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侠之风云史》 引子 北宋仁宗年间,正是一派难得的锦绣盛世,除了边关偶有战事外,中原百姓已安享了数十年较为太平的日子。只可惜,这样平静的生活是不属于江湖的,只要江湖存在,就必会发生新的动乱,产生新的传奇。 故事就在巴蜀的一个小镇上揭开了序幕。 “英雄……到底怎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呢?”一个年纪约在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一边信步走着,一边情不自禁地摇头晃脑起来。 “这些小子,”听到了那位青年的喃喃声,附近的一位童颜鹤发的老人不禁一笑,“英雄吗?英雄,不是自命正义的使者,也不是律法的维护者,他们,只不过是为了他人而不惜和命运抗争的傻小子而已。” 望了望四周来去匆匆的行人,老人不禁想问,都说英雄来自民间,可这些习惯于平凡生活的人,即使真给他一条成为英雄的道路,又有几人不会迷失呢? 正当老人想得入神之际,如同微风拂过一般,一名身着淡蓝色衣衫的少年已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看那少年的身形,他也是江湖中人,露出的几分行色匆匆,让人觉得他仿佛心中有事牵绊。 看他的相貌,虽因眉头微皱,多了几分与其年纪不甚相符的深沉,而两道眉毛偏淡,兼之心事重重使其脸上少了几分血色,看起来似乎有些柔弱,又仿佛比实际年纪小了几岁。他的双眸,黑白分外分明,虽带了几缕血丝,仍透着一股与世俗之气格格不入的纯净,但眼底却时而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哀伤。 大致看来,他的长相虽算不得出众,倒也端正,只可惜少了几分习武之人的英气,而偶尔划过嘴角的一丝自嘲般的冷笑,竟使其平空多了些许妖异之气。 那少年的头发较旁人略长了一些,可惜暗淡了少许,且其中竟夹杂着些许白发,显得有些凌乱,加之身上的衣衫似乎穿的时日也不短了,既带了些许尘土,又有些折皱,在人群中望去,他自然很难引来旁人关注的目光。 路上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比起那些大城来,也别有一番风光,他却意兴阑珊,丝毫提不起兴致来。 他正行走在路上,忽听得马蹄声暴响,却是一辆马车的马受惊了,径直向他狂奔而来,而他只顾往前而行,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车夫虽猛拉缰绳,一时仍不能将马停下来,眼见就要撞上他,不由得不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电光火石之间,马前一白色人影一晃而过,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另一白衣少年在那一瞬将他扑到了一旁。 只见那白衣少年与他年相仿佛,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虽谈不上仪表不凡,但脸形较为瘦削,兼之双目有神,浑身透着一股习武之人的英气。他望着倒在地上的蓝衫少年,眼神中有两分怪责,又有三分叹息,问道:“陆德,你这是怎么了?” 却见那蓝衣少年的双眸一瞬间给人一种空茫之感,转眼间又归于平淡,淡淡说道:“谢奕羽,你来了。” 听到这句话,谢奕羽不禁心中一震,暗道:“这刘敛尘是怎么了,行走时神色恍惚,险些被马车撞上,见到我时亦不像往常一般称我为姓谢的,反直呼我的名字,真是少见。难道他也受了那件事的影响吗?我还以为……” 在谢奕羽想得出神之时,刘敛尘已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走吧,阿陈也该到了。” 谢奕羽便也不再多想,拍了拍刘敛尘的肩,二人便信步而行,走了一会儿,一阵香味儿飘来,二人扭头一看,不远处一座小酒楼竖立在街心,招牌上写着“松竹楼”三个大字。 谢奕羽笑道:“到了!”快步向松竹楼而去,刘敛尘则紧随其后。 二人走进松竹楼便径自上了二楼,见西首上有空位,就坐了下来,唤过店小二,看似随意的点了几个菜。 过不多时,一青衫少年也上得楼来,只见他面色微黄,眉毛不浓不淡,双眸半睁不开,头发稍显凌乱,下巴上留有些未弄干净的胡茬,行走时脚步有些浮动,颇有几分颓废之像。 他来到二人面前,精神却为之一振,透出一股豪气,发出一种颇有几分尖锐的笑声,而后道:“今天又大开利市了,来来来,酒钱我请。” “阿陈,你是不是去哪儿新开的赌坊走了一遭?”刘敛尘一反常态,一张冷脸忽地笑吟吟望着陈琅,边说着边将左手搭在了陈琅的左肩上。 “老刘,你把手放下去,不然我就动手了,我可不愿让旁人误以为我有断袖之癖。”被刘敛尘说中了行踪,陈琅边开着玩笑边举手作打状。 刘敛尘一动不动,似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陈琅也不含糊,真的一掌劈了下来,刘敛尘微微一笑,在堪堪将劈到之际,将手收了回去,陈琅也留有余力,将右掌及时收了回去,这时刘敛尘却又将手放到了陈琅的肩上。这样一放一劈一收,都在瞬息之间,直至第三次,陈琅才劈到了刘敛尘的手,刘敛尘眉头微皱,将手收了回去,不再与陈琅戏耍。 刘敛尘静下心来,一时万般思绪又涌上心头。他本是池县的一个普通少年,与谢奕羽自小相识,略长后又结识了陈琅,虽自小不善言辞,但因为人正直,得以与谢奕羽、陈琅结为莫逆之交,情同手足。他对这份交情自也珍而重之,眼见因爹娘的缘故要到江东学艺,但心中实是对他们难以割舍,不忍分离。就连沉着冷静如谢奕羽,在几日前与刘敛尘、陈琅相聚后,要分别时,也紧紧地抱住了刘敛尘,不忍见他独自远下江东,刘敛尘那时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他们告别,其实他心里何尝不难受。 “三位客官,可以上菜了吗?” 店小二的招呼声,将刘敛尘的思绪又从往事中拉了回来。不一会,店小二已将菜肴都上齐了,三人便品尝起来,虽然无甚名菜,却因经过谢奕羽的挑选,菜肴搭配得甚好,甚是可口,转眼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对了,接下来该去城外散散心了吧。”刘敛尘结了帐,向二人问道。 谢奕羽望了望窗外,说道:“动身吧,天色不早了。” 陈琅懒懒的起身,打了个饱嗝,跟在二人身后下得楼来,便一路出了池县。眼见谢奕羽和陈琅越走越快,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向前,似有比试脚力之意,而刘敛尘无意与二人戏耍,渐渐落在身后一二丈远处,但每当二人与刘敛尘相距拉大至三四丈时,刘敛尘便发足疾行,赶到二人身旁,示意二人慢些行走,待到二人慢了下来,刘敛尘便又渐渐落在二人身后一二丈远处。 行得数里,明眼人便可察觉三人功力相若,一时间拉不开更大的距离。三人相视一笑,便慢了下来,缓步而行,欣赏沿途景致。 谢奕羽与陈琅二人如往常一般,相互斗嘴取乐,刘敛尘落在二人身后,一路静静倾听,同时思索着自己之事。岂料二人突然停了下来,刘敛尘心中一动,向四周望去,只见右前方不远处竟凭空出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黑色巨洞,深邃空远,仿佛只要望向它,便会被吸入一般。他突然回过神来,想到应招呼二人急速离开这里,却发现已来不及了。 在三人发现黑洞而入神的一刹那,走在身前的二人已被黑洞悬空吸了过去,刘敛尘几步赶上前去,双手分别抓住了二人的一只脚,却觉察到有股奇怪的力道透了过来,将他凝聚的真气一点点化解掉。刘敛尘虽面无表情,心中实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连忙运功勉力抵御。 但运足十成功力之后,刘敛尘仍感十分吃力,汗珠已布满了他的额头,不住的往下滴落。他双眼勉强向两侧一扫,即用双腿盘住了身侧的一棵参天大树,正在此时,黑洞里传出的那股奇怪的力道带动三人旋转了起来,谢奕羽二人的真气被化解后,二人如同成为坚不可破的一体,刘敛尘感到自己的双臂也受到了这股力道的影响而扭曲起来,汗水如细线般撒落在草地上,不知是何处来的力量,亦可能是对未知的抗拒,他仍紧握二人的脚不放。直到听到喀嚓两声,他方明白,一切都完了。 刘敛尘扭曲的面容,破裂的双臂,滴下的鲜血,在夕阳余晖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的诡异暗红。谢奕羽二人已渐渐被黑洞吸了过去,眼看自己已无法阻止,刘敛尘猛一咬牙,使出仅存的力气,双脚在树上一蹬,借势腾空跃起,用双腿分别夹住了二人,任由黑洞将三人吞没。 第一卷 第1章 草原奇缘(2)天山老人 “老刘,怪不得你总是要一个人睡,原来你睡相如此难看,有时还打鼾。真是丟脸啊!” 不问即知,这是陈琅的声音。 刘敛尘沉着脸走到陈琅的身旁,瞪了他一眼,返首向花弧望去。 花弧大步走到三人面前,笑道:“三位小兄弟起得很早嘛,来,这就是我的丫头。”说罢便向那少女一指。 