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流年》 刚到北京,初入职场 北京往事 文/晴耕雨读 一 那年春天,刚过完春节,给北京的表哥电话:想去北京找事做!他回复,来北京做什么?北京风沙大,不适合女孩子。 我不语。 过了几天,百无聊赖,家家户户,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下地的下地,我焦急。 遂又拨通了表哥的手机:我要去,明天就去,家里一刻都不想呆了! “哎!先等我帮你租好房子吧,一周后我给你电话。” 我急切:等不了一周,我明天就买票,后天就到了,到时你去车站接我下。先住宾馆,房子我自己租。 表哥无奈了:好吧!买到火车票告诉我,去接你! 挂完电话,心里一下子爽朗开来,讨饭也愿意。 县里,市里,省城转了一圈后,北京是唯一的稻草。 我想尽快逃脱农村这凋敝,繁重,原始的生存环境。 两天后的中午,木讷的我拖着大包小包,被熙攘的人群裹挟着下了车。站台上,四顾茫然,盯着慢慢蠕动的人流,不知所措,头顶的指示牌上,“北京西站”的大字让我陌生又似曾熟悉。我并不确定的跟着人们的步伐,出站。到了站口,表哥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一把把我从人群中拉住了,我只觉突然,随即咧着嘴笑:“人真多!” 表哥面带疑惑,你这么急做什么?都不容我安排下! 我无声的跟在他后面,上了公交车,再无话。 车厢里很拥挤,隔着窗户,我左伸头又探脑地四处张望。高的楼,矮的房,宽阔的街道,干净的马路,疾驰的车,陌生的面孔,这一切,太新太新,未来将是怎样,心里无数,但我确切的肯定:不管做什么,只要活下去就行! 表哥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于崇文门附近给我租了一个四合院里的单间,大约12平,两张单人小床,一个给他公司新来的女同事睡,屋里还有一张桌子,其他无,房租每月550元,第一个月的表哥已帮我们付过,其余则看我们自己住的情况。 表哥说,这在市中心,租金已经很便宜了。 我低着头,嗯着。 去厕所要到百米开外的公厕,洗澡只能去大澡堂,吃饭只好在外面小摊上糊两口。这些于我,似乎不能适应,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 但人的心态决定一切。心甘情愿的事,多苦不是苦,多难不是难。 第一个晚上,竟然睡得很香。然而,北京的气候很干燥,南来的我清晨醒来,脸上脱皮,嘴唇破裂。我感叹这气候的厉害之处,却又使人精神。 初春的北京,还是寒风瑟瑟,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色,日光晴好,飕飕的冷把人冻得脸颊发红! 我开先来到表哥的办公室,他教我买几份招聘报纸,在他同事的指导下,学着用电脑打字,制作简历,并大面积投递。 我认为可以干的工作,都投,办公室文员、客服,房产经纪人,销售。 没几天,表哥就接到了各公司打来的让我去面试的电话,彼时,我还没有手机。 于是,每天在北京的各大区里颠簸,公交车坐反的情况一天里出现好几回。偌大的北京实在让我感到惊奇和兴奋,尤其是听到公交售票员那一口纯正的北京腔,是那么耳顺,那么富有亲和力和吸引力! 我知道,我彻底被北京这个城市征服了,虽然,还不知道她将会带给我什么快乐和忧愁,苦难和彷徨!二 面试了近十家,每次都是用最饱满的热情迎接招聘官的拷问。 工作经验,才华爱好,为何选择这份工作?以后将如何做好这份工作? 我似乎都对答如流,信心满满。 心底窃喜,这家公司人事经理不错,很随和,聊的投机,估计能录用我。那家公司工作环境很好,办公室宽敞,同事也多,工作我也能胜任,估计也能向我投来橄榄枝。 我憧憬着!没几天,表哥找到在胡同里晃荡的我,有一家公司让你再去复试,这是地址,你得尽快买一部手机。 我如获至宝,兴致勃勃的再次来到离我住的不远的那家经营保健品的公司,怯生生地等待总经理的复试。 我被请进一间不大的工作间,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很宽大、靠背很高的皮椅上,用非常慈祥的语调先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未料到她第一句问的是这个,但我还是快速的告诉了她。 她手里拿着我的简历,又问:“刚来北京?” 我惶恐的答:“嗯。” 她不快不慢的又问:“学的是医学?” “是的,学了三年,在医院实习过。”我肯定的答着。 “我们这缺一个会议主持人,我看你普通话还行,年纪也轻,你愿不愿意试试?” 我赶忙说:“愿意,愿意!我在学校做过文娱节目的主持!” 经理嘴边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试用期3个月,每月元,转正后1200,前三天是适应期,如果你觉得不适合我们公司的环境,你可以离开,但没有工资。” 一听到每月有元的工资,喜得我不能自胜。以前,在家乡的市里上过一年的班,每月才300元,这下试用期都翻了2倍多,这不能不令我惊喜! 连忙说:“行的,行的!” 随后,告知我明儿就到人事处报到。 我连声道谢,匆匆的出到公司门口,生怕待的时间长,一问三不知,人家收回了成命! 长舒了一口气,才想起来没问是几点上班?一周可有休息日?主持的内容是什么?又一想,这有什么要紧,明天就知道了。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拿着话筒,对台下的观众滔滔不绝的情景。没错,我是幸运的! 上班后,一连一个星期都无事,只在办公室里熟悉环境,了解产品,看宣传页,聊聊闲天,偶尔接几个电话,还总要让其他同事再转接,糊里糊涂的! 我是做事的人,安排你一个位置,如果位置上没有事,就会无聊而焦躁。 产品和单页看的我眩晕,对面一位负责公司企划的男同事低声的告诉我:“你不妨到那边电脑上练练打字。” 主意不错!可电脑我又不太会,开机后都不知道怎么点击,只好硬着头皮问。 那时,不需要别人说出来,已经感觉自己的无知和老土。 衣着服饰的搭配,办公软件的使用,办公室同事之间的交流都显得格格不入而生疏。 我第一次意识到,貌似能接纳我的北京,其实,还隔着一道深深的沟壑,我不知道何时才能融入她的怀抱! 半个月过去了,一天上午,我被分配和另一位男同事主持一场产品说明会。男主持人很活跃也很骄傲,他说,今天你就看我怎么忽悠的! 我不明就里,傻傻的站在一边看他开场,台下几乎是叔叔阿姨甚至爷爷奶奶辈的客户,音乐一起,个个笑逐颜开,很喜庆! “尊敬的叔叔阿姨,感谢您们今天来到我们的活动现场,参加我们东来公司的健康知识讲座,希望今天你们收获满满,我们准备了很多奖品,等专家讲完我们就抽奖。” 语毕,台下一片欢腾! 我也跟着生硬的鼓掌! 近一个小时的健康知识和医学常识的宣导,我们自称的专家也不过是一位不知从哪个小医院退下来的临床医生,或许还不能称为医生的阿姨,神叨叨的再次向台下的观众介绍我们的好产品:“吃了我们公司的保健品,保准你多活十年。 那不,我们这里有一位退休干部,他是我们的老客户了,让他给大家伙说说。” 一位70多岁的老者,硬朗的从座位上起身,我手里的话筒在专家的示意下快步递到老人家的手中。 “我吃了2年零2个月了,没吃他们的这个之前,老感冒,吃药打针,半个月才能好。现在,有一年多没感冒,精神也好,免疫力也提高了,你们看,我这后脑勺还长出黑头发了!” 大家哄堂大笑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好像那个特别健康的人就是自己以后的样子,他们大多病痛缠身。 抽奖环节果然兑现,奖品很丰富,主持人很卖力的营造气氛,紧张又热烈,抽到的像得了金子一般的兴高采烈,其实,不过是些厨房小用具或家庭电子秤之类的小物件! 随后,现场还预备了三位专家助阵,他们给客户们测血压,看舌苔,问病史,像模像样,俨然成了一个临时的会诊室。 他们大多都需要服用我们公司生产的保健品,就算身体倍儿棒,也被告知更要加强免疫力。 人一旦过了60岁,自然特别敏感自己的健康状况,纷纷拿着自己刚刚测验的报告单来到主席台上买产品,一个疗程3980元。有现场就掏钱的,也有先将产品拿回去,回头业务员去家里拜访,顺道收回来的。 同事们都忙得不亦乐乎,我像个局外人似的手足无措。 看着那一叠叠浸透着他们余温的钞票收进了我们会计的挎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和虚妄。我不确定他们吃了我们的保健品,体质真的会好很多,我想他们自己也不确定。但国人喜欢跟风,哪怕是皇城根下见过世面,有知识有文化的优越者们,也都集体无意识。 活动结束,下午盘点上午的营收,男主持人避开同事,神秘的告诉我:“今天卖了3万5千多!” 天文数字啊。我隐约得知我们的保健品成本是很低的,这3万5千元的销售额,利润就有3万左右。这买卖,实在太划得来! 我笑笑,作为对他的回答。 他接着说:“以后,你也要像我今天这样单独的主持,卖的多,你的工作才能长久。” 我再一次向他笑笑,不想让他看出我还没有掌握这种主持的技巧,也不屑掌握,我不愿意努力学成一副精灵的样子,让人感清切。 我几乎忘记了复试那天总经理告诉我每月的薪资时乐于言表的状态,我懵懂,幼稚又单纯的心有些空落。 时间从指缝中溜过。 三天后我被派往一个活动现场,任务是主持加卖货! 首次的这样公开的照葫芦画瓢的宣传公司产品,诱导性的卖货,我失败得很难堪! 气氛冷清,客户的积极性没有被调动。暖场,抽奖,促销环节都非常的不入流,不煽情,现身说法也没有及时处理好! 会议结束,只有几位老客户续买了产品,市场经理把我叫到一边:“没事的,第一次主持总有些紧张,今天来的客户本来不多,天气也不好…” 我静静的听着,以为他会责备我的无能,却反得到了安慰,我不知道这于我是否是一种善意,一种鼓励,鼓励我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加大力度瞎扯,调起神经向“钱”冲刺!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应付着生活上的不便与艰难,工作上的有口无心! 到发工资,领了650元,不足月。揣着这所得,没有先前的高兴,琢磨是否继续这份工作。可买手机的钱还差不少,北京还不熟,这都是问题,不敢冒然离职,再说,别人能干的事,我为啥做不得?不偷不抢,合法合规!要在这个城市活下去的初衷不能忘! 我不快乐,看到办公室的同事都早于我来到公司,他们脸上时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谈天说地。坐在对面的企划的同事与我搭讪,天生内向的我找不到聊资,他问一句,我回一句,有些尴尬! 坐在另一角负责客服的土著大姐大声的朝企划的同事笑着说:“你可别打我们小常的主意,她小,经不得你骗。” 我脸颊刷的通红,一时语塞。 只听对面的回她:“孟姐你错怪我了,我哪敢!” 但气氛更加活跃,众人都乐。我更无言。 看破不说破,一旦说破,就容易起利导的作用。 接连几天,我都能感觉到对面的目光,这让我局促。果然,一天的傍晚,快下班了,他邀了办公室同事去唱歌,特意嘱咐我一起去。有人请吃饭和唱歌,当然求之不得,同事们手舞足蹈! 唱歌我是喜欢的,又是同事一起,不免忘了我的疑虑,答应了。草草的吃过晚饭后,企划的同事振臂一呼:“我们去主战场。” 同事们雀跃:“走,走!”。我们来到一家名为“乐圣”的ktv。一步步跨上高高的台阶,眼前的玻璃旋转门中间树立一个很大的青花瓷瓶,里面插着我不知名的干花。一进大堂,左右两边的门童异口同声道:“晚上好,欢迎光临乐圣!” 同事们笑着,我跟在他们后面,也合群的不去理会刚才热情的招呼!企划的同事带我们坐电梯,上三楼。我平生第一次坐直梯,电梯里宽敞,明亮,四周都是清晰的镜子,七八个人对着镜子整理衣冠,侍弄头发。我还没回过神来,大家已经簇拥着到了一个包间门外,门牌上打着“v316”。 