股莽劲。 不放心的是怕他到处宣扬,让他的几位兄弟听了去,现在的齐地除了胶西王外还有着他的六个兄弟,而刘濞这次亲自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去说动他的六个兄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匈奴的想法 刘卬看着面前坐着的刘濞,显得有些拘谨。双手无处安放,只好压在自己屁股下。 本来听说应高又来了,还以为吴王又有什么安排;再一想起上次应高过来问的问题把自己挖苦了一番,即使知道是吴王问的,但自己不敢众找吴王的麻烦,找你的麻烦总可以吧。 于是看着应高进来后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就想借此来打压应高一番,说着:“本王这胶西王宫,虽然不是什么重地,但是没有经过本王的允许,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你应高是叔父的人本王就认了,可你的仆人怎么能让他进来?还是出去等着吧!” 应高听着感觉有些尴尬,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身边那位却抬起头幽幽的说道:“怎么?贤侄是不欢迎本王吗?” 刘卬看着这张多年没有见过的脸,愣了下。 本来趾高气昂的站着,随即吓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王叔您这大老远的过来,怎么也不通知侄儿一声,好让侄儿备好酒宴,为您接风洗尘啊!”刘卬讪笑道。 “没有时间通知了!刘启小儿欺辱我等,想必之前应高已经和你说清了,现在本王过来就是来和你具体的商谈一下。”刘濞悠悠的开口道。 刘卬一听连忙拍着胸脯开口道:“这个王叔您放心,小侄我胶西国上下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王叔您一声令下,立即向长安方向进军!” 应高看着怂成熊样的刘卬,暗叹恶人还是要恶人来压啊!那自己算不算恶人呢? 刘濞有些不屑:“暂时凭借着我们的实力还不够!” 刘卬就知道刘濞今天来的目的不会简单。 “那王叔的意思是?” 刘濞看着刘卬,悠悠的道:“本王想让你去劝说一下你的其他几位兄弟!” 刘卬一听,心里没谱啊,那几位不一定会帮自己啊,况且即使帮了,这边的实力对比长安方面还是要差一些。 刘濞似乎知道了刘卬的想法一般:“你放心,本王不会只让你去运做,本王已经说服了刘遂,他帮忙说顺带着北上说服刘定国那小子。” “赵王和燕王?” “不错,等本王从你这里回去,顺道去趟楚国,找刘戊谈谈,他现在也在气头上;虽然削他的诏书还没下,但是长安的眼线已经把信函给送到了。”刘濞开口道。 刘卬听了还在思考。 这让刘濞有点不舒服了,这家伙脑容量不是不够吗?怎么能想这么久? 刘濞决定下个重注。 “其实本王还有个想法,正如应高一开始来和你说的一样,等到打下长安,本王与你共天下;现在本王想到,只要你能说服刘将闾他们几个小子,这齐地的所有军队都交由你来指挥!” 刘卬听着刘濞的话,还在想;其实这也怪不到刘卬,毕竟脑容量不够,这会儿为了思考得失已经将其他东西全部抛开了。 刘濞看着仍在思考的刘卬,开始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盟友了? “啪!痛快点!答不答应一句话,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刘濞气的一拍案几。 这下将刘卬吓了一跳,不论有没有想好,还是先应着。 “王叔,关于此事小侄答应了,小侄一定尽力劝说我的那几位兄弟!” 刘濞见他终于应了下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同时心里也看轻了刘卬几分,像这样婆婆妈妈的能成什么大事? …… 匈奴王庭。 挛鞮军臣在得到一份密报后立即召集了所有的王公贵族。 下面的人还在想着今日挛鞮军臣会有什么事又将大家召集起来,要知道他们中有些人跑来王庭一趟不容易啊!比如现任的左贤王挛鞮新狐,地盘紧靠着乌孙,来一趟王庭相当于从吴国跑到长安;本来都在准备和月氏的战争了。 挛鞮军臣见到下面的王公贵族都有些不耐烦,于是开口道:“大家安静下,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孤又怎么会召集你们前来呢?” 挛鞮禄则是挛鞮军臣的头号政敌,即使是挛鞮军臣登上了单于的位置,也不敢动他,因为他身后还有许多部落。 挛鞮禄语气轻佻的说道:“那还请单于您说说,这次召集大家的目的吧!” 挛鞮军臣强行压制了下自己的怒火:“据可靠情报,汉人那边要乱了,靠近我们的燕王和赵王联名写了封信函给孤,上面想让我们发兵北地云中两郡!” “什么!” “汉人内乱了!” “难道又像六十年前那样吗!” 下面那些大臣都开始激烈的讨论。 “单于!机会难得啊!”左且渠立马站起开口道。 挛鞮禄这时却十分清醒,他经常作为进攻汉人的主力,对于云中和北地两郡十分了解;这两郡应该是属于汉人代王的地盘,汉人的这个代王十分胆小,每次自己北地郡时都十分胆小,如果真如信函所说,恐怕他们燕王和赵王都可以直接灭掉他。 还有一人比较清醒,那就是挛鞮新狐,他的部队已经全部驻扎在了乌孙边境,就等着挛鞮军臣的部队过来,一起西进进攻月氏了。 要是现在放弃,自己的地方离汉人又远,那不什么好处都没了。 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就是挛鞮军臣和挛鞮新狐配合乌孙进攻月氏,挛鞮禄再率军在这汉匈边境提防着汉人,以防他们乘乱进攻。 挛鞮新狐先站了出来:“不行!本王的军队现已经全部准备好,就等着单于您来,就可一举灭掉月氏。 “如果现在放弃月氏,那就前功尽弃了,那本王的损失谁来承担!” 挛鞮禄见状也开口道:“本王对于汉人也不是很相信,大家也知道,本王的部队一直是在汉人代王的地盘收刮,也就是云中和北地两郡,本王很清楚他们有多弱小。” “云中之前还有魏尚,可他死后云中现任的郡守可不行。所以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他们燕王和赵王照样可以灭掉那个代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晁错与袁盎 匈奴王庭。 殿内陷入了沉寂。 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左右贤王都反对前去偷袭这事,要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他们两个手中的军队接近整个匈奴的一半,挛鞮禄手下的更是经常与汉人作战的部队。 这下就难办了。 兰明林身为挛鞮军臣的心腹,还是匈奴的右大当户。 这时他觉得他该站出来了。 兰明林起身说道:“两位贤王,可否听我一言。” “有什么话就说!”挛鞮新狐不忿的开口道。 挛鞮禄虽然没有开口,但也微微点了下头。 兰明林见状道:“这次我们对月氏的战争确实准备已久,所以是一定要进行了,不然左贤王您的损失就大了。我的建议是接着按原计划进行,就是右贤王这边计划稍微改一下。” “怎么改?”挛鞮禄问道。 “稍等,啪啪!”兰明林拍了拍手掌。 闻声进来一人,手中拿着很大一卷东西。 兰明林接过后,在地上摊开并说道:“这是我派人潜入汉人地界统计画的一副详细地图!” 殿内众人闻言全部围了上来。 兰明林指着地图说道:“各位请看,我们现在实际与汉人交接的地方是他们的燕国与代国,再往西就是汉人的陇西,那片地方属于汉人皇帝的地盘,所以那一片的汉人军队战斗力也强一些。” “所以不能从陇西进入,十几年前也接受过教训。燕国我们与其交手不多,因为他们燕国的东北方向是朝鲜和一个最近冒出的鲜卑;正如右贤王所说,我们主要是对代国发起的进攻。而刚才单于所说的赵国,我们其实与其并不接壤。” “所以我的提议的右贤王可以继续屯兵于代国边境,假使他们燕国的军队进攻了代国,我们就顺势而入。反之,我们就按兵不动。” 兰明林这副地图直接将匈奴与大汉交接处的地形全部描绘出来,虽然与大汉这边的有些偏差,但也相差无几了。 挛鞮新狐一听,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就行了,立马就同意。 挛鞮军臣也直接同意,很多时候都是兰明林帮他出谋划策。 挛鞮禄则是沉思了片刻才同意,因为这次看似没有问题,假如汉人的内乱就是个幌子,燕国的军队和代国的军队联合,那最危险的就是他。 但现在场中所有人都已经同意,在这个情况下也只能同意,只不过到时需要防备着燕国那边。 …… 长安城。 御史大夫府。 晁错本来因为升任了御史大夫很是开心。 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三公之位,比那个之前一直压着他的袁盎更快;而且在有刘启的支持下,陶青这个丞相相当于就是被架空的。 但是前一久得到了消息,袁盎和窦婴搅到了一起;袁盎还仗着有长乐宫的宫籍,进宫帮窦婴说情,听说太后已经原谅了窦婴,恢复身份只是迟早的事。 于是他这一段时间派人去抓袁盎的把柄。 很快就有人进来。 “大人,这是最近收集到的有关吴相袁盎的罪证。” 晁错一听大喜:“快呈上来!” 那人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晁错。 晁错一看更加欣喜,上面写到袁盎在吴国为相期间收受了刘濞的贿赂;吴王可是必反的一个家伙,袁盎收他的钱财,他们就是一伙的! 晁错取出空白帛书,开始在上面奋笔疾书,他要赶紧去弹劾袁盎。 …… 宣室殿。 晁错在写好奏疏后连夜进宫,他怕袁盎知道消息后给跑了。 刘启一脸不悦的坐在龙椅上,本来准备和新入宫的妃嫔来一场鱼水之欢的他被春半和章德给叫了过来。 “晁卿有何要事啊!” 晁错连忙开口:“陛下,臣已收集到有关袁盎与吴王私通的罪证!” 刘启听着立即开口:“此话当真!”这可是关键时期,要是袁盎真与刘濞有了勾结,他人现在在长安,只怕长安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刘濞耳中。 “这是臣派人收集的罪证。”晁错将手中的奏疏向前递着。 章德上前接过后交给了刘启。 刘启打开观阅,面色阴晴不定。 合上开口道:“章德,传吴相袁盎!” “诺!” 晁错看着离开的章德心里泛着冷笑,他认为这次袁盎死定了! …… 过了半个时辰。 章德就带着袁盎回到了宣室殿,但还有三个大箱子。 晁错见到袁盎带着的三个大箱子,感觉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臣袁盎拜见陛下!”袁盎进来看都没看晁错一样,直接向刘启拜道。 “起来吧。” “多谢陛下。” 刘启看着这三个箱子蹙着眉道:“这三个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袁盎道:“这三个箱子里装的是吴王给臣的一些钱财。” 说着袁盎将三个箱子给打开来,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唔?那你现在带过来是什么意思?”刘启皱着眉问道。 袁盎余光瞥了晁错一眼:“臣本来之前回到长安就准备交给陛下,但奈何臣担心陛下身边的一些小人会挑拨是非,就一直没有拿出。但今日挑拨是非的小人已经出手了,所以臣也不得不应对。” “哼,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晁错冷哼道。 话虽这样说,晁错却在心里计算着,他这边就是为了防备着袁盎,所以刚一写完奏疏就赶紧进宫了;但这样袁盎还是得到了消息,说明了袁盎还在他身边有着眼线。 袁盎嗤笑道:“臣心里要是有鬼,早已离开了长安城,而现在臣敢站在这宣室殿中,说明臣问心无愧。” 就在这时,突然春半从宣室殿外进来走到了刘启身边俯耳说了些什么。 刘启眉头微蹙了一会儿,开口道:“不论怎样,袁盎你收了吴王的钱财,并且没有第一时间上报,都算有罪;不过念在你以前于朝廷有功,这钱财也分文未动;将你贬为庶民吧。” 袁盎闻言心里默默舒了口气:“臣拜谢君恩!” “陛下!他袁盎这应当是死罪啊!”晁错立即叫道。 “晁卿不必多说,朕意已决。”刘启挥了挥手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楚国穆生 袁盎走在驰道上准备出宫,后背在这秋日的冷风吹拂下微微有些凉。 还好知道晁错这家伙小心眼,预先派人一直盯着御史大夫府衙和晁府,一看到晁错往宫中跑,就叫人把箱子准备好;要是宫中来人传唤自己,就带上箱子一起去。 顺带着还叫人去通知了太后,刚才那会儿春半进来就是袁盎运做的结果。 被贬为庶民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袁盎双手互相插在袖筒里走出了司马门,马车正在不远处停着。 袁盎上去后向车夫吩咐道:“回去吧。” 马车里面另外一人却在与袁盎交谈。 “陛下的处理结果是什么?”窦婴开口说道。 那会儿袁盎得到消息时,窦婴正在他府上,为了感谢他前往太后那里说话,所以窦婴也一并跟了过来。 不过袁盎既然能完整的走出来,说明陛下就没有要定袁盎重罪的意思。 “好在太后那边的动作比较快,陛下只是将我贬为了庶民,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袁盎平静的道。 窦婴沉默了片刻:“那袁公接下来有何打算吗?” 袁盎闻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打算?我当然是要留在这长安城看着晁错他倒下了!” …… 胶西国。 王宫。 后殿之内现在有资格坐着的只有六个人。 胶西王刘卬、齐王刘将闾、济北王刘志、胶东王刘雄渠、淄川王刘贤、济南王刘辟光。 刘卬深吸一口气:“事情就如刚才我所说,你们是什么意思都说说吧。不过,不管你们参不参加,这事都不要说出去,不然以后咱们兄弟都没得做了!” 刘卬已经和他的几位兄弟都讲清了刘濞来找他的事情,就是将二王平分天下那事给故意隐瞒掉了。 济北王刘志最先开口,仅仅只过了片刻:“这事我同意了!我的那都城城墙都坏了好久了!找人上报给皇帝,他一拖再拖,这下逼得我受不了了!这下快入冬了,自己开始掏腰包维修!” “你小子这么穷?”开口的是齐王刘将闾。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你和太皇太后关系不错,每年进京都能得一大批赏赐,你当然不穷;这事我也同意了!”胶东王刘雄渠开口道。 淄川王刘贤沉默了下开口道:“吴王他有说过什么时候起兵吗?” 刘卬愣住了,刘濞还真没有和他说什么时候起兵。 思索了一番:“估计还有两个月以上,刘戊的削藩诏令还没有下,不过他那边已经知道了。也许等朝廷削吴国的诏令一下,就要起兵了。” “两个月时间够准备了,反正我的人马不多,我同意了。”刘贤说道。 济南王刘辟光也点头赞同。 这下没有表态的只剩下齐王刘将闾了。 五个人看着他,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先别急着看我啊!不是,刘卬你没有叫刘喜那小子吗?” 这下其余几人也反应了过来。 刘卬闻言开口道:“我这次是故意没有叫他,他日子过的太苦了。我们这次起兵是祸是福还不清楚,要是到时候再连累了他,我于心不安。” 听着刘卬的话,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刘喜是城阳景王刘章的儿子,刘章当初作为平定诸吕的功臣,在刘恒还未登基时支持了一下他自己的大哥齐王刘襄;刘恒登基就开始打压他们兄弟二人,刘襄过了两年就病死了,刘章也是过了几年后郁郁而终;刘喜也就继承了父亲的王位,但也是依旧受到朝廷方面的打压。 每年的朝会,除了刘卬他们几兄弟外基本没人愿意同刘喜坐一起,都觉得挨着他晦气,会受到牵连。 所以刘卬始终觉得当初是自己大哥刘襄连累了刘章和刘喜,他们又身为刘喜的叔父,所以这次就没有叫他。 “但是我希望,将来若是事成,我们也给刘喜一些好处。”刘卬看着几位兄弟说道。 刘将闾这时也叹息了一声:“唉!没问题,我回去后立即开始准备。”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等吴王那边一起事,我们立即动兵响应!”刘卬激动的说道。 …… 楚国。 彭城。 穆府。 有一老者坐于主位之上,他是楚国中大夫穆生。 “老穆啊,今日为何宴会刚开始你就走了?”坐于穆生下首的一人开口道。 这人楚国上大夫申公。 申公对面坐着的是白生,位列楚国长史。 当年刘邦的小弟刘交和穆生、申公以及白生一起师从荀子的弟子浮丘伯。 刘交受封楚王后记得自己的这几位师兄弟,所以带着他们去楚国享福为官。 穆生由于不善饮酒,每次宴会时刘交都会给他准备甜酒。 后来刘戊即位后开始常常为穆生准备甜酒,而最近的几次都没有准备。 一开始穆生还会认为是刘戊忘记了,可次数多了就不一定了。 穆生过了一会儿悠悠开口道:“我觉得咱们该走了,他已经好几次没有准备甜酒了,说明已经对我们怠慢了。现在不走,将来后患无穷啊!” 申公听见暴跳如雷:“老穆,你难道忘了当初先王是怎样礼遇我们吗?就算现在大王有失礼之处,又何至于离开呢?” 穆生却不赞同申公的说法:“我们当初都一起在老师门下学习《易》,上面说只要能够看清事物的征兆就已经算是神了。征兆是是事物发生之前的预兆,是吉凶之事的先见之兆。君子看见征兆就要行动了,不要等到最后再行动。” 穆生停顿了片刻又开口道:“当初先王礼遇我们,是因为道在我们这边。而如今楚王忽视了这些,实则就是忘了道。一个忘了道的人,我们能和他长期相处吗?” 申公和白生闻言都没开口了。 过了很久白生开口道:“不管怎样,我都觉得还是该留下。” 穆生对于他们两个的回答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些年的奢侈生活让他们两个迷失了。 叹了口气后说道:“随你们吧,我明日就递上辞呈。” 申公站了起来:“你想好去哪儿了?” 穆生却笑道:“天地之大,有道的地方便可为家。”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安城的疯子 宣室殿。 刘启坐于龙椅上目光有些深邃。 晁错也刚离开。 方才晁错来告发袁盎时,说袁盎收受了刘濞的钱财。 刘启知道后就没有打算杀了袁盎,在刘启看来袁盎这样的才是聪明人。 重要的是袁盎去长乐宫帮助窦婴说情的时候,也顺带着帮刘启说了一遍情。 袁盎在劝说是借用了春秋时期宋宣公的故事来劝说,宋宣公就是在病危时放弃了自己的太子和其他儿子,传位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后来的宋穆公。导致宋国乱了将近十年。 袁盎和窦漪房说了后,也将都窦漪房给吓着了,她事先只是宠爱自己小儿子,却没有考虑过国家的危险。想了后才慢慢的原谅了刘启和窦婴。 不过让刘启直接在晁错面前放过袁盎不好办,好在后面春半带着窦漪房的话来刘启耳边说了后,刘启就很快放了袁盎,他知道以晁错的聪明应该知道是谁让春半带的话。 …… 十二月十一日。 长安城。 已经到了冬日,按道理这个季节大家都应当很冷静,但长安城却发生了一场闹剧。 一个身着夹袄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御史大夫府衙门口。 看着东边的方向瞪了一下,呢喃道:“你敢废我!我今天就弄死你们!” 转头面向御史大夫府衙大门。 抬头挺胸大声道:“我乃襄平侯府嫡长子纪恢,今日在此反了!反对刘启小儿,刘启小儿不配做皇帝,我要拥立吴王!” 御史大夫府衙门口的侍卫刚才看到纪恢堵在了门口,想将他赶走,但现在这情况!好像是不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了! “大……大胆,给我抓起来!” 府衙门口的侍卫立即吩咐左右。 侍卫一拥而上,纪恢也没有反抗。 “哈哈!我今天就是反了!”纪恢狂笑道。 “疯了!疯了!都疯了!”那侍卫头子摇摇头道。 前几日刚疯了一个,得了,今天又疯了一个。 …… 晁错正端坐着写奏疏,年关将近,但今年的事要做完。 刘戊的奏疏已经按刘启的吩咐改好放在了旁边。 现在写的是有关刘濞的奏疏。 刘濞地盘太大,三个郡五十多城,按刘启的意思,直接将豫章郡和会稽郡都给削了! 这时外面抓捕了纪恢的侍卫头子走了进来。 “大人,刚才有一人自称纪恢,在门口大喊要谋反,还……还辱骂陛下。”侍卫头子说道。 晁错闻言顿了下:“襄平侯那个大儿子?” “方才听他自己的介绍,是这么说的。” 晁错听到这里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唉!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你们把人给我带上。” “诺!” 晁错刚一走出御史大夫府衙,一阵冷风刮来,喃喃道:“今年这刮的是什么妖风,怎么这么多疯子!” 说着还看了一眼后面被绑着还一脸自豪的纪恢。 …… 宣室殿。 刘启此时的心情很不好,都快过年了还不让人消停。 在清凉殿的他接到了晁错的消息,说是襄平侯长子纪恢站在御史大夫府衙门口破口大骂,说要谋反。 前不久刚抓了一个,辟阳侯审平继。 这位是货真价实的谋反,家里武器甲胄都准备好了,说是等着刘濞打到长安来的话立即可以在城内响应。 不过他某反是有原因的,当初自己父亲不明不白的就被刘长给砸死了,心里一直憋着气呢。 可你纪恢又凭什么谋反? 刘启看着双手被绑,跪着地上还一脸无所谓样子的纪恢,开口说道:“纪恢,你又为何要谋反?还当街辱骂朕?” 纪恢听见后,仰起头道:“没什么,就是想弄死家里那个老不死的和我那个废物弟弟。” 这下刘启明白了,就是一家庭内部的争斗。 三个月前,襄平侯纪嘉以纪恢无德为由,向刘启上奏;废掉了纪恢世子的身份,改立了他弟弟纪相夫为世子。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纪恢不服,所以想拖着纪嘉和纪相夫下水。 刘启开口道:“你既然对于襄平侯的做法不满,为何与其沟通?” 纪恢却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刘启小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现在当街辱骂你,是要灭我三族吧!” 晁错在一旁听着,发现这家伙比自己都要狠,不仅想杀了自己父亲和弟弟,还想拖着整个纪家和其母亲以及外祖父的家族一起下水! 以前就听说襄平侯有个纨绔傻儿子,但现在看来并不傻,为了将这几家全部拖下水估计还特地去翻了律法。 按照现在汉朝的律法,纪恢腰斩,然后夷其三族。 这时得到消息的纪嘉和纪相夫赶了过来。 “陛下,襄平侯和襄平侯世子来了。”章德进来说道。 刘启没好气的道:“让他们进来吧!” “诺。” 纪嘉和纪相夫进来后和刘启见了个礼:“臣拜见陛下。” “免礼!” 结果刘启刚一说完,纪嘉猛然转身猛然一巴掌甩在了纪恢的脸上。 “啪!” 直接将纪恢扇倒在地。 “你这个逆子!” 扇完后还作势要上前去打纪恢。 后面纪相夫和看着的晁错刚紧拉住。 “父亲大人!冷静一下!” “襄平侯别这么冲动啊!这是在宣室殿啊!在陛下面前。” 纪嘉面色涨红:“他这个逆子,不打死她,留着有何用!” 纪恢却毫不在意的起身说道:“你打不打死我,我就没有在意过,反正你们也活不成了!” “你!” “够了,这是在朕的面前,不是你们襄平侯府,都消停点!”刘启斥责道。 纪嘉闻言则跪在了地上,哀泣道:“陛下,这都是臣管教不严,才使得这逆子冲撞了陛下,臣不求陛下能原谅臣,但臣希望陛下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饶过臣的其他家人!” 纪嘉也很清楚纪恢所犯的罪名,纪恢肯定是要处死的。 但这时他还是希望刘启能看在以前的情份,饶了他的其他家人,所以哪怕用他的死来填补也可以。 只是摆在刘启和纪嘉面前的还有大汉的律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楚王刘戊 当初纪成以将军的身份加入了刘邦的队伍,帮助刘邦破秦灭楚。 后来战死,留下了一个儿子纪嘉。 高祖八年刘邦追封纪成为襄平侯,由儿子纪嘉继承。 纪嘉也在周勃等人平定诸吕的过程中贡献出巨大的力量。 所以也可以说是有功于刘启他们一家。 可是现在纪恢所犯的罪名确实太大了。 刘启沉吟了许久,叹气一声:“唉!晁卿,此事召集各位大臣商议吧。” 晁错一听走出应道:“诺!臣这就去。” 下面跪着的纪嘉则内心忐忑,交由大臣们处理就意味着刘启在推卸责任。 既不想违反律法,又不想被别人说没有人情。 …… 楚国。 彭城。 休侯刘富本来在这里吃吃喝喝,欣赏下歌舞,过着悠闲的生活。 但是最近他听到了一些传言。 自己的侄儿楚王刘戊要反! 对于此事他一开始只当是谣言,前两日发生的事却改变了他的看法。 申公和白生被刘戊给贬为了庶民,还让他们穿着囚衣去做劳役。 两个多月前穆生就请辞离开了楚国。 要知道这三个人都可以算是刘戊的爷爷,都是楚元王刘交的同门师兄弟,可现在刘戊丝毫没有顾念以前的情份。 这一点让刘富心惊,从这些迹象看来刘戊变了,他今日来这里就是想要问清楚这些事情。 在王宫里等了一会儿,就见着刘戊走了进来。 刘戊看着刘富站起身子来和颜悦色的笑道:“叔叔今日怎么得空来找本王啊?” 虽然刘戊是一脸笑容,但刘富总感觉刘戊的笑容有些怪异。 刘戊试探着说道:“大王,臣这几日在外面听到了一些有关大王的谣言,所以……” 说到这儿,刘富犹豫了下。 刘戊这时却开口道:“所以什么?” “所以来找大王来求证一下。”刘富这下将话说完后就看着刘戊。 刘戊却撇了撇嘴笑道:“不错,外面出传的不是谣言。” 刘富听到刘戊的肯定回答,心里抖了一下,连忙道:“大王,此事万万不可啊!现如今国内百姓安居乐业,战争一起,受苦的是他们啊!” “更何况陛下并没有对不住我们这一脉啊!小弟现如今在朝廷任宗正,也证明了陛下对我们一脉的重视的啊!” 刘富所说的小弟正是如今刘启身边的宗正刘礼,他是楚元王刘交的幼子。 “啪!” 听到刘富这话的刘戊大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 “没有对不住我们这一脉?他刘启都要削本王的封地了,还说没有对不住我们!还有你说刘礼!他这些年在长安早已忘了还有我们这家人了,晁错上奏削藩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大王!小弟他在……”刘富苦着脸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刘戊打断。 “叔叔你无需再言!本王的事你不用关,你只需要接着在府中吃喝玩乐便可,其余事情本王自有安排!但若是本王知道你有什么对不住本王的地方,休怪本王不念叔侄情份!” 刘戊说完直接转身进入后殿。 前两日刘濞已经来找过他了,商议了具体的内容。 两国紧挨着,等到时候刘濞起兵,一路过来楚国的城门都会大开。 等到两军相会就是直取长安之时。 …… 长安城。 有关纪恢一事终于落下帷幕。 像晁错这样的法家之人就认为律法神圣不可侵犯。 他们认为既然纪恢没有脱离纪家,只是被废了世子的头衔,那还是纪家的人。 当街叫嚣谋反,辱骂君父;就应当按汉律腰斩弃市,再灭其三族。 立即遭到了以章武侯窦广国为首的儒家还有直不疑这等黄老派的大臣们反对。 他们认为如果按晁错这样处理,开了一个先例。 以后要是别的家族因为财产之争,认为自己没有夺得家产不死心,效仿纪恢的做法来个鱼死网破;那又该如何? 此事让新上任的廷尉张敺很是为难;之前的前辈张释之那是个铁面无私,严格按律法来行事的狠人。 所以张释之的很多判决案例都是可以作为他们现在处理案件的参考。 可是就算是张释之也没有遇道过这种情况啊! 张敺很清晰的知道自己没有张释之那样的狠劲,张释之即使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先按律法稳住,再去找刘恒请示。 可现在是刘启直接将事情丢到了他廷尉府,不仅如此,还将一帮大爷给请过来;他现在是两头为难。 张敺面色为难的向陶青看去。 陶青身为丞相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闭着眼睛。 重要的是也没有人去问他的意见,仿佛这里就没有丞相,晁错就是身兼丞相和御史大夫两职。 就在两边唾沫横飞之时,刘启借此事为由进宫与窦漪房缓和关系;意思是这么重要的的事情我身为皇帝会来请教您。就像当年先帝请教薄姬一样。 窦漪房心里经过上次袁盎的劝解后也一直想找机会和刘启和谈一下,这下刘启自己送上门来,还是如此重要的事,让窦漪房觉得刘启并没有忽视掉自己这个太后。 窦漪房本身是黄老爱好者,她也知道刘启在晁错的教导下偏向于法家。 于是给刘启出了个折中的主意。 就按汉律来判决,先将纪恢腰斩弃市,然后再由刘启和窦漪房一起下诏赦免其余人等,说念在以前纪家有功的份上。 这件事情落下帷幕后也即将进入新的一年。 …… 淮南国。 丞相府。 张释之在陈安的建议下主动请退来到了淮南为相。 虽然在淮南国大多人都知道他是因为以前得罪的当今陛下才被赶到了淮南这个地方,也有很多人觉得他已经疯了,所以才会来到淮南之后将这个地方治理的仅仅有条,除了军权不在手中之外,其余的事情他都能插上一手。。 张释之却从未放弃过再次入京的希望。 他自己年纪大了可以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但他的儿子张挚还年轻,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一直呆在这个贫困之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淮安王刘安与张释之 寿春。 张释之在来到这里后认清了一个问题。 信息的重要性。 于是在上手了这边的政务后往宫中塞了眼线。 而最近宫中的眼线传来了消息。 有别的藩王派人私下接触了淮南王。 张释之在思考后觉着也只有吴王会在这个时候来派人过来了。 这时有一年轻人走了进来,正是张挚。 张挚对着张释之拱手:“父亲大人,已经探清了,的确是吴王的人;说是等吴王起兵后让大王随其一起带兵西进。” 张释之听后面色有些凝重,淮南王刘安这人其实十分的胆小,在朝中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必须要加上他的两个兄弟衡山王刘勃和庐江王刘赐才能占有一席之地,因为自从刘长死后偌大的淮南国就被刘恒给分成了这三份。 张释之现在在考虑怎么将淮南国的军权给拿到手,这样到时候也可以在刘启面前邀功。 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说刘安让他去一趟。 张释之简单吩咐了下就前往宫中。 …… 淮南王宫。 刘安正在大殿中面色焦急的来回踱步。 虽然早就知道吴王要反,这些年刘濞找周阳由买了不少粮食,但中间人是他,只因为周阳由是他的表弟。 但他想着自己只要不跟着掺和就好。 可吴王直接派人来和他商议,给他洗脑,说当初就是刘恒故意害死了他的父亲刘长。 想要激起刘安的愤怒。 刘安自己也知道,可他胆子小,觉着自己的实力还不够长安方面塞牙缝的。 吴使见刘安有些推推阻阻的,就开始放狠话了,说是如果您不同意,那到时候吴王西进的时候就要联合楚王还有他的两个兄弟先把他给干掉;并且告诉他,吴王通过他向周阳由买粮食的事到时候是瞒不住了。 这下把刘安给吓住了,他的两位兄弟他知道,他们两个胆子跟他差不多,估计不敢,但奈何不过吴王和楚王把刀架在脖子上。 为了先稳住吴王,他就答应了下来。 这下找张释之就是为了向他讨教办法,张释之来道淮南后将淮南上上下下都打理的清清楚楚,自己这个做大王的都不用操心了。 很快张释之就走了进来。 向刘安拜道:“臣拜见大王。” 刘安一听这声音如同救星来了,连忙走到了张释之面前,双手将其扶起:“丞相快快请起!本王终于将你等来了!” 张释之对于刘安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太理解,疑惑的问道:“大王这是……为何这么急切的将臣唤来啊?” 刘安见张释之问道,叹了口气:“唉!丞相,你来到本王这里有一年多了吧!” 张释之虽然有些疑惑,这个不是明显的吗?但还是说道:“不错,已有一年零五个月。” 刘安又继续问道:“那丞相认为本王待你如何?” 张释之犹豫了下:“大王待臣极好。” “那要是本王有困难,丞相你会帮本王解决的对吧!?”刘安瞪大眼睛问道。 张释之听到这里,当即后退了一步,一脸正色的拱手拜道:“臣身为淮南国丞相,辅佐大王治理淮南,这本就是臣的义务,如若大王遇到困难,臣定竭尽全力帮大王解决!” 刘安又赶紧上前伸手扶着张释之的胳膊,大喜道:“好!有丞相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本王也不瞒你,前两日吴王派使者来,让本王响应其的号召,一同起兵对抗朝廷。” “说是如果本王不从,就要联合东南的其他几位藩王一同先灭了本王;本王当时没有办法,又着急,就答应了他!可这只是本王的权宜之计,现在就想请丞相帮本王参谋参谋,看看以后没有别的办法。” 张释之一听完刘安的话,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情是你这边不想反,又不想得罪吴王,虽说是权宜之计答应了吴王,可淮南的地理位置就注定了没法置身其外。 可以这样说,从地图上来看,如果刘濞要打到长安去最近的距离就是直接横穿淮南国,度过长江。 这样的位置造就了淮南国必须要表态,不然到时候打起来,朝廷和吴王两边都会将淮南当作敌人。 这时张释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故作大喜的样子:“大王,这是好事啊!吴王在东南盘桓了这么多年,实力强大,再加上楚国,臣认为吴国获胜的可能性很大,大王何不就此真正的加入呢!” 刘安听着这话感觉有些不对,这么草率的就决定加入吴王。 犹豫片刻道:“丞相你不会是想公报私仇吧?” 张释之知道刘安说的是自己当初得罪刘启,从而被刘启赶到了这里来做丞相一事。 “大王,您这就是冤枉了老臣啊!老臣现在身为淮南国丞相,理应为淮南国的前程着想!” 刘安听着张释之的话思考了下,叹气道:“唉,丞相你有所不知啊!你来淮南的时间不长,加上今年也没有战事发生,你是不知道我们淮南的将领稀缺啊!没有能够统兵之人。” “到时如果打起来,交给吴王,本王不放心,担心即使赢了本王手中没有军队也只能任人宰割。可如果本国的将领率领的话,本王担心都撑不到打完这一场仗。” 刘安说完整个人难过的转过身去。 张释之心里却乐开了花,试探道:“那大王觉得臣来统兵如何?” 刘安闻言疑惑的转过身来:“丞相你会带兵打仗?” 张释之这下站直身子道:“臣当初在长安时,与当今朝廷的车骑将军、条侯周亚夫是拜把的兄弟,曾在他那里学习过,如果大王信得过臣,可让臣来统率大军,定不会让大王失望。” 刘安这下犹豫了,交给张释之? 张释之当初在长安的名声刘安也清楚,那是六亲不认的家伙,严格按照了大汉的律法来判案,哪怕是得罪刘启的那次,他也没有妥协。 所以他一来到淮南,刘安就放心的政务该给了他。 但这时他告诉你他还会打仗?能信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北方异动 张释之看着在殿内来回踱步的刘安心里有些没谱。 同时也怪到自己刚才太着急了,按照设想应该是给刘安推荐一个自己信得过,在淮南又有名望的将领。 刘安直接说淮南的将领没有一个能够统兵的。 张释之就冲动下说了让自己来统兵,这就显得有些着急,毕竟才来了一年多。 可就在这时,刘安忽然停了下来,面带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唉~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丞相在这里等下本王,本王这就去取兵符。” 张释之内心狂喜,表面却不动声色:“诺。” 说完刘安转身离开大殿。 …… 北方匈奴边境。 离云中郡仅一百余里的地方。 挛鞮禄屯重兵于此。 挛鞮军臣看了看南方的方向,对着身边挛鞮禄说道:“到时你小心点,见势不妙就先撤退,龙城那边还有四万人马。” 挛鞮禄翻了个白眼,看着缓缓飘落的白雪,吐了口浊气:“放心吧,打不过本王肯定知道后撤,倒是你们别栽在了西边。” 挛鞮军臣笑了:“怎么,担心我们会打不过月氏?” 挛鞮禄斜着眼睛道:“不是月氏,你们注意些乌孙那边,猎骄靡不是善类。单于你年岁小些,可能对他不熟悉。” “当初猎骄靡在我们这边时,老单于和我算是一起同猎骄靡长大,他是个不肯服输的家伙,新狐也年轻,接任左贤王时日不长,在经验方面同那家伙还有些差距。所以希望到时候单于你们记得防备着左翼的乌孙。单于你可以不用下阵,但新狐他是肯定要下阵的,可以的话,让乌孙先出手。” 挛鞮军臣听着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对于猎骄靡他确实没怎么见过,当初冒顿和稽粥帮助猎骄靡复国的时候自己年纪还小。 就只有每年年关的时候猎骄靡才会来王庭拜见一下,不过停留的时日也不多。 沉思了一会儿,挛鞮军臣开口道:“到时孤会提醒新狐的,你这边也多加小心,孤要出发了!” 挛鞮军臣说罢勒了一下马便带着亲信向西边走去。 挛鞮禄这时对着还没走远的挛鞮军臣大喊道:“单于!见到猎骄靡可以帮我带个话,就说当初阴山西坡的狼群,我挛鞮禄可还记着呢!” 挛鞮军臣听着头也不回的挥手示意了下,挛鞮禄就听见声音传来:“知道了!” …… 张释之等了一会儿。 就见到刘安又回到了殿中。 刘安将手中的兵符向前递给张释之,面带苦涩:“本王现在能倚靠的只有丞相你了!” 张释之伸手接过兵符,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后退一步拜道:“大王放心,臣必不负大王所托!” “唉,丞相先退下吧,让本王自己冷静一会儿。”刘安叹着气说道。 “诺!” …… 张挚在张释之进宫后召集了一些当初跟着过来的仆人,还有一些在这里信得过的人,以防不测。 就在张挚面色焦急等着宫中消息的时候,张释之回来了。 张挚见状连忙上前:“父亲大人!可是为了……” 张释之抬手打断了张挚,说道:“外面人多眼杂,进去再说。” 进去后张释之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张挚则是关上了门才到张释之面前坐下问道:“大王叫您过去可是为了吴国一事!” 张释之笑呵呵的将兵符拿出,放在案几上:“呵呵,看看这个!为父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手。” 张挚一看,惊道:“兵符!” “不错!现在兵符到手,就看他刘濞什么时候动身了!” 张挚愣了下也笑道:“这下淮南国就在我们的掌控下了!” 张家父子在这里欣喜若狂,可不知这也为二人给埋下了祸端。 …… 云中郡。 大雪纷飞。 唐理和张凡二人同往常一样来往于匈奴到云中一带。 可今日他们觉察到有些不同。 “喂,你说为何今日到这大晌午了还没有见到过商队?”唐理问着身边的张凡。 张凡撇嘴道:“我怎么知道,可能天气太冷了,都不愿出门。”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你有没有发现,这比我们以前在这边还要冷!”唐理道。 张凡看着面前飘下的大雪说道:“那没办法,老天爷要下大雪,不是你我这样小人物能决定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城里给你带些吃的。” 说着张凡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就准备上马离去。 忽然张凡看到,远方有有几点黑影。 在这雪白的世界格外显眼。 “快快快起来,好像是匈奴骑兵!”张凡连忙叫着唐理。 这个季节还有心情从北方到南边来的也只有匈奴人了。 “哪~哪儿~”唐理赶紧爬起,跑到了自己的马边上。 “情况有些不对,他们怎么停了?”张凡立于马上看着不远处已经停下的匈奴骑兵说道。 现在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装束,就是匈奴人。 他们也勒马盯着张凡和唐理这边。 两边就遥遥看着,互相都不出手。 匈奴人好像靠近了说了些什么,很快见到匈奴队伍中有一人向着北方奔去。 “怎么办?”唐理问向张凡。 张凡沉吟片刻,咬着牙道:“等会你先向后撤去,去云中通报一下,等你走远了我再追上来。” “那行,你注意点。”说完唐理也掉转马头向云中方向奔去。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张凡见对方人没有上前的意思,自己也小心着慢慢向后撤去。 …… 挛鞮禄在营帐中看着壁上挂的那副地图陷入了沉思。 这幅地图就是兰明林让自己人探查后绘制的。 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禀报贤王,刚才前方探子来报,在前往云中方向还有大概五十里的距离发现了汉人。” 挛鞮禄转身问道:“汉人?是他们的军队吗?” “这点尚不清楚,没有探清虚实,所以我们也在那里停了下来,不过他们好像看到我们后并没有撤退,而是停驻在原地。以防有诈,队长就派我先回来禀报,他们的位置距离汉人哨站仅仅只有十里不到的距离。” 听完这里挛鞮禄皱着眉头开始思考。 过了一会儿吩咐道:“你们就在那一带巡逻吧,暂时不要向前推进了。” 不知为什么,挛鞮禄感觉到这出现的汉人可能改变了一些局面。 同一时间,云中郡也加强了戒备。 …… 长安城。 今日就是除夕。 但是长安城中的官宦人家缺少了一丝年味。 大家都知道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爆发战争了。 有关吴国和楚国的削藩诏令已经下达。 估摸着日子,就在这两人就可以到刘濞和刘戊的手中。 更何况前些日子楚王的叔叔刘富带着自己的母亲逃到了长安,在自己弟弟刘礼的带领下进宫面圣,说了刘戊准备造反的消息。 第一百三十章 刘濞的魄力 前元三年正月。 淮阳王宫正殿受天火之灾。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有人说,这是天谴,上天已经表达了对当今天子的不满。 …… 吴国。 广陵城。 刘濞身着戎装,眼神锐利,看着台下自己的亲卫士兵。 周围还有一些其他闻风而来的百姓。 身边站着的是田禄伯等心腹将领。 感受这春日带来的微风。 朗声道:“本王自当年随高皇帝诛灭英布,而受封吴王永镇东南,已有四十二年。这四十二年以来,吴国百姓安居乐业;但如今有人想要破坏这大好的局面。” “前些日子,本王受到诏令,有奸臣在陛下身边蛊惑;楚王、赵王、胶西王封地均被削减,还说要削掉我吴国会稽、豫章两郡。但你们想想,如果两郡被削,不再属于我吴国,两郡百姓将享受不到本王当初颁布的诏令,不再享受减免赋税,不再免服兵役,每年过节不再有赏赐;这样的事情即将发生,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刘濞的亲卫部队当即齐声吼道。 “这怎么行呢!” “对啊,我家里还这么多地!” 百姓人群众开始窃窃私语。 不知是谁这时冒出一句。 “大王!我们能加入军队吗?” 刘濞走到将台边缘,笑道:“可以,下到十四岁,就如本王的小儿子一样的年纪,大到六十二岁,就如本王这般,均可参军!” 说着还将自己身后穿着甲胄的小儿子拉到了大家面前。 “并且本王承诺,若是有巨大贡献者,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励,具体的等会儿本王会公布出来,绝对不会亏待于大家!” “那~那我要参军!” 随着这一句的开端,后面许许多多的百姓都开始叫喊到。 “算我一个!” “我也要参军!” “……” 刘濞看着踊跃参军的百姓,大笑道:“好!诸位可在北城门口进行登记报名,那里早有 本王下属官吏等着,登记报名后前往北营领取兵器甲胄;三日后,本王在北城等着你们!” …… 三日后。 短短三日之内,吴国上下加上以前的军队凑住了二十万大军。 刘濞知道这一点军队还不够,于是向各位藩王发出了邀请令。 邀请令上很明确的指出这次起兵只是为了诛杀奸臣,匡扶汉室,并且还发了一份给长安方面,只是内容上有所不同。 …… 淮南国。 最先接到吴王邀请令的就是淮南王刘安。 他看到邀请令后连忙通知了张释之。 可当他看到张释之的装束时有些愣神。 张释之穿着甲胄进入了淮南王王宫。 并且在来到正殿之前借着兵符将整座王宫掌握在了手里。 “丞相!你已经知道吴王派人过来了吗!”刘安疑惑的问道。 “吴王可是派人来通知大王起事?” “不错,这是吴王派人送来的邀请令。”刘安说道。 在这些日子,刘安也已经想清楚了,他说服了自己造反,当初确实是刘恒害死的他父亲,所以造反相当于是为父报仇! 张释之接过邀请令后开始观阅。 这一看差点动摇了自己的内心。 刘濞在上面说这次不是造反,而是清君侧,要将晁错这等没有经历过战争,然后又在刘启身边进献谗言的奸臣给除掉。 淮阳宫守天火就是上天的警示。 并且说刘启是因为多病、精神失常、不能够明察到晁错的祸心,才会采纳晁错削藩的意见。 同时号召天下各路诸侯一起反抗,给那些没有受到削藩的诸侯施加压力,说迟早会削到你的头上来。 刘濞还将自己的军事实力给公布了出来。拥兵五十万!二十万是自己的军队,还有三十万是自己三十多年的好友南越王赵佗听说此事后大力赞助的。 刘濞还向各位诸侯宣布了自己的进军安排,让大家能够更好的安排。 第一路大军由长沙国的各位王子带着南越国大军先占领长沙以北的地方,再向西攻占蜀地、汉中。 第二路大军由刘濞亲率,带着东越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大军一路西进。 第三路大军由胶西王刘卬率领的齐地诸王以及赵王一起出兵河间、河内,拿下后一部分入临晋关,另一部分等着和刘濞汇军一起进入雒阳。 第四路大军由燕王刘定国率领以及匈奴大军进攻代国云中和北地两郡,再入萧关进入长安。 同时刘濞还说到淮南王刘安三兄弟的仇恨已经积累了十多年了,想反很久了。 看到这里张释之看向刘安,发现刘安的眼神对比以前少了些懦弱、多了些凶狠,估计事这些日子反复的思考加上看到吴王这上面写的让他有些心动了。 不过片刻后张释之就反应了过来。 刘安毕竟是刘长的儿子,继承了刘长的那股傻劲还有凶狠。 后面刘濞还说到,他吴国虽然说贫穷,但是他躬身节俭,积累了很多的钱财,打造了许多兵器甲胄,屯了很多粮食,这样累积了有三十年,为的就是今天。 最令张释之震撼的是吴王最后写的有关赏赐这一段。 刘濞布告天下:凡是能斩杀或是抓捕汉军大将的人,赏金五千斤,封邑万户。 能抓捕或斩杀将军的,赏金三千斤,封邑五千户。 能抓捕或斩杀副将的,赏金二千斤,封邑二千户。 能抓捕或斩杀两千石官员的,赏金千斤,封邑一千户。 能抓捕或斩杀一千石官员的,赏金五百斤,封邑五百户。 能够完成上面任何一项的均可以封为列侯。 如果可以主动率领军队或者城邑投降的,有士兵上万,城邑中有万户人家的,按抓捕斩杀大将来算。 人口达五千户按抓捕或斩杀将军算。 人口达三千户按副将算,达千户按上面两千石官员算。 抓到其他等级的官员,按照所抓官员的等级来加官进爵。 如果是原来就有了爵位的人,全部是向上增加相应的奖励。 刘濞还说自己在天下很多地方都有钱财,只要你完成上述任意一条,他刘濞可以亲自为你颁赏! 第一百三十一章 楚王疯了! 张释之看完后抬头看了一眼刘安。 只见刘安正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怎么样,吴王上面所说丞相可有信心完成,要知道,这可是可以封侯的机会啊!” 张释之心里暗自叹了一声开口道:“大王,要是臣说,现在打算归属朝廷呢?” 刘安呆滞了笑道:“丞相你可真爱开玩笑!你怎么可能帮助朝廷呢?你和刘启有仇啊。” 张释之这下站直身子,正色道:“臣刚才所说并未开玩笑。” 刘安看着张释之正色的表情,知道了他应该说的是真的,再一联想到当时张释之找自己拿兵权时的样子,恍然大悟。 直接上前一把抓着张释之,怒道:“张释之你竟然敢骗本王!” 张释之说道:“对不住了大王,臣之前并不敢确定您的态度,即使是您说拿不定主意时,也只能说您当时没有下决定。并不能保证您以后不会被吴王说动,所以臣才出此下策。”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刘安怒问道。 “臣当然知道,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在吴王被朝廷击败之前,只能委屈您先呆在这王宫里了。”张释之轻轻将刘安的手拿开。 在刘安的怒容中,张释之慢慢向后退了两步,向刘安鞠了一躬。 “你们好好看着大王。”张释之这时说了一句。 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队士兵。 他们后面跟着几个内侍以及侍女,而门口的侍卫早已被押到了一边。 刘安看着眼前这一幕就知道张释之要将他软禁了,怒斥道:“张释之你这是以下犯上!你这是谋反!” “大王,关键时期,臣只能用关键手段了。” 张释之说着转身离去,并没有管在后面咆哮的刘安。 张挚在宫门外见到张释之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父亲大人,现在整个寿春都在我们手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们现在的目标应该是荥阳,不会特意来寿春;我们就以大王病了为由先拖着,说后面赶到,假使吴王派人过来就先扣着;同时你赶紧写一份密保送往长安方向,就说我们已经将寿春兵权掌控了。”张释之边走边说道,他现在要赶紧去布防,还是要做好被吴王攻打的准备。 “诺!” …… 楚国。 彭城。 王宫。 刘戊是第二个收到刘濞信函的人。 刘戊手中拿着吴王派人送来的信函,双手一摊对着满殿的大臣说道:“前日朝廷削本王东海郡的诏书到了,但是本王觉得本王没有犯什么大错,他刘启凭什么要削本王一郡?” 满殿寂静。 刘戊见状,顿了下又说道:“现在本王已经得到了吴王起兵的消息,他也向本王发出了邀请,所以本王决定这三日召集本国军队,等吴王一到,一起西进!这是吴使带来的邀请令,各位可以看看。” 刘戊这话一出,殿内沸腾了起来。 刘戊身边的内侍将邀请令接过后递给了刘戊下首的第一个人。 他是楚国丞相张尚。 张尚后立即拱手说道:“大王万万不可,当今陛下乃是正统,民心不在吴王这边;您现在只是被削了一郡,要是起兵,那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啊!” 刘戊听着怔住了。 思索了一会儿,他从位置上走了下去。 到了张尚拍了拍张尚的肩膀,对着其他大臣说道:“还有和丞相一样想法的吗?都先看一看。” 说着从张尚手中拿过丢到后面一人案几上。 那人赶紧拿起观阅。 莫约半个时辰后,所有大臣都观阅完了。 刘戊朗声道:“还有谁和丞相一样的想法吗!” 殿内其余大臣都有些犹豫,他们现在拿不准刘戊的想法。 但还是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太傅赵夷吾从自己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刘戊面前。 “大王,丞相说的在理啊,况且吴王此人狡诈,从二十多年前起就没有再去过长安,陛下那边是早已知晓了他的狼子野心,一定早已准备,所以吴王是不可能成事的啊!还有这吴使带来的邀请令就是在迷惑大家,他吴国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钱财。” 刘戊听完后没有回答他们二人,而是继续问向其他人。 “还有人和他们两个一样的意见吗?” 刘戊的话仿佛有魔怔一般,说的没有人敢站出来。 见状刘戊笑道:“很好!来人!” 刘戊一声叫喊到,立即有四个侍卫从外面跑了进来,停在了刘戊面前。 殿内大臣们都认为刘戊可能要将他们二人抓起来了。 但下一刻却令他们呆滞了。 只见刘戊走到一名侍卫面前,从他腰间拔出宝剑。 猛然刺向张尚,由于张尚这时还是背对着刘戊,根本来不及反应。 “噌!” “阿~” 张尚仅仅只发出了一声声响就倒着了地上,还在地上抽搐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殿内如死一般沉寂。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刘戊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张尚,转而面向了站在他面前的赵夷吾。 “老师,您现在的想法有所改变吗?”刘戊戏谑的眼神,轻佻的问道。 赵夷吾看着趴着地上的张尚,惨然一笑,叹气道:“罢了,大王动……!” “噌!” 赵夷吾话还没有说完,刘戊的剑直接刺进了赵夷吾的肚子。 刘戊还将身子贴进了赵夷吾,丝毫不在意赵夷吾口中吐出的鲜血倾泄到了他的肩上,还轻声道:“老师路上好走,多谢您这些年的殷切教导!” 说着还将手中的剑搅动了两下。 随即后退一步猛然拔出,鲜血贱到了刘戊的脸上,他却不在意伸出舌头将嘴角的那些鲜血舔了一下。 “呕~” 这时终于有大臣忍不住在殿内呕吐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紧接着更多的大臣都开始呕吐。 他们在这里养尊处优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杀人的场景。 刘戊这时将头转向了他们,看见刘戊转过来的连忙忍住。 这时刘戊大声教道:“来人!” 殿外很快有一统领带着一大队侍卫涌了进来。 统领看着刘戊浑身是血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大王有何吩咐!” 刘戊平静的说道:“将在殿内呕吐的人全部拖出去砍了~。” 那些呕吐的大臣大惊失色。 “大王!” “大王!饶过臣吧!” “大王!臣是无心的啊!” 那位统领迟疑了下,见刘戊并没有开口的样子。 攥了攥拳头应道:“诺!” “大王~” 那些没有发表意见和没有呕吐的官员听着被侍卫拖出去官员的叫喊,全部都低下头,颤抖着身子。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刘戊会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刘戊这时看了看殿内还坐着大臣,说道:“大家回去都好好准备准备!退朝!” 说着手里拖着那把染红的剑向后殿走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变卦 胶西国。 高苑。 刘卬在得到消息后大喜,迅速派人去联络自己的几位兄弟。 并告诉他们自己先派兵前往邯郸,让他们接到消息后立刻来会和。 淄川王刘贤和胶东王刘雄渠接到消息后就表示马上起兵,济南王刘辟光则表示以他的位置可以先往梁国方向开进,坐等刘濞和刘戊的大军,刘卬也同意了;可是齐国和济北国的消息迟迟没有没有传来。 …… 齐国。 临淄。 王宫。 齐王刘将闾在大殿内来回走动,他已经接到了刘濞还有刘卬的消息,但是他一想起以前前往长安的时候,薄姬和刘启都待他不薄;再又想到这次并没有削他的地盘;再想到这次还不一定能打过。 刘濞在邀请令上写的冠冕堂皇,但实则肯定没有这么多大军和钱财,就拿南越王赵佗来说,赵佗会把自己的全部大军都借给你?还给长沙王的那几个王子统率? 这不明白着自欺欺人吗? 但现在有些人已经被刘濞开出的条件给蒙蔽了双眼,自己的弟弟刘卬就是如此,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其他几个弟弟能够懂事一点。 很快有老者走了进来,他是齐国的中大夫路邛,也是刘将闾手下的第一智囊。 “老臣拜见大王。”路邛拱手拜道。 刘将闾连忙上前扶起:“中大夫快快请起,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路邛看着刘将闾拿那期盼的眼神叹气道:“情况不是很好,据老臣现在所得消息,胶西王、胶东王、淄川王和济南王已经起兵,济北王那边情况尚且不知。” 刘将闾一听到这个消息,面色变得苦涩了起来,喃喃道:“怎么办啊,现在,现在本王该怎么办啊!” 刘将闾哀嚎了一阵后转身忐忑的问向路邛:“中大夫,你说本王现在是不是只有跟着起兵了?” 路邛一听直接抬手做出嘘声的姿势,像外面看了看,走到刘将闾的身边:“大王,老臣认为此时万万不可起兵,朝廷方面应该已经得到了吴王起兵的消息,很快就会做出应对。” 刘将闾闻言却道:“那此时不起兵,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路邛沉吟了片刻:“大王,老臣认为可以这样,您带兵守卫临淄,,以防其余藩王发现不对后来攻打您,老臣孤身前往长安向陛下报告。” “这样……这样可行吗?” “为今之计,我们不能起兵,只有这样了。” 刘将闾思考了一会儿咬牙道:“好!那本王的命就托付给中大夫了,快去快回啊!” 路邛当即后退一步道:“诺!老臣这就出发。” …… 前元三年。 正月十七。 长安城。 城门口的侍卫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刚过完年不久,大家都还没有从那种合家欢乐的氛围中出来。 “啊~老王啊,这过年几天回去玩的如何。”门口的士兵开始拉起了家常。 “还行吧,不过家里那位管的严,没怎么让出去!”被称作老王的士兵回答道。 “那你这可不行啊,家里的大权!你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旁边另一位士兵说道。 “哈哈哈!” 门口响起一片欢乐的笑声。 城门上一个穿着甲胄的申屠去病向下吼道:“都在干嘛呢!不好好在岗!” 申屠去病现在为清明门的北军都尉,这也是刘启后面提拔的。 下面听见了声音的士兵们都赶紧站好。 这时申屠去病才将头收了回来。 突然角楼上的喊道:“大人,荥阳方向有传令兵。” 申屠去病听着迅速爬了,看着上去一人两骑,的确是传令兵。 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边,荥阳,再一联想到最近的事。 申屠去病连忙跑下城楼。 那传令兵靠近后,手中举着一卷帛书大喊道:“荥阳八百里加急!” …… 陈府书房。 陈安穿着一身五官中郎将的朝服坐在褥垫上。 自从那日淮阳王宫正殿受天雷轰顶失火后,这几日他一起床就是这副装束。 他面前的地上摊放着一副大汉疆域的地图。 此时他正拿着笔在上面圈圈点点。 陈安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话,吴王以及起兵了,只是密报还没有送到长安。 陈恢这时径直走了进来。 “你这几日都穿着这身朝服,是准备随时等着陛下召见吗?” 陈安微微抬了下脑袋。 “不错,吴王那边估计已经起兵,楚王估计也不甘寂寞,也会起兵,所以陛下随时有可能召集我们议事。” 陈恢听着瞳孔一缩。 蹲下说道。 “此事你怎么这么清楚!还有这话在外面可不能乱说。 声音低沉而急促,仿佛怕外人给听见。 陈安却毫不在意的道:“吴王要反的事估计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了。” “我知道,但是只要他一人不反,我们就不能在外面乱说!”陈恢低声斥责道。 陈安这时将目光从地图上收了回来,看着陈恢说道:“大哥,前几日淮阳王宫那场火,吴王就已经起兵了,他不会错过上天赐给他的理由。” 陈恢有些听不懂,疑惑道:“什么理由?” 陈安贴近身子幽幽的道:“天子无德,受奸佞所蒙蔽,上天特以天雷警示!” 陈恢听完立马一把扑上前将陈安德嘴给捂住,惊惧的颤声道:“你家伙可能乱说啊!这话传出去我们陈家就完了!” “唔!放心,我没在外面说过!” 陈安将陈恢的手拿开说道。 陈恢还是有些害怕,还是将陈安压在下面,说道:“我这不是怕你一不小心失言吗!” 这时突然一个仆人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仆人看着陈恢和陈安的姿势瞬间转身说道。 陈恢与陈安对视了一眼,立马爬了起来。 陈恢瞪了陈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进来!有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那仆人才转过身来,慢慢说道:“老爷、二爷,刚才宫中传来消息,让你们赶紧进宫。” 陈安闻言笑了下,站起身来:“我说吧,这消息不就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启太尉 随着这个传令兵的到来。 整个长安城都从那股过年的氛围中醒了过来。 宣室殿。 陈安和陈恢到宣室殿时已经有一些大臣到场。 陈安和陈恢稍微说了下就分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本坐在位置上思考事情的陈安突然感觉自己被被拍了一下,扭头看去,发现周阳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阳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阳神秘的笑了笑:“你猜陛下叫我们来是干什么的!” 陈安看着周阳这样子就知道周阳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再一想到周阳的职位,笑道:“是荥阳方面的急报吧!” 因为荥阳是东边的门户,所以基本所有的消息都要从荥阳过。 周阳目瞪口呆。 “你怎么知道?” 虽说长安的王公大臣都知道吴王要反,但没有人知道他造反的具体时间。 这时坐在陈安旁边的直不疑笑了:“小安你应该是根据之前淮阳王宫那场天火所想到了吧!” 陈安笑道:“不错。” 周阳一听直不疑都猜出来了,顿时感到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唉!我这个职位看来是一点优势都没有啊,这些事你们一猜就猜出来了;我一个时辰前当值的时候,那个传令兵送过来的就是荥阳的八百里急报,说是吴王已经起兵了。” 陈安看着周阳这个样子有些感慨。 周阳一直都是这样的十分耿直,甚至有些懒散,没有忧虑,每天可以过的很开心。 但这样也就造就了周阳的职位无法再升,九卿之下就是他的极致了。 周阳的实力,资历以及家世都让其无法再升。 除非等到周亚夫善终才有可能让其更进一步。 慢慢的殿内大臣都基本到齐。 “咳~!” 这时陈安旁边的郅都微咳了一声。 提示到刘启来了。 陈安和直不疑转过了身子,周阳也坐了回去。 陶青带头起身拜道:“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刘启面色阴沉的坐在龙椅之上开口道:“免礼。” 各位大臣才又坐回位置。 刘启见状开口道:“想必已经有人知道这次朕找你们来的原因了,方才朕受到了荥阳方面急报,吴国已经起兵;根据时间来看,目前应该快度过淮水了。” 刘启此话一出,殿内大臣都开始了讨论。 晁错听见后暗自想到,只有吴国的消息传来了,而吴国又最远,说不定其他藩王并没有反。 当即站起身来出列说道:“陛下,目前仅吴国发起叛乱消息,而其路途又最远,所以臣认为只需派一大将率大军前往,再联合梁王部队镇压即可。” 如果真的只有吴国发起叛乱的话,晁错的这个建议实际是可行的,派一位大将率领手下大军,再加上刘武手中的军队,对付刘濞没有问题,可事实不会如其所愿。 刘启闻言沉思了下,刚准备开口。 外面又有叫喊响起。 “报!荥阳八百里加急!” 听到这声晁错心里突然一跳。 “快念!” “据彭城传来消息,楚王以起兵响应吴王,楚相张尚及太傅赵夷吾因反对起兵已被楚王当场杀害。” 晁错心神震动了下,吴国加上楚国,那就有些难办了。 就在犹豫之时,又有急报传来。 赵王杀掉了朝廷派过去的丞相建德和内史王扞,起兵造反。 晁错开始慌了。 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藩王起兵造反。 刘启听着一条条的消息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因为刘启其实只准备了对付吴楚那边的准备,在淮水一线布置了三道防线,还在长安驻扎了二十万大军,想着等到吴国一起兵就可以出兵镇压;但现在两路大军意味着要分兵两路。 “诸位卿家可有何良策,现在同时面对着两路大军。”刘启问道。 这时周亚夫身为车骑将军,目前大汉的最高武职,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 “陛下,臣愿率大军出击镇压吴楚叛逆!” 刘启一见大喜,又想起了之前刘恒临终前所说,有危急时刻可遣周亚夫为将,还可以给他一些好处。 “好!有周卿此话,朕甚是放心,朕想着我大汉太尉一职一直空缺,现有吴楚叛逆出现,朕认为可再次设置太尉,周卿听旨!” “臣在!” “朕现在特任你为我大汉太尉,由你率十五万大军,镇压吴楚逆贼!” 周亚夫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臣领旨!” 说完周亚夫站回队列。 时隔十几年,大汉重启太尉一职,太尉一职可以调动全天下的军队,刘启认为这个好处给周亚夫已经足以让周亚夫奋力与吴楚联军相搏了。 “那么现在那位卿家愿率军镇压赵国叛贼。” 刘启此话一出,加上最危险的吴楚大军一路已经有了周亚夫,当即就有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曲周侯郦寄和栾布,这两人是现在长安除周亚夫外最有实力的两位大将了。 两人同时站起,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栾布主动又坐下了。 郦寄这才走到中间过道。 “陛下,臣郦寄愿率军前往镇压赵国判逆!” 刘启当即答应了下来:“朕允了,由郦卿率五万大军镇压赵国叛逆。” “现在诸位卿家都回去准备吧,三日之后出发。” …… 驰道。 陈安、周阳、窦婴几人走在下朝队伍的最前面。 因为许多大臣都跑过去恭喜周亚夫荣登太尉一职,虽然此行有些危险,但并不妨碍他们先巴结一下。 周阳兴奋的笑道:“这下终于又有仗可打了!” 陈安笑了笑道:“阳哥先别高兴太早,你现在所属卫尉,是没有机会上战场的。” 周阳闻言思索了一番,觉得陈安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哀嚎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向陛下去申请?” 陈安笑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低声说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再有一路藩王叛乱,你卫尉还有我中郎署就都有机会了。” 就在陈安说出这话的同时,司马门方向又传来叫喊。 “荥阳八百里加急!” 周阳目瞪口呆。 “得了,不用回去了,准备接着开会!” …… 燕国。 蓟县。 严故和公孙幕这几日发现了城中军队开始频繁的调动。 经过打探,说是燕王要起兵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冷静的燕王 燕国。 蓟县。 王宫。 燕王刘定国正准备召集了手下将领,商议该如何进军。 这时南门都尉来报。 “大王,刚才在南门抓住了两个行为怪异的人,并且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符。” 刘定国闻言眉头皱着道:“先带上来。” “诺!” 很快被五花大绑的严故以及公孙幕二人被带了进来。 由于燕王准备起兵,这些天对于进出城的百姓检查都严密了许多,严故二人在混出城时被从身上搜出了令符。 刘定国看着二人问道:“你们是哪个藩王的人,或者说是朝廷的?” 两人一言不发,他们现在还记着陈安派他们来时所说。 带他们进来的都尉手中递上那块令符。 “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的令符,不过臣认不出是什么地方的。” 刘定国接过仔细端详。 这块令符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太子府的令符。 但如今刘启并未立太子,那么这块令符估计就是之前的。 刘定国开口道:“太子府舍人的令符,你们是朝廷的人?” 两人依旧没有开口。 “给脸不要脸!”那都尉一脚踢在严故身上,直接将其踢倒。 刘定国想了想说道:“先把他们两个押下去关起来。” “诺!” 等都尉将人带走后刘定国看着面前的地图有些出神。 在这里抓到身上带有刘启以前令符的人,说明刘启已经注意到这里了。 他也知道刘启即位后,这令符都是要上交的,所以这令符要么是刘启给的,要么就是留下了令符的人给的;至于说是捡的那是不可能。 所以无论是上面两种中的哪一种,都说明朝廷那边有了准备。 在刘定国还在思考的时候,又有人进来。 “大王,大军已集结完毕,就等你一声令下,即可发兵代国。” 刘定国闻言沉吟片刻,叹气一声:“将大军解散吧,各自回自己的驻地。” 那名进来报道的将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听到的,还愣在原地。 刘定国这时又说道:“还愣着干嘛?没听见吗?” 那将军才唯唯诺诺的应道:“诺!诺!臣这就去解散大军。” 刘定国想着自己这地方好像也没什么可削的,还靠近边境,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起兵。 …… 梁国。 棘壁。 刘武得到吴楚起兵的消息后,一面向朝廷发报,一面带着本国的韩安国、张羽等大将率军来到棘壁准备抗击吴楚军队。 韩安国看着地图上的淮河说道:“吴国虽号称二十万大军,但臣估计有一半都是临时征调平民组成的,所以仅是吴国我军可以一战,现在就怕淮河一线的防御挡不住吴国,那样我们的计划就要重新更改了。” 现在刘武的部队已经驻扎在棘壁,他们的左翼就是楚王刘戊的大军,事先的计划是先趁着吴国的军队没有突破淮河防线时将楚国大军先给击退。 刘武沉思了片刻道:“大家准备召集队伍,明日立即出击楚军,以防夜长梦多!” “诺!” …… 晁府。 晁错坐在褥垫上,神情忧虑,现在有些慌了神。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藩王反了。 昨日开完朝会后,都准备回去了,又有急报称齐地诸王反了。 刘启立即任了栾布为将军率七万大军出击齐地。 而这七万大军就是从周亚夫手下的十五万大军征调出来,这样一来周亚夫手中只有八万大军,很难抵挡的住吴楚联军,于是刘启就将自己中郎署以及南军抽调了两万人马凑足了十万。 就在晁错扶额叹息的时候,外面仆人来报。 “大人,太老爷来了。” “我父亲?” “是的,他老人家现在在前厅。” 晁错有些疑惑,不知这时他父亲来是为了什么:“知道了,我马上去。” 过了一会儿,晁错走到前厅,见到了一老者坐于褥垫上,正是自己的父亲。 “见过父亲大人,不知您老人家从老家来所为何事啊?” 晁错父亲见晁错来了后立马站起:“我问你,那《削藩策》是不是你上的?” 晁错愣了下答道:“的确是孩儿所上。” 晁错父亲一听,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走到晁错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这天下是陛下他们刘家的,不论是陛下还是藩王,都是从高皇帝那里分来的!现在是陛下想要将封地给收回来,这是他们刘家的事,你一个外姓人跟着瞎掺和什么?你上了这个《削藩策》,弄得战乱又起,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骂你!你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晁错深吸一口气道:“我不这样做,陛下的江山就不会稳固,那些藩王迟早会反。” 晁错父亲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是,这样做陛下他们的江山也许可以更加稳固,可我们晁家却快没了!” 晁错父亲说完,一挥袖袍就离开了晁府。 晁错看着他父亲离开的身影在遐想。 的确如他父亲所说,现在这么多路藩王一起造反,已经脱离了自己事先的掌控。 而且自己刚才给父亲的回答,也不完全正确。 难道自己还在当着自己父亲的面说,是因为自己想更进一步?因为父亲您只是平民,所以无法让自己直接进入官场时就得到和袁盎那样的人一个地位?而不是从下面一步步做起? 现在的自己只有在危险中拼搏,只有作为皇帝手中的一杆枪! …… 陈府。 陈安与陈恢对坐于书房内。 昨日传来的消息中,还有一点,就是张释之传来的一封邀功的信函。 说自己已经成功将淮南国兵马掌握在了手中,将淮南王软禁了。 在陈安看来张释之这个做法其实是很傻的一个选择,但也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未得天子诏令私自软禁自己所效力的藩王,这是死罪! 虽说是为了防止淮南王反叛,出发点是好的;但等到这场仗打完,淮南王该怎么处理?他没发动大军造反,既然这样,那张释之又该怎么处理? 所以最后看在以前的面子上,刘安可能并不会被怎么样,张释之可能就要被重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刘卬的阴谋 “此次出征与你前几次不同,你自己在战场上有要注意些。”陈恢叹气道。 陈安听着沉默不语。 这次的确与以往不同。 以往出击匈奴,匈奴仅仅只要得到好处必会退军,所以汉军与匈奴交手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在追逐中。 这次与藩王之间的战争,对于朝廷和藩王来说,都是不允许失败的战争。 不论哪边战败,都是一死。 半晌后。 陈安叹了声气:“这次也是无奈之举,吴王对于这场仗准备已久,但师傅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次师傅所率大军是我大汉最精锐的北军,加上一部分南军,对上吴王的大军还是有一战之力,当然还有梁王大军。” 陈安也知道陈恢担心的原因,吴楚不知现在汇军没有,但即使没有汇军吴国也有二十万大军,是周亚夫大军的两倍。 陈恢听完陈安的分析,低头沉思了片刻。 “虽然如你所说,但还是希望你能小心一些,毕竟你现在也是做父亲的人了。” 陈安听着有些愣神,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 齐国。 临淄。 离临淄仅十里地的地方驻扎了胶西王等人的大军。 那日胶西王刘卬本准备前往邯郸,可在半路上的知齐王刘将闾反悔的消息。 当时刘卬就气炸了,谩骂着刘将闾,说他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准备等打完仗再回来管他。 可仅仅又走了两里地的样子,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现在前往邯郸与赵王大军会合后恐怕会遭受到朝廷大军的镇压,所以想着要不先回去做做样子,假装攻打一下齐国,这样可以保存实力。 于是刘卬就带兵撤了回来,同时还不忘通知自己的几个兄弟。 中军营帐内刘卬让将领们都先出去了,所以现在帐内仅有他、淄川王刘贤和胶东王刘雄渠。 刘贤开口了:“你将我们两个叫回来是什么意思啊?” 刘雄渠也附和道:“就是,这还将将军都赶了出去。” 刘卬听了后却不急着回答,而是喝了口茶水,才道:“兄弟我这是为了你们两个好。” 刘贤闻言和刘雄渠对视一眼。 “此话怎讲?” 刘卬做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告诉你们吧!你们想想,我们几个的封地比之他们那些藩王是不是要小,我们的大军是不是比他们少?” 刘雄渠低眉沉思片刻:“不错,先不说吴楚两个大国,就是赵国都比我们强。” 刘卬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伸出手指指着刘雄渠,大声道:“说的不错,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先和朝廷的大军进行对战,我们坐收渔利,不然到时候我们的军队拼完了,不论哪边赢,我们都不占优势,拿什么和他们来谈条件?” 刘卬说完后,刘贤二人也没有发表意见。 帐内沉默了许久。 刘贤开口问道:“那要是吴王那边问起来我们该如何回答。” 刘卬笑道:“刘将闾那小子不是不想反了吗,我们就说现在要先把他齐国给打下来,以防他从后面偷袭。” “你说这我想起来了,刘志那小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刘雄渠疑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派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刘卬说着。 此时营帐的幔布被打开来。 一个士兵快步走到了刘卬身边,俯耳不知说了些什么。 只见刘卬的面容变的怪异了起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名士兵得令后就走了出去。 刘卬一脸怪异的说道:“刚谈论的消息有了,刘志在监督维修城墙时,王宫内守军被他的郎中令给全部控制了;等他回王宫后就被郎中令给劫持了。” 刘贤二人听着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跟刘安一样了?”刘雄渠诧异的说道。 刘卬没有关注那边的消息,疑问道:“刘安又怎么了?” 刘雄渠撇嘴道:“刘安在王宫内被他的丞相张释之给软禁了。” 刘卬听完忍不住扶着自己的额头道:“怎么都是些蠢货啊!不知道先把反对的人都杀了吗!” “那我们现在还按计策实施吗?”刘贤问道。 刘卬沉吟片刻道:“还是那样,我们围着齐国,等吴王他们和朝廷先消耗,至于刘志那边先不管。” …… 正月二十日。 未央宫广场。 今日就是周亚夫所率大军出发之时。 太尉周亚夫为主将,弓高侯韩颓当为副将。 他们的身后站着的是周冲、陈安、周阳、邓公等其他将领。 广场上所立的就是本次即将出征的士兵们。 刘启激动的为在场的将士们解说了自己自登基以来,如何节俭,如何为百姓所考虑。 并说吴楚两国叛逆为了一己私欲而挑起战争,列出了刘濞装病二十年不朝、私自铸造钱币、私自煮盐,私自收留亡命之徒。 最后还不知从何弄出了一份当年史官所记载的简牍,说多年后吴王会反。 这简牍一拿出来,就相当于判了刘濞的死刑。 …… 清明门城楼。 窦婴、陈恢带着周尔雅还有窦云雪他们在这上面目送着陈安他们大军远去。 窦婴的目光有些迷离。 刚才刘启动员结束后,陈安私下找到了窦婴。 告诉他,小心晁错,有机会的话不必放过他。 …… 正月二十二日。 郦寄率大军出发赵国。 栾布率大军出发齐地。 正月二十三日。 各路大军都刚刚离开长安城不久,刘启也以为可以在没有战报前安心一段时间。 但这时刘启却收到了梁国传来的急报。 梁军在棘壁出击楚军时,被吴军从右翼偷袭,损失惨重。 