刘敛尘这才开始认真端详花木兰,她有着尖尖的脸颊,双眉修长,虽身穿寻常牧民的粗布衣衫,但相貌甚好,只是眼神中带着三分倔强,颇有些男子的英武之气,脸上又常年经历草原上风沙的洗礼,不若中原女子那般娇嫩。 花弧看着花木兰,眼中带着几分慈爱,说道:“前些日子射匮可汗与始毕可汗打了一战,射匮可汗曾派人来请我,但我思量之下并未答应,丫头却私下作男子打扮前去应征入伍,今日方才归来。不过,以后可不许你这般胡闹了。” 闻得此言,谢奕羽说道:“既然蒙得可汗邀约,看来花前辈必也是草原上有名的人物。” “那是自然,”花木兰笑了笑,“封刀侠与飞鹰弯刀,草原上谁人不知,即便在中原,景仰我爹的人也必不会少。” “那你们打仗是怎么打的?”由于生活在北宋,未经历过战事,陈琅有些好奇,不禁问道。 花木兰微微一笑,颇有几分自得,道:“这种事,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是不会明白的。” “什么!”陈琅叫道,隐隐带了三分怒意。 花弧歉然道:“丫头一向口无遮拦惯了,三位小兄弟不要在意。” “哪里的话,花前辈客气了。”谢奕羽笑了笑,扭头向陈琅示意,让他克制一些。 “刘敛尘、谢奕羽、陈琅,在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忽从远处传来,带来了一种让人置身于三月春光下的暖意。 “前辈!”花弧一脸诧异之色,惊呼出声,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迎去。 众人尚未明白过来,一位老者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徐徐走到众人身边。 那位老者一袭白袍,童颜鹤发,精神健硕,让人猜不透他的年纪。他的两眼清澈得不起一点漪沦,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怜悯,走到哪里,就把阳光带到了哪里。而他身旁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年纪,中原打扮,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灵性,甚是可爱,实是一个美人坯子。 老者微微笑道:“花弧,近来可好?” 花弧看着老者,满脸颤抖,激动异常,双眼竟似要溢出泪水一般,喜道:“劳前辈挂念,我一向很好,回想上次相见,已有近二十载,不知前辈今日到此所为何事,有无花弧可以效劳之处。” “我想找那三个少年聊一聊,不过,不知他们是否愿意陪陪我这个老人家。”老者看了看刘敛尘三人,和蔼地笑了笑。 花弧点了点头,向三人道:“如果你们愿意与老前辈攀谈一番,必然大有裨益。” 陈琅抢上前去,说道:“这也无妨,反正我们也无事可做。”说罢扭头看向刘敛尘和谢奕羽,二人便也点了点头。 老者会心地笑道:“现在有耐心陪我这种老人家的年轻人不多见了,随我来吧。雨儿,你先在这里陪陪你花伯伯他们。” “雨儿知道了。”小姑娘乖巧地答道。 谢奕羽向花弧道:“花前辈,那我们先走了。” 花弧点了点头,向三人告别。三人也向花木兰拱了拱手,以示告别。 花木兰因觉得陈琅先前对她并不服气,心中有一丝不快,便哼了一声,转头向雨儿笑道:“小妹妹,跟姐姐去玩吧。”说罢拉着雨儿的手,转身离去。 三人随着老者走出了草原,来到了峭壁前的一处空地上。老者转过身来,笑道:“来,我们坐下来聊聊。” 四人盘膝坐下,老者说道:“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陈琅眼珠子一转,笑道:“你要是愿意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一一倾听。” 老者笑了笑,道:“言谈也不愿落于下风,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简单了。” 谢奕羽唯恐陈琅过于大大咧咧,会说出什么不敬的言语,忙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我们愿安心受教。” 老者抬头望向天空,似在找寻很久以前的回忆,轻轻的说道:“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我自己也似已忘记了,牧民们都喜欢称我为天山老人,你们就随自己喜欢吧。至于我来找你们,是因为我们有缘,故而我知晓了你们的事。” 陈琅正想说缘你个头,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说道:“老头,那你能不能给我们个痛快话,讲个清楚,指点一二。” 听到陈琅毫无敬意地直呼老者为老头,谢奕羽和刘敛尘心中都是一惊,没料到他真的如此没规矩。 谢奕羽赶忙道:“请大叔指点。” 陈琅怪笑道:“哈哈,大叔?你有见过这么''年轻''的大叔吗?” 谢奕羽故作正色道:“习武之人看人须重视修为,而非看外表,这么神采奕奕的前辈,当然要叫大叔了,你明白了吗?” 陈琅愣了一下,道:“神采奕奕?我只是觉得有一种很熟悉和亲切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地称呼他为老头。” 天山老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微微笑道:“以你们现在的身手与江湖阅历,想要回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谢奕羽忙正色道:“那大叔认为我们该当如何?” 天山老人轻捋长须道:“我会用九个月的时间来锻造你们,那时你们自然能踏上属于自己的道路。” “九个月。”谢奕羽有些迟疑,刘敛尘也凝思不语。 陈琅挠了挠头,道:“九个月?哪够啊,我们学武也近十年,也知要得窥武学的上乘境界,颇是不易。这又不是做梦,闭上眼睛睡一觉就行了。” 天山老人轻声笑道:“你说的本不错,我正是要在你们做梦的时候锻造你们。” “什么!”谢奕羽和陈琅不禁惊呼出口,刘敛尘也满腹狐疑。 “这样吧,今夜初更时分,你们三人在此等我,准备睡个好觉。”自顾自的言罢,天山老人便飘然远去,只留下三人愣在当场。 “老刘,我以前只知你这个人够莫名其妙了,谁曾想和老头相比,你简直是正常极了,我以前真是错看你了。”三人回到花弧的营帐后,陈琅尤自喋喋不休。 “也许大叔另有深意。”谢奕羽思虑良久,还是想不透彻。 “有个鬼的深意,他要我们做梦,我看他才在做梦,这世上的前辈高人要是皆是如此,我以后可怎么混啊!”陈琅来回晃荡,口中喃喃自语。 “坏哥哥!”雨儿出现在营帐的门口。 “小妹妹,你不是和姐姐去玩了吗?”陈琅走上前去,反正闲着没事,他决定来逗逗小姑娘。 雨儿转过了头,小嘴一撅:“坏哥哥,说爷爷坏话,吃大便去吧!” “什么!”三人立时傻眼了。 “哈哈,雨儿说的好,就是这样。”花木兰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陈琅一屁股坐在地上,悲愤地说道:“误人子弟啊,不知道小妹妹祖上造了什么孽,让她被妖魔教坏了。” 花木兰一步步逼近过来,道:“你说谁是妖魔?” 谢奕羽赶紧上前一步,插在二人中间,向花木兰问道:“不知花前辈去哪里了?” 花木兰瞪了陈琅一眼,口气松了下来:“我爹有事外出了,明早回来。” 谢奕羽上前道:“既是如此,我们也有事要先出去,明早再回来。” 花木兰挥了挥手,道:“都走吧,本姑娘有雨儿陪就行了。” 三人退出了营帐,刘敛尘临走时向雨儿望去,却发现她一直注视着自己,自己倒也对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话说,我们今日吃什么?”陈琅的问话让刘敛尘回过神来。 “在树林中找些来充饥吧,”谢奕羽答道,说罢又看着刘敛尘,“陆德,你怎么又发呆了?” 刘敛尘也不隐瞒,答道:“那叫雨儿的小姑娘让我感觉怪怪的。总觉得自己仿佛应该认识她,可我之前又确实不认识她。” “天啊,你老毛病又犯了,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别是饿的吧?”陈琅在林子里四处张望,仍不忘挖苦刘敛尘。 刘敛尘定了定神,也不去理他,说道:“那你们今夜去吗?” “自然去!”三人相视一笑。 第一卷 第1章 草原奇缘(3)幻境情真 夜幕降临草原,一轮明月静静地悬挂在夜空,三道人影在草原上一闪而过。 在白天与刘敛尘三人约定的地方,天山老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双手如佛家结法印状,变化不已,身前放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薄如蝉翼的圆形透明玉石,它竟随着天山老人手势的变化而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 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微微笑道:“来,靠近我坐下。” 随即从四周窜出三个人影,正是刘敛尘三人。不知怎的,三人对这仿佛不沾世间一缕尘埃的白衣老者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感,便依他的意思,也盘膝而坐。 