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发言人》 第1章 识于微时 六月十三，多云，海市高铁站。 不愧是奶奶精挑细选的黄道吉日，于微时准点平安顺利的到达目的地。拖着蛇皮袋，背着帆布双肩包，顺着汹汹人流出站，第一件事就是深深吸一口大城市的空气。 ‘咳咳咳’并不香甜，各种怪味混合着浓浓的汽车尾气，把她呛着了。 “微微，微微……”尖利又清脆的声音飘入耳中。 于微时挤个笑，这是海市的闺蜜加同学戚洵美来接自己了。 “小美，我在这里。” 高壮结实的戚洵美听到她的声音，眼眸放亮，横冲直撞过来，一把抱着她：“微微，我想死你啦！” 于微时小小感动，嘴里却吐槽：“我们好像没分开多久吧？半个月前，还在学校吃了散伙饭……” “哎呀，我真是意外！你怎么会想到来海市？不是说要家乡找工作吗？”戚洵美兴高采烈打断她的话，照着自己的思维发问。 于微时一本正经答：“因为一，我们桐城幼师名额满了，我没背景没后台没家世，挤不进去编制。二，奶奶说海市有个不常走动的亲戚，或许我可以投奔她落脚，借此在大城市闯荡一番。” “远亲还是近戚？”戚洵美习惯了她的实诚发言。 “是我奶奶的堂妹，论起来我该叫声姨婆婆。” 戚洵美就略有担心，帮她提着蛇皮袋带路：“跟我来。我借的车停在a区停车场。” 太阳还是很烈，高铁站秩序井然。 “微微，不如先到我家去住吧？你这个姨婆婆，年纪也大了，有自己的家庭，你又从来没见过吧？突然投奔，怕是双方都不方便吧？” 于微时嘴角轻翘：“据我奶奶说，这个姨婆婆有些……另类。”其实原话是‘古怪。’ “怎么个另类法？”戚洵美感兴趣追问。 于微时组织了下语言，淡淡：“未婚，无子。” “噢？”戚洵美暗暗点头：那还真是……另类！按年纪来算，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坚持不婚的女性，竟然没被唾沫星子淹死，难得啊！ 桂花巷在整个海市远近闻名。 说是巷，其实有双车道那么宽，两百米长度。巷深处，有两棵古老的桂树，每到八月间，方圆五里都能闻到清香，由此得名。 进巷，左手边，第三家，二屋砖木结构的独院小楼。楼正中有块黑底白字，写着五个大字：丁婆婆的店。 这是一家殡葬用品专店。 迎着下午的阳光，戚洵美眯眼盯着‘丁婆婆的店’名呆怔了。 于微时也感到意外。 姨婆婆经营的竟然是一家冥店？ “是不是搞错了？”戚洵美回过神来，疑惑问：“地址，真是这里？” 于微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条，被急性子的戚洵美一把夺过，比照来，比照去-----确定无误。 “微微，还是跟我去挤一挤吧？我家……”戚洵美咽咽口水，转过头，继续固执邀请。 “是小微吧？”店里出来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烁，皱纹舒展，眼神清亮的老太太。 她穿着整洁，笑容温暧，给于微时第一印象极好。 “丁姨婆？”于微时试探唤。 “诶！”老太太擦擦手，也显得无措。 很久没有娘家小辈过来走亲戚串门了。 “别站着，进来吧。房间都收拾好了。”丁婆婆要去接于微时的行李。 于微时哪能让长辈拎蛇皮袋，谦让：“姨婆婆，很重，我来就行了。”回头看戚洵美还发着愣，招呼：“小美，进来呀。” 进店，有一围玻璃柜台，摆着好种款式的骨灰盒，香烛，锡箔元宝，成捆的冥币。靠墙堆着未完工的花圈，纸扎小人，纸扎别墅等等，右边开一道门，是丁婆婆的卧室。 一道门槛相隔，店后是个小小后院，有架蔷薇，墙边辟出小小菜园子，种着辣椒，黄瓜，豆角之类的。厨房也靠墙而砌，烟囱余烟袅袅。 有远客至，丁姨婆已经炖上鸡汤了。 楼上有两间空房，一间堆着杂物，另一间用做于微时的房间。 房间什么都有。床，桌椅板凳衣柜都是老古董样式，散着腐朽陈旧的霉味，不过还能凑和用。 打扫过了，很干净，拎包入住即可。 戚洵美推开朝南的窗，惊喜：“咦？临街呀？”窗外就是巷街，隔着双车道，对面一户人家，也开着窗。 视野不错，空气也不混浊，交通又便利，除了…… 于微时跪在地板上，从蛇皮袋里翻出被单毛巾和枕头衣服摊到床上。 “微微，你怕不怕？”戚洵美瞅一眼房门，小声问。 “怕什么？” 戚洵美压低声音，快贴着她耳朵了：“楼下就是殡葬用品啊？骨灰盒，纸扎童男童女，我还看到一个旧旧的花圈……咦？”她打个寒颤搓手臂：“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于微时轻飘飘：“这算什么？在老家，隔着板壁就是我奶奶为自己准备的寿木，我还不是睡的香。” “真的呀？” “千真万确。”戚洵美跟于微时同学同专业，但并不知道她老家桐城风俗。 有些稍偏远地方的农村，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会请木匠提前打造棺材，主动办好后事杂项。寿木落成之日，主人家还会请吃酒席呢！ “微微，饿了吧？开饭了！”丁姨婆亲切在楼下唤。 从桐城坐车到海市，千里迢迢，就车上吃了点面包和水。老实说，于微时真的有些饿了。 “我就来。”于微时匆匆捋把头发，对戚洵美：“小美，下去吧。一起吃吗？” “算了算了。”戚洵美赶紧摆手，她巴不得早点远离这里：“我，我跟公司只请了半天假，明天公司等你。” “好。谢谢小美。” “不客气。”戚洵美跟丁婆婆打了声招呼，急急出门。 丁婆婆还遗憾：“有很多汤，小姑娘怎么就走了？” 花架下，摆着一张可收叠起来的小圆桌，正中摆着的鸡汤香的勾人馋虫。一只红嘴白头鸟从天而落，降在花架下，瞬忽又飞远。 “姨婆婆，店里，还有其他人吗？”于微时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小后院。 丁婆婆微笑给她盛汤：“一直是我打理。不过，你来了，我就轻省了。” “我？”于微时大吃一惊。 她不是来冥店帮工的！她？只是做为落脚点，当海漂来的！ 第2章 熊少年 桂花巷有几十户人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 巷里最有名的活动广播边大婶亲眼看到丁婆婆店里出来个高挑个子，长相清丽的年轻女子，迅速打听。 于是有关丁婆婆娘家姨侄孙女的消息，如八卦春风，传遍了桂花巷。 出巷左边是家便民早餐店，生意十分火热。 于微时买了一杯豆浆两个肉包，边吃边看手机，寻找公交站台。 托内部员工戚洵美的福，帮她在万春国际投了一份简历，得到一个面试机会。 朝霞初起，城市开始生机勃勃的一天。 上班高峰，于微时好不容挤上11路公交车，挤在这满满当当的缝隙里，于微时快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几站，突然，激扬的曲调，伴随着浓厚的男高音振奋的响起：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引起一车乘客的侧目斜视。 谁这么老土，用军歌当来电铃声？ “喂？小姨，我在公交车上。嗯，好，我马上就到了……”接电话的声音穿过重重人群飘入于微时耳中。 醇厚如酒，清冽如泉，愉悦好听到于微时不由自主踮起脚尖，努力睁大眼，视线穿透人群，寻找这个似曾相熟的声音。 ‘吱’到下一站了，前门拥上几个乘客，快把于微时挤扁了。 于微时伸长脖子盯着打开的后门，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轻巧的跳下车…… 不等她看仔细，公交车开动了。眼帘里只留给她一个板寸头后脑勺。 ‘呼’挤下车，跳到站台，于微时抹抹额头，一层薄汗。 万春国际是海市知名企业，业务涉及多个领域，分公司开遍全国。 于微时站在万春大厦前，昂着脑袋数了数，没数清到底有几层。但可以肯定不会少于四十五层。外墙被初升的太阳染的金光灿灿。 有白领丽人和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们鱼贯入内，开始一天的忙碌。 ‘踏踏踏’急匆匆的跑步声由后而近。 于微时低头盘算：来早了，是进去枯等呢还是去找小美？……不防一股外来力量直撞腰部。 “哎呀。”她向前一个趔趄，差点仆地，惊呼出声。 快速稳住身形，急回头，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高兴的瞪着她：“三八，干嘛站路中间挡我道？让开！” 于微时怒从心头起，一把拽紧他的手，冷冷：“你差点撞到我了，道歉！” 少年扭手想摆脱她，未遂后，气冲冲：“死三八，快点放手，否则我叫保安打死你！” “臭小子，你以为你谁呀？保安是你一介没礼貌没家教的小屁孩叫得动的？”于微时嗤之以鼻。 “我爸是这里的总经理。”少年得意洋洋：“怕了吧？” 于微时忍着翻白眼冲动，眼神格外犀利：“不要说总经理，总裁总统我都不怕。快点道歉，不然，你会得到一个经典的狗吃屎姿势。” 大概，她眼神有寒光迸出，又是如此大无畏的神色，少年畏缩了下，嘴唇动了动。 只要他道歉，于微时也不打算跟一个未成年认真计较。 “王叔叔，她欺负我！”少年突然哇的干哭，一手指着于微时。 于微时敏锐的捕捉到右肩徐徐来了股力量，遂放开少年的手，侧身闪避。 一只男人的手落空，随即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奔向少年，满心着急：“小轩，你没事吧？”接着冲于微时怒：“你在干什么？” 少年一面假哭，一面控诉：“王叔叔，她打我！你看我的手……”举起那只被拽过的手。 恶人先告状啊！ 于微时面无表情：“我什么都没干。只是让他道歉而已。” “道歉？你的确需要向小轩道歉。”看到少年手腕一圈红拽印，王叔叔咬牙切齿的。 于微时轻皱眉，甩下一句：“他活该！” 算了，这句道歉是等不到了。于微时懒得跟这一大一小费口舌，转身进大厦。 “王叔叔，快，快叫保安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少年急的扯着王叔叔衣袖吩咐。 “放心，她跑不了。”王叔叔微眯眼，看这女的打扮，格子衫上衣半身黑裙，比较正式，又没带包，十之八九来面试的。转头小心牵起少年：“小轩，走吧，我先带你去总经理办公室。” 少年恢复淘气，嘣跳起来：“照片和视频都修好了？” “只差最后一张了。” 二十楼，走廊或站或坐着不少来面试的男女。 于微时瞧了瞧，面试还没正式开始，便给戚洵美发了个短信。 没多久，戚洵美偷偷离岗跑来给她加油打气：“微微，别紧张，放轻松，我看好你哦。” “我不紧张。反正姨婆婆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可以先去店里帮忙。” “啊？”戚洵美呲牙：“就那殡葬用品店？暂住就算了，你还打算一天二十四小时待着？” 于微时无所谓：“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这世上最可怕的还是人。” 好像无法反驳，戚洵美无声的给她比个大拇指：胆真大。 “于微时，于微时……”叫她进去面试了。 “微微，加油！”戚洵美握拳一竖。 于微时扯扯嘴角，淡定自若的进房间。 让戚洵美吃惊的是，三分钟不到，于微时就若无其事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出来这么快？” “让我回去等通知。” 戚洵美击掌：“糟了。有这句话，那就表示没戏！” “没事。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于微时看得开。 戚洵美垂头丧气的：“那我白给我们部长泡了半个月咖啡。” “歪？”于微时不解问。 戚洵美恨恨又小声：“他看过你的简历，夸你很有潜力，他是面试官之一……”余下的不言而喻了。 殷勤帮面试官泡咖啡，指望他对自己闺蜜网开一面呗。 “小美，谢谢。”于微时这才有一丝遗憾，觉得方才应该表现好点，不辜负好朋友一片劳心苦力。 电梯到了，于微时跨进去发现，冤家路窄。 那死小子，手里提着个品牌袋，站在最中间，最前面，歪着一边嘴望着她，得逞的奸笑。 第3章 听到鬼魂说话 于微时装做没看到死小子眼里的奸笑，神情淡漠进了电梯，站在最前面。 电梯门关上，平缓的向下运行。 于微时把双手放到后腰，她这是谨防死小子在背后搞小动作。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阴沉的女孩声音：“我要让你也尝尝高空坠落的滋味！” ‘咚’电梯向下颤了颤，惊起众人尖叫。 很快电梯恢复正常。 “不行，我做不到！我不能让那么多无辜的人陪葬！”那个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 于微时慢慢转头，目光如电扫瞄同架电梯的人。 老中青男女都有，身份各异，碰到她的目光都淡然以对。 不是他们发出声音。 所以，她又听到了！ 阴沉的声音自言自语在犹豫：“可是，机会难得！我这次放过他，下次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怎么办？” ‘叮’电梯停下，有人挤出去。 于微时背后的少年勾唇狡猾一笑，悄悄伸手。 “啊？”于微时弹身，气愤转头。 她被人摸屁股了！防不胜防呀！竟然趁着有人出电梯的混乱空当，被人混水摸屁股了！ “谁摸我？”于微时大声喝问。 大多数人一脸茫然，有个年轻人嘻嘻笑：“美女，别紧张。也许只是挤出电梯无意中碰到呢？不知者无罪嘛。” 于微时眼含怒火逼退说风凉话的人，视线落在少年脸上。 少年笑嘻嘻，语气调皮：“大姐姐，你不会怀疑我吧？我可是未成年哦。” 未成年怎么啦？未成年龌龊的多了去！ 他是第一嫌疑人，但口说无凭，凡事得讲证据。 “所有人不许走，我要调监控。”于微时冷静处置。 但事与愿违，电梯内几乎所有人，立刻结成同盟反对她：“凭什么呀？我还要赶飞机了，误了公事，你负得起责吗？” “就是，我要去见客户，是个大客户，耽误了，你赔我损失吗？” 还有人不以为然劝：“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那么较真干什么？下次注意点得了。” “可不。说不定人家是无意中碰到呢？干嘛非得拉上我们耗时间？” “对呀，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女孩子家太计较了，小心嫁不出去！” “别说那么多废话。反正谁也别想拦我！” “没错。我要出电梯，哪个敢叽歪，我打爆她的狗头。” “……” 人多势众，于微时不但得不到支援，还被排挤到角落去了。 电梯到了一楼，众人一窝蜂挤出电梯。 电梯内，只剩下于微时和那个少年。 “大姐姐，你干嘛拽着我不放呀？看上我啦？”少年嬉皮笑脸。 于微时大步一跨先出电梯，不顾他的闪转腾挪，硬是将他拖到安全出口那里，冷冷：“是你对吧？” “你说什么？”少年有恃无恐的笑着反问。 “摸我屁股的人，是你！” 少年故意瞪大眼，扮无辜卖萌：“大姐姐，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哟。” “我们这就去保安部调监控。”看他装无辜，于微时很想给他一个大耳括子。 少年欢喜蹦跳：“好啊好啊。保安部的李叔叔我好久没见了。” 完蛋了！ 于微时心凉半截。 保安部的人，他也认识？也是，他说他爸是总经理。 报警吗？好像没什么意义吧？就算查清是这小子摸自己，有未成年保护法，警察教训两句就不错了，绝对不会惩罚他。 告他家长？看他这副嚣张德性，有其子必有其父，家长八成也是混蛋！ 难道就这么算了？ 可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挑事，不教训他，心里这口恶气，实在无法咽下。 “唐少轩，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那个阴恻恻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于微时一愣，剜着少年：“你叫唐少轩？” “是呀，你怎么知道？”少年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于微时板着的脸突然舒展，眉梢带笑：“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快要死了。” 唐少轩不以为然抠抠耳：“看你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幼稚！这种气急败坏的诅咒，早过时了。” ‘嘻嘻嘻’阴沉的笑，但只有于微时听到了。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就大人大量，放过你。”于微时抬下巴，高傲一挥手：“滚吧！” 少年的脸上露出可怕的冷笑：“你放过我？我不想放过你！我要告你诽谤！” “诶？”于微时后退一步。 稍后，四十层办公室。 于微时是被膀大腰圆的保安‘护送’上来的。 唐少轩戏精附身，扑到一个中年男人怀里，委屈的哭了，模样可怜巴巴。边哭还边控诉于微时对他的诬陷和精神折磨。 中年男人身材微发福，五官跟唐少轩长的七八像，不用猜，就是唐少轩当总经理的爹了。 于微时见过恶作剧的熊孩子，但从来没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颠倒黑白到恶毒的地步。 “……她，她无凭无据说不过我，还，还咒我死！爸，她太坏了！”唐少轩抽泣着告状完毕。 办公室除了宠溺眼神，好言好语安抚儿子的唐总经理，有大厦前曾见过的王叔叔，有个看起来是女秘书的白领丽人外，还有两个类似保安的人。 “恶人先告状！唐少轩的一惯把戏！唉！小姐姐大意了！”那个阴沉的声音含有一丝担忧。 “我没有咒他。”于微时坐到一把椅子上，平静：“我只是说了实话。” 唐总经理爱子心切，怒目喷火：“闭嘴！” 王叔叔逮到机会，把有关于微时的资料递给总经理，小声：“是来面试的，不过没有过关。” 白领丽人意外瞄一眼王叔叔：难怪做到首席助理，这收集资料的速度，自己望尘莫及啊。 “小姐姐要是能听到我说话就好喽。”阴森的声音轻叹：“我就是来找唐少轩索命的。” “我能听到，说吧。”于微时对着空气，来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那个阴森声音欢喜：“真的呀？小姐姐，你是跟我说话对不对？你能听到？那你能看到吗？你能看到我吗？我就站在你面前！” 于微时轻轻摇头。 她没有阴阳眼，看不到阴魂----除了感到冷。 但她能听到鬼魂说话。 第4章 说出真相 “于小姐，诬陷诽谤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不过……”唐总停顿少许似在做出最恰当的考量，盯着神游天外的于微时：“不过我希望私下解决这件事。” “私了？”于微时眼角轻跳，嘴角一勾，撇下冷笑。 “条件是你能登报道歉并且赔偿我儿子的精神损失。那么我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样？” 于微时抬手将碎发勾到耳后，垂眼闭目好像在衡量。 唐少轩却朝她丢一坨擦鼻子的纸团，忿忿：“爸，不能这么算了。不然她以为我们好欺负。” 于微时抬眼，面无表情：“我选择报警处理。” “你……”唐总不易察觉的咬牙。 以他的身份，最不喜欢惹上这种名誉官司。以现在的社会氛围，仇富者众，闹大了，对他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竟然我们双方各执一词，那就由第三方来评判是非对错吧？我相信，偌大的万春国际，监控摄像头一定用的是最顶尖最清晰的。” 看一眼虎视眈眈的保安，于微时又补充一句：“我也相信，在万春国际，你不可能只手遮天，敢指使保安销毁监控。当然，销毁也有专业人才设法还原。” 保安怒了：“臭丫头，不要胡说八道。” “你们的薪水不是唐总发吧？”于微时还笑里藏刀问。 废话不是，万春国际姓楼，不姓唐。 唐总阴郁着脸色，从头到脚打量于微时。 看着年纪小，胆真大啊。竟然反将他一军？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爸，爸，她竟敢骂你？”唐少轩不知天高地厚，拉着爸爸的袖子气恨恨：“保安，站着干什么，打她！给我----打残她！” “小轩，你先出去。阿敏，带小轩先去我办公室。”唐总最后一句是对白领丽人说的。 女秘书挂着职业微笑伸手：“小轩，跟我来……” ‘啪’唐少轩挥开她的手，赌气：“我哪也不去。” 他脸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阴狠假笑，走到于微时面前：“报警是不是？跟我斗是不是？信不信……” “我信。”于微时冷漠截断他的威胁：“像你这样的小混球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又是未成年，就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以为全天下都是你妈，都得宠着你。” “从小到大习惯了被捧着，就以为所有人都得顺着你。但凡逆着你来的，就欲除之以后快，是不是？” 唐少轩不以为耻，得意洋洋：“知道就好。” “六天前。”于微时站起来，比唐少轩高两个头，面如寒霜俯看着他：“你约了班上叫洪桃的女同学去郊外铁弓山游玩对不对？” 唐少轩脸色大变，不知怎么，眼角就瞄向他先前手里提的品牌袋。 于微时走过去，漫不经心一摸，是照片和一个小小优盘。 照片里有个小女生笑容开朗，一颗虎牙，很可爱的模样。 “这就是洪桃对不对？在铁弓山刚开始的时候，相处融洽，你还给她拍了不少照片。到了中午，你们在一处青草地野餐。你向她表白，洪桃说年纪还小，需要考虑。你早熟又猴急，四周又没人，起了歹念，想霸王硬上弓。洪桃虽然被你吓坏了，却奋力反抗。最后，滚到草地边缘，底下是个起码六层楼高的乱石堆。洪桃想抓紧你，被你躲开，你边骂她不识抬举，还抬脚踹她。她最终掉下去了。” “胡说，你血口喷人！”唐少轩瘦瘦身体在发抖。 于微时又走回来，直视他：“你看着她挣扎，看着她没动了，先把电话打给家里，等家人赶到，然后才报得警对不对？你对警察说是她不小心摔下去的……” 唐总脸色铁青：“一派胡言。于小姐，恭喜你，多了一项造谣的罪证。” “唐总，所以你是要报警抓我吗？太好了，我们竟然奇迹般达成共识了。” ‘嘶~’真是脸皮厚出新高度。 于微时脸上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笑，看着魂不守舍的唐少轩：“以现行的法律，交给警方，你可能屁事没有。不过别高兴太早，洪桃阴魂不散，来索你命了。所以，小畜生，去死吧！” 唐少轩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被她皮笑肉不笑表情吓着了，‘啊’的一声，惨白着脸后退，抱着唐总哭：“爸，我不想死呀爸。” 唐总其实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了：这些事，她怎么会知道的？ 她的简历上不是写着，一直成长桐城，昨天才来海市的吗？ “保安，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扔出去。”唐总一面轻拍儿子颤抖的背，一面大声喝斥。 万春国际的员工，素质不是吹的。 何况这会议室的人，都是唐总信得过的手下，所以听到如此爆料，当没带耳朵似的装聋。 保安上前，要架起于微时，被她拒绝：“我自己会走。” “爸，爸，怎么办？她，她怎么跟亲眼看到似的……”厚厚的门掩上，飘来唐少轩惊恐问句。 诚如于微时说的，报警对唐少轩不起任何作用。未成年保护法快要变成未成人罪犯保护法了。加上其父的打点，很可能维持现有的意外失足结案。 于微时站在万春国际大厦前，眯着眼仰望楼层。 洪桃还是个小姑娘，不知道她会怎么报仇？ “小姐姐，听到我说话吗？”声音就在身边。 于微时慢慢侧身，浅笑低声：“在听。” “谢谢你哦。帮我说出真相，我好开心。”她带着雀跃之喜。 于微时轻叹：“不用谢，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你有。我一直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死亡真相，可是连警察都下结论说是意外失足，我好不甘心，我好恨啊……最可气的是，我爸妈也认为是意外而不是谋杀。” “姐姐，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于微时略一思索：“洪桃，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不过我有个一箭双雕的主意。既可以让你父母知晓真相，又能让凶手得到报应。” “可我的时间不多了，只有明天最后一天可以在阳世游荡。” “明天是你头七？那更好。”于微时对虚空轻勾手指：“来，听我说……” 第5章 鬼上身 中午十一点半，阳光正烈。 于微时谢绝了戚洵美午餐之约，冒着烈日赶回桂花巷。 空气中传来锅碗瓢盆碰撞声，还有各种菜香飘溢，家家户户都在赶做午饭，巷子空空当当。 不对，右手边第三家，也就是丁婆婆店正对面，有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站在那里指指点点，不知说什么。 背对于微时的是高个子，目测一米八五以上。灰色短t恤，黑色五分裤，露出古铜色又结实的肌肉。宽背，窄腰，修长身姿，站立毕直，看起来像是特意练过的好身材。 可能感受到背后有道打量的目光，高个子年轻人扭头。 于微时瞬间收回视线，目不斜视进了丁婆婆的店。 高个子年轻人盯着于微时背影，嘴角慢慢扬起。 “你认识她？”稍矮年轻人奇怪问。 高个子拉回目光，沉声低笑：“以前见过。不过她应该不记得我了。她住对面？” 矮个子年轻人点头：“听我阿嬷说，是昨天才来的丁婆婆的娘家姨侄孙女。妈呀，好拗口，反正就是丁婆婆的亲戚。叫于微时。名字还挺特别的。” 高个子无声笑，嘀咕：“人也很特别。” “什么？” “没什么。”高个年轻子摆手：“陆离，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搬过来。” 矮个年轻人狐疑：“你刚刚还说要考虑一下的？” “我刚刚考虑好了。桂花巷环境不错，住户简单，交通便利……” 矮个年轻人瞄一眼丁婆婆的店，鄙视：“还近水楼台是吧？” 高个子用手遮一下阳光，装傻充愣：“今天天气不错。” “切。” 且说于微时踏进店，就好似进了空调房，感觉阴冷凉快。 前店没有人，大门也没关。 殡葬店不用防小偷的。 虽然店里有一些贵重用品，但小偷偷了，怎么销赃？谁会销冥品？小偷也不可能拿回家，否则会招来长辈一顿混合双打。 “姨婆婆，我回来了。”于微时跨门槛，到了后院。 进到厨房，丁婆婆正在炒菜，转头对她温和笑：“回来了，去洗把脸，马上吃饭。” “哦。” 洗把脸，搬好小桌，拿筷子，帮着摆好两道菜。 丁婆婆端着一道清炒小菜出来，围裙擦手，关心问：“面试的怎么样？” 于微时垮下肩：“糟透了。” “别灰心。这家不行，也许那家行呢。” “嗯。” 两人沉默的吃饭，小小院子有花香随风飘散。 “姨婆婆，有件事，我……”放下碗，于微时迟疑不决。 丁婆婆也吃好了，不急着收碗，先在廊下吹吹风：“别急，慢慢说。” “我，可能……”于微时垂下头，猛的抬起：“姨婆婆。你知道我奶奶，也就是你堂姐现在的职业是神婆吧？” 丁婆婆笑笑点头：“我听过。不过没见识过。灵吗？”最后两字透着八卦好奇。 “时灵时不灵。”于微时镇定如常：“我在旁边就灵，我不在，就不太灵。” 丁婆婆目光微变，定定瞅着她。 “你是我长辈，我又借住这里，那我也不瞒你说。我，有时能听到鬼魂说话。”松口气，说出来的感觉真好。 “听到？那能看到吗？”丁婆婆并没有表现出震骇失态。 “不能。只能听到。”于微时绞绞手，下定决心似的，眼神坚毅：“请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本来我不想吓你，只不过今天在万春国际发生了一件事，我怕因此给你惹祸，所以提前跟你通个气。” 丁婆婆从桌子那端伸手，轻轻握握她绞在一起的手，温暖笑：“微微。谢谢。” 谢谢你的坦诚和信任。 “诶？” 丁婆婆保持温暖笑容，没做解释，反而问：“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说。” “嗯？”于微时稍稍愣神。 这个姨婆婆的某些反应，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转念一想，未婚无子，无依无靠，就敢独自经营一家殡葬用品店，胆量和勇气估计也是常人无法比拟的吧？ 抬眼对上丁婆婆鼓励又和善的眼神，于微时清清嗓子，认真：“是这样的……” 请假没去学校的唐少轩，佩着从神棍那里求来的各种平安符和小小桃木剑之类的东西，带着两个膀大腰圆借调过来的保安，去尝网红推荐的某个饮品。 闷了一天，平安无事，他又变成无神论者了。 什么阴魂不散，什么索命？呸，灵异片看多了吧？ 不过，临出门，他还是装备齐全，以防万一嘛。 万春广场，是海市东区最繁华热闹的地标性建筑。 洪桃的家人知道她最爱吃万春广场某家的糕点。头七回魂夜，他们想尽量让爱女感受到家人的不舍与关怀。 唐少轩手捧饮料出万春广场，眼角忽然瞥到洪桃的家人。 迅速扭头，唐少轩心里直犯嘀咕：倒霉，真晦气！ 有点不对劲，赶紧走为上。 突然身形一顿，唐少轩打个寒颤，手上的饮料掉落地上，保安惊讶提醒：“小轩？” 唐少轩机械转身，眼睛盯着洪桃的家人，迈步慢慢走过去。 洪桃的家人这时也发现了唐少轩，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这个男同学约自己女儿出游，最后女儿出事，他平安无损。虽然是意外不管他的事，但说心里没疙瘩是不可能的。 唐少轩突然跪倒，抱着洪桃母亲的腿哭喊一声：“妈！” “啊？你干什么？”洪母吓一大跳，下意识蹬腿。 这什么情况？ “妈，是我呀，我是洪桃呀！妈，我不是意外，我是被他推下去的，我死的不甘心啊。”唐少轩的脸，洪桃的声音，配上哀凄的哭腔，洪桃顿时就泪如雨飞。 “小桃！”她蹲下，摸着唐少轩的脸：“是我的小桃回来了！” “妈，是我。” ‘母女俩’抱头痛哭，互诉难舍母女亲情。 洪父目瞪口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女儿，白天回魂啦？ 保安面面相觑：鬼上身啦？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白天也能上？ 一群闲来无事的行人，听到动静，忽啦啦围上前凑热闹，好奇的互相打听，更有甚者明目张胆拿出手机拍照。 于微时站在外围，淡定的也拿出手机录视频。 天际，残阳如血。 第6章 热心过分的八婆 华灯初上，海市的夜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于微时跳下11路公交车，走过桂元小区。右拐，桂花巷家家户户亮灯，流光溢彩，格外炫目。 巷口的早餐店竟然摊开架势，开始做起晚饭和夜宵生意。进巷左边的‘合家欢’便利店，也是生意兴隆时。 丁婆婆的店，七点就关门了。 于微时叩叩旁边小门，身后传来汽车按喇叭的声音，她不由回头。 一辆白色小车缓缓驶进来，停在对面院前。 驾驶室钻出矮个年轻人，随后高人子年轻男子从后座跨出。看动作是要去车尾，突然朝于微时望过来。 于微时淡定适时转头，加重力道拍小门。谁知，小门没关，‘咯吱’一声无声敞开。 屋里的灯，幽幽暗暗，配上殡葬用品，阴森如鬼片现场。换个胆小的，估计要吓的夺门而逃了。 “咳咳咳……”丁婆婆急促的咳嗽透过薄薄的木板墙传到于微时耳中。 ‘咚咚’于微时叩门。 “小微回来了？门没锁，进来吧。”丁姨婆温和唤。 于微时推门而入，木屋铺着地板，一张古老的木床，搭着灰色麻蚊账，靠墙一架大衣柜，窗前一张长方桌，摆着两把椅子，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也没什么怪味。 