刘武没有想到的是吴军短短三日内连破淮河河岸三道关卡。 梁军大败,被吴军斩杀三万多人,刘武手下六位大将,战死两人。 现在棘壁已丢,刘武已退守都城睢阳,并向朝廷方面求援。 …… 御史大夫府。 晁错这时也收到了消息。 梁国大败的消息传到长安,刘启肯定会大怒。 晁错就想着要不要将袁盎给推出抵挡刘启的怒火。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袁盎进言 晁错问向坐于下首的属官:“袁盎当初收了吴王刘濞那么多的财物,从去年他回来后就专替吴王说好话,一再说吴王不会反,但结果现在吴王反了。他以一定知道吴王的阴谋,你认为现在本官该不该上奏请陛下治他的罪?” 那属官明显没反应过来晁错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沉思了两秒,疑问道:“大人,这事您之前不是请示过陛下吗?” 晁错没好气的道:“哼!那是因为太后派人来救了他一命,而且当时吴王并没有反。” 那位属官回答道:“既然是这样,吴王没有叛乱时,当时治袁盎的罪会直接给吴王理由反叛;但现在吴王已经反了,再治他的罪又有什么用呢?” 晁错属官的这一番话让其哑口无言。 当初治罪没有将其致死,只是贬为了庶民,那现在治罪好像是没用了。 至少刘启不会答应。 就在晁错沉思时,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袁盎的耳中。 …… 夜晚。 窦府。 窦婴在夜晚迎来了客人袁盎。 “袁公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何事?”窦婴疑惑的问向袁盎。 袁盎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主要是有一事相求。” 窦婴闻言忙说道:“袁公不必多礼,之前我被太后埋怨一事还是您帮的忙,有何事尽管吩咐,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帮您办成。” 袁盎舒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事儿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因为收了吴王的钱财被陛下免官了对吧。” “本来我也只想着就这样在长安过下去也不错,可我以前的下属到我府上告诉我,晁错有置我于死地的意思,我想着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想让你明日将我面见一下陛下,就说我有办法解这次吴楚联军的危机!” “什么!袁公你有办法解这次危机!”窦婴闻言大声叫到。 袁盎肯定的说道:“不错,只要能面见到陛下,我就有办法解此危机!” 得到袁盎肯定后,窦婴当即说道:“好,明日早晨,我便入宫一趟!” 其实在坐的两人现在有没有官职,但窦婴比袁盎多一个皇亲贵族的身份,有未央宫宫籍。 …… 翌日。 宣室殿。 刘启因为叛乱之事一改常态,早早的起来就想等着前线的捷报,同时也在思考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刘启也将晁错请来商议军务。 “晁卿针对目前的局面可有何良策破解。”刘启忧虑的问道。 刘启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昨日梁国传来的那封战报,梁国大败,要知道梁国以前曾经是刘恒最疼爱的小儿子刘揖的封地,后面变为了窦漪房最疼爱的刘武的封地,实力十分强大。 晁错不知是紧张了,还是因为其父亲来找他导致的问题,居然直接回答道:“陛下,臣认为,梁国大败。现在接到消息的将士们可能会士气低落,所以臣建议陛下可以考虑御驾亲征,臣来留守长安配合丞相大人处理政务,以此来提高将士们的士气!” 刘启目瞪口呆。 同时对晁错的这条建议的用意产生了怀疑。 你让我一个皇帝去前线冒险,你在后方享清福!这是你身为臣子该做的吗?还有当初《削藩策》是你提出的,你说只有吴楚会反,我才同意的。 结果现在出事了,七国藩王都反了,你就想后退了?万一我在前线出事了,你是不是还准备拥立哪位皇子为太子?继续做自己的御史大夫? 刘启现在深刻怀疑晁错是不是与那位皇子或者妃嫔给勾搭上了。 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的问道:“除了此计外晁卿可还有其他良策?” 晁错沉思片刻后,有些难以启齿的道:“陛下,臣的确还有一计,如今吴楚联军势大,梁王更是大败,现在的梁国已处在第一线,倘若梁国被攻破,长安岌岌可危。不如我们先派人与吴王议和,将徐州一带的土地割让给吴王,让吴楚暂时退兵。然后我们便可从长计议。” 如果说刚才刘启认为晁错是与哪位皇子或妃嫔有联系的话,晁错的这个回答为他洗刷了这一冤屈。晁错可是一个与任何人都难以合作的人。 现在看来他只是害怕了,不过他的第二个计策,是否要采用呢?如果采用的话会给那些藩王更大的勇气,他们会认为我怕了,这样会导致一些没有起兵的藩王起兵;不采用的话还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刘启沉思的时候,窦婴来了。 “臣窦婴拜见陛下。” “免礼。” 刘启皱着眉问道:“你今日前来又有何事?” “陛下,是这样的。” 窦婴说着上前贴着刘启德耳朵告诉了他自己的来意。 刘启一喜:“此话当真?” 窦婴当即后退一步道:“陛下若是不信,可召其来一问。” “好!你现在将其速速带来!” “诺!” 窦婴应道便转身出殿。 晁错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他明显感觉到窦婴俯耳告诉刘启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过了半晌窦婴又进来了,只是这时身边还多了个人,袁盎。 晁错见了袁盎才知道,原来窦婴在刘启身边所说的是袁盎。 还没等袁盎行礼。 刘启就直接走下来问道:“你原来在吴国担任丞相,可认识吴国一位名叫田禄伯的将军吗?” 田禄伯这个名字在昨日梁国传回来的战报上多次提及,好像就是他率军迅速度过了淮河,一举攻到的棘壁,打败的梁军。 袁盎没有过多思考就答道:“陛下,臣认识,田禄伯是吴王手下的第一大将,用兵如神。” 袁盎看见刘启听到用兵如神这一词后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又连忙说道:“不过陛下不必多虑,田禄伯与吴太子刘驹多有不和,而吴王又多疑,所以许多时候吴王并不敢让田禄伯单独执掌大军。” 刘启微微点了下头:“那你觉得这次吴楚叛乱,朕该怎么办?” 袁盎道:“陛下,其实吴楚叛乱不足忧惧,陛下很快就能打败他们。” 第一百三十七章 袁盎进言.下 刘启听着袁盎的回答,蹙着眉说道:“吴王在东南这么多年,靠铜山铸钱,靠着海水煮盐,还广邀天下豪杰。至现在六十二岁了才起兵。这样看来,他的计划应当很周全?你又为何肯定他不足为虑呢?” 袁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吴王现在确实占了铜盐之利,但不能说他因钱财雄厚而招到了天下真正的豪杰。假如天下的豪杰真的被吴王所吸引,他们一定会辅助吴王行义,而不会鼓动其叛乱。吴王用重金召到的只是一些亡命之徒,因此才会聚众谋反。” 这时原本在一旁因为袁盎的到来而被晾在了一边的晁错突然叫道:“袁盎分析的很不错!” 袁盎有些诧异的看了晁错一眼。 刘启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问道:“窦婴方才说你有办法平息吴楚叛乱,不知是何方法?” 袁盎斟酌了下道:“不知陛下可否屏退左右,我的这个计策只可与陛下您一个人说。” 窦婴很自觉的点了下头。 而晁错却像是还想说些什么。 但还没有开口就听刘启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先下去吧。” 见刘启都开口了,晁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拱手告退,与窦婴等人都去到了殿外。 袁盎这才缓缓的说道:“此次叛乱均因晁错《削藩策》而起,高皇帝当初分封各位子弟为各路诸侯,如今晁错上奏擅自处罚诸侯,剥夺他们的封地,他们这才想要西进关中。所以藩王们所打的旗号为诛晁错,恢复封地。” “为今之计,臣认为只要杀了晁错,派使者赦免吴楚等国的罪名,将之前所削的封地还给他们,这样便可兵不血刃的劝退七国大军。” 刘启听完袁盎的话瞳孔微缩,眼神变得深邃看着袁盎,试图从袁盎身上看出什么东西。 袁盎这时一副轻松的样子,任由刘启上下打量。 良久之后。 刘启悠悠的开口道:“这样做的话,你有把握让吴楚退兵吗?如果可以,朕不会为了天下而吝惜一个晁错。” 袁盎却后退了一步,拜道:“臣是一个愚笨的人,至于此计,还请陛下深思。” 刘启又沉默了许久。 “来人!” 章德听到叫喊立马从殿外走了进来。 “奴婢在。” 刘启叹气道:“传朕旨意,任袁盎为太常,任刘通为宗正。” 德侯刘通是吴王刘濞的侄儿,刘启这时候封刘通为宗正,不指望能让刘濞退兵,只希望因为此事可以缓一缓刘濞。 袁盎一喜,不动声色的道:“臣拜谢君恩!” 袁盎谢过刘启后又开口道:“陛下,臣认为,日前梁国大败,而梁都睢阳的后面就是荥阳,荥阳再往后就到了雒阳。以防万一,臣认为需派一大将镇守荥阳!” 刘启思索片刻开口道:“目前朝中大将均已派出,袁卿可还有何人选?” “臣认为陛下可再次启用窦婴!”袁盎不假思索的道:“一来窦婴熟读兵书,素来有本领,之前因为误会而迫不得已请辞,如今在国家危难之际,窦婴身为皇亲国戚理应站出来匡扶大汉江山;这二来嘛,臣不知该不该说。” 刘启闻言直接说道:“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见刘启吩咐了于是开口道:“二来臣认为吴楚大军不足为虑,但此行陛下直接任了周将军为太尉,掌天下兵马,这样的权力过大了。所以需要一人来制约太尉!” 刘启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袁盎的意思。 之前由于叛军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叛乱的范围超出了刘启的预估太多,使其慌了阵脚;不得已封了周亚夫为太尉。 这下经过袁盎一说,的确是如此,需要一个人来对抗周亚夫。 刘恒去世时曾说过可用陈安来压制周亚夫,但目前陈安已经随周亚夫出征,至于第二号人选,身为皇亲国戚的窦婴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窦漪方身为太后现在还在。 南皮侯窦长君早逝,现任南皮侯为窦长君的儿子窦彭祖,他与窦婴的关系极好。加上章武侯窦少君,窦氏一族现在还是颇有实力。 刘启扶额思考了片刻道:“朕知道了,袁卿还是回去准备出使吴国吧。” 袁盎听着当即拜道:“诺!” …… 武关至南阳路段。 “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纵马了!”李广肆意狂笑道。 李广那日被刘启封为骠骑都尉,随周亚夫出征。 “看来李兄在陇西过的不怎么样啊!”陈安在马上轻笑道。 陈安和李广这时率领着五千骑兵刚离开武关不久。 这五千骑兵是周亚夫此行所带的所有骑兵。 当时周亚夫率军刚离开长安不远在路上遇到了一位长者,赵涉。 赵涉向周亚夫谏言,说:“吴王广邀天下的一些亡命之徒,他在得知了将军出军后一定会在殽山和渑池一带设伏。我认为将军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继续东出函谷关往雒阳方向。另一路可南下蓝田,出武关,到南阳,再转雒阳,可夹击殽山、渑池一带伏兵。” 周亚夫听完赵涉得话权衡利弊后决定还是谨慎些,就命陈安和李广率五千骑兵走赵涉所说的武关至南阳一道。 “陇西其实很不错,很适合我,那里民风淳朴彪悍,也没什么人管着我,不像回到长安这些日子,每日在宫中,规矩多的很!”李广说道。 的确如此,陇西地处边境,民风彪悍些是正常的;而李广在陇西时任都尉,整个陇西的二把手,仅有郡守在他头上,所以也没什么束缚。 这也的确附和李广的性格,不过陈安也担心这种时候因为李广随意的性格而掉链子。 “放心吧!这肆意纵马的机会,以后多的是,如今我们任务是要赶快抵达南阳,然后转雒阳,不然太尉他们被吴王伏击了就不好了!”陈安轻笑着提醒到。 李广闻言后也正色起来,向后吩咐道:“全力加速!争取三日之内赶到南阳!” “驾!” “驾!”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恒将军 西北方。 乌孙月氏边界。 乌孙匈奴联军与月氏之间的厮杀生充斥着这片草原。 十几道人影立于东坡上看着双方军队的厮杀。 面容鹰鹫莫约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轻笑道:“下面那位英勇搏杀就是贵部新任的左贤王挛鞮新狐吧!” 他就是如今乌孙王,猎骄靡。 挛鞮军臣立在一旁看着下面狂笑得挛鞮新狐笑道:“不错,新狐出任左贤王不久,所以这次他主动要求出击。” “哈哈,贵部左贤王果然是年轻有为啊!”猎骄靡笑道。 挛鞮新狐如今也有近四十岁了,哪像猎骄靡所说的年轻。 猎骄靡见挛鞮军臣没有回答,忽然像是不经意间问道:“军臣单于,不知贵部右贤王此次为何不来啊?” 挛鞮军臣闻言也像是不在意的答道:“右贤王需要盯着汉人那边所以脱不开身。” 猎骄靡叹气道:“唉,这就可惜了,本想着与月氏的这场仗打完和他喝上几杯的,当初孤同右贤王的关系也是极好啊。” 挛鞮军臣轻笑着:“这点您放心,后面有的是机会,孤来时右贤王托孤给您带句话。” 猎骄靡听着正色了下:“不知是什么话?” “右贤王说,您可还记得阴山西坡的狼群。” …… 棘壁。 吴楚联军中军营帐。 由于之前大败梁军后,吴国军队和楚国军队需要协调作战安排。 所以刘濞决定在棘壁休整几日。 营帐中现在聚集了许多将领,他们正围着壁上挂着的地图在商讨着军务。 “这几日我军与楚军也磨合的差不多了,估计明日便可出发,诸位将军认为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刘濞问向帐中的各位将军。 帐内的老将军们都没有急着开口,他们很清楚有时候刘濞让你们说说仅仅只是说说而已,他有自己的看法,并不会真正采纳你的意见。 但也有例外。 立于右侧第二位的恒将军,刘濞手下最年轻的将军开口了。 “大王,末将认为梁王那边已经将我们攻破棘壁的消息传回了长安,长安方面应该也会迅速的做出反应;所以我们不能再拖下去,应当速战速决。” “末将提议,直接放弃接下我们所攻占的所有城邑,一路向西,迅速攻下荥阳,接而转雒阳,占领敖仓这座大粮库;再凭借着雒阳的地势与朝廷分廷对抗!” 恒的这条建议一出整个营帐内的人都陷入了思索。 田禄伯思索了一番后也觉得恒的这条建议可以。 不过多的浪费时间,直接攻到雒阳;同时也可以减少留守城池所需要的军队。 但是刘濞本身多疑,加上他这时也在算计着其他的藩王,他也得到了消息,淮南王、齐王和济北王都发生了变故。 如果自己这么快打过去了,那自己就会承受朝廷的所有火力。 刘濞在帐内扫视了一周,并不着痕迹的在刘驹的身上多停了一秒。 刘驹立马明白,站出来说道:“大王,末将以为恒将军的这计策不行,自古以来,为将者哪有破城而不占的道理。况且我们不占城的话,后方的张释之派人将城给占了我们又该如何?” 恒一听刘驹的话面色一变,就想站出来反驳。 可还没等他开口,刘濞就先说了:“好了,你们所说都有道理。但不管怎样,梁王刘武作为皇帝小儿的第一支持者,我们都要先将梁国都城攻破!” 刘濞说话间带着些许凛冽的气势猛然往地图上睢阳一指。 “都好好下去准备,明日出兵!” 帐内将领异口同声道:“诺!” …… 夜晚。 陶府。 一个全身笼罩于黑衣中的人在陶府后门叩击了三下。 很快后门打开,笼罩在黑衣中的那人递上一块令符。 里面接过令符的仆人将头探出后门左右观望了一下,确认没人后,让开一条道,放那黑衣人进来。 后堂。 陶青身着便装坐于主位之上。 不一会儿,那黑衣人就轻快的走了进来。 将帽子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袁盎。 “袁大人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要事吗?”陶青随意问道。 下午的时候陶青身为明面上的丞相就得知了袁盎任太常的消息。 同时窦婴也来了趟他的府上,告诉他晚上会有人来找他商讨一件事。 袁盎这下将整件黑衣脱了下来,像是主人一般坐到了陶青的对面,顺带着叠好黑衣放在了自己腿上。 “今日下官过来就是想和丞相大人您谈论一个人。” “什么人?”陶青挑眉问道。 袁盎压低了声音,轻笑道:“御史大夫晁错!” 陶青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的道:“晁大人他怎么了,值得你这大晚上的亲自跑来我府上。” “我今日前来就是帮助大人您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我现在已经是丞相了,如何再进一步?” 袁盎轻笑一声。 “陶大人您自登上丞相之位后,并没有处理过什么国事吧;好像陛下有何要事都是直接跳过了大人您,问的晁错。” 袁盎继续说道:“他身为御史大夫却干的丞相的事,这就是越权!” 陶青听了袁盎的话后目光变得深邃。 袁盎见陶青这样就知道,他有顾虑,顾虑着陛下。 晁错不论怎样都是跟了刘启二十年的老师,他才是如今刘启最信任的人,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这个信任会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陶大人您担心的是什么,我也不瞒您,今日早晨时,我让陛下将所有人屏退后向陛下提了一个建议,诛杀晁错,以此来平复吴王。” 陶青眼神变得锐利:“你认为陛下会听你的?” “陛下的心思我们都猜不透,但是陛下重新启用了我不是吗?虽然我也付出了代价,陛下派我前往吴王那里做说客。” 陶青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清楚袁盎的意思,陛下派他前往吴王做说客,筹码就是诛杀晁错。 但晁错跟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真的能狠下心来杀他吗? 过了一会儿:“说说吧,你需要我怎么做?” 袁盎闻言一喜,起身走到陶青身旁,低声说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侠剧孟 正月二十七日。 雒阳。 陈安和李广带着五千骑兵花了三日赶到南阳,短短休整之后又花了两日赶到雒阳。 虽然经过这么多天的赶路,将士们都有些疲惫,但好消息是雒阳还在。 一开始还担心雒阳已经落到了刘濞的手中,所以才会在南阳进行过一次休整,打探了一下周围现在的情况。 陈安和李广快步进入城中见到了现任的雒阳令严述。 “雒阳令严述见过两位将军,两位将军远道而来幸苦了,只是为何不见太尉大人。”严述拱手对着陈安二人问道。 上次在宣室殿中就是因为这个严述,陈安几人和晁错打了一架,最后还是被刘启还是听任了晁错的,任了严述为雒阳令。 看着眼前献媚的严述,再一想起之前窦婴说的话,要不是还有急事,陈安就一拳头上去了。 “军情紧急,太尉大人特派我们二人先来处理一下这边的一些情况,等会需要严大人你的配合。” 陈安正色说道。 严述这时感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陈安的眼神好像对自己有些不满的意思,难道自己以前惹过他? 但严述还是拍着胸脯保证道:“二位将军有用的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 陈安与李广对视一眼,缓缓开口道:“雒阳城官员中可有对殽山和渑池一带地形熟悉的。” “殽山、渑池?”严述闻言低声呢喃道。 过了一会儿,苦涩的开口道:“雒阳官员平日里除了外出办事外也没机会出去,对于这两处位置地形没有熟悉的,就连军中也没有。” 听着严述的话,陈安和李广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没有熟悉这两处地方的人就不好办了,虽然不确定吴王是否有伏兵,但以防万一都要去找一找;现在没有熟悉地形的人,自己和李广如果直接带兵前往很有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自己等人被伏击。 就在这时,严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道:“二位将军,虽然雒阳官员和军中没有熟悉这两处地方地形的人,但雒阳城中还有许多游侠,他们经常走南闯北的,可能有熟悉这两个地方的。” 陈安随即开口道:“雒阳城中最有名的游侠是谁?” 严述思索片刻开口道:“雒阳城中最有名的游侠当属‘剧孟’!” 陈安闻言一惊,原来是剧孟! 剧孟可以说是当前大汉第一游侠,函谷关以东无人不识! 剧孟以行侠仗义着称,经常帮助平民百姓,所以雒阳城中的人都认识他,称赞他。雒阳的商贾也是遍布天下,剧孟德侠义之名也由他们传到了其他地方。后来剧孟去世,出殡时,前来为他送行的马车就有上千辆!这足以说明他的名声显赫。 陈安沉吟了片刻:“严大人可否将其寻来,就说有大事需要他的帮助。” 如果直接说有官员或是将军找剧孟,剧孟不一定会理睬你,但你说有事需要他的帮忙,那他就一定会过来。 “两位将军放心,我马上派人前去寻他。” …… 陈安与李广在雒阳令府中等了半晌,严述就带着一个模样粗犷、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剧孟。 剧孟一进来看着陈安二人的甲胄大概就知道了。 拱手道:“小民剧孟拜见两位将军。” “哈哈,剧大侠不必多礼!”陈安笑道。 “大侠?”剧孟这时却对陈安大侠的这个称呼有些疑惑。 陈安接着说道:“剧先生你是侠义之士,故称大侠;这次请剧先生过来是要事请你帮忙。” 剧孟听着陈安称赞自己为侠义之士,心里也美滋滋的,虽然行侠仗义不为名,但有名自然是更好;在来的路上就听严述说了,这两位是长安过来的将军,在朝中颇有实力。 剧孟当即说道:“两位将军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是小民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陈安看了下左右的侍卫和下人,俯耳说道:“剧先生对殽山和渑池一带的地形是否了解?” “不错,我和我的弟兄经常在雒阳这一带闯荡,所以对于这两个地方地形很清楚。” “好,我也不瞒剧先生,我想请剧先生帮我们查探一下这两个地方最近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这两个地方很有可能有吴王的伏兵!” 剧孟听着瞳孔一缩,他在雒阳就听说了藩王叛乱之事,他都做好准备要是叛军攻到了雒阳,他将带着弟兄一起抗击叛军。 “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吩咐弟兄前去查询!” …… 函谷关至雒阳方向。 周亚夫大军以步兵居多,所以行军速度较为缓慢。 “还有多久可以到殽山和渑池?”周亚夫皱眉问向身边骑在马上的一位老者。 他就是赵涉。 赵涉策马到了一旁,抬头观望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看着地形,已经快了,不出半日就可以到了。” 周亚夫闻言当即说道:“周阳!” “末将在!” “命你即刻带人去前方开路!” “末将遵命!” 周阳当即领着亲卫营的十几个士兵向前摸去。 …… 长安城外。 窦广国正在吩咐着窦婴一些事情。 “想必你也知道陛下封你为大将军的意思吧!”窦广国眯眼叹气道。 窦婴这次再次任官,刘启听取了那天袁盎的意见,以窦婴来制衡周亚夫,所以直接任窦婴为大将军,整个大汉仅此于太尉的武职,相当于之前周亚夫的车骑将军。 而刘启也是拼了老本,除了宫中必要驻扎所需的南军之外,其余南军加上郅都的中郎署全部都给了窦婴,主要是因为梁王的战败让他慌了。 “差不多吧,不过现在还是战乱期间,陛下让我带兵驻守荥阳,也算是对我的考验吧!”窦婴说道:“太尉大人那边其实我还比较放心,我比较担心的是郦将军和栾将军那边,他们跟高皇帝打天下的时候我也没见过,现在他们也多年没有带兵打仗了。” 窦广国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无需管其他将军怎么样,你要做的就是驻守荥阳,在其余将军需要援助的时候,你带兵前往援助即可!” 第一百四十章 抵达雒阳 正月二十八日。 雒阳令府衙。 一大早剧孟就赶来通报情况。 “昨日小民与手下弟兄前往殽山、渑池一带小心探查,果然发现了一些人在那里埋伏着,不过不是士兵,更像是一些地痞。”剧孟对着陈安二人说道。 陈安沉思片刻:“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人数不清楚,我们也没敢靠太近,不过那个地方最多也就藏不到一万人。”剧孟如实说道。 这些日估计就是吴王召集的亡命之徒,看来吴王没有跟他们说实话啊,要是他们知道他们埋伏的是十万大军,他们还会埋伏吗? 又或是说他们已经被吴王许下的奖赏给迷惑,被吴王所说的封侯迷惑了! 要知道现在周亚夫可是太尉,按刘濞所许诺的杀了周亚夫可直接封万户! 陈安当机立断,对着旁边的严述说道:“严大人,立即召集雒阳守军,进山‘剿匪’!” …… 二月初一日。 睢阳城外二十里。 吴楚联军中军营帐。 吴楚梁军经过多日赶路已经到了梁国都城睢阳,在今早还发起了一次试探进攻,很快就被刘武给击退了。 刘濞扫视了一眼营帐内的各位将军,开口道:“今早的试探诸位将军可看出什么端详吗?” 恒将军这次没有再站出来。 田禄伯见状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了想,走出队列开口道:“大王,末将以为今晨只是试探,梁军的反应却异常激烈,恐怕强攻的话,不太好办。” 刘驹却笑道:“田将军此言差矣,兵法有言:用兵之道,十而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如今我军近三十万人,梁军不过数万,即使靠着睢阳城墙固守,也抵挡不了我军多少。” 田禄伯道:“可朝廷会派援军前来啊!” 刘濞这时说道:“这点放心,本王早已在殽山、渑池一带设伏,虽人数不多,但也可以起到阻挡朝廷援军的效果;等他们呢援军到时,睢阳早已被攻破!” 田禄伯见刘濞都这样说了,也不再坚持,当即后退了一步进到将军队列中。 刘濞见田禄伯退了回来,朗声道:“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明日一早开始强攻睢阳!” “诺!” …… 睢阳。 梁王宫。 刘武刚击退吴楚联军。 见联军退了后,刘武便回宫中召集将军开始议事。 刘武在主位之上忧虑的说道:“今晨吴楚叛逆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了一下,并未派多少兵马。恐怕明日他们就要正式进攻,诸位将军可有何办法。” 台下几位将军窃窃私语了半天也没人站出来,之前在棘壁那场仗他们输的太彻底了,还有两位将军战死。 韩安国见状咬了咬牙,拽紧拳头起身道:“大王,吴楚叛逆现在兵马众多,且士气正盛;我军兵马不过几万只能固守,但我军也需要一场胜仗来提升士气,这样才有一战之力。” “末将以为以吴王的自傲他明日自然会强攻,我军这时需要固守,但请大王给末将一些兵马,在吴军强攻不下,前军与后军接连不畅时,末将率军主动出击,挫一挫吴军的士气!” 刘武一喜:“好!本王准了,不知韩将军需要多少兵马!” “一万即可,但因为末将到时要准备在下面出军突袭,则还需一位将军在城楼上指挥抵抗吴楚叛逆。”韩安国说道。 “那那位将军愿在正面城楼统领防守!” 张羽见着韩安国已经站出来,这时也只有自己了。 当即起身走到韩安国身边拱手道:“末将愿在城楼固守,以配合韩将军。” 刘武闻言直接起身走到韩安国二人身前:“本王这偌大的梁国,以及睢阳城中百姓都托付于二位将军了!” 韩安国与张羽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末将定不负大王所托!” …… 雒阳。 周亚夫大军在正月二十九便抵达了雒阳。 二十八日的时候陈安和李广率领雒阳的部分守军和剧孟所召集而来的弟兄进山骚扰吴王所派的那些亡命之徒。 陈安很清楚在山里凭借着自己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过那些亡命之徒,于是陈安等人边战边退,将其引到了官道上,早已准备好的精锐骑兵对其发起冲锋。 也正好撞上了在前方探路的周阳。 周阳自己加入战斗,另一边派人去后方通知周亚夫。 此时此刻,周亚夫以及军中将领均在雒阳府衙中商讨军情。 同时也在纠结一件事,该不该前去救援梁王。 不出意外,根据之前的消息,吴楚联军应该开始进攻梁国了。 “诸位现在应当如何,梁王那边现在应当承受着吴楚叛军的进攻,不知道能否顶住。”周亚夫看着厅内所有人说道。 一听周亚夫的话,周阳立马就站出来了:“将军,末将以为雒阳现在没事,我们应当立刻向睢阳方面进军支援梁王。” “末将附议!”周冲出来说道。 陈安这时却想到,这种时候即使去了睢阳,也无非就是与吴楚大军开始硬碰硬,即使赢了,也将损失惨重。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 “禀诸位将军,栾将军率军到了雒阳。” 栾布大军比周亚夫大军晚了一日出发,现在要前往齐地,需要从雒阳借道。 周亚夫很快就想清了其中的意思:“走,出去见一见栾将军。” …… 雒阳城东门外。 “此次行军紧急,就不能同太尉您叙旧了!”栾布驾于马上看着搬运粮食的士兵对着周亚夫说道。 栾布从雒阳经过还一个目的就是从雒阳的粮仓中取一些粮草,相当于中途补给,因为栾布的计划是直接前往齐地,没有在敖仓补给的计划。 周亚夫笑道:“那就祝栾将军旗开得胜了!” “多谢太尉!” …… “将军,粮草已搬运完毕。” 过了一会儿栾布手下的士兵来报。 “通知部队,即刻出发!”栾布道。 说着栾布及他身边的其余将领向着周亚夫、韩颓当等人拱了拱手;得到周亚夫等人的回礼后便转身离去。 等着他们走远后周亚夫威严的声音传来:“吩咐下去!休整完毕,明日出发荥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双方博弈 二月初五。 睢阳城外。 满目狼藉。 自四日前吴楚大军强攻睢阳以来,双方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兵力。 双方士兵的尸体,兵甲,军旗遍地都是,睢阳城外的护城河都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甚至于护城河都快被双方士兵的尸体给堆满了,连打扫战场的时间都没有。 吴楚中军营帐。 “真……真是气死本王了,以数倍于梁军的兵力!强攻了四日还没有打下来!你们说说,本王要你们有何用!”刘濞此时横眉怒目,对着帐中的几位将军咆哮着。 帐内一片寂静。 即使将军们没有给出回应,但依旧不妨碍刘濞宣泄自己的不满。 田禄伯此时也感到十分疲惫,这些天他在前线指挥,除了第一天外,就基本没有合过眼。 因为第一天夜里,韩安国趁着夜色出来偷袭了一波外围吴军,算是打了个小胜仗。 即使田禄伯没有合眼,韩安国还是时不时的出来骚扰一下,目的就是为了让吴楚军队不能好好休息。 主要是吴楚着三十万大军也太过庞大,睢阳城就这么点,上面的士兵除非能冲上去,不然两边真正加入战斗的兵力是差不多的。 田禄伯咬了咬牙,当即站出来拱手说道:“大王,末将认为再这样强攻下去不是办法,不妨大王给末将五万人马,末将带着这五万大军走淮南、长沙一线,再入武关杀入关中,这样可以激起汉军的恐慌,然后末将再从后方进攻梁国!” 不得不说,田禄伯无愧于刘濞手下第一大将的称呼。 也无愧于袁盎之前对其的分析用兵如神。 田禄伯所挑选的这条路其实就是目前朝廷防御最弱的环节,淮南大军在张释之的操作下全部集中到了寿春,守卫寿春。其余地方就是空壳。 长沙自然不用说,之前长沙王吴苪逝世后,长沙国就被分成了许多个小的彻侯封地,都是些没胆子的人。现任长沙王是吴着,他们在得知刘濞起兵后,也是全部龟缩在自己的封地内,什么吴王令长沙诸子率南越王大军西进巴蜀之地都是骗人的。 所以这时如果让田禄伯率这五万大军走这一线的话,朝廷方面就危险了。 同时袁盎也分析出了刘濞多疑的性格。 刘濞还在思考时,刘驹不经意的向刘濞使了个眼神,刘濞立马就领会了。 “你们先下去吧,让本王想一想。” 田禄伯等人也只能应道:“诺!” 等他们快出去时,刘濞像是不经意的来了一句:“刘驹留下,本王还有事吩咐。” “诺!” 刘驹将帐幔拉起让田禄伯他们出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他将帐幔放下走到了刘濞身边,小声道:“父王,方才田将军的话看似可行,但实则也有很大的隐患。” “此话怎讲?” “父王你想想,虽然我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但实际上我们就是造反!既然我们是造反,那我们的军队自然不能让外人来统率。儿臣不是怀疑田将军的忠诚,而是担心田将军手下有心向朝廷的人。” “假如将军队交到了田将军的手上,他手下的人带着他反了父王!父王该怎么办?自古以来,手握兵权的大将一旦分兵而出,风险极大、危害也极多,所以我们不能这么做!这样相当于是白白削弱了我们自己的力量!更何况兵法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刘驹这些话一口一个父王!硬生生的打消了刘濞想分军的念头。 刘濞沉思了片刻,叹气道:“唉!你去将他们都叫进来吧,明日接着强攻!” 刘驹见刘濞又听取了他的话一喜:“诺!” …… 长安城。 宣室殿。 刘启手中拿着袁盎出发之前又写的一封奏疏。 上面说着自己会全力劝说吴王,但陛下也要做好准备。 刘启知道他上面所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刘启眉头紧锁,他这时也在纠结着这件事。 良久之后。 刘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同时吩咐道:“来人!” 章德快步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去丞相府,将丞相叫过来。” “诺!” …… 荥阳城。 周亚夫大军已经赶到了荥阳,这座大汉的东方重镇! 周亚夫在来的路上接到了梁王派人传来的求援书信。 周亚夫在接待信使的时候特地问了句:“梁王可还安好?” 信使:“安好!” 周亚夫:“睢阳可还安好?” 信使犹豫再三:“安好!” 周亚夫于是笑道:“那就好。” 信使急了:“虽然目前安好,可吴楚叛逆正在强攻睢阳,还请将军速速救援!” 周亚夫却不急不慢的开始睁着眼说瞎话:“陛下给本将军的任务的驻守荥阳,以防吴楚叛逆以及齐地叛逆威胁到东都。” 那信使满脸不可置信! 同时周亚夫还吩咐道:“梁王派你来,这些天赶路累坏了吧,还请在着荥阳多休息几日!” 简单来说周亚夫就是将他先扣下了。 扣下后周亚夫开始给刘启写信。 目前的情况比周亚夫想象的要好很多。 一开始周亚夫做好了睢阳、荥阳、雒阳全丢然后同吴楚大军硬拼的打算,而现在一个都没有丢。 周亚夫就要改变作战策略了。 他向刘启建议,放弃支援梁王,固守荥阳重地,同时再派人去断掉吴楚的粮道。他认为现在吴楚如果突破了睢阳,会使得他们士气大振,士气大振的同时会接着趁势来强攻荥阳。这样他们的补给线就会拖得很长。 当然这封信是要秘密的送往长安,不然被窦太后知道了,他周亚夫也不好过,而且他也拿不准刘启是否会同意。 …… 北方。 匈奴右贤王挛鞮禄部。 这么多天过去了,挛鞮禄依旧没有看到燕王刘定国那边起兵。 他也派人进入到汉人内部去打探情况,得到最近的消息的确是汉人内部发生了战乱,但代国和燕国没有动,仅靠他的部队他还是不敢冒险。挛鞮军臣那边消息最近也传了过来,说是遇到了月氏的顽强抵抗!陷入了苦战。 加上云中郡现在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他最终的决定还是按兵不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晁错之死 长安城。 未央宫宣室殿。 刘启五更天就起来在宣誓殿端坐着。 不一会儿,丞相陶青带着还在长安城中官位最高的十五人进宫面圣。 但这十五人中不包括御史大夫晁错。 宣室殿内除了他们,没人知道到底谈论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中尉周舍走了出来,带着一队南军卫士向御史大夫府衙走去。 …… 御史大夫府衙。 晁错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他的心情很不好。 昨日得到消息,他的父亲在老家颍川服毒自杀了。 死前说道:“晁家大祸将至,我不忍看到祸乱殃及到自身。” 以至于他现在没有心情处理公务。 这是长史进来说道:“晁公,周中尉来了。” 晁错闻言双眼无神的说道:“周舍?让他到前厅等着。” 长史犹豫了下,结巴道:“可……可是……” “可是什么” “不劳烦御史大夫了,我已经进来了。”周舍的轻笑声从外面传来。 只见周舍带了一队士兵闯了进来,将晁错团团围住。 周舍继续说道:“陛下有旨,请御史大夫晁错速速见驾!” 晁错面色阴沉的思索了片刻:“让本官见驾用得到这样的阵仗?陛下可真的看得起本官。” “没办法啊,您身为帝师,有此阵仗也是应当的,请吧!”周舍让开一条道,做出邀请的动作。 不难听出周舍口中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 晁错用力一挥衣袖,冷哼了一声。 “哼!” 便迈步走了出去。 …… 在前往长安城东市的路上。 晁错看着两边渐渐后移的房屋,开口道:“这不是前往宫中的路。” 周舍闻言轻笑道:“陛下在前方等着你的。” 晁错这时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东市的尽头是什么。 刑场。 纪恢那时便在他和张敺的见证下在那儿腰斩弃市。 晁错现在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刘启十二岁的时候,自己便开始教导他,可以说刘启的一切观念都是自己所灌输的,不论是治国,还是处事。 自己这么努力的教导他,也就是为了等他登基后,可以给自己一个好的前程。 现在刘启登基了,自己才四十六岁也做到了御史大夫的位置,位列三公;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自己可以一直做到老死。 可现在意外来了,在刘启的示意下自己上了《削藩策》,顶着满朝文武和各路藩王的压力,上了《削藩策》。 现在事发了,就要自己来做这个替罪羊了? 晁错在府中时本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将自己罢官,因为他认为自己对刘启有恩,刘启在太子的位置上时,许多次都是靠着自己的主意化险为夷;但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晁错在步入刑场后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人。 自己的夫人,儿子,岳父岳母,小舅子哪怕是仆人,全部都跪在刑场上,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没时间换成囚服。 晁错自己身上也还穿着象征大汉御史大夫的朝服。 “夫君!” “父亲大人!” “……” 他们发现晁错来了后各种叫喊充斥在刑场上。 晁错抬头看去,刑场的周围围着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 看台之上也并没有周舍所说的刘启。 看来他是怕见着自己了。 晁错心里默想后主动跪在了刑场正中。 这时他的心中已经明悟了。 天家无情,哪怕是自己教导了二十年的学生。 他不管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也不管自己亲人的呼喊。 张敺看着下面跪着的晁错心里有些唏嘘,一个多月前还是自己和他一起站在这个位置上监斩犯人,可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变换了位置。 张敺心里默叹一口气,摊开手中的帛书,将陶青按刘启指示所列好的几项大罪宣读完毕。 帛书上说晁错提议让刘启御驾东征是属于挑拨君臣关系,将不属于吴国的城邑让给吴王是无臣子之礼。 最后说出判决。 “判:晁错腰斩弃市,夷其三族。” “噌!” “噗呲!” 刽子手刀起刀落。 晁错这就结束了他的这神奇的一生。 晁错的一生充满着魔幻,荒诞,还有悲情。 魔幻的是他从毫无根基的一个普通农家子弟,去学习法家,再学习儒家,一共三十年从什么都没有做到了三公之一御史大夫。 荒诞的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在朝中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包括自己的下属。以至于刘启被袁盎说动后连一个为他说情的人都没有;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也说明了他不会为人处世。 悲情则在于他最后死在了自己教导了二十年的学生手上,临死前一天还得知自己父亲自杀得消息,临死时还要知道自己被灭三族,自己的妻子儿子都不能幸免。 …… 睢阳城外。 吴楚中军营帐。 刘濞面色阴沉,他没想到强攻了睢阳这么久,还是没有打下来。 帐内许多将军是有想法而不能说,刘濞太过于专权多疑,前两日攻不下的时候,又有将军提议绕道,被刘濞直接贬为了百人将。 帐内沉默了许久,恒将军咬了咬牙又站了出来:“大王,末将认为我军不能再这样耗下去,还是应当绕过梁国,直取雒阳,然后占雒阳、荥阳、敖仓;由此可以切断周亚夫大军和梁王的联系,凭借着大河与峡谷将周亚夫大军遏制在雒阳以西。” “敖仓有取不尽的粮食,雒阳也有用不完的兵甲武器,荥阳则是一座天然的要塞,这样我军就占据了巨大的优势。向西可以遏制周亚夫的骑兵,向东也可以扰乱梁王的军心,使其孤立无援。这样大王就可以迅速占领雒阳以东的地方。” 刘濞听着恒将军的建议,说实在的他有些心动了,主要是长期攻不下睢阳,担心再这样下去会造成军心的涣散。 就在刘濞准备答应恒将军的建议十,外面有侍卫来报。 “禀大王,朝廷派了使节前来,说是要与大王商议要事!” “使节!?”刘濞低语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难受的刘武 刘驹听见后直接说到:“大王,末将以为可以将朝廷使节直接杀了祭旗,以增加我军士气!” 刘濞沉思了片刻说道:“先将他带进来吧。” “诺!” 过了一会儿。 营帐幔布被掀开来,露出一张帐内众人都十分熟悉的面庞。 “袁盎拜见大王,见过各位将军!” 来人正是经过了多日赶路的袁盎。 “袁盎?你还敢回来!”刘驹怒目上前,一把抓着袁盎的衣襟! 袁盎连忙挥手,露出苦笑说道:“太子殿下息怒,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驹儿!” “哼!” 刘驹听见刘濞的声音响起,这才冷哼一声放开了袁盎。 等刘驹回到刘濞身边后,刘濞开口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代表朝廷?我的‘袁丞相’?” 后面几个字刘濞还特地加重了声音。 袁盎却嘿嘿笑道:“托大王鸿福,陛下又命了我为太常,特来向大王你报喜!” “报喜?”刘濞微眯着眼斜视着袁盎狐疑道。 “不错,我已上奏陛下,将贼子晁错给杀了!大王您不是说清君侧吗?现在我已经帮您清了!”袁盎像是邀功一般,笑道:“而且陛下也不削地了,您是不是可以退兵了!” 营帐内一片寂静。 “大王您是不信?”袁盎见刘濞没有说话,便道:“此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 说着袁盎拍了拍手掌。 幔布再次被掀开,又进来一人,他的手中还拿着诏书。 “侄儿拜见叔父!见过各位将军!” 说话这让人正是刘濞的侄儿刘通,朝廷现任的宗正。 “刘通?怎么你也来了?”刘驹挑眉说道。 “堂弟瞧您说的,我这不是给叔父还有你来送诏书了吗?”刘通说着便作势要宣读诏书。 “吴王刘濞接……额,我还没念呢!” 刘通还没念完便被刘驹一把夺了过去。 “念个屁啊!大王您看看这上面写的,简直笑话!”刘驹横了刘通一眼将诏书递给刘濞。 刘濞接过看完后,轻蔑的说道:“本王现在已经相当于东帝了,还接他刘启的诏书?” 刘通一听急了,忙道:“叔父,现在情况不同了!朝廷已经派出援兵了!雒阳荥阳均有守军,您现在胜算不大了!” 袁盎这时很老实的没有开口,刚才听了刘濞的一番话,他就知道刘濞绝对不会同意了。 可袁盎未料想到,刘濞会突然再来问他。 刘濞道:“袁盎,本王就问你一句话,你可否还愿意跟着本王,只要你肯点头,这丞相的位置还是你的!” 袁盎这下愣住了,犹豫再三,讪讪开口道:“大王,不是,现在您的胜算真的不大了,您被梁王在这睢阳都堵了这么久了。” 刘濞一听袁盎的说话,整张脸都拉了下来。 大喊道:“来人!” 很快就有一队侍卫进来。 刘通哪见过这种阵仗,差点以为刘濞要杀他。 刘濞厉声说道:“将他们二人给我关押起来,其余人等全部杀了祭旗!” 听到只是关押起来,刘通重重的舒了口气。 “诺!” 等到两人被带出去后,刘濞又想到雒阳和荥阳都被援军给驻守了,现在也只有强攻睢阳这一条路了。 “明日!接着强攻睢阳!” …… 二月初五。 荥阳往昌邑的路上。 周亚夫大军正在此道路上行军。 昨日窦婴率军已赶到了荥阳,窦婴也向周亚夫说明了刘启让其驻守荥阳的消息。 于是周亚夫便准备行军至昌邑。 与此同时,周亚夫还写了一封信给梁王刘武。 …… 睢阳城。 梁王宫。 “嘭!” “咵嚓!” “乒乒乓乓!” “真……真是气死本王了!” 刘武将殿内可以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稀巴烂。 他这边刚击退吴军,接过有侍卫来报说,朝廷援军派人送信过来了。 喜出望外的刘武将信使请到了宫内。 信使也一脸惊喜的将信函交给了刘武,他也不知道周亚夫信中写的什么。 结果刘武看信的过程中脸色越来越不对。 看完后居然拔剑要砍他! 要不是韩安国等将军将刘武拦住了,信使就要葬送在这梁王宫了! 韩安国等人不知信上写的什么,便问刘武,刘武面色阴沉的将信递给了他们。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哎哟!各位将军别打了!” “我只是个送信的!信是太尉大人写的啊!” “哎哟!” “……” 周亚夫信上大概写的就是:大王尽力守住睢阳,而我带兵守住昌邑,这样就不会让吴楚 叛逆通过我们这条防守线! 就是明摆着告诉你,你用自己的军队守住,自求多福吧!我带十万大军守昌邑去了! 这让刘武心里产生了一些怀疑,到底这我刘武是皇帝还是刘启是皇帝。 你刘启派的援军跑到一边没有人进攻的昌邑! 还有你刘濞不是要打长安吗? 怎么一个劲的逮着我睢阳打! 你不会绕路吗? 你是傻的吗?你手下的人是傻的吗? 刘武等人打了信使出了一通气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守住睢阳。 “都停手!现在还是先想一想该如何防守!”刘武叫喊道。 听到刘武的声音几个将军才慢慢停手。 一个年轻些的将军直接暴脾气的开口道:“大王!要我看!我们直接不守了,带着兵后撤到荥阳!到雒阳!甚至到他长安去!哪有援军来了不帮忙的道理!” 张羽马上就开口否决了。 “不行,我们不能做逃兵,更何况还有睢阳城中的百姓呢,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韩安国也附和道:“就是,我韩安国还没有做过逃兵!” 见这两位大将都开口了,其他将军也说了之类的话。 刘武沉吟片刻,叹气道:“唉,为今之计也只有继续固守睢阳了,但愿他周亚夫是有什么计策吧!” 刘武虽然嘴上说着,心里却还是没谱,但周亚夫的倔强那是出了名的!不可能让他改变主意的。 所以刘武决定等会回去写封信函送到长安去!不对,应该是两份,刘启和窦漪房各一份;参他周亚夫一本!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厉害了袁盎 二月初五。 夜晚。 下邳。 东城一处破落小院内。 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翻过了小院的围墙。 走到门前开始叩门。 “咚咚咚!” “谁!” 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喊。 那带着斗笠的黑衣人说道:“是我!” 里面那人像是一惊,狐疑道:“大哥?” “不错,是我!”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打开门来,那人一喜:“大哥!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嘘!” “进去再说。” 那黑衣人连忙说道。 进去后左右观望了一下,便将门给带上了。 …… 睢阳城外。 吴楚联军营帐。 袁盎和刘通两人被双手被缚,被丢在了这营帐中。 “袁盎啊~你说我们是不是死定了!还有机会逃跑吗?”刘通哀嚎道。 原本微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的袁盎被刘通这一声给弄醒了:“我说刘宗正啊,大晚上的还是睡觉吧!这周围还有重兵把守,你在这想一夜都没办法,无非就是徒增烦劳罢了。更何况你是吴王的侄儿,他不会杀你的,最多也就杀我。” “那……那袁公你还真是豁达啊!” “诶,这都是小事,习惯了就好,之前我刚来吴国做丞相那会儿也是慌的不行,可结果后来怎么样?现在不是好好的?”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 “诶,停一下,这什么声音?”袁盎低声说道。 “唰唰!” “好?好像是割什么布啊之类的声音。” 袁盎闻言突然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声音的来源方向露出一个刀尖,正在营帐上分割。 不一会儿,那边就出现了一个大洞。 “这?”袁盎和刘通有些疑惑,刚想开口。 “嘘!”那人连忙做嘘声状。 “二位大人!我是来救你们的!”那人小声说道。 袁盎见他身上的服饰还是吴国军队的,直到那人过来帮他们二人割开绳子,袁盎都还有些愣神。 “这周围戒备深严,我们往哪儿走?”刘通低声疑问道。 “二位大人请放心,跟我来,我已经安排好了路线!” 说着他自己先从那个大洞躬身走了出去。 袁盎和刘通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他们出去后竟然发现,吴国周围的侍卫基本都躺在地上,打着呼噜。 “他们这是怎么了?”刘通又问道。 前面带路那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大人,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三人一路穿行,终于跑到了营帐,等里吴军营帐很远之后才停下歇脚。 “说……说吧,你……你为何要帮我们二人?”袁盎背靠大树喘着粗气。 那人也喘着气说道:“老爷恐怕不记得小人了吧,小人王进,当初您在吴国为相时,我是您的侍从。” “王进?”袁盎闻言低头开始了思考。 后面王进又将整件事情的经过给袁盎讲解了一遍。 原来当初袁盎在吴国为相时,这王进是他的侍卫。 王进喜欢上了袁盎手下的一个侍女,并且与其私通了。 后来有人告诉王进,说袁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王进一听就吓住了,连夜就逃跑。 袁盎知道后就派人将王进抓了回来,王进本以为死定了。 但袁盎非但没有治他的罪,还将那个侍女许给了他,仍然让其担任侍卫。 王进被感动的痛哭流涕,就想着一定要报答袁盎。 这次袁盎被抓后,看守袁盎刘通二人的正是王进,他现在已经升任了校尉司马。 王进亲自掏了腰包,买了两石好酒。加上现在春日夜晚天气寒冷,士兵又冷又饿,王进就将这两石好酒给了他们御寒,结果整个西南的守军都喝的伶仃大醉。 他也就借此机会放了袁盎他们离开。 袁盎听完后有些唏嘘,拱手道:“不管怎样,你还是救了我一命;这样如你所说的话,你家中尚有父母妻儿,这样不会连累他们吗?” 王进笑道:“袁公尽管放心,我自有办法;现在时间紧迫,我要赶回广陵带着家人离开;就此告别!” 王进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 袁盎和刘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气道:“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啊!” “是啊!那袁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刘通叹气后疑问道。 袁盎仅仅思索了片刻便说道:“往西边,梁国方向去,只要到了睢阳,我们就安全了。” …… 二月初六。 下邳。 县令府衙。 前厅。 一个面容阴狠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位置上,身后站着几个随从。 之所以可以进来,是因为他手中拿着大汉的节信。 很快下邳的县令就过来了,他听说吴王反了,已经做好了守城的准备;今日听说有人拿着节信过来,他以为是朝廷派人下来有什么指示。 “下官下邳县令杨明,不知阁下是?” 那面色阴狠的中年人站起身来,说道:“我乃吴王坐下周丘!” 杨明一听,暗道不好,刚准备开口:“来……” “噌!” “噗呲!” 便被周丘一剑洞穿了心脏! 其余几人也都被刀给架着! “这!” 在杨明身边的另外几人都吓着了,没想到周丘居然是吴王的人。 周丘迈着步子走到那几人面前:“大王已经起兵,并且攻到了睢阳城下,梁国覆灭就在眼前,你等还不速速归降明主!” 那几个下邳其他的官员一听到这些话,再想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很快就想通了,几人对视一眼后,由其中一人站出说道:“我等愿意归降大王!” 周丘一听大笑道:“哈哈,很好,跟着大王好好干,将来都有机会封侯!” 周丘让这些官员去向城中百姓宣告,说吴王很快就会来到下邳,这时候投降加入的全部都有好处,如果有反抗的全部格杀。 同时周丘还向百姓们说了投降后的具体好处,比如什么样的军功,可以换取什么样的职位等等! 那些百姓就奔走相告,短短的一天内,整个下邳全部反了,为周丘提供了三万大军。 周丘一面向吴王那边报告,一面开始北上继续攻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刘启的态度 历下城。 县令府衙。 栾布所率大军已经赶到了齐地,历下县。 他现在正与所率的将军们议事。 “根据我们这一路来的情况,有些怪异。按理来说,齐地诸王起兵已经有近一个月了,他们即使是步兵,行军速度缓慢,我军应当也与他们遭遇了。但现在别说遭遇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栾布将他们这一路的行军路线给画出来,对着厅内其他将领说道。 “会不会是他们不想反了?”一个将领试探性的说道。 “怎么可能,他们既然说出口了,口号都传到长安了!哪有不反的道理!”一个将领反驳这说道。 “那会不会是齐军听说我军来了,绕路了?” “……” 将领们各种猜测都冒了出来。 这时栾布派出的探子回来了。 他快步走到栾布身边,附耳告诉栾布自己所打探到的消息。 栾布的表情由平静变成了惊讶怪异,最后又变为了玩味。 “好了,你先下去吧,等会继续打探!” “诺!” 等到探子出去后,栾布笑着开口道:“据刚才打探的消息,济北王被自己的郎中令给软禁了,没法起兵。齐王则是反悔了,也不想起兵了。至于胶西王、济南王还有胶东王、淄川王他们带着军队把齐国都城临淄给围了!” 厅内一片寂静。 这种国家内部的战争一般都是你死我活的,将领们在来之前都以为将是一场惨烈的厮杀,大家和家人们都做好的告别,现在我们来了后,你告诉我他们自己先打起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知是哪位将领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直接进攻吗?” 栾布开口笑道:“不,我们先不急着出击,等他们先自己消耗,我们再抓住他们松懈的机会出击!” …… 二月初八。 长安城。 宣室殿。 刘启得到消息,说前线有人回来述职,并带着周亚夫的书信。 刘启在宣室殿内接见了他。 “臣谒者仆射邓公拜见陛下!” 刘启急忙说道:“免礼!晁错已被诛杀,吴楚叛逆可有退兵?” 邓公闻言愣住了,从回到长安再到进宫的路上就听说晁错被刘启给杀了。 “陛下,吴王为今日的造反已经准备了数十年,因削封地发怒发生叛乱,诛杀晁错只是他的借口。而现在臣担心的是诛杀晁错会使天下有识之士噤声啊!” 刘启感到有些诧异,连忙问道:“为什么呢?” 邓公痛心疾首的说道:“晁错担心诸侯坐大,而导致周朝末期的惨状,因此上奏削藩来巩固朝廷的统治,这是有利万代的大事啊。而现在陛下您将晁错杀了,这是内封忠臣之口,外为叛乱者所报仇啊!臣认为陛下不该做此蠢事啊!” 刘启听着邓公的话,目光变得幽深而恐怖。 他杀晁错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当时袁盎的蛊惑,加上叛军一时过多,情况紧急下的病急乱投医。 冷静下来后,他发现自己可能杀错了;但他还是抱着一定的希望。 现在邓公再一说,确定了吴楚没有退兵,便确定自己是真的错了。 可问题在于,即使我错了,我是皇帝,你一个谒者仆射凭什么指责我? 你不是回来述职吗?鉴于你对我的态度,我认为可以再给你任职到前线去。 刘启思考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面带难过的说道:“唉,你说的很对,朕也非常遗憾。” 邓公还没有开口,刘启想转移这个话题,连忙道:“太尉让你带的信函呢,快给朕看看。” 邓公也默叹一声,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信函。 章德赶紧上前接过,转而递给了刘启。 刘启迅速打开开始观阅。 面色变幻莫测。 他在心里计算着得失。 过了片刻。 “这信函是只有朕见过吧?”刘启问道。 邓公有些疑惑刘启为何会这样问,但还是如实说道:“不错,臣一回到长安就赶过来了,信函是太尉大人亲自交给的臣,一路上信函不离身,所以并无其他人知道。” “好,朕记得你之前谒者仆射,那这样,朕现在任你为城阳中尉,明日即刻上任,在去的路上帮朕给太尉带句话,就说朕看过信函后,准了他的请求。” 邓公闻言也当即拜道:“诺!” …… 昌邑。 城外。 周亚夫大军在昨日赶到昌邑后,仅仅只是短暂的休整后,就开始让全军将士开始挖战壕,一副誓死防守的姿态。 “将军这是要干什么啊?怎么一来就让我们挖战壕?”一个士兵一边挖着战壕一边疑惑的闻着身边的人。 “我~我哪知道,快挖吧你!” “你们说,将军这也不出兵,也不去救助梁王,陛下和太后会不会发怒了!”一个士兵疑惑道。 就在几人交谈时,身后传来了咳嗽声。 “咳~咳!” 那几个士兵一听,赶紧开始继续挖掘。 咳嗽声的主人也是暗叹一声,快步离开,他想问一问周亚夫现在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亚夫这时正坐在昌邑县令府衙中喝着茶水,案几上则是这一带的地图。 不一会儿,周亚夫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让开!我要见将军!” “周将军!周将军,太尉大人没让……” 吵闹声还没完,便有一人闯了进来。 那人进来直接大声喊道:“将军,末将请命率军进攻吴楚叛逆。” 正是周冲。 他的身上还挂着两个企图阻拦他进来的侍卫。 两名侍卫见周冲都进来了,于是苦涩的说道:“将军,周将军非要进来,小的们没拦住。” 周亚夫却不急不慢的说道:“知道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诺。” 等到两人都下去后,周亚夫像是毫不在意的说道:“怎么,战壕都挖完了?” “还……还没有。”周冲说这话都有些没有底气。 “还没有就接着去挖,挖完了再来找我。” 周亚夫头都没有抬,依旧还是看着地图,拿着笔做着标记。 周冲被周亚夫这轻飘飘的一句把一开始冲进来的气势都给消磨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周亚夫的计划 “不是,将军,我们不应该尽快出击吗,要是这样拖下去,梁王承受着吴楚叛逆的压力,末将担心睢阳被攻破,从而导致战术布置被破坏!”周冲快声说道。 周亚夫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慌什么,睢阳后面还有荥阳,窦婴大军还驻扎在荥阳。” “可是将军您不救援梁王,末将担心梁王要是战死在了睢阳,您会受到陛下处置啊!” “这点你不用担心,他们王爷是最惜命的,如果睢阳被攻破,梁王一定知道后撤。” 周冲紧咬着牙根:“将军,那您能否告诉末将在这昌邑挖掘战壕的目的。您是打算死守吗!” 周亚夫听到这儿站起身来:“等你带人挖好了,我自会告诉你。” …… 不一会儿,门口的侍卫都见着周冲怒气冲冲的从厅内走了出来。 在外面不远处的周阳感到好奇。 “小安,你说将军这不去救援,而在昌邑挖战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陈安思索片刻笑道:“将军的确是打算死守。” 周阳愣了下:“那……那吴楚叛军怎么办?他们肯定是打睢阳啊,根本不会来打昌邑啊!” “将军是准备死守,但死守前还需要做一件事!”陈安神秘笑道。 “什么事?” “突袭淮泗!” 周阳沉思了半晌,想着淮泗有什么,突然眼睛就亮了起来! …… 荥阳。 荥阳令府衙。 窦婴正与同行的将军一起商议军事。 “将军,梁王那边派人来求援,我们是否应当援救一下?”说话的中年男子名程嘉,乃是荥阳都尉。 窦婴还在思索时,程嘉对面的直不疑开口道:“可陛下给大将军的指令是驻守荥阳,除了吴楚这边,我们还要盯着齐地那边。” 坐于程嘉下首的季心也开口道:“不错,按目前的情况,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几人讨论之时,外面有侍卫来报。 “禀大将军,太常大人和宗正大人来了。” 窦婴一听起身道:“让两位大人进来。” 很快就见袁盎和刘通走了进来。 “拜见大将军!” “两位大人免礼!”窦婴说着走到了他们二人跟前:“现在吴楚叛军那边情况如何,吴王可愿意退兵?” 刘通闻言叹息了一声。 “唉!” 袁盎道:“吴王不肯退兵,我们二人也是逃出来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程嘉说道。 窦婴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袁盎则说道:“我从睢阳过来时,见梁王满脸的悲愤,口中一直嚷嚷着要参太尉一本,还给了我两份书信,让我送回长安去。” 窦婴沉吟片刻,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袁大人尽管放心的去送信,陛下会有相应的指示。” “那大将军您准备救援梁王吗?” 窦婴这时扫视了厅内一周后幽幽的说道:“我军现在的任务就是固守荥阳,梁王那边只能让其靠太尉了。” …… 二月初九。 昌邑县令府衙。 战壕已经挖好,防御工事也已准备完毕,于是周亚夫开始准备实施下一步计划。 周亚夫看着满厅的将军说道:“想必诸位有的已经明白了我下令挖掘战壕,布置防御工事的目的,也有的还不明白。现在,我就来为大家讲解一下。” 说着周亚夫命人摊开了挂在墙上的地图。 “目前我军所在位置,昌邑;西南方为梁国睢阳,吴楚叛逆主力大军均在此。东南方向为楚国国都彭城,在楚王将大军调往了棘壁与吴王会合后,按道理彭城现在就是一个空城。” 周冲听到这里,开口道:“将军是想让我们偷袭彭城吗?” “不是。”周亚夫闻言轻笑道:“我想说的是楚王调兵走后,彭城的一些其他官员会想办法加强彭城的防守,就会将周围城邑的守军调过来。这样彭城周围的城邑防守就会空虚,我的真正目的在于这里!” 周亚夫重重的用手点到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位于彭城东南方向,淮泗! “淮泗!” 厅内的将军看着这个地方都开始思考,很快也就明白了。 粮食! 淮泗做为吴楚大军的粮仓,拥有几十万石粮食。 现在吴楚已经攻到睢阳,如果在这个时候突袭淮泗,将淮泗的粮草全给烧掉。 当近三十万大军没有粮草,就只能背水一战。 很有可能将目标转向在昌邑的周亚夫大军。 所以这两日周亚夫命人挖掘战壕就是为了防止吴楚的进攻。 周冲在想明白后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周冲窘迫的样子,周亚夫玩味的笑道:“怎么,现在明白了。” “将军远虑,是末将所不及,现在明白了!”周冲拱手说道。 “你这就是捧杀我了,这个法子其实是邓老所想出来的。”周亚夫笑道。 厅内众人听着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前几日经过淮阳郡时的那个老人。 …… 邓老以前是周勃手下的都尉。 随着周勃南征北战,立下了许多功劳;但是人年纪大了后比较念家;于是就向周勃请辞,回到了淮阳老家。 周勃曾对其说,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一封书信到长安来,都能为你解决。 可见他们感情之深。 周亚夫在率军抵达淮阳郡时想起了邓都尉好像是在这个地方养老,于是就去拜访了一下。 周亚夫在见到邓都尉后同时虚心求教了一番。 邓都尉也知道吴楚起兵之事,于是说道:“吴军刚大败梁军,现在兵锋士气正盛,不可力敌。但楚军缺乏韧性,不能长期坚持。所以将军你可以率军坚守昌邑,布置防御工事。将昌邑西南方向的梁国抛出去,作为诱饵。” “这样吴楚叛军的粮道就会拖长,将军再派一队奇兵,突袭淮泗,将其粮草烧毁。这样等吴楚叛军和梁军消耗的差不多时,将军再以精锐之师攻击吴国疲惫之军。这样一定可以成功!” 周亚夫沉吟了片刻:“那将梁国抛出去,陛下怪罪怎么办?” 邓都尉闻言幽幽的看着周亚夫,轻笑道:“你呀!和老侯爷一个样,过于死板木讷。你难道看不出来陛下对于梁王的态度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悲催的赵王 周亚夫还没有开口。 邓都尉看着周亚夫说道:“陛下其实对于梁王还是颇有不满,你大可放心的这样做。如果太后那边知道了也许会让陛下怪罪你。但陛下绝对只是口头上惩戒一番,再命你救援梁王罢了,可睢阳离长安尚且有一段距离,等陛下的诏令下来,你已经完成对淮泗的突袭了!到了那时再去支援梁王也是可以的。” 周亚夫于是欣然的接受了邓都尉的意见。 …… 周亚夫这时正色道:“韩颓当听令!” 韩颓当当即出列:“末将在!” “现命你为先锋前将军,率两万人马突袭淮泗!” “末将得令!” “周冲听令!” “末将在!” “现命你先锋副将,辅佐韩将军!” “末将得令!” “陈安听令!” 陈安闻言也一步出列拱手道:“末将在!” “现命你为先锋副将,率五千骑兵,先去截断淮泗往睢阳方向粮道;完成任务后再前往淮泗接应韩将军!” 陈安深吸一口气,战争终于开始:“末将得令!” …… 二月十二。 城阳。 周丘率着从下邳招募而来的三万大军一路过关斩将,已经将队伍扩充到了八万人马。目前已率军进入城阳国地界。 城阳王在自己的几个叔叔都反叛的情况下命城阳中尉率大军迎敌。 但不料城阳中尉所率大军惨败于周丘,三万大军全军覆没,城阳中尉战死沙场。 这一时间,周丘大军已累计为十几万之众! 沛郡、江淮等地纷纷告急! …… 长安城。 宣室殿。 刘启得到消息说袁盎和刘通回来了,于是连忙召集他们二人前来问话。 “你是说,刘濞他不想退兵?”刘启质问着袁盎。 袁盎则是有些尴尬:“禀……陛下,吴王的确是这么说的。” 不经意的抬头看了刘启一眼。 刘启双眼冒着火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跟我说的杀了晁错刘濞就会退兵,可现在结果呢? 不仅没有退兵,还让我背了骂名!虽说是给晁错定的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时我在推卸责任! 刘启这时的心情百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去宣泄。 杀了袁盎? 用什么理由,教唆我诛杀晁错吗? 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直接就被一个臣子给欺骗了。 殿内沉寂了许久。 袁盎和刘通二人大气都不敢出。 袁盎是怕刘启找他算账。 刘通则纯粹的胆子小。 又过了一会儿,刘启心中默叹一声,这次只能放过袁盎了。 缓缓开口道:“刘濞就直接这么将你们二人放回来了吗?” 袁盎见刘启这会儿面色较刚才恢复了不少,而且没有则怪自己,舒了口气:“禀陛下,是这样的,吴王本来是准备杀掉臣的,可就在当晚……。” 接着袁盎就将他们二人逃出来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包括后面遇到了梁国骑兵,然后被带回的睢阳。 刘启听着有些怪异。 感情你袁盎的人脉这么好? 拉皮条拉到吴国去了? 这都可以从三十万吴楚叛军军营帐逃出来?厉害啊! 感叹了一会儿,刘启挥了挥手道:“行了,要是没什么事你们二人就回去吧。” 袁盎听着又说道:“禀陛下,在睢阳时,梁王殿下让臣带回来两份信函,说交给陛下和太后娘娘。” 刘启微微挑了下眉。 “拿上来。” 袁盎随即从怀中掏出信函,递给了章德。 刘启从章德手中接过一看。 果然是在骂周亚夫,说什么周亚夫率军去了没有吴军的昌邑,根本就是在浪费手下所握得大军,根本不配为太尉。 刘启想着刚才袁盎还说了给太后得那份。 “太后的那封呢?” “额,还在臣手上,从前线回来,还没有机会前往长乐宫。”袁盎如实说道。 刘启听着就想太后这封该不该给呢?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报。 说梁国信使到了。 刘启诧异的看乐一眼袁盎,发现袁盎也是一脸茫然。 刘启只好将信使招了进来。 从信使手中接过信函后,刘启怪异的将袁盎和信使两人分别给的两封信摆在了一起,惊奇的发现居然是一样的。 看来刘武是不信任袁盎啊! 刘启随即对袁盎吩咐道:“太后的那封你赶快去送吧!” 袁盎一听就知道,信使的这封恐怕是和自己的差不多了。 袁盎在心里将刘武诽议了一遍答道:“诺!” 看着袁盎离开的背影,刘启自己也做好了被窦漪房叫过去的准备。 …… 赵国。 邯郸。 刘遂很难受。 起兵之时意气风发。 斩丞相,诛内史。 天下之主舍我其谁。 可现在呢? 被郦寄关在邯郸里面暴打! 从率军与郦寄遭遇后,一路败退。 也没人来帮自己。 给匈奴送信过去,接过匈奴到现在还没有动手。 说好的兄弟燕王刘定国不知怎么的也没动手。 胶西王刘卬说好的来帮的,结果现在人影都没见着。 而且从得到的消息来看,就自己最惨! 吴楚猛攻睢阳,打的刘武不敢出来。 刘卬他们那边朝廷军队还没有动手,他们也就围着刘将闾的都城临淄做做样子。 凭什么我被打得这么惨啊!? 好在粮仓里面还有些粮食,可以撑一段时间。 刘遂看着下面的大臣无奈的开口道:“诸位现在可有何办法破解此局?” 鸦雀无声。 一些大臣甚至在心里骂着刘遂,是你说谁谁谁都做好了反叛准备,到时候一起发难,他朝廷绝对挡不住,可现在呢? 只有你一个人被关在都城里。 刘遂见状随手就点了一个,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丞相,正在闭目养神的韩绥。 “丞相,本王看你闭着眼睛,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吧,不妨说说看你的建议。” 目光一下就全部集中在了韩绥身上。 有人的人在幸灾乐祸;有的人脸上带着嘲讽;有的则带着同情。 主要是前丞相建德谏言刘遂被杀后,韩绥顶着压力坐到了丞相这个位置,许多人都准备看他的笑话。 韩绥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是小心再小心,躲着多少事,可今天事还是到了头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各方情况 韩绥紧咬牙根,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受够了。 决定豁出去了。 韩绥在满殿人的注视下缓缓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大王,臣认为;目前不论是哪路藩王,其实都有很大的阻力;吴楚联军看似在梁国占尽上风,可实际上后面的荥阳、雒阳、敖仓已经有重兵把守,吴王很难突破。” “东北昌邑方向还有着周亚夫大军驻守,所以吴王败退的可能很大;而胶西王他们那边三王带兵围着齐王,栾布大军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内乱,栾布身经百战,不是齐地那些将军所能比拟,所以多半也要败。” 刘遂这下怒极反笑:“照你这么说,这场仗我们已经输了,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臣的确是这个意思意,大王,所以臣的建议是投降吧。” 韩绥反正是已经豁出去了。 韩绥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又陷入了寂静。 他们都震惊了,你韩绥之前不是一直都很胆小的吗?怎么突然就胆大了?而且是不要命的胆大! 刘遂气的直接快步走到韩绥德面前,狠狠抓住他的衣襟,厉声道:“你是不是忘了建德是怎么死的了?是不是当了一个月的丞相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唔?” 韩绥却不急不忙:“大王,臣只是说的实话罢了!现在藩王这边实则已经落入了下风!” “你!” 在刚才韩绥分析过后,刘遂知道这一切确实如韩绥所说,很难战胜朝廷,除非寄希望于吴楚那边攻破睢阳后直接绕远路前往长安,但这样他们的粮草补给就会很难送达。 又或是希望齐地诸王能够战胜栾布。 过了一会儿,刘遂慢慢平静下来后。 松开了韩绥。 扭头就离开大殿。 “退朝!” …… 邯郸城外十里的地方。 郦寄军大营。 “将军,为何我们现在只是围而不攻呢?”陇西都尉公孙昆邪问道。 “只是为了减少伤亡罢了,现在围而不攻同时也是在消磨赵国军队的意志,他们有许多人其实也不想反,奈何上面逼着他们反。”郦寄不在意的说道。 其实他心里还有计划没有说,那就是以防万一,要是后面吴楚那边真的攻到了长安,自己手里有兵权,怎么都能有说话的地方。 郦寄继续说道:“现在赵王他们已经开始消耗粮仓的粮食,时间久了自然会断粮,而我军的粮食则可以源源不断运送过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何乐而不为呢?” …… 荥阳。 在袁盎走后,窦婴后面也接到了梁王的信函,希望他能率兵支援。 可被窦婴给拒绝了,用的理由就是自己按刘启的旨意要驻守荥阳,加上自己这个大将军还受制于周亚夫这个太尉,所以不能擅自派兵。 就是将锅又甩给了刘启和周亚夫。 …… 长安城外。 刘启派出的传令兵已经上路。 那日窦漪房看了梁王传过来的信函勃然大怒。 怒斥周亚夫,要求着刘启赶紧下诏,命周亚夫前往救援刘武。 刘启顶着窦漪房的压力,拖了两天,这才派人前往。 刘启也抱着借吴楚之手来削弱一下梁国的实力。 前几日刘启迎来了一个人,齐国的中大夫路邛。 得知路邛的来意后刘启大喜,至少齐国还没反,胶西王他们围着齐国打,也可以为周亚夫减轻一些压力。 毕竟周亚夫大军所驻守的昌邑离淄川王他们的地界并不远,只隔了一个城阳国。 刘启于是对路邛说:你赶快回去告诉齐王,就说朝廷大军已经快击败吴楚叛军了,让他再撑一会儿。 就这样,路邛登上了回齐国的道路。 …… 长安城。 陈府。 自陈安他们出征已有一个月。 从前线传来的消息很少。 那时陶青等人上奏诛杀晁错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有的百姓认为陛下这时忘了本,有的又说陛下是为了老百姓考虑,想借此来平息战争。他们认为现在战火还没有烧到长安来,要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总的来说,大家都认为如果杀了晁错可以平息战火也不错,这类人占了大多数。 但前几日袁盎带回的消息让大家陷入了沉默。 吴王不肯退兵,这意味着要殊死一搏了。 周尔雅和窦云雪看着在在院子里玩耍的陈康还有陈妤曦,有些出神。 “雪儿姐姐,你说夫君他在前线过的怎么样啊,有危险吗?” 窦云雪愣了下,说道:“前几日袁大人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周将军的大军还没有与叛军接触过,而是到了一旁的昌邑安营扎寨。说明周将军肯定有其他办法吧,不用过于担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嘴角的苦笑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放心吧,小安说过这次最多就是有惊无险,吴楚叛逆成不了大事。”陈恢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院子里。 “大哥。”周尔雅和窦云雪见陈恢来了后行礼道。 陈恢继续说道:“你们想想,如果很危险的话,我会让何儿和小安一起去吗?” 这次陈何也跟着陈安一起出征,当时陈恢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如果有危险,陈安估计是不会让陈何去,可陈安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这倒是让陈恢没有料想到的,你就这么看不起吴楚大军? 至于陈何个人的意见那就不重要了,不管是陈恢还是陈安也都想锻炼一下这孩子。 “我也知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上战场,怎么都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是我们能做的只有在家里等着,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不然他回来又要心疼。”陈恢说着目光投向了院子中玩耍的两个孩子。 …… 据淮泗口西北三十里方向。 陈安率领着五千骑兵埋伏着。 在丛林中骑兵并没有优势,甚至还是劣势。 所以主战场还是要放在官道上,而且这是三十万大军的这一趟的粮食,护卫队肯定也有不少。 陈安此时正身先士卒的趴在里官道不远处的草丛中。 身边则还有一个骑兵营的精锐士兵。 开春的季节,一些敖过了冬天的虫子都慢慢复苏,在陈安两人身上爬行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卫绾 “将军,我们还要等多久啊?”身边的士兵抱怨道。 陈安不在意的说道:“快了,别急,估计最多还有三天。” “将军,可你三天前也是这么说的啊!” 这几天许多虫子在他身上爬行,弄得瘙痒难耐。 之前陈安只是给他一点盼望,所以说的时间短了些。 但这次陈安却没有说错,按照之前调查的,吴军的运粮队伍没隔十五天出发一次,押运的队伍估计有上千士兵加上两三千的民夫。 “这次没骗你,要是之前告诉你还六天,那不是会让松懈吗?” 那士兵想了想,好像陈安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吧嗒吧嗒。” “低头!”陈安连忙说道。 同时眼睛死死的盯着淮泗方向。 不一会儿,前面有上十骑在前方开路。 后面跟着的是一辆辆堆积着粮草的马车。 每辆马车周围还有士兵跟着。 怎么提前了三天? 据上次送出粮草只过了十二天。 陈安心里很是不能理解。 看着一辆辆马车经过,陈安内心也在纠结,难道是前面出了什么状况? …… “有些内急!你们先走,等会我再跟上来!”押运队伍中的一名士兵突然叫道。 他身边的士兵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了,快点啊!” “放心吧!” 说着就向林中跑去。 在跑的过程中还回头看了一下运粮队。 …… 陈安看着运粮队伍中有跑出一人。 瞬间绷紧了神经。 却见那人跑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开始解着腰带。 陈安一见,机会来了。 吩咐道:“你在这里等着,小心些。” 自己就开始向后面慢慢挪动。 …… 那人口中正发出舒服的声音。 方便后,将腰带重新寄上,转过身来。 猛然见到一个黑影向自己扑来。 双眼瞪大,刚准备叫喊。 “唔!唔!” 嘴就被陈安给捂住了。 那士兵见是一个人不是野兽心里稍微舒缓了一下,但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开始挣扎! 但陈安的力气太大了,挣扎不了。 “别喊!我只是有些事情问你,你答好了,这自然会放你离开!不然就只有将你杀了!”陈安厉声道。 那士兵听见后竟然真的停止放弃了挣扎。 陈安见运粮车队已经走远后才放开那士兵。 “您是朝廷的吧!”陈安还没有开口,那吴国士兵反而先开口了。 陈安愣了下,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就反应过来了:“不错,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老实回答,只要……” “您尽管问,只要小的知道的就一定说!” 看着这还抢着话说的吴国士兵陈安有些呆住了,这什么情况? 那吴国士兵像是看出来一般,说道:“将军,我早就不想干了,现在只想回家。” 陈安听着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咳~我问你,为何你们提前了三日开始运输粮草?” “这是前线传来的命令,说是吴王发怒了,要全力进攻睢阳;但其实我们后面的人都知道,吴王这已经是快不行了;我们后面的军队,军功是捞不着,况且刚才我看到将军你又明白了,朝廷都渗透到这里了,吴王肯定没机会了。”那吴国士兵如实说道。 陈安听着一直看着这吴国士兵的眼睛,满是真诚。 那吴国士兵见陈安这样,咬着牙说道:“将军,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您不来,我也准备跑的;不行您看,我兜里还装着一些钱。” 说着翻开了自己衣兜,还真有一贯钱。 “还有,您看我衣服都换好了。” 说着将甲胄脱掉,露出了里面的便装。 陈安顿时有些无语了,这……感情准备好了逃跑的,准备的这么齐全。 那吴国士兵看着陈安惊讶的目光,哀求道:“您就放我走吧,我什么都说了。” 这时,在那边趴着的士兵跑了过来。 看着地上的甲胄和一身便装的吴国士兵有些差异,目光看着陈安也变得怪异了。 也没听说陈将军有这方面的爱好啊? “将……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陈安仅仅思索了片刻,就当机立断道:“去通知陈何,准备发起进攻!” “诺!” 陈安这时看着这吴国士兵说道:“至于你,你在我们这边再呆几天吧,等后面我们结束行动后,自然会放你走。” 主要还是陈安担心放他走后会去淮泗大营通风报信。 …… 城阳。 周丘率领十几万大军奔袭而来。 好在河间国相卫绾率兵来救。 卫绾也是一个谨慎敦厚的人。 虽说还是敌不过周丘,但可以保证不被周丘这么快攻破。 …… 卫绾这人也是一个奇人,他在刘启做太子的时候不给刘启面子后面官职却越做越大。 卫绾当初在是刘恒手下的一个车夫,后来因为弄车之计,相当于在马车上玩杂技,玩的好,而被刘恒提拔为了中郎。 他本只是一个有德无才的人,被提到中郎之后,他也变得更加谨慎。 后面做到了中郎将的位置。 刘启有一次就想邀请刘恒身边的一些亲信和叫的上名号的人都请来赴宴。 包括陈安、直不疑,现在的左中郎将郅都前往赴宴了,当时身为右中郎将的卫绾却扫了刘启的兴致,称病没有来。 刘启大怒,这让他感觉面子很挂不住。 我身为太子,邀请你一个臣子前来赴宴,那是认可你,给你面子,你却装病不来? 在刘启即位后,卫绾继续担任右中郎将。 在去年有一次刘启出去游玩。 在三位中郎将中选了选,最后挑选了右中郎将卫绾陪驾。 同时刘启还想起了刘恒身前还很看重卫绾,认为他是一个合适的将相之才。 在过程中刘启就问了卫绾:“知道朕为什么让你陪同出行吗?” 卫绾说:“不知道。” 刘启接着就说出了目的,他想问问之前为什么不肯赴宴,这件事已经憋在刘启心里很久了。 “当初朕还是太子的时候,邀请先帝身边的人前来赴宴,所有人都来了,唯独你却没有来,所以想问问这是为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突袭淮泗 卫绾平静的说道:“回禀陛下,臣当时确实有病在身,所以未能前往,扫了陛下的雅兴;臣有罪,甘愿受罚。” 说着卫绾拜伏了下去。 刘启沉默了半晌。 他没有想到卫绾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 过了一会儿:“起来吧,朕没想治你罪。” “臣拜谢君恩。” 等卫绾起来后,刘启突然想起了以前刘恒曾经说过的事。 刘启和颜悦色的开口道:“朕见卫卿你这么实诚,决定赐你宝剑一把!” 刘启将自己的宝剑取了下来。 卫绾一听,连忙拒绝:“陛下,臣并无功绩在身,不敢接此宝剑,况且先帝已经赐给了臣六把宝剑了。” 刘启这下又变的尴尬了,我之前邀你来赴宴,你说病了我认了;可现在又拒绝赏赐? 但刘启却无法反驳卫绾所说的话。 卫绾刚才的一番回答向表达了两层意思:一是先帝虽然已经去世,但我仍忠于先帝,他还赐给了我六把宝剑,可见先帝对我的重视。二是我现在还并无功劳,所以并不能接受陛下的赏赐。 这番回答更是体现了卫绾的一个做人原则。 忠诚,无功不受禄。 刘启沉思了一会儿:“剑这武器很是常见,通常就容易混淆在了一堆兵器之中,先帝赐给你的宝剑都还在吗?” “陛下放心,臣全部存放妥当。” 刘启笑了:“朕想看看先帝赐予你的六把宝剑,可否回去取来。” 卫绾迟疑了片刻:“诺!” …… 刘启也不着急,坐于马车上看着风景等着卫绾。 以前在听刘恒说过卫绾这个人的特殊之处,忠厚老实,不阿谀奉承,而且还是在代国时期的老人。 良久之后,卫绾回来了。 “陛下,这就是当初先帝赐予臣的六把宝剑。” 卫绾的手中抱着六个长匣子。 刘启激动的快步走到卫绾面前。 仔细端详着刘恒当初佩过的六把宝剑。 过了许久,刘启叹息道:“你,下去吧,先帝的六把宝剑你要好好保存。” 卫绾当即说道:“诺!” 此事过了几天后,卫绾由右中郎将迁河间国丞相。 …… 城阳。 卫绾此时正率着大军奋勇抵抗周丘的进攻。 等到周丘大军暂且撤退之后。 城阳王刘喜高兴的走到了卫绾面前:“卫将军幸苦了,如果没有卫将军率军来援,恐怕本王的城阳早已被攻破了。” 卫绾当即回礼:“城阳王折煞臣了,这是臣应尽的职责。” 刘喜却笑道:“不管怎样,本王欠卫将军一个人情,以后如有需要,可尽管来找本王。” …… 淮泗口。 韩颓当所率大军已经赶到了淮泗口。 正埋伏着,同时也在等陈安的骑兵。 根据约定的时间,陈安所率的骑兵应该也快赶到了。 果然不一会儿,陈安就赶了过来。 “末将参见韩将军。” 韩颓当笑道:“陈将军年少有为,不必多礼,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韩颓当此人是韩王信的儿子,当初韩王信在逃到匈奴后在颓当城有了个儿子,就取名颓当。后来吕雉时期韩王信的妻子就带着韩颓当重新投降了大汉,被封弓高候。 韩颓当还有一个有名的孙子,韩嫣。 有关‘嫣’这个字的在当时的寓意与现代不同,所以韩嫣实则是一个美男子。 同时他也是后面汉武帝刘彻的‘初恋’! “韩将军放心,已处理妥当,为了不延误战机,粮食只能丢在了一旁;我便率军赶来了。”陈安如实说道。 这时探子回来了:“禀将军,淮泗守军行为懒散,巡逻队伍也都是无精打采。” 淮泗口虽为粮仓重地,但地处吴楚两国内地,刘濞不认为有人能够突破到这里来,所以仅有两万守军;恐怕那些士兵也是这么想的。 韩颓当大手一挥:“好!那今夜子时,发动突袭!” “诺!” …… 夜半子时。 淮泗吴军营地。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前线传来的消息,大王迟迟没有攻破梁国,朝廷的援军都已经到了。”营地看守的一名士兵问着他身边的士兵。 “我……我也不知道;家里人还等着我立功封侯,可现在,我连前线都上不去。”那名士兵惆怅的感叹道。 “我也是啊,上有老下有小,被邻居家的大哥拉来一起参军,指不定什么时候,大王就要用到我们了。” 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韩颓当已经带着人趁着夜色慢慢摸了过来。 十人一列。 “准备按计划实施!” “诺!”韩颓当周围的几人低声承诺到,随后向着周围散开,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不知不觉韩颓当所率队伍已经将淮泗大营给包围了。 韩颓当这时手一举起,拿着一个火把点燃,大喊道:“动手!” 陈安看见火把亮起,吩咐道:“点火!” 他的五千骑兵为了方便,这次都只带出一匹马,其余马匹留在了白天的营地。 “唰!” “唰!” “……” 五千骑兵四人一排,宛如一条火龙现身。 “发动突袭!” 陈安吼完带头冲锋! “驾!” “驾!” “……” …… “等等,那里怎么有火光?” 一个守营士兵看着韩颓当那边亮起的火光。 结果还没人回应,便看到官道方向有一火龙冲向而来。 同时伴随着马蹄声。 “吧嗒吧嗒!” 随即瞳孔放大,大喊道:“敌袭!” “敌袭!” 但轻骑兵突出就一个快字,在他叫喊时,陈安已经冲到了的面前。 “嗤!” 陈安微伏身子,剑就挥到了他的脖子上。 双眼瞪大倒地。 随着骑兵冲开营门,静谧的吴军营帐如同炸开了锅,沸腾了起来。 “扔!” “唰唰唰!” 陈安一声令下,骑兵们将自己手上的火把齐刷刷的扔向不同的营帐。 顿时间,整个吴军营地慢慢燃了起来。 已经有被惊动的士兵甲胄都没穿好就提着兵器冲了出来,与陈安等人厮杀在了一起。 不多时,整个吴军营地化为一片火海。 营外的韩颓当见吴军营帐已经燃起。 起身振臂高呼:“杀!” “杀!” “杀!” 吴军营帐周围埋伏的士兵一起向里面冲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李广来援 二月十七。 睢阳城外。 如果说之前睢阳城外的护城河是染红的,那么现在睢阳城已经没有护城河了。 护城河被吴楚联军和梁国军队尸体给彻底填平。 睢阳城墙也出现了许多缺陷。 “杀!” …… 刘濞骑在马上远远的的看着恒将军指挥着将士冲击着梁军城墙。 其实刘武现在城内只有不到一万守军了。 梁国近十万大军已经被拼没了。 如果没有韩安国和张羽两员大将,睢阳要已被攻破。 韩安国带了梁国一部分轻骑兵夜晚一直在吴军营帐进行骚扰。 或是放几把火就跑。 刘濞就是吃亏在了这个上面,他的军队全是步卒。 东南之地没有广阔的马场养马,也就没法提供培养骑兵。 在起兵之前他曾试过用民间所养的,但一百户人家最多只有十匹能用的马,而且不是每户都养了马,刘濞也只能放弃组建骑兵一事。 在前几天睢阳最危急的时刻,刘武身为梁王直接跪拜送韩安国和张羽出征。 实在是被逼得无奈了。 就在这时,刘濞迎来了传令兵。 “大王,外面有淮泗口派来的传令兵。” 刘濞一听淮泗口方向,心中隐隐不安:“传!” 田禄伯却心中暗道不好,他已经猜测到了发生了什么。 那传令兵来了后,直接跪伏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王,淮……淮泗口……口丢了!朝廷军队将所有粮食都烧了!” 果然是最坏的消息! 这个消息同时冲撞着在场的将领,粮仓没了!三十万大军的粮仓没了! 军营中的存粮估计也就能支撑五天了。 没有粮食,接下来该如何战斗? 刘濞面色阴沉的说道:“具体情况说一下!” “诺!诺……” 等传令兵说完后,刘濞闭着眼睛,仰头面向天空。 他身边的田禄伯可以清楚的看见刘濞此时浑身都在战栗着。 “噌!” “噗嗤!” 刘濞猛然拔出宝剑转身刺向了那名传令兵。 那传令兵尽然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刘濞给格杀了。 “没用的东西!”刘濞厉声叫喊道:“来人!让恒给本王撤回来!” “诺!” 刘濞身边一个亲信应道后向睢阳方向飞奔而去。 …… 睢阳城墙。 张羽正奋力杀敌。 将一些爬上来的吴国士兵统统斩杀。 但他担心再过一段时间,下面的尸体恐怕都可以堆到城墙上来了。 “将军!吴军好像退兵了!” 就在张羽又斩杀了一名士兵时,他身边的侍卫叫喊道。 张羽一听连忙探头向城墙下面望去。 黑压压一片吴军抬着云梯向后撤去。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羽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立即进攻通知大王,我继续守在这里!” “诺!” …… 恒还不知道刘启为何要求退兵,回来后刚想开口询问,就被田禄伯伸手拦住了。 田禄伯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恒这才冷静下来。 刘濞现在清楚了,周亚夫之前一直不出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同时也明白了不解决周亚夫,是不可能打败朝廷,所以现在要将目标转向周亚夫,但这边快攻下的睢阳他也放不下。 帐内沉默了半晌。 刘濞扫视一周见人都到齐后冷声道:“本王决定了,睢阳这边由刘驹率五万大军继续进攻,其余人等随本王进攻昌邑!都明白了吗!” 除了恒之外都立即回答道:“诺!” 恒见状也跟着应道:“……诺。” …… 二月十九日。 睢阳城。 刘驹此时正命大军疯狂攻击着睢阳,他也知道不会再有粮食运来,所以想着一鼓作气将睢阳攻下,然后才能享用睢阳城中的粮食。 刘驹此人并无过人本领。 但刘濞现在真正信任的人只有刘驹,所以才将军队交由刘驹来统领。 可就在之时。 “杀!” “杀!” 刘驹发现自己的右翼有军队杀出! “咻!” 同时一支弓箭向他袭来! “啊!” 一声惨叫响起。 不过却不是刘驹,而是他身边的侍卫。 在看到弓箭袭来时,他连忙将身边的侍卫拉到了身前。 …… 张羽发现了外面有援军赶来,大喜,城中现在守军只有八千人。 他连忙向城内韩安国叫喊道:“老韩!朝廷援军来了!” 韩安国一听双眼一亮:“快开城门,本将军今日要大杀四方!” 等到城门缓缓打开,韩安国便带着自己手下三千士兵杀将出去! “杀!” “杀!” …… 这支援军正是李广所率。 十六日陈安的骑兵先行回到了昌邑,向周亚夫通报的战况。 周亚夫知道这下目的已经完成了。 同时认为刘濞会率大军向昌邑发起进攻,但也不会放弃睢阳,于是派了李广率着剩下的四千多骑兵,以及一万步卒前来支援。 李广见一箭没有失手后,也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带着大军杀进了吴国队列。 吴国军队本来就一心一意的进攻睢阳,加上这快二十天了还没有攻下睢阳,许多人早已身心疲惫。 所以李广率着骑兵冲过来,吴国士兵们一看朝廷援军都来了,都没了战意,被杀的节节败退。 刘驹身边剩下的亲信叫喊到:“太子,撤军吧,朝廷援军来了!” 刘驹听着犹豫了片刻,狠狠咬了下牙:“撤!” …… 梁王宫。 睢阳城外这一战,李广率军来援,斩杀了吴国一万余人,伤亡仅仅不到三千。 主要还是吴军一心后撤,被李广追在后面杀。 吴军跑远后,李广担心有诈,所以放弃了追击。 李广见着面前迎来的刘武拱手拜道:“末将李广拜见梁王!” 刘武见着李广大喜,连忙上前扶着李广的胳膊:“李将军不必多礼,你可是本王的恩人啊!” 李广却说道:“梁王,此番乃是太尉大人命末将前来。” 刘武知道李广的意思,但他不答话,而是对内说道:“来人,取本王将印来!” 不一会儿,就有内侍端着将印而来。 刘武接过后对着李广笑道:“李将军,本王见你英勇有为,先授予你本王的将印!” 李广闻言心里一惊,这将印是接还是不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夜袭 霎时间,李广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梁王肯给这个将印,那说明他是信任你! 如果是以前,李广可能就接了这个将印。 但在来之前,陈安却专门拉住他,告诉他:前万不要接受梁王的将印! 念及至此。 李广拱手道:“梁王,末将仅仅只是奉太尉之命,前来救援,不敢受此将印!” 刘武却笑道:“诶!李将军谦虚了,不论是不是太尉大人的命令,你率军解我梁国之危,大败吴军,于本王有恩,受的起这方将印!” 说着刘武直接将将印硬塞在了李广手中。 李广愣了下,呆滞的看着手上的将印。 立即双手奉着将印,向前伸出,低头道:“梁王……”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武给打断了。 “李将军不必多说了,本王说你受得起就是受得起,你若再不接受,就是看不起本王,难道你真有这个意思吗?” 李广听着忙解释道:“梁王,末将没有这个意思。” “哈哈,本王也想信你没有,所以还是收下吧!” 刘武笑着拍了拍李广的肩膀。 李广这时心里很复杂,再来之前,陈安说了让自己不要接受刘武的将印,难道那时他就知道了梁王会给我将印? 但他又没有说具体原因,梁王的态度又这么强硬,那自己接受了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随即李广拜道:“拜谢梁王!” “哈哈,不必多礼,吴军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攻来,本王还要依仗你呢!” …… 二月二十日。 昌邑城外十里。 刘濞带着愤怒率军一路奔袭而来,准备给周亚夫一些教训。 但这一路赶来,大军基本没怎么休息。 在他提出立即进攻时,被田禄伯和恒给否定了。 刘濞本来是大怒的,但经过其余将军加以阻难思考后,刘濞也放弃了。 大军长途奔袭过来确实需要休息一天。 …… 昌邑城内。 县令府衙。 “将军,吴军已经到了城外驻扎,不过他们今日没打算进攻。”韩颓当说道。 韩颓当在烧完了淮泗口的粮草,也在十九日抵达了昌邑,对比陈安慢了三天。 周冲立马站了起来:“将军,可否让末将率军出战!” 周亚夫却瞥了他一眼:“我之前就说了,我们现在是固守,等到吴军断粮后再出击。” 周冲却反驳道:“将军,这吴军远道而来,现在肯定是疲乏之时,我们现在占尽优势啊!” 周阳这个挑事也站了起来,还以为这次打仗能有意思些,可出征到现在,就在殽山、渑池一带杀了些盗匪。 突袭淮泗口一战也没有让他参加,可把他憋坏了。 当即起来说道:“将军,末将以为周冲将军所说很有道理,吴军从睢阳一路赶来,现在正是他们疲惫之时,这时出击,我军有很大胜算!” 周亚夫看着热血的周冲和周阳二人,眼中充满戏谑,轻笑道:“好!不过白天还是不太妥当,周冲听令!” 周冲一喜:“末将在!” “现命你为先锋营将军,率一万士兵夜晚突袭吴军!” “末将得令!” “周阳!” “末将在!” “命你为先锋营副将,协助周冲!” 周阳咧嘴应道:“末将得令!” “记住,仅仅只是骚扰,得手后立即撤退!” …… 夜晚。 周冲和带着人飞快的向吴军营帐奔去。 等还剩三里地的时候,周冲吩咐开始放慢速度,向前慢慢摸去。 但这三里地足足摸了半个时辰。 靠近军营后,周冲起身高呼道:“杀!” 这一声在这静谧的夜晚异常的响亮。 一万大军同时高呼! “杀!” 营门的吴国守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周冲斩杀,并率军攻了进去。 周冲还在外面屠杀巡逻士兵时。 周阳已经带人杀进营帐,可刚揭开第一个营帐冲进去后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空的! 接连翻了三个,都是空的。 周阳连忙从目前的营帐钻出来大喊道:“将军!营帐是空的!” 周冲刚砍杀了一个吴军士兵,听到周阳的叫喊:“什么!” “营帐是空的,我们中计了!” 这时异变陡然发生! “杀!” “杀!” “……” 四周铺天盖地的叫杀声响起,黑色洪流向周冲等人涌来。 周冲看着此景愣了片刻,紧了紧手中的刀刃,然后嘿嘿笑道:“你之前不总这场仗没意思吗?今日就让你杀个痛快!” 周阳闻言也笑道:“好!就让我们杀个痛快!” “将士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周冲硬声喊道,随即带头向着昌邑方向杀将而去! 恒从吴军队伍中冲出直奔周冲! 抽出长刀用力劈去。 “铛!” 双方兵刃硬碰在一起。 旁边的周阳连忙上前帮忙。 因为周冲竟被恒这一刀直接逼退三步。 “呀!” 周阳这时也是一刀挥出,恒斜身一躲。 周冲从刚才被逼退的境地缓了过来,同时双手挥刀上去。 恒以一敌二缺丝毫不落下风。 少了周冲周阳二人开路,大军前进的步伐立即减慢。 双方大军也正式拼杀在了一起! “杀!” “撕!” “噌!” “啊!” 厮杀叫喊声充斥着整个夜空。 “哈哈!田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啊!”刘濞站于一处矮坡上看着已经被包围的周冲大军肆意笑道。 “大王过誉了。”田禄伯说道。 在白天时田禄伯与恒等将军商议后,认为周亚夫虽在昌邑挖掘了许多防御工事,一副死守的姿态。 但自己大军前来的速度如此之快,周亚夫应当猜的到现在吴军处于一个疲惫的状态。 不论怎样,都要做好准备,防止周亚夫大军偷袭,特地留了十万大军没有休息。 假如周亚夫大军夜晚没有来偷袭,白天时这十万大军再去休息,让剩下军队进攻昌邑。 就在周冲等人陷入苦战时! “驾!” “驾!” “吧嗒吧嗒!” 昌邑方向纵马之声响起! 吴军数量过于庞大,所以外围的吴军只能看着里面进行战斗。 而这时昌邑方向响起的纵马声将他们的注意吸引过去。 一队手中持着火把的骑兵奔将而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总攻 当先两骑宛如魔神天降,以无敌之姿杀将而来! 大汉太尉周亚夫! 五官中郎将陈安! 这是周亚夫手中最后的骑兵。 五百亲卫骑兵! 后面跟着的是由弓高侯韩颓当所率三万步卒! 五百骑兵转瞬间便冲到阵前。 他们将手中火把随意丢在吴军人群中。 “啊!” “火!” “……” 惊起一片呐喊! 吴军密密麻麻根本无法躲避火把! 很快就有士兵身上燃起了火焰,而周围的士兵纷纷躲开。 一条大道就这样出现在了陈安等人面前。 吴军被这么五百骑兵一个冲击便四散开来。 吴军实在是太累了。 他们也不清楚后面周亚夫到底还有多少骑兵。 一名都尉想组织士兵进行拦截。 被周亚夫一刀斩在脖子上不省人事,周围的吴军哪还敢阻拦。 …… 周冲周阳二人在与恒将军大战时,也听见了前方传来的混乱之声。。 这时一句叫喊传来,犹如晴天霹雳轰击在吴军脑海之中。 “大汉太尉周亚夫在此,尔等叛逆何人敢一战!” 要知道如果能斩杀周亚夫在刘濞那里承诺的可是封万户侯,赏万金的,可却硬是没有人敢上前。 韩颓当所率步卒也与吴军开始交战。 周冲、周阳两人对视一眼,大喜! “哈哈!太尉大人来了!” 两人也变得勇猛起来! 恒将军也被这声叫喊一惊,一个不留神竟被周阳一刀砍在了手臂之上。 恒将军见自家军队节节败退,咬了咬牙,也顾不得手上的伤,横向用力挥出一刀,逼退两人;立即向左翼撤去。 周阳刚想追击,便被叫住。 “周阳!” 周亚夫和陈安已经率领着骑兵杀到了他们面前。 “周冲、周阳,你们二人带人撤退!” 周冲闻言立马反应过来,向着身后喊道:“撤退!” 而周亚夫和陈安带着骑兵配合着周冲带来的一万步卒撤退。 吴军见恒将军都撤退了,也都不敢上前,只是围着周亚夫等人,看着他们向后撤去。 等到退出吴军营帐后,周亚夫吩咐韩颓当可以撤退了。 韩颓当便招呼着步卒开始后撤。 …… 在刚才周亚夫大军赶来时,刘濞先是一喜,认为有机会干掉周亚夫。 可却发现自己手下的军队竟然不敢上前。 勃然大怒。 立即吩咐着田禄伯下去支援。 可周亚夫骑兵速度飞快,加上吴军的胆怯,田禄伯从坡上下来,再去后面的营帐搬救兵赶来时周亚夫已经带人撤退。 一样弄得后面被叫醒来支援的吴军也没有休息好。 …… 昌邑县令府衙。 周亚夫等人刚回来。 周冲和周阳二人便直接跪伏在地。 “将军,是末将失察,以至于让将士们身陷险境,末将甘愿领罪!”周冲恭敬说道。 周阳也同样说了类似的话。 周亚夫沉吟片刻道:“起来吧,这战场之上,本就瞬息万变,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本就是我们与吴王他们之间的博弈。” “我们想趁着吴军疲惫之时袭击,他们也自然可能猜到而有所防备;但若是我们今日没有袭击,那他们本就疲惫的大军将会变得更加疲惫。” 周冲和周阳闻言才好受些。 等他们二人起来后,周亚夫又继续说道:“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吴军的进攻会更加猛烈。” “诺!” …… 荥阳城外。 窦婴已接到周亚夫命令,可以向齐地进发,协助栾布剿灭齐地诸王;以及协助下方的卫绾抵挡周丘大军,等周亚夫这边拖死吴王,腾出手来再去收拾周丘。 看着城外的将士们,窦婴咧嘴笑道:“将士们,本将军封陛下之命驻守荥阳,一方面以防荥阳被吴楚叛逆所占,另一方面是可以随时支援各路战场。” “昨日太尉来信,已经断了吴楚叛的粮道,烧毁了他们的粮仓淮泗!过不了几日,吴楚叛逆便会因断粮而败退。但是如果吴楚都败了,那还有我们什么事吗?所以太尉说,我军已经可以出击了!” “程嘉!” 将军队列中程嘉当即出列:“末将在!” “本将军命你为先锋,率两万大军支援城阳王!” “末将得令!” “苏嘉!” “末将在!” “命你为先锋副将协助程嘉!” “末将得令!” 等他们二人都进队列后,窦婴笑道:“其余人等,随我进军齐地!” …… 二月二十一日。 睢阳城。 李广和韩安国仗着骑兵之力,将城外刘驹的五万大军已经被打的只剩下三万多。 李广更是一箭射伤了刘驹,刘驹不得不带兵向昌邑方向退去。 二月二十二日。 李广想向刘武请辞,带兵援助昌邑,被刘武用将印给留在了睢阳,已收我将印,那就要听我的命令了,周亚夫又没有传令过来,你自然是不能过去支援的。 这很明显就是刘武在公报私仇了。 他想着之前我陷入危机时你周亚夫在一旁袖手旁观,现在刘濞去攻打你了,我也要袖手旁观。 …… 昌邑城外。。 在经过一日休整后,刘濞发起了对昌邑的猛攻。 刘濞现在也很清楚了,今日已经开始断粮了。 如果自己不能攻破昌邑,那大军的信心就会像洪水决堤一般迅速瓦解,等待着自己的只有败亡。 于是他昨日召集了所有将军进行议事。 田禄伯提出了一个作战方针,声东击西。 说可以假意派小股军队进攻昌邑的东南角,等周亚夫军队向东南支援之时便可派主力部队全力进攻西北角。 刘濞此时目光如炬,他要孤注一掷了。 刘濞接过军旗,大肆挥舞,朗声喊道:“进攻!” “杀!” “杀!” …… 昌邑城楼之上。 周亚夫正在城楼上等着吴军的进攻。。 “杀!” 这时听见远处吴军声音已至,就在周亚夫准备下令防守之时,却见他们军队向东南方向奔去。 而周亚夫没有看错的话,为首的将领正是吴军手下第一大将田禄伯! 周亚夫还在沉思着为什么吴军会向东南方向奔去。 过了片刻,周冲来报:“禀将军!吴军发起了对东南角的进攻!”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路邛之死 周亚夫听着周冲的话还在思索。 一般攻城的时候在己方兵力远胜于地方时,从正面进攻,搭云梯应当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和你比人人多。 吴军在攻打睢阳的时候正是使用的这个方法,将刘武手下的七八万大军打到只剩八千。 而进攻城墙角落的话会同时进攻的人数就会少了许多,守城一方所需的守卫也少一些。 就在周亚夫实在想不通刘濞为什么会选择进攻东南角时,他的脑中闪过一种可能,声东击西! 就是说刘濞的真实目标的西北角。 但为了以防判断出错,东南角还是需要支援。 “周阳,立即带兵支援周冲!” “诺!” 等到周冲和周阳走后,周亚夫对赵涉说道:“赵老这边正面就麻烦你了,我现在带兵去西北角看看。” 赵涉在之前提出意见周亚夫采用并实现后,周亚夫便向刘启发了信函,任命赵涉为都尉。 赵涉笑着应道:“将军尽管放心!” …… 等周亚夫赶到西北角时,却发现并没有吴军的身影。 这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了。 正准备巡视一番时,不远处响起了吴军的叫喊声。 “杀!” “……” 而这次的领头之人竟然是刘濞,这让周亚夫夫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准备防守!” “诺!” …… 临淄城外。 胶西王刘卬、淄川王刘贤、济南王刘辟光三人正在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 前两日齐王刘将闾派人前来想要和谈。 “你们说刘将闾那小子的话可信吗?”刘贤问道。 “哼!”刘辟光冷哼一声:“那小子就是想拖延时间,想拖到朝廷的军队进攻!” “对啊,朝廷的军队都来这而快一个月了,还不进攻又是为何?”刘贤疑惑的问道。 刘卬沉思片刻:“我估摸着是朝廷是想坐收渔利,想让我们和刘将闾拼个你死我活后,他们来捡便宜。” 就在这时,外面有侍卫来报。 “禀大王,刚才西边守卫抓了一个鬼鬼祟祟想摸进临淄的人。” “先带上来吧。”刘卬与刘贤他们对视一眼说道。 过了一会儿。 一位老者被缚着双手带了进来。 “跪下!” 身后的侍卫直接踢到他的腿上,迫使他跪倒在地。 刘卬问道:“你是哪里人啊,要进临淄做什么?” 老者一言不发。 一旁的刘贤注视了一会儿狐疑的开口道:“咦,他好像是刘将闾手下的大臣,叫……叫路邛对吧?” 这人正是从长安赶回来给刘将闾通风报信的路邛。 “你认识他?”刘卬扭头问到。 “以前在刘将闾那边见过。” 刘卬听着开始了思索,路邛从西边而来,这个关键时期,西边而来也只有长安了。 也就是说刘将闾已经让它去过长安了。 刘卬这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和颜悦色的对路邛说道:“路邛,刘将闾派你去长安是搬救兵吧?” 虽然路邛没有回答,但刘卬还是继续说道:“你看现在我们三国大军已经将临淄团团围住,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临淄被我们攻破,那可是要屠城的!” 刘贤听到这里想开口,却被刘卬给拦住了。 刘卬见路邛目光下移,知道他开始了思考,又接着说道:“屠城的话,这对于城中老百姓来说无疑是毁灭的灾难。但这也不是不可以解决,只要你按本王说的做,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路邛这时抬头道:“胶西王有什么话直说吧。” “好,本王就是想告诉你,只要等会你对刘将闾说:朝廷的军队已经败了,现在让刘将闾立即投降,否则破城之日,就是屠城之时。你把这些原原本本的告诉刘将闾,本王就可以放过你?” 路邛现在很清楚,如果不答应的话,刘卬会立即杀了他;那样的话,也就无法给刘将闾传递情报了。 仅仅思索了片刻,路邛就开口道:“这事,臣答应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 …… 临淄城下。 路邛身为齐国中大夫,虽然名声不显,但本国的人还是有许多认识他的。 “那不是路中大夫吗,怎么被他们抓了。”城楼之上的一个守卫说道。 另一个守卫应道:“不清楚,不过他老人家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得到消息的刘将闾赶了过来。 在城楼看着不远处被绑着路邛心中一凉。 沉思了一会儿。 朗声道:“刘卬,把路邛放了,我记你这个情!” 刘卬笑了:“还记我一个情,你在这临淄关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吧?” 刘将闾一惊,故作冷静道:“发生了什么,不如你和我说说?” “我说了你可能不行,就让你的中大夫和你说吧!”刘卬笑着说道,同时示意身边的侍卫将路邛带的更近一些。 路邛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了决断,对着两边的侍卫说道:“你们二人能不能稍微靠我远一些,太近了热!”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同意了路邛的要求,各自后退了两步。 他们认为路邛现在双手反绑,而且离临淄的护城河都尚有一段距离。 刘卬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微笑着看着临淄城楼之上。 他很清楚刘将闾这人,胆小怕事,如果他听到朝廷大败的消息一定会投降。 可路邛接下来的话将他的笑容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路邛见状笑了笑,感受着春天的微风,开口大声说道:“大王!朝廷已经发兵百万,太尉周亚夫已经击败了吴楚叛军,已经开始向齐地挺进,大王您一定要撑住,不要投降;一定……唔唔!” 两边的侍卫这时终于将路邛的嘴给捂住了。 刘卬听着大怒,连忙对身边侍卫吩咐道:“快!让他不要说了,直接将他杀了!” “诺~诺!” 那侍卫拔剑快步向前! “噌!” “噗嗤!” “呃!” 从后面一剑透过了路邛的心脏。 “噗通!” 两边的侍卫也将手放开,路邛瞪着双眼的尸体向地上倒去。 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搐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栾布出击 “路邛!”刘将闾在城楼之上嘶喊着。 两边其他的大臣连忙说道:“大王,朝廷发兵了,千万不要降,这可是路老用性命给我们换来的消息啊!” “是啊!大王您一定要冷静啊!” 刘将闾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是,本王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刚说完要冷静,刘将闾就猛然将头探出城楼,大喊大叫道:“刘卬,本王和你没完!你就等死吧你!” 城楼之下不远处的刘卬听着,脾气上来了:“你小子还疯了吧,现在是我们包围的你,你还给本王猖狂,传我命令!” “准备进攻!” “进攻!” 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刘卬进攻的命令就传遍了三国联军。 “噌!” 刘卬拔出宝剑,向前一指! “给我杀!” “杀!” 城楼之上刘将闾吓得。 “挡……给本王挡住!” 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他这是才真正的反应过来,刚才过于冲动了。 …… 历下城。 栾布也接到了消息,说窦婴大军即将到来,将会协助他灭杀齐地的叛军。 这时他正在思考该如何进军。 “将军!胶西王他们对齐王发动进攻了!”有前方探子迅速来报。 栾布大脑开始飞快的运转。 他在思考着利弊。 自己出兵帮助齐王的话,以后在朝中就从齐王那里得到一定的协助。现在出兵同时会面临三国叛军的反击。 然而自己并不怕胶西王他们的大军。 在栾布看来,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胶西王他们虽然已过中年,但他们并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他们手下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而且这时候出击可以从侧面打他的措手不及。 当机立断。 栾布猛然站起:“传我命令,大军开拔,目标临淄!” “诺!” …… 临淄。 刘卬指挥着大军疯狂进攻。 他这时已经顾不得保存实力了,不为别的,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你刘将闾处于弱势位置凭什么敢说我? 是谁给你的勇气? 长安的刘启? 还是在历下城不敢动的栾布? 就在这时。 “杀!” “杀!” 从西方传来了叫杀声。 “大王,朝廷军队来了!” 刘卬听到后面上露出一丝慌张,却嘴硬道:“慌……慌什么!” “传本王命令,让进攻临淄的先撤回来,准备迎击!” “诺!” …… 而这边栾布一马当先手持大刀,杀向胶西王大军。 栾布早年曾和彭越有过命的交情 后来彭越成了刘邦手下的梁王。 栾布则成了燕王臧荼手下一员大将。 后来臧荼反叛,刘邦派韩信进攻燕国,俘虏了栾布。 当时已经是梁王的彭越听说此事,向刘邦进言,将栾布赎到了梁国担任自己的大夫。 后来栾布在出使齐国的时候,得知了消息。 梁王彭越谋反,已被刘邦斩于雒阳,同时灭了其三族;并将彭越的头悬挂于雒阳城门之上示众。 刘邦还下了命令:有胆敢前来收殓或是探视的,与彭越同罪。 栾布从齐国回来后,颤抖的跪在了彭越的头颅下,一边哭泣一边向其汇报这次出使齐国所遇到的情况。 刘邦得知命人迅速逮捕了栾布。 刘邦见到栾布后就厉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朕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视和收尸吗?你是想和他一起造反吗?来人,将栾布带下去烹杀了!” 烹杀是一种酷刑,用鼎或者大锅将人活活煮死。 就在侍卫准备上前押解栾布时,栾布开口道:“陛下,臣只想说一句。” 刘邦边抬手示意让侍卫停下:“有什么话快说!” 于是栾布说道:“陛下,还记得当年您被困彭城之时吗?当年您兵败荥阳,敖仓,而项羽不能之所以不能继续西进,就是应为彭王驻守着梁地,与大汉联合阻击楚国的缘故啊!” “假若当时彭王调头撤离,或是与楚国联合,被灭的就是陛下您了啊!再说垓下之战,没有彭王竭力进攻楚国,项羽便不会败亡啊!而如今天下安定,彭王接了陛下的符节受封梁王,那他就只是想将这个封国给世世代代的传递下去。” “现在仅仅只是因为陛下您要在梁国征兵彭王因病不能前来,陛下就产生了怀疑,认为彭王这样一个功臣要谋反?可彭王并没有要谋反的迹象,陛下您却灭了其三族;臣担心这样会使有功之臣全部人人自危!” 栾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现在彭王已经死了,臣活着还不死了的好,就请陛下您烹了臣吧!” 刘邦沉思了许久,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吧,朕……赦免你了。” 随后刘邦还封了栾布为都尉。 等到后来刘恒即位后,任命栾布为燕国丞相,后来又任命了其为将军。 栾布曾经说过一句话:“在自己穷困潦倒的时候,不能辱身降志的,不是好汉;等到了富有显贵之时,不能称心快意的,也不是贤才。”所以栾布对于曾经有恩与自己的便优厚的报答他,对于有怨仇的,便会用律法来制裁他。 …… 栾布已经接近胶西王大军,振臂高呼:“杀!” 他身后的平阳侯曹窋等将领一齐喊道:“杀!” “杀!” 后面大军也随其一起冲向胶西王阵营。 很快双方短兵相接,正和栾布事先设想的差不多。 胶西王手下的大军在战力上远远比不上自己所率的军队,更何况自己手下还有三万大汉北镇军。 很短的时间内,胶西王大军便节节败退。 刘卬见状大惊失色,叫喊道:“撤……快撤!” 说完自己便先带头向后撤去。 这时在进攻另外城墙的刘贤和刘辟光也带着大军赶到。 栾布舔了舔嘴唇,肆意一笑:“诸位随本将军迎击!” 长刀所指,所向披靡! “杀!” 栾布所率大军便如潮水一般涌向刘贤刘辟光大军。 他们手下的军队和刘卬所率差不多,都是乌合之众。 栾布带着手下一万骑兵一次冲击便将他们淄川、济南大军的意志给冲散掉。 刘贤和刘辟光见大军被冲散,神色慌张,连忙转身开始逃跑。 栾布追击一段距离,又斩杀不少叛军后便抬手示意停止了追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刘濞扛不住了 昌邑城外。 现在的昌邑已经成为了修罗场。 特别是西北角方向。 刘濞当时听取了田禄伯等将领的意见,声动击西。 派小股部队进攻东南角,等周亚夫他们防守调兵前去之时,再率精锐之师大举进攻西北角。为了增加可信度,刘濞手下第一大将田禄伯亲自率军佯攻,可周亚夫仍然没有上当。 现在的西北角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吴军的尸体已经填平了周亚夫命人所挖的沟壑。 他们借着云梯想向城墙之上攀爬。 刘濞发现自己计策被识破后恼羞成怒,率军猛攻了昌邑西北角整整两天一夜。 夜晚也不带休息。 刘濞很清楚这个时候只要一松懈,那股意志、那股劲就会被消磨干净。 可周亚夫手下大军借着城墙之利,借着长戬,弩箭一次次的击退了吴军。 终于,吴军顶不住了,应该说是刘濞顶不住了。 整整两天一夜没有休息,刘濞晕倒在了前线。 “大王!大王!快!来人,大王晕倒了!”刘濞身边的侍卫连忙呼喊道。 恒将军见状只能紧咬着牙根,重重的挥了一下拳头,不甘的宣布道:“撤!撤军!” 吴军退了。 “退了!吴军退了~退了!” 一名活下来的守城将士看着远去的吴军喜极而泣。 “活……活下来!” “……” 昌邑城楼之上各种欢呼之声响起。 “呼呵,呼呵!” 陈安撑着楼阁喘着粗气,面上露着笑容;陈安也是头一次支撑这么久的持续战争;他和周亚夫两人也是两天一夜没有休息。 陈安很清楚,这次吴军一退,他们就没机会了! 他们断粮了! …… 吴军营地。 中军营帐。 在来到昌邑,吴楚联军的营地就分开来了。 吴军驻扎在南面,而楚军则仅靠着吴军,说方便有个照应。 现在吴军各大将领都围在榻边,随行军医正在为其诊断。 过了一会儿,军医将被子为刘濞盖上起身。 “大王怎么样了?”田禄伯连忙问道。 “大王暂无大碍,只是疲劳过度,加上没有这两天没有进食,需要多加休息,同时要尽快为大王准备吃食。”军医如实说道。 “好,尽快,尽快下去准备!”田禄伯向身边亲卫说道。 “诺!” …… 刘驹在睢阳惨败之后,便带兵一路向昌邑方向逃来。 刘驹靠近大营时被拦了下来。 “站住,前方军事重地,再上前便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刘驹是和亲卫一路骑马而来,将剩余的部队甩在了后面。 “大胆!连本太子都不认识了吗!”刘驹厉声喊道。 一路风尘仆仆,脸上已被灰尘覆盖。 守营卫士刚才没有注意,这下刘驹出声后才认出,急忙跪下哀声道:“太子饶命!小的刚才没有认出是您。由于大军刚刚归来,为了大营安全,所以言语冲撞了您。” “现在知道是本太子了还不赶紧让开!” “诺!额……诺!” “快开营门!” “哼!”刘驹冷哼一声,带着亲卫策马而入。 可当刘驹进入大营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各个营帐旁边斜躺着许多受了伤了士兵,没有受伤的士兵也互相倚靠着,不想动弹,他们每一次动弹都是在耗费不必要的能量。 整个大营弥漫着一股死寂,各种负面情绪飘荡在各个营帐中。 “你说,大王是不是快不行了。”一个斜靠在营帐旁的吴军士兵问向他身边的士兵。 “我也不清楚,不过大王确实是晕倒了,我当时离得不远。” “你说什么?” “我说……啊,太子殿下!”那士兵急忙起身拜道,身体忍不住颤抖。 周围的士兵也哗啦啦的都站起身来。 “拜……拜见太子殿下。” 刘驹却像没听见一般再次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父王怎么了?” 那士兵抬头对上了刘驹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连忙低下:“大……大王,刚……刚才晕倒在了……前线!” “你说什么!”刘驹猛让抓起那士兵! 身后的亲信见状急忙上前劝道:“太子殿下,不可,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见大王。” 刘驹听着眼眸凶狠了一些,将士兵狠狠向远处一扔,转身离去:“走!” 等到刘驹离开后,才有士兵上前将他扶起。 “没事吧,伤着了吗?” “呸!没事!多谢了!”被扶起士兵向地上吐了口血,喘息了两声轻声道。 本来之前的伤势就没好,现在还被扔在了地上,自然不好过。 “唉,小事,我也只能帮这些了。” …… 就在田禄伯等将军还在商议接下来的安排时。 “唰!” 帐幔被掀开来。 “父王!” 刘驹从外面冲到了刘濞的榻边。 “参见太子殿下。”田禄伯等将军拱手道。 “父王怎么样了!”刘驹见刘濞依旧躺着,忙扭头问道。 “大王并无大碍,只是操劳过度,加上两日没有进食,所以晕倒了。”田禄伯如实说道。 刘驹有些疑惑,怒问道:“两日没有进食?当时是谁在大王身边!” 恒闻言心里默叹一声:“禀殿下,当时是末将在大王身边。” “噌!” “诶,太子殿下,不可冲动!” “当时恒将军率兵进攻昌邑,没有来得及顾着大王!” “是啊,现在关键时刻,恒将军还有众任啊!” 刘驹当即就拔剑欲刺向恒。 田禄伯等将军急忙的拦截了下来。 “可他身为臣子,为什么不劝阻一下大王!” 就在这时。 刘濞醒了。 刘濞虚弱的声音传来:“吵,吵什么!” 刘驹一听连忙转身过去。 急切问道:“父王!感觉怎么样了!” “水!” “对,水水,快倒水!” 侍卫立即从旁边案几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刘驹。 “来,父王小心。”刘驹小心翼翼的喂给刘濞。 刚喝一口。 “咳!咳~咳!” 像是呛到一般咳嗽了起来。 “父王!”刘驹起身拍着刘濞的背脊。 “本王~咳,没事,没事!” “好!好没事,儿臣也相信父王没事,粥呢!怎么还没来!”刘驹一边跟刘濞说着一边向外面嘶喊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三路优势 “末将这就去催一下。”一位将军说着拉开帐幔快步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 “来了来了,粥来了!”那名将军小心翼翼的端进来一碗稀粥。 刘驹伸手接过。 面色一沉。 “怎么只有这么点!” 一碗白粥只有下面有一些米粒,其余都是淡水。 不知是谁轻声说了句。 “太子,我们……断粮了!” 刘驹神情一滞。 帐内陷入了沉寂。 “驹儿~。”刘濞虚弱的说道。 刘驹这才反应过来:“父王,来,慢点,小心烫。” 虽然只是一碗稀到不能再稀的白粥,但刘驹还是慢慢的喂着刘濞。 恒见状转身轻轻拉开帐幔走了出去。 田禄伯发现后也跟了出去。 走了一阵驻足看着满营无精打采的将士,恒的心里有些惆怅。 “怎么了,有些感伤吗?” 恒扭头看去,田禄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仗会打的这么艰难。”恒将军抿了抿嘴唇:“一开始出兵,三日连破淮河三线;棘壁大败梁军,斩敌三万,感觉一切都那么容易。但是仿佛从睢阳开始,这场仗的风向就变了;当时我也想过粮道过长一事,所以上奏大王直接绕过睢阳,取荥阳再占敖仓这座粮仓,那么在粮食方面就没什么问题;可惜啊!。” “可惜什么?可惜大王没有采纳你的建议?”田禄伯这时笑了:“你还年轻,我在大王随高皇帝征英布的时候就跟着大王了。说实话,那时大王还不是这样,即使大王非常有主见,他也会听取被人的意见,可是现在。” 田禄伯停下了话语。 恒将军吐着浊气道:“那大王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我也不清楚。”田禄伯犹豫了下:“可能……是刘贤太子去世开始吧。” 恒将军瞳孔微缩,没有言语。 田禄伯也陷入了追思。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前方。 这时,他们二人发现有些士兵都站起身来看着昌邑方向。 两人疑惑的转过头去。 烟。 炊烟。 昌邑的汉军开始做饭了。 恒将军眼中露出了迷茫。 双方连战两天没有休息,我军战后没有粮食能够补充体力,而汉军已经开始做饭;等到明日,还有机会吗? 想到这里,恒将军的眼神变得凶狠锐利。 …… 陈安这时还在城楼上眺望着远处吴军的营寨。 没有炊烟,说明他们真的断粮了。 周亚夫在认定吴军不会进攻后回到县衙去休息了。 “啪!” “在干嘛呢,不去休息吗?” 陈安扭头看去,果然是周阳笑嘻嘻的面容。 “阳哥你不也没休息吗?” “我?刚躺下没一会儿,肚子叫了。” “咕!” 周阳说着居然还演示了一遍。 肚子真的叫了一声! “饭都还没吃呢,我可不想等会儿饿醒。”周阳这时也发现陈安看着的是吴军营寨方向:“他们没有起炊烟,看来是真的没有粮食了!” “对啊,那会我先是带着骑兵截了一遍他们的粮道,再去和韩将军会和的。”陈安如是说道:“不过粮食太多了,我们也无法运回来,只能一把火给烧了。唔!不对!” 陈安说到这里,开始快步向城楼下走去。 周阳蹙眉疑问道“喂,怎么了!?” “去找师傅!” “找师傅?那不就是我爹?”周阳喃喃道:“诶,你等等我!我也去。” 周阳也连忙跟了上去。 …… 临淄城外。 栾布在击败胶西王等人大军后并没有选择入城,而是驻扎在了临淄城外。 因为他也在防着齐王刘将闾。 就在栾布还在思考否要追击胶西王等人时。 窦婴来了。 “末将拜见大将军!”栾布拱手道。 窦婴连忙上前:“栾将军不必多礼!虽然我的职位稍高,但你是长辈!” “那就多谢大将军了。”栾布见状说道:“大将军,刚才我军在商议是否需要追击胶西王等的叛军。” 窦婴闻言就明白了,栾布是想询问他的意见。 在窦婴没来之前,栾布就是齐地军队的统帅,而窦婴来了后。 身为大将军,自然就接过了栾布对于军队的统率权。 窦婴沉思了片刻,对着满帐将军说道:“我认为现在现在需要缓一缓,不用着急追击。想必诸位将军与胶西王他们交手后也发现了,他们的军队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缺乏实战经验,所以不足为虑,而现在我们需要等的是陛下的旨意。” 窦婴此话一出,帐内的将军都陷入了沉思。 “这个旨意也包括齐王,栾将军没有进入临淄休整就是对齐王还抱有一定的戒心吧。”窦婴轻笑道。 栾布闻言腼腆一笑:“不错,据我得到的消息,齐王在派路邛前往长安的途中,齐王还派人与胶西王等有过联系,所以拿不准陛下的意思。” “既然这样,本将军的建议就是按兵不动,静等陛下的旨意或是太尉的书信!” 栾布与其他将领对视了一周,拱手道:“诺!” …… 城阳。 卫绾率着河间国和城阳国两国六万大军抵挡了周丘手下十几万大军的猛烈进攻。 当然这也离不开周丘手上军队全是一些平民土匪组成的缘故,正规军不到三万。 这时卫绾就有些怀疑,城阳中尉当时是怎么败给了周丘,还被当场斩杀了。 昨日窦婴手下的程嘉已经率着两万大军抵达了城阳。 顿时让卫绾信心暴涨。 卫绾当即和程嘉率军出击。 大败周丘于城阳。 老实说,如果刘濞能给周丘足够的支持,那么如果周丘向北,这会儿估计已经打到了临淄;向西,这是也有机会打到荥阳。 奈何刘濞一开始就没有对周丘抱有什么希望,周丘手下十几万大军,能用铁制或是铜制武器的不到一半,剩下的都拿着木制兵器或是石器。 身上有甲胄的只有四万,其中一部分还是打败了城阳中尉,从城阳国军队身上扒下来的。 所以大部分士兵都是穿着布制衣物与其战斗,哪有不败的道理? …… 在各路大军都高歌猛进之时,吴军也准备放手一搏!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将军恒死! 夜晚。 悉悉索索! 一队人马在丛林中快速穿行。 “快!跟上跟上!”为守一人叫喊道。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出现了一抹红晕。 天快亮了。 而这队人马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赶路也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前方营寨上书:敖仓。 “将军!现在动手吗?”身边亲卫疑问道。 他身边的将军在月光的余辉下映出了脸庞。 恒。 他带着手下亲卫准备来偷袭敖仓。 人数不多,八百人。 不是不想多带,而是不能。 偷袭本来就讲究速度,在手下没有骑兵的情况下。 只能带着自己的亲卫前来,至少自己亲卫的能力还是清楚的。 如果带着那些饥肠辘辘的士兵可能还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恒将军很清楚就凭他的这点人不可能攻占敖仓,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多烧毁一些周亚夫军队的粮草,让朝廷军队也陷入断粮的困境,重点是还可以打击周亚夫大军的士气! 恒将军右手抬起:“准备!上!” 手下亲卫立即点燃手中火把。 “杀!” 开始向敖仓奔去。 营门的四个守卫看见吴军过来,居然调头就向营内跑去。 同时口中高呼:“敌袭!敌袭!” 这一幕让恒有些意外,这种时候不应该是紧闭营门拖延时间吗? 为什么还逃跑将营门大开。 但不容多想,他已经冲进了敖仓大营。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他们的四周涌来无数的朝廷军队,包括大营外围。 他们被包围了。 为首一人正是陈安。 那日陈安去寻周亚夫时就猜想到了,吴军可能会有偷袭敖仓。 当即就向周亚夫请命,率着几百骑兵迅速赶到了敖仓。 同时下达了周亚夫的命令,随时做好吴军来偷袭的准备。 粮食才是这时候吴军最需要的。 可现在见吴军只来了这么点人,陈安估计他们是只想烧毁粮食。 “唰唰唰!” 陈安面前的两排弩兵纷纷装上箭矢。 这时还没有连弩,所以需要手动安装箭矢。 望着前面拿着长刀的恒,面容有些黝黑,但还是可以看出比较年轻。 在脑中搜索了一遍。 陈安开口道:“你应该就是吴王手下的将军恒吧?” 恒将军咬了咬牙,手中紧了紧兵刃,冷声道:“不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王麾下骁骑将军,恒!” 看着周围的汉军,恒将军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逃出的可能了,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有尊严一些,能斩杀更多的汉军,甚至于斩杀他对面的那个年轻人。 可当他看到对面那个年轻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时已经来不及了。 “放!” “咻!” “咻!” “……” 陈安一声令下,两排二十多个弩兵一起扣下扳机。 三十米不到的距离。 二十多支箭矢一齐飞速射向恒。 根本无处闪躲。 “插插插!” 恒瞬间就被扎成了刺猬。 恒的瞳孔瞬间放大,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下令放箭。 他本以为可以趁对面向招降或是抓俘虏时殊死一搏。 “唰唰唰!” “放!” “咻咻咻!” “插插插!” 第二轮箭雨再次射来。 “噗通!” 恒将军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地。 他这时还没有死! 恒将军的眼前飘荡过了许多画面。 从有记忆起自己就是一个孤儿,独自一人生活;只能靠着一身力气在农忙是帮着别人家做工来换取米、盐。 这样碌碌无为过了五六载。 那一年他印象中的官兵进山,他遇见了自己的第一个贵人,王将军。 他成了王将军身边的亲卫,王将军倒是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过了两年他遇到了第二个贵人,应高。 王将军将他引荐给应高,应高将他引荐给了第三个贵人。 吴王刘濞。 成为了刘濞的亲卫。 刘濞对他寄予厚望,派人教他识字,给他配婚。 等他识字后教他兵法,封他为官。 可以说后面的一切都是刘濞所赐予的。 而如今一切都完了,出发前还向刘濞保证,刘濞甚至于病榻起身亲自送行。 “大王,末将辜负了您的信任,末将去了……” “噗通!”恒将军倒在地上,激起一地灰尘。 吴国第一青壮将领,恒,死。 看着死去的陈安心中毫无波澜。 陈安很清楚恒的发家史,所以恒将军是没有可能投降的,加上恒强悍的武力。 直接射杀远比慢慢围杀来的安全,慢慢围杀会使更多的将士丢掉性命。 没有了恒将军,剩下的吴军也就失去了主心骨,很快就被周围的汉军绞杀干净。 …… 北方匈奴王庭。 挛鞮军臣和挛鞮新狐率着大军与猎骄靡配合终于再一次的击败了月氏,将月氏赶到了更西边的位置。 挛鞮新狐让自己的部署先回到驻地,自己随后再回来。 他担心自己带着部署远走月氏这么久,东边朝鲜和一个叫什么鲜卑的新起势力会抢占他们的草场。 挛鞮军臣此时端坐于主位之上。 “妈的,我感觉到这次我们亏了!”挛鞮军臣语气不悦的说道。 这次他们帮着乌孙打完月氏,才反应过来,那边的地盘匈奴不好接收,即使是最近右贤王部也隔着个乌孙;反倒平白增加了乌孙的实力。 “这次我部损失惨重啊,不远两千里跋涉过来,结果就捞了点钱财。”挛鞮新狐也不满的说道。 当时本来他不想出兵的,结果挛鞮军臣和挛鞮禄说什么你初登左贤王位置,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正好说要攻打月氏,于是就将他左贤王部的战士迁到了这边来亮出獠牙。 挛鞮军臣沉思了半晌:“现在就看他猎骄靡是个什么态度了,猎骄靡如果还想扩张,要么继续远走西方,要么去和汉人争地盘,要么就和我们争!” 挛鞮军臣说出最后一句时,带了些肃杀之意。 挛鞮禄这时悠悠的冒出一句:“单于放心,只要我还在一日,他猎骄靡就不敢动手。” 挛鞮军臣这时望向挛鞮禄。 虽说以前挛鞮禄时常与他作对,但当自己上位单于后,在有关国家大事上还是会给出中肯的意见。 第一百五十九章 周亚夫的另一坑 帐内沉寂了一会儿,挛鞮军臣又开口了:“右贤王,汉人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汉人那边……”挛鞮禄捋了捋思路:“我的人没法深入太多,就已知的情况是,他们的那个赵王已经被他们皇帝的军队包围在了邯郸,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 “也就是说他们皇帝那边赢了?” “不错。” 挛鞮军臣闻言沉思了片刻:“既然这样,我们就再等一段时间,等我们恢复过来,再作打算。” …… 睢阳。 梁王宫。 刘武这些天过的很悠闲。 不用担心刘濞再来进攻,每日就和门客一些作作诗赋,政务什么的看看就行。 前两日还听说刘濞正在疯狂进攻周亚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武差点高兴的跳起来。 还想着你之前不支援我,我现在也是肯定不会支援你的。 就在刘武遐想之时,有一侍卫来报。 “禀大王,吴王大军已从昌邑败退,目前已达下邑。” 刘武瞬间坐起:“什么!刘濞这么快就败了?” “据消息,是太尉派人偷袭了淮泗,以致吴军断粮!” 刘武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日李广来的时候并没有说明吴军前去进攻周亚夫的原因,他也只当是刘濞发现了周亚夫大军才是最大的威胁,所以才会赶去攻打周亚夫,但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如此。 刘武在殿中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停下,吩咐道:“立即召集各位将军议事!” …… 昌邑。 县令府衙。 周亚夫正与韩颓当等将领议事. 周亚夫用手敲着地图:“现在吴楚叛逆已经撤往下邑,诸位认为下一步我军该怎么做?” 周亚夫在用兵上治军严明,同时可以吸取将领们的意见,合理的可以采纳,不合理的听取后,会指出不合理之处,让手下将领们心服口服。 当然有时候在产生分歧之时,周亚夫就会变得特别倔强。 韩颓当开口道:“根据陛下的旨意的话,吴王是必须要抓住了,至于楚王,目前还没有要求,所以末将以为可以派兵出击下邑。” 陈安沉思了片刻:“那日末将在敖仓诛杀恒时,翻过吴军士兵的尸体,确认他们是没有粮食,但下邑的粮食是肯定不足以支撑二十万军,所以末将以为吴王恐怕要逃了。” 周冲狐疑道:“逃?他刘濞精心策划这么久,他甘心吗!” 周阳也附和道:“不错,末将同意周冲将军的看法,吴王肯定不甘心,他恐怕会拿下邑后,取一部分粮食,然后直接从睢阳与昌邑之间穿过,直取荥阳;大将军的部队已经开往了齐地,现在的荥阳兵力不足。” 周亚夫这时与陈安对视了一眼,诡异的笑了:“放心吧,下邑现在并没有多少粮食。” 厅内除了陈安之外都有些疑惑。 这时县令府衙外不远处。 一个探子在飞快的奔跑。 以至于路上还不小心冲撞了不少行人。 只能连声说对不起。 在靠近府衙后拿出令牌高呼:“前方急报!” 很快就冲到了厅内,当即单膝跪下。 “禀太尉,刚才前方传来消息,楚王在军中自杀,楚军一片哗然,大部分楚军已经逃离了吴军队伍!” “什么!” “楚王自杀?” 厅内将军都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 周亚夫站起快速问道:“消息可靠吗!?” “禀太尉,千真万确,我军内应还悄悄前往营帐看了一眼,确实是楚王,并且没有人敢为楚王收尸。” 周亚夫沉思了片刻,当机立断:“韩颓当留守昌邑,其余人等,随我立即出发下邑!” “诺!” …… 睢阳至下邑路上。 李广率领着骑兵与韩安国率领的两万步卒正在向下邑方向进发。 刚才刘武与将领们商议后,认为现在吴军五日没有进食,已经不足为虑。 所以让韩安国率领着刚招募的两万步卒与李广所率领的骑兵配合偷袭一下邑。 本来仅仅是这样刘武还不敢,韩安国和张羽的将军认为周亚夫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这么好的机会,如果等周亚夫都打完了,自己的功劳也就少了一半。 当离下邑还四十里路程时,李广策马跟上前面的韩安国。 轻声道:“韩将军,可否随我向西边行军十里。” 韩安国感到有些诧异:“西边,向西边行军做什么?” 李广轻笑道:“之前我率军前去睢阳救援时,太尉大人让我途经下邑时将下邑城中的粮食搬运出了大部分,全部囤积在了西边一处山洞中!” 韩安国目瞪口呆。 他完全没有想到周亚夫会将这一步都算到了。 韩安国思索片刻:“那李将军你带路吧?” 说罢出了队列高呼道:“大军行军方向改变,现在跟着李将军的骑兵行进!” …… 下邑。 下邑作为军事关缢,并没有多少百姓,守军数量也不多。 刘濞带着疲惫不堪的吴军打了半天也就攻下了。 他们本以为迎接他们的会是满仓的粮食,现在还有十几万大军,不说吃饱,煮成稀粥的话,每人多少都可以分一些。 可当他们满怀希望的打开粮仓时,都惊呆了,空的!仅仅只有几袋米。 打开粮仓的几个士兵对视了一下,当即争先恐后的冲了进去抢夺仅剩的几袋粟米。 好几个士兵抓住同一袋。 “这是我先抢到的!” “我管你谁!” “给我放手!” 里面的动静也惊动了门外的士兵,他们有的探着脑袋进来看了下,发现里面的情形后,也顾不得看守了,全部冲了进来参与抢夺。 渐渐的粮仓的士兵越来越多。 刘濞带着将领在下邑令府衙休息。 他们此时还憧憬着取了粮食,垫一垫肚子后率军直取荥阳。 这时刘濞发现半天还没有稀粥送来。 “去,叫人问问,怎么粥还没有煮好吗?” “诺!” 亲信刚走到门口。 门外就有士兵迅速的跑了进来。 “大王!粮仓里面仅仅只有几袋粟米,士兵们发现后都跑过去抢夺了,现在那里乱成了一锅粥,有不少士兵直接被打死了!” 第一百六十章 硬气田禄伯 刘濞得知了消息后,立即带着手下将领赶过去。 看着已经塞不下人的粮仓,刘濞暴怒道:“都给本王住手!” 依旧吵闹。 没有人理会刘濞。 “噌!” 暴怒的刘濞拔出腰间的宝剑! 往一旁的台子上一站。 “本王再一说遍,全部给本王住手,否则,全部格杀勿论!” 这时外围的一些士兵听到了连忙远离了粮仓。 然而人实在是太多了,里面士兵的争吵生盖过了刘濞的叫喊。 刘濞这下震怒了。 “来人!” 刘濞的几个亲信连忙跑来。 “拔刀!把那些还在争抢的全部杀了!” 亲信们犹豫了下。 刘濞质问道:“怎么,不听本王的吗?” “小的们不敢。” “不敢就给本王动手!” “……诺。” “噌!” “噌!” “……” 刘濞的亲信纷纷拔刀。 现在外围的一些士兵们反应过来的连忙跑到了一边。 “啊!” “啊!” 亲卫的刀砍在那些抢夺着粟米的士兵背上发出一声声惨叫。 不管那些抢夺粟米的士兵是真的没听见也好,假装没听见也罢,现在都没用了。 “啊!” “大王!小的错了!” “大王饶命!” 尽管他们发出惨叫,刘濞只要不松口,亲卫们就没法停下。 田禄伯咬了咬牙站出来拱手道:“大王!饶了他们吧,他们也知错了,留着他们还有用啊!” 有些将领也站出来附和道。 刘濞蹙着眉像是在思考。 刘驹却厉声道:“这些不听命令的士兵,不要也罢,留着反而乱了军规!” 一般来说刘驹开口田禄伯都会放弃,而且刘濞都会答应。 可这次田禄伯却硬气了一回:“大王,现在是关键时期,末将担心这会使得将士们人人自危啊!” 刘驹再次开口:“他们这些不……” “本将军在和大王说话,你插什么嘴!”田禄伯一声怒吼! 整个世界安静了。 周围的将军目瞪口呆的看着田禄伯。 那些还在砍杀抢夺粟米士兵的亲卫们停下来,被砍杀的士兵也仅仅是紧咬着牙关。 田禄伯没有时间管他们的表情继续厉声说道:“在军营中,本将军仅此于大王,你太子的身份在这里,不管用!以前本将军懒得管你,但现在特殊时期,大王不舍得管你,那本将军今日就替大王来整治一下!” “噌!” 田禄伯说着拔出腰间的宝刀,作势要砍杀刘驹! “田将军!” “田将军冷静啊!” “田将军把刀放下啊!” 那些将军纷纷上前抱住田禄伯,生怕他真的上前砍杀刘驹。 “反了!反了!父王!他田禄伯要反了啊!”刘驹颤着声说道。 “本将军没反,只是想让你尝尝本将军的厉害!” 刘濞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怒声道:“够了!刘驹你先退下!” 刘驹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父王竟然直接喊的刘驹! “父王!” 刘濞再次厉声道:“在军中,只有大王!没有你父王,还有本王叫你退下!” 刘驹瞪着眼睛,狠狠的咬着牙:“诺~!” 说完向后面退去。 田禄伯这时也冷静了一下。 “放开!” 等刘驹退远后,周围的将军们才慢慢放开田禄伯。 “噌。”田禄伯这才将刀收了回去。 刘濞深吸一口气:“算了,都回来,那些受伤的士卒让军医处理一下。” 那些亲卫也舒了口气:“诺!” 而那些受伤了的士兵也无奈的说道:“谢大王不杀之恩。” “那些粟米……田将军看着分配一下吧,本王累了,去休息一下。”刘濞说完,慢慢一步步向下邑令衙挪去。 每一步都那么缓慢,那么沉重。 “恭送大王!” 田禄伯带头道。 “恭送大王!” 等刘濞走远后,周围就有将军问道:“田将军,现在……就这些粟米,该怎么办啊!” 田禄伯也很无奈。 向粮仓望了下,看着那因抢夺而洒了一地的粟米。 缓缓开口:“先……先全部收集起来吧,多弄些水,煮一下试试吧,实在不行,就用这些米多弄些汤水。” …… 下邑城外。 不到五里远的地方。 周冲带着先锋部队,躬着腰在树林中穿行。 不一会,周冲觉得距离已经够发起冲锋了便停了下来,同时抬手示意后面的将士们都停下。 周冲正在观察着前面下邑情况时,发现下邑城中飘出一缕青烟。 顿时感到诧异。 这好像是炊烟吧? 太尉不是说粮仓没有粮食吗? 不行,要趁他们没有吃饭赶紧杀进去。 当机立断! “大家准备!” “杀!” 周冲有些愕然。 这声不是他喊的! “敌袭!” “上!上啊!” 忽地,听见里面已经已经有了厮杀声。 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站起抽刀向前一指。 “杀!” “杀!” “……” 周冲率着大军立马就从东面冲了进去。 冲进去后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那当先坐在马上的不是李广吗! “哈哈,爷爷来也!” …… “大王!不好了,朝廷的大军和梁国的军队杀进来了!” 一位将军冲进了下邑令衙中,冲着刚从榻上被吵醒的刘濞喊道。 而刘驹也坐在刘濞身边,看样子不是吵醒的,而是刘驹给叫醒的。 “什么!” 刘濞听着赶紧爬了起来。 “先是梁国大军从西边攻进来了,田将军带人上前迎敌,随后朝廷的军队又从东边杀进来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刘濞喃喃道。 “父……大王,末将认为,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撤退。”刘驹刚准备喊父王的,但又怕刘濞斥责,连忙改口了。 “撤退!往哪边撤啊!” 之前韩颓当偷袭完淮泗之后,还留了一部分大军在那儿,准备后面再抄刘濞的退路,将他和广陵只见切断联系。 刘驹在脑海中迅速的转动了脑筋,在想着往那边撤退更好。 东西两边都有敌军,而往北的话就彻底被包围就完了。 忽然眼前一亮:“大王,末将以为我们可以南下度过大河,向东越王那边去,再借机回到广陵,这样我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忠心耿耿田禄伯 刘濞听着刘驹的建议也在自己脑海中飞速思考。 东越王自己和他做了四十年的邻居,也算是相安无事,自己还经常给他送去一些好东西。 想到这儿,原本灰暗的眼睛重新又有了光彩。 “对啊!本王可以去向东越那边去!快,召集入手,向南边突围。” …… 周亚夫这时也赶到了战场。 不过没有急着加入战斗,而是立于马上搜寻着刘濞的踪迹。 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 在人群中搜索着。 忽然,看到靠南门方向有人猫着身子在向南门跑去。 他的周围还有一些侍卫并没有加入战斗,而是拱卫着他。 “吴王刘濞!”周亚夫瞬间来了兴致。 “噌!” 拔出长刀。 “杀!” “驾!” 策马向刘濞奔去。 刘濞身边的亲信看那边有一骑携势不可挡之姿向这边冲来,再一看他的装束。 “大王!周亚夫来了!” “什么!” 刘濞扭头看去,正是周亚夫。 “快快快!快走。” 顷刻间,周亚夫已经杀到了刘濞亲卫身前。 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吴军现在已经没了斗志,有许多士兵乘乱向着其他们逃跑了。 剩下的也敌不过驾着快马的周亚夫。 “唰!” 周亚夫居高临下一刀劈在一名亲卫脖子上。 “撕拉!” “噗通!” 直接砍翻在地。 “快拦住他!” 刘濞急忙吩咐着自己亲卫上前抵挡周亚夫。 可都挡不住。 刘濞近在咫尺! “聿聿!” 在那边发现刘濞这边遇险的田禄伯放弃了厮杀,直接冲到这边,伏身挥刀砍在了马腿之上,马儿发出惨叫。 同时也将周亚夫摔倒在地。 “噗通!” 周亚夫眼疾手快,摔倒后立马一个翻滚又站了起来。 与田禄伯对峙。 刘濞手下的大将特征都记在周亚夫心中。 老年田禄伯,青年恒。 田禄伯。 刘濞手下第一大将。 周亚夫马上就判断出了这个这种时候还敢于伏身砍马腿的人。 “田将军!”刘濞高兴的喊道。 “大王先走,不必管末将!”田禄伯死死盯着周亚夫,生怕他直接就扑过来了。 “好,好,你等会一定要跟上啊!”刘濞说完就被簇拥着从南门跑了出去,不时还回下头。 周亚夫看着远去的刘濞也不急,从满心雄图壮志到现在这样一心只想逃跑,这样的吴王,已经不足为虑。 周亚夫看着前面紧紧握着刀的田禄伯开口道:“田将军其实没必要为这样的吴王卖命吧!?” 田禄伯笑了:“周太尉何必多言,我既然是跟了大王,自然也就不会背叛,咱们手底下见真招吧!” “嗖!” 田禄伯话音刚落,便提刀向周亚夫砍去。 “铛!” 两人刀刃碰撞在一起。 田禄伯起先几刀还能凭借着一股意志与周亚夫搏一搏。 随着时间流逝,缺乏粮食,缺乏能量的那股无力感渐渐涌了上来。 田禄伯节节败退,甚至还有些失神。 “唰!” “铛!” 这时周亚夫一刀将田禄伯的头盔砍飞出去。 田禄伯头发披散开来。 看着那有些泛白的头发,周亚夫开口道:“放弃吧,田将军,吴王大势已去,现在你回头还不晚,我可以向陛下保举你为我大汉的将军。” “呵呵,哈哈哈!”田禄伯闻言大笑起来:“我,田禄伯,自十七岁从军,就跟着大王,现在已有四十多年,我的这一切都是大王给的,现在也不怕再重新还给大王!” 周亚夫闻言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田将军。” 紧接着周亚夫眼神变得凶狠。 “请田将军赴死!” “唰!” 这一刀,挥向田禄伯的脖颈。 “撕拉!” 鲜血慢慢从其脖颈处渗出。 “噗通!” 田禄伯的身子不住的摔倒在地。 田禄伯到死眼前浮现的都是以前和刘濞一起出征打英布的场景,后来刘濞因战功封王,自己也被提拔为了将军,到现在的大将军。 一路走来,陪伴田禄伯时间最长的。 不是父母。 不是妻儿。 而是刘濞。 而陪伴刘濞最久的也是田禄伯。 吴国大将军,田禄伯,二月二十六,死于下邑。 …… 还在逃跑中的刘濞心里忽然一阵绞痛。 他明白,到现在田禄伯还没有出来。 那就是战死了。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刘驹还以为他是不甘心这样遁走东越,安慰道:“大王,不必忧心,等我们到了东越,可向东越王借兵,到达广陵,东山再起,杀到长安去!” 刘濞却没有心情回答,只是拼命的向前逃跑。 他必须要活着到东越,不然田禄伯德死就白费了。 而现在还跟在刘濞身边的大军只剩下了五千多人。 一月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征,现在二月二十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大军败光了。 …… 周亚夫在斩杀了田禄伯后登上点兵台,对着吴军高呼,说吴王已经逃跑,而且大将军田禄伯也已经战死,现在只要缴械投降的可以不杀! 听到这里的吴军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大部分吴军甚至于都哭出声来,他们早就不想打了。 一边停止了厮杀的陈安和周阳等人也舒了口气,虽然这些吴军五天没有吃饭了,没什么力气,但人数也不少啊。 最后经过统计,除去之前战死,怕挨饿逃跑的吴军,现在居然还有七万多吴军。 看来之前刘濞打睢阳的时候,都是用的楚军在前面顶着的吧。 “啪!” 陈安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 转身看去。 “原来是李兄啊,不知李兄有何事。”陈安笑道。 李广却拉着陈安:“来,过来过来。” 把陈安拉到了一个角落。 陈安看李广面色有些为难,又开口道:“李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李广又踌躇了一会儿,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印信。 “这时什……”陈安刚说到一半,就反应了过来。 梁王的将印。 “李兄!你去之前,我不是千叮临万嘱咐了的吗,不要接梁王将印!”陈安面色不悦的说道。 李广则是面色难看:“可是,可是梁王他硬塞给我的啊,说我不接的话,就是看不起他!”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各方反应 陈安有些无奈。 李广出征之前,就是担心他接梁王印信会使得刘启不满,而贬镝他,特意嘱咐。 可现在还是接了。 过了许久,陈安看着皱着眉头的李广叹息了一声。 “唉,算了,既然接了,那也没办法,后面等这场仗打完了,你可以借没有战事为由还给梁王。” 李广也无奈的应道:“也只有这样了。” …… 城阳。 周丘在得到吴王大败的消息后,担心周亚夫大军会来攻打他,急忙往下邳方向策退,可结果在途中因心病发作而暴毙了。 手下的十几万大军瞬间瓦解,有的甚至还跑到下邳将周丘他弟弟一家人给抓了起来,准备等朝廷大军过来时邀功。 卫绾和前来救援的程嘉也舒了口气,虽然周丘手下大军的装备不好,自己两人趁着机会打败了他一次。 但奈何不过他人多啊,要是等他调整过来,还真不好说。 …… 昌邑往临淄路上。 韩颓当接到周亚夫命令,吴军威胁已除,让他率军前往齐地平叛。 同时命窦婴和栾布率军前往邯郸,要求赵王投降,如若不从,立即配合郦寄攻打邯郸。 可陈安却知道,以赵王刘遂的暴脾气,估计是要选择和楚王刘戊一样的道路了。 …… 长安城。 整个长安城都显得有些急躁,来往的行人神色匆匆,上朝的官员愁眉不展。 这是为何? 只因前线的消息还未传来,弄得人心惶惶罢了。 清明门。 城门的守卫这段时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生怕什么时候吴军就攻到了长安。 虽说前方还雒阳、荥阳等重地,但谁也保不准吴军给你来个突袭。 角楼之上的士兵突然发现前方有一黑影在向清明门方向快速移动着。 等之靠近一些,发现正是一名身后背着旌旗的传令兵。 “大人,前方有传令兵靠近!” 申屠去病闻言当即攀上了角楼,这些日子,神经紧绷的厉害。 与此同时,传令兵高举战报,口中高呼:“前线捷报!前线捷报!” …… 宣室殿。 刘启接到捷报后喜上眉梢,立即召集了大臣前来,想要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刘启看着满殿的大臣,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开口道:“朕刚收到前线捷报,太尉周亚夫派钱弓高侯韩颓当率军突袭吴军粮仓淮泗,断其粮道,烧毁其粮仓,使吴楚叛逆三十万大军断粮!” “并于昌邑大败吴军!