只听得天山老人轻声道:“盘膝而坐,凝神运气,不可有一丝杂念。” 三人依其所言,闭上双眸,尽量摒除心中杂念,凝神运气,任由真气在全身游走。 待三人睁开眼来,却是一惊,发觉四人竟置身于在一幻境之中,向四方望去,皆是一种空茫无边之感。 天山老人笑道:“我方才借助宇宙图之力,使你们三人进入此处,常人若非修行数十载,达到神游物外的境界,是不可能来到此处的。现在我先让你们见些东西,切记用心观察。” 前方如同迷雾退去般,仿佛出现了一面看不到尽头的镜子,镜子里显现了奇特的景象,有四人正在镜中混战。 刘敛尘三人细细看去,却原来是三人在夹攻一人。那三人中有一人衣着华贵,有一股王者之气,却手持一把与其衣着极不相称的通体黝黑的长刀,此刀竟有持刀者身形的一半长大。他的刀法大巧若拙,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雄、霸、险、奇、绝等兼而有之。 另一人身着褐色长衫,披头散发,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使一柄几乎透明的软剑,只因有日光的照射才使人能隐隐见到剑形。他身法灵动飘逸,每一剑挥出似皆是随意为之,浑不在意对方所在的方位,却给人一种避无可避之感。 余下一人身着衣甲,浑身透出一股凛冽的杀意,手中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每一击都会让人恐惧死亡的来袭。就连刘敛尘三人,也被那种或悲怆,或愤怒,或哀伤,或忧愤,或孤独,或空茫的感觉压得透不过气来。 此三人无疑皆是绝顶高手,但他们联手夹击一人竟丝毫占不了上风,被夹攻的那人年纪不过三十,与那三人年纪相若,身着一袭黄衣,上竟绣着一条金龙。他以双掌御敌,游走于三人之间,每出一招,都恰好化解了对方的攻势,虽身处三人包围之中,却仍是一派怡然自得之色,仿佛乐在其中,脸上微微带笑,眼神无比温柔,也无比落寞。 突然,三人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向那黄衣男子攻来,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人影一化为三,几乎同时接下了三人的一击,而他的真气与三人的真气甫一接触,三人的气劲便化攻为引,三人反而借他的气劲退后了十余丈。 那使刀的男子看了看余下二人,向黄衣人拱手说道:“我等三人与阁下斗了一天一夜,仍是难分胜负,阁下的武功让人好生佩服,但习武本非为好勇斗狠,既然一时难分胜负,不如改日再约战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使剑的男子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是啊!我本打算今日约人前往新开的赌场去喝茶的,这下泡汤了。” 使怪样兵刃的男子冷冷一笑,向黄衣人望去,似是在等着他的答复。 黄衣人优雅的一笑,道:“我习武多年,本是为求一个答案,可惜今日也只找到了一半,也罢,那就有缘再会了。”说罢便飞身离去,留下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如梦魇般留在了那三人的心中,也留在了刘敛尘三人的心中。 过了许久,三人才回过神来,谢奕羽忙向天山老人问道:“大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方才见到的景象又是怎么回事?” 天山老人耐心解释道:“我们身处的幻境乃每个人的神识最终都会来到之地,但常人的神识到此地之时,亦是他将死之时,神识会在此处消散。而极少数人亦会在入定或假死之时来到此地,神识不会因此消散。你们方才所见的情景即是那三人的神识的碎片,亦可说是他们生前的部分记忆。” 陈琅闻言不禁好奇心起,向天山老人问道:“老头,那你知晓那四人是何人吗?” 天山老人笑而不答,望向凝思不语的刘敛尘,说道:“你知晓他们是何人吗?” 刘敛尘为人孤僻,唯独喜好探求百家所学,对江湖传闻亦有颇多涉猎,他略一思索,应声答道:“从兵器上可推知,那身穿衣甲之人应是六伤真君马孝。依此推测,那使刀之人乃是五岳王师谚,使剑之人即是自在剑乐行芒。而那身穿绣龙黄衫之人就是……就是……” 想到那个似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想到那个无比温柔,又无比落寞的眼神,冷峻如刘敛尘,竟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凌潇扬……”天山老人替刘敛尘将那人的名字说了出来,但那语气竟是那样的落寞。 “我早该想到,除了他,还有谁会有这般的本领?”陈琅喃喃自语道。 谢奕羽微微一笑,心中亦是波澜万状。凌潇扬,武林中的一个传奇人物,十六岁时才初现江湖,师门来历无人知晓,却已是绝顶高手,他游历天下,罕逢敌手。二十七岁时,他约战天下三大高手,独战六伤真君马孝、五岳王师谚、自在剑乐行芒,丝毫不落下风,未分胜负即飘然离去,从此渺无音信,独将天下第一之名留于世上,数百年间让后人高山仰止。思虑周密如谢奕羽,也未曾想到自己竟有幸一睹其风采。 陈琅定了定神,又问道:“老头,你带我们到此处,不会是为了让我们看他们打架吧?” 天山老人轻声笑道:“哦,差点儿把正事忘了,他们三人,便是我为你们请来的师父。” 陈琅又发出了他那带有几分尖锐的笑声道:“老头,你难道不知,他们皆已死了数百年了。” 谢奕羽眼睛一亮,似是有些明白了,问道:“大叔,你可是要我们三人以那三位前辈的神识为师吗?” 天山老人呵呵笑了,看来谢奕羽所料不差。“那该如何做呢?”刘敛尘沉声问道。 天山老人微微笑道:“此后你们每夜初更时分来找我,我会再引你们至幻境来,助你们三人学成他们的武功。” 三人虽仍有些疑虑,但仍点了点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人生将会由此改变。 天山老人将手一挥,道:“现在,我便带你们分别修习他们的心法。”刘敛尘只觉周围的环境一变,谢奕羽与陈琅已然不见。 “刘敛尘,六伤心诀虽是最适合你的根骨的武学,可使你在短时间内提高武学修为,但此功正邪难辨,稍有不慎,即会走火入魔,你不后悔吗?”天山老人望着刘敛尘,眼神中透着慈爱。 “踏上江湖路,祸福早自知,愿登泰山顶,粉身何足惧。”刘敛尘漠然的站着,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天山老人轻拂长须,叹道:“六伤心诀,究竟还会留下多少伤心事呢?”说罢他向前一指,幻境中又出现了一面镜子。镜中人是少年时的马孝,他眼神出流露出的,是和刘敛尘一样的坚定的决心。 “六伤心诀,一种极其霸道的武学,六伤,即怒、哀、忧、思、悲、孤六种心思,修习此功者,要以此六情催发体内潜力,将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但修习越久,心中郁结便越深,不利自身,故名六伤,马孝亦因此不到四十而终。” 刘敛尘耳边回响着天山老人对他说的这些话,仍毅然向镜中望去。 第一卷 第1章 草原奇缘(4)梦醒斗酒 马孝的一生浮现在刘敛尘眼前,挚友背叛、妻妹被害、父子相残、天下不容,这一幕幕的情景便如同一把把钢刀,深深的扎入了刘敛尘的心中。怒情式、悲情式、哀情式、孤情式、忧情式、思情式,马孝一招招挥出,刘敛尘感到有一股无名的力量牵引着他,一股真气在全身游走,那每一招每一式,犹如福至心灵,无师自通,待到马孝收招回立,刘敛尘感到全身各处已然变得真气充溢。刘敛尘恐怕想不到,适才他已达到了神交的境界,自己的神识与马孝的神识相互交融,用六伤心诀打通了自己全身上下的各大穴道。 待到刘敛尘回过神来,三人已离开了幻境,回到了原地。 谢奕羽一见天色已大亮,向天山老人拱手作礼道:“大叔,我们该告辞了。”陈琅向天山老人挥挥手,道:“老头,明晚再见了。”刘敛尘向天山老人点头示意,跟着二人走向草原。 “你们二人学得如何?”谢奕羽含笑问道,“我修习的是师谚前辈的五岳圣刀,这是他登五岳后所悟出的刀法,将五岳的山势化入了刀意中,后他又遍览名山大川,方得大成。” “此乃险字诀。”说罢,谢奕羽飞身跃出,凌空以掌代刀,向前方斜斜劈出一掌,他左半身故意空门大开,但左掌已封住了对方所有可能的去势。如对方乘虚而入,击其空门,谢奕羽即将右掌变实为虚,更催动后劲,右脚借左脚之力,将身子陡然滑出五尺,又向对方攻去。 谢奕羽又演练了几次险字诀的其它几种变招,方停下来,道:“五岳圣刀实是融合各地名山大川的山势而成,讲究虚实相生,动静得宜,每一字诀皆有无穷变招。” “什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太烦人了,看我的!”陈琅嚷道,身子一晃,已抢上前去七八尺,合指为剑,舞了起来。 只见他面色一变,又露出颓废之色,身子随“剑”舞动,乍看之下犹如醉剑,但自在飘逸之感犹有过之,有时“剑”到中途又变为另一招,出招似是全不在意对方,只是任意施为,但对方一旦攻入,陈琅的每一招又恰好能将对方克制住。陈琅一面继续舞“剑”,一面轻声笑道:“万法自然,任我施为,随你万变,我自逍遥。” 舞了一会儿,陈琅便停了下来,懒懒道:“累了,不玩了。老刘,你练的如何?” 