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绝恋殇情》 第1章 夜未央 黑夜笼罩,“热潮”酒吧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嘻笑声,为都市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吧台上坐满了半醉半清醒的红男绿女们,摇着四色的骰子拼着酒,褪下了白天道貌岸然的面具,每一个人似乎都变得很放松。 酒吧中间的小舞台上,一个身穿白色背心牛仔短裤的长发女子正坐在高脚椅上,低头调着吉它,偶尔抬头,眸子里那抹清冽的目光和酒吧的迷醉显得格格不入。 角落里,一名男子正交叠着双腿,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即便如此,仍因为出色的外貌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 我抬头看了看手中的表,指针正指向12点,到时间了,朝dj点了点头,目光掠过众人,落在角落一名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身上,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这么吵的环境里他竟然还能睡着,不由地心生艳羡,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音乐一转,瞬间由舞曲变成了激昂的摇滚,有些竭力厮底,我收回思绪,低下头熟练地调着音阶。 一首熟悉而又激昂的旋律响起,红唇微启,跟着音乐,略带沙哑却又高亢的声线从倾泄而出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 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一首歌颂后现代爱情至上的歌曲让气氛升到了一个至高点,整个酒吧沸腾了,所有会唱的不会唱的全和着唱了起来。 舞池里都是扭动的身体,陌生的熟悉的人都嘻闹成一团,一时之间,竟如开演唱会一般热闹。 我微笑地抬起头,长发一甩,汗如雨下,有一种淋漓尽致的解脱。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在我眼中慢慢凝聚,再慢慢淡去。 我的眸光始终淡淡的,直到看到角落那抹白色的身影时才有了情绪,声音一低,旋律蓦转,声音由高亢到低沉: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 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爱不用刻意安排 凭感觉去亲吻相拥就会很愉快 享受现在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 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 奇迹吗?在21世纪的现在,真的还有奇迹吗? 手机械地拔着吉它,口中的歌词丝毫没有落下,唯有思绪,飘荡游离着。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穷途末路都要爱 不极度浪漫不痛快 发会雪白土会掩埋 思念不腐坏 到绝路都要爱 不天荒地老不痛快 不怕热爱变火海 爱到沸腾才精采 “铮”地一声,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哦…宁舞,安可…”不断地尖叫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却只是恍若未闻,轻轻放下手中的吉它,如往常一般弯腰躹躬,在下一个歌手上场时默默地退下舞台。 来热潮的客人都知道,宁舞只会出现在每周日晚上12点,只唱一首,即便如此,仍是不少人喊着安可。 我低下头,无视于身旁各色的目光,向往常一样往角落那抹白色身影挤去,我知道,属于我的夜晚己经落幕。 “好累。”我呼了口气,整个人抛到角落的沙发上,像虚脱一般软绵绵地靠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活该,这叫自作自受。”元皓朝我吐了口烟圈,一脸的不屑。 “喂,怎么说话呢,是不是兄弟啊!”我不满地叫嚷着,顺手夺过他手中的烟,猛吸了一口。 “军校政治学高材生跑来酒吧唱摇滚,说出去谁信啊?”他夺过我手中的烟用力掐灭,变戏法似地从沙发角落找了件白色的男士衬衫扔给我。 我愣了几秒后,故做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睛,靠近几分:“阿皓,连衬衫都帮我准备好了,老实交代,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切,就你这德性,我几时把你当女人看了。”他一把推开我,受不了地揉了揉手臂。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我捧腹大笑了起来,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是要胸有胸,要臀有臀,明明是一s形身材,怎么就被他当成个男人了呢?实在想不通。 大学四年,我学政治,他学军事,总得来说这两个专业还是有一定的联系的,至少都是与国家扯上点关系。 在外人眼里,我们也算是俊男美女的组合,别人都以为我们在拍拖恋爱,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只是兄弟,而已。 我跪坐在沙发上,随手套上那对我来说又长又大的白色衬衫,随意地在腰点打了个结,长发一甩,痞痞地朝他抛了个媚眼:“怎么样,帅吧。” 他正要说什么,电话却在此时响了,他接起电话,一口一个宝贝,满脸的甜蜜,我这才发现,音乐竟不知何时换成了哀伤的抒情音乐。 软软地靠沙发上,我端起桌上的啤酒,低下头慢慢地喝着,不知为何,今晚的酒竟让我觉得有点苦涩。 “宁舞小姐,能请你喝杯酒吗?”一个陌生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处响起。 我抬起头,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年轻男子站在我身边,手中正端着两杯血色的鸡尾酒,整个人尤如地狱里的阿修罗,魅惑而危险。 拒绝的话梗在喉间,我勉强扯了个笑容,接过他手中的酒:“谢谢。” “我的荣幸。”他举杯和我轻碰了下,笑得有些谲异。 看着那血色的液体缓缓流入他的唇,竟让我觉得恐惧,仿佛他喝的根本不是酒,而是人血,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在我发愣的时刻,他己经喝完了,倒举着空杯向我示意,我笑得有些僵硬,却还是硬着头皮喝完了手中的鸡尾酒。 “谢谢,mydy。”他接过我手中的空杯,低下头在我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潇洒地离去。 我整个人都傻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内心,我腾地站起身:“阿皓,我们走吧。”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挂了电话,拧眉望着我:“怎么了?” “没。。没事,我们快走吧,我可能喝醉了。”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觉得头竟然真的有些眩晕了 第2章 迷药 “不会喝酒逞什么强,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阿皓懊恼地瞪着我,却还是体贴地搂着我走出了酒吧。 “有帅哥请我喝酒,总不能拒绝人家吧。”我轻描淡写地笑着。 心底却还是佩服自己这种情况还笑得出来,因为现在,我终于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中招了。 我无奈地苦笑着,在酒吧厮混了这么久的我竟然也有中招的一天,真不知是该笑自己天真还是大意? 看来,人还是不能太过于轻信别人啊,耳边传来愈来愈大的轰鸣声,心跳愈来愈快。 “你还好吧?才喝了一杯酒就成这德性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喝。”耳边传来阿皓的咆哮声,我却只能无力地攀着他。 “阿皓,我…好像没力气了,能不能抱着我。”说完也不管他有没有答应,脚一软,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在落地以前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宁舞,你最好别耍我!”一声媲美狮子吼的怒吼声逼我无力地睁开眼,对上阿皓蕴怒的眸子。 一直都知道阿皓是帅气的,只是不知为何,今晚觉得他特别帅,帅到让我有了爱情的错觉。 明明和平时一样的相处模式,明明也习惯了这种说话的语气,可是此时,竟让我觉得无比的委屈,一定是那杯酒的关系,让我今晚频频失态,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潇洒。 “那你放开我,我自己走。”我挣扎着推开他,踉跄地走了几步,却再一次地跌倒在地上。 我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挣扎着再次爬起,却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拉起“够了,我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 待我回过神后,整个人己经被他拦腰抱起,仰起头看着他紧绷的下巴,心里涌上浓浓的歉疚“对不起,阿皓,我…被人下药了。” “该死的,怎么不早说。”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臂,惹得我惊呼一声“你轻点,痛。” “我送你去医院。”他站到马路边,准备拦的士,却被我拦下“不用,我只是觉得有点晕,带我去吹吹风就行。” “闭嘴,在酒吧驻唱了两年竟然还会被人下药,你还真是活该。”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有些气极败坏。 我有些感动,明明是恶言相向,我却感觉到了语气中浓浓的关心“阿皓,我真的没事,相信我,这只是普通的迷药,吹吹风就没事了。” 固执地捉住他的手,我坚持不去医院,我讨厌医院,讨厌那浓浓的消毒水的气味,那会让我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不行,你现在这样…” “求你,阿皓,我不要去医院。”我眼眶微红,声音颤抖。 我好不容易才遗忘的过去,求你不要再让我面对,我真的……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 “你……好吧。”他最终妥协在我的目光里,我悄悄地松了口气“带我去吹吹风就好。” “嗯,先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他叹了口气,把我放进车里。 “呜。”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整个人倦缩在座位里。 双手紧紧地攫住胸口,想压下那愈来愈快的心跳声,血液里似乎注入了一股热源,在体内奔腾着,叫嚣着。 我紧紧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该死的,这药肯定不止是迷药,似乎还加了…春药的成份。 “宁舞,你确定没事?”似乎看出我的异样,阿皓边开车边忧心地望着我。 “没事。”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我把把脸埋入膝间,不让他看到我脸上异样的潮红。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大意,明知道酒吧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明知道像下药搭讪之类的事太普遍了,我却还是蠢到中了招,实在是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只是,这真的只是普通心怀不轨之徒所为吗?为何我会觉得如此不安,刚才那个男人的目的…真的只是这样吗? 悄悄地看向身旁开着车的阿皓,发现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微颤,紧绷的下巴,性感的喉节,以及露出一半的麦色胸膛。 心神一恍,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攀上他欲止住身上这种疼痛的渴望,却在伸出一半时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我伸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一定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女强奸犯了,而且强奸自己的兄弟,实在太不像话了。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阿皓车子猛地停住,捉住我的手,脸色铁青。 “阿皓,我很清楚,不清楚的人是你,快放手,快点。”我喘着气,努力地保持着最后一份清醒。 “给我说清楚,这…不是普通的迷药,对不对?”他怔了怔,再看了看我异样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一下下地掰开他的手,艰难地打开车门背对着他“不错,所以不想失身就不要靠近我。” 扶着车窗,撑着发软的步子,走到外面才发现,竟然到了一处山顶,几许晚风吹来,顿时让我觉得舒适不少。 “宁舞,你…要不要”身后传来阿皓犹豫的声音,听那口气我就知道他有多挣扎,想也不想地打断他“不要。” 阿皓犹豫地看着我,许久才呐呐地道“我…不介意。” “但我介意,你就站在那,不要过来,我吹一会风就好了。”我发丝凌乱,声音颤抖得有点沙哑,跌跌撞撞地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坐下。 我知道就算阿皓真的想帮我,那也只是逼于无奈,而我,并不想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因此失去一个兄弟。 第3章 心伤 “阿皓,别担心我,坐下来陪我看星星吧。”我笑喘着粗气,呈大字形仰躺在草地上。 灼热的指尖触到青草的湿意,忍不住想要更多,我努力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狼狈。 许久都不见阿皓从车上下来,就在我以为他不准备下来时,却听到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我微侧着头,眼角的余光看到从正大步地走向我,脸上没什么表情,我鼻子一酸,闷闷地道“阿皓,对不起。” 他默默地在我身旁坐下,扔给我一瓶矿泉水,懊悔地抓了抓头发“喝点水吧,或许会好一点。” “谢谢。”我伸手接过矿泉水,颤抖着拧开,一骨脑淋在脸上,我需要清醒,非常地需要。 冰凉的水碰上灼热的肌肤,让人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天,这感觉实在太刺激了,如果可以,我现在真想把整个人泡在冷水中。 “宁舞,你确定……你真的没事?”阿皓担忧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想确定什么,望着我的目光多了一些我不了解的东西。 我压抑地闭上眼睛,不想泄露一丝一毫的情欲,坐起身湿透的长发一甩,带出一阵细微的雨雾“我很好,真的。” 正打算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时,一个尤如从地狱传来的声音让我瞬间僵坐在原地,全身血液仿佛冻结了,是他,那个请我喝酒的男人。 “是吗?看来你确实很好,至少,比我想像中的好。” 转过身,对上一双冷冽的眸子,我眉头轻皱,星眸半眯,细细地将来人打量了一遍。 只见来人正优雅地靠在车子旁边,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噙着一抹轻佻而魅惑的笑容,只是他明明在笑,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笑意。 “你是谁?”不待我开口,阿皓己经进入了戒备状态,人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 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越过阿皓直直地望着我“我是谁,宁舞小姐,还是你来告诉他吧?” “妈的。”我忍不住爆了粗口,恨恨地瞪着他“给我下药的人,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 “是吗?看来宁舞小姐的记性真的好呢!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共同相识的一位故人呢?”男人突然朝我眨了眨眼。 “宁舞,他到底在说什么?”阿皓拧着眉,靠近我小声地询问。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有共同相识的人?” “是吗?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小迟呢?”后面一个名字他故意说得很小声,可我还是听见了。 短短的两个字,却重重地敲在我的心里,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在情欲与心灵的双重煎熬下,濒临崩溃。 小迟,缓缓地闭上眼睛,我强压下心头不断涌上的苦涩记忆,紧握着双拳,努力地平复着这个名字带给我的震撼。 三年了,我以为不会再听到这个名字,我以为我己经忘记了,可是内心叫嚣的是什么?那刺痛的又是什么? 认识小迟,而又对我有着敌意的人自始自终就只有一个,我轻轻地睁开眼,哑着嗓子道“你是桑拓?” “不错,很高兴你终于想起来了。”男人满意地托起下巴,邪恶地笑着。 阿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桑拓,有些分不清状况“宁舞,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们竟然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事实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平静地回答。 自从三年前小迟的那一场意外之后,我一直逃避着,甚至刻意远离了与那件事有关的一切,包括家人,朋友,希望可以平复内心的不安,忘却那些无法承受的痛苦。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年后的今天,桑拓竟然会找上我,是为小迟抱不平吗?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离开三年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 “对不起,桑拓,是我害了他。”我满脸愧疚地跪坐在地上。 然而,他根本不理会我,反而一步步地逼近,神色变得狞狰,眸子里的恨意更是让人震惊“你哪一点比我强,凭什么你可以得到他的爱?甚至为了你……他连性命都赔上了,你说,你凭什么?” “站住,你想干什么?”阿皓站到我面前,用身体护着我。 桑拓止住步子,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阿拓,微眯起眼,突然笑了“原来是这样,很好,宁舞,你有种!”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话,可我就是知道他在说什么“不是的,桑拓,不是你想的那样,和他没关系的。” 他恍惚地抬起头,望向布满星光的夜空,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温柔,笑得有些落寞“是吗?你说……小迟一个人在那边会寂寞吗?” “桑拓,你千万别胡思乱想,那……只是个意外。”看着他的模样,我忽然心生不忍,爱到如厮地步,也难为了他。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话竟激怒了他,刚才还温柔似水的眸子,此时竟布满了杀机“意外?该死的你竟敢说那是意外?要不是你的任性,小迟会死吗?” 面对他的咆哮,我无言以对,湿漉漉的长发紧贴着脸颊,我低下头,紧咬着下唇,的确,当年要不是我任性地离家出走,小迟也不会因为找我而出了车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对不起。”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在手背,灼伤了肌肤,冰冷了心。 “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一切吗?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他活过来吗?”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在他充满恨意的眸光里,我早己经死了千百回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究竟想怎样?”阿皓火大地朝他吼了回去。 “怎样?当然是……让她付出同样的代价。”说着伸手探向我,说时迟,那时快,阿皓手一挥,一拳打在他脸上。 一场男人的战争似乎就这样开始了,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摇摇晃晃地退到一旁,没想到却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勉力地再度爬起身,才发现我竟然站到了山顶的悬涯边。 “你们……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望着悬涯下无边的仓穹,我突然感到无尽的悲伤,半蹲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嚎淘大哭了起来。 两个正在打架的人因我的哭声愣然地分开,关切和鄙夷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我的身上。 突然间,我在想,如果我往这下面一跳,是不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呢?身体不再燥热难耐,心灵也不再备受煎熬,所有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呢? 这么想着,脚步己经不自觉地再度往前走了几步,风声呼啸着从我耳边肆意地拂过,勾起了我血液中绝望的因子。 第4章 坠涯 我倾了倾身子,望向那深不见底的涯底,颤抖着深呼吸了口气,压下内心对死亡的恐惧。 转过身,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阿皓的脸上写满惊惧,拼命地对着我摇头,阿皓,他终究是懂我的。 我紧咬着唇,轻轻地朝他摇了摇头,手握紧了却又松开,重复着,再重复…… 阿皓的脸色愈见苍白,整个人变得气急败坏,一个箭步欲冲上前“宁舞,你疯了,那里危险,快回来。” “阿皓,你不要过来。”我脚步虚浮,再次退后一步,双手紧紧地攫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一半是害怕,一半却是因为药力。 我是不是疯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暴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一刹那,心里己经有了决定。 我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了,既然欠了,就一定要还,虽然迟了三年,但终究是要还的,是我欠小迟的。 阿皓的脸在我眼底渐渐模糊,脚步不自觉地再度后退,人己经到了悬涯边缘,脚下传来泥土滑落到深涧的声音,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解脱了。 或许,这就是宿命,是小迟的,也是我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用力地眨去眼中的水雾,坚定地望向另一道无措的身影,妩媚一笑“桑拓,欠他的,我会还的,相信我。” “我……”这一次,桑拓目光里的恨意淡了许多,更多的是迷惘与痛苦,或许,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要伤害我。 “什么也不用说,我明白,真的。”我对着他摇了摇头,夜风拂过,发丝肆意地飞扬着,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这一阵风,随时会消失。 而这一刻这么认为的或许也并不止我一个人,只见阿皓突然跪坐在地上,声音因为压抑而颤抖着“宁舞,拜托你,回来好不好?” 阿皓的话差一点让我好不容易停止的泪再次倾泄而出,我紧紧地咬着唇,直到口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对不起,阿皓,这是我欠小迟的。” “该死的,那只是意外,意外,知不知道,你给我回来,听清楚了没有?”他狠狠地一拳捶向草地,暴怒地吼向我。 满是怒气的话,却盈满了担忧,我的心一暖,柔柔地望着他,这个人是阿皓啊,那个把我从黑暗中带出的人,那个……我发誓要做一辈子兄弟的人。 “阿皓,对不起。”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我知道……这张脸己经深深地刻在我心里了。 过往的种种,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没有意义了,因为我要带着这些记忆……去找小迟了。 “不要……” “宁舞……”是谁的声音,这么绝望?引得我的心一阵抽畜。 来不及回头了,脚下己经踏空,身子缓缓地向后落去,来不及恐惧,来不及惊呼,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白色如幽灵般的身影猛地扑向我。 在身体完全落空的一瞬间,我被狠狠地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耳边风声呼啸着,四周的景物飞速地上升,人却是以光速般在下降。 我闭上眼睛,眼泪汹涌而出,滴落在那白色的衬衫上,漾出淡淡的湿意“阿皓,真傻。” 阿皓没有说话,突然张口朝我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我闷哼一声,呆呆地望着他。 正想问他为什么时,下坠的速度突然缓了下来,深谷中央竟出现一道七彩炫止的彩色光圈,让人仿佛置身炫烂的云端里。 而更诡异的是那道彩色的光圈正一点一点地向我和阿皓靠拢,渐渐成了包围的趋势。 从悬涯掉下那一刻我都没有感到害怕,这一刻我竟然害怕起来了,因为我看到阿皓的手臂竟然变成透明的了,而那光圈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我们。 “阿皓……”这次惊惧的人成了我,我死命地搂着阿皓的腰,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恐惧,阿皓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我,苍白的脸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别怕,或许真的能到天堂呢。” 奇迹般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的所有不安,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彼此的身体在光圈里愈来愈透明……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我竟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第5章 恐惧 “公子,那边好像有两个人?” “去看看吧。” 恍惚中,仿佛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头痛得仿佛要裂开一般,好冷,透体的冰凉冷得我直哆嗦,会是地狱吗? 原来我竟是要下地狱的呢,指尖微动了动,肌肤上传来夹杂着凉意的火辣疼痛,让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所有感官知觉统统回笼,眼角一滴泪水顺着耳际滑落,我想起来了,阿皓。 手心传来的空虚让我害怕,我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却总也抓不住,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我呼吸急促,猛然睁开眼,世界由混沌变得清明,体温由冰凉变成冰冷,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眼角微抬,加在背心外的白色衬衫早己沾满了血迹与污泥,被水冲涮得变了颜色。 水?突然冒出的念头吓我一跳,我赶紧挣扎着起身,阿皓在哪?一连串的疑问惊得我不顾身上的疼痛,踉跄着爬起。 “阿皓。”在看到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时,我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颤抖地拂上阿皓苍白冰凉的脸,我害怕得全身发抖,老天,求求你,不要再一次和我开这种玩笑,我承受不了,真的。 “阿皓,你不要吓我,快醒过来,求求你。”我神色狂乱地把他紧紧地抱在胸前,泪如雨下。 我紧闭上双眼,整个人颤抖得尤如风中落叶,绝望而不甘“不要丢下我,不要……” “公子,这男人……好像快不行了。”青衣少年淡淡地道,仿佛他口中的根本不是一条人命。 一把捉住旁边一人的衣袖,根本来不及注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心只想着救阿皓“求求你,救他。” “我救了他,你能为我做什么?” 想也不想地“只要你能救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好。”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回答,却让我开心得想大叫。 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好字是这么地生动,比任何优美的词藻都好,我虚弱地松了口气,终于再度昏了过去。 “公子,她晕过去了。”两名青衣少年怯怯地望着男子。 “把她(他)们带回去吧。”淡淡的口吻,事不关己的态度,却让两名少年面面相觑,他们没听错吧? 来不及询问,男子己经转身离去,留下两名少年尴尬地站在河边,不知所措地望着河中的女子,不知从何下手。 “天青,天蓝,还不快把人抱过来。”这厢南宫耀见二人迟迟未过来,不由地开口催促。 一名青衣少年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竟伸手脱起衣服来了。 他的举动让把另一名少年吓得不轻,赶紧出手制止“天青,你要干什么?” “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说罢把衣服往河里的女子身上一盖,抱起走人。 “可是…喂,凭什么是我抱男的啊。”后知后觉的天蓝像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边朝天青叫嚷着,一边不甘地抱起伤重的男子。 二人的举动均落在南宫耀眼里,他轻笑着放下车帘,暗自琢磨着这一男一女的身份。 犹豫间,天青天蓝己各自背着一人上了马车,本来宽敞的车厢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公子,您真的要把救他(她)们吗?”天青微喘着坐下,以他对南宫耀的了解,他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我己经答应了那位姑娘,不是吗?”南宫耀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掏出两粒金色的药丸,分别给两个昏迷的人喂下。 “可是……这位姑娘的装束不像是我国人士,她真的能帮公子吗?”天蓝咬了咬唇,红着脸说出自己的疑惑。 南宫耀淡淡地望了天蓝一眼,肯定地道“她可以。” 简短的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让人坚信不己。 天蓝脸色变得苍白,低下头“对不起,公子,是天蓝多事了。” 南宫耀轻轻地拍了拍天蓝的肩膀“去吧,我们要加快速度路,晚了怕是救不了他了。” 说完扶起从开始就昏迷到现在的男子,一边运气为男子护住心脉,一边轻拂开他额前的湿发。 他很好奇,是怎样一个男人,能让刚才那名女子如此绝望地求他呢? 第6章 穿越 当意识再次回到脑海里时,我感觉像做了一个梦,像一个世纪这么长的梦。 在梦里,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始终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我还梦到,阿皓离开了我,就像当年小迟一样地,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我。 悲伤逆流成河,在心底漫延开来,无法抑制,甚至连阻止都来不及,就化作冰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么在乎那个人吗?”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覆上我的眼角,夹杂着一道凌厉的目光。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迷离地侧过头,迷迷糊糊地看到床边似乎坐着一名男子,小迟,会是你吗? “小迟。”颤抖地伸出手,捉住停留在我颊边的大手,轻唤出这个己经埋在心底三年的名字。 他毫不犹豫地抽回手,缓缓地站起身“你醒了。” 我挣扎着坐起身,抬头正欲看清他的脸,却在看到一身素白的长袍时吓傻了。 瞪大眼睛使劲地揉了揉,没错,是长袍。 试探性地伸出手,手心传来实在的丝绸触感让我不得不相信,再看了看自己身上,仍旧是坠涯前的那套衣服,不禁苦笑着“呵,想不到地狱的服饰竟然是古装。” 然而,男子似乎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冷冷地道“该不会脑子也摔坏了吧?” 我一急,神智清醒了大半,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男人的脸由模糊至清晰,我的心也由惊愕到迷惘“你……你是谁?” “救你的人。” 望着男人柔美的俊颜,脑海中闪过什么,好熟悉,似乎……是在求救,我猛地拍了拍额头,惊呼一声“啊,我想起来了,是你救了我们。” “看来你己经想起来了。”他微笑着在桌子旁边坐下,优雅地喝着茶。 接下来,我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那就是“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南宫耀放下手中的茶,不悦地拧眉“你最好搞清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铜镜,檀木桌椅,茶盏,古装,雕花木床,怎么看……都不像是21世纪的产物啊!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地狱?不是小迟?那这里是哪里?南宫耀又是谁?阿皓又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轰得我七晕八素的,痛苦地抱着脑袋蹲了下去“等等,让我想想,我必须好好想想。” 如果不是地狱,那这屋子里的环境也太……太不正常了吧? 而我更不会傻到相信这是在拍古装戏,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团谲异的光圈,让我和阿皓……穿越了。 “阿皓呢?他怎么样了?”我猛然抬起头,满脸惊慌。 南宫耀抿了口茶,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既然想起来了,就应该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吧?” “记得。”我怔了怔,随即想起自己答应过的条件,但不管怎样,是他给了我希望,也是他……救了阿皓。 严格来说,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心情逐渐恢复平静,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搞清楚这是什么朝代先吧。 我踉跄地站起身,找了个凳子坐下,自顾自地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我叫宁舞,那个,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毫不意外地被接收到他诧异的目光,我摆了摆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你们国家的人,只是不小心路过这边而己。” “哦,只是不小心吗?”他双目含笑,望着我的目光深了几许。 他怀疑的态度让我不禁懊恼“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不过跳个涯而已,竟然莫名其妙掉这里,你以为我愿意啊。” 在听到我的话后,他脸上一丝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看向我的目光却是凌厉了几分。 “呃,那个……请问阿皓在哪,我想看看他。”感受到南宫耀锐利的目光,我有些心虚,不敢抬头。 “沐浴后我自会带你去见他。”他脸色有些不自在,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手。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两名绿衣少女恭敬地走了进来“公子。” “准备好浴汤和干净的衣物。” “是,公子。” 啥?是要让我洗澡吗?我低头检视着自己,也难怪,衣服上早己是污泥淤血,活脱脱像个叫花子。 “你伤得不重,只是些皮外伤,呆会沐浴时伤口洗干净擦上这只药膏,休息几天就好了。”说罢递给我一瓶淡绿色的药膏,朝门外走去。 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再怔怔地望着手中的药膏,鼻子微酸。 我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但不知为何,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帮我。 虽然他看似无情,明明陌生,却觉得熟悉,小迟,冥冥中是你在保佑着我吗? 第7章 重生 大户人家的做事速度就是快,不到一会,沐浴的热水和衣物就己经准备好了。 两名婢女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缓缓地向我走来“小姐,奴婢青枫,奴婢青璇,让我们为您沐浴更衣吧。” “什么?”我后退一步,防备地瞪着她们“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好了。” “小姐,公子交代了一定要好好服侍您,请不要让奴婢们为难。”青枫青璇惶恐地就要跪下,被我一把拉住“你们这是干什么?” “小姐……” “你们站在屏风外就好,我洗好再叫你们,谁也不会知道的。”我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小声地道。 “可是,公子……”她们欲再说些什么,我不耐地挥了挥手,硬生生地打断她们“叫我宁舞吧,别叫我小姐,我不习惯。” “奴婢不敢。” 天,又来了,我无力地拍了拍额头,狠狠地瞪着她们“你们是故意让我为难是不是,让你叫你就叫,怎么这么啰嗦。” “这……”两人互望一眼,似乎看出我铁了心不愿让她们侍候,终于妥协了,却还是不肯直呼我其名“宁姑娘。” 这个折中的叫法让我有点无奈,却也终是不再说什么了,毕竟古代的等级奴性思想一时要改也不太可能,还真是……让人头疼。 躺在大大的木桶里,泡着热水,全身的酸痛顿时减轻不少,我紧咬着唇,忍着痛轻轻地擦拭着身体上的伤口。 大部分都是擦伤,不算太严重,只能算轻微的皮外伤而已,唯有肩膀上深深的齿印显得有点突兀。 