后乘胜追击,又于下邑大败吴军,俘敌七万余人!现刘濞已经带着残余部署向南边逃去。” 台下的大臣们听了后都面露喜色,开始讨论了起来。 陶青现在作为丞相自然是当即站了出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其余大臣见状也同样起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刘启高兴了一阵后,又面露苦涩,像是哀痛一般:“但太尉还在信上说了一事,楚王刘戊在军中自杀身亡,楚军也四散逃离了。” “这!” “楚王自杀?” “怎么可能!” 大臣们对于此事还抱着几分怀疑。 刘启又开口道:“此事千真万确,太尉手下的内应在军中亲眼所言,刘戊的尸体放在那 里没人敢前往收尸。” 陶青心里非议了下。 你刘启虽然表面看上看着有些难过,但实际上却十分开心,你巴不得他们反叛藩王全 去死。 既然是这样,谁敢收尸,谁敢去触你的眉头。 于是陶青又说道:“陛下,既然是这样,楚王已死,那楚国当立新君。” 说到这陶青看了下刘启的脸色,并无什么变化,于是继续道:“不知陛下有何人选吗?” 刘启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此事暂且不急,等太尉彻底平叛后,这些参与了叛乱的藩王全部都要换掉,这事就等那时再议吧。” “诺!” 这终于传来的捷报也让整个长安城紧张的气氛舒缓了不少。 …… 陈府。 陈恢下朝后快步回来,同时带回了周亚夫大军大捷的消息。 陈恢告诉周尔雅和窦云雪后自己也舒了口气。 当初将陈何交给陈安带出去时虽说知道陈安会尽量照看着陈何,但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现在大捷消息传来,陈安也没有书信,那说明陈何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还一点是,陈安和陈何出去后,陈府这一大家子人都要自己来照看,想让她们安心,自己首先就不能乱。 “雪儿姐姐,大军大捷是不是说明夫君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吧。”周尔雅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 窦云雪笑道:“放心吧,刚才大哥不是也说了吗,太尉大人俘敌七万,吴王总共也才二十万大军。加上那些逃跑的,战死的,吴王也已没有再战之力了。” …… 三月二日。 胶西国。 本来那日败给栾布后刘卬认为是自己被偷袭所致,所以前两日他特地联系了淄川王刘贤还有济南王刘辟光,想整合三国大军再战栾布。 就在他浩浩荡荡的出击时,却发现对手变了。 栾布和窦婴不知去处,换来的是弓高侯韩颓当。 果不其然,刘卬再次吃了败仗。 而且这次败的很彻底。 三国大军损失惨重,三位藩王更是灰溜溜的逃回了自己的都城。 此时的胶西王宫内,刘卬抓耳挠腮,像个猴子一样,在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这时,胶西王太子却还不甘失败,他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坐进长安城,坐进未央宫,坐在那龙椅之上。 他立即向刘卬进言:“父王,儿臣以为韩颓当手下汉军远道而来,而且还刚与我们大战了一场,现在肯定十分疲惫,儿臣恳请父王让儿臣率领聚集的大军夜袭汉军,如果不胜,为我们再逃到海上去也不迟。” 刘卬初听之时眼前一亮,觉得太子的这个方法也可以。 也等他冷静下来后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一个致命的问题。 弓高侯韩颓当怎么会出现在齐地战场之上? 他之前跟的谁?太尉周亚夫。 而太尉周亚夫现在应当是和吴王刘濞、楚王刘戊在大战。 他刘卬也一直很清楚,那边的战场才是决定这次叛乱的决定性因素。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终达广陵 刘卬现在是细思恐极。 韩颓当的出现是否意味着吴王刘濞和楚王刘戊已经败了。 周亚夫用不到他了,所以派他来到了齐地。 那么现在窦婴大军和栾布大军的去向也可以基本确定确定了。 北上攻赵。 赵王刘遂那会儿也向他求援,说被郦寄围在了邯郸,那说明郦寄大军就已经可以解决了赵王。 那窦婴和栾布北上的另一个目的恐怕九就不言而喻了。 防备匈奴。 要知道之前大家商议好的就是吴楚从东南开始,齐地诸王从东方开始,赵王、燕王配合匈奴再从北方开始。 现在吴楚已败,赵王没指望,燕王没有起兵,窦婴又和栾布北上,这就说明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太子见刘卬的亮色由兴奋转变为了苦涩于是问道:“父王,此事可是有何不妥吗?” 刘卬苦着个脸为他解释了一番,随后又说道:“我军现在已经没了士气,无力再战啊!” 太子明白后开口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刘卬沉默了片刻:“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想朝廷请罪了。” …… 三月六日。 太尉周亚夫命卫绾等人率军从城阳出发,入驻楚国,管理彭城。 卫绾身为河间国相,这次率军可谓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如果那会卫绾没有抵挡住周丘大军的进攻。 那么北周丘攻破城阳。 再去沛郡,那可就直接抵达了淄川国,与刘卬等人一汇军,又是近三十万大军,齐王刘将闾只怕立马就会投降。 到了那时栾布所要面对的就是齐地诸王加上周丘。 恐怕就挡不住了。 所以卫绾一到彭城后,那些大臣全部都上来巴结他,都知道他回到长安肯定是能得到很多的赏赐,直接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 三月十日。 周亚夫带领着大军抵达了广陵城。 广陵的士绅贵族以及留着了广陵的吴国臣子纷纷跑到周亚夫面前开始卖惨。 嘴中说着太尉大人您的大军终于来了,我等在刘濞的胁迫下过的是苦不堪言啊,现在您来了,我们就解放了啊! 仿佛当初刘濞出征的时候,那些摇旗呐喊叫好,批判朝廷不公的不是他们一样。 但周亚夫充耳不闻,周亚夫在广陵不能久留。 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前往东越,找东越王要刘濞的项上人头。 “太尉大人,可需要我等的陪同。”陈安拱手问道。 周亚夫很快就回答道:“不需要,我和周冲带着一千骑兵前往即可。” 听听,这就是大汉太尉周亚夫的魄力! 率千骑入东越! 向东越王要你四十年老邻居的项上人头! “可这天色较晚了,不妨在这里过一夜再走?” 周亚夫却拒绝道:“不用了,我怕去晚了,那吴王直接逃到海上去;你和周阳管理好广陵城即可。” 陈安见周亚夫这么果断,也不再挽留:“请太尉大人放心,我等定会管理好广陵!” “对你我倒是放心,就是你身边那人嘛,呵呵,出发!”周亚夫抓着缰绳轻笑道。 随即调转马头,带着手下一千骑兵,向东越方向驶去。 等到周亚夫走远后。 周阳举起双手,高呼一声:“终于可以放松了!” 果然这样,陈安腹诽了一下。 赶紧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咳~!阳哥,冷静点,现在我们在广陵,再说了现在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周阳这时反应过来。 他们此时还没有进城,城门口还有着许多士伸贵族大臣看着,再说了后面的大军是摆设吗? 周阳就在着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得如此不符合身份。 “咳~咳!那我们进城吧!”周阳说道,脸色恢复高冷,策马向广陵城内方向驶去。 “两位将军请!”接待官员为首一人叫刘宇,听说是刘邦当初同村的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同族人。 跟着刘濞到这东南来后,表现得异常突出,得到了刘濞的赏识。 现在也任吴国的内史一职,在得知朝廷大军要来后。立马召集了广陵城中的这些大臣,士绅贵族,弄了这么一出。 陈安对于接待他们官员们报以一个微笑,特别是刘宇。 刚才陈安也特地观察了这些官员,他们在说话时都有意无意的看着刘宇,似乎在看他的脸色行事,说明刘宇在这里还是有些分量。 陈安见周阳都快走远了,也策马跟上了周阳。 他们本以为吴国官员的迎接到此为止。 可等他们进了城之后发现更过分,每家每户张红贴彩,像是过年一般。 平民百姓更是夹道欢迎。 口中高呼着欢迎天使! 这强大的求生欲啊! 陈安皱了皱眉头,在周阳身边道:“他们这,做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周阳却十分享受这种感觉:“没什么嘛,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们现在在这里,代表的是什么?是朝廷,是陛下,是天!他们欢迎我们就是欢迎陛下,这么做也是应当的嘛!” 城外的那些大臣们看着陈安和周阳进去后,迅速都围在了刘宇身边。 一位官员问道:“内史大人,您说我们这么做可以吗?” 见着其他人希冀的目光,刘宇缓缓开口道:“刚才我观察了下,那叫周阳的将军性子比较洒脱,不拘泥于常规;而那名叫陈安的将军就比较小心,不好对付;所以我们从周阳那一里下手最好办。” 一名官员听了后叹息了一声:“唉现在也只有这么办了!” 其他官员听着也很无奈,谁能料想到这刘濞虎头蛇尾,不,应该是泥蚯尾。 带出去的大军败完了,现在更是家都不敢回。 刘宇见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走吧,这些天把他们两位侍候好了,我们还有机会。” 说着自己带头向城内而去。 本来陈安等人到达广陵城时时候就不早了。 进入城内后,和刘宇等人聊了一聊这广陵城中的事。 就有仆人进来说道晚宴已经准备好了,邀请军中百人将以上的官员前往赴宴。 周阳大大咧咧的就准备派人去通知,却被陈安叫住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晚宴之后 虽说给这些吴国官员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动手反叛,但陈安为了以防万一,吩咐说中郎将和南军那一边不用通知。 周阳就有些不乐意了,说南军将士好歹是和他一起来的,这打了胜仗哪有不让享受的道理。 于是陈安就附耳为其粗略的解释了一番,周阳这才满脸不情愿的答应了。 在去赴宴的路上,周阳的脸一路都拉长个脸,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陈安想着可能是自己刚才当着这么多吴国官员的面扫了他的面子,准备等宴会去找周阳赔个礼道个歉,再仔细的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可宴会开始后,陈安发现他错了。 周阳一改路上苦涩的模样,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还载歌载舞,下场和舞女切磋了一番! 最后喝的那是伶仃大醉。 宴会结束后。 陈安和陈何二人在前面领着,刘宇在后面吩咐着侍卫将他扛走。 最后在接待使臣的西苑住下了。 …… 陈安并没有喝多少,现在清醒的很。 这是他一直以来保持的良好习惯,不会在宴会上喝醉。 对于那些借喝醉来闹事的大臣他是不加与理会的。 比如以前刘邦喝醉拔剑追砍大臣,再说一些臣子喝醉伺机调戏舞女,这些在汉朝初期是司空见惯的事,开国不久,很多大臣身上的那股痞劲还存在。 因为到底醉没醉,这个还不是你自己来决定的? 陈安这时就坐于房间内思考着一些事。 这偌大的吴国倒了,可刘濞的钱财却还留在这里,铜山,铁矿这些都是资源,虽然不可能到自己的手上,但收归国有后,后面需要用的时候自己可以借机会找刘启要啊! 还有一些其他的资源,比如为刘濞打造甲胄、兵器的这些工匠,再就是帮助刘濞管理盐商的这些官员,都是资源! 就在陈安还在遐想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陈安顿时心生警觉,伸手将放在案几上的刀拿在手上,一步就到了门后。 “谁!” “呵呵,将军是我啊!刘宇!”刘宇那有些猥琐的声音响起。 “刘内史,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额,这个,这个在外面不好说,将军能否开门让下官进来再说?” 陈安思索了下,如果刘宇要动手的话,宴会时就动手了,也等不到现在。 “进来吧。” 刘宇开门进来,没有看见陈安。 试探性的喊了句:“将军?” “啊!将军!将军!您这……拿刀做什么!” 刘宇一扭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后手中还握着刀的陈安,连忙吓得直接退到了墙边上,惊恐的双眼还不知道在房中扫视些什么。 “这个,习惯了。”陈安说着将刀收鞘,坐下后放在了身边。 “有什么,快说吧。” 刘宇这才慢慢挪了过来,跪坐在陈安对面。 腆着脸笑道:“不急,下官这次还给将军带来了礼物……进来吧!” 说着刘宇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下一刻,陈安惊呆了。 刘宇说的礼物竟然是两个娇滴滴的美人。 自古吴越之地就盛产美女,更何况还是刘宇精心挑选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礼物?” 刘宇有些猥琐的笑道:“不错,这两位是广陵出了名的女子,将军对于下官这礼物可还满意。” 说是女子可能还有些过,看着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要是放在现在,那可是不行的。 在这夜色下,虽然两个女孩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那两名女孩双手捏做一团,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抖,都显示出了她们内心的紧张。 陈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让她们两个出去吧,你有何事可以直接说,若是有用的本将军自然会赏,你不必使用这些伎俩。” 刘宇闻言沉默了,就这么盯着陈安在看,当然脸上却显露的那种谄媚。 沉寂了一会儿,刘宇才讪讪道:“那下官先让她们出去。” 见陈安点头后,刘宇才扭头道:“你们两个回去吧!” “……诺!” 等来两个女孩退出去后,刘宇起身关上了门。 又走到陈安面前跪坐下,刘宇捋了捋思路开口道:“将军,您是否知道陛下对于我等这些吴国的属臣有何安排。” 白天的时候陈安就看出了刘宇有些不凡,不说别的,就凭他能在吴王兵败后,在这风雨飘渺的时候将广陵城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像楚国,听说卫绾到达楚国后,楚国的国库的已经被盗匪还有一些逃跑的大臣给几乎搬空。 今日到达广陵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所以也还没有来得及前往国库查看,刘宇既然敢坐在这里就说明应当没什么问题。 至于刚才刘宇问的问题。 陈安沉吟片刻:“对于这个问题,本将军暂且无法回答你,陛下还未说过有关此事的问题,估计要等吴王枭首后,陛下方能安心。” 刘宇对于陈安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通过白天和晚上宴会的一番观察,这陈安的分量好像比那周阳要重一些。 周阳的表现在刘宇看来更像是一个……没头脑的纨绔子弟。 哪有将军还和舞女一起跳舞的? 而且是太尉的儿子。 在这种情况下还喝的大醉!他就不怕别人把他给宰了吗! 要知道刘濞在吴国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有很多死忠的,要不是自己为了以后的前途,将刘濞的死忠先提前清洗了一遍,今天夜晚对他们二人的刺杀不知道有多少。 就凭他们带来的那些侍卫,够吗? 而陈安好像从来到广陵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很冷静,什么事情都无法惊起波澜的样子。 白天的时候刘宇向其余官员说从周阳更好入手的意思就是让他们都去贿赂周阳,而自己再来贿赂陈安,第一步色诱失败了,那就只能试试金钱! 刘宇又恢复了谄媚的笑容:“将军,吴王在出征时,并没有动用国库里的金银财宝;而前几日有人得知吴王战败后想带人闯入国库,抢夺里面的金银财宝;但都被下官给击退了;下官还亲自进入国库检查了里面存货,所以对于这个金银财宝的数目很是清楚!”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广陵城中事 刘宇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检查过后,我说里面有多少就有多少。 简单来说就是用钱来买你的消息,甚至是以后的前途。 陈安依旧是那个回答:“刘内史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本将军现在真的不知陛下后面的安排。” 刘宇听完后眼神在这烛光下明显暗淡了一分,有些失落的样子。 毕竟像他这样刘濞信任的大臣,官至内史,刘启一牵连下来是肯定要玩完的。 而他现在还没有逃跑,报的就是那一线生机,巴结能在刘启身边能说的上话的人。 陈安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年纪轻轻的官至五官中郎将。 还师从太尉。 陈安本来对于刘宇的这些事是不想理睬的,但又突然想起要为以后的事做些准备。 熟悉广陵事情的刘宇正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刘内史,想必你也清楚,陛下这次是真的怒了,之前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让吴王退兵,不惜斩了教导自己十多年的老师,晁错;然而吴王却没有退兵,这让陛下很是过意不去,所以陛下这次恐怕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吴王或是跟随其一起叛乱之人。” “而刘内史你又处于这个尴尬的范围,说你没参与叛乱吧,大家都不信;说你参与了吧,你也没有实际的参与战斗;这让陛下就很难办了。” 刘宇这时眼中又燃起了希望,既然陈安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办法的。 连忙道:“还请将军指点!” 陈安这时正色道:“很简单!朝廷内部出了辟阳侯外肯定还有其余内应,不然为何淮阳正殿一遭受天火,吴王就立即起兵!” 还有一点陈安没有说的是,为何袁盎和刘通会这么轻易的就逃出了吴军营帐,你说一个校尉司马,怎么可能有能力灌醉整个西南方向的守军! 所以陈安认为是朝廷派出的使臣里面有吴王的内应,被刘启给派过来后,刘濞要想办法将他给放回去,继续打探消息。 这样范围就缩小在了刘启派出的袁盎和刘通二人身上。 刘宇一听就懂了,当即后退两步,拱手道:“请将军放心,这事下官一定办妥!” 不就是找出和吴王有联系的人嘛,找联系自然从书信开始找。 别人不敢进刘濞的书房,自己还不干吗? 陈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记住,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 …… 三月十一日。 昨日刘宇答应后阿谀奉承的话又说了一大堆。 困得不行的陈安忍不住将他给赶回去了。 陈安推开房门站着院子里闭上双眼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战事已经基本落下了帷幕,自己也要为以后打算了。 站了一会儿陈安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二叔!” “嗯,你也起的这么早。”陈安看着旁边房间走出的陈何笑道。 “已经不早了!” 陈何笑着走了过来。 “坐!” 陈何也不含糊,也不管上面的灰尘直接坐了下来。 如果放在以前,身为富家子弟的他,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坐下的。 这次战争将他改变了不少。 “背后的伤怎么样了,好些了吗?”陈安轻声问道。 之前在下邑的时候,陈何一个不留神背上被殊死拼搏的吴军给砍伤了。毕竟陈何的武艺不怎样。 “已经结痂了,问题不大。” “嘶~啊!” 陈何刚说没什么问题,陈安的手就放在了他的背上,戳了两下。 “还说没问题,估摸着回去后我会被大嫂埋怨吧。” 陈何呲牙咧嘴:“嘶,二叔您能把手拿开吗!?” “哈哈!” “舒服!” 就在这时,刘宇从外面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脸上像是春风得意一般笑着。 手中拿着个花绿丝布不知包裹着什么。 “将军早啊!”刘宇咧嘴笑道。 “早啊,刘内史,看样子是有线索了?” 刘宇献宝一般,将手向前举着:“这是下官昨日连夜翻找的,上面可能会有将军您要的东西。” 刘宇不说陈安还没发现,这刘宇现在是满眼血丝,还顶着个熊猫眼,但这精神状态感觉还不错。 这就是求生的精神意志吧。 陈安伸手接过后也没急着看。 而是放在一边说道:“对了,刘内史,我尚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 刘宇一听,忙拍着胸脯道:“将军有何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全力完成!” 陈安捋了捋思路:“之前吴王铸造甲胄还有兵器的那些工匠应该还在吧?” 刘宇目光坚定:“将军放心,他们为吴王铸造兵器甲胄,这就是从犯,下官早已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现就关押在大牢中。” 陈安这下倒是有些愕然,这刘宇真的什么都做好准备了啊。 陈安心里暗自点头,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那这些工匠打造兵器甲胄时的工坊,铸造钱币的工坊,还有广陵附近的铜山、铁矿可都还完好?” 刘宇这时犹豫了下,苦涩的说道:“将军,这广陵附近的工坊这些的确是完好的,可豫章和会籍两郡的下官没法管这么远。” “这个无所谓,豫章和会稽那边自有其他人前去;小何,你陪刘内史去查看一下那些工坊。” 陈何当即起身拱手道:“诺!” “刘内史,请吧。” “那将军我先下去了!” “去吧!” 他们二人走在路上还隐约有些声音传到陈安的耳中。 “小将军可有婚配啊!” “……” “小将军可有何喜欢的东西的啊?” …… 日上三竿。 周阳这才睡眼惺忪,揉着腰从房内走了出来。 “唔?小安,早啊!嗯,今天天气不错,这太阳起的这么早!?” 周阳迷糊眯着眼向陈安打着招呼。 陈安有些无语,自己都出去在广陵城逛了一圈回来了,周阳这才起来。 “呵呵,早……啊!”陈安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说来也怪,昨日夜晚好像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了好像有美女!弄得我腰酸背痛的!” 陈安这时面色怪异的说道:“阳哥,要不你再进去房间看看?” “看什么?” “看床上有没有多什么东西?” 周阳蹙着眉转身向房内走去,最终嘀咕道:“床上难道还有什么东西吗?” 紧接着:“啊!这……这!” 隐约还有女声传来:“将军您昨晚,昨晚!弄得……好难受!” 周阳:“……” …… 东瓯国。 丹阳。 东瓯王宫内。 东瓯王在殿内面色焦急的来回踱步。 他得到了消息。 朝廷太尉周亚夫来了。 带大军前来了吗? 带了! 带了多少万! 一千轻骑兵! 东瓯王:“……”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东瓯王欧贞复 东瓯王欧贞复现在很纠结。 他与刘濞做了四十年的邻居,他很清楚刘濞的实力,强大有魅力。 所以在刘濞起兵之时,他友情赞助了一些,同样对刘濞抱有很大的期望。 在得知刘濞兵败后,他是夜不能寐啊! 生怕朝廷大军来攻打东瓯国。 特别是在刘濞还逃到了他地盘上了,看在以前的情谊上,他不得不收留的刘濞,但这也使他更害怕了。 刘濞还说要从他这里东山再起,攻到长安去。 欧贞复自己很清楚,你刘濞的二十万大军都失败了,就凭我这一点人马肯定是不够的。 而现在,周亚夫来了。 你说你多带点大军我也就投降了算了,你带着一千骑兵是什么意思? 瞧不起我吗? 就在他焦急踱步时。 有人进来了。 欧贞复神色紧张的连忙上前:“怎么样了!周亚夫现在在哪?进城了吗!?” “大王不必着急,周亚夫已经在西苑住下了。” 说话这人是欧贞复的弟弟欧贞鸣,同时为东瓯国夷鸟将军。 “他可有说什么?” 欧贞鸣犹豫了片刻:“周亚夫说只要我们交出吴王,他可以保证陛下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 欧贞复思索了下蹙着眉忙道:“那你认为周亚夫的话可行吗!” 欧贞鸣吸了口说道:“大王,现在不管他的话可不可信,我们唯有相信这一条路可以走!凭我们的实力不可能战胜的了朝廷,吴王这么强大的实力都败了。” 欧贞鸣见欧贞复低着头没有回答。 咬了咬牙厉声道:“大王,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到时候就是我们掉脑袋了!” 欧贞复闻言无奈的闭上眼睛仰着头,过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此事交与你去办吧!” “大王,放心,臣必定处理妥当!” 说完,转身离开大殿。 …… 长安城。 与此同时,刘启也得到了有关齐地和赵国方面传来的战报。 郦寄包围了邯郸约有一个月,在窦婴和栾布带兵前往邯郸后,赵王刘遂认为齐地诸王已败。 窦婴和栾布来到赵国而不是去吴国,那说明吴王和楚王可能也失败了。 刘遂在悲愤交加的情况下,本想自刎,但却发现窦婴他们来了之后,还是不进攻。 这就让刘遂有些不能忍了,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明摆着欺负人! 既然这样,那我就偏不投降,偏不自杀,跟你们耗着,反正我没有活路,我偏要把你们的粮食也多消耗一些。 就这样,赵国这边开始对峙。 齐地那边韩颓当向刘启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刘启仅仅思索了片刻,就摊开帛书提笔在上面飞快的书写。 …… 与此同时,刘宇配合着陈何将广陵附近的工坊等全部查看了一遍,并且还前往牢中探视了下那些工匠,光广陵城附近竟然就有上百名工匠。 “二叔,牢里有上百名工匠。”陈何对陈安汇报着他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上百人到时候都要带回长安去,后面需要用到他们的地方还很多。 陈安沉思了片刻,对陈何说道:“你再去广陵城中逛一逛,顺便打探一下城中百姓对于吴王的看法,记住把这身衣服脱了再去。” 陈何听着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甲胄,咧嘴一笑:“放心,我明白!” 等陈何走后,陈安起身去了后堂。 他准备去看一下周阳的情况。 周阳今早……中午起来后,发现了自己昨晚酒醉后所犯下的错误! 顿时感觉头疼! 现在周阳就坐在后堂发呆。 “啪!” “阿~额!” 陈安一巴掌拍在周阳肩上,吓了他一个哆嗦。 “阳哥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忧伤得样子啊!”陈安撇嘴笑了笑。 周阳垂头哀叹一声:“唉,这能不忧伤吗,来一趟广陵要是带个女子回去,母亲大人还不得生撕了我!” “那女子什么身份,弄清楚了?” 周阳回忆了下:“听说是某位官员的……小妾?” “那带回去干嘛,反正那位官员也只是为了巴结你。” “可是……可是!” 陈安乍一看周阳这表情,腼腆中带着几分猥琐! 看来是不太舍得啊! 陈安觉得有必要给周阳说道说道。 “阳哥啊,小弟我来给你分析一下。” “第一种情况:带回去,后果是什么;嫂子也许不会说什么,但就凭她的身份,师娘那一关,你绝对过不去;更别说还有师傅,师傅这一辈子就师娘一人,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第二种吗,就是你不带回去,有什么损失吗?当然没有了,所以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周阳其实自己也清楚,就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心中默默叹息后,周阳双眼又重获神光! 不能带回去,那只要在这边玩个够了。 心里想着,周阳就准备起身。 “等等!” “怎么了?” 陈安将周阳拉的坐下,缓缓开口道:“阳哥别心急,先说说看,那官员找你有何事啊?” “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想从我这里打探一些消息。” “那你怎么回答?” “不知道,统统不知道!” 周阳这时仰着个头的样子还有几分得瑟! 陈安捂脸有些无语,就不能周旋一下吗! “好吧,那阳哥你在广陵收敛一点,别弄出事了,不然到时候师傅回来了你不好交待。” …… 东瓯国。 欧贞复终于接见了周亚夫。 “周太尉远道而来,本王这厢有礼了!”欧贞复拱手笑道。 周亚夫却正色道:“东瓯王多礼了,东瓯虽非我大汉属国,但这么多年以来也都相安无事,但这次东瓯王为何会相助吴楚叛逆呢?” 欧贞复面色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周亚夫会如此直白,一进来就挑明了这事。 但毕竟坐在东瓯王这个位置上多年了,演戏的功夫那是一个炉火纯青。 “周太尉有所不知啊!我东瓯国弱小,上面是吴国,而下面还有闵越国虎视眈眈啊,吴王说,如若不从,他就联合闵越国还有楚国,先将我东瓯国给灭了,为了我东瓯的平民百姓,您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欧贞复说的那是一个深情并茂,就差哭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负荆请罪 周亚夫见欧贞复这样子,皱着眉头。 周亚夫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将刘濞交出来就行了。 周亚夫直接质问道:“东瓯王,既然您之前也是被威逼的,那为何还要收留吴王呢?” 欧贞复却苦着脸道:“这周太尉您可就冤枉我了,我不是收留,而是将其抓住了!如果我不抓住吴王,那岂不是就被吴王坐船给跑了去了?” “那吴王现在何在,我要将其带回长安,东瓯王您没意见吧?”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来人!” 很快有内侍进来。 欧贞复道:“去让夷鸟将军将吴王带来!” “诺!” …… 过了半晌,欧贞鸣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人。 不过并不是刘濞和刘驹,而是两个手中端着大盒子的侍卫。 “臣拜见大王,见过周太尉。” “免礼。”欧贞复踮着脚看了看欧贞鸣的身后:“吴王和吴太子呢?本王不是让你将他们二人带过来吗?” 欧贞鸣闻言,挪动脚步走到了周亚夫面前,看着周亚夫道:“吴王刘濞和吴太子刘驹,已经在这里了。” 他手指所指的方向,赫然是那两个盒子。 两名侍卫走到周亚夫面前,将盒子打开。 周亚夫瞥了一眼,里面竟然是刘濞和刘驹的首级! 这说明,欧贞鸣杀了大汉的藩王! 在没有得到陛下的指令,私自杀害大汉藩王这可是死罪。 即使是一个叛乱的藩王。 “大胆!本王让你看管吴王,欧贞鸣你……你竟然私自将其杀害,你这该当何罪!”欧贞复大怒的指着欧贞鸣斥责道。 欧贞鸣躬身,不卑不亢的道:“大王并非是臣有意杀害,而是吴王买通了守卫想要逃跑。臣发现后想要拘捕吴王,但奈何吴王激烈反抗,臣在不得已之下才将其击杀。后来臣想东瓯至长安路途遥远,尸体不方便运输,于是将其首级割了下来,方便周太尉携带!” “但这也掩盖不了你杀害吴王的事实!”欧贞复说道:“周太尉,此事是本王管教不严,如有需要,周太尉可将欧贞鸣带回长安,接受审讯!” 周亚夫闻言却不耐烦的说道:“这就不必了,我带走这两个首级就行了。” 对于刘濞和刘驹,周亚夫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死了就死了吧! 周亚夫起身说道:“东瓯王,此事紧急,我就不在东瓯多留了。” 欧贞复面容苦涩的说道:“此事真是对不住了,既然周太尉召集回去,我也不好留您了。” “告辞,将盒子带上。”周亚夫面无表情的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周亚夫的侍卫从东瓯士兵手上接过刘濞二人的首级后便紧随周亚夫走出大殿。 望着慢慢远处的周亚夫欧贞复一改刚才无奈的模样。 欧贞复随意似的问道:“你觉着他皇帝会买着这个帐吗?” “臣认为会,因为他只需要的是刘濞的命,至于是什么时候丧命,这个问题不大。” 欧贞复那时就和欧贞鸣商量好了,为了以防刘濞说出什么不利于东瓯国的话来,提前将其杀害是最好的选择。 欧贞鸣就假意说带刘濞就参观东瓯军营,说这军营就是刘濞东山再起的资本。 刘濞欣然的带着刘驹前往,结果在慰问军营士兵的过程中被欧贞鸣给杀害了。 …… 三月二十一。 胶西国。 韩颓当前两日接到了刘启的诏书。 看了诏书内容后韩颓当内心思索了许久。 思索后他自己也写了一份书信派人去送给了刘卬。 书信的大概意思就是:我奉诏诛杀不义之徒,降汉者可赦免罪行,不降者一律诛杀,胶西王你降还是不降,我等你的答复。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刘卬赤裸上身,背负荆条,竟学廉颇负荆请罪。 跪于汉军大营门口。 等到韩颓当出来后,刘卬哀声道:“我侍奉大汉不慎,惊扰了百姓,害的将军远道至此,这是我的过失,请让我接受极刑。” 韩颓当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过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取金鼓来。” “诺!” 刘卬心中一惊,这金鼓象征着什么他很清楚。 金鼓是刘启命人传信时一并送来的,它象征着刘启。 很快侍卫将金鼓取来递交给了韩颓当。 韩颓当手持金鼓说道:“我想知道,胶西王你发兵的原因。 刘卬沉默片刻:“晁错利用陛下的信任,变更高皇帝的法令,侵夺藩王的土地,我认为这样是错误的,由此担心晁错祸乱天下,因此与其余藩王联手发兵,以诛杀晁错。现得知晁错已被诛杀,于是我们便退兵了。” 韩颓当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如果胶西王认为晁错有错,为何不向陛下谏言?胶西王在没有诏书、虎符的情况下,擅自发兵攻打他国,并非是为了诛杀晁错吧!?” 韩颓当也不等刘卬回答了。 直接摊开诏书进行了宣读。 诏书上意思很简单,胶西王刘卬等齐地诸王,犯上作乱,扰国扰民,犯下大错,判决是让胶西王以死谢罪。 韩颓当宣读完诏书后,说道:“胶西王好自为之吧。” 刘卬听完诏书判决后,脑子里一片空白。 它现在才反应过来刘启要的是他的命。 他这次来负荆请罪就是心存侥幸,还存留着一点希望,希望将叛乱的原因推诿给晁错,希望刘启能够饶他一命。 但现在的事实证明这只是刘卬的一厢情愿。 刘卬这是忽然想起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汉军大营门口,周围的将士都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狼狈。 旌旗在狂风吹拂下猎猎作响,将士们的低语此起彼伏。 这些声音在刘卬的耳中都化为一个词语,嘲讽。 刘卬这时仿佛明悟了,这事一开始就是注定失败的。 “噌!” 最后明悟的刘卬拔出随身携带的宝剑,选择了自刎在这汉军大营前。 刘卬自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胶西王宫,胶西王太后和太子也选择了自杀。 这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淄川王、济南王等人耳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齐地诸王 淄川王刘贤、济南王刘辟光、胶东王刘雄渠。 他们三人通过刘卬看到了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 刘启就是判你们死罪。 身为皇族的他们为了保留最后一点尊严,纷纷选择了自刎于王宫内。 齐地诸王现在除了一开始刘卬就没有通知的城阳王刘喜之外。 还剩下齐王刘将闾和济北王刘志。 刘将闾得知了刘卬等几位亲兄弟的死亡消息心中有些唏嘘。 他想着还好自己临时反悔变了卦,不然刘卬等人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他很是高兴,一连几天米饭都多吃了不少。 但很快坏消息就传来了。 韩颓当率大军前来攻打齐国。 理由是韩颓当在清洗胶西王宫时,搜出了大量有关他和刘卬的来往书信。 内容大概就是:我作为你们的内应,你们假意包围我,等汉军来支援我进入临淄后,我会想办法击杀汉军主将。 而且上面有明确的时间,都是在栾布还没有进攻之前。 刘将闾这是大惊失色,这些书信本来就是他准备稳住刘卬等人的缓兵之计,刘卬也给他回过书信,说没必要这么麻烦,直接四国联军一路西进就完事。 但刘将闾能答应吗?当然不能啊,要不怎么叫缓兵之计。 刘将闾立即派人出城去告知韩颓当,这些信都是当时为了欺骗刘卬等人写的。如果当时不写,很可能都支撑不到栾布大军的到来。 韩颓当为了使刘将闾心服口服,当即回信一封交给了刘将闾派出的大臣。 刘将闾看到书信上的内容才明白,刘启自打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自己,即使没有这些书信,刘启也会以你一开始答应刘卬起兵造反来说你立场不坚定,以此为由诛杀你。 刘将闾这时心中无限的懊悔,要是早知如此,自己就联合刘卬等人一起出兵西进了,说不定还有赢得几率,而现在就剩下自己一国之力怎么可能赢得了兵强马壮得朝廷大军? 刘将闾在懊悔过后选择服毒自杀,他胆小到连自刎得勇气都没有。 说实话,像齐王刘将闾这样典型的骑墙主义者是最不可取的。 不考虑立场,不考虑刘卬等人造反是否正确;只谈刘将闾的做法是否正确。 性格软弱的他一开始既然选择了和刘卬等兄弟起兵就应当做下去,结果一切计划都安排好后。 等到刘卬真正的起兵造反,他又反悔了。 这边不听从刘卬的调遣,另一边又派人去向刘启通风报信。 完全打乱了刘卬等人的安排,一面担心刘濞势大自己占不到优势,一面又担心刘将闾后方起火的刘卬不得不撤回来先解决刘将闾。 可等刘卬带着三国大军包围齐国的时候,胆小的刘将闾又担心自己先被灭掉,连忙派人暗中联络刘卬,希望自己可以再次加入刘卬他们的队伍;等刘卬他们几个商量答应之后,刘将闾又反悔了。 就他们这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刘将闾与刘卬之间的来往书信竟有三十多封;平均下来不到三天就有一封信出去。 可以说对于反叛军来讲,齐地战略的失败全是由刘将闾一人所造成的,所以最后刘将闾的结局也是死亡。 当初齐国六分,现在五王均已自杀告终,那么仅剩的济北王刘志的结局又该如何。 …… 济北国。 济北王宫。 刘志此时坐于王位之上喝着浊酒。 他下首有两人也跪坐于案几之前。 一人名公孙玃,一人名周舞。 公孙玃为刘志中大夫。 周舞则是那个劫持刘志的郎中令。 但现在看刘志喝酒的样子,哪有被劫持的样子。 这一切不过是刘志自导自演的一场大剧罢了。 在刘卬起兵后,刘志认真分析了自己济北国的地理位置,判断如果一打起来,自己济北国肯定是首当其冲,而且是会被作为主战场的地方。 这样就会使自己本国百姓流失,城邑被破,最终就是损失惨重。 刘志就在思考该如何避免这种情况,再不济,也要将战场拖到其他地方去。 他想到如果自己这时候反悔,不参与叛乱,朝廷大军估计就不会动自己了,但刘卬他们几个还是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思索了许久,但他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有时间思考,在淄川王他们大军没到之前都可以。 就在这时,刘将闾反悔的消息来了! 这无疑给了刘志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召集了自己的亲信,演了这么一出大戏,让自己被郎中令劫持,将战火烧到了齐国。 因为对于刘卬他们来讲,如果出兵后,齐国就在他们后方了,他们认为齐国的威胁更大,至于刘志,就可以先不管了。 就这样刘志美滋滋的坐在王宫内每天吃喝玩乐,再等手下送来各个地方的战报。 今日他也得到了消息,自己的五个兄弟都死了,韩颓当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刘志的脸皮那就可是厚的很的啊! 他的宗旨就是你不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是不会死的,让我自杀?不可能!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做其他准备。 “公孙大夫,本王欲派你前往梁国游说梁王,你可愿前往。”刘志开口道。 公孙玃当即起身说道:“臣愿往,可不知臣需要说些什么?” 刘志笑道:“这个好说。” 刘志起身迈步走到了公孙玃的耳边,附耳说了许久。 公孙玃听完后,退后两步拜道:“臣必不负大王所托。” 说完,公孙玃就快步离开了大殿。 刘志看着公孙玃的背影笑了笑:“周卿,你回去准备准备接受朝廷的奖赏吧。” 周舞起身拱手道:“这都是大王的功劳,臣不敢居功。” 刘志轻笑道:“没事,本王已经封无可封,奖赏那些金银对于本王也没用,你就安心收下吧。” 见刘志都这样说了,周舞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多谢大王,臣这就下去准备。” “去吧。”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刘志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饮酒,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公孙玃游说 睢阳,梁王宫。 济北王刘志派出的公孙玃已经抵达了睢阳城。 这次目的很明确,通过梁王来传到窦太后,再传到刘启的耳中。 公孙玃进入大殿,挪步到梁王刘武身前:“臣公孙玃拜见梁王!” 刘武对于公孙玃的到来有些好奇。 “免礼。” “多谢梁王!” 刘武嘴角微微勾起:“怎么,刘志是有什么事,让你来找本王?” 公孙玃微笑着应道:“大王有一件功德之事要赠与梁王。” 刘武这时来了兴趣,从案几上拿起一块糕点丢入口中,嘟囔道:“说说看。” 公孙玃捋了捋思路开口道:“首先谈一谈我济北国的位置,东接强齐,南临吴越,北通燕赵,乃是一块四战之地。这种恶劣的位置既不能自守,又不能抵御强兵,更没有旁门左道的妖术可以与吴楚叛逆所对抗。” “最初大王答应吴王参与叛乱,这不是大王的本意!” “春秋时期,郑国大臣祭仲为叛军所俘,威逼其赶下郑昭公,立公子突为君。祭仲知道答应宋人乃是不义之举。但是当时的情况祭仲实在是无力救君救国,因此只能假装应承,再另寻机会迎回郑昭公” “《春秋》就非常欣赏祭仲德权变,所以特加以记录,认为这是以生易死、以存易亡。如果大王当初拒绝了吴王的要求,吴楚叛逆必先攻打齐地,攻占济北国,再与燕、赵合兵西进。那么,到了那时,七国合纵南北,朝廷大军亦没有机会啊!” “如今吴楚叛逆驱使未经训练的百姓西进与陛下争天下,只有大王孤军坚守,切断了吴楚与齐地之间的联系,使得吴楚孤军西进,最终土崩瓦解,这未尝不是大王的功劳啊!” “大王率着一小小的济北国与藩王叛军单打独斗,仿若羸弱的羊羔与强壮的虎狼所搏杀。大王履行职责、精诚如以,功劳如此之大,现竟受陛下猜疑,这恐怕会使大王寒心啊!这也不是国家的福祉,这会让守边藩臣人人担惊受怕啊!” “现如今能将这番话冲过重重阻力上达天听、坚守正义者唯有梁王您一人!梁王您如果这么做了,上有保全功臣之功,下有安抚百姓之名,大德入骨髓,恩泽及无穷啊!希望大王您能认真考虑一下!” 公孙玃一番话说的那是慷慨激昂、诚诚恳恳。 让刘武也有了热血沸腾之感! 但还没有表态。 公孙玃决定再下一句狠话:“梁王您在天下豪杰中素有威望,大汉的百姓都拥护你。如果您能劝说陛下放过大王,那么借此事可以彰显您博大宽容的胸怀,您的形象会更加伟大!” 刘武这下真的被说动了,它一直有接替刘启来坐那个皇位的野心,还有窦漪房对他的疼爱,加上刘启到现在都还没有立太子。 种种因素无限的滋生了刘武的野心。 但表面的功夫还是需要做好。 “大胆,大汉的百姓拥护的乃是陛下,你这话岂不是在污蔑本王,来人,将公孙玃给本王扔出去!”刘武指着公孙玃怒斥道。 很快进来两个侍卫将公孙玃给架了出去。 公孙玃也没有反抗,他看着刘武这似乎暴怒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成了。 梁王宫外。 公孙玃被丢了出来。 “噗通!” 同行的亲信连忙迎了上来:“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 “那此行?” “成了,回去找大王讨酒喝去!” …… 四月一日。 广陵城外。 周亚夫已经带着刘濞二人的人头回来,也将这其中的过程与陈安等将领分享了一遍,让陈安等人感觉有些怪异,当年英布叛乱也是逃到了东瓯国,也是被东瓯王给杀了,难不成东瓯国与叛乱藩王八字相冲! 同时周亚夫让他们判断一下,只带刘濞二人的人头回去是否可以。 最后经过陈安的一番回答,让周亚夫认为可以班师了。 陈安的回答是可以。 吴国被灭后,东瓯国的西北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吴国的出现,那样东瓯国可能就会直面大汉边界。 刘启这时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收回东瓯之地,封东瓯王欧贞复一个藩王即可,东瓯在朝廷大军的威慑下自然就会归降,因为他们下面还有一个闵越国。 闵越可是时常与东瓯发生战争,以前有吴国帮衬,现在没了。自然不影响东瓯再找一个盟友。 除了留了几名杂牌将军镇守一下吴国外,周亚夫便带着大军班师回朝。 陈安也带上了广陵这附近的所有工匠。 …… 赵国。 邯郸城外,汉军大营。 窦婴有些无语,这赵王刘遂还不投降,也不进攻,就这么跟你耗着,像是再比谁粮食多一般。 说来也怪,这都三个月了,邯郸城内还有粮食! 下面有的将领提议要不进攻算了。 被窦婴一口回绝,说就是和赵王耗下去,看谁耗得过谁。 当然不是这么回答的,窦婴的回答是为了减少将士们的伤亡,粮食没了可以再种,而人没了,也就是真的没了。 窦婴的这一番回答立即得到了许多将士们的归心,这时才让窦婴这个大将军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班底。 之前是太尉周亚夫一开口,所有的将士都要听他的。 而现在,窦婴也拥有了一部分的权力。 …… 四月六日。 长安城。 刘启得到了周亚夫大军班师的消息。 大喜。 现在也只有赵王刘遂了。 在和各位大臣商讨一番后,刘启决定再写一份诏书给刘遂,当然刘遂还是要死的,不过说如果你肯自杀,就放过你的母亲、孩子等。 陈府。 陈恢散朝后立马就赶了回来。 先是通知了妻子张氏,告诉他周亚夫大军班师的消息。 这三个月,陈恢没有少被张氏给埋怨。 埋怨他将陈何丢给了陈安带去了前线。 以至于陈恢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客房睡得。 今夜陈恢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机会回到房间去睡。 而周尔雅和窦云雪在得知了此事后也是十分高兴,周尔雅还带着陈康回了一趟周府,告诉她母亲此事。 第一百六十章 长乐宫中事(上一章 名错了,应第一百五十九章 ) 长安城。 长乐宫,永寿殿。 刘武抢先了周亚夫一步回到长安城。 今日来拜访窦漪房有两个目的,一是控诉周亚夫,二是有关济北王刘志一事。 窦漪房拉着刘武的手,轻声说道:“武儿啊,你说的有关周亚夫那事,陛下也与哀家说过了;最初呢,是周亚夫为了击败吴楚叛逆不得不兵行险招,让你牵制住吴楚叛逆;他再派人去偷袭吴楚叛逆粮道,后来事成之后,周亚夫不是立即就派人去救援你了吗!” 这话说的刘武一惊,没想到这么快窦漪房就放下了成见! 之前给我的信不是是要严惩周亚夫吗? 不过刘武也只能在心里非议一下了。 刘武开口道:“此事经过母后一解释后,儿臣立马就明白了,这种真知灼见也只有母后才能拥有了!” 刘武马上就夸了一下窦漪房。 窦漪房笑道:“咯咯,你啊,就是喜欢贫嘴!” 刘武也以笑脸应着。 这事没成,不要紧,反正自己现在还活着,这次功劳还这么大! 刘武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开始说下一件事。 刘武试探性问着:“对了,母后您还记得刘志吗?” “刘志?”窦漪房嘀咕了下说道:“就是那个老跟在刘将闾身边的小子?” “对,就是他。”刘武连忙道:“想不到您还记得。” “呵呵,想不记得都难,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每年那家伙来朝都是油嘴滑舌的。”窦漪房说道:“哀家记得他是封了济北王吧?这次也一开始也答应了刘濞要谋反,后来没有反成?” 窦漪房说到这里,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怎么,你要替他说情?” 刘武讪笑道:“说情谈不上,只是儿臣觉着他这次还真是有大的功劳。” “此话怎讲?”窦漪房疑问道。 接着刘武就将公孙玃给他说的那一番话给窦漪房又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其中有关自己的部分。 “照你这么说,那刘志这次还真是有大功劳啊。”窦漪房有些疑惑的嘀咕了一声。 刘武一喜:“那是,但是儿臣听说,陛下有关他的处置问题,有些……有些不太妥当。” 就在这时,外面有声音传来。 “哈哈,朕说怎么找不到武儿,果真是到母后这里来了。” 刘启来了。 很早之前清明门守将申屠去病就派人来告诉了自己,梁王进京了。可刘启等了许久,刘武还没来,这让刘启有些疑惑,就在他想着刘武会去什么地方时;长乐宫的眼线来告诉他梁王到了太后那儿。 这就让刘启不淡定了,藩王入京第一件事不应该来找我吗? 刘启简单思索了下,就决定前往长乐宫。 刘武听着声音心头大震,他不知刘启听没听见刚才自己和太后说的话。 但还是需先行礼:“梁王刘武拜见陛下!” 只见刘启快步行来,双手扶起,笑眯眯的道:“诶,武儿不必多礼!” “多谢陛下。” 见刘武起身后,刘启对窦漪房道:“儿臣见过母后。” 窦漪房却道:“陛下过来坐,武儿也过来。” “你们兄弟二人难得聚在一起。” 刘武看着刘启坐下后,自己才慢慢坐下。 刘启笑道:“此次吴楚叛乱一事能这么快解决,武儿当记一大功!” “臣身为大汉梁王,镇守梁地,抵御吴楚叛逆,这些都是臣该做的。”刘武说着,一想正好借机说出那事:“陛下,倒是还有一人,功劳也不小。” 刘启笑道:“说说看,只要有功,朕绝对有赏。” “就是……济北王刘志。” 刘启本以为是他手下的韩安国还是张羽等大将,这些在之前的战报中都是有过记载。自己也准备好了一些说辞,可刘志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刘武见刘启陷入了沉思,也将刚才那一套说辞给拿了出来。 刘启思考后觉得按刘武这么说也没问题。 可是问题在于,刘志身为济北王为何通过你梁王来解说此事。 刘志要是知道得话,肯定破口大骂,你让韩颓当带兵堵在我家门口,我该怎么说! 窦漪房见情况不太对,连忙开口为刘武解释了一番,同样话语中也不乏对刘志这次事件中出力程度的赞美。 他们两人的话让刘启有些心冷。 原本这次吴楚猛攻梁国时,刘武死战不退,让刘启的内心涌动了起来,他认为刘武的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大哥的,所以才死战不退。 可现在的情形,令刘启刚燃起的一点亲情迅速的熄灭了。 刘启判断出刘志肯定是给了刘武许下了什么好处,不然以刘武的性格断然不可能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刘启想明白了,既然你们都为刘志说情,说就说吧,反正只剩他一个,也没什么威胁。但是你梁王的赏赐可就要因此大打折扣了。 就在刘启答应后,刘武满心欢喜,又开口说了一件令刘启不痛快的事。 “陛下,这次我梁国之危能顺利接触,也多亏了李广将军。” 刘启轻笑道:“李广的厉害朕是知道的,当初先帝将派往陇西任都尉就是为了锻炼他,这次朕登基后,就将他调了回来任骠骑都尉,这次更是让他随太尉出征。” 刘武笑道:“不错,我认为其有将帅之才,所以他抵达了睢阳后,臣就将梁国的将印给了他,让他来统领我梁国之兵,果不其然,很快就击败了睢阳城外的吴军。” 梁国将印! 这是刘启从刘武话语中提炼的重点。 之前战报传来时没有这点,只是说梁国大军均配合李广所率来的大军进攻,以少胜多,击败了刘驹所率的吴军。 刘启觉着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恐怕就不用回去了,直接刘武打一架得了! 先是刘志,现在又是李广。 本来还准备等李广回来封他一个将军什么的,这下好了,不用封了。 刘启很快就借叛乱刚除,各地没有藩王镇守,需要自己和大臣们详细的商讨安排为由,向窦漪房告罪退了出去。 刘武看着刘启远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论功行赏 赵国。 邯郸城。 窦婴等人接到了刘启来信,将那封诏书送进了赵王宫。 包括陈安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会因此而结束。 可是,并没有。 赵王刘遂拒绝刘启的要求,依旧不自杀,依旧和朝廷大军耗着。 窦婴没法子,只能再一封信送往长安。 …… 长安城。 清凉殿。 “咵嚓!” “铛铛。” 瓷器破碎和铜器摔在地板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本在午间小憩的刘启得到窦婴的请示,刘遂拒绝投降,现在是否发起进攻。 气的刘启摔了一地东西。 前几日梁王刘武已经弄得他很不高兴了,现在刘遂更过分。 他居然不顾及自己的母亲、儿子的性命。 可能还是刘遂认为自己邯郸城城墙坚固,你朝廷大军强攻的话免不了死伤。 过了半晌,慢慢平静下来的刘启厉声开口道:“来人。” 跪伏在门外的春半连忙进来:“奴婢在。” “传朕旨意,让窦婴和栾布先回来,郦寄率军继续包围邯郸;告诉他,刘遂一日不投降,就一日不撤军!” …… 四月十二日。 周亚夫率大军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长安城。 皇帝刘启率朝中大臣于清明门迎接周亚夫。 刘启亲自将周亚夫从马上扶下,甚至还邀请周亚夫一同上撵。 被周亚夫以不和祖制给拒绝了,刘启也没再勉强,让其策马同行。 进入长安城内,百姓更是夹道欢迎。 周阳坐于马上很享受这样的感觉,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刘启,小声道:“小安,你说我们这次风风光光的打了胜仗,陛下会有什么奖赏啊?” 陈安顿了下,该怎么回答呢? 周阳卫尉丞,要升的话那只能往九卿上升了。 如果这样的话,周亚夫父子二人,一个三公,一个九卿,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刘启最多就是给些赏赐些金银珠宝啊之类的。 陈安笑了笑:“阳哥放心,这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只有赏赐吗?”周阳疑问道。 陈安闻言注视着他,缓缓的道:“那阳哥觉得还有什么?” 看着陈安的眼神,周阳陷入沉思。 …… 夜晚。 晚宴结束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阳也明白了些,在晚宴上喝的伶仃大醉,不过以他的性格,陈安相信明日就会恢复过来。 陈安也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家中。 陈府。 “母亲大人,真没事!”陈何无奈的声音传来。 紧随着的是带着哭腔的女声:“还说没事,这么长的一条疤!更别说,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疤了!” 张氏用手轻轻抚着陈何背后的疤痕。 “真没事,您看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健硕了许多!” “但是你人也黑了啊!” 房间不远处外的亭子内。 陈恢和陈安对坐着感受那夏日的清风。 “何儿没少添乱吧。”陈恢拿起酒樽喝了一口说道。 陈安笑了笑:“没有,小何很不错,除了第一仗对阵那些吴王手下的盗匪时因为不适,有些手忙脚乱的,后面都好了;不过小何对比之前变化很大了吧。” 陈恢有些惆怅:“是啊,他小时候是要什么给什么,以至于有些骄纵,后面你弄了个学府后,让他也过去就变了许多,说起来还真要谢谢你。” “我身为他二叔,做这些都是应当的,再说了,小时候,大哥你对我也是很照顾吗?”陈安笑道。 陈安四岁时陈平去世,六岁时陈买去世,那时陈恢身为大哥就担起了曲逆侯府当家主人的责任。 陈恢后面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和陈安又喝了点酒后就回去了。 当然,陈恢还是回的客房,张氏说了,陈何身上有多少伤疤,陈恢就要在客房睡多少日。 陈安则是将两个孩子丢在了一边,和周尔雅,窦云雪来了个大被同眠。 …… 四月十五日。 窦婴和栾布先一步率着大军回到了长安。 于是乎高兴劲上的刘启再次举行庆功宴。 而庆功宴后。 其他大臣纷纷回去。 陈安则是溜到了后面来堵刘启。 “陛下,慢点!”章德的声音。 “朕没醉,朕今日高兴!”刘启醉醺醺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等刘启靠近清凉殿后,陈安拜倒:“臣陈安拜见陛下。” 刘启一听乐了:“陈安!你是来找朕喝酒的吗,走走走,接着喝。” 刘启说着上前直接抓着陈安的手踉踉跄跄的往清凉殿中走去。 章德则连忙上前扶着刘启,陈安也没有在意,和章德一起将刘启扶了进去。 在和刘启又喝了几杯后陈安开口了:“陛下,明日是否有喜事。” 刘启迷糊笑道:“诶,不错,你就这么心急啊,一夜都等不了了吗?” 陈安这时却后退了两步,拱手道:“臣今夜前来,其实也是为了明日之事。” 沉寂了。 刘启没有说话。 “陛下?”陈安感觉不对劲,抬头看了下。 只见刘启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哪还有刚才醉醺醺的样子。 过了片刻,刘启幽幽的道:“坐吧,有什么是,可以直说,这次吴楚叛军一战,你和韩颓当截断吴楚粮道,功不可没,只要合理朕都可答应。” …… 四月十六日。 刘启针对此次平判事件论功行赏。 太尉周亚夫居首功,由于已经提前封了太尉,所以刘启就赏了黄金五千斤! 窦婴为大将军,驻守荥阳,统配齐赵两地大军调配,也功不可没;封魏其侯。 栾布于齐地大败胶西三国联军,封俞侯。 卫绾以河间国相的身份参与平叛,并顽强的阻止了周丘大军的北上,保全了齐地战争的胜利。 封建陵侯,由河间国相调任朝廷中尉。 韩颓当和周阳、周冲等将领均是赏赐了大量金银。 而五官中郎将陈安则是升任了少府监,以二十七岁的年纪登上了九卿之位,比之之前的袁盎二十六岁任郎中令稍有不如。 但是按大家的想法,陈安这次的功劳不足以登上九卿。 过了几天,宫中就有人传来消息,说陈安在刘启分封的前一日夜晚到了清凉殿和刘启不知谈了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刘彘的由来 陈府,书房。 陈安任少府监是因为找了刘启这一消息传出后仅仅过了两天,章德和春半就找出了那个散布这话的人。 居然是一个在清凉殿中侍奉了很久的内侍,经过调查那个内侍居然是梁王刘武的人。 他们秘密处置后,也没有公开关于此事的结果。 而是由刘启出面列举了陈安的一系列功劳,足以任少府监。 现在陈恢找陈安就是为了这事。 陈恢喝了口案几上的茶水,抿了抿嘴唇说道:“关于你任少府监这一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安则笑道:“没什么好说的啊,我的确去找了陛下。” 陈恢手准备放下杯子的动作一滞,没好气的道:“那日你回来这么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问题是你要给大家一个说法啊。” 陈安耸了耸肩:“我凭实力任的少府监,为何要给别人说法?” 陈恢这时起身到了门口,左右看了下,关上了门。 “你难道不知道少府是个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陈安无所谓的说道。 少府监为九卿之一,是汉朝沿置的秦朝官职,主要是管理宫中也就是皇帝的财政机构。 这么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实际上少府实际上的职权十分庞大。 各种事件他都可以插一手,比如宫殿、陵寝的营造,比如运河的开凿,还包括宫中的膳食。 同时还管理者天下山泽水地的产出和商人所缴纳的租税。 下属还有铸造钱币的工坊,宫中皇子妃嫔他们的月奉都是少府支出。 所以大家都认为少府监这个位置就是一个有着很多油水的位置。 但陈安看重的是他下属的军工坊,又名考工室,官名考工令,秩六百石,制造弓弩刀剑铠甲,还有祭祀和生活用品。在后面武帝时期改名考工,职权范围就变得更大了。 陈安望着陈恢平静的道:“大哥你认为我是为了那么点油水吗,造纸工坊年入万万钱,虽说这些年让了一部分利益给了陛下,但依旧不缺钱。” 陈恢这就有些不能理解了:“那你是……”可刚说了一半,又想起了陈安这次带回来的工匠。 “你是为了考工室?” 陈安轻笑道:“不错,大哥不必担忧,我已经和陛下商量过了,这是在陛下的认同下做的。” …… 周府。 陈安离开家后,想着周亚夫说过有空去一趟周府。 可陈安今日却在周府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此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扬,名田蚡。 田蚡是王美人的胞弟,也就是刘启的小舅子,刘彘的舅舅。 陈安来时,他们好像已经谈完了。 “太尉大人,在下就先行告退了!”田蚡恭谨的说道。 “下去吧。”周亚夫摆了摆手。 田蚡就起身准备离开,在经过陈安是还抱拳施了一礼:“陈少府!” 陈安也拱手回了个礼后,田蚡才离开。 陈安向周亚夫行了个礼便走到周亚夫下首的位置坐下,发现对面的周阳面色不悦,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陈安开口道:“刚才田蚡来这儿找师傅做什么?” 周亚夫挑了挑眉:“噢,小安你认识他?” 陈安如实道:“不认识,不过听说过他,王美人的胞弟,皇十子的舅舅。” 本来周亚夫对陈安回答的前一个介绍无所谓,可后一个就有些意思了。 “小安为何提了一句皇十子的舅舅。”周亚夫疑问道。 陈安笑道:“皇十子如今不过两岁,但是有关王美人怀上皇十子时的那事情,师傅应当有所耳闻吧?” 周亚夫当然知道陈安指的是何事。 …… 刘启登基后不久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头红猪从天而降,直接跃入了宫中的崇芳阁。 梦醒后,刘启便去游览了一番崇芳阁,发现红雾缭绕,好似红龙盘踞于此。于是便请了一个相士为自己解梦,这个相士名叫姚翁。 姚翁听了刘启的阐述后立即跪拜在地,高呼吉兆,说刘启马上就可以得到一个皇子,而且乃是大汉圣主。 刘启十分高兴,过了两天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神女捧着一个太阳,交给了当时还是王夫人的王娡,而王夫人将这个太阳给吞进了肚子里。 梦醒后刘启认为这是一个吉兆,便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这时却告诉刘启,我也做了一个相似的梦。刘启一听,联想起了前几日那个红日的梦,认为这只见定有联系,于是便让王夫人搬到了崇芳阁,并改名为了绮兰殿。 过了一年,王夫人还真生了一个孩子,也就是皇十子,刘启这时说梦到了刘邦托梦,让给这个孩子取名为‘彘’,在加上红猪的那个梦,于是就取名为了刘彘。王夫人也因此变成了王美人。 这也是刘启到现在还没有立太子的原因,他在等,等刘彘长大。 当然这只是大家有所耳闻的一件事,还有一事却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有关这个相士,姚翁。 王娡还没有入宫前便已经嫁给了金王孙。 而王娡的母亲请姚翁给王娡算了一次,姚翁当即就说王娡贵不可言。她母亲当时说王娡已经嫁人生子了,怎么还可能贵不可言呢。 后来当时还是太子的刘启选秀,王娡母亲一听说了,立即赶回去让金王孙和王娡分开了,让王娡去参加选秀,结果就选上了。 也就有了后来的这些事。 贯穿其中的这个相士,姚翁就十分可疑,长安城这么多相士,每次都恰好是他出现。 …… 周亚夫笑了笑:“的确有所耳闻。” 陈安继续道:“那师傅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我们身为臣子,能有何看法?随他去吧。”周亚夫笑道。 周阳却不满的说道:“要我说,这田蚡就是傻子,这皇十子才两岁,怎么都不可能轮的到他啊!” 陈安这时大概也明白田蚡来做什么了。 为王美人拉盟友,也就是希望周亚夫投资刘彘。 至于周阳所说的怎么轮都轮不到刘彘的这个说法还是不做谈论了。 田蚡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但他的能力还是有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窦府密谋 刚才和周亚夫在府中也说清楚了。 周亚夫表示不会参与立太子这一事。 按陈安的话来说,刘启至今没有立太子也有用此事来考验各位大臣的意思。 比如问你你觉得哪位皇子堪当大任啊,你如果真说了某某皇子我觉得不错,可堪大任,那你就被刘启给列入黑名单了。 但是如果你说这事情自有陛下来安排,陛下身为父亲自然很清楚自己的儿子们,自然也就可以选出最好的皇子。 而且重点是刘启认为自己还很年轻,才三十三岁,不需要这么着急立太子。 当然也总有大臣不如其愿。 …… 窦府。 陈安发现一个问题,今日和田蚡相冲。 从周府出来来到窦婴府上又遇到了田蚡! 而且田蚡在这边与窦婴相谈甚欢。 陈安来后几人互相见了个礼。 窦婴和田蚡就把陈安、季心和灌夫三人晾在了一遍,旁若无人的大谈理想见解。 原因何在? 在于他们二人都是儒学的忠实爱好者。 不知过了多久,在灌夫都哈欠连天的时候,二人终于结束了。 田蚡向几人告罪后便退了下去。 等到田蚡离开后,窦婴才向陈安说道:“小安啊,对不住,刚才和田蚡说了太久了,不小心怠慢了你。” 陈安微笑道:“无妨,刚才听表兄和田蚡的一番谈论,小弟我也有一番感悟。” 窦婴这时来了兴趣:“以前小安你曾向陛下推荐《三子经》,当时我一看就感到里面蕴含了我儒家的许多的看法,却一直没有机会与你好好探讨一番,今日真好来了,不如来说道说道?” 陈安忙道:“不了不了,小弟没有那么高的见解,不过是略有涉及,写了些浅显易懂的道理,再说了,今日还有季将军和灌将军在此呢!” 说多了不就露馅了吗! 窦婴却无所谓的说道:“他们二人与我都是多年好友,不必在意对吧!” 窦婴后一句是问向的季心以及灌夫。 季心点了点头。 可灌夫却直接开口道:“窦兄,你都这么说了,我也直说了啊,我是个粗人,虽然不清楚刚才你和那什么田蚡说了什么,但是我看着他那张脸,就认为他不是个好人!他肯定包藏祸心!” 陈安心里默默点了个头,虽然灌夫说的没什么根据,但是的确如此。 灌夫此人本名张夫,其父张孟曾为颍阴侯灌婴的家臣,所以赐姓灌。这次吴楚七国之乱时,灌夫率领千人跟随父亲灌孟从军,立下了军功,被刘启升任了中郎将。 还一点便是灌孟战死,灌夫不愿返乡葬夫,继续在战场拼杀,这也让其名声大震。 窦婴却惊讶道:“灌兄,我们怎么能以貌取人呢!田蚡确实是……其貌不扬,但他对我儒家知识的理解之深令我也赞叹不已!” 陈安这下愣了,以前怎么没发现窦婴这么喜爱儒学。 不过一想也释然额,窦婴的父亲去世的早,而窦婴的思想理念都是和章武候窦少君所学,也自然就受到了窦少君的影响。 “小安,你对田蚡有何看法吗?”窦婴这时突然转向问了下陈安。 看着窦婴那希冀的目光,似乎想让陈安给出肯定的回答! 陈安起身到门口,将大厅的门给关上。 坐回位子道:“表兄,刚才小弟听你和田蚡的一番交谈中,他好隐约的谈到了王美人和皇十子吧?” 窦婴玩味的笑道:“不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田蚡以他的身份来找你,不就是在为皇十子和王美人拉盟友吗?”陈安继续说道。 窦婴笑道:“可是我的确看好皇十子啊!” 陈安道:“皇十子才两岁啊!” 窦婴这时收起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正色道:“正是因为其才两岁,还没有老师,这样更有利于教导!现在陛下的诸位皇子中,大皇子刘荣目光短浅,难堪大任,河间王刘德为人木衲,喜好旁门左道,也难堪大任;临江王刘阏性格懦弱,不是帝王之才;淮阳王刘馀嘛自然不用我多说了,其余皇子也都差不多。” 窦婴所说刘馀不用多说的意思大家也明白,因为刘馀口吃,一句话经常要说许久。很多时候与人交流,别人更新希望他写出来。 今日窦婴再一次的刷新了他在陈安心中的形象。 陈安没有想到窦婴把刘启前面的四个皇子全部都分析透彻了。 窦婴又道:“今日在座的都是我所信任的兄弟,所以我也就没有隐瞒,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一些看法,你们有什么不同意见也可以说一说。” 季心犹豫了下开口道:“窦兄,我认为陛下还是会封大皇子刘荣为太子,所有皇子中除了大皇子和十皇子均已封王,大皇子为皇长子却仍没分封,这不就表明了陛下的态度吗?” 灌夫也开口道:“不错,我的看法与季兄一致,陛下封大皇子为太子的可能最大!” 窦婴见陈安没有想开口的样子,笑问道:“小安现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安沉默了片刻,灿然笑道:“那我就接着表兄的说说吧,也可以解除季兄和灌兄的疑惑。” “也就是表兄刚才还没有说完的一点,有关大皇子这点。陛下之所以还没分封,是为了防备梁王!” 季心和灌夫心中都是一惊。 陈安说道:“你们也都知道,之前表兄因为晚宴那事被弃置了一段时间,虽说有袁公的调解让太后暂时放弃了立梁王的想法,但后面太后冷静思索后肯定会再次提出。到那时陛下才会将大皇子立为太子用来搪塞太后。” 灌夫反驳道:“那即使这样也是立大皇子为太子了啊!” 陈安这时压低了声音,诡异的笑道:“可谁说立了太子就不能再废太子呢!” 季心和灌夫大惊失色! 废太子! 两人现在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而在窦婴那里,他的想法和陈安所想是一致的。 只要刘启想废你,可以很轻易的找出理由;实在没有理由栽赃陷害也是可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分封诸王 陈安从窦府出来走在长安城大街上。 脑海中还在思索刚才窦婴的那番话。 经过思索后发现窦婴真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变化。 从最初认识的一个憨厚年轻人变成了一个狡猾的政客。 晚宴站出来说刘启喝多,吴楚之乱在睢阳以刘启和周亚夫命令为由不发兵救援梁王,看着梁王那边没事了,要腾出手来控诉自己时直接发兵进入齐地,让刘武只能向周亚夫发火。 再到现在很明确的表示前面四个皇子全是废物!而皇十子很有机会。 他最后还说出了重点,陛下现在还年轻! …… 长乐宫。 窦漪房现在很无奈。 这几日总有皇子来找她说情,希望她可以在刘启面前美言几句,将自己分到一个地理位置舒服些的封国。 吴楚加上齐地洗牌空出了这么多肥沃的土地,岂有不争一争的道理! 于是迫于无奈的窦漪房就将刘启找来,希望他能解决这个问题。 “母后今日找儿臣来可是有何要事?”刘启疑问道。 窦漪房现在眼睛已经基本看不见了,还是由侍女扶着才能面向刘启。 “哀家确实有些事想要问一问陛下;就是吴楚叛逆和齐地叛逆已经全部伏诛,那他们剩下的封地可想好人选了吗?” 窦漪房在除了询问有关刘武的事情外,一直都是这么直接,从来不避讳什么。 因为她是窦漪房,大汉的太后。 刘启也如实答道:“儿臣这几日确实在想这些问题,首先是吴楚两个主要的封国,楚国儿臣想让刘礼去接任楚王,他毕竟现在是楚元王子嗣中最有资格的;至于吴国,儿臣想要不让刘广去接任。” 窦漪房听着缓缓开口道:“楚王让刘礼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先帝在时他任宗正,先帝就曾对其赞叹不已,老实本分,不错。但是哀家认为,吴王,还是不要再立的好。”“ 之前刘濞在我汉室宗亲里,年龄最大、辈分最高,应当懂得汉室宗亲的规矩,现在竟然带头谋反,那为何还要再续他吴王的香火呢?吴王不必再立了!” 刘启仅仅简单思索了片刻便应道:“此事听母后的。” 窦漪房点了点了头,继续道:“那齐地呢?” 刘启这时犹豫了,齐地本来以前就被刘恒给分解掉了,主要就是为了打压齐王一系的藩王。现在齐地一系藩王就剩刘志和刘喜了,两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刘启的想法就是直接收回朝廷就行了。 但是对窦漪房暂时不便这么说,不然她恐怕又要说,你可以分一部分给梁王啊!他可是弟弟!亲弟弟! 前两日论功行赏时,已经又分了几个城给刘武了。 不过换来的是将李广调任了上谷郡太守,也就相当于是远离了政治权利中心,上谷郡紧靠着匈奴左贤王的部署。 李广在离开时很是惆怅,在陈安的解说下他也理解了陛下为何会这样做的原因。 不过后来也释然了,陈安说了一句话:你且放心在上谷郡练兵,他日一起北击匈奴! 刘启开口道:“母后,有关齐地的分配儿臣暂时还未想好,因为当初先帝在时已经有人说我们怠慢了齐王一脉,而如今他们反叛,就是给了那些人一次重击;儿臣自要好好在宗室中选一选。” 窦漪房闻言一笑,没有想好便是正好:“陛下啊,你是否忘了你的那些孩儿?我们不一定非要选齐王一脉的啊,现在他们齐王一脉犯下滔天大罪,正好可以将那些封国留给我的那些孙儿,你说对不对!” 刘启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怪不得这些天,后宫的那些妃子天天来找自己麻烦,说她的儿子多好多好,就是想讨要一个好的封国。 比如程姬和唐姬,他们清楚自己的儿子很难有机会登上皇位,还不如有个好的封国来赡养自己的下半生。 也有妃子没有来。 如栗姬是认为自己的大儿子肯定能封为太子,那自己将来就可以留在长安。至于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刘德和刘阏就不用管了。 还有没有来的就是王美人和她的妹妹了。 她们二人这些天在疯狂的运作,疯狂的联络朝臣,不然等刘彘再大一岁就要封王了! 刘启对此也不在意,谁有没有能力他自然清楚。 刘启当即对窦漪房说道:“儿臣之前也这样想过,就是怕其余宗室对此不满。” 窦漪房直接厉声说道:“他们有什么不满的,有什么资格不满!吴楚叛乱,齐地叛乱,赵王叛乱,他们有站出来帮助过朝廷吗!既然没有朝廷做什么又为何需要他们的同意!” 刘启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里却乐开了花:“那儿臣谨遵母后旨意!” …… 翌日。 刘启召集王宫大臣再次对叛逆进行了批评。 并下达特殊诏书。 一是指责了叛逆藩王以恶报善。赵幽王刘友、悼惠王刘肥下世后,本来其子都未能继承王位,但是孝文皇帝特加优待,在文帝前元二年时封了刘友之子刘遂位赵王,前元十六年分了刘卬等为齐地诸王,让他们奉祀自己的先王宗庙,作为大汉的藩国。 孝文皇帝的做法可谓是与日月同辉,但是赵王、胶西王等竟然与吴楚叛逆联手叛乱,烧毁孝文皇帝宗庙,抢劫宗庙器具,这就是以恶报善! 吴王刘濞二十多年来装病不朝,招募亡命之徒,私自铸币扰乱天下币制,前任少府监成毅等人多次向孝文皇帝请求治其罪,但孝文皇帝一直加以宽宥,想让其改过自新。如今他竟然联合诸王发生叛乱,杀害朝廷命官、使者,劫持百姓,杀害平民,掘坟挖墓!极为暴虐! 二是下令对于叛乱者全部处以极刑!参与叛乱的官员只要是比三百石以上的全部杀无赦!胆敢妄议朕诏书的或是不执行朕诏书的,一律腰斩! 东瓯王欧贞复诛杀吴王有功,特封彭泽王。 封楚元王幼子刘礼为新任楚王。 立皇子刘端为胶西王。 皇子刘胜为中山王。 原济北王刘志调任淄川王。 淮阳王刘馀为鲁王。 汝南王刘非为江都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北方消息 四月五日。 学府。 学府早已运转自如,所以在陈安不在的日子也并无大事发生。 而昨日陈安已经得到了唐理二人从北方回来的消息。 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从他们口中得知有关边境的消息。 陈安将马交给门房后就快步走进了学府。 早已等待多时的袁程众带着带着唐理二人躬身道:“见过公子!” 陈安:“免礼,走吧,进屋聊聊。” 学府在建造时就给陈安留了一间房间作为他的休息室。 虽然平日里基本没怎么住过,但清扫工作还是不会落下。 