刘敛尘白了他一眼,将天山老人告诉他的关于六伤心诀之事俱都说了出来,只隐去了它不利修习者之事。 “悲情式、哀情式,”谢奕羽不禁暗叹一声,“未免太凄凉了些。” “没办法,”陈琅耸了耸肩,“也许那个老马与我们的老刘一般,皆是一副臭脾气,一张死人脸,哈哈!” 习惯了陈琅的冷嘲热讽,刘敛尘也不在意,想起马孝的经历,不禁心中一冷,沉声道:“回去吧。”说罢,转身向前走去。片刻之后,三人回到了牧民群居地,便要去找花弧。 忽听得背后掌风骤起,走在三人最后的刘敛尘察觉有人偷袭,身子向左一倾,堪堪滑出半尺,避过了对方的一击,顺势返身回劈一掌,定睛一看,却是花弧,掌在半空便硬生生停住,收了回来。 谢奕羽见状笑道:“我们才学了一晚,前辈便要考究我们的成果,未免太急了些。” 花弧用他那只厚实的大手拍了拍谢奕羽的肩膀,笑道:“可你们所学的恐怕已胜过了常人数月的苦功啊!” “什么!”陈琅虽知自己的修为已提升了不少,听得这话时仍不免吃了一惊。 “前辈,这怎么可能呢?”谢奕羽微微笑道。 “确实,你们的进步太过神速,与你们初次相见时,简直判若两人。”花弧思索道。 “我们一开始哪有那么弱啊!”陈琅兀自不服气道。 此时,花木兰从营帐中走了出来,笑道:“何止是弱,简直是不堪一击!” 陈琅皱了皱眉,他对花木兰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大姐,”陈琅转头望向花木兰,“这里没你什么事吧。” “你说什么!”花木兰笑着伸出了她的右拳,在陈琅面前晃了晃。 “花大姐,哦,不,花姑娘。”谢奕羽暗叹一声,想过来打个圆场,不料险些口误。 “你们中原人通常不是称呼女子为小姐的吗?”花木兰想起了什么,向三人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是,小姐。”无奈之下,三人齐齐向花木兰说道。 “小姐?”陈琅转过身去嘀咕了一句,“她是不是戏文看多了,她怎么不称我为公子呢?” 幸运的是花木兰并未察觉到这句话。 花弧咳嗽了两声,故作正色道:“能见到老前辈,确实是你们的机缘,走,且随我喝酒去。”说罢便向营帐走去。 “好啊!”陈琅眼睛一亮,快步跟了上去。 想到又要喝酒了,刘敛尘不禁皱了皱眉,正要跟上去,却见到陈琅返首向后白了一眼。刘敛尘感到有些奇怪,随即醒悟,向后望去,见花木兰沉着脸,握紧拳头跟了上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快步跟了上去。 “老刘,喝不下就少喝些。”陈琅见地上摆满了烈酒,也不免为刘敛尘担心起来。 “大男人还有怕喝酒的吗?”花木兰笑道。 “有本事你先把我灌倒了再说,只怕你只有嘴上的本事!”陈琅自是不甘示弱。 “来就来,干!” “干就干!” “喝完它!” “好,再干!” 见到他们一碗接一碗的拼起酒来,刘敛尘冷脸一寒,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便暗中拉了拉谢奕羽的衣角。 谢奕羽侧过身道:“怎么了?” “换一下位置。”刘敛尘低声道。 谢奕羽向陈琅他们望了一眼,明白了过来,对着刘敛尘摇晃着右手的食指,微笑着,慢条斯理道:“不行,这可不行。” 刘敛尘只得沉着脸继续坐着。 “你们也喝呀。”花弧捧着满满一碗酒向刘敛尘和谢奕羽道。 “好。”刘敛尘虽不善饮酒,却也不愿退却。推杯过盏之后,刘敛尘的脸色虽直追关帝爷的境界,却并没感到醉意,他不禁暗自庆幸。 刘敛尘和谢奕羽各自陪花弧喝了四碗酒,此时陈琅凑了上来,他一贯尖锐的笑声变得有气无力,道:“呵呵,老花,我真是服了你了,生个女儿这么能喝酒,真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 花木兰此时亦不再是草原上的飞鹰,而是草原上的绵羊,酣睡的绵羊。 谢奕羽起身向花弧告辞道:“前辈,他喝醉了,我们先送他回去休息了。”说罢,谢奕羽和刘敛尘便硬架着喋喋不休的陈琅回去休息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熟睡的女儿,花弧不禁笑了笑,道:“看来,不久之后,就该让她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到中原去历练历练了。” 第一卷 第1章 草原奇缘(5)双雄相会 又是一夜过去,天色蒙蒙亮,旭日从远处升起,静静坐了一夜的刘敛尘三人和天山老人缓缓站了起来。 天山老人望着天边的朝霞,眼神却难得的闪烁不定,似是想起了往事,他转过身来,看着刘敛尘三人,轻声问道。 “你们此生的追求是什么?” 陈琅似是未曾想到天山老人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道:“那自是逍遥、无拘无束。” 谢奕羽面色不变,微微一笑道:“愿求自由、博爱与快乐。” 刘敛尘略一思索,面色一冷,坚毅的说道:“此生所求,不过是为愿为之人,做应做之事。” “是吗?那很好,你们回去吧,明晚记得不要来迟了。”天山老人脸上神色变幻,背过了身去。 三人沿原路折回,一路默默无语,刘敛尘忽道:“你们是否觉得,他今夜有些古怪?” 谢奕羽轻声笑道:“也许吧。对了,这几个月以来,你们对大叔的感觉如何?” 陈琅眯缝着睡眼道:“就是一个老头儿,怎么了?” 谢奕羽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我每次见到他时,就如同初次相见一般,一种陌生游离之感,挥之不去,要许久之后,才能寻回熟悉的感觉。” 陈琅叫道:“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呢?” 刘敛尘愣了一愣,轻出一口气,道:“走吧。” 三人继续走在路上,心中有着同一个念头,因为离别的日子将近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花弧望着面前的战书,不禁笑道。 “前辈。”刘敛尘三人从天山老人处归来,走进了花弧的营帐。 望着花弧那坚毅的神情,近乎渴求的眼神,刘敛尘不禁想起三天前的那一幕。 那时正当正午,艳阳高照,牧民们正在四处牧马放羊,人群中却出现了一个不协调的身影,一个身形粗壮,高出常人一个头的大汉穿过人群,向花弧的营帐走去。 “阁下就是封刀侠吧?”大汉随手撩开了幕布,大步跨入,粗声粗气的问道。 花弧见大汉步伐稳健,应也是位习武之人,随即答道:“不错,在下就是花弧,阁下是?” 大汉咧齿笑道:“元帅选的对手,气度果然不同凡响。我是铁雷虎,替我家元帅送约战书来了。” 花弧听到对方的名字,似是想起了什么,双手接过战书一看,上写“三日后正午时分,五里外铁马山下比武,死生由命,祖千威。” 看到这里,花弧的双手不禁微微发颤。 铁雷虎大笑道:“怎么,吓得发抖了么?” 花弧稳了稳自己略显激动的心情,笑道:“红袍刀帅相约,花某求之不得。请告知你家元帅,到时花某必准时赴约。” 铁雷虎赞道:“好汉子,好气魄。”说罢,他回身便走,离开了营帐,扬长而去。 “花前辈。”刘敛尘三人听得真切,掀开幕布,走入营帐。 花弧向三人笑道:“祖千威因身负始毕可汗军前元帅重任,多年来不能以习武之人的身份与我比试刀法,实是我平生一大憾事,今日相约,快哉,快哉!” 这难道就是武林中人对武道的追求吗?刘敛尘不禁暗自叹道。 “阿爹,你要去的话,带我一起去,我倒要见识一下这祖千威,看他凭什么在刀法上与你齐名!”花木兰迈入帐中,急声说道。 花弧爽朗的笑了:“好,你们都去。” “前辈真的同意我们去观战?”谢奕羽微微一笑,似是不敢相信。 “不错,观战高手对决,对你们年轻人来说,是难得的人生体验,对你们武学的修行,会有莫大臂助。”花弧正色道。 刘敛尘的思绪回到眼前,一行五人踏上了前往铁马山之路。直走了数里路,花弧停了下来,抬眼望去,铁马山已在眼前。刘敛尘三人四下望去,见不远处山脚屹立着一人,年约五十,身形高大,满脸红光,虬髯挺如枪戟,额头高挺,显是内力深厚,身穿衣甲,外着一袭红袍随风而动,左手握着一柄斩马刀,光刀身便有三尺余长。显是感到了刘敛尘四人的目光,他将头一转,将冰冷的目光送了过去,三人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这才第一次感受到面对真正高手的压迫感。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此人必是祖千威。祖千威将手一挥,四下立时跃出四个大汉,身形差不许多,其中一人便是来送约战书的铁雷虎,四人都随身带着兵刃,分别是独角铜人、长杆大锤、铁踹牌和屈卢矛。 花弧哈哈一笑,道:“早闻祖兄一柄斩马刀驰骋沙场,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今日有幸得见尊容,真乃平生快事!”说罢便迎了上去。 祖千威兀自大笑几声,道:“花兄一柄弯刀,纵横草原无敌手,我是一直无缘一会,今日终于遂了心愿,快哉,快哉!” 花弧向祖千威身后四人望去,眼中精光一闪,道:“祖兄,你身后的四位想必便是你每战必相随的漠北四猛铁雷四兄弟了。” 祖千威答道:“不错,但不知你带来的四个年轻人是何人?” 花弧笑道:“是我家丫头木兰与三位来自中原的小兄弟,我想他们千里迢迢来我突厥,像祖兄这样的人物,自然要让他们见见。” 