服务员过来帮我们启动设施,大家争先恐后的去电脑屏幕上点歌,我坐在角落,吃着爆米花,听他们走调的吼着。 一曲未了,一曲再起,也有唱的不错的,字正腔圆,深情投入。 孟姐唱完一曲,拿着一瓶易拉罐啤酒正往嘴里灌,坐到我身边:“你咋不唱?去点歌吧!” “听你们唱就很好。” “杨阳,你给小常点一首。” 企划的杨同事得了指令,回头问我:“哪首?我给你点。”眼神炽烈。 我羞涩:“你们先唱,一会我自己点。” “快说,快说。” “那就任贤齐的‘心太软’吧。” “这个我最拿手,我们一起唱。” 杨同事狡黠的笑。 我别扭的应和。 前一段我先,刚第一句音未落,就听其他人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还有把摇铃使劲在大理石台上磕的! 我腼腆地唱完上段,杨同事接着唱下段。 他的嗓音果然很好,有磁性。气氛更加热烈! 终了,不知谁大声的来了一句:“你们这是互诉衷肠啊!” 孟姐也起哄:“小常,你可不能心软!” 又有声音说:“蕊蕊唱的太好了,我都感动了。” 我安静的坐下来,抓了一把爆米花放在嘴里。 杨同事凑到我身边,在我耳边低语:“今天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你…” 虽然吵闹,但我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这句话,也完理解了它的意思。 我若无其事地伸手去拿水杯,以此将距离同他拉开一点。 他确信我听清楚他的话了,也就没再继续说,而是去拿啤酒喝! 狼嚎到深夜十二点才结束。 其他人让杨同事送我,他也坚持要送,但我坚定婉拒,住的不远,自己打车就行。 杨同事悻悻的,我管不了那么多,来了一辆出租,麻利的钻了进去。 夜很深了,同屋的女孩已经进入了梦乡。 我轻巧的洗簌完毕,躺在窄窄的小床上,思绪万千。今晚的一切事,完超出了我思维的程度和心理的准备。 人生地不熟的,先谈起恋爱,实在荒唐,更何况我还从未真正和异性有实质接触,除了在念书时与初恋在河边拉过一次手。 我回忆今晚的情节,那些人,与我好像在两个世界。我越来越觉得北京的陌生和迷离! 但似乎又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那么多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在这里拼搏,在这里献艺,在这里寻找,在这里哭泣,… 春天已经很近了,树枝开始冒芽,气温也在上升,我单薄的衣衫此时正好应对。北京少雨,总是干燥的晴天,让我这个讨厌南方时常细雨霏霏、湿漉漉的气候的人特别钟爱这个城市。 隔三差五就要到活动现场去主持产品说明会,每一场都能产生不小的销售额,在经理眼里,我胜任这份工作是无疑的,但我心里时刻有不安,想逃离。 杨同事常以各种借口请我吃饭,都被我以各种事由礼貌拒绝。湖南汉子,有风度,有才气,有睿智,也有冷静,一副眼镜挂在他白皙的脸上,很斯文,个头虽不高,但肚里有货,“惟楚有才”的样子也不是没有让我动心过,被追总是让人有虚荣感。 然而,他所有的这些优点都顶不上我对未来的希冀,也顶不上我的自卑。 和我同住的东北女孩要搬走了,她溢于言表的快乐使她忘了她也与我一样,同岁,刚到北京,但她很快坠入情网,要和人同居去。 我目送接她的人对她的宠爱和腻歪,我也感受到了北京霓虹灯下一个个北漂身影的孤单无助。搭帮过日子,年轻的年龄,谁去管以后? 显然,我一个人付550元,还是单间,并不合适。加之近来办公室的同事常讨论合租楼房的事,有厨房做饭,有卫生间洗澡,房租也能分担得起,何乐不为呢! 杨同事也看出了我的心事。下班时间,他告诉其他两位女同事,说有一个两居室出租,1200元,要带我们去看房。 办公室的孙婷窜到我身边:“蕊蕊,你也去吧,回头我们住一起多好啊,上下班有个伴!” 杨同事用眼神恳切着,我说好,去看看! 房子离公司很远,在西北四环外,公交车程1个半小时。若遇早晚高峰,将近2小时。但大家认为可以早起,房租便宜,能洗澡做饭,边上还有公园。遂和房东砍完价后就定了,房租还是月1200,押一付三。 我们3人交了定金,另一位女孩子嫌远,不租。我和孙婷睡一个房间,杨同事说他住小间,房租却按一半分担:600。 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他每月拿的比我们多。孙婷高兴坏了:“那我们一人300。” 我也很开心,但又隐隐觉得这会留下后遗症! 终于七手八脚的安顿好了,每天三人同时上班,同时下班,一起做饭,快乐的相处着。 然而,刚过一个月,孙婷说不租了,要搬走,情形和东北那女孩一样。我无语。 房间里只剩杨同事和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现实很残酷,我无法。杨同事倒很达观,说,走就走吧,回头你再找个女孩子合租就完了! 我只能接受,想着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去处。 尴尬的事总是在上下班时,之前三人一道变两人,我很不愿意和杨同事同进同出,晚间更是洗簌完毕就把房门关的紧紧的。 我盼着发工资的日子! 四、挑战 从原公司顺利办完离职手续后,我径直来到了杨阳的公司。 他惊讶我的效率,我说既然选择了,就不拖泥带水。他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喜悦,像拥有了一份求之不得的东西似的。我很快熟悉了办公环境,就是一个商住两用的三居室,不是什么豪华的写字楼,我来自农村,很明白节流的含义,万事开头难,总要步步为营。 杨阳带我认识了另一位合伙人:宋书。陕西人,个大,粗犷,皮肤黝黑,但一样睿智,且幽默! “欢迎嫂夫人加入我们的团队!” “你可别开玩笑,人家是来工作的!”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很礼貌的回敬宋书:“常蕊蕊,以后喊我小常就行。” “好的,蕊蕊。名如其人,好!” 杨阳对宋书一本正经的地说:“一会我们开个会!” 初创企业,百事待兴。来了就要立即进入角色。我是公司目前唯一的女性,琐事杂事自然是我去处理,来客接待,网络发布招聘信息,同会展中心联系招聘展位,与销售部对接客户维护等。 好在我向来做事有条理,杨阳看到交代我的事都能认真不折的完成,又把财务收支交给我! 我才知道,公司成立三个月了,连个正式的会计都没有,都是委托代记账。 我没有财务知识,只是依照杨阳做的简单模子记录,管理下银行进账和平时的支出。钱,他对我放心,我不知道他哪来的信任! 从被人分配工作到主动承担起从未做过的事,这于我是个挑战。刚来北京那会,坐反车,怯生生地主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却像个老手,对着面试的人指手画脚,拿着他们的简历问东问西。 都是过场,我们这样的公司,人家能来上班已经不错,但形式总要走,宋书复试完,杨阳最后定夺。 招来的人都是做销售的,公司的药品靠他们用电话来寻找下级分销商(都是在当地从事药品生意多年的公司,他们与医院早建立了合作关系),以三寸不烂之舌签下代理合同。客户打款后,我要联系厂家发货,确认他们收货等相关事宜! 这次新来的销售中,有个女孩叫吴明子,河北人,大我一岁。水灵,清澈,我想到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句子。我这南方的,在她面前,逊色不少,可我不自卑,因为这世道不是靠长相吃饭。我很喜欢她的性格:活泼,开朗,明丽,清快!便告诉她,我正想找人合租房子,她爽快的答应了,说可以一起上下班,房租也便宜。 我们的业务开展的并不顺利,公司小,时间短,区域分销商并不买账。 宋书和杨阳开始焦急,不断的召集业务开会,用各种我不懂的战略和战术布置业务员们怎样杀开血路。 大家是来打工的,业务做不上去,他们可以继续跳槽,但杨阳和宋书俩人不同,开弓没有回头箭,借来的款还等着利润去还呢! 虽然,我也只是个打工的,更何况杨阳之前就承诺过,真要倒闭,也得把我的工资先结喽!然而,心里也总担忧,希望业务能做起来,公司能再走远一点。 三个月过去了,代理商只发展了五个,业务员因没有业绩也就没有提成,基本工资太低,扛不过离职了,只剩吴明子在坚持。 新的一周,我走进杨阳的办公室,告诉他,公司账上只剩1万多元了,下月初半年的房租就要1万2。 我话没说完,他打断我说知道了!面无表情。 我转身,正好宋书推门进来。 “蕊蕊,你先别走。杨阳,我们解散吧,我受不了了!这样煎熬下去,我要疯了!女朋友昨晚又跟我吵架!” “我们再坚持三个月,我们自己下区域去招代理商…” “再坚持?怎么坚持?账上都没钱了,你让我砸锅卖铁吗?” “那就砸锅卖铁!” “我奉陪不起,我还要过日子!我到别的公司去,一个月能拿5千,我不干了!” “可我现在没有钱来买你的股份!”杨阳红着脸。 “反正我要退出,坚决退出!钱,你下个月给我。” “我…我下周就给你,不用等下个月!” 杨阳喝水的玻璃杯被他摔了一地。 杨阳果真在这周就把宋书的股份买了过来,3万元一分不少地让我转账。我不敢问钱是怎么筹到的,也不愿意过多地与杨阳走近。 他又第一时间让记账公司的会计到工商局把合伙人变更成他堂弟的名字。 我佩服他的韧劲,也惧怕他的冷静。 他真的一个人赴山西、河北招商,半个月都在外面跑。公司只剩吴明子和我,合租房里也只剩吴明子和我。 吴明子的坚持没有白费,她招到了天津的一位分销商,条件是在现在供货价的基础上低10%。吴明子不敢做主,让我给杨阳电话。杨阳第一时间同意了方案。天津顺利打款了2万元! 杨阳回到北京时,已带回了4份合同。我接到合同那一刹那,百感交集,我们可以挺过去了。 “谢谢你。”杨阳深情的说,目光像第一次请我们几个同事吃饭唱歌时那样的炽烈,这次多了一份疲惫。 我迅速低下头,整理合同。低声地说:“谢我干啥!我又没多做什么。” 杨阳已回到他的办公室,而我,心跳得厉害!我下意识的感到这很不妙! 当晚,我们三人去了三里屯,以示庆祝! 我第一次进酒吧,很拘谨。杨阳和吴明子却很随意的跟着节拍哼着台上那个谈着吉他的东北小伙子唱的“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嘴里喝着啤酒。我吸着我的柠檬,看其他桌上帅男靓女的迷离恍惚,心生幻意。 一曲终了,一位着新疆服饰的少数民族女子,跳着肚皮舞来到了酒吧中间。妩媚动人,凌冽性感,空气中流动着酒精和荷尔蒙味。 火辣女子逐步跳到了我们座位面前,用她那妖娆的身姿不停地挑战我们的视觉,刺激我们的感官,我严重不适。 吴明子已笑魇如花,杨阳也很放松的样子,我实在有些老土地借故去洗手间。 回来后,我对杨阳说,我们走吧,明天还要上班。 吴明子惊讶道:“蕊蕊,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没玩就走,多扫兴啊!” 杨阳笑着说:“再等会,跳个舞再走。” 我硬着头皮又坐下来。果然,过了11点,场灯光忽然调的很暗,劲爆音乐响起,大家都来到舞台中心,像打了鸡血一样摇头晃脑,搔首弄姿。明子拉我一起,我挣脱,说,我看你们跳。明子说随你吧! 杨阳也还坐着,他把椅子往我身边挪了挪。 “我和你说个故事。有个矿上,有天,突然瓦斯爆炸,很多工人当时就被埋在洞底下了。好几天过去了,救援的还是没找到他们。工人们开始逐渐因伤痛和饥饿而死去。只有一个矿工坚持了6天,被救出!你知道他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吗?” 我摇头。 “靠吃自己每天的大小便活过来的!” 我惊讶得有点恐惧,张着嘴,感觉胃里的柠檬汁都在往喉咙里翻。 杨阳很哀伤地说:“是真的,我之前在老家时采访过他。你知道吗?人在求生时,爆发出的潜力是你无法想象的…。” 我已陷入了沉思,在这个五光十色的夜,听这样令人恶心,又让人悚然的真事,我不知道他为何选择在这样令人精神亢奋的场合讲这样冰冷的故事。 