我侧头过,指尖轻轻地抚上那排齿印,不知当时阿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咬下口的呢? 心中盈上淡淡的暖意,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我穿上了婢女们帮我准备的贴身的肚兜和短袖,却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其它的衣服不会穿。 有些头疼地拿起衣服在身上左右比划着,这衣服层层叠叠出的到底哪件在里面哪件在外面,根本分不清楚。 我胡乱套了一阵,认命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别人侍候啊“青枫青璇,我洗好了,麻烦你们进来帮我看一下。” 两人看到我后,先是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围着我转了一圈,后来却是毫不避讳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不是这样穿吗?”我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 “宁姑娘,您真的不是本国人吗?”青枫收起嘻笑,认真地问道。 “是啊,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复杂的衣服,让你见笑了。”我抓了抓头,尴尬地笑了笑。 “宁姑娘过谦了,您穿这套衣服很美。”青璇青枫分别帮我把套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解开,再重新一件件地为我穿上。 “青璇,能和我讲讲你们国家吗?”我歪着头,突然想到,那男人似乎还没有告诉我任何关于这个时空的信息。 青璇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道“当然可以,宁姑娘想知道些什么呢?” “呃,就是国家名字,年号,皇帝是谁,这里又是哪里之类的。”我支起下巴,想了想总结道。 “现在是南燕273年,南燕国,当今圣上南宫齐,这里是燕王府,救您的是我们王爷。” “什……什么?燕王府?王爷?”我瞪大眼睛,下巴险些脱臼。 “是的。” “请问你们王爷叫什么名字?” “王爷名唤南宫耀。”说到南宫耀的名字时,我明显地感受到了两人一闪而逝的恐惧,看来那男人的确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正想着,青枫己拉着我走到铜镜前“穿好了,宁姑娘。” “好漂亮,这和我之前穿的真的是同一套衣服吗?”经她们一整理,这衣服终于在我身上改头换面,虽然还是繁复,但己经和漂亮能攀上关系了。 “别急,梳好头就是真正的大美人了。”青枫笑着把我按坐在梳妆台前。 “谢谢。”我安静地任她帮我梳着头,心思己经飘走了。 不知道阿皓见到我一身古装的表情,是惊艳?还是惊吓呢?还会不把我当女人吗? 如果他知道我们穿越了,而且到了一个史书上没有的国度,又被一个王爷救了,会有什么反映呢? 一想到我答应南宫耀的条件,心情就变得很复杂,看来这世上果然是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第8章 回不去了 燕王府西厢房 站在门外,我抑制着内心的喜悦和激动,颤抖地推开了房门。 阳光随着门的打开折射到屋内,为整个房间铺上一层柔美的色彩,而床上躺着的男子更是因此而增添了一抹邪魅的风情。 我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执起阿皓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博“阿皓,对不起。” 要不是他脸色红润,呼吸顺畅,再加上青枫青岚一再告诉我南宫耀请的大夫医术有多么地高明,我真以为他会就这样沉睡下去。 指尖轻轻滑过他的眉毛,眼敛,鼻尖,停留在那紧抿的薄唇上,阿皓,为什么要这么傻? “笨蛋。”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我一跳,手指也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结结巴巴地瞪着本该继续沉睡的男人。 阿皓好笑地看着我,撑起身体半靠在床边“就在你说对不起的时候,对了,你怎么穿成这副模样?” 说罢一脸戏谑地打量着我,我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提起他的衣领“靠,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莫名其妙地掉到这种地方,鬼才愿意穿成这样。” 如愿地听到一声闷哼,阿皓一把捉住我的手,气喘吁吁地道“宁舞,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松开手,指着他大笑起来“哈哈,可惜你不是君子,而且你自己不也穿得和我差不多。” 听了我的话,他低下头,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气极败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舞。” “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伸了个懒腰,顺势坐在地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就算不知道,你总得告诉我我们这是在哪里吧?”阿皓无奈地掀起被子下了床,挨着我坐下。 我转过头,靠近他耳边,故意笑得谲异而神秘“地狱,信不信?” 一个暴栗敲在我头上,我吃痛地揉着头,听着他凉凉的奚落声“信,怎么不信,和你在一起,下地狱的可能是挺大的。” “你……你……”我恨恨地瞪着他,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我们回到了古代之类的。”他撇了撇嘴,不屑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闷闷地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不错,我们就是回到了古代,而且是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时代。” 阿皓不以为然地嗤笑,看向我的目光竟夹着一丝同情“宁舞,你没事吧,是不是小说看太多了。” “你才小说看多了,跟我来。”我火大地站起身,拉起他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啊,疼……” “砰”的一声,两人以男上女下的姿势一起摔倒在地上,暧昧至极。 我微推开他的身子,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你是故意的,重死了。” “冤枉,我刚要说我的腿好像扭到了走不了,你就拉着我跑了。”阿皓一脸无辜地翻身坐起,撩起裤脚,露出膝盖处青肿的一片。 我倒吸了口气,心底一阵抽畜,眼眶微红“你……为什么不早说?” “小伤而已,别大惊小怪的。”阿皓想要扯下裤腿却被我拦住“不行,要保持透风,不然要发炎的,我去找大夫。” 说罢扭头就往门外跑去,却被阿皓拉住“找大夫?宁舞,你真的还好吧?” 阿皓神色严肃,担忧地望着我,我低下头“阿皓,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似乎看出我不像开玩笑,阿皓捉住我的手微微颤抖“什么回不去了,说清楚点。” “就是说我们回不了21世纪了,永远回不去了。”我把头轻抵在他胸口,闷闷地道。 “扶我出去。” “好。” 默契地把阿皓的手环在我肩上,我知道他想确认什么。 抬头间,竟发现南宫耀就站在门口,正冷冷地望着我们。 我皱了皱眉,有些不安,他……来了多久了? 第9章 猎物 “他是谁?”阿皓靠在我身上,悄悄地在靠近我的耳边问道。 我莞尔一笑,故意说得很大声“阿皓,这位是南宫耀,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南宫耀神色微僵,收起打量的目光,笑着走了进来“宁姑娘,伤势己经无大碍了吧?” “没事了,谢谢王爷挂念。” 阿皓握着的我手愈来愈紧,有南宫耀这个大活人站在我们眼前,这下不用出去他也不得不相信,我们真的穿越了。 南宫耀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异样,反而抢到我身前,扶起阿皓“宁姑娘,我来帮你吧。” “谢谢。”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两人扶起阿皓往床边移去,该死的,阿皓在搞什么,怎身体重量竟然全倾向我这边来了。 咬着牙把他弄回床上,我早己是气喘吁吁,狠狠地甩了甩手臂,瞪了阿皓一眼“臭阿皓,你想压死我啊。” “宁舞,你捏我一把,快。”说着,猛然捉起我的手就往脸上覆去。 他这一举动让我完全傻眼了,只得配合性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怎么样?痛不痛?” “会痛,竟然会痛。”他傻傻地看着我,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废话,当然会痛,你以为你是木头人啊。”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难道他还当现在是做梦吗? “呃,那个……宁姑娘,这位公子他真的没事吗?”南宫耀小心奕奕地看着我们,不太确定地道。 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阿皓竟抢在我前面出声了,而且还礼貌地朝南宫耀伸出手“你好,我叫元皓,谢谢你救了我们。” 兴味地望着伸在面前的手,南宫耀把目光微转向我“这是?” 我无奈地笑了笑,执起南宫耀的手放在阿皓手中,用力地握了握“南宫耀,记好了,当一方伸出手,另一方应该回握,这是友好的表示。” “你好,我叫南宫耀,元公子不必客气。”虽然讶异,南宫耀还是微笑着照做,只是那笑容看在我眼里却是讽刺不己。 “南宫耀,可不可以请个大夫过来,阿皓的脚好像扭到了。”说着,我作势要掀开被子查看阿皓的膝盖,却被阿皓用眼色制止。 “怎么了?”我眼角一挑,执意地伸出手。 “笨蛋,现在是古代,而且有外人在,你的举动可是伤风败俗之举,小心被拉去浸猪笼。”阿皓捉住我的手,小声地提醒着。 什么?浸猪笼?我赶紧缩回手,干笑着退开一步,内心涌上深深的无奈,这封建制度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偷偷地瞥向一旁的南宫耀,他此时的表情说是惊讶,则不然,更多的是若有所思以及戏谑。 眸子里突闪而过的精光,像是猎人看到了感兴趣的猎物,想猎杀占有,从而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压迫感。 然而,他似乎对我的举动不以为意,拍了拍手,唤进两名侍从请大夫去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他却突然开口了“元公子有宁姑娘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真是羡煞旁人啊。” 红颜知己?是指情人关系的那一种吗?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误会了。” “你误会了。” 异口同声地,我和阿皓对视一眼,不自在地撇开目光,开什么玩笑,和自己的兄弟,怎么想都觉得怪。 一脸黑线地瞪了南宫耀一眼,没好气地道“南宫耀,我和阿皓是朋友,是兄弟,但绝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是吗?这样的朋友,在下还真是羡慕得紧呢!” 明明很单纯的一句话,他却要说得暧昧不明,我的心微沉了下去,南宫耀,你究竟在暗示我什么? 第10章 委屈求全 没来由地,我内心竟感到一阵烦燥,双手无措地交握着,眼角有意无意地瞥向南宫耀,试图从他眼中读懂些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他救我们是有条件的,可我又想不通,我对他究竟有何利用价值? 正琢磨着他话里的用意,突然身子被一股力道一惯,惊呼一声,整个人被阿皓拉到一边“南宫耀,你不会是看上宁舞了吧?” 我苦笑着翻了个白眼,嘴角抽畜着,阿皓问得也太直白了吧,用脚趾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阿皓,你累了,应该多休息,你说是吧,王爷。” 南宫耀轻咳了下,轻笑着低下头“元公子身体尚未恢复,的确需要静养,那在下就不打饶了。” “阿皓,我也先出去了,先让大夫帮你看一下脚伤。”说罢朝南宫耀重重地点了点头。 戏谑地勾了勾唇,南宫耀淡淡地瞥了门外一眼“进来吧。” “是。” 他朝阿皓一指,淡淡地朝那大夫道“用心诊治,定有重赏。” “是,草民一定尽力而为。” 我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那名大夫的谦卑让我觉得难过,古代的等级意识总算是亲眼目睹了。 南宫耀朝大夫点了点头,向我做了个出去聊的手势“宁姑娘,请。” 我犹豫了下,回过头给阿皓一个安心的眼神,迈出了门外,所谓的知恩图报,还真是应验在我身上了。 “王爷,现在没有别人了,说吧,你要我做什么?”穿过西厢的院落,来到园林中的一处亭子,我站定了脚步。 他见我直接,便也不再饶弯子,开门见山地道“我要这片天下。” “天下吗?”我恍惚地看着他。 那个一脸温和的王爷早己不见,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出不可一世的高傲以及掠夺,这样的人,该是乱世中的枭雄吧。 我的恍惚看在他眼里,上前一步,狠狠用力捏起我的下巴“不要怀疑,你没有听错。” “我从来……就没有怀疑。”因吃痛而显含糊的话,却是一字一句地传到他耳中。 满意地松开手,背对着我“燕王府从不养无用之人。” “我知道,但我希望你答应我,放过阿皓。”闭上眼睛,明知他根本不会答应,却还是想为阿皓争取……哪怕一丁点的自由。 “宁舞,你真的很可爱。”他突然一句话让我暗叹了口气,我知道“可爱”的意思就是说我天真。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他摇了摇头,神色讥讽“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求你。”痛苦地握紧双拳,我双膝一软,直直地跪在他面前。 活了20年我连父母都没有跪过,却在这一刻跪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溢出点点殷红,却麻木地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屈辱吗?或许是的,但为了守护心中重要的人,却只能紧紧地咬牙忍下,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能忍下屈辱放低姿态。 惊讶地望着我,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委曲求全,值得吗?” “值得。”毫不犹豫地道。 像他这种人,又怎么会懂得我和阿皓之间的感情呢? 他半蹲下身子,靠近我耳边,轻佻地道“让对手知道你的软肋,是最笨的做法。” “我……”愤然地抬起头,怒视着他。 为什么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傻瓜,一无是处。 “记住,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他用力地拉起我,厌恶地道。 第11章 人兽大战 “10天,我只给你10天的时间。” “什么?”我揉着尤酸痛不己的膝盖,不解地望着他。 “10天后,我要看到你的价值,若你还是今天这副样子,那就等着收他的尸体吧。” 说罢眼神凌厉地一扫,一名黑衣男子己恭敬地跪在他身前“属下玄夜见过王爷。” “宁舞,想知道什么,玄夜都会告诉你的。”南宫耀邪恶地笑着,望向我的目光竟夹着一丝怜悯。 “玄夜,她就交给你了。” “是,属下一定不负王爷所托。”毫无温度的话,一如这个男人冷漠的外表。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他说的证明我的价值到底是指什么? 正想问个清楚时,那名唤作玄夜的男子己站到了我的身前“得罪了。” 来不及疑惑,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觉颈后一麻,就这样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己经身处一处暗室,四面都是密封的,只有角落里一颗夜明珠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而手心传来冰冷的触感也让我惊诧,细看之下,竟是一把闪着银光的短剑。 心里一惊,短剑己随手抛出,“匡当”一声掉落在石板地上,引起一阵回声。 而此时,墙壁周围竟传来玄夜的声音“我劝你最好拾起这把剑,不然呆会谁也救不了你。” 依旧冷酷的声音,残酷中却透露着一丝同情,我颤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颤悚地站起身“什么意思?”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你明白什么叫存在的价值。” 墙壁传来轰隆声淹没了他后面的话,对面的墙上突然出现一个洞口,隐约间还能听到动物的咆哮声。 我惊恐地拾起地上的短剑,脸色惨白地望着洞口,握剑的手尤自发着抖。 直到洞口步出一银一灰两头狼,这一瞬间,我才终于明白玄夜刚才的话,人兽大战吗? 我仰起头,惨淡地笑了,原来,这把剑竟是给我自卫的,南宫耀,这便是你说的存在的价值吗? 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在古埃及竞技场才能见到的人兽大战竟会在我自己身上上演,苦笑着紧握着手中唯一的武器,丝毫不敢大意。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紧张,银狼抬头长啸一声,全身的毛发竖起,一个轻跃扑了上来。 任着自身柔道的底子,我就地一个翻滚,持着剑闪到另一边,与此同时,另一头灰娘也从另一端扑上。 我拼命闪躲着,明知道这样下去一定会葬身狼腹,却还是狠不下心,然而,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尽管对手是两只狼。 银狼啮牙朝我怒叫一声,再次扑了上来,我心头一凛,想再次闪开,这一次却没有先前的侥幸。 痛呼一声,手臂己被它的利爪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痕,再次抬起头,我眼底多了一份戾气。 握紧手中的短剑,咬牙主动迎了上去,该死的,要死就死个痛快。 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剑,迎向那银色的利爪,一时之间,血溅满了我的脸,身后,灰色的狼爪早己覆上肩头,深深地陷入肉中。 我怒吼一声,反手一剑刺向身后,只听得一声狼嚎,肩上的爪子松落,转过头,迎上银狼的反击。 从来不知道,我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即便肩膀和手臂早己鲜血淋漓,却仍倔强地不吭一声。 亦无瑕顾他,眼里除了两只狼什么也看不到,生命在瞬间卑微得像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除了自救,别无它法。 我想,就是在这一刻,我身体内嗜杀的因子被唤醒了,持剑的手尤滴着血,却早己不再颤抖。 所以,当一灰一银两只狼倒在血泊里时,我也虚脱地倒在地上,尽管全身早己血痕累累,但我却笑着流泪了。 再度与死亡擦身而过,这一次,我却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意志。 生命于我,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意义! 第12章 昏迷 气喘吁吁地撑着残破的身体,我丝毫不敢大意,眸光紧锁着那道依旧大开的洞门。 直到上方传来玄夜满意地轻咦声:“看来你比我想像中的要有用多了。” 我仰起头,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恨意,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有什么花样,全部使出来吧!”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这次的话明显带着笑意,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 我握剑的手痛到麻痹,掌心传来的湿腻感早己溶入了剑柄,尽管很痛,我却仍是咬牙硬握住它。 因为目前对我来说,剑是目前唯一能相信并保护自己的东西了。 不一会,两名黑衣人进来把狼的尸体拖了出去,洞口再次缓缓地合上,整个暗室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松了口气,我整个人虚脱地躺在地上,身体却仿佛在瞬间恢复知觉,火辣辣地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 黑暗中,我像一只受伤的困兽般,挣扎呜咽着,却倔强地隐忍着,不愿低头。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时,我终于因失血过多,再度晕了过去。 暗室的墙在此时再度转开,一扇石门赫然出现,一黑一白两名男子陆续走了进来。 “王爷,她晕过去了。”黑衣男子走上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冷冷地道。 白衣男子眯起眼打量着四周,在看到地上因之前博斗残忍下的血迹时嘴角微扬:“看来,她比我想像中有用的多!” 弯下腰,南宫耀执起女子早己布满血迹却仍不肯松开短剑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玄夜,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玄夜紧抿着唇,望向那早己晕过去的人,沉吟了半晌,总结性地道:“她。。。很特别。” “是吗?能得到你的夸奖,她该感到荣幸。”眼角一挑,南宫耀笑得娇媚,眸光里却闪过一丝凌厉。 “属下不敢。”玄夜脸色一白,僵硬地曲膝跪下。 “给她最好的伤药,明天的训练。。照旧!”南宫耀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抚上手中的玉戒,看了晕迷中的女子一眼,转身离去! “是,王爷。”抱起晕迷的女子,玄夜恭敬地目送南宫耀离去。 半晌,伴随着一声叹息声,密室的石门再度关上,徒留一室的凌乱血迹,述说着之前发生的血战。 “呜,好痛。”全身仿佛被车辗过一般,撕裂般地疼痛,而肌肤更是像火烧过一般,灼热得吓人。 头一侧,额前传来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捉紧不愿放开,微睁开眼,呓语般地轻喃:“阿皓。。热。。。” 冰凉的手僵住,却是没有挣开我:“该死的,烧还没退。” 耳边传来一声似自言自语的低咒声,是谁的声音这么冷漠?好像很陌生,却又带着一丝熟悉? 当迷朦的眼终于完全睁开,眼前模糊的人影也逐渐清晰,玄夜阳刚中略带冷酷的脸映入眼帘。 这个人不是阿皓,意识到这一点,捉住他的手触电般松开:“玄。。夜。。怎么会是你?” 玄夜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从水盆里拧了一方湿帕敷上我的额头。 “我。。。呜。。”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呻吟出声。 “不想死就好好躺着。”玄夜粗鲁地把我按回床上,冷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闷哼一声,我听话地躺了回去:“玄夜,谢谢你。” 尽管冷着脸,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即便这一身伤都是拜他所赐。 他神色微讶,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复杂难懂:“你不恨我?那两只狼是我放进去的。” “不恨,你也是奉命行事罢了。”苦笑地摇了摇头,我拿开额头的湿帕,自嘲地道:“说吧,明天又是什么?” 想起先前的生死博斗我仍觉得心有余悸,如果这一次再放些虎啊,熊啊之类的,我绝对会死得很惨。 “你己过了兽关,明日与你交手的就是人了。” “还好。”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眼皮因疲惫再度缓缓地闭上。 明天,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13章 奴隶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棱洒进屋子,我叮咛一声,微皱起眉头,不情愿地睁开眼。 茫然地歪着头瞪向窗边,望着金光的阳光发起怔来了,我……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吗? 自从小迟出事后,我每晚都被恶梦困扰,几乎没有一次睡得这么熟,而这次竟然在伤痕累累的情况下一夜无梦,还真有点小小不习惯。 疵着牙,忍着身上疼痛的不适感,缓缓地起床,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服侍,凭着记忆中的印象,认真地穿上那堪称复杂的衣服。 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努力地扯出个笑容“宁舞,你可以的。”就算为了阿皓,也不能这么容易被打败! 拿起梳子,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拉开房门,却意外地看到玄夜,怔了怔随即淡淡地道“早。” 他朝我点了点头,走上前“你的伤……没大碍吧?”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正欲开口,他却己不自在地别过脸“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确定你的身体是否能承受接下来的训练。” 脸色一暗,感动的情绪转瞬即逝,本以为他是在关心我,看来又是我自做多情了呢! “放心,还死不了。”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笑得灿烂。 这点伤痛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只要能救阿皓,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我并不想向任何人示弱,即便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也有自己的尊严,所以……就算这10天内被折磨到死,我也毫无怨言。 玄夜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冷漠与防备,有些歉疚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向院子中央的亭子“先用早膳吧。” 我没有出声,却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这时的我,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庭院。 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一应俱全,应该是一座漂亮的庄园,只可惜却被当成了一个杀手训练基地,可惜了呢! 正想着,人己经到了亭子内,看着石桌上的白粥,馒头和几碟开胃的小菜,食欲大振。 要知道经过那一场几乎要了我半条命的人兽大战后,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吃,现在早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所以不待玄夜开口,我己毫不客气地坐下,抓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大块垛了起来。 人饿了的时候,什么吃的都觉得香,连白粥馒头也破天荒地成了美味佳肴。 玄夜看在玄夜眼里,却什么都没说,是静静地坐下,优雅的吃相让我几乎怀疑他不仅仅是一个侍卫。 一顿早餐在彼此各怀心思,却又静默不语的气氛下过去了。 “说吧,今天又是什么训练?”吃饱喝足后,我长长地呼了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果然,玄夜好笑地瞥了我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只见他走到假山旁边,不知在按了什么开关,顿时“轰隆”一声,假山从中间分开,里面竟是一个暗道。 握手成拳,我深呼吸了口气,跟着他走进暗道,约莫走了5分钟左右,地底的空间越来越大,似乎快到目的地了。 因为走路而牵动的伤口痛得我抽气,却只能咬牙忍下,因为在这里,我连说no的权利都没有。 “到了。” 我抬起头的瞬间,我惊呆了,而身体上的疼痛此时也仿佛都不重要了,猜猜我看到了什么?竟然……把人关在笼子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不可置信地摇头“为什么?” 铁丝围成的巨大铁笼,坐着三个浑身是伤的少年,身上都拴着粗粗的铁链,尚带着血迹的破碎衣裳早己不能遮住他们年轻的身体。 我脚步虚浮,一步一步地靠近铁笼,紧握的双手有些微颤抖“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要关住他们?” “他们是王爷买来的奴隶。”玄夜语气冰冷,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然而这话听在我耳中却恍如晴天霹雳,奴隶?这是哪一国的语言?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可以像对待宠物一般? “奴隶也是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控诉地瞪着玄夜,我的脸色因气愤而变得红润。 第14章 美少年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于惊讶,玄夜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在气什么?” “我当然是气……”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地止住,我竟然忘了这里根本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什么人权说出来只会是个笑话。 一瞬间,理直气壮的反驳变得苍白而无力,我懊恼地紧咬着下唇,无言以对。 玄夜把我的表情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你想不想救他们?” “真的可以吗?”我猛然抬起头,望向他的目光充满着希翼与渴望。 似笑非笑,却又似乎洞悉一切的眸子正望着我“可以,只要你愿意,不过,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道。 玄夜脸色一沉,微眯的眼己隐隐透露出他的不悦“你似乎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望向笼子里的少年“你的意思是……今天我的敌人是他们?” “可以这么说,所以有空担心别人,还不如先想想你自己。”玄夜面表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缓缓打开铁笼的门。 “为什么?”我甚至来不及抗议,就被他推进铁笼内。 三双盈满媚色的眸子正牢牢地盯住我,因为服了药物,眸光里正闪耀着不知名的兴奋以及光芒。 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紧贴在铁笼边缘,双手互绞着,不禁有些害怕。 “咔嚓”一声,锁着他们身体的铁链落下,再没有任何束缚的三个身影正一步步地向我逼近。 “你们要干什么?”我捉住铁笼的手有些颤抖,他们……看起来有些奇怪,和我跳涯前的反应好像。 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我愤然地转过头,想要质问玄夜,却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身影隐入黑暗 略带怜悯的话透过内力远远地传来“忘了告诉你,他们服用了媚药,如果不想失身,就得学会自保。” 脑海轰地炸开了,指甲早己因愤怒陷入掌心,又是媚药?该死的我怎么就和它这么有缘? 身子紧绷得尤如一根弦,面对三个早己毫无理智可言的少年,我能怎么做?又该怎么做?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玄夜之前的话,好一个只要我愿意啊! 紧握的拳缓缓松开,即便学过柔道,也仅为防身,从来没想过会真正地用到,多讽刺。 还好,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武功,对付起来应该不至于太吃力。 正这么想着,却不知是我太轻敌还是怎样,甚至看不清他们是怎么出手的,身子己经被一名身装青衣的少年紧紧地搂在怀里。 呼吸一紧,胸腔里的空气变得稀薄,眸子也盈上点点雾气,望进少年写满情欲的眼底,而就在此时,另2名少年也围了上来,眼看着就要欺近我。 心里一惊,求生的本能让我神色一凛,膝盖用力地顶上青衣少年的腹部,在他吃痛的瞬间,挣脱了开来。 在他们诧异的当下,全身早己戒备“你们不要再过来了,不然我不客气了哦!” 情势紧绷得仿佛一触即发,三人却仿佛听不懂我的话,一步步地欺近,而我正一步步后退,却也终于在此时看清楚了他们的样子。 即便见过不少帅哥的我,仍忍不住倒吸了口气,这三名少年绝对堪称绝色,红衣如血,青衣如水,黑衣如墨,个个俊美得不像凡人。 只是这样俊美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奴隶?就算是也不会被关在这里吧?又怎么会被当成我训练的对象? 难道说,这是南宫耀故意安排的?抑或者他正在某个暗处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呢! 第15章 救赎 想到这我打了个冷颤,脸上再没有先前的怜悯与不忍,有的只是嘲弄与心酸。 深呼吸了口气,我缓缓地从腰间抽出短剑“你们若敢再上前,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给我……”红衣早己忍不住药力,不顾我手中的剑,闪电般地捉住我的手腕,欲把我拉入怀中。 肌肤上传来灼热的触感让我震惊,心下一狠,手中的短剑己下意识地刺出,只听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捉住我的手颓然滑落。 颤抖地低下头,看着剑柄己没入红衣少年的腰腹,腥红的液体顺着剑流出,湿沾地染满了我的手。 脑海里一片空白,看着红衣似解脱又似安慰的在我面前倒下,我不敢置信捂着嘴,身子在同一时间软软地滑下。 我竟然……杀人了吗?牙齿忍不住上下打着架,脸色早己惨白一片,冰凉的手触到红衣湿热的身体,呜咽地抱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而此时,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从暗处传来,让沉浸在悲伤无措中的我蓦然一惊,这才记起另外两名少年的存在。 理智慢慢回笼,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魏魏颤颤地伸出手,探向那红衣少年的鼻间,还好……还有气息! 纷乱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握紧手中的剑,看向青衣与黑衣,冷冷地道“你们谁敢再上前,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青衣和黑衣却对我的话仿若未闻,浑浊的眸子里毫无一丝理智可言,巴巴地靠上我身前“给我……” 心猛然一凛,冷眼望着两人的手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游走,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这是你们逼我的。” 手缓缓地伸到青衣的颈后,剑柄朝下,暗自把力道集中在手腕,用力地往他后颈敲下。 “嘭”地一声,青衣迷离的眼失了焦点,闷哼一声在我面前倒下。 勾了勾唇角,我转过头,上衣己被黑衣扯开,露出大半个肩膀,眸光骤冷,手握成拳,用力地挥向他,在他倒下的时候顺便在他后脑一敲。 终于,三个人都倒下了,我却没有一丁点的欣喜,冷冷地放下手中的剑,扶起红衣少年,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角为他包扎着伤口。 由于没有掌握好力道,惹得昏迷中的他闷哼一声,紧接着睁开迷离的眼,似乎己清醒不少,缓缓地对上我“为什么……救我?”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沉默,可内心却是一片混乱,手中的血迹无一不在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自问不是个封建的人,但眼前的這一切却让我觉得屈侮,这一次所谓的训练又算什么?考验我的意志力吗? 耳边传来铁笼打开的声音,有人来了,即便步伐轻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还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压迫感。 直觉告诉我,这一次不是玄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着金线的玄色靴子,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张俊美邪魅的脸。 “没用的东西。”他冷哼一声,淡淡地扫了三名少年一眼,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你说该怎么处理他们呢?舞儿。” 他的话让我寒毛直竖,明明说得温柔,却阴狠无比,再看向一旁的红衣少年,只见他倔强地咬着唇,面带戚色,却是一声不吭。 我没来由地心生怒意,一把拍开他的手“南宫耀,你到底想怎样?” “生气了?”他不怒反笑,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宁舞,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把解药给我,放了他们。”我握剑的手缓缓松开,认真而执着地望着他。 本以为他会刻意刁难,谁知他却轻快地答应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我“从今天起他们便是你的人了,你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无需过问我。” “南宫耀,你……”他太过轻易地答应反而让我心生疑惑,而与此同时,身旁的红衣少年也微不可闻地轻颤了下。 “不用怀疑,本王答应的事向来不会食言。”他轻笑地拉起我,靠近我耳边“我愈来愈期待你的表现了呢!” 心中一颤,讶异还来不及传到眼底,他己转身离去,留下怔然的我,和身后三名少年。 第16章 暮枫 望着南宫耀离去的背影,我一时间惊诧莫名,他真的答应放过眼前的三个少年了吗? 幽叹了口气,我松开紧握的瓷瓶,缓缓地递给一旁的红衣“拿着吧,这是解药。” 红衣犹豫地接过解药,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发丝凌乱,星眸微张,望向我的目光有着化不开的复杂“为什么要救我们?我们只是……低贱的奴隶而已。” 怒意蓦然涌上心头,我恨铁不成钢地提起他的衣领“奴隶也是人,如果连你自己都轻贱自己,那永远都不要指望别人能看得起你!” 他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到了,紧咬着下唇,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眸光里闪耀着雾色的晶莹,望向我的目光委屈不己。 我微怔住了,心底瞬间一片柔软,语气也不自觉地放柔“那个,你……你还好吧?” “你说得不错,我就是这般轻贱之人。”终于,红衣眼中的雾气凝成莹露,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心底微不可闻地抽痛了下,望着他柔美带泪的脸,歉疚不己“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 红衣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呼吸再度急促了起来,手颤颤地欲拔开瓷瓶,却有些力不从心。 