陈安等他们坐下后问道:“说说看吧,这段时间匈奴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唐理和张凡对视一眼说道:“自我们前往了云中郡后也如您所说,向云中郡守赵辉请求了援助,一直在前方监视北方的情况。” “起初也一直只有商队经过,并无其他现象,但是在二月初时,我们在前方哨站往前二十里地的地方发现了匈奴骑兵。” 陈安瞳孔一缩,长安城这段时间也没有从北方传来的消息,说明那会应当没有进攻。 陈安:“后面怎么样了。” “他们在发现我们后停下了。”唐理继续说道:“我们随后也回到了云中郡禀报此事,云中郡那会儿也进入了战备;后面经过赵大人的调查,那些骑兵是匈奴右贤王的部属。屯兵于边境好像是为了防备我们。” 陈安简单思索了下,那会儿应当是匈奴进攻月氏的时候。 陈安点了点头:“嗯,此事你们做的不错,后面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唐理这时压低了声音:“公子有件事我们不知道情报准不准确。” “什么事?” 唐理:“我们在回来之时听到外面在传,说匈奴右贤王暴毙了。” 陈安心头一惊! “此事是谁在进行传播!” “本来我们应该提前两日回来的,但是听见此事后我们觉得至关重要就推迟了两日。”张凡说道:“一开始是一些从匈奴那边过来的商人,后来从匈奴那边经商回来的汉人也说了此事。” 陈安陷入了沉思,如果此事情况属实的话,那北方就又有可能爆发战乱了。 右贤王挛鞮禄是匈奴上一辈的老人,他也是忠实的南侵主义者! 刘恒在位时的南侵事件大多都是由他所领头,他暴毙的话,右贤王部势力重新洗牌。 也不知挛鞮军臣会收回多少权力,同样也不清楚新任的右贤王对大汉是持一个什么态度。 如果挛鞮禄真的暴毙,那匈奴也瞒不了多长时间,后面等着和刘启他们商量,再决定后续所有有可能发生之事的应对。 陈安又沉思了一会儿,便让他们离开了。 同时也让他们将宁成给叫过来了。 看着比之前明显黑了许多的宁成,陈安笑道:“此次出征感觉如何?” 宁成并没有随同陈安一起出征,而是跟着栾布去了齐地。 听说在战场上斩杀了两名敌方的百人将,栾布便将其升为了百人将,现在大军班师便在北军任职。 宁成依旧板着个脸,说道:“感觉尚可,并无不适之处。” 这到也在陈安的意料意料之中。 宁成入学之时,也是单独一人前来报名。 陈安也派了人去查他的底。 宁成是南阳穰县人,打小便一个人习惯了,幼年时期便见过同乡之间的争斗,导致死伤的,也许是那时开始,他的性子便冷漠了起来。 陈安看了看宁成的这张脸,如今十七岁的他也长成了一个俊美少年,再配上他现在的冷漠性子,怪不得听说长安城最近有许多女子会有意无意的经过学府,还会向里面张望。 陈安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 宁成则对此感觉有些怪异,不知陈安在笑什么。 不过很快陈安就调整了过来。 陈安这时正色道:“现在七国叛乱已平,再下次战争的话不知还要等多久。所以现在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我直接保举你去陛下身边任中郎,有我这层关系在,陛下肯定会特地询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能让陛下满意,那你的升迁之路也会相对顺畅。” “二嘛则是有关这次吴楚叛乱其中的一件事,吴王的粮草的问题,有消息宣称吴王的粮草来自于河东郡都尉周阳由。周阳由仗着陛下一脉对他舅父淮南王有亏骄纵跋扈,与河东郡守申屠公多有不和,如果你选这条的话就是前往申屠公身边为官,收集周阳由与吴王勾结的证据。” 宁成听完之后立即开口道:“我选第二条。” 陈安愣了下笑道:“我还以为你一条都不想选择,想接着等下次战争呢。” 宁成正色道:“人总是要学会改变的。” 陈安总感觉这话从宁成口中说出来再配上他那一尘不变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好吧,就这样,你这两天收拾一下东西,不出意外,这周内你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陈安离开书院后准备前往少府去查看一下从吴国带回来的那些工匠。 却在经过横门之时听到了后方传来的消息。 “云中郡八百里加急!云中郡八百里加急!” …… 翌日早朝。 在长安的所有王公大臣皆会于宣室殿中。 很快刘启就从后殿走了出来。 在大家行礼之后刘启开口道:“想必诸位也清楚今日临时举行早朝的原因,但朕还是正式的说一遍。昨日接到云中郡守赵辉发来奏报,匈奴右贤王挛鞮禄于一个月暴毙于匈奴金帐王庭龙城之内,新继任的右贤王为其二子挛鞮玉伦。” 刘启此话一出,殿内的大臣都确定了心里的猜想,匈奴右贤王挛鞮禄,这个与大汉争斗了二十年的匈奴主战派人物死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都开始了窃窃私语。 陶青见着上面刘启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不悦,作为丞相的他当即出来:“陛下,臣认为挛鞮禄的暴毙对于我大汉乃是一幸事,之前先帝时期其常常南下侵犯我大汉边疆,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挛鞮禄的暴毙正印证了这一点!”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南越王赵佗 陶青作为丞相。 在没有人表态之时率先站出来表态无可厚非,但是此举并不能终止其余大臣的讨论。 因为其能力不足,也许在周亚夫等人没有回朝时陶青的话语还有些用。 但是现在却不足以压制住后起新贵。 太尉周亚夫、大将军窦婴、少府陈安、中尉卫绾、郎中令周仁因跟着窦婴谋取战功升任典客的公孙昆邪以及一个四十六岁的太常袁盎。 宗正刘通也是跟着的袁盎。 至于新任的御史大夫刘舍,也是一个无能之辈。 原少府监成毅平调治粟内史,原中尉陈嘉平调太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大殿之内依旧有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这让陶青的面子很挂不住。 刘启猛然发火:“都给朕闭嘴,身为我大汉大臣,在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果然,只有刘启发火才能压制住这些大臣。 宣室殿内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 刘启见状面色稍缓。 窦婴这时看了下和他隔了一个位置的陈安,陈安仿佛也感受到了一般向其点了点头。 窦婴随即起身来到中间过道:“陛下,臣认为,既然挛鞮禄已经暴毙,其子也继任了匈奴右贤王之位,现在再去说以前他所犯下的罪过其实已经没有了意义,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刘启闻言反问道:“此话怎讲?” “如今的北方看似是匈奴一家独大,实则不然;臣带兵围邯郸时也听了北方的一些情况,前不久匈奴单于挛鞮军臣率左贤王部长途跋涉两千里随同乌孙一起进攻月氏,损失惨重。” “而其左贤王部所驻守的地方已被一个兴起名为鲜卑的部落侵占不少,这时候恐怕已经爆发了战争。” “至于之前随同其一起出征月氏的乌孙,臣得到的消息是,乌孙王猎骄靡害怕的仅仅只是右贤王挛鞮禄!那么现在的猎骄靡心里到底作何想法,恐怕还不得为知。” 窦婴将心里得想法一股子得全说了出了。 狼烟没有升起,那必然就是没有爆发战争,再加上在学府中与唐理两人交谈所得到的讯息,陈安便判断出了云中郡所来的传令兵必然是来传递挛鞮禄暴毙的消息。 于是陈安直接前往了周亚夫府上商谈了一番,周亚夫表示现在吴楚叛乱刚平,不宜再起战乱,加上周亚夫的性格比较执拗。 陈安也就只有去找窦婴了。 狡猾的窦婴和陈安的想法一拍即合,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窦婴说完后整个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坐在窦婴前面的周亚夫转过头来看向陈安,陈安回以了一个腼腆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刘启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大汉这种时候发兵匈奴?” 窦婴答道:“并不是如此,臣的想法是,趁着匈奴无暇他顾时,彻底解决南边之事!” 这就是陈安昨日与窦婴商量的最终结果。 他们认为匈奴在东战鲜卑,西方防备乌孙情况下,是没有能力南下的。 现在吴楚叛乱一平南方还有三个势力,西南方向夜郎国、正南方向南越国,东南方向闵越国。 而南边的情况则是夜郎时不时的攻击一下长沙国或是蜀郡。 闵越则是因为现在欧贞复接受了朝廷的册封,也就属于了大汉,也就是大汉的边界正式与闵越接壤! 重要的是南越国,这才是大汉在南方的心腹大患。 南越王赵佗,这是一个枭雄,虽然如今一百零四岁,可依旧活蹦乱跳的,没有人敢小瞧他。 赵佗十九岁时就获得秦始皇嬴政的御赐宝剑随其出巡。在公元前二一九年,被封为副元帅随主帅任嚣率军五十万征战岭南。 公元前二零四年,在刘邦和项羽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坐镇南方,创立南越国,自号南越武王。与当时北方的匈奴王冒顿并称为“北强、南劲”。 公元一九五年,刘邦派大夫陆贾出使南越,劝说赵佗归汉,在陆贾的劝说下,赵佗接受了南越王印绶,臣服汉朝。 但在吕雉时期,发布禁令,禁止与南越交界地区对南越出售铁器和其余所有物品。 同时吕雉遂派吕氏一族将军南下进攻南越。 赵佗大怒,随即登基称帝,自号南越武帝。率军与汉军战于南越,赵佗大败汉军,吕氏将军带着残兵败将逃至长沙国。 赵佗率军反攻入长沙国,十五日不到的时间占领了长沙国三分之一的领土。 在这时,赵佗很明智的选择了撤退,他知道凭自己一国之力不可能反攻的到长安。所以他选择了偏颙一方。 吕雉又派大将隆虑侯与周灶前去攻打南越,由于中原士兵不适应南越一带炎热和潮湿的气候,纷纷得病,连南岭都未能越过。一年之后,吕雉去世,大汉军队便停止了进攻。 刘恒即位后派人重修了赵佗先人的墓地,设置守墓人每年按时祭祀,并给赵佗的堂兄弟们赏赐了官职和财务。 紧接着陈平将陆贾推荐给了刘恒,刘恒遂派遣陆贾第二次出使南越。 陆贾与赵佗说明利害关系后,赵佗决定削除帝号归附汉朝,仍称南越王;但是有一点,赵佗在南越国内,他仍然使用的皇帝名号。 不得不说,抛开立场而言,赵佗也是一代雄主。 他重视文化,将中原汉文化和先进的生产技术融入了越地社会,使得岭南生产发展,人民安居乐业。 岭南地区从任嚣和赵佗踏足开始,有了人类文明的标志,城堡和文字,发展了冶铁业,社会经济发展进入了新的历史时期。 如今窦婴的意思就是让南越国彻底臣服,不说别的,只要你在国内不再称帝。再能像欧贞复一样接受大汉派出的将军把持兵权等即可。 刘启这会儿恍然大悟。 同时也开始思索可行性。 以前朝廷大军进攻之时,因为受到地形,气候等制约,导致还没进入南越地界就已经纷纷中暑!不得不回到长沙国修整。 刘启看着窦婴开口道:“那你可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刘广事发 刘启问出在场所有大臣心中的疑惑。 除了陈安周亚夫之外的所有大臣脸上都带着疑惑的表情。 这也不怪他们,吕雉之前的反面教学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所以许多大臣认为南越是不可征之地。 窦婴想了想昨日与陈安的商讨结果,朗声道:“陛下,臣认为如今南越王年岁已大,其子赵始也已去世,不出意外,继任者因为其孙赵胡;赵胡来到长安后,先帝就派遣了舍人赵绾前去教导,所以其心是归附于大汉的。” 窦婴还一点没说是除了这些,刘恒还派了一些温柔的女子加以辅导其学习读书写字。 所以现在的赵胡可以说是乐不思越。 窦婴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南越王派遣了使臣送了急书,说是身体有恙,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赵胡上书说想返回南越国,但当时因正值吴楚叛乱期间,为防吴楚叛逆与南越勾结,遂未允。” “现在吴楚叛逆已平,我们大汉再扣下赵胡也就说不过去了;所以臣认为,可派人与赵胡再次进行沟通,让其明白我大汉的意思;等到赵胡即位后,便可直接将南越纳入我大汉版图。” 殿内大臣听着觉得也有道理,他们也知道现在赵胡在长安得日子过的有多滋润,没有半点质子的样子。甚至之前吴楚叛乱时,刘启还亲自去慰问了他,当然也不是空手去的。当时刘启就从赵胡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 刘启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诸位卿家可有不同意见的。” 鸦雀无声。 对于陶青来说,只要不是影响他丞相地位即可;而刚才窦婴所说也是对南越先持有缓和的态度,等赵佗逝世后再收回,这样也符合周亚夫的意思。 刘启见每人表态,于是又说道:“既然无人反对,那接下来便谈一谈劝说的人选问题,有哪位卿家愿意前往劝说。” 陈安扫视额一周,发现基本所有大臣都低着头,深怕被刘启发现发现的样子。 陈安当即出列道:“陛下,臣愿前往劝说赵胡。” 刘启见状犹豫了片刻:“可,那便陈卿前往吧,不过陈卿的动作要快,赵胡昨日已向朕上表,朕也允乐,两日后他便会离开长安。” 陈安笑道:“请陛下放心,臣明日便可解决!” …… 下朝后。 陈安并没有离开,而是随着刘启一起走在前往清凉殿的路上。 “陈安啊,你跟着朕往这边走是为何啊;要是为了赵胡一事,那朕也帮不了了,朕昨日已经答应他了,三日后放他归国,现在只有两日了,你要做的应当是去找他,而不是来朕这里。”刘启调侃道。 陈安抿嘴笑道:“陛下放心,臣既然说了明日可以解决,那臣必然是有把握的;至于今日前来是有关之前吴楚叛逆一事。” 刘启闻言愣了下,正色道:“吴楚叛逆一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安看了看左右,说道:“陛下,可否进入清凉殿后再说。” “可。” 很快两人已坐于清凉殿中。 应陈安要求,刘启也将左右的内侍侍女赶了出去,现在仅剩春半在刘启身旁。 刘启:“现在可以说了吧。” 陈安闻言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包裹。 顺势打开:“陛下,这是臣到了广陵后,让吴国内史刘宇所收集的,您看一看。” 刘启狐疑的结果,打开包裹后看到上面的署名,整个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了。 刘广! 刘广是谁?刘通的儿子! 刘启翻看了一封信函后,不敢置信一般,立即又翻开另一封,一连翻了好几封。 龙颜大怒! “砰!” 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之上。 “来人!命周阳立即带兵将刘通、刘广父子二人缉拿,下廷尉大牢!” 陈安心里也是一惊。 刘通现在是宗正,他们父子二人本来是宗室子弟,应当是由宗正来审理这个案件。 可总不能刘通自己审自己吧! 而下廷尉则表示刘启不想善罢甘休了。 …… 当天下午。 廷尉府衙。 廷尉张敺忐忑不安的坐在主位上。 他的身后有一扇屏风,刘启和章德就在这后边。 张敺的下首坐着的分别是陶青、周亚夫等王公大臣,官位不到两千石你都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当然了,除了一些必要的廷尉官员和卫尉官员除外。 刘通和刘广二人则跪于大堂之内。 这是刘启的意思,本来以他们二人的身份不用跪的。 张敺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刘通、刘广,本官手中现拿为你们父子二人私通吴逆的罪证,你们有何话想说吗?”张敺手中拿着刘启带过来的信函说道。 张敺偏头示意自己的属官过来将信函拿过去给刘通他们二人看一下。 却不料刘通直接笑道:“不必了,这些的确为我们父子二人所写。刘启小儿罔顾祖宗法纪,对我们有功之臣……唔唔!” 张敺一听这刘通开始胡言乱语,连忙道:“休得胡言乱语!来人,快把他嘴给堵上!” 坐于一旁得袁盎这时却大惊失色! 之前从吴军军营逃出后,一开始是欢喜,后面冷静下来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之前的那个仆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整个西南大营的吴军都给灌醉。 而如今看来当时就是刘濞有意而为,就是为了让刘通能够回到长安继续给他传递消息。 这时大堂内只有刘通父子二人的‘唔唔’声在回荡。 陶青等人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刘通父子。 这种时候装聋作哑是最好的选择。 张敺则是准备起身去后面请示一下刘启。 张敺才刚刚离开位置,刘启的声音就已经传来:“直接腰斩吧!” …… 翌日。 昨日刘启直接判决他们二人腰斩,自此,吴王刘濞一脉已从刘氏的族谱上除名。 陈安手中提着一坛从刘启宫中顺来的美酒来到了赵胡在长安的住处。 门口的几个侍卫也认识陈安,他们昨日也接到了命令,所以并未阻止陈安靠近。 “咚咚!” “吱呀!” 大门打开来。 “您是?”开门的仆人疑问道。 “劳烦通报一下,就说陈安来访。”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说赵胡 那仆人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陈安。 看着门口那些侍卫也并没有想要阻拦他的样子,在脑中思索了一下陈安这个名字。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大人,您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 后庭内。 “快,这个也带上,这个、这个全都给我带回去!”一名老者正在指挥着仆人搬运后庭内的一些器物以及金银财宝。 看着这些东西,叹息了一声:“这次回去,恐怕就没机会再来长安啦!” 这位叹息的老者就是赵佗的孙子,赵胡。 这时,那名刚在门口的仆人快步进来,走至赵胡身边,不知附耳说了些什么。 引得赵胡摩挲着自己的胡子皱眉沉思。 我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啊,无非就是宴会上见过几次。 过了片刻:“你引他到后堂去吧。” “诺!” …… 后堂。 陈安坐于后堂内看着后堂的陈设。 这个地方应该有一扇玉制的屏风吧。 这个位置的陶制花瓶又去哪儿了? 有看看了地下的褥垫,丝绸所缝制的怎么换成了布的? 匪夷所思。 过了片刻。 “哈哈哈,陈少府前来,赵某有失远迎啊!”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陈安便见着一个老者从门外进来,正是赵胡。 陈安起身拱手笑道:“陈某见过南越太子。” 赵胡满面笑容的走来说道:“诶,陈少府现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大家都说见着陈少府后不是走运就是倒霉,不知我是哪一种呢?” 陈安顿时愣住了,这谁传的话? 什么不是走运就是倒霉? “南越太子多虑了,只是陈某得知您不日便要启程,此去南越后怕是很难再有再见之日;便想着携带美酒前来拜访。”陈安说到这里弯下腰拿起了案几上的那坛美酒,示意了一下。 赵胡顿了下,灿然笑道:“好,那赵某今日便和陈少府喝上一喝!” 很快两日便对坐于案几之前。 赵胡吩咐着仆人拿来了两个酒樽。 满上。 赵胡闻了闻这酒香,露出迷醉的笑容:“这酒香!真不错啊!” 陈安笑道:“当然,这是我从陛下那里顺来的,说是以前高皇帝所埋藏的那一批。” 赵胡闻言看了看手上的酒樽,叹息道:“可惜呀,我这后日就要离开长安了,我还挺舍不得,舍不得长安的美景,舍不得这长安的美酒,更舍不得这长安城的人。” 陈安假装沉思了片刻:“南越……” 赵胡伸手打断。 “诶,陈少府没必要这么称呼赵某,我们这都是一起饮酒的朋友了,何必这么生疏?你若不嫌弃称呼我一声赵兄便可!” 陈安顿了下,你赵胡这么草率的吗! 你都六七十了,要我称呼你赵兄! 思索了片刻:“既然赵兄这么豪气,那也别称呼我少府了,直接叫我小安便可!” 赵胡却像是愣了下:“好,小安,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好好喝一喝!” 两人喝了一会儿后。 陈安也像是可惜一般叹息道:“我与赵兄你相见恨晚啊,可惜,赵兄后日便要离开长安城了啊!” 赵胡也道:“不错,相见恨晚!但奈何祖父大人一封急令过来,不得不回啊。” 陈安听到这句,看了看左右,上前附耳道:“听说南越王如今病重,可是真的?” 赵胡也不避讳,似笑非笑的说道:“祖父大人前几日的急令上的确是这么说的。” 陈安继续道:“那赵兄这一回去不是就需要做好准备?” 陈安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赵胡,毕竟自己这话对赵佗多有不敬。 赵胡却毫不在意:“对啊,说不准我这在路上就变成南越王了。” “那赵兄成为南越王后,可有何其他打算。” 赵胡轻笑道:“还能有何打算,我都这把年纪了,无非就平日处理处理政务,其余时间再逗逗孙子,颐养天年便好了。” 陈安笑道:“颐养天年也要分地方吧,我听说南越之地,一年四季都十分炎热,蛇虫鼠蚁更是不少;赵兄都在这长安都生活了这么久了,再回南越这天气怕是不适应吧?” 赵胡叹息道:“是啊,可是不适应又能如何,倒时身为南越王,也不得离开封地啊。” 陈安这时身子向前探着:“那若是陛下下诏,允许赵兄常驻长安呢?” “呵呵,小安你说笑了,要是那样,我南越国岂不是乱了套了!” 陈安闻言一笑:“乱套不会,赵兄可看看现在的东瓯国,东欧王接受了陛下的册封,为彭泽王,兵权交由朝廷派遣之中尉郎中令所把持,不就可以长居长安了吗?” 赵胡怔了片刻:“可这样,我南越国不就名存实亡了吗?” 陈安却道:“不论南越还是东瓯其实都入吴楚一般属于我大汉藩属国,他们之前便是接受的我朝廷所派遣的丞相等人,所以怎么能说亡了呢?” “可我南越的位置比较特殊,离长安比较远啊!” 陈安明白赵胡的意思,当即说道:“当初周灶将军他们选错时间也选错了地方啊!” “此话怎讲?” “首先夏日酷暑,中原士兵难挨,但其实长沙国士兵离南越不远,对气候应当是可以承受的。长沙国当时之所以无法出兵,是因为吕氏的内斗!导致长沙王吴右无暇他顾,只能应付着朝廷的压力。” “再说说地形,想从北进入南越之地,从横浦、诓浦、阳山、湟溪四关为一道,四关依山傍水,地势险峻,不好过,但也不是过不了,只需在上游位置屯兵拦截河流,蓄涨水势,等其足以冲破之时放水即可。虽然比较消耗时间,但朝廷也支撑的住;南越士兵若想破坏也需出兵!” “亦或或是从南越西面的夜郎而入也是一道,甚至于夜郎兵将也适应南越的天气吧!” 赵胡闻言愣住了,过了半晌:“那小安你又为何觉得夜郎会相助于朝廷呢?” 陈安笑道:“夜郎国王想必对中原地区的物品十分喜爱吧?听说去年夜郎国王曾派人前往蜀郡千金购买荼叶,甚至于陛下可以许诺给予夜郎国王册封!成为我大汉藩属国,这样,他夜郎可与我大汉之间进行贸易,来获取他所想要的物品!” 赵胡这时目瞪口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敲定 陈安说完后。 赵胡惊讶了一阵后低下了头。 他在思索。 赵胡这时想起了以前赵佗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当初北方战乱之时,我南越国倚靠五岭之地势,封关、绝道,筑起三道防线,屯兵自卫;北军不破四关,不越乐昌、仁化、南雄一线;不过英德、清远一线;不破石门之要塞!是绝不可能到我番禺之地。” “但南越以前终究是蛮夷之地,这些年来虽有发展,但还是比不上中原地区,只希望以后能真有办法让这里变得和中原一样富硕便好!也不枉我与任帅来此走一遭!” 赵佗口中的任帅便是当初他们领兵前往南越的主帅任嚣,也是他将南越郡尉的位置传的赵佗,也才有了南越的今天。 总的来说其实赵佗也不愿再起兵戈,当时刘濞派人来联系他时,他也是一口回绝。 让赵胡回去也是为了不想参与此事,刘启胜了自然好说,若是刘濞快胜了,他也保不准刘启是否会用赵胡来让南越出兵。。 后堂内的气氛有些沉寂。 过了半晌,赵胡忽然大笑道:“小安真是说笑了,总的说来我南越自高皇帝时期便已归附大汉,吕氏那次乃是意外,所以小安不必吓唬我啊!我们大汉的敌人还是北方的匈奴啊!” 陈安也笑道:“吓唬谈不上,而是陛下觉着南边太乱了,以前匈奴一直在北方骚扰,所以我大汉无暇南顾;二如今北方匈奴已乱,所以陛下觉着南边可以处理一下了!闵越、夜郎甚至是南越!” 赵胡愣了下,给自己倒上了一樽酒,一饮而尽。 “如若我答应陛下,陛下可否保证我南越百姓不乱呢?要知道,我南越现在还是以当地土着为主,甚至本国丞相亦是当地的大族,吕氏一族,他们一族在我南越为官吏者有七十余人,换朝廷派人过去;恐怕不好相处。” 陈安笑道:“这一点我和陛下已商讨清楚,当地人的官职不变,陛下甚至可以下诏保证,只要不触犯大汉律法,为官制度依旧安南越国之前的来做,甚至于可以给予南越国民来长安做官的机会,南越只需将兵权交予朝廷便可。” 赵佗听完后沉思了片刻:“可以,只要陛下能下诏保证,那我南越完全归于大汉亦可!” 陈安笑道:“哈哈,好,此事已成;赵兄后日便要离开,那我们今日就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 傍晚时分。 醉醺醺的赵胡送走陈安后直接倒在了榻上。 身旁亲信给喂了一碗醒酒汤。 过了一会儿,赵胡悠悠的醒了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 亲信答道:“戌时。” 赵胡:“那还行,陈安送回府了吧?” “已经送回去了;殿下,难道真的要……。” 赵胡伸手打断:“其实完全归属大汉也好,你看我们在长安这些年,每日出行后面都有人跟着,不太自由啊!” “那大王会同意吗?” “如果真如陈安所说可以保证南越百姓不受很大影响,祖父大人应该会同意吧;这些等回去后再同他商议。”赵胡慢慢说道。 沉默了一阵后。 赵胡开口问道:“吕林,今日你也观察了这么久,觉着这陈安如何。” 吕林便是赵胡的亲信,也是南越丞相吕嘉的侄孙。 吕林思索了片刻:“年轻气盛,殿下你不过是和说了下,他便直接开始以西边的夜郎国作威胁了,所以我认为他有些急躁。” “年轻人急躁些也正常,但你不要小瞧了他,年纪轻轻的已经官至少府监,两千石大员!更何况他看似急躁,却早已将我南越摸清了,你没发现他针对我南越倚险而守的那些话,是完全正确的吗?” 赵胡继续说道:“西边的夜郎,东边的闵越,这次怕是难了!不管怎样,还是先安稳回到南越再说!” …… 陈府。 陈安回来了,陈恢事先准备好的醒酒汤便有用了。 但陈安还是个迷糊的状态。 又过了好久,才慢悠悠的醒来,但已时至夜晚。 “不是一坛子酒吗?怎么喝成这样?”陈恢疑问道。 陈安摇了摇头,是自己更清醒些:“没料想到啊,赵胡后面又搬了不少酒出来。” 陈恢白了一眼:“那事情怎么样了?谈妥了?” 陈安撇了撇嘴:“差不多吧,不过也保不准他只是想先拖延我;问题不大,等他回去后和赵佗一说,他的子孙可不是赵佗,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乱,他也要为子孙谋个出路。所以我认为完全归附大汉他应该同意。” “赵佗可不简单啊,当年阿翁在的时候,就说过这是一个智勇双全的枭雄,依靠着南越那边,短时间是没人能攻破的。”陈恢赞叹道。 “其实南越内部也不是一条心的,他们的吕氏一族权力也不小啊!”陈安说道:“这我也知道,所以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能的话强攻或是拖着再看是赵佗还是赵胡吧。” 陈恢点了点头,便起身准备出去。 但他却见陈安没有动静,便说道:“小安你还不休息吗?” 陈安起身走到柜子边上,取出一卷空白的帛书:“不急,我还要将此事上奏于陛下,先把奏疏写好。” 陈恢见状也不勉强:“不错,那你写完便早些休息。” “知道了。” 等陈恢走后,陈安便开始提笔书写,很快边将今日之事都写在了上面。 陈安卷好后却没有离开,而是又取出一空白帛书,开始在上面书写有关他上任少府后的第一道政务奏疏。 …… 翌日。 清凉殿。 陈安跪坐于刘启对面。 刘启开口问道:“事情办妥了吧?” “回禀陛下,办妥了,但具体的还是要等后面赵胡真正登位之后。”陈安说着递上了昨日有关此事的奏疏。 春半接过后递交给了刘启。 刘启打开观阅,脸色变的玩味:“陈安,朕怎么不知道你对南越的地形这么了解?” 陈安答道:“之前吴逆起兵之时提到过南越,为了以防万一,臣便查阅了有关南越的地形图一事,当然其中还有来自夜郎的一部分;这些均是为了以后所考虑。” 第一百八十章 盐铁官营 刘启听着笑道:“可以,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陈安笑道:“多谢陛下。” 这时,陈安又掏出了第二份奏疏。 “陛下,臣在随太尉平叛时,在广陵呆了一段时间,通过对某些事情的查验,产生了一些想法,陛下可否看一看。” 刘启望向陈安向前着的奏疏,偏头示意春半接过来。 很快奏疏就到了刘启手中。 打开观阅,神色由最初的惊异慢慢转变为了慎重。 “陈安,你说的这事你觉能否通过朝议吗?” 陈安拱手道:“陛下,臣认为可以!正好借此次吴楚叛乱之手来推行此政策!” “吴王在吴国境内减免税收,甚至还给平民百姓钱币,而他钱财主要来源无非两个方面,一是开采铜山铸币,二则是通过焚海水煮盐销售;再说吴王的兵器来源,就是通过开采的铁矿铸造而来。” 陈安刚才上疏所提意见正是盐铁官营。 目前大汉盐铁也所实行的政策乃是民间自由经营,监管相对宽松。而陈安所提出的就是将盐铁这两样利润庞大的行业收为国有。 与后世所提出不同的就是陈安表明在少府门下再设置一盐铁丞,总管全国的盐铁经营事业,再各地方郡县设置盐官和铁官经营盐铁的产销。 简单来说就是民制、官收、官运、官销。 由朝廷提供生产所需的牢盆,也就是煮盐的大铁锅,用来控制其生产。铁的经营包括了从开采到最后销售环节全部由铁官来监控。 同时陈安也总结了后世武帝时期所实施的弊病,如那时所选的盐铁官吏多为商贾出身,而他们的心里只想到了利益,也就导致了铁器生产不合格,价格昂贵,还强迫平民进行购买。 所以陈安就特地针对了这点提出,通过测验来选拔盐铁官员,要最大程度的保证政策的实施以及减少官吏的腐败现象。测验也要着重的考察官员的贤良孝廉,甚至于可以在后面的科举中专门针对这点设置考试科目。 其次,陈安还提出设置监察部门,当然这个部门需要通过所有王公大臣商议来决定。 刘启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上面所提出的的确是可以,这样吧,等到赵胡正式离开长安后,朕会召开有关此事的朝议,可好?” 陈安当即拱手道:“诺!” …… 等到陈安走后,刘启手中拿着陈安所上奏疏陷入思考。 这上面所说的确是触动了刘启的内心。 士农工商,在这个时代地位最低的就是商人,刘启不担心商人们反对的问题。反对镇压便是了,更何况陈安奏疏上已经将钱财这一部分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不同于后世武帝提出的盐铁官营的区别在于,后世武帝已经将刘恒和刘启存下的钱全部花在了贪图享乐上面,需要通过盐铁官营增加税收,来支撑前线与匈奴的大战。 而现在大汉的国库充盈,暂时不缺钱财,陈安所要做的就是将盐铁的掌控权国有。 刘启这时拿不定主意了。 这时他决定去找窦漪房,毕竟窦漪房除了想立梁王之外,其余方面还是比刘启更有经验。。 …… 长乐宫 永寿殿。 刘启坐于窦漪房的对面。 窦漪房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找哀家。” “儿臣有一事想请教母后。” “什么事?” 刘启捋了捋思路,将刚才与陈安交谈的话告知了窦漪房。 窦漪房沉思了许久,叹气道:“你还记得当初先帝从代国仅仅带了张武、宋昌他们几名亲信入京,哀家和陈安祖母其实并无多大关系,甚至可以说那时是第一次见面。可哀家还是认下了这个姐姐。” “后面张武又将女儿许给了周亚夫,先帝才算是得到了当时丞相陈平和太尉周勃的支持,才能这么快在长安站稳了脚根。” “现在看来,我们还是离不开周家和陈家,陈安这小家伙提出的这意见的确不错。” 刘启思索片刻:“那母后的意思是可以同意这封奏疏。” 窦漪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但是陛下仍需将陶青找来一问,毕竟他才是现在的丞相。” 刘启怔了下,答道:“儿臣明白了。” …… 宣室殿。 陶青在丞相府接到刘启派人传来的消息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同时也从刘启的口中得知了这事。 陶青探着头问向刘启:“那陛下对此事有何看法呢?” 刘启笑道:“这是朕问你的意见,不是让你来问朕的。” 陶青却说道:“陛下此言差矣,您身为我大汉的皇帝,这大汉的任何事都需要您来定夺才行!” 刘启愣住了,没想到陶青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过了半晌,刘启反应过来:“朕心里已有定夺,但还是想听听丞相你的意见。” 陶青通过刚才的一番观察,再一听着刘启这么回答,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陛下既然想听,那老臣就说说自己的看法,老臣认为此事可行。铁器不论是在农家生产还是甲胄兵器,都占有很大的部分,大汉初期无法管制主要是因为无暇顾及;各个藩王还有匈奴等外部势力,而今藩王基本平定,正好可推行此事!” 刘启闻言笑道:“既然丞相也同意此事,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召开这个朝会好呢?” “臣认为越快越好,最好是趁着吴楚叛逆这风头还没过时。” …… 三日后。 赵胡离开的第一天。 刘启便召开了朝会。 商讨此事。 当时,除了一些家中有着此方面生意的彻侯外,其他王公大臣全部同意了。 包括周亚夫。 周亚夫的封邑在河东郡,并且听说还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利润。 后世周亚夫那事事发之时,就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周阳直接从自家铁商那里取铁造的铠甲,从而就被刘启安排了。 陈安这次自然是要防止此事,昨日前往了周亚夫府上,与其讨论了半天。 至于周阳这个一直在旁边唱反调的陈安默认看不见。 好在陈安还是将周亚夫给说服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各方情况 黄河之上。 此时的黄河还被称为大河。 河水清澈见底,河上现有一楼船。 一身着青衣冷酷的少年看着大河景色出神。 宁成。 他在前往河东郡的路上,只要度过了大河就到了河东地界。 河东匪祸丛生,所以此行陈安特地给宁成配了一些家将,都是北军的好手,有些甚至是宁成在北军的下属,足足一百多人。 河东郡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春秋时期为晋国主要地界,当时晋国六大世家有一半都这里。 赵魏韩三国的建国先祖便是从这里走出。 在现在,这片土地上还有许多彻侯世家,如平阳侯曹参世家、绛侯周勃世家、汾阴侯周昌世家、猗氏侯陈涑世家等等。 宁成看着大河风景有些出神。 在来之前,陈安还给了他一个特殊的任务,找煤矿。 宁成也见过煤矿,还见过因采煤造成的事故。 这时候的人们仅仅只是初步认识到了煤炭可以替代木炭用来炼铁,但还没有普及。 陈安的想法就是趁这个时候,在许多煤矿没有主人时将其列为自己的产业,如果在别的彻侯封地里,甚至可以考虑收购;在后面试验成功后可以直接找刘启上报。 这时一仆人走至宁成身边。 “老爷,周将军请您进去喝酒呢。” 周将军正是指的周冲,说是这次回去家乡看一看。 “知道了,我等会就进去;你先下去吧。” “诺!” …… 少府。 成毅已经正式和陈安交割完所有事务。 陈安这时也是正式以少府监的名头来到少府府衙。 当先一中年人迎了上来:“下官少府少监张佐见过陈少府!” 后面几人也跟着拜道:“下官见过陈少府。” 他们几个都是其他少府丞,比如少府狱丞、少府铜丞,一共六人。 陈安笑道:“免礼,本官既继任了少府寺监,当与诸位勉励共行,为陛下管理好这工造之事,可明白?” 张佐当即道:“下官明白。” “好了,各回其位吧!张少监将去年和前年的簿书取来,送到我那儿去。” “诺!” 等陈安走后,几位少府丞便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以前只听说过他,没想到这么年轻!” “年轻是年轻,但别人杀的人可不少!” “这一上来就要簿书,怕是……” “怕什么,以前他只是将军,我还不信他会算术!” “诶!小声点!” …… 陈安之所以要这簿书,是因为觉着这偌大的少府,为皇宫管理着钱财,难保不会有人中饱私囊。 虽然刘恒他们一家人舍不得花钱,缺不代表下面的人舍不得花钱。 而要前年和去年簿书的原因则是有关刘恒和薄姬的下葬,那段时间皇宫内所有东西的购买都要经过少府,所以也是最有可能出纰漏的。 簿书便是后世的账簿。 过了半晌,张佐才带人抱着厚厚的两摞书册过来。 还好陈安很早之前就将纸张给造了出来,不然,要是换成简牍可以直接将陈安砸死。 张佐拱手道:“大人,这里就是这两年所有的簿书了。” “嗯知道了,你们所有人都下去吧。” “诺。” 等张佐他们出去后。 陈安对身边的带来耳朵仆人说道:“你去一趟学府,让袁程众派五个学生过来。” “诺!”仆人应道便要出去。 当走到门口时。 “等一下。” “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把义纵和义诺也带过来吧。” “诺!” 之所以带上这两个,是因为义纵和义诺没有父母的缘故,在学府学习时最为用功,他们的数算也不错。 本来学的最好的应该是宁成,可宁成已经前往了河东,这样就只能让他们二人来了。 …… 北方,左贤王部。 挛鞮新狐最近很忧伤。 出去了一趟回来老家差点被人给端了! 还是自己手下的奴隶! 匈奴冒顿单于在北方击败东胡后,东胡的残余势力分为了两部,分别退居了乌恒山和鲜卑山,以这两座山为族名,也就是乌恒部和鲜卑部,均受匈奴奴役;也就是这里挛鞮新狐的左贤王部。 前段时间挛鞮新狐带着部队远征月氏,导致内部空虚。 乌恒和鲜卑趁机作乱。 这个时候,长安方面也才刚听说鲜卑这个名字,因为这时鲜卑的领地还没有与大汉接壤,他们仅仅想从奴役中解脱出来。 所以便偷袭了左贤王部,导致左贤王部损失惨重。 不过挛鞮新狐带人赶回来后立即发动了清洗,又将鲜卑和乌恒给打回去了。 现在他便在休整,等养足元气,再去算账。 …… 匈奴王庭。 挛鞮军臣最近也没休息好。 左贤王部那边作乱,所以带兵回去了。 而匈奴支柱右贤王挛鞮禄也暴毙,挛鞮玉伦资历尚浅,镇不住西方的乌孙啊! 听说乌孙最近好像还派人往长安去了。 而原来归附匈奴的小月氏一族最近也有异动。 小月氏部所在位置乃是河套地区。 有着优渥的牧场,这要是落在了汉人手里,那就麻烦了。 挛鞮军臣当即开口道:“兰明林!” 兰明林当即出列:“臣在。” “你带人前往河套一行,探探那边的口风!” …… 长安往夜郎方向。 一架马车悠悠的行驶在路上。 周围更是有上百名侍卫。 马车上有一人端坐着。 直不疑。 被刘启委任以太中大夫身份出使夜郎。 商讨是否愿意成为大汉的藩属国。 “老爷,为什么朝中这么多人,要您去啊?”直不疑的仆人抱怨道:“听说那边天气很是炎热,蛇虫鼠蚁甚多,山中猛兽也多。” 直不疑闭着双眼,幽幽的道:“在朝中呆着没机会啊,而且甚是无聊,还不如走这一趟,看看这西南的美景。” “这西南哪有美景啊,要小的说还不如看看大河的楼船!” …… 闵越国。 闵越国王面色怪异的看着手上得到的奏报,问向下属几人:“你们认为他欧贞复图的什么?就这么轻易的归附了长安?” 下面几人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有人出列说道:“大王,臣以为此事我们不得不防,不如派一人前往长安询问询问,不然到时候那东瓯引着汉军打过来就不好办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太子 闵越王沉思了许久,缓缓开口道:“此事交由你去办吧。” 台下那人大喜:“多谢大王,臣必不负大王所托!” 闽越王说道:“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闵越王问道:“你们觉得赵佗病重,是真是假?” 闵越王刚说完,之前那人又站了出来:“大王,臣以为不论赵佗病重是真是假,但他的年纪却做不得假,一百余岁了,臣认为怎么也快了!” …… 少府府衙。 陈安少府大厅外面。 “怎么这么多少年郎啊?” “不清楚啊!” “听说是大人从学府找来数算的。” “那为何有为少女呢?” “你是想说那女娃为啥生的这么好看吧?” “对……诶不对!” 就在他们讨论之时。 张佐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不去做事,在这里干什么!” “少……少监大人!” “我们……这就去!” 张佐等他们走后,忍不住走了进去。 六张案几,五张后面坐着少年,一张后面坐着少女。 案几上摆放的自然是张佐搬来的那些簿书。 张佐叹着头瞟了一眼。 看不懂。 但是像是在誊抄,将他搬来的换了一种形式写在了另一册上。 誊抄的少年郎见有人在他面前,也不管,他的任务只是誊抄。 “张少监,你来有何事啊?”陈安微笑道。 张佐的脸色有些尴尬,斜着眼瞅了一眼义诺,他本以为陈安在这种时候找少女还,而且还是这么美丽的少女,意义会有些不同,从而来提醒一下。 可现在却发现那少女也是在抄书。 张佐拱手说道:“禀大人,下官是来问问您是否需要找些先生来帮着算一下;那些先生都是精通术数的。” 陈安怔了下笑道:“这就不必了,我的这些学生还是有些本事的。” 张佐苦着脸说道:“可……可是下官看他们所写,有些……有些不明白。” 陈安这下愣住了,紧接着一想,自己之前教学生他们学算数的时候好像说过不能外传,所以导致了张佐看不懂。 “这是学府里面所教导的一种计数方法,记录起来会比写字来的方便,张少监若是感兴趣,我可以教你啊?”陈安轻笑道。 “不了不了,下官还有事,就先下去了。”张佐忙说道。 “嗯,去吧。” 见陈安点头,张佐便连忙下去了,在这里呆着总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 盐铁官营的消息昨日已经发布出去了。 在发出的第一时间,长安城的一些盐铁商人就不干了。 纷纷闹着要罢市。 但还没过半天,就让他们老实了。 因为刘启命人将此次吴楚叛逆时,为吴王提供了便利商人的名单全部贴了出来,后面还备注了处理结果。 全部夷三族。 这无疑就是一种威慑。 …… 长乐宫。 永寿殿。 陶青坐于窦漪房下首。 他的面前摆着写吃食还有荼叶。 他的神色很拘谨,窦漪房的准备做的越好,那所说之事也就越难。 但来了有一会儿了,窦漪房还不说什么事,他有些忍不住了。 陶青起身拱手道:“不知太后娘娘邀老臣来有何要事?” 窦漪房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要让陶青先开口。 窦漪房笑道:“本来这事,哀家身为一女流,且为后宫众人,不该管这事。但看着陛下至今没有那意思,便只能邀丞相来商讨商讨有关国本的大事!” 陶青心中一凉,他已经猜到了窦漪房的意思。 可这事刘启不提起,他一个半吊子丞相也不敢张嘴啊! “不知、不知太后所说是何事啊?”先装傻。 窦漪房也知道陶青是在装傻,但是陶青身为丞相,这事要让他向刘启开口好些;她决定不再跟陶青绕弯子了。 “丞相,陛下至今登基已经两年,但还没有立太子,哀家认为此事不妥。” 果然是这事! 陶青默默想到。 沉思了片刻:“太后娘娘,此事之前老臣也向陛下提过,但陛下现正值壮年,认为暂时不必立太子,所以就搁置了。” 窦漪房却道:“正值壮年就不立太子吗?当年先帝不也是刚登基两年便立了陛下吗?你身为丞相,在此事上应当多多劝阻陛下!” 陶青继续道:“可……可现在皇后娘娘还是膝下无子啊。” 这话窦漪房爱听! 当即道:“那陛下也可从其他皇子或是梁王中选一位各方面都优秀的来任太子啊!” 陶青默默腹诽,要是自己敢说梁王,刘启明天就可以找个理由废了自己的丞相之位。 陶青默叹一声,刘启那边不能得罪,窦漪房这边也不能得罪。 窦氏外戚现在可是有三位侯爷! 章武候窦少君、南皮侯窦彭祖、魏其侯窦婴。 是除了刘氏之外最多的了。 只能无奈应道:“那……那老臣再劝劝陛下。” …… 清凉殿。 栗姬刚刚离开不久。 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刘启立刘荣为太子。 栗姬出身市井,所以很看重利益。 膝下三个儿子除了可以任太子的刘荣除外,其余两子都没有怎么关注。 而且刘启也认为刘荣难堪大任。 刘启正在扶额沉思的时候。 春半走了进来。 “陛下,陶丞相求见。” “陶青?让他进来吧。”刘启无奈道。 “诺。” 很快陶青就走了进来。 不过脸色不是很好。 “臣陶青拜见陛下。” “免礼,今日丞相前来有何要事?” 陶青抬起头刚准备说事,心里一惊。 他发现刘启的面色也不是很好,那自己还要不要说呢。 陷入沉思。 “陶卿?陶卿?” 陶青听到刘启的再次叫喊才反应过来。 “哦……陛下,臣年纪大了,方才微微有些走神。” “无妨,说说吧,有何要事?” 陶青闻言咬了咬牙,早晚都要说:“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想与陛下商讨一下……立太子一事!臣认为,现在陛下登基已有两年多,也是时候考虑立太子一事。” 刘启愣住了,刚送走一个栗姬,你这丞相又来了? 是全部商量好的今日来找的晦气? 陶青半晌没有得到刘启的回答。 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刘启也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查账上瘾 长安城六月的日子很热。 清凉殿虽名为清凉,但实则一点也不清凉,甚至在设计上为了冬日的保暖使得无法透风。 在这沉寂之中。 陶青汗如雨下,大颗大颗的汗水滴在了清凉殿的木地上。 过了许久,刘启缓缓开口道:“丞相,你是刚从长乐宫来吗?” 陶青一惊,终于开口了,虽然不是什么好问题,但好歹是开口了。 在心里简单思索了一下:“陛下,臣的确是从长乐宫来。” “这么说,是太后让你来找朕的?” “回禀陛下,是也不是;太后娘娘的确提了一下,但臣认为陛下确实该早立太子。”陶青硬着头皮说完。 刘启笑了:“那丞相告诉我,太后说的该立谁为太子呢!” 陶青心头一跳:“太后说陛下是最了解自己的几位皇子的,所以立谁都由陛下您来决定。” 陶青也知道刘启是在试探,所以自己只要把梁王给去掉,自然刘启也不会多加怪罪。 刘启沉思了片刻:“行了,起来吧,这事朕自有决断;你先下去吧。” 陶青战战兢兢的起身道:“老臣告退。” 等到陶青走后,刘启又恢复了那副平静的样子。 过了片刻:“赵国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春半上前回道:“回禀陛下,有消息了,但是赵王还是闭城不出。” 刘启听着忍不住扶了扶额。 刘遂这也太能忍了吧! …… 少府府衙。 从中午一直到了傍晚。 义诺等人才整理好自己所负责的那部分数据。 “幸苦了,等会晚上我让人给你们送些吃食去。”陈安看着面前整理出来的一摞摞数据笑道。 自己下午可是偷了不少时间的懒。 义诺闻言则是带着学生们鞠了一躬:“做些都是应该的,院长肯将这些让我们来统计就是对我们的信任。” 陈安笑道:“不错,陈六,你带人把他们送回去。” 身边仆人应道:“诺!” 等到他们走后。 陈安又叫来另外一个仆人。 附耳不知在他身边说了什么,仆人便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佐走了进来。 “大人,方才听说您要将这些簿书带回去?”张佐疑问道。 陈安:“不错,可有规矩说不允许带回的?” 张佐面露为难:“此事虽然没有立下规矩,但少府官员向来是在这里少府办完事情再回去,若有没处理完的,也是等明日再来解决;还没有带回去的先例。” 陈安笑了:“那若是我要带回去呢?” 张佐苦着脸:“大人,您派人抄写的那些带回去自然无妨,但簿书,这都是要入档的,下官担心……担心会有遗失。” 陈安算是明白了,张佐这些人恐怕是不会让自己将簿书带回去的。 如果自己硬带回去,查出来什么事,他们也可以说是自己带回去后调包、造假。 不过好在还有后手。 陈安轻笑道:“那这些簿书先放在这里,明日本官再继续来看,这样可好。” 张佐略微思索便应了下来:“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等陈安走后。 张佐来到一间房内。 里面已经有了两人在等待。 正是两位少府丞。 “张少监,陈少府没将簿书带走吧?”一个留着八字胡德人问道。 正是现在的少府铜丞,庄许,管钱币铸造流通之事。 张佐坐下后,另外一人给他倒上了一杯水。 “我出马岂会有失败的道理。”张佐端起水杯说道。 “那是,如果不是这陈安突然到了少府,这少府寺监的位置还不是您的!”另一人拍着马屁说道。 这人是少府宫丞李驹,掌管了宫中衣物、膳食等开支。 张佐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笑道:“那簿书只要他带不出去,这密密麻麻的字迟早看的他眼花!” …… 夜晚。 陈家别院。 袁程众等人聚集在一间房内。 自学府开后,他们便一直在学府入睡;今日是接到了陈安的命令,让他们在这里等着。 他们在屋内简单交谈了下,陈安就来了。 袁程众问道:“公子,今日叫我等前来这别院,可是有何要是要吩咐我等。” 陈安笑了笑:“不错,今日午间我不是让义诺他们帮我去少府统计了一下簿书嘛,但是我担心他们会有所纰漏,所以想让你们出几个人明早陪我去再次统计一番;想问问你们中哪几个是教导学府数学的。” 袁程众闻言笑道:“这事简单。” 说着当即站起来了七个人。 陈安看了下对袁程众道:“明日再加你一个,你们八个今夜随我到陈府去等着,明日五更天我带你们去少府寺。” “诺!” 五更天,这是所有衙门平常时期最早的开门时间。 …… 翌日。 当陈安带着袁程众等人到达少府寺开始处理之时,张佐还在被窝里酣睡。 但仅仅过了一会儿,便有人跑来告诉了张佐,说陈安又不知从哪带了一批人继续查簿书。 吓得张佐连忙赶了过来。 张佐一进门便看到了八个大汉坐在案几上誊写着什么。 探着头看了下。 张佐发现,还是昨日那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张少监早啊!”陈安似笑非笑的说道。 刚才来了会儿,陈安看了下昨日义诺他们誊写的一些。 如果他们没写错的话,这少府还真是有问题。 就拿最简单的刘恒的葬礼上所用白布一共十万匹,每匹一百三十尺左右的白布居然要五百钱。 要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是按照的齐鲁地区最贵的那些布匹来算的了,比一般市价要贵上近一半。 当然了,蜀锦就不要想了,那差不多是贡品了。 可问题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这长安城哪来这么多齐鲁最上好的布? 难道他们都只生产白布了,而没有生产其余颜色的布匹? 还有一点问题,但是涉及的人有些特殊。 “大人早,大人早;不知这是?”张佐连忙点头回道,并指着袁程众等人疑问道。 陈安笑道:“哦,这是我学府的一些教书先生,在数算上很有造诣,我也担心昨日我的学生记录有误,而不小心错怪了你们;于是便将他们请来再算上一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正主来了 陈安这时突然问道:“张少监,我看这上面写的,先帝丧期时;购进白布十万匹,而没匹布都是五百钱。我是隔比较懒的人,对于府上这些采购啊什么一般都不会过问。” “但前几日无意中听说了我家夫人在柳市的齐庄买了上好红布也就五百余钱的样子;难道那时所购的白布全是齐庄的?” 张佐闻言一惊:“这……这想必是的吧,下官任少监,手下管着宫、铜、斡三丞,每日所需处理之事尚多;有时下面少府丞禀报之后经过下官简单处理再移交的成大人,最后都是由成大人来确定的。” 这意思就是将责任丢给下面李驹和已经调走的成毅。 陈安瞅着张佐脸上都快有汗水了微微一笑:“张少监不必这么紧张,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想必你今日刚来还有事情需要去处理;我也就不留你了。” 张佐忙道:“下官告退!” 一溜烟的就退了出去。 …… 清凉殿。 刘启刚刚用完早膳。 接过春半递过的帕子擦了擦嘴。 “你是说陈安这两日在查少府的簿书?”刘启走在前往宣室殿的路上问着章德。 “是的,昨日下午陈少府便查了一遍,今早又在查。”章德如实说道。 刘启望着前面,眯眼笑道:“那你说说看,这少府有没有问题。” 章德闻言连忙低下头:“这事奴婢也不知道,想必应当没有问题。” “哈哈,他陈安既然敢查,说明肯定还是有些问题的,我们后面等着看便是了。”刘启大笑着向前走去。 …… 馆陶公主府。 刘嫖蹙着眉问道:“陈安有说什么吗?” “张大人派小的来时说,陈少府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让小的来禀报公主一声。” 刘嫖听着用手摩挲着一个酒樽,瞳孔微缩,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厅外突然传来一声。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 刘嫖一听就说道:“跟他说不必着急,你先下去吧。” “诺!”那人应道一声就退了出去。 很快进来一个小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位侍女。 刘嫖看着向她跑来的小女孩笑道:“阿娇怎么过来了。” 这小女孩正是刘嫖的女儿陈阿娇。 堂邑侯陈午和他的两个儿子已经回到了封地。 而刘嫖和陈阿娇留在了长安,刘嫖说是窦漪房喜欢阿娇,加上窦漪房年纪大了,所以留在了长安陪窦漪房说说话。 但实则刘嫖的心里是惦记着上面的位置。 太子未立,所以她还不能离开长安。 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来自于窦漪房和刘启,所以经常给刘启介绍年轻貌美的女子。 “母亲大人,我们去找皇祖母吧!”陈阿娇扑到刘嫖怀里说道。 刘嫖将其抱起放在位置上,蹲着看着她:“阿娇为什么想到要去找皇祖母啊!” 陈阿娇糯糯的说道:“皇祖母说过些日带我去甘泉宫,所以我想问问什么时候去。” 刘嫖闻言愣了下。 是呀,都六月天了,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已经去甘泉宫避暑了。 但这次因为吴楚叛乱的缘故,一直没有提,现在叛乱已平,估计也要去了。 “好吧,那我带你去找皇祖母。” …… 中午时分。 陈安等人没有回去,而是在少府寺用的饭。 这味道虽然比不上家里,但也能入口。 早上袁程众等人已经将全部誊写完毕。 下午的任务便是将他们所誊写与昨日义诺他们所誊写的对比,看双方有否有差别,有差异的地方再翻找原来的簿书查看。 然而陈安刚吃完饭不久,就有仆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陈安面色难看的说道:“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吃完后你们直接去查看对比,除了陛下以外,任何人想要拿走簿书已率拒绝,就说我说的。” 袁程众当即应道:“诺!” …… 春来楼。 陈安离开少府寺后直接应邀来到了这里。 因为邀请她的人是刘嫖。 刘嫖将陈阿娇带去了长乐宫后,向窦漪房告罪说自己有点事要处理,让陈阿娇在窦漪房这里玩着,自己则是出来约了陈安。 “陈少府久违了!”刘嫖轻笑道。 陈安则道:“久违了,不知长公主邀在下来所谓何事?” 刘嫖笑着:“怎么,没事就不能找陈少府过来吃个饭吗?” 陈安闻言拱手道:“长公主,在下在少府寺已经用过了午饭;并且下午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如若没有什么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刘嫖就陈安准备起身,连忙上前将其按了下来:“陈少府不要着急嘛,如果用过午膳了;那就坐下听我说些故事?” 陈安不动神色的将刘嫖的手拿开,说道:“长公主有什么话直说吧。” 刘嫖坐下说道:“之前陛下将邓通处决后,将其手下的那些铜山充归少府,但是有一座铜山的位置在我馆陶封邑内,所以陛下就说那座铜山直接划到了我的名下;但是当时匆忙,在少府的簿书内也就没有记录。” 陈安一听就知道什么事了。 那时两年前刘启刚登基为了报当年邓通的让其受到的屈辱,便直接将邓通贬为了庶人,将之前刘恒所许的那些铜矿和作坊全部划到了少府名下。 在这其中刘嫖则是中间人,是她带的人将邓通的东西全部去了回来,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也该占一部分利息;也就将封地内的那座给留着了。 刘启知不知道陈安还真不清楚,刘启要的只是邓通的命,至于钱,他身为皇帝也不缺暂时也不缺。 陈安开口道:“此事陛下也有下诏书?” 刘嫖愣了下,尴尬笑道:“都说了匆忙,自然陛下是传的口谕。” 陈安明白了:“那当时传口谕的是哪位中常侍呢?” 刘嫖面色为难,她犹豫了,她不知该不该说。 陈安看出了刘嫖的犹豫,情真意切的说道:“长公主但说无妨,在下也是担心长公主受到蒙骗,如果是陛下身边的,那自然就是真的;但如果是不知名的内侍,他则有可能是在害长公主您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提点 刘嫖这人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胸大无脑。 很多浅显易懂的事情她都能给你整出幺蛾子。 就比如不久后有哪位皇子一旦被封为皇子,那么刘嫖立马就会找上门求姻缘。 所以大家对于她是否是真心对自己女儿陈阿娇好也不得而知。 听着陈安的话语,刘嫖沉思了片刻开口道:“这事自然是陛下身边的人告诉的我。” “那时间呢,早上还是中午或是午后。” “自然是早上,陛下早上命人来传的口谕。” 陈安这下就明白是谁了。 刘启身边最信任的两名内侍,章德和春半,一人常驻宣室殿,一人常驻清凉殿。 刘启既然想起要整邓通,还是早上,那自然就是翻阅一些奏疏的时候或是看着某位大臣而想起了邓通。 也就是说是宣室殿的内侍,那也就是章德了。 陈安试探性开口道:“那就是章公传的口谕?” 刘嫖顿时愣住了。 如果说刚才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章德,那现在也就是百分之百了。 而且陈安还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便是章德自己也在中间吃了回扣。 但是现在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犯事的是刘嫖和章德。 一个是刘启的长姐,一个是刘启身边的近侍。 一个经常投其所好的拉皮条,一个跟了他二十多年。 即使没有口谕,恐怕刘启为了面子也会无中生有说当时确实传了口谕。 陈安心里很快有了决断。 “长公主放心,既然是章公传的口谕,那自然就是陛下的意思,不过希望长公主能尽快来少府一趟,将一些手续办好,这样也能避免以后无故发生的事端。”陈安缓缓说道。 刘嫖没有言语,还没有缓过神来。 陈安:“长公主,在下少府中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陈安便直接转身离开。 等陈安都走到了春来楼门口。 “乒乒乓乓!” “咵嚓!” 便听见里面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 陈安身边的仆人弱弱的开口道:“二爷,您这样落了长公主的面子,真的好吗?” 陈安不屑的说道:“陛下不会因为一个嫁出去的长公主而和一位朝廷重臣过不去。而且这也是长公主对不住陛下在先。” “我不知道陛下是否已经知道这事,但不论陛下知不知道,我继任了少府,都必须要让长公主自己去向陛下请示。这才是我们任臣子的责任。” 这时在不远处观察这这边情况的一名白净年轻人隐入了人群中。 …… 少府。 陈安还没进去便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声音。 “院长说过了,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搬走簿书。” “你!你只是一介白衣,一个教书先生而已,竟敢如此对本官说话!” “那对不住了,我等身为院长的亲信,自然只听院长的。” 陈安迈步进入,映入眼帘便是张佐带着几个官吏堵在门口。 陈安莞尔笑道:“张少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到我这里来?” 张佐一听暗道不好,苦着脸转过头去:“下官这是突然想起了一事,之前记录的人一时疏忽,便没有记上,这不,下官就过来想给他补上!” 陈安愣了下随即笑道:“这就不劳烦张少监了,你说的那事,我基本知道是什么事了,刚才出去便是与她交谈了一下,至于后续的事宜,等陛下那边那边的通知吧。” 陈安说完,也不管张佐他们,径直入内,同时对里面的袁程众等人吩咐道:“你们继续刚才的事。” …… 清凉殿。 刘启躺在榻上小罄。 一名内侍走至春半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 春半小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诺。” 过了一会儿,等刘启醒来后。 春半连忙上前:“陛下,那边陈少府仅仅呆了半炷香的时间便出来了。” 刘启起身伸了个懒腰:“还挺快啊,结果怎么样呢?” “结果尚不清楚,但是听到了里面长公主摔东西的声音。”春半如实说道。 刘启愣了下,说道:“还有这事,陈安胆子不小啊!连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刘启在清凉殿中来回踱步。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道:“等会你装作无意间与章德提起这事。” 春半怔了下,应道:“诺。” …… 春半找到章德时,章德正与一个内侍在清凉殿外拐角的地方和一个内侍不知在说些什么。 章德看到春半过来,连忙让那人离开了。 春半嘿嘿一笑:“刚才在聊什么呢?” 章德眯着眼不耐烦的说道:“没什么,就是交代了一些事情。” 春半却道:“是不是事情与陈少府或是长公主有关。” 章德眼睛瞬间瞪大。 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章德一般在宣室殿内,所以每日见的王公大臣都比较多,自然与一些大臣之间,多多少少有些联系。 春半无所谓的说道:“诶,我们俩在陛下身边二十多年了,你说说看,你那点破事以为能够瞒得住我吗?” “既然连我都瞒不住,那你凭什么觉着能瞒住陛下呢?我们做奴婢的,必须要依托着陛下才能活,有陛下,那些大臣们才会用正眼看我们!” 章德听着背脊慢慢有了汗水。 陛下知道了! 出大事了! 章德在原地愣了半晌。 “那……那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当时是长公主先找上的我啊!”章德哭丧着个脸,万分无奈:“春半啊,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俩一起侍奉陛下二十多年了,我们俩也认识二十多年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章德紧紧抓住春半的手,生怕春半跑了! 春半也装着一副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唉,事到如今,我觉着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着春半上前轻声说了什么。 而章德的脸色也越来越怪异。 过了片刻,章德无奈叹息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等到章德离开后,春半又返回到了清凉殿。 对着刘启躬身道:“启禀陛下,章德已经去找长公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刘启动手 刘启手中翻看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册。 答非所问:“这书真有意思,你说这书册上面写到。春秋时期,齐国的一个盐商,平日里来往奔波于齐鲁之间,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店铺;于是便让自己手下跟了自己十年的仆人来管理。” “这仆人一开始奉公守纪,兢兢业业的管理着商铺。每次商人回来,他便将这些日子所挣钱财交给商人。后面商人每次回来间隔的时间长了,这仆人居然起了恻隐之心,开始偷偷的拿主人家的钱,前面胆子小,担心商人突然回来,一次只取一钱。” “后面胆子便大了,一次取了十钱。商人再来收钱时发现这钱怎么比之前的少了,仆人说是买盐的人少了。一次商人信了,可第二次,第三次,越来越少。商人觉得有些不对,便派了自己另一个仆人去查看……咦,这后面怎么没了?” 刘启说着还翻动了一下书页。 “不管了,春半,你告诉朕,这另一个仆人能发现吗?” 春半听着忐忑的说道:“陛下,奴婢大字不识几个,这问题,有些难。” 刘启闻言笑道:“如果你觉得难的话,那朕来假设一下,这另一个仆人发现了,但他却没有告诉商人,因为他自己也从其他地方收取了……” “噗通!” 春半直接跪倒在地,磕着头:“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陛下!” 刘启神色冷冽的说道:“知错?什么知错?朕不过是在念故事罢了?” “奴婢……奴婢不该,不该收王夫人的东西!” “噢,原来是这事啊?这事你没有和朕说吗?朕怎么记得朕在哪儿听过了?” 春半汗如雨下:“奴婢……奴婢一时,一时鬼迷心窍,便……便收了一点,但……但奴婢真的一点都没敢用啊!” 过了许久之后。 刘启才幽幽的说道:“起来吧,这次就算了,不过如果有下次,你收着也无妨。收了之后,记得到朕这里来说说看,是谁给的,她要你做什么。明白了吗?” 春半听到这里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诺!诺!” 这才慢慢的从地上起来。 之前王夫人也就是王娡的妹妹,塞给了他一些东西,说是以后刘启要是夜晚想去哪个那里歇息的时候希望春半可以在刘启面前美言几句。 …… 少府。 陈安手中已经拿着了袁程众等人誊写对比后的最终版本。 很明显的问题,除了刘嫖那座铜山之外,在宫中的采购这些方面问题是最大的。 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最高价来定的,但按照刘恒以前传下来的节俭思想,怎么可能全部买最好的? 陈安整理了一下,准备起身进宫禀报一下刘启。 突然,刘嫖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到了少府,身边陪同着的是张佐。 “见过长公主。” 刘嫖闻言却没有好脸色:“陈少府,我现在应陛下之言,来交接属于我的铜山!” 刘嫖刚从宫中出来。 章德那会儿得到春半的提示后,就直接去找了刘嫖。 刘嫖在得知了刘启已经知道后,大惊失色。 连忙去找了窦漪房,窦漪房得知后先是骂了她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在陪着她去向刘启请罪。 刘启却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说自己当时本就有此意,但一时匆忙也就忘记了。 窦漪房知道这是刘启给刘嫖一个台阶下,当时便代刘嫖应了下来。 这不,刘启便给了刘嫖一个手令,让她来少府正式过户。 陈安也不在意,笑道:“在下早已等待多时。” 说着向后退至自己的案几旁。 翻找了两下,抽出那本簿书。 刘嫖见状开口道:“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陛下吧?” 陈安笑着看了下刘嫖身旁的张佐。 刘嫖反应过来也不再过多言语,即使这张佐与她有着利益关系。 在从刘启那里出来后,窦漪房还特地询问了具体情况。 在得知是陈安在查阅簿书后,窦漪房沉思了一会儿便让刘嫖从这其中抽身。 后面再有少府的事情找来也不要管。 窦漪房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次肯定会有人倒下去。 因为陈安提前准备好的缘故,手续很快就办完了,办完之后的刘嫖舒了一口气。 突然开口道:“陈少府下次有空不妨来我府上一趟,有些事情我倒是想和你谈一谈。” 陈安看着她那轻佻的表情,正色道:“现在既然办完了此事,长公主吐过没有其他什么事,就请先行离开吧。在下还有要事要入宫一趟。” 刘嫖也没勉强,轻笑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张佐见刘嫖出去,向陈安告罪一声也跟了出去。 很快追上刘嫖,弱弱的说道:“长公主,之前不是说好,您向陈少府提一下那簿书之事吗?” 刘嫖脚步不停:“如果放在以前可以,以前少府寺监是成毅;而现在是陈安,自然就不一样了。” 看着刘嫖脚步越来越急促。 “不是!长公主!长公主!” 张佐愣了下,就发现刘嫖已经上了马车,顿时急了。 随着马车远去,张佐也没能听到刘嫖再开口。 张佐苦着脸准备进去时,却发现陈安带着仆人从少府寺中走了出来,仆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册子。 “陈少府,你这是?” 陈安笑了笑:“刚才不是说了吗,进宫面圣啊。” 这时,已经有人将马牵了过来。 陈安和仆人各上一匹马后,向着未央宫方向而去。 张佐大叫不好,连忙入内。 …… 清凉殿。 陈安端坐于刘启下首位置。 刘启现在手中翻弄的正是陈安所整理的那本册子。 上面将疑似贪腐的记录全部写了上去。 其中有一点让陈安觉得不错。 在考工室铸造武器甲胄方面没有人克扣购置材料的钱币。 而在少府的这段期间,经过一番打听,陈安又发现,另一个少府监也就是管着少府器丞与少府狱丞这两丞的曹容,与张佐不太对付。 在这次查账过程中出了纰漏的全是张佐手下的人。 这也就让陈安想着,通过这次不求将他们干掉,至少也要将张佐等人换掉。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论陶青 清凉殿。 刘启坐于位上看着陈安所整理的账册脸上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儿。 刘启合上了账册,揉了揉眼睛。 “陈安,你这上面记下的可是事实。” “回禀陛下,确为事实。” 刘启眨了下眼睛,露出苦笑。 他刚才看完后便知这上面写的应当是真的,但还是想问一下,哪怕陈安说只是他的猜想也行。 但陈安说的是实话,整个长安城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不可能弄得出十万匹齐鲁之地的上好白布。 白布本来就因为用的地方较少,而存货也少。 刘启叹了口气,提笔不知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春半,拿着这张纸去廷尉,让张敺抓人,当然审讯环节还是需要的。” 春半接过后应道:“诺。” 随即走出了清凉殿。 但在经过陈安时还瞟了陈安一眼。 陈安看着刘启右手撑在腿上扶额的样子,告罪道:“陛下,那臣就告退了。” “去吧去吧!” 刘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陈安起身走出清凉殿。 出门右拐,春半果然在这里等着他。 春半笑道:“陈少府这次立了大功了,奴婢先在这儿恭喜了。” 陈安微笑着:“春公可说笑了,这只是我任了少府应当做的事。” 春半却道:“诶,陈少府,你要知道,陛下最痛恨的便是浪费,更何况还是中饱私囊。” 陈安笑了笑没有言语。 如果所料不错的,刘启应当是将宫中有关的那些内侍也写了上去。 正如春半和章德二人,平时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 实则内地里都想着怎么阴对面一手,以前在太子宫不会这样是因为刘启还没当上皇帝,外面还有梁王这个大敌。 现在就不同了。 陈安像是不在意的问了一句:“对了,春公可知章公去了哪儿,方才没有在陛下那里看见他啊。” 春半这时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陛下念其辛苦,让他去榻上躺着了。” …… 等陈安回到少府后就去整理簿书,准备将簿书放回原来的位置。 可是派人去找张佐时,却得知张佐之前有事提前离开了。 心里思索了片刻,冒出一个想法,张佐不会是跑了吧! 这个想法把陈安也吓了一跳,连忙看看李驹等人还在不在。 发现李驹等人还在后,陈安先是派人看着他们。 自己带人跑到了张佐的府上。 可是为时已晚,甚至于张佐仅仅只带了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小妾跑了。 妻子还不知情。 陈安赶紧进宫去找刘启。 刘启得知消息大怒。 下令北军骑兵立即出城去追捕张佐。 好在张佐不会骑马,带着小妾和儿子坐着马车没有跑远,在霸陵便被抓了回来。 被抓回来的张佐还狡辩自己只是带儿子和小妾回家乡探亲。 经过廷尉的分别审讯,张佐最先将人贡了出来。 涉及到少府宫中内侍、侍卫一共三十几人。 后面又接着审讯了李驹等人。 在利诱之下结果相差无几。 刘启疲惫的下诏,主犯全部判了腰斩。 罪行较轻的发配长沙。 就连已经调任了太仆的成毅也因监管不利,被降了一大级,从九卿降为了千石官员。 …… 陶府。 陈安刚继任少府不久就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陶青身为丞相也接到了下面不少官吏的投诉。 所以不得不找陈安来谈一谈,至少做做样子。 陶青看着面前年轻的陈安,感叹道:“陈少府真是有魄力啊!不错!” 陈安抿嘴笑道:“丞相您过誉了,下官不过是尽了应尽的责任罢了。” 陶青闻言说道:“好一句尽了应尽的责任,陈少府一句应尽的责任,就让少府寺上下来了个大清洗,听说章公还因此受了三十棍,连带着宫中也换了不少人。” 陈安没有管陶青语气中的不满,而是反问道:“那丞相您觉得我做的对吗?” 陶青愣住了。 过了片刻:“我不能说你做的不对,只是我认为你可以换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更温和的方式?比如告诉张佐,我已经掌握了你们犯罪的证据,然后和他们讲道理,谈判?”陈安挑眉疑问道:“丞相您认为可能吗?” 陶青没有反驳,按他心里想,如果是他在陈安这个位置上,的确会和张佐等人谈判,毕竟自己只是空降少府。 也许自己会告诫他们以后不要做这些事,老马还有失蹄的时候。 陈安继续说道:“陶丞相,恕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您任丞相比之以前的每一位丞相都多有不如。” “您在丞相这个位置上以前晁错在的时候被晁错压着,当时我以为只是因为陛下支持晁错的缘故,可现在看来,是丞相您老了!” “现在没有了晁错,您和之前对比也只是每日多了些要观阅的奏疏,每一份都要去请教陛下;而之前我的老师申屠老丞相,再之前的张苍老丞相,他们大多数奏疏自己做出了决定后再去请先帝或是陛下盖上印信即可!” 陈安用正色的语气一口气说完整段话,让陶青错愕不已。 过了许久。 陶青仿佛想通了一般,双眼重获神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陈安:“你这话固然不错,但是要知道我求得是一个安稳。” 陈安也明白陶青的意思。 陶青的父亲陶舍原来是秦朝的少府铜丞,后面随着章邯平了陈胜、吴广的起义。但因为其父亲被赵高所杀,于是投降了楚将英布任太宰。 可是后面他又策反了英布,让英布归了刘邦。这在名声上就不太好。 但不得不说,陶舍也是一个狠人。 在刘邦身陷白登之围时,是他听从了陈平的意见,单枪匹马冲进了匈奴大营,向冒顿的阏氏给了许多金银财宝,后面也因此解了白登之围。 就这份魄力就没几人拥有。 但是后来英布叛乱时,陶舍已经死了,陶青那时继任了开封侯,没有帮英布说话。 这也让许多人在后面非议了他一段时间。 主要还是现在陶青老了,没有了当年的魄力。 当年陶青年轻的时候也随着刘敬一起前往匈奴联姻。 这也是去年让陶青前往匈奴再次联姻的又一原因。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头铁周阳 陈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我说您老了,陶丞相您的想法和我们这些年轻人不太一样;您要知道的是,陛下现在也还年轻。” “陛下现在登位两年多,他也渴望能做一番功绩,就拿我少府的事情来说,您也知道不久后少府将新增盐铁二丞。” “如果我不解决,他们连宫中所需都敢从中拿钱;更何况是后面盐铁这些利润庞大的事务?” 陶青听着又叹了一声气:“陈少府所说固然有理,但我还是希望以后陈少府的动作可以小些,实在不行,希望你可以提前通知我这老头一声。” 陈安蹙眉想了下应道:“如有下次,我定会提前知会您一声。” 陶青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满意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少府并不归丞相所辖,少府属于皇帝的内府是直辖于皇帝的。 陈安回答可以提前通知一声陶青已经是很给其面子了。 …… 河东郡大阳县。 宁成来到这里也有几天了。 河东郡尉申屠公先是听说他是朝廷派来的,不是很在意。 但是周冲在河东这块地方还有些名气的。 那会儿他看到了周冲对宁成也是客客气气的,后面就去打听了一番。 得知了宁成是陈安的学生,马上就变了脸,对宁成百般呵护。 宁成却告诉他自己是来任职的,不是来享受的。 