丁姨婆坐在窗前，手边一杯水，笑的很亲切。 “姨婆婆，你，咳的很厉害，要不要……”于微时扶着门框谨慎小心询。 “没关系。老毛病，我刚吃过药了。”丁姨婆招手：“进来坐。” 于微时踏进房中，有一丝意外。 这么热的天，房间没装空调，也没摆风扇，但是却很凉爽。 “洪桃的事，怎么样了？” 丁姨婆不是八卦，而是关心。 毕竟，头七回魂，民间都知道很凶险。无关人等都要避开的。有时连至亲都不敢靠近。 “嗯？还算顺利。后续，要等等看。”于微时已经打定主意了。 洪桃阴魂不散跟着唐少轩，目的是索命的。但被自己给打草惊蛇了。虽然附身成功，可万一小兔崽子逃过一劫呢，那就由她出面替洪桃了结心愿。 就算要不了唐少轩的命，但也不会让他好过。 回来的路上，于微时心里想好了几个伤人又保己的方案。 “小小年纪鬼附身，后果严重。”丁婆婆拍拍她手，示意她：“放心，天理昭昭。他会恶有恶报的。” 于微时扯扯嘴角，不置可否。 她不太认同恶有恶报这种说法。 以她二十一年所见，善没善报，恶没恶报是主流。 ‘滴滴’车喇叭声又响起。 窗外，车灯闪起，小车对着巷口倒车。 “白头发的是陆阿嬷，开车离开的是她孙子叫陆离。比你大几岁，在东区工作。平时难得回来一趟。”丁婆婆没继续话题，而是转头，透过窗栅栏介绍对面邻居。 于微时盯着白头发陆阿嬷身边高个子年轻人：“那也是她孙子？” 丁婆婆仔细看了一眼，摇头笑：“不是。听陆阿嬷说，是新来的租客。陆离介绍来的朋友。” “租客？”于微时重复一遍。 “呶，陆阿嬷楼上，也是空着的。反正家里现在只剩她一个人，租出去也好，人多热闹些。” 于微时移回目光，低头看手机：“姨婆婆，不早了，您歇着。我上楼去了。” “去吧。” 洗完澡，换上短衣短裤式睡衣，于微时开风扇吹头发，觉得还是有些闷热。便推开窗，却见对面楼上窗口站着一个人。 流光闪烁，对方的五官时明是暗。 不过于微时知道应该就是陆阿嬷家的租客，身高一米八五以上那位。 “嗨！”对方咧嘴，牙齿很白，隔着双车巷道朝她友好挥手。 ‘啪’于微时果断关窗，闷死也不开。 最不喜欢陌生人自来熟了！ ‘哦~哦~哦’巷子最里头那家住户养的鸡打鸣报晓了。 于微时醒了，还在床上赖了会。 万春国际是没戏了，可她目前只投了这么一份简历，不会再有公司给她面试机会。所以今天的任务是写好简历，上网四处投撒。 她带笔记本电脑来了，可丁婆婆这里没有网络。 不过，左邻右舍好几家拉了网线，于微时决定暂时蹭网，等她找到工作再装网线。 丁婆婆起的很早，挎着竹篮笑眯眯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菜市场？” “好啊。” 于微时昨天是没空，今天得好好熟悉下住的地方。 一老一少才出店门，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丁婆婆，买菜去呀？正好我也要去，一块走吧？” 于微时淡漠看一眼：是个年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方脸尖嘴小眼。带着探究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 “小微，这是住我们右边的边大婶。” “边大婶。”于微时客气唤。 边大婶立马就热络十分的转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小微是吧？模样可真俊啊！还习惯吗？哪个学校毕业的呀？有男朋友吗？” 于微时不着痕迹抽回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不想回答这个八婆：“姨婆婆，我打个电话。” 丁婆婆看出她是想摆脱边大婶的盘问，遂点头：“嗯。” 于微时落后几步，装做打电话的样子。 “哎呀，丁婆婆，小微今年几岁了？有男朋友吗？我手里正好有个咱们本市的年轻小伙子，自己做生意的，有房有车，四处托人物色年貌相当的妹子呢？虽然小微是外地人，不过模样俊，身材又高桃，皮肤又水灵，要不，挑个时间，让他们见一面？” 边大婶属病退人员，目前职业走街串巷拉纤做媒。 丁婆婆半开玩笑半认真：“边大婶，你拉郎配生意都打到我们小微头上了？她刚来什么都不习惯。相亲这回事，还是缓一缓吧？工作为先。” “哎哟，丁婆婆呀。”边大婶拍着巴掌，唾沫横飞：“我跟你说哈，小伙子要是相上她，还愁什么工作呀？压根不用工作，直接家里当大少奶奶，享福就行了。” 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又知道她是这副口无遮拦碎嘴子德行，丁婆婆也从来没跟邻里红过脸，所以敷衍：“再说吧。” 边大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喜滋滋：“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跟小张联系个时间。” “诶？”丁婆婆大吃一惊。 什么定了？几时定的？边大婶，你听不出弦外音啊？ 第7章 死皮赖脸的做媒邻居 买菜回来，于微时小露了一手，做了韭菜鸡蛋饼。色香味俱全，得到丁婆婆的夸奖。 “小微啊，手艺不错！跟奶奶学的吧？” 于微时沉重点头：“嗯。” 奶奶也没怎么教，都是她从小慢慢摸索的。谁让她是个五岁就没娘的娃呢？没妈的娃，自力更生比较早。 把厨房拾掇一遍，于微时主动跟丁婆婆说：“我上楼去写简历了，有事您叫我。” “去吧，找工作要紧。”丁婆婆没再跟她提店里帮忙的话。 于微时上楼，把窗户打开，对面没人。 盘腿坐在地板上，于微时调出原来写过的简历，认真检查一遍，又修改一遍，自认为无一疏漏，保存了。 海市本地论坛，有块专门招聘区域。 招人的公司不少，投递简历的人才也不少。 于微时摸着耳垂，慢慢挑选公司，投了五份简历过去，然后就专心等面试电话了。 ‘家乡有条猛洞河’的前奏铃声响起，于微时接过，无声咧嘴笑了，划开后，问：“小美？清闲啦？” “微微。”戚洵美压低声音：“我是忙里偷闲躲到茶水间给你打电话。微微呀，我这两天都没空，晚上可能要加班，不好意思。等忙过这两天，我再约你吃饭，好吗？” “好。”于微时多嘴问了句：“你怎么突然这么忙？” 她不是行政部打杂的吗？还没转正呢，就这么忙？ 戚洵美叹口气：“销售部唐总家里出事了，请了几天假，所有工作，各部门分摊。哎呀，一会我还得去订几个花圈呢？对了，你姨婆婆……哎妈呀，我怎么这么糊涂呀，微微，我等会就过来谈业务。” “唐总？你是说订花圈？”于微时快跟不上戚洵美跳跃的思维了。 戚洵美话里带着兴奋：“一会见。” 盖上电脑，于微时活动脖子，伸个懒腰，下楼还没进前店，就听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有个尖利的声音很耳熟，她贴着听了听，是早上那个边大婶，语重心长的劝：“……丁婆婆，没想到你这么固执？瞧瞧小张，多好的条件，房车齐全，还在郊外开厂子。什么？年纪大了？人家也才三十呢。男人三十一朵花！你听我的没错。几十年邻居我还会害你不成？人家本来不打算相外地姑娘的，是我好说歹说，才肯抽出时间见一面……” 另一个略苍老的声音是这么说的：“边大婶，你会这么好心，介绍个青年才俊给小于？” “哟，陆阿嬷，我几时坏心眼过？你倒是一桩桩一件件摆出来？” 陆阿嬷嘁的冷笑：“真这么好，你老早就截胡了。你娘家几个侄女可都剩着呢？好儿郎，还会轮到小于？” 尖利嗓门徒然再拨高：“你说谁剩着？别想仗着年纪一大把就胡说八道，今天不给你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怎么着，你要留午饭啊？”陆阿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丁婆婆无奈叹气，打圆场：“行了，一人少说一句。边大婶，不是我说你。早上我明明拒绝了，你怎么就自作主张把时间都安排好了？” “呃？这个嘛……”边大婶嘿嘿陪笑：“有为青年可遇不可求。再不抓紧，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你呀……”丁婆婆无可奈何，又对陆阿嬷：“陆阿嬷，你也别跟她杠。小心血压升高。” “我就那么一说，谁让她当真。”陆阿嬷还漫不经心的。 这态度可把边大婶气着了：“陆阿嬷，你啥意思？还怪我较真？你也不听听你说的那叫啥话？” “我说啥呢？”陆阿嬷耍横。 反正桂花巷，她是岁数最大的几位。小辈们尊重惯了，她也就心安理得起来。 于微时琢磨了下，自己这个点露面，到底妥不妥当？ 对面有人大声喊：“阿嬷，陆阿嬷。” “来喽来喽。”陆阿嬷年纪大，但眼不花耳不聋。一眼就看到家门前站着来取衣服的主顾，赶紧快步出丁婆婆的店。 她早年间是有名的裁缝，手艺不错，赖以为生。虽然现在年轻人买衣服为主，但有部分中老年人还是习惯扯了布请人做。 爱跟自己抬杠的陆阿嬷走了，殡葬店气氛顿时安静。 “丁婆婆，明天，十点，有缘咖啡厅……”边大婶继续卖力推销她的相亲大业。 丁婆婆还没说话，于微时挂着浅浅笑转出来，礼貌招呼：“边大婶。” 边大婶看到她，就满脸笑容扑过来，想拉她的手来着，被于微时躲了：“小于呀。大婶有件好事要恭喜你。” 于微时静静等她说完，好直接拒绝。 “边大婶，这事就别跟小微说了。”丁婆婆面色稍厉，出言相拦。 如今的年轻人，交友方式五花八门，大多数都不需要通过相亲来促成。何况于微时年纪还小，初来乍到，不能让人糊弄了去。 “丁婆婆，你放心。我有分寸。”边大婶说这话也不脸红。 这桂花巷，就属她最没分寸。 “姨婆婆，让边大婶说吧，我也想知道有什么好事轮到我。”于微时站到柜台边，不时瞄瞄大门，注意着戚洵美身影。 边大婶得意瞄丁婆婆，对于微时的好感更进一步了。 这是个老实本分乖巧的小地方来的好姑娘。 外地多少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过来不得，如今有个机会掉到她面前，能不好好把握吗？这种识时务的姑娘，最得边大婶的心。 丁婆婆看她一眼，淡定自若不卑不亢。再看边大婶，口若悬河，舌灿莲花。 “哦，相亲啊！有房有车本地人？特意为我挑中的？明天？约好明天十点咖啡馆见一面？这，太快了吧？……”于微时抿抿头发，面上波澜不惊，眼眸却带着嘲讽似的冷笑。 媒婆红包是不是包得特别厚实？明明今天才打招呼，半生不熟的，这么热心又猴急，好处费不少吧？ 边大婶以为她是女孩家娇羞，又搬出那套说词：“不快，要抓紧喽。不然这了这村没这店了。” “我明天没得空。”于微时冷淡推辞。 第8章 跳楼 边大婶好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劝：“有缘咖啡馆。瞧这名字，取的真应景。十点，我九点半过来带你去，不算太远，转趟公交车就到了……” 于微时只得提高嗓门，再加强调：“边大婶，很抱歉。我明天没空，也不会去相什么亲？” “你这孩子，我是为你好。我们海市的户口多难入啊。再说小张那条件，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小于，可要抓紧哦。”边大婶循循善诱。 “我不稀……”于微时皮笑肉不笑要再次否决，却被一个大嗓门截断：“微微，微微。” 是戚洵美来了。她站在店外，手挡着阳光冲店里张望。 于微时当然毫不客气丢下边大婶，跑出去迎着，浅笑：“小美，进来呀。” “呃？”戚洵美小声问：“你姨婆婆在店里吗？” “在的。” “那个，可不可能请她店外谈生意？”戚洵美有所忌讳，哪怕大白天阳气最盛，她还是不太敢进去。 于微时拉她：“谈生意的话，还是进来谈吧。没事的，我给你壮胆。” 戚洵美犹豫的功夫。 边大婶笑眯眯出店，对于微时说：“小于，明天见啦。” “诶？边大婶，我没空，我也不稀罕你们海市户口，ok？”于微时被她的厚脸皮惊恼了。 可边大婶回头跟送出门的丁婆婆打声招呼，径直回了隔壁家。 “小微，她是那样不怎么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是上次送你来的朋友吧？进来坐啊。”丁婆婆神色自若，还邀请戚洵美入店。 “婆婆，我叫戚洵美，想跟你商量个事。” 丁婆婆笑容温和：“很美的名字。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戚洵美遇知己似的，大喜过望：“对啊对啊。我的名字取自《邶风?静女》，婆婆，你好记忆啊！” 报个名字，她就能脱口出处，就算年轻时看过学过，但年纪这么大，还能出口成章，记忆是真的好。 “谢谢。进来，我们到院子坐。”丁婆婆一眼看出她的惧意，体贴的把地点改在后院。 后院跟前店只隔着薄薄木板，但戚洵美眼不见为净，胆子大多了。 “婆婆，我来是跟公司一桩业务有关……”戚洵美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 于微时有眼力见，倒了两杯水过来，安静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 “花圈挽联？有，几个？”丁婆婆自然也公事公办的态度：“如果量大，可以打九折。” 戚洵美从随身包包里掏出记事小本本，翻一页道：“先订十个。挽联部分，也请你代笔写上，落款人不一样……” 丁婆婆也拿枝笔记下主要事项，再敲定了价格，最后确认：“七点之前能得。你那边过来取，还是我这边派人送？” “公司会派人来取。哦，这是订金。”戚洵美这趟差事是先请示了顶头上司，得到批复，再去财务部预支了订金的。 做事很细心周到，是个能干人才。 于微时个子高，坐着也比一般人高，所以视野自然宽广。 她稳丝不动，但却能尽览丁婆婆的字体。 真是一笔好字。绝对是长期握笔，并且系统练过，否则写不出这么飘逸又赏心悦目的小楷。 “婆婆，那就这么说定了！”戚洵美收起小本本，紧紧挎包，打算告辞。 “小美，再坐一会吧。”于微时略留了留她，面上若无其事问：“你们公司唐总家，出什么事了？” 戚洵美端起杯子，把水一饮而尽，抹下嘴，小声：“我跟你们透露，但别传出去呀。” “不会的，我保证守口如瓶。” 戚洵美是个急性子，面对最好的朋友藏不住话，圆溜溜的眼睛闪动八卦之光：“你说怪不怪？唐总的儿子，前一天还好好的，昨天就跳楼死了。跳的是自家的楼。他家是三层别墅那种。按理说，三楼跳下，顶多残疾吧，偏偏当场断气……” “什么时候？”于微时冷静问。 “公司内部传，是晚上十二点。怪就怪在这里。十二点，唐少爷不睡觉，跑到三楼露台去干什么？”戚洵美手放嘴边，悄声：“我还听说，唐少爷被鬼上身过……” “是吗？这种迷信传说，你也信？”于微时淡定极了。 戚洵美嗔她一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当然我也半信半疑。”然后正正神色，摆手：“好了，不跟你扯了，我得回公司复命去了。哎呀，我的腿哟，迟早有一天会跑断。”捶着自己的腰。 于微时当场就提问：“你腿跑断，为什么捶腰？” “因为我腰也快断了。微微，你，重新投简历了吗？” 于微时点头：“我把简历修改了下，投了海市五家公司，在等电话。” 戚洵美看着她，略一思索，迟疑：“我有个亲戚……” “小美，放心。我会找到称心满意工作的。”于微时不想她动用家里亲戚关系，帮自己走后门。这个人情欠的太大，她怕自己还不起。 送走戚洵美，于微时返店，丁婆婆不在，头上楼板响。 一会，丁婆婆从楼上杂物间搬下两架扎好的花圈，笑：“幸好有存货。” “姨婆婆，那个唐少轩，还是死了。” 丁婆婆不在意：“不过是一命偿一命而已。小微，帮我搬两架下来，可以吗？” “没问题。”于微时上楼，从杂物间搬两架花圈放到店里。 “姨婆婆，我主要怕唐总，死了儿子，找我麻烦泄愤……” 毕竟，她当面指明洪桃会找唐少轩索命。唐家人恨她这张乌鸦嘴，会把账算她头上，打上门来，是完全可能的。 “别担心。他不敢的。”丁婆婆比她镇定多了。 于微时便不作声了。 反正利害关系，自己的秘密都对丁婆婆坦承了，她早已心中有数。就，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吧。 存货搬完，花圈还差两架，丁婆婆手脚麻利的开工。 于微时没什么事，索性帮着扎纸花。不难，主要是细心就行了。 其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某家公司通知她明天面试，地址已经发到邮箱了。 “太好了。”于微时还是蛮高兴的。 丁婆婆也为她高兴：“这下看边大婶好意思强人所难不？” 第9章 用来上吊啊? 第二天，阳光依旧明媚。 七点半，于微时挎了牛仔布包下楼，对丁婆婆说：“姨婆婆，我出门啦。” “这么早？”丁婆婆从厨房出来：“我熬了粥，喝了再走也不晚吧？” “不用了，我到巷口买两个包子就好了。”于微时指指右边，难得调皮挤眼：“边大婶，我惹不起，躲得起。” 丁婆婆失笑：“不用怕她。我会帮你挡回去的。” “走啦。”于微时轻摇手，快步穿过前店出门。 走到巷口，买早餐还要排队。 于微时刚买好豆浆肉包，就看到一米八五以上的高个子稳步而来，初升的阳光轻洒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格外醒目。 于微时掉头走去公交站台。 这次是坐34路公交车，还要转一趟车，步行两百米才到面试公司。 这家公司看起来规模不大，是私企小厂。写着招公关，设计，行政之类的职位，其实却是招流水线工人。 于微时当场就拒绝了。 不过公司方却舌灿莲花劝：“于小姐，现在应届毕业生工作不好找，尤其是你这种二流学校普通毕业生，很难找到对口专业。我建议你先在我们这里试用两个月再说。福利薪水都不比白领差，也是周休，上升空间也足够。我是为你好，来，填个表吧？” 于微时板着冷漠脸，眸光定定：“你们家有多少亲戚在这里做事？” 公司方一愣，揣测了下她问话的用意，坚定摇头：“没有。我没亲戚在这里做事啊。” 于微时眼里闪过嘲笑：“公司这么好的条件，你竟然没把家里亲戚都拉进来，简直是自私无情没人性。” “这……” 于微时没再多废口舌，冷着脸扭头离开，倒也没人敢拦她。 坐了趟车，再去转34路公交车，于微时低头看手机。 心情不怎么好，这次面试给她一个小小的打击。 可能出门没看黄历，于微时觉得今天是个倒霉日子。 因为，再她穿过马路将去34路公交站台时，听到一个尖利又欢喜的声音：“小于，小于……这边，这里。” 这个声音……于微时头皮一麻，机械慢慢转头。 “边大婶？” 边大婶方脸笑成一朵花似的，小跑过来，一把拉着她：“小于呀，我就知道你会来。来来，跟我来。” 于微时诧异：“边，边大婶，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咱们昨天约好的‘有缘咖啡馆’。呶，就在那边。跟我来。”边大婶拽着她的手，往旁边不远的门面拖。 “等等，边大婶，我昨天不是拒绝过了吗？”于微时挣手腕。 “哎呀，我知道你们年轻女孩子的套路。面皮薄，害羞，肯定不会一口答应的。”边大婶自作聪明，还挤眼笑：“小张人真不错。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边大婶。”于微时真想骂人了。 当然她骂不出口。一来是姨婆婆的邻居，二来年纪较长，当街骂人，对她形象有损。 边大婶又示弱：“给大婶一个面子。就坐五分钟……三分钟，行不行？” 好吧，虽然千不般，万不愿。只不过相亲而已嘛，大庭广众见一面，真的不会少块肉。何况边大婶不达目的罢休，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不像话嘛。 “行。”于微时下定决心，面色也缓和下来。 有缘咖啡馆，格调一般，装修也呈老旧。 但是氛围还不错，放的是舒缓的外国歌曲，颇有点怀旧风格。 最里边，靠墙位置，坐着一个脸微胖的不年轻也不老的小伙子。 看到边大婶拉着于微时过来，眼里闪过惊艳的意外。可能没想到这次媒人终于介绍了个养眼的姑娘家吧？ 他不由站起来迎接，于微时就想笑了：不到一米七的样子。 边大婶为二人做了介绍，又双方都夸了一通，然后很识时务的退场，将主场交给两个年轻人发挥。 相亲对象有个烂俗的名字：张伟。 张伟好像也有点紧张，搓搓手，微昂头，小心问：“于小姐，你是哪里人呀？” 于微时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我是桐城人。土生土长的桐城人。” “桐城？”张伟悄悄翻查手机，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城，偏远又山多。 一想到这么高挑漂亮的女生来自小山城，张伟的紧张感顿时消失无踪，并且油然一种大城市土着的优越感。 他还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笑的怠慢：“于小姐，我的个人情况边大婶都跟你说了吧？” “没有。边大婶什么都没说。”他的细微变化，于微时看在眼里，没什么表示，仍然保持面无表情高冷范。 “我有两套房，一套在还贷，一套全款自住。” “哦。” “代步车是四十万宝马。” “哦。” “厂子开在郊外，目前在营利。” “是吗？” “我本人没有不良爱好，顶多打打游戏。” 于微时低头喝咖啡。 张伟忽然把手从桌那头伸过来，摸上她的手，轻浮：“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家参观一下。” 于微时挪开手，不冷不淡：“参观什么？” “我的大房子。” “除了大房子，你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于微时无声扬唇，表情好像在鄙视。 张伟稍怔，突然像明白什么，压低声音，短眉一动一动的：“你们女人喜欢的男人完美三个180我都有哦。” “哪三个180？”于微时是真的不懂这话的意思。 张伟却以为她在查证，得意：“180面积的房子，我有。180身高，虽然我没有不过男人嘛浓缩的才是精华。” “哦。”另一个180是什么意思？于微时略有一丝好奇呢。 张伟趴桌上凑近，清楚的看到她的皮肤是真的水灵啊。竟然看不到毛细孔，可见嫩腻到如剥壳的熟鸡蛋。 猥琐的笑，挤眨眼，小声：“第三个嘛，当然是男人那个，180mm哦。” 一瞬间，于微时轻嘶冷气。 好在，她冷静的很快，张伟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羞和恼。 而是语气淡漠：“哦，18厘米长，用来上吊啊？” ‘噗~’隔座传来好大的笑声，好像是隐忍许久，终于得到释放。 第10章 寻淮洲的寻 于微时若无其事的怼了一句后，不可能再平静的跟张伟敷衍下去，提起自己的牛仔布包：“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想咱们没必要聊下去，告辞。” 张伟看着她冷如冰霜的离去，咽咽喉。 这个小山城来的女人，漂亮又清冷，但嘴还蛮损的。 显而易见，不是一路人。 出了咖啡馆，于微时稍稍分辩了下，朝34路公交站台去。 “于小姐。”身后有道醇厚清冽的声音飘入耳中。 于微时耳朵轻轻动了动，站定侧头。 对面高个子年轻租客眉梢眼角都弯着，跟她面对面停下，冲她微笑：“于小姐，我们见过。我是陆阿嬷的新房客。” 是他！于微时没想到，那个租客，竟然是声音很好听的他！也就是多年前，那个脸上涂满迷彩油彩的家伙！ 这个世界真小！ “哦，是你啊。”于微时疏离又礼貌的点下头。 不可能装不认识，好歹是打个照面的。 “容我自我介绍，我叫寻呈翼。”他伸手。 于微时也大方伸手跟他轻轻一握，迅速松开。没报自己的姓名，因为听他称呼，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好奇：“那个寻？” “寻淮洲的寻。” 于微时眉头微蹙蒙圈，不得不虚心请教：“寻淮洲又是谁？” 寻呈翼沉稳的眼眸一亮：“寻淮洲是当年红军将领中最赫赫有名的战将，革命烈士，他英勇善战，威震敌阵，战功卓着，是红军最高级指挥员，年仅二十二岁就成为最年轻的军师长，曾被评为一百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祟拜的补充：“一个真正的军事天才。” 于微时不得不扭开脸，暗暗翻个白眼。 她历史成绩泛泛，又是个军盲，完全没听过寻淮洲这位年轻指挥官。 “不好意思，我扯远了。”寻呈翼个子很高，相当于俯看于微时，她的微表情自然尽览眼底，歉然道：“其实就是寻找的寻。” “哦。”于微时脸扭回来，平静问：“有事吗？” “你是回桂花巷吧？”寻呈翼笑了：“正好，我也要回桂花巷，让我捎你一段，可以吗？” “捎？”于微时不解其意。 为什么用这个捎字？正常搭话‘难道不是顺路一起回？’ 寻呈翼勾出一串钥匙，注解：“我到这边办事，借了朋友的车，呶，停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不远的马路边，停了辆黑色，四个圈圈的suv。 “谢谢，我暂时不回桂花巷。”于微时委婉的拒绝他的顺风车。 开什么玩笑？又不熟，路也不算远，干嘛欠他人情？ 寻呈翼稍怔，他没想到她会拒绝？ “那你，去哪？我送你。”寻呈翼还真是不屈不挠。 于微时也诧异了：干嘛这么好心？ 冷下脸色，再次客气：“我就在附近，等朋友过来一起吃午饭。” 这么明显的拒绝，寻呈翼实在没理由死皮赖脸了，便淡淡一笑：“好吧，我陪你一起等。” “？”于微时深深垂头。 快被他厚脸皮打败了！如此不按牌理出牌的对手，她还是头一回见。 “那你在这里等吧。我去衣服店逛逛。”于微时抬腿便走，甩他没商量。 临街一排，大多数是卖衣服的商店。 ‘嘤嘤嘤……’有细微的哭泣声飘散空中。 “于小姐……”寻呈翼挠挠板寸头，他觉得很丢面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一个女生拒绝的这么干脆。 于微时面目严肃，转头，竖起一指：“嘘！” “嗯？”寻呈翼很有眼力见的抿起嘴角。 ‘嘤嘤嘤……’那个细细的泣声，好像是从脚底下传来的。 于微时低头，盯着乌漆抹黑的人行道。 “嘤嘤嘤，好害怕，这是哪里？我的手呢？我的脚……”泣声惊恐万分又低低念几句，但于微时没听清。 于微时皱着眉，抬眼沉思稍许，眼角瞥到寻呈翼还站在身边，便大方问：“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寻呈翼受宠若惊似的‘啊’一声，随后专心听了听，认真回答：“马路上嘈杂声音太多，你指的是哪种？” “哭声。很细小的，女人的哭声。” 寻呈翼低声重复：“细小的女人哭声？”扭转头，指不远商店外，一个四五岁小女孩拖着妈妈的手，带着哭腔要去买冰淇淋。 “是那个小女孩的哭声吗？” 于微时分辩了下，失望摇头：“不是她。” “嘤嘤嘤，救命啊！呜呜呜，我好怕，这里好黑，妈妈，救我……”这一声，比较清晰。 于微时判断来自地底。 但，这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是阴魂在哭吗？可深埋地底，她无能为力啊。 是活人在呼救吗？难道马路底下，是什么囚禁少女的魔窟？ 她该怎么办？ 寻呈翼来切靠近，悄声问：“你还听到什么了？” “我？”于微时快速看他一眼。 当年曾见过，他还涂着迷彩油彩，全副武装的军人模样。不过态度很不错，对小小年纪的她，也公事公办的态度。 “需要我帮忙吗？”寻呈翼面容冷峻，但一直带着微笑，声音好听，语气真诚，令人信赖。 “我，听到人行道底下有呼救的声音。”于微时转念之际，选择相信他。 果然，寻呈翼并不惊讶，也没嘲笑，而是认真的盯着人行道，转了一圈。脚掌敲敲地，确认：“这里吗？” 于微时摸摸耳垂，视线巡睃，然后指靠近马路：“确切说，是这里。” 寻呈翼蹲下，不顾行人投来的惊讶目光，用手按了按，敲了敲，抬眼：“如果我没猜错，下面埋着城市的下水管道。” “下水道？”于微时懂了，脸色却变了：“糟了。” 所以，她听到的可能不是阴魂在哭泣，而是活人求救喽？ 要知道，下水道管，其实蛮宽的，方便唯修人员进出。藏污纳垢，也完全可以藏一个女人！ 甚至，做坏事的人，也喜欢往下水道扔不明物体！ 寻呈翼站起来，拍拍手，眼光微动，掉头：“跟我来。” “去哪？” “下去看看。” “啊？”于微时震惊了。 她脑海里闪过小时候看忍者神龟动画片，下水道可是污水横流，屎尿齐全，气味感人的一个避之不及的恶心地方呀。 第11章 惊现人头 偏僻街角的井盖前，寻呈翼谨慎四望，扯扯裤子蹲下来。 “等等。”于微时咽咽喉，小声问：“你，真的要下去？” 寻呈翼抬眼，嘴角漾起一缕浅笑：“不然呢？” 于微时发现，居高临下俯看，他的脸棱角更分明，五官更醒目。 “也许我听错了？可能是下水道的水声和杂物相撞的声音什么的？” “也许？”寻呈翼缓缓站起来，比于微时高一个头，嘴角勾起：“那也许没听错呢？” 于微时淡定的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平静：“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报警，你说对吗？” “……对。”寻呈翼表情纠结。 于微时把手机拿出来，眉眼疏离对他说：“我来报警，你回桂花巷吧。” 寻呈翼没动。 “？”于微时扬眉，表示不解和诧异。 寻呈翼低头，在身上翻找什么，很快取出男式挎包里的一张证件，诚恳：“这是我的退伍证，你可以相信我。” 红底金字，分外耀眼。 于微时轻扯嘴角：“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干嘛给他看退伍证呀？ “我，我知道今天有点冒昧，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毕竟，咱们这是第一次在海市面对面，是吧？”寻呈翼强调‘第一次在海市’。 话外音就是海市头回，但在别的地方曾见过。 于微时很快否定：“你想多了。我不是不相信你。做为一个守法公民，遇到感觉不对劲的事，向警察求助，才是正确程序。对吧？” 话是这样没错，但寻呈翼清楚的知道，于微时在极力跟他保持距离。 有这警惕性是好的，可他希望自己是特例。 摸摸鼻子，寻呈翼似笑非笑：“没错。那么，我陪你等警察。” 于微时眼神一呆。 这家伙怎么回事？原来一本正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过了几年，竟然变成狗皮膏药了？ 她做错什么了，要被他粘上？ “你忙你的去吧。我能应付警察的。”于微时摆手，拒绝的更明显了。 寻呈翼装憨，笑：“我的事都忙完了。再说，你好歹是对面邻居，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扔下你一个女孩家待在这僻静的地方。” 他声音真的很好听，悦耳的像新闻播报员，低沉中还带一分磁性。 可他笑眼里又透着不易觉察的狡猾。 于微时抚额，没什么诚意的表示：“谢谢。” 一片好心，说的又冠冕堂皇，她只能无奈。 寻呈翼嘴角噙丝得意：跟他比脸皮厚度，小妞还差得远。比耐心，那也是稳赢的。 “于小姐，你怎么不报警了？” 一分钟过去了，于微时只是手里转着手机，没有别的动作。 于微时瞄他一眼：“我想，为确保万无一失，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还是再多找点证据。” “有道理。” 于微时往回走，慢慢走到方才听到声音的人行道，迟疑着停下。 “呜呜呜……这是哪呀？为什么这么黑？妈妈，我好怕……”细细的哭声若隐若现。 大白天，又在地底，于微时没办法跟哭声对话。 总不能蹲在人行道冲地面喊‘你在哪’吧？准得被人当神经病看待。 难道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万一错过最佳救援时机呢？岂不是罪过？ 左手无意识的摸着耳垂，于微时思忖片刻，抬眼。 寻呈翼一直很安静的跟在她身边。对她的怪异举动，表现的很习以为常似的。 “你，真的要掺和进来吗？”于微时小声问。 寻呈翼轻耸肩：“这不已经进来了吗？” “我们素不相识……” “桂花巷见过。我知道你住哪，叫什么，怎么能说是素不相识呢？”