祖千威轻抚虎髯,道:“在下不过是一个在刀头上舔血的武夫罢了,花兄,话不多讲,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弯刀吧!” 花弧轻笑一声道:“好!” 只见花弧和祖千威凝神站立,四目相对,气势说不出的迫人,刘敛尘四人与铁雷四兄弟被现场肃穆的气氛所感染,忙向四下散去。 蓦地,四下尘土飞扬,祖千威双手握刀,刀身猛地腾起,带着一道凌厉的刀芒,向花弧击去。花弧却如同被祖千威的气势所压制一般,身子不住的往后倒退,以求避开这一击。祖千威是何等人物,他根本不容花弧有丝毫喘息之机,一刀急似一刀,一连数刀,紧紧逼上。花弧却仍是只顾躲闪,一直无法还手,尽处于下风。 花木兰见势急道:“阿爹,还手啊,你怎么不还手啊!” 谢奕羽面色微变,忙向花木兰道:“花小姐,高手过招,最忌分心,我们还是不要出言为好,以免影响花前辈心神。” 花木兰闻言又欲出言呼喝谢奕羽,却也恐影响花弧心神,便忍了下来,闭口不言。 陈琅凝视半响,道:“奇怪,真是奇怪,以老花的身手,不至如此啊!” 花木兰听得此言,嗔怒陈琅的无礼,一时怒火中烧,却仍强压怒火,狠狠瞪了陈琅一眼。 刘敛尘却只是一直冷冷注视着场中比武的二人,凝神不语。 铁雷四兄弟倒是见惯了祖千威在比斗中压制住对手,也不甚惊讶。 但刘敛尘四人和铁雷四兄弟却皆未发现,在远处山丘上隐隐藏着三人,也正在注视着花弧和祖千威的比武。 第一卷 第1章 草原奇缘(6)小试身手 那藏着的三人,为首的一人是一老者,其实他的年纪不过只比祖千威和花弧稍长,但额头已爬满了皱纹,显是经历了不少风霜,一身褐色长衫,气度不凡。他身后一男一女,皆在十七八岁上下,相貌不俗,男的俊朗,女的妖艳,衣着比起寻常牧民,华贵了许多。男的背上刀鞘中插着一柄长刀,眼神中透着几分倨傲,女的手握一根软鞭,双眸中带着一丝狡黠之色。 少年冷冷笑道:“想不到他们口中纵横驰骋的封刀侠,竟如此不堪一击。”口气里流露出明显的不屑。 少女却一脸疑惑的向老者望去:“爹,依你看,却是如何?” 老者笑道:“王子殿下,你的刀法在年轻一辈中已鲜有敌手,但要看透花弧的步法,只怕尚有不足。你看,祖千威一轮不容喘息的狂攻,迫使花弧退了六十四步,而现在花弧却回到了原地。” 少年定睛望去,果是如此,不觉大惊。 老者继续道:“那花弧每退出一步,正好都是八八六十四卦中的一个方位,他只是欲耗祖千威的内力罢了。” 少年真心赞道:“不愧是我突厥的屠风丞相,果然见多识广。” 少女娇笑道:“什钵苾,就算你是一只骄傲的雄鹰,这下也不能不服我爹了吧。” 屠风佯嗔道:“风铃,对王子不得无礼。” 什钵苾道:“无妨,这里又无外人。” 屠风铃咯咯一笑,向屠风问道:“爹,那祖千威应如何应对呢?” 屠风略一沉吟,道:“他要破花弧的步法,只怕不易。” 屠风铃故作急道:“祖千威是可汗手下掌管兵马的元帅,又是王子的师父,爹,你可要替他想个法子呀!” 什钵苾却笑了,道:“无妨,他若不是别人的对手,又怎配做我的师父?” 屠风凝思半响,忽道:“有法子了,只需扰了花弧的心神,令他步法一乱,祖千威再行抢攻,花弧便不能再任意踏定方位了。” 说罢,屠风凝神定气,施展千里传音之法,向铁雷四兄弟道:“铁雷四兄弟,你等须认得我是丞相屠风,你们的元帅现今迫于花弧的步法,一时无法攻入,长此以往,必气力衰竭,若露出破绽,必为花弧所乘。若想你家元帅无事,便须听我号令,杀了花弧带来的四人,乱其心神,令他不能随意施展身法。” 铁雷龙是四兄弟之首,他跟随祖千威多年,从未见其败过,经屠风提醒,他定睛望去,果见祖千威双鬓已微微见汗,而花弧却神色自若,这才心知不妙,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许多,忙招呼其他三人,从两边向刘敛尘三人和花木兰掩杀过去。 屠风见状微微一笑,情知铁雷四兄弟已中其计,如花弧因此而败,祖千威因己方胜之不武,以其为人,必视为奇耻大辱,再无与自己争权之心,如祖千威败了,更无甚面目与自己争权了。 却说刘敛尘三人和花木兰正在揣摩花弧与祖千威二人的武学,见到铁雷四兄弟掩杀过来,不免吃了一惊。刘敛尘观铁雷四兄弟步伐,知铁雷龙内力较其兄弟略胜一筹,恐花木兰等人无法应付,遂抢上前去,将其接了下来。而谢奕羽则挡住了铁雷豹,陈琅和铁雷虎厮杀在了一处,花木兰自然对上了铁雷狼。 见到铁雷龙手中的兵刃,刘敛尘心中暗自一惊。那是一柄独脚铜人槊,份量沉重,可以当作铜棍,又可以当作盾牌,这还不算,真正懂得使用铜人的高手,还可以拿来点穴。刘敛尘不禁庆幸随身带着兵刃,否则要是空手应付独脚铜人,恐怕更是凶险万分。 铁雷龙身形魁梧,身手却甚是矫捷,独脚铜人在他的手中舞动,如同暴风骤雨一般,无论是挑、杵,还是压、扫,皆是气势逼人。眨眼之间,两人已交手了数招。铁雷龙又是一招挥出,独脚铜人扫向了刘敛尘,刘敛尘腾空跃起,同时一刀挥出。眼见要被铜人挡住,刘敛尘又将手腕一抖,卸去攻势,在铜人上斜拍一下,借势扫向铁雷龙。铁雷龙却硬是向旁挪开了半尺,躲过了这一击,又将铜人向上一抬,趁刘敛尘收招未稳之际向他压了过去。刘敛尘见势不好,足刚点地,便运足内力,向右转了半圈,饶是如此,腰际却仍被铜人余劲掠过,顿感痛楚。 谢奕羽那边却也不好过,铁雷豹的铁踹牌不仅擅于防守,使出招式来,削、划、劈、压,变化无穷,兼之牌上生有倒刺,端的厉害非常。相较之下,谢奕羽因为人儒雅,初次与人做生死之博,自己的刀法竟连平时的五成都使不出来,顿落下风。 只见铁雷豹将铁踹牌使得举重若轻,运牌成风,牌边缘锋利处更是招招不离谢奕羽的要害。谢奕羽见铁踹牌分量甚重,不愿以刀横挡,便用巧劲运刀卸开铁踹牌,随即一刀横劈铁雷豹。铁雷豹见势后退,避开刀锋,回转铁踹牌,向刀迎了上去,逼得谢奕羽只得收刀回身。双方你来我往,杀的尘土飞扬。 这边陈琅一心运足自在逍遥剑,采取主动,意欲克制铁雷虎的攻势。铁雷虎使起如此沉重的长杆大锤,却丝毫不拖泥带水,招式凌厉迅猛,不比陈琅的花哨,但只是一招直砸下来,便迫得陈琅不得不先行闪避,再以剑寻机刺其腋下要穴,又被铁雷虎侧身避过,以锤横扫过来,逼得陈琅又得闪避,一时衣衫溅上不少尘土,甚是狼狈。 花木兰与铁雷狼的比斗则更是凶险万分,她与刘敛尘三人不同,其与铁雷狼的武功实有一段差距,一条软鞭虽甚是灵动,却难以伤得铁雷狼分毫,只依仗身形轻灵,以轻功步法闪躲屈卢矛的攻击,数次险些被刺中。 刘敛尘忽觉腰间一痛,身形稍慢,铁雷龙趁势以独脚铜人杵了过去,刘敛尘侧身避过要害,腹部却正中了一记,不由得吐出一口鲜血。 刘敛尘侧身靠在树上,望着地上的血渍,却记起了马孝的凄惨身世,不由得心中一苦,此时铁雷龙又将铜人横扫过来,刘敛尘不及反应,只是随手一刀迎去,只听得“啪”的一声,铁雷龙竟被这股劲力所震,退了回去。 铁雷龙万没想到自己竟被对方的力道反震回来,一时呆住了。刘敛尘也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刚才心中一苦后的随手挥刀,无巧不巧的契合了六伤心诀的真髓。他定了定神,借机运起思情式,一时间杂念尽除,双眸直直盯着铁雷龙。 铁雷龙瞧着刘敛尘的双眸,竟感到一种要被吸入其中的深邃空茫之感,大惊之下,急收敛心神,又舞动铜人,向刘敛尘直杵过去。 刘敛尘双目骤然一亮,只觉对方的一招一式变得异常清晰,只见一道寒光掠起,铁雷龙眼前人影一闪,刘敛尘已闪过铜人的攻势,横刀顺势向铁雷龙迎去,一刀劈在他的手背。铁雷龙只觉一痛,手一松,铜人应声落在地上。 刘敛尘面色冷峻,沉声道:“还要打吗?” 铁雷龙低头向自己右手看去,手背上一道紫痕,显是方才被刀背劈中时伤了筋骨。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已无力再战,数十年威名,没想到今日败于后辈之手,铁雷龙惨然一笑,道:“好小子!”说罢便转身离去。 第一卷 第2章 大漠遇险(1)悟意破敌 刘敛尘见谢奕羽六人还在酣战,尤以花木兰与铁雷狼的战局更为险恶,便飞身向他们跃去,同时凝神运气,沉声喝道:“反客为主,意随心发。” 谢奕羽与陈琅听后都是一震,顿时悟到自己受到对手牵制,重敌意轻己意,舍己之长,与对手缠斗,未能发挥出自身武学中的精义。 这时铁雷豹又以铁踹牌向谢奕羽迎来,谢奕羽运起险字诀,竟不顾对方攻势,避也不避,一刀直直向铁雷豹劈去。 铁雷豹心中一惊,感到一刀已封住了自己的所有攻势,且对方隐隐竟有同归于尽之意,饶是他久经沙场,也不免慌乱。这时谢奕羽右半身子竟露出了空门,铁雷豹也不及细想,急收回攻势,运起铁踹牌击向空门。 谢奕羽见势猛提一口气,在与铁踹牌相距堪堪半尺时侧身滑出,从右方向铁雷豹攻去。铁雷豹硬生生地将铁踹牌回转回来,又迎向谢奕羽。谢奕羽却用刀在铁踹牌上轻点一下,借势跃起三尺,迎头向铁雷豹击去。招招出其不意之下,一时间将铁雷豹杀了个手忙脚乱。 而铁雷虎又是一锤径自向陈琅砸来,陈琅眼见锤到,身子去纹丝不动,好似入定一般。铁雷虎以为得计,咧嘴一笑,却觉人影一晃,砸了个空,定睛一看,陈琅正站在锤头上,便急将大锤一抖,陈琅却似粘在了锤上一般,一时间铁雷虎竟无法把陈琅抖下来。 陈琅哈哈一乐,发出他那尖锐的笑声,飞身跃起,击向铁雷虎,一剑看似随意,铁雷虎却有一种无从抵挡之感,竟不禁退了半步。 陈琅此时却轻身跃回,面色变为颓废之象,身子随剑舞动,向铁雷虎攻去。铁雷虎待抢上前去对攻,却觉得每走一步都会落在陈琅剑网之中,一时不住后退,额头竟渗出汗来,一时败象尽露。 铁雷狼闻得刘敛尘的喝声,见其向己方飞身跃来,便舍了花木兰,飞起一矛向刘敛尘刺去。