我微皱了皱眉,看来他的药性又要发作了,救人就救到底吧! 夺过他手中的瓷瓶,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张开嘴,我喂你吧!” 他苍白的脸涌上一丝红晕,却还是乖乖地张开嘴把药丸吞下,望向我的漆黑眸子里闪耀着异样的光芒“谢谢。” 我放下手中的剑,吃力地扶起另外两名少年,喂他们服下解药,再把他们缓缓地扶躺回地上。 “你……刚才的话是真的吗?”这时,红衣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晶亮的眸子欺艾地望着我。 “什么话?”我一时不解,不知他指的是哪句。 “你说……要帮我。”他紧咬着唇,语气中有着些微的不确定。 “嗯?你想说什么?”我歪着头,兴味地望着他,欣喜美男害羞的表情也是一种乐趣呢! 眼前这个连说句话都要脸红的腼腆少年,实在无法与之前那个把我强拉入怀的红衣连系在一起,看来那春药的药效还真不是一般地强。 “你可不可以……带我走?”他突然双膝一曲跪在我面前,目光清澈,坚定地与我对视着。 心猛地一震,那是怎样一双眸子啊?明明绝望,却清澈无比,明明是在哀求,却不亢不卑。 尽管我内心早己震憾不己,表面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为什么要带你走?” “我……只要你愿意带我走,要暮枫做什么都可以。”他身子一僵,闭上眼睛,仿佛下了什么的决心。 “什么都可以吗?”我喃喃地低语着,伸出手轻抚上他细致的脸庞,眼底一片悲凉。 多熟悉的一句话,曾经,我也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说过同样的话,结果,今天有人和我说同样的话,只是角色对调了。 恍惚地笑了笑,抚在他颊边的手微一用力,我笑得灿烂而妩媚“你叫暮枫是吧?” “是。”虽疑惑,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走。”我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少年,大步地往笼外走去。 再不走,另外两人就要醒了,我自问没有能力护任何一个的周全,就暮枫,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紧牵着暮枫,沿着来时的暗道走,玄夜早己在尽头处等着我,见我牵着暮枫丝毫不觉得惊讶,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似讥讽却又是陈述“这就是你的选择?” 我深呼吸了口气,认真地望着他“暮枫暂时跟着我,另外两人也请你遵守诺言放了他们。” 玄夜看了看我身旁的少年,脸色变得更加冷酷“放心,王爷既己把他们赏给你,你说怎样便怎样吧。” 说完不知他在哪里按了下,地道尽头洒进一片光亮,先前进来时的假山赫然在目。 三人陆续走出地道,再次见到湛蓝的天空,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阿皓他……还好吗? 第17章 杀机暗现 燕王府后花园 夏日的午后,天空中响过几许惊雷,似乎将要有一场雷雨,偶尔传来的琴声尤如破空之竹,夹在雷声中,徒增了一抹寂寥。 水榭四周的轻纱被偶尔刮过的风掀起,肆意飞扬着,透过翻飞的轻纱,一抹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南宫耀闭着眼睛,熟练地抚着琴,感受着一串串音符如行云流水般从指间溢出,嘴角微扬。 突然,一场嘈杂声从远处传来,琴声嘎然而止,睁开的双眸平静得看不出一丝异色,反而像是有预知一般,兴味地望着某一处。 眼角一瞥,暗处的隐卫己跪在面前“王爷,属下去把他支开。” “不必了,是时候会会他了。”南宫耀摇了摇头,示意他退下。 琴音再度响起,弹琴人的心思与早己不在琴上面了,南宫耀手机械地拔着琴弦,目光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该死的,我要见南宫耀,你再拦着我我就不客气了。”不远处一名男子阴霾着脸,瞪着拦在他面前的丫环。 “元公子,求您别为难奴婢,王爷他真的不方便见客。”丫环惶恐地跪在地下,一脸菜色。 元皓隐忍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丫环,愤怒地欲一拳挥去“滚开,我从不不打女人,但如果你再拦着我的话,我敢保证你会是第一个让我破例的女人。” 丫环双目含泪,却是倔强地不肯退开“公子要打就动手吧。” 她的动作让元皓为之气结,正欲发作,此时却听得不远处被层层纱蔓围住的水榭中传来熟悉的男声“来人可是元公子?” “奴婢该死,元公子他……”丫环听到南宫耀的声音后,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更是抖得像糠筛似的,恐惧显而易见。 南宫耀的声音冷冷地辨不出喜怒“既如此,退下吧。” “是,谢王爷。”丫环头磕得飞快,逃命般地飞奔而去,看得元皓一脸惘然。 握紧的拳松了开来,大步地往水榭走去,掀开轻纱的那一刻,便看到南宫耀正悠闲地抚着琴,似乎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讶异。 南宫耀轻笑地按住琴弦,指了指对面的软垫示意他坐下“元公子既然来了,就坐下陪本王喝杯茶吧。” 话音刚落下,就有一名美婢默默地进来添满了茶水,冷眼把一切看在眼里,对南宫耀的怀疑更深了。 元皓微眯起眉,不客气地坐下,心里早己对这个男人起了戒心“宁舞在哪里?” 南宫耀温和的笑容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恢复如常,优雅地端起茶杯“元公子,先喝口茶吧,这天……就要变了呢!”一语双关的话,却又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元皓想了想,觉得暂时还是不要撕破脸皮,便依言抿了口茶。 “元公子找本王,可是为了宁舞?” “不错,她在哪里?”元皓放下茶杯,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焦急。 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南宫耀神色骤冷“你真的想知道?” “是。” “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了救你,跪在地上求本王。”南宫耀端着茶杯的手一用力,“啪”的一声,茶杯均成了粉末,而茶则是一滴都没有溅在他身上。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般,脑海里一片空白,跪在地上求他?她为什么要这样?他不值得啊! 两道目光终于在空中交汇,表面似平静无波,实则却是暗潮汹涌,和平的面纱终于要掀开了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元皓满目潮红地瞪向他,沉重的负疚感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燕王-南宫耀。”不急不缓地轻敲着桌子,南宫耀的笑容突然变得温柔,却透露着丝丝寒意。 “你把宁舞怎么了?”元皓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却在靠近他身子之前整个人摔了出去,甚至……连他怎么出手都没看清。 南宫耀眸光一冷,笑脸瞬间冻结在脸上,轻抚着衣角的皱痕“她要是知道她背弃尊严所救下的男人竟如此窝囊,不知该做何感想呢!” 最后一句话他刻意靠近他耳边,说得尤为小声,分明感受他的气息在眼前,却又连触碰都触不到。 元皓的脸因愤怒而胀红,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你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想对我们怎么样?” 南宫耀不急不缓地站起身,穿过纱幕,望向电闪雷鸣的天空,一道道光亮划过,绝美的脸上闪过阴厉的杀气。 缓缓地转过身,忽又笑了“本王的目的吗?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质问出口,身子己软软地倒下。 满意地勾了勾唇,南宫耀望向天际的目光逐渐迷离,直到……雨点如黄豆般倾盆而下,他却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打算。 第18章 游戏 无需多言,暗处的隐卫己把昏迷的元皓带走,水榭内再次剩下南宫耀一人。 只见他背负着手,站在肆意纷飞的层层纱蔓中,像是像一尊雕塑一般站在那里,眼光望向不知名的远方,有些迷离,少了逼人的凌厉,多了份赢弱。 脸上竟浮现出伤痛,我以为……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他眼中的表情。 撑着油伞的手一窒,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我肯定眼花了,他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收回纷乱的思绪,撑着尤伤痛不己的身子,缓缓地走近。 脚步一动,他己惊觉,目光微敛,再次望过去,又恢复了那个倨傲强势的南宫耀,什么伤痛,赢弱都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有些惋惜地暗叹了口气,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你找我?” 他静默了几秒,忽地笑了“舞儿,我们来打个赌吧!” 我收起油伞,径直越过他,自顾自地在水谢内的软垫上坐下“南宫耀,说吧,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本王要你心甘情愿地呆在我身边帮我!”南宫耀缓缓地在我对面坐下,语气一如既往的狂傲,笃定,听在我耳中却像是个笑话。 “凭什么?”我轻抿了口茶,斜睇着他。 他若觉得我会同意就真的大错特错了,我们太骄傲,他该明白我并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女人。 “我们玩个游戏吧,虽然你还没通过最后一关的训练,但本王相信你!” 晶亮的眸子紧紧锁着我,闪耀着不知明的兴奋光芒,像是猎人盯上了猎物的眼神,让我微微有些不自在。 我沉默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沉吟许久,才轻轻地放下茶杯“放了阿皓。” “舞儿,看来你还没学聪明啊!”他故做惋惜地摇了摇头,却是不动声色地观察我的反应。 我脸色一沉,嗤笑着望着他“你的威胁只能让我一时屈服,永远无法让我心甘情愿。” 他玩味地看着我,突然倾身上前,在我呆怔的瞬间帮我把额前的一缕湿发拢到耳后,暧昧地在我耳边耳语“这回你赢了,舞儿。” “什么意思?”我头一歪,脸色微红,刻意地和他拉开些距离。 “意思就是,我答应了。”他缩回手,身子半倚在水榭的圆柱旁,嘴角微扬,凌散的发丝被风吹起,样子妩媚极了。 “你是说要放了阿皓?”怔了一秒,我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地捉住他的手。 他脸色微僵,脸上一闪而逝的厌恶,本能地想甩开我的手,却又硬生生的忍住。 饶是如此,我己看出了他的不悦,飞快地缩回手,尴尬地道“你……” “可以这么说,他从来就不是个好的筹码。” 他婉转的话让我欣喜不己,随即又狐疑地想,南宫耀……真的放了阿皓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 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有这样的怀疑,他拍了拍手“天青。” “公子。”一名少年从暗处走出,恭敬地等待着吩咐。 “你今晚便起程,把元公子安全送到北燕国,为他安置好一切,如有任何闪失,提头来见本王。”慵懒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名唤作天青的少年神色一凛“是,属下领命。” 我心里暗暗地琢磨着南宫耀的用意,去北燕吗?也好,至少脱离了南宫耀的势力范围。 或许是我表现得太高兴了,他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里满是嘲弄“舞儿,看来你对本王真的很不信任呢!” “彼此彼此。”我笑了笑,随即肃然“不过我答应陪你!不管什么游戏,我都奉陪到底。”坚定地望着他,我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既然南宫耀要这天下,我便助他夺这天下,就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 第19章 共识 “既如此,舞儿可要记住,从今天起你与本王便是站在同一战线,荣辱俱享!”温和的语气,似陈述,却更像是警告。 “那是自然。”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决定竟让我再也回不了头。 “听说你要了其中一名奴隶?”南宫耀习慵懒地闭上眼睛,仿佛睡得正香甜,却又突然发问。 “是。”我大方承认,想必玄夜早己把我的一举一动报备给他了,还真是尽责呢! “很好,那少年模样生得不错,看来舞儿也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人。”依旧闭着眼睛,却是语出惊人。 怜香惜玉?这词应该是用在女人身上吧,虽然暮枫长得的确很美,但也不至于…… 等等,他说我懂得?天……他该不会想歪了,以为我对暮枫有意思? 我一脸黑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南宫耀,你想太多了!” “是吗?”南宫耀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脸部的表情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 薄唇轻抿,纤长的睫毛温柔地投下略带湿意的剪影,沾着雨雾的发丝温顺地贴在颊畔,苍白略带病态的柔弱,却又让人心疼怜惜。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看得呆了,即便现在不是春,而南宫耀亦不是女子,我心里仍忍不住想赞叹……好一副海棠春睡图! 若不是因为认识他,我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柔弱美男竟有着称霸天下的雄心,人……果然不可貌相呢!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感叹中时,南宫耀却突然开口了“喜欢吗?” 我怔了怔,有些纳闷地道“什么?” “喜欢这张脸吗?”声音中有着些许戏谑,更多的却是讽刺。 我脸一红,尴尬地看向别处,嘴硬地道“哼,少臭美了,比你好看的人多得是。” “那也包括元公子吗?”南宫耀蓦然睁开眼,向来冰冷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笑意。 使劲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事实上……他今天看起来确实很温柔,看来只能解释为他心情很好吧! 我想我此时的脸一定红透了,怎么会扯到这上面呢,简直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目光闪烁,尴尬地掠过他,在看到一旁被冷落的古筝时停住了,心……有了蠢蠢欲动的念头。 “怎么,舞儿也懂音律?” 他略带调侃的证据让我感到不悦,骨子里不服输的个性也被激了出来“不相信?” “呵,看样子,你是准备向我证明了。” 我冷哼一声,双手置于琴弦,指尖轻拔,音色清脆而柔美,清亮而淳厚,饶是我对古典乐器不太拿手也能听出这是一把好筝。 “真美…”轻抚着琴弦,我忍不住赞叹。 我低下头,十指轻置于弦上,弹哪首曲子好呢? 心念一动,炫耀式地朝南宫耀抛了个媚眼,狂奔的音符己从指间倾泄而出: 一剑飘飘一生笑傲 浮世滔滔人情渺渺 南宫耀怔了不到两秒,便己反应过来,望向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赏与复杂。 一剑飘飘一生笑傲 传一曲天荒地老 共一生水远山高 正义不倒 激昂的琴声和着水榭外的风雨声,让我我顿时有种豪气冲天的感觉。 会盟天下英豪 无招胜有招 英雄肝胆两相照 轻笑着收敛心神,全身心地沉浸在悠扬大气的琴音里。 脑海里出现一副美丽的画面,身穿白衣的吹萧少年,席地而坐抚琴的少女,风雨中纠缠的目光,无限的情意,该是多么浪费的一件事。旋律一转,激昂的豪情中夹着淡淡的儿女柔情 江湖儿女日见少 心还在,人去了 回首一片风雨飘摇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呼了口气,心里萦绕着淡淡的幸福和惆怅,心底突然向往起那种仗剑江湖,双宿双栖的日子了。 第20章 各取所需 “啪……啪”的掌声让我回过神,收敛起有些游离的思绪,安静地望着南宫耀。 不知这一次,他又要说什么呢?是要夸我还是贬我? “好曲,想不到你竟能弹出如此豪迈的曲子,此曲可是你所作?”南宫耀神情有些激动。 我有些怔然,在这之前,见识过了他的残忍,无情,怒气,以及种种,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他夸我。 该高兴吗?不,其实我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即便他懂我的琴又如何,我们终究不可能成为朋友,他更不可能是我的知音。 而且我没有忘记,他是南宫耀,是南燕国的燕王,想夺得这片天下的人。 心渐渐微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这曲子并不是我作的,是我们家乡的曲子罢了。” “舞儿,你又给了本王一次惊喜呢!”他突然站起身,走近我。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我有些许紧张,只得故做无谓地耸了耸肩“过奖。” “你似乎总在让本王惊喜。”突然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南宫耀眼睛直直地锁住我,似想把人看穿。 呼吸一窒,随即恢复正常,眼波流转间,溢出万般柔媚的风情“南宫耀,我可以当做你在夸奖我吗?” 俊美的脸再度靠近了几分,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强压下心中退却的愿望,倔强地与他对视着。 许久,他才慢慢地把脸移开,却是微叹了口气,似感概,却又似自嘲“很好,看来本王再次小看你了。” 我不悦地眯起眼睛,冷哼一声“这话你己经说过了。” “是吗?那要恭喜你了。”笑意盈盈的眼,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你想说什么?”紧抿着唇,心猛地一沉。 “恭喜你成功地勾起本王的兴趣了,舞儿。”他语气渐冷,早己不复先前的温和。 我第一次见人变脸可以如此地快,快得让人无从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也是,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对我来说他是冷酷抑或温柔根本没有分别,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面具而已。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我呼了口气,站起身。 纷飞的雨丝不知何时变成密密的雨雾,为整个花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美得有些不真实。 我执起一旁的油伞,缓缓步入雨中,却在离去以前转过头,认真地望着南宫耀“南宫耀,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最后一句话我在心底悄悄加上。 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应该谈不上信任吧,只是……明明知道阿皓就在这王府中,却必须硬生生地压下见他的欲望。 形势不由人这句话,我到今天才真正体会到,简直是要把人逼疯了。 正想着,南宫耀突然己步出水榭,站在雨雾中,话中有话“舞儿,本王非常期待你下一次的表现呢!” “放心,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冷眼望了他一眼,我压下满心的不甘与愤恨,冲入雨雾中。 不知这最后一关训练会是什么呢? 第21章 短暂温柔 离开南宫耀的视线后,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渐渐地放慢脚步,像个观光客一般漫无目的地在燕王府中游荡。 望着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我突然涌上一股深深的孤独感,仿佛这个时空只剩下我一个人。 心里越来越觉得很不甘,想见阿皓的心情也愈来愈强烈。 一想到在帮南宫耀得到天下以前,我都不能再见阿皓,心里就惶恐不己。 不行,我一定要见他,哪怕……再被南宫耀羞辱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脚步己停下,一把扔掉手中的油伞,飞快地往来时的路跑去。 希望……还来得及! 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倒在水洼里,跌得一身泥泞,引得王府的下人和侍卫们的侧目。 我忍着身上的旧伤痛,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样子,爬起身再度往前跑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见阿皓! 然而,当我再次回到水榭时,南宫耀似乎早己料到我会返回,正双手抱胸靠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气喘吁吁地止住步子,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怒气,在他眼里我一定像个傻子吧! 冰凉的雨丝密密绵绵地洒在身上,发上,眉宇间,带着丝丝柔绵,冰凉,即便是夏天,也让我觉得有些冷! 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神色冷峻,却不亢不卑:“南宫耀,带我去见他。” 南宫耀笑意更浓,却在看到我一身的泥泞时皱了皱眉,神色微诧:“你这是怎么了?” “如你所见,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耸了从肩,冷笑着。 “舞儿是在怪我吗?”他怔了怔,随即笑了。 “一切在你的算计之中,很好不是吗?” “生气了?”他步出水榭,一步步走向雨中。 我别过头不看他,只是坚定地重复着:“我要见阿皓,在他去北燕之前!” 南宫耀静静地在我身前站定,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轻柔为我拭去眉宇间的泥泞,温柔得让我不知所措! 警惕地后退一步,捉住他执丝帕的手,冷冷地望着他:“南宫耀,耍我玩很有趣吗?” “舞儿,你倔强的时候还真像我。”他柔媚地一笑,反握包裹住我的手。 这一幕若不知情的人看来,或许会以为是两人在倾诉心意呢!可惜,事实上他只是在试探我。 懊恼地甩开他的手,我有些火大:“南宫耀,你到底想怎样?” “好吧,既然舞儿这么想见你的情郎,本王也只有成全你了。” 南宫耀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朝暗处道:“冷冽!” “属下在。”不知从何处闪出一名全身黑衣,冷峻无比的男子。 “带她去见元公子。”淡淡的话语,没有一丝感情起伏,仿佛刚才那个笑得一脸柔媚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是,宁姑娘,请跟我来。”而冷冽更是人如其名,整个人一点情绪都没有! 我神色复杂地望了南宫耀一眼,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带着些许高傲,竟让我觉得心疼。 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暗骂自己犯贱,脑海烧坏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南宫耀可怜呢! 第22章 不再是兄弟 静静地跟着冷冽,绕过几处豪华的庭苑,来到了燕王府的西门。 冷冽蓦地在一辆马车旁停了下来,我疑惑地止住步子,有些不解地望向他:“冷冽,你这是……?” “到了。” “这里吗?”讶异地惊呼一声,手不确定地指向那马车? “车内便是宁姑娘要见之人。”他微不可闻地勾了勾唇角,坚定地朝我点了点头。 我怔了怔:“谢谢。” 弯下腰,笨拙地爬上马车,顿时,燥动的心……在见到车厢内一张熟悉的面孔时平静了下来。 阿皓,真的是你吗?颤抖地伸出手,抚上沉静的睡颜,思绪一阵翻涌。 突然间,沉睡的人似乎有清醒的迹像,喉间溢出一丝呻吟,似痛楚,却又似挣扎。 我赶紧扶着他的身子,心急地拍打着他的脸:“阿皓,你醒醒。” 呜……几声低沉的低吟配合细微扇动的睫毛,阿皓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静静地怔了几秒,眼波流转间,由迷离至清晰,而神情也由平静转为激动。 “宁舞?”几乎是惊叫着猛地捉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痛呼出声。 “是我,阿皓。”强忍住疼痛,我试图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然而,还来不及笑,就被狠狠地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尽管疼得疵牙冽嘴,我还是幸福地笑了。 知道自己最关心的人平安无事,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 “傻瓜。”我紧紧地回搂住他,即便隔着衣物,仍能感受到阿皓全身的僵硬与颤抖,他……一定很担心我吧! 他没有出声,只是更加更力地搂紧我,坚决得仿佛再也不会放开! 心中一片柔软,鼻子泛酸,泪也悄悄地从眼角滑落,不知何时起,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己经超越兄弟之情了? 正想着,身子却被他突然推开:“你怎么会在这里?南宫耀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阿皓。”我柔柔地唤着他,像一个呼唤情郎的姑娘。 他怔了怔,眼光逐渐放柔:“嗯?” “我很好,真的。”我嫣然一笑,主动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明显地感到他身子一僵,半晌,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我时,耳边却传来他幽幽地叹息声:“宁舞,你……” “嘘,不要说。”我温柔地仰起头,食指轻捂住他的唇。 两道目光紧紧地胶缠在一块,仿佛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什么兄弟之情,什么好朋友,都抛到脑后去了。 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炽热的情感,眼与眉的距离愈拉愈近,甚至……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阿皓轻叹一声:“宁舞,看来我们这辈子都无法做兄弟了。” “什……”接下来的话语全数以唇封缄。 火热与柔软的缠绵,心跳与颤抖的旋律,无一不让我震撼,悄悄地闭上眼睛,我想我己经明白刚才阿皓的话了。 我们……终究还是跨过了那条线…… 当纷乱的气息终于恢复平静时,我早己双颊通红,软软地靠在阿皓怀中。 “宁舞,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耳边传来阿皓温柔地低喃。 神色一僵,理智瞬间回笼,终于……又要面对现实了吗?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缓缓地离开他的怀抱,我故做轻松地道:“没什么,就是去南宫耀的别苑玩了几天。” “是吗?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一直在闪。”阿皓语气渐冷,失望地望着我。 我一时语窒,我怎么忘了他是元皓,最了解我的人啊,又怎么可能瞒过他? “还要瞒着我吗?”微叹了口气,他捧着我的脸,逼我与他对视。 “我没有,只是……”委屈地欲辩解,却发现根本无从辩解。 “宁舞,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压抑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抖。 第23章 主动 委屈地点了点头,心里也知道阿皓担心什么:“阿皓,对不起。”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把我的头按在肩膀处,许久才闷闷地道:“从今以后,都不要分开了。” 我靠在他的肩上没有吭声,不要再分开吗?如果可以,我也想啊! 只是,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若是在21世纪,或许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而如今,一切……都在我答应参与南宫耀的赌局后就没有退路了,我又该怎么告诉他? 正沉思间,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闷哼,我一惊,赶紧推开他,紧张地道:“怎么了?” “没事。”阿皓脸色苍白,狼狈地想别开头,却被我捉住了肩膀。 以我了解他的程度,会相信他没事才怪:“阿皓,别把我当傻瓜,你到底怎么了?” “只是全身没有力气而已。”他苦笑着靠在一旁的车壁上。 “怎么会这样?”我赶紧上前掺扶着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心一凉,捉住他的手微颤:“是他对不对?” 阿皓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不错,之前中了他的迷药,现在头还有点晕,我是不是很没用?” “阿皓?”心中一愣,手己轻柔地抚上他苍白的脸,心疼而愧疚:“为什么这样说?” 南宫耀究竟背着我对他做了什么?为何让阿皓变得这么自弃? 心疼的情绪盈满胸间,淡淡的怒意让我忍不住握手成拳,恨不得立即冲到南宫耀面前质问他。 眸光流转间,思绪早己不知转了几次,心也跟着一点一滴地沉下。 我似乎太自以为是了,这里根本不是我所熟悉的21世纪,在这里我可以说一无是处,又有什么权利质问收留我们的南宫耀。 习惯性地伸手在怀里摸索着,在摸到一个熟悉的硬纸盒后,巍巍颤颤地掏出,抽出一根,再用火机点上。 我闭上眼靠在马车车壁上,用力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任自己被一圈圈烟雾包围着。 把玩着手中唯一一样与那个世界有关联的事物–香烟,从来没有这么庆幸我竟带着它来到了这里,因为有它,所以即使难过仍可以假装潇洒。 只可惜,这是唯一的一包,却也是最后一包呢! 不知道被别人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会做何感想呢?穿着古装抽烟,一定酷毙了吧! 我仰起头,无声地笑着,内心烦闷地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无奈却只能拼命地压抑着,突然有些怀念起我的吉他来了。 如果带着它,此时的我就不会在这里抽闷烟,真可惜,居然把他留在“热潮”没有带走,不知道它的下一个主人会是谁呢? 思绪随着迷离的烟圈,沉浮着,像一个网把我罩住,指尖传来灼热的刺痛,我睁开眼,呆呆地望着那将要燃尽的红色星芒。 这么快就吸完了吗?真有些舍不得呢,我叹了口气,正欲掐灭,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往后拉去。 “该死的,你到底在干什么?什么时候能让人不操心。” 来不及反应,手己经被来人握住,我别过头,看到阿皓正懊恼地拍掉我手中的烟,拉起我灼伤的手指含在口中。 我整个人呈石化状,傻傻地望着他,阿皓,是在心疼我吗? 忽然,指间传来一阵刺痛,我痛呼一声,本能地缩回手,正看到手背处清晰地映出一排明显的牙印。 我不解地望着阿皓,自嘲地笑了:“干嘛,刻记号啊?” “在胡思乱想什么?”大手覆上我满头的青丝,用力地揉乱。 “喂,元皓,你住手,别弄乱我的发型。”懊悔地捉住他的手,我不满地嘟嚷着。 阿皓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只是用力地反握住我的手,幽幽地望着我。 我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再度被他惯入怀里:“宁舞,谢谢你。” “你……今天怪怪的。”我窝在他怀里,眼眶微红,明知道他的不安,却无法给他任何安慰。 “听说你为了我对他下跪?”他搂住我的手紧了紧,声音苦涩,却是愈发地无力。 我一惊,激动想要挣开他,却被搂得更加用力,熟悉的声音中夹着淡淡的伤感:“别动,就这样静静地让我抱一会好吗?” “阿皓,你不要这样子,我只是……”紧咬着唇,我突然发现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 “别说,我都懂。”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带着丝丝暧昧。 “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我侧过脸,喟叹一声,主动吻上那冰凉而略失血色的唇,在他僵硬的瞬间,手穿过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吻得热烈而投入。 傻瓜,早在陪着我跳下悬涯的那一刻,我们的生命就连在一起了。 第24章 伤疤 在我的主动下,阿皓渐渐抢回主导权,更加用力地紧搂住我,吻得绝望而疯狂,恨不得能把我揉进身体里一般。 身上的伤口也在此时撕裂般地疼了起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让我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很快地便己感受到我的不对劲,阿皓一把推开我,略失血色的唇因亲吻而变得有些微红肿,却也更加性感妩媚。 我正待开口,他己粗暴地扯开我的衣裳:“你受伤了?” “没,我没事。”我的脸腾地红了,尴尬地欲拉拢衣服,却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闭嘴。” 在看到我身上仍未结痂的伤口时,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瞪向我的目光更是阴沉地吓人:“怎么回事?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身子不自觉地贴上车壁,心虚地不敢直视他:“就。。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摔跤?”脸色再度暗了几分,美丽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真的没事。”我别开头,故做轻松地笑了笑,试图打破这压迫的气氛。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笑一声,手轻轻地覆上我肩膀上的伤痕,突然一个用力把我的衣裳全部扯下:“这次你准备拿我当傻瓜吗?” 我惊呼一声,双手本能地护在胸部,又惊又怒地瞪着他:“阿皓,你在干什么!” 然而,他比我更愤怒:“我在干什么?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顿了顿,他突然笑得有些凄然,语气也变得哀伤起来:“你到底还要瞒我什么?你这一身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难过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曾经白晰细嫩的皮肤如今己是伤痕交错,尚未凝固的血迹从伤口丝丝渗出,这一切。。无不提醒着我曾经历过些什么。 委屈地紧咬着下唇,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我猛然抬起头,惨然一笑:“你想知道是吧,好,我就告诉你!” 缓缓松开环在胸前的手,让整个上半身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中,一条爪痕斜划过手臂,肩胛,直到后背,狞狰无比。 “很丑对吧,想知道这是怎样造成的吗?”我难过地闭上眼睛,那些血腥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海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再次面对那最不堪的回忆? “宁舞。”阿皓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上前欲搂住我,却被我不着痕迹地闪开。 半跪在他身前,我指着自己胸口的伤:“这是两只狼给我留下的纪念。” 不顾他的惊愕,我继续地道:“在南宫耀眼里,我的价值连一只狼都不如,是不是很讽刺?” “该死的,你别说了!”阿皓愤怒地打断我,一脸痛楚。 而我却突然平静了下来:“让我说完吧。”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是他救了我们,严格说来,他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而我。。不过知恩图报而已。” “你答应了他什么?” “我答应帮他夺天下。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动物,则是紧初级的开始。” “好了,别再说了。”他突然站起身,猛地一拳捶在车壁上,眼神狂乱而自责,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道:“过来。” 看出他是想为我上药,我本能地拒绝:“我没事,不用。。” “你是不是还想和我吵架?”他腾地站起身,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愣了愣,缓缓地伏到他怀里,内心却是一阵酸楚:“阿皓,你还在生气吗?” 帮我抹着药膏的手窒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我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你说呢?” 要是以往,他都是会弹我的头一下,并且笑骂着我,但今天,他却反问我,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笑了笑,一边慢慢地拾起衣服:“阿皓,你不必自责,我不能永远依赖你,我必须学会一个人面对事情。” 阿皓收起手中的瓷瓶,像呵护珍宝一样轻轻地为我穿上衣服:“宁舞,对不起。” “傻瓜。”轻叹一声,我放软身体,柔柔地道:“不用担心我,到北燕等我,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去。。” “不行。”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我算什么男人。” “阿皓,你留下来一样什么都做不了。”这话虽然伤人,却是事实:“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他凝视我半晌,突然笑了:“我真是没用,竟然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捧着他的脸,我认真地道:“答应我,去北燕吧,至少那里脱离了南宫耀的势力范围。只有在那里,你才有可能积赞实力,才有可能和他抗衡,在古代要活得有尊严就必须要有权势!” 沉默,蔓延开来,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现实呢! 什么时候起,我竟有这样的想法了? 正懊恼间,他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我,并从自己小指间解下一枚戒环轻轻地套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等着我,最多三年,我一定会回来把你带离他身边。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我怔然地望着这枚戒指,从我认识以来就一直戴在他手上的戒指,竟送给了我,这算是定婚吗? 眼眶微润,用力地点了点头,许下了自己的承诺:“好,我等你。”