寻呈翼笑眯眯截断她的话。 于微时便换了个说词：“你不怕我是在故意整蛊你吗？” 寻呈翼一派轻松，笑：“不怕。我可能吃过豹子胆。” 静默片刻，于微时轻摆头：“行，那就，下去看看吧。” 重新来到井盖前，寻呈翼把自己携带的挎包交给她保管：“你待这里别动，我下去看看。” “哦。”于微时慢慢接过他的挎包，撇清责任问：“包里没有贵重东西吧？” “只有一些工商执照证件什么的。”寻呈翼左手一提，把厚厚的井盖，不用任何工具，揭开了。 于微时目瞪口呆了。 这力气，吃了波菜吗？（动画片大力水手的梗。） 寻呈翼仰头冲她呲牙一乐，一口白牙：“还有什么要说的？” “嗯？小心。”于微时清清嗓子。 “好。”寻呈翼动作敏捷的下去了。 于微时探头稍望了望，低头看着他的挎外。 黑色的，没什么样式可言，还带着属于他的男人气息。 不过，他刚才说什么‘工商执照’，难道他现在是做生意的？ 这里是条偏僻的窄路，太阳照晒，很少人经过。偶然的骑电动车经过的，都小心翼翼绕开井盖，并对于微时投去惊讶的目光。 于微时看看时间，过去快半个小时了。 ‘咚咚咚’有轻微声音从地下传来。 于微时忙小心凑过去，看到寻呈翼的板寸头了。 “怎么样？”于微时蹲在井盖边问。 寻呈翼脸色冷峻，迅速攀缘而上。双手一撑就地坐下，一只腿还搭拉到下水道井，勾手指：“包。” “给。”于微时将他的挎包奉还。 寻呈翼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再吐出烟圈，看着它们在空中飘散。 于微时也不催问，淡漠着表情的直视他。 “臭死了，我抽根烟去去秽。”寻呈翼手指夹烟晃了晃。 “请便。”于微时当然也闻到了他身上带来的臭味。 狠狠抽口烟，熟练的弹弹烟灰，寻呈翼脸色阴沉：“附近下水道我都找过了。没有活人。” 于微时表情淡然：没有活人，难道又是阴魂在哭？ 可埋地下的阴魂，按常理来说她是听不见的。 闷头把一支烟抽完，烟蒂摁在地面上，腾起小股余类图。寻呈翼直勾勾看着她，没头没脑，严肃神情：“报警吧。” “嗯？你发现什么了？” 寻呈翼一字一顿：“一颗新鲜的人头。” 忽然起风，两排的树梢唰啦啦拂响。 第12章 口供 于微时垂眸，沉默不语。 报警当然是最正确的程序，但怎么解释他们的发现呢？扔下水道啊？城市的下水管道啊？可她又不想把自己的特殊听力告诉警察。 寻呈翼又点起一根烟，神情复杂的直视她。 不愧是桐城有名神婆的孙女，心理素质够强大啊！不过，她怎么听到下水道有哭声的？难道她……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撞词了。 寻呈翼弹弹烟灰，很绅士做个手势，微笑：“女士优先。” 于微时不自然扯扯嘴角，摸摸耳垂：“你打算跟警察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寻呈翼狠狠吸口烟，剑眉一蹙：“人头漂在污水里，被一堆垃圾缠住，我给捞到边上放着。不敢带上来，怕吓着你。” 那画面，想想就令人作呕。 于微时咽咽喉，压下翻腾的胃，平静：“按程序，警察会盘问报警人细节，请问你怎么答？” 寻呈翼嘴里叨着烟，成竹在胸似的笑了，可他却反问：“你说，该怎么答？” “我……”于微时摸着耳垂沉思：“我就说，在人行道边上的水沟盖板那里，我闻到了血腥味……你不是说，人头比较新吗？” 寻呈翼再次掐灭烟蒂，搓搓手。本来眼窝偏深，显得眼睛深遂，冲她勾唇轻笑，戏谑味很浓：“你鼻子这么灵，警察会很感兴趣的。说不定还特意给你定制套测试。” 海市的警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不定把她做为第一嫌疑人。虽然可以洗刷得清，但耽误时间。 “那你说，这个警，怎么报？”于微时这个问句，带着几分赌气成分。 寻呈翼目光咄咄在她耳垂，脖子和手腕巡扫一遍。 “你看什么？”于微时不悦的侧过身。 寻呈翼无声扬唇：“你手腕上这串琏子，值钱吗？” 于微时低眼瞄手腕。 红绳镶着几个银珠子，是她攒钱去凤凰玩的时候买的。 “价钱不贵，不过我喜欢。” 寻呈翼沉默片刻，道：“那我另编套说词。” 于微时慢慢抬眼，问：“你本来想好的说词是什么？” 沉默不语。 “跟我这只手琏有关？” 寻呈翼闷闷皱眉：“嗯。” “说说看？”于微时轻抚银绳琏，鼓励道。 ‘呜哑呜哑’警灯闪烁而来。 一组警察从井盖那里下去，带着法医去取人头。 另一组在盘问报警人。 寻呈翼脸色不太好，抚着额：“警官，真是吓死我了！我跟女朋友走到人行道的水沟盖板边，她手琏滑脱掉进去了。那串手琏是她最喜欢的，所以不依不饶的跟我闹。没办法，我只好从这边费力的撬起井盖，去给她找喽。谁知……” 他适当的停顿，拍拍心口，做出心有余悸的样子：“……光线不太好，我开始还没看清是什么？以为就是团缠在一起的垃圾，然后等我走近一看，妈呀，吓死我了，竟然是颗人头！” 警察又问了几个细节，寻呈翼清楚无误回答完毕。 “那请你稍等，一会跟我们去趟警局录口供。” “好。”寻呈翼痛快应了。 他走到一边树荫，蹲下来，冲抱膝盖的于微时笑：“过关了！” 于微时双目无神，沮丧：“我的手琏。” 为了配合他编造的说词，报废她的手琏，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落寞。 “我会赔你的。”寻呈翼轻轻拍下她的肩。 于微时迅速斜肩，侧眼，冷静：“我就是那么嚷嚷。不用你赔。” “可是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 于微时竖掌：“事，却是我揽的。你不必在意。” 他就要在意行不行？ 警察把人头捞上来了。 于微时霍的站起来，竖起耳朵，排除杂音，听到一丝细微的鬼音：“哈？重见天日啦？但，这又是哪？噫？那不是警察吗？我，我的头，怎么在警察手里？难道我死了？呜呜呜呜……不要！” 鬼哭切切，凄凄惶惶。 阴风阵阵，树梢又被吹的哗啦啦响。 此后，鬼魂一直在哭，于微时没听到有价值的线索。 从警局出来，已过午时。 于微时十八辈贫农，身家清白，毫无前科，当然是做完必要的口供回家喽。 寻呈翼就更不用说了。 一身正气，长着正派人物的脸。眼光老辣，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也绝对不会把他跟坏人联系起来。 “走，吃饭去。”寻呈翼摆头，邀于微时。 忙活这半天，肚子也该饿了。 于微时低头划拉手机，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丁婆婆打过来的。 “我先回个电话。”于微时走到一边。 寻呈翼抽着烟，靠在车门前等她。 比起六年前，长高不少，亭亭玉立如荷，是个漂亮大姑娘了。 清山绿水滋养的她皮肤特别细腻光滑，眉目入画。侧脸弧度堪称完美，特别清丽温婉。 普普通通的衣裙，无法掩盖她脱俗气质。 寻呈翼笑了。 这个世界真小，该他遇见的，总会遇见。 于微时讲完电话走过来，平淡：“走吧，我请客。” “这……” “别跟我抢。”于微时固执。 寻呈翼想了想：今天她请，那下次换他请就是喽。这样有来有往，不正好创造接近她的机会吗？ “行。” 找了家茶餐厅，特意选了个有布帘的卡座，都点的是煲仔饭。 相对而坐，于微时默默喝茶。 其间，寻呈翼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点的煲仔饭也到了。 食不言，两人都没作声。 直到吃完最后一勺，于微时喝口水，擦擦嘴，抬眼迎上他的视线。 寻呈翼动作比她快多了，往后一靠，看着她吃完。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于微时等了半天，他什么都不问，只好主动开口了。 寻呈翼双臂环抱，明知故问反问：“我该问些什么？” 目光对峙片刻，于微时起身：“我去买单。” 不问就不问，大家一起装傻好啦。 “等等。于小姐……”寻呈翼飞快探身过桌，去拉她手腕。 于微时别开他的手，重新坐回来，神色自若：“还有事？” 第13章 别自取其辱 寻呈翼往前一倾，双臂靠在桌上，手指交叉，若有所思：“好吧，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一口咬定地下有哭声？” 他的手，古铜色，关节突出，皮有点糙，没经过任何保养，像是做惯农活似的。 于微时目光下垂，移到空钵边缘，轻声：“大概，我听觉异常灵敏吧？” “可事实证明，地下什么都没有，除了个人头。”寻呈翼疑问一个接一个，摊手还无声戏笑：“总不能是人头在哭吧？” 于微时很想回他一句：没错，就是人头在哭。 可她抿抿嘴，平静抬眼：“那就是我听错了。” 这叫什么回答？等于白问。 寻呈翼还想张嘴，可于微时却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我只回答你一个疑问。” “……好吧。”漂亮女人，有任性的权利。 寻呈翼抬手搓把脸，若无其事微笑：“我送你回去。” “好。” 上了四个圈圈的车，于微时自觉系好安全带。 寻呈翼车技不错，开的稳稳当当的。 一路本无话，他没话找话：“你为什么会在那条街出现？”又补充一句：“别说是逛街买衣服呀？我是不信的。” “不信就不信喽。”于微时嘴角还轻轻一翘。 寻呈翼好脾气笑：“于小姐，你这样会把天聊死的。” 把天聊死？其实就是说她不会聊天，容易冷场吧。 “哦。”于微时压根就不想跟他聊天。 寻呈翼一呆，无语的看她一眼。 人家摆明了不想多费口舌，那就，安静吧。 快到桂花巷那条街了，寻呈翼放慢速度。 离桂花巷大约三百米，寻呈翼指岔路口一处紧闭的门面，对于微时说：“那间门面我租下来了。打算开个修理铺，于小姐，到时多多捧场啊。” 于微时很给面子的探头看了一眼，略带好奇问：“修理什么东西？” “什么都接。除了手机和手表。”寻呈翼慢慢朝前开，还解释：“太精细的东西，修起来麻烦。我不想自找麻烦。” “哦。”于微时想了想，又问：“几时开张？” “最快，三天后吧？” “那行，回头我找找店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修理再送过来。”于微时很痛快的答应了。 她暗自思忖：姨婆婆孤身一人，多有不便。家里十之八九有旧东西需要补修。寻呈翼今天算是帮了个大忙，所以又捧场了又修了东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寻呈翼高兴，趁机：“我给你留个电话。开张那天，你若来，免费。” 于微时是个不喜欢到处留电话的人。 她推辞：“不用了吧？到时鞭炮一响，就知道你这里开张了。” “……”寻呈翼头垂方向盘。 桂花巷，阳光正好。 丁婆婆的店看起来还是那么萧条。 “姨婆婆，我回来了！”于微时掀开厚厚门帘。 前店无人。 跨过门槛到后廊，却见边大婶也在。 “小于回来了？”边大婶本来在打毛线衣的，听到动静转头，喜出望外。 于微时面色冷下来，问：“姨婆婆呢？” 丁婆婆从厨房端着两个碗出来，笑着招呼：“小微，来的正好。煮了银耳汤，快坐下。” “姨婆婆，我不喝了，我先上楼了。”于微时不渴。 边大婶却把毛线衣一放，上前笑眯眯：“小于，是小张送你回来的吧？怎么不进来坐坐呢？说说，你们聊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投缘？” “他没跟你说吗？”于微时纳了闷。 不欢而散，那个张伟没找媒婆麻烦？ 边大婶听这语气不太对，着急：“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事。就是我从头到尾没看上他。”于微时双手一拍：“五分钟后，一拍两散。” 边大婶愣了，很快又语重心长诱劝：“小于啊……” “啊个屁！”于微时不麻烦的翻脸了，阴沉道：“我劝你，再了解了解我再放屁，否则别怪我给你难堪。” 边大婶小眼瞬间瞪圆，下巴一掉，长长吸口冷气。 这，这个来自小乡镇的老实乖巧姑娘，竟然用这种态度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果然是农村出来的，没大没小没教养！ “你，你在威胁我？”边大婶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尖嘴一翘，小眼一眯。 于微时冷笑：“我在警告你，别自取其辱。” 言罢，鄙视的一抬下巴，转身上楼。 难听话说到这地步了，若还当她好欺负，休怪她不客气。 边大婶大概从来没被小辈这么当面羞辱过，气的浑身发抖，咬着后槽牙，指着她傲然背影：“你，你，你给我等着。” 于微时上楼了，推开门听到‘吱哑’响。 “丁婆婆……”边大婶扭头，小眼气红，预备告状。 丁婆婆稳如泰山般坐在板凳上，慢慢喝银耳汤，闻言，不急不徐抬头：“小微说的对。” “什么？”边大婶一屁股坐到丁婆婆对面，打算长篇大论：“丁婆婆，这个丫头……” “这个丫头很好，有个性，我很喜欢。”丁婆婆没给她搬弄是非的机会，缓缓搅着调羹：“我知道你一张臭嘴喜欢东家窜，西家传。如果让我听到你说小微的坏话，边大婶，你家从此不会有安生好日子过。” “你……”边大婶从来没见过拉长脸的丁婆婆。 她一向与人为善，从来没跟邻居红过脸。 哪怕明知被占便宜，她也一笑置之。 她是桂花巷，公认的老好人啊。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还放狠话？ 这，还是她认识几十年的和气的，丁婆婆吗？ 现场气氛尴尬又凝重。 边大婶终于有眼力见一回了。 她愤愤起身，一甩手，留下鼻音：“哼！”快步出门而去。 变态！老女人，尤其是这种没嫁人的老剩女，就是变态！边大婶心里咒着丁婆婆，一面转动小细眼，盘算着怎么找回场子？ 二楼栏杆，于微时摸着耳垂，轻轻笑了。 她担心边大婶怪罪于丁婆婆管教不力，会逮着丁婆婆大吵大闹一番，准备下楼撕破脸赶她走的。没想到结局却是边大婶碰一鼻子灰。 简直是，大快人心！ 第14章 求职与捞河 于微时悄悄回了屋，躺床上稍微眯了下眼。 到下午，又接到个面试电话。 第二天大清早，于微时显得兴冲冲的，跟丁婆婆说了一声：“姨婆婆，我去面试了。” 丁婆婆戴着老花眼镜拨打算盘，计算上半个月的营业收支。 “去吧。中午若不回来，记得打个电话。” 于微时面皮一烫，心虚：“对不起。我今天一定记得。” 昨天是个意外。她在警局录口供，怎么好接电话呢？ 出了店门，于微时心思转到昨天人头案上。 不知道警察查找出凶手没有？受害者身份查明了吗？ “哼！”旁边有个不屑的鼻音。 于微时稍侧头，用眼角一瞥。 果然没听错，是边大婶翻着白眼‘哼’呢。 于微时也高抬下巴，背挺直，奉还一个：“哼！”快步出巷。 背后的边大婶使劲磨牙，小眼迸出霍霍眼刀，嗖嗖嗖全射向于微时后背。 不得了，老实本分小绵羊原来是隐藏的大灰狼。 亏得她把优质青年张伟介绍给她，竟然没看上？简直是不识抬举！ 她的这些心理活动，于微时一概不知，施施然上了公交车，赶赴最对专业的面试。 有家靠近郊区的民办幼儿园，在招女老师。当然前提是年轻又有本科学历，其他面谈。 于微时准确又准时的来到这家民办幼儿园，见到了园长。是个中年女性，一看就是精明强干型。 园长看了她的毕业证什么的，轻轻点头，又问了她一些有关幼儿的相关问题。 于微时本身就是学这个幼师专业的。回答起来算得上滴水不漏，加上她举止沉稳，态度诚恳，长的又漂亮，园长一直在点头微笑。 看来有戏！ 于微时暗暗松口气！ 找工作养活自己是最当务之急的，其他一概都是次要的。 但，事与愿违。 园长中途出去办了点事，再转回来时，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于小姐，你，一直这么严肃吗？” “诶？”于微时饶是调动所有脑细胞，也不明白园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工作就是面一群活泼可爱又天性顽皮的孩子……” 于微时眨巴眼，这不废话吗？她当然清楚啊。 “……可是你，从开始面试到现在，一直很严肃。似乎，没笑过？”园长最后点睛之语。 于微时呆滞了。 面试这么重要的时刻，她当然要严肃对待。难道没笑过，也是一种错？ 园长好像挺可惜她这个好苗子，抬手，温和鼓励她：“你，能不能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让我看看？” 如果这也是面试的一部分，于微时觉得，有点伤自尊。 但，自尊值几个钱？薪水才是王道。 于微时迅速调整心态，抿抿嘴，脸上肌肉渐渐上移，眼睛微弯，露出一个她自认为最有亲和力的笑容。 “不行不行。太刻意了，不够自然。再试试。”园长否决。 于微时傻怔了。 还试？怎么试？她尽力了啊！ 园长耐心：“孩子们需要一个随和又温柔的老师，我个人认为，笑容比专业更重要。” “我的个性其实比较随和的……”于微时不得不为自己正名。 园长叹气：“于小姐，你的条件，真的很不错。只是……” “我会笑。我开心的时候，自然会笑。”于微时站起来，拿上包包，表情转冷淡：“园长，不是我地图炮。爱笑的人，未必温柔又随和。没听过笑里藏刀这个成语吗？” “……” “告辞。”于微时扭头离开。 达不到园长的要求，就自动走人呗。干嘛还坐在那里等着被挑三拣四？ 郊外，并不荒芜。 海市的普江从市区婉流而过，一道高高河堤上站满了人，也不知道在凑什么热闹。 求职屡屡碰壁，再怎么心大，于微时还是有些心灰意冷。 信步走上河堤，于微时捋下额发，往下一瞄。 河岸下，有好些警察在拉网。 “这是在干什么？”于微时左右一扫，瞅准了栏杆边眼里兴奋劲最浓的一个中年大妈打听。 中年大妈正愁没人跟自己交流所见所闻呢。 看她一眼，马上展开话题：“这个事，大妹子，你问我就对了。我呀，就住那边。呶，就那一片……” 离题十万里了吧？于微时不想顺她手指看她居住区。 中年大妈大概察觉了自己的歪题，马上清清嗓子，说：“我呀，刚送了孙子去上学回来，就听到警车呜哑呜哑的开过来。然后停在那边。看到没有，好几辆警车呢。” 于微时捧场的瞄了一眼，是有好几辆警车。 “然后呢？”她怕大妈再歪题，直接问。 “然后警察就开始在河边打捞加撒网呀。我们好多人，都围过来看。听到有警察说什么‘仔细点’‘可能就扔在这一块’什么的。我就猜呀，会不会是有人报案，说河里扔得有死人？” 于微时适当的做个‘怕怕’的动作，惊恐问：“大妈，你的意思是，河里有死人？” “不然，警察干嘛又捞又网的？肯定是出人命案子了。”大妈对自己的猜想，很有把握。 于微时点头，表示：“哦，很有可能。对了，大妈，他们捞多久了？” 大妈翻着眼，掐手指：“让我算算哈。” “我送孙子上学，打转回来，大概有八点半了。”然后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是九点四十五。很肯定：“一个多小时的样子。” “谢谢。”于微时了解差不多，道了谢，换了个地方去围观。 如果大妈猜对了，有人报案：河里死人。那么，说不定于微时能听到什么？ 她走近警察，竖起耳朵听。 什么也没听到。 “捞到了捞到了。”人群起哄。 原来警察从上游一段距离开始收网，慢慢慢紧，几个齐喝一声起网。 好多鱼活蹦乱跳，警察没管，只盯着网中央某个东西。然后岸上警察上前初检，再招呼同伴递过来裹尸袋。 围观的人群开始拍手叫好。 有几个眼尖的却嚷：“哎呀，那不是死人啊，好像是一截手还是大腿？” “不会吧？” “我看得真真的。是一截大腿。十之八九是人腿。” 胆小的惊呼一声：“碎尸？” 被人鄙视了：“你懂个锤子。明明是肢解。” 第15章 副队长 于微时心一凛：肢解？ 如果只是一截人体器官，难怪她听不到阴魂说话？ 探头朝警察看。 当然看不出什么？可是却能通过警察提供的裹尸袋形状，判断到底是地截还是整体？ 于微时视力还可以。 裹尸袋扁扁的，也不是人体形状，综合看打捞上来看的确是一截人体部位。 是那个水下道女人头的身体吗？ 于微时摸下耳垂，在警察队里扫视几眼，看到眼熟的警官了。 据悉，上次给他们录口供的是刑警队副队长，姓危，三十左右的年纪，长的还是很英武的。 思忖着，要不要套近乎，然后打听一下案件进展？ 毕竟这个案子是自己发现的，特别不希望办成悬案。 三三两两的警队开始收队，危副队也跟同事走向自己的警车。 于微时整整衣领，快步上前，挤个笑容：“危队长。” 危副队听到有人喊自己，条件反射回头。对上于微时的浅笑，明显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哦，于小姐啊。” 于微时双手合什，诚恳：“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呃？”危副队长谨慎思索中。 有个年轻漂亮姑娘主动拦下危副队长。 他的同事来劲了，一齐起哄，互相挤眉弄眼：“危副队，去啊。还呃什么？” “危副队，抓住机会啊。” “危副队，加油！我们看好你哟！” 危副队长脸皮一烫，气汹汹对手下挥赶：“滚滚滚。” “哈哈哈……”手下一轰而散。 当然不是真的散去，而是跳回车上，密切关注这边动静。 英武的危副队挠挠头，不好意思对于微时笑：“那帮兔崽子瞎说，你别放心上哈。” 于微时善意的摇头，仍保持浅笑：“我什么都没听到。” 通过他同事起哄，于微时猜想到，这个危副队，应该还是单身。 “好，很好。”危副队抹下额头，换成严肃神情：“于小姐，有事吗？” “队长，那我就直接问了。那个人头案，凶手抓到了吗？” 人家可能要赶去处理这起河中打捞案，所以废话少说，直奔主题才是王道。 危副队长摇摇手：“首先纠正你一下，我是副队长。第二，凶手还没抓到。” “哦，危副队长。”于微时赶紧换称呼。 “不过我们已经在报纸网络上发出寻人启事了。”危副队认为她是报案人，也就是知情人。说这个不算泄密。 “寻人启事？”于微时反应也快，马上问：“是不是受害者身份还没查明？” “嗯。” 只得一个人头，还有点浸泡发胀，根本没办法辩认出是谁？ 警察内网也输入面部头像查询，但结果不是很理想。 连受害者都不知道，怎么锁定凶手呢？ 于微时心念转动，指指普河：“那河里打捞的是另一个案子还是人头案的线索？” 她在疑惑，竟然不知受害者，那警察为什么会在普河打捞肢体？ 不是人头案？那就是另外发生了命案喽？ “这个嘛……”危副队想打官腔了。她问的是不是有点多？ 于微时观察入微，马上明白问错方向了。立刻手指敲敲太阳穴，换了种调子：“危副队长，我突然想起，昨天在现场好像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出现？” 危副队果然重视：“真的？那为什么昨天录口供，你不说？” “我，我当时害怕。现在，突然才想起。”于微时垂眸示弱，捏着布包带子打结。 捞出人头，女生害怕，情急之下忘了些重要细节，太正常不过了。 不是谁都像资深警察一样，胆大又细心。 危副队长抚额：“对不起，我语气不太好。你别介意。那么，你得跟我回一趟警局，重新录份口供了。” “行。” 这也是于微时心里打的小算盘。 她想再去会会人头，看能不能听到更多的信息。 反正，她面试失败，回去也闲着。 上了警车，还被安排坐在副驾位。 危副队长向车上同事介绍了于微时，以及她的人头案报警人身份。 果然，大伙不再互使眼色开玩笑了，而是正襟危坐。 不过，车内太沉闷，有个看起来像是实习生的小警员打破这种氛围，趴在椅背上，亲切的对于微时问：“于小姐，你又想起现场细节是不是？” “是呀。” “欢迎。警民合作愉快。”小警员瞥一眼开车的危副队，又笑嘻嘻问：“听口音，你不是海市人吧？” 于微时对这种善意的问话，并不反感，认真：“不是。我是桐城人。我目前住在桂花巷。” 其他警察听到，都笑了，感觉距离一下拉近：“原来住桂花巷啊。桂花巷那两棵桂花开的特别好，每到八月，桂香满半城啊。” 实习警员却好奇问：“桂花巷离这里不近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纯粹是职业习惯，倒是没起疑。 于微时礼貌如实的说出原因。 “噢？原来你还在找工作？幼儿园老师，蛮适合你呢。”实习警员还没混成老油条，仍一惊一乍的。 于微时浅笑不语。 被园长挑剔不会笑这段，打死也不说。 危副队眼角瞥她一眼，看着前方，话却是对实习警员说的：“小顾，片警啊？查户口是吧？” 实习警员小顾不好意思举起手到额头晃两晃：“骚瑞骚瑞。” 车内重新陷入沉默。 不过，很快就到警局。 仍是危副队给她补录口供。 于微时惦记着那颗人头，录口供时又要冥思苦想，搞的前言不搭后语。 危副队把笔一放，双手抱臂，严肃又威严的看着她。 “危副队长，我能不能……”于微时不得不碍着头皮编假话：“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人头，也许受到刺激，我可能会清晰的想起一些细节来？” 这种要求实在匪夷所思，危副队长自然不会答应。 看人头受刺激想细节？女生不会更害怕吗？受到刺激会留下心理阴影吧？ “就一眼，一眼就好了。”于微时尽量争取机会。 危副队长还是油盐不进的摇头。 于微时豁出去了拍案而起：“你怕出事难担责任是吧？好，我可以签一张，自愿行为，后果自负的协议。这样总行吧？” 危副队长果然动容，微眯了眯眼。 第16章 亡灵呓语 海市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警局里还配备了先进的法医室。 反正在于微时看来，很先进。配套的仪器跟美剧里演的法医室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个上了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法医不知在做什么试验，站在一具解剖台前。 危副队进去跟她小声嘀咕几句，女法医转头，目光犀利瞅了于微时一眼，淡漠道：“这是违反规定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停顿，令得于微时揪起心。 “……不过，从来没有漂亮小姑娘对人头感兴趣，那就，破一次例吧。” “谢谢项姐。”危副队长对于微时摆摆头。 于微时屏声静气，小心翼翼的跨进法医室的门。 好冷，好大股阴森冷气。 饶是于微时从小见惯奶奶装神弄鬼，还是心里毛毛的。 听鬼语跟真实见死尸，其实是两回事。 能听到鬼魂说话，并不代表，她就不怕真实的死尸。 “这边来。”危副队把她的胆怯看在眼里。 夸下海口要亲见人头，如今想打退鼓？门都没有。 人头保存在冰柜里，孤零零的，乍一看，有点瘆人。 “嘤嘤嘤，这是什么鬼地方？谁？谁又来了？”于微时靠近冰柜，就听到那个熟悉的亡灵之呓语。 她定定神，故意问危副队：“人头看起来，蛮完整的嘛。怎么还没查到受害者姓名地址年纪呢？” 危副队长眼底满是疑惑。 不是都跟她说过了吗？怎么还问？ “什么？警察还没抓到凶手？笨死了！去电脑上一查不就清楚了吗？呜呜呜，遇上笨蛋警察，我冤死了……” 危副队握拳在嘴边，轻轻咳下：“于小姐，人头浸泡污水里至少有十来个小时，皮肤组织什么的，都变形了，所以我们在警务系统找不到她的个人信息。这样解释，满意吗？” “嗯。十分满意。” 鬼魂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错怪警察了。嘤嘤嘤，面目全非，估计妈都不认识，那凶手岂不是一直逍遥法外？” 于微时听到这里，很想翻白眼了。 尽说些废话，赶紧说点有用的线索啊。 没办法，只好她拐弯抹角套问了。 “不过，我看这人头……据我粗浅的人体学知识，似乎是个年轻女子的骨胳？” 危副队赞许点头：“没错。项姐鉴定，死者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呸，我当然没有二十五。”鬼魂还不满的反驳：“我今年才满二十。上月刚满的。唉，可惜警察听不见我说话，否则去查林伶的资料就知道我是谁了。” “林伶？”于微时轻声重复。 “哎呀，这位美女，你，你能听到我说话？”鬼魂突然灵泛一回了，马上就反应过来。 于微时极轻极轻的：“嗯。” “呜呜呜，太好了！呜呜呜，我不会白死了……” 斜前方的危副队好像察觉什么，眼光如梭，巡扫着奇怪的于微时。 于微时不自然的抚下面，顺便撑额，避开危副队雷达一样的眼神。同时暗暗吐槽： 这个亡灵，怎么那么爱哭又废话多啊？赶紧坦白吧，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的。 “呜呜呜，美女，我，我叫林伶，我，我在乌蒙巷十四号租了个单间。你，你跟警察说一声，现在去搜，可能凶手还留有线索？”亡灵说的不是很溜，结结巴巴的。 于微时把她的话，自动过滤废话，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乌蒙巷十四号，搜查，可能有凶手线索？ 抬手看看表，危副队提醒：“于小姐，看够了吧？” “够了。”于微时双后合什，对着人头，恭敬：“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警察早点抓到凶手。” 这话相当讨巧，也很符合她来的目的。 危副队微微一笑。 “美女，你要走啦？你不是警察啊？那你，以后不来喽？我，我其实，还有话要说……”鬼魂听她这么一说，竟然微慌。 女法医项姐脱下防护衣，走过来催：“看够了没？快到中午下班了，我要关门啦。” “好了，马上就走。”危副队轻轻提下于微时的手肘，低声：“走吧。” 于微时对人头点下头：“走啦。” 重新见到阳光，呼吸到新鲜空气，于微时感觉自己森罗殿走一遭又活过来了。 “于小姐，你不要紧吧？”危副队心细如发，看出她脸色略有苍白。 也是，法医室虽然设备先进，可那股冷气阴森，连他这个资深刑警都不太愿去串门。 于微时拍拍心口，压下翻滚的胃部，强自镇定：“没事。” 危副队再看表：“快到中午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也是该回桂花巷了，免得丁姨婆担心她。 这次不是坐警车，而是危副队私家车送她。 车型什么的，于微时不太认识，不过看内饰应该不是豪车。 驶出警局，融入主干道，停在红绿灯前。 危副队忽然问：“于小姐，人头也看了，想起什么细节没有？” 于微时从包包里翻出自带的茶水，大喝了几口，抹抹嘴角。 “想起来了。不过你信吗？” “你都没说，我怎么信？”危副队是个逻辑高手啊。 于微时手肘撑在窗边，看着前方，微蹙眉头，大概在想：怎么说呢？从何说起呢？实在不好开口啊！ 很快转进桂花巷，于微时随间向右瞥了眼，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寻呈翼竟然穿件军绿色背心，在岔路口门面前，做着开张准备。 于微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她深深低下头，装做在玩手机的样子。 很快，就到桂花巷口了。 于微时解下安全带，轻声：“谢谢。”手放在门把上，突然又破釜沉舟般转脸，对危副队，严肃道：“如果，你愿再相信我一次。那么去查一个叫林伶的二十岁女孩子，上月刚满的。她住在乌蒙巷十四号单间，也许，凶手在哪里留有线索？” 危副队吃惊：“于小姐……” 但于微时不再多说，打开车门跳下去，对他挥手认真脸：“危副队，再见。我不是胡说八道。”言罢，她转身快步进巷。 第17章 赔你手琏 寻呈翼热的满头大汗，伸手取毛巾，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侧脸。 他定睛细看，一辆车缓缓驶过，停在桂花巷口。 稍停，车门打开，跳下高挑的于微时。 她挥手了，她说话了，然后她进巷了。 慢慢抹着汗水，寻呈翼还盯着那辆车：是辆本田，价格不贵…… 本田启动，朝前开走。 隔的太远，饶是寻呈翼有航空员的视力，也无法看清开车的到底是谁？ “操！”寻呈翼忿忿扔下毛巾，进店脱下背心，心烦意乱的换上短袖，重重的关上卷门。 他没有进桂花巷，而是转去坐公交车。 转了几道车，最后来到海市某昂贵的别墅区。 女主人笑吟吟的从楼上下来：“小九来了。” “小姨。” “来吃午饭也不说一声。坐，我让刘妈加个菜。”女主人漂亮又热情，一笑还有个酒窝。 寻呈翼坐到真皮沙发上，转头问：“小姨夫和阿勤呢？” 女主人从厨房转回来，坐到他对面，说：“小勤还在路上。你姨夫出差了。小九，听说你在办工商执照？要做生意吗？” 寻呈翼老实回：“是的小姨。