我和杨阳都没有去跳,明子跳累了,夜也很深了,便打车往回赶。 杨阳坐在副驾,我和明子坐后面。上车不久,明子就倒我肩上睡着了! 已经是初秋,有些凉意,我看着窗外的霓虹,想起第一天到北京,表哥接我后坐公交的情形。期许,希冀,新鲜,是我现在所感受到的吗?生活,令人眩晕。命运,都在上帝那儿! 一夜几乎无眠。早上起来一开机,跳出一条短信“睡了吗?”是杨阳夜里发的。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立马删除了消息,生怕明子看到了! 睡意朦胧的揉着眼睛进卫生间时,听到一声:“早!” 我才注意是杨阳,他倒若无其事。 五、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 明子叫我一起走,我说忙完要去表哥那,她便先下班了,叫我路上注意安。 办公室里只剩我和杨阳,他约摸同事们都走了,才缓缓出来,我故意不看他,装着收拾东西的样子。他走过来道:“请尊敬的蕊蕊小姐赏光。”我不禁噗嗤一笑,他也乐了,走吧。我点头。 去车库开车,我直接坐在后头。之前他带我和明子上下班,我俩都坐后头,也习惯了。 杨阳说:“别啊,就咱俩,你还不坐前面?” “后面习惯了!” “好吧。” 他便不再说话,我也不言语。七拐八拐,来到紫竹院里面的一家私房餐厅。餐厅偏欧式,古典又唯美,黄绿相间的窗幔随风轻舞,令人安宁。 我们找了一个靠水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服务员递来菜单,杨阳示意给我。 “我没来过,还是你点吧。”他说,你点,想吃啥点啥。又是不容置疑,不容分辨! 清蒸鲈鱼,私房红烧肉,童子鸡,芥兰,西湖牛肉羹,两份米饭,就这么多! “都是大荤啊,你不减肥了?” “我又不胖,减什么肥!” 他哈哈大笑:“小样!还挺机灵的。” “难道只许你聪明,别人都得笨死?” “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我想从语言上压倒他,不对他客气,使他今晚知难而退。 “再来瓶法国红酒。” “你开车不能喝酒!” “找代驾。” 我鄙夷地瞧着他,目光如柱。 “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啊。” “蕊蕊,我一直很感谢你!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陪在我身边,帮我一起渡过难关。” “不用谢,你付我工资的。再说,只是做了我份内的事。” “不是的,蕊蕊,你为公司做了很多,为我做了很多,我都知道,我都明白…” 说话间,服务员不断给我们上菜,他只好停下来说别的。 我也想就此调转话题。 菜上好后,杨阳殷勤的给我斟酒,我说我只喝柠檬。 “不行,今晚你必须喝点红酒。再说了,女孩子喝红酒好。” “哪来的歪理?酒伤肝,红酒也是酒。亏你还是卖护肝药的。” “有些时候,伤害是难免的。这世界上,岂有不被伤害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已从我手里夺取了酒杯,倒了一小杯,自己的则倒满了。 “来,感谢你。”他还是把刚才的话扯回来了。 我酌了一小口,有些酸涩。 “蕊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想留在北京吗?” “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再混两年,可能回老家。”我还不想把我的心事敞开。 “留北京吧!和我一道!” 我不做声,低头吃我的菜。 “公司今年会有大的发展,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 “哦。” “你能帮我吗?” “我现在就在帮你。” “我需要更多的帮助,不是现在这样的。” “哪样?”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的手突然伸过来。 我本能地躲开。 “杨总,你可别说笑!我会吓着的…” “我很可怕吗?” “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 他一口气喝下了杯中的一半,“要聊。我知道你并不讨厌我。为什么不敢接受?” “…,…”我沉默,看着窗外。气氛很尴尬。 “我喜欢你!平静,不势利,品德好。当然,最重要的,你很漂亮。”他一如既往的直接。 晕死!我从不认为我长得好看,也没人夸过我漂亮,从念书到现在,都是。我无措:“不要再说了…” “可能,我配不上你。” “不是这个意思!”我心里有些难受。爱情,有时来的这样快,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就悄然而至,让你眩晕,让你疼痛。 菜吃了一半,酒已经被他喝得只剩一点底了。他每说一句后,总要喝一大口酒,而我每次都是小酌,尽管这样,我的脸还是很红,杨阳总是用他那温情的目光注视我。 “我知道,我们来自不同的天和地,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和你相处的机会。” “我有点不舒服,回去吧!” 他说好,我们走。 杨阳没有找代驾,坚持自己开车。我说,不敢坐你的车,你喝那么多酒了。 他说,这点红酒算什么,去年下去招商的时候,一顿干了一斤白酒。 我不理他,想坚持打车回家。可杨阳把我推到车门边,一手帮我拉开了副驾的门。 “请蕊蕊小姐上车。” 我好气又好笑,了解他的固执脾气,真不坐,还不知道他晚上会出什么事呢! 车子开的很慢,每次过红绿灯时,明明可以过去,他非等到红灯亮了停下来。 我不想再说话,心里很乱,所有想好的对策都没有用,所有想好的回绝语言都苍白无力。我不断的问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我真的可以接受他吗?我真的又不愿意接受他吗? 我像在迷雾里行走,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来路。 快到家的路上,杨阳靠边把车停了下来。 我正纳闷,他的右手忽然抓住了我的左手,我吓得挣脱开。心跳到嗓子眼! 他突然又把身子凑过来想吻我,我大声的说:“不要这样。” 他清醒了,“对不起!无意冒犯。” 我几乎是跳着下了车,我不知道怎样面对这样的情景,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与一个男人亲密接触。我恐惧而心伤! 接第五章 第二天,杨阳没有向同事们公布正式追我,但却把我的工资提到每月2000,又说带我明天去驾校报名。 “驾照就不考了。我怕车!” “这是趋势,学一个对自己有用,以后出行方便。再说,技不压身。” 他说的有些道理,便答应了他。 报名费3500元,老师一对一教,一人一车。我说,这么贵,还是算了。我没有这么多钱,杨阳没有理我,直接拿他的卡去刷。 “单据收好。钱,当我借你的,慢慢还。” 我说,以后每月从工资里扣。 “等你以后有多余的再还,不急。” 天气渐热,回程的路上,我依然选择坐在后排,车里的气氛像凝固了一般,谁都无话。 工作之余,学车的事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理论通过后,练习倒库、侧方停车。练习场上无一处遮阴的地方,车内,因要保持良好的视线,车窗都开着,不让开空调。一个小时下来,热得人心慌,教练们却坐在太阳伞下聊着天。 好不容易第二关入库通过,进入第三关上路练习。第一次真正的把车子开上路,10迈的速度行驶,方向盘都不听手的使唤。不是太往左,就是太往右,我急得满头大汗,总是停下来说歇会。陪练老师坐在副驾说:“你这个样子下去,再练一个月都不行,你拿1000块钱来,我给你买个驾照得了!” “那不行,我要自己考,怎么能买?我没钱买。” “没钱买还不麻利的认真学!”随即,一把折扇敲在我的膝盖骨上。 “左脚离合,右脚油门,走!” 差点撞在一棵树上,好在教练一把握住了方向盘,大声呵斥让我下车。 教练换到驾驶位置,动作娴熟,车子稳稳地匀速向前驶去。 “有那么难吗?啊?用点心,行不行?” “行!” “用心!知道吗?心不在焉的…” 经过半个月的苦练,终于迎来了路考。过限制门、坡起、倒库等等。当我将车子靠边停下来时,警官冷冷的严肃的告诉我:“你,通过了!下车吧。” 我激动的飞奔,打电话告诉教我路上练习的老师,是他的严厉和鼓励让我学会了万事都要坚持,用心去做。 驾照拿到后,我想请杨阳吃顿饭,他迅速的答应了。 还是后海,像明子说的,这是个抒情的好地方。如果非要说出喜欢北京的某个去处,它一定不是天安门,故宫,颐和园;也不是长城,三里屯和地坛,它就是后海。或许因我是南方人,喜欢水乡的气息,灵魂里藏着的东西最真实。 我们仍然选择了一个靠水边的安静的座位,点过菜之后,我有些兴奋。 “谢谢你,让我学到了很多。”我客气地对杨阳说。我很少当面叫他的名字,也很少称呼他的职务,除非大面上不得已。 “可有一样,你没学到。” “什么?” “感情!你不知道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如何接受一个人。” “你又来了。” “你为什么不愿面对这些?你心里明明喜欢我…” “谁说我喜欢你了,你真够大言不惭的。” “自欺欺人的感觉很好吗?为什么让彼此这么累?这么难受?”杨阳一脸的沉重。 “吃饭吧,不说这个了。” “你总是逃避!我要怎样引领你,让你学会爱人的能力。” 我不想和他争辩,不想告诉他,我的怯懦,我的顾忌,我还太小,还没有准备好接纳一个男人的亲密行为。我深知,只要恋爱,就会有事情发生,可我真的感到恐惧。他不是我,不知道女孩子在人生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带着惊惧和恐慌的心情经历的!我只想把这个适应期拉长一点,让自己更从容些,淡定些,饱满些,自如些。 饭是吃的没有胃口了,杨阳没有喝酒,说要教我练车,我说以后再慢慢练,他不以为然,命令我坐到驾驶位置上去。 现在,与他单独相处时,没有那么紧张了,许是心里早已接受这个人了吧! cd里,谭咏麟的“披着羊皮的狼”哀怨的哼着: “我小心翼翼的接近, 怕你在梦中惊醒。 我只是想轻轻的吻吻你, 你别担心…” 杨阳像教练一样,不停的嘱咐我:小心,小心。危险的时候,直接把他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握住方向盘。10秒,20秒,哪怕是车子平稳向前走,他的手也不松开。我将车靠边停了下来,走出驾驶室,他意识到我不高兴,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开车。 明子和刘璐他们去酒吧了,还没有回来。八月底,天气依然热。我从洗手间冲凉出来,一边擦着头发,正往自己的卧室走,只觉后面有个人一把把我抱住。 “不要推开我!” 我背上,杨阳的心跳声,那样的激烈。 我本能的用力逃脱,只是,越用力,越被抱紧。我的思维一片空白,我所有的心理防线,在那一刻,决堤! 二十三岁的我,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紧拥入怀,我眩晕,惶恐。 杨阳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把我的身子转过来,再紧紧的抱住。我的头只想低到尘埃里去,他比我高,将头埋进我的脖颈,轻轻的说:“就这样抱你一会儿,放心,不会伤害你。”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滑下来,整个人已经无力。杨阳感觉到我在哭,捧起我的脸问:“怎么了?为什么要哭?是吓着了吗?”我只摇头,他便开始吻我,我冰冷的接受,没有一丝反抗,我的心再一次碎成一地。 