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例如他,例如我。。。 第25章 明天 当我从马车内下来时,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天空中己挂起一道淡淡的彩虹。 我嘴角微扬,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抹真心的笑容,南宫耀,你等着接招吧! 正想着该如何回去,冷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宁姑娘,叙完旧了?” 我吓得跳了起来,转过头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干嘛,想吓死我啊。” “是吗?”他冷冷地撇了我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这……算是在为我带路吗?态度也太拽了吧! 无趣地摸了摸鼻子,识趣地跟上他,感情的事搞定了,接下来我就要为我的未来努力了。 南宫耀愈早坐上那个位置,我就可以愈早地和阿皓双宿双飞,光想我就觉得兴奋了,所以神情亦不自觉地变得愉悦了起来。 冷冽把我送出燕王府后,便关上了王府的大门,留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门外。 正犹豫着该不该再敲门问清楚时,眼角意外地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赶紧飞奔上前:“暮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仍旧一身红衣,暮枫笑得有些腼腆:“我担心你,便央求玄大人带我过来了。” “玄大人?是玄夜吗?”我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玄夜竟会答应他这种要求,毕竟这里是燕王府呢! “主人,我们回去吧。”暮枫柔软的手轻轻地握住我的,一双柔媚的漂亮眸瞳正灼灼地望着我。 我一时竟看呆了,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甩开他的手,笑道:“那个,别叫我主人,你叫我宁舞或姐姐吧。” 暮枫眨了眨眼睛,手再度缠绕了上来,紧紧地攫住我的,生怕我会再度甩开一般,浅浅地笑了笑:“舞。” 我愕然地瞪着他,笑容亦僵在脸上,明明让他叫宁舞或姐姐的,怎么就叫成“舞”了,这似乎亲密了点。 不过既然他喜欢这样叫,就随他叫吧,毕竟对我来说……他只是弟弟。 再次回到之前训练的庄园,玄夜早己在门口候着,看到我时仍旧一脸漠然,但我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好像松了口气。 “走吧。”淡淡地没有别的言语,却让我觉得温暖,或许,他并不如外表看来冷漠呢。 “玄夜,谢谢。”忍不住叫住了他,在他转身的瞬间。 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道:“先别高兴太早,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验!” “我知道。”我笑了笑,故作无谓:“但还是想谢谢你。” 这一回,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往前走去。 或许是我表现得太乐观了,连身旁的暮枫也忍不住提醒我:“舞,他说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我歪过头,故做懵懂。 其实在经历过那样血腥的人兽大战后,我何尝不知道南宫耀的训练有多严酷? 只是,如果一定要面对的话,我宁愿以轻松的心情去试想,至少,我的压力会小一点。 我的不以为然让暮枫更加不安,握住我的手也冰凉冰凉的:“舞,一定不能再心软,不然你会死的。” “会死吗?”无意识地轻喃着,苦笑着松开他的手,心里涌上淡淡的伤痛。 暮枫,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告诉我?我的心真的不够狠,对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保护你。”纤弱的少年,孩子气的话,却充满了坚定和执着,像一种承诺,深深地感动了我。 用力眨去眼中的雾气,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要活很久很久,遗害千年。” 在暮枫愕然的瞬间,大笑着追上玄夜,明天的事就留着明天烦恼吧! 第26章 目的 是夜,我无力地辗转反侧,一点睡意也无,望着身旁一脸安逸睡相的人儿,第101次发出叹息。 谁来告诉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这算什么?以身相许吗? 回想起1个时辰前,我正准备关门睡觉时,却意外地看到暮枫正踌躇地站在我的房门前,一脸羞怯,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于是便好心地问他有什么事,谁知他竟突然搂住我,险些让我喊非礼。 惊愕过后,我赶紧推开他,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那个,暮枫,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舞,我……”他紧咬着下唇,一副黯然欲泣的模样,让我心底一软,语气亦不自觉地放柔:“怎么了?” “我要和你一起睡。”说完飞快地推开我,挤进我的房间内。 我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俊美的少年突然说要和我一起睡?很难让人不想歪。 懊恼地揉了揉额心,正想着怎么打发他,眼角正好看到玄夜靠在走廊的转角处,双手抱着胸,冷酷的脸上难得浮出现一抹兴味。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悻悻地上前:“你最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玄夜冷冷地望着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许久,才慢悠悠地道:“你救了他,他便是你的人了。” 脑袋有几秒种的空白,有么一瞬间,我竟忍不住怀疑起这根本就是南宫耀故意陷害我! 这里是古代耶,若说女子以身相许我尚可以理解,怎么连男人也可以?不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吗? 为什么我见到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怒气冲冲地瞪着玄夜,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有种被设计了的感觉。 不悦地眯起眼睛,脾气忍不住窜了上来:“玄夜,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算是什么意思?” 玄夜紧抿着唇,看不出喜怒:“他是王爷赏给你的人,今后便只能是你的人。” 强势的话,带着一丝戾气,竟似在懊恼什么! 我的心一凉,忘了生气,甚至忘了反应,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玄夜的话,他是南宫耀赏给我的人。 暮枫,你……真的只是我认识的单纯少年吗?还是……南宫耀派来我身边的卧底? 我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连他都背叛了自己,我还能相信谁? 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空荡荡的走廊上只余我一人,而玄夜,早己不见了身影。 苦笑着揉了揉额心,认命地往房间里走去,既然躲不过,就坦然接受吧。 推开房门,不意外地看到内侧的被子鼓了起来,暮枫早己主动地躺在床上了。 我沉默地走向床边,掀开被子,静静地在另一侧躺下,身子尽量侧挨着床缘。 换作之前,对男女同床这种事我根本不会介意,但今天之后,我竟会对另一个男人感到歉疚,真好笑呢! 手无意识地抚上左手的无名指,抚上那冰凉的戒圈,开始想念这戒指的主人了! 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暮枫怯怯的声音:“舞,你生气了吗?” “没有。”我淡淡地应了声,依旧侧着身,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他没有再说话,房间内陷入一阵沉默,轻轻地在左手无名指间亲了一下,正准备睡觉,一个温热的身子却在此时从身后贴了上来。 我一惊,整个人弹了起来:“暮枫,你干什么?” “舞,我……冷……”只见他仅着一件白色单衣,微乱发丝散落在肩上,水漾的红唇微嘟起,手紧紧地攫着我的衣角,形成一幅魅惑的画面。 我眸光渐冷,平静地道:“暮枫,放手,不要让我后悔救了你!” 他微怔住了,神色复杂地望了我半晌,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却并没有退开的打算:“舞,对不起。” 叹了口气,我疲惫地靠在床柱上:“睡吧!” 暮枫,不管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我都不想伤害你! 第27章 魅惑 似乎看出我的疲惫,他不再闹腾我,乖乖地躺到一旁,拉了拉我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舞,我不闹了,你躺下睡吧。” “好。”我柔柔地扯出一个笑容,跟着躺下。 侧过身,枕着手臂静静地望着他,有些温暖,却又有些难过,却是不再出声。 许久,眼睛逐渐酸涩,模糊地就要进入梦乡时,耳边隐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声:“舞,我不会害你的。” “呜……”不安的情绪因这句话而瞬间放松,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舒服地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沉沉地睡去了,也因此忽略了暮枫眼中一闪而逝的挣扎。 “傻瓜,这样的你怎么会被他看中。”暮枫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悄悄地闭上眼睛。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折射入房间时,我眉头轻皱,如往常一般,本能地欲拉起被子挡住。 手一伸,胡乱地抓着,却意外地摸到一处光滑的所在,好像不对劲? 继续往前伸,咦,滑滑的缠绕在指间,好像是头发,怎么回事? 我恼怒地低咒一声,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因睡觉不足而语气不善:“搞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直到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笑声,我才稍微反应过来,这……好像是……暮枫的声音。 怎么可能?我猛然抬起头,正对上暮枫含笑带怯的眸子,带着一丝调皮:“舞,你刚睡醒的样子真可爱。” “你……怎么会在这里?”手指微颤地指向他,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了,脸也瞬间变得通红。 大清早的突然发现自己床上出现一个男人,是谁也会吓一跳吧。 “你忘啦,昨晚我们可是一起睡的哦。”暧昧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暮枫笑得无辜极了。 我脸色一僵,低下头仔细地回忆,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很不适应一大早在自己床上出现一个男人,看来我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 怔了几秒,赶紧困窘地拉起一旁的被子欲盖住自己,却不想这一拉之下,让我更是傻眼,竟然把暮枫身上的被子也拉走了。 光裸如玉的胸膛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我面前,披散的发丝性感地散落在上身,羞中带媚的眸子正温柔地注视着我,像无声的邀请。 这……也太媚惑了吧!饶是我见过各式的帅哥男模,亦差点被他这副模样给勾了魂。 我赶紧别开头,把被子扔回给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快穿上衣服。” 他看都不看一眼那被子,反而趋机捉住我的手,倾身向前:“舞,你是在害羞吗?” “暮枫,别开玩笑了,快穿衣服。”我尴尬地想甩开他的手,但这一次却怎么也甩不开。 “舞,让暮枫服侍你好不好?”柔软如水蛇般的身子再度缠了上来,害我心跳差点停止。 天……我竟然被一个少年勾引,这世界变了吗? 一阵淡淡清扑鼻而来,暮枫光裸的胸膛紧紧地贴着我僵硬的身体,红唇轻启,眼看就要欺上我的唇。 我一紧张,便扯开了床幔,阳光顿时大片地洒了进来,而无名指的戒指亦在此时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唤醒了我仅余的理智。 心中一惊,我猛地推开他,连滚带爬地跌下床,脸红得像只虾子,恨不得眼前有个地洞让我钻进去。 我究竟在干什么?竟然……差点就做出对不起阿皓的事了。 第28章 心软 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暮枫赶紧掀开被子欲下床扶我:“舞,你没事吧?” “站住。”我厉吼一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狠狠地瞪向那罪魁祸首之人:“暮枫,给我记住,再有下次,就给我滚回南宫耀身边去。” “舞……”艳丽的明眸再度因我的话再而浮现雾气,似有无限委屈。 “闭嘴。”烦燥地抓了抓头发,拎起屏风上挂着的外衣,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 明知道是自己定力不够,却还是忍不住把怒气全数撒在他身上,我真的……很自私呢! 胡乱地套上外衣,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一样在庄园里游荡着,脑海里一片混乱,甚至连怎么碰到玄夜的也不知道。 直到一只手按在我肩膀,眼神才有了焦距,缓缓地抬起头:“玄夜。” “你到底在干什么?大清早就衣冠不整的!”玄夜不悦地寒着脸,冷声对我喝斥着。 “我……”委屈地望着他:“能不能借你房间给我用一下?拜托了。” 玄夜犀利的目光似要把我看透,尽管不情愿,却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谢谢你,玄夜最好了。”我激动地捉住他的衣袖,感激涕零。 进到玄夜的房间后,我怔了几秒,忍不住发出感叹:“玄夜,你的房间也实在的太整洁了吧! 冷色系的装横,整齐得没有一丝皱摺的被褥,简洁而干净,却又透露着一股冷傲,让我联想到军队里训练有素的军人。 而更让我讶异的是,他似乎因我的话而脸红了,随手从衣橱里找了套黑色的劲装扔给我:“有心情关心这个,不如想想你今天的训练。” “怎么?在担心我吗?”我痞痞地靠在床边,故做轻松地笑着。 “无聊。”玄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再理我:“我在外面等你。” “好。”收起嘻笑的态度,我轻声应道。 待他关上房门后,才缓缓除下身上皱得像菜干似的衣服,换上玄夜扔给我的黑色劲装,心里却在暗暗奇怪着玄夜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在梳妆台旁找到一把木梳,胡乱地绑了个简单的马尾,铜镜里顿时出现一个神清气爽侠女模样的女子。 我满意地吹了个口哨,连蹦带跳地打开门,正对上玄夜有些惊诧的表情,想必定是被我的造型惊艳到了。 自恋地摆了个pose,下巴微抬:“怎么样?帅吧!” 玄夜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没有吭声,但还是被我看到了他眼底微泄的笑意,小样,竟给我装酷。直到吃早餐以前,气氛一直是轻松而调皮的,直到……暮枫的出现。 我顿时乖乖地噤了声,一言不发地低头喝着粥,刻意忽视暮枫那略带苍白的脸。在理清我们的关系前,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吧! 玄夜也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不对劲,略带探究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似戏谑,却又似询问。 我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那个……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就想脚底抹油,然而,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听得玄夜冷冷的声音:“坐下。” “舞……”暮枫拉住我的衣角,脸色有些苍白,目光里夹着一丝祈求,桌上的早餐却是一口都没动。 该死的,干嘛要这样委屈地看着我?仿佛我欠了他什么似的。岔岔地坐回原位,我知道,我再次心软了! 第29章 卑微的爱 玄夜兴味地看了我和暮枫一眼,漠然地站起身:“在训练之前,先处理好你的私事,一会来花园找我。” “什么?”我怔然地瞪大眼睛:“喂,玄夜,你搞什……么……” 还来不及说完,整个人就被吓得跳了起来,望着突然在我眼前跪下的人厉声喝道:“暮枫。” “舞,不要不理暮枫好不好?”他紧咬着下唇,怯怯地望着我,眸光里有着深深的委屈与害怕,像是被人遗弃一般。 我脸色骤变,生气地拉起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丢下我!”他一急,紧紧地抱着我,生怕我从此不理他。 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我努力压下心头涌上的怒火,该死的,到底要我说几遍他才能明白啊! 深呼吸了口气,我双手握上他的肩膀,认真地道:“暮枫,听好了,我们可以是朋友,姐弟,甚至主仆,但绝对不会是情人。” “为什么?”美丽的小脸瞬间惨白,抱着我的双手有些微颤抖:“是不是……暮枫不够美?” “不是,都不是。”我受够了,积累了一早上的怒气顿时爆发,语气咄咄咄逼人,变得有些口不择言:“暮枫,你闹够了吗?” 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闹?舞,我没有在闹,我只是……” “暮枫,你己经不再是奴隶了,你己经自由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捉住他手臂的手加重了力道,我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激动了起来。 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我就不相信他还听不懂! 果然,他还是明白了,猛然抬起头,满目潮红地望着我:“舞……你是在赶我走吗?” “暮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握手成拳,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再心软:“那个……其实……我己经有喜欢的人了。” 一口气说完,我顿时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说过喜欢谁,就连阿皓本人也不曾。 这么坦白地拒绝,他不可能不明白了吧? 暮枫的脸则在一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有些透明,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眸光紧紧地锁住我,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不忍地别开头,压下心头沉重的负疚感和淡淡的心疼:“暮枫,对不起。” 沉静的眸子有了些许波澜,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浮现在嘴角,像是想通了什么:“舞,你若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离开你就错了!” “什么?我说的是真的!”这下吃惊的人轮到我了,他这话什么意思?这……难道说他还不打算放弃? “可我不在乎!”他有些狂乱地低吼,像只受了伤的野兽。 半晌,却又突然执起我的手包在他的手心,坚定地道:“舞,我喜欢你,所以不要赶我走!” 有那么一刹那,我鼻子涌上阵阵酸意,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眼前,一个美丽的少年说喜欢我,明明在乎得不得了,却口口声声说不在乎我有别的男人,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爱……竟可以卑微到这么低姿态? 柔柔地望着他,明知不该,却还是轻叹一声把他搂进怀里:“真是个傻瓜。” “暮枫不傻,舞才傻呢!”用力地回抱着我,少年的喜悦透过颤抖的身躯传达给我。 他说得不错,我,似乎又做了件傻事呢! 第30章 生死决斗(1) 经过这样的谈话后,我和暮枫的关系似乎变得有些微妙,但至少算是融洽吧! 然而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复杂多了,当我站在一个类似于竞技场的地方时,终于明白玄夜和暮枫为何一路上都凝重地望着我了。 想必等待我的又是一场恶斗吧,只是不知道这次我的对手会是谁?人?抑或是兽? 自嘲地笑了笑,手下意识地抚上腰间的短剑,耳边再度响起南宫耀的话:“舞儿,本王非常期待你下一次的表现呢!” 我抬起头,平静地望向玄夜:“说吧,我有心理准备了!” 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赞赏,只见他拍了拍手,不知从何出冒出一堆黑衣人,推攘着几个用铁链锁着的少年走了进来。 我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暗骂南宫耀变态,他究竟把人当成什么了? “他们几个就是你今天的目标。”玄夜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突然靠近我耳边,冰冷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关切:“记住,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心软,否则不是他们死便是你亡!” 他的话让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殆尽,明明是盛夏,我却觉得冷,他的意思是……要我杀人吗? “舞,不要怕,暮枫会陪着你的。”一双湿热柔软的手紧紧地包裹住我,柔声安慰。 我苍白地朝他笑了笑,一把拉住欲离去的玄夜,愤怒而颤抖地朝他吼道:“玄夜,你给我说清楚。” 他转过身,甩开我的手,冷冷地道:“我以为我己经说得够清楚了。” 我怔了怔,再次捉住他的手,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这笑容比哭还难看:“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宁姑娘,这不是玩笑!”他皱紧眉头,残忍地打断我最后一丝幻想。 我紧咬着下唇,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死?这只是训练不是吗?” 玄夜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有刹那地迷惑,却又瞬间恢复清明,讥讽而冷漠地道:“如果不想死,就杀了他们!” 到后面,竟连他自己也变得有点气急败坏了:“这世上没有为什么!” 我惨然一笑,缓缓地走向那几个铁链锁着的少年,看着他们眼中的愤恨,不甘,心酸不己。 这世上果真没有为什么,有的只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用在此时,当真是最合适不过的一句话了。 “玄夜,暮枫,你们走吧,我不会让南宫耀失望的。”闭上眼睛,沉痛地承诺着。 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生与死的较量,血与生命的洗礼,人性的丑陋,一下子全数涌上心头,沉重地压迫着我。 心,麻木到了极致,腰却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舞……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玄夜。”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话从我口中缓缓吐出:“带他走!” “舞,我不要……”暮枫夹着些许任性与哭音的话在玄夜到来后瞬间消音。 轻轻地朝玄夜点了点头,看着他抱起暮枫软软倒下的身躯,面无表情地离去。 “哗啦”一声,几名少年身上的铁链全数解去,一个个目露凶光地瞪着我,似要把我凌迟。 我迟疑了一下,终是叹了口气从腰上解下短剑,淡淡地道:“生死由命,我们就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场吧!” 几名少年眼中闪过惊诧,更多的却是赞赏,望向我的敌意也少了许多,却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骨子里嗜血的因子顿时被挑动了起来,是生是死,意义似乎并不大了。 第31章 生死决斗(2) 不记得谁最先出的手,总之,那几个少年很突然地冲上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己经把我扑倒在地。 毫无章法,毫无招式可言,简直就是斗殴,但我却很高兴,至少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并不懂武功。 身上不可避免地挂了几处彩,尽管痛得龀牙咧嘴,我却仍只守不攻,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真没用,我心中骂暗自己,手上仍不忘格开几人拼命刺来的匕首,看来他们是真的在拼命! 再不敢掉意轻心,凝视借着自己仅会的柔道,左闪右避,招架欲见吃力了起来。 僵持了十几分钟,直到“哧”地一声,剑刺身体的身音,接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握手的剑上。 我微颤地低下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自己手中的剑,它正深深地没入一名少年腹中。 “你杀了他!”一名少年愤怒地瞪着我,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我眼前一阵发黑,惊恐地望着众人,无措地摇着头:“不,我没有杀他,不是我……” “是你,是你亲手杀了他!”另一名少年掐住我的脖子,眼中满是恨意。 “咳,我……没……有……”呼吸一室,身子失去平衡,握着剑的手也顺势一拔,血溅了我一头一脸。 瞪着大片的腥红,我脸色有些发青,任由别人掐住脖子不反抗,整个人变得有些恍惚。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真的杀人了! 胸腔里空气愈见稀薄,意识逐渐模糊,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时,一个红色的人影不知从何处冲了进来。 “放开她,放开!”纤弱的身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掐住我的少年,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自居。 我悠悠地恢复了神智,强撑起发软身体,抹净脸上的血:“暮枫,走开,不关你的事。” “舞……我要保护你。”倔强地神情,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似在说笑。 然而,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我们是在搏命,根本不是过家家的游戏,我如何能把他扯进来? 几名少年早己按捺不住冲了上前,我把暮枫往前一推,勉力应战,却仍是不小心被刺中肩膀。 痛呼一声,我捂着汩汩流血的肩膀,眼中逐现戾气:“是你们逼我的!” 挥剑一阵乱舞,虽毫无招式可言,却还是刺着一丝凌厉,刺伤了一名少年,手亦被另一名少年生生擒住。 急急地转过身,来不及躲避身后偷袭的匕首,眼看着它就要刺进自己的胸膛,有一抹身影更快地挡在了身前。红衣少年闷哼一声,嘴角缓缓地流下一丝腥红,缓缓地在我面前倒下,竟还微笑地唤着我:“舞……” “暮枫……”我悲愤地怒吼一声,一脚揣开擒着我的少年,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胸窝,鲜血四溅,却再没有手软。 满目潮红地瞪着那偷袭我的少年,我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一步步逼近,残忍而狂戾。 缓缓地举起剑,在他惊恐的瞬间刺入他的心窝,再用力地拔出,任鲜血布满双手。 这一刻,我不再是那个悲天悯人的宁舞,而是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未回头,己感受到身后浓烈的杀气,我冷笑一声,身子微一偏,任来人将匕首刺入我的左肩。 同时,在他还没来得及拔出时,握紧手中的剑反手一刺,短剑穿胸而过,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踉跄地跪跌在地上,我捂着尤血流不止的肩膀,抱起一旁早己昏迷的暮枫,沾满鲜血的手颤抖地捂上那美丽而苍白的容颜,眼泪汹涌而出。 哽咽地搂着他,把头埋进他的颈项:“暮枫,你这个傻瓜!” 第32章 死亡边缘 就在我哭得不能自己时,耳边传来一声细如蚊响的闷哼,我抬起头,小心奕奕地观察着暮枫的反应。 长如羽扇的睫毛微闪了下,柔媚的美眸早己失去之前的光彩,正吃力地睁开。 我颤抖地把脸贴上暮枫的,泪如雨下:“暮枫,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苍白的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却因疼痛而笑得有些扭曲,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舞……我……没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自责不己。 他反手捂着我的唇,打断我:“不……怪你,能保护舞,暮枫很开心!” “傻瓜。”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我真的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暮枫虚弱地摇了摇头,苍白的脸变得透明,嘴角缓缓流出血丝,却是幸福地笑了笑:“舞,亲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就当是我……最后……一个愿望。” “不会的。”猛然打断他,我倾下身,轻轻地覆上他柔软而略带甜腥的唇,泪流得更凶了:“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站起身,吃力地抱起他,悲恸地朝四周哭喊:“玄夜,你快出来,暮枫快不行了!” 就在此时,握住我的手突然软软地垂了下去,那柔媚的美目亦缓缓地合上,嘴角仍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不……”我大吼一声,软软地跌坐在地上:“醒来,听到没有!” 拼命地摇着他的头,我变得有些竭力厮底:“我不准你死,暮枫!快醒来,不准你装死!” 到后来,我己哭成了泪人,一直以为他是南宫耀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却从没想过他会为了救我而不顾自己的生命! 这算什么?要我带着内疚过一生吗? 突然,一个身影缓缓地在我身前蹲下,手同时探向暮枫的脉博,半晌,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他还没有死!” 我抬起头,脸上的血与泪早己混在一起,狼狈无比却又透露着丝丝希翼:“玄夜,救他,快点!” 玄夜半蹲在我身前,看着我肩膀的匕首皱紧了眉头:“你的伤不比他轻。” “没关系,你先救他。”紧咬着牙撑起早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我捉住玄夜的衣袖哀求着:“我真的没事!” 玄夜叹了口气,把暮枫递给一旁默默待命的黑衣人:“带他去医治。” 黑衣人恭敬地接过暮枫,迅速退下:“是,首领。” 目送暮枫离去后,我微笑地松了口气,握剑的手亦缓缓地松了开来,“啪”地一声短剑掉落在地,身体也撑到了极至,软软地倒下。 “宁舞。”一声惊呼,夹杂着些许的惊惶,身子落进一个冰冷结实的怀抱。 微睁开眼睛,迷离地对上一双深遂的眸子:“玄夜,谢谢你。” “不要说话,你不会有事的。”抱着我的手臂有些颤抖,连声音也变了。 诧异地抬起头,静静地望着玄夜,竟难得地看到他脸上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那种类似于关切的表情,我……好像真的眼花了呢! 唇畔露出一个虚无的笑容,捉住他衣服的手渐渐松开,好累…… 血水顺着胸口一点一滴地滴在地上,我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痛楚,迷离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离。 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小迟,阿皓,甚至桑拓,我真的要死了吗? “宁舞,撑着点。”耳边传来玄夜近乎绝望的低吼。 “嗯。”无意识地低喃一声,终于……连最后一丝神智也远离了我,陷入昏迷。 “快通知王爷,把所有大夫请来雅苑!”玄夜施展起轻功,快速地掠出竞技场,朝雅苑的方向奔去。 第33章 获救 燕王府-书房 只听得窗外传来沙沙声,南宫耀眼角一挑,头也不抬:“进来吧。” 一名黑衣人从窗外掠进,恭敬地跪在地上:“属下参见王爷。” “有什么事?”南宫耀放下手中的手,淡淡地道。 “玄大人命属下通知王爷速去雅苑。” “哦?”南宫耀讶异地拧起眉,是什么事让玄夜如此焦急呢?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南宫耀快速地站起身,脑海里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脸色有多难看,该死的,那女人一定出事了。 心一动,身先行,眨眼间,书房己不见他的身影,徒留一室清冷。 雅苑厢房内 一名银发老者正在床前凝神诊脉,神色时而凝重,时而思索,而一旁的玄夜的脸色更是难看,脸绷得铁青,双眼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半晌,大夫收回诊脉的手,叹了口气。 瞳孔一窒,玄夜握手成拳,努力使声音保持平静:“她……怎么样?” 兴味地瞥了他一眼,老者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稍安勿燥,这位姑娘身上旧伤尚未痊愈,如今又添新伤,幸未伤及筋骨,只是皮外伤,加上失血过多,才至昏迷不醒,不必过于担忧。” 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滴,老者脸上带着笑容,继续道:“至于这位公子,幸好剑未刺中要害,只是暂时昏迷,伤势比这位姑娘稍轻些!” 握紧的拳悄悄地松了开来,玄夜神色稍缓:“那她(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好?” “待老夫开好药方,调养一月便可痊愈。”说罢坐在桌旁写药方。 玄夜松了口气,神色有些疲惫:“那如此劳烦大夫了。” 当南宫耀赶到雅苑时,看到的便是床上昏迷不醒的两人,他目光一扫,凌厉地望向玄夜:“这是怎么回事?” 玄夜恭敬地低下头,细细道来:“禀王爷,最后一关训练中,暮枫冲进去为宁姑娘挡了一剑,两人现在均受了重任,昏迷不醒。” “这么说,她便是通过最后一关了?”南宫耀坐在床前,手轻轻地搭上女子的脉博。 显然没想到南宫耀有此一问,玄夜的神色有些僵硬,却还是如实地回答“是。” “不错,不愧是本王选中的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南宫耀站起身,目光游离在床上的一男一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大夫怎么说?” “宁姑娘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故伤得较重,但亦无大碍,修养一月即可痊愈。”玄夜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夹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 南宫耀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子苍白清秀的面容,他开出的条件,这女人……竟真的办到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竟能让一个小奴隶甘愿为她挡剑,同时也让冷漠的玄夜焦急,事情,似乎愈来愈有趣了呢! 紧捏着女子的下颚,南宫耀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喂她服下:“一个月太久了,十天后,带她来见本王。” “是。” “至于他嘛。”眸光一转,若有所思地瞥向躺着的少年,这个小奴隶该如何处置呢? 正想着,却见玄夜突然屈膝跪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王爷,请手下留情,宁姑娘似乎很在意他。” 有意思,南宫耀嘴角微扬,狭促地道:“本王有说要杀他吗?” 玄夜身体一僵:“属下该死,不该妄揣王爷心意。” “罢了,既然她喜欢,便由他去吧。”南宫耀烦躁地挥了挥手,拂袖而去。 “王爷慢走。”玄夜低着头,目送南宫耀离去。 第34章 转醒 疼,身体仿佛被汽车辗过一样,撕裂般地疼痛,我忍不住呻吟出声:“疼……” 冷汗泠泠,脸色发白,手无意识地在空中乱挥,却似被人捉住。 我呜咽一声,忍不住掐紧来人的手,压抑着身体传来的痛楚。 似千万只蚂蚁啃咬,身上每一寸皮肤都疼得难以忍受,颤抖地咬着下唇,即便昏迷中,仍是痛得眼泪直流:“呜……” 一声幽叹,紧接着身体被拥入一个冰凉的怀抱,压抑而又怜惜:“乖……” 是谁?会用这么怜惜的语气跟我说话?阿皓吗? 吃力地睁开眼睛,一张如刀削般的俊颜映入眼帘,竟是……玄夜?是我眼花了吗? 我竟在他脸上看到了冷漠以外的表情,是温柔?怜惜?还有淡淡的忧虑?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抽回自己的手,沙哑着声音:“玄夜……” “你醒了。”只是一瞬间的僵硬,再望过去,他又变成了以往我所熟悉的那个冷漠的男人。 什么温柔,怜惜,忧虑,似乎只是我一时眼花而已,看来,我果然又自做多情了。 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把手悄悄地探入肩胛和手臂的伤处,发现伤口早己处理妥当,均绑上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我怎么了?”我松了口气,脸色稍微缓和过来,从他怀里挣扎着起身,没来由地感到不安,好像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他沉默地放开我,细心地在我身后垫上枕头:“你己经昏睡三天了!” “是吗?这么久了……”茫然地低喃着,猛然间,一个念头闪电般地在脑海里划过,身体一僵。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安了,也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了,是暮枫,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那个红衣少年,他怎么了?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心底涌上深深的恐惧,我激动地捉住他的衣袖:“暮枫呢?他怎么样了?” 玄夜微挣开我的手,冷冷地道:“放心,他还没死!” 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整个人再度虚脱地躺在床上,暮枫没死,太好了! “你的烧还没退。”