我盘下一间门面，准备开店。” “做什么的？” “呃？修理铺。修理东西的。手机和表不在业务范围里。”寻呈翼很坦荡。 小姨不由敛了笑容，皱眉：“修理铺？小九，不如你还是到公司来上班吧？清闲又干净……” “小姨，你不用再劝了。我想，我能靠双手养活自己。”寻呈翼神色坚定，语气淡然。 小姨叹气：“唉，也不知你们家老爷子怎么想的……算了，不说这些闹心事。” “不过小姨，我件事想请你帮我参考一下。”寻呈翼转移话题。 “你说吧。” 寻呈翼垂眸思量了下。 小姨关切：“门面的事？” 摇头，寻呈翼搓搓鼻子，不好意思：“我，我弄丢了别人一件心爱的东西，想赔给她。但是……” “女字旁的她？”小姨眼光一亮。 寻呈翼撑额：没想到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小姨也这么八卦！ “你弄丢了她什么东西？”小姨进一步追问。 “嗯，是件手琏。” 小姨却轻松：“手琏啊？那还不简单。我多得是，等会挑一件给你送去。” 寻呈翼无语：“小姨，我的意思是，我赔给她。你帮了参谋一下时下女孩子最喜欢的样式就好了。” “没问题。”小姨脸色喜滋滋的。 哎呀不容易，这个最有主见最叛逆最眼光高的外甥竟然也会有讨好女孩子的一天？ 简直想撒花放鞭炮庆贺一下。 ……………… 桂花巷，丁婆婆的店。 阳光正好，后院静谧。 丁婆婆安慰再次面试失败的于微时：“别灰心，下回一定会成功的。” “谢谢姨婆婆。”于微时却灰心叹气：“俗话说，事不过三。我都失败三回了，真怀疑是不是海市跟我犯冲啊。” 孩子气的话听笑了丁婆婆。 “小微，如果不介意，你把生辰八字报给我。我给你算算。”丁婆婆看着满院的阳光和婆娑的树影。 于微时诧异：“姨婆婆，你还会算命？” “略知一二。”丁婆婆谦虚笑。 坐在廊下看阳光满院，清闲又无聊。于微时又信任丁婆婆，便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末了还自嘲：“我的生辰八字挺平淡无奇的，所以注定我也是个平凡普通的人吧。” 丁婆婆微眯了眼，掐指算了算。 “姨婆婆，算出来了吗？我能在海市站稳脚跟吗？”于微时最关心的，当然是工作问题。 没工作就没薪水，就什么都没有，很可能要卷铺盖回桐城。 丁婆婆脸上皱纹稍稍舒展，微笑看着她：“小微，放心吧，海市才是你的归宿。” “真的呀？那我就放心了。”于微时重新燃起斗志。 面试三次失败算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你是富贵命，会遇到独属于你的那个真命天子。”丁婆婆好像也很开心的样子。 于微时瞪大眼，惊喜又迷惑：“是吗？可是，我为什么二十一来，过的很辛苦呢？” 丁婆婆轻轻握下她的手，温和又慈爱道：“小微，你的童年是辛苦一点。但会苦尽甘来的。” “姨婆婆，谢你吉言。” 如果能苦尽甘来，那还算值得。她愿意先苦后甜。 丁婆婆张张嘴，到底又咽下了余下的话。 她的命格其实有点奇怪，跟鬼有关。她也的确能听到新死不久的鬼魂说话。 整体而言，不是什么坏事。但显示她会有大劫，好在又逢凶化吉。 总之，她的命格不寻常。 下午，于微时端着电脑，煞费苦心的修改简历，重新又投了几份。 她相信，如此用心，必会有伯乐赏识。 日渐西移，黄昏将至。 “小微，小微。”丁婆婆在楼下喊她。 “来了。”于微时搓把脸，趴到楼栏那里问：“姨婆婆，什么事呀？” “快下来，有人找你。” 于微时就愣了：“谁呀？” 后廊闪出一高个子，却是寻呈翼，抬头对上她惊诧的目光，咧嘴笑：“是我。” 于微时差点重心不稳，从楼栏摔下去。 迅速跑下楼，于微时对上丁婆婆善意的眼光，羞窘问寻呈翼：“你有什么事？” “你们慢聊。”丁婆婆转身跨门槛，去前店了。 寻呈翼感激看一眼丁婆婆的背影。 感激她留空间给他们，否则他还真不好意思拿出手。 “这个，赔给你。”寻呈翼递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这是什么？”于微时没有伸手接。 寻呈翼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条漂亮好看的手琏。据肉眼估计，价格不菲。 真漂亮！ 黄金镶着三颗莹润的珍珠。一点都不艳俗，反而高端大气上档次。 咽咽喉，艰难的把视线挪回到寻呈翼脸上，于微时摇头：“我不能收。这个太贵重了。” 寻呈翼却期待问：“喜欢吗？” “当然。”这么漂亮的手琏，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那就好。”寻呈翼固执递给她。 于微时坚决不能收。 寻呈翼有办法，径直将精致盒子放到廊下长凳上，笑笑：“我赔你的。你怎么处置都可以。”说完大长腿一迈，就这么离开了。 “喂……” 第18章 好友的花痴心 “喂……”于微时被闹个措手不及。 就，这么走啦？ 这是耍无赖！这是，霸道行为，这是强人所难…… 她略一愣神，抓起手琏盒子追出去。 “哎，你站住……” 刚跑过前店，差点撞上一个人。 “微微，你干嘛心急火燎的？”却是戚洵美背着包包，要进来的样子。 “小美？”于微时稍怔，眼一瞄。 寻呈翼已经进了对面陆阿嬷家。 戚洵美满脸兴奋，又好奇抓着她问：“刚才那个帅哥是谁呀？” “哪个？” “呶，进了对门那个。”戚洵美指的正是陆阿嬷家。 于微时不在意摆手：“哦，对门邻居嘛。” “咦，你手里是什么？”戚洵美一下又留意到她手里的那个精致盒子。 “没什么。”于微时不想跟她坦白，手放到背后去了。 如果坦白是对门帅哥送的，戚洵美能瞬间脑补出十万字言情文。 戚洵美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抓着于微时肩膀：“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小美来了？”丁婆婆真是及时雨，从偏屋出来，招呼：“进来坐。” “哎，丁婆婆。”戚洵美放开她，乖乖对丁婆婆笑：“我是来结上次的尾款的。” “好。到院里来吧。”丁婆婆知道她怕店里那些商品，邀她进了后院。 戚洵美快步穿过前店，跨过门槛，去到后院廊下。 呼~于微时暗松口气。 躲过戚洵美的盘问，可是却错过最佳归还时机，心情喜忧参半啊。 现在让她追到陆阿嬷家，是不可能滴。 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归还吧。 丁婆婆和戚洵美在廊下谈公事，于微时自觉去厨房做饭炒菜，她手艺还可以，不算很糟糕。 都到饭点了，戚洵美理所当然留下来蹭了一顿晚饭。 饭后，收拾妥当。 戚洵美还不肯走，执意要上楼跟于微时好好聊一聊‘人生和理想。’ “小美，天快晚了，你就不怕楼下店里那些纸扎人？”于微时善意提醒。 戚洵美略一挣扎，梗脖子：“我，我好歹新世纪现代女性，怕那些假纸人干嘛？” “哦。”于微时倒在床上，表示放心了。 戚洵美却走到窗口边，张望对面陆阿嬷家。 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于微时翻个身，撑起肘翻手机刷网络。 “微微，微微……”戚洵美失望转身，也跳上床，推她。 “说。” 戚洵美激动不加掩饰：“对面那帅哥，叫什么名字啊？你跟他熟吗？” “哦，这个，你问对人了。他叫寻呈翼。是对面陆阿嬷家的租客。”停了少许，又补充一句：“我跟他不熟。” “寻？好少见的姓哦。”戚洵美却又抓着她质问：“你跟他不熟？我不信。你不是追着他出店吗？” 于微时毫无愧色的说瞎话：“不是，我没有追他出店。” 戚洵美审视着她的表情，疑：“可是……” “我，本来打算去巷口那家便利店买零食的。”于微时撒谎不打草稿。 好吧，这个借口完美无破绽，戚洵美信了。 “微微，他长的好帅又门哦！你帮我打听下，他有女朋友吗？” 于微时惊了：“不是吧小美？你一见钟情啊？” 戚洵美抬下巴，傲然应：“不行吗？又高又帅，是我心水的型男款。” 从床上坐起来，于微时收起手机，还是不解：“小美，你好歹海市人，如今资讯又发达，现实中网络上也见过不少帅哥吧？干嘛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戚洵美目光迷醉，双手交握，仰头四十五度角：“帅哥是见过不少，可惟独他让我有心动的感觉。那冷峻如雕刻的脸部线条，迷人又深遂眼睛，模特，不，比模特更硬朗结实的身材。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真的又酷又帅。他就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啊不对，他皮肤偏古铜色。那就黑马王子吧……” 对于好朋友这副犯花痴的模样，于微时嘴角微抽，望天翻个白眼。 “微微，我不管啦。反正，这是我的菜，你要帮帮我啊。”戚洵美双手拉扯她手臂，嘟嘴娇嗔。 于微时仰面倒床上，无语：“我怎么帮呀？” “嗯？”戚洵美转了转眼珠，凑到她身边，笑嘻嘻：“难度不是很高。帮我拿到他的电话号码就行了。” 于微时惊呼：“这是高难度好不好？” “哪里高难度？你们不是面对面邻居吗？你这样，找个机会去跟对面陆阿嬷套近乎，然后不就……”她还猥琐的做个从口袋里掏东西的手势。 “抱歉，我跟陆阿嬷完全没交集。” “所以才叫你找个适当的机会套近乎嘛。”戚洵美理直气壮的：“反正，我的初恋成不成，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不要吧？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于微时受到惊吓似的弹身又坐起：“不过小美，你的初恋不是王学长吗？” “呃，那个，不算数的。”戚洵美垂下眼眸，摆手帕斯掉。 真是被她打败了！ 于微时为了耳根子清净，只好奉上良策：“小美，我听说，对面邻居，盘下一间门面，几天之内会开张。地址就是桂花巷过去几百米那个岔路口。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真的？”戚洵美眼光乍亮：“他，他要开店啦？什么时候？具体什么时间嘛。” “具体的，我哪知道。”于微时耸肩，但是帮人帮到底：“这样吧，我帮你留意。开张那天，我给你打电话，行不？” “行，太行了。”戚洵美激动又盼望：“生意开张，我一定要去捧场。对了，他店里经营什么呀？” “呃？听说，我只是听说，可能是修理东西。” “啊？”戚洵美呆了呆：“修理东西？那好，我马上回去找找家里有什么需要修理的锅碗瓢盆之类的家什。” 于微时巴不得，马上催：“去吧，快去找吧。” 暮色悄悄侵染大地。通俗说法：快天晚了。 “微微，你不是要去巷口买零食吗？走，一起去。”戚洵美其实有点害怕穿过前店。 “好啊。”于微时并不揭穿她的小心思。 出门，戚洵美还站了站，向对门探头探脑的。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最终怏怏朝巷口去。 第19章 店铺开张 第二天，六点半。 于微时稍稍赖了会床，就赶紧爬起来洗漱清爽。 下楼，对丁婆婆笑：“姨婆婆早。” “小微早。”丁婆婆也收拾妥当，准备从厨房拿出买菜篮子挎上。 “姨婆婆，我去巷口买早餐回来。您要什么口味的肉包？” 丁婆婆意外，笑了：“你去吃吧。我炉子上煮了绿豆粥。” 于微时噎了下。 厨房煮了粥，她还去外头买，是不是显得她浪费或者嫌弃啊？ “你去吧，没关系。姨婆婆不会想太多的。”丁婆婆仿佛洞悉了她的心理活动。很大度的表示理解。 “那个，姨婆婆……”于微时窘的面皮发烫。 这个姨婆婆真是人老成精啊！ 丁婆婆善意笑：“要不，你帮我带一杯豆浆一根油条回来吧？好久没油条豆浆配粥吃了。” “行行。”多么自然的台阶啊，于微时当然感激的就乘机下了。 巷口早餐店，已经热火朝天生意兴隆了。 于微时排队买六个肉包，两杯豆浆一根油条。手机支付，快捷又不用接零钱，方便。 出队，她并不急于回去，而是等了片刻。 寻呈翼呢？ 人，有时真的特别奇怪。 比如说，一时之间想找什么东西，那是肯定找不到的。等那天不想找了，东西相当自然出现在眼皮子底下。 于微时不想跟寻呈翼碰面时，三五不时的能邂逅到。等她存心要堵他时，完全看不到人。 咫尺之遥，她又不可能跑到陆阿嬷家找他。要知道，陆阿嬷的嘴仅次于边大婶。 待开张的修理铺也不远，于微时去过一次，吃了闭门羹，就没再去了。 周五八点十八分，天气照例很好。 ‘噼哩啪啦’鞭炮炸声扰民。 丁婆婆在门口听到隐约鞭炮响，进店，对闲来无事帮她整理柜台的于微时说：“陆阿嬷家的租客小子，生意开张了。” “今天吗？”于微时撩下碎发，意外：“今天是周五啊。” 周五还是上班日，捧场的人不会太多吧？ 丁婆婆翻翻手边黄历，笑眯眯：“今天宜动工，开市。” “我给小美打个电话。”于微时谨记着跟戚洵美通风报信的任务。 丁婆婆微微笑了笑，返身转去后院。 “什么？今天开张？怎么不选在明天啊？今天我上班啊。”戚洵美一听就哇哇乱叫：“我不管，我马上去请假。微微，你等我啊。”然后，她就心急火燎的挂了电话。 于微时瞪着电话：“有这么重要吗？还请假？” 下班再过来不是一样的吗？ “小微啊。”丁婆婆手里拿着一口高压锅过来，递给她：“正好高压锅有点不太好了。帮我拿去修一修。” 丁婆婆这是要去捧场的节奏吧？ 不过，她一向在桂花巷人缘极好，就是表现在方方面面的生活琐碎杂事上。 “……好。”于微时笑着接了。 反正她也正好去还手琏。有高压锅作掩护，显得自然不做作。 陆阿嬷好像自己家人开店似的兴奋，在桂花巷，一家一家敲门邀约做广告宣传。 很快就跑过来邀丁婆婆：“大伙有钱捧个钱场，有人捧个人场。家里有要坏掉又舍不得扔的家什不，都拿去，给寻小子修修就好了。” “有。有口高压锅，我让小微一会拿过去。”丁婆婆还要看店呢。 陆阿嬷更和气了，笑眯眯对于微时：“小于，早点过来啊。” “好的。” 于是陆阿嬷又去了隔壁边大婶家。 不用她催，边大婶已经找出一大堆平时不用，但又舍不得扔垃圾箱的家什，推着一个自行车要去捧场啦。 于微时站在店门口，看到桂花巷居民，扶老携幼，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去给寻呈翼新店增添人气。就牙疼似的呲牙。 转念一想到寻呈翼一米八八大高个，冷着一张五官深刻的脸，低头弯腰修邻居家破烂家什，不知为什么，她又想笑。 “听陆阿嬷说，寻呈翼今年才二十六岁。是个退伍兵，北方人。在海市有门富亲戚。不过他有骨气，没想过投亲靠友，所以自己盘了间门面，打算靠双手养活自己。”不知何时，丁婆婆也站到门口，小声对她说。 于微时轻轻：“哦。” 丁婆婆又笑了，笑的皱纹都平展了：“边大婶又盯上他了。” “嗯？” “边大婶，打听到他目前单身，所以就把做媒的心思放到他身上了。” “啊？”于微时下巴一掉，诧异极了。 有点意外，但又情理之中。 放着这么个五官称头，身材高大的单身青年，边大婶动了做媒的心思，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边大婶是为自己娘家剩着的那几个侄女牵线搭桥。”丁婆婆温和笑：“这些，都是陆阿嬷跟我说的。” 于微时撑额。 她就说嘛，陆阿嬷也是个走街串巷，好打听家长里短的碎嘴子。 “你中午再去吧。这会只怕店里乱着呢？”丁婆婆好心的嘱咐她。 “嗯。” 这会，肯定乱啊。 那么些邻居去捧场，估计店里挤的人头攒动------那场面，于微时想想就打寒颤。 九点一刻。 戚洵美气喘吁吁来了，大呼小叫：“微微，微微。快出来啊！” 于微时马上出门，淡定招呼：“小美，进来坐。” “还坐什么呀？去店里坐吧。”戚洵美拽着她，还在喘气：“我，我暂时没找到家里有要修的东西。我，我把我哥的破车开来了……” “你哥的车？”于微时眨巴眼。 戚洵美得意一笑：“一辆二手车，能开，不过有点破。被我抢来了。”又急切催：“快走快走。我只请得半天假，下午还得去公司。” “小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进来坐。听我说完，你再去不迟。”于微时不急不燥。 “你要说什么呀？就在这里说吧。”戚洵美不想进店，她是个急性子。 深呼吸，于微时只得站在店门口，平铺直叙的讲叙桂花巷邻居们的凑热闹行为。最后强调：“现在店里很多人，你这一去，我估摸着未必能跟寻呈翼搭上话。” “……也是哦。”分析的合情合理，戚洵美瞬间冷静下来。 第20章 捧场 盼啊盼，熬啊熬！ 戚洵美转来转去，快把店门前那块地给踩平了。 十一点半，桂花巷邻居陆续回来做午饭。 “微微，快点啊。”戚洵美决定：不等了，出击！ 于微时慢腾腾提着个塑料袋，背着布包走出来。 “早点回来。中午炖了黄豆猪脚。”丁婆婆送出来，腰上围着围裙。 “好。” 戚洵美急燥拉上她往巷口去：“等我取车。你手里提的什么？” “要修的高压锅。” “哦。原来你早有准备？” 于微时实话实说：“姨婆婆准备的。” 戚洵美开来的那辆车，没看出破，倒是看出比较旧了。 “我哥淘的二手代步车，平时还小气巴啦的不给我开呢？哼，等我有钱了……”戚洵美还控诉小气哥哥，顺便做发财美梦。 “小美，慢点开。到了，呶，就前边。店门前摆着花篮那里……”于微时左耳进，右耳出的给她指路。 “看到了看到了。”戚洵美兴奋打车转弯，眼睛不离站在店门前的寻呈翼：“他身材好好哦！” 于微时摊手到她下巴。 “微微你干嘛呢？”戚洵美抽空横她一眼。 “接你的口气。”于微时淡定自若。 “我去你的！”戚洵美自己先笑了。 停车在店铺前，有个小伙计小步跑来，大声嚷嚷：“喂喂，这里不许停车的。挡我们店门口算怎么回事啊？” 戚洵美开车门，钻出来，眼睛却锁定寻呈翼，笑的花枝乱颤：“这里不是修理铺吗？我来修车！” 小伙计蒙了。 寻呈翼转头望过来，凭他良好的记忆，认出这女车主是上次在丁婆婆店外打了一个照面的女子。然后，他的目光移到副驾位。 于微时提着装高压锅的塑料袋开车门，神情有些不自然，冲他点头：“寻老板。” 开店做生意，叫声老板不为过吧？ “欢迎光临。”寻呈翼哈哈一笑，大步走过来。 戚洵美像见到偶像似的，高兴的手足无措：“那个，寻，寻老板。我叫戚洵美……” “你这车……”寻呈翼拍下车头，听到闷响，不由笑：“毛病不少啊。” “是，是呀。”戚洵美咽咽喉：好帅！尤其笑起来，眼睛迷人极了。声音又醇厚又清冽，耳朵太享受了！ 寻呈翼对上她冒心星的花痴样，不以为怪，而是亲切和气：“戚小姐，车不急用吧？两天后来取，可以吗？” “可，可以。啊不？”戚洵美理智稍回笼，马上摇头：“我急着用车。一个小时行不行？” 她还得把车还给哥哥。两天时间太长了！ 小伙计都又气又好笑：“一个小时？你这破车毛病不少，一个小时怎么修得好？你当我们老板超人啊？” 戚洵美是来刷存在感的，又不是认真来修车的。 所以就故做镇定：“那就算了，我将就着先用着呗。” 小伙计差点抓狂：这个女人，来添乱的吧？ “于小姐，你需要修什么吗？”寻呈翼当然不会再跟戚洵美纠扯。人家那么明显的用意，他若看不出来，岂不是白长年纪了？ 于微时一直安静看戏。听到点名，才把高压锅递给他：“请帮我看看这口高压锅。大概是压力不行吧？能修吗？” “行。进来吧。”寻呈翼接过塑料袋，亲自提着没给小伙计，客气的邀请她。 快中午了，店里几乎没顾客，正是绝佳好机会。 于微时欣然应允，还邀戚洵美：“小美，来吧。” “好嘞。”戚洵美巴不得，快步跟上。 “喂喂，小姐，挪下车呀？”伙计不满。 戚洵美一个眼神瞪过去：“晚点再挪。急个屁啊！”瞬间捂嘴，不能讲粗话，要给寻呈翼留个淑女好印象。 修理铺面积不大，已经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破烂杂物。 一个清秀的年轻人，背着手在巡视，一脸的嫌弃。 “阿勤，帮我招呼戚小姐。”寻呈翼吩咐年轻人。 “我？”年轻人诧异的指自己。 让他去招呼客人？没搞错吧？他可是堂堂…… 寻呈翼便个眼色，意思是挡一挡闲杂人等，别耽误他泡妞。 “ok。”眼色收到，也一秒领会。清秀的年轻人不情不愿，不得不陪上干巴巴假笑迎上戚洵美：“戚小姐是吧？这边请坐。” 寻呈翼摘去塑料袋，拿出高压锅。像模像样的观察一番，语气轻松：“问题不大。你下午来取。” “好。”于微时眼角扫了扫。 机会就在眼前。 她从布包里迅速掏出手琏盒递给他：“这个，我真不能收。你请收回。” 寻呈翼不接，低眼看了看，抬眸：“我送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何况这是赔给你的。”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于微时小声解释：“何况，那条手琏，是为编合理借口报废的，责任不在你。我都说了，你不需要赔。” 寻呈翼稍沉吟：“主要原因是太贵重了吧？如果是条廉价的手琏，你会收吧？” “呃？这个……”于微时可不能马上打包票。 很快在脑子里盘桓了下，于微时摇头，答：“还是不会。这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 “竟然跟价钱无关，那就收好吧。”寻呈翼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于微时有点急眼了：“你怎么就不明白了……” “嗯，我是不太明白。这样吧，中午我请客，咱们饭桌上好好说清楚。”寻呈翼竟然趁机约她吃饭。 “诶？”于微时思维转不过弯来。 他，话题跳跃性太大了吧？ 戚洵美用倾慕的眼神望向寻呈翼。 越看越帅，怎么看都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真是难得的全方位大帅哥啊。 “哎哎，你老板，有女朋友吗？”戚洵美向那个清秀的年轻人打听。 “我老板？”清秀年轻人指鼻尖，一头雾水。 “呶。”戚洵美抬上巴呶嘴指方位。 清秀年轻人看一眼寻呈翼，翻个白眼故意：“哦，他呀。不清楚。” 新伙计，可能是不了解老板个人隐私。 戚洵美体贴入微的又换问题，小声：“那有你老板电话吗？” 清秀年轻人哼笑：“干嘛？” “当然是追你老板喽。说不定以后我就是你们老板娘了。快把电话交出来！”戚洵美对着伙计悄悄的软硬并施。 第21章 朋友与表弟 清秀年轻人用看白痴眼神看她，半晌才哑然失笑：“就你？真诚建议，省省吧。” “我怎么啦？”戚洵美一挺胸，骄傲：“有模有样，有前有后……” 清秀年轻人上下扫视她一遍，鄙视：“不如先去整个容先。” “我靠！”忍不住爆粗口了。 戚洵美还将手里拎的包包朝他摔去：“你才要整容，你全家丑八怪。” “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年轻人闪转腾挪躲避戚洵美的怒火。 “我不是君子！”戚洵美追着他打。 他们两人一言不合，竟然当场动上手了。 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是闹哪出？ 寻呈翼心想：阿勤脾气温和，从来不会跟小姑娘红脸，怎么就惹上这女顾客了？ 于微时却在忖：难道这是小美引起寻呈翼注意的特别方式？ “阿勤！” “小美？” 同时出声制止，再次眼神交汇。 突然‘家乡有条猛洞河’前奏响起，于微时赶紧接起一看：号码很陌生，不在联系人之中。 铃声一直在响，不止一下，应该不是推销骚扰电话吧？ 也许又是哪家公司邀面试电话。 于微时轻轻冲寻呈翼点下头，接起电话朝店门去：“喂，哪位？” “于小姐，是我。” “啊？哦，危副队，是你啊。”于微时站到马路边，诧异：“你怎么有我电话？” 危副队长轻轻笑了下：“录口供的时候，留下的。” 是有这么个程序。 “那么，你有事吗？” “关于那个人头案的事，我有话跟你说。你现在在哪？” 人头案？难道破了？ 于微时四下张望了，然后报出地址，同时强调：“离桂花巷三百米的距离，新开张的一家修理铺，我就在门口马路边。” “好，我三分钟到。” 电话挂断，于微时下意识摸摸耳垂：会说什么呢？无非是诧异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受害者个人信息吧？ “谁呀？”寻呈翼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漫不经心问。 “哦，危副队长。”于微时脱口而出后，又补充：“上次人头案的办案刑警。” 那个三十左右，像是单身，模样还不错的刑警？ 寻呈翼需要静静。 他抽出一根烟，正要点上。 “寻老板。”戚洵美故意踩着模特步走过来，笑眯眯：“能不能留张名片？我的旧车，毛病多，说不定过几天就得麻烦你呢。”说话的同时，戚洵美还扑闪扑闪眼睛。 今天化了个特别的眼状。眼睛比平时大了不少。 “没问题。”寻呈翼大方的把电话号码留给他。 “谢谢寻老板。”戚洵美万万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早知这样，她何必跟那个伙计套近乎呢？眼刀子‘嗖’的投向清秀年轻人，还翘鼻子：“哼。” 于微时不忍直视好朋友的俗套，扭开脸。 “哎呀，我得走了。”戚洵美输电话的时候，顺便瞄了眼时间，发现快到下午上班时间了，惊乍嚷：“微微，我先走啦。”又神情变幻，语气温柔对寻呈翼：“寻老板，我下次再来。” “随时欢迎。”寻呈翼报以亲切笑容。 看出来了，这个一惊一乍的女孩是于微时的好朋友。 那个清秀年轻人边整理头发也走出来，对寻呈翼：“九哥，我上班去了。” “阿勤，谢谢。”寻呈翼伸手跟他潇洒的碰碰拳头。 戚洵美却又闹了个乌龙。 这是他哥的二手车，而她是在学校拿的驾照，手生，对座驾还不是太熟悉。 于是乎，她半天倒车，没倒出来。 寻呈翼走到车窗边，笑的迷人：“女士，需要帮忙吗？” “当然……要啦。”戚洵美脾气燥，变脸也快。四个字，转换两种语气。 寻呈翼车技一流，帮她把车倒的稳当，拉手刹，无意中问：“你在哪上班？” “万春国际。”戚洵美捧着脸，一副迷妹样。 “哦。阿勤跟你同路。”寻呈翼推开车门。 阿勤？那个出言不逊的伙计？ 戚洵美看向路边袖着手，冷眼旁观的那个清秀年轻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喂，要不要搭顺风车呀？” 阿勤茫然，跟自己说话？ “你。问你呢？”戚洵美指着他，大声点名。 寻呈翼代答：“阿勤也要去万春国际那边……办事，倒是顺路。” “所以喽，我无私免费的做回好事，有人竟然……”戚洵美把余下的话咽下，摆头：“上来吧。今儿姐高兴，当一回活****。” “你？”阿勤抚额：这个女人，真的不是演员吗？ 变脸快，情绪转换自如，不做演员可惜了。 “那我代阿勤谢谢戚小姐。”寻呈翼推着不情愿的阿勤，上了戚洵美的副驶位。 “拜。”戚洵美冲于微时和寻呈翼挥挥手。 于微时轻轻摆摆手，以示回礼。 “你好朋友？”寻呈翼点上烟问。 “嗯，最好的朋友。”于微时也不示弱，指车离开方向：“那个，不是你伙计？” 寻呈翼喷烟，笑：“不是。我表弟。” 呃？表弟？那戚洵美岂不是错认的离谱？ 寻呈翼转头对店里那个小伙计喊一嗓子：“小明，下班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是，寻哥。”小伙计对于微时摆手笑笑，一溜烟不知去了哪？ 店小，就这么一个小伙计，还是朋友推荐过来的，不收都不行。 寻呈翼笑摇头：“今天新开张，还真是多亏了小明和阿勤，否则我够呛。” “那个……”四周清静了，于微时斟酌了下，又把手琏盒拿出来：“还是还给你吧？” 寻呈翼弹弹烟灰，表情淡淡：“你要不喜欢，就扔了吧？” “我不是不喜欢。”于微时一听就知道他在模糊焦点了。 “喜欢就留下喽。” “可是……”于微时有种鸡跟鸭讲的累感。 这跟喜不喜欢，完全无关。 “那是不是危副队的车？”寻呈翼又在转移视线。 于微时侧头，看到有辆车，缓缓驶近。遂点头：“是的。” “噢~”寻呈翼松口气。 这辆本田？原来那天送她回来的是危副队！还好！ 本田驶近，好像没熄火。车窗降下，露出戴墨镜酷酷的危副队。 他略感意外：报案人寻呈翼也在？ 第22章 私下盘问 “于小姐，上车再说。”危副队招呼于微时。 于微时平静：“好。” 寻呈翼却双臂撑着车窗，吊儿朗当对危副队：“队长，我这个报案人，不在邀请之列？” 危副队看他一眼，眼光瞄瞄于微时。 这两人是以情侣身份共同报案的。 光邀请于微时，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上来吧。”危副队一摆头。 寻呈翼咧嘴一笑：“半分钟，我去关门。” 虽然修理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贪便宜顺手牵羊的人，也不在少数。 危副队审视一眼安静的于微时，又看一眼关卷门的寻呈翼，突然问：“他不是你男朋友吧？” “呃？”于微时略慌乱。 怎么把这茬忘了？录口供是情侣姿态，现在看，却形同陌路般。难怪副队长起疑。 “是男友，刚谈。”于微时不想在刑警面前被揭穿，干巴巴的承认。 危副队盯着她，慢慢摇头，看破似的笑。 于微时定定心神，岔开话题：“队长，案子，破了吧？” “破了。”危副队言简意骇。 正好，寻呈翼拉开车门跳上来，惊讶：“人头案告破了？” “是的。”危副队开着车，慢慢朝前驶：“你们都还没吃午饭的吧？我请客。” “多谢队长。”寻呈翼面不改色的接受了。 这个时段，于微时也拒绝不了：“谢谢。”然后她打电话给丁婆婆报备一声。 随意挑了一家店，三人食不语用餐完毕。 于微时话不多，别人不说，她很少主动提话头。 危副队似有心事，好几次看向于微时，却又什么也没说。 寻呈翼话稍多，活跃了几次气氛，没热起场子，也就算了。 “寻呈翼，你先回店去吧？我下午过来取东西。”于微时不得不把寻呈翼支开。他在的话，危副队可以不会开门见山直说。 寻呈翼脸黑了黑。 不过，很快就舒展笑容：“好，我等你。” 看着寻呈翼穿过马路，到对面公交站台搭公交车，于微时稍稍内疚了下，只一下下。 “于小姐，离我上班时间不多了，我们就在车上谈一谈吧。”危副队松口气。 “行。” 车内开了空调，比较凉爽。 “受害人林伶，二十岁。”危副队不罗嗦废话，直奔主题：“父母离异，跟着父亲，初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了……嗯，算了，我简单说吧。案发第一现场的确就是乌蒙巷十四号。” 于微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才适合。 大惊失色还是大喜过望？似乎，都不妥当。 因为真相跟她提供的线索，吻合度太高了。 危副队冷静直视她：“她的死因是金钱纠份。被凶手肢解，扔在海市四个方向。上次郊区普河边捞上来的，也是她。” “太好啦！凶手伏法，足以告慰受害者在天之灵。”于微时表现的激动又抑制。 “她很缺钱，做援交养活自己。凶手就是最后一名嫖客。”危副队透露的比较完整。 于微时轻抽气，关心问：“凶手，全招了？” “嗯。” “林伶的家人……” 危副队叹气：“她父亲和继母表现冷漠，她的母亲重病在床。尸体是她一个堂姐认领的。” “可怜人！”于微时抚面。 听声音，林伶活泼还带少许天真。没想到生长在一个破碎家庭，并且被放弃。 “我代表警队谢谢你。于小姐，多亏你提供线索，我们才这么快破案。”危副队公事公办的道谢。 于微时谦虚：“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挂齿。还是你们辛苦了。没日没夜的排查线索，分析案情，追踪疑点，才能这么快速的抓获凶手。我代林伶表示谢谢。” 她不想代表市民感谢。她还没融入海市，她算不得海市民。 危副队表情很复杂，看她的眼神透着纠结。 于微时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于小姐，感谢归感谢。不过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比警察更快知道她叫林伶？她住在乌蒙巷十四号？”危副队不负所望，果断盘问。 于微时轻轻扯嘴角：“我一定要解释吗？” “诶？”不按牌理回答，危副队愣了。 “反正凶手绝对不是我，案子破了就好了嘛。一定要我解释什么呢？”于微时还小小耍赖。 危副队思忖片刻，改换题目问：“你那天，为什么非要去法医室再见一面人头？是不是跟提供线索有关？” 靠！真相竟然被他蒙的八九不离十？ 于微时谨慎反问：“你认为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据我多年刑侦工作经验之谈。