有电梯门开的声音。杨阳立即松开了我,用手擦掉我脸上的泪,“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便钻进了洗手间。明子进家后,我已坐在床头吹头发。 一夜平静,一夜安神。 六、离开 从来北京到现在,这是睡得最好的一晚。早上一开机,接连收到了五条短信,是昨夜杨阳不同时间发的。 “我真的好幸福!”晚上11点。 “蕊蕊,现在,我的心和你的心贴得这样近!”晚上12点。 “我爱你…”临晨12点半。 “我希望你快乐,我会守护你!”临晨1点。 “失眠了,想你…”临晨2点。 天哪!一大堆情话,我脸红得不知如何是好。我还是有些不敢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我单纯又脆弱的心将会迎来什么样的洗礼?是暖风和煦还是暴风骤雨? 早上上班,杨阳心情很好,明子看到杨阳喜悦,她也很开心。我知道明子对他有意思,毕竟,照杨阳现在的发展速度,留在北京,指日可待,这也是明子喜欢他的最大原因。明子漂亮,开朗,有风情,不像我,少言,敏感,保守。 早会快结束时,杨阳说,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算是给各位一个交代,以后工作上也不尴尬。 我已经低下了头,又想逃离现场。 “从今天起,蕊蕊是我的女朋友了,请大家给她工作上更多的关照和协助。” 同事们立即起哄、鼓掌。 “一定一定,杨总放心!恭喜杨总。” “恭喜杨总!蕊蕊,你好幸福。” “我更幸福!”杨阳调侃道。 明子没有说话,似笑非笑,我羞涩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杨阳啊杨阳,你这是干嘛呢?你非要逼着我成长,逼着我成熟吗?非要逼着我接受你这份感情! 你怎么就这么霸道呢?你太强势,太自信,太不顾及我的感受了。 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心里又想:已成定局。他已经公布了,只有接纳的份,何况,我的心也早已被他俘获。 明子再次失落,晚上不知去哪里喝酒了,没有喊我和杨阳。我了解明子的性格,睡一觉就没事的人,也就不去担心她,我没有伤害过明子,相信杨阳也没有。 杨阳已经完把我当成了他的女友,吃饭时不断给我夹菜,看着我笑,我不大习惯,总是被动接受。 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杨阳总要挤我边上,把我的手放在他手心,把我的头要放在他肩上,然后用手臂环抱着我,这份亲腻,这份甜蜜,这份温情,是他期盼已久的! “过段时间,我们就去看房,付个首付,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我不敢奢望,我依然不能肯定这个男人是否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只希望一生一世只得一个人。 爱情里,爱的太深,就会有忧伤,有冲突,有矛盾,有泪水。杨阳总是那样小心,我也同样小心,不能部放开我的爱,身心的拥有这份爱,我依然担忧未来的不确定性,这些,总让杨阳很抓狂! 日子如梭,还算相安无事。 一天上午,杨阳说,咱们去看房,我前期联系的差不多了,在南三环外,7千一平。 我们驱车到了一个售楼部,高大上的接待厅内,阔气又温馨。一位女职业顾问向我们介绍楼盘情况,分析房子的交通和学区优势,又带我们看精装修的样板间。 杨阳很满意,不住的对我说,我们买个大一点的。这间主卧我们睡,那间孩子睡,那个留给父母,这个做书房,有客人来,还可当临时房。 我什么都不懂,他说我听。只是,冥冥中有种直觉,我将来不太可能住这里,不大可能是女主人,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我并不认为老天就真的很眷顾我这个平凡的小鸭。 杨阳付了30%的款,订了个140平的四居室。他一路很高兴,许是憧憬着未来的新生活,我似乎也感到了幸福,感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踏实,稳重,柔情,和坚韧。 “今年过年,回我家过吧!带你见见我父母,让他们也开心开心。” “你爸妈要不喜欢我呢?” “怎么会!他们儿子喜欢的人会无条件的喜欢的。” 我笑了,笑他自信,笑他也有天真的时候。 “那我十一得先回趟老家,我去年就没回家过年,今年再不回去,我妈要打断我的腿了。” “过年时,我陪你一道。先回你家,再回我家。” 我感觉被爱情包围的滋味,心花怒放,为这个男人。 很快又是年关,第一次坐飞机,同杨阳一道,先飞回我老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杨阳有些拘谨,这是我头一次见他六神无主。 母亲私下拉住有些轻浮的我,问:“这个男孩,看起来比你大不少,和你不配。” 母亲眼力果然厉害,这也是我一直不敢对她说出杨阳比我大7岁的事实。便搪塞她:“人家操心操的,公司事情太多,压力大。” 母亲不无担忧地说:“我看你还得多了解了解,这次去他老家,留点心,不能轻易许诺。” “妈,我知道了!” 2年的时间,我想,足够了解一个人吧,尽管,我从山沟沟里出去的,没有阅人无数的经验,但杨阳的真心实意,我是能感受到的,便不在意母亲所说的。 在家里停留2个晚上,我和杨阳启程回他湖南老家。通过一天的辗转,傍晚时分才到他们县城的家,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第二天就是除夕。 他父母已在门口翘首以待多时。 我见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刚放下行李,老妇人说:“奇奇,快喊爸爸啦,喊阿姨啦!” 杨阳见到小男孩,摸着他的头说:“奇奇长高了。” 我非常纳闷,一把拽着杨阳,到旁边的屋子:“怎么回事?” “蕊蕊,你先别着急,一会我给你解释。我们刚到家,先歇会!” “不行,你现在就说。那孩子为什么喊你爸爸?和你也很像。” “…,…” “快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不要哭,蕊蕊,不要哭。” “你不说是吧?”我准备跑出屋子。 杨阳把我抱住,“我说,我说。” “4年前,我结过婚,一年后又离婚,孩子归我抚养。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这些,怕失去你…” 晴天霹雳!我的双腿已站不住,像个愤怒的小鸟,一时失声,泪水已经横流。 我心里一万个担忧,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景,我的心被撕裂成一道道口子,鲜血喷涌,我从天堂跌入到了阴冷的深渊! 我哭着推开杨阳,来到正屋,抓起我的行李就往外跑。 杨阳也跟着跑了出来:“蕊蕊,你不要走,不要走啊!” 我根本听不见他说的,只在模糊中见他父亲大声的说:“你个孬伢子,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和人家姑娘说啊!” 心已麻木,之前一幕幕,在脑子里翻江倒海,以泪洗面的我本能地拖着行李箱,往车站赶。杨阳很快追到我,跪下来求我,先住一晚,明天再走。 我悲伤的心再没有一丝恐惧,脚步不断向前迈进,再不管他说的一切话。 杨阳只好起身,又把我抱住,我奋力挣扎,哭着踹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很快到了车站,我买到省城的最后一班车票,车子马上发动,我跳着跑了上去。车子出站时,杨阳已经追了上来,但司机根本不予理会。我将头深深的悟进羽绒服里,再次无声的哭泣。 所有的来的都很突然,这次,是我的心被掏空! 手机不断响起,是杨阳打来的电话,我不断的挂掉。十几分钟后,跳出一条长长的短信:“亲爱的蕊蕊,我的爱人!我错了,我不该瞒你这么久。可我真的害怕面对告诉你就有可能失去你的那一天。我知道你是那样的纯洁,善良,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些,可我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止不住的喜欢上了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还是想努力拥有你,给你我最好的守护。我应该早就想到你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的,可我太鲁莽,太自信,以为可以,可以求得你的原谅!” 又接着一条:“我担心你的安,明天就过年了,你今晚到省城后,找个地方住下来,安静的呆一晚,明天我去找你!蕊蕊,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 我关掉了手机,关掉这一切痛苦的门。 迷迷糊糊下了车,已经是晚上8点半。我下意识往机场赶,今晚,马上离开这个令我痛彻心扉的地方。 到机场后,正好还有一趟10点20分飞北京的飞机。我果断买了一张贵宾仓,顾不了那么多,经济仓已爆满。平生第一次,做事这样坚决,不犹豫。 登记后,我打开手机,提示有10个未接电话,和一条长长的谭咏麟的“披着羊皮的狼”的短信。 “我小心翼翼的接近 怕你在梦中惊醒 我只是想轻轻的吻吻你 你别担心 我知道想要和你在一起 并不容易 我们来自不同的天和地。 我真的好爱你 我愿意改变自己 我愿意为你流浪在戈壁 只求你不要拒绝 不要离别 不要给我风雪。 我真的好爱你 我愿意改变自己 我愿意为你背负一身羊皮 只求你让我靠近 让我爱你相偎相依!” 我终于明白他车里,近一年来,为何总是这首歌循环的放。但我的心已经冰冷,没有眼泪了,看到这样的文字,反觉恶心,矫情!我再一次怪他的自私,也怪我自己太傻。 临晨1点到达北京。我同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归家,酸楚再次涌上心头!钻进出租车,窗外,满眼都是过年的喜庆气氛,大红灯笼高高挂,迎接新年的门联和条幅,红灿灿的如我流血的心。 车内,音乐频道的一首歌使我拉回了思绪。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 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世间万千的变幻 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 哪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她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守护她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是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如泣如诉。 我又一次泪如泉涌!北京啊,北京,这就是你给我的梦吗?为何我只感到这月光的荒凉? 除夕夜,我给父母打了个电话问候。母亲关切的说,他们家还好吧?你习惯不?我强打精神回她都挺好的,便挂了电话,关了手机。 预备在杨阳和明子回来前,彻底搬离这里,再去办理离职。这一切,应该结束了。梦,已经醒了,尽管泪湿枕巾,冰凉如水! 七、重头再来 北京往事 ??????????????????????????????文/晴耕雨读 七、重头再来 ?(接上文) 因昨晚几乎一夜无眠,给母亲打完电话后,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上午10点才醒。