这让申屠公的面子有些挂不住,随即念头一转,想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让宁成来大阳县任县尉。 申屠公本来自己就是大阳县人,去年大阳县也遭了蝗灾。 申屠公准备调粮食来大阳救助灾民,但他的死对头河东郡守周阳由放了狠话,不让粮仓的一粒粮食进入大阳。 这让申屠公很无奈,谁让自己是河东老二呢! 这下宁成来了,正好让宁成去处理这事,所以任了他为大阳县尉。 宁成在来之前,陈安也提醒过他,有关周阳由和申屠公两人的矛盾。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小心点。 但是要先扳倒周阳由,再去管申屠公。 宁成这几天感觉很不好。 他见着这里的百姓大多面色枯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经过一番打听。 说是去年遭了蝗灾,百姓们颗粒无收。 今年的粟米也还没有长出来,城中的粮价甚高,平民百姓们只能靠着稀粥来度日。 问题来了,河东郡粮仓的粮食去了哪里? 这时他又想起了陈安的提醒,粮食很有可能是流入了吴王的腰包。 宁成坐在县尉府上,开口道:“来人!” 很快便有人应声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这是宁成带来的亲信。 宁成走到他耳旁附耳说了些什么。 …… 少府。 陈安将少府接近三分之一的官员全部给清洗了一遍,自然也就空出了许多了位置。 空出的位置还要尽快的安排上,自然也就有了人惦记上了这些位置;特别是少府寺监的位子。 陈安刚准备前往考公室看一看现在大汉军工的水平。 结果一出门便被堵上了。 “阳哥不在宫里当值,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周阳骑着高头大马立于陈安面前。 “我在宫中又基本没什么事,你们不上朝的时候,我在不在都行;至于我来找你,自然是有好事啊!” 陈安瞅着周阳这笑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半炷香后。 陈安与周阳坐在了少府的前厅,也就是接待室中。 有小吏呈上一壶茶水后便下去了。 周阳很自然的拿起茶壶倒着:“这一路赶来,渴死我了。” 陈安看着周阳这一饮而尽的姿势笑道:“究竟是什么事,弄得阳哥这么着急的跑过来?” 周阳将被子放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人。 轻笑道:“当让是来给你送钱啊!” 陈安听着,心里头大概就明白了。 表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送钱,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周阳却腆着脸笑道:“没事,你不明白,我来和你仔细说一下。” “之前你不是提出了那个盐铁官营吗?” “对,可我记着阳哥你不是反对吗?” 周阳听着翻了个白眼:“你看看,这不是当时我没明白吗!在你回去后,我左思右想,发现你提出的这个建议还是很不错的!” 陈安:“确实很不错,但是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当然有啊!”周阳兴奋的说道:“你想想,既然盐铁官营要实施,你必然要多设置两个少府丞,这是长安的,可地方上不是也要设置吗?既然要设置,那是不是得找熟悉这方面事务的人来对不对!” “而河东郡熟悉这方面事务的自然就是我们周家和平阳侯曹家!要是弄不好,我们两家恐怕都不满意,对不对?” 陈安下意识点了头:“嗯,没错。” 周阳见陈安点头一笑:“所以啊,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我和曹寿商量了一下,以后河东的盐归他家,铁归我们周家。” 陈安听的那是目瞪口呆。 什么叫你帮我处理好了! 还有曹寿真的会和周阳胡闹? 曹寿是平阳侯曹参的曾孙。 而曹寿的父亲现任平阳侯曹奇已经病入膏肓了。 指不定什么去了,曹寿就要继任平阳侯的位置。 会和你周阳一起胡闹! 最重要的一点,曹寿的妻子是阳信公主。 这个名字大家可能不太熟悉。 但阳信公主的胞弟大家都认识,刘彘! 这其中会不会有王美人在那里起了个什么作用。 陈安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阳哥,你说的这些师傅答应了吗?” 周阳毫不在意的说道:“没有啊,怎么了?这是好事,父亲大人一定会答应的!” 陈安这下是又舒了口气,又为周亚夫捏了一把汗。 周阳再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等等,阳哥我问你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和曹寿商量的?” “就刚才啊,到你这里来之前,半个时辰之前!” 陈安总感觉周阳在逗他。 “曹寿来长安了?” “对啊,还是带孝来的,说是平阳侯十五日前去了。” 陈安这下愣住了,为何平阳侯去了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刘启发话 陈安沉思了一会:“为何我们在长安没有得到平阳侯去了的消息?” “这事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刚才那会儿和曹寿交谈时,他的仆人说漏了嘴。”周阳说道:“这事像是王美人提出的建议,让曹寿直接入长安来,倒时找陛下多要些封赏。” 王娡,怕是王娡故意说给你听的吧。 陈安由周阳说的话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一点,王娡恐怕是想让曹寿留在长安,但彻侯在朝没有官职的久居长安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当年刘启便是这样将陈平、周勃等彻侯赶回了封地;有了他们俩带头后,其他彻侯才纷纷回到封地,后面刘启又以官职为由让他们两个回来了。 也就是说曹寿想要少府的官职,不是少府监也至少要个少府丞的位置,不然难以符合他的身份。 陈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阳哥,除了这些,曹寿是不是还跟你提了要求?” 周阳闻言表情呆滞了。 过了片刻,讪讪笑道:“嘿嘿,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你,小安你真聪明!” “唉,说吧,是不是曹寿对目前少府的某些位置有意思?”陈安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用以掩饰。 “小安!你真神了!”周阳毫不吝啬他的夸赞之语:“真不愧是二十七岁便登上少府监位置的能人,我对你的……” “打住!直接说他想要什么位置吧。” “哦,是这样的,他说随便给个少府少监就行……” “噗~~~” 陈安一口茶水喷在了周阳脸上。 “还随便给个少府少监!你知不知道现在我这少府少监的位置下面管的是什么啊!” 周阳愣了半晌,无语道:“额,我知道,但是你也不用将茶水喷在我脸上吧!” “没忍住,既然知道,你为何还来说这事?” 周阳不在意的说道:“不是说了吗,给你送钱啊!曹寿说这事成了,河东的盐收,分我们两成!” 河东盐收两成确实不少了。 可问题是现在都还没实施盐铁官营,你们就开始商量着分钱? 陈安随手从旁边的位置拿起一张褥垫,递给周阳:“擦一擦吧,这少监的位置,说实话,除非是陛下钦点,否则是不可能给曹寿;本来我顶着压力,将这少府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就是为了让这里清静些,少些藏污纳垢之事。” 周阳擦拭完后说道:“就不能通融通融?” “不能,说了,除非陛下钦点!” 就在这时,一名仆人进来了。 小跑至陈安耳旁:“二爷,刚才宫中派人传来消息,让你进宫一趟。” 陈安呆滞了。 我刚说完,这刘启就要自己进宫。 陈安微咳一声:“咳~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仆人走后,陈安对着周阳尴尬的说道:“阳哥,我有些事情,要入宫一趟,要不你先回去。” 周阳面色怪异的站起身来:“难道曹寿真的进宫去求陛下了?” “不知道啊,反正我要进宫。” …… 宣室殿。 由于章德的屁股前些日子挨了板子还没好,春半就被临时调到这里来陪这刘启。 刚才陈安来到宣室殿门口准备进去时,春半提点了几句。 昨日王美人和阳信公主来找过刘启。 刘启上午的时候还将曹寿叫来问了话。 据春半多年以来的经验分析,和曹寿谈话后,刘启很是开心。 “臣拜见陛下。”陈安恭敬行礼道。 “免礼。”刘启笑道:“陈安,少府寺的官职到现在可以人选啊?” 果然是这样。 陈安不动声色的说道:“回禀陛下,先如今尚未确定。臣还在考查之中,不过确实见着了几个有些能力人才。” 刘启听着来了兴趣,笑道:“说说看,是哪几个能让你觉得有能力的。” “额,一个是原少府寺监成毅大人的一位子侄,名汲黯;一位是现在的灞桥令吏,名张汤。”陈安如实说道。 汲黯的父亲曾任大夫,为如正直,以前刘恒也对其多有赞赏。 而张汤的父亲张明现任长安丞,也是一人才,要知道,长安可不好管理。 就比如有人来报官,说长安哪个地方有人聚众斗殴。 你一听觉得机会来了,气冲冲的带人过去了。 到了现场一看,双方一个是哪位彻侯的儿子,一个又是某某皇亲的子侄,这种时候,你该怎么处理? 张明那就狠了,不管对错,先抓了再说! 刘启愣了下,笑道:“汲黯?听说过,他祖上是卫国的名臣;张汤嘛,是那个审讯老鼠的吗?” 陈安笑了笑说道:“不错,正是他们二人;不过臣没想到的是,陛下居然也听过张汤的名声。” 审讯老鼠一事是张汤少年时期的杰作。 张明任长安丞外出时,让他守护家舍。等张明回来时缺发现家中的肉被老鼠吃了,顿时大怒,遂鞭笞张汤。 张汤多有不服,但又没法反抗张明。 于是他掘开了老鼠洞,抓住了那吃肉的老鼠,还找到了老鼠吃剩下的肉。 然后开始立案审讯这只老鼠,传布文书再审,再彻底追查,证据确凿,将老鼠在堂下处以磔刑(凌迟)。 张明看见后,就让他把审讯老鼠的文辞取来查看。惊讶的发现,张汤所写文辞如同多年的老狱丞,非常惊奇,于是让他书写治狱的文书。 刘启笑道:“当初他这事都传遍了长安城,朕虽久居深宫,倒也听说过他的名头。” “那陛下认为他们二人如何?”陈安试探性的问道。 刘启思索了片刻:“既是你关注的,想必他们二人也却有本事,家世也清白;后面自行决定了再上奏吧。” 陈安闻言当即应道:“诺。” 刘启见状继续说道:“平阳侯曹奇逝世的消息你也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刘启继续说道:“平阳侯曹家,这些年一直在河东郡休养,也没有参与什么政务。所以之前朕便把阳信许给了曹寿,现在曹奇去了,曹家一脉单传,现在也就剩曹寿了;朕觉着有些亏欠了他们。” 第一百九十章 曹寿 陈安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刘启叹息了一声:“你少府少监的位置不是还空缺一个吗,朕想让曹寿直接留在长安任职。朕上午也对曹寿考察了一番,学识渊博。” “等他走后,朕又派人调来了他在河东时期的履历,发现为人还不错,若是可以,你也可将其叫来看看。” 你都开口了,我不答应能行吗!陈安默默腹议了一句。 “既然陛下已经考察过了,那自然是没有问题。” …… 司马门。 陈安和刘启达成了某种默契之后,自然就告退了。 刘启身为皇帝,自然是想在任期间能够拥有更好的功绩,能够名留青史。 而陈安有办法能让他做些功绩,所以刘启也不介意多给他一些便利或是说权力! 陈安刚走出司马门,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阳哥怎么在这里?” 说话的同时陈安还注意到了周阳身边那人。 身着孝服的一个年轻人,曹寿。 陈安和曹寿之间以前也就见过几次面,最近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曹奇带着曹寿来长安拜见刘启。 “当然是等你啊,这位想必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周阳笑着说道。 陈安笑了笑:“知道,平阳侯,几月不见,平阳侯廋了。” 曹寿轻笑道:“陈少府说笑了,在下还未继任爵位,还当不起这平阳侯的称谓。不过这些日子确实比较忙。” 周阳这时说道:“我们老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啊,不如我们到春来楼边吃边聊?” 陈安笑道:“我没意见,不过你继任平阳侯只是时间问题,迟早要这么称呼你,提前熟悉一下也无妨。” 曹寿说道:“既然这样,陈少府喜欢怎样称呼在下便随你吧。至于吃饭,全凭周兄做主。” …… 春来楼。 陈安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和曹寿说明了陛下有意让其任少府少监的意思。 周阳对次比较惊讶。 不出陈安所料的是,曹寿对此一点也不意外;还表示之前和周阳说好的条件依旧作数,哪怕是陛下让其任的少府少监;同时请陈安以后多帮衬些。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陈安这时想起了春半的话。 昨日王美人和阳信公主就找过了刘启。 曹寿早上还面见了刘启。 而曹寿今日才找的周阳,也就是曹寿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会任少府少监,那他还送这两成的盐收是为何? 这一点也是陈安在来时想通的另一点。 每个地区的盐铁生意最熟悉的还是当地以前做那些生意的人,比如河东郡就以曹家和周家为首。 他们手里掌握着当地有关这些方面的所有资源,包括渠道和销售。 而当地负责开采和煮盐的平民或是奴隶这么多年以来对于他们也产生了依赖性。 想到这里陈安缓缓开口道:“平阳侯,阳哥,其实把这盐铁官营后的生意交给你们两家也可以。” 周阳闻言一喜,曹寿则像是早料到了一般,微笑着等陈安下一句。 陈安见状继续说道:“我就有两个要求:第一,河东以前肯定不止你们两家从事盐铁方面的生意,我希望的是你们两家可以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等,自行将河东的生意整合到一起。” 陈安说完便看向他们二人,等他们的回答后,再决定要不要说第二点。 曹寿笑道:“这一点没问题,第二呢。” 周阳也应道没问题。 “红侯和楚王以前留下的那些你们也能解决吗?” 其他人陈安觉得以他们两家实力完全没问题,但红侯和楚王就不一样了。 红后刘富就是之前楚王刘戊叛变时跑回到长安通风报信的那个,刘启念其有功给封了红侯增加了两千户。 而楚王就是之前的平陆侯刘礼,他以前的封邑也在这里。 前不久已经出发前往了楚国,但当初归附在他手下的那些商贾有些因为土地的缘故还留在了河东,仗着现在刘礼成了楚王,有些嚣张。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啊。 曹寿却笑道:“陈少府放心,我曹家在河东的地界上还是有些名号的,我自然有办法能解决这一点。” 周阳也拍着胸脯表示这事没问题。 这时陈安倒是感觉有些意外了,看来之前自己一直低估了他们两家,毕竟他们两家还是万户侯。 陈安大哥陈恢也是万户侯。 当初刘邦封陈平曲逆侯,最初是五千户。 陈平为刘邦出谋划策时,刘邦一共给陈平加了六次封户。 再刘恒任陈平为左丞相时,又加了三千户。 所以现在也是万户侯,但一直久居长安,封邑的生意或是其他事宜一直是又以前跟着陈平或是陈买的老人家在打理。 只有每年年关和年中的时候,封邑那边会派人过来报告情况之外,自己都很少见到那边的人,包括那边的一些旁支。 周家则不同,周阳的叔父周坚一直在那边打理着家里的产业。 陈安沉思了片刻说道:“可以,接下来我说第二点,你们也知道我为何将少府清洗了一遍。所以我希望以后盐铁开始实施后,你们可以做到完全按照我之前所上奏疏来实施。” 曹寿还没什么表示。 周阳却一副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 于是陈安开口道:“我之前在上奏之时,便已经考虑过了官吏的利润、税收等等,毕竟吃力不讨好的事大家都不想做。所以希望以后不要出现如之前张佐、李驹之类的事情发生。” 曹寿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可以,我也想信陈少府所说。” 周阳见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陈安这时想起了还在河东的宁成。 “平阳侯,既然我们谈妥这事;你们盐收的两成我也不需要,但是希望平阳侯可以帮我办一件事。” 曹寿笑了笑:“可以,说说看。” 陈安:“平阳侯在河东之前和郡守周阳由可有过接触?” 曹寿愣了下,沉思了半晌:“确实有过接触,怎么,陈少府可是对其不满?周阳由在河东郡守这个位置做了有几年了,他的所作所为我也听说过。可你知道为何没有人告发他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狠手辣 听着曹寿的话陈安没有回答。 周阳由在刘恒后几年就去了河东郡。 其实按周阳由的身份他在河东郡守的位置上应该做不长。 他只是去河东郡镀金。 随后就会被调回长安进入某个衙门担任类似少府少监或是其他衙门的丞。 因为他舅舅是已故淮南厉王刘长。 刘恒和刘启或多或少对其有些亏欠。 陈安说道:“对于平阳侯所说我明白。” 曹寿闻言却说道:“不,陈少府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比如?” “周阳由够狠!他手下的人或是依附于他的犯了死罪的话,他可以曲解律法让自己人活下来。” “但如果是与他作对或是他所不喜的人只要被他抓着机会,他也会曲解法令直接将其处死。” 陈安听着有些沉默,以前他就知道周阳由为人心狠手辣,只是没有想到比他想象的还要狠。 “这家伙有点狠啊!我怎么没听家里说过?”周阳皱眉感叹道。 曹寿回应道:“周阳由是狠,但是他也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不能惹,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与我们这些封邑在河东的彻侯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陈安这时压低声音说道:“不管怎样,有些事情还是该做一做。我只需要平阳侯利用你们在河东的门路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 “河东粮仓的粮食去哪了!” 曹寿听到这瞳孔一缩。 沉默了片刻:“陈少府的意思是河东粮仓的粮食没了?” “不说没了,但我估计最少有一半不翼而飞;平阳侯在河东应该也有所耳闻。”陈安说道。 “不错,之前是听手下人说河东来了些大船,将粮食运走了。但是后来也相安无事,所以没有人愿意趟这摊浑水。” 陈安:“平阳侯你可知粮食去了哪?” 曹寿却笑道:“我只知粮食没了,具体去了哪,没有深究。” 陈安却道:“平阳侯是怕深究之后连累到自己吧?” 曹寿沉默没有说话。 于是陈安直接说道:“只要平阳侯能够探查到那些粮食的去向,之前平阳侯所想要的一律都可以。” 过了一会儿,曹寿开口道:“可以,那我探查到后是直接告知于你?” “不错,除此之外还希望平阳侯能告知一个人。” “谁?” “最近朝廷新派过去的官吏宁成,不过具体的职位我尚不得知。” 曹寿闻言开始思索。 这时周阳反应了过来直接说道:“对啊,曹兄你可以关照一下他,我周家这些年在那边涉事不深,影响力估计不如你们曹家。” “宁成我听说是从北镇军那边过来的,和陈少府的关系是?” “他之前是学府的弟子,而且也是阳哥的弟子。” 曹寿惊讶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成关系啊,那你们尽管放心,这事我一定帮!” …… 三人在春来楼吃完后就分别开来。 看着远去的曹寿和周阳二人,陈安没有回到府中,而是绕到了窦婴府上。 窦婴有事进宫了,所以不在府上。 不过陈安要找的人是窦婴的儿子,窦琰。 窦婴成亲较早,所以儿子也有十八岁了。 “父亲大人入宫已经有一会儿了,劳烦表叔你稍等。”窦琰命着下人将茶水上上来后对着陈安说道。 陈安轻笑道:“我今日来不是找表兄的,而是来找你。” 窦琰闻言一怔:“找我,不知表叔找我是有何事?” 陈安:“听说你以前和平阳侯关系不错?” 窦琰知道陈安说的是曹寿,他在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窦琰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那是以前的事了,自已故平阳侯离开离开长安之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陈安听着顿时感觉有些失望,本想着看能不能从窦琰这边多了解一下曹寿的。 想了想陈安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窦琰见状也起身准备送一送。 当他们俩走到大厅门口时。 看见面色不悦的窦婴回来了。 “表兄这是?” 窦婴刚才在进门时,便得到了消息,陈安来了。 窦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小安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安应道:“我的事已经解决了,是和小琰有些关系。” 窦婴诧异的看了看窦琰,也没细问。 陈安在心里思索着,窦婴现在官拜大将军,如果没有战事,那一般是不会找窦婴的。 而且若是有战事,那肯定是先找周亚夫,再找窦婴。 那刘启找窦婴估计也就只有一件事了。 陈安试探性的问道:“表兄刚才入宫,可是陛下说了有关太子一事?” 窦婴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安:“小安你是如何得知?” 陈安轻笑道:“怎么得知不是重点吧,那具体是何事呢?” 窦婴沉吟片刻:“我们进去详谈。” 等三人都坐定后。 窦婴叹着气说道:“陛下刚才找我入宫,说了不久后将会立刘荣为太子。” 立刘荣为太子,这事是一开始陈安和窦婴都商量过的,认为刘启确实会这么做,先将刘荣推出来挡住窦漪房和下面官员的口舌,等后面再慢慢挑选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 陈安看着窦婴说道:“这之前,我们不是谈论过了,陛下必定会先将其立为太子来堵大家的嘴。” 窦婴蹙眉道:“的确是这样,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陛下会让我去任太子太傅!” 陈安这下也愣住了。 太子太傅便是太子的老师。 窦婴之前还说了刘荣目光短浅难堪大用,现在刘启就要他去任刘荣的老师,这不是为难他吗? 再说了,如果任了太子太傅,那窦婴究竟是该帮刘荣还是不帮刘荣。 帮了大汉江山有些难,不帮自己有些难。 陈安明白后,沉思了许久。 “那表兄你答应了吗?” “我能不答应吗?陛下都说了,任你为太子太傅,是看重了你的正直廉洁和你的才干,重点是对你放心。你说说,陛下都这么说了,我不答应那岂不是落了陛下的面子!” 窦婴现在是十分为难。 窦琰抿嘴说道:“父亲大人,这不是好事吗?为何您这么为难。”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终立太子 陈安一听就知道窦婴肯定没有将之前他们在府中商量的事情告知窦琰。 窦婴尴尬的说道:“我们之前所谈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没有告知琰儿。” 窦琰听着迷惑了,怎么感觉你们好像有事瞒着我。 陈安笑了笑,将之前他们说谈论过的告知了窦琰。 窦琰这才恍然大悟:“那父亲大人你准备怎么办?” 窦婴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唉,还能怎么办,先看看这位太子的表现吧。” …… 夜晚。 平阳侯府。 这些彻侯即使不在长安久居,但依旧会有他们的府邸存在。 曹寿此时和一女子正在交谈。 “夫君白日里同那陈少府还有周卫丞交谈情况如何。” 这女子正是阳信公主,因曹寿的缘故也称平阳公主。 曹寿笑了笑:“两人都与传闻中的差不多,一个谨慎,一个鲁莽。” “那事情谈的如何?” “差不多,不过陈安没有要我那两成盐收,而是改成帮他办一件事。” 阳信公主犹豫了下,说道:“那事可是很为难?“ “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我们在河东的时候,老六不是来说过从东边来了几条大船嘛,就是这事。”曹寿如实说道。 阳信公主蹙眉低声说道:“可是这事不是涉及到周阳由吗?” 曹寿摩挲着手中茶杯,戏谑的笑道:“不错,但这又如何?他舅父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除了陛下还记一下,其他人早就将其忘的干干净净。” “以前不想管他,是又没什么好处还惹得一身骚。但是现在既然有了足够的利益,别说动一动他了,就算把他弄死,又能如何?” 曹寿说到最后,眼神变得锐利:“对了,等会你派个人送封信给老六,让他在那边帮着照看下一个叫宁成的,估计是大阳县那个新任的县尉。” 阳信公主应后,疑问道:“他是?” “他是陈安和周阳的弟子,我以后还要去陈安手下做事,帮一帮他也有好处。” …… 河东郡大阳县。 宁成这两日派人出去向平民百姓探寻了一番,但是却没有结果。 问百姓为何不买粮,说粮食贵。 问去年蝗灾的救济粮,百姓却支支吾吾,最后说出一句吃完了。 从他们的眼神中,宁成就可以得知他们在撒谎,为何撒谎,宁成也知道。 都怕周阳由。 宁成之前曾想过看自己能不能进粮仓查看。 却被周阳由果断拒绝了。 宁成去找申屠公,认为他身为郡尉应当有办法让自己进去。 可申屠公得知他的来意后,瞬间由热情变得平静,一直说自己没有办法。 这时宁成就缺定了,粮仓肯定出问题了。 而河东作为大汉的一个粮食基地。 粮仓粮食的储备量应当在百万左右。 这样的情况下郡守和郡尉都不敢开仓,可想而知粮食丢的不在少数。 这要是让刘启知道了,整个河东郡八百石以上的官员恐怕都要去一趟廷尉大牢。 而负责粮仓的官员全部都要掉脑袋,当然周阳由和申屠公都跑不掉。 就在宁成为难之时,有侍卫进来说道:“县尉大人,平阳侯府的管家前来,说有要事相见。” “平阳侯曹家。”宁成喃喃了几句:“让他去前厅等着。” “诺!” …… 少府,考工室。 陈安终于得空来到考工室看看这大汉的军工坊。 在另一位少府少监曹容的陪同下进去参观。 在经过了重重的关卡之后,才得已进来。 刚才在经过外面的校场时看着两边走廊排列着的武器。 曹容说是新造的武器,将其堆放在哪里。 “叮叮!” “乒乒乓乓!” 还未进入考工室便听见了里面的打铁声。 正式进入考工室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套大汉最新的玄甲。 在春秋的中后期便有铁制铠甲出现,而在这之前都是用的牛皮所制铠甲,好一些的将军可以用铜制的。 到了战国时期,盔甲便进入了金属时代。 比如秦国的就是铁接,赵国使用的是铜或金属所制作。 可以说战国七雄里面,除了韩国和燕国因为地理位置缘故大部分是用的牛皮和藤条,其余国家均使用了铁甲。 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们所制的铁甲均只能保护上身,下半身无法遮盖。 而现今大汉考工室所制的玄甲震灾改良这一点。 例如陈安面前这一件最新的鱼鳞甲,将铁锻制为鱼鳞装,然后使用藤线、细麻绳等编制而成,这已经是大汉最好的铠甲,保护范围延升至了大腿接近膝盖的位置。 陈安看着眼前的这玄甲不禁有些感慨。 北方匈奴除了将军之外,其他士兵全部穿的是皮铠。 大汉在军事装备领先了这么多的情况下,与匈奴的战斗到目前为止还是劣势。 可想而知匈奴骑兵在战场上的作战能力有多强。 这也是陈安迫切的想要发展骑兵的原因。 目前全国上下记录在册的马匹大概十万多,但是能作为战马的仅仅只有三万多匹。 这最多也就能出一万多骑兵。 想到这里,陈安也就没有在考工室呆下去的欲望了。 他要上奏。 向刘启表明一些问题。 陈安简单的参观了考工室后直接回到了府中。 开始提笔写着奏疏。 …… 翌日,宣室殿。 刘启正式宣布了立太子一事。 刘荣为大汉太子,即日起搬至太子宫。 宣布任命大将军窦婴为太子太傅,教导刘荣。 同时任仅不到三岁的刘彘为胶东王。 陈安听着这估计是刘启后宫的五个女人商讨的结果,当然是隐晦的商讨,心照不宣的商讨。 窦太后一直催促,薄皇后一直没有子嗣,栗姬一直在刘启身边闹着想让其封刘荣为太子,王美人和王夫人则是以退为进。 让了女婿曹寿进入少府,就相当于将自己这边的一位彻侯留在了长安,而且这位彻侯还是万户侯,在朝中也颇有实力。 这场博弈中最大的赢家看似是栗姬,实则王美人这一手才是高明。 当让刘启也借机让自己的后宫安静了下了,可以让自己后面一段时间能够安稳些。 但这一切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第一百九十三章 墨家 刘启早朝之后便准备前往清凉殿休息,虽然他比较急色,但身为皇帝的理智和威严尚在,倒也还没有做出白日宣淫的荒唐事。 刘启走到半路之时,却遇到了一个他不想看见的人——陈安。 刘启暗自叹息一声,每次见到陈安偷偷摸摸的跑到后面来找他准没好事。 陈安躬身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陈安你又有何事来找朕啊?” 陈安很明显的从刘启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些无奈,不过陈安倒是没有感觉尴尬。 “回禀陛下,臣是来针对不久后的科举来提出一点意见的。” “什么意见?” 陈安捋了捋思路:“臣想在科举中单设一科出来,遴选工匠。” 刘启蹙眉说道:“你之前不是从吴国那边带回来了一批工匠吗?怎么还要工匠?” “陛下,臣上次从吴国带回来的工匠大多不识字,而且他们长年被吴王关在军工坊里打造兵器甲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样的工作,思想有些固化,不符合臣的要求。”陈安如实说道。 刘启沉吟了片刻,狐疑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了什么想法,但奈何自己跟那些工匠们说不清,所以才想到这出?” 陈安脸上微红,刘启说的确实差不多。 他之前便和那些工匠商讨过一些器械制造,但是吴国带回来的工匠手艺大多是师傅传给弟子,一代一代下来形成了一个顽固的思想,不会变通。 所以需要一些懂的创新,热爱创新的人才。 比如陈安想将按照前世记忆先制造简易的水车运用于田间灌溉,后面再研究其他东西,比如利用水力来进行锻压。 陈安说道:“的确如此。” 刘启却说道:“朕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墨家弟子来帮助你制作那些器械吧?” “不错,臣确实有这个想法。” 说到这里,清凉殿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过了片刻,刘启缓缓开口道:“陈安,虽然当时你和朕还没有出生,但朕相信你应该听过那件事。” 陈安心里明白刘启所说是什么事。 墨家的思想理念有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等等。 同时墨家有一条规定,出仕为官后你必须要在外界推行墨家的政治主张,如果行不通宁可辞职。另外,为官的墨者要向团体捐献俸禄,做到“有财相分”,任首领(巨子)的更要以身作则,毕竟研究工艺也是需要花钱的。 墨家的有些理论看似比较无礼,但是在当时他们所给的回报也是无穷的。 …… 战国时期墨家巨子孟胜在出国阳城君手下任职。由于楚国发生了政变,在这之前阳城君下令孟胜带领墨家帮其守城,给了孟胜一半符节,表明若是有人来接管城池,必须要出示另一半符节。 在这次政变中阳城君败亡,没法回到阳城便逃亡了。 楚国派人前往收回阳城,但是他们手中并没有阳城君手中的另一块符节。 孟胜深知凭自己这些人是不可能守的住阳城,但是他为了遵守信义决定死守阳城,并提前下达了自己的遗书,说自己死后,将墨家巨子的位置传给宋国的田襄子;他认为田襄子是一位贤能的人,一定可以带领墨家强大。 孟胜的弟子徐弱听了他的话说道:“听到老师你的话,令我受益匪浅,那么就请我先死为你在黄泉开道吧。”说完徐弱带头冲出去与楚军搏杀,死后让其余墨者将自己的头颅带回到了孟胜面前。 孟胜派人冲出重围,要将墨家巨子的令牌送到田襄子的手中。 而他自己连同着手下弟子一百八十余人全部战死阳城。 那两位冲出去的弟子将手中令牌交给了田襄子后,不顾新任巨子田襄子的命令也回到了阳城殉葬。 所以又说墨家是真正的行动派。 后面墨家因为秦孝公而效忠了秦国百余年也证实了这一点,在这百余年间墨家始终不曾泄露过秦国任何机密,也不曾与其余六国有什么联系,也因此为秦国打下了后面的基础。 当然墨家在汉初没有人出仕是受了另一件事情德影响。 在刘邦称帝的第二年,末代田氏齐国的最后一位直系王族田横在雒阳以东三十里自刎,将头颅献给了刘邦。 这事也让刘邦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刘邦下令以战国时期诸侯王的礼制安葬了田横,并任命了田横的两个亲信为都尉,然而刘邦没有想到的是。下葬当天,那两个亲信在田横的墓前自杀身亡,其余的仆从也随着主人一起殉葬了。 当时的墨家巨子还有他的一些弟子全部都归附于田横门下,结果这件事传回了田横隐居的小岛,岛上的所有人,包括墨家巨子和他的弟子全部自刎身亡。 这件事影响了整个大汉的思想文化,后面的数十年间齐鲁地区有着许多祭祀田横的庙宇。 重要的是末代墨家巨子在临死前并没有指定继承人,这导致了墨家内部的分裂。 墨家各系自封的巨子一下子倔强脾气上来了,说不会出仕为大汉效力。 至于墨家为何跟着田横,那自然是因为其为人处事和性格都很符合墨家的胃口,加上他齐国皇族的身份。 秦末各家各派都在寻找着自己靠山,比如儒家就跟了陈胜,陈胜败了跟魏王豹,魏王豹败了跟刘邦。 …… 陈安调整了下心情:“那事臣的确听说过,那臣给陛下说一事,陛下再看能否支持臣。” “现在我大汉乃是一户五口之家耕数亩田地,这对于人力挑水灌溉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所以之前我与那些工匠商议是否可做一物取江河之水灌溉田地,用以减轻平民百姓的负担;同时想制作一些新式的农具,借助牲畜之力,达到一日耕数十亩田地的效果。” “他们大多数人都认为不可能,认为可以试一试的几人又不足以达到臣的要求,所以才想招募墨家弟子,借助他们的力量。”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不见了 原本对此并不看好的刘启听到陈安所说这话眼神猛然变得锐利了。 “你刚才所说可属实!真能达到你所说的效果?” 陈安拱手说道:“臣刚才所说来源于臣的一些设想,只要能做出来,效果一定相差无几!” 听了陈安的话,刘启开始了沉思。 陈安也不打扰,端坐于下面等刘启自己思考。 毕竟墨家子弟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也不知他们是否愿意改变当年那一时冲动的话语。 而陈安所想的是,利用新事物来吸引墨家,再就是陈安相信当初墨家巨子跟着田横自刎后,有一部分人肯定是因为说的气话。 再说了,你们墨家研究新事物是肯定要花钱的,钱在哪里?钱在朝廷这边,所以陈安对此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殿内沉寂了一会儿,刘启缓缓开口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开这一科也不是不可以,可问题在于,墨家弟子能否来参加。” 陈安说道:“这一点请陛下放心,臣认为他们墨家子弟喜欢研究器物,而研究器物所耗钱财不在少数,我们只需说可为其提供研究的钱财,自然就会有一部分墨家子弟动心。” “即使没有墨家弟子前来,来的是一些其他有实力的工匠,也可起到同样的效果。” 刘启闻言抿嘴说道:“可以,此事朕允了!” …… 河东郡。 宁成自那日见了见来自平阳侯府的管家,明白了许多事。 如果自己自是来任职历练的,那周阳由和申屠公不妨给自己安排一些功绩。 比如派一些人冒充下盗匪,然后让宁成带兵去剿匪,大获全胜,便有了功绩。 至于为何要派人冒充盗匪,那是因为当年刘邦亲征英布的时候,这一带的盗匪听说了刘邦要从这里过,纷纷化身江湖游侠,专平这天下不平之事,投靠了刘邦。 以至于这里至今都没有成气候的盗匪。 但是如果宁成是来这里查这里的粮食去哪了,那对不起,你就是在于整个河东的官吏为敌。 宁成听了一切后,更加认为这河东的粮食有问题了;但宁成信不过这平阳侯府的管家,即使平阳侯府管家表明了这是陈安和曹寿交易的结果。 直到这管家说明了他可以帮宁成查清大船的去向。 宁成才开始重视这位管家。 宁成派人在暗中调查时,就听见民间说过,之前有一段时间,河边来过一些大船,这些大船趁着夜色运走了不少东西。 最后宁成认清了仅凭自己是不可能查的清楚这些物品的去向,才同意由平阳侯府去查船的去向。 宁成则有自己另外的事。 带人找寻这边的煤矿,这样也可以从另一方面迷惑周阳由,周阳由此人除了心狠手辣外,别无长处,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和自己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的平阳侯府会倒向了宁成那边。 去年蝗灾的时候,周阳由仅仅只放了一点点粮,一开始他是没准备开仓放粮的。 但许多百姓忍不住饥饿想要去长安告状,周阳由直接将大河渡口控住了,只需进入,不许外出。 有的百姓认为反正活不成了,试图从大河的这边游到对岸,但是因为饥饿许多人没有邮游过去就已经死了。 周阳由为了以防万一,一个人游不过去,不代表一千个里面没有一个能游过去的,自己手下的人又不够封锁整个大河沿岸。 所以才放了一点点粮,刚好够百姓们喝一点稀粥,一碗只有几粒米的稀粥;百姓见勉强能活下来也比在大河淹死的好,也就没有人再去尝试游过去。 现在快七月了,如果宁成不快一些,周阳由就可以借着新粮将粮仓给补齐。 …… 陈安在回府的路上听到了刚从邯郸传回来的消息,赵王刘遂还不投降。 打死不投降,要么你就直接攻城把我打死。 刘启听到消息后那犟脾气也上来了,你不投降我也不打你,就围着邯郸,我就不信你有这么多粮食! 陈安离开了司马门,在等着侍卫将其的马牵过来。 “小安!小安!” 一阵呼喊声从前方传来。 陈安定睛一看,一匹马向着这边奔来,而马上的人竟然是周阳。 看他过来神色匆匆的样子,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陈安疑惑道:“阳哥这么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 周阳这时已经陈安面前。 周阳下着急的说道:“我想着今日是义纵的生辰,刚才下朝后便准备回去准备一下,准备给他一个惊喜,但是我去了学府后发现没人!问了义诺,义诺也说不知道!” 陈安一听顿时说道:“走,跟我再去学府一趟!” 当即骑上了侍卫为其牵过来的马。 向着横门方向奔去。 别的不说,义纵在这学府生活了十年了,周阳还一手教导他的功夫,感情上自然是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这一下说没就没,所以有些激动。 …… 学府。 等陈安和周阳赶到的时候,得知一个消息,义诺也不见了。 说是大家出去寻义纵时,义诺也跑出去了。 周阳当时就暴走了,说袁程众他们这儿么多人连个女孩都看不住。 陈安沉吟片刻问道:“义诺是和谁一起去找的?” “院……院长,是我。” 学生中一个少年举起手来怯懦诺诺的说道。 “你详细说一下情况。” “是,那会我和义诺刚出去不远,准备向着霸陵的方向找寻,结果陈何公子来了,他得知情况后就说他陪着义诺,让我……” 那少年说到这里后像是顾忌陈安一样,就没有说了。 袁程众接过话来,为难的说道:“公子,我刚才也去了趟陈府,结果他们说陈何公子还没有回来。” 陈安忍不住扶着自己额头。 这事整的!半路杀出个陈何。 陈安这时在思索,这义纵和义诺为何要外出呢? 以陈何的脾气,肯定是对义诺言听计从的。 忽然,陈安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周阳这时说道:“陈何那小子又跑来添什么乱!不行,我要去找他。” 说着就要走出学府。 陈安连忙叫住:“阳哥,等一下!我大概知道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宁成表示头疼 此时由长安前往河东的路上。 陈何驾着马车准备带着义诺前往河东郡。 “义诺,你确定义纵是走的这条路吗?”陈何问道。 车厢内传来声音:“确定。” 陈何蹙眉道:“可是我们走了这么远了都还没有碰见他!” 义诺沉思了片刻:“可能他骑的马吧。” “啊!那我们马车怎么追得上!”陈何惊讶道。 “这……反正他一定会去河东的,我们顺着这条路,迟早能碰上。” 就在两人交谈时,他们身后传来了纵马声。 “驾!驾!” “驾!驾!” 陈何也没在意,前往河东的路上有行人是正常的。 可当他看见两匹马往自己车前一拦,看到马上二人,为难了。 陈何停下马车对着车厢内小声道:“被抓到了怎么办!” 来人正是陈安和周阳。 陈安那时在学府思索了许久。 以前义诺和义纵来到学府时,他便派人去河东查过他们二人的身份。 他们自己宣称父母是被盗匪杀害,但陈安调查的情况是得知他们二人父母是被河东的一个官吏所杀,这也导致了他们二人的沉默寡言。 义纵可能是得知了宁成前往河东的事。 这十多天来他猜到了宁成前往河东的目的,向着如果宁成把事情都做了,那他就没有机会自己报仇了。 让陈安无语的一点就是宁成和义纵这两个冤家马上又要碰一起了。 在原记忆中,便是后来任了南阳尉的义纵将宁成全家老小一百多人给屠杀的。 当然那是因为义纵那时是奉命来查的宁成。 如今他们二人在陈安这里都有很大的转变,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义诺见到陈安周阳二人,当即从马车中出来,躬身行了一礼:“院长,周教官,这事与陈何哥无关,是我让他带我去的。” 陈何一听就要站出来:“二叔……” “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陈安抬手说道:“我也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要做什么能提前和我们说一声,不要一声不吭的就跑了。” 周阳皱眉说道:“就是,还有,义纵到底去哪儿了!” 义诺还没有开口,陈安却说道:“不出意外,应该是往河东去了。” 义诺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陈安。 陈安见状说道:“来学府的每一个人,我都会认真的调查你们的身世,这是对你们负责。” 义诺苦涩的说道:“对不起院长,我们当初不是有意隐瞒的。” “无妨。”陈安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先休息下吧。” 陈何愣了下:“等什么?” 难道你们不是来抓我们回去的? 过了一个多时辰,陈何就明白了。 从长安方向来了一百多骑兵,领头的正是他父亲陈恢。 陈安和周阳二人从长安出发赶过来时,通知了府上的陈恢。 陈安给了他之前写好的一封帛书,让他进宫去面圣。 帛书上大概写的就是陈安发现河东郡有煤矿,而这煤矿可以用于后面军工生产;希望刘启可以派些人保护前去探查煤矿具体位置的人。 陈安这原本是准备给宁成写的,后面因为担心情况有变,于是把这个人改为了学生。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陈安看着他们二人说道:“你们两个记住,到了河东郡后先找宁成,有他帮忙,方便寻找义纵。” 原本看见陈恢来了的陈何有些沮丧,他认为陈恢肯定不让自己和义诺一起去河东,可听着陈安的意思,好像是同意一起去。 陈何颤声道:“二……二叔!你同意我和义诺一起去!” 陈安笑道:“我没同意啊。” 陈何的脸色又垮了下来。 紧接着又听到:“是大哥同意你去的。” 陈何闻言瞬间就兴奋了,转而看向陈恢。 陈恢却冷哼一声后一言不发。 “好了,你们快出发吧。”陈安笑道:“说不定你们可以在路上遇到义纵。” “对!对!义诺我们快上车!”说着陈何连忙将义诺拉上车,生怕陈恢反悔似的。 被陈何拉着,义诺也只是脸色微红,不过为了尽快找到义纵,她也没有推诿。 陈安走过去和这支骑兵的百人将略微交谈了一下。 很快,就见着骑兵护送着车队渐渐的消失在了他们眼中。 周阳这时喃喃了一句:“不行!我得回去写封信给三叔。” 陈安怔了下笑道:“阳哥你要对他们有信心,温室的花朵终究没有野外成长的茂盛,你要让他们自己去做些事情了。再说了,陈何和宁成二人都上过战场,这点事情,相信他们能做好。” 陈恢也说道:“对啊,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然他去河东。” 陈安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大哥,这事你和大嫂说了吗?” 陈恢闻言老脸一红:“咳~!当然说了!” 陈安见状笑而不语。 晚饭的时候,张氏提到陈何怎么还没回来。 陈恢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陈何去了河东。 张氏问陈何去河东干嘛,陈恢直接甩锅给陈安,说陈安让他去探查事情。 猝不及防的陈安也只能应到连声说是。 张氏便没有再说什么。 可第二日府中便传闻说昨日值夜的人见着半夜陈恢面色尴尬到了客房休息。 …… 河东郡。 宁成看着面前的三人感觉有头疼。 陈何满脸不在意的样子,义诺则是感觉有些抱歉,而刚被找到了义纵有些不服气。 义纵从长安过来,在大河边上的时候,混上了一艘商船。 后面到了对岸后发现下面有官兵在排查身份。 义纵只得在船后面用根绳子将自己吊到了河里,游到了没人的地方上岸。 而陈何和义诺来到后,他们先是找到了宁成,让宁成帮着找寻义纵。 虽说平日里义纵和宁成因为性格原因不太对付,但好歹师出同门。 宁成也不含糊,立即就派了大阳县的官吏出去找寻。 前两日搜寻无果。 后面平阳侯府和周家都派人寻找。 最后还是义纵自己来到大阳县衙,用他的话来说;义诺都来到这里了,不想让义诺担心,所以自己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张汤来了 当然河东郡所发生的事陈安还不得而知。 陈安最近忙着给那些墨家子弟们出题。 第一项简单,随便默写一篇你们认为好的文章即可。 第二项就是数学。 陈安认为,既然你们制作器物,那数学肯定不会太差,所以数学题是一定要的。 而且陈安在设计数学题时就是按照张苍修订版的《九章算术》来制定的。 数学第一题就是“方田”,就是一个简单的算平面图形面积的题目,因为后面所需的缘故,陈安设计的计算圆形的面积。 第二题则是勾股定理,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能接受,所以放在了计算圆面积的后面。 第三题“衰分”,也就是比例分配问题。 第四题结合了“少广、商功”,涉及的是体积问题。 第五题陈安想了想,给个方程,就鸡兔同笼了。 这些题目对于将《九章算术》理解的差不多的人都能做处,陈安也就没想在这上面难倒他们。 第三项陈安的目的就很直接了,直接给出了一个水车的原型,让他们根据图来进行自己计算模拟等。 陈安看着自己出的题目很满意,喃喃道:“希望来的墨家子弟是那些实践派。” 陈安德想法很简单,来做事的,不要弄得到时候来一帮只会纸上谈兵的大爷,还高谈阔论自己的为政思想什么的,那他们来了就是添乱。 这些人,每个学派里都有一些。 陈安在少府坐了一会儿,就有侍卫来报。 “少府大人,门外有一人自称袁程众持着您的令符来见。” 陈安闻言感到很诧异,自己好像没有给袁程众令符啊。 思索了片刻陈安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当即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 学府。 陈安出来后看着袁程众手中的令符就明白了。 公孙幕和严故。 这两位被派往燕国的人时隔七个月回来了。 之前一直没有他们二人消息,陈安和袁程众等人还以为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为此,陈安还安抚了袁程众等人,袁程众等人倒是看得开,说他们以前在草原上,几乎每次出去都会有兄弟的伤亡,已经习惯了。 话虽这样说,陈安当时还是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哀伤。 这不,公孙幕和严故回来后,袁程众就立马来找陈安了。 陈安在见到了公孙幕和严故后感到有些诧异,这两个怎么看着比之前还要胖了一些。 而唐理和张凡回来时还廋了不少。 “公子!”公孙幕和严故行礼道。 “免礼,你们二人这是?”陈安指着他们二人身上的肥膘。 二人尴尬的笑了笑,严故说道:“公子,是这样的。” 严故为陈安讲解了他们二人在燕国的所见所闻,公孙幕也在一旁时而补充着。 陈安的面色是越来越怪异:“你们二人是说,你们发现情况不对,然后想出去通风报信时被抓了,但是燕王没有处置你们二人,反而还好吃好喝的贡着?” 公孙幕挠了挠头:“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的确是这样的。” “当时我们二人都以为死定了,过了一天,燕王派人送过来了好菜好酒,这让我们更加确定了这一点。”严故说道:“我们想着反正要死了,还不如吃点好的,结果这一吃就是一两个月。” “直到前段时间燕王才将我们放出来。我们出来后才得知,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陈安明白他们二人所说的应当是有关这次七国之乱的事情。 也就是过了二三个月,这消息才传到了燕国,不过燕国的确地理位置偏远,消息传的慢些也能理解。 令陈安无法理解的是,燕王将人抓住了,却又放掉,难道不怕他们二人回来传信吗? “你们知道燕王为何将你们放出来吗?”陈安不解的问道。 二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陈安自己思索了半晌也没能理解燕王的意思。 过了片刻陈安开口道:“算了,安全回来就好,这事暂时就不用管了。” …… 陈安回到少府寺不久便得知了张汤前来的消息。 便让人带着张汤去前厅等候了。 等陈安看见张汤时才发现,这位有名的酷吏样子看起来比较凶残。 张汤见到陈安进来起身行礼:“下官张汤见过少府大人。” “哈哈,免礼。”陈安笑着上前将其扶起:“来,坐下谈。” “多谢少府大人。” 等陈安坐下,张汤也才肯坐下。 张汤拱手问道:“少府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 陈安笑了笑:“说。” 张汤捋了捋思路说道:“长安城有这么多官吏,为何大人会想到我这个小吏,会让我来任这少府铜丞。” 陈安顿住了。 虽然传言中张汤就是为人耿直,疾恶如仇之人。 但他的耿直还是超出了陈安的想象,没想到他会直接当面就问出来了。 张汤是个敢说实话的人,在陈安的记忆中,后面刘彻那时,他敢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反对与匈奴和亲,这一点就值得人钦佩。 陈安笑道:“想必你也听过之前我将少府上下的蛀虫清洗了一遍,原因你也知道。而我听过你之前审讯老鼠一事,认为你足以担任少府铜丞。” 张汤闻言没有尴尬,直接说道:“那只是小官以前的玩闹罢了。” “这可不是玩闹,你能将这件常人所不在意的事处理的这么妥当,那可不容易。”陈安笑道:“所以我看中的是你做事认真的态度。” 张汤沉吟了一会儿,起身拱手道:“既然少府大人信任下官,那下官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在张汤离开后,陈安开始想着什么时候汲黯才能过来。 同时陈安还担心,成毅因为自己查账而官职被连降了三级,会不会影响到汲黯的感官,或是说成毅会不会跑到汲黯身边说些什么。 就在陈安有些为难之时,少府衙门又来了一个陈安意想不到的人——朱买臣。 朱买臣这人如果按原来的轨迹的话,应当是四十多岁才由庄助推荐得已进入刘彻的眼中,而陈安向刘恒上奏了科举,让他给考上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实的朱买臣 朱买臣现在的职位是议郎,刘启手下的直系谋官,就是刘启发问他们来作答。 但这种谋官有一千也有七八百了。 像朱买臣这种没有背景的很难有出头的机会。 陈安沉吟了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样子微胖的中年人便走了进来。 “下官朱买臣见过少府大人。” 陈安右手一指旁边的位置:“坐吧。” “多谢大人!” 等朱买臣入座后,陈安缓缓开口道:“今日你来找本官可有何要事?” 朱买臣原本是吴国人,在第一届科举时便跑来参加了,所以窦漪房和刘启下的命令也没有影响到他。 但他身为吴国人在刘启的心目中多多少少会减些分数。 朱买臣刚坐下褥垫还没热乎,便又起身了,看了看左右并无他人,拱手道:“下官今日前来想向少府大人谋一前程。” 朱买臣由于没有背景,入宫为官十年了才从三百石升到六百石,让他感到有些挫败,前一久吴楚叛乱被平。 朱买臣担心会因为自己是吴国人会遭到牵连,内心惶惶了多日,好在刘启没有追究已经离开了吴国的官员。 但朱买臣还是想要晋升,他想要更大的权力,而不是一辈子待在六百石的位置上。 前两天他从同僚的口中得知了陈安将少府清洗过后空出了许多位置,其中有两个少府丞的位置听说都是准备给两个原本只有六百石的官吏。 这让朱买臣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丝晋升的希望。 犹豫了再三后朱买臣便来了少府拜见陈安。 陈安听到朱买臣的话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因为如果没有陈安的干预,后来的张汤和朱买臣二人应该是死对头。 这个死对头是真的死对头,朱买臣那边刚把张汤给害死,结果张汤一封遗书让刘彻又将朱买臣给处死。 朱买臣这个人倒是真有实力,不过他也有一个最大的缺点,为人贪婪。 三次为官三次都因受贿被罢官。 再就是喜欢装b。 …… 朱买臣原先在会稽郡为小吏的时候被同僚所排挤。 朱买臣后来因东越王余善叛乱任了会稽郡守,要回乡任职。 可他到了会稽郡城外时,命令随从在外面等候,自己穿上一身又脏又破的旧衣服,怀里揣着太守印绶,步行到了郡邸。 正好时逢年末上计官员到京上报的时候,会稽郡那些上计官员聚在一起饮酒,他们呢也认识朱买臣,还以为他和以前一样,所以都不屑看他一眼。 朱买臣便走到后厅,和守邸人一起吃饭。 等快吃饱的时候,朱买臣装作不在意的露出了那系着官印的绶带,看到了那方印章,正是会稽郡守章。 守邸人大吃一惊,连忙跑出去告诉了告诉了上计官吏。 那些官吏都喝醉了还说守邸人说胡话,守邸人是心惊胆战的要他们进来看看。 这时一位以前十分看不起朱买臣的官吏摇摇晃晃站起来,说要拆穿朱买臣的鬼把戏。 结果等他进了屋内睁着醉眼看见了朱买臣,醉醺醺的跑到朱买臣的身边趴在他腰上看那官印。 等他看清后瞬间酒就醒了,掉头就跑,口中还嚷嚷着:“是真的!” 院子里的官吏听着全部都酒醒了,一个个挤在中庭中争相拜遏朱买臣,之前轻视他的那个官吏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求朱买臣饶命。 因为他很清楚这次朱买臣来就是平叛的,要是记仇,直接把他往前线一派,铁定是活不成了。 朱买臣慢悠悠的从屋内走出来,眯着眼睛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起来。 等他们都起来后,外面已经驱了驷马高车入内迎接他。 他便坐着驿车离去。 会稽郡的官员听说郡守要来了,征召百姓修整道路。 等朱买臣到了会稽郡上任后,看见了他的前妻和现任丈夫在修路。 当初他前妻认为朱买臣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前途,便哭闹着要和他离婚,朱买臣没法子只能写下了休书。 而这再见面时,双方的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 朱买臣便停下车,让他的前妻和丈夫上了后面的车子,将他们载到了郡守府,安置在了院子内,并供给食物。 一个月后他的前妻想不开便上吊而死,这件事还出了一个成语典故(覆水难收)。朱买臣就给了一些银两给她丈夫让其安葬她。 其实朱买臣的前妻本质也不坏,只是眼界略小。 当初朱买臣和他妻子一起靠着砍柴为生,后来朱买臣刚和前妻分开时,少了一半的收入,天寒地冻的,朱买臣差点饿死。他的前妻和丈夫去上坟时看见了,便唤他前来,给他饭吃,让他活了下来。 朱买臣在任了郡守后,对于当初帮助过他,给他粮食对他有恩的人全部一一回报给了他们。 …… 而现在就这样一个饱受争议的人出现了陈安的面前。 即使现在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也让陈安不自主的会想起。 陈安沉思了半晌说道:“你有何本事认为自己值得我手中官吏的一个位置呢?” 朱买臣如实说道:“下官十年前初至长安,想要参加科举而扬名立万,但在长安无亲无故,只有寄宿于一同乡家中。在他家中温习书籍备考之时,偶然发现了一卷至宝,名曰》三字经》,下官发现此书中许多理念都与我儒家相同!” 听到这儿,陈安的面色变得更加的怪异。 相同是有不少,但还融合了其他黄老、法家、墨家的综合版。 只见朱买臣继续说道:“下官废寝忘食的捧阅《三字经》,因为下官认为只要将这一卷《三字经》理解通彻,就一定能通过科举。果不其然,下官如愿通过了科举,入宫为小吏。” “后面得知此书乃是少府大人所着,便一直想要拜见少府大人,但奈何少府大人府中门槛太高,每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下官这等小官一直没有机会前去拜访。但今日下官已经想清,是时候来拜访少府大人这等高才!” 第一百九十八章 嚣张的栗姬 对于朱买臣这番话陈安丝毫不为所动。 陈安在思索,现在这朱买臣没有经理那些变故,他的才能究竟还剩下几分。 能通过科举应当是有些本事,但是针对朱买臣陈安另有考察方式。 陈安开口道:“我记得你是自己在家学的儒学吧?” 朱买臣愣了下,他没想到陈安连这都知道。 还是说他之前便已经关注到我了? 试探性说道:“真是瞒不过大人,下官幼时家贫,找邻里的抄录的书卷用以学习;大人可是要考察下官的学识,若是这样,大人您出题,下官来做答。” 陈安笑了笑:“你既然能通过科举,那学识应当没什么问题。” 说着陈安站起身来:“你在这里等一下。” 转身向着后面走去。 过了半晌,陈安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函。 走到朱买臣面前:“拿着这封信去找大将军吧。” 朱买臣惊讶的接过信函,他不明白陈安为何要他去找窦婴。 “记住,这信函你不能看,交给大将军,他自然明白。”见朱买臣结果后陈安说道:“好你,你先下去吧。” 朱买臣见状也不好再多言:“下官告退。” …… 窦府。 窦婴任大将军后,没有战事他反而是最清闲的;每日在府中休息,除了朝会和刘启召见以外。 但是最近过得比较糟心,每过两日还要去太子宫照看一下刘荣。 见到刘荣倒也罢了,窦婴不想见的是栗姬。 栗姬自刘荣任了太子后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变得比之前更加趾高气昂,时不时去太子宫宣扬一下我才是太子的母亲。 已经隐隐有了皇后的做派。 可这薄太皇太后才刚下葬一年,刘启即使再不喜欢薄皇后也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栗姬就敢。 以前的栗姬可能只是打骂下人,但是最近她连刘嫖都敢骂了。 刘嫖前两日得知刘荣受封太子后,连忙赶去了拜访栗姬。 相将陈阿娇许给刘荣做太子妃,这样以后陈阿娇做了皇后,她刘嫖才能过的更好。 本以为栗姬会答应的刘嫖是满心欢喜的去,怒气冲冲的出来。 栗姬一听刘嫖来了,再一想到刘嫖老给刘启送女人,这嫉妒心一下子就上来了,直接拒绝了刘嫖,还谩骂了刘嫖。 刘嫖可是长公主,身后站着的是窦漪房和刘启,以前别说骂她了,不给她面子到现在都仅有陈安一人而已,而且陈安的语句还是很客气的。 敢当面骂她的仅有栗姬一人! 不过也是女人气头上什么事都做的了出来,后面栗姬在气头上还直接当着刘启的面骂刘启老狗。 要不是两边都有侍女拉着,刘嫖都和栗姬直接打起来了。 当时窦婴正在太子宫内教导着刘荣,很快那边的消息就传到了太子宫,刘荣这家伙听了后居然当着窦婴的骂了一句刘嫖;这让刘荣在窦婴心目中的分数更低了。 栗姬膝下三子,她一直照看的只有刘荣一人,所以性格方面也是最相似的;其余两子都是交给的侍女他们照看。 窦婴正在书房内书写,他在想明日该给刘荣讲些什么内容。 窦婴作为儒家的忠实粉丝,最近一直在给刘荣讲解孔孟之道。 就在这时,有仆人来报。 “老爷,门外有一位叫朱买臣的官员拿着姑爷的信函求见。” 窦婴停下笔挑了下眉:“朱买臣,我记得他在宫中任的议郎吧。” 窦婴以前在宫中任职时,朱买臣还是一个三百石的小吏。 仆人却犹豫了下:“这,他没说。” 窦婴想了想,陈安要他来做什么。 思索了片刻却想不出来:“行吧,既然是小安派来了,把他领到前厅去。” “诺!” 过了一会儿,窦婴在前厅见到了朱买臣。 朱买臣恭敬的行礼道:“下官朱买臣见过大将军。” “起来吧。”窦婴说道:“说吧,小安让你过来做什么。” 朱买臣说道:“这个,下官也不知道,少府大人只是让我将这信函给带过来。” 说着朱买臣将手中信函向前递着。 窦婴见状对着一旁吩咐道:“去取过来。” 身边的仆人便上前将信函去了过来,交付到窦婴手上。 窦婴看了看信封的署名。 没问题。 便打开观阅。 渐渐的脸色变得玩味。 过了片刻。 “你可知这信上写的什么?” 朱买臣愣了下,应道:“不知。” 窦婴笑道:“还好你听从了小安的话,没有擅自打开。” “上面小安写了,若是你提前打开,那便没有了机会,让我直接将你赶出去。”窦婴说着顿住了:“也是,如果你看了,应当就不会来我这里了。” 朱买臣听着一阵心惊肉跳。 刚才在路上好几次想打开看看,他也听说过窦氏外戚都是喜好儒学,与宫中太后喜爱黄老不同。 朱买臣一度以为这信函里估计写的是让窦婴怎样考究他,所以想自己想打开看看,这样就可以提前思考怎样回答或是应对。 后来他想着直接打开容易被察觉,也就放弃了。 朱买臣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是少府大人给大将军的,下官自然不敢擅自打开。” “很好!”窦婴赞许的点了点头:“听说你也是自学的儒学?” “回大将军,的确是这样。” “《春秋》读过吧。” “读过。” “那你对‘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怎么看?” 朱买臣没想到窦婴竟然直接发问了,但好在他当年由于条件有限,只是熟读了《春秋》和《楚辞》,所以对于窦婴所问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朱买臣捋了捋思路说道:“那下官就这来谈谈我的拙见,下官认为这次当时的这次会盟正是齐国开始称霸的主要原因。” 窦婴笑道:“噢,说说看。” “大将军应当也知道,齐国最初作为姜公的封地其实不过百里,但因位置原因,周武王给了其征伐的权力,营丘以东均为可征伐之地。但东夷部落强悍,齐国并没有能一直占据上方,大多时候是互有胜负。这样一直到了齐国第十二任国君齐前庄公开始才有了转机。” 第一百九十九章 联盟 “齐前庄公任齐国国君六十四年,初期齐国动荡不安,一共两次迁都,从营丘到薄姑再到临淄。到了临淄后利用位置优势开始休养生息,也为后面的齐僖公开疆拓土奠定了基础。” “齐前庄公去世六年,正值齐僖公年富力强、雄心壮志。这时的齐国空前强盛,但他很清楚这时谁更有能力,于是便找上了当时的郑庄公。” “郑国两任诸侯王,武公和庄公都是周朝的真正执政者。他们两位都是侍奉的周平王,但周平王去世后朝中的大臣担心郑国做大,便连忙换了虢公来执政。这一点也算激怒了郑庄公。” “齐僖公正好就在这时与郑庄公在石门商谈了军事合作,建立起了关系。而在他们建立起合作关系的这段时间便连灭了郕国、许国、宋国。直到郑庄公和齐僖公相继离世,两国才解除了盟约。而这直接为齐恒公后面几十年间称霸定下了基础。” 窦婴听完后也没急着评论,又接连问了好几个有关《春秋》《楚辞》的问题。 之所以只问这两本……是因为陈安备注了,这两本应该是朱买臣学的最好的。 要不然后面也不会凭着这两本的理解将刘彻给打动啊! 窦婴听着朱买臣对于这些事情的理解眼前一亮,虽然整体上来说不如田蚡,但是有些方面还是有他独到的理解。 窦婴与朱买臣的交流一直到了傍晚才停下来。 窦婴很大方的拿过毛笔写了一份回信。 递给朱买臣的时候窦婴还开玩笑的说道:“你直接和小安说,我保举你为少府丞!” 不管这话是不是窦婴本意,都当得起朱买臣一拜。 朱买臣当即后退两步,躬身一拜:“下官多谢大将军!” “好了,快去吧,再晚,少府寺都下值了。” 朱买臣又是一拜后,才转身离去。 窦婴抚着自己的山羊胡眼眸流光婉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 少府。 朱买臣得了窦婴的信函后,那是一路飞奔着赶回少府寺,生怕少府寺下值了要等到明日,而担忧着出现什么变故。 到了少府寺门口后,才调整呼吸,让门外的侍卫进行通传。 可当朱买臣到达前厅之后,发现陈安和另外一人在进行交谈。 但转念一想,陈安既然让他进来,那便是不怕那人听到他们的交谈。 “下官朱买臣见过少府大人。” “起来吧。”陈安笑道:“情况么样样。” 朱买臣随即掏出窦婴给的信函恭敬递上:“这是大将军让我给您的回信。” 陈安这次是自己起身来到朱买臣的面前接过,一边走回去一边指旁边的位置说道:“坐吧。” “诺。” 陈安拆开信函看了会儿笑道:“不错,大将军对你赞叹有加。” 朱买臣腼腆的笑了笑没有开口,关于窦婴那句保举的玩笑话自然当不得真。 这时又听陈安说道:“你旁边这位是汲黯,以后你们也算是同僚了,加上你们同样喜好儒学,想必共同的话题少不了。” 朱买臣听到这句,才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了汲黯。 同样也在打量朱买臣。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理了。 那会儿汲黯在家中得知张汤已经拜访过陈安了,汲黯便想着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 所以汲黯也才来拜访了陈安。 朱买臣在长安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背景,但是他将长安城一些有名气的官吏名字都记了边,要是哪日碰到了,说些好话,说不定可以搭建起关系。 朱买臣刚才进来时以为汲黯只是陈安唤来有事情要交代的,这会儿听了名字便瞬间想了起来。 自汲黯的祖先守古卫国国君恩宠开始。 到汲黯这一代已经是第七代了,每一代都会在当时的朝中任卿或是大夫一职,可以说是官宦世家。 朱买臣自然也记住了这个名字,可以说从汲黯出生开始,只要不是草包或是早夭,一定可以入朝为官。 陈安见他们二人互相见礼后笑道:“今日也算是和你们互相见过了,等过几日我向丞相禀明,再由丞相告知陛下后,你们便可上任了,这些日子你们先把自己目前手头的事情安排好。” 汲黯和朱买臣闻言对视一眼后,立即起身,由汲黯说道:“少府大人放心,我等会将手中事情安排妥当。” 过了一会儿,二人离开后,陈安想了想,继续完善刚才没有弄完的题目。 大概七月中旬就要举行科举了。 那边的题目刘启交给陶青,然后陶青召集了朝中的一些各种学派的代表来分别出题,因为这次题目是选做题。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赵王刘遂还没投降。 在陈安的记忆中刘遂是一直撑到了十月才因粮绝而自刎,这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 馆陶公主府。 刘嫖前两日和栗姬正式闹掰了后,在府中气了好久,砸了不少东西。 而今日她府上来了位特殊的客人——田蚡。 田蚡谄媚的说道:“长公主,你觉得刚才在下得提议如何。” 王美人和王夫人得知了刘嫖在栗姬那里碰壁了之后,她们两个就知道机会来了。 现如今虽然刘荣立了太子,但是以栗姬这张扬跋扈的性格,迟早得连累到刘荣。 这不,刚立太子不到一个月就得罪了刘嫖。 要知道窦漪房现在五十岁了,眼睛还看不见,这刘嫖作为窦漪房的长女还是很有地位的。 这一点从后面窦漪房去世后将东宫所有的财产都赐给了刘嫖就可以看出。 只要能将刘嫖拉到这边来,以刘嫖那睚眦必报的个性,一定不会这没简单放过栗姬。 王美人和王夫人不好直接出面,所以才派了田蚡前来。 刘嫖在思索田蚡话语的可行性。 过了片刻:“你凭什么能让我相信你们的诚意。” 田蚡闻言说道:“诚意自然有的。” “说来听听。” “这皇子吗,又不是只有她栗姬才有,我们王美人也有皇子!”田蚡在说这话时丝毫没有羞耻感。 第二百章 东南来人 刘嫖当然知道田蚡的意思。 皇十子刘彘,前不久刚封的前不久刚封的胶东王。 但是问题在于刘彘现在才三岁! 陈阿娇九岁!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这大了六岁是两块金砖吗? 刘嫖这时也在心里默默的将几位皇子做比较。 皇一二三子都是栗姬所生,所以直接排除。 程姬所生三子。 四子刘馀喜好治宫室苑囿狗马,而且还口吃,派出。 五子刘非有才但是为人骄奢;六子刘端为人贼戾,还不能近女色。 再就是贾美人的二子。 七子刘彭祖巧佞卑谄,八子刘胜沉溺女色。 再说九子刘发,因为其生母唐姬以前是程姬的侍女,出身卑微,所以母子都不受宠。 这样想来也只有王美人的皇十子刘彘了。 虽然想通了,但刘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陛下膝下皇子是不少,但太子可只有一位!” 田蚡闻言却嗤笑了一声。 刘嫖问道:“笑什么?我说的有错吗?” 田蚡连忙起身告罪:“长公主您说的没错,太子只有一位,但是只要这位太子下去了,位置不就有了吗。” 刘嫖顿了下,说道:“即使位置有了,但你又怎么能保证陛下不会立其他人为太子呢?” 田蚡却道:“想必长公主您也知道,陛下膝下的其他皇子的能力以及为如如何。而皇十子就不同了,况且还有那个祥兆不是吗?” 刘嫖清楚田蚡所说的是红日入肚那件事。 之前刘启一直没有立太子的时候长安城就一直在传刘启会立皇十子的谣言,最近这谣言才停歇下来。 刘嫖这次思索了许久。 田蚡也不着急,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茶水,因为他相信现在只有最受宠的王夫人和刘彘能够帮助她,不然等刘荣这么安稳的即位的话就一切晚了。 等田蚡喝完了手中茶水后,刘嫖开口了。 “你先回去吧,告诉你姐姐,这事等皇十子再大一点吧。” 田蚡听到这句,就知道事成了,起身拱手道:“那小的先告退了。” 等到田蚡出去后,刘嫖的贴身侍女上前疑问道:“殿下,您真的要和王美人联手吗?” 刘嫖微蹙着眉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现在刘荣当了太子,陛下即使再不喜欢栗姬,看在刘荣的份上,也会对她高看一眼;而我又不可能久居宫内,在宫内有个通风传信的也不错。” …… 七月的长安城异常的闷热。 刘启在昨日已经出发前往甘泉宫避暑去了。 连带着御史大夫、大将军、郎中令、太常、太仆、典客、宗正这一帮子大臣都跑去避暑了。 陶青是没法去,周亚夫是不屑于去,至于中尉、卫尉他们还要守卫着皇宫和长安城也就没法去。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从荥阳方向有十个骑兵护卫着一驾马车悠悠的向着长安城驶来。 马车内的主人在车厢内扭动着身子,有些恼怒的说道:“早知道来长安要穿这么一身鬼衣服就不来了!天气还这么热。” 车厢内的另外一人无奈的说道:“将军,您这一路上都抱怨了不下一百次了。” 那人一听立马炸了:“怎么了!这天气这么热,衣服这么厚实!还不让人说吗!” “可是……可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是将军您主动要求……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没说完便被自家将军给瞪了回来。 这位将军便是这次闵越国派来的使者,将军桑朴,和他一起坐在马车内的是他的亲卫桑吉。 本来这次不是他来的,他硬是把出使的权力给抢了过来,说要看看大汉的军事力量。 这次闵越国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看大汉对闵越国与东瓯之间战争是抱着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虽说大汉准备派人去东瓯接收兵权,但只要一日没有到东瓯的地界,那闵越是不会承认的。 桑朴嫌弃天气燥热,将马车上的幔布给来开来,探出脑袋对着前方大声叫唤道:“喂!还有多远才能到长安啊!” 前方听到桑朴话语的骑兵统领无奈的降低自己速度,这个问题桑朴也问了上百次了。 “将军放心,已经快了。” “快了!你之前就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快了,我们已经过了函谷关了,在往西两百里就到了。” “函谷关!刚才到了函谷关怎么没有提醒我!我之前不是说了到函谷关要叫我吗!”桑朴对着桑吉大叫道。 桑吉却有些委屈:“将军,我叫了,您却把我手一拍,说不要打扰您睡觉。” 桑朴愣住了,随即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知道!我这不是考验你,看你有没有认真听我的话吗!之前我就考虑过了,等回去的时候再见识见识这函谷关。” 那骑兵统领听着这话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去前面领路。 本来闵越国是没有骑兵的,桑朴听说过骑兵的厉害后,在全国范围内搞了这么十几骑出来;说是可以可以装装样子,告诉大汉,我们也有骑兵! …… 由于马车速度较为缓慢,桑朴一行人又摇摇晃晃了一天才到了长安城。 桑朴坐在马车上看着长安城的城墙内心感慨万千。 “这就是长安吗?” 想起他闵越国的城墙与这长安城的城墙对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然而这已经是第三次有这种感受了。 荥阳、雒阳再就是长安。 “是的将军,这就是汉朝的都城,长安。” 骑兵首领已经上前递交通关的文书。 麻纸在闵越国更是稀有物品,有一些有门路的商人从大汉这边以二钱十张的价格购买,然后在闵越国以二十钱十张销售! 价格整整翻了十倍,即使扣除路上的这些费用,他们还是可以赚不少。 所以闵越国高层中互相写书信以是否用麻纸来判断你是否真诚。 桑朴这一行怪异的队伍自然也吸引了来往百姓的目光。 “他们是那里来的?” “不知道。” “你看那人,这么个大热天的穿的这么厚实。” 桑朴听着脸色变得不好了看了。 第二百零一章 先晾两天 桑吉见着桑朴的这个脸色连忙拉住:“将军!我们在长安,冷静啊!” 桑朴听着胸脯起伏了好几下后,将桑吉的拿着的手狠狠甩开:“放开!本将军知道!” 这时,上前递交通关文书的骑兵统领也回来了。 “将军,他们说汉朝皇帝已经前往甘泉宫避暑,现在长安城内由丞相陶青和太尉周亚夫主持,让我们稍等一下,等他们去通传。” 桑仆有些不悦的说道:“他们皇帝还会享受啊,去避暑,不过这大热天的也是要凉快凉快。” 在他们二人交谈之时,清明门方向走过来三人。 为首一人拱手道:“在下清明门值守申屠去病,由于陛下前往甘泉,所以只能劳烦诸位稍等一下了。” 桑朴见状觉着自己身为闵越大将军,怎么都要保持一下高冷的姿态,微微咳嗽了一声:“咳~咳!” 旁边的桑吉早已了然于心,向左边挪了一步,介绍起了桑朴:“申屠值守你好,这位是我闵越国大将军桑朴。” 申屠去病顿了下,随即拱手道:“桑将军好。” 桑朴却双手交叉放于身前,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在申屠去病想着这桑朴怎么就点了点头就完了? 这时桑吉开口道:“申屠值守,不好意思,我家将军平时就是这样,不喜多语。” 虽然心里感觉怪怪的,但申屠去病还是说道:“理解,那劳请桑将军随同我先到城墙边上稍作休息,我们的人很快就会回来。” 申屠去病说是很快,但实则要穿过大半个长安城。 …… 丞相府。 丞相府衙前厅中此时坐着许多人。 都是陶青叫来准备着有关科举的相关事宜。 陶青还在忙着的时候就接到了外面侍卫来报。 “丞相大人,闵越国的使节已经到清明门了。” 陶青愣了下,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事。 早在十几天前便得到了闵越派了使节的消息。 刘启特地等了几天,结果发现他们还没到睢阳。 又等了几天,说刚到荥阳。 刘启热的不行了,就直接跑去甘泉宫了。 将接待的事情交给了陶青。 本来这事应该是典客公孙昆邪来管,结果昨日公孙昆邪说是要向刘启报告,有关他上任后所整理的各个藩属国来长安逗留的时间和带走的器物! 直接跑到甘泉宫去了。 这不是明摆着想逃避吗! 陶青皱着眉头在思索。 虽说闵越现在还没有臣服大汉,但是他们来了要是我们怠慢了反而显得我们气度小了。 “让周仓带他们去典属馆,我随后就到。” 周仓是典属行人,算是典属馆内第二层次的官员。 现在长安城内就他在典属馆主事。 “诺!”侍卫应道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陶青对着厅内的众人吩咐后也离开了丞相府。 不过他不是直接去典属馆,而是先去了周亚夫府上。 …… 周府。 两人对坐于案几之前。 周亚夫见着来访的陶青微微诧异后说道:“陶丞相今日怎么的空到我府上。” 陶青苦笑道:“有些急事啊;闵越国的使节到了。” 周亚夫闻言沉吟了片刻:“来了是谁?” “闵越国的大将军桑朴。” 桑朴此人周亚夫也听过。 为人彪悍,治军凶狠。 之前闵越对东瓯发动战争时便是桑朴带兵,将东瓯打的溃不成军。 后来还是刘濞出兵帮助东瓯,闵越才退兵。 周亚夫说道:“我听说这桑朴不是最厌恶这些繁文缛节的事情吗?” 陶青则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来找周太尉你啊,你带兵打仗,应该对桑朴这类人有所了解。” 