是有的。”危副队用词也小心了。 “哦，那你说有，就有吧。”于微时独成一派，完全没套路。 危副队傻眼了。 自己一个资深刑警，言谈交锋，竟然落了下乘？这女孩子外表文静秀美，没想到圆滑如此？ 危副队摸烟出来，问：“可以吗？”还挺绅士的。 “最好不要。”于微时也不怕得罪他，实话实说：“我不想在密闭空间吸二手烟。” 危副队不以为然，收好烟：“于小姐，我也实话实说吧。因为你准确及时的提供了重要线索，我们警方才能快速破案。不过，也因为你准确及时，所以不得不令我怀疑。” 于微时点点头：“感谢你的实话实说。那我也就直说了吧。危副队，破了案之后，你对我产生了怀疑。然后，连夜把我八辈祖宗都调查清楚了吧？” 直白的令人发窘。 “呃，这个是，符合我们警方办案程序。”危副队被将一军，打乱了问话节奏。 于微时摆摆手：“我祖辈代代赤贫，身家清白，随便查。” 她身正不怕影子歪，查呗。查到算她输。 “没错。”危副队讪讪附合笑。 车内气氛凝重片刻，危副队却状若漫不经心奔要害：“我查到你的奶奶，是桐城有名的神婆。据称，可与鬼魂沟通？” 哎呀，真被他查出了点名堂啊。 于微时大方应：“是的。我奶奶在桐城小有名气。她的方式，书面名称叫问米。其实就是请鬼上身，跟家属交谈而已。” 第23章 留个电话 危副队充满希望看着她。 于微时耸耸肩：“抱歉。奶奶并没有把这门装神弄鬼的本事传给我。” 装神弄鬼？她是这么评价自己奶奶谋生之技的？ “呃？”危副队摸把脸。 有好多疑问，好像都被她见招拆招的挡回来，是以，谈话失败？ “那个，于小姐，你现在住在桂花巷……” “桂花巷丁婆婆的店，是我姨婆婆开的，我暂住。”于微时平静说的更具体。 危副队长无奈摊下手，讪笑：“那，我送你回去吧。” “送到修理铺吧，我还要去取东西。” “……好。” 虽然她的身上充满怪怪的疑点，不过危副队明智的选择了见好就收。 一路平顺，来到修理铺。 从马路看过去，铺里只有寻呈翼一个在埋头捣鼓什么。 “我到了，谢谢。”于微时推车门。 “于小姐。”危副队唤她一声，表情很纠结，欲言又止，最后：“……谢谢。” 于微时浅浅笑了，回他一句：“不客气。” 关上门，轻轻挥手，于微时转头往修理铺走。 寻呈翼站起来，擦擦手，嘴里叨根烟，只穿件军绿背心，整个人从头到脚特别的痞气。 于微时看他一眼，不自然的扯扯嘴角：“我的，高压锅修好了吗？” “嗯。”寻呈翼拿下烟，目光掠过她，从肩头望过去。 危副队的车，缓缓驶远。 大热天，修理铺没装空调，只有两扇墙上装着四台摇头风扇，交叉吹出冷风。 寻呈翼头上额上，脖子肩膀到处都是密密的汗水。 还真是荷尔蒙满满啊。 于微时移过目光，定焦在桌上。 她拿过来的高压锅，正在修理的样子。 “那个人头案，受害人叫林伶，是因金钱纠纷，被凶手肢解的。目前凶手已抓捕归案。”于微时稍微给他介绍下案情。 毕竟，他也是报案人之一嘛。 她不说，他肯定也会问吧？还不如她主动提及。 “哦。”寻呈翼心里很不爽，但面上尽量不露。 他挪回视线，做个手势：“你还得等会，坐吧。” “好。”于微时坐到桌边，上面摆着乱七八糟的零件。空气中不但有他的汗味，还有机器零件的那种味道。 寻呈翼坐下，把烟又叨在嘴里，低头接着修理高压锅。 真是不爽！那姓危的，什么意思？同是报案人，为什么只给她打电话约请吃饭还说明案情，而把他撇开？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于微时瞄着他的动作，手劲不小，恶狠狠的折腾着高压锅。 手很大，背上青筋随着他的动作鼓突。 “你……” “他……” 两人又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寻呈翼笑了：“你先说。” 于微时却反悔了，轻摇头平静起身：“如果还要很久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马上就好。”寻呈翼手下动作很快，嘴里叨的那根烟竟然没有掉下来：“再给我一分钟。” “……好吧。”一分钟还是等得起的，于微时没有坐，而是四下张望。 这么一打量，发现修理铺靠小小柜台边，有个跟墙颜色差不多的帘子。难道后面还有小屋子？ 如果后面有小屋子的话，那他岂不是不用租在陆阿嬷家了？ “好了。”寻呈翼用块抹布胡乱擦拭高压锅，重新装进塑料袋：“回去试试，不行再来返修。” “好的……”于微时接过袋子。 铺外快步进来一个人，大嗓门：“小寻啊……咦？你在这里干什么？” 来人却是边大婶，本来满脸堆笑的，瞧见于微时，脸色瞬间垮下来。 于微时淡淡点头：“边大婶。”然后对寻呈翼也轻点头：“谢谢。” “边大婶，你坐。”寻呈翼客气招呼，却迈步送于微时出门，手指夹着烟：“留个电话，我还有些话本来想问你的。” 言下之意，现在有边大婶在，不能当面问了。 “？”于微时稍愣，迟疑片刻，报上一串数字。 寻呈翼低头输手机上，拨打了试试。 听到于微时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识时的挂断，咧嘴笑：“等我电话。” 于微时面无表情的掉头往桂花巷去。 “小寻，来来。”边大婶热络的招呼：“我啊，把照片都带来了，你看看。个个眉清目秀，端庄大方吧？” 桌上散乱着几张年轻少女的艺术照片，磨皮滤镜开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寻呈翼掐熄了烟头，随意瞄一眼，就假笑：“边大婶，劳你费心了，我有喜欢的女孩了。” 边大婶的小眼不屑一顾，尖嘴一歪：“不会是小于吧？哎呀小寻呀，我跟你说，小于这人，仗着有几分姿色，眼光可高啦。我上次介绍的小张，人家有房有车有厂，她都没看上，何况……”何况你一个修理铺的小老板？ 当然这话边大婶审时度势的没说出来。 寻呈翼微笑：就那个张伟，她没看上，才是正常的。 “边大婶，你送来的家什，我看过了，大部分坏的彻底，没办法再修了。”寻呈翼旁若无人的转移话题。 果然，边大婶一听就跳起来：“没办法了？小寻呀，你可帮大婶想想办法。这些家什，我还有用呢。” “实在坏的厉害，不如买新的划算。”寻呈翼实话实说。 边大婶哭丧着脸：“我是内退，工资就那么几个，孩子他爹一个月也是死工资。家里哪样不是缝缝补补又三年？小寻呀，你可得帮帮大婶。这不，大婶也在尽力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家呢？” 寻呈翼最怕的可能就是这种胡搅蛮缠的中年大妈了吧？ “大婶，我，我尽量帮你修补好。”寻呈翼要退避三舍了。 “那大婶就先谢谢啦。”边大婶脸上阴转晴，再次极力推销：“小寻，看这位姑娘怎么样？天庭饱满，眼睛水汪汪的，是个旺夫相。” 寻呈翼要被她打败了，一副敬谢不敏的姿态：“边大婶。你先放着，我得抓紧时间帮你修补家什了。” “也是哦。”比起做媒，还是自己家什比较重要。 边大婶也不拿照片往他脸上戳了，笑眯眯坐着等他修家什。 脖子围条毛巾擦汗，寻呈翼思忖着，怎么开口有理有据的哄走她。 第24章 兼职冥店 “寻哥，我回来了。”小伙计小明适当的蹦出来。 “就知道偷懒，还不干活去。”寻呈翼训斥一句。 小明到底年小，不过才十七八年岁。吐吐舌头，敛起笑脸：“是，寻哥。” 老板和小伙计都忙开了。 边大婶再迟钝再没眼力见，此时也灵泛一回，讪讪起身，告辞：“小寻啊，我一会再过来拿啊。” “行，大婶慢走。”寻呈翼松口气。 伙计小明也长长松口气：“我的妈呀。有她在，我都紧张死了。” 也不知为什么，因为边大婶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小明都无心做事了。 “帮拿个扳手过来。”寻呈翼继续做事，伸手朝小明。 小明翻工具箱，递把扳手过去，晃到桌边，一眼就看到那几张艺术照了。大惊小怪的翻看：“哟，都是美女啊。寻哥，这是怎么回事呀？不是那位大婶落下的吧？” “扔了吧。”寻呈翼头都不回。 “别啊。美女耶，扔了多可惜。”小明喜滋滋收拢起来：“你不要，给我呗。” 寻呈翼面无表情走过来，从他手里举重若轻拿过照片，走到马路边垃圾箱，利落的扔进去。拍拍手，对着发蒙的小明：“干活。” “哦。”小明缩缩头。 寻哥严肃起来蛮可怕哟！ 美女照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咦不对，中午那位高挑漂亮小姐来修高压锅，寻哥脸上都快乐开花了。 莫非…… 小明体内八卦因子隐隐发酵。 丁婆婆的店，有个年轻妇人神色哀伤，举棋不定的在挑选骨灰盒。 丁婆婆轻言细语在推荐，听到脚步声，抬眼望过来。 “姨婆婆，我回来了。”于微时又举举高压锅：“修好了。我去厨房试试。” “嗯，去吧。”丁婆婆温和点头。 年轻妇人看中一款平价的骨灰盒，轻声道：“就这款吧。” 堂妹死的不光彩又惨，尽快火化了事，免得被婶婶看到过度伤心。唉！怎么会有那么凶残变态的人呢？ 于微时跨入后院，去到厨房试高压锅能不能用。 锅里飘出黄豆猪脚的香味。 于微时揭锅盖，还留着一碗，冒着热气。 微微一笑，把猪脚端出来，先尝吃一块。 烫！不过外软里筋，有嚼头又不粘牙，配上黄豆的清香，味道太赞了。 正吃着，丁婆婆进来，笑：“没吃中饭吗？” “吃了。不过不如家里好吃。”于微时小小拍马屁。 丁婆婆果然笑的皱纹更舒展，走过来试了试高压锅，道：“正好买了两根排骨，今晚就吃排骨炖山药好了。” “好。”反正不用于微时动手，她不挑食。 后廊坐着吹风，看院子洒满阳光。 “小微，工作找的怎么样了？”丁婆婆正色问。 于微时咬咬唇，实在很丢脸，嘤嘤小声：“还没着落。”随即提高音量：“不过姨婆婆，我不会白吃白住太久的。” “你误会了。”丁婆婆安慰性质的拍拍她手，轻笑：“我这里，随你住多久都可以。” “我，我会努力找工作的。”于微时当然是想交点房租伙食费什么的。她可不想占长辈便宜。 丁婆婆认真看着她，问：“要不然，你来店里帮忙怎么样？” “这……”冥店，不适合她吧？ 于微时愁眉苦脸的，在斟酌怎么得体又不伤脸面的拒绝。 “店里，利润是不大，不过胜在稳定，不需要拉业务。每个月，生活费还是能挣出来的。我老喽，最近一年，精力越来越不济了。小微，你是年轻小姑娘，有顾虑是正常的。这样吧，你就当兼职。边帮我忙边找合适的工作，怎么样？” “兼职？”于微时略略心动。 如果只是兼职帮忙，她没理由拒绝。 不过，她看不出丁婆婆精力不济。虽然满头白发，可她精神好着呢。 “不说别的。手机支付什么的，我就不会。”丁婆婆苦笑：“总要让顾客付现金，我担心会被别家抢生意。这条街当然没有同行。隔壁几条街却有一家了。” 这个城市，每天都有新生儿出生，也每天都有人死亡。 医院遍地都是，自然冥店，在偌大的海市也是有那么几家的。 于微时沉思：带来的那点钱，在海市经不起花。找工作又不顺，先兼着职，也是条出路。骑驴找马，虽然不厚道，可是能解燃眉之急。 再者说，工作没有贵贱之分。 冥店一向很少有年轻姑娘做事，是有点另类。但只要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就行了。别人怎么看，管他的呢。 “姨婆婆，我答应你。”于微时做了人生最重要的决定。 丁婆婆喜上眉梢：“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嗯，明天开始吧？”于微时还想用一个晚上来调整心态。 “没问题。”丁婆婆高兴的搓搓手：“我，我菜场看看，晚上再添个主菜。” “姨婆婆，你坐着，我去吧。”于微时嘴角上扬，轻按她肩膀：“我很快回来。” 丁婆婆也没执着，点头：“行。” 菜场这个点，人很少。 于微时买了一条鱼，一把香菜，辣椒，卤牛肉，鸭子等等好些口味菜，又去便利店买了两瓶饮料。 走出便利店，接到戚洵美的电话。 “微微，我打听到寻呈翼最重要的个人情况了。单身，绝对的单身！”戚洵美开心的声音穿透力很强，差点震破她耳膜。 “哦，恭喜。”于微时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兴奋的？ 戚洵美又降下嗓门，好像是掩着嘴，小声：“你说我今晚约他看电影，会不会太冒失了？” “今晚？”于微时呲下牙：“太急了吧？” “也对。女孩子要矜持。”戚洵美感慨叹：“看来我只好下班把家里那口平底锅砸烂，才能名正言顺的接近他了。” 于微时目光一滞：“你不怕你妈拿平底锅抡你？” “不管那么多了。微微，我下班来找你陪我一起去……” “我没空。”于微时想都不想拒绝：“我答应姨婆婆暂时帮她看店，今晚庆贺一下我的第一份兼职。小美，你要不要来吃饭？” “来。一定来。不过微微，那可是冥店啊？” 于微时灌她一句鸡汤：“劳动不分贵贱，工作不在高低。” “切~” 第25章 丰盛的晚餐 于微时刚要进店，差点跟人撞个满怀。 她急忙后退一步，只见丁婆婆送对门的陆阿嬷出来，笑着说：“……你就放一百个心。” “那我就先过去了。小于回来啦？” “陆阿嬷。”于微时闪到边让路。 陆阿嬷笑眯眯上下打量她，越看越满意：嗯，这丫头盘靓条顺，又知根知底，介绍给孙子陆离蛮不错的。 “哎哟，你这是买了什么呀？这大包小包的？”陆阿嬷惊奇的发现她手上提了些许塑料袋。 于微时平淡：“没什么。你慢走。”闪身进店去了。 陆阿嬷瞅着她的背影，微撇嘴摇头：“就是这个性子……”有点不太平易近人？艳是艳，就是冷了点。 “我瞅着小微的性子就蛮好。”丁婆婆护短。 “你是看谁都好。”陆阿嬷收回眼光，笑嗔一眼丁婆婆，摆手：“行了，我就这跟小寻说一声去。” “嗯。”丁婆婆目送陆阿嬷朝巷口去，这才转身回店。 后院厨房，于微时扎上围裙，开始处理买回来的菜。 其中鸭子是已经让菜场的人宰好拨毛了，不过拨的不太干净，得再精修一下。 “小微……”丁婆婆唤她一声。 于微时抬眼，轻笑：“姨婆婆，今晚我主厨吧？小美说要过来蹭饭。” “好。”丁婆婆看了看她买的这么多菜，轻轻点头：“陆阿嬷家的租客，今晚也在咱们家吃晚饭。” “啊？”于微时差点手滑，震惊：“为什么？” 她的失态，丁婆婆瞧在眼里，微笑解释：“本来陆阿嬷作为房主，是包他晚餐的。只是今晚陆阿嬷的儿子升职，在外头请吃饭，要把陆阿嬷接过去，所以她家房客的晚餐就拜托给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让他外头解决去嘛，于微时不敢问出来。丁婆婆的家，她作主呗。 丁婆婆笑容温和：“我想着，也就多双筷子的事，就没跟你商量，答应陆阿嬷了。” 于微时还能说什么呢？她抿嘴浅笑：“行啊，正好我今天买了很多菜。”又愁眉：“只是不晓得，他的口味如何？” 她买的可是自己爱吃的重口味菜，想着姨婆婆也是桐城人，口味差不多吧。 丁婆婆笑着说：“我问过陆阿嬷了。她说她家房客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好养活。” ‘噗’于微时忍不住露齿笑了：“那就好。” 黄昏，晚霞满天。 戚洵美买了好大一个西瓜来，跟丁婆婆打声招呼，便要拉着于微时去修理铺刷存在感。 于微时在厨房忙碌。 鸭子爆炒，排骨煮山药汤，卤牛肉切盘装好，凉菜拌上，再煎个鱼，炒个小菜就齐活了。四个人，六个菜，应该够了吧？ “小美，稍安勿燥。”于微时擦擦手，头也不回：“寻呈翼一会要过来吃晚饭的。” “真的呀？”戚洵美大喜过望，给她一个拥抱：“谢谢微微，还是你最懂我的心。” “让开让开，我快热死了。”于微时推开她，面无表情：“去谢我姨婆婆吧。是她答应让寻呈翼蹭饭的。” 戚洵美小小白她一眼：“别说那么难听嘛。寻呈翼能来，蓬荜生辉哦。” “呸！”于微时苦笑不得啐她。 戚洵美配合的捂脸，笑的掩饰不住心花怒放：“我去补个妆先。” 鱼煎好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只炒一个时蔬，就齐活了。 “要帮忙吗？”厨房门口传来他独特的嗓音。 于微时后背一僵，生硬的转头，对上寻呈翼认真的眼睛，摆摆锅铲：“不用了，就快好了。要不，你去摆桌子吧？” 寻呈翼微微笑，深深看她一眼：“好。” 窗外传来戚洵美软嗲惊喜：“啊，寻呈翼，寻老板！” “我来我来。哎呀，桌子好重哦……” 于微时搓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赶紧把最后的时蔬搞定。 “小微，辛苦了。”丁婆婆进到厨房来。 “还好啦。姨婆婆，我这个鸭子是老家作法，你尝尝看。” 丁婆婆当真试了一块鸭肉，砸磨嘴眯眼：“嗯！是家乡味道。不错，真不错。” “微微，菜炒好了吗？”戚洵美白着一张脸蹦进来，把于微时吓一跳：“小美，你的脸……” “很白对不对？一白遮百丑嘛。”戚洵美还摆着得意造型：“好看不？” 于微时咽咽喉，决心实话实说：“不好看！像唱戏的上舞台表演，很不正常的白。” “哎呀你不懂。可以开饭吧？” 丁婆婆对戚洵美这张白脸报以善意的笑：“可以了。小美，你端这个鸭肉。” “好嘞。”戚洵美在厨房爽朗，出到院子就故做娇弱。 寻呈翼按按小桌子，确定摆稳后，又放了四张板凳，看到戚洵美端着个大海碗出来，急忙迎上：“小心点。” “谢谢。”戚洵美心里吃蜜一样甜：看吧，这就开始心疼人了。 菜陆续搬好，香飘四溢。 于微时解下围裙，洗了手，听到戚洵美招呼：“微微，快来。” 不用看，戚洵美是挨着寻呈翼坐，他旁边留个位置给于微时。 寻呈翼动手把饮料满上，举杯先敬丁婆婆：“谢谢丁婆婆。”答应让他蹭饭，简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你客气了。”丁婆婆抿了一口。 寻呈翼再敬于微时，笑：“谢谢主厨。” 于微时跟他碰下杯，斜眼：“用行动表示谢意吧。” “嗯？” “作为主厨最喜欢看到客人把菜一扫而空。” “好。”寻呈翼同意。 难得她下厨，无论味道如何，他绝对捧场。 戚洵美眼巴巴等着：该敬我了吧？ 可是，都要动筷了，寻呈翼并没打算跟她碰杯。 “咳咳。”戚洵美假咳两声，端起饮料杯，举着巡敬一圈：“我也要谢谢丁婆婆允我蹭饭，谢谢于大厨做了一桌美味佳肴，还有谢谢寻老板。” “我？”寻呈翼无功不受禄：“谢我什么？” 戚洵美脑子转得快，笑的眉飞色舞：“还请多多关照。我先谢啦。” 于微时为她机智悄悄点赞了。 丁婆婆微笑，一切尽收眼底。 第26章 他喜欢你啊 是谁说，她家房客不挑食的？ 这不正在挑吗？ 寻呈翼一面不吝赞美之词夸于微时厨艺了得，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一面挑出香菜堆在碗角。 时刻关注他动静的戚洵美忍不住问：“寻老板，你不吃香菜啊？” “呃，对。”寻呈翼眼角余光瞥向于微时。 于微时端杯喝饮料。 “香菜那么好吃，你竟然嫌弃？”戚洵美没心没肺嚷起来。 “？”寻呈翼额头冒汗。 可，实在难以下咽，他不吃也有错？ 于微时开口，问：“陆阿嬷说你不挑食的？” “我是不挑食。除了香菜。”寻呈翼就挑香菜的食，其他无所谓。 戚洵美伸碗：“那都给我吧。我和微微是香菜党。” “这……”寻呈翼很为难。 给她，似乎不太好吧？他用筷子挑过的。 他拉拨下自己的碗，好奇：“香菜也有党派？” “当然喽。我们喜欢香菜的，自成一派。你不喜欢啊，那就是逆贼反派。在网上会引起一场激烈的口水战呢。” 于微时淡淡附合：“没错，饮食不同，怎么相处？” 寻呈翼艰难咽咽喉：“那我，试一试。” 他夹起一点香菜，闻到那股味道，鼻子有些受不了。 戚洵美紧张瞪大眼，于微时也好奇观望。四只眼睛齐齐锁定那撮香菜。 终于，进到嘴里了。 寻呈翼赶紧扒口饭，咽下去。 好像也不难？除了忍受胃有点不舒服之外。 丁婆婆最善解人意，替他倒了杯白开水，推过去：“喝口水就好了。” “谢谢。”寻呈翼喝水，稀释下香菜的气味。 戚洵美拍手鼓掌：“欢迎寻老板加入我们香菜党。” 寻呈翼看向于微时。 她微翘嘴角，眼里带着少许笑意：“看吧，不难吃吧？” “嗯。”寻呈翼违心：“味道，很特别。” 于微时恶作剧般又给他夹了点香菜，笑眯眯：“那就多吃点喽。主厨最不喜欢看到剩菜了。” “……好。”寻呈翼豁出去了。 戚洵美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动，片刻，撇起嘴要哭了。 她的初恋怕是要夭折了？默默为自己掬把同情泪吧。 夜幕降临，小院也亮起了灯。 来者都是客，丁婆婆又是长辈，所以洗碗这件差事，还是于微时。 她围着围裙，先烧开热水洗碗。 “微微！”戚洵美垂气丧气挪进来：“我来帮你吧。” “别脏了你的手，外面吃西瓜去。” “吃不下。”戚洵美透过厨房窗口看向小院。 花架下，寻呈翼笑容满面陪着丁婆婆拉家常，态度恭敬又和气。 于微时笑话她：“你不是说有你三个胃吗？主食胃，零食胃和水果胃。主食胃饱了，水果胃还饿着吧？” “我失恋了！”戚洵美懒洋洋靠过来。 重量压下，于微时撑着流理台，扶起她，纳闷：“你表白失败了？” 戚洵美吸吸鼻子，做个要哭的表情：“他心有所属了。” “哦。”于微时兑冷水要开始洗碗了。 “哦？你就哦一声？”戚洵美扳过她：“微微，你不安慰我一下？” “节哀！” “我去！”戚洵美被她气乐了，戳下她：“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于微时莫名其妙：“我早知道什么？” “寻呈翼啊，他喜欢你啊。” 于微时吓的用脏手去捂她的嘴：“小声点。你瞎说什么。” “呸呸！”戚洵美使劲擦嘴，吐了半天才斜起眼，压低声音：“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啊。” “我看不出来，但我眼并没有瞎。”于微时不理她了，专心洗碗。 “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就刚才那顿晚餐，他那个眼神那个表情，还有那个笑容，啧啧啧，发情期求偶雄性动物特有的。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去看动物世界去。” 于微时甩她一个无语的眼角风。 “好吧，输给你，我是心服口服的。总比输给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强吧？”戚洵美自顾自怜自叹。 于微时手脚麻利洗好碗，开始清水冲洗。 “微微，怎么就是你呢？若是别的妖艳贱货，我还能争取一下？偏偏就是你，真叫我那些看电视学来的勾心斗角无处使啊。”戚洵美唉声叹气。 翻她一个大白眼，于微时冷静建议：“你争取呗，没人拦你。” 戚洵美却伸手勾搭着她的肩，变脸一样笑嘻嘻：“算了，闺蜜夫，不可夺。我可是枚有原则有底线的美少女。” ‘呕~’于微时做个被她肉麻恶死心要吐的动作。 “哦霍霍霍……”戚洵美古怪又夸张的大笑。 好吧，帅哥配美女，才是赏心悦目的标配。灰肥土圆，死一边去！ 戚洵美吐露心声后，反而一身轻松了。 “微微，我从他伙计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寻呈翼的个人情况。给你共享一下。”戚洵美决定站这对cp。 所以信息向朋友无私分享。 “不需要，你留着吧。”于微时洗好碗，放到碗柜，开始抹厨房。 戚洵美愣了：“你是，流水无情？” “让一让，别拽词。好好说话。” 戚洵美瞄一眼窗外花架下的寻呈翼，贴着她耳朵问：“你不喜欢他？” 也谈不上，就是：“没感觉。” “哦哟，这下有好戏看喽。”戚洵美这家伙竟然幸灾乐祸起来。 男追女，隔重山，八点档最喜闻乐见的狗血剧，难道就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展开了？霍霍，好期待！ 厨房收拾的蹭光瓦亮。 于微时解下围裙，洗干净手。看看时间，对戚洵美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要寻呈翼送。”戚洵美咬着唇，暗搓搓的笑了。 “为什么？”于微时不解。 戚洵美狡猾两字：“补偿。” “诶？”补偿什么？ 戚洵美已经蹦跳到花架下，笑嘻嘻：“婆婆，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寻老板，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寻呈翼瞄一眼后廊下的于微时，站起来，绅士伸手：“乐意为女士效劳。” 转头，戚洵美对于微时挤个得意笑眼，开心：“那我们走吧。拜拜婆婆，拜拜微微。” 于微时无语抚额：幼稚！ 第27章 追车 ‘嘭’大大的垃圾袋被扔进路边垃圾筒，路灯炽亮微闪了闪。 于微时扔完垃圾擦擦手。 “微微，快看。”戚洵美手肘撞撞她，眼睛却瞄着在马路边帮她拦车的寻呈翼：“宽肩窄腰长腿，模特身材啊。这么看，又结实又剽悍，啧啧啧……” 于微时先扔擦手纸进不远的垃圾筒，又递一块纸巾给她，漠然：“擦擦口水。” “去你的。”戚洵美想到什么，急忙小声：“我没别的意思，我就纯欣赏，不带任何颜色的欣赏好看的型男身材而已。” 于微时莫名其妙：“干嘛跟我解释这么多？” 戚洵美潇洒的勾上她的肩，挤眼笑：“因为那是你未来男人嘛。微微，你们这对cp我站定了！” “疯了吧你？”于微时抖开她的手，白她一眼：“这种话，以后少说。” “微微……”戚洵美还要劝说。 寻呈翼好听的声音传来：“戚小姐，出租车来了。” 有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寻呈翼抬下巴对着戚洵美温和的笑。 “微微，我先走啦，明天打电话给你。”戚洵美挥挥手。 寻呈翼扶着车门让她钻进去。 于微时走近几步，朝戚洵美挥手：“小心点，回家报个平安。” “嗯。”戚洵美又欢快的跟寻呈翼道别。 ‘呜呜呜……’耳边忽然轻微的哭泣声，于微时表情一滞，竖起耳朵听到：“怎么办？杀气太大，我靠近不了，呜呜呜……什么时候，他才会东窗事发？警察怎么那么笨？还不抓起来，又要多害死好多人……” “完了，只有一个女乘客，她完了……”声音渐远，直至的听不见。 于微时看着融入夜色的出租车，面色一片凝重。 “于小姐，于小姐？”寻呈翼转头就看到她维持着一个姿势，半天都没动，奇怪的唤她。 于微时回过神来，掏出手机，一面拨号码，一面神情冷清问：“你能帮忙搞到一辆车吗？” “汽车？”寻呈翼不确定。 “只要能追上前面那辆出租车的，什么车都可以。”于微时的电话通了，传来戚洵美促狭的笑声：“怎么？才分开不到一分钟就想我啦？” “小美，我忽然想起来，忘记跟你说一件很要紧的事，你能让司机打转回来吗？” 戚洵美笑：“什么要紧事呀？电话不能说吗？师傅，能不能转回呀？” 司机闷声闷气：“这里不能随便调头。” “哦，算了，直走吧。”戚洵美便对电话说：“微微，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反正明后两天休息，我大概中午过来找你。” 于微时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轻描淡写：“是很特别重要的事，小美，打车去你家说吧。” “啊？你要打车到我家来？到底什么事啊？”戚洵美震惊了。 “嗯。你别挂电话。”于微时要随时保持跟她通话中。 寻呈翼推着一辆摩托车走到她身边，摆头：“上来吧。” 时间如此紧迫，他能找到辆摩托车，可以了。 于微时握着电话，跟戚洵美兜圈子扯废话，长腿一跨上了摩托车后座。 “坐稳啦。”寻呈翼侧头嘱咐一声，转转手柄，冲入夜色中。 于微时把电话捂在胸口，大声对寻呈翼报一串车牌号码：“就是这辆蓝色的出租车，注意车牌号。” “你竟然记下车牌号了？”寻呈翼意外，风把他的问题吹的四散飘零。 “网上学的。”于微时漫不经心回，继续跟戚洵美电话里扯淡。 两人都没有头盔，幸好晚上，交警少，否则绝对追不上那辆出租车。 ‘吱’摩托车刹停，旁边就是戚洵美乘坐的出租车。 “微微？”戚洵美付了车费，万分震骇的钻出来。 于微时拉过她，看一眼出租车司机。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瘦长脸，三角眼，眉峰如刀，满脸冷漠，不满的斜了她们一眼，嘴里好像嘟嚷什么话，忿忿一踩油门驶离原地。 “微微，到底怎么回事？”戚洵美又不是傻子，于微时这番异常动作追来，难免起疑心。 于微时缓缓收回盯着出租车的视线，正视好朋友：“小美，这个出租车司机，有问题。” “啊？”戚洵美差点原地蹦起来，惊恐追问：“他，有什么问题？” 于微时略一犹豫。 别看戚洵美平时大大咧咧，其实胆小。 “总之，小美，你信我。记住这个人，以后见到他，能躲则躲。我不是开玩笑的。”于微时没多做解释，而是看向寻呈翼：“能麻烦你，把小美送回家吗？” “没问题。”寻呈翼责无旁贷。 “微微，你别这样吊胃口好不好？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我们两个臭皮匠，兴许抵个诸葛亮呢？”戚洵美的好奇心被吊起，还不想回家，抓着她催问。 于微时把她推向寻呈翼，半哄半劝：“先回家，明天记得过来，我正式走马上任哦。” “……好吧。我明天再来审你。”戚洵美有眼力见。 大晚上的，又是马路上，穷追猛打不是个办法。反正于微时一时半会又跑不掉，明天再催问也不迟。 寻呈翼跨上摩托车，对于微时吩咐：“你去那边冷饮店等我，我送完戚小姐再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于微时推辞。 寻呈翼眸色一深，语气暖昧：“听话，去等我回来。” “呃？”这语气，这用词……于微时只觉得尴尬，戚洵美却挤眉弄眼，也学着恶霸，伸臂挑起她下巴：“小妞，乖乖等哥哥回来哦。” “去你的。”于微时苦笑不得。 寻呈翼看她一眼，带着戚洵美风驶电掣般驶远。 冷饮店，生意还不错，靠窗位置坐满客人。 于微时点了杯西瓜汁，坐在角落，先给丁婆婆打电话，没说别说，只：“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 “别太晚了，注意安全。”丁婆婆没有多余唠叨。 “嗯。”收起电话，于微时默默啜吸着西瓜汁。 边上座位有窃窃私语，像是在互相推诿：“你去，你脸皮厚，胆子大。你去要电话，快点啦……” 第28章 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于微时正低头在手机上搜索出租车牌，面前忽然有人嗫嚅问。 抬眼，对上一张紧张的大男孩脸，清澈的眼睛，手里端着杯饮料，带着期待看着她。 边上有小声的：“加油”传来。 于微时不惊不笑，摇头：“不可以。” “呃？”边上的声音瞬间哑火。面前的大男孩也窘的无地自容似的，扯扯衣角，满脸通红：“不，不好意思。”耷拉着头往边上去。 于微时用眼角余光瞥下旁边：座位上有三个大男孩，年纪不超过二十，青春洋溢的，像是高中生。 “哇，有个性。” “冷美人……” 窃窃私语再度飘入耳中，于微时专注手机，搜索结果是没有结果。 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影，听到醇厚清冷的声音在说：“走吧。” 不用看，用听就知道是寻呈翼来了。 于微时站起来，点头：“好。” 寻呈翼看一眼她桌上喝一半的西瓜汁：“不带上？” 于微时摇头。 不好喝，不纯正，有添加剂。 “我正好渴了。”寻呈翼伸手拿过，放到嘴边猛吸一口，咧嘴笑：“别浪费了。” ‘嘶~’于微时牙疼似的轻抽一声，同时脸皮涨的通红：这人，太不要脸了吧？ 寻呈翼面不改色，冲她挤眼笑。 于微时羞忿，掉头往店外大步走。 身后传来沮丧哀叹：“原来名花有主了……” 摩托车停在路边，于微时站在那里等着。 ‘咚’寻呈翼喝完西瓜汁，将空饮料杯随手一扔，准确的进了垃圾筒。 “脸干嘛拉这么长？”寻呈翼还走过来，没皮没脸笑问：“回头我赔你十杯榨果汁。” “不用。”于微时白他一眼，这是赔偿的问题吗？ 寻呈翼长腿一迈，跨上摩托车，扭头：“上来，我送你回桂花巷。” 于微时略一沉吟，跳上摩托车，身体尽量跟他保持一拳的距离。 好在，寻呈翼摩托车开的也平稳，没有急刹车没有往前冲没有歪七扭八蛇行的恶习，一路平顺到达桂花巷口。 “等我一下。”寻呈翼把摩托车推向早餐店。 早餐店此时是夜宵摊，摊主两夫妻正在忙的脚不沾地。 寻呈翼跟中年摊主打了招呼，道声谢，往回走。 原来他借的是摊主的摩托车！难怪那么快！ 只是他也是才搬来的租客，这么快就跟邻居摊主混的这么熟了？于微时心里疑惑。 