开机后,依然是杨阳的未接电话提醒和二十多条短消息,我懒得理会这些。明天去外面看房,只要有合适的就租下,估计他明晚会赶到北京,要在他到家之前就搬走,不想再纠缠,不想再继续面对这个欺骗我的人,虽然明天才大年初二。 年前有很多人离开北京便不再来,正月十五之后,又有大量的从各地涌入京城找工作的。大年初几的正好是空档期,房租更实惠,我再一次找到之前住的单间。房东看我是熟人,又是一个人住,索性给了最大优惠,每月500元,我非常感激。 从3000元的部家当里,付了两个月的房租。这儿是市中心,今后无论往哪个区找工作,交通都方便,我盘算着。 下午收拾停当,打了一辆车直奔崇文门的单间,又回到了两年前刚来北京时的住处,一切重新,一切又渺茫。 第三天删除了杨洋的qq,换了一个手机号,想好了分开,就彻底分,让彼此不再牵念,不再心伤。 正月初十的日子很快到了,公司正式上班。我一早去办理离职交接手续。 敲开杨阳办公室的门,只见他正趴在桌上,他抬眼时,十天没睡觉的样,很憔悴!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蕊蕊!你去哪了?让我好找!给你表哥电话,他也不告诉我,你手机又停机了…” “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 “你怎么这么心狠?”杨阳眼里的泪花让我难受到了极点。我将脸转向一边,心纠成一团,忍住了眼眶里的水。 “我过来办离职的,跟你把工作交接一下。” “你走了我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笑话!我一离开地球不转了?” “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不是我能不能,也不是你让不让,而是我必须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是非之地?就因为我结过婚,离过婚,有个小孩?” “是的!”我高声。 “能不能先冷静一段时间,你已经搬走了,不用面对我,可以慎重的认真的想一想,不要在恼怒的时候做决定,先不要离职。” 我再也不想听面前这个城府深重,心机深沉人的权宜之计。我只希望快速离开,快些结束这些伤痛,我不想我的心一次次面对他时,又爱又恨,又气又怜。我并不是他的天使,让愿意做他天使的人亲近他吧,我的翅膀已折断。 我坚决坚持交接工作,杨阳无法,只好找钱芳暂时接替。交接完,我和任何人都没有招呼就夺门而出。我没有脸面去和他们一一告别,这是个笑话,本已承受不起。 下到楼下,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我放弃了我的爱,放手了这段看似美好的姻缘,未来的路在哪里?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四处投简历。 一天傍晚,我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时值北京的春天,依然冷得要死,零下四、五度。华灯初上,等了20分钟的公交车因为人太多,悲催地眼见要挤上,可又被挤下来了,车门都关不上。又冷又饿的我,只觉肚子隐隐作疼。我突然想起例假一个多月没来了,心情一直不好,忘了这个事。 莫非因上次…? 不是吧? 难道真的? 我几乎瘫倒在地。怎么办?怎么办?可肚子越来越疼,我有些支撑不了。 有个黑影轻轻的拍我的肩:“你没事吧?” 我定睛看了一眼对方,是一位20多岁的学生模样的男孩子。 “我肚子很疼。” “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 我点头。 好一会,一辆出租车停下来,男学生扶我上车。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谢谢你,可以。” “那好!我正好有事,不然我送你。” “已经很感谢了,你忙,谢谢了。” 我告诉司机去最近的医院。 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还站在风中,望着我远去的车子! 急诊医生凶得很:“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快两个月了,还这么大意,保不住了!” 第二日,当我在病床上醒来时,一切真的彻底结束了,我拖着虚弱的身子,遵医生的嘱咐回家卧床休息,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母亲。自己种下的因,就要承受它的果,尽管这果苦涩难咽。 休息不到一个礼拜,我就冲进找工作的大军中,卡里的钱只剩1500了,而工作还没有着落,心焦。 白天找工作,晚上做代驾。代驾基本都在晚上10点之后,打着车赶到各饭店门口,看到喝的醉醺醺的客人,我尽量不与他们交谈,极小心的开着他们的车。这中间基本是男性,一个晚上好的话,除去来回打车费能挣50元。 而白天,我终于找到了一家护肤品公司当导购,每月1000元的基本底薪,外加卖货提成,我很满意,只要能把自己养活就行,先干着!晚上继续给人代驾。 有天晚上,快11点了,接到一个单子,从北京饭店到朝阳门,客人出了200元。我很兴奋的赶到地点,是辆宝马车主,40多岁,微胖,满脸通红。 车开了不到一公里时,坐在后座的他要求我停车,说想吐。 下车后,他在路边只吐了几口痰,便坐到了副驾。我下意识到不对,便缓慢向前行驶。男人有些特意地跟我拉家常,一会将手臂搭在我座位背上,一会又拿下。等红灯时,他故意把身子往我这边靠,说话时,脸上露出令我悚然的笑! 我很不适,加快了油门。这时,他的手不知不觉已放在我的腿上,我立即靠边。 “王总!请您尊重些,再这样,我就不开了。” “谁不尊重了?我做什么了?”无耻之徒,借着酒劲胡话。 “我没法帮您开到家!” “哟呵!装清纯啦?你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出来给人代驾,不就想挣点小费?我外加1000,怎样?” 我气愤至极,正欲下车,男人一手拉住我的右胳膊说:“你这是违约!不行!得把我送到家。” “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我跳下车,拔腿就跑。从一个小路岔开,跑了约200米后,才敢回转头看那男的有没有追上来。 惊魂未定的我,想起那一脸横肉的男人,后怕至极。已近临晨,我走在无人的街上,悲从中来。 那晚以后,再不做代驾,找到一份兼职发楼盘传单的活,每周末能挣70元。 当导购,一天站10个小时不能坐,实在吃不消。于是,只好骑驴找马。 2个月后,去了一家卖高尔夫卡的公司做销售。自己不会打高尔夫,客人几个专业问题就问倒我了,3个月只销售出2张卡,实习期结束,只能走人。无奈,又只得重新找工作,心里越发觉得知识的不够用,这个大都市,想生存下来,不容易。 接下来的几个月,换了4份工作,不是自己的能力不行,就是工作任务太重,要么就是公司本身不正规,不发工资。 北京的热天很长,到9月底才结束。单间洗澡的事就是个问题。总不能天天去澡堂,太费钱。 便在网上找合租,住进楼房里,哪怕一个月多付100元,里外算下来,跟现在每月的500元差不太多。 一个周末,我没有去发楼盘传单,和网上一位找合租的人约定去看她的房。 一个普通的老式小区,电梯到9层时,一户901的门开着。我试探地进去。 “你好,我来看房的。” “哦,你好!请进,我们刚搬来,比较乱。”一个比我稍大些的女孩子欠身。 “你们出租哪一间?”我见屋里还有一个男的在那收拾东西! “这边。” 我随那个女孩拐到另一个小间,正见一个男人转过脸来。 “费宇,你先忙吧,这里不用你了!”女孩说。 我脑海里立即回忆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说话了。 “是你?” “我,我也好像有些认识你。” “你肯定忘了。上次,公交车站,我帮你打过车。” “哦,对,对!想起来了,谢谢你,不好意思,刚一时忘记了!” “你们认识?”女孩惊讶道。 八、梦的颜色 “是的,之前见过一面。”费宇抢先道,并没有再具体说什么事由。我这才认真的看着他,与公交车站帮我打车的学生模样的男孩联系起来。确实是他,小眼睛,透着真诚。 “哦,那算熟人了!房租给你700吧,总共1,我们住大间。”女孩笑着说。 租金算合理,设施基本齐,我也能承受。 “行!”我想他们和面前这位叫费宇的男孩子是朋友,那就信得过。相信一个人很简单,就是他的行动,不是语言。 “嫂子,你可以给人家再少点。”费宇调皮地说。 “好哇!还没怎么着呢,胳膊肘就往外拐。”我们一同哈哈大笑!都是阳光青年,年纪相仿,说话轻松。 刚才在客厅收拾东西的男人闻见我们说笑,赶忙过来说:“你们乐啥啊?” “领导,用不着我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费宇对那个男人说。 “好,导师那估计还有事找你。这里我和江江收拾就行了,谢谢你啦!” “没事,没事!我先走了。”费宇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同时向那个叫“江江”的女孩招呼。我注意到他的裤子是绿色的军装。 交了定金后,预备明日就搬过来。江江很客气的送我到楼梯,说以后可以相互照应,他老公就在附近的一个部队里实习。 我礼貌的回应。 第二天下午就搬过来了,一个人的东西不多,习惯了不断迁移,平常就不敢多添生活用品。 正在打扫我的小房间。江江过来:“今晚,我们在家里请几个同学吃饭,你别出去吃了,跟我们一起吧!” “谢谢,谢谢!不用!你们聚吧,我也不熟。” “没事的,一个屋檐下,就是朋友了。你收拾好,就来帮我们打下手吧,菜都买好了。” 我这才灰头土脸的注意到客厅里刚刚来了好几个男生。 费宇也在,还有我不认识的两位,都穿着军装,带给人沉着又神气的美感。 好一通忙活下来,彼此间在锅碗瓢盆一奇想的吵闹声中,很快熟络并打成一片。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这么放松了,状态自然很好,被他们逗得直乐。 正好6个人,又都年轻,窝在一个桌上,大家既新鲜又兴奋。 动筷之前,江江的老公指着满桌的佳肴说:“我们的杰作,难得啊!要不大家先各自介绍下吧。我先开始,张建,30岁,成都人,西南通讯学院研究生三年级,现在在北京某军区实习,也是边上这位貌美如花的美眉的老公。”语毕,大家鼓掌。我知道张建是在正式向我介绍他自己,其他人都是他同学,早就熟悉了,我很欣赏他的这份大气。 江江跟着说:“姓江名江,重庆人,27岁,无奈随军!”说完,爽朗地笑起来。张建补了一句:“感谢夫人的千里陪同!” 我身边的一个男生瞬间站起来说:“领导,别酸了!” “你还不快快报上大名?”江江快嘴道。 “黄真松。黄山人,23岁,西南通讯学院研究生三年级,现在在北京某军区实习,虽和张建是同年级同学,但我的行政级别比他低。”随后又是热烈的掌声,我知道他们这是故意制造气氛。 “我也是安徽的。”我接黄真松的话。 “安徽哪的…?” “真松,你表演完了,别打岔。该我了!秦珏,陕西人,24岁,也是西南通讯学院研究生三年级,现在在北京某军区实习。”秦珏认真地对我说,还没喝酒,他黝黑的脸已经红透了。 “秦珏,今天是不是比站在十楼用望远镜看美女要清楚多了?”黄真松欺负他说。 轮到费宇了:“费翔的费,宇宙的宇,来自秦皇岛上空,希望翱翔在宇宙中!今年23岁,我和他们都是同班同学。”费宇有文学气质,眼睛里有艺术细胞,我瞬时感觉他的那份纯真。 我是最后一个,氛围已经非常热烈,他们期待的眼神都盯着我,这是我从未感觉到的另一股青春朝气,也像回到了念书的时光。 “常蕊蕊,安徽南方人,25岁。2年前医学毕业后来北京打工。现在在一家儿童摄影机构做销售…”话还没说完,黄真松急切地问:“有没有男朋友?” “老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俗?” “咋了?