刘敛尘却不闪不避,左脚轻点右脚,在空中硬向旁挪了半尺,躲过了这一击,足刚点地,便向铁雷狼攻去。一时间刀光阵阵,矛影重重,将二人笼罩其中。 刘敛尘见铁雷狼的招式不比他的三个兄长威猛,但灵巧尤有过之,遂定下神来,刀势霍然由快而慢,以慢打快,封住了屈卢矛的攻势。铁雷狼顿时感到每进一招,都十分吃力,这时刘敛尘右肋露了一个破绽,铁雷狼正待运矛挺入,却见刘敛尘冷冷一笑,疑心骤起,矛势一缓,刘敛尘纵是一张冷脸,也忍不住心中暗乐,趁势挥起一刀,铁雷狼只得挥矛硬格。 只听得当啷一声,矛应声而断,铁雷狼慢慢退后,靠在树上,面如金纸,显是受了内伤。 花木兰向刘敛尘嫣然一笑,道:“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 见到这难得的秀丽笑容,刘敛尘呆了一呆,随即点头示意,便向谢奕羽与陈琅那边望去。 只见铁雷豹满头大汗,不住的喘着粗气,挥动铁踹牌的动作明显缓了下来,背上、腰际遍布多道伤口,鲜血不断渗出。 虽然胜负已显而易见,但铁雷豹凭着一股血性,犹自向谢奕羽冲了过去。谢奕羽微微叹息,面露不忍之色,直直的挥出一刀,刀至中途,身子忽地一晃,刀势变砍为挑,竟把铁踹牌挑飞了出去。铁雷豹呆呆的望着远处的铁踹牌,愣住了。 这时只听得铮的一声,斗大的一个锤头掉落在地,砸出一个坑来。 陈琅哈哈大笑,道:“如何?” 铁雷狼握着那根光秃秃的杆子,怎么也不明白,他驰骋沙场几十年,怎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见陈琅得意的样子,花木兰不满的哼了一声,又想起花弧还在与祖千威比武,忙转过头去。 虽然先前那边的人打得一塌糊涂,花弧与祖千威却并未受到影响。祖千威见一时破不了花弧的步法,不禁暗自钦佩这个对手,遂轻展猿臂,使出一年前始得大成,尚未在人前使过的炎阳刀法。如同太阳的光芒遍布每一个角落一样,一时间刀光也无处不在,给人一种毒辣的炙热之感。 屠风正在气恼刘敛尘等人破坏了他的诡计,见到炎阳刀法,也不禁暗叹道:“想不到他的炎阳刀法已得大成,如有一日与他对上,我的玄阴神爪也难有必胜的把握。” 只听得唰的一声,花弧出刀,一柄又细又薄的弯刀出鞘,宛如一弯眉月,刀锋在空中划过,寒光耀眼。 飞鹰弯刀与斩马刀交在一处,一声切金断玉的锐响,让人耳中嗡嗡作响,双方各自退开数步,皆觉得内里气血翻涌,虎口巨震,祖千威大喝一声:“好!”又向花弧迎了上去。 刘敛尘三人只见得数十道刺目的光芒与一道寒光搅在一起,这股气势给人的压迫感尤胜于先前刘敛尘三人自己的生死相搏,三人不由得心神受到影响,浑身真气流转起来。 花弧与祖千威顿时察觉到另有三股无形的气劲在自己的四方游走,自己每击出一刀,都受到无形的压力。原来刘敛尘三人方才经过一番激战,激发了体内的澎湃真气,再加上心神受到花弧与祖千威影响,遂在意念中与花弧二人展开了对攻,无形中竟如同五人混战一般。 只听得当的一声,飞鹰弯刀再次与斩马刀交在一处,这次五人皆齐齐向后退去。花弧与祖千威的衣甲上皆有多处碎裂,身上脸上都是血痕。 花弧笑道:“祖兄,我们要是再打下去,只怕是两败俱伤之局。” 祖千威也不禁哈哈一笑,道:“花兄真不愧封刀侠之名,这一次我们算是平手了。” 花弧拱手道:“哪里,祖兄的炎阳刀法一出便破了我的步法,这可是我从天山老人处学来后的第一遭,这刀法果真了得。” 祖千威也拱手回礼,见到铁雷四兄弟,面色又是一沉,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们竟敢出手!” 铁雷四兄弟一脸惶恐,低头不语。 “既然没出什么事,祖兄也不必太在意了。”花弧见势便道。 “花兄大量,想不到你带来的人都身手不凡。”祖千威冷眼一扫刘敛尘三人,三人俱是心中一震。 “喂,你看不上我的武功吗?”花木兰见祖千威瞧也不瞧她,怒道。 祖千威却并不理她,意味深长的向屠风三人藏身的山丘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向花弧道:“今日到此为止,花兄,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交手,在下就此告辞。”说罢转身大步离去,铁雷四兄弟紧随其后。 花弧微微一笑,也向那边看了一眼,随即转头看着花木兰与刘敛尘三人,笑道:“我们也走吧。” 而在远处山丘上,屠风皱眉道:“这结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屠风铃向什钵苾妩媚一笑,道:“要是王子出手的话,准让那个小丫头和三个臭小子见了阎王,哪还能让他们这么威风!” 什钵苾轻声哼道:“那是自然,铁雷四兄弟真是太不中用了!” 屠风转而笑道:“想来花弧与那几个小辈也碍不到可汗的大计,我们回去吧,王子殿下。” 寒风吹过,众人已先后离去,铁马山前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迎接刘敛尘他们的,将是新的炼狱沙场。 第一卷 第2章 大漠遇险(2)离别之际 “花前辈,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谢奕羽有些担忧的问道。 花弧大步走出营帐,笑道:“只是些皮外伤,无妨。” “对了,”花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谢奕羽,“这里有封信,你们看一下。” 陈琅急忙将头凑了上去,刘敛尘却静静站着,不为所动,并不急于看信。 “这是一封波斯商旅派人送来的信,希望我能护送他们穿越草原与沙漠,抵达中土,免受马贼的袭击。”花弧向刘敛尘三人解释道。 “那老花,你打算接受他们的邀请吗?”陈琅问道。 “我说你小子脸皮也太厚了,就这么叫我阿爹啊!”花木兰气呼呼的从营帐中快步走了出来,斥责道。 本以为她不在呢,陈琅暗自叹了一口气。 “木兰,”花弧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向陈琅道,“我一来有事,二来外伤尚未痊愈,长途跋涉甚为不便,故此不能答应他们的请求,不过……” 陈琅急问道:“不过怎样?” 花弧眼光扫向刘敛尘三人,正色道:“不过我希望三位小兄弟能替我去一趟,护送他们抵达中原,近来马贼猖獗,置他们不顾的话,我也不太安心。” 听到这话,刘敛尘三人四眼相顾,征询对方的意见。 “怎么,不敢么?”花木兰面露讥讽之色。 陈琅一听,正好下定了决心,道:“有何不敢!老花,这事就交给我们了,你安心养伤吧。” 谢奕羽微嗔道:“陈琅,你就这么替我和陆德做决定了?” 谢奕羽言罢,语气一变,又道:“不过,我能明白花前辈的好意,否则我们自己前往中原也颇有不便。” 刘敛尘淡淡的道:“那就这么办吧。” 花弧这才放心,笑道:“那就一切拜托三位小兄弟了。” 花木兰神色变得阴晴不定,双眸在刘敛尘三人面前扫过,轻摇朱唇,好似下定了决心,轻声道:“阿爹,我也要去。” “喂,你就别来添乱了吧!”陈琅正在庆幸可以不再见到麻烦的花木兰,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惊,出声道。 花木兰面色微变,反唇相讥道:“怎么,你是怕我去了就显不出你们的本事了吗?” “那随你好了。”陈琅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花弧见状也不禁暗自微笑,向刘敛尘三人道:“既然三位小兄弟没有异议,那我家丫头呀拜托你们多照应了。” 花弧又转身看着花木兰,双眼微红,轻声道:“此去中原,路途遥远,你要多加小心,中原的奇人异士甚多,你不可再目中无人。” “不可目中无人,花小姐。”陈琅插嘴道。 花木兰瞪了陈琅一眼,心中百感交集,向花弧柔声道:“阿爹放心,我知道了。” 谢奕羽微微一笑,向花弧道:“前辈,既然不日就要出发,那我们先去做些准备了。”说罢,三人向花弧颔首示意,退了下去。 三人步履沉重,一路默默无语。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陈琅不禁叹道。 谢奕羽眉头微皱,道:“晚上,我们就要和大叔告辞了。” 刘敛尘脸色不变,眼神却变幻不定,看着二人,默默无语。 夜已深,星空璀璨,星光闪烁,就如同无数双眼睛,看着人事变迁,世事无常。一轮悬挂的明月,阴晴圆缺,象征着悲欢离合,世间百态。 天山老人静静的站着,远远望去,与天空的明月相对,一并印入了刘敛尘三人的眼中。 “与漠北四猛的交手是你们生平首次与人做生死相搏,而能见到花弧与祖千威的比试更会令你们受益良多,你们以后多与高手比试,武学修为自会日渐长进。” 天山老人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不日就要前往中原了,我就不送你们了,这里有两样东西,将来或许帮得上你们的忙。”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纯白玉制的小玉筒,对刘敛尘道:“刘敛尘,我知你生性寂寞,不好饮酒而喜饮水,这个七星玉筒乃是用天山上的白玉制成,能将湿气化为水珠,你常饮此水,可助你修生养性,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 “是!”刘敛尘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了七星玉筒,手甫一触到玉筒,便感到一股彻骨的奇寒,便用布裹好收了起来。 