周亚夫思索了会儿道:“我对桑朴此人了解不多,至于军人的话,陶丞相不妨这样……” …… 典属馆。 桑朴坐在案几边上浑身不自在,本来天气就够热了,现在还要在这里等着不能走动,这让野惯了的桑朴很不舒服。 在闵越国的时候,他桑朴上朝的时候都是躺着上的。 桑朴不满的说道:“这汉朝的丞相也太怠慢我们了吧!让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等这么久。” 桑吉则有些无奈,低声道:“将军,在这里就小声吧!” “怎么!他们做的不对还不让我说嘛!” 然而此时,陶青其实就在门外。 周亚夫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但这条明路却说要陶青等一等,先把桑朴他们给晾几天。 这时陶青听到里面他们的对话,想着这么点时间桑朴就受不了了,要是再多晾个几天,那不得直接炸了! 但是已经到了这里,不交代一下,说不过去啊,念及至此,陶青走了进去。 “劳烦桑将军久等了!” 桑朴一听,居然有人! 再一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汉朝的丞相。 再想到刚才自己的话语,脸色变的微红。 桑朴这时也不得不开口道:“陶丞相!” 陶青对于桑朴知道他的身份倒也没有感到意外。 等到都坐下后陶青笑着说道:“由于长安近的天气实在太热了,陛下没法子就前往了甘泉宫,所以就让我来招待桑将军你;这些日子桑将军尽管在长安城走一走,看一看,了解一下我们中原地区的风土人情。” 桑朴愣了下,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陶丞相,这次我来是就是想问问,你们对于我闵越是个什么态度,对于他们东瓯是个什么态度?” 陶青却笑眯眯的说道:“桑将军不必着急,这些事情自会有人来跟你商量,今日就是来招待你们的。想必在路上这么多人,桑将军也累了。” 说着陶青拍了拍手掌。 “啪啪!” 立即就有侍女为其上茶。 陶青笑道:“这是我大汉特有的荼叶,这吃法经过改良之后,对比以前多了清香的感觉,桑将军不妨试试。” 桑朴皱着眉头看着案几上的荼叶,这荼叶他也听说过,但是却没吃过。 “陶丞相,这荼叶过一会儿再吃也行,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桑朴心里还是想着这次前来的目的,对于陶青的做法有些不喜。 第二百零二章 好酒 对于桑朴的不满,陶青自然也看出来了。 但陶青的养气功夫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君不见其被晁错欺,被刘启欺,被窦漪房欺,被所有人欺! 他都挺过来了。 一个莽夫桑朴的话语自然不放在心上。 “桑将军不要心急,等两日自会有人过来跟你商谈。” 桑朴却不解的说道:“过两日?为何不今日谈呢?” 陶青笑着说道:“这个桑将军就有所不知了,本来陛下已经安排好了和你商谈的人选,只是再过几日就是我大汉的科举了,他忙着出题,所以只能劳烦桑将军您稍等了!” 科举这个词对于闵越倒是不陌生,他们知道大汉弄了个选举人才的考核方式。 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作用不大,大汉地域辽阔,人口基数众多,自然可以用这个法子。 但他们闵越总共就这么大点地,官员都是靠着上面的官员向闵越王保举、推荐。 像桑朴这样的粗人自然没有时间管那些官僚之间的事。 “科举?难道没有其他人出题吗?” “有倒是有,但这次科举与以往不同,他单独向陛下申请的,陛下也同意了,自然只有让他来出题。” 桑朴用他那脑容量不大的脑瓜子想了想:“可否问下是哪一位?” 陶青笑道:“正是本朝少府寺监陈安。” 桑朴闻言瞳孔一缩。 这次来有虽然闵越王说了一定要拜见拜见刘启,要桑朴态度好一些。 但是刘启却去了甘泉宫,所以桑朴心里想了除了刘启还有四个人要见上一见。 一个是太尉周亚夫,一个是大将军窦婴,再一个是中尉卫绾,最后一个就是陈安。 前两者是现在大汉军队的领袖。 卫绾身为中尉管理着长安周围的布防,同时他守卫城阳一战的事迹也传到了闵越,以三万人抗衡周丘十几万大军。 至于陈安,他也是道听途说,刘启似乎对陈安言听计从。 比如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这位任了少府寺监,是偷偷进宫找刘启要的。 桑朴思索了半晌:“好吧,那我便等他两日。” 陶青见桑朴答应下来了笑道:“将军放心,你们在长安这些日子所有费用均有我们大汉所承担,今晚还有一个酒宴,望将军赏脸参加!” …… 陈府。 陈安根本不像陶青所说在出题。 而是和陈恢在下棋。 陈恢落下一子后问道:“陶丞相刚才来找你所为何事?” “没什么大事,闵越使节来了,他希望我能去接待一下。” 陈恢闻言手中的棋子悬在了半空中:“那你还在这里下棋!” 陈安却撇了撇嘴:“问题不大,我和陶丞相说了,过两天再去。” 陈恢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依据我对闵越国的了解,这次应该是桑朴自己要求过来的,他过来就是想知道我们对于他们和东瓯之间的冲突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陈安解释道:“桑朴性子比较急,所以需要让他冷静两天。” “这样他不就更急了吗?” “没事,再怎么急也要让他等一等,等见识过长安城的风景后,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 五日过去了。 桑朴连陈安的人影都没见着。 前两日桑朴在长安城逛了逛了,感受颇多。 深刻体会到了闵越与大汉的差距。 第三日在典属馆等了一日后发现陈安没有来,顿时就气到了,差点就抄家伙冲出去了。 桑吉连忙拉住,说陈安可能是由有事耽搁了,要他冷静冷静。 桑朴听了。 第四日又是一日陈安没来,又经历了一番同样的过程。 第五日还是没来,这次桑吉没有拉住。 桑朴直接冲到了陈府,结果被告知陈安出去了。 桑朴当场表示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还是陈恢跟他说明日陈安一定会去,桑朴才悻悻的离开了。 今日是第六日,一上午过去了,陈安还没来。 直到下午,陈安才慢悠悠的提着一坛子酒过来。 “桑将军久等了。” 虽然桑朴没有见过陈安,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出现的也只有陈安了。 看着陈安那笑脸,桑朴气就不打一处来。 “陈少府真是让我好等啊,说好的两日,怎么到了第六人才来?难道这就是你大汉的待客态度?” 陈安却不急不忙的说道:“这倒不是,只是我我想着桑将军难得来一次长安,所以想让你在长安多玩几日。这不我还还给将军你带了我大汉的皇宫的贡酒!” “为了这坛子酒我可是亲自跑去了甘泉宫向陛下启示,所以才来的晚了些。” 桑朴这人没什么其他爱好,单单好一口酒。 桑朴一听有酒! 双眼可视范围瞬间变成了那坛子酒。 “酒!” 陈安轻笑道:“不错,这酒是当初高皇帝建造长乐宫时所埋,甚是美味;每年只有宫宴时才会取出来。” 就如司马迁在写史记时直接说到刘邦‘好酒及色’,所以刘邦也埋了许多好酒。 桑朴双眼盯着酒,用手摸索着地板想支起身子来。 但满身心思都在酒上的桑朴,摸了好几下都没有摸到。 一旁的桑吉看不下去了:“咳~将军,你不是还有一个问题要问陈少府吗。” 一语惊心梦中人。 桑朴刚摸索地板的手连忙收了回来。 双手交叉于胸前:“咳!不错,本将军这次来长安是有要事要和你们商量。” 陈安见状诧异的看了下桑吉。 嘴角微微上扬。 这位应该就是桑朴的‘左手’桑吉吧。 桑朴为人彪悍之余,身边还有两位悍将,他的左右手,桑吉、赵起。 别看这桑吉像是憨厚老实的样子,上了战场就是一个战争机器。 前几年进攻东瓯时他一个人带着五千步兵就敢长驱直入。 现在大汉所封的平都王欧贞鸣手下两万人马被其杀的溃不成军。 陈安笑道:“这位就是桑吉都尉吧。” 桑吉闻言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来拱手道:“陈少府认识在下?” “桑都尉的名头我还是听过的。” 陈安轻笑说着走到了桑朴的对面坐了下来。 第二百零三章 异姓兄弟 陈安坐下后,将手中的酒往案几上一放,拍了拍手掌。 “啪啪!” 立即就有侍女端着酒樽进来放置在了陈安等人面前。 陈安刚准备打开酒坛子,却被桑朴一把按住。 “等等,先说正事。” 陈安怔了下,将桑朴按着的手轻轻拿开:“正事可以边喝边说。” 话音刚落,陈安便已经将酒坛子打开来。 一阵酒香直窜桑朴的大脑。 “嗅~嗅!” 桑朴用力的嗅了嗅,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其实,本将军认为陈少府说的对!” 一旁的桑吉见自家将军这副模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 像桑朴这种五大三粗的汉子自然没有听见,不过陈安却听见了。 “桑都尉不妨过来试试这美酒。” 桑吉拱了拱手:“陈少府,我……” 桑朴却挥手打断他的话:“诶,这美酒回去就喝不到了,过来,事情可以边喝边说!” 说着还将桑吉扯了过来。 陈安在这个时候便已经给他们满上了。 “桑都尉可不要做出这副表情,我保你喝了这酒,以后再喝你们闵越的就会感觉索然无味。”陈安瞧着桑吉脸上无奈的表情,于是莞尔说道。 桑吉这时也反应过来刚才的表情有些失礼,主要还是因为见着桑朴被别人一坛子酒就收买了,有些无奈。 “陈少府,抱歉,刚才只是觉得若是喝了这酒,留念上了,以后回了闵越喝不到,岂不是有些无奈,所以才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刚才的表情。” 陈安闻言笑道:“这个好说,等到时你们回去时,我向陛下要几坛赠于你们,顺带着给你们装一车长安的其他美酒。” 桑朴一听这话,两眼泛着绿光! “好!陈少府,这可是你说的,倒时若是没有,我便赖在这里不走了!” “我陈安一言九鼎,这长安城的人都知道!酒我已经为你们满上了,为表诚意,我先干为敬!” 陈安双手奉起面前的酒樽,做出了邀请。 桑朴那是早久迫不及待了,直接端起,桑吉也无奈的跟着。 但是当酒过三巡之后。 “哈哈!好酒!陈兄弟我们再走一个!” 陈安也不含糊:“好,今日得已和桑兄弟在此相遇,当浮一大白!” 说罢一饮而尽。 桑朴同样如此。 面色微微有些潮红的桑吉很无奈,看了看他们身边的好几个大酒坛子。 当然后面的酒没有第一坛好,但是也比他们闵越的要好上几个层次。 之前说好的边喝边谈,结果现在这情况哪还有要谈话的意思! 起初桑朴觉得这不行,必须得谈正事,但随着一杯杯美酒下肚,酒精冲到脑门。 霎时间,脑子里只有酒了! 什么正事,什么东瓯,什么闵越,都没有喝酒来的痛快。 桑吉扬了扬脖子,想看下外面天色,一片漆黑,还没有月亮,估摸着是乌云将天空给遮蔽住了。 这个时辰了,估计今日是又谈不成了。 就在这时,醉醺醺的桑朴颤声说道:“今日我和陈兄弟你……嗝~一见如故!不如……在这儿……结为异姓兄弟!你觉得如何!” 陈安这边顿了下,站起来大声叫喊道:“好!走,我们现在去院子里!” 陈安嗖的一声站起身来,一把抓着桑朴肩膀,想要将其拉起。 “诶诶!使不得使不得啊!”尚还清醒的桑吉赶紧爬到桑朴身边将他按住:“将军,陈少府,你们喝多了,这真使不得啊!来人,快来人啊!” “怎么使不得!我和陈兄弟这酒……嗝~肉朋友!怎么使不得!” 桑朴说着就欲起身,桑吉却狠狠的按住了桑朴。 但一旁的陈安还在拽着他。 就在桑吉快按不住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了。 正是袁程众和陈六。 “怎么了,怎么了!” 桑吉见到了救星,连声说道:“快~快,你们家大人喝多了!快将他送回去!” 袁程众还愣在原地,陈六却已经上前抓着陈安的手臂:“二爷,您喝多了,该回家了。” “谁说的!我还能喝!”陈安瞬间变得面红脖子粗的:“来人,再给我拿酒来!” 袁程众见状也上前来:“公子,酒在家里,咱们回家喝!” 陈安眯着那醉眼,看了看:“是吗?……那桑兄弟不妨到……我家,接着喝!” 却没得到回应。 瞅了瞅,桑朴已经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老桑!你不行啊!” 在场清信的三人暴汗! 刚才还桑兄弟,现在老桑都叫上了。 桑吉苦笑道:“陈少府,桑将军已经睡了,要不您先回去?”说着还向两边的袁程众和陈六使了使眼神。 “不行!哪能睡了!赶紧起来,继续喝!” “诶,二爷,桑将军真的睡了,不能再喝了,而且家里还等着您呢!” “对啊,公子,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要赶紧回家!” “回家?”陈安斜着脑袋疑问了一句。 “对啊,夫人还等着您呢!” 陈安一听,原地愣了几秒,摇摇晃晃的一拍脑门,要不是两人扶着,就倒地上了:“对!夫人,夫人还在家等我呢。那……那什么……老桑!我们明日再喝!” 本以为没什么回应的,结果躺地上的桑朴喃喃道:“明日再喝~明日再喝!” “好!” 陈安说完这个字便被袁程众和陈六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桑吉还一路送着出来,听到陈安一路的胡言乱语忍不住扶额。 陈安踉踉跄跄的被扶上了马车,陈六坐了进去扶着陈安,袁程众则充当着车夫。 “驾~!” 马车慢慢驶离了典属馆,袁程众在离开时还给了桑吉一个微笑。 桑吉见着马车渐渐离开自己视线后便转身进屋内。 来到他们居住的地方,看了看左右没有人关注这边后,推开了桑朴房间的门。 刚才陈安在走之时,迷迷糊糊的吩咐了侍女将厅内收拾干净,而桑朴则是由他自己带来的侍卫给抬回的房间。 看着榻上的桑朴,桑吉轻声说道:“将军!人走了,可以不用装睡了!” 第二百零四章 安排妥当 过了半晌,榻上的桑朴仍然没有反应。 桑吉皱了皱眉头:“将军?” 这次有反映了。 “呼噜~!呼噜~!” 桑吉瞬间无语了,感情桑朴真的睡着了! …… 与此同时,陈府的马车拐过一个弯后。 刚才有些闹腾的陈安安静了下来。 斜倚在车厢内,闭着眼睛,缓缓吐了口浊气:“这桑朴也太能喝了,要不是我练过,今日还真说不住。” 陈六拍着马屁说道:“二爷您的酒量那是整个长安城都有名的,区区桑朴自然不在您话下。” 原本闭着眼睛的陈安这时睁开双眼来,摆了摆手:“刚才我第一次大喊时,你们怎么没有进来?” 从拿酒过来一直到喝酒都在陈安的掌控之中,他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把桑朴喝醉,因为有些事情今天还在布置之中。 但是陈安却没有想到桑朴喝醉了后居然会说出当场结拜的话出来,这种时候自己本来也是扮演的一个醉汉,要是拒绝不就露馅了! 所以想起先前和陈六还有袁程众商量好的,只要陈安大喊,他们就会进来说陈安喝醉了,要回去了。 结果刚才陈安第一次大叫时却没有见着他们二人的人影,这让陈安当时心头一凉。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去拉桑朴,还好桑吉给拦住了,不然现在还真说不准。 “咳~这个,这个嘛。”陈六顿时感觉有些尴尬。 陈安见状大喊道:“袁程众!” 这一声中……醉气十足,可见陈安还是有些醉意。 驾着马车的袁程众一听就知道不妙,装作没有听见。 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回应的陈安笑了笑:“我可不管你听没听见,我数三声,必须回话,否则你就睡街上啊!” “啊!公子,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一……” “公子,我听见了!” “听见了还不回话!” “不是啊,公子,那会你们喝的正盛,我们两个敢进去啊!” “那你们后面怎么进来了?” 袁程众被说的哑口无言了。 陈六站了出来:“二爷,当时您不是还说了一句吗‘我们到院子里去!’所以我想的就是,您出来了,我们一样可以拦住。” 陈六觉得自己临时想出来的说辞简直是完美。 “‘我想的就是’,原来这是你说的不进来!”陈安没馆他后面说了什么,听到这句就知道是陈六搞得鬼了。 陈六愣住了。 说漏嘴了! “不是,二爷,刚才只是我做的一个假设!” “你这个假设很不错。” “……” 马车悠悠的回到了陈府。 这一路上任凭陈六怎么解释,陈安始终装着听不见。 罚了陈六回去抄写《三字经》一百遍,袁程众抄写五十遍。 夜已深,陈安下了马车后将身上的一块令牌丢给了袁程众,因为袁程众还要回到学府去。 在夜晚要想出城,不是大人物的令牌那是出不去的。 …… 陈安回到府中先是第一时间去清洗了一番,随后摸到了窦云雪的房间。 窦云雪见陈安进来轻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那桑朴酒量不小,差点把我喝到了。”陈安坐在了褥垫上,不一会儿,就有侍女端着醒酒汤过来了。 窦云雪接过后递给了陈安。 陈安喝完后随后用袖子擦拭了一下:“你呢,那边办妥当了吗?” 窦云雪笑道:“夫君放心,我已经与那边说好了,明日您放心带人去便是了。” “那就好,也不枉今日和桑朴喝了一晚的酒,桑朴此人与我之前料想的差不多。”陈安将碗放在案几上随意说道:“倒是这桑吉确是有些能耐。” 窦云雪问道:“桑吉的表现出乎了夫君意料吗?” “不错,那会儿我邀他喝酒,他起先是想拒绝,但桑朴劝说后才跟着喝了几樽。在桑朴迷糊的时候,他还一直能保持清醒,尝了这美酒还能不留恋,着实不简单。” “妾身估计,正是有桑吉在身边,闵越王才敢让桑朴过来。” 陈安闻言沉吟了片刻:“不错,毕竟这桑吉在闵越也有些名望;这次事情成不成,就这能看着明天了!” …… 翌日。 典属馆桑朴的房间内。 “唉哟~头疼诶!”桑朴躺在榻上闭眼摸着自己的额头:“昨天我有喝这么多吗!” “您觉得呢。” “诶!”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将桑朴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一看,桑吉:“你小子是要吓死我啊!” 说着说着桑朴突然感觉不对:“不对,你怎么在我房里?” 桑吉无奈的说道:“将军,都日上三竿了,陈少府都在外面等了半天了,说来谈正事的。” “正事?昨天不是谈了吗?” “昨日您喝陈少府都喝的大醉!怎么谈啊!” 桑朴皱着眉头想了想:“不对啊,要是这样,我们两个都喝醉了,他怎么可能比我醒的快!” “我也不知道,但事实就是如此。” 桑朴听着就赶忙开始穿衣。 …… 陈安站在院子内等着桑朴二人。 过了一会儿。 “哈哈,不好意思,让陈少府久等了。” 桑朴大笑着从他房内走了出来。 陈安轻笑道:“无妨,昨日桑将军喝的比较舒坦,这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桑朴见这招呼也打了,于是问道:“陈少府昨日同我一起饮酒,为何……这么早就醒了?” 陈安愣了下,他没想到桑朴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不应该问正事吗? “昨日回到府中,喝了碗醒酒汤,所以就醒的早了些。倒是忘了给桑将军备一碗了,先在这里告声醉。” 桑朴一听陈安的回答心里就舒坦了些。 只要不是证明你比我能喝就行了。 “无妨,无妨!事情呢也明白了,那现在我们开始谈正事吧。” 陈安却道:“桑将军不必着急,在谈正事之前,我先带你们去几个地方。” “地方?去哪?” “桑将军尽管放心跟着我行了。” 桑朴狐疑的转过头看了下桑吉。 见桑吉点了点头。 “好,陈少府带路。” 等几人到了典属馆门口。 桑朴发现有几匹马系在一旁。 第二百零五章 上马 闵越一行人出发之前,桑朴本想着直接骑马过来,这样会威风一些。 可他刚上马,不知是不是手法问题,竟惹的马儿惊呼,将他给扔了下来。 不信邪的桑朴连十几次,情况都一样。 桑朴也只好作罢,改乘马车。 这会儿看着门外系的几匹马,桑朴心里总有不安的感觉。 “就今日的出行方式我特地请教了陶丞相,他说桑将军你们前来时有骑兵相随,所以想必桑将军应当是善骑者。”陈安笑道:“这几匹马都是我大汉军中的好马,桑将军不妨试试?” 桑朴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这么多人看着呢! 上去被扔下来那多难看。 不上去又没有理由拒绝。 很快心里有了决断。 紧咬牙关,桑朴开始想前行去。 可刚走了一步,被桑吉拦了下来。 “陈少府,我家将军昨日没喝醒酒汤,现在多多少少身体还有些不适,所以能否改乘马车?” 陈安早料到会这样,但还是装作思索了一番的样子:“可以,陈六!” 陈六闻言想着典属馆内跑去。 不一会儿。 陈六便带着一辆两骑马车过来。 “桑将军请。” 陈安作出邀请的动作。 桑朴看着陈安似笑非笑的脸色眉头一皱。 马车来了,但桑朴却不想坐了。 “哈哈,其实本将军也并无大碍,让本将军试试你们汉朝的马与我们闵越的马还差多远。” 桑朴大笑着将桑吉的手拿开。 “将军……” “唔?” “没……没事。” 陈安微微一笑,对着袁程众道:“把马牵过来。” “诺。” 袁程众走到树边牵着那匹黑色高头大马行至桑朴面前。 桑朴伸出略微有些颤抖的默默了黑马的鬃毛。 “好马!” 陈安哑然失笑:“桑将军不妨上马试试?” “那是自然。” 桑朴深吸一口气,踩着凳子上马。 桑吉紧张的都闭上了眼睛。 之前桑朴摔下来的那几次历历在目。 可过了片刻却听到。 “真是好马啊!” 桑吉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桑朴骑在马上没有丝毫问题,只是拽着缰绳的手青筋爆起,看着有些颤抖。 桑朴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刚才他上马后,黑马抖了一抖;他以为自己又要被摔下来当众出丑,都已经在心里想着说辞。 可黑马仅仅只是甩了下脖子后便安静了下来。 难道是我们闵越驯马的方式有问题? “桑将军要不先走几圈试试。”陈安轻笑道。 桑朴飘远的思绪迅速被拉了回来。 听着陈安的话让桑朴感觉自己被小瞧了一样:“试就不必了,陈少府是不相信我的骑术?” 陈安愣住了。 不是不相信,是非常不相信,桑朴自己摔了倒是没事,陈安担心的是别人。 这一路过去还要经过东西市,那里的行人众多,要是把别人的摊子给踹了,把人给伤了那多不好。 “咳~桑将军,我们大汉的马与你们闵越的脾性可能有些不同,我们的马性格可能有些古怪,还是试一试的好。”陈安委婉的说道。 桑朴其实内心也有些忐忑,虽然没被摔下来,但要是过会儿行至路上被摔下来更惨:“既然陈少府这么说了,那我不妨试一试。” 袁程众微笑着远离了这块地方。 典属馆也位于长乐宫脚下,长乐未央两宫之间的地方比较宽广,也适合桑朴试马。 桑朴拉了拉缰绳:“额~驾!” “啪嗒,啪嗒。” 马儿慢慢走了起来。 陈安也笑着上马跟上了桑朴。 “桑将军感觉如何?” “还不错,有点感觉了。” 陈安笑道:“这马是我们从北方匈奴那边购置过来的,比之中原和你们闵越的马确时要好上许多。” 桑朴听着前半句还好,这后半句听了他就不乐意了:“等等什么叫……” 陈安却直接打断桑朴的话:“桑将军没必要不承认,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次随同桑将军过来的骑兵少说也占了你们闵越三分之一的骑兵了,闵越之地不适合马匹的生长,更别说是战马。” 桑朴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反驳。 陈安继续说道:“我之所选择这时跟桑将军说是因为就我们二人在这里,谈话也不会被其他人所听见。” 刚才桑吉想要上前被袁程众他们给拦住了,说是给他们两人自己聊一会儿。 桑吉却担心以桑朴的智商被陈安给带偏了。 “桑将军看看这未央长乐两宫,对比你们闵越的王宫如何?” 桑朴蹙眉沉思了片刻,叹气道:“远胜于我闵越王宫。” 陈安说道:“不错,这两宫建造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当然这也是应该的,但我想说是,倘若你们闵越想建造一个像未央长乐两宫这么庞大的宫殿群,需要耗费几何?” 桑朴又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个答案:“可能五年税收吧。” 听到答案的陈安轻笑道:“五年?桑将军想少了,未央宫自高皇帝七年起在原来秦朝的章台宫旧址上修建,到惠帝元年才建成,耗时两年。但那时还没有这般规模,后来又经历了多年,才形成这样,光是修筑着城墙便花了四年。” 桑朴没有言语,他不清楚陈安这番话的意思,这是在炫耀?或是彰显实力? 思索了一会儿,桑朴决定将主动权拿回来:“陈少府,你不是说带我们去几个地方然后就谈正事吗?现在时间都快到中午了,还在这里。” 陈安笑着点了点头:“可以,桑将军应该学会怎么骑马了吧,若是学会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本将军会骑马!” “那行,叫上他们我们出发。” 桑吉发现桑朴回来面带不悦,刚准备悄悄询问时。 “桑都尉应当会骑马吧?” 桑吉这时明白了:“会。” “那就上马,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 陈安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批人从典属馆出发。 行在大街上时,陈安为桑朴介绍道:“这是我们长安的东西市,商人和作坊聚集之地,几日前你们也来看过,我就不多介绍了。先带你们出城去看看学府。” 第二百零六章 粮食 学府。 陈安带着桑朴过来后,下马将马交给了仆人便迈步进去。 桑朴一进去便被惊住了。 早已等待多时的唐理等人带着全学府的师生在院子内。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参观学府。” 这话是昨日陈安还没去典属馆时来教他们说的。 桑朴在从闵越出发时便知道陈安弄了个什么学府,这次来他便想来看一看。 前三日的时候来过一次,被以没有得到陈安通知给拒绝了。 桑朴玩味的说道:“之前我想进来,结果却被陈少府的人给拒绝了,想不到今日便是你亲自带我进来。” 陈安闻言轻笑道:“学府平日要保证学生的安全,所以进入的手续比较麻烦,非学府内的人员要进去的话只有一条路径。寻找到陛下或是我得到进入的手令。” “而桑将军你没有手令,所以那日便没让你进去,我先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桑朴摆了摆手:“无妨,反正现在也进来了,陈少府还是带路吧。” “好!桑将军这边请;现在是中午时间,大家也还没有吃饭,就先看看我们这里的饭堂吧。” 说着陈安便带着他们几人来到了学府饭堂。 学府的师生在欢迎完毕后便被陈安赶去吃饭了,毕竟他们下午还有课。 …… 陈安与桑朴坐在位置上等着厨子上菜。 “我学府的大厨都是从春来楼请来的,滋味虽比不上皇宫,但比外面还是要好上许多。” 桑朴听着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菜上来后。 桑朴看了看自己桌上的,暗自咋舌,也太好了吧! 再看了下其他学生桌上的菜。 “我们吃的和学生吃的都是一样的?” 陈安笑道:“不错,因为学生在这个时期是最需要营养,所以我们学府在这方面是不会吝啬钱财的。” 见桑朴那狐疑的眼神,陈安莞尔笑道:“我们大汉不缺钱!至少不会缺孩子们的伙食费和读书钱!伙食费就是吃饭的钱!” 陈安估计桑朴听不懂就就补充了一句。 桑朴听着有些沉默。 他们闵越别说学府了,就连一些为官的大字都不识几个。 额,这个当然也包括桑朴自己,但他的理由是他带兵打仗就行,需要识字干嘛! 桑吉当时脑抽了在旁边来了句:将军,我怕到时候您连地名都不认识啊! 桑朴当时瞬间脸就黑了。 …… 午饭吃的比较沉默,完全就是陈安一个人在介绍着学府的一些基本情况。 桑朴则在一旁不时的点点头,这时他也在考虑是不是闵越也要弄出学府一样的东西。 然而陈安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说道:“学府目前还不适合推广至全国,因为各个学派理念不同,不好调节,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只想着怎么谋利,所以暂时也只有长安这里弄了。” “不过你们闵越地方小,可以试试。” 这话在桑朴听来就是有些嘲讽的意味了。 但是他思索后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 只好继续闷头吃饭。 饭后陈安带着桑朴参观了一下学府的教室、练武场,再介绍了一下科目后便准备离开了。 下一个目的地——陈家别院。 准确来说是陈家别院的造纸工坊。 自从陈家工坊的纸张销售到大江南北后,就有无数商家去模仿。 有些商家的手下还是有能人存在,不久便买过去纸张中摸索出了些门道。 用了些其他手法来使纸张中的纤维变的更加细腻。 不过依旧比不上陈家作坊中的纸张。 桑朴看着忙进忙出的这些工匠以及作坊内的器具疑惑的看着陈安:“你不怕我知道后自己回去弄一个这作坊吗?要知道现在在我们那里二十钱才十张纸。” 陈安回首望着桑朴,轻轻一笑:“桑将军如果能自己去弄一个最好,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人用上麻纸,不说用来书写,用来如厕也是极好的。” 桑朴也砸吧了下嘴:“是啊,来你们这里后上茅房也比较舒服!” “话说,陈少府你作坊的纸张是怎么卖的?也是二钱十张纸?” 桑朴前三日逛了逛东西市,问了那里纸的价格,准备回去时带一些回去使用。 “不错,二钱十张已经很便宜了,这个价格你只有在长安城才能看到,其他地方都比较贵,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陈安一行人在作坊也没有待多久,这里本来也不是陈安的目的地。 …… 几匹高头大马走在霸陵上惹得百姓纷纷过来观看。 霸陵是刘恒生前便为自己所建造好的陵寝。 等刘启下葬后,便从其他地方迁来百姓在此地安居。 穿过霸陵陈安指着那一片片田野说道:“桑将军认为这一片土地是多少人来进行耕种?” 桑朴以前也是出生农家,所以对田地并不陌生。 他们一家四口便是耕种着一亩田地,但仅仅只能保持温饱。 桑朴望了几眼说道:“这片土地大约为五亩,想必也是二十几口人的口粮,不过尚不你们的税收几何。” 陈安闻言抿嘴笑道:“如果我说这片五亩田地仅仅只是五口人在耕种,桑将军你信吗?” 桑朴闻言一怔,随即不信的说道:“五亩田地五口人耕种那怕是一天到晚都在忙活。” “差不多,但我相信这种情况不出两年便会改变。” 桑朴以为陈安没有听出他的意思,道:“陈少府刚才是没有听清我的意思吗?” “听清了,无非是桑将军不相信我说的。” “对于陈少府的其他话我倒是相信,但这五亩田地交给五口人来耕种我实在是不相信。” 陈安笑了笑没有急着反驳。 这个时代粮食就是最重要的,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行军打仗都是如此。 据统计从刘恒治理的后期开始,每年粮仓里都是新粮压旧粮,甚至于许多仓库的粮食都烂了,将其倾泄掉后,这年新丰收的粮食还是没有地方放置。 陈安目光在田野上搜寻着。 过了片刻,陈安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院落:“前面那个院子似乎是这处的主人家,桑将军若是不信我们可以上前去问问。” 第二百零七章 真!一夫五口治百田 桑朴听着陈安的话有些犹豫。 看着这后面稀稀落落的田舍以及这一望无际的田野。 陈安的话是真的。 至少暂时看起来,是真的。 “桑将军?桑将军?” “啊~!” 思绪飘远的桑朴被陈安的叫喊拉了回来。 “桑将军,我们该上前了。”陈安微笑着指着前方的院落。 桑朴点了点头,在桑吉的照看下翻身下马。 前方的小路狭窄,骑马过去会踩到前方的稻田。 陈安对着袁程众等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在这里照看马匹,我带着陈六和桑将军、桑都尉过去就行了。” “诺。” 得到他们的回应后陈安抬起左手做出邀请状。 “桑将军请。” “嗯。”桑朴点了点头迈步向着前方院落走去。 路程也就三十丈左右,很快就到了。 陈安上前小扣了几下柴门:“有人吗。” 吱呀一声,屋内的有一黑瘦老翁打开房门。 旁边还跟着个几岁大小孩,露着好奇的目光看着陈安他们。 老翁看了看陈安他们身上的华贵服饰,默默叹息一声。 脚步慢慢挪到了院门口:“几位贵人找老汉可有什么事?” 陈安露出微笑:“老丈不必惊慌,我们是奉了少府大人的命令,前来巡视民生的。” 长安城的一些贵族子弟在百姓中的名声并不好,那些贵族子弟仗着自己的家世时欺男霸女,惹得百姓们看到他们都躲得远远的。 对此刘恒也很是无奈,汉律上有关这方面的处罚是只要不是谋反等重罪,其余这些罪行均可以用钱来摆平。 这条汉律一直被陈安所诟病,但陈安现在实力还不够强大,无法做到改变律法的存在。 当然也有些贵族的子弟在百姓中的名声还是不错,比如周阳、曹寿和陈安以前都是如此。 陈安任少府后清理少府上下的事情早已传遍的长安城的周边,听说后的百姓无不叫好。 前几年,陈安的两个孩子出生时,要新招募一些下人。 他们都知道陈府对待下人的待遇极好,纷纷前往报道。 所以现在报上陈安的名字还是很管用。 果然,听到是奉陈安的命令后老翁像是舒了一口气。 打开远门:“几位贵人进来吧。” 旁边的桑朴和桑吉见着这一幕不由的对陈安又高看了几分。 他们很清楚在闵越国内,那些百姓平日里别说奉少府命令让官员进门了,就是奉了闵越王的命令都会使他们内心滋生恐惧,好像是自己犯了什么事一般。 当然门还是会开,但与他们交流时,都是唯唯诺诺,甚至说一句话要想很久,生怕说错后就会被抓似的。 “打扰了。”陈安拱手笑道,便带着桑朴三人进了院内,桑朴等人也纷纷和老翁见礼。 老翁让小孩进屋给陈安等人搬来了凳子。 “谢谢。”陈安对着小孩笑道,让小孩愣在了原地。 每年也有来统计收成的官员,但别说谢谢了,态度好一些都是破天荒的事情。 陈安也大概明白,摸了摸小孩的头,亲切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扭头望着老翁,见老翁点了点头后张开小嘴,慢慢说道:“陈廉。” 陈安怔了下,笑道:“哈哈,跟我一个姓啊。” 小孩嘿嘿一笑跑回了老翁的身边。 老翁扶着陈廉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陈安欣慰一笑说道:“不知老丈今年高寿?” 老翁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老汉今年七十有六了!” 七十六岁年纪已经不小了。 按照汉律规定,六十岁以上老人可以见官不拜,八十岁以上的甚至可以见到皇帝不拜。 也就意味着这个小孩很有可能是老汉的曾孙一辈。 “老汉家中现在有几口人啊?” 陈安直奔了主题。 老翁顿了下,像是在思考:“有三子一女,老二去了北镇军,长子和幼子在家中种田,女儿也嫁出去了,现在的话,算上儿媳孙子他们一共有十几口人,他们都出去劳作了。” 说到最后看着陈廉:“这个是我曾孙儿。” 四世同堂。 桑朴听着有些羡慕,不知以后自己能否做到这般四世同堂。 陈安这时问道:“敢问老丈,旁边的那五亩田地可是您家的?” 老翁听到这个问题便得有些警觉,没有回答。 陈安连忙说道:“老丈不必担忧,这是少府大人让我等了解后,好针对特殊情况进行提前得预防,想必您也听说了去年河东河西郡遭受蝗灾的事情。” 老翁听到陈安的回答面色缓和了一些,缓缓说道:“不是五亩,是这两顷田地都是我家的。” 听到老翁这话陈安愣住了,桑朴更是满脸不可置信。 两顷田地也就是两百亩,这比陈安一开始料想的多了四十倍。 之前陈安一直在长安城内对农家了解甚少,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吹的。 而对于桑朴来说,这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当初要是他家有五亩田地,自己可能也就不会参军了吧。 战国初期时,魏国国相李悝变法,第一次提出了一夫五口百田的模式,后来商鞅在秦国变法也是延续了这个口号。 刘邦在建国初期也是沿袭了这个口号,但这其实就是在画饼给天下百姓,告诉你们都能有田地可以耕种,不会饿死。 但是在魏国和秦朝手中没有实现的在刘邦手里实现了。 秦末的大乱致使不少拥有田地的封建势力和一些大地主被这乱世给冲垮开来,同时也有大量的人口损失。 所以刘邦建立大汉后就用了授田的方式来安定天下,只要百姓有了田地,不会饿死,他们也就不想暴乱。 但这事情真正有秩序的进行还是等到了刘恒在位的初期。 一夫五口治百田。 当这个变为现实时也同样增加了许多隐患。 一些百姓无法耕种这么广阔的田地,就会出现买卖田地,而田地的买卖就会滋生新的地主豪强。 额,比如他们陈家现在就是如此。 不过这些他还暂不知情。 紧接着老汉又补充道:“不过只有一顷上田,剩下的都是中田和下田。” 第二百零八章 河东 老翁口中的上田、中田、下田就是现在大汉田地的主要情况。 这个时代没有那些肥料,所有有些土地连年耕种之后就会导致肥力下降,无法再进行耕种。 上田土地肥沃,不用休耕,中田是耕种两年休一年,下田就是耕一年,休一年。 陈安和桑朴得知了所有情况后便向着老翁告别了。 临走前陈安准备送那个小孩一个小玩意,一块以前的玉佩,老翁是怎么都不肯收,陈安说着这块玉佩给陈廉,可以凭借着这个到学府中读书。 老翁说本来就准备等孩子再大些就送去的,真不能收这个玉佩,看着老翁的真诚的目光陈安才作罢。 因为陈安也想起一个典故,怀璧其罪。 走在田埂之上陈安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远处劳作的几人:“这应该就是老丈他家的几个子女和孙儿吧。” 桑朴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他也静静的看着远处劳作的几人。 过了一会儿,陈安转过头笑道:“桑将军刚才听了老丈的话感觉如何?” 桑朴吐了一口浊气:“有些感慨。我便是农家子弟出生,很清楚百亩田地意味着什么。” 陈安笑了笑没有说道:“那我们回去吧,谈谈桑将军想谈的正事。” …… 河东郡。 自从陈何、义纵以及义诺来到河东后,宁成除了每日处理公务之外多了一项工作,别让他们乱跑闹事。 对于陈何以及义诺还好,但义纵宁成是真的不放心,一度认为义纵一定会捣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陈何这些日子倒是过的悠闲,每日就带着人陪着义诺出去寻找煤矿。 因为河东郡的位置就是后世的山西,煤矿几乎是露天可见,仅仅只需要轻轻挖掉一部分表面的山体便可看见。 宁成正在处理公务时,外面有仆人来报:“大人,平阳侯府的管家来了。” 宁成略微思索了片刻:“让他进来吧。” “诺。” 很快那管家就进来了。 “宁县尉别拉无恙啊。” 宁成却头也不抬的处理着公务:“有事说事。” 面对着宁成有些恶劣的态度管家也不恼怒,嘿嘿笑道:“你让我找的东西有下落了。” 宁成翻着公文的手停下了。 “靠近些说话。” 那管家走至宁成身边附耳说道:“根据最近调查的线索,那些船是往淮南方向去了。” 淮南王刘安。 当时准备造反时被张释之给软禁没能造反成功,刘启倒是留了他一命。 不然后世的豆腐估计就会更晚些出来了。 宁成心里默默想到,涉及到淮南王,淮南王和周阳由是表兄弟。 那淮南王要这粮食是为了什么呢?要知道淮南并未遭受蝗灾。 过了一会儿宁成就想起了陈安的话,明白了一件事。 这粮食估计是从淮南王的手中流到了吴王那里去了。 宁成沉吟片刻:“现在可有什么证据。” 那管家犹豫了下说道:“证据倒是有,当时更夫见到过大船。” “那他人在哪?” “宁郡尉放心,人我们已经派人保护了下来。” 宁成听到了这里暂时放下了心里。 可是事情牵扯到了淮南王,即使淮南王现在不受刘启的待见,那也不是他能都解决的问题了。 “此事你可有通知平阳侯?” “暂时还没有,按家主的说法,这事情听宁县尉的。” 宁成想了想说道:“接下来你们保护好那人就行了。” 平阳侯府管家应道后就退下了。 宁成开始给陈安写信,禀报有关淮南王的事情。 这时陈何却突然出现在了宁成面前:“刚才平阳侯府的管家和你说了些什么?” 说着陈何还不断的将目光投射到宁成正在书写的信封上。 宁成随手拿过一本书遮住:“这事与你无关。” 陈何闻言却说道:“其实我差不多也知道,估计和周阳由有关。” “你怎么知道?” “之前在家里听到过二叔提起,后面来的时候义纵好像还提到过。” “义纵?他提周阳由干什么?”宁成疑问道。 陈何撇了撇嘴:“好像是和周阳由有仇。” 宁成听到陈何这话,回想了下义纵到这里后的行踪,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他一开始以为只是义纵乱跑,或是来和自己作对,毕竟两人在学府就不太对付。 可现在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 顿时起身向外面走去。 从陈何身边经过时陈何还叫喊道:“喂!干嘛去啊!” 宁成却没有回应。 陈何踮着脚望着宁成渐渐远去,嘴角弯起了一个幅度。 他是故意的。 故意对宁成说义纵是来河东找周阳由的事。 …… 河东郡,安邑。 这里是河东郡守府的位置。 周阳由最近过的不是很开心。 起初听说长安方面来了个人任了大阳县尉的他还不是很在意,因为自己的身份,在这河东除了几个彻侯世家外每人会得罪自己。 后来这位县尉来自己这里交接时,也没怎么关注,直接给了印绶便让他离去了。 但仅仅过了两天,就听说了这个县尉是陈安和周阳的学生,这让他心生警觉。 在过了几天听说他派人在调查当地百姓们在去年受灾时自己是否放粮。 对于这一点他是不怕的,自己的威名响彻整个河东,都知道自己手段,所以不担心他们会乱说什么。 又过了几天后,他却听说,平阳侯府有人去了这个县尉府上。 虽然很隐蔽,但还是被自己的人发现了。 再过了几天,又听说长安方向又来人了。 是曲逆侯的儿子和陈安下面的两位学生。 他们来了后在河东郡寻找着煤矿,听说还要花大价钱买下来。 周阳由在来河东之前也想过做煤矿的生意,但发现实在没人买便放弃了。 就在周阳由遐想时,他的亲信快步走了进来,对其小声说道:“大人,大阳县那边传来消息,说平阳侯府的人这些天一直在码头和大河边上徘徊,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周阳由这时明白了一件事。 平阳侯和陈安他们应当是联手了。 而宁成来河东的目的估计是和粮食有关。 怪不得那会儿想看粮仓的粮食。 第二百零九章 战场上见 周阳由想到了这一茬后,开始了思索。 宁成没本事让自己打开粮仓,但若是上面传下命令来,自己是否要打开? 想到了这里,周阳由心一狠。 唤亲信来到了身边。 “你过来,靠近些。” “诺。” 随即周阳由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 只见亲信瞳孔渐渐放大,满脸惊骇:“大人!真要这么做吗!” 周阳由脸上的横肉一甩,目光凶狠的说道:“为今之际,也只有这样了!一不做二不休,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 …… 典属馆。 陈安已经带着桑朴等人回到了典属馆,准备谈论这次桑朴等人来到长安的目的。 再回来的路上桑朴总是一副兴致全无的样子,陈安说什么,他就答什么,估摸着还没有从一夫五口治百田的震撼中解脱出来。 侍女上完茶后便退了下去。 现在厅内就陈安、桑朴和桑吉三人。 陈安拎起茶壶为他们二人倒上一杯茶水后说道:“桑将军此次应当是来询问我们大汉对于你们与东瓯之间战争的态度吧。” “不错,我们听说东瓯王已经接受了你们的册封,所以大王派我前来询问清楚。”桑朴如实说道。 陈安笑了笑:“我们的态度很简单,东瓯只要没有犯上作乱,并且由我们大汉把持着兵权,那他就是我大汉的一个藩属国,地位等同于楚国、长沙国等。” 桑朴闻言面色变得难看了,这就是他所担心的一点。 东瓯和闵越的恩怨真要牵扯的话,可以追述到春秋时期的吴越两国。 从卧薪尝胆到三千越甲吞吴,两国的世仇就这么结下来。 而现在的东瓯是由当时吴国的一部分和越国的一部分领土所组成,闵越则是以前的越国领土加上一部分闽南领土组成。 甚至于现在的东瓯国王欧贞复还是当初越国的士大夫家族。 桑朴挑了挑眉:“东瓯地处东南,离长安甚远,你们……手能伸那么长吗?” 陈安微笑不语,而是拍了拍手掌。 “啪啪!” 陈六和袁程众立马就夹着一卷绸布走了进来。 来到他们身边摊开,是一副地图。 陈安笑道:“桑将军请看,你们闵越现在上临东瓯和如今的江都国,下边靠着南越国,至于东边就是大海;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大汉现在要加强对南边的掌控,以防再次出现吴楚那样的叛乱发生!” 桑朴用手指着南越国说道:“这样你们最大的对手应当是南越吧!” “不错,但南越王年岁已高,我们已经与如今的南越世子赵胡商量清楚,南越同意直接并入大汉,而不是以前那样貌合神离。”陈安如实说道。 桑朴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他现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真按陈安所说,那闵越就是腹背受敌,而东边又是大海。 桑吉观察了一下自家将军的面色后,对着陈安说道:“陈少府,虽说南越世子已经同意,但不代表他们国内的大臣会同意吧!?” 陈安轻笑道:“不错,但我们的政策很简单啊,听从就给官,不听从就打。” “南越之地崇山峻岭,易守难攻;有多么艰险,这不用我说了吧?”桑吉反驳道。 陈安却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这事我已经和南越世子讨论过了,在我一番劝说下,他也认为南越必败无疑!桑都尉认为,是你对南越更加了解,还是赵胡对南越更加了解?” 说着陈安用手指了指地图上的离水。 桑朴和桑吉二人都朝那里看去。 这个时期还没有关羽水淹七军的故事, 但是在战国时期已经有了有关水攻的完整方案。 水攻,难防。 桑朴深吸一口气:“陈少府能告诉我为何这么着急的逼迫我们南边的几国,你们也才刚平歇叛乱不久,赵国那边甚至还没有平歇。” 陈安这时一脸正色的说道:“你们南边都不是我大汉真正的敌人,可以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北边的匈奴!” 桑朴听完沉默了。 北方匈奴的大名他也听过,但从没见过,只听说匈奴主要以骑兵为主。 来无影,去无踪。 每年南下打秋风。 另大汉头疼不已。 “匈奴……很强吗?”桑朴问出了一句。 陈安闻言咧嘴笑道:“匈奴强在骑兵,这十年来我大汉的骑兵也在飞速成长,不过对比匈奴骑兵还是多有不如。” “但再过一段时间,我会让大汉铁骑的威名昂扬北漠!” “铁骑?”桑朴疑问道。 “不错,现在还在试验期间,估计再过一两年吧。”陈安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趁着北方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先把你们南边解决了,我大汉不缺粮食,不缺钱。” 桑朴听着陈安的话就知道这次估计是没得谈了。 “陈少府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闵越发起对东瓯的战争,你们汉朝就会介入对吧?” 陈安笑了笑:“差不多,但还有一点是,其实如果你们不来找我们,我们也会去找你们。” 桑朴没有接话,他清楚陈安的意思。 真要打起来,他们闵越绝对不是大汉的对手。 其实如果陈安不干预,在几十年后,闵越同样会回归大汉的怀抱。 而陈安所做的就是将这个时间提前。 君不见,前有韩信英布,后有刘濞刘戊,纷纷起兵造反。 而最后的结果都是一个字,死。 桑朴闻言默默起身:“看来这样,我和陈少府只有战场上见了。” 陈安也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因为桑朴有些死脑筋。 “无妨,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桑将军可还有何安排?” 桑朴走至门口,眺望着远方:“没什么安排了,收拾收拾,明日就离开吧。” 陈安也走到桑朴旁边笑道:“桑将军应该也注意到了,最近长安城人变多了吧,特别是读书人。” “的确如此,陶丞相之前不是说了要举行科举了吗?” “不错,这次科举跟以往有些不同,桑将军既然来都来了,不妨看一看,我大汉的这一大盛事!” 第二百一十章 够狠! 自那日陈安和刘启商量后,早已将要新添工匠科考的告示贴了出去。 并派了传令兵前往各地传送告示。 由于时间关系,工匠科考被推迟到了九月。 七月中旬只举行普通科考。 所以长安城也涌入来自四面八方的学子。 当初刘恒时期开启科考。 有许多人并不看好,认为几年后就会取消,可是一直十年都还没有去取消。 这时就又有人说,刘恒治理下的官僚体系都已经固定下立,在位也这么多年了,你即使参加考举也不会被重用。 所以其实那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出名的人才被录用。 而如今不同了,新君即位,肯定是要为官场注入新鲜血液的啊。 可随着刘恒、薄姬相继逝世,也就没有时间来举行科考。 本以为今年吴楚叛乱,朝廷又会封禁一年科考的学子,在听说要举行科考后,纷纷快马加鞭的赶到了长安城。 比如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是蜀郡成都人,这么个大热天的,还这么远跑到长安来也是为难他了。 相信大多数人了解他也是因为他与卓文君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一曲《凤求凰》流传至今。 同时司马相如还是西汉有名的辞赋家,只是现在还名声不显。 再比如主父偃,大老远的从燕国赶来,一路过来风餐露宿的,就是想多攒些钱好在长安过的舒服些。 可当他六月多赶到长安后发现自己的钱如流水一般,很快就没了,便只能寄宿在同乡家中。 主父偃这时正在长安的同乡家中复习,他找别人借来了张苍改版《九章算数》,听说是新任在设计工匠科题目时,想到了让他们也加一科数算。 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只好花了大价钱从别人手上将书给借来了。 主父偃坐于屋内感觉有些闷热,只好办了小凳子走到外面。 用一个桶盛了些凉水,将自己的双脚跑进去解暑。 就在科考即将举行之际,河东郡传来了消息。 先是宁成给陈安的密信,说粮食涉及到了淮南王刘安,询问陈安该如何解决。 就在陈安还在思索时,陈六从外面飞快的跑了进来:“二爷,刚才陶丞相传来命令,让二爷您赶紧赶往丞相府衙。” 陈安听着眉头一皱,要有大事发生了。 …… 丞相府衙。 等陈安赶到后发现,连周亚夫都来了。 陈安和周亚夫还有陶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便坐到了陶青右下首的位置,因为如今在长安的三公九卿没几个,而他陈安有这个资格。 过了一会儿陈安发现连陈恢也来了。 不一会儿,偌大的丞相府就已经坐满了人。 看着人来齐了之后,陶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刚才收到了河东郡守发来的信函。” 陈安一听暗道不好。 陶青又紧接着说道:“河东郡根仓,失火了,等人发现时,已经烧毁了七十万石粮食,只抢救出了二十万石左右。” 陈安想到周阳由一定会有应对的手段,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周阳由竟然如此有胆量!直接将粮仓给烧了。 陈安沉吟片刻说道:“看守粮仓的官员人呢?” 陶青皱着眉头,转过头来说道:“看守粮仓的官员担心被问罪,全部自杀了。” 陈安听到这了的第一个反应——够狠! 按理来说,即使是看守官员玩忽职守,也要由朝廷这边来定罪,廷尉衙门肯定是要走一遭的。 而且陈安可以保证,要么是周阳由胁迫了他们,让他们自杀,要么就是周阳由直接将他们给杀害了,再谎称是自杀。 “尸体验过了吗?确认是自杀吗?” 陈安刚问出这句话,就意思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周阳由既然都敢杀了官员,那一定连后续的工作都准备好了。 陶青说道:“验过了,确认是自杀,河东郡守已经将他们的尸体移交了家人。” 事情突然就变得棘手,周阳由这是玩了个死无对证啊! 周亚夫这时开口道:“这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解决,必须要上报给陛下。” 周亚夫说的没错,七十万石粮食没有谁能承担的起这个责任。 …… 河东郡,大阳县。 “砰!” 宁成狠狠的拍在了案几之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 他没想到周阳由这么果断,直接将粮仓给烧了,让之前自己的努力几乎白费。 这时侍卫进来报到:“大人,平阳侯府的管家来了。” “让他进来!” “诺。” 很快,那个熟悉的管家有出现在了宁成的面前。 看见宁成面色铁青,他就知道宁成也得到了消息:“想必宁县尉已经得到了消息吧。” 宁成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那管家毕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并没有因为宁成的态度而影响到自己:“宁县尉不要着急,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您,先冷静下来,这种情况已经脱离了我们最先的设想。” “我们需要等长安方面传递消息过来,这么大的事,长安肯定坐不住的。” 宁成听完有些沉默。 他知道这事情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但他的内心还是受到了一些挫败感。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为官。 又过了片刻后,宁成心里默叹一声:“放心吧,我明白。” 平阳侯府的管家听到宁成的回答后也舒了一口气,他就怕宁成年轻气盛的直接冲出去找周阳由麻烦,那就糟了。 …… 河东郡,安邑。 周阳由坐在褥垫上喝着小酒。 旁边是他的亲信,王统。 “大人,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些。” 周阳由摇晃着手中的酒樽,轻蔑的笑道:“无妨,反正死无对证,他们能奈我何,最多也就治我一个失察之罪,没什么大碍。” 王统说道:“在下怕的是河东下面的官员对您产生意见。” “他们?他们干嘛?我即使再不济,上面也有几个藩王表弟,他们有什么?除去那个宁成,即使是申屠公,我都敢弄死他。”周阳由悻悻的说道:“要是把我惹急了,我连那宁成还有陈何他们一起给宰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甘泉宫。 刘启正躺在甘泉宫亭子内,享受着一旁侍女拍打着蒲扇吹出的微风,口中吃些清凉的瓜果。 好不自在。 “陛下前些日子多有劳累,这些日子定要好好休息。”王美人在一旁为刘启倒上了一杯凉茶,上前递着顺道。 刘启笑着接过:“劳累倒是算不上,只是的确有些心累。” 吴楚叛乱虽说平歇,但赵王刘遂那边还没有投降,刘启现在也是懒的管他。 几个大粮仓也比较丰足,军队的粮草也不缺,既然能少些士兵伤亡,刘启倒也乐的见到刘遂自闭在邯郸城中。 宫中之前因为要立太子和各个空出来的藩王,那些妃嫔时常来找他麻烦。 而在这种时候能独善其身,没来找他的仅仅只有王美人和王夫人。 这也让刘启对于她们二人的宠爱多了一分,再算上小儿子刘彘,宠爱又多了一分。 就在这时,屁?股已经好了的章德快步走了进来:“启禀陛下,陶丞相在外面求见。” 刘启闻言眉头一皱:“陶青?他不在长安准备科举,来甘泉宫做什么?难道是闵越那边来人他处理不了?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这个,陶丞相没有明说,不过看他样子,好像很焦急!”章德如实说道。 刘启又沉思了片刻,却还是不清楚陶青的来意。 他主要是怕因为陶青而影响到自己在这甘泉宫避暑的好心情。 无奈默叹一声:“让他进来吧。” “诺!” 章德应到后便走了出去。 王美人这时很自觉的行了一礼退下。 很快,火急火燎的陶青跑了进来。 口中嚷嚷着:“大事不好了!陛下!” 刘启听着心里一沉,能从陶青口中说出大事不好,这恐怕真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身为我大汉丞相,这般闹腾成何体统!”刘启呵斥道。 陶青到了刘启面前,行了一礼:“陛下!河东郡根仓失火,被烧毁了七十万石粮食!” 陶青和周亚夫还有陈安他们商量过后,就让周亚夫暂时管理长安城,自己前往甘泉宫禀报此事。 刘启一听猛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前两日,河东郡守周阳由派人送来奏报,看守根仓的官员玩忽职守,一不小心就失火了!然而……” “然而什么?” “然而那些官员已经全部畏罪自杀了。”陶青说要就低着头,他知道刘启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现在肯定是面色铁青,自己还是没必要触这个霉头。 “噗通!” 刘启跌坐在了位置之上。 那可是七十万石粮食啊! 虽说现在不缺粮食,但是一次性被烧毁七十万石任谁听到都会心疼,更何况是身为皇帝的刘启。 就像你家中本来藏有一笔钱,每年被老鼠啃掉一部分后,又有新的钱补进来。 然而这次直接被一把火给烧了!你说心不心疼! 听着刘启跌坐在位置上的声音,陶青的头低的更低了。 又过了一会,只听见刘启怒气冲冲的声音:“摆驾!回宫!!” …… 刘嫖此时正带着陈阿娇陪在窦漪房身边说话。 这次她们也都来到了甘泉宫避暑。 用刘嫖的话来说,就是要一直呆在窦漪房身边,不停的说栗姬坏话。 以前刘启最初要娶栗姬时窦漪房其实没多大意见,毕竟她自己的出身也不好,只要栗姬性格等方面好便行了。 可后来渐渐发现,栗姬没有如她一般的手段,还如此跳脱,对于刘启后宫之事,窦漪房是能不管便不管,她只关心怎样能让自己的小儿子刘武继承皇位。 刘嫖眼瞅着在一旁逗刘彘的陈阿娇,低声说道:“母后,我听说栗美人最近在宫里又打伤了一个宫女。” 窦漪房自然听说了上次刘嫖上次从栗姬那里怒气冲冲出来的那事,知道刘嫖这是在有意说栗姬的不是。 不过这打伤宫女一事倒多半是真的,她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媳妇是个什么卬的人:“那宫女怎么样了?又为何要打伤她?” 刘嫖一听有机会,连忙说道:“那宫女的腿算是废了,恐怕下半辈子是站不起来了。而理由仅仅是那宫女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壶,” 窦漪房听着顿了下,有些不满的说道:“打翻茶壶固然是宫女的不对,但罪不至此,看来是要找个时候和她说道说道规矩。” 刘嫖听着高兴的给窦漪房倒上了一杯凉茶。 “母后,来,喝茶!” 窦漪房点了点头从刘嫖手里接过。 就在这时,春半从院子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行至窦漪房身前:“启禀太后,陛下让奴婢来通知您,长安城传来要事,陛下就先行回去了。” 窦漪房闻言喃喃道:“大事?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大事?” 随即问着春半:“你可知是什么事情?” 春半犹豫了下说道:“刚才陶丞相从长安城赶了过来,说是河东的粮仓失火,大部分粮食都被烧毁了。” …… 少府寺。 陈安正和桑朴对坐与案几之上交谈着。 陈安问道:“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科举可能要推迟,不知桑将军你们作何打算?” 桑朴思索片刻说道:“这事我也略有耳闻,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好,等拜见过天子之后,我们便离开。” 陈安也清楚,河东离长安不远,粮仓失火这么大的事早已从那边传递了过来。 长安城最近百姓们估计都在谈论这事。 当然,最苦的就是那些来到长安准备参加科考的读书人。 在长安无亲无故,盘缠都是计算好了,很少有多带钱财的,即使多带,也不会多太多。 但现在的情况,还不知要等多久。 陈安下定决心,等刘启回来了,要先向他禀明这件事。 在送走桑朴后,陈安便提笔开始书写奏疏。 很快,有关救济一下来长安参加科考学子的奏疏便跃然纸上。 同时陈安又开始书写另一封信函。 一封传往淮南的信函。 …… 宣室殿。 刘启率先带着那些一起去甘泉宫避暑的王公大臣一起回到了长安城。 至于那些后宫妃嫔,刘嫖和窦漪房,她们则是慢慢回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主使张汤 刘启看着满殿的王公大臣眉头皱起。 “对于此次河东粮仓失火一事,诸位有什么看法?” 看似刘启在问有什么看法,实则他就是在问该怎样处置河东郡上下的官员,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粮食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但。 满殿寂静。 没人敢站出来提出意见。 周阳由的身份特殊到没人想惹这个麻烦。 淮南厉王刘长是他舅舅,现在的淮南地区三王全是他表弟。 还有一点,他以前在刘恒身边任中郎的时候,和刘启有旧的关系十分不错。 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到河东这富硕之地任郡守,在河东任职以后调回长安便可高升。 当初周阳由初到河东时,当地的以为周阳由好欺负,对于他的命令阴奉阳违,于是周阳由杀了当地地主豪强几百人来立威。 可结果呢?刘恒还说杀的好。 看见这个样子,陈安就知道,这样下去恐怕是最多罚周阳由一些俸禄。 当即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发生如此大事,还是要彻查的好。根仓按道理应当有上百万石粮食,而这失火烧毁七十万石才被发现,说出去恐怕很难信服。” 陈安这话其实是许多大臣心里都明白,但敢说出来的,只有陈安一人。 他们许多人斗认为没必要去得罪周阳由。 曹寿这次以平阳侯的身份参加了朝会。 他见陈安站出来,也说道:“陛下,臣认为陈少府所说有理,臣之前便从河东而来;去年河东郡虽然受了蝗灾,但实际仅有四县受灾,所以即使放粮,粮仓内依旧还有许多粮食。” 曹寿说四县实际还是放大了说,原本只有两县受灾,周阳由却向朝廷上报的四县。 这些别人不知道,曹寿在河东还是很清楚的。 这时的曹寿还不像以后那么瘦弱,看起来还比较健康。 他日后因为纵欲过度,所以导致了早逝。 见曹寿也站了出来,刘启稍微好受了些。 陶青左右观望了一下,觉得自己可以开口了。 从自己的位置站起身来:“陛下,臣认为可以派官员前往河东调查此事。” 刘启闻言点了点头,他的确也有这想法,只是有关人选方面还有些为难。 他和周阳由也见过那么多次,周阳由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 “有关前往调查的人选,诸位可有何推荐?” 刘启此话一出,大殿内的大臣都将自己的头垂的低低的,生怕被刘启点去调查。 不论你调查的结果怎么样,都不好办,调查的出问题了,两边得罪,没调查出问题。看似没事,但周阳由既然动了烧粮仓的念头,就证明肯定有什么刺激到他了。 况且最近有些人得到了风声,说是曲逆侯家的公子和学府的学生前往了河东寻找煤矿。 可就在这时,粮仓就失火了,说没有关联,谁信啊! “怎么?就没有谁愿意前往或是推荐人选的吗?”刘启怒斥道。 陈安也在思索着人选,派去的人又要够狠,又有够聪明。 他在脑海中将自己所认识的人全部筛选了一遍,很快就有了目标。 当即说道:“陛下,臣有一人选。” 刘启闻言,轻轻舒了一口气。 “是谁,说来听听。” “是还未上任的少府铜丞张汤。”陈安如实说道。 任命张汤的公文实际上已经拟好,但因为曹寿的缘故,所以还没有发布。 要等曹寿的任命公文下来后,才能颁布。 刘启听着在自己脑海里想了下有关张汤的事情,随即眼前一亮:“不错,张汤应当是有些本事,陶卿。” 陶青立马起身:“臣在。” “任命张汤为天使,再任命赵禹为副使,前往河东调查此事。”刘启说道。 “臣遵旨。” 赵禹此人乃是廷尉的人,任廷尉刑曹令,秩八百石。 为人以严苛闻名。 以前张释之还任廷尉时,周亚夫和张释之交好,就将赵禹推荐给了张释之。 赵禹的表现也很不错,从小吏做起,做到了现在的刑曹令,如果不是因为杀伐过多,恐怕他可以再进一步。 随着这件事情的定下。 周阳由那边肯定也有些事情是没法瞒住了,比如为何大阳县的平民都面露菜色? …… 清凉殿。 朝会下后,陈安便绕到了清凉殿来。 “你还有何事找朕?”刘启板着脸看着坐在下面的陈安问道。 以往陈安来找刘启,刘启都会笑脸相迎,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刘启也笑不出来。 陈安捋了捋思路:“启禀陛下,臣是为了科举一事而来。” 刘启闻言有些不悦的说道:“科举一事不是已经说了延后吗?你还有什么疑问?” “臣是为了那些前来参加科举的那些读书人上奏。” 陈安说着从自己的袖口中取出一卷帛书。 刘启用手一指,示意章德上前。 章德从陈安手中接过后转身递给了刘启。 刘启就地摊开来,随即面色变得越来越怪异。 过了片刻。 刘启叹息一声,将手中奏疏放在一旁:“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反正最近你也无事。” 陈安心中一喜,本来还想着自己将这件事给揽下来,可没想到刘启竟然主动的交给了自己。 立即起身对着刘启行了一礼:“臣遵旨!” …… 河东郡。 张汤和赵禹还没过来,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河东。 周阳由站在郡守府门口看着那块地基石有些出神。 ‘海内皆臣,岁丰登熟,道毋饥人,践此万岁。’ 这句话是当初秦朝的一位郡守用来拍秦始皇马屁时所说。 刘邦建国后就下令每个郡衙门口的地基都要铭刻这一句话,用来提醒郡守,要廉洁奉公,对的起百姓。 但周阳由完全将这句话给抛在了脑后,因为他是个记仇的人。 周阳由看着眼神渐渐有些迷离。 这时,王统快步从城门方向过来。 “大人,长安方面传来消息,陛下震怒,说马上要派人来彻查此事。” 周阳由的思绪收了回来:“派的是谁?” “主使张汤,副使是……赵禹。” 第二百一十三章 布施 周阳由闻言眉头皱起,整个人脸色变得不太好。 赵禹这个人的大名他自然听过。 赵禹因为得罪官吏太多,有人就诅咒他:早晚必为荆人! 意思是早晚要被流放、驱逐到蛮夷之地。 但,这个张汤是谁? 周阳由在自己脑海中搜索后,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赵禹我清楚,这个张汤又是谁?”周阳由疑问道。 王统犹豫了说道:“听说是即将上任的少府铜丞。” 周阳由听着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新上任的少府铜丞,就意味着又是陈安的人。 这陈安是要跟我作对吗? 周阳由想到这里开口道:“我们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或是惹到过陈安吗?” 王统皱着眉头想了下:“这点,小的不清楚。” 周阳由对此也十分困惑,以前和陈安一起在刘恒身边为中郎的时候,两人虽没有交谈,但关系倒也不差,没理由陈安会一直抓着自己不放啊。 过了半晌,想不通的周阳由也放弃了思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现在死无对证。 周阳由的心情不禁又舒服了许多。 周阳由笑着道:“算了,到时他们来了,视情况再考虑怎么配合他们吧。” “诺!”王统应道后,便下去开始为此事做准备。 …… 长安城外的一处院子内。 主父偃满头大汗地坐在院子内。 手中拿着科考要考的书本复习。 他的心情此时十分复杂,因为考举时间又推迟了。 说是因为河东粮仓失火,陛下震怒所导致的。 这个消息一传开,长安城本地的考生还好,但这可苦了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考生。 一些家的近的已经踏上了归程,都认为这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解决不了的。 即使从长安前往河东也要两天,回来再两天,调查再来个十天,判决又要几天。 这还是建立在没什么问题的基础上。 要是有调查出来有什么问题,时间所需更长。 像主父偃从燕国赶来就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主父偃身上的钱财还剩下十几钱。 快活不下去了。 踏已经做好准备向自己的同乡求取钱财上的帮助,只是这让他自己感觉不太好,本身就住在同乡家里,现在还要吃他家的大米。 主父偃默默叹息一声,只能争取自己考上后,再还这个人情。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声音传来:“主父兄!主父兄!” 声音急促中带着一丝欣喜。 来人真是主父偃的同乡。 “王兄为何这么着急?”主父偃疑问道。 主父偃的同乡挑着菜篮跑到主父偃的面前,边喘气边说道:“城门……城门那里贴了告示,你……你快去看,我不识字,但……但听他们说,是和科考有关。” “那王兄你可听他们说了是什么消息吗?”主父偃焦急的说道。 主父偃的同乡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唉呀!我刚才着急回来告诉你,没有询问!” 主父偃一听,立马说道:“王兄你稍作歇息,我这就去看看。” “对对,快去!” 主父偃重重的点了下头,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城门方向行去。 可走到一半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开始慌了。 他担心这消息是什么取消今年科考之类的,那自己这一年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主父偃心情越想越失落,慢慢挪步到了城门口。 张贴告示的地方已经围满了人群,除去一些看热闹,大多都是外地来参加科考的读书人。 里面还不时发出惊喜的声音。 “陛下圣明啊!” “我们有救了!” 主父偃听到这句顿了下,紧接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们这么高兴,说明至少不是什么坏消息。 “麻烦让一让啊,让一让!” 主父偃那稍显肥胖的身躯一步步挤到了告示跟前。 呆滞的脸庞随即变为欣喜,告示上的大概意思就是,凡是来参加此次科考的,在科考之前每日早晚均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户籍到学府领取米粥一碗,咸菜若干。 这对于主父偃这等前来参加科考的读书人来说无疑就是现在最大的助力,至少可以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 至于住处,谁还没有两个同乡! 同乡都盼望着你能考上好给他们一些帮助。 主父偃现在抬起头来看了下天空,觉得这大热天的也不没什么不好的了。 …… 学府。 学府门口已经搭起了偌大的粥棚,下面放着一个个大桶,有的盛满米粥,有的装满了咸菜。 很快就到了放粥时间。 事先调过来的士卒在一旁将读书人拦在了外面。 但是人数众多,导致现场有些喧闹。 主父偃也在其中,不过他还算比较老实,没有什么言语。 陈安对袁程众点头示意了一下。 袁程众登上一处凳子。 “你们这么吵闹,我们没法安排,大家都安静一下!” 但效果并不显着。 这让袁程众有些无奈,扭头看向陈安。 陈安叹息一声走到袁程众的身边,袁程众很自觉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陈安登上去后慢慢说道:“我数三声,还在吵闹的直接取消这次科考资格。” “一!” 这话说的有些人就不乐意了,是陛下说的主要报名,经过审核的都可以参加,你又算老几。 有些不知情不认识陈安的就想开口,被身旁的一人把捂住。 “小心的,这位可是少府大人!” 声音虽小,但很快整个人群都传遍了。 “二!” 知情后,读书人群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都是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陈安双手背于身后,缓缓开口道:“等会布粥的时候,你们先带着自己身份凭证到那边去登记。” 说着指了学府外一棵大树下的十张桌子,那里早已有袁程众手下那些人坐在那里,准备登记。 陈安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号牌,指着说道:“登记完了后,会给你一个我手中这样的号牌,凭借这个号牌再来这里领取米粥和咸菜。不过记住了,不允许插队!” “你是哪个位置,就在那个位置,如若插队被我们的巡查人员发现,一率取消科考资格。”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名人 总的说来陈安还是有很大的名气,那些不知道陈安的人在听说是少府后也都老实了下来。 施粥现场的秩序还算是可以,只是多多少少会有些读书人排队时会一起交流,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 陈安看了下周围的情况。 已经领到了粥的自己三五成群的走到一边蹲着或是直接坐在地上,吹了几口就开始吃了起来。 还没有领到在排着队的,面色都有些焦急。 陈安在巡视的过程中,有些见到陈安的读书人都在窃窃私语。 “陈少府看着好年轻啊!” “不是看着,是本来就年轻。” “就是,陈少府才二十七岁呢!” 听着他们的讨论,陈安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陈安走到登记名字那些桌子前,随意拿起一本已经写完的书册,翻弄起来。 翻着翻着就看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司马相如。 对于司马相如陈安还是熟悉的,一曲《凤求凰》,相思愁断肠。 司马相如通过科考的概率还是极高的。 陈安又继续向下翻着,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颜异。 对于颜异大家或许没有什么印象,但他祖上的名字大家应当都知道——复圣颜回。 颜异这个人在后世还是有许多争议,而这争议来自一件事。 颜异在武帝时期任大司农(治粟内史),以廉洁正直着称。 有一次武帝和张汤商议发明了一种“白鹿皮币”,一张卖四十万钱,各路藩王和诸侯进京觐见时都必须要购买,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勒索。 武帝在征求颜异的意见时,颜异直接提出的不同的看法,说诸侯王他们来长安觐见本来就是带着贡品等等东西而来,现在反而还要找他们要四十万钱,不合理。 武帝听了就不高兴了,加上那时的张汤和颜异之间有仇恨,就命人悄悄告发颜异,说他发表异议。 武帝便派张汤审理此案,当时其他的大臣多是些阿谀奉承之辈,都纷纷落井下石,说颜异的坏话。颜异就被张汤判了死罪。 想到这里,陈安不禁又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张汤已经招募了,这颜异自己再把他给录取了,是不是很有意思! 默默将手中的书册放下后,忽然,听到了旁边第三张桌子那传来的声音。 “名字,什么地方的人。” “主父偃,燕地蓟县人。” 陈安听到这个名字看向了那边。 登记的人看了主父偃的身份凭证,与他刚才所述没有区别后递给他一个号牌。 主父偃接过道谢一声便离开前往去粥棚排队。 望着走远的主父偃陈安感觉有些奇怪,这是都想趁着刘启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来上位吗? 一次性来了这么多小有名气的人。 …… 淮南国,寿春。 张释之神色忧伤的坐在丞相府中,他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自己阻止了淮南王刘安的叛乱,刘启怎么都会给自己一些奖赏,甚至不计前嫌,让自己回到长安城中去。 可结果却让张释之很忧伤,刘启只给了一句做的不错就没有下文了。 其实张释之犯了一个大忌讳,私自禁足自己的君主。 但其实那种情况下也不能怪张释之,毕竟他要是不管的话,淮南王刘安就反了! 就在张释之忧伤的时候,外面他的张远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 张释之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么着急干什么啊!?” 张远却满不在乎,欣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父亲大人您看!” “这是什么?”说着张释之从张远的手中接过信函。 拆开来看了下,瞳孔逐渐放大,脸色也变得精彩了起来。 随即看向张远:“机会来了啊!” “不错,父亲大人,我相信我们只要将此事办好,一定可以得到陛下得信任!”张远兴奋的说道。 这封信函正是陈安所写,想让张释之帮着调查那些船只的下落,以及那些粮食去了哪儿。 张释之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转身对着张远说道:“你等会儿带人小心的去码头那边走访,询问一下那边的平民。” “知道了父亲大人,我马上就去。” …… 河东郡,大阳县。 宁成这边也得到了消息,说是长安方面会派人过来调查此事,并且已经启程,近日就会抵达这边。 那说明一个问题,周阳由肯定也会来这里。 自那日陈何对宁成说了义纵来这边可能是奔着周阳由来的之后,宁成就特地找到了义纵,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导致自己来这边的任务失败。 对于宁成的话义纵向来都是嗤之以鼻,所以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在昨日他又再次找到了义纵,让他安分些,义纵甚至没有理睬他,义诺倒是说会看着义纵,宁成即使不相信,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直接绑了丢回长安吧! 就在这时,外面的侍卫跑了进来:“禀大人,郡守大人和郡尉大人已经纷纷抵达了大阳县。” 