玄夜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大手一探,感受着我额头的热度,不悦地道:“有空担心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你伤得比他重多了。” 我轻轻地覆上他放在我额心的手,真诚地笑了笑:“玄夜,真的谢谢你。 紧绷的俊脸上出现一丝窘色,他故意甩开我的手,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虽然很小的一个动作,却还是牵动了肩胛的伤口。 我痛呼一声,紧咬着下唇压抑着痛楚,心里却是莹绕着淡淡的感动,他对我的关心……是真的。 “怎么样了?”他紧张地捉起我的手来回检查,神色懊恼不己:“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摇了摇头,正想说自己没事,房门却在此时“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见一抹红影以飞快的速度冲了上来,扑进我怀里。 “嗯……”闷哼一声,肩胛的伤口再次裂开了,血……透过绷带染红了衣襟。 “该死的,你到底在干什么?”玄夜怒吼一声,不由分说地拉开扑在我身上的人儿:“你难道不知道她伤得很重吗?” 从来没有见过玄夜生这么大的气,一时之间,连我也惊呆了。 暮枫脸上的泪尚凝结在睫毛上面,扑闪扑闪地,带着一脸委屈,惊惶地望着玄夜:“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话音突然消失,只见他目光不知何时移到我渗出的腥红的衣襟上,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泪水如珍珠般滑落:“舞……” 心头涌上淡淡的心疼与怜惜,我小心地侧开肩膀,双臂张开,轻轻地把他扯入怀里:“暮枫,不要哭,我没事。” “对不起,舞,我不是故意的。”呜咽一声,他小心地避开我的伤口,紧紧地把头埋入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第35章 无心伤人 “你……不要命了!”玄夜气结地瞪着我,试图再度扯开怀里的暮枫,却被我用眼神制止。 我的命有一半是暮枫救的,对于他,我是怎么都无法狠心责怪,更加无法恼怒得起来:“没关系的。” 玄夜握紧了手,又松了开来:“你……算了,自作自受。”说罢,拂袖而去。 苦笑着目前玄夜离去,我轻轻地推开怀里的暮枫,抬起手为他拭去颊边的泪:“别哭了,我不会死的!” 捧起他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内心复杂不己,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正纠结着,暮枫突然退开一步,惊呼地指着我:“舞,你肩膀在流血……” 我低下头,看着肩膀上渗出的红色血迹,悄悄地拉起被子盖过,云淡风清地道:“不用担心,很快会好的。” 身上的伤虽然还是疼痛无比,但从玄夜的表情我己知道并无大碍,暂时死不了。 比起得知自己杀人时的痛苦与挣扎,这些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双手,早己染满了鲜血,不再干净,我……会逐渐变成南宫耀那种人吧? 心中一痛,捧着暮枫脸的手蓦地松开,狠心地别过头:“暮枫,你走吧!” “舞……你不要暮枫了吗?”暮枫美丽的眸子迅速地盈上雾气,紧咬着下唇,使劲地摇着头:“暮枫会很乖,会听舞的话,不会再给舞添麻烦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委曲求全地留在我身边,真的只是因为……喜欢我吗? 我强压下心头的痛楚,麻木地闭上眼睛:“暮枫,告诉我,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剑?” 等了许久,没有听到回复,只等到一声自嘲的叹息:“舞,你在怀疑我吗?” 沉默着,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那一日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我不会忘记,在生命攸关的时刻,是他冲上来为我挡了一剑,就算是苦肉计,我亦甘之如饴。 我也不会忘记,那一日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覆上他的樱唇,心疼,愧疚,更多的却是怜惜。 我更不会忘记,当我握剑刺入那些少年身体里时,腥红的血溅在我身上脸上时的感受,绝望而又疯狂。 手悄悄地抚上无名指的戒环,心里一片悲凉,阿皓,我该怎么办? 暮枫颤抖着握住我的手,覆上他的胸膛,语气有些悲怆:“我的心你真的看不到吗?还是……你根本不愿意看?” 心陡然一惊,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狼狈地低斥:“暮枫。” 他低下头,静静地望着自己落空的手,平静地道:“舞,我没有骗过你,从来都没有,即便你把我当成南宫耀的人,我也没有反驳过。” “你……我……”我犹豫地探出手,却被他巧妙地躲开。 神色再不是之前的痴恋与信任,而是从未有过的倔强与肃然,轻轻地朝我摇了摇头:“我以为,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僵硬地望着他一寸寸地武装自己,柔美的娇颜冰冷一片:“呵……真可笑,我唯一相信的人却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他缓缓地握手成拳,收回身后,退后一步:“宁姑娘,请放心,暮枫自知身份低微,以后定当谨守本分,做个好奴才。” 一声宁姑娘让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张了张口欲解释什么,却显得苍白无力,这不正是我要的结果吗?为何我会觉得难过? 第36章 自做多情 额头的温度愈来愈烫,暮枫的容颜逐渐模糊,幽叹一声,身子软软地跌回被窝。 “宁姑娘,你在发烧,衣服也湿透了。”耳边传来暮枫机械的声音。 做一个称职的奴才,他真的这么想吗? “别管它。”沙哑着声音,我疲惫地闭上眼睛,累得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不行。”倔强而坚持地拒绝,我失笑地微张开眼睛:“暮枫,这便是你所谓的谨守本分吗?” 明知道不该这样说,可就是控制不住,我果然有当坏人的潜质呢! 果然,他木然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却仍是坚定地道:“就算要责打奴才,也请姑娘先顾及自己的身体。” 说完不等我回答,双手己探上我的衣襟,蛮横而不失温柔地为我褪下衣裳。 我尴尬地羞红了脸,僵直着身体,饶是我是21世纪的女子,在一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也还是不好意思的。 暮枫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紧咬着下唇和我身上的衣物奋斗着,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看着他的样子,我反倒松了口气,暧昧地道:“你上来,把床帘拉下。” “宁姑娘,你……”他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既似欣喜又像懊恼,让我忍不住“扑哧”地笑出了声。 “好啦,逗你玩呢!”趋他分神之际拉起被子遮住自己,淡淡地道:“你帮我端一盆水过来吧。” 他神色一黯,机械地为我拉下床帘,低着头退了出去。 苦笑地摇了摇头,我背过身子,解下繁杂的头发,缓缓地褪下身上的衣物,直到……剩下一条内裤和肚兜。 白色的肚兜早己被鲜血染得殷红,正散发出一阵阵浓厚的血腥味,让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看来……连肚兜也必须脱了,扬起手伸到颈后,吃力地欲解下肚兜的带子,无奈手一举起便牵动了肩膀的伤口,疼得我冷汗泠泠。 该死的,难道我连解个带子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要假手他人吗? 懊恼地低咒一声,转过身正欲开口唤人,却见暮枫正端着一盆水,尴尬地站在床边,一脸绯红。 他可爱的样子让我再次兴起逗弄的念头,歪过头,浅笑地望着他:“怎么了,暮枫?还不过来帮我!” “宁……姑娘……”他无措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我捂住肩膀,故意呻吟一声:“好痛……” 事实上,这一声呻吟的效果比我想像中大多了,只听得“砰”地一声,脸盆被搁在地上,红色的身影己如旋风般卷到了身旁。 小心奕奕地扶着我,脸上满是关切与忧虑:“你怎么样?哪里痛?” 眸光微敛,鼻子禁不住泛酸,关心则乱,他……是真的关心我吧。 心里悄悄地下了决心,我微抬起双手,状似不经意地道:“帮我脱了它。”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我知道我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却宁愿负了阿皓也不愿看他难过,我……真的喜欢上这个少年了。 沉默无尽地蔓延着,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时,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声音:“好。” 紧接着,一双略带凉意的手环到我的颈后,胸前一凉,除了染血的绷带再无一物。 暮枫的脸再度变得绯红,只见他站起身,颤抖地从脸盆里拧了一方湿帕,轻轻地为我擦拭着肩膀旁的血迹,眼睛硬生生地望向别处,就是不看我。 我叹了口气,使劲地扳回他的脸,逼他与我对视,认真地道:“暮枫,是不是……这样你还不明白?” 他紧咬着下唇,倔强地垂下眼敛,一声不吭,直到……嘴唇因为过于用力而渗出丝丝血迹。 手触电般地缩了回来,热情骤然冷却,自嘲地笑了笑:“看来你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明白,算了,就当我自做多……” 话还没说完,就被紧紧地搂住,声音有别于以往的柔弱,变得强势:“宁舞,你休想再抛弃我。” 我怔了怔,温柔地把下巴抵在他肩上:“再也不会了。” 第37章 偷吻 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肩膀上,眼皮愈来愈重:“暮枫,好困……” 不待他反应,己把身体的重量全数放在他身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迷糊地打起嗑睡来了。 恍惚中,好像有人正在为我擦拭着身体,身上粘湿的滑腻感逐渐消失,血腥味也愈来愈淡,好舒服…… 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身上烫人的灼热渐渐退了下来,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舞,躺下睡,这样要着凉的。”耳边传来暮枫温柔的声音。 我叮咛一声,睁开半睡半醒的眼睛,不满地嘟嚷着:“我要……睡觉。” “乖,马上就能睡了。”缓缓地,身体好像被放平,呜……手心传来棉被柔软的触感,满足地把身子绻缩进被子里,甜蜜地进入梦乡。 夕阳下,床蔓微开,床上躺着一名清丽的少女,头发披散,香肩微露,脸上噙着一抹称之为幸福的笑容。 一名红衣少年正静静地坐在床边,手温柔地在女子发间轻抚,眼底闪耀着复杂的光芒,远远看去,这一幕竟像一幅画,美好得让人不忍破坏。 玄夜端着手中的药,僵硬地站在房门前,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吱呀”一声,故意把门弄出声响,玄夜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满意地看到红衣少年从床上弹了起来。 “玄大人。”低下头,红衣少年有些无措地绞着衣角。 “嗯。”玄夜点了点头,端着药走到床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先下去吧。” 暮枫猛然抬起头,鼓起勇气:“玄大人,可不可以……让我喂她?” 玄夜端着药碗的手微窒,诧异地望着他,记忆中,这个少年似乎从来不敢抬头看自己,更不敢反驳自己的话。 而现在,他竟在问他可不可以?是床上的女人改变了他吗? “理由?”玄夜好似整瑕地在床边坐下,兴味地望着他。 少年紧咬着下唇,脸色忽红忽白,好一会,才下定了决心似的,猛然脱口而出:“我……喜欢她!” 玄夜紧抿着唇,眸光渐冷,瞥过床上尤苍白着脸的女人,披散着头发,香肩微露,不用看也知道被子里肯定什么也没穿。 腾地站起身,什么也不说,把药往少年手里一塞,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她。” 呆怔地望着玄夜离去的背影,暮枫端着药碗的手紧了紧,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 尽管不忍破坏她的美梦,但药却是必须喝的:“舞,醒醒,先吃药。” “呜……阿皓,不要吵我。”无视于耳边的催促,和无数个赖床的早晨一样,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蒙着耳朵继续睡。 阿皓?他又是谁?经常叫她起床的男人吗?望着女人毫无防备意识的动作,他黯然地垂下眼敛。 端着药碗的手僵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办法,眼睛一亮,神情有些羞涩,却又似不安。 只见他缓缓地喝了口药汁,俯下身,扳过女子的脸,对着那粉色的樱唇直接覆了上去。 好苦,恍惚中,好像有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覆在我唇上,紧接着便是一阵苦涩的味道,是什么? 眉头轻皱,睫毛闪了闪,再无一丝睡意,缓缓地睁开眼睛,唇上温度依旧,映入眼帘的竟是暮枫绯红而柔媚的脸。 吓了一跳,张开口正欲质问,他的舌却在此时趋机攻陷城池,带着淡淡的苦涩与甜蜜,坚定而不容置疑。 我傻傻地瞪大眼睛,任他在我唇齿间兴风作浪,体温再度飙升。 喘息间,脑海里却是一片茫然,小迟的脸,阿皓的脸,一一闪过,半晌回不过神来。 第3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四天后,在暮枫细心地照料下,我身上的伤口基本己结痂,己不似之前那般疼痛。 只是偶尔除下衣裳看到如蜈蚣般丑陋的伤痕时,心里仍会觉得不舒服。 还好是古代衣服都够严实,不脱衣服根本看不到,要是在现代夏天穿短袖吊带的话,这些伤口可就够骇人了。 这几天暮枫都是日夜守在我身旁,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更多时候却会感到内疚。 而只要一对上暮枫的全然信任的眼神,我便心虚得不敢直视,有时候真讨厌这样的自己,优柔寡断。 叹了口气,烦燥地拢了拢头发,捉住了正在为我肩膀上抹药的手:“算了,别抹了。” 暮枫放下手中的药膏,温柔地为我拉拢衣衫,轻声安慰道:“舞,不用太担心,疤痕会消的。” 我笑了笑,也不辩解:“暮枫,你在这里等我,南宫耀今天要见我。” 径直套上衣服往门外走去,七天过去了,我也该见见那个人了。 这一次,不是去燕王府,而是跟着玄夜去了一处类似于军营的地方。 放眼望去,除了边上驻扎着大大小小的帐蓬外,均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的确是个练兵的好场所。 跟着玄夜来到主帐前,只见他跟守卫嘀咕了几句,我们便被恭敬地领进了帐蓬。 像是早就知道我们的到来一般,南宫耀头也不抬,仍旧和几名身穿盔甲的将领们在讨论着什么。 见他不理我们,我也乐得清闲,朝玄夜耸了耸肩,在一旁的矮桌旁坐下,自顾自地打量起帐蓬内的摆设来了。 不愧是南宫耀,帐蓬虽然看似简陋,却在细微之处显示出它的豪华,例如梨木的桌椅和厚实柔软的羊毛地毯。 而此时,南宫耀突然抬起头,谲异地朝我笑了笑,无端地令我全身寒毛直竖,被算计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我冷哼一声,狠狠地回瞪了过去,却无意中看到他面前摆着的竟是军事分布图和山川模型,心下一惊,顿时证实自己的猜测,这里果然是军营。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南宫耀为何要在这里见我?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领兵打仗吗?我可是一窍不通,让我上阵杀敌更是以卵击石,相信他也不会蠢到让我这么做。 把玩着手中不知何时执起的白玉酒杯,无意识地轻抿了口杯中的液体,热辣而呛人,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双颊因此而染上异样的潮红,我尴尬地欲放下手中的酒杯,正不知如何掩饰,南宫耀低沉而略带调侃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这酒好喝么?” 我紧咬着下唇,懊恼地抬起头,才发现包括玄夜在内,帐蓬内的其它人竟都己无声息地离去,只余我和他二人。 气结地放下酒杯,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帐蓬内的摆设,语带讥讽:“梨木桌椅,白玉酒杯,王爷挺会享受的嘛!” “呵,还是这么尖牙利嘴的。”他优雅地在我身旁坐下,端起一旁的酒壶,一边倒酒一边笑道:“不过本王喜欢。” 说完放肆地笑了起来,随手递给我一杯:“喝喝看,梨花酒,甜而不腻,酸而不涩,既香且清。” 我狐疑地望着他,不知他这回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 犹豫了着接过他递来的酒,放在鼻前轻嗅,果然很香,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加特殊的佐料?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南宫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轻抿一口举杯朝我示意,用行动回答了我。 脸有些微红,举杯轻抿,淡淡的梨花香,夹着丝许酸甜在舌尖蔓延开来,感觉像是果子酒,却又有酒的香淳,的确好喝。 只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我也是! 第39章 欺骗 我仰起头,饮尽杯中的酒,戏谑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角微抬:“酒是好酒,不过王爷叫我来……不止是品酒这么简单吧!” 南宫耀淡笑不语,薄唇轻抿,紧贴着酒杯边缘,看似在品酒,实则不然。 半晌,他放下酒杯,笑得兴味十足:“舞儿,你很聪明。” 顿了顿,突然神秘地靠近我耳边,轻声道:“可惜,太聪明的人通常都活不久。”说完还故做惋惜地叹了口气。 虚伪,我在心底暗骂道,表面上则不以为然,这台词怎么听得像在拍电视呢?虽然恐吓性十足,却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对他,我本就没有一丝敬畏,又怎么可能被这种小儿科的话吓到? 想到这里,我不由会心一笑:“王爷不就是看中我的聪明吗?” “好,那就向本王证明你的聪明吧!” 他的声音蓦然变冷,目光也愈发地幽深,整个人又恢复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而我也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那种来自于他自身气质的冰冷,似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前一刻的谈笑风生恍若一场美梦,眼前的男人,眼底哪里还有半分温柔,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我踌躇着退开一步,淡淡地开了口:“怎么证明?”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站起身,指着帐蓬中央的军事分布图看着我。 拜托,他也太小看我了吧,再怎么我也是政治系的高材生,我有这么笨吗? 气结地走到他身边,轻蔑地一笑:“当然知道,不就是军事分布图嘛!” 南宫耀略带讶异地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会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直觉地反驳,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好像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根本不会进军营,更不可能懂政治与军事。 完了,我竟然在南宫耀面前卖弄,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笨死了。 果然,南宫耀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灼灼的目光仿佛恨不得把我看穿:“既如此,本王倒想听听舞儿的见解。” 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现在的局面真是进退两难,如果现在说不知道南宫耀肯定不会相信,索性霍出去了。 仔细地看了看桌前的军事图和山川图,眉头愈皱愈紧,该死的,又是三国鼎立的时代? 兵力分布和交战地点,还有粮草囤集地,无力地揉了揉额心,又是三国,又是战争?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掉进电视剧里了,不然为什么一切都这么戏剧化啊!等等,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惊骇得我半晌回不过神来,天……是阿皓,去了北燕,在两国即将开战的时候。 踉跄地后退一步,扶着桌缘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着,耳边似乎还萦绕着他离开那天的话。 “等着我,最多三年,我一定会回来把你带离他身边。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心一寸寸地沦陷,悲怆得不能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恨自己。 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北燕?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在这个人命贱如草的战乱时期,我真的害怕……害怕自己一时的天真,断送了阿皓的性命。 猛然抬起头,满目潮红地瞪向南宫耀,不能自己地朝他吼道:“你竟然没有告诉我两国要开战?” “你果然能看懂。”他并不生气,冰冷的表情因我的话而变得柔和,薄唇微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本王果然没有选错人。” 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告诉我,你没有骗我。” 南宫耀脸上挂着复杂难懂的笑,并不挣开我,反而反问道:“你觉得本王骗了你什么?” 我想此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狂乱的,浑身散发出的戾气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南宫耀,你在这个时候把阿皓送到北燕,究竟安的什么心?”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 第40章 代价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漂亮清澈的眼睛微眯起,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气,捉住我手腕的手也加重了力道,捏得我生疼。 我吃痛地欲抽回自己的手,却是不能,只得狠狠地瞪着他:“南宫耀,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你。” “是吗?欢迎之至。”他邪邪一笑,在我怔仲的瞬间轻轻一拉,我整个人就掉进了他的怀里,无论我怎样努力的挣扎,都只是让他的怀抱越收越紧。 “啪——” 清脆的巴掌声过后,帐蓬内顿时陷入死一般地沉寂。 我颤抖着双手,望着南宫耀愈来愈难看的脸,拼命地挣扎着……度图逃离他的怀抱。 “从来没有人敢打我。”南宫耀邪魅的脸上涌上一股戾气,禁锢着我身体的双手愈发地收紧,整个身体都散发着寒意:“更没有人能在打完我后还能全身而退,而你,亦不会例外。” 霸气而狂傲的话,带着丝丝浑然天成的威仪,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周遭的空气凝固了,明明是炎炎夏日,我却觉得四周寒气直涌,自己也仿佛置身于寒冬,然而,这样的感觉也只是一刹那。 骨子里的倔强不容许我退却,更不容许我低头,强忍着内心的惧意,毫无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你想怎样?” 是王爷就可以随便调戏女子吗?凭什么他抱我,我却不能打他? 漂亮的脖子微仰,脸凑近了几分:“”舞儿,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吗?“ 说完状似惋惜地轻叹了一声:“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我眉头轻拧,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招惹?是借口吧! 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代价是吗?好,我还给你。” 手一扬,眼看着就要掴上自己的脸,却在途被他硬生生地捉住,目光冷峻:“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要代价吗?我打你一巴掌,现在掴回,很公平,不是吗?”我扬起头,一脸讥诮地望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由最初的冷峻恢复了淡定,唇角微扬:“本王要的代价本王自己会索取。” 双手被他用一只手紧紧地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嘴唇重重地落在我的唇上,毫无顾忌地在我唇上撕啃着。 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独有的霸气与惩罚,放肆地攻掠城池。 悄然闭上眼睛,一滴泪,静静地从眼角滑落,伴着丝丝苦涩,在唇舌间蔓延开来。 许久,直到胸腔里的空气变得稀薄,呼吸变得急促,他才离开我的唇,猛然把我推开,恶毒地笑道:“又不是第一次被男人吻,何必在本王面前装得一副清高模样。” 我目光微微涣散,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努力地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带着难以言语的屈侮感,淡漠地笑了。 “王爷说得不错,我吻过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所以,还真是委屈您了!”我顺撩了撩凌乱的发丝,轻佻地笑望着他。 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看着他微变的脸色,我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报复过后的快意。 如果我是妓女,他就是嫖客,彼此都清高不到哪里去,又何必自抬身价,虚伪至极! 我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地望着他:“王爷,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把阿皓送到哪里去了?” 眼神对翌间,似有火花飞溅,南宫耀神色复杂地凝视我半晌,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我:“他现在己经安全抵达北燕。” 一把夺过他递来的信纸,激动地铺展开来。 “舞,我己安全抵至北燕皇宫,勿忧!” 宣纸上潦草的字迹奇迹般地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真的是阿皓的字迹…… 抬起头,看向南宫耀,我发现我竟越来越看不透他的想法了? 这个男人,真的不简单! 第41章 杀机 我捏着手中的宣纸,沉吟着,阿皓说他没事,他说己经安全抵达北燕皇宫,是我……误会南宫耀了吗? 可是,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对劲?怎么会是去北燕皇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北燕皇宫里有南宫耀的人吗?天,南燕的王爷,竟然能把自己的势力渗透到了敌国王宫内,也太可怕了吧。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放下的心亦再度悬了起来:“为什么要送他到北燕皇宫?” 南宫耀似笑非笑地望了我一眼,随手在军事分布图北燕的位置插上一面小旗,语带讥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舞儿。” “那与他有何干系?”冷然打断他,眼底写满不耐。 该死的,他是在耍我吗?明明答应我送他到安全的地方,却把他送到最危险的敌国,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问得好!”他大笑地拍了拍我的肩,蓦然脸色一沉:“你可知,燕朝为何一分为四?” “一分为四?”我讶然,怔了几秒:“不是只有三国吗?南燕,北燕,还有东燕?” 话一说完,便触到南宫耀略带戏谑以及探究的目光,脸腾地红,嘴里还是不满地嘀咕着:“呃……你又没跟我讲过你们国家的事。” 他轻笑了下,顺势在沙盘旁坐下,朝我招了招手:“过来,今日本王便把燕朝的局势一一讲解给你听!” 我怔了怔,狐疑地上前,在他身旁坐下,一边观察着沙盘里纵横交错的山川河流,地形,兵力布署,一边听着他讲解。 原来在百年前燕朝本是一国,后来国君暴毙,各藩王之间不服,才分裂成四国,而在二十年前,一场瘟疫降临西燕国,一时之间,西燕国成了人间炼狱,损失惨重。 己失去与其它三国抗衡的能力,西燕国君逐渐没落,被其余三国瓜分吞并,自此,燕朝统成三国之势。 时间在南宫耀的讲解中不知不觉地流逝着,当我终于明白沙盘上各种颜色分别代表着什么,哪种颜色又是什么势力的时候,也对燕朝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然而,局势愈明朗,我也愈心惊,南宫耀竟然有如此多的暗势力,竟不知不觉地渗透到三国的皇宫,市井,以及江湖。 手脚泛起一阵凉意,我忍不住偷偷地望了眼正好似整瑕望着沙盘的南宫耀,内心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照目前的局势来说,不出三年,这燕朝的天下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是,他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一切?不但让我知道他的野心,甚至连他的暗势力也告诉我,他就不怕我趋机杀了他吗? 抬起头,正对上他清冷的目,黑色的眸子,望着我,深不见底。 “不懂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他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置于掌心,周身泛着银光,精致而美丽,远远望去,就像一件漂亮的工艺品,而不是一件武器。 他张开掌心,唇边扯出一抹虚幻的笑容:“舞儿,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杀了我吗?” 在试探我吗?我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夺过他手中的刀,在他怔神的瞬间贴上他颈边的脉,手下一重,莹白的脖子上顿时渗出一条红线:“相信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望向他平静的眸子,顿了顿:“只是……不是现在。” 南宫耀白晰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复杂的笑容,闪着莹光的手猛地攫住我握刀的手,微一用力,手中的刀竟温顺地掉回他衣袖内。 我直视着他,眸子里映出他白晰而透明的脸颊,略失血色的薄唇,深黑的眸子紧紧地锁住我,带着淡淡的不知名的怒气。 第42章 棋子 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脖子己被他用力地扼住,望着他稍显狂乱和愤怒的脸,心却莫明地平静了下来。 脸颊因缺氧而胀得通红,呼吸亦变得艰难,我却并不挣扎,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修长泛着莹光的手指,竟在我的注视下变得颤抖,原本白晰的脸颊也变得更加苍白……透明,眼中的挣扎与愤怒亦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他到底在气什么?气我的毫不犹豫吗?他这是犯的哪门子傻? 只是…如果因为这样死在他手中,还真是不甘心呢! 心底幽叹一声,捉住他冰凉的手,眼底悄悄地涌上水雾,望向他的目光充满着悲伤与绝望。 南宫耀,让我赌一次吧,看看在你心目中我的份量究竟有多重? 果然,他神色一慌,松开扼住我脖子的手,往前一推“想死吗?没这么容易。” 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像是溺水的人捉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剧烈地咳嗽着,努力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呼吸顺畅,脸色己逐渐恢复正常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刚从死亡边缘捡回半条命。 我赌赢了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挑衅地笑望着他:“南宫耀,没有人告诉过你,做大事的人不可心慈手软吗?” 战争,权术,杀人,曾经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名词,如今,却成了我无法摆脱的枷锁。 南宫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眸色愈见深沉,许久,才听见他说了句:“不会再有下次。” 紧绷的心弦蓦地放松,我根本……没有想像中的潇洒,刚才的挑衅不过是为了等他这句话罢了。 看来,我也快要变成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了,我眉头轻敛,捡起地上吹落的宣纸,小心奕奕地揣入怀里。 关于南宫耀的一切,我突然都不想知道了,因为我发现,知道愈多,我将来抽身的机会愈渺茫。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愈想撇清,却愈是无法撇清。 南宫耀双手扶着椅子,缓缓坐下,脸色渐渐平静:“舞儿,知道本王让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我站起身,诚实地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他会给我派什么任务之类的,毕竟,棋子存在的价值不就是如此吗? 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只见他从桌上拿起一本折子,慵懒地靠在梨木椅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本王要你成为燕烈骑的一员。” “燕烈骑是什么?” 难道说南宫耀准备让我当兵?心中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低下头暗自沉吟着,这军营里可全是男人,我再怎么不介意,也不喜欢成天和一群男人呆一起啊! “燕烈骑是本王的亲兵,人数仅有三十余人,却都是精兵!”南宫耀漫不经心地笑着,却不忘捕捉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虽然不情愿,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燕烈骑是吧,相信难不倒我! 我抬起头嫣然一笑,在他错愕地当下欣然应允:“好,如王爷所愿。” 南宫耀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我身旁,脸上的神色暗晦不明:“三个月后,本王将会亲自来验收。” “是。”我低下头,恭敬地道。 三个月吗?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心里悄悄地下了决定,在阿皓完全的情形下,我便谨守本分,做颗安份的棋子吧! 南宫耀用力一拂袖,脸色微沉:“玄夜。” 话音刚落,玄夜便己掠进帐内:“属下在。” “带她去燕烈骑营。” “王爷……”玄夜震惊地抬起头,眼中有着不确定:“那是王爷的亲兵营。” “你没有听错,本王就是要你带她去燕烈骑营,把他训练成一名合格的士兵。” 玄夜低下头,望向我的目光却多了一丝忧虑,轻声道:“是。” 第43章 家人 跟着玄夜往所谓的“燕烈骑营”走去,内心的不安一点一滴地扩散。 “玄夜……”踌躇着,偷偷地瞥向他,终是忍不住出声:“我可不可以换身男装?” 如果一身女装出现在军营,不知会引起什么轰动,安全起见,还是乔装一下比较好吧。 玄夜怔了怔,沉默地点了点头,望向我的目光多了一丝暖意:“也好,跟我来。” 我赶紧跟上前,心头泛起一丝柔柔的感动,虽然他外表总是冷冰冰的,但我还是能感受得到他的关心。 正想着,他己在一处白色帐蓬处停了下来,唤出帐内一名老妇人,低声吩咐了几句,朝我颔首示意。 我轻声道了声谢,便跟着那妇人进了帐蓬。 进到里面发现帐蓬里竟堆满了衣服,细问之下才知道,这里竟是军营中的浣衣局,类似于洗衣服的地方。 心中大喜,在一堆干净的衣物中捣鼓着,在看到一块白色长条的绷带时眼睛一亮。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快速地脱下身上的衣物,拿起绷带在胸前比划着,正想着该怎么缠胸,身前己伸出一双干枯的手。 抬头,正对上妇人深遂难懂的目光:“我来吧!” 我窘迫地点了点头,羞涩地抬起手臂,任由她熟练地帮我缠好胸部,眼光却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她。 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为何要扮做男装,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我暗自惊讶着,看来这军营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 “好了。” 摸着胸前平坦的绷带,我满意地朝她笑了,轻声道:“谢谢。” “试试这套衣服吧,身形和你差不多,应该能穿。”她弯下腰,在一堆衣服里拿出一套天青色的劲装递给我。 我感激地接过衣衫,凭着脑海里对古装的记忆一件件套上,还好男装没有女装复杂,所以也不用担心穿错。 扎好腰带,原地转了一圈,感觉还挺合身的,眼角溢出点点笑意。 “以姑娘之姿,尽可寻得一好郎君,何必来到这军营之中?”身后传来那老妇的声音,惊叹中夹着一丝惋惜。 是在为我不值吗?我转过身,莞尔一笑:“这位大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女人也有自己的人生,何必依附男人而活。” 打散一头及腰的长发,胡乱地拢了拢,正欲扎好,却被她阻止:“男子发髻不易梳理,还是让我来。” “麻烦你了。” 看着她熟练地为我拢起头发,不知从哪拿来一把梳子,仔细地为我盘起男子的发髻,灵巧却不失轻柔。 恍惚间,竟让我有了……家人的错觉,有多久没有想念她(他)们了?久到我快要忘记我从哪里来了! “姑娘,我虽不知你为何会来这里,但军营是个杀戮之地,寻得机会还是早日离开吧。”妇人轻叹了声,劝慰着我。 我嘴角微扯,低下头望着自己依旧白晰柔嫩的手,这里早己染上了鲜血,又如何能再洗净? 站起身,笑得有些嘲讽:“谢谢大娘,只是,我己经回不了头了。” 如果有选择,我又何尝愿意卷入这政治的旋涡中,一切……在答应南宫耀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没办法回头了。 喃喃地,她竟唤了我一声“丫头……” 身形一窒,心底涌上一股暖意,我喜欢她,喜欢这个妇人,她让我感受到了家人的感觉。 