天山老人看着刘敛尘,颔首微笑,又随即望向谢奕羽,和蔼的说道:“谢奕羽,我知你处事有原则,有志向,这盒里有九颗天山雪莲子,能解百毒,亦能助长功力,对你会有用的,希望你将来不要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要被外物所迷惑。” 天山老人将一个玉盒递给谢奕羽,两眼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内心看穿一样。谢奕羽看着天山老人,胸中涌起一股暖意,这位和蔼慈祥的老人,助自己三兄弟迈向了武学的新境界,相处时间虽不算长,但自己对他的感激和崇敬之情,实是难以言表。 “多谢大叔,我会牢记你的教诲。”谢奕羽语带梗塞,轻声说道。 “老头儿,没我的份儿吗?”陈琅等了许久,不禁急道。 “哦,”天山老人微微笑道,“我没有什么适合你的东西,而且我担心你会把东西弄丢了。”“不是吧!”陈琅叫道,一脸懊恼,刘敛尘与谢奕羽也不禁暗自发笑。 “记住,以后的路,你们要靠自己走,你们的人生之路还很长,我们并无师徒名分,你们日后自会遇到适合你们的名师,而我只是一个过客,有缘的话,我们自会再见。” 天山老人最后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刘敛尘三人的耳边。 “前辈,告辞了,请多加珍重。”谢奕羽看着花弧,拱手作礼道。 “你们也一路小心,阿塔姆兄弟会带你们去波斯商旅的营地的。”花弧指着不远处走来的一人道。 阿塔姆便是波斯商旅派来为花弧送信的一个三十上下的突厥人,和大多数突厥人一样,身子甚是硬朗健壮。 在随阿塔姆前往营地的路上,刘敛尘趁花木兰不注意,忽对谢奕羽和陈琅道:“看来花前辈很希望花木兰与我们一起去中原。” 谢奕羽微微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敛尘冷冷一笑,道:“没什么,直觉而已。” 陈琅面色颓废,叹道:“老花真是太不仗义了,要我们带着这个麻烦上路。” 谢奕羽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前辈好歹照应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就当帮个忙好了。” 陈琅向谢奕羽瞪去,嗔道:“那这个麻烦就你负责好了!” 谢奕羽不动声色,正待反驳,花木兰在前面转过头来,甜甜笑道:“你们莫不是在后面说我的坏话?” 陈琅见势不妙,陪上笑脸道:“哪里,花小姐说笑了。” “哦,”花木兰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打量着刘敛尘三人,弄得刘敛尘直皱眉,才露出她那莹白如玉的牙齿,“反正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陈琅闻言心中一如此思量沉,谢奕羽也不禁暗叹世事艰难。看来这莫名其妙的旅途才正要开始,刘敛尘心中如此思量,冷峻的脸上,更加愁锁眉头。 第一卷 第2章 大漠遇险(3)波斯武士 “到了,营地就在前方。”阿塔姆憨憨站立,直指前方。 “阿塔姆,你把封刀侠说的人带来了吗?”一个厚重的声音传来,一个商贾打扮的老人在几十个人的护卫下走了出来,他年纪约有六十许,衣着华贵,身形干瘪瘦小,面色白皙,眼珠呈深褐色,言语带有西域口音,显非中土人士,身旁的几十个人也是西域人,有的是青年,有的是三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个个身着白衣,腰上挂着一柄弯刀。 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刘敛尘三人不仅在天山老人处修习武学,还在花弧的指导下修习了箭法和骑术,以及如何与西域各族进行简单的交流,并了解到一些关于各族的风土人情,因而可以看出那几十个人应就是波斯商贾雇来保护商队的波斯武士。 “老爷,封刀侠有事不能前来,这几位就是他的女儿和三位中原来的朋友。”阿塔姆对老人恭敬的弯腰行礼道。 “各位朋友,请进。”老人看到花木兰和刘敛尘三人如此年轻,不禁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彬彬有礼的将他们请进了营地。 众人围坐在篝火四周,老人开口道:“老朽名叫阿尔卡巴,是来往于波斯与中土的商人,因闻得近来突厥境内马贼猖獗,唯恐我的波斯武士不能应付,故派阿塔姆送信给封刀侠,希望能借助于他的武功和对突厥地形的熟悉,来对抗那些马贼,他不能前来,真是遗憾。” 谢奕羽看出了阿尔卡巴对他们能力的疑虑,起身道:“阿尔卡巴老爷,花前辈虽不能前来,但我们也会全力护送你们至中原。” 这时人群中发出了一些嗤笑声,陈琅按耐不住,便叫道:“如果有谁不相信我们的本事,大可以与我比试一下。” “陈琅。”谢奕羽低声喝止,示意他不要这么张扬,以免引起波斯武士的反感。 已经迟了,刘敛尘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爷,”人群中站出了一个年岁在三十上下的波斯青年,冷冷道,“虽说他们来此是客,但既然他们自己提出了切磋的要求,我们也应予以满足,我愿与这位小兄弟比试一下。” 只听得人群中有人欢呼道:“扎莱特!”看来他身手不俗,且在波斯武士中的威望也不低,看到这里,刘敛尘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阿尔卡巴犹豫了一下,似也想见识一下陈琅的身手,便道:“既如此,大家动手时要小心,刀剑无眼。” “是。”扎莱特躬身行礼。 众人起身退开,给扎莱特与陈琅让出了一片空地。 “好!就让我见识一下阁下究竟身怀怎样的武功!”扎莱特说着便跨前两步,眼露寒光,慢慢抬起了手中的弯刀。 陈琅站在那里,本是不屑一顾地看着扎莱特,扎莱特眼中的那彻骨的杀意却不免让陈琅心中有些发毛,仿佛那把弯刀已搁到了他的脖子上,这种感觉让他浑身冰凉。正如刘敛尘与谢奕羽曾担心的,他们的对敌搏杀经验太少。 “怕了么,还不上前!”陈琅的耳边响起了花木兰的声音。 陈琅暗骂了一声:“谁怕了!”说罢精神为之一振,飞出一道寒光,挺剑向扎莱特刺去。 见到陈琅气势如虹,扎莱特一张俊美胜过女子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他将弯刀一抬,卸去了陈琅的攻势,右掌击向陈琅右肋露出的空档。陈琅轻轻一笑,左手成鹰爪状,抓向扎莱特右掌,扎莱特只觉右手一紧,心中一惊,奋力一挣,虽在右掌上留下五道浅浅的抓痕,到底将手收了回来。陈琅人影一晃,漫天剑芒向扎莱特罩了下来,扎莱特待要避开,却惊觉四下无处不在剑芒包围之中,只得举起弯刀拼命一挡。只听得当啷一声,陈琅收剑回鞘,扎莱特吐出一口大气,却见自己胸口、小腹、手脚等处的衣衫皆已遍布剑口,却无一处受伤。 陈琅站在一旁,用讥讽的眼神看着扎莱特。感到四周传来的诧异的目光,扎莱特一张俊脸慢慢涨的通红,正待抢身攻上,却忽地浑身一震,面如死灰,轻声道:“是我输了。”说罢便退了下去。 那些波斯武士也未曾料到扎莱特会败,且败的如此迅速,不禁皆呆住了。陈琅看也不看他们,径自返身回到篝火旁坐下。谢奕羽微微一笑,向阿尔卡巴道:“阿尔卡巴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再启程?” 阿尔卡巴也是一呆,随即醒悟过来,笑道:“我们明日一早启程,一路上就全靠三位小兄弟了,阿塔姆,带三位去营帐休息。” 阿塔姆急忙起身,带着刘敛尘三人与花木兰去往营帐,刘敛尘回头望着阿尔卡巴陷入沉思的模样,不禁冷冷一笑,却从那群波斯武士中感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 正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刘敛尘三人跟着波斯商旅进入了沙漠之中,头顶炎炎的烈日,三人不时擦着汗,也不禁露出了倦容。 陈琅忽对刘敛尘道:“老刘,昨晚你睡得好像蛮晚的嘛?” 刘敛尘无精打采的道:“哦,我昨晚稍加修炼,所以睡得晚了一些。” 此时花木兰也骑着马过来了,在烈日下显得俏脸微红,对陈琅道:“小子,你昨天的表现,嗯,还不赖。” 在越发炙热的阳光的照射下,陈琅显得不耐烦的道:“你不服气吗?” 花木兰一张原本笑吟吟的脸,立时又沉了下去,厉声道:“你说什么?” 陈琅也不甘示弱,两眼回视花木兰。谢奕羽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向刘敛尘使了个眼色,正色道:“陆德,我们去向向导了解一下马贼的情况吧。” 因急于避开这种激烈的场景,刘敛尘冷冷的点了点头,二人策马往向导所在处而去,只留下双目圆睁的二人互相对视。 可四人却不知,在天山的山峰上,天山老人正远望着他们,抚须轻声道:“凌潇扬,你的缘,我已替你找到了,只是缘起缘灭,时辰却还未到。” 波斯商旅的向导名唤狄良会,一个惯走商路的小老头,瘦小枯干的身影,在人群中很不显眼,只是一双三角眼隐隐透出一丝狡黠。从他口中,刘敛尘与谢奕羽了解到,波斯商旅要到中原,须从草原穿越沙漠戈壁,才能抵达雁门关隘。