寻呈翼站在于微时面前，微低头：“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一谈。” “不需要。”于微时转身回家。 手臂一紧，她急回头。 寻呈翼拽着她的手腕，目光深遂，神情严肃：“跟我来。” “放手！”于微时低声斥。 巷口，马路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寻呈翼当然没放手，而是拉着她朝左走。 “你干什么？放手啊！”于微时震惊了，开始反抗。 寻呈翼充耳不闻，也听任她扭手，翻转，拉扯……反正不影响他朝前走就行了。 “寻呈翼，你要带我去哪？”于微时放弃了。 累死累活，人家手劲大的，跟扰痒痒似的，索性不反抗了。 寻呈翼转头，还笑得出来：“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走出三百多米，来到岔路口，看到还摆着的庆贺开张的花篮，于微时沉默了。 修理铺卷门拉开，开了灯，迎面一股机油铁锈味。 “进来。”寻呈翼用脚踢开碍事的杂物。 于微时看看四周：人不少，车也多，要跑，成功率挺高的。 来就来，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哗啦’卷门又关上，隔绝外面世界。 于微时小小紧张，转念又沉住气，眉眼疏离的盯着寻呈翼。 “坐。”寻呈翼拖出两把稍微干净的凳子。 从善如流的坐下，于微时从被动变主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寻呈翼坐到她面前，大大方方抱臂：“我对你很好奇。” “嗯？” “人头案，你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对吧？”寻呈翼微笑：“刚才，你急慌慌的让戚小姐半途下车，是看到什么了吗？” 于微时镇定摇头：“不是。没有。” 寻呈翼敛正神色，直勾勾盯着她。 于微时稍稍垂眼，旋即迎上他审视的眼光，无畏的对视。 “你可以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寻呈翼看着她的眼睛说。 于微时眨下眼：“哦。” 这个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人很不爽。 寻呈翼身体前倾，凑近她：“不如，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什么？”于微时面部表情多了点迷茫。 寻呈翼使劲搓把脸，凝重神色：“我有个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用来交换你不为人知的秘密，怎样？” 于微时竟然嘴角轻抿，语气轻盈：“我没有秘密。我也不想偷窥别人的秘密。” 这话说的，绕着弯子骂人啊。 “我没有偷窥，我是正大光明提条件。”寻呈翼从容回应。 空荡荡的修理铺，有他的回音。 “我可以拒绝吗？”于微时停顿少许问。 寻呈翼稍低头，双手捋一把短短的板寸头，闷声：“可以。” 于微时嘴角微翘，挪动板凳，打算起身了。 一只左手突兀的伸到她眼皮底下，寻呈翼问：“我单手提起井盖，你一点不惊讶吗？” 随意瞄一眼他的左手。于微时目光抬起，聚在他冷峻的脸上，淡定的理解：“你天生神力啊。” “你能好好看看我的左手吗？”寻呈翼眉毛轻扬，低声恳切。 于微时轻眯了下眼：他上次好像用的是左手提井盖，难道他的左手，有什么神奇之处？ 左掌很大，比古铜色更深的肤色。手指长而硬，大小鱼际肌很厚实发达。指腹有厚茧，虎口的茧更厚，大概是长期握枪形成的。 感情线很深，毕直的。生命线沿长到手腕。事业线，呃，似乎有点断……于微时轻皱眉，暗自吐遭自己：干嘛研究人家的手掌纹路？ 等等，他手心，好像有个古怪的印迹？ 于微时不由瞪大眼凑近看：是伤口吗？还是奇怪的符号？ 第29章 想跟你分享 “军人不能纹身吧？” “不能。” “那，你手心，这个是什么？”于微时抬眼，迟疑问。 寻呈翼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咧嘴，白牙闪亮，笑：“这就是我的秘密。” 于微时讶然，视线下挪，盯他左掌一眼，又挪到他脸上，忍了忍还是好奇问：“家人都不知道？”如果是天生自娘胎带来的，最亲近的家人是应该知道吧？ “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不是天生的，后天……”寻呈翼迟顿少许，很快接上：“后天，无意中得到的。” 于微时注意到他的措词‘无意中得到’不是形成。 所以是人为的？ 但这不是重点。 “哦。”她收起兴趣，表现的乏味。 寻呈翼剑眉一挑，只是‘哦’？ 抹下额前碎发，于微时镇定自若站起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啦。” “你站远点。”寻呈翼也站起来，对她摆下手。 “嗯？”于微时茫然不解。 为什么，他说的跟自己说的，好像不在一个频道？ 寻呈翼退后几步，快站到墙边了，伸出左手。 “等下。”于微时察觉出他的企图，赶紧打住：“你不用这样，我没有秘密跟你交换的。” 寻呈翼却冲她无声笑笑。 “寻呈翼！”于微时冲过来，扣着他的左手，着急喊：“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 寻呈翼眼神深遂，眸光坚定：“可是，我想跟你分享。” 呃？这话大有深意。 是分享不是交换。并且只跟她分享，成为知道这个秘密的另一人。 承受不起这样的----信任。 “我拒绝。”于微时心念电转之际，马上正色摇头。 寻呈翼眼底有受伤的神色一闪而逝，他低低头，费力的握住左手，慢慢抬眼：“为什么？” 于微时别开脸，不跟他眼光对视，轻轻：“我跟你不熟。” 空气静下来。 片刻，寻呈翼走近她，低头，认真道：“是我冒失了。我只是……”他没说下去，而是沉默。 他怀疑于微时有某种特殊能力，担心她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有闪失而已。但于微时明显在抗拒他的靠近，所以他说不出口了。 于微时低头，略略紧张，无意识摸耳垂，小声：“没事。那个……”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滴’横插一杠。 寻呈翼扭头，恍然：“哦，我在下文件，提示完成了。” 他大步走向墙角柜台边，掀起跟墙差不多的帘子，推了一下，响起‘吱吖’声，然后高大的身影稍转身，从于微时眼眸里消失。 那里真的是间屋子吗？ 于微时背负双手，伸脖子张望了下，不好意思跟过去。 “于小姐，等我一下。”寻呈翼嘴里叨着根烟，斜着身探出头。 “哦。” 听到有键盘敲击声，还有寻呈翼恼怒的：“操”跟着捶桌子的动静。 于微时磨磨蹭蹭过去，慢慢挪到布帘子旁，看了一眼，的确是间屋子，似乎并不宽敞。 “要看进来看。”寻呈翼话里有一分笑意。 于微时被他揭破用意，稍稍窘了下，又自己打气：主人都不介意了，那就满足下好奇心喽。 她走前几步，大大方方的扶着旧旧门框一看。 是间长方形的屋子，真的不够宽。左手边摆着一张行军床，一张破旧半矮桌子就占满了空间。寻呈翼还是坐在行军床边对着桌上电脑猛敲键盘。 在她右手边，凭气味可知，是间小小的卫生间。看起来窗口不大，通风不怎么顺畅。 墙上斑驳，零乱的挂着几张半果女海报，桌上摆着一只军用水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于微时参观完毕，倚着门，掏出手机看了看：九点十五。 原来这么晚了吗？ 寻呈翼眼角余光瞥到她在瞄手机时间，开口：“等我五分钟。” 噼哩啪啦敲击键盘，最后长长呼口气：“算了，明天再弄。” 烦燥的捋把板寸头，寻呈翼关了电脑，走出小房间，‘啪’关灯。 ‘哗’拉起卷门，寻呈翼关了灯，落了锁，看一眼乖乖不出声的于微时，说：“我的开店时间是上午八点半到晚上七点半，最迟不超过晚八点，全年无休。你还有什么要修理的东西，尽可以拿过来。” “好。”于微时低头朝前走。 寻呈翼跟她并排走在人行道，放慢脚步：“你什么时候对我手心印迹感兴趣了，随时找我。” “嗯。”于微时觉得自己老是回应单音节，似乎不太好，抬头冲他认真：“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寻呈翼嘴角轻翘：“谢谢。” 巷口的便利店‘合家欢’门前，边大婶正跟人坐着板凳，吹着过堂风唠闲磕。 别人还没看到她，她却眼尖的看到寻呈翼和于微时并肩而来。 “噫？”这两人，竟然真凑一对了？ 寻呈翼的底细，她都旁敲侧击找陆阿嬷打听清楚了。 二十六岁，正当好年华啊！ 北方四九城人，哇塞，全国最吃香的四九城户口他都有啊！ 退伍兵，不用说，三观正有为有勇有谋好青年！ 自己开修理铺。虽然铺子小，根基差了点，但听说海市有门富亲戚，完全可以弥补。 最重要的是，单身！ 所以，这是优质大好青年一枚，边大婶暗搓搓的要留给自己娘家侄女。 边大婶眼含忿意的瞪着于微时。 挑剔的目光把她从头扫到脚。饶是严格的边大婶拿精密卡尺要求于微时，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身高身材还是外貌气质，这两人站一块，实在太般配养眼啦。 可是小乡镇的没教养的村姑，她配得上这么优质大好青年吗？呸！ 于微时感受到一股不友善的目光聚焦着自己，但她懒得搭理，目不斜视的进了桂花巷。 寻呈翼和于微时的身高，在哪都鹤立鸡群，自然也引起在巷口歇凉的邻居议论：“那是小于和小寻吧？他们两这么快混熟了？” “听说小于早出晚归的在找工作。太挑了，就这身材长相，做个前台绰绰有余嘛。” 边大婶阴阴一笑，到她出场添油加醋啦。 “小于啊，小乡镇出来的，心比天高哦……” 第30章 正式兼职 翌日，天气一如既往的晴朗明媚。 丁婆婆的店开门营业了。 于微时比较紧张，站在柜台里，不时调整衣服领子是不是没摆正？头发有没有乱？表情恰到好处吗？当然不能太过热情，却又不能摆个死人脸。 “小微，别紧张。放轻松。”丁婆婆温和笑：“慢慢来。” “嗯。”于微时深吸口气，堆上个干巴巴的笑容。 整整一个上午，来了两个顾客，都是由别人介绍过来的。一个买了个花圈，写上地址，让店员送到。一个买的冥币，一大捆。 丁婆婆做生意跟别家不同，从来不跟顾客闲扯是非八卦，当然也不泛泛的假意安慰。反而让顾客有种自在感，所以她的新顾客基本都是老顾客介绍过来的----谁家能保证没个白事？ “姨婆婆，我去送吧。”于微时主动揽下送花圈到指定地点的任务。 “小微，你守店，我去送。”丁婆婆笑道：“地址有点远，得叫个车去。出租车不好找，我跟四嫂家小二子说一声，请他送。” 于微时隐约知道，这一行也有些忌讳，便点头：“哦。” 不熟悉的私家车谁肯送花圈？出租车看到有花圈要送，估计会拒载吧？ 是以，每次有这种活，丁婆婆都麻烦桂花巷四嫂家二儿子，用拉货的小皮卡送。 于微时目送虎头虎脑的小二子开着小皮卡驶出巷口，肩膀一塌：可以松懈下了。 “微微，微微……”戚洵美短裤短袖，扎着马尾清爽奔来。 “小美，你来啦。”于微时点下头，邀她入内。 戚洵美在店门外探头探脑：“丁婆婆呢？” “送货去了。” “你，一个人看店？” “对啊。进来吧，大白天，你怕什么？” 戚洵美磨磨蹭蹭迈步入内，却飞快跨过门槛闪到后廊，扒着门，笑招手：“微微，过来过来。反正婆婆不在，你偷会懒呗。” 于微时却整理下摆乱的童男童女，又抹下柜台：“我第一天兼职就偷懒，这样不太好。” “哟，微微，你适应挺快的嘛。这就开始投入店员的角色啦？”戚洵美半开玩笑半认真问。 “我适应能力一向挺强的。你才知道？” “好吧，不提这茬了。为了庆贺你正式在海市上班第一天，微微，今天我请客，咱们中午外头吃去？” 于微时转头，脸上带笑：“你请？” “对啊。好歹我也工作一个月了，虽然薪水不高，但比你强点。当然是我请。你嘛，就下个月发薪水再请喽。”戚洵美煞有介事，都安排好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于微时也不客气，开玩笑的拱拱手。 戚洵美圆圆眼睛一亮，低声：“把寻呈翼也叫上怎么样？” 于微时轻皱眉头：“为什么叫上他？” “因为我，色心未死啊！嘻嘻！”戚洵美挑眉，故意这么说。 “你请客，随便你呗。”于微时还能说什么呢，低头继续整理摆放商品。 戚洵美捂着嘴，得意笑问：“不高兴啦？” “没有。”于微时看着空荡荡柜台，眉尖蹙起，要思索：好像少了什么？ 戚洵美壮壮胆走出门槛，好哥们似的揽上她的肩：“放心啦，微微，我只站cp，从来不拆cp的。虽然吧，昨晚寻呈翼用摩托车送我回家，一路上我心荡漾了小会，就一小会。可我很理智的掐死了当第三者的想法。” 于微时侧头，无语看着她。 第三者的论调都出来了？八字还没一撇好不好？ “好吧，说重点。”戚洵美拉着她，走到门槛那里，她站到后廊，认真又严肃问：“微微，昨晚，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肯定那个出租车司机有问题？” 面对最好朋友的询问和眼底里的关心，于微时却没办法说实话，她很歉意的摊手：“大概是我的第六直觉吧？” “微微……”戚洵美拉下脸，她不喜欢被好朋友敷衍：“拜托，我想听实话。” 于微时轻叹气，不得不违心强调：“小美，我说的就是实话。” 戚洵美的脸黑了。 “我奶奶是当地的神婆这个你知道的对不对？所以，我呢，可能耳濡目染，对某种类型的人，有一种后天培养的直觉吧？直觉不像好人，那他百分之八十就真不是好人。”于微时一本正经瞎瓣。 有点绕有点拗口，戚洵美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呀？” 听不懂就对了。 于微时嘴角轻扬，定定神，继续瞎扯：“昨晚那个出租车司机，我注意到到他脸上刮瘦，三角眼，眉峰似刀，这种面相，大概率脾气火爆，属于要特别警惕的类型。” 戚洵美回想了下，昨晚的司机的确长这样，不过她懵懂：“微微，你这是以貌取人吧？” 于微时当然不承认，辩解：“这叫相由心生。” “可是，就算他长了一副坏人脸，你昨晚那么急吼吼的，也好反常哦。”戚洵美苦恼的皱眉，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同学同宿四年，她一直觉得于微时特别四平八稳，沉着冷静，很少有失态的时候。 “我，我那不是，担心你嘛。”于微时支吾苦笑：“大晚上的，你一个年轻单身女孩子，坐上属于要特别警惕的司机旁边，我真的没办法，冷静啊。” 戚洵美心里暖暖的，一切疑问都随之烟消云散，她吸吸鼻子，大力抱紧于微时，感动：“谢谢你微微。” “小美，你还跟我客气？”于微时拍拍她背，轻笑：“见外了是不？” 戚洵美嘿嘿一笑，放开她，左右端详，假模假样：“微微，别对我太好了，万一我弯了，这辈子就缠定你了。” “去你的。”于微时忍不住笑捏她脸。 ‘咳咳咳’门口传来为难的假咳。 于微时忙转身，调整心态准备待客。迎着逆光，一瞅之下还是清楚了对方的脸，是那么熟悉，脱口惊讶：“危副队长？” 危副队今天休假，不想在家听母亲碎碎念，开着车瞎转，不知不觉晃到桂花巷。心念一动，找到丁婆婆的店。 却原来是家专营殡葬业务的冥店。 第31章 队长来访 “请坐。”于微时客气的把危副队长让进后廊，搬出长凳子。 “请喝茶。”端出茶杯奉上。 危副队不自觉弯起嘴角：“谢谢。” 然后就是冷场。 戚洵美是个活泼自来熟的性子，看到他们二人都默默不语，先哈哈笑，对着危副队长：“你是刑警队长？哇，我可算见到活人了。”不等别人发问，她又自顾自解释：“我以前只在电视上小说里见过刑警队长呢？原来真人果然很帅酷有型哦。” 危副队长露出谦虚神情：“谢谢。我只是副队长，叫我危子训就好了。” 原来他本名危子训？ 于微时无声扯扯嘴角。 “好名字！”戚洵美相当捧场，拍着手夸：“我很少看到有人的名字用到‘训’这个字呢。” 危副队长默然一笑，低头喝茶。 戚洵美却仍喋喋不休追问：“危sir，你跟我们微微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于小姐……”危子训刚要解释。 于微时却抢先：“小美，你不是说中午还要邀人吗？时间不早了，还不快去通知他。” 她没说名字，相信戚洵美也听得懂。 戚洵美一怔，看看手表，果然惊呼：“啊？我差点忘了。危sir你坐，我很快回来。” 她一蹦而起，冲向前店。 中午她请客，还打算把寻呈翼叫上，主要是她故意制造时间让闺蜜跟他多相处。 后廊只剩得于微时和危副队长二人相坐无言。 夏风拂过，树影婆娑，阳光满院。 “你朋友，很活泼可爱啊。”危子训想打破这种沉闷，没话找话。 提到戚洵美，于微时的浅浅微笑不自觉爬到脸上：“嗯，小美是很可爱。” 是没心没肺的可爱，要不然，能跟她这样清冷性子的人成为好朋友？ 危副队长笑笑，迟疑片刻，才小心试问：“你，在这里暂住还是看店？” 于微时大方回应：“两者兼有。” 看到危子训眉间有一丝不解，她温和道：“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暂时帮姨婆婆看店。” “哦，是这样。”危子训了然。 “那个，危副队长，你今天，没上班？”于微时忽然想起自己是主人，不能总让气氛冷下来。 “人头案破了，放两天假。我……”危子训放下茶杯，打算告辞了。 老实说，他也不太适应跟不怎么熟悉的美女待一起。 “危副队长，我能请你帮个小忙吗？”于微时绞绞双手，拘谨问。 “你说。”危子训一直感念她提供重要线索，得以让人头案快速破解。 于微时扭头，对静谧小院深吸气，若无其事扭回头，认真看着危子训：“请帮我查查一辆出租车，车牌号是xxxx，司机瘦长脸，三角眼，眉峰似刀，整个人阴森森的。” 危子训出于职业本能，掏出随手携带的小记事本，飞快记下车牌号和司机面部特征，然后抬眼，迎上于微时秋水翦眸，干咳一声，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查他吗？” 无缘无故差使警务人员去查出租车司机，没有正当理由的话，算妨碍公务还是滥用职权？ 于微时已经在脑海里构建了几个冠冕堂皇的说词，可又都被她暗暗否决。 危子训静静等她给出理由。 其实他内心已经答应了，但按常情，他想问个清楚。 于微时双手握在胸前，神情严肃又夹着愤意：“因为，这个司机，昨晚送小美回家，行为不轨。可我们又没证据，所以……” 所以也不可能报警讨回公道，只能请他查一查，有没有其他劣迹？也许就能顺便查到司机被阴魂纠缠的真实原因呢？ 这个理由，危子训是接受的。 戚洵美活泼可爱，单身坐车，遇到不良司机骚扰，可一时慌张没有留下证据，当然就只能吃哑巴亏。白天后知后觉想起来，觉得气愤难平，然后求助当警察的熟人，似乎逻辑完整。 “好，我去查查。”危子训痛快的答应了，合上小记事本：“如果我们警方需要，我希望戚小姐能够站出来配合调查。” “行，我替小美答应了。” 送走危子训，于微时稍稍松口气。 太好了！能让警察接手，再好不过了。 也不枉她听到阴魂说话的缘分。 近中午，丁婆婆回来了，夸奖了于微时几句。听到她不好意思要请假去赴戚洵美的午餐，大度温和笑：“去吧去吧。多跟朋友们互动，多四处走走，店里反正清闲。下午晚点回也没关系。” 于微时却羞赧：“姨婆婆，我会准时回来的。” “没关系。今天周六，顺便陪小美逛逛街也不错。”丁婆婆还眨眼笑。 于微时张张嘴欲拒绝，忽然想到什么，便从善如流，乖巧应：“好。谢谢姨婆婆。” 撑把太阳伞，于微时走到桂花巷，听到戚洵美在喊：“微微，这里……” 抬眼，马路边，停着辆四个圈的车。这车对于微时来说，有点眼熟。 戚洵美趴在后座窗边兴奋招手：“快来，快来。” 驾驶座上正是寻呈翼，转头，对着她扬眉，眼角延伸出笑纹，由衷欢喜。 于微时疏离的轻点头，走到后车门要拉开。 “微微，后座满了，去坐副驾位。”戚洵美竟然挥手赶她。 后座满了？ “嗨！”后座有人，对她客气打招呼。 于微时轻讶：这人不是冒充伙计，实则是表弟的那个年轻男子吗？ “你……”于微时还真没想到，伙计表弟也在。 戚洵美略带嫌弃的用眼角白伙计一眼：“他呀，蹭饭来的。” “呵呵。”伙计对于微时轻笑：“叫我阿勤好了。” 于微时轻‘哦’一声，爽快的坐到副驾位，然后眨巴眼，问：“那个小伙计，叫小明的呢？” 寻呈翼发动汽车，盯着前方答：“小明请假了。” 这新开张的修理铺，看来生意清淡。小伙计还动不动就请假。 “去哪吃饭呀？”阿勤懒洋洋问。 今天的东道主戚洵美没好气：“春雨楼行吗？” 阿勤横她一眼：“你舍得吗？” “我当然舍得，只是订不到位子而已。”戚洵美举着手机给开车的寻呈翼看：“就这家湘菜馆，也不是太远。二十分钟车程。” “湘菜？”阿勤轻嗤。 戚洵美叉腰，手一指威胁：“不喜欢吃就下车。蹭饭吃的还嫌东嫌西。” 阿勤举手，表示休战。 第32章 抢先查到 湘菜馆。 人满为患，所幸戚洵美电话订位，总算在角落留有一张四人桌。 “微微，你来点。”戚洵美把菜单推向于微时。 “你做东，你点吧。”于微时推回菜单。 戚洵美瞄一眼寻呈翼，贼兮兮笑：“寻老板，能吃辣吗？” 寻呈翼正给她们倒茶，闻言，勾唇一乐：“能。” 除了不吃香菜，他不挑食。 想到香菜，他斜瞅一眼于微时。唉！还是为她破例了。那味道，实在……形容不出来。 “嘿嘿。”戚洵美呲牙咧嘴的乐了，刷刷的点了三道辣味菜，只有一道清炒花菜不是辣，然后给于微时过目：“微微，怎么样？我点的，还行吧？” “行呀。”于微时看一眼安静的阿勤，好心问：“你的口味……” “不用管他的。”戚洵美狡诈笑：“他只是个蹭饭的，由不得他挑选。” 寻呈翼抬眼望过来，表情瞬间苦笑不得。好像要打抱不平，刚要开口。 阿勤一道警告意味浓厚的眼神‘叮’投射过来，寻呈翼动动眉头，一个问号反馈回去。 阿勤默默摇头。 哦，寻呈翼了然。 两人之间打眉眼官司，戚洵美和于微时浑然不觉，叽叽喳喳讨论：“微微，一会我们去逛街吧？万春国际广场挺好玩的。你还没去过吧？” “我去过了。”于微时上次为帮洪桃，曾经去过一次。 “是吗？你一个人呀？”戚洵美惊讶过后又热情邀约：“一个人不好玩的。我带你去广场大厦，里头应有尽有，咱们从一楼逛起，好不好？” 于微时稍犹豫：“今天我第一天上班，不想翘班。这样吧，小美，一会陪我去买部手机就好了。” “买手机？你的手机坏了吗？”戚洵美诧异问。 于微时晃晃手机，浅笑：“好着呢。我是买给姨婆婆。她的老年手机，没办法下载微信和支付宝。这样的话，店里也就无法用手机支付……” “哦，我懂了。”戚洵美无限感慨，拍拍她肩，夸：“微微，你真是孝顺又懂事啊。” 虽然是大实话，可于微时却内心抵触这种大模大样的夸奖，谦逊皱眉：“应该的呀。” 旁边的阿勤听见了，无声的对寻呈翼竖个大拇指。 意思是：这女孩子真不错！ 寻呈翼挑眉，回敬个想当然的微表情。 他看中的，能有错？ “菜来了！”戚洵美先闻了闻，笑叹：“嗯~正宗的湘菜辣子味。” 三道菜，都飘着一层提味的香菜。 寻呈翼喉头一紧，糟糕了！ 搓搓鼻子，寻呈翼决定，先喝一大杯茶水垫底。 “戚小姐，你不是海市人吗？”阿勤没那么反感香菜，可他深知寻呈翼讨厌：“怎么这么能吃辣？” “我在湘城读四年大学，口味早就改变了。来，别客气，放开吃。菜不够，再添。”戚洵美笑哈哈的礼让。 阿勤整整筷子，小心翼翼的从红艳艳的辣子堆里挑块肉，放进碗里。 转头，瞄到寻呈翼竟然在尝香菜，惊的下巴快掉了：“九哥，你，你……” 寻呈翼一口香菜一口茶水，仍是满头大汗，咽咽喉，对阿勤的惊愕反应做出解释：“我怎么啦？味道真不错！阿勤，你也吃呀！” 阿勤其实在等那道清炒花菜。他口味偏淡，真吃不惯这种重口味的菜。可当着主人的面，他不好意思驳面子，所以象征性的捡了块肉。 戚洵美的视线飘过来，定格在那块肉上。 阿勤挤个干巴巴笑：“我其实……”是说在减肥好呢还是编个吃素的理由？ 服务员快步上前，把一盆花菜端到桌上，说了声：“菜上齐了，请慢用。” 阿勤眼眸一亮复又黯下去。 我靠！不是清炒花菜吗？怎么也油腻腻的还飘着辣椒？ 戚洵美虎视眈眈盯着阿勤。 内心潜台词是：你还真敢嫌弃？ 表情痛苦的阿勤在做垂死之前的挣扎：到底是中途离席还硬着头皮吃？ 顿时，桌上气氛剑拨张。 于微时轻叹，斜瞄一眼寻呈翼，默默的伸筷子把他碗里的香菜全捡走。 “于小姐？”寻呈翼错愕，又有一分窃喜。 于微时压低声音：“不能吃就别勉强。” “……也，还好啦。”寻呈翼不好意思抚额。 能吃，只是味道对他来说比较难闻而已。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于微时没作声，一个人仔细将所有菜上的香菜挑到自己碗和戚洵美碗里。 这么体贴，真是宜室宜家！ 寻呈翼嘴角笑容缓缓荡漾开去，靠近她，轻声关切问：“我听说，危副队长去找你了？什么事呀？” 于微时斜瞥一眼戚洵美：这个大嘴巴小美…… “诶，没什么事。他，他休假，刚好路过。”于微时据实告之，但语气不免有些发虚。 转念一想：她发什么虚啊？挺正常的人际来往嘛。再说，她干嘛要在寻呈翼面前有心虚的表现？于是，她直了直背，坐的更端正了。 寻呈翼不错眼珠盯着她一言一行。蓦地，眉梢眼角舒展，深遂清亮的眼睛满是了然的笑意。 于微时摸下耳垂，不自然的避开他咄咄目光。 “你，有没有跟他提昨晚出租车的事？”寻呈翼轻笑一声，又问。 “……提了。”谈及正事，于微时神色恢复正常，扭头直视他：“他答应，查查看。” 寻呈翼忽然期期艾艾，轻轻：“其实，不用通过他，也能查到那个司机的底细。” “诶？” 寻呈翼擦擦嘴，翻出手机备忘录，记载着几行字。 凌立谕，男，三十二岁，未婚，海市人。家庭地址：xxxxx。 出租车公司夜班司机。 常住地：林南路下马巷二十四号。 于微时瞪大眼，眸光里满是迷惑。 寻呈翼露出得意神情，笑吟吟望着她：“我，根据车牌号，查到出租车公司。然后，就一路顺利的查到名字，家庭地址，目前暂住地址……” 于微时下巴轻掉，张大嘴，半晌才：“你查到了他？然后呢？” “我？”寻呈翼不好意思搓鼻下，声音很温柔：“晚上，打算抽空去一趟下马巷实地摸底，这样，你会彻底安心吧？” 于微时轻抽气，低头盯碗，脸上不自觉飞起两片绯云，声如蚊鸣：“……那个，晚上，我也同去。” “行。” 第33章 闹肚子 眼前突然放大一张娃娃脸，戚洵美欠身探头过来，杏眼里全是促狭笑意：“微微，你们在说什么呀？” 于微时轻轻推开她的脸，浅笑：“我们在夸菜太好吃了。” “真的？”戚洵美缩回脖子，表示怀疑：“我怎么好像隐约听到‘晚上’什么的？” 于微时轻咳一声，差点呛着。 这个小美的耳朵也太尖了吧？ 寻呈翼却从容自若接过话茬：“哦，我在邀于小姐，晚上江景不错。要不要一块走走？” “要要要。”戚洵美猛点头，替于微时答应：“就七点半，桂花巷，不见不散。” 于微时横她一眼，这么迫不及待的口气，急什么呀？ “好，就这么说定了。”寻呈翼微侧身，看着于微时笑了。 于微时乜视他，真是狡猾啊！ 答应晚上去下马巷是一回事，什么江景不错走一走，是另一回事好吧？ “我……”她张嘴要说个明白。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混为一谈。 阿勤忽然乱入，他长长嘶气：“啊呀？好辣！水，水。” 阿勤的嘴巴都是红艳艳的，额头满是汗，张嘴倒水，泼洒了不少到桌上。 “哈哈哈……”戚洵美没有同情心的指着阿勤拍桌大笑。 寻呈翼赶紧帮忙，总算稳住阵脚。 “呼~太辣了！为什么花菜也放辣椒？”阿勤灌了半壶水，才缓过气来的控诉。 戚洵美盛了一碗饭放到阿勤面前，嘴角噙丝捉弄的笑：“那就吃白饭好喽。谁也没把刀架你脖子上让你吃辣呀？” “你……”阿勤眼光化刀，嗖的投射她：“难道不是你……” 戚洵美还无辜扑眨杏眼：“我怎么啦？我拿刀逼你吃辣啦？” 她确实没有拿刀逼他，只不过近距离瞪着他，眼带威胁：敢嫌弃就要你好看。所以他就硬着头皮尝试一下，果真被辣的怀疑人生。 阿勤很委屈放狠话：“你下次别犯到我手里。” “切！”戚洵美不屑一顾。 她是白领，虽然还是实习生。可好歹就职万春国际耶。他只不过小小修理工，八杆子打不着好不好？犯个鬼哟。 阿勤被她气到皱眉捂肚子：“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不会这么严重吧？”戚洵美愕然。 寻呈翼站起：“我去看看。” 戚洵美摊手，一脸蒙圈的看着于微时：“微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过分了？” “还好吧。”于微时当然是向着她的，安抚道：“众口难调。阿勤他，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说‘不’的。” “就是说嘛。”戚洵美内疚减少了，还夹菜给她：“我看你吃的很少，都瘦了。试试这个菜。很正宗的对吧？” “谢谢，够了。”于微时并不刻意减肥什么的，她饭量很标准。 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小小的水土不服，导制的瘦，在她看来，不是个事。 “一会我陪你去买手机吧？嗯，你的理想价位是什么？有看中的牌子吗？”戚洵美擦擦嘴问。 “有，我挑选了几个，你帮我参考一下就好了。” “行。” 阿勤脸色痛苦的回来告辞：“我，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一步了。” 戚洵美脸部肌肉抽了小抽，不得不关切：“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回去躺下就好了。”阿勤横她一眼。 “呵呵。”戚洵美心想：吃坏肚子而已嘛，小身板这么弱？ 寻呈翼拿过车钥匙：“我去送阿勤，你们等我。” “不用了，我跟小美就在附近逛逛，然后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于微时很是善解人意。 戚洵美戏谑挤眨眼，揽过于微时肩：“对啊，我们两个女孩子逛街，寻老板，你确定要当电灯泡” “那，好吧。”寻呈翼词穷了。 闺蜜逛街，他一个普通朋友身份的大男人掺和，算个什么事呀？ 目送寻呈翼和阿勤出店，戚洵美手托下巴，斜瞧于微时，嘻嘻笑：“他的用意好明显哦。微微，怎么样？” 于微时茫然：“什么怎么样？” “寻呈翼，身材不错，长的也不错，表现也还好，极具忠犬属性哦。考虑下吧？” “你考虑呗。” “哼。你以为我没考虑？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趁早识相麻溜的让贤哟。”戚洵美说起这段短暂的暗恋，神色很平静，口气还很自嘲。 于微时不搭腔，看表：“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吧。”戚洵美耸耸肩。 她说的这么直白，好朋友就是不接招。寻呈翼，只能帮你到份上了。自己努力吧！干巴爹！ 有个小意外，去买单时，店里收银告诉戚洵美：“这桌已经买过单了。” 戚洵美微讶，看向于微时，忽然就噗的笑了：“一定是寻呈翼寻老板买的单。好吧，回头再请他一次。” 中午时间不多，逛万春国际商厦是来不及了，就近商场挑了只一千多块的智能手机，黑色的国产品牌。于微时稍稍忐忑了下：“不知道姨婆婆喜不喜欢？” 戚洵美安慰她：“婆婆一定喜欢。这可是你的一片心意嘛。” “嗯。” 两人搭公交车回到桂花巷，日头正猛。 丁婆婆果然很喜欢，又夸于微时心思细腻。才正式第一天兼职，就考虑到了手机支付的快捷方便性。只是会念叨：“怎么能让你破费了？” “姨婆婆，你来教你怎么操作吧？”戚洵美岔开话题，兴致勃勃的教丁婆婆。 “好，谢谢小美。”丁婆婆温和笑看热络的戚洵美。 这女孩子，大大咧咧又还保有纯真。有时管不住嘴，但整体很讨喜！ “哇，姨婆婆，你过目不忘是不是？”戚洵美在那里一惊一乍的：“对对，就是按这里！对啊，你看，收付款！对，我来演示下。看，收到钱了对不？还有这里，设提示音……” 丁婆婆是老年人不假，但接受新事物很快，手机支付方面，戚洵美说过一遍，就完全记得。演示后，她就基本掌握了所有要点。 于微时浅笑盈盈看着这一老一少不亦乐乎的玩着新手机。 不知怎么，她想起了丁婆婆那一笔好字！ ‘叮咚’有信息进来。 于微时打开一看，是寻呈翼发来的：回来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们？ 她回覆：不用了，我们在店里了。 寻呈翼很快就再回信息：“哦。晚上七点半，我去婆婆店里等你？还是你来修理铺会合？ 