转过身,朝她柔柔一笑:“大娘,我叫宁舞,记住哦!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罢调皮地朝她做了个鬼脸,无视于她愕然的目光,掀起帐帘,扬长而去,与其悲观地逃避,不如笑对人生! 第44章 军营 燕烈骑,不愧为精兵,这是我看到他们的第一感觉! 整齐而精锐的队伍,即使只是几十人站在那里,远远地仍能让人感觉到一阵冷冽逼人的气息,让人肃然起敬。 什么叫军威,我算是见识到了,只是……一想到我要融入这支队伍里,内心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不安。 手紧紧地攫着衣袖,紧了又松,紧张的情绪显露于形,这一切无一遗漏统统落入玄夜的眼中。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后悔了?当初答应王爷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表情呢!” 我神情一僵,冷声道:“看不出来你竟有偷听的习惯?” 他嘴角微扬,也不辩解,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用得着吗?” “你……”气结地瞪着他,怒气蓦然上扬:“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他别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伸手朝燕烈骑队伍里做了个手势,大步往队伍方向走去。 该死的,他在搞什么把戏?莫名其妙地对人讽刺一番,然后掉头就走,把我当成什么了?如果是想激怒我的话,那他真的做得很成功。 气呼呼地跟上他,紧张的情绪早己消失殆尽,骨子里的倔强全数被激发了出来:“玄夜,你等着瞧,我宁舞说到做到。” 就算没有答应南宫耀,我亦会尽力,军营……或许会是改变我将来命运的地方。 “好,我期待你的表现。”玄夜突然停了下来,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瞬间竟让我恍了神。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己经站到了燕烈骑队伍的前方,神色一片肃然,脸上闪耀着让我不敢直视的光芒。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有着一种浑然天气的气势,让人折服。 “将军。”齐刷刷地声音,从队伍中传来,雄浑而敬畏。 我讶异了不到两人秒,便释然了,也难怪……他有如此威仪,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一名将军。 只见他手一扬,声音骤然而止,四周安静无比,一双双晶亮的眸光齐看向他,充满了希翼以及……信任。 一股民族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心底忍不住再次惊叹于这绝对的服从,以及绝对的信任。 玄夜点了点头,提高声音:“燕烈骑众将士们听着,今天,将会有一位新的兄弟加入你们的队伍。” 说罢,把我推到身前,一脸戏谑:“现在就让这位小兄弟自己向大家介绍吧。” 玄夜一定是故意的,事先根本没跟我讲,就这样突然把我推到众人面前,分明是想看我出丑。 我深呼吸了口气,故做镇定地站在队伍前,心里恨得痒痒的,表面却还得装做若无其事,天知道我连假名字都还没来得及想好。 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弯下腰朝众人行了个礼,故意扯粗嗓子:“大家好,我叫宁武,安宁的宁,武林的武,以后就拜托众位兄弟照顾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这么谦卑的态度,应该不会被排挤吧? 忐忑地抬起头,意外地看到众人眼底毫不掩饰的赞赏以及淡淡的笑意,心中一动,这算不算……被接受了? 正犹豫着,玄夜己走到我身前,小声地道:“你去吧,晚点我再来看你。” 我点了点头,暗自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再次抬头,他己去得远了。 第45章 惊喜 目送玄夜的背影消失在一排排的帐蓬后,我才缓缓地收回目光,心底有些怅然若失。 直到身后传来雄浑的男声:“宁武。” 我神色一凛,赶紧转过身,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地行了个军礼:“到。”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出问题了,该死,我竟把21世纪的军礼搬到这个时代了! 怎么办?我屏息着站直身体,目不斜视,手心己紧张地冒汗。 许久,仍未等到回应,于是忍不住偷偷地瞥向那首领,却不经意地在他眼底看到一丝赞许。 紧绷的心弦蓦地放松,心底暗叫了声好险,看他的目光我便己知道,我蒙对了。 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不是普通的好! “不错,你有当军人的潜质。”那首领围着我转了一圈,就在我担心他是不是要看穿我的女儿身份时,赞赏地道:“不愧是王爷推荐的人。” 我愕然地瞪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讷讷地道:“首领谬赞了。” 或许是我的态度足够谦慎,这个首领对我算是不错,不但给我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帐蓬,还吩咐下去说晚上要为我举行一个欢迎的晚宴。 要知道这些待遇对一个第一天进军营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奢侈,我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毫不意外地接收到了众人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待训练结束后,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众将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宁兄弟,你真不简单啊,第一次就让我们头刮目相看。”士兵甲朝我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地望着我。 “宁兄弟,可不是嘛,我们头可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称赞人呢!”士兵乙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是,我们可算是托宁兄弟的福,今晚可以放松一下了。”士兵丙接着道。 “是啊,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兴奋之情言溢于表,把我看了个目瞪口呆。 天啊,我要收回之前的话,什么肃然,什么气势,什么军威,哪里还能和他们扯上半分关系? 我之前一定是眼花了,才会觉得他们让人敬畏,眼前的这群人,完全是一群童心未泯的大小孩嘛。 揉了揉额心,我笑得有点牵强:“众位兄弟太客气了,以后还要大家多多照顾呢!” “你太客气了,做兄弟的说什么照顾呢!”一名士兵大笑着揽着我的肩,一副亲兄弟的模样。 我身体一僵,想挣开却又怕泄露身份,不敢做得太明显,只能尴尬地任他搂着,殊不知这一些都看在远处红衣少年的眼里。 “宁武,有人找。”远远地,有人喊道。 我怔了怔,心中大喜,脸上却故做惋惜状:“真不好意思,我去看看谁找我。” 一踏出包围圈,嘴角忍不住溢出丝丝笑意,却又不敢笑得太明显,神色微敛,快步走向那喊话之人:“这位兄弟,请问是谁找我?” “在那边,那帐蓬后方。”那人伸手一指。 “谢谢。” 我高兴地道着谢,一边朝帐蓬后方跑去,不管找我的是谁,我都得感谢他,来得太及时了! 刚绕到帐蓬后,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就被来人紧紧地捂住了嘴,连拖带拉地扯向一旁的帐蓬内。 “呜……放开……”恐惧一点点地上升,在进入帐蓬的瞬间,膝盖猛然向后顶去。 “嗯……呜……”身后传来一声饱含痛楚的闷哼,捂着我的手松了开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不敢回头看,掀起帐帘就要跑,却被来人从身后抱住了腰,我又惊又怒,正欲抽出腰间的短剑,却在听到来人熟悉的声音时僵住了。 “舞,是我……”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用力地掰开腰上的手,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看到一袭红衣的暮枫,脸上的表情既愉悦又痛楚。 所有恐惧在一瞬间全数转化成了怒气,刻意忽略他脸上的委屈以及眸子里柔媚的雾气,提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他紧咬着下唇,神色不安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只是想给舞一个惊喜。” “是惊吓还差不多!”我冷哼一声,愤愤地松开他的衣领,余怒未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暮枫脸色愈见苍白,渐渐地声音愈来愈小,眸光里雾气愈见浓郁。 不是吧?懊恼地低咒一声,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挫败感,尽量把语气放轻:“暮枫,你别哭啊!我没有生你的气!” 见他还是没有抬头,我只得上前轻轻地拥着他,柔声安慰::“我只是真的被吓到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好吗?” 明明气得不行,却是发作不得,我发现在暮枫面前,我愈来愈有当妈妈的潜质了! 第46章 信任瓦解 在说了无数遍好话,外加保证我的确没有生他的气后,总算把暮枫哄好。 “舞,你真的不生气吗?”他抬起头,眼眶微红,怯怯地望着我。 “我保证,绝对没有生你的气。”我举起手,表情严肃,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要不是认识南宫耀和玄夜,我差点要以为我穿越到女尊国来了,眼前的情形怎么看都像是男人在哄女人的表情和动作,我怎么就做了呢? 心里暗自懊恼着,要知道面对我以前的众多男友我都没有发过誓,眼下倒为了讨好一名少年而发誓,想想都觉得窝囊。 可一想到他为我挡下一剑的情形,便什么怒气也没有了,谁让我对他心存歉疚呢? 面对少年怀疑的目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颓然地放下手,无力道:“暮枫,你究竟想我怎样?” “舞,那……我是不是可以常来看你?”他蓦然紧攫着我的衣摆,眼中闪耀着希翼的光芒。 “不是。”我脸色一沉,想也不想地拒绝:“你以为这是哪里?看清楚,这是军营,不是燕王府!” 别的我都可以不在乎,但军营是什么地方,我比他更清楚,这里只有服从,没有妥协。 “舞,你误会了,其实我……”他焦急地欲解释什么,却被我冷声打断:“够了。” 一边掰开他的手,语气不自觉地变冷:“暮枫,我是来这里历炼不是来玩耍!” 暮枫后退一步,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纤细的手指把赤红的衣袖揉成一团。 心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拼命抑制住,这一次绝不能轻易妥协,不然……只会害了他。 脸上的表情愈见冰冷:“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欲离去,在掀起帐帘的那一刻,暮枫略带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舞,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是燕烈骑的一员,在……你之前。” 时间在那一刻定格了,我止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用一种陌生而略带悲凉的目光看着暮枫。 淡定从容的目光,带着我所不熟悉的娇媚,嘴角距噙着一抹淡淡慵懒的笑容,黄昏的霞光透过账蓬的缝隙洒落在一袭红衣上,袝得他更是邪魅无双。 在我之前吗?悲哀在心间迅速蔓延开来,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心痛,我用力眨去眼底聚拢的雾气,无声地笑了。 燕烈骑的精锐又怎么可能挡不住那名少年的一剑,舍身相救,也只是做给我看的一场戏吧! 可是,这戏怎么可以如此真实,羞怯的,喜悦的,不安的,激动的,坚定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尤言在耳“舞,让暮枫服侍你好不好?” “不……怪你,能保护舞,暮枫很开心!” “舞……你不要暮枫了吗?” “我的心你真的看不到吗?还是……你根本不愿意看?” “宁舞,你休想再抛弃我。” 突然发现,我自己努力建立起的某种信任,正一点一滴地倒崩,他刚才的话,让我觉得自己从头到尾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我竟会为他心疼,我竟把他当做亲人一般对待,甚至……为了不辜负他的心意,宁愿对不起阿皓。 我做的这一切,究竟算什么? 虽然也曾怀疑过他是南宫耀派在我身边的卧底,但那一次的舍身相救让我彻底相信了他,却没有想过这只是为了博取我信任的苦肉计。 只是……他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 “舞,你这是在难过吗?” “为什么?”我抬起头,敛去所有情绪,平静地望着他。 “不为什么,只是突然不想玩了。”他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状。 “之前装出的柔弱都是为了好玩吗?”我笑了笑,突然间就相信了这个理由。 其实这一切,无关背叛,无关伤害,从头到尾,我只是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一个小丑罢了。 我知道,我心里的那个暮枫己经死了,眼前的少年于我来说,不过是燕烈骑众多人中的一员罢了。 有些东西,摔破了就再也无法愈合,就像我对他的信任…… 第47章 身份 “日子过得太平淡了,偶尔换一种生活也不错,你说呢?”少年上前一步,伸手欲碰我,却被我躲过。 无意中却注意到了一些我以前根本没有注意过的细节,那一双白晰如莹玉的手,以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这一切,以前的我根本不会觉得特别,可现在看来,才发现我错得有多离谱。 “你究竟是谁?” 轻抚着指间的戒指,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若到现在我还相信他是一个普通的奴隶,那我就真的蠢到了极致。 有哪个奴隶会有一双白晰如莹玉的手,又有哪个奴隶会有这让女人都艳羡的肌肤。 他讶异地挑了挑眉,笑得更加肆意:“舞,这么快就忘了暮枫,真是让人伤心呢!” 说罢做出一副缀然欲泣的表情,只是看在我眼里却是讽刺至极,这个时候还不愿说实话吗? 既不想说,我亦不勉强,我宁舞从来就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我心中清楚,他的身份决不可能只是燕烈骑的士兵这么简单,但那又如何,都与我无关了。 因为,他……不是暮枫! 尽管面对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一个人,但感觉不对,一切都不一样了。 以前的暮枫会让我感到怜惜,而眼前的红衣少年只会让我感到疲惫和伤心,前后判若两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平静直视着眼前的红衣少年,看着他的身影在我眼底逐渐淡去…… 直到眸子里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恢复淡定,不再看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掀起帐帘。 “站住。”身后传来他懊恼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焦急,我却不想理会。 “宁舞,你给我站住。”猝不及防地,手臂被他握住,力道倒不小,痛得我不禁皱眉。 “放手。” “不放,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耍起无赖的他,同样让人气结。 我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扯开一抹冷笑:“不错,刚才我是想知道,不过现在我己经不想知道了。” 趋他呆怔的瞬间,挣脱他的钳制,迅速地闪出帐蓬外面。 抬眼间,却被染红的霞光晃痛了眼,本能地别过头,伸手挡在眼敛处,心微微一痛。 “把话说清楚。”帐帘蓦然化成碎片,少年带着一脸怒气,紧跟着出了帐蓬。 有那么一刹那,我竟看得怔住了,他身上的那种……狂傲不可一世的表情,竟和我心中南宫耀的身影重叠了。 闭上眼睛,甩去心中这荒谬的念头,再次睁开眼,便没有这种感觉了。 失笑地摇了摇头,我一定是太累了,才会有这种错觉。 望着少年执拗的目光,我有些无奈:“说什么?我以为我们之间己经无话可说了。” 少年神色复杂地望着我,红色的长袍在黄昏的晚风下肆意飞扬着,眼中闪过挣扎,以及不甘。 忽地,却又笑了,邪魅地靠近我耳边:“舞,记住,我叫南宫焰。” 心猛然一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忍不住问道:“你和南宫耀是什么关系?” 南宫焰故意倚在我身上,随手卷起一缕我的发丝,在指间把玩着,偶尔朝我抛一两个媚眼,神情暧昧不己。 “舞,在我面前关心别的男人我可是会吃醋哦!” “够了。”强忍多时的怒气全数暴发,猛然推开他:“我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们之间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罢,无视于他眼中的愕然后退一步,神色恢复淡漠:“南宫公子,再见。” “宁舞,你摆脱不了我的。”身后传来他气极败坏的声音。 我却充耳不闻,脚步愈跑愈快,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原来,我终究还是无法做到不在乎啊! 第48章 顿悟 路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远远看去,竟看不到尽头,仿佛和天际相连一般,美丽而震撼。 而我,却己无欣赏美景的心情,只是拼命地跑着,没有目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不知道跑了多远,视野突然间变得愈来愈辽阔,四周的风景却是愈来愈陌生。 我心下一惊,忍不住止住脚步转身往回望去,军营里的白色的帐蓬群早己被我抛在身后,变成一小簇白点,逐渐在视线里模糊…… 还好没有跑太远,要是迷路了,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我脚下一软,顺势仰躺在草地上,内心一片悲凉,嘴角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伸手一抹,才发现,脸上己是一片湿意。 呵,我仰起头,无声地笑了,这眼泪,是为谁而流呢? 为暮枫?还是南宫焰?抑或者……更多的是为我自己…… 耳边似乎还传来少年云淡风清的话“不为什么,只是突然不想玩了。” 心再次抽痛着,他为我挡剑的情形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可现在……他却告诉我为我挡剑,也是因为好玩,让我情何以堪。 我全当真了,我相信了他说的每一句话,以为他真的喜欢我,以为他真的受伤,甚至因为他而杀了人。 曾以经为,他会是除阿皓外,这个时空里另一个真心待我的人,现在想来……却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痛苦的闭上眼睛,悲怆地大笑着,笑我的傻,笑我的笨,更笑我的自以为是。 我不明白是,为什么连生命也能拿来当做玩笑的筹码? 阿皓,你现在好吗?我真的好想你,泪再次从眼角滑落,这一次,却是为了思念。 一阵风吹过,四周的草发出哗哗的声音,我的世界一片寂然,只余……大自然最原始的旋律。 起伏的心情逐渐平和,缓缓地睁开眼,痴痴地望着布满天际的金色的霞光,内心无端地涌上淡淡的哀伤。 突然就想起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相传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大梵天王率众人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隆重行礼之后大家退坐一旁。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我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然后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和“衣钵真传”的典故。中国禅宗把摩诃迦叶列为“西天第一代祖师”。 佛祖所传的其实是一种至为详和、宁静、安闲、美妙的心境,这种心境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无拘无束、坦然自得、不着形迹、超脱一切、不可动摇、与世长存,是一种“无相”、“涅盘”的最高的境界,只能感悟和领会,不能用言语表达。而迦叶的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他领悟到了这种境界,所以佛祖把衣钵传给了他。 有人说,活着是为了一个宿命,所有的一切只是命运给他安排的一场游戏,在最后那一刻他们什么都没能留下! 可现在,我却更希望活着是为了一个奇迹,就像我和阿皓莫名地掉入这个时空一般,又有谁敢说不是奇迹呢? 人生有时亦是如此,或绚烂如夏花,或如秋叶飘零,风露荣枯,知春、识秋,拈花拂雪,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这么想着,内心的伤痛便减了几分,再次回想起一切,亦没有之前难受了。 换个角度想,我其实应该感谢南宫焰,感谢他给我的人生上了重要的一课,让我成长不少。 当天际的最后一丝霞光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我终于放下了…一些无法放下的东西。 或许心境不同了,连远处传来的狼嚎声都不觉得可怕,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借着月光往来时的方向折回。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晚还有个欢迎的宴会要参加呢,嘴角咧开,露出今天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不管发生过什么,也不管管成败荣辱,我都必须从容面对。 第49章 请罚 迎着晚风,踏着夜色,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一路平安地折回了营地,凭着记忆找到了燕烈骑帐营所在。 悄悄地潜入自己的帐蓬内换整理好衣物和头发,确认没有任何破绽后才走出帐蓬,往那光亮处走去。 营地中己早早地升起篝火,士兵们热闹地围在一起,或聊天,或饮酒划拳,气氛温暖而热烈。 只有那首领面无表情地执着酒杯,看不出喜怒,但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我,他不高兴。 心中一紧,正欲踏出的脚步有些踌躇,犹豫地立在暗处,心想着该如何解释我晚到的原因。 正想着,耳边隐约传来下方士兵们的议论声,我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哎,怎么不见小武?他不是今晚的主角吗?”一名士兵悄悄地碰了碰旁边的士兵。 “我怎么知道,再等等吧。” “我看首领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小武可真是要自求多福了。” “是啊,才第一天来竟让首领等他,这小武……也太不识时务了吧。” “别胡说,宁兄弟不是这样的人,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语气中完全的信任让我心里涌上淡淡的暖意,不禁仔细地打量起他来,待看清他的长相后却是怔住了,这个人……竟是下午揽着我肩膀的那名大胡子。 他大笑着揽着我的肩说“你太客气了,做兄弟的说什么照顾呢!” 这才明白他之前并不是在客套,而是真心地说出这句话,只是当时却被我当做玩笑话了。 这时,听到另一名士兵反驳的声音,语气中并无恶意,或许只是单纯地对任青一口笃定的态度表示不满而已。 “任青,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不过第一天认识,你又了解他多少?” 任青沉默地瞥了他一眼道:“下午有人找他,大家都看到了。” 接下来,有四五个人附和着,证明我下午的确有人找,这才把争论平息了下来。 他们的对话让我有了新的主意,故意把之前整理好的衣服和头发再次弄乱,装做气喘吁吁的样子跑了出去。 果然,我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首领,看来要很好的收场,不得不好好地演足一场戏了。 我面带愧疚,坚定而毫不犹豫地走到首领面前,曲膝跪下:“属下有违军令,请首领责罚。” 众人停止了喧笑声,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夜……再度恢复了宁静,只听得火光里偶尔传来的树枝爆响声。 我安静地垂下头,盯着地面,屏息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决定。 军令不可违,不管是在什么年代,任何时空,这都是不变的定律。 虽然他下午并没有以命令的口气说晚上要准时出席,但我却主动地自请责罚。 以退为进,不但可以博得他的欣赏,亦可以换得其它人的尊重,这……便是我想要的效果。就算真的受到惩罚,我亦甘之如饴。 “来人。”耳边传来他的惊喝声:“把他带下去,领五鞭。” “谢首领。”我嘴角微扬,真心地道谢,我知道,五鞭己是最轻的责罚,他……己经手下留情了。 跟着两名士兵来到不远处,我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动手吧。” “宁兄弟,我李二敬重你的为人,不过这军令不可违,得罪了。” 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背过身:“我明白的,来吧。” 另一士兵挥了挥手中呼啸的鞭子,歉然地朝我点了点头:“宁兄弟,忍着点,兄弟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等待着鞭子的到来。 第50章 受伤 “啪。” 呼地一声,鞭子毫不留情地落在我背上,狠,快,准! “啊。。”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没能忍住痛呼出声,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心里忍不住暗咒,该死的,早知道这么痛就不要自作聪明地请罚了。 事实上,也就只是暗自抱怨罢了,就算真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的吧。 “你还好吧?宁兄弟?”身后传来李二关切的声音。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紧紧地握成拳,故意忽略背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哑着声音道:“我没事,继续吧。” 见我站了起来,李二朝另一名士兵点了点头,把鞭子递给他:“刘洪,你来吧。” 刘洪默默地接过鞭子,走到我身后,手起。。。鞭落。。 有别于第一鞭的疼痛,第二鞭,第三鞭。。。第五鞭,一气呵成,完美得像是在表演。 我知道他是在帮我,长痛不如短痛,一次抽完总是好的,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 腰仿佛要断了一般,背上的衣服己经裂开几道口子,血透过里衣渗透了出来,映出五条骇人的鞭痕。 我整个人虚脱地坐在地上,痛得脸色发白,紧紧地把脸埋入膝间,不想让自己的脆弱让别人看见。 “宁兄弟,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让首领请军医过来看一下。”刘洪担忧地蹲在我面前,面带愧色。 “没。。我真的没事。”我抬起脸,强扯出一个笑容:“麻烦你们跟首领说一下,我回去换件衣服再过来。” “要不要我扶你回去?”李二一脸忧心,伸出手想扶我。 “不用了,李兄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来。”我巧妙地避开他的手,吃力地站起身。 “那好吧,我这有一瓶外伤药,宁兄弟不嫌弃就拿去用。”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我。 这是。。我颤抖地接过药,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李兄,真的。。谢谢。” 我紧握着手中的瓷瓶,踏着虚浮的步子,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帐蓬跑去,真的。。。好痛。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罪,还是自己求来的,真是。。讽刺至极。 掀开帐帘,我猫着腰,连走带跑地跑到我的床边,虚脱地趴在床上,短短一段路,仿佛耗尽了我所有力气。 凝视着手中的瓷瓶,脸上露出一个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这鞭子挨得值了,这瓶伤药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缓缓地从床上爬起,小心奕奕地褪去身上破烂的外衣和沾满血渍的里衣,明明是很小的一个动作,我却做得吃力不己。 从衣角上撕下一块布,沾着水,咬着牙,凭着身后灼热的痛感,轻柔而吃力地擦拭着。 直到。。手中的湿布被人夺去,我心中大骇,一把抓过床上的衣服覆在胸前,又惊又怒地瞪向身后之人,竟是。。玄夜。 “你。。”我颤抖地指着他,脸色大窘:“你怎么会在这里?” 玄夜不悦地皱了皱眉,冷声道:“不想今晚的鞭子白挨就乖乖坐好。” “你怎么知道地怎么清楚?”狐疑地瞪着他,该不会派人在监视我吧? 虽然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在经历过暮枫事件后,我如何还能轻易相信别人。 玄夜不自然地别开头,随手拿起我放在床上的伤药,板着脸严肃地道:“转过来,上药。” 说罢转过我的肩膀,不容我抗拒,僵硬而不失温柔地为我拭洗着伤口。 我紧张地抓住胸前的衣服,背对着玄夜,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他从瓷瓶里挖出一些淡绿的色药膏,轻轻地帮我涂抹在伤处,药膏清凉的药性,稍稍的缓解了那似火烧的灼热痛感。 我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眼光却忍不住偷偷瞟向他。 英挺的眉,紧抿的唇,幽深而带着一丝寒意的眸子,却意外地溢出几缕不明的情绪,似心疼。。。更多的却像是在隐忍什么。 这样的玄夜。。像一个温柔的兄长,让我想要依赖,他。。是真的关心我吧? 第51章 感动 “玄夜,做我哥哥好吗?”不自觉地,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刚一说完我便后悔了,只因为感受到了他全身蓦然散发出的寒气以及抗拒。 他。。是不愿意的,明白了他的态度后,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难过,真的够了,竟然还没有学乖。 收起自厌的情绪,我故意装做无谓的样子,尴尬朝他笑了笑:“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别这么认真嘛。”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眸光幽暗了几许,为我抹药的手蓦然加重力道,仿佛在发泄着他的不满。 “啊,痛。。。”突如其来的痛楚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怒视着他:“你干什么?”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也不辩解,只是突然站起身,朝帐外走去:“等我一下。” 什么意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怔然地发着呆,琢磨着他的用意。 背上的伤似乎。。己经没有之前这般痛了,这药,果然有效呢! 叹了口气,我吃力地站起身,扯了块纱布小心奕奕地包着伤口,待全部包好后,早己痛得冷汗漓淋。 我紧咬着唇,拭去额前的汗水,这才发现我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没有带换洗的男装。 怎么办?一脸忧色地瞪着适才换下来仍留着鞭痕与血迹的男装,难道说,穿回这套衣服吗? 不行,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自己否决了,刚才我明明是借口换衣服才回来的,要是再穿着这一身破衣服出去,不摆明了告诉别人我在撒谎嘛。 正焦急着,就见玄夜己折回,手中还抱着一个类似于。。包袱的东西。 我指着他手中的包袱,疑惑地道:“这是?” “给你的,换上吧。”他随手把包袱扔给我,主动地退出帐外。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解开包袱,在看到两套干净的男装时,怔了半晌。。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出去竟是为我找衣服么?没想到冷漠如他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捧着衣服,脸上难掩笑意,轻声地朝帐外道:“玄夜,谢谢你。”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但我知道,他一定听见了。 一扫先前郁卒的心情,我欣然换上玄夜为我准备的男装,没想到长短大小都刚刚好,仿佛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 我心里一暖,对玄夜的感激再次多了几分,。。。连这样细微的细节他都能拿捏得如此精准,真让我刮目相看。 仔细地检视了全身上下,确认并无不妥后我才缓缓地步出帐外。 几米之外,一身黑衣的玄夜正背对着我,安静地凝望着月光,带着一种属于暗夜的魅惑,竟似要融入这黑夜一般。 这样的情景,竟让我联想到了孤坐在山顶的独自望月的狼,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傲然气息。 即便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还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样的玄夜,让人看起来好遥远。 “换好了衣服就过来。”或许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太过于孤傲,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听起来显得格外寂寥。 “哦,好。”我收敛好情绪,慢慢地走到他身边。 对上他依旧深幽的眸子,破天荒地,我竟似感受到了。。他纷乱的心情。 “玄夜,你究竟在烦什么?” 话一出口,我看到他眼中出现了震惊,慌乱,以及我从未见过的窘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进一步询问,被他匆匆打断:“你看错了,我来找你,是奉王爷之命。” “是吗?”我了然地笑了笑,并不点破他:“他让你找我干嘛?” 玄夜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递给我,神色亦再度恢复了初见时的疏离:“王爷让我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我疑惑地接过书本,借着月光,随意地翻了几下。 “是一些入门的内功心法以及简单的轻功要诀。” “内功?轻功?”我惊呼一声,捧着书的手像是捡到了宝似的,兴奋之情言喻以表。 南宫耀这次总算做了件好事,一想到我可以和武侠剧里那些大侠们一样飞檐走壁,我简直要乐死了。 “至于吗?”玄夜不屑地冷哼一声,对我兴奋的表情嗤之以鼻。 “你不会懂的。”我懒得跟他解释,他怎么可能会明白我此时的心情:“玄夜,不管怎样,真的很谢谢你。” 说完我朝他莞尔一笑,宝贝似地捧着书再次钻回帐蓬,至于身上的鞭伤虽然仍在痛,但兴奋之余便己变得无足轻重了。 小心奕奕地把书放在枕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掀起帐帘再度走了出去。 和预料中的一样,帐外早己没了玄夜的身影,我勾了勾唇角,朝远处的篝火点燃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忘记,还有一个欢迎宴在等着我,虽然意味不明,却也不容耽搁。 第52章 愧疚 或许是因为我之前请罚的举动,火堆边的士兵们神色不一,都默不作声地喝着酒。 气氛变得有些谲异,我满意地敛起嘴角的冷笑,从容地朝众人走去:“大家好,我又来了。” “小武。” “宁兄弟。” 参次不齐的叫声,同时却又带着惊喜和庆幸,还有着难以言喻的关切。 我心情陡然大好,我知道,不知不觉中,他们己经接纳我了,我这五鞭总算没有白挨。 “你没事吧,小武?” “对啊,李二的乌蚕鞭可不是唬人的。” “小武啊,真看不出来,你这么瘦弱的身子竟然能挨下五鞭,我肖豹第一个服了。” 说话之人是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看得出,是个直肠子,众人望我的目光自是多了一分敬佩与尊重,少了一份鄙夷与敌意。 “本以为只是个靠关系进来的花架子,想不到也是条汉子,我也服了。” 肖豹的话音刚落下,另一个声音也跟着附合,带出一片此起彼伏的赞同声,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偷偷地瞥了一眼首座的首领,正对上他高深莫测的目光,吓得我赶紧低下头。 锋芒太露,乃兵家大忌,我竟忽略了这个问题,心中顿时懊恼不己。 就在这时,不知谁不小心推了我一下,脚下一个不稳,后背狠狠地撞到一堵厚实的胸膛上,痛得我脸色煞白。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煞白的脸色吓到了,而身后之人亦好心地扶住我的肩膀,让我不至于站不稳。 我颤抖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紧紧地握成拳,竭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叫出声,不过,这一撞真的很痛。 “小武?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缓缓地弯下腰,朝众人挥了挥手,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脸上痛苦的神色。 好一会,待那痛楚稍缓后,我这才抬起头,朝众人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宁兄弟,如果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一下,不要硬撑着。” “小武,我这里有治外鞭伤的药,你拿着。”他刚说话,我手里己多了个青色的瓷瓶。 “我这里也有。” “我也有。” 不到一会,我手里己捧满了治外伤的药瓶,望着眼前一张张平凡朴实的脸,我的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够了。” 我大声的喝斥声果然让众人安静了下来,一双双明亮而真诚的眼睛都不解的望着我。 心里涌上淡淡的愧疚,我请罚只是为了做戏,而他们。。。却回报了一片赤诚的友情。 微笑着把一张张陌生却带着关切的容颜刻进心里,我想,今天的这一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把手中的伤药一一退还到他们手上,面对他们疑惑不解的目光,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了让众人确信无疑,忍着背上伤口的疼痛,我故做轻松地转了个圈,大声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真的没事。” “既然宁武说没事,大家就放开胸怀,痛快地畅饮吧。”