大漠中虽时有马贼出没,却本也不足为虑,但新近出现了一股以“大漠鬼蛇”为首的马贼,来去无踪,专劫波斯商旅,从不留活口,使得去往中原的波斯商旅骤减。阿尔卡巴虽雇了数十名波斯武士,更请了波斯剑圣的弟子莫冈助阵,仍难以放心,才想起请花弧相助。而那扎莱特便是波斯武士的首领,更是莫冈的亲弟弟。 “既是如此凶险,阿尔卡巴老爷何必非要坚持去中原呢?”谢奕羽不解的问道。 狄良会笑了笑,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明白,从中原买的丝绸瓷器,带回波斯,可获巨利,商贾图的不就是这个么?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在西域待了这些年,见得多了。不过阿尔卡巴老爷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送一个人到中原。” “送一个人?”刘敛尘皱眉道。 “是啊,”狄良会拭了拭额角的汗水,“他的一位朋友托他送一位少女到中原去。” 二人与狄良会交谈了许久,方才策马返回,见陈琅依然骑着马,神色自若,花木兰则远在前方,不住的狠狠用马鞭抽地,弄得尘土飞扬,二人情知又可清静一时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第一卷 第2章 大漠遇险(4)夜袭血战 烈日炎炎,黄沙漫漫,长长的商队行走在沙漠上,炙人的气温,使得众人的脸上大多是颓废之色,相顾默默无言,只听到驼铃“叮当叮当”的响声。 直到天黑时队伍才停了下来,众人扎起营帐,升起篝火,安排好守夜的人手之后,便三三两两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阿尔卡巴的管家赫库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正待回去自己的营帐。这时,尖锐的笑声传了过来。 “哈哈,老赫,咱们去喝一壶吧?” 赫库里转头望去,陈琅手提着酒壶,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便向陈琅摇了摇头,道:“老爷随时可能有事找我,我不能喝酒,而且,我也不姓赫。” 陈琅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伸手搭在赫库里的肩膀上,把酒壶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话说你家老爷倒是挺大方的,这可是上等的葡萄酒,相信你平时也没机会常喝的吧。” 赫库里的酒虫被勾了起来,面露犹疑之色,轻声道:“可是……” 见赫库里果如传闻中一样,即贪杯又胆小,陈琅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大咧咧的嚷道:“怕什么,你家老爷不是说过,要你们尽量配合我们吗?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就这样,赫库里半推半就的被陈琅拉到了他的营帐里。漫漫长夜,只有陈琅的营帐中时而传来欢笑声,直到酒酣人倒,黑夜又恢复了寂静。 刘敛尘一直静静躺在营帐里,忍受着陈琅的笑声,双眸冷冷的注视着上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许久之后,刘敛尘才一点点的闭上了眼眸,须臾之后,他却猛地睁开了双眼,同时提起身边的斩马刀,一跃而起,冲出了营帐。 守夜的两个波斯武士注意到了刘敛尘,连忙赶了过来。刘敛尘却只是面对北方,一个人望着黑暗的对面,仿佛要迎战黑夜中的怪物一般,凝思不语,默默站立,直到战马的嘶咛声清晰的传到那两个波斯武士的耳中。 “偷袭!有人夜袭!”两个波斯武士大叫了起来,二人飞奔向各个营帐,将众人惊醒。 谢奕羽与陈琅闻声赶了过来,扎莱特率领波斯武士训练有素的排好阵势,向前方迎了过去。这时,异常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凝神注视着前方,一个拖动着斩马刀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刘敛尘双眸赤红,满脸血污,衣衫上大片染着血迹,斩马刀上滴落着鲜红的血珠。只见他面色凝重,和他冰冷的视线对上,即使是久经沙场的波斯武士竟也不禁觉得有一丝胆寒。 “我趁乱挡住了他们的第一波攻势,他们马上会聚集更多的人冲过来的。” 听到刘敛尘的话语,扎莱特清醒了过来,急忙指挥众人准备迎敌。果不其然,数不清的战马已奔袭而来,骑手个个黑衣蒙面,手中的兵器各异,在黑夜中闪着寒光。 陈琅一声大喝,冲入敌群之中,厮杀声顿时响起,众人展开混战。这时一股凌厉的杀气向谢奕羽的脖颈袭来,谢奕羽身形一晃,避过长刀,纵身反手一刀,立时将对方的右手剁了下来,血污顿时喷了谢奕羽一脸,谢奕羽反而一愣。这时几柄长刀从不同的方向向谢奕羽劈来,谢奕羽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霎那间,一个血影在四周一闪而过,那几匹战马发出痛苦的嘶咛,倒了下去,骑手向谢奕羽的攻击也落了空。 谢奕羽反应了过来,看着刘敛尘,刘敛尘对他冷冷一笑,轻声道:“注意点。”说罢又返身杀入敌群之中,所到之处必伴着战马的倒地。 眼见黑衣骑手已被杀的消耗过半,远处的夜幕中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唿哨,黑衣骑手闻听后立时展开默契的配合,抓住时机,迅速退了下去,不久就消失在黑夜之中。扎莱特虽组织波斯武士展开追击,却还是无法赶上。 “见鬼!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扎莱特回到营地,望着倒在地上的那些波斯武士的尸首,愤怒的吼道。 刘敛尘静静的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污,今夜他反复冲入敌群中,已不知道自己刀下到底添了多少亡魂,像他冰冷的脸一样,也许他的心也已经麻木了。他满脸血污,披头散发的样子,让人觉得甚是可怖,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 刘敛尘看着陈琅,陈琅因使剑的缘故,多以刺、挑等招数迎敌,身上沾染的血迹倒并不甚多,亦未像谢奕羽般变得脸色苍白。 刘敛尘默默的摇了摇头,望向陈琅,点头示意。陈琅见状一笑,站了出来。 “我想他们是谁,阿尔卡巴老爷想必是心里有数的。” 阿尔卡巴听到陈琅的话,原本低着的头不禁抬了起来,勉强笑道:“陈琅小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谢奕羽镇定了心神,苍白的脸上终于透出一丝红润,微微一笑,起身答道:“原本我们也无意追查你的私密,但我们出于好奇心,发现你秘密护送的那个小姑娘雨儿,凑巧是我们的熟人,所以我们不得不管了。” 阿尔卡巴的眼中精光闪过,露出惊讶之色。 谢奕羽来回踱步,轻声道:“为了确定你去中原的真实目的,我们从你的管家口中得知,前一阵子,有几个蒙面人秘密来到你的宅邸,和你密谈,偏偏你的管家耳朵太长,听到了教主、秘籍这几个字,加上第二天雨儿就突然出现在你的宅邸中,使得我们不得不把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你的管家说你平素信奉祆教,所以谜底就呼之欲出了。” 闻听此言,众人的目光不禁齐齐扫向阿尔卡巴。在众人的注视下,阿尔卡巴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正色道:“既然被三位小兄弟探得了实情,我也就不隐瞒了。我是奉教主传下之令,将一本册子送至中土的分舵。” 刘敛尘听罢冷冷一笑,厉声道:“那雨儿呢?她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阿尔卡巴顿了一顿,拭去额角的汗水,话音微颤道:“我也不知,只是上面吩咐我顺便送她至中土,沿途由莫冈护卫。” 刘敛尘向远侧的营帐望去,喝道:“莫冈兄怎么还不现身?” 营帐渐渐被掀开,一个小姑娘慢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刘敛尘冷眼望去,正是雨儿,身后那个面色和善的中年人,想来便是莫冈。 莫冈笑眯眯的看着刘敛尘,道:“三位小兄弟好本领啊,不知道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 谢奕羽走了过去,笑道:“现在大家皆在一条船上,我们并不想与你们为敌,只是想请你告诉我们全部真相。” 莫冈笑了笑,道:“真相就是,我们对这个小姑娘所具有的能力很感兴趣,所以想请她去做做客而已。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更新说明 本书决定在翠微居待着了,故不在此更新,抱歉,勿怪。 网址如下:http://。cuiweiju/cwjinfo/83/8337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