这才是关键!你就喜欢那些虚的。” 费宇和黄真松杠上了,我也大方地回应:“还是孤家寡人。” “你们别吵了,都有希望!”张建和稀泥。 江江跟着乐:“合作愉快!”随即捧起了红酒杯。 “干!”秦珏畅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建提议我们成语接龙,说不上的自罚三碗西红柿鸡蛋汤。开始时,大家都能快速反应,五个轮回下来,词汇量不丰富的江江和黄真松就有些吃力。张建帮江江,我帮黄真松说。费宇越说越带劲,且不许我再帮黄同学。我只好听从,否则喝汤! 吵吵嚷嚷到9点半,他们兴致还浓,而我有些乏了,想早点休息。费宇看出我的倦意,突然说,对了,导师交代我一件事忘记办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也立即接话,要不都散了吧,有些晚了。 江江跟着说:“是的,我也困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过来聚。” 黄真松没有尽兴的样子:“好吧!明天再来。”大家又一次朗声大笑。 11点钟,当身心地躺在床上,人又没有睡意了。我才认识到,我的生活应该充满更多阳光,充满更多欢乐,哪怕不能像他们有着灿烂的未来可以期许,但小草也应该活出绿意,草色青青,就不枉对那清晨的露水与朝阳。想着,想着,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我记得,那晚的梦是彩色的。 梦的颜色(二) 儿童摄影机构毕竟不是我的专业, 干起来依然不能走心,便又在网上找与自己专业对口的。 一天下午,我正在外面拜访客户,接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离我住的地方较远,我有些迟疑,因在网上投的简历太多,都记不清哪家是哪家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还是向公司请了假,直奔东三环外,按照时间、地址找到了一处高档写字楼,前台文员带我进一个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我找到最里面的座位,等待面试。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商务套装的女孩子和大家一一核对姓名。几分钟后,一位着休闲装的40多岁的男士,拿着一沓简历,面朝我们说:“感谢大家来到斯力公司。今天上午我们将会有面试和复试两个环节,复试通过后,如果你也愿意选择我们公司,下周一的上午就过来签劳动合同,正式上班。” 大家都表态说:好!这个公司的办事效率和正规令我很欣慰,心里暗暗鼓劲,想好好表现,争取能通过复试。 面试其实很简单,这位男士只给每人发了一张a4纸,上面有三个问答题。 一、你因何来了北京? 二、你在做你喜欢的工作吗? 三、你工作时需要督导吗? 大约15分钟后,男士抬起手腕说,好了,时间到了,大家把手中的纸交给我。有个人说:“我还没答完。” 男士说:“不用答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有点生气:“为什么?你还没有看我的答案。” “不用看了!你的效率在所有人之后,说明你在处理一件事时犹豫不决,用时比别人多,消耗也比别人多。虽然,我刚才没有规定时间,但15分钟答完三个问题绰绰有余。” 那人悻悻的离开,把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男士没有理会这些,用更加响亮又愉悦的腔调说:“恭喜你们顺利通过第一轮面试。这次我们招聘的是招商经理,也就是说大家过来都是干销售的,销售的精华是什么?”他夸张的表情令现场在座的人高度紧张。 “稳、准、狠!扎实的专业知识做基础,精准的话术做铺垫,狠狠的出击,抓住目标客户。你才能取得业绩,你的薪酬才能付你的房租。” 大家都被这位男士的话语激励着,复试是一个个依次进入到另一个小办公室。轮到我时,恰恰正好是刚才那位男士,他座椅背后满墙的书以及他与不同人的照片令我堵升敬意。高大帅气的他有着狮子一样的大眉毛,眼睛放光。 “常蕊蕊!你面试的回答很令我满意。我想问一句,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最大的缺点又是什么?” “最大的优点是愿意学习,不断进步;最大的缺点是容易放弃。” “好!很坦诚!这正是你的双刃剑。愿意学习代表你喜欢尝试,探求,容易放弃,又说明你的意志力欠缺。当意志力不能为自己喜欢的事做有力的支撑时,失败的概率就增大,我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尽量避免这一点,学会坚韧。” “公司是做什么产品的?” “你来之前没有在网上查?” “没有,没来得及。” “记住,不要找理由。做任何事之前先做好准备,这是你从我这学到的第一个法宝。” 我心悦诚服。 “愿意挑战我们公司的销售职位吗?” 我快速的答:“愿意!” “好。下周一早上8点半,到公司来签合同,底薪2500,提成5‰!” 我再次感激这位老总给我的这个工作机会,我并不知道我是如何被他看中的。来到电梯口,开心的把“上、下键”都按错了。2500加提成,只要努力,我可以在北京多留几年了。 回来后,迫不及待的在网上查到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德国斯力病理切片机中国区总代。 确实不一样,难怪高大上。老板的风度,高效严谨,超高智商,逻辑思维敏锐而前卫,我想我不仅是去挣生活费了,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难得的学习机会。 顺利签完合同后,马上进入了业务知识培训。公司人不多,加上新招的六位大区经理,组织架构基本完成。睿智的老总更是像打足了气的皮球,任每个人对他提出各种问题,各种与外国人做生意时的注意事项,他都一一详细回答,不厌其烦,像个专业的培训师,教我们如何提高自己的认知能力和思考力。 原来他曾留学日本三年,在欧洲呆了五年,回国后创立公司,具备战略眼光和严谨的做事态度,这是我们最应该学习的技能和精神。很快,我同大家一样,负责华南区的病理切片机的招商工作,毕竟跟医学相关,感觉亲切。 总是早出晚归,江江知道我最近换了工作,也鼓励我多多加油,并告诉我费宇来过几趟,送了我几本书让她转交。我接过书,是汪曾祺的散文集和一本厚厚的红楼梦。一股暖流顿时涌遍身,翻开书的扉页,只见一行字:你的梦是什么颜色的? 我像触了电,这微妙的心理变化,不该来的这样快。 qq弹出消息:“蕊蕊,有一笔账,我想跟你对一下,不知你哪天能来公司?” 是杨阳公司钱芳发来的。我想了想,不知怎么回复。半年多过去了,我竭力不去回首过往,不想碰触那些旧事,但现在人家要跟我对账,这是财务问题,不对不行,便回复她:“公司我就不去了,约在前门的麦当劳怎样?周末上午10点,你把账本和相关资料带过来。” 钱芳说,行!我仍有狐疑,我离开时一切都交接并核对过。这么长时间了,再翻旧账,不太现实。 周六上午我如约来到了地点,钱芳见到我很高兴,我看她没有带账本,便问:“你东西呢?” “你说对账的事啊,不用对,就是想你了,让你回趟公司我们聚聚。” “搞得我这几天都很紧张,以为我算错了哪笔款呢!” “主要是杨总想见你一面,借个由头罢了,你却又拒绝了。蕊蕊,你怎么就和他分了呢?他对你那么好。” “我喜欢上别人了,不想在这公司干,就离职呗。” “哇!你好牛,是不是比我们杨总条件还要好的?” “嗯,差不多吧。”我支吾着。 “对了,你走后,杨总和明子好了,他们好像快要结婚了。” 我心一颤,虽然早有预料,但确切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很酸楚。人是感情的动物,如何不令人难过呢? “哦,那很好呀,他们很般配,明子又漂亮。你和刘璐怎样了?” “别提了。北京公子哥儿,哪给你什么真感情。一年多了,就不提结婚的事,我一气之下,跟他分了,他也离职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浪呢!” 我想起杨阳曾经说的匹配的问题,是的,相爱容易相处难,婚姻是讲究门当户对和共同价值观的。大俗之人,都食人间烟火。 便劝钱芳找个实心实意踏实的人,其实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因是周末,下午回家后,家里已经热闹开了,又是他们几个在聚会。费宇在厨房洗菜,见我回来了,很开心的说:“今晚还一起做饭哈!” 我笑笑,无心思搭理他们。晚餐是避免不了在一起吃的,这次大家更放得开,费宇比上次还要兴奋,我看出了他的异样,反担忧起来。我比他大2岁,他还在念书,以后毕业还不知道能分到哪个军区呢,我警告自己,这次,可千万不能掉进温柔梦里去!又想到我的学历、能力都比他低不少。 心越戒备,就越有反抗的欲望。晚饭结束后,我洗碗。费宇就靠在门边与我闲话,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他倒不以为意,问送我的红楼梦可看了?我说太晦涩难懂。他说,仔细看就很好懂。我和江江终于送走他们,心情极差的我洗漱完就关机睡下了,但脑子里是杨阳的身影,我抑制不住抱着枕头还是哭了一场。 早上一开机,有条短信:“你还没回答我,你的梦是什么颜色的?”昨晚12点费宇发来的。我觉得好笑,终究还是学生,问题都幼稚。我知道,我和费宇之间不可能。他也是一时错觉,军队生活太枯燥无味,把我当调味剂罢了。 一连几个月,我借故不参与他们的家庭聚会,只是每周日费宇都要跑家里来晃一圈。每个清晨醒来,都是他头天晚上发来的短信,无非是“今晚太忙,估计你早睡了,记得看红楼梦。”我无一回复! 男人在爱情面前的表现几乎大同小异,都是想通过各种渠道表达对一个人的爱慕之心,我早已习惯了这种被追的模式,没有女为悦己者容的虚荣感,也没有那份紧张感。我把费宇的这份感情藏到了骨髓里,任何人都不易察觉这份内心的微澜。 九、考试 招商工作稳步推进。有一位广州的客户来北京总部考察切片机的样品。我按孙老总的要求把产品资料做成ppt形式,练好精准话术,又找出客户的需求点和顾虑点,以期达成合作。 就在谈判过程中,客户随口问了一句,德国是挨着哪个国家?我一时语塞,随即胡乱回复说:“美国吧!” 客户皱着眉头说:“不对!好像是法国。”孙老板接过话茬:“德国属于北欧,它周边是法国,意大利和波兰……”我已羞愧难当,地理知识忘得一干二净。 客户还是顺利签约,没有因为我知识的狭窄而责难我,倒是我们的孙老总在送走客户后,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劈头盖脸的训起来:“常蕊蕊,虽然你签下了合同,但基本的与业务关联的资讯、信息,你都搞不清楚,你怎么能做好工作?今天若不是我帮你圆场,你说难堪不难堪?人家会说堂堂一个大区经理的文化素养这样差……” 我乖乖的听他数落,心里再次萌发了读书的念头。专科学历,想继续混迹北京的职场,实在有些力弱。 回到家,我翻开了红楼梦:“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 没想到,一个小时下来,我竟爱不释手,便回复了一条消息。“今天第一次翻开红楼梦,不知我的未来是否也是梦一场?” 费宇立即回复了我:“亦真亦幻,展眼无踪,何须多虑,前路前程!” “君乃非常之人,我无法比拟,自然担忧。” “所谓梦想,就是行动,从今开始,提升自己,未为晚矣。” “谢鼓励,晚安。” “好梦!”一通消息下来,费宇果然如我判断的那样:他比我深谙世事。也许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特质,我痴长他两岁,各方面却不如他,也或许是他书读得比我多的缘故。