思考了片刻，于微时发送三字：我过去。 寻呈翼一秒都没耽误的，发个笑脸配上一字：好。 第34章 夜探 七点半，丁婆婆的店准时打烊关门。 于微时洗把脸，梳上丸子头，背上双肩包，跟侧屋里的丁婆婆说了声：“姨婆婆，我出去一趟。” 丁婆婆在房里整理晾晒好的衣服，抬眼笑点头：“去吧。早点回来。” “好的。” 对面陆阿嬷正出门，迎面对上于微时，正要开口说话：“哎，小……” 于微时冲她轻低头，快步朝巷口去。 “这孩子……”陆阿嬷瞅着她背影，摇头又笑眯眯的走到丁婆婆窗外，大声唤：“丁婆婆，永旺超市晚上鸡蛋打折，一人限购一袋，走，排队去。” 丁婆婆顿手，想了想：“马上来。” 巷口，拥挤又喧哗。 于微时侧着身，快速朝修理铺疾走。却不知，一双恼怒的三角眼正恶狠狠盯着她的背影，最后不甘心的‘呸’声唾弃。 “小明，收工啦。”寻呈翼抬腕看表，催小伙计下班。 小明笑嘻嘻：“好嘞。”跑进里屋，哗哗洗手，兴高采烈跑出来，正好对上要进店的于微时，不由立定讨好：“于小姐，你来了。”又侧头大声促狭唤：“寻哥。出来接客喽！” 寻呈翼没好气捏捏拳头：“皮痒了是吧？赶紧滚滚滚。” 小明哈哈哈大笑，逃窜的比兔子还快。 “这臭小子……”寻呈翼磨磨牙，张着双手对于微时笑笑：“你，进来等我一下。我去洗手。” “嗯。”于微时从容迈步入内。 面积不大的修理铺，比昨天堆的乱七八糟东西更多了。看起来，接的活不少啊。 设在里屋的长方形房间传来‘哗啦哗啦’水声。 三分钟后，寻呈翼焕然一新出来。 黑色短袖，五分牛仔裤，黑色凉鞋，脸上还有水珠未擦净。 于微时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清清嗓子：“林南路下马巷，大概车程一个小时，需要转三趟车……”她没说下去，因为看到寻呈翼将一辆旧旧的斜靠的墙边的摩托车推出店。 寻呈翼冲她笑：“过来，我用摩托车带你过去。” “这辆摩托车……”有点眼熟。 寻呈翼看清她眼里的困惑，体贴注解：“这就是早餐店王老板的那辆摩托车。他说刹车有点问题，让我帮忙修一下。”然后，他大力拍拍座椅呲牙乐：“修好了。我借用几个小时，他应该不会见怪的。” “哦。”于微时明白了。 寻呈翼把摩托车推到马路边，转身去关上卷门。 回头打量她一眼：宽大的短袖深蓝t恤，七分裤，平跟板鞋，丸子头，背双肩包，看起来像未出校门的清纯学生。 “上来。”寻呈翼发动摩托车，偏头邀请。 这个时候再建议坐公交车，不太可能了。 于微时只好坐到后座去，当然跟寻呈翼小心的保持一拳的身体距离。 寻呈翼慢慢驶到马路上，渐渐加快速度。 华灯已初上，一路流光溢彩。 好几次，摩托车差点跟乱窜的行人撞上，或者跟突然钻出的电动车来个正面‘接吻’，都被寻呈翼有惊无险的化解了。 饶是于微时全神戒备，也好几次差点撞上寻呈翼宽阔结实的背部。 四十分钟后，寻呈翼停在陌生的马路边。 “林南路到了。”他声音低沉醇厚。 “哦。”于微时抬腿跳下地。跨坐有点久，她腿根稍酸，差点没站稳。 寻呈翼适当的伸臂给她扶，关切问：“你还好吧？” “很好。”于微时很快稳住身形，举目打量四周。 高楼林立，灯火辉煌，车如流水马如龙。这里跟海市其他地段一样繁华热闹。 “下马巷？往这边走。”寻呈翼竟然拿手机地图做导航。 于微时默不作声跟在他身边，朝前走了十来米，有一条稍窄的支路横岔在眼前。 “前面，大概百米就是下马巷了。”寻呈翼回头招呼：“跟上。” “嗯。” 百米，十字路口，正前方仅供一车通行的巷子比较暗，不似外面那么灯红酒绿。 “一号……”寻呈翼收起手机导航，开始留意两旁的门牌号码。 下马巷建筑跟桂花巷相差无几，也大多两层楼为主，也有三层楼的。无一例外，楼底都是开做商铺。只不过，这条巷，人流量少，早早就关门了。 什么补牙，什么杂货铺，什么出租，什么琴行，什么英语培训……店名杂乱林立，五花八门。 于微时走的很慢。她在竖起耳朵听动静，不放过任何的可疑声音。 ‘喵呜~’角落有猫叫。 ‘啾啾’这是屋根蟋蟀轻鸣。 ‘哧’老鼠飞快窜过。 ‘咻’小汽车快速驶过。 楼上房间大多数开着灯。 有的放着电视剧，传出男女主角嘶吼的狗血台词。 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大人之间吵架谩骂……等等，各种杂音混合，随着晚风一一飘入于微时耳中。 “二十四号？是这里了。”寻呈翼站在两层砖楼前，仰头打量。 一楼招牌表明这里是理发店，不过已关门打烊了。 二楼两个窗户，都黑漆漆的，好像没有人？ “呜呜呜……”细微的泣声，于微时开始还不在意，以为是谁跟人吵架在哭呢？ 站近，抬头望，于微时听的更清晰：“呜呜呜……”的凄苦鬼泣。 没错，是这楼发出来的。 “要不要……”寻呈翼侧头，敏锐的发现她脸色不太好，不由紧张问：“你怎么啦？” “诶？”于微时茫然抬眼，不解：“你说什么？” 寻呈翼想伸手，又强制忍住，放柔声音：“你脸色有点差？” “哦，没事。”于微时双手搓把脸，轻笑：“可能我皮肤白，晚上灯光又不太亮，所以给人造成脸色惨白的错觉吧？” 寻呈翼趁机凑到她面前，跟她脸对面，只有几厘米的细微距离。直勾勾盯着她的胜雪娇颜，煞有介事：“嗯？果然很白。是我眼花了。” 于微时倒退两步，敛了笑意，不悦瞪着他。 这人，脸皮真是够厚！ 不高兴的表情好可爱！寻呈翼却是一脸的美滋滋。 目光胶缠少许，于微时率先败下阵来，扭头看向二层窗，蓦地察觉：这么大热天，竟然没开窗户？ “要不要，上楼看看？”寻呈翼不逗她了，顺着她的视线，一本正经提议。 第35章 民宅鬼哭 “要。可是……”于微时看看紧闭的一楼和关窗的二楼，就疑惑：“你会开锁吗？” 寻呈翼摸着下巴沉吟着点头：“不太复杂的锁，还是可以撬来试试的。”他左右张望，摊手笑了声：“不过这种楼房，不需要撬锁。” “诶？”于微时就不明白了。 这种楼房，门都是从里上锁的。不撬锁，怎么开门？怎么上楼？难道敲门吗？屋主不在家啊。 寻呈翼看着她，深遂的眼底腾起傲然的笑意：“稍等。” “哦。”至于要等什么，于微时完全一头雾水。 寻呈翼退后几步，再次四下张望，确信夜色渐深，行人极少，车辆也只是偶然经过。便开始起跑，瞬间凌空窜上二楼，攀着窗沿，三五下就把窗户推开，‘嗖’的跳进去黑漆漆的二楼，眨眼无影。 于微时下巴快惊掉了。 这，这难道是失传已久的---轻功？太敏捷也太快了吧？ 前后加起来不会超过两分钟，他人就已经进屋了？ 一楼大门传来轻微的‘咯嗒’，门忽然开了，寻呈翼小声：“快进来。” “哦，来了。”于微时敛起诧色，快步入内。 进门就是一个宽大的客厅，借着路灯传进来的弱光，可以看到摆着乱七八糟的家什之类的，并不像是个理发店。 右边开着一扇门，寻呈翼小心推开，探头看了一眼，说：“空屋，没人住。” 客厅后面是厨房和卫生间，旁边有个小小楼梯通二楼。 “二楼是两间卧室，我稍微查看了下，都没人。”寻呈翼办事效率很高。 于微时沿着楼梯往上，自嘲的轻笑：“我们这算，擅闯民居了吧？” 寻呈翼在前边带路，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冲她咧嘴，笑：“算。” 远远有犬吠，隔壁住户说话声也隐约传进来。 于微时紧张的揪起心：她可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 “所以，我们不能开灯，只能摸黑查看了。”寻呈翼压低声音。 “嗯。”于微时都懂。 反正，她也是用听的，开不开灯，似乎没什么大太关系。 楼上两间卧室，寻呈翼两手指一点：“我们是分开查，还是一起？” 于微时越靠近越能听到鬼哭，想都不想，指左边：“我查这间。” “好，小心点。”寻呈翼看着她推门而入，才转向右边。 右边这间，他刚才跳进来的，没太仔细看。 靠墙摆着床，铺着凉席，横七竖八个枕头，旁边床头柜上摆着小物件，另一面墙是个老式的衣柜，除此之外，就没别的摆设了。 寻呈翼视力极佳，夜视同样极好。 把手机电筒放到衣服下摆，凭着透出来的微弱的光，他快速又仔细的检查了整间屋子。 似乎，没什么异常？就是一个普通的三十多岁男人的狗窝而已。 一墙之隔的于微时有很大的收获。 她跨进门，就感到寒意森森。不是空调那种冷气，而是阴森森的寒。 紧接着，她听到杂七杂八的阴魂说话声，有哀哀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什么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杀我？” 也有愤怒：“该死的司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更有只顾着哭的：“呜呜呜……我，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家了。我，还要月考啊！” 于微时感到某种令人胆寒的愤怒从脚底窜上来。 所以，死的不止一个人？ 站立门口，眼睛适应了黑暗，她轻轻口气，慢慢转动眼珠。 房间没有床，靠墙一张长沙发，对面墙摆着摄录机，角落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铡刀？ 于微时捂住嘴，理智告诉她，不能惊叫出声。 那个爱哭鬼忽然轻‘噫’然后带着哭腔：“好像有人来了？难道那个变态，又带了个女生回来？” “天啊，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变态遗千年？呜呜呜呜……” “……呜呜，妈妈，我想回家！！” 于微时放开捂嘴的手，忐忑不安的，又义不容辞的猛吸口气。 怪事？为什么闻不到浓厚的血腥气味？明明，这间屋有不少阴魂鬼哭嘛。 难道凶手，每次都清洗的很干净？ “于微时？”门外有人极轻的唤。 是寻呈翼。 “我在。”于微时忽然心安。 寻呈翼小心进门，看一眼杵在门边的于微时，略诧异：她，就一直站在这里，打量全屋？ “这间屋，很阴森，味道也不对。”寻呈翼跟狗鼻子似的，嗅了嗅就发现关键点。 爱哭的那只阴魂突然受到惊吓似的：“我擦，这个男人是谁？好大的杀气！” 然后，于微时就再也没听到任何亡灵之语了。 “铡刀？”寻呈翼重点关注角落的铡刀，走过去，蹲下来闻了闻，又用手机里的电筒，探照了下。神色凝重又严肃：“于微时，我们必须报警。” 于微时竖起耳朵听鬼语，本来高度紧张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松懈：“没错。但，怎么跟警察解释，我们为什么大晚上擅闯民宅呢？” “嗯？”寻呈翼得好好琢磨了。 上次人头案，大白天，马路上，还可以用手琏掉了，勉强糊弄过去。这次，情形完全不一样，怎么摘清自己呢？ “哈，我想到了。”于微时双手轻击掌，语气欢快：“危子训，找危副队长嘛。” 寻呈翼不爽了：“找他报案？他还不是一样要询问我们在此的原因？” 于微时默然小会，轻声：“他，也许不会见怪？” “不行。”寻呈翼霸道的否决。 “为什么不行？危副队长，他……” “他是刑警。如果他按规章制度办事，我们就是私闯民宅，要被治安拘留的；如果他不按法律条文公事公办，他就是循私枉法。”寻呈翼走到她身边，认真看着她：“你希望是哪种结果？” 于微时语塞了。 两种结果，她都不要。 寻呈翼试探着把手搭上她肩：“我……”才说一个字，一道车头强光照耀过来，映亮窗玻璃，短暂的一明即暗。然后听到车轮缓缓驶近，‘吱’停在楼下空地。 寻呈翼和于微时俱一惊，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出租车司机凌立谕回来了？！ 第36章 你就那么信任他? ‘嘭’关车门。 ‘噔噔噔’重重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扭门锁‘卡嗒’楼下大门被推开。 ‘啪’客厅电灯亮了。 脚步声去到一楼卫生间了，可能没关门，隐约听到放水声。没出两分钟，又是‘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 ‘吱哑’推门，‘啪’灯亮了。 有人在房间走动，翻柜子，接着安静。 于微时和寻呈翼就在隔壁房间，躲到门后，大气不敢出。 这种楼房，格局太小，分工明确，根本就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只能原地不动，静观其变。 寻呈翼靠着门墙，听着隔壁动静，忽然皱眉：难道刚才搜查的时候，弄乱了什么引起对方的怀疑了吗？那就糟了！ 于微时紧挨着他。头一回遇到这种紧张时刻，身体不由轻抖。 暗暗祈祷：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也不是老天显灵还是运气好。 几分钟后，脚步声从房间出来，随手带上门，噔噔下楼梯。渐渐走到客厅位置，又静止下来。 出租车司机凌立谕手指放在开灯上，疑惑的转头扫视客厅。 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 应该也不是进小偷了吧？衣柜里藏了几百块钱，都纹丝不动啊。 邻居家有声音飘过来，巷道时不时有人经过。 ‘喵呜~’一只猫踩着屋顶快速窜过。 凌立谕‘啪’关灯，带上门。 走到出租车跟前，他再次抬头，望一眼黑灯瞎火的二楼。 窗户紧闭，一片漆黑。 ‘嘿’他自嘲笑了。 坏事做多了，难免疑神疑鬼的！ 他开车门坐上去，眼底阴冷：老子杀不少人，也不见鬼来索命？怕个屌！ 车灯闪亮，出租车缓缓驶离巷道。 寻呈翼猫起腰，闪到窗边，探头，亲眼看到出租车驶远，松口气：“没事了。” “哎呀。”于微时靠着墙，慢慢缩蹲下。 抹额头，渗出细汗。后背凉凉的，估计也吓出一身冷汗了。 这种危险技术活，真不是她这种平民老百姓该干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我，我们报警吧！”于微时咽咽喉，小声道。 寻呈翼走过来，将她轻轻扶起，说：“嗯。先出去再说。” 于微时收回骆膊，低声：“谢谢。” 她得修改下那句内心感慨：老百姓也分等。像寻呈翼这种就适合干这种危险技术活。 看，他若无其事，宠辱不惊。心理素质可真好啊！ 也许，跟他当过兵有关？ 依照原路出门，两人跟做贼似的。 出大门前还东张西望了会，趁着巷道没人，赶紧闪出来。 “等等。”于微时低声惊呼：“我们，大意了？” “什么？”寻呈翼将她带到一处黑黑的树荫下。 于微时反手抓着他，着急：“我们，留了指纹。就算报警，想到摘清自己的理由，可警察到场，总会采集指纹吧？” “会。这是正常程序。”寻呈翼顺势就握着她的手。 “怎么办？”于微时有点慌。 寻呈翼却老神在在：“有两个办法。一是，想办法擦掉，这个工程有些大，需要时间。第二，跟警察如实坦白。” “诶？”于微时沉默。 寻呈翼还大手包握着她的小手，黑夜里眸光亮闪闪的盯着她：“你选哪个？” “我……”于微时低眼，突然省悟到自己跟他手握在一块，猛然抽回，脸红气燥：“你干什么？” 寻呈翼也不窘，还嘿嘿笑：“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牵上了？” 啐，这叫什么话？没看清，就能牵着？手掌大小，皮肤质感完全不同，也分不清吗？ 于微时瞪他一眼，倒也没继续追究。 毕竟，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再说，他就是老老实实握着，也没其他不轨举动。 清咳化解尴尬，于微时小声：“我还是建议，先跟危副队长说一声，出许比较妥当。” 又是危副队长！寻呈翼满脑子因肢体接触带来的喜悦，顿时被冲散。 “你就那么信任他？”很不爽，相当不爽。想去找个不顺眼的家伙打一架。 “嗯。”于微时承认了。 她当然相信危子训喽！人家是资深刑警好不好？就算对她有怀疑，可那也是因为工作需要。正因为他工作这么认真负责，才更令她相信其职业操守和人品。 “切。”寻呈翼嗤之以鼻。 于微时不高兴了，黑着脸反问：“你切什么？” “你信他，不信我？”寻呈翼忍不住，语气有点冲。 于微时微滞，情绪有些受到影响：“我要是不信你，怎么会大晚上跟你来这里？” 嗯，这话听着受用，寻呈翼表情舒缓多了。 “你信我就对了。”寻呈翼语气轻松：“这件事，我认为该这么做……” “我来打电话吧。”于微时不想听他废话了。 寻呈翼忙按住她的手：“等一下。于微时，听我把话说完。” “时间不等人。也许，早点报警，就少一个受害者。”于微时撇开他的手。 寻呈翼眼底亮的可怕，咧嘴凑近她：“没错。也许下一个受害者，已经在他车上了。” “对呀，所以……”于微时低头开始翻通话记录。 “所以，我们人赃并获，当场拿下，不是更好？”寻呈翼闲闲说出他的打算。 于微时猛抬眼。对上他得意的挤眨右眼。 有些想笑。于微时别开脸，思索少许，疑：“可这不是警察的活吗？我们普通人，有这个必要深入虎穴，冒这个险吗？” “警民一家人嘛。”寻呈翼大言不惭的改词，还说：“警察叔叔顾及不到的角落，我们替他们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对吧？” 啧啧，真是厚脸皮啊！ 还警察叔叔？一家人？刚才是谁在吃警察家人的干醋？ 噫？他刚刚是在吃干醋吗？于微时单手捂下脸，不知怎么有点烫。不过她怪罪于夏天的晚上，太闷热的缘故。 “咳咳咳。”于微时干咳，掩饰自己的恍惚，正正神色：“我还是不太赞同。因为我这个普通老百姓，真的做不了警察叔叔的活。” 别说当场拿下凶手，就是躲避，她就用光了所有胆量。 她清楚，自己不是那块英勇无畏的料。 第37章 作戏要作足 “我来做，你放哨，可以吗？”寻呈翼仍笑吟吟的，连站姿都特别放松，全然不当回事。 主意一套一套的，于微时窘然：“放哨？”至于吗？当然喽，她这胆量就适合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 “嗯。” 于微时抚下额，正拿不定主意，手机铃声响了。 她赶紧接起，一看备注：危副队。 “喂，于小姐。”危副队的声音在夏夜听来，格外温和。 于微时看一眼寻呈翼，偏过头，小声：“危副队，什么事啊？” “你说的那个出租车牌号，我查过了。”危副队长效率惊人，道：“司机的确有点……”他斟酌用词：“不太合群。” 于微时心思微动：“只是不合群？”那用不着这么快跟她说吧？ 危副队长却不答，反问：“你现在在哪？在家吗？” “哦，我在外面，逛街。” 危副队长马上道：“如果遇上这辆车，请跟我联络。”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于微时生疑。 “呃，没什么。”危副队长立刻否认，再三叮嘱：“记住了，暂时别坐那辆车。尤其是晚上。” 于微时眨巴眼：“危副队长，我不明白……” 话还没问完，横空探出一只结实的手臂，将手机从她手里轻轻抽走。 “喂……”于微时愣了，脱口。 寻呈翼一只手把手机放耳边，一只手竖食指做个‘嘘’的手势。 “危副队长，我是寻呈翼。”他声调沉稳开口。 危子训稍稍愣了，马上道：“哦，知道。” “我跟微微在出租车司机凌立谕家门前。”寻呈翼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什么？你们……”危子训大吃一惊，随即扔下一句：“别轻举妄动，等我过来。” 寻呈翼把手机还给于微时，轻描淡写：“危队长叫我们别轻举妄动，他马上过来。” 于微时神色复杂的收回手机。 ‘微微’？这种昵称，他语气是怎么做到那般自然的？ “如你所愿了。不开心啊？”寻呈翼借着不远处洒过来的路灯，歪头问。 于微时主张的就是报警，先跟危子训说一声。现在终于不经意的实现了。可她还是板着脸，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你……”于微时觉得生闷气不是办法，还要坦率跟寻呈翼讲清楚比较好。 “对不起。”寻呈翼却先发制人，举起双手，诚恳：“没经过你允许就拿走你的手机，是我不对。” 于微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虽然冒失，可道歉也快。 “……算了。”于微时摆摆手，也不值得大动干。 “谢谢，下次我会提前跟你商量。”寻呈翼嘿嘿笑了。 “还有下次？”于微时震惊了。 寻呈翼忙摇头：“不会了。” 有一辆汽车经过，车前灯扫过来，照映出站在树荫下的这一男一女。男的微低头，脸上挂着笑看着女的。女的却微仰头，不知在看前面楼房还是看夜空？ “你，为什么要跟危队长挑明？”于微时想不通，他不是打算揽过警察的活吗？ 寻呈翼捋一把短短的板寸头，神色严肃：“听他口气，似乎也在怀疑凌立谕，所以我改变原计划了。” 原来是这样！ 于微时无声笑了笑，他还真是审时度势啊。 “对了，等他过来。问起原因，就直说。”寻呈翼看着她，认真道。 于微时稍稍想了下，问：“你的意思是，就直说我怀疑司机不轨，然后你去调查，最后我们一起过来探究竟？” 寻呈翼咧嘴一笑，补充：“你怀疑昨晚载戚小姐的司机不是好人，而我为了女朋友安心，私自调查一遍。我们约会的时候，刚好经过这片，所以就过来看看。嗯，这样说才合情合理嘛。” 于微时脸红耳赤，低声：“胡说。” 根本不是他女朋友好吧？为了人头案而撒的谎，没想到沿续到今天。偏偏，自己搭的戏，含泪也得演完。 寻呈翼嘿嘿笑。 说起来还得谢谢那个人头案，让他先过男朋友身份的瘾。 听他得意暗喜的笑声，于微时脸更烧了。 不远处巷口，又缓缓驶来一辆车。车灯照的很远。 “好像是危副队长的车？”寻呈翼视力好，忽然摊开手：“手给我。” “诶？”于微时思维跟不他了。 那辆车快驶近了，寻呈翼顾不是跟她解释，霸蛮的握着她的手，装做专心等待的样子，小声：“作戏要作足嘛。” 人设是男女朋友关系，就是要演成恋人嘛。 于微时明白了，不过她还是抽手，淡漠：“演过头啦。” “没有，很含蓄了。”寻呈翼不肯放手。 对他来说，拉拉小手，真的很含蓄了。换成真的，指不定他就……咳咳咳，他是正人君子，君子就动口不会动手。对吧？ 要是能动口，他就要偷着乐了。嘿嘿嘿！ 于微时抽手，再抽手，斜横他一眼，纳闷了：握个手，至于乐成这样？ 车缓缓经过他们面前，危子训看一眼他们交握的双手，将车慢慢缓行到前边空地。再下车走过来。 “好啦，放手了。”于微时轻声斥。 寻呈翼看她一眼，不情不愿松手。 危子训面色有点难看，眼眸沉沉，盯着他们，问：“你们，怎么回事？” 于微时刚要开口解释，寻呈翼就懒洋洋：“危队长，约会压马路，不犯法吧？” “不犯。”危子训磨牙。 “哦，是这样……”寻呈翼就把他们刚才说好的理由，慢条斯理的摆出来，消除危子训的疑惑。 逻辑其实也推不起细细推敲，但大体说得过去。 危子训眯了眯眼：这个寻呈翼说的太有条理，全程没有嗑绊，太像是为编而编。他的话，只怕要挤水分。 “是吗？于小姐。”还是于微时比较实诚。 于微时同时感受到两道别具意味的眼光扫过来，硬着头皮，艰难吐词：“是。” 寻呈翼笑了，得瑟又挑衅的斜眼危子训。 危子训咽咽喉，摆手，暂且放过，以后再来揪细节，转头看着面前的二层黑灯瞎火楼房：“这就是出租车司机家吧？” “没错。”于微时和寻呈翼同时答。 瞬的对望一眼，于微时撇开脸。 第38章 你再翻一次吧 危子训眼光似雷达，狐疑扫过二人，又问：“你们，进去过了？” 于微时心里敲了下边鼓：这一节要不要也如实回答呢？ “嗯。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摸进去了。”寻呈翼承认自己，又举举手严肃：“只是走一圈，什么都没动他的。” 他是来摸查的，不是来顺手牵羊的。 危子训眼神突厉，狠狠瞪他一眼：“简直胡闹。” 不管他以前是什么身份，但现在就是一介普通人。擅闯民宅，还干起调查的活来，把警察当摆设？抑或是，不相信警察？非得自己逞能？ 瞄一眼局促不安的于微时，危子训忽然明了。 这傻大个，只怕是为了讨好于微时欢心才这么鲁莽行事吧？毕竟，查他的档案，是当过特种兵的。 “于小姐……”危子训男女平等，也要批评下她的冒失行为。 “对不起，危警官，我，我下次不敢了。”于微时苦着脸，抢先虚心道谦。 危子训咽咽喉，批评的话说不出口，反而哑然失笑：“你还预约了下次？” “没有。这是惯性词。”于微时眼睛里闪过狡黠。 噗！寻呈翼笑了。 笑过后，他又委屈了。刚才他也惯性引用‘下次’两字，还被她怼了。好吧，这一招，学到了。 “哎，你们两个……”危子训头疼。 “报告危队长。我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寻呈翼解围，假模假样的立下正，没敬礼。 危子训望天翻眼，吁口气，简洁：“说。” “楼上有一间房，呶，就是右边这间。发现带血迹的铡刀。” “铡刀？”危子训面色凝重：“你没看错？” “不大不小一铡刀，只要不是瞎子，绝对不会看错。”寻呈翼双手抱臂，淡淡道。 于微时补充一句：“而且屋里还有血腥味。” 危子训也瞪她一眼：就知道她也进屋了！ “危警官，我们，跟你说一声，也算是报警吧？”于微时以‘警官’代替‘副队’，觉是顺口多了。 “……算。”危子训咬下牙。 虽然是下班时间，不过他是以警察身份来的，也算报警。 于微时跟寻呈翼交换个眼色，俱暗喜：过关啦！这么容易？ 屋里有铡刀和血腥味，并不能说明有人受伤害。也许是杀刀杀鸭或者别的动物呢？还是先亲自验证后，再考虑要不要通知警局比较妥当？ 稍加思索，危子训一抬下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先。” “呃？”于微时想说什么，最后点头关切一句：“危警官，小心点。” 寻呈翼心里又不爽了。 他徒手凌空翻窗而入，怎么不关心一下？ 危子训迈两步，忽然回身，皱眉头：“你们，怎么进去的？” “翻窗。”寻呈翼答的简骇。 于微时一扬眉，小声问：“对了，危警官。你要怎么进去？没搜查证吧？你也不可能撬锁吧？” 这是个好问题，成功把危子训难住了。 没证据，申请不了搜查证；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撬锁呢？那是要挨纪律处分的吧？ “呃，这个……”危子训，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要是他单独办案，没准就真的撬锁而入或者也翻窗了。当着普通群众的面，怎么好下手呢？ 于微时善解人的意的替他想到了解决办法，侧脸对寻呈翼一摆脖子：“你再翻一次吧。” “我？”寻呈翼略讶异。 危子训当然是拒绝的：“不用不用。” 这种非法擅入的手段，他没看见便罢了，睁只眼闭只眼好了。若当着他的面……噫？寻呈翼，在干什么？ 寻呈翼架不住于微时剪水秋眸默默瞅着。认命的一垂头，朝前快步两步，跨过巷道，故伎重施，敏捷如猿嗖的窜上二楼，开了窗，跳进。 于微时很捧场了，小幅度鼓掌。 危子训苦笑不得：“于小姐，这不合……” “不合程序是吧？可这是最省事的捷径。有捷径不走，非得浪费时间，何必呢？”于微时无辜的双手一摊。 危子训哑口无言。 “于小姐，你们是故意来到下马巷调查出租车司机的吧？”危子训抓紧时间盘问她。 “你说是就是喽。”于微时模棱两可，还笑笑耸肩。 危子训紧追不放：“凌立谕昨天根本没拉戚小姐回家？” 于微时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大方点头：“对，小美半路就下车了。原因，你懂的。” 还很机灵呢！危子训都要为她喝彩了。 “我说危队长。跟我女朋友聊什么这么投入呢？”寻呈翼抱着双臂杵在黑乎乎的大门前，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但语气却是不咸不淡的。 危子训看一眼于微时，转身大步走到门前，跟寻呈翼错过而过时，平静：“谢谢。下不为例。” 我靠！ 寻呈翼眉眼一冷，斜眼准备呛声的。 危子训去直奔后门楼梯，小心的上楼。 要不是因为时间地点不对，寻呈翼很想跟看不顺眼的危子训约一架！ “关门过来啊。别站那，让人发现不好。”于微时，小声又着急的喊他。 “哦。”寻呈翼慢腾腾掩上门，长腿一迈，三五步就走到她身边，闷了少许，问：“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于微时没倾吐欲。 寻呈翼沉脸，抬眼盯着二楼。发现有微弱的细光透出，嗤的一笑。 就这侦查技术，还副队长？靠关系爬上去的吧？ 还没鄙视完，二楼又陷入黑暗中。 嗯，还不算无药可救。 于微时看看时间，也不过才两分钟，感觉过了很久似的。得抓紧啊！ 怕什么来什么。 有车轮滚滚由远及近，车前灯呈扇形，照耀而来。 蓝色的出租车？ 寻呈翼稍偏头就看清了，急忙对于微时说：“是凌立谕回来了。跟那笨警报个信。” “人家才不笨呢。”于微时白他一眼，拿出手机，快速编短信发送给危子训。此时打电话肯定不妥啊。万一电话铃声比较响亮怎么办？会被凌立谕听到吧？ 不过三秒，危子训回短信：收到。 蓝色出租车渐放缓速度，打着方向盘好像要转楼下空地？ 寻呈翼侧身背对出租车，一把搂住于微时，极快解释：“角色扮演，别让他起疑。” 第39章 我愿意负责 凌立谕放缓车速，慢慢打着转，眼光不可避免的看到斜前方树荫下，一男一女搂在一起亲热。 这不算什么稀罕事。大白天搂在一团的多着呢，何况这两，还是晚上，还选在树荫下，算是有节操的了。 只是，这条巷的年轻小伙子，他虽然没打过交道，大多数也是碰过面的。以前好像没见过这么高个子的？凌立谕心头有浅浅的疑问一闪而逝。 出租车停在楼下，熄了火。 凌立谕下车，开锁进门，开了灯，径直去了楼上卧室躺下，一边抽着烟一边玩手机。 今儿运气一般，没拉几个客人。但他感觉很不好，莫名其妙就右眼跳个不停，右眼可是跳灾啊。于是他思前想后，还是打转回家先睡一觉，等十一二点再拉活。 楼下树荫，于微时冒然撞进一堵硬实的肉墙，鼻子轻疼，还没等她反抗，却听头顶寻呈翼低沉声音：“角色扮演，别让他起疑。” 她瞬间安静了。 是呀，如果两个人就那么无所事事的杵着，车内的凌立谕看到，会产生怀疑吧？穷凶恶极的人，只是坏又不蠢。 但，从来没跟男生这么贴身接触的于微时，极不自在。强烈的属于寻呈翼的男人气息满满钻进鼻腔，实在难忍，心跳加速，呼吸也抽气似的，不太平稳。 寻呈翼稍稍松开她，略略拉离怀中，偏头，眸光疼惜，轻声：“对不起。”他不是故意要占她便宜的，情非得已。 于微时眼睛低垂，看着脚尖方向，轻摇头：“没事。” 又不是古代，被男人抱一下就寻死觅活的。她虽保守，但也不至于这么脆弱。 寻呈翼头歪到另一边，嘴角噙笑：“我愿意负责。” 她要是计较，他是乐意负责的。 于微时终于抬眼，迎上他微笑的眼睛，眸光不见半点戏谑。 翻个白眼没好气：“用不着。” 寻呈翼瞬的笑了，不敢大笑，胸腔因隐忍带出的共振。 从背影看，好像高个子男生在低头亲吻怀中人。这一幕在这晚风明月下，奇怪的和谐也令凌立谕没再多看一眼。 于微时往后仰头，扭过脸别开他咄咄眼神，看到凌立谕进门，低声：“他进屋了。危警官怎么出来？” 寻呈翼立马收笑，懒洋洋：“他是警官，能坐到副队长这位置，多少有点本事吧？这么个小状况，他都搞不定，哼哼……”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这语气实在很讨嫌，酸不拉叽的。还有趁机抹黑的意思。 于微时就不得不拉回视线，在他脸上一掠，问：“你跟危警官有过节？” “没有。”寻呈翼挑眉：“我可是守法老实本分老百姓。怎么会跟一个警察有过节呢？” “那就是他，得罪过你？” 寻呈翼听出她的话有几分审问的意味，一改吊儿朗当的态度，一本正经的回答：“也没有。我这人大度，不太记得谁得罪过我。得罪了也不要紧，我一般都一笑而过。” 切，还趁机往脸上贴金？ 于微时捂下脸，差点被他气乐了。 这人脸皮绝对是她见过，最厚的，没有之一。 “你，很担心他？”寻呈翼放低语气，惴惴不安反问。 “有点。”于微时没在意他不安的语气，拧着眉，注意着那层楼房：“我敢肯定，这个凌立谕是个变态凶手。如果被他发现不对劲，会狗急跳墙吧？” “他要是真狗急跳墙，我觉得倒是件好事。”寻呈翼的看法跟她不一样。 “嗯？为什么这么说？”这个想法很新颖，于微时并不恼，而是好奇。 寻呈翼就耐心解说：“你想呀。他屋里发现带血痕的铡刀，还有血腥味道。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这能当直接证据吗？刑警立案，得有受害者吧？得有家属报警或有目击证人吧？要有一定的确实材实证明犯罪行为正在实施或已经实施和准备实施吧？反正总不能凭着三言两语就大批警察破门而入吧？” 