这时首领站起身发话了,玩笑式的话语中带关不容置疑的威仪。 我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趋机跑到一旁的桌上端起一碗酒,双手呈上朝众人道:“来,这一碗是我敬众位兄弟们的,先干为敬。”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一饮而尽,动作虽豪爽,但这烈酒的辛辣的口感还是让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第53章 藏拙 “小武,喝不了就别逞强。”咦,手中的碗被谁夺去了?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看向一脸忧色的李二,不服气地道:“谁说我不能喝了,我还要敬首领呢!” 说罢一把夺回碗,一边重新倒边,吆喝着:“来,来,大家喝酒,今晚我们喝个痛快。” “来,欢迎宁武兄弟加入燕烈骑。”众人笑闹着,纷纷朝我举杯。 “谢谢。”我泪光闪闪,举杯。。再次饮尽。 两碗酒下来,整个人变得有些轻飘飘的,脚下的步覆也变得有些虚浮。 但望着笑闹成一团的军士,我明白,即便真的醉了,我的心。。。也是无比清明的。 气氛却己再次热烈了起来,喝酒的,烤肉的,划拳的,竟然还有人唱起了小曲。 我露出了今晚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阿皓,你看到了吗?在这个世界,我虽然遭遇了背叛,但却也遇到了。。。这样一群真心关心我的人。 我之所以选择不恨,因为我知道,那个背叛我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去恨,也许某一天,也就忘记了。。 反之,我选择记住眼前这群人,就算他们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士卒,但于我来说,他们却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朋友。 收回游离的思绪,我笑了笑,凑近刘洪耳边小声道:“刘兄,能告诉我首领的名字吗?” 刘洪怔了怔,显然没想到我有此一问,不过还是爽快地告诉了我。 孟飞?乍一听怎么像是个现代人的名字? 我朝刘洪轻声道了谢,重新倒了碗酒,踏着虚浮的步子朝首座那唯一一个。。。一直冷眼旁观的人走去。 “首领,这一碗我敬你。”我猛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该死的,这酒的后劲还不是一般的强,我怎么觉得头好晕啊,不行,绝不能醉,至少不能现在就醉。 用力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突如其来的痛楚让我神智清醒了不少。 “哦?我让你受罚,你还要敬我?”孟飞挑了挑眉,一脸兴味地望着我,平淡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我却在他看似平淡的眸子里捕捉到一抹一闪而逝的精光,藏拙吗? 孟飞,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凭他能做到首领这一职,我亦不能小看了他。 趋着酒意,我淡淡一笑,大胆地迎视着他的目光:“是宁武自己有违军令在先,甘愿受罚。” 只见他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渐浓,却是不动声色:“心里当真不怨?”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没什么可怨的。” 嘴上说不怨,其实我心里还是恨得牙痒氧,孟飞这只狐狸,正一步步把我往圈套里引,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哼,当真是物以类聚,和南宫耀一样讨人厌,心里恨恨地道。 “好,就凭你现在的态度,你敬的酒,我喝了。”他大叫一声,忽然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饮尽碗中的酒。 心里紧绷的弦微微一松:“谢首领赏脸。” 说完,我双手举起手中的碗,深呼吸了口气,闭上眼一口气喝光。 刚一喝完,我便觉得浑身发热,脸早己是红得像只虾子,神智却忽然间变得更加清醒了。 “好样的。。小武。”身边传来一阵喝彩声,伴随着起伏的起哄声,竟有种众人均醉我独醒的感觉。 正想借故先行离去,却不知谁忽然说了句如此良辰星夜,有酒有肉,却没有歌舞,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我正想附合,却见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而我,也忽地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不妥之处。 抬起望去,才发现说这话的人就是刚才第一个说服我的肖豹,看他忽红忽白的脸,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忍。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罢了,就当还他的恩情吧。 第54章 红颜 所以,当肖豹正欲上前请罪时,我飞快地伸手拦在了他身前,朝他摇了摇头,径自走到孟飞面前:“首领,有酒有肉,却无歌舞,难免不尽兴,可否容宁武唱一曲?” 似陈述的话,听起来却又合情合理,孟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请便。” 我暗自松了口气,笑望着众人,自信满满:“不知大家喜欢听什么样的曲?是金戈铁马?还是风花雪月?” “还用说,当然是风花雪月啦!”不知谁嚷了一声,顿时引起一片纷争。 “燕烈骑是精兵营,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哪来这许多的儿女情长?” “不对,现在是放松的时候,自然是风花雪月好。” 望着众人争执不休的表情,我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暗自在脑海里搜寻着有什么歌曲既有柔情,也不失豪气。 心念一动,己经有了答案,嘴角无意识地微扬:“大家别吵了,我己经选好曲子了。” “不知军中可有古筝胡琴一类的乐器?” 众人面面相窥,均是摇了摇头,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不免有些失望,有曲无琴,于热爱音乐的人来说,同样是一件憾事。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孟飞却忽然开口吩咐一名士兵道:“去把我的筝取来。” 我眼神一亮,对他的印象不禁好了几分,心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全身的血液像是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待那人取来古筝,我轻声道了谢,激动地用双手接过,盘膝在篝火旁坐下,熟练地调试着音。 抬头的瞬间,朝众人露出一个从容而自信的笑容,与此同时,一串串音符己如行云流水,从指间倾泄而出。 闭上眼,唱出那早己刻在脑海里的旋律: 剑煮酒无味 饮一杯为谁 你为我送别 胭脂香味 能爱不能给 天有多长 地有多远 随着我清扬而高亢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一脸震撼地看着我,仿佛看到怪物一般。 火光里一双双如暗夜般暗晦不明的眸子闪耀着不明的光彩,似喜还悲,就连我看不透的孟飞,也以一种复杂难懂的目光看着我。 这样就…觉得震撼吗?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嘲讽,如果配合吉它以及架子鼓的话,效果岂不是更… 想到这,神色一暗,这个如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设想,己经回不去了,不是吗? 你是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 这笑有多危险是穿肠毒药 这泪有多么美只有你知道 这心没有你活着可笑 这一世英名我不要 只求换来红颜一笑 这一去如果还能轮回 我愿意来生做牛马 也要与你天涯相随 或许几个月前,我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但如今,却是一分也不信了。 南宫耀,不自觉地想到了他,那个眼中永远闪着嘲弄以及邪恶的男人。 若有朝一日,他做了皇帝,会为一个女人放弃江山吗? 根本不必问,答案是否定的,像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一个女人放弃他的野心。 真可笑,所谓的不爱江山爱美人,只是欺骗世人的华丽谎言罢了。 手紧紧地握成拳,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概,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又在为谁不平呢? 真是庸人自挠,我暗骂自己,歌声中却己不自觉地带了一份嘲弄。 这一世英名我不要 只求换来红颜一笑 这一去如果还能轮回 我愿意来生做牛马 也要与你天涯相随 第55章 不再信任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我才发现,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似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思中。 曲终人散,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竟突然浮现这四个字。 拿开膝上的琴,我缓缓地站起身,正准备开口,意外地被人打断:“好一个一世英名不要。” 这声音,不是孟飞,亦不是燕烈骑在座的任何一个,清澈淳柔的嗓音,有着难以掩饰的赞叹,同时却有着淡淡的熟悉感。 会是…他吗?我僵直着身体,眸光轻敛,却没有回头…直觉地不想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抬起头,我心里己经有了决定:“首领,宁武身体不适,请准许我先行回营休息。” 说完,我直视着孟飞,只想着他一同意马上就走。 然而,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孟飞竟然朝我摇了摇头,一副我做不了主的表情。 我皱起眉头,心头有些不悦,他摇头是什么意思? 孟飞脸上出现一种说不清的复杂神色,面对我直视的目光有些闪躲,甚至出现了歉意。 心中警铃大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电光火石间,眼角不小心在倒映的火光中瞥到其它人的表情,好奇怪。 悄悄地望过去,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同一个方向,身后那个…我直觉地不愿回头的方向。 在他们的眼里,我看到了欣喜,敬畏,兴奋以及很多异样的光芒,却唯独没有惊讶。 张了张嘴,我很想问他们,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连孟飞都要敬他畏他? 可最终,我什么都没有问,沉默地垂下头,努力压下心中那刺痛的感觉。 手脚逐渐变得冰凉,答案是什么,似乎己经不重要了… 看来,不明白的人只是我自己,也罢,演了一天的戏,正主终于要上场了吗? 冷笑一声,我苍白着脸,对孟飞眼底警告的神情视而不见,径直往前走去。 既然不愿回头,那么…就一直往前走吧,即便前方…没有路… “既然想知道,何不亲自问我?”身后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戏谑。 我却仿若未闻,脚步没有一丝犹豫,坚定地向前迈着步子,镇定的态度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一步,两步…。十步…。五十步,我在孟飞面前站定,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意:“首领。。” “宁舞…”这一次,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以及警告。 他知道…我要做什么?呵,但那又如何? 我也知道,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但我己经不在乎了。 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李二,刘洪,肖豹,甚至于每一个曾经帮过我的人。 “你…在难过什么?”孟飞轻声地呢喃着,看向我的眼神有着不可置信,却又带着淡淡的怜意。 难过,为了身后的男人吗?低下头我无声地笑了,我怎么会? 我没有忘记我来燕烈骑的目的,更不会忘记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能让我信任的人,他正在等着我。 眸子里最后一丝温度消失,我拿起孟飞桌旁的一坛酒,仰起头,对着酒坛狂饮。 先是听到倒吸了口气的声音,再接着,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声,显然…我这豪迈的一举,定是让人刮目相看的。 “够了。”一声喝斥声响起,夹着旁人的几许惊疑声,我伸手往嘴里一抹,在那人到来之前把手中的酒坛往地上扔去。。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似乎格外刺耳。 只是… 摔碎的又何止的酒坛呢? “小武醉了。” “是啊,在发酒疯呢!” 耳边传来众人的窃窃私语声,目的达到了。 我踉跄地转过身,看着身后红衣妖娆的少年,吃吃地笑了:“我念诗给你听好不好?” 说罢,不待他回答,便自顾自地念了起来,当真是众人均醒我独醉。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第56章 真相 李白啊李白,你能告诉我当初你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写下这首诗的吗? 为什么念完后,不但没有感受到一丝诗里的大气,更多的反而是心酸呢? 我低下头,用力地眨去那眼中不知何时涌上的雾气,无声地笑了。 “好诗。” “小武太有才了,竟然诗曲皆精。” “想不到我们燕烈骑里竟然出了个才子。” 耳中断断续续传来众人惊喜以及赞叹,带着一丝酒意,我缓缓地抬起头,神色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离我最近的南宫焰身上。 他神色阴郁,瞪向我的目光有惊艳,有懊恼,更多的却是……探究与及愤怒。 这样就生气了?是我高估他了还是低估自己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应该生气的人好像应该是我,而不是他。 没来由地,心情大好,借着几分酒意,我朝孟飞咧嘴一笑,故做不知地指着南宫焰:“首领,这位公子是谁啊?” 孟飞被我一问,才恍然大悟地想起什么,欣喜而又尴尬地走到南宫焰面前:“公子,我…” 公子?这样的称呼…的确适合他,我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南宫焰。 夜色中,一袭红衣的他,张扬而不失妩媚,晶亮如星辰般的眸子闪着莹光,正晦暗不明地望着我,宛若暗夜的魅灵,幽怨而迷人。 一旁的孟飞似乎也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的不寻常,话还没说完便识趣地退开了。 走的同时却不知对其它人说了些什么,接收到一阵惊诧以及同情的目光后,众人竟也跟着离去。 我心下一惊,大声道:“哎,你们去哪,怎么都走了啊?” “小武,你一定行的。” “别担心,要相信自己!” 我甚至还来不及问他们到底在讲什么,这些人竟一窝蜂似的竟全散了,清寂的夜,再度恢复了宁静。 除了满地狼藉的杯盏以及那忽明忽暗的篝火外,空旷的酒宴里就只剩下我和南宫焰。 心底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我猛地后退一步,转过身撒腿就跑…… 然而,我快,有人却比我更快。 只感觉到眼前红影一闪,那个本该在我身后之人却瞬间挡在我前面,一脸阴霾:“想走?” “你想干什么?”我本能地握手成拳,一脸戒备地瞪着他。 他轻笑着撩起颊畔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着,笑容很美,却让人心底发寒。 “不是说不认识我吗?为什么要怕我,嗯?”他一步步地逼近我,望向我的表情温柔至极,却带给我强烈的压迫感。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我微别开头,冷冷地道:“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他眸光一沉,用力地扳过我的脸,语带嘲讽:“指教怎么敢当?我只是好奇…他竟然会让你来军营?” “他?” 南宫焰口里的他是指南宫耀吗? 看着他略带狂乱的侧脸,我微怔住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种称之为嫉妒的表情,怎么会?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成形,趋他失神的片刻,我成功地挣脱了他,却不小心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痛死了! 似乎早料到我会挣脱,他并不恼怒,反而问我:“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我轻叹了口气,目光恍惚地落在远处无尽的苍穹里,轻轻地道:“红颜。” 第57章 陌路 “红颜?”南宫焰轻轻地低喃着,神情骤然变得悲凉而讥诮:“这一世英明不要,只为换红颜一笑,这种骗人的鬼话你也会信吗?” 我叹了口气,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望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赞赏,以及淡淡的无奈。 在这个时代,他的想法,无异很难让世人接受,也难怪会变得如此愤世忌俗。 “回答我。”他攫住我的手,直直地望进我眼底,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认同。 我笑了笑,随手拎起两坛未开封的酒,拉着他的衣袖道:“你跟我来,我便告诉你我的答案。” 他犹豫了一会,并没有挣扎,跟着我走到一处空旷干净的草地上,冷冷地道:“这么快就不怕我了?女人还真是善变。” 其实他说得不错,我的确不怕他了,确切的说是在发现他对我并没有那种感觉时,松了口气。 我放下手中的酒,对他的话不以为意,随意地在坐在草地上:“在我回答你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他冷冷地别过头,留给我一个倨傲的侧脸。 这样的他,倔强得像个孩子,饶是我之前对他的欺骗有再多的懊悔,此时亦消失无踪了。 只是偶尔想到彼此曾亲密地睡在一张床上,甚至…曾经接过吻,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 不过即使他曾骗过我,也只是利用我对另一个人的试探,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 想到这里,却又释然了,人哪,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我又何尝不是呢? “你喜欢南宫耀,对吗?” 话音刚落,脖子便被他紧紧地扼制住,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眼底的慌乱与及惊诧,以及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他眼中闪过挣扎以及痛楚,扼住我脖子的手却并没有多用力。 就凭这一点,我己经知道他不会杀我,或许是我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内心,才让他感到很不安吧。 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况且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他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颤抖着松开了手,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无力地苦笑:“就算对方是个男人,也不丢脸吗?” “不会,只要你是真心爱他的,就不丢脸。”我小心奕奕地避开后背的伤口,缓缓地躺在草地上。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星空了,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此时的我,应该和阿皓在某一处看星星吧。只可惜,星光依旧灿烂,心境却己回不到从前了,除了伤感,更多的却是惆怅。 借着星光,我悄悄地把无名指贴近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那唯一能让我感受到温暖和安慰的东西。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和偶尔拂过颊畔的夜风,为宁静的夏夜里,徒增了一抹寂寥。 “你不恨我吗?”南宫焰叹了口气,在我旁边坐下。 恨?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顿了顿,正色道:“不恨。” “为什么?”他拎起一坛酒,喝了口,穷追不舍地问道。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我勾了勾唇角,戏谑地道。 “都想听。”他微眯起眼眸,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看不出喜怒。 “真话是,你不值得,现在的你只不过是我的上司罢了,假话是,我失忆了,那些有关于暮枫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特别看重你了,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谢公子谬赞。” 说完,我大笑地坐了起来,拎起酒坛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今晚的一切,我只当做了一场梦,明日之后,你我便成陌路。” 今朝有酒今朝醉,只是不知今晚,醉的是人,还是心…。 第58章 晨曦 回到帐蓬后,我扯了扯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神情再没先前的洒脱与不在乎。 快速地除去外衣,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带着一身的酒气躺在床上,头真的好晕……真的喝醉了吗? 如果真的醉了,为什么却还能记得自己离去时说过的话?那样的绝然,义无反顾,连我都差点被自己骗了。 睁开眼睛,茫然地瞪着帐顶,空洞而失了焦距离,清楚地感受着心脏传来的刺痛,我知道……那不是梦。 是梦的话,心怎么还会难过,又怎么会痛? 眼角缓缓地滴下一滴晶莹剔透的透明液体,我……也不过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罢了。 即便我对他并没有爱情……但我却是真的曾经想过和他一起,算了,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反正己经是陌路了,遗忘,也总归是需要时间的…… 叹了口气,我辗转反侧着了无睡意,干脆爬起身,取了火石燃起桌旁的白蜡,坐在床边的矮几旁研究起玄夜给我的那几本泛黄的武功秘笈。 随意地翻了翻,我眉头愈皱愈紧,这真的是学内功和轻功的书吗?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懂。 但无非就是一些运气,打坐之类的,明明都是我看得懂的文字,却还是不知从何下手。 咬了咬唇,我决定忽略文字,直接看图练算了,回想着武侠剧里的的片段。 我有模有样地打坐了起来,气运丹田,心无杂念,心平气和,缓缓放松了身体。 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传说中的气,我顿时来了劲,跟着书上的姿势,一个个做了下去,浑然不知帐外时光的流逝。 直到帐外传来嘹亮的军号声,我才意识到天快亮了,但很奇怪,我竟然一丝倦意也无,反而觉得精神奕奕。 这所谓的内功,果然有些用,就算成不了武林高手,或许也可以当作瑜珈一样修身养性的吧。 我熄了帐中的烛火,把书收好,匆忙地漱洗了一下,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便出了帐。 掀开帐蓬的瞬间,我微眯起眼,看了看天空仍灰濛濛的,再看向瞬间苏醒的军营里,不禁唏吁。 军营的作息时间还真不是普通的早,现在这个时分,相当于那个世界凌晨五点多的时间,太阳还没有完全露脸,远远地只看到东方的天空隐约透出的红光。 有多少年没有看过凌晨的朝阳了?在那个世界,哪一次不是三更半夜回家,然后睡到日上三竿? 这样灰濛而带着红光的天空,我更是见都没有见过,一切……都让我感到惊喜不己。 我呼了口气,仰起头,用力地呼吸着自然而清新的空气,一日在于晨,又是崭新的一天呢! 从今天起,我要忘记一切不开心的,努力地活着,宁舞,加油! 我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子,一扫昨晚郁卒的心情,做着简单的早操动作,微笑着大步往燕烈骑的训练场地走去。 不自觉地伸了伸手,做了几个基本的早操动作,抒缓一下坐了一晚上有些僵硬的四肢 面对一路上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我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做着我的早操,还不忘友好地打着招呼:“早啊。” 不一会,便到了训练场,好像还没到早训的时间,但己经到了一部份人,其中也包括肖豹和刘洪,见我来了,忽地一涌而上把我团团围住。 我怔了怔,没反应过来,这一大早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望着众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解。 “小武,你昨晚没事吧?”肖豹不愧是个直肠子,脸涨得通红,却还是开了口。 “我很好啊,你们怎么了?”摸了摸头发,我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这么问?” “公子他……没有为难你吗?”旁边几个人伸手欲掀开我的衣袖,我心中大惊,赶紧推开他:“你们要……做什么?” “宁兄弟,他们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刘洪拉开那几个人,不好意思地望着我。 这下轮到我尴尬了,这……军营里的男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吗?天啊,以后可不要露了马脚才好。 第59章 不知情 我心有余悸地好衣袖,暗道声好险,要是让他们看到我纤细白晰的手,不被拆穿才怪,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觉得我会受伤?难道这背后另有隐情? 正想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竟是肖豹:“小武,不要强撑了,兄弟们不会笑话你的。” “受伤?”我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故做恍然大悟状:“啊,你们是指昨晚的鞭伤吗?没事了,昨天李兄的伤药很管用。” “看样子,宁兄弟应该是没事的,大家就别瞎操心了。”刘洪朝笑了笑,推着众人离开。 我知道刘洪在帮我开脱,不由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不想却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我赶紧低下头,仓惶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却不小心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忽地,一道劲风从眼前疾速闪过,腰身被一双强健的手臂捞住,鼻端传来一阵冷冽而刚阳的气息。 好险,我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道着谢,却在抬头的瞬间,愕然地怔住了。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瞪着眼前让我幸免于难的黑衣男子,用力地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玄夜,你怎么会是你?” 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我顿了顿,接着道:“不对,应该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玄夜皱了皱眉,在扶我站好后便松了手,淡淡地道:“救你。” 脸上依旧还是那副冰山的表情,可我分明看到那素来冰冷的眸子闪过几许戏谑,他分明是故意的。 “你……”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是指这个。” 什么时候起,连向来以冰山著称的玄夜也学会了耍嘴皮子了,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揉了揉额心,我收起所有情绪,自嘲地笑了笑:“说吧,这一次,他又派你来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我,仿佛……想从我眼中找出些……类似于失望,抑或者难过的情绪。 可惜,他终归是要失望的,因为除了平静,我眼中不会再有其它的情绪。 只有把自己的心筑起足够厚的心防,才不会轻易受伤,这一点,我早该明白的。 许久,只听得玄夜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你误会王爷了,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哦?”我挑了挑眉,微笑地静待下文。 我倒真的想知道,我误会南宫耀什么了?而我……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特别? “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玄夜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漂亮的短刀递给我,神情有些晦暗:“他让我把这个给你,说你自然会明白。” 我接过它,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中把玩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把刀,曾经被我拿在手中,甚至还沾上了那个人的鲜血。 他给让玄夜给我,是何用意? “为我好?”讥诮一笑,我无谓地耸了耸肩:“你说是就是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早己是冷笑连连,隐隐带着……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怒焰。 所做的一切吗?是指哪一件?一关的人兽大战?第二关的美男计?抑或是第三关的生死博斗? 还是说他对人好的方式比较特别?特别到让让当事人想杀了他! 可无论是哪一件,于我来说都是刻骨铭心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伤痛,我怎么能……又怎么可以忘记,是谁把我从天堂拉入地狱的。 远远地,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我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玄夜的表情。 平静,在他脸上,除了平静我找不到任何表情,哪怕是一点点惊诧……都没有。 看样子,自始自终,从之前的暮枫到今天的南宫焰,他都是知情的,唯一不知道的人,只是我而已。 握刀的手逐渐变得冰凉,想要问的话梗在了喉间,再也问不出口。 第60章 谲异的血 看来……真的是我过于奢求了。 玄夜,他本来就不是我的谁,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要告诉我什么。 从开始的开始,到现在的现在,他始终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至少……没有骗我,不是吗? 这样的自我安慰的话,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呢? 我呼了口气,笑着仰起头,却被突然跃出云层的阳光刺痛了眼。 头一偏,本能地伸手挡住那耀眼的金色光芒,却忽略了手中薄如蝉翼的刀,直到手心湲湲溢出丝丝暗红的液体。 些微刺痛的感觉从手心传来,我缓缓地摊开掌心,看着那安静躺在掌心的短刀,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这是怎么了,自从来了这军营后,好像身上的伤就一直没有断过,当真算得上是血光之灾了。 自嘲地笑了笑,正准备把手中的短刀收好,却没想到,有双手比我更快。 “啪——” 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沾满腥红血液的刀轻易地被拍落在地上,在照耀的照射下映出些许邪魅的红光。 而本该站在我对面的玄夜,此时正紧紧地攫住我的手腕,冰冷的脸上溢出些许怒气,紧抿着唇道:“你受伤了。” 我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我没事。” 说罢弯下腰,欲拾起那把掉在地上的短刀,却意外地发现顺着掌心滴落的鲜血,竟谲异地渗入青绿狭长的草叶里,瞬间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还是说是我眼花了? 用力地眨了眨眼,再次睁开时,血还在滴,可草地上仍然没有看到任何血迹,唯一有变化的便是那株染了我鲜血的草,青绿狭长的叶子竟逐渐变成红色。 这种红,绝对不是滴染上去的,反而像是这株草本身就是这种颜色一般,谲异得让我心惊。 我猛地倒吸了口气,握刀的另一只手僵在那里,傻傻地瞪着自己仍淌着血的手心,不安逐渐在心底括散。 很显然,这一幕,玄夜也是看在眼里的。 “玄夜,为什么会这样?”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我紧紧地捉住玄夜的手腕,颤抖地问道。 我不敢忽略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我害怕……在他脸上看到惊恐,以及把我当成异类的排斥表情。 然而,让我惊讶的是,玄夜的表情说惊讶则不然,更多的却是挣扎以及不可置信。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他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告诉我,玄夜。”我死死地盯着那把短刀,眸孔瞬间放大,因为……我竟看到那刀上的血迹也在逐渐……消失。 如果不是确切的知道这个时空并没有什么神鬼法术之说,我一定以为我掉入了一个玄幻的世界。 不然……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许久,还没有听到玄夜的回答,反而迎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竟己闪到身前,激动地拾起草地上的短刀,由一脸惊喜到蓦然惨白。 一切,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然而,我还是看出了端倪,他也知道些什么。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受伤的那个人明明是我,他们两人,为什么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 情绪因不安和恐惧而变得有些浮躁,而四周己经渐渐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的不对劲了。 我努力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玄夜踉跄地后退一步,喃喃地道:“不可能……怎么会是你?” “竟然会是你。”而这厢,南宫焰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看向我的目光温柔无比,可却让我感到害怕。 只因他眼中出现了那种疯狂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恨意,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61章 天残(1) 我有些心恸,却又有些愤怒,他们明明是知情的,却只顾着震惊和仇恨,似乎忘记了,我才是主角。 可是既便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一点,我却是注意到了,不管是玄夜眼的震惊,还是南宫焰恨意,都是在……看到刚才血迹谲异消失后。 难道说……这把短刀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把刀叫什么名字?”我握手成拳,死死地盯着南宫焰手中的刀。 南宫焰紧抿着唇,缓缓低下头,握刀的手有些颤抖,目光既爱又似恨,但我还是看出他的谨慎。 似乎……对这把刀有着畏惧? 我一定是眼花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怕一把刀,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也不会相信。 可现在,我却真的信了,因为,我却确确实实地在他眼中看到了畏惧以及小心奕奕,并不是幻觉。 “它叫做「天残」。” 玄夜的声音里夹着一丝落寂,淳厚的声音带着些许苍凉,神色平静,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我心中有骇然,有恐惧,更多的却是疑惑和不解。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向来像块冰的玄夜变了这么多,一下子,让人感到陌生不己。 忍不住皱紧了眉,「天残」,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把什么好刀,南宫耀把它送给我,到底安的什么心? 一想到南宫焰的表情和刚才发生那谲异的一幕,让我兴起了把这刀扔了的念头。 “他怎么可以把「天残」送给你。”此时,南宫焰略带不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带讥讽:“刚才你己经说过了。” 喜欢一个人,果然能把心眼变小啊,这把谲异的破刀,谁稀罕啊,他若真的喜欢送给他算了。 想到这,我谲异地笑了笑,欺近他身边,挑衅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把刀,那就送给你了。” 话音刚落,便见南宫焰一脸愕然地望着我,而玄夜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仿佛受了什么打击。 蓦然间心情大好,我把受伤的手缩进长长的衣袖中,转身的瞬间故意靠近他耳边:“不用太谢谢我哦。” 说罢,起身欲离去,然而,让我诧异的是,话音刚落,便听到两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不行。” 这下,诧异的人变成我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默契了? 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忽略……南宫焰刚才看到这把刀时时,眼中除了敬畏以外的表情,是……嫉妒和羡慕。 那样的表情,绝对是喜欢多过敬畏的,我真的想不通,他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哦?”我挑了挑眉,转过身戏谑地望着神色不一的两人:“为什么不行?” 玄夜紧抿着唇,看着我欲言又止,紧紧地握手成拳,神情里写满了隐忍以及挣扎:“总之,你不能送给他。” 