读万卷书在前,行万里路在后,才会有真正的眼界和心界吧! 学!行动起来!学习是唯一可填充无知心灵的途径。 在费宇的支持下,我报了当年的成人高考中的专升本。一边工作,一边系统复习语数外及地理、历史。 每晚,费宇都坚持给我辅导数学和地理,这是我最薄弱的环节。高数依然听不懂,公式前面讲,后面做题时就忘了。 地理学起来兴趣却很浓,可能是憧憬自己的足迹踏遍这些地方吧。 语文本是强项,只要在作文时不出现大的硬伤即可。外语嘛,天天背单词,并加大英文阅读量,就还有希望。 历史也是我很喜欢的课程,综合下来应该可以通过考试。费宇说,数学真不行的话,还有选择题,多选b和d也能得几分,反正录取是以总分的。 江江和张建每每打趣道:“费宇哪是为了给你辅导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黄真松和秦珏都要和他打架了,说搞单独袭击,不公平竞争!” 我只能无奈的笑笑,他们不知道我无知的苦,不知道我也想逐梦,哪怕那梦很遥远。费宇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不是眼前的工作,而是先要练就一些本领,才能更体面的迎接人生中的挑战,更不费力的过稍微舒适的生活。 在心里,我很感谢费宇的帮忙,我尽量把他当普通朋友,甚至尊敬的师长看待。可是费宇不这样想,每一次习题做得正确,他都显出愉悦的笑,并总有意说些部队里我所不知道的趣事逗我开心。 经过一个多月的面复习,很快迎来了成考。我按费宇说的技巧,放松心情,先易后难,不知道的答些关联内容也可能加分等等。 当最后一道试卷做完,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如释重负。收拾东西,走出考点大门,埋着头找书本对答案时,一个人把我抱进了怀中,快速反抗中,看到是费宇,我恼羞成怒。 “好啦!别捶了!只是给你一个安慰的拥抱而已,至于这样厌烦我?” 我不知如何作答,他的拥抱是那样的随意而亲切。 我的脸红到脖颈。女人对一个愿意与自己近距离接触的异性,都怀有好感,这是隐藏不了的事实。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今天我们好好庆祝下。” “你咋不问我考得怎样?” “好与坏已经不重要了,努力的尽力就好。真考不上不还有明年嘛?明年再考呗。” “呸,乌鸦嘴!我才不考,累死了!” “别啊,不能放弃。”我们相视而笑。 费宇是乐观的,积极的,也是轻松的,我被他这份无往不前的纯情感染着,跟他到了一个饭店。 江江和张健已经在。 “祝贺蕊蕊考试成功!” “还不知道能否通过呢!” “费宇帮你辅导的,绝对通得过。他就是一考试王,年年拿奖学金。” “领导,你的奖学金不比我拿的少。” 说着笑着,菜已上桌。我第一次喝啤酒,酸酸爽爽的,简单的感觉真好!费宇特别高兴,好像是他通过了考试一样。 江江逗他:“你的下一步是不是要正式追人家了?” 我无地自容。 “我可以吗?”费宇小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缝!他大方的转过头问坐在他身边的我。 “你们很般配啊,男才女貌。” “江江,别逗了,费宇比我小。” “比你小才好呢,不会欺负人,不像某些老男人,天天搞阴谋。” 张建急了,“能不能和平的吃顿饭?有意见,回家单独提。” 我知道张建对江江是唯命是从的,但也正是这样,可能才有更多的异性入张建的眼。 晚餐结束后,江江说要早回家冲澡休息,张健必跟着一道了。大路上,便驮起了江江,两个人在前面闹着。费宇说:“我和蕊蕊再溜达一下。” “只要把她安送回来就行。” 我仍然不适应这些玩笑话,我和费宇之间——不可能! 来到小区楼下的的幽径,微弱的路灯照在地面上,投下斑斑驳驳的树影,三三两两的人从我们身边走过。费宇说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因为感谢他,我点头! 他找到一块大石头,先坐上去,示意我也坐过去,我看不够两个人的位置,就说我站着吧,没事。费宇上前一把拽住我的手,按着我坐在他前面,我突然紧张起来,心跳加速,近一年来没有过的感觉,我以为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怎样追一个人,希望你能给我时间。” “我们不可能!不要说这些,我把你当弟弟看,也很感谢你。” “天!你是说现在流行的姐弟恋吗?我像你弟弟吗?我做你老爸都行。” “要死!拿我爸取笑。” “不敢,不敢了。”费宇一脸认真又一脸无辜样。他的面庞在微暗的光照下,是那样年轻俊美有轮廓,他几次试图靠近我,因我的警觉作罢。 “这段时间学习,让我认识了你的聪慧。如果当年,你考文科,境况会比现在的好得多。” 这是我最不愿提及的后悔事,不想接茬,更不想在一个研究生面前谈论自己的天赋,那是非常愚蠢的。 “你让人安静,有时候又很调皮,真的很特别。” “就是一个平凡的小鸭,哪来的特别?甭夸我了,回家休息吧。” “好!明晚我再过来。” “不用了,试都考完了!” “过河拆桥的人,明天我偏来!” 我乐了,他令我熟悉又陌生。 十、两情相悦 费宇把我送到楼下,我说行了,你回去吧。 “不,要把你送进家。” 出了电梯,我掏钥匙开门,一不留神,被费宇在脸颊轻轻的亲了一口! “讨厌…”我调转头骂他。 他已跑回了电梯。 我脱下外套,一头倒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这一呼一吸之间使我定了定神,我在做什么?在拿自己当小白兔试验他的真心或假意?结果呢?真心又怎样?假意更如何?只怕都是梦一场,哭一场。 直觉这个东西,最能反映到现实中来的。如果感觉渺茫,如果心里不踏实,还是趁早,感情这东西伤不起,女人的感情更伤不起。 很快,成考发榜,我以高分被北京某大学本科录取。费宇乐的手舞足蹈,意在我和他在知识上的距离更近一步了,或许对他来说,和他在一起的胜算就更进一层。我知道他很看重这个距离,虽然他也希望我能用知识改变自己的境况,那是次一要的。 填志愿时,他坚持要我读“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可我想填文学类,想学喜欢的东西。费宇严肃的说:“学习都是为了以后在工作中能得到帮助,国贸专业对你现在的工作有促进作用,另外,英语也可以多学学,对将来的择业有好处。” 我有些不情愿,又不能更好的说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勉强的答应着。这一键点击的专业选择,让我后来付出更多时间和精力去修正这个错误决定。人生的关口就那么几个,我已经连续错过几次了,这一次又错,可见性格左右命运。 11月初开学,拿着录取通知书,走进并非这所知名大学的校园,而是一个类补习班的课堂,每周末上两天课,平常自己看书做作业,非常走形式。几乎是理科课程,我实在又渺茫了,未来四年都是这样的上课状态,知识学不了几个,耗在时间上,为了一个本科文凭,多么荒唐!文凭是重要,但这样如白纸般的文凭,要它作甚?我一气之下,周末再不去上课,费宇知我性格倔强,少知识的脑袋一根筋,也就不劝我。但我心里并不怪他,决计通过自考方式来实现知识的学习与积累,时间自由,宽进严出,又能锻炼意志力和规划能力,遂在当年的12月份又报考了第二年4月份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课程。 再一次临近年关,工作很紧张,北京的冬天刺骨的冷。费宇的实习也渐渐进入尾声,忙着论文材料的搜集与整理。只是,周一到周五的晚上,他都要从部队食堂里给我打饭送过来,放在我床头柜上,嘱咐我到家就吃,用两个饭盒轮流着送。我7点半左右才赶到家,吃着仍有温热的饭菜,心里非常的感激与感恩。他的无微不至,他的温情似水,令孤单的我,奋进的我,艰难的我,没有时间、精力及理由去拒绝他的这份润物无声式的感情。 一到周末,他就开心的买菜说为我加餐,并不提其他。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接受这一切安排,接受命运的馈赠。 费宇积极乐观的经营着这份看似寡淡的爱情,以每一次的短暂拥抱成为他对我的最大奢望,我也象征性的给予他内心的回应。 一个周五的晚上,费宇给我带来了可口的饭菜,等我回家。我冻得满脸通红,手也僵了。他正拿着我的课本在看,一见是我到家,第一时间过来抱我,拉着我的手帮我来回搓,又忙着倒开水,打开饭盒,让我赶紧吃饭。 我瞬间想到了妈妈,想到了家。只有家,才给我这样的温暖!我看着费宇因见到我的开心样,真不忍心去伤害他,让他难过。我并不确定我是否真的爱他,但我很喜欢与他在一起,有快乐,有欢声笑语,有未来可期,他教我向上,向阳生长。 吃罢饭,费宇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我警觉地问了一句谁发来的。 他支吾其词,我说是女同学吧?他说,啊,是。 发的啥? 没啥? 醋意一下冲上了我的头。你赶紧回去回消息吧,别让人家等。 管它呢,没事。 我突然大声地说:“你走!” “怎么还生气了?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我知道他不明白我的无名火来的这样快,就推他出门并关上门。 门外的费宇:“常常,常常!”地喊着!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见没有音了,气已经消了大半的我轻轻的开门,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了?哪知门刚开一条缝,费宇一把把门推开。 “看你这傻样,还吃醋?” 我羞的无法,不再说话。 “别生气了,就一同学,问我论文的事。” 我还是生气他刚才支吾的情形,感觉心被某个东西刺了一下。 费宇赶在部队关门前回去了,因每晚他们10点都要点名。 半年多来,我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一开机就有他头天晚上睡前给我发的短信。 今早,他再一次旧话重提:“幻儿,你的梦中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幻儿是他称呼我的书面名字,又在平常生活中取了一个昵称:“常常”。开先我还不适应,以为他胡闹罢了,后来被他叫得多了,也就慢慢的觉得挺有意思。 “我的梦是彩色的,和现实生活中的一样。该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呀!”直从认识他,对于这个问题,我始终是带着好笑的心态看待,哪知他依然一本正经的问起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我是否真的了解费宇呢? “为何我的梦是黑白色?” “…,黑白色?…” “是的,知道我为何给你取名‘幻儿’了吧?” “一切都是虚幻?” “我一定尽力把她变成你梦中的颜色!” 又到周末,江江和张健出去跟同学聚会了,费宇说过两天就过年了,单位给我发了一张500元的超市购物卡,都给你买东西吧。我知道他虽是实习生,每月却有2500元的实习费。他对自己吝啬,对我大方得很,他的这份行动我是记在心里的,心里舍不得,也不让他为我花钱,他自己还有个妹妹在上学,年迈的爷爷常年一个人在家得不到照顾,父母在天津一农场帮别人养奶牛。 500元看似挺多,一到超市买不了多少东西,真的是帮我买,他说部队里也用不上。回来的路上,我们提着大袋下袋。费宇说歇会吧,但神色凝重。 “过完年,我们都要回学校去论文答辩,还要办理毕业。能不能分到北京,要靠关系和运气,我没有背景,只能看运气了。”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夜色中,我的眼泪无声的滑下来。 