宁成闻言默默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走吧,随我一同前去迎接。” “诺!” …… 宁成带着当地的一些地主豪强来到了城门口迎接周阳由和申屠公。 “下官大阳县县尉宁成拜见周郡守,申屠郡尉。”宁成看着面前的周阳由和申屠公说道。 周阳由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宁县尉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说着还上前将宁成拜下的双手扶起。 申屠公在一旁见着也连忙说道:“宁县尉不必多礼,最近可有与陈少府来往书信?” 申屠公他一直以为宁成刚到河东郡的时候就来见他是因为陈安派宁成来帮助他的,实则不然。 按照陈安所说,这河东郡上下几乎就没有好官吏,即使有,也会被周阳由或是申屠公打压,之所以来了后先找申屠公是因为陈安认为对比起周阳由来说,申屠公稍微要好一些。 而宁成在这里无亲无故,自然也就要找到一个帮手先靠着。 等到解决了周阳由再考虑其他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河东繁杂事 宁成听见申屠公的话,那张冰冷的面旁微微一笑:“老师最近事务繁忙,所以也没有什么联系。” 学府的学生在学府时称呼陈安为院长,出去之后,则称呼陈安为老师,这是对陈安的尊重。 申屠公闻言笑道:“哈哈,最近时间临近科考,陈少府忙些也是正常的。” 申屠公此话一出,周阳由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这次科举周阳由派了好几个河东郡的读书人前往,就是想在科举中取得成绩,然后顺利进入官场,为其提供助力。 申屠公也是如此,所以前几日科举延后的消息传来,使得他们不太高兴,每延后一天,就意味着其他读书人可以多复习一天。 这样他们所派出读书人的优势就会减弱一些,他们可是很早就得到了今年要举行科举,所以也比其他人更早开始准备科举。 宁成听着他们的话没有再言语,这是想了下,如果自己不来河东,恐怕也在准备科举吧。 宁成带着他们一路行至大河边上。 夏日的阳光泼洒在大河之上,微风拂过波光粼粼,宁成低着头看见映射在水面之上那棱角分明面庞,不禁有些感慨。 十年前的自己面黄肌瘦,家徒四壁。 如今的自己…… 就在宁成思绪远走之时,陈何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义诺和义纵走了过来。 “在想什么呢?”陈何疑问道。 宁成一听见陈何的声音,暗道不好,猛然转过头来。 果然,义诺和义纵也在。 宁成压低了声音:“你们怎么过来了?难道你不知道义纵很容易冲动吗!” 陈何却将宁成的脖子一揽,不在意的说道:“放心,我和义纵说好了,保证不义气用事。” “放开!”宁成将陈何的手摔了下去。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在另一边的周阳由和申屠公。 两人都只是略加思索,就明白了陈何的身份,在这个时候能跟宁成勾肩搭背的也只有曲逆侯家的那位公子哥了。 不由的,周阳由和申屠公走了过来。 “本官瞧着这位公子气宇轩昂,不像是平庸之辈啊,宁县尉不介绍介绍?”申屠公笑道。 陈何自己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尴尬,早就听说河东郡尉申屠公是个阿谀奉承之辈,没想到,比陈何想象的更胜一筹。 宁成平静的介绍道:“陈何陈公子,曲逆侯的大公子。” 周阳由见状也上前说道:“果然是陈公子,之前就听说陈公子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河东收购煤山,本官就一直想来见见。但奈何公务繁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前来。” 陈何这时也拱了拱手:“见过周阳郡守,见过申屠郡尉。这次下官来到河东后,心里一直惦记着陛下的所委托的任务,所以没有时间拜会二位上官,见谅。” “诶,哪里哪里,当然是陛下任务比较重要,这是应当的!”申屠公笑道。 刚欲开口的周阳由忽然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偏过头看去。 一个莫约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他身边还有一美丽少女,那少女的容颜让周阳由都不由频频侧目。 周阳由的反应自然也被场中其他几人所察觉到。 陈何这时就走到义诺身前挡住了周阳由的视线。 陈何指着义纵介绍道:“义纵,也是我二叔和周卫丞的弟子,算是宁县尉的师弟。” 这次在陈何说义纵是师弟的时候,难得没有闹腾,以往如果这么介绍他,早就和你打起来了。 说完陈何又看向义诺,微笑道:“这位是义诺,也是我二叔的弟子。” 但陈何介绍的义诺的时候那嘴角的笑意被申屠公所观察到,笑道:“我瞧着陈公子和义诺小姐看着很般配啊!” 陈何听到这愣住了。 这他么申屠公太不要脸了! 虽然自己听到这话很高兴! 这时周阳由感觉到义纵看他的那种目光消失了,让他不禁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自申屠公发现了陈何之后,与宁成的对话少了,跟陈何的对话多了起来,不过这也很合宁成的意。 几人又交谈一番后,周阳由和申屠公便回到了自己之前所站的位置。 而其他的县的县尉得知陈何的身份后,全都上来和他亲切交谈,什么陈公子少年俊才啊,什么陈公子将来一定封侯拜相啊,什么好听说什么。 不过这封侯拜相的话被同伴给驳回,说陈公子本来就可以为侯! 周阳由问向身边的王统:“你可认识那个少年。” 王统顺着周阳由手指方向望去,正是义纵。 王统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小的没见过。” 周阳由又问道:“那我当初可有得罪姓义的?” 王统又想了想,还是一无所获:“小的不知。” 主要是周阳由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他哪还会记得自己杀的那么多人的名字。 周阳由自己又想了想,发现想不通来,于是便放弃了思考,静静的站在大河边上等着张汤等人的到来。 宁成见义纵没有冲动,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也同样眺望着大河对岸,等着张汤等人的到来。 活了半晌。 远远的出现一个黑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黑点在岸边所有人的眼中渐渐放大。 船来了。 张汤穿着官服,手持天使节杖,后面跟着赵禹以及其他属官。 赵禹对于这次作为张汤的副使起初倒是有些不满,认为张汤就是仗着陈安的面子才能为主使。 后面和张汤接触后,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不论使在处理事情,还是与人交谈都很不凡。 就派人去调查了张汤一番,发现他居然就是当初自己想要招募到廷尉的那人,这也不由得对张汤亲近了几分。 下面周阳由和申屠公带领着河东郡的官员齐齐躬身拜道:“河东郡守周阳由。” “河东郡尉申屠公。” “恭迎天使到来!” 张汤持天子节杖,就意味着刘启亲临,他们自然要恭谨一些。 张汤走下战船之后缓缓开口道:“免礼!” 第二百一十六章 陶青苦啊! 河东地界正热闹非凡的时候,长安城倒也不平静。 窦府。 窦婴这日刚从太子宫中回来,就得知,田蚡已经在府上等着他了。 田蚡最近有些忙碌。 有名的几家大臣他是有空就去串串门,前不久还去找了刘嫖拉盟友。 所以今日又来到了窦婴府上。 本来窦婴这边,他早该来了。 在窦婴任了太子太傅时,他就该来了。 一开始王美人她们商议着以退为进,让刘荣先去任太子。 但他们没有想到陛下会任窦婴为太子太傅,窦婴在她们的计划中占了很重要的一环。 窦漪房的侄儿,当朝大将军,比周亚夫好说话,跟陈安那边还有关系,跟刘启的关系也不错。 之前让田蚡过来,田蚡和窦婴相谈甚欢,她们认为计划已经成功了一般。 可现在他任了太子太傅后,他的态度,王美人担心会有变。 窦婴看着自己面前的田蚡问道:“今日你怎么来我府上?” 田蚡讪笑道:“自大将军前往甘泉宫后,下的就不曾见过大将军,所以甚是想念啊,方才去为王美人办事,刚好经过了大将军府,便想来见一见大将军。” 窦婴对于田蚡今日过来的目的倒是了如指掌,也不拆穿。 “那现在见过了,请便吧。” 窦婴此话一出,将田蚡的怔住了。 我只是客套话!怎么这就下逐客令了! 窦婴看着田蚡那阴晴不定的脸,好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田蚡这才又恢复了那谄媚的表情:“就是,王美人托我来问问大将军,太子最近如何啊?” 田蚡这话看似是问太子,其实就是问窦婴对太子的态度。 窦婴顿了下,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案几上,像是露出追忆的表情:“太子最近倒是表现很不错,改变了不少以前我对他不好的看法。” 田蚡一听有些急了:“大将军,太子本身自然是好的,但栗美人则不然啊!” 窦婴见田蚡这样子有些好笑,刚准备开口时,外面有仆人快步走了进了。 “禀老爷,刚才宫中传来消息,让老爷您速速进宫。” 窦婴沉吟了片刻:“你有没有问,是只有我还是?” “好像是赵国方向传来了消息。” 赵王刘遂! …… 宣室殿。 陆陆续续有大臣从外面宫外赶了过来。 陈安此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知道是什么事。 当时八百里加急战报快马就是从他面前跑过。 等所有王公大臣都到了之后了。 刘启缓缓开口道:“刚才郦寄传来消息,赵王畏罪自杀了,连带着赵王妃还有几位王子全部自杀。” 刘启这一话一出,在整个宣室殿内掀起轩然大波。 赵王刘遂在其他藩王纷纷败亡的情况下坚持了四个月后,自杀了。 同时这意味着这次的七国之乱真正平歇。 陶青当即出来说道:“陛下,既然赵王已经自杀,连同着赵国的几位王子一起自杀,那赵国地界不能没有君主啊,所以臣以为当另封一位赵王,前往管理赵地。” 不得不说,陶青说道了关键。 只要叛乱平歇,赵王刘遂那一脉就算是死完,刘启也不在乎。 但毕竟也是刘氏藩王,自己要是表现的太过冷血,也不行,所以又陶青这位丞相来提出最为妥当。 现在最后一位赵王也没了,陈安思索着自己差不多可以拿出推恩令了。 …… 清凉殿。 陈安在刘启说完判决之后便立刻回到了家中,取出了推恩令,填写上日期,便来到了宣室殿。 刘启最后有关赵王那边的判决时,赵王已经伏诛,不在追究,但赵国境内参与叛乱的三百石以上官员全部腰斩! 另外封广川王刘彭祖改封赵王,不日就藩。 刘启现在坐于清凉殿的龙椅之上,看着陈安呈上的推恩令,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了笑容。 看完后一合上:“陈安你这法子是自己想出来的马?” 陈安微微一笑:“启禀陛下,臣这个法子,是根据先帝处理齐国之事时所得到的启发,所以功劳应当算于先帝。” 陈安这个回答无形之中又给刘恒记了一功。 刘启笑道:“不错,很好,朕认为等明日朝会之时,你便可以提出。” 陈安闻言却说道:“陛下,臣认为还是要先与陶丞相进行商量。” 刘启听着愣了下,沉思片刻后道:“不错,还是先与陶卿商议一下。” 说完扭头看向章德:“章德,去丞相府通知丞相,让他来清凉殿一趟。” “诺!” …… 过了接近半个时辰,陶青在章德的带领下来到了清凉殿。 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的陈安,陈安对着他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 陶青这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次来刘启这里只要见到陈安,就准没好事。 “臣陶青拜见陛下。”但不管怎样,陶青还是先和刘启见礼。 刘启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对着陶青亲切笑道:“陶卿不必多礼,坐。” “多谢陛下。” 陶青坐下之后,刘启将那卷推恩令递给章德说道:“去,给丞相看看。” “诺。” 章德很快就交到了陶青手上。 陶青虽然还没有打开,但他已经预想到了,这卷东西,绝对不是什么东西! 忍不住抬头看了下陈安。 陈安在微笑。 又看了下刘启。 刘启也在微笑。 而且陶青从他们二人的微笑中只看到了一个意思,你快打开啊! 陶青心里苦啊。 我一个老家伙了,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剩下的日子,为何你们二位偏偏要来找我麻烦啊! 陶青心一狠,猛然将手中奏疏打开。 推恩令三个字映入眼帘,当再往下开时,陶青的心跳加快了。 简单来说,推恩令的内容就是要求诸侯王将自己的封地分给自己的子孙,打破原来嫡长子继承的传统观念。 而是让每一个儿子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地。 陶青的目光变得深邃了。 这项政令其实陶青并不陌生。 早在刘恒时期,淮南王刘长和济北王刘兴居谋反被灭之后,贾谊就提出过《治安策》。 第二百一十七章 俊才贾谊 而《推恩令》正是《治安策》的基础上稍作的调整。 原本在刘恒执政初期,有一位才子可以更早于袁盎登上公卿之位,但因其所提出的政策太过操之过急,而没有通过下面朝臣这关。 这人便是贾谊。 贾谊的代表作还是有许多的,比如耳熟能详的《过秦论》,再就是《论积贮疏》等,他还作了一些辞赋,如《吊屈原赋》和《鹏鸟赋》。 在公元前一七九年,河南郡守吴公因“治平为天下第一”被刘恒征兆为廷尉。 吴公上任后便为刘恒推荐一青年俊才,这便是佳宜。 刘恒将贾谊招来一番考察后发现其学识惊人,任命其为博士,秩比六百石。 可仅仅一年后,二十二岁的贾谊连跳五级,升任了太中大夫,秩比千石。 从一个管理文献档案的官员变为一个在朝中有话语权的官员,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而刘恒还不肯罢休,他还想让二十二岁的贾谊登上三公九卿之位! 这一提议立即遭到了当时的丞相周勃,太尉灌婴,御史大夫冯敬,大将军张相如等人的反对。 他们反对的理由有三点:一是年少初学,二是企图专权,三是扰乱政事。 但其实他们反对的原因只是因为贾谊所提出的政策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贾谊对刘恒提出了“彻侯悉就国”,意思就是要所有的彻侯都回到自己的封地去。 这点一提出来,立刻就得到了刘恒的赞同。 因为刘恒很清楚自己的皇位是怎么来的。 不就是周勃、陈平他们这些彻侯一起给抬上来的吗! 然后他们这些功臣个个都是彻侯,又都住在长安城,这就很容易拉帮结派。自己在推行一些政令时就很有可能遭受他们联手反对。 如果他们都回到自己封地,他们就无法再进行联手,政治力量也会大打折扣。 刘恒知道自己没有刘邦那样驭人手段,也没有吕雉那样狠辣,所以他特别怕彻侯联手。 但对于周勃他们这些彻侯来说,这条意见就是触及了他们的权益。 首先留在长安城的话,靠近政治权力中心,容易得到机会更进一步或是得到一些赏赐;但原离了长安的话,就只有幻想等刘恒来召见你,给你机会。 再就是长安城的生活环境比较优渥,而且不是每个彻侯的封地都比较好,有些都是远离了城市的乡居,他们在见识了长安的美好之后不愿去过乡居生活。 最后是他们认为这条政策不厚道,我们这些功臣把你推上了皇位,你就要将我们赶走?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在周勃他们的强烈反对下,刘恒让步了。 但仅仅在陈平逝世一年之后,刘恒再次提出“彻侯悉就国”,要求丞相周勃带头践行这个政策,周勃就这样被刘恒罢掉了丞相一职,成为了第一位践行这项政策的彻侯。 后面陆陆续续的大大小小的彻侯都纷纷就国,但也有例外。 颍阴侯灌婴不但不用就国,还被刘恒委任了丞相之职,同时刘恒废掉了太尉一职,将兵权交给了丞相灌婴,一时间灌婴风光无限。 贾谊这时就刘恒还是采用了自己的政策,很是开心。 于是他胆子大了,提出了削藩! 刘邦成立汉朝之后,总结的秦朝灭亡的教训,他认为秦朝之所以灭亡是没有同姓藩王的拱卫,所以刘邦在大开杀戒,翦除异姓王的同时大肆分封了同姓诸侯王。 当时除了太子刘盈之外全部受封诸侯王,另外还包括他的侄儿,本家的一些关系不错的亲戚全部分封,他觉得这样就可以有效防止异姓夺取刘姓江山。 贾谊他就认为刘邦的这个做法不对,他上疏刘恒,大谈诸侯王的潜在威胁。 他直接说刘恒的弟弟淮南王刘长还有二哥之子济北王刘兴居已经谋反就证实了这点,还有他认为吴王刘濞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认为人的本性就是得寸进尺,所以诸侯王很有可能反叛。 问题在于,贾谊分析的很正确。 他说谁强谁先反。 淮阳王楚最强,所以最先反;然后韩王信倚仗匈奴,第二个反;贯高依靠赵国,所以第三个反;后面的陈烯部队精锐,也反;彭越有梁国,跟着反;黔布凭借淮南,还是反;卢绾实力最弱,所以最后反。 所以贾谊认为如果让现在的樊哙、周勃、灌婴等人有数十城,他们早反了;如果让韩信、彭越他们只封个彻侯,他们现在都还活着。 所以说实力的大小决定了野心的大小。 当初先秦法家认为人性的本质就是“欲利”和“好利恶害”。所以贾谊认为诸侯王反不反和亲疏没有关系,只和实力强弱有关。 贾谊就在这时提出了《治安策》,他说想让诸侯王忠心耿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和长沙国一样国小势弱,要想让一位诸侯王将来不受刑而死呢,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的地盘变成彻侯一样的大小。 贾谊的看法固然没错。 但是站在刘恒的角度上来看就不行了。 刘姓的诸侯王的作用还有一点,那便是牵制功臣派彻侯。 所以刘恒认为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站稳脚根,削藩的话会,削弱刘姓诸侯王的势力,就会给彻侯派系可乘之机。 甚至刘恒还怀疑这贾谊是不是受了某位彻侯的挑唆,于是刘恒开始疏远贾谊,将他派到了长沙王身边任太傅。 三年任期之后贾谊被刘恒召回了长安。 当时刘恒接见贾谊的时候刚好祭祀完天地五畤,正在宣室殿中坐着接受祭祀剩下的祭品。 贾谊来了后,刘恒就向其询问鬼神之事,贾谊为刘恒详细的讲解了许多,一直到了夜半时,刘恒不知不觉向贾谊的坐席靠拢。 也就有了后来李商隐《贾生》一诗,其中那句“可怜夜半虚前坐,不问苍生问鬼神”至今都广为流传。 这事之后,刘恒就调任贾谊到梁国任太傅,想让他教导小儿子梁怀王。 几年后,梁怀王坠马而亡,贾谊过了一年也郁郁而终。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各方云动 贾谊其实并没有什么过错,但他错在展现才华的时间,过早了。 这时陶青看着这卷奏疏,让他想起了贾谊,不由自主的就往陈安身上看去。 合上奏疏,陶青开口道:“陛下,此奏疏让臣想起了一个人。” “谁?” “已故的梁怀王太傅,贾谊。” 刘启这时也想起了这事,要说以前刘启最怕的就是小弟梁怀王刘揖,贾谊他也认识。 刘启缓缓开口道:“朕明白丞相的意思,但如今情况已经与先帝时期不同了。” 陶青闻言没有言语。 陈安这时也开口道:“陶丞相,之前吴楚为何会反?就是因为吴楚两国地大,实力强大,他们认为自己有和朝廷对抗的实力,所以他们反了。” “再看看胶西王、胶东王他们,他们为何会反?那是因为看着吴楚反了,认为他们也有机会分一杯羹。” “但是当吴楚一败之后,齐地诸王纷纷四散逃开。如果将其他诸侯国都变成齐国这么小,甚至是更小,那他们也就没法组织大范围的进攻。” “重点是,这次吴楚叛逆一事,正好可以推行此政策。” 等陈安说完,陶青看了看刘启的脸色。 很平静。 说明刘启也同意了。 默默叹息一声后说道:“根据陈少府的分析,此事到的确可行。” 陈安微微一笑。 刘启笑道:“那丞相认为什么时候可以颁布?” 陶青闻言站起身来:“陛下,臣认为此事还是需要廷议一遍,听取一些其他大臣的意见,便且要邀请各路藩王入长安商议。” 刘启说道:“廷议是应当的,此事就交由丞相你去做吧,时间的话,北方燕王距离甚远,所以暂定十一月。” “诺!” 后面三人又随便交谈了几句,刘启便让陶青和陈安离开了清凉殿。 走在出宫的路上,陶青感慨道:“之前才和陈少府聊了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上奏了。” 陈安闻言则轻笑道:“正如陶丞相您之前所说的,您已经老了,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些年。” “那既然是这样,为何不自己放弃这位置呢?” 陶青被陈安这话惊了一下,紧接着那双没有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陈少府就按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过个十年应该就可以到御史大夫的位置,甚至所花时间更短;再过一段时间,你也可以有机会为丞相。” “可是,现在陈少府就迫不及待的想让老夫退下,让你们这些年轻人上位了吗?” 陈安笑道:“陶丞相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是说,与其让您被陛下给辞退,不如自己退下。” 陈安所记不错的话,后面陶青便是因为无能失职而被刘启罢相的。 陈安继续说道:“正如您之前所说,我和陛下都是年轻人,所以我们年轻人要干一些年轻人该干的事。” “比如北上以匈奴金帐王庭来给我们大汉牧马,以南方南越、闵越来给我们养鱼煮盐。” 陶青听见陈安的话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陈安会想的如此之多! 北方匈奴,这些年来大汉与他们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没有占到过便宜。 陶青也知道这些年来大汉的马匹数量正在一步步上升。 骑兵也在训练当中,可一日没有与匈奴之间交手,便一日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他自己也去过匈奴王庭两次,见识过匈奴人精锐的骑兵,毕竟他们是生在马背上的民族。 两人就这样走在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从司马门出去。 陶青转过身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司马门,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觉得你刚才所说的那些,真的能实现吗?” 沉默片刻。 “能。” 陶青眯着眼怔了片刻,开始迈步缓缓向着丞相府走去,随后飘来一句:“这事,我尽量吧。” 得到陶青的这个回答,陈安也舒了一口气,至少说明陶青不反对,而且他在拟诏书的时候在用词方面可以帮衬着陈安这边一些。 …… 河东郡,大阳县。 张汤和赵禹到了这里之后,看着百姓们面露菜色,两个人的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张汤也没忘记自己出来之时,陈安的提醒。 小心周阳由,河东此事有猫腻。 所以现在张汤已经不由得将粮仓此事与周阳由联系到了一起。 张汤开口道:“周阳郡守,为何这大阳的百姓们面色都颇为难看啊?” 周阳由听到这句暗道不好,他之前忘了还有这茬事。 但周阳由在河东这么些年,不论是手段还是心性都是很厉害的。 周阳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回禀张特使,按道理来说,应当不会如此;去年虽然闹了蝗灾,但我也下令让大阳县尉开仓放粮的了。” 赵禹这时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这样,为何这百姓还会如此?” 周阳由装作皱了下眉头说道:“我这就派人去寻去年的大阳县尉来询问一番。” 说着转头看向王统:“王统!去吧成同叫过来。” “诺!’ …… 淮南国,寿春。 张释之这几日是忙昏了头。 一面处理着淮南国的事务,一面等着张远的调查情况。 自那此软禁了淮南王刘安之后,刘安就像是生气的小孩一般。 不在处理政务,所有的事情全部丢给了张释之。 重要的是,现在淮南国上下的官员们也很纠结。 一边是真正的顶头上司,一边是淮南的掌权人。 大家总不能不再管淮南的政事吧!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刘安他丫的是个天才。 最近他自己在淮南宫中读书抚琴,招募了一些宾客,方士数千人。 好像还在宫中鼓捣着怎么炼制仙丹! 仙丹倒是还没炼出来,豆腐他弄出来。 本来如果他不想着谋反的话,他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君主。 在淮南境内,百姓都对他多有爱戴。 就在张释之头疼之时,张院从屋子外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直接走道张释之耳边说道:“有消息了!去年确实有一些船从河东郡过来,不过听说那些船最后去了吴国。” 第二百一十九章 匈奴帐议 张释之听着张远的话语皱起了眉头。 想不到真的去了吴国。 现在可没有吴国了,加上之前吴国的官员上下都被清理了一遍,现在仅存的一些官员都是或多或少与朝中的一些官员有联系。 但,没有与他张释之有关系的。 张释之思索了片刻默默叹息一声:“等会我写封回信,让人送去长安吧。” 张远闻言急了:“父亲大人,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还能怎样!到了现在江都王的那边地界,我身为淮安国相,手又伸不到那里去!”张释之反驳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将这边看过到和接待过那些船只的人全部看好,别出什么乱子。” 张远这才不甘的应道:“知道了。” …… 河东郡,大阳县。 张汤和赵禹脸色很不好。 周阳由又杀人了。 就在张汤询问为何大阳县平民都面露菜色时。 就在周阳由让王统去找大阳县上任县尉成同时。 就当着张汤和赵禹的面! 周围跟着的其他官吏脸色都很不好看。 周阳由这是在威慑,威慑所有河东郡的官员,同样也威慑张汤和赵禹。 张汤忍不住怒斥道:“大胆!周阳郡守,你居然当着朝廷亲使的面杀害朝廷官吏!” 周阳由却不卑不亢的拱手道:“我愿接受廷尉的调查,但这成同在位期间,中饱私囊,让这大阳县的平民百姓都饿着肚子,难道他不该死吗?” 周阳由这一番激昂慷慨的言论如果是不认识他的人,也许会觉得他是好官。 但他在这河东地界的‘威名’谁人不知? 张汤显然还是有些年轻,听着周阳由这番话,他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周围的一些大阳县平民都没有出声,只是眼神中透露着恐惧。 赵禹见状开口道:“周阳郡守,我原职本就是廷尉刑曹令,既然我在场,你为何还要杀了着成同呢?” 周阳由也早有准备:“因为我忍不住,忍不住看这种鱼肉乡里的官吏还存活在世上!” 陈何在一旁看愣住了。 虽然早对周阳由有过了解。 但,他没想到周阳由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 就连赵禹这种狠人也愣了会儿才说道:“不过怎样,等这边事了,周阳郡守都要走一趟廷尉衙门。” 周阳由闻言也只是拱了拱手。 张汤见状一言不发的的向着前方走去。 …… 北方,匈奴金帐王庭。 挛鞮军臣、挛鞮新狐以及新上任的右贤王挛鞮玉伦坐于帐内。 “我刚把那边鲜卑和乌恒叛乱镇压下来就接到单于的通知,到底是怎么了?”挛鞮新狐有些不耐的说道。 他赶回去的时候老窝都差点没了,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平定叛乱。 挛鞮军臣则面色凝重的说道:“右贤王带来的消息,乌孙那边有异动。” 挛鞮新狐闻言看向了挛鞮玉伦。 “不错,前些日子,乌孙好像派人接触了我们在河套地区的那些月氏人,恐怕目的不会简单。”挛鞮玉伦说道。 挛鞮新狐愣了下说道:“怎么?他猎骄靡才和我们合作完,就准备开始和我们动手了?” 挛鞮军臣没有开口,他其实清楚猎骄靡此人之前一直畏惧的是挛鞮禄,但现在老一辈的几个王相继去世,这猎骄靡的野心也就膨胀了。 而挛鞮新狐由于是左贤王部,所以离这边较远,不清楚也是应当的。 挛鞮玉伦开口道:“之前我父亲在世时说过,猎骄靡不是善类,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挛鞮玉伦此话一出,帐内陷入了沉默。 这时,兰明林走了进来。 兰明林今年也有六十多岁了,以前的他一直是匈奴的第一谋臣。 “老臣见过单于,见过二位贤王。” 挛鞮军臣见状直接下去扶着兰明林,兰氏身为匈奴大族,一直是他挛鞮军臣的忠实支持者。 兰明林也知道他们三位讨论的是什么。 兰明林坐下后说道:“其实单论乌孙不足为惧,重要的南方的汉人。他们的态度才是重要的。” “不错,兰老的想法和我一至。”挛鞮军臣说道。 挛鞮新狐则皱着眉头:“汉人不是刚和我们联姻吗?” 兰明林闻言莞尔一笑,挛鞮新狐一直是这样,脑袋有时想的比较简单:“左贤王说的不错,但是这联姻并不能代表什么,所以我们需要增加筹码。” “什么筹码。”挛鞮新狐疑问道。 兰明林看了下面前的三位年轻人,缓缓吐出一个人名:“中行说!” 挛鞮军臣听着这个答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也清楚汉人那边现在对中行说恐怕是恨之入骨,将他交给汉人倒是的确能使汉人平静一段时间。 但问题在于,如果自己将中行说交出去后,以后又有哪个汉人肯投降与自己呢? 挛鞮新狐和挛鞮玉伦心里也是这个想法。 兰明林这时却说道:“这么些年以来,我们和汉人之间的战争都是伴随着许多降将的来往。当初韩王信他不是投降于我们;可结果呢?他的儿子也重新投降了汉人,所以降将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发生改变。” “而且中行说如果按汉人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阉人,一个心底很坏的阉人,他也不过是利用我们来达到他的目的罢了,该学的我们都已经学会了,他也该贡献出那最后一点作用了。” 兰明林话说的很直白,中行说来到匈奴后,教了匈奴人说汉人话,种植一些农产品,同时也蛊惑匈奴于大汉之间的战争。 现在该学的都学了,所以要用他作为与大汉沟通的筹码,至少是不要搭理他们匈奴与乌孙之间的斗争。 挛鞮军臣沉思了半晌才下定决心,开口道:“就这么办吧。” 兰明林闻言又开口道:“在这之前,我再去一趟乌孙,和猎骄靡谈一谈。” “劳烦兰老了。” “无妨。” 兰明林之所以现在还活跃在挛鞮军臣的面前,除了为匈奴着想之外,还有一点便是他要为他们兰氏谋一个前程。 第二百二十章 老师? 兰氏自兰明林外,老一辈就剩他弟弟兰明云。 年轻一代中又没有拿得出手的,兰明林很担心自己去后,兰氏一族会因此没落。 这种事在匈奴里面十分常见。 所以兰明林才会在这时又站出来。 他希望以后自己去后,挛鞮军臣会念及一下香火情。 …… 长安城,周府。 长安城的官员圈子内最近又传出一件事。 陈安上奏了,上的还是与以前贾谊《治安策》差不多的奏疏。 这让他们不得不佩服陈安的魄力,这是在挑战天下的藩王们! 这不,连周亚夫都坐不住,将陈安给叫了过来询问一下。 周亚夫开口道:“虽说正好可以接着这次吴楚叛乱的事情震慑诸王,但是到了商议的时候恐怕并不会那么简单同意。” 陈安笑了下说道:“此事我也明白,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周亚夫闻言挑了挑眉,来了兴趣:“怎么说?” “我提出的推恩令可是为了他们藩王好啊!每一个藩王手下的王子数目都不在少数,以前是又太子即位,这或多或少会让藩王的后宫不和睦,兄弟之间不亲近。” “他们可能二弟盼着大哥死,自己也能即位,后面的兄弟甚至可能暗中下毒手,使得兄弟反目成仇。” “但是我提出者推恩令就不一样了,封地均分!每位王子都能得到封地,他们也就不必再为此事而担忧了,对不。” 陈安这话说的甚是真诚,说的对面的周阳都信了! “小安啊,没想到你还如此为这些藩王们着想啊。”周阳笑道。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大家能和睦相处罢了。”陈安笑道:“所以那日在与陛下和陶丞相商议过后,我就派人前往个个藩王的封地进行宣扬此事,好让那些以前没有机会继承位置的王子高兴高兴。” 周亚夫听着也在思索。 按陈安所说的确是这样,但是具体的操作不太好办:“那你准备怎么做,肯定不会如此简单吧?” 陈安闻言笑道:“我的确还准备了一个问题当藩王们反对的时候,我就会针对某一位藩王问道,您膝下有几子啊?那最喜欢的又是那位王子呢?” 周亚夫闻言瞳孔一缩,平安的这个问题太狠了。 这就是一个套,等你来钻的套。 藩王听到这种问题只能回答每一位王子都不甚喜爱,否则他后宫的那些妃子和王子还不撕碎了他。 这样也就可以顺势提出,既然您每一位王子都喜爱,那为何不能让每一位王子都能得到封地呢? 这样也能增加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啊! 可以说陈安为了这些藩王们能够阖家欢乐真是煞费苦心啊。 过了片刻周亚夫开口道:“行吧,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不再多言。” 陈安从周亚夫府中离开回到府中后,遇到了一个令自己意想不到的人。 田蚡。 之前与田蚡见面不是周亚夫府上就是窦婴府上,然而特地来找自己,还是头一次。 陈安估摸着这田蚡估计已经把长安城的王公大臣都给拜访了个遍,可怜栗姬在一旁还毫不知情。 不过刘启应当是知道了,他对于这小小的田蚡不在意罢了。 至于今日田蚡前来,估计是之前与曹寿一番交谈之后,王美人认为可以拉拢陈安的缘故。 “下官田蚡见陈少府安。”田蚡笑着开口道。 陈安笑道:“安,坐吧。” “多谢陈少府。”田蚡坐下后又开口道:“不知陈少府最近忙活着那些来长安科考读书人的生活之事可还好?需不需要下官帮忙。” 陈安听着便直接开口道:“你既然也知道最近我在忙那边的事,就直接说事吧。” 田蚡也知道陈安这性格,于是说道:“下官今日前来是为了商谈一下有关胶东王之事。” “胶东王怎么了?” 田蚡闻言缓缓开口道:“王美人想让陈少府您任胶东王的老师。” 陈安这下愣住了。 胶东王刘彘现在才刚刚三岁,这就要急着找老师? 不说自己愿不愿意,便是自己愿意,刘彘他能学吗? 陈安开口道:“我所记不错的话,胶东王现在才虚岁三岁吧?” 田蚡立即应道:“陈少府的记性果真不错,胶东王现在确时是三岁,但王美人认为,老师要提前找好,这关系着胶东王以后的所学所闻;况且再等一年,等胶东王四岁便可以开始接受教育了。” 陈安开始思索这事。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错的话,四岁的刘彘就能说出金屋藏娇的故事,要么是王美人在后面教唆,要么就是刘彘自己心机深沉。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说明刘彘不简单。 陈安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事陛下知道吗?” 田蚡拱手道:“此事尚未通知陛下,但是王美人想先得到陈少府您的意见。” 陈安这下乐了。 感情你还没跟刘启说就跑到我这儿来。 怕不是想先从我这里得到讯息后,直接和刘启说陈安已经同意,这不是显得我逾越了吗? 陈安开口道:“你回去和王美人说,等她告诉陛下,得到陛下的同意后,再来找我。” 田蚡皱了皱眉,得到陈安的这个回答,也不错。 自己任务现在完成了,至于王美人那边,说服陛下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田蚡起身说道:“那下官这就回去告知王美人此事。” “去吧。” 等田蚡走后,陈安刚准备出去,就被陈恢给堵了回来。 陈安没法子只好又坐回位置。 “我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人是王美人的弟弟吧。”陈恢问道。 “不错,的确是他。” 陈恢蹙眉问道:“那你这是准备介入皇位之争吗?” 陈安这下顿了下,他没想到陈恢这么快就联想到了皇位的位置。 陈恢也看出来了陈安的疑惑,说道:“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这田蚡接连跑了这么多王公大臣的府上,意图过于明显,陛下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陈安闻言想了想:“其实陛下已经知道这田蚡的这些事,不过不想管罢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当断则断 陈赫恢有些无法理解陈安的意思。 陈安见陈恢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没有理解,于是说道:“其实有关田蚡联络王公大臣这事陛下知道,之所以不想管是因为陛下自信。” “陛下现在年轻体壮,所以不论田蚡怎么联络王公大臣都没用,最主要的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就像现在太子看似风光无限,但实则后面究竟如何也就陛下一纸诏书的问题。” 陈恢闻言瞳孔微缩。 现在太子才初立不久,陈安就开始想着要废太子一事了吗? 陈安这时又说道:“按栗美人这情况,迟早要出事。” 陈恢顿了下反应过来说道:“倒也是。” 陈安继续道:“我就怕将来栗美人是下一个吕后。” 陈恢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其实太子本身并无什么过错,但他从小在栗美人身边长大,或多或少收到了栗美人的影响,都说母凭子贵,这话不假,但这母亲也有可能拖累到儿子!”陈安幽幽的说着。 随即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 …… 宣室殿。 刘启面色阴沉的看着从河东传来的密信。 “砰!” 重重的一掌拍在案几之上。 “噗通!” “噗通!” “……” 宣室殿内所有侍卫、内侍和侍女都跪倒在地。 章德更是胆颤心惊:“陛下息怒!” 刘启突然站起身来在宣室殿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对着章德吩咐道:“去!把陈安给朕叫过来。” “诺!” 章德应道后快步走了出去,生怕刘启再发脾气似的。 过了半个时辰。 章德带着陈安回来了。 陈安刚才在路上问了下章德,得知刘启是因为河东传来的密信所震怒,所以差不多也知道是什么事了。 “臣陈安拜见陛下。” 刘启见陈安来了直接说道:“免礼,坐,章德,将这信递给陈少府。” “诺。” 陈安从章德手中接过信函便打开观阅,渐渐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他没想到周阳由已经胆大到敢在刑曹令赵禹的面前杀人,还有便是这信函上写了大阳县百姓都是面露菜色。 赵禹的外号可是活阎王。 沉思片刻陈安开口道:“陛下,臣认为周阳郡守有些过了。” 刘启皱眉道:“我也知道,但这成同在位时目无法纪,中饱私囊,至大阳县百姓于不顾,这肯定是该死的。” 陈安听着刘启这话感觉有些不对,怎么把重点放在了成同身上? 不应该是周阳由太过分吗? 陈安捋了捋思路说道:“陛下,臣的意思是周阳郡守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刘启沉默了片刻说道:“此话怎讲?” “无论是之前因粮仓失火还是这次的成同,周阳郡守的反应都有些过激了,既然是成同做的,赵禹也在现场,他为何不将成同直接交与赵禹,而是自己冒着进廷尉的风险杀了成同。” 刘启听完陈安的分析自己也开始思索,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之前河东粮仓失火,陈安就说了那些官吏的死有蹊跷。 过了一会儿,刘启开口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做?” 陈安起身拱手道:“臣提议,直接将周阳由押入长安。” “罪名呢?要知道他杀成同可是有里有据。” 陈安这时从袖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书信。 刘启见状示意章德前去接过。 章德将书信交给刘启后便退至一边,甚至于对比刚才的位置更远,他有预感,刘启肯定会大发雷霆。 果然。 “砰!” 刘启再次重重的拍在案几之上。 “噗通!” 整个宣室殿内除了陈安之外全部跪倒在地。 陈安上奏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将宁成和平阳侯府他们目前所调查出来的东西整合了一下。 之所以用书信不用奏疏的原因便是因为目前证据还不完善,加上周阳由一把大火烧了粮仓,所以只能用书信。 此时,刘启的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右手死死攥着书信,看着陈安:“这上面所写,可属实!” 刘启其实已经相信了,以前陈安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来向他说明那些事,而且这次周阳由的种种表现也证明了此事。 陈安拱手说道:“陛下,臣可以保证上面每一句话均属实,至于那些大船的动向,臣也写了书信发至淮南,不出意外,过一段时间便会有回信。” 刘启面色阴晴不定。 陈安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周阳由的身份比较特殊。 当年刘恒派他去河东就是想栽培他,可想在闹了这么一出,这不是在打刘恒的脸吗? 陈安这时又开口道:“陛下,当断则断啊。” 刘启听见陈安这句才下定决心。 “章德!传朕旨意!命赵禹即刻带周阳由回京,河东之事交由张汤一人处理!” 听到刘启叫喊自己的名字,躲的远远的章德才上前来:“诺!” …… 绮兰殿。 田蚡正在和王美人、王夫人谈论之前去陈安那里的事情。 “你是说陈安说要我们先禀报陛下?”王美人皱着眉头说道。 田蚡道:“的确如此,我观陈安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王夫人也说道:“姐姐,我认为这样足够了,说明陈安他并不反对和我们联手。” 田蚡又道:“不错,之前陈安和平阳侯商谈时虽然不肯接受我们的礼物,但也同意了平阳侯任少府少监。” 王美人沉思了好一会儿,叹气道:“就这样吧,等会我去找陛下商谈此事,根据陛下对彘儿的喜爱,问题应当不大。” 就在这时,外面有内侍来报:“见过王美人,王夫人,方才陈少府进宫一趟后,陛下震怒。” “和什么事情有关?”王美人问道。 “听说是河东之事。” 听到这个回答后,王美人舒了一口气。 之前曹寿便和她说过此事,说是陈安要拿河东郡守周阳由开刀,涉及到河东的粮食问题。 当时王美人就表示,全力支持陈安,毕竟对比周阳由来,陈安的潜力更为巨大。 刘启也更加信任陈安一些。 第二百二十二章 周阳由来了 王美人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出宫后立即通知驸马,让他立即准备在河东安排好接手事务,这次陛下不会善罢甘休。” 田蚡也拱手应道:“明白。” …… 周府。 陈安这边从宫中出来后,便直接前往了周府。 周亚夫坐于主位之上问道:“小安有何要事,这么急着来找我?” “弟子想让师傅联络一下在河东的人,做好准备接受周阳由的事务。”陈安如是说道。 “周阳由?” “不错。” 周亚夫沉思片刻说道:“即使周阳由倒了,这河东郡守的位置不就落在了申屠公的手中吗?” 陈安轻笑道:“假如这次连带着申屠公也会倒呢?” 周亚夫盯着陈安不说话了。 陈安继续说道:“周阳由能在河东耀武扬威这么久,他申屠公为何就不能阻止他呢?反而有时候还和他同流合污,比如这次的粮仓失火,申屠公是一定知情的。” 周亚夫这时也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这粮食去了其他地方?” “不出我所料的话,是去了刘濞那里。” 周亚夫听着眉头皱起,河东的事情一直是他的三弟周坚在打理,平日里他也没有过问。 而现在陈安告诉他,那些粮食就这样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周阳由给运走了,还是运给了刘濞。 过了片刻:“等会我会让人去通知三弟。” 陈安听到这儿便站起身来:“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 几日后,河东郡。 周阳由在府中舒服的喝着小酒。 这几日张汤和赵禹找了许多的官吏、居民来询问粮仓失火当天的事情。 一无所获。 这就是周阳由的底气,他敢保证只要自己还在河东一天,就没有人敢说出实情。 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这时,王统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干什么呢?淡定一些,做事不能急躁。”周阳由有些不满的说道。 王统进来后,喘了两口气说道:“大人!长安城来人了!说是要赵禹将您带回长安。” 周阳由举起的酒樽停在了半空。 过了半响才说道:“不就是是去一趟长安吗,问题不大,本来我这杀了成同就该去一次廷尉。” 王统闻言说道:“可是大人,我担心陛下那边会强行下手啊!” 周阳由却笑道:“不会的,陛下他没这个胆子,他不会冒着让先帝蒙尘的风险来杀我!” 这时郡守府门口传来了喧闹声。 周阳由远远看了下说道:“估计是赵禹来了,去让他进来吧。” 王统咬了咬牙:“诺!” 过了片片刻。 赵禹身后跟着一列士兵进入了郡守府中,直接来到周阳由所在的位置。 赵禹进来后说道:“周阳郡守,陛下有旨,命我带你入长安。” 周阳由笑道:“早已等候多时,来吧。” 赵禹便向身后侍卫示意了一下。 走出四人上前压着周阳由。 赵禹见状吩咐道:“走吧。” …… 大阳县尉府。 这边义纵得到了周阳由要被押入长安的消息后,直接拉起义诺就准备回去长安。 这可苦了陈何。 陈安当时让陈恢送到刘启的那份奏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要将这河东的所有煤矿全部标注出来。 陈何根据前些时日的分析,认为会在河东待上许久,所以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准备。 只想着每日和义诺呆着一起。 结果这下傻眼了。 周阳由马上就要入长安。 义纵本来到河东来的目的就是周阳由,义诺不用说,肯定是跟着自己的弟弟。 这样一来,陈何在河东就变成了孤家寡人。 至于说宁成,冰冷冷的,陈何跟他玩不到一块儿去。 陈何这边刚送走义诺和义纵。 然后便带着士兵们前往河东的各个地区寻找煤矿。 …… 函谷关。 一列骑兵现在停在关外。 桑朴望着雄伟的函谷关神色复杂。 之前刘启回来后,科考延后。 桑朴在见过刘启之后便带着陈安赠送的一些美酒和马匹踏上了归程。 这次他没有忘记要看看这函谷关的想法。 桑朴就这么站在函谷关前,听不眺望。 夏日的骄阳照射着他令他的双眼渐渐迷离。 良久之后。 桑吉在一旁轻声说道:“将军,我们回去吧。” 桑朴由沉寂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回去吧。” 说完,自己带头上马离去。 …… 夜郎至长安的路上。 一驾马车和一队百人骑兵悠悠的行驶在路上。 正是出使了夜郎国的直不疑。 他们现在也踏上了归程。 在夜郎的这些日子,直不疑见识了西南少数民族的热情。 夜郎虽国小,但民风比较淳朴。 与夜郎国王的交谈也十分顺利。 实在是夜郎国的这些大臣和国王都对中原地区的许多东西感到好奇。 加上他们认为夜郎天高皇帝远的,长安对他们的掌控力肯定没有多牢固。 而且这样可以与大汉进行商品贸易,以此来换取他们所需要的物质。 直不疑躺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他的仆人每次想说什么,但一看见直不疑的样子又放弃了。 过了一会儿,直不疑依旧闭着眼睛开口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听到直不疑的话,他的仆人才开口问道:“老爷,您真的相信他们的话吗?” 直不疑这时睁开眼睛来说道:“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这次我的目的就是安抚好夜郎国,得到一个口头的承诺便行。” 仆人有些没能理解直不疑的意思,刚准备开口就又听见直不疑的话。 “等夜郎国的子民都享受到了我们大汉所流过去的物品的好处之后,他们就会迷恋上这种生活。” 仆人这时开口道:“那要是他们不满足于现状怎么办?” “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有一天不满足于现状,到时候要么直接并入我大汉,享受我大汉百姓一样的待遇;要么就直接率兵打下来。一样会归属于我大汉。” …… 几日后,陈安坐在少府中整理着盐铁官营具体铁官的设置问题,比如该在那些地方设置。 就在这时,陈六快步走了进来。 “二爷,周阳由进长安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商谈周阳由 陈安听着默默收起了摊在案几之上的地图。 地图上已经做满了标记。 终于来了! 陈安站起身来笑道:“走,去看看这位以前的同僚。” 以前周阳由在刘恒身边任中郎时和直不疑一个屋,和陈安也算是同僚。 周阳由现在只是暂时监禁,具体的罪名还要等刘启下令来进行会审。 陈安一路通行来到了关押周阳由的地方。 周阳由端坐在牢房内闭目养神,这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来一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周阳郡守别来无恙啊?”陈安轻笑道。 以前虽说和陈安关系没有多么亲密,但也谈不上有什么冲突,所以他无法理解为何陈安最近一直在针对他。 周阳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日子过的不错。” 陈安早已和张敺说好,所以直接吩咐着狱卒打开了牢门。 进去之后也不嫌弃里面的灰尘,直接坐在了周阳由的对面。 打量了一下牢房内的情景,开口道:“自当初长安一别,没想到再次相见时会是这般情景。” 周阳由却玩味一笑:“之所以是这般情景还不都是拜陈少府所赐?” 陈安听到周阳由这话有些好笑。 自己做错事,还容不得别人说了吗? 更何况还是有关民生的大事。 陈安正色的说道:“周阳郡守真的认为这是拜我所赐吗?” “不然呢?陈少府派去河东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何还用我多说吗?” 周阳由瞪大双眼,目光凶狠的追问道。 陈安瞧着也不恼怒:“有句话不知周阳郡守听说过没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周阳由闻言一愣。 “而在我看来,周阳郡守在河东所作的一切都是心里有鬼,所以才会怕人查。”陈安继续说道。 周阳由这时却嗤笑道:“陈少府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陈安继续说:“从去年蝗灾时没有开仓放粮,到担心事发烧毁粮仓,再到当着廷尉刑曹令赵禹的面杀了成同,甚至是……将粮食卖给了吴王!有哪一件事不是周阳郡守做的吗?” 周阳由听到这里瞳孔微缩。 之前一开始卖粮食的时候,他的想法是这每年新粮压旧粮,多余的粮食都被用来喂给牲畜,实在是太浪费了。 所以他才会想将粮食卖给别人来赚取一定的钱财。 一开始买的比较少,而且大多数都是卖给了当地的一些粮商。 后来就有外地的粮商前来购买。 一直到了去年,他的表弟淮南王刘安来找他购买粮食。 不由分说,他一口就应了下来。 看着一船船被运走的粮食和装入自己库中的金银财宝喜不胜收。 可这高兴劲刚过没多久他反应过来一个严重的问题。 淮南不缺粮食,那刘安要这些粮食干什么? 经过后来的一番打听和旁敲侧击,他拥有了怀疑的目标。 吴王刘濞,二吴王刘濞要粮食的目的他大概也猜到了,要造反! 这让周阳由有些急了。 他是凶狠,但他还不想这么过早的送命。 他这时开始封仓,准备等今年的粮食进来填补粮仓。 但仅仅过了一个多月。 发生了蝗灾! 刘启下令命各地开仓放粮。 周阳由也应了这个命令,可当他打开粮仓的时候,整个人懵了! 原本应该有百万存粮的粮仓,只剩下了二十万石! 粮食都去哪了! 这个问题他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的心里反问道。 这时他开始慌了,这事情要是暴露出去,他绝对没命,于是也就有了后来的这些事。 周阳由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缓缓开口道:“陈少府来之前……喝酒了吗?可是我又没有闻到酒味,那为何陈少府开始胡言乱语?” 陈安刚才敏锐的察觉到了周阳由眼神的变化。 于是陈安也不再做过多的纠缠,站起身来:“周阳郡守好好享受这剩下的时光吧。” 说完就走出了牢房。 周阳由看着远去的陈安,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不安感。 加上自己不在河东之后,不知道王统和河东上下的官吏能不能扛得住压力。 …… 与此同时,陈安从牢房中出来就直接前往了未央宫。 清凉殿。 陈安与刘启见礼之后说道:“陛下,刚才臣已经去和周阳由见了一面,也旁敲侧击的问了些话。” 刘启吸了口气说道:“结果如何?” “不出意外的话,都是周阳郡守做的。” 刘启听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安见状继续说道:“陛下若是不信,可再派其他人前去询问一下,不过这人选需要是与周阳郡守之间没有什么联系的人。” 刘启沉思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陈安拱手退出了清凉殿。 目前的情形很清楚,周阳由这次下了廷尉大狱,再想出来,可就没这么容易。 即使是周阳由要出来,那也必须是躺着出来! 就在陈安走出了司马门,准备前往府中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陈少府等一下!” 陈安顺着声音望去,看着曹寿身边跟着田蚡向着他这边走来。 陈安拱了拱手:“平阳侯,田博士。” 曹寿和田蚡也纷纷回礼。 曹寿看了看左右说道:“陈少府可有何急事?” “没有,怎么?平阳侯是想和我谈些什么吗?” 曹寿笑道:“不错,的确有些事情想和陈少府谈一谈。” 陈安微微一笑:“带路吧。” “请!” 陈安便跟着曹寿和田蚡上了马车。 过了一会儿来到了平阳侯府。 陈安坐在曹寿的对面,田蚡则坐在他们一旁。 阳信公主则是为上他们上了一些糕点和茶水就下去了。 陈安笑道:“平阳侯这又是吃又是喝的,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 曹寿闻言轻笑道:“果然瞒不住陈少府,那我也就直说了,这次周阳由被带回了长安,陈少府你还希望他能回去吗?” 陈安顿了下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陈少府没打算让周阳由再回到河东;我说的对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申屠公的对策 陈安轻笑一声,说道:“不错,当他来到长安,我就没准备让周阳由回去,怎么?平阳侯这是要给周阳由求情?那这样你可找错人了,这事得找陛下。” 陈安说道最后一句还露出苦口婆心的表情。 曹寿放下手中的茶杯:“陈少府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给周阳由求情呢?我曹家在河东本就和他有利益冲突。” 陈安实际也知道曹寿不可能为周阳由求情,刚才那番话只是故意诈一诈他,让他说出真实的目的罢了。 “那平阳侯的意思是?” 曹寿笑道:“我的意思也很简单,趁着现在周阳由在长安的时候,彻查河东之事。河东上下的官员都畏惧周阳由,是因为他够狠,但现在周阳由在长安,他的狠劲也到不了河东去,不是吗?” 陈安思索了片刻说道:“可是我认为河东上下的官场早已被周阳由给渗透了清楚,他们或多或少都会与周阳由有上联系,哪怕是你们平阳侯府也有一定的联系吧。” 曹寿闻言顿住了,陈安说的没错,他平阳侯府与周阳由之前的确有过联系,这也是以前周阳由在河东作威作福的时候,他们平阳侯府没有上报长安的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哪怕真的追究起来,他们平阳侯府也完全可以推出一个替罪羔羊,不是吗? 周阳由河东做的事不都是推出的替罪羔羊吗? 曹寿说道:“当这种时候,陈少府只需要放出一个假消息就行。” 陈安玩味的说道:“什么消息?” “就说周阳由已经供了,现在来自首的可以根据所犯事务情节大小,从优处理。” “平阳侯你能想到这点,那你怎么能保证那些官员不能想到这点呢?” 曹寿解释道:“他们即使想到这点,但还是不敢赌,他们担心这一赌会让自己一无所有。” 陈安闻言没有说话,曹寿的意思很明白,陈安自己也清楚。 总是有些心存侥幸的人,但也总是有疑神疑鬼的人,而这种人在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内心往往是十分脆弱。 过了片刻陈安说道:“平阳侯说说吧,你们曹家和周阳由有多少联系。” 曹寿对陈安的这个问题也没有感到意外,直接说道:“联系过,但是不多,之前周阳由刚到河东时,找我曹家借过人手来帮他立威。” “我父亲念在以前和上任周阳侯有旧,便帮他了这个忙,也顺带收了他两千金。” 周阳由原本姓赵,但其父亲因为淮南厉王刘长的缘故被封周阳侯,也就改姓了周阳。 “两千金,数目不少啊,平阳侯舍得拿出来?” 曹寿却像是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有什么不舍得?” 陈安听完就这么死死盯着曹寿。 曹寿也不甘势弱的回敬陈安。 过了片刻,陈安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行,这事就交给平阳侯去办吧。” …… 曹寿等陈安离开后回到了府中。 阳信公主这时也出来了。 “夫君,之前周阳由给的那两千金真的还在吗?” 曹寿听着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估计没了吧。” “那到时候怎么办?” 曹寿幽幽的说道:“两千金而已,直接从库房取两千金不就行了。” “可问题是金子上面的编号不同啊?” “周阳由当初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也没想到,所以那金子的标号,我不相信他会记得。” …… 河东郡,安邑。 周阳由走后,申屠公就一跃成为了河东最大的官员。 在雀跃了两天之后,他又冷静了下来。 在河东的时候,周阳由干了这么多事,自己基本都知道。 那既然自己知道,为何没有上报朝廷? 这个问题是他无法避开的。 所以他还要想办法让河东的官员们不要露馅。 在这同时他还要保证周阳由在廷尉那边要守口如瓶。 想到这些,他对着外面开口道:“来人。” 很快就有侍卫进来。 “郡尉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王统叫过来。” 那侍卫犹豫了片刻后:“诺。” 过了一会儿,王统才从外面赶来。 王统拱手道:“大人,听说您找我?” 原本背着身子的申屠公转过身来说道:“我也不和你废话,我知道你是周阳由的心腹。但现在周阳由不在,这河东上下官员,我最大。”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接下的安排中好好配合我,不要让河东乱了。” 王统愣了下,他没想到申屠公这么直白。 于是拱手说道:“大人说笑了,现在我们肯定是听从您的,这点周阳郡守走时也说过。” 周阳由当初走的时候就对王统说过,之后的事情全部交由申屠公来处理。 因为他很清楚这位和自己对立了这么多年的家伙有何本事,同样也知道他的性格,同样怕死,同样贪婪,除了在心狠这方面弱了自己一筹之外,其他的都不错。 最重要的是,周阳由抓住了他申屠公的把柄,应当说是互相抓住把柄。 所以这些年来,也不见申屠公上报有关河东的这些事。 申屠公思索了片刻说道:“你马上派人出去,将河东上下的官员全部召集过来,就说我要准备今年的粮食税收的事宜。” “诺。” 就在王统准备出去时,申屠公又将其叫住。 “等一下!。” 王统转过身来:“大人还有何吩咐?” “大阳县,宁成不用通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稍后会另行通知。” “诺!’ 王统应道后向着外面行去。 申屠公这会儿就是担心下面的官员出问题,所以他需要将所有的官员全部聚集起来,通知他们一定要守口如瓶。 不然大家都得死。 可他却没有想到,一个消息悄然传到了河东。 几天后,河东郡,郡守府内。 “听说了吗?” “什么事?” “周阳郡守已经招供了!” “什么!你听谁说的?” “哎呀,这件事整个长安都传遍了,我舅子的邻居的姑妈前两天去长安城办事,所听到的!” 申屠公看着下面闹哄哄的大厅有些烦躁。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再探周阳由 “都给我安静下来!” 终于忍耐不住的申屠公发出一声怒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下面原本还在吵闹的官员渐渐安静下来。 申屠公见状面色稍缓,开口道:“关于你们刚才讨论的事,我也听说了,但你们用脑子好好想想?周阳郡守,会招吗?” 厅内的官员听见此话,全部低着头望着地板。 此事,他们拿不准! 即使他们与周阳由公事了这么多年。 谁也不敢保证周阳由会不会在廷尉的逼迫下,说出写些什么。 毕竟入了廷尉,一切都由不得你。 申屠公深吸一气:“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们都记住。” “第一,周阳郡守这一入了长安,不管他招没招,朝廷一定会派人下来询问此事,你们给我统统说不知道!” “第二,除去朝廷的人,大阳县境内不论是谁来找你们,询问有关去年蝗灾,或是此次粮仓失火的事,也一律回答不知道。” “理由很简单,如果周阳郡守招了,大家都得完,你再着急都没用。所以你们做好自己,不要管其他事情!” 很快,这场简短的集会便结束了。 等人走后,王统悄然问道:“大人,您觉得,他们会听吗?” 申屠公略显惆怅,吐了口浊气:“我也不清楚,但我该做的都做了,还能如何?” …… 与此同时,大阳县县衙。 陈何抿了口茶水笑道:“听说申屠公那边把其他几个县的县尉都找了过去,却唯独漏了你;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宁成微微有些诧异,自己知道这事还是申屠公之前派人来说过,说是大阳县离安邑距离尚远,不太方便。 所以等他们事情结束后,申屠公会亲自再过来一趟,因为张汤等朝廷钦使还在大阳县展开调查。 “你又从何处得知的此事?” 陈何轻笑道:“这事还用隐瞒?基本上整个河东郡都知道了。” “你不专心去找你的煤矿,还呆在大阳县干嘛?”宁成瞥了一眼陈何,疑问道。 “煤矿又不会跑,何必这么着急。”陈何说道:“反而是你,申屠公那边故意把你撂在这儿,你就没什么感想?” 宁成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厅内来回踱步:“我知道他是故意把我撇开。而他们所商议的事,估计就是有关长安传来的风声。” “周阳由招了?” “你觉得呢?” 陈何闻言同样站起身来,左右观望了下,靠近宁成低声说道:“说实话,我是不信的;因为周阳由犯的是死罪!” “招了,必死无疑;没招,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宁成深深的看了陈何几眼:“没想到你也想的这么透彻。” 陈何微微一笑:“没办法,跟着我二叔身边呆久了,想不透彻都难。” 宁成也会心一笑:“是啊,院长就是这么一个有大智慧之人。等着吧,总有些人看不透的会上门来的。” …… 长安城,廷尉大牢。 陈安第二次进入了关押周阳由的房间。 周阳由躺在碎榻上,微微挑眉:“陈少府又来做什么,继续诬陷我?” 陈安轻笑着将手中的一坛子酒放在地上,做出邀请状:“喝几杯?” 周阳由盯着陈安看了片刻,仰头哈哈大笑:“哈哈,陈少府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寻常官员别说带酒来这里,就是空手过来,也会受到多般阻碍。” 说着,周阳由起身坐到了陈安对面。 由于为了防止有人担心因事情败露,而心生将罪犯杀害在大牢中的行为。 通常是不允许探望者携带吃食或是酒水进入大牢。 而陈安就不同了,年纪轻轻手握重权,廷尉这些狱卒都是要巴结他的。 同时也不担心他会在酒水下毒,甚至于即使毒死了周阳由,他们也会默认是陈安遵循的刘启的旨意。 陈安给周阳由满上了一杯。 周阳由也是拿起一饮而尽。 他根本不担心陈安会在酒水中下毒,同样,陈安也不会问他就不担心我给你下毒吗? 这就是默契,聪明人的默契。 陈安见状轻笑道:“这次我来这里,一是想起周阳郡守你有许久没有回到长安,这次一回来就进了廷尉大牢,所以特地带上一坛美酒前来问候。” “二是想告诉周阳郡守一个消息。” 周阳由似乎觉得一杯酒不够尽兴,直接从陈安手中将整个坛子夺了过来。 仰着头往自己嘴离灌酒,咕噜一声后问道:“什么消息?” “前些日子我派人向河东那边传了个消息。说周阳郡守已经认罪了。” 陈安此话一出。 周阳由倒酒的动作一滞,过了半晌,缓缓放下。 用袖子随意擦拭了一下嘴角,咧嘴笑道:“陈少府你放出这消息,可是陛下所允许?” “这不好说,但我只能说;陛下没有反对,可好?” 瞧着陈安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知道,陈安没有撒谎。 同时,他也知道,河东郡的那几个县尉,总有会出岔子的。 但此事周阳由的内心不知怎么的,异常平静。 是来到长安后就知道此行并不平静。 又或是在动手烧掉粮仓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有这个结局。 再或是在更早的时候,在卖掉手中第一批粮食,拿到那些金银财宝时的喜悦。 如果真要算起,也许在自己父亲惨死的时候,内心埋下一颗名叫野心、复仇的种子的时候,这一切就早已注定。 “陈少府。” “怎么?” “你可知道,当经陛下,或是说先帝,他们的今天,并不光彩。” 这时周阳由略显嘶哑的语气,透着一股魔力。 周阳由此时的平静,却是陈安没有想到的一点。 陈安想过他会疯狂,想过他会歇斯底里,也想过他会高呼苍天不公,同样也想过他会说出这句话;不过语气,有所不同。 毕竟周阳由无法释怀的是他的舅舅淮南厉王刘刘长的死亡,连带着他父亲的死亡。 淮南厉王刘长带着七十个侍卫谋反,这是史书上的记载。 但当时真正的情况又有几人能得知? 陈安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你所说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点臆想,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况且当时你也不在现场,但你要知道的是,淮南厉王回到长安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否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结局(新书发布) 夜晚。 河东郡,大阳县县衙。 刚准备入睡的宁成得到了下人来报。 “大人,汾阴县尉王渊王大人来了。” 宁成皱了皱眉头,思索一阵。 紧接着,眉头舒展开来,吩咐道:“引他到会客厅去吧。” “诺!” 片刻之后。 宁成在会客厅内见到了这位王大人。 “呵呵,宁县尉,久违了!”王渊见宁成过来,满脸笑容。 “嗯。”宁成浅浅应道一声,坐在主位之上:“王县尉怎么大晚上的到我大阳县来了?” 王渊闻言讪笑道:“这不是,想宁县尉了吗,那边申屠郡守一结束,我就赶过来了。” 说着,从一同前来的下人手中接过一个箱子。 走到宁成桌前,缓缓打开:“这是我过来时,顺路带的些土特产。” 宁成斜着脑袋望去,黄澄澄的金子在黯淡的烛光下隐隐发亮。 就在这时,又有仆人来到宁成身边,低声说道:“大人,平阳县县尉袁方袁大人也来了。” 宁成闻言愣了下,不由的笑道:“请进来。” 过了一会儿。 “哈哈,宁大人您真是年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但。 声音戛然而止。 进来的袁方原本以为就宁成一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段言说之词,准备拍一拍宁成的马屁。 也好进行下一步的谈话。 可这时,他却发现,一旁的位置上正有一张熟悉的面旁,不断的在向他挥手示意。 “袁大人,别拉无恙啊!”王渊浅浅笑道。 “呵呵,无恙,无恙。”袁方尴尬笑了笑,同时,他也发现了宁成桌前的那个箱子:“宁大人,这,这是?” 宁成顺着看了言:“哦,这是王大人准备的土特产,袁大人的呢?” 袁方愣了下,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大喜道:“有!有!您稍等!” 紧接着,将脑袋探了出去:“小六!箱子搬过来!” “诺!” 很快就有袁方带来的仆人将箱子搬了过来。 “呵呵,这就是我从平阳县带来的特产,还望宁大人笑纳!” 打开之后,里面除去金子外,还有不少珠宝。 宁成初略的看了一下,比之王渊的还要丰厚一些。 王渊也发现了这一点,咬了咬牙,站起来说道:“宁大人,其实刚才我所搬上来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些,等后面我再给您送过来,可好?” 袁方闻言当即说道:“宁大人,我这里,也是其中一部分,后面也有补的!” 宁成玩味一笑,伸手将箱子的盖子盖上,笑道:“你们今日所来所为何事,我也清楚。” “不过,这事情,还有待商榷。” 王渊和袁方对视了一眼,齐声问道:“宁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无非就是等会我会分别和二位大人交谈一番,然后根据你们所说,来判断一下,你们的诚意,究竟够不够!”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忙道:“够!当然够!” “那,就请宁大人,您先准备一下?” “嗯。”宁成点了点头,刚起身准备商谈之时,侍卫又进来了! 这时,就连侍卫都有些犹豫了:“大人!那个……那个河北县尉,张大人也来了。” 宁成玩味的看了眼身边的王渊和袁方:“呵呵,今日,都赶到一起了,那就再请进来!” 于是,一个时辰之后。 大阳县衙里,宾客满座! 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一箱箱金银珠宝。 除去宁成和其他侍卫外。 足足坐了有十一人,十一位河东郡各县的县尉。 位置不够了,还是后面补的凳子。 要知道,整个河东都只有二十个县,加上宁成的大阳县一起,已经占了六成! 说不定,有的心思缜密点的,准备绕个远路再过来,所以现在还在路上。 在座县尉,全部都在互相打量,各怀鬼胎的他们,都在思索着,什么是别人不知道,而自己知道的。 这样可以帮助他们在这场‘战争’中,站据主动位置! 这便是他们的人性。 “得了,应该没人了吧?”宁成站起身来:“既然没人了,我们就进入正题,早点结束,大家也早点回去休息。” 宁成扫视了一周:“那就按先来后到的顺序的,王大人第一个来的,所以最先与我进行商谈。” 说着,又看了一眼:“大家,没问题吧?” “没有没有,理应如此!” 其他人纷纷应和道。 他们此刻别说是意见,就连需求都是差不多,只希望能早点谈完,早点将心里那颗悬着心给落下。 …… 足足两个多时辰后,宁成手中拿着一大卷写满了黑字的麻纸。 背负着双手,望着渐渐离开的各个县尉。 眼神有些迷离。 刚才所了解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某些事情还牵扯到了河东的好几个勋贵世家,其中还包括平阳侯,曹家。 “有些难办啊!”宁成不自主的呢喃了一句。 这些县尉心里全部抱着侥幸心里。 他们情愿去赌,去赌坦白从宽会有一线生机。 他们都认为,自己等人最多只能算是从犯! “什么难办啊,不妨说说看?” 一道有些玩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宁成顺着望去,陈何正靠在远处的柱子边上,望着这边。 “怎么,你都看见了?”宁成疑问道。 “你觉得呢?”陈何背着双手,慢慢走来:“大晚上的,一驾驾马车停在县衙门口,想不知道都难。” “情况如何,可有收获?” 宁成微微颔首:“收获,确实不少。” 说着,递上了手中的写满的麻纸。 陈何微笑着接过打开观阅,随意翻动了几下:“呦呵,牵扯不少人。红候刘富,平阳侯曹寿,就连以故辟阳侯审食其也在其中。” 宁成轻笑道:“不止呢,你看看这张。” 陈何好奇接过宁成单独拎出来的一张。 渐渐的,面色变化了:“这上面这些诸侯王,就剩淮南王还在,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如实上报给院长。本来以前院长就怀疑此事,现在有了确切的证据,自然要上报。” 宁成将麻纸收了回来,折叠在一起。 “这边事情,差不多了,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去接着找煤矿。” 陈何说着,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 …… 事情查明后,刘启恼怒之下,下令斩首周阳由、申屠公等大大小小接近二十多位河东郡官员。 震惊朝野。 三年末尾,科举如期举行。 这次科举所达到的效果远没有陈安所想。 前来参加工匠科举之人,大多为清闲散人,墨家弟子仅仅只来了两人。 且这两人的实力也令叶安大失所望。 但为了借他们联络到其他墨家子弟,陈安在科举后,以幕僚的身份邀请了他们二人。 通过这二人,陈安如愿联络到了其他墨家子弟。 再通过一番波折之后,成功说服其中一部分墨家子弟出山。 和他们开始研究如何利用现有的工艺进行拓展研发。 …… 前元四年,刘启薄皇后,皇后之位空悬。 按道理栗姬会因为儿子刘荣的关系坐上皇后之位,但却迟迟没有册封。 令栗姬恼怒不已。 一次刘启因病重,在批阅奏章时当场吐血。 原本准备前来询问为何迟迟不册封皇后的栗姬见状连忙关心。 刘启见这种时候,第一个到他身边的居然是栗姬,心里多少有些宽慰。 于是对其吩咐,要是以后他去了后,让栗姬好好对待其他后宫妃嫔。 然而这时栗姬听后头昏脑涨,一气之下竟然谩骂刘启老狗。 刘启听后急火攻心,将栗姬赶了出去。 后面栗姬依旧不依不饶。 加上后面刘嫖和王美人等添油加醋,令刘启大怒,将栗姬打入冷宫,并废掉了刘荣的太子之位。 这一件事引起了朝堂震动。 许多跟随刘荣的属官纷纷开始另寻门路。 而唯一一位没有找的,便是大将军,太子太傅窦婴。 在长达一年多的教导中,他也发现了刘荣只是受栗姬影响。 同时这次也是因为栗姬的关系,导致其太子之位被废除,窦婴认为有失公平。 上奏刘启,刘启正在气头上,并没有理会,并且将其革职在府。 一旁的窦漪房则认为她的机会来了,开始联络梁王刘武,看能不能让刘启将位置交给刘武。 刘启得知此事后更加恼怒。 这时,袁盎站了出来,对其多加劝阻。并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于是袁盎说服了窦漪房。 刘启也顺势离了皇十子刘彘为太子,改名刘彻,立王美人为王皇后。 袁盎这么做的后果便是,得罪了梁王刘武。 后来窦婴经过劝解,回到朝堂。 陈安和他的工匠,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利用土法锻造,开采河东地区的煤矿,锻炼出第一批钢铁。 由于技术不够成熟,所以也不能大规模生产。 又过了一个月,陈安配合工匠研制出马蹄铁,大大减少了马匹的消耗。 刘启大喜,为其提供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 让陈安加大力度。 过了两个月,第一批钢铁制铠甲成功面世。 紧接着,以马匹大小为基础,制造了第一批战马铠甲。 装备了五百重骑兵。 梁国出事了,刘武认为本来刘启都已经答应将位置传给他,结果却被袁盎给打乱了计划。 一怒之下,派人前去刺杀袁盎,袁盎因此而死。 本来这将成为压垮刘武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窦漪房、韩安国,田叔等人的劝阻之下,刘武存活下来。 但四年后,刘武却暴毙而亡。 这时,陈安认为大汉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顶峰,兵马,粮草皆足。 想刘启请缨,北伐匈奴! 刘启当即召集了王公大臣商议此事,有同意的,有反对的。 但终究是同意派占了多数。 刘启命周亚夫、窦婴、陈安、周阳等率领二十万大军开启北伐之路。 陈安这时也向刘启举荐了李广,刘启也同意了此事。 在告别家人后,陈安踏上了北伐之路。 在长达一年的战争中,陈安等人与挛鞮军臣等人在草原之上你来我往。 但汉军装备精良,实力强大,并非挛鞮军臣所能抵挡。 如果不是地形原因,挛鞮军臣早已败退。 但即使这样,汉军依旧所向披靡。 在陈安快要攻打到龙城,快要到狼居胥山时,不幸中箭。 被送回长安。 …… 白驹过隙,时间流逝。 刘启病忘,刘彻即位。 这时的周亚夫早已卸甲归田。 刘彻任陈安为大汉丞相。 卫青,霍去病等新起精锐令陈安欣喜不已。 在陈安六十三岁那年,旧伤复发。 弥留之际,陈安希望能再前往已经是大汉牧场的北方一看。 霍去病带着陈安一路北上。 终于,在狼居胥山见到大汉军旗飘舞的陈安,热泪盈眶。 本就靠着强吊着一口气的陈安含泪去世。 霍去病将其遗体送回长安。 刘彻为其举行葬礼,谥号敬候,世代袭成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