我眯起眼睛,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两个心口不一的男人,明明不想我拥有这把刀,却又要把它给我。 呵,倒真的让我很好奇了:“既然南宫耀把它送给了我,我就是它的主人,我愿意把它送给谁就送给谁,就算我把它扔了,也是我的自由。” 如愿地看到玄夜和南宫焰骤变的脸色,前者是黯然和恍惚,后者却是不甘以及悲哀。 “你不能这么做。”玄夜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神色晦暗不明,语气中隐隐夹着些许怒气。 我的心一沉,却也更加确定一件事,他们一定隐瞒了我什么,而且是关于这把刀的。 或许连玄夜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生气,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第62章 天残(2) 习惯性地握手成拳,却忽略了掌心被刀划过的伤口,直到指甲深深地陷入……传来隐隐的刺痛。 灼灼的,麻麻的,带着些许撕裂的痛楚,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要信任一个人,真的这么难吗? “为什么不能?”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安静地注视着玄夜,等着他的解释,即便是借口,我也想听。 玄夜松开握紧的以拳,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南宫焰急切地阻止了:“不……不要说。” 我轻轻地垂下眼敛,神色依旧平静如昔,心却己经凉了,果然……有玄机。 脑海里迅速地回想着古装戏里可能发生的情况,幻想着任何一种可能性。 难道说这是一把邪刀,沾了血就染了邪气? 还是说这是一把魔刀,可以食人血,控人心神,让持刀着成为沾满血腥的刽子手? 又或者……这把刀有灵性,我的血与它融为一体了,是不是代表着从今以后,我就是它的主人了? 可是,那这草叶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不可能这草也能吸人血吧? 越想我越觉得胡扯,怎么可能嘛,看来我真的是电视看太多了,不然怎么会想到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可能性。 缓缓抬起头,收起了所有的好奇心,眸子里最后一丝温度消失殆尽:“你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会知道吗?” “你别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总之,他把「天残」送给你,它就是你的了。”南宫焰把刀塞回我手中,神情中有说不出的慌乱。 我冷笑一声,戏谑地朝南宫焰道:“公子,说与不说可不是你说了算呢!”说罢,望向一旁神情冷峻的玄夜:“你说是吧,玄大人?” 玄夜神色一僵,眼底的挣扎和痛楚欲见明显,许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真想知道?” “你说呢?”唇角一勾,我兴味地反问他,脸上写满讥诮。 既然南宫耀把「天残」送给了我,以他的心机城府,我不相信他没有别的深意。 而且,就算它真的是一把能吸人血的邪刀,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或许,这一切不过就是南宫耀早就设好的一旁棋局,只等我慢慢地往下跳罢了。 从送刀,到让我发现刚才那一幕,也是早就算计好了的吧,只是…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凡被「天残」所伤之人,伤口定会血流不止,无法愈合,直至失血而亡。”玄夜的声音,疲惫而无力,却足以在我心中掀起惊滔巨浪。 本能地扔掉手中的刀,张开手掌,瞪着手心那血迹己逐渐干涸的伤口,神情有些恍惚。 难怪他刚才一脸怒意地拍掉我手中的刀,原来是这样啊! 可是隐隐地,却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无法愈合?失血而亡?这…手心己愈合的伤口让我怎么相信? 难道说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一脸震惊,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我用力地深呼吸了口气,强自镇定静地把手伸到玄夜面前:“这个,你怎么解释?” 表面上看我像是一脸无谓,其实身体早己紧绷到了极致,目光紧紧地盯着玄夜,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弯下腰拾起「天残」,小心奕奕地包起,再度递到我身前:“因为…你是它认定的主人。” “什么?” 我狐疑地接过玄夜递过的刀:“刀也会认主人,我没听错吧?” 不待玄夜回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上一次,南宫耀的脖子…好像被我划出了血痕。 可是,南宫耀他还没有失血而亡,不是吗? 我脸色涮地变白,神情中有着些许不可置信以及……慌乱,握刀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那南宫耀呢?他为什么也会没事?” 不是那样的,突然间,我并不想追问下去了,或许南宫焰说得对,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第63章 血誓 “因为他才是「天残」真正的主人。” 说这话的人是南宫焰,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望向我的目光有着嗜血的绝望。 我讶异地瞪着他,有些不解,刚才玄夜不是说我是「天残」认定的主人吗? 为什么南宫焰却又说是南宫耀?我真有糊涂了…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如果说前一刻我还想把「天残」扔掉,那么这一刻,我却是铁了心要收着它了。 它己经沾了我和南宫耀的血,就算要下地狱,我也一定要拉上他陪葬。 有了鱼死网破的决心,我也不再害怕了,谲异也好,邪气也罢,不过是一把刀而已,有时候人任性起来还真的很不可理喻,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缓缓地收拢手指,隔着锦帕感受着人从刀身传来的灼热和沸腾,感觉…它好像很兴奋地在赞同南宫焰的话。 天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好谲异。。确切的说是我为什么会感受得到一把刀的情绪,我一定是疯了。 深呼吸了口气,我把「天残」胡乱地塞进怀里,猛然抬起头,对上南宫焰若有所思的目光:“所以呢?” 南宫焰冷哼一声:“所以…你们俩个是这世上仅有的两个被「天残」伤了而不会失血而亡的人。” 仅有的吗?我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此刻南宫焰说我是什么妖女,我想我也不会吃惊,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有谁会相信一个正常人的血会和融入草叶?又有谁会相信一把刀可以吸人血?我。。。根本无从辩解。 叹了口气,我弯下腰扯了半片殷红的草叶,低声地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 我以为会被南宫焰刻薄地骂几句妖女或是什么的,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立下血誓?”一抹讥诮出现在南宫焰的嘴角,带着难掩的妒意。 我却没有心思注意这个,脑海里只记住了两个字--- 血誓,心里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 “血誓是什么?” 沉默。。。蔓延开来,玄夜不自在地别开头,就连南宫焰也沉默了。 心里一紧,急促地捉住玄夜的手臂,认真地道:“告诉我,我必须知道,也有权利知道。” 许久,就在我以为我们三个人就要成为化石的时候,玄夜终于开口了。 “血誓就是指一方以血为媒,借助「天残」里的魔性,融入另一个人的血,使两个人的命运紧紧地扣在一起,直死方休。” 玄夜说得很慢,也很轻,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沉重得让我差点窒息。 “不可能的,南宫耀不可能这么做的,你一定弄错了。” 我脸色惨白,猛地摇着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捉住玄夜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玄夜,你知道的,我有男朋友的,是阿皓,你认识的。” 连男朋友这样现代化的词都说出来了,我此刻的心情,己非三言两语能形容。 只觉得在一瞬间,天地倒转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目光也没有了焦距,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玄夜一急,反握住我的双肩,用力地摇了摇:“宁舞,你冷静点。” 缓缓地抬起头,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吼道:“你让我怎么冷静,他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 过于凄厉的怒吼声不可避免地吸引了众多目光,我却己经不在乎了,如果此刻我还有一种情绪的话,那就是恨。 第64章 恨意 踉跄地跌坐在地上,充满恨意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手中仍包着锦帕的「天残」,天意吗? 在我拼命地为了一个称之为幸福的目标而努力时,却被告之…成了血誓的宿主。 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命运相扣?至死方休吗?呵,什么时候起,我竟也相信起所谓的命运了? 缓缓地,胸口传来阵阵抽痛,让我本能地倦缩着身子,感受着四肢汹涌而至的凉意。 一直以来的努力以及信任,在此刻像是一个天大的笑意,疼痛的同时,却也嘲讽着我的天真。 或许,我来到这个时空做过最错的事就是相信了他,以致于走到今天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我以为,我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利用完之后就可以肆意丢弃,却没有想到,棋子的结局竟是毁灭。 我真是个傻瓜,竟天真地忘记了他是一个心系天下霸业的枭雄,也忘记了…帝王权术的残忍。 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一幕幕皇权争斗的画面,骨肉相残,不择手段,为得就是坐上那把椅子。 而哪一条帝王路,不是无数人的鲜血铺成的,而我,也即将成为那无数人中的一个吗? 明明还是夏天,却只觉得冷,那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冰冷,缓缓地冰冻了原本温热的心,泯灭了心底最后一丝柔软。 艰难地抑起头,我拼命地压下眼眶的湿意,无声地笑了。 南宫耀,如果他以为用这个就可以牵绊住我,那就真的大错特错了。如果这血誓是真的,我就算下地狱也一定会拉上他做伴的! 汹涌而至的恨意淹没了我,手中的「天残」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煞气,竟然不安地抖了起来,浑身散发出骇人的红光。 一层妖异的红光缓缓地包围了我,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包括我面前的玄夜和南宫焰。 我却仿若未闻,脸上闪过兴奋以及嗜血的光芒,整个人陷入一片谲异的红光中,宛若将要成魔。 心里下了一个决定,死亡游戏吗?很好,既然他想玩,我一定奉陪到底! “宁舞?你没事吧?”耳边传来玄夜试探性的声音。 转过头,对上他略带忧心的眸子,以及尚来不及掩饰的讶然,情绪突地平静了下来。 “该不会真的是「天残」煞气太重,中邪了吧?”南宫焰抚着下巴,语出惊人。 我回过神,朝他灿烂一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既然是王爷的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你。。。”南宫焰气结地瞪着我:“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什么是血誓?” “同生共死是吧?”我不怀好意地凑近他耳边,痞痞地道:“放心,为了王爷,我也会保重好自己的性命。” 说完不等南宫焰反应过来,便己笑着起身,而此时,早训的军号声亦适时响起。 我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把「天残」小心奕奕地揣入怀中,笑意依然,眸子里却再没有一丝温度: “玄将军,南宫公子,失陪了。” 如果说前一晚我还觉得玄夜像兄长一样可亲,那此刻,在我眼里,他便只是南宫耀的手下了。 我的信任,只给一次,却被他亲手毁了。 第65章 皓雪 呼了口气,迎着晨风,无视于四周各种讶异,甚至于惊恐的目光,我微笑地朝每一个人点着头,却在笑意到达眼底之前,逐一散去。 刚才的一幕,毫不意外地让众人对我产生了畏惧,或许在他们看来,我真的是个妖女吧,不对,确切的说是妖怪,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是女的。 沉默地回到队伍中,我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属于我的命运。 既然没有人可以信任,独善其身,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三个月,没有任何人找我麻烦,就连南宫焰和玄夜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日子,变得平淡而充实。 我常常想,如果没有这一切的阴谋和利用,就当一个日出而训,日落而息的普通士兵,似乎。。。也不错呢! 然而,天不从人愿,本以为漫长的三个月,在枯燥而又重复的训练中眨眼而过,心情既复杂又沉重。 自从「天残」事件后,除了孟飞,肖豹,刘洪,任青,李二等人,其它人都对我避如蛇蝎,把我当成了彻底的妖人,但我却并不介意。 只是,向来话多的我,却变得愈发沉默了,闲睱时,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钻研南宫耀给的内功和轻功书上了。 三个月下来,亦略有些进展,至少体力比以前好多了,而气息各方面也比先前顺畅许多,这明白这便是内功的好处。 轻功方面,虽没有达到飞檐走壁的境界,但也可以健步如飞了。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一个人仰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发着呆,思念着远在北燕国的阿皓。 偶尔也会一个人骑着马疾驰在草原上,执着草叶,吹着哀伤的曲子,每当这个时候,我便会觉得无比地寂寞,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机缘巧合,我却因此而遇到了我来到这个时空后的第一个“朋友”,一个永远不会背叛利用我的“朋友”。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我依旧独自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荡漫在草原上,直到听到一阵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我狐疑地下马,循着声音寻去,黑夜里,一双闪着绿光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我,我屏紧呼吸,借着月光看清了。。。竟是一只雪白的未成年狼崽。 狼?下意识地,心中一惊,那段被我刻意封锁记忆仿佛被开启了,那血腥的人兽大战,让我至今仍无法摆脱恶梦的纠缠。 甚至连我黑夜里在草原晃荡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我不想睡觉,因为一睡着。。。那些不堪的回忆快如潮水般涌入梦中。 我叹了口气,努力地压下心头涌上的恐惧,试图催眠自己把眼前的小狼崽当成一只可爱的小狗。 它腿上受了伤,像是曾经被人追着猎杀,伤口仍流着血,可它却仍是勉强地站起,戒备地对我呲起那尚算不上坚利的牙齿。 那双泛着萦绿光芒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我,仿佛在警告着我不要靠近他。 我发现,我竟然能读懂它眼中的情绪,防备却又畏惧,倔强却又无奈,透过它,我却分明看到了自己。 这样的倔强,这样的无奈,竟让我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而且是和一只狼,听起来似乎很可笑,可我的确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心,在那一瞬间变得柔软,忍不住起了侧隐之心,小心奕奕地在它前面蹲下,眼神放柔,静静地与它对视着。 传达着我不会伤害它,想救它的意图,让我惊喜的是,它似乎真的能读懂我的意思,因为。。。它突然收回全身竖立的毛,抖了抖身子在我面前缓缓地趴下。 它这样是表示把我当自己人了吗?我心中暗自高兴着,心念一动,大胆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头,像是对待自己心爱的宠物一样。 雪狼侧过脸,在我手上噌了噌,低低地呜咽一声,望向我的目光有几许哀怨,似有道不尽的委屈。 真是太可爱了,当下我便决定把它带回营地治伤,当然。。。前提是不能被别人发现。 俯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轻轻地帮它包好腿上的伤口,暂时止住血,柔柔地道:“别怕,我会救你的。” 它温顺地在我手中噌了噌,似撒娇一般,竟伸出舌头舔起我的手来了,我怕痒地缩回手,笑道:“别闹了,我先带你回去治伤。” 我除下自己的外衣,把它整个包进衣裳里,站起身想了想:“既然你全身雪白,那么,你就叫皓雪吧。” 既有思念阿皓之意,亦和它这一身雪白的毛相符,皓雪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晶亮的绿眸中散发着几许灿烂的光芒,探出头在我颈脖处噌了噌。 第66章 思念 轻笑出声,我忍不住在皓雪耳边印下轻轻一吻,神情柔媚而怜惜。 马儿站在不远的草地旁,竖起耳朵,见我朝它走去,本想亲昵地上前,却突然立在原地,竖起耳朵。 怀里的皓雪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电光火石间,马儿长嘶一声,撒开蹄子跑走了。 我愕然地张大嘴,半晌回不过神来,呃……我竟然忘记了马是怕狼的。 这下可好了,连马儿都被吓了,看来真得走回营地了,也罢,就当做是在散步吧。 以前的我,从来不知道草原的夜色是这么地美丽,以至于让我甚至希望就这样过一辈子。 没有权势争斗,没有爱恨情仇,更没有那沉重的负担,和阿皓,两个人牧羊放马,过着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 只是……这一切,在现在来说却是多么地遥远,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仰起头,望着天边一闪一闪的星星,心里胀满了浓浓的思念。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秋天……不知不觉地到了呢! 草原边孤独立着一棵大树,树叶被秋风吹着哗哗作响,似要脱离树枝却又不舍得离开,挣扎着……最终亦难逃凋零的命运。 偶尔有几许夜风拂起耳畔的长发,带着些微的凉意,覆在颊畔,心情莫名地变得有些怅然若失。 想起李白的一秋风词,当真是应景又应情,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想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其实这诗还有后面几句,我却没有念出来,因为那样的情怀……太自怜,并不适合我。 对我来说,思念是一种幸福,一种甜蜜的牵挂,甚至,是支撑着我走到现在的力量。 只是不知远方的他,是否也在同样思念着我呢? 手中的戒指在月光的映衬下泛起几许熣灿的莹光,像是在安慰着我,抚平我的怅然。 呼了口气,收回思念的情绪,三个月了,我没有忘记南宫耀说过的话,要见到他了吗? 我是该高声质问,抑或冷眼相对?连我自己都没有想过,或许潜意识里我己经不相信所谓的“血誓”了。 至少目前来说,除了三个月前那一次谲异的现象外,「天残」并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我低下头,安静地沉思着,竟忘记了……怀里还有一只受伤的狼崽要救。 直到怀里的皓雪呜呜地低叫了几声,不满地在手臂上磨噌着,我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我竟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忘记它身上的伤了。“乖,马上带你回去。”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我暗自用上才学了点皮毛的轻功,朝军营的方向疾走。 接近子夜时分,终于回到营地,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己帐蓬,熟悉地翻出跌打和外伤药,用帕子沾了水为它洗净伤口,包扎。 待一切就绪,我己有点疲倦,而皓雪似乎也累了,耷拉着脑袋伏在一旁,没什么精神。 我找了件许久没穿的女装放在床边为它做了个临时的窝,自己则除去外衣,缩进被子里:“睡吧,要乖一点,不准出去吓人喔。” 它瞥了我一眼,仍旧趴着,只是长长的尾巴在我脸上轻扫一下,似乎在告诉我不用担心。 闭上眼睛,带着满足的笑意进入梦乡,真的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第67章 动情 子夜时分,整个燕王府被黑暗笼罩着,除了四周偶尔的虫鸣以及风声,便余静籁。 东厢书房内,却意外地仍亮着一盏蚕豆般的灯火,衬托着入秋的夜晚,显得格外苍凉。 一名玄衣男子手执着一本书,站在窗边,眼睛却没有落在书本上,而是穿过幽黑的夜色,没入远处无尽的苍穹中。 不知是天气转凉的关系抑或者是其它,书房里限入一片迫人的低气压中,让人心生不安。 许久,仿佛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男子方才缓缓地收回目光,眸光微寒,眼底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妖绕雾气。 眸光越过手中的书,落在那修长且闪着莹光的指节上,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连带着让整个房间的气压也逐渐回升。 他优雅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望着站在身后的黑衣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整个人变得邪魅而残酷。 可即便如此,仍无法掩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手中的书被风吹得沙沙做响,他却仿若未闻,只是笑望着黑衣男子,一脸莫测。 明明是入秋时分,黑衣男子额心却渗出丝丝冷汗,紧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王爷,您的吩咐属下己办妥。” “哦?”淡淡地挑了挑眉,南宫耀笑容愈发灿烂,兴味十足:“她的反应如何?” 像是狩猎的猎人,闻到了猎物的气息,眸子里散发出的兴奋光芒,撒下天罗地网,却并不及着收网,反而享受着那种……征服的刺激。 南宫耀此时的表情说是兴味则不然,更多的是兴奋,以及……期待,失了惯有的冷静,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玄夜怔怔地抬起头,脸色不住地苍白了几分:“她……如王爷所料。” 说完顿了顿,平板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涩然:“由惊讶到恐惧,由愤恨到平静,不过短短一柱香的时间。” 南宫耀放下手中的书,缓缓地在一旁的软塌上坐下,晶亮的眸子里划过几许不知名的色彩,似欣慰,却又似忧心。 到最后,竟像是疲倦至极,合上了双眼,眉宇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倦色:“她……一定很恨我吧?” “王爷……” 安慰的话尚未出口,闭眼假寐的人却仿佛己经知道他要说什么,挥袖一拦,淡淡地道:“你跟着本王有多久了?” “回王爷的话,有八年了。” 玄夜恭敬地垂下头,刚放松的心弦再次紧绷了起来,据他的经验,往往南宫耀提前无关紧要的事时,往往就是他想说正事的时候。 “八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南宫耀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紧攫着衣袖,半晌,却又松开:“玄夜,你动情了。” 云淡风清的一句话,却让玄夜愕然地呆怔在原地,甚至还来不及反应:“王爷,我……” “你喜欢上了宁舞。”南宫耀猛然地开眼睛,精光暴射,冷冷地盯着玄夜,神情中满是嘲弄。 云淡风清的一句话,像寒冬里的一盆冷水,让玄夜的心凉了个透彻,脸上再无一丝血色,低头跪下:“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 南宫耀冷笑一声,不急不缓地离开软塌,在玄夜面前蹲下:“冷面修罗玄夜,也会有动情的一天,想不到啊。” “玄夜,你说本王是不是该成全你呢?”俊美的脸上溢满笑容,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温柔的嗓音中竟隐约感受到一丝怒意。 猛然抬起头,玄夜脸上血色全无,刚毅的脸上满是挣扎与恐慌:“王爷恕罪,是属下痴心妄想,不关宁姑娘的事。” 或许连玄夜自己都没有发现,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变得有多离谱,焦急,慌乱,完全失了平时惯有的冷静和分寸。 而这一切,南宫耀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眼中怒焰更盛,却硬是以傲人的自制力压了下去。 不悦地拧了拧眉,他踱步坐回软塌上,淡淡地道:“本王困了,你下去吧。” “王爷早点休息。”暗自松了口气,玄夜正欲退出书房,却听得南宫耀道:“明日她带来见本王,你便回到军营待命吧。” 一句话再次把他从天堂拉到地狱,玄夜惊地回过头,望着自己跟随了八年的主子,心情复杂不己。 他知道,他的主子己经不再需要他了。 对视半晌,他终于缓缓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恭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王爷,请多保重。” 说罢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迎上初秋的夜风,吹醒了脑袋里的一片混沌,神智亦清明不少。 他自嘲地笑了笑,最后望了一眼书房,几个跳跃消失在夜色中,动情的人,似乎并不止他一个。 第68章 偷窥 玄夜离去时的最后一眼,讥诮却又夹着淡淡的嘲讽,似乎在嘲笑着什么,离去的背影没有一丝眷恋。 南宫耀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缓缓地松开揉成一团的衣袖,摊在手心,微怔住了。 掌心一堆指甲掐出的痕迹,与此同时,泛白的指节以及皱成一团的衣袖正是他刚才失控的证据。 他……竟然在玄夜面前失控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想到这里眸光不禁幽深了几分,神色间有着掩不住的燥意。 突然,像是嫌恶什么似地,猛地扯下身上的玄色长袍扔在地上,只着一件白色里衣走进书房的里间。 他推开另一扇紧挨着的房门,借着窗户里传来淡淡的月光,可以隐约看到房间里的情形。 穿过房间里挂满的苇蔓,中间被包围着的竟然不是床,而是一个方形的池子。 池子设计有些特别,外浅里深,有些像楼梯的感觉,边缘竟还有一排像是石凳的东西,全是由光滑的大理石铺成。 若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池壁上还有一排排不知有什么作用的小孔,让人忍不住揣测着这奇怪的池子的真正用处。 南宫耀站在池子旁,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按了什么按纽,水池四周内壁的小孔里竟有热水注入,房间内渐渐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黑暗中,只听得衣服磨擦的声音,不一会,便见南宫耀不着片缕地步入水池内,而此时,池子里的水己上升到了他的脚裸处。 及腰的长发披散开来,附在精瘦的背脊,不小心从身后看去,竟让人分辨不出性别。 躲在暗处的南宫焰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正在沐浴中的男子。 一直知道南宫耀是位俊美无铸的美男子,只是却没有想到他的美竟然娇媚至此,想到这不禁红了脸,连带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他并不是刻意要偷看的,他只是想看看他喜欢的人,所以偷偷跟着玄夜,躲在与书旁相连的浴室。 本想着等他们离去后再走,可还来不及等他离去,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让他…… “看够了吗?”冷漠而略带嘲讽的声音打断了南宫焰的胡思乱想。 南宫焰惊出一身冷汗,硬着头皮从暗处走出,嚅嚅地道:“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见你,可你又不准我擅自回来……” 说到后面,南宫焰的声音己经有些颤抖,紧咬着下唇,哀怨的眸子正盈盈地盯着南宫耀,似有千般委屈。 “够了……”不悦地打断他的话,南宫耀微眯起眼,冷笑道:“你这套技俩,也只能骗骗那个笨女人。” 南宫焰身子一颤,目光由哀怨到欣喜:“耀,你这是在夸我吗?” 说罢眉飞色舞地显摆了起来:“你知道吗?那女人真的很蠢,我随便装几下就把她哄得团团转,笑死人了。” “闭嘴。”突如其来的怒焰涌上南宫耀心头,刚压下的烦燥之意再度侵占他的脑海:“这次算你侥幸,不要试图打破我的计划,焰。” “可是,耀,我是在帮你。”委屈地为自己叫不平,南宫焰正欲再抱怨几句,却在看到南宫耀的动作时噤声。 他正闲适地撩起长发,在热水里搓洗着,明明是慵懒至极的表情,却又散发着危险的肃杀之气。 南宫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虽然这样的南宫耀最迷人,却也最危险,他是聪明人,自然懂得怎么做。 只是,他的不甘,他的愤恨,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这一切,南宫耀均看在眼里:“别动她,她是本王的人。” “耀,你……”震惊而又心痛,南宫焰踉跄地后退一步,神色变得凄婉:“你都把「天残」给了她,又对她下了血誓,我还能对她做什么?” 紧抿着唇,南宫耀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亦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道:“你回去吧,以前的事,本王不与你计较。” 南宫焰没有动,只是紧紧地盯着南宫耀,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关切,甚至愧疚,可惜,还是失望了。 缓缓地收回目光,他躬身退出房门:“王爷的话,属下谨记。” 直到他退出房门,消失在门外,南宫耀才回过神来,神情复涩难懂。 第69章 朋友 一大早,我被手背上温热湿粘的触感惊醒,机伶地打了个冷颤,坐起身来,再无一丝睡意。 瞪大惺忪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那挠人清梦的不速之客,一只浑身雪白的幼狼。 此时它正舒服地靠在我床边,见我醒来,它似乎很兴奋,歪着脸在我手背上轻噌着,嘴里发出低低地呜咽声。 我微怔了下,记忆瞬间回笼,想起来了,它是皓雪,是我昨晚捡回来的雪狼。 突然间,我想起世人对狼的评价,刁钻狡猾,凶狠,残忍,似乎……没有一个是夸赞的。 可再看看眼前这个浑身雪白的小家伙,我实在无法想像……,皓雪分明更像一只小狗,可爱极了。 抛开世人的成见,我缓缓地松了口气,轻笑着抚上它的头:“小家伙,饿了吧。” 说完我迅速地离开被窝,披了件长袍掀开帐蓬,外面天己经大亮,虽然还未到早训时间,但仍不时地看到从帐蓬里钻出的士兵们。 我犹豫了一下,放下帐帘,思索着一个看似简单却又很困难的问题,狼是不是只吃肉呢? 可目前是在军营,我到哪里去弄肉呢? 一边想一边洗漱穿衣,逐渐习惯了军营里简单的生活,突然碰到这么一个问题还真难到我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赞成我养一只狼吧,苦恼地揉了揉额心,我有些无奈地望着皓雪。 不得不承认,救狼容易养狼难,当初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 懊恼地低咒一声,我蹲下身子,轻轻地抱起它放在我床上:“皓雪,等着我,不准乱跑喔,我去帮你找吃的。” 掀开帐帘,却意外地碰到了三个月未见的玄夜,他就这样站在我面前,神情憔悴,眼底有着淡淡的悲伤。 他……这是怎么了?想要离去的脚步硬生生地定格在那里,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表面却还是淡淡地:“玄大人,一早过来有何指教?” 许久,不见他回答,我眉头轻皱,不解地看过去,只见他依旧紧抿着唇,安静地望着我,眼神炽热却又绝望。 我心中一凛,一股凉意自脚底涌了上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玄大人,你怎……”我上前一步,刚唤了他一声,却还不及问出口,手臂一紧,人己被他旋风似地扯回帐蓬内。 惊呼一声,我本能地望向床上的皓雪,却没来得及顾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却在摔倒以前被拥入一个冰冷略带寒意的怀抱。 我扶着玄夜的手臂站直身子,微拉开与他的距离,戏谑地道:“说吧,这次又要玩什么把戏?” 话音刚落,床上的皓雪猛然冲上前,弓起尚算不上强健的身子挡在我身前,呲牙咧嘴地面向玄夜,一副保护者自居的模样。 那模样完全没有一丝威胁,反而显得有些滑稽,看得我忍不住“卟哧”笑出声,真是太可爱了,这小家伙,这么快就懂得护主了。 “皓雪,乖。”轻唤一声,我蹲下身子,把它搂回怀里,亲昵地用下巴抵在它头顶,轻噌着。 虽然它只是一只还没有利爪的幼狼,但它却让我心里暖暖的,这种全心的信任,是眼前的男人所不能给予的。 “你竟然养狼?”玄夜瞪着我,平静的神色里有着一丝担忧:“宁舞,它是狼,不是宠物。” 呵,我轻笑出声,把皓雪抱回床上,回过头讥诮地望着他:“宁大人,你错了,它对我来说,不是狼,也不是宠物。” 玄夜挑了挑眉,不解地道:“那是什么?” 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我缓缓地走近他,手臂攀上他的,红唇微启:“是朋友。” 满意地看着他僵硬的身体,我贴近他耳边继续道:“可以全心信任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叛的朋友。” “宁舞……”他猛然抬起头,双目通红:“其实我……” 我轻巧地退开一步,双手抱胸,轻松地打断他:“好啦,说完了,玄大人可以说正事了吧。” 看得出来他想解释什么,可惜太迟了,我己经不想听了,事过境迁。 就算真有什么误会,现在解开也改变不了什么,太晚了,在我下了某个决定后。 第70章 我不爱你 玄夜紧抿着唇,沉默地望着我良久,幽深的眸子里一片死灰,带着淡淡的落寞和无奈。 我眉头轻拧,硬是压下心头的怜惜,脸上保持着没心没肺却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笑容。 “王爷要见你。”他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收拾一下,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哦?这么快。” 轻笑地挑了挑眉,对于玄夜的话,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毕竟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我很清楚南宫耀把我扔到军营,绝不是让我在这里混日子的,背后的用意我不愿深究。 目前看来,我这枚棋子,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吗?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他眯着眼,冷冷地瞪着我:“甚至还很开心。” “不错,我的确很开心。”我耸了耸肩,大方地承认:“棋子的价值终于到了体现的时候了,不是吗?” 说完,我转过身,淡淡地扫视了一眼我住了三个月的帐蓬,终于要离开了。 这里,甚至整个燕烈骑于我,都将成为历史了吗? 我以为我会不舍,甚至难过,可事实上我并没有,相反,我很期待着我接下来的生活。 “宁舞,对不起。” 话音刚落,身子被人从身后一拉,霍不及防地跌入一个冰冷略带凉意的怀抱,如铁臂般的手紧紧地钳制着我的腰,挣脱不得。 “玄夜,你……何苦呢?” 我苦笑地停止挣扎,脸紧密地贴在玄夜剧烈起伏的胸膛前,感受着他那固执而绝望的拥抱:“我不是个好女人。” 玄夜的感情,内敛而执着,他一直隐藏得很好,我以为他会一直隐藏下去,只做一个默默的守护者。 只是今天……他却为何会如此失态? “你的确不是,但你却是我爱的女人。”雄浑而坚定的声音,透过震动的胸膛,传入我耳中。 带着几许痴恋和不舍,让我心中一惊,他爱的女人,是指我吗?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竟是卑鄙的,明明不爱他,却要给他希望,我果然是个坏女人。 心里再次认同自己坏女人的本质,手轻抵在他胸膛,微拉开彼此的距离,正色道:“玄夜,你爱错人了。” 腰上的手一紧,隔着衣裳我仍能感受到他的挣扎,猛然间,头被他用力地按进怀里,仿佛想把我融入他的骨血一般。 强大的力道箍得我生疼,胸腔的空气顿时变得稀薄,我惊呼一声,吃力地仰起头,气喘吁吁。 尽管难受,我却没有推开他,此时的玄夜脆弱得像个孩子,平时冷傲的俊脸憔悴不己,那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我。 “玄夜。”我抽出一只手,覆上他的眼敛,冷静地道:“对不起,我不爱你。” 我知道这样说很伤人,可是,却是我唯一真心想对他说出的话,虽然残忍,却是真话。 快刀砍乱麻,早些断了他无望的爱恋,对他和我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后,恐怕我们之间,谁也无法真心地说些什么了吧。 叹了口气,正欲拿开覆在他眼敛的手,却意外地感受到了一丝湿意,我像是被烫到似地,猛然收回手掌,盯着掌心晶莹的液体发着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竟是他的眼泪吗? 一时之间,我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除了不忍,更多的是歉疚:“我……” 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捂住了唇,他朝我摇了摇头,指腹轻轻地摩梭着我的唇,突然,猛然俯过脸,在我闪躲之前狠狠地朝我唇上咬下。 我心中大怒,手本能地甩出“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延开来,我一把推开他,神情复杂不己。 这算什么? 玄夜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唇角,一抹清冽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你走吧,冷冽在营外等你。“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地抱起皓雪,却在掀开帐帘时,忍不住回过头,望着他涩然的笑,心里有些难受。 咬着唇,我顿了顿:“玄夜,珍重。” 一阵风吹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皓雪搂紧了几分,朝不知何时出现在帐外的冷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