他的前程也许不能似锦,但我很确定我的前路会很坎坷,我在追与自己能力不匹配的幸福生活,注定风雨兼程,而他已经把该吃的苦,该做的人生努力完成了一小半,只要能分个好军区,再找个相当的女孩子,便是稳定的体面生活。 我故作轻松的说分到哪都行,你们的工作都让人羡慕的。 “我想分回北京,想和你在一个城市。” 军人的特质使他不轻诺,我理解,我从内心感激他近一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一切爱的表达。 “你会实现的,相信你的运气!” 他突然又把我拥入怀抱,紧紧的。 “你的头发好香。” 我感觉到了青春的血液喷张,那是无法名状的两个灵魂在跳动、燃烧,在彼此的身体上寻求安慰,寻求依靠,寻求爱意,寻求共鸣,在心灵深处交汇、交融。我轻轻地推开费宇,该回去了,他说好,我低头不再言语,心狂乱。 到家后,江江他们还没回来,费宇放下东西,喝着水,不见要走的样子,我便催他快回,部队大门关了就进不去了。 “今晚我能留下来吗?” “住我这?不能!” “我想留下来,可以打电话回去请假。” “不可以!”我斩钉截铁,心跳到嗓子眼。 费宇便走过来抱起我,力大无比。 “快放下我,放下我!” 他根本不听,径直把我抱到床边,连同他自己把我压在床上,趁他还没腾出手,我一个骨碌翻身下地。 他哈哈大笑:“瞧你!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骗人,你赶紧走。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我也笑起来,这样的熟识,简直像演戏一样笑场。 “你不喜欢这样?” “是的。” “为什么?” “不习惯。”我在心里还只能接受他的拥抱。 “你不会是喜欢女的吧?” “快走,你个白痴!” “正常就好,吓我一跳!” “你才吓我一跳呢,你再这样,我走。” “行,我走!您老人家早点休息,不打扰了。” 费宇从床上起来,刚走到大门,又跑回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也不再怪他,推他出门并快速关上反锁,我怕下一秒我再也不能把持住自己。 十一、路漫漫 十一、路漫漫 过年回家,已经老大不小的我被亲朋正面或侧面打听是否谈朋友了,我都认真的回答:还没有。他们并不相信这话是真的,好像期待一出快开锣的好戏,都坏笑着说,哪能呢?或要求可不能太高,那谁家的我看就很配你!只有母亲替我担忧:“也该谈了!老家找一个安稳的过日子吧,老这么飘,不是个事。女孩子家,结婚生子才是正事!” 我理解母亲的话有理,但她如何明白我高飞的心。平淡的乡村生活,难锁我那躁动的灵魂,难给我那追新知,尚现代的心足够的养分。我已经习惯了在北京的各大职场拼搏,熟悉的穿梭于城市的地铁、公交,喜欢那干净的无尘街道,享受城市中文明的气息。故土,于我,已经太遥远了! 匆匆假期后,我又一次怀着逃离与兴奋返回北京,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母亲衰老的容颜,父亲瘦小的身影早抛在脑后。费宇也回到部队,办理回校事宜。 “明天周末,和我一道去趟天津。” “去你妈那?” “嗯,在我回校之前,带你去见见他们,尽量争取好印象,征得他们的同意。” 我早料到费宇的父母会反对,压根不抱希望,也是一直不愿接受他的感情的原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恋爱中,结局都差强人意。 “我不去,省得丢那个人。” “这么长时间,我这样努力,就是换你一句丢人?” 费宇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大声的说话,小眼睛里有气愤。 “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我埋头看我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那明天和我一道,只要我妈同意,我爸没意见,我向我爸透露过你。” 我实在不忍心回绝他,费宇是真诚的,而我从来没有为此努力过,没有认真的思考过和他的关系。我一直不走心的和他处,就是怕哪天真正面对这份感情时,除了一颗真心,啥都配不上人家。而婚姻是讲价值的,这一课,我早补过,不应该补第二次。生命中的人和事,遇到了,若不能改变什么,就自然接受好了,死拧,反出反效果。原本以为费宇回校后,联系的少了,也就自然分开了,这年头,异地恋维持不了三月,都是不了了之的! 哪曾想,他动真格的。而我自己呢?年前,他说往后怕分不到北京来,我当时,眼泪为何夺眶而出? 这个男人,融化了我,已不是爱不爱他那么简单了!这一年多来,他,已经深深地在我内心扎营了!他若真的离去,我的生活将会怎样?我是否可以承受生命中没有他的影子?没有他的嘘寒问暖,他的支持鼓励,他的温情脉脉,他的嬉笑怒骂?若真的分手,我这辈子可能都要丧失爱别人的能力了,今后,也不太可能再去接受另一个人。 感情中,我一向被动,像被钉子订过的木桩,钉子若拔掉了,而深深的伤痕却无法愈合。 “好吧!我尽量讨老佛爷开心。”我调皮的答,好让这个话题轻松些。 “这就对了!丑媳妇见公婆,更何况给她老人家带回一仙女呢!”费宇高兴的把我的书拿开,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 “哪跟哪呢,八字没一撇。” 费宇轻轻的把我拥入怀中:“常常,万事都要努力争取。我知道我们未来的路艰难,但我们一定要想着办法克服啊,你说是不是?” 我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法出声。 不管现在的感觉多么的不真实,我愿意沉浸,不管世事如何的变迁,此时内心的充盈、如蜜,应是此生不能再现的! 北京到天津的城际列车只需半个小时。天津的西式尖冲建筑比北京的红墙琉璃瓦的式样更显特色,是完另一种即现代又沉闷。 天津的水多,河流贯穿街道,一座城市宛如建在浮水面上,生怕一脚踏空,踩着海了。 跟着费宇上了一辆去郊区的公交,人不多,乘务员浓烈的天津腔展现了天津卫的色彩与精气神。 “麻溜上呗,咱还得赶时间呢,您看您,干嘛呢?别吵吵了!”我对任何我不熟悉的事物都抱着好奇和欣喜,我喜欢这陌生带给我新的体会。 还是三月,郊区的绿色很少,不时能见到牛羊成群在旷野里撒欢,我正发愣呢,费宇拉着我的手说:“快下,到了。” 他指着不远处一排低矮的房子说,那就是他父母帮人养牛的农场。 我忐忑的跟在费宇的后面,踏着泥土,鼻子闻到一股腥臭味。干燥的空气里,春日的太阳就露出了她的烈性。 我们来到房子前,门是敞着的,费宇朝里面喊了一声妈。一个50多岁的农村女人迎出来,微胖,黑黝的面庞有些苍老,但眼睛很亮。 “回来了!” “妈,这是我朋友,常常。” “阿姨好!”我礼貌的打招呼。 “哦,好。屋里坐。” “我爸呢?” “他在场子里给牛喂食呢,一会就回来了。” 费宇的妈妈慢慢地给我们倒茶,同费宇聊着学校的事,没有再搭理我。 屋子里很简陋,我们围着一个吃饭的小方桌坐着,我把买的水果拿出来,示意费宇去洗。他妈妈很快会意,说,去厨房拿个盆子来。 “姑娘,家是哪的?” “安徽的。” “在北京打工?” “是。” “家里还有哪些人?”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弟弟在读书。” “妈,一会向您汇报。”费宇快步走过来,接过话茬,小眼睛机灵地朝我使眼色。 我跟着费宇来到厨房。 “我妈问啥你就答啥,你是真傻呀?” “那我怎么说?还能撒谎不成?” “捡好的说,不要直接回答。” 我不语,生来就不是智慧之人,这样的场景,还真应付不了。 “妈,我们下午就要赶回去,晚上还要给导师办事。我带着常常回来看看你和我爸,回头,我就直接从北京回广州了。”费宇在他妈面前,故意表现孩子气。 “你们谈了?” “嗯,一年多了!” “她多大?” “和我差不多。” “到底多大?”费宇的妈妈语气坚定。 “阿姨,我比费宇大两岁。” “做什么工作的?” “在医院工作。”费宇抢着说。 “什么学历?” “本科在读。” 费宇的爸爸回来了,我和费宇都起身。 “爸!” “哦,回来啦。” “叔叔好。”我还是礼貌的招呼! “哦,你好!都坐吧。” 我看出费宇的母亲对我不满意,我也知道无法改变某些现实,只好平静地等待午饭后的发落。 尽管她老人家不高兴,但还是变着法儿为我们做了很多好吃的。费宇完会错了他母亲的意思,高兴地说笑。但我早已意识到她母亲的坚决了! 吃罢饭。 “费宇,你姨夫已经在托人找关系了,你可不能伤他的心。他要不帮咱们,你这么多年的书就白念了,我们还指望你呢!” “能分北京最好,分不到也没关系,哪里都需要人才不是。”费宇嬉笑道,他父亲唱和着。 “你们的事,我明说吧,不同意。小常,不是我嫌弃你,你不适合我家小宇。” “阿姨,我知道。”我强忍着泪水,虽然我早有心里准备,但被这样宣判,还是难接受。 “妈。我觉得常常挺适合我的,你不知道她有多优秀!” “能有多优秀?啊?安徽的,大学都没上,还比你大两岁,工作又不好…” “你少说两句吧,孩子才回来…” “你知道个啥?嫁给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不然,我…” “行了,妈!是我追常常的,不是人家上杆子找我的。” “那也不行,你的前途要紧。” “阿姨,您放心!我不会耽误费宇前途的。”说完,我跑出了屋子。 心又一次痛到极点。我这样自大又骄傲的人,何苦找这样的羞辱?老天不断地在开我的玩笑,让我遇到杨阳,又遇到费宇,让我偏不能像其他平常的女子,找一个差不离的人,正儿八经的,甜甜蜜蜜的,顺顺利利地谈一场恋爱,谈婚论嫁。 费宇追出来:“你等一下,不要这么激动!这不是第一次才和我妈说嘛,她现在是心里绕不过这个弯来。再说,又不是马上就结婚,等我分配的事落定了,我把你接到身边,再慢慢磨她。” “还要二次,三次地被你妈嫌弃?得不到他们的认可,我们就是在一起,也不会有幸福。”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知道我妈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回头我好好的再和她说说。没想到,你这脾气竟然这样烈!太诚实了…” 费宇让我回屋和他父母道别,我这刚气着跑出来的,便不想进去,倔强地,心里并不怪他母亲,而是,真的没有必要再演戏了。 回程车上,我努力使自己不失态,控制那一发不可收的失落情绪,淡淡地回应费宇所有的亲密行为。 回北京后,我将所有的心事放在工作和学习上,让自己忙到没有力气去想和费宇的事,也让自己提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坚强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正确地面对现实的人生,费宇不知道,在这场感情里,我已然在撤退,已经在目送他的离去。 他依然每晚睡前给我短信:“幻儿,你要加油哦,我们一起克服困难。” 真的很讽刺,梦幻一场,他还不愿醒。我又不是个孩子,现实这样的难堪,难办,让我天天活在幻想和梦境里吗? 我需要一份真切的感情,不要这样负累,伤心。 3月底,费宇和他的同学们都回广州了,江江也随张建回去了。房子空了下来,我接下了整套,预备把他们的大间租出去。 来不及细琢磨,一切又回到了孤单的旅程里。夜深,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更新着空间里的说说:“回忆使人发疯!” 27岁的我,一个人躺在北京的出租房里,4年来,北京给了我成长,也给了我此生最多的疼痛。我最好的年华,都给予了这个古老的城市,我最美丽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这拥挤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