于微时却听懂了：“难怪危警官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实地调查？” “对啦。”寻呈翼很欣慰，跟聪明人对话，就是省事。 “所以，如果危警官真的暴露了，逼凌立谕狗急跳墙，就相当于递把柄给危警官。你想，袭警啊？够得上请进警局里喝茶了吧？” “够得上。”于微时频频点头。 不过她心思细腻：“但是，凌立谕可以反咬一口危警官擅闯民宅啊？” 寻呈翼却轻轻松松破解：“办案需要。” “呃？”于微时也不太懂，无话可说了。 “那间房也亮灯了。”寻呈翼盯着有铡刀的那扇窗。 于微时吃惊：“危警官？” 他是躲在这间房吧？ 可是过了一会，从窗户里隐约透出奇怪的女人吟叫，并没有打架的喝斥声。 寻呈翼到底是男人，一听那模糊的奇怪声音就知道凌立谕在看色情片之类的。眼角余光瞄到于微时满脸的茫然，有点高兴。 什么都不懂最好，免去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咦？危警官能躲到那里去？”于微时的注意力不在怪叫上，而是迷惑。 这座楼房，就是长方形，楼下客厅和一间卧室，两上两间卧室。楼梯口是卫生间和厨房，其他再也没有可以躲藏的余地。 卫生间和厨房，危子训应该不会躲吧？他不怕凌立谕心血来潮上卫生间或者去厨房找吃的？ “他出来了！”寻呈翼心态很放松。 这点突发状况，危子训都搞不定，那他没必要把对方当假想情敌了。 “哪？”于微时吃惊不小。 大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极快的闪出一道人影，轻轻的掩门，敏捷的穿过出租车，朝他们快步而来。 “危……”于微时又捂嘴，惊喜从眼里漏出来。 危子训全身而退，怎么做到的？ “我藏在楼下那间没人住的空屋。”危子训自己解释：“我推测，楼下这间好久没人住，凌立谕也不可能进门就检查，反而比较保险。” “哦。”于微时轻点头：也有道理。 惯性思维。空屋一直空着，凌立谕也一直没当回事，今晚，想必也跟往常一样，直接上楼。 “那，危警官，现在怎么办？” 第40章 他逃了 危子训盯着二楼亮灯的窗口，简单两字：“抓捕。” “诶？”于微时小小诧异：“够得上直接抓捕的条件了吗？” 虽说屋里有带血的铡刀，可这不是还没让法医验证吗？ 危子训没解释，开始打电话向警局调派人手。 凶残之人，抓捕的时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危警官，你要是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上楼，把凌立谕完好无损的抓起来交给你。”寻呈翼主动请缨。 危子训瞥他一眼：“请不要妨碍公务。” 让群众参与抓捕，这是打他的脸吧？又不是躲深山老林，暂时不需要发动人民群众围捕。 寻呈翼好心没好报碰一鼻子灰，也不恼，摸摸鼻子就跟于微时小声咬耳朵：“你要回去还是继续看热闹？” 于微时稍一犹豫，轻声：“我想亲眼看到他落网。” “好。”寻呈翼当然义不容辞陪着她。 接到危子训的叫支援电话，警局答应马上派出增援过来。 于是，收了电话的危子训，面色凝重的对于微时和寻呈翼说：“谢谢你们提供重要线索。现在，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危警官，他没有同伙吧？”于微时却避而不答，反问。 “据我所知，凌立谕孤僻，独来独往，按常理是没有同伙的。”危子训摸出手枪，检查一遍，摆头：“你们快走吧。” 抓捕现场，老百姓尽量不要围观，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伤。 寻呈翼笑了下：“危警官，我们围观嫌犯落网也不行吗？” “不行。”危子训收好枪，看着于微时：“于小姐，等这件案子完结，我有事要当面请教。” “哦。”于微时心里忐忑了。 难道今天又露了破绽？不可能呀。寻呈翼给出的借口逻辑很完善啊。 寻呈翼鼻出冷气，闲闲：“危警官。你现在就可以当面请教我家微微嘛。何必等案子完结呢？”他还把‘我家’两字咬的特别重。 于微时白他一眼。越演越来劲是怎么回事？ 危子训没作声，对他们二人做个手势：“请回避。” “……好吧。” 直觉这个东西，大概不限于女人吧？ 有时，男人也有很灵的直觉，俗称第六感。 很远很远的街区，有警笛‘呜吖呜吖’响，下马巷是听不到的。 可在二楼看片的凌立谕不知为什么，撸完浑身一抖后，耳目特别灵。突然一跃而起，冲到窗边向外张望。 嗯，一切如常。 出租车还停在楼下，路灯昏黄，邻居电视开的很大声，能隐约听到男女主角咆哮声。斜对面树荫下，那对情侣不知在说什么…… 等下！ 凌立谕视线猛的闪回。 树荫下情侣？ 没错。那对情侣，没在亲热搂成一团了，站的很近在说话。最诡异的是，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月光皎洁，路灯桔黄，光影斑驳的映射到他们脸上，晦暗难明。另一个男人是背对着的，看不清长什么样。 那对情侣，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凌立谕眯起眼睛想了想，不得要领。索性丢开，盯着另外一个身材结实修长的男人。 动了，那个男人转头朝这边瞄一眼。 凌立谕动作飞快的蹲下。 就刚刚那惊鸿一瞥，凌立谕却已经认出：那不是市警局的刑警副队长吗？ 两年前，有个案子，需要出租车司机配合调查，凌立谕面对面见过这位副队长的！看起来平易近人，实则严厉，那对眼睛好像能把人看透似的。 记得好像姓危，一个少见的姓氏。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 凌立谕没时间深究，而是慢慢挪到沙发那里坐下喘口气。 阴郁的眼光一扫全屋。 嗯，铡刀！铡刀切碎尸体，可能还留有血痕。得清洗，用小苏打，或醋，或酒精，再清洗一遍。不对不对，还是先删除录像带…… 凌立谕跳起来扑到录像机前，慌张的翻着录像带。又惊慌失措的跑到厨房，拿起一把小斧头开始砸。砸到一半，又记起铡刀。 对，铡刀有血痕，要不留一点痕迹的清洗干净。 扔到卫生间，拿水对着冲洗。 酒精，小苏打？来不及了，用洁厕灵行不行？行的吧？ 所谓病急乱投医。 凌立谕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冲刷着铡刀。 突然又顿住手：出租车后备厢…… ‘呜吖呜吖’警笛由远及近，已经逼近下马巷了。 下马巷，难道在变成他的落马巷？ 不行，不行，不能被抓！ 凌立谕扔下铡刀，站在楼梯口，被晚风一吹，稍稍清醒了几分脑子。 毁灭证据是来不及了！ 当务之急是：逃！ 逃得越远越好！天涯海角，改名换姓。对，就这么办。 冲上房间，凌立谕在衣柜翻箱倒柜，拿出全部家当，套上一件外套，多余的东西一件不带，站在楼梯最前端。 后面是一片荒地，隔壁是邻居。 跳到邻居家，挟持人质。是个好主意，可不利于他的逃亡。 后屋这片荒地，乌漆抹黑的，白天长满杂草都没什么人行走，晚上的话？嗯，利于逃跑掩护。 主意已定，凌立谕搬来板凳往上跳，双手攀上墙头，踩着墙面，轻松的坐上墙头。 “开门，开门！我们是警察，快开门。”大门被擂响。 凌立谕对着前门，比个得意的中指，迅速跳下墙头，隐入荒地杂草丛中。 下马巷，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警笛呜吖而来，停在凌立谕家，由危子训带队，全副武装的敲门。 前后左右的邻居都探出头看稀奇热闹，顺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敲门不应，危子训意识到不妙：“让开。” 他要踹门了。 远远站在巷口的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又同时摇头。 他们没有就近围观，慢慢往回走，听到这么大动静，忍不住回望。 寻呈翼双手抱臂：“这么大张旗鼓，我要是嫌犯，早跑了。” 于微时托着腮：“只要不销毁证据，我相信他跑不掉。” 证据在手，哪怕天涯海角，一定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 “放心吧，证据不是那么好销毁的。比如说铡刀，就算洗的一干二净，也会有科学手段检测出血迹的。” “嗯。”于微时点头表示也相信现代刑侦科学。 突然斜插一个阴森鬼语：“他跑了！” 第41章 与鬼语 于微时悚然一惊，举头张望。 “他翻后厨那堵墙，跑了。”鬼语幽幽叹气：“多好的一个机会啊，愣是让他跑了。唉！” 听声音判方位，就在身侧不远不近的地方。 于微时清清嗓子，故意大声问寻呈翼：“如果你要跑，会选择什么样的逃跑路线？” “嗯，隔壁是邻居，跳过去会惊动人。就算挟持人质，但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嘛。”寻呈翼像模像样的分析：“是我的话，我会翻后墙。墙后不是荒地吗？乌漆抹黑的，往哪一跳……” 他突然顿住，不可思议看着于微时，又扭头看一眼凌立谕楼房前，脸变色：“你在这等着，我过去一趟。” 他拔腿绕向荒地。 “哎，你小心啊。”于微时明白他的用意，只来得及叮嘱一句。 鬼语又说话了：“咦？他，他不报告给警察，他要去拦凶手吗？” 这回听的更清楚了。 于微时眼角四扫，身边有人兴奋的相邀着去围观抓捕现场，谁也不会注意到她的异常。 “我能听到你说话，请问，你还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寂然片刻，鬼语迟疑不信：“在，跟我说话吗？” “是的。”于微时声音不轻不重，很坚定。 “你，你真的，在跟我说话？”鬼语带一丝惊喜，惊讶且喜。 于微时朝着它声音来源方向，郑重点头：“对，我在跟你说话。但是我看不到你。” “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却看不到我？这好奇怪哦。”鬼语语气活泼些了。 “嗯？是有一点点奇怪。但，这不是重点。”于微时嘴角轻抽。 她没开天眼，无法看到鬼魂，却又能听到说话，也许是开了天耳呢？眼和耳，她只得其一。呵呵，只能这么解释了。 她假咳一声：“重点是，你能告诉我，凶手做了什么吗？我担心，就算他落网，如果咬牙不肯交待，现在警察又不能用刑，可能无法让他得到应有惩罚。” 鬼语忽然哭泣：“大姐姐，你说的对。我，我说。” “等下。我们，到那边去说吧？这里，人多，会不会阳气太盛，对你有影响？”于微时指了指附近某个早已经关闭的社区服务门前。 鬼语好像破涕为笑：“其实，不会。我就算穿过活人的身体，受影响的也只能是你们。啊不对，大姐姐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也没这个能力。” 于微时一点不担心，走到社区服务台阶上，还坐下，拍着身边：“来，坐下说。” “哦。” 于微时用心感受了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只是觉得右边，空气忽然一凉。 “我叫夏苗，是个高中生。七天前，我下晚自习回家……” 夏苗是个十七岁的高二生，家就在海市，所以不寄宿。下了晚自习就出校园回家。跟一个要好的女同学先去买了杯冷饮，两人说说笑笑要去搭公交车的。 公交车久等不来，听说是前面路段发生车祸，可能堵上了。 夏苗就跟女同学一合计，打算搭出租车回家好了，也没贵多少钱。 两人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就是凌立谕。 他先把女同学送到家，又搭着夏苗回家。 夏苗是在他绕路的过程中，发现不对劲的。赶紧让他停车，并且指责他故意绕路，实际想多收钱的下作举动。 这下，把凌立谕惹恼了。 凌立谕锁了车门，不顾夏苗又哭又闹，载到偏僻路段，恶狠狠的威胁她闭嘴。 夏苗立马意识到生命危险，然后她认怂了，并且故意跟司机东拉西扯，希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降低伤害度。 事实证明，对惯犯，这套温情牌没用。 凌立谕把她载回家。 夏苗也试图反抗，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等级。欲呼救，又被打晕了。 等她睁眼，发现全身赤果的躺在一张沙发上，凌立谕竟然拿着摄录机全方位的对她拍照。 夏苗吓坏了，先是哭哭哀求，于事无补后，破口大骂。 凌立谕强暴她后，还施虐了两天，直到腻烦了，就把她给杀了。用铡刀一块一块肢解，通过出租车，把尸段一截一截运出市区，抛向荒郊。 “呜呜呜……”夏苗哭的悲悲切切：“太残忍了！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这么变态凶残的畜生，没想到现实中让我遇上了……呜呜呜。” 于微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她轻叹：“你放心，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不太相信。”夏苗却幽幽长叹：“我死后，还在想，做了鬼，也绝对不放过他。可是，我根本就拿他毫无办法。我能飘在他身边，却眼睁睁，什么都做不了。唉~” 于微时不自觉对对手指：“呃？这个……” 不是每个活人死后变成鬼都能力超群的吧？阴间，也没开这趟速成班吧？ “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夏苗阴恻恻低语：“还好，我是最后一个。” “你知道的，有几个受害者？” 夏苗沉吟少许：“光我知道的，还有三个。年纪比我大，都是上班族。遭遇跟我差不多。我们，本来想结成同盟，替自己报仇的。但是，近不了凶手的身。他，戾气太盛。” 凌立谕身上血债累累，双手沾满鲜血，又毫无心理压力，这种人，死猪不怕开水烫，鬼魂也莫奈何。 “对了，我刚刚进屋查看，你们，察觉到了，对吗？” 夏苗笑叹：“嗯。我们发现有陌生人气息。不过，你的同伴，杀气也很盛，我们都不敢作声。” “我的同伴？就是那个刚刚跟我在一起的？” “嗯。”夏苗肯定：“就是他。他，杀气很盛，但又不像坏人？他是什么人呀？” 于微时摸下耳垂：“他，原来当过兵，现在退伍了，开修理铺呢。” “当兵的呀？特种兵吗？”夏苗猜。 于微时不答，而是拉回主题：“你还记得，他抛尸在哪片郊区吗？” 活要见人，死在见尸。只要找到尸体，才能更好的定罪，否则凌立谕十之八九，判不了死刑。 “别人的，我不知道。我记得我残体被抛在哪。我带你去。”夏苗语气凝重。 第42章 传声筒作用而已 于微时对自己定位清晰：就是个普通人。 有异能，她也不爱出风头。 所以，搜索残尸的事，她不可能急吼吼的争先，而是冷静的电话联系危子训。 危子训正带着人从后墙追捕凌立谕，听到她报告后，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迟疑：“你真的又有新发现？” “对。很重要的证据。” 危子训气息稍稳，交待一句：“等我过来。” 追捕工作，已经紧锣密鼓的展开。多一个危子训，也不一定能立马抓到嫌犯。少一个危子训，嫌犯也未必就能跑掉。 所以，危子训跟队长请示汇报后，得到队长许可：“去吧，证人证词也很重要。” 这是当然，尤其是于微时，危子训内心隐隐觉得，她的新发现，可能至关重要。 台阶上，偶有萤火虫飞过，晚风徐徐，星子廖落。 于微时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星空，听夏苗说话。 “我爸爸妈妈一定急死了！他们也肯定后悔死了。后悔没来接我下晚自习。我同桌是个爱哭鬼，也不知道我失踪后，她哭了几次。还有还有，我还没来得及跟学长告白了。呜呜呜……”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我又能帮到忙的心愿吗？”于微时自觉能力有限，不大包大揽。 夏苗悲悲切切哭了会，幽幽叹气：“我有太多未了的心愿了。” “所以，我加了一句‘能帮到忙’的条件。” 夏苗沉默了片刻：“……算了，我的心愿，你可能帮不上忙。毕竟，你只能听到我们说话而已。” 于微时惭愧的垂头，小声：“对不起。” 她能力有限，本事低微，也没大智慧，所以帮不到夏苗，很过意不去。 “大姐姐，你不用说对不起的。这跟你无关。其实，你能听到我说话，就是帮大忙了。”夏苗善解人意的安慰她。 于微时捂脸，摇头：“我就起个传声筒的作用而已。真正做事的，还是警察。” “不是这样的。”夏苗急了，但又不知从何驳起：“大姐姐，你真要不能这么想。传声筒的作用，也不可小觑啊。呃，不对……” “我明白。谢谢。”于微时抹下脸，对右边微笑：“夏苗……”又轻蹙眉：“呃？可惜，你在海市，如果在我家乡，也许，说不定，可以通过我奶奶跟你家人再见一面？” “是真的吗？大姐姐，你的奶奶……” “我奶奶号称能通灵，也就是俗称的鬼上身……”于微时没再多说，而是遗憾摊手：“不好意思，我只是很想帮你完成一件心愿。可惜……” 夏苗却语气活泼：“不可惜啊。海市也有通灵婆婆啊。大姐姐，谢谢你提醒我了。嗯？也许，我真的可以再见爸爸妈妈一面。” “海市也有？”于微时失笑。 海市可是号称国际化大都市，国内最现代最时尚的城市之首啊。 通灵婆婆，真的也流行？她以为就是乡间长盛不衰呢？ “有，我听长辈说过。这样大姐姐，你帮我打听一下，海市最好的通灵婆婆在哪里，然后我就……”夏苗犹豫了：“我能被召上来呢？” 她对阴间那一套流程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被杀死在那间房，阴魂一直不散，偶尔还能跟在凌立谕身边，但显不了形也弄不死他。 “好，交给我。”于微时觉得该为这个天真又懂事的小妹妹做点什么？ 夏苗大喜：“大姐姐……” 于微时刚要张嘴，就听到危子训大声：“于小姐，于小姐……” “我在这。”于微时站起来，使劲挥手。 夏苗轻声：“大姐姐，我等你好消息。”然后匿了。 “于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危子训看清周围环境后，不由自主担忧。 于微时忙解释：“寻呈翼，他，他太热心了，也加入去追嫌犯了。我，我就坐在这里等他，忽然就灵光一闪，不知怎么就想到屋里为什么会有把铡刀呢？他的卧室没有人，也没有尸体，于是……” 她编的词，乍听有道理。经不起细推敲。 危子训没有揭穿她的谎言，而是静静听她编完借口后，温和笑问：“所以，重要线索是……” “我，我拿手机查了查海市周边郊区，认为，这几个地方，是他抛尸地点。我猜，他动用的出租车后备箱，把受害者运到这几个地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抛尸……” 她举起手机，把夏苗说的几个地点，重点圈出来，给危子训看。 危子训疑惑：“好几个？你的意思是，他作案不止一起？” “绝对不止。” “于小姐，谢谢你提供线索。” “危警官，你，不打算去查查看？” 危子训转头看一眼下巴巷警灯闪烁的地方。 那里，队友们正在屋里仔细搜集证据，可能有得一阵子忙了。 “我……”他不是不去查看，而是现在吧，人手不太足。 于微时紧紧盯着他，坚毅：“如果我说错了，愿意负法律责任。危警官，你就再信我一次吧？” “我信。”危子训很认真回视她：“我会好好查看的。于小姐，你放心。等这边忙完，我会带人过去搜寻。” “要不要我带路？”于微时想有始有终。 危子训坚决的拒绝了：“你熟悉路吗？你去过郊区吗？回家，等我消息。” “哦。”于微时羞赧。 她初来乍到，市区都不怎么熟悉，何况郊区呢？ 算了，地点指明了，她就不去逞这个强了吧？反正，交给警察，也必定圆满解决。 突然路另一端，起了一阵骚动，伴随着掌声。 “怎么回事？”危子训看过去。 好像是一群人簇拥着某人兴高采烈而来。 某人实在个子高，鹤立鸡群似般存在。月光下，五官深刻醒目，视线却在到处扫瞄。 “寻呈翼？”于微时展颜：“他回来了。” 平安就好！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会内疚一辈子。 “微微！”寻呈翼在巷口，找不到于微时，着急大喊。 人呢？抓个逃犯回来，她就不见了？ 他出面，凌立谕哪里能逃得掉？几年的特种兵不是白当的。 只不过，抓人时，出了点小小状况，围观闲人开始误会他欺负人。等警察也赶过来，把凌立谕带走，才知他平民身份孤胆抓逃犯，当然也得到英雄般待遇。 寻呈翼视线突然定焦。 桔黄的路光下，于微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嘴角轻翘看着他。 第43章 宵夜 万家灯火，华彩如织。 寻呈翼载着于微时，一路风驶电掣，摩托车开出赛车的水平，疾奔至桂花巷口。 晚风把于微时的头发吹的散乱，脸颊也有点僵。 她有点头昏脑胀的，不由自主扶扶寻呈翼宽阔的肩，慢慢放松。 看清桂花巷后，她飞快的跳下摩托车，差点腿歪。 斜横里，伸出一只大手扶稳她胳膊。 “谢谢。”抬眼，对上寻呈翼复杂的眼神。 寻呈翼声音低沉带委屈：“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于微时手指捋捋头发，摇头：“没有。” “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抓到凌立谕的吗？”寻呈翼自己提出来。 于微时双手交握，上下打量他一眼，浅笑：“不用问啊，想想就知道，过程一定很凶险。你没事就好。” 听到她的关切，寻呈翼总算开了笑脸，忽然不知所措：“我，我没事。凌立谕这种人，虽然私下残忍，但战斗力极其低下，只要拦截到他，逮起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于微时双手改抱臂，似笑非笑，头还轻轻歪在一边，看着他。 不费吹灰之力？嗯？ 寻呈翼扭头，看一眼热火朝天的夜宵摊，转回头，轻松自如换话题：“我请你吃宵夜吧？” “呃，不用了……”于微时条件反射就拒绝。 寻呈翼强势的自作主张了，轻摆头：“来吧。” 说罢，他就大步朝由早餐店改成的夜宵摊去，还热络的跟老板打招呼：“王老板，摩托车修好了，我借用了几个小时，你不介意吧？” “哈哈，不介意。拿去用。”王老板看他一眼，又看一眼于微时，笑容更微妙了：“小寻，坐。吃点什么？有下午才进的小龙虾，还有炒田螺……” “行，就麻辣龙虾，香辣田螺，一份炒面，十串烤串……”寻呈翼从善如流看着摊子点餐，回头问于微时：“再来分烤鱼，怎么样？” “我，我真不用了……”于微时摆手。 寻呈翼却就这么定了，又对王老板：“有凉拌香菜吗？” “有有。你们先坐着，马上就好。”王老板喜笑颜开的指旁边空桌。 寻呈翼先坐了，抽出纸巾擦拭桌子，抬头看着还在犹豫的于微时，咧嘴笑了：“过来坐。” 有点怪他自作主张，完全不顾她的感受。不过于微时想了想，忙了半天，家门口吃顿夜宵而已，似乎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大不了，aa制嘛。 坐到他对面，于微时轻声：“你不许再请客，这顿我请。” “好。”寻呈翼没跟她争，爽快应了。 有来有往才叫互动嘛。 凉拌香菜先上桌，于微时忍不住就食指大动。 光闻起来就令人生馋，何况还拌了其他佐料呢。 于微时夹起一筷子，先尝了一口，好吃的眯起眼睛：“真，美味！” 这碟凉菜是特为她点的，寻呈翼没动筷子。 “你真的一点都不能尝吗？”于微时脸上带笑意问。 “呃？”寻呈翼艰难咽咽喉：“也，不是不能尝。” “试试嘛。错过这么好吃的美味，人生一大遗憾哦。”有好吃的，于微时语气活泼的与年纪相符了。 寻呈翼笑了：“真的？那我，试试。” 他谨慎的夹起小块，放到嘴里，慢慢嚼，眉头情不自禁就皱起。 “怎么样？其实很好吃对不对？”于微时期待问。 “嗯？”寻呈翼缓缓体验口感：“也不是太难吃。只不过，我的味觉，似乎很排斥？” 于微时俏皮的耸耸肩：“真遗憾。” 一大份炒面来了， 寻呈翼拿起小碗先分小半面，放到她面前，问：“你就没有讨厌的食物？” “谢谢。”于微时接过小碗，看看炒面，颜色还算可喜：“总体来说，我不挑食的。不过有一样，能不吃就不吃。” “是什么？”寻呈翼笑眯眯问。 “苦瓜。”于微时眉尖一皱，苦着脸：“看它的表面，坑坑沟沟的，感观就不好。炒熟后，还有股苦味，口感也不好。我不喜欢吃。” 寻呈翼扒一口炒面，笑问：“一点都不能吃？” “也不是。”于微时想了想，轻轻笑叹：“小时候，家里苦瓜炒肉，我不小心夹到了苦瓜，又不可能放回去，更加不可能扔掉对不对？也会吃。不过不会嚼，一口咽下。” “哈哈哈……”寻呈翼笑出声。 不嚼就咽，这么有趣？ 于微时红着脸小声：“对不起。上次……” “没关系，我愿意尝试。”寻呈翼明白她的道歉，抢先大度表示不在意。还挟一筷子香菜再吃一口：“口味是可以改变的。” 为你改变而已！ 于微时看他一眼，没作声了。 小龙虾，田螺。烤鱼和烤串，慢慢上桌，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勾的馋虫蠢蠢欲动。 “哇，好辣！”于微时喝水，抽纸擦手，问剥虾的寻呈翼：“你比我还能吃辣？” 寻呈翼脸色如常，额头稍稍出汗而已，嘴也被辣红的，但整体还好。 “嗯哼。”他面前小碟的剥好的虾堆起，端到于微时面前：“给你。” “啊？”于微时震惊了。 感情他低头剥这半天，是给自己的？ 寻呈翼相当自然扬眉：“啊什么，快吃吧。” “这……”于微时忍不住摸摸耳垂，苦笑：“寻呈翼……” “当我奖励你的。”寻呈翼却找好了借口，咬口烤串，正色答：“因为你的细心谨慎，所以凌立谕才狗急跳墙。他才会这么快暴露，也算是间接救了更多无辜乘客。对吧？” 于微时愕然片刻，失笑：“这，怎么能算我的功劳？难道不是你……” “好，算咱们的。”寻呈翼却笑眯眯：“那你给我挑鱼刺补回来。” “诶？”于微时无语撑额头，被他逻辑打败了。 他剥虾，她挑刺……这，这不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吗？ 他故意的吧？ 寻呈翼把那盘烤鱼移到她面前，期待又紧张望着她。 “呃，那个……”于微时也学他转移话题了，回头喊：“老板，来两瓶啤酒。”又扭回头对寻呈翼：“夜宵不配啤酒，总觉得少了什么哦？” “嗯，没错。我的鱼……”寻呈翼意志坚定，硬拗回话题。 于微时端起放到他面前，一字一顿：“自-己-挑。” 寻呈翼看着她，眉梢眼角得意的舒展，深遂清亮的眼眸里却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第44章 会点小把戏 路灯把身影拉的很长。 于微时走到店门前，转头对寻呈翼小声：“谢谢。” 寻呈翼失笑，但没笑出声。 “谢我什么？” 于微时定定神，看着被月光映照的地面，轻声：“谢谢你陪我去下马巷……” “哦。说起来，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寻呈翼没问下去。 摆明了，于微时有难言的秘密，可她不肯说而已。 于微时沉默半晌。 自己行为举止的确反常，难怪他会起疑心？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还能瞒多久？他看起来聪明又正直的样子，也许纸不包住火的那天，会提前到来？ 算了，到了那天再说。 “……晚安。”于微时转头推小门。 寻呈翼张张嘴，到底忍下，低声：“晚安！” 看着她进店，听着她锁门，一直听到她的脚步声进了后院，上楼梯，寻呈翼才朝对面陆阿嬷家迈步。 开灯，把自己扔到床上，于微时歇了几分钟，艰难的起身，找出换洗衣服下楼洗去一身的疲惫。搓揉着头发回屋，抬眼看到隔着巷道的对面二楼，也亮起灯。 对面窗格有高大的身影走动，于微时拉回视线，关灯，倒在床上。 有关凌立谕的事，自然有警察接手后续。 可她心里惦记着一件事：怎么帮助夏苗见父母最后一面？ 若还是在桐城，那就不成问题。 让奶奶装神弄鬼，然后真的鬼上身就好了嘛。 但这是国际大都市海市，她人生地不熟，上哪去找有真本事的通灵师？ 也许，向姨婆婆求助，比较稳妥？ 主意已定，于微时全身放松，渐渐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清早，生物钟准的可怕的于微时挤眨眼，在枕头上蹭了蹭，迷糊睁眼。 天已大亮，楼下巷道传来邻居走路声和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后院，还有鸟声啾啾。 赖了会床，摸手机看时间，六点四十而已。 胡乱挠下头发，于微时换了身家常短袖五分裤下楼洗漱。 “早，姨婆婆。”丁婆婆从厨房出来，听香味在煮粥。 “早小微。”丁婆婆温和笑：“今天还跟我去菜市场吗？” “……去。” 反正她没别的事，时间大把，就陪丁婆婆买菜去喽。 在菜市场碰到了边大婶，她正在几个邻居中老年妇人在市场角落，不知嘀咕啥。看到于微时后，眼神一利，转过头小声：“……没错，就是她。昨晚，一个男人送回来的？都快十二点了，你们猜，她干嘛去了？” “也许，跟朋友唱歌看电影了吧？”有个厚道的小声说。 “啧啧，花嫂，你可真天真啊。” “那你说，她干嘛这么晚才回家？” 边大婶故意拿乔，装模作样撇尖嘴：“哎呀，我可不敢乱猜。万一猜错了，小姑娘的名声毁了可咋办？反正，小乡镇出来的姑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为了能长留在咱们海市，那是花样百出啊。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买鱼去。” 明明猜了最坏的结果，还故意带节奏‘毁名声，小乡镇，花样出百’，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徒留几个邻居中老年妇人互相使眼色，暗暗道：“不会吧？我看这个小于，不像那种女人？” “这可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们昨晚看海市频道没有？有个外地乡下村姑，仗着几分姿色，勾引了一个有钱小开，奉子成婚。然后，把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招来了。这帮亲戚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里白吃白喝，哎呀，那小开肠子都悔青了，闹离婚，打起来了……” “我看了我看了。可怜哟，有钱小开，愣是让乡姑给涮了。” “可怜个屁啊！一个图钱一个图色，天作之合。” “丢脸！小开还没乡姑心眼多！也是活该！”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海市虽然号称国际大都市，可到底单纯些……” 议论纷纷，最后总结：村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招式，单纯的海市人是玩不过的。于是话题又拐到于微时身上了。 她正好符合乡下村姑和有姿色两样条件。 于微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边大婶有意的引导下开始变糟糕。 早餐毕，开始营业。 趁着没客人上门，邻居大婶大妈也没过来扯闲话，于微时就小心翼翼的向丁婆婆打听海市哪里有两把刷子的通灵师。 丁婆婆在柜台里摆弄着新手机，功能多，很好玩，她被迷住了。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于微时能听到亡灵说话的异能，早就跟丁婆婆坦白了。 所以，她没隐瞒昨晚的事，挑着重点说了。 “噢？”丁婆婆视线从手机上抬起，看她一眼，神色严肃：“帮阴魂了却最后的心愿？嗯，是件积功德的好事。” 于微时浅浅笑了。 她没想过积功德什么的，只一门心思想帮夏苗---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十七岁高中女生而已。 “姨婆婆，海市有这样的通灵师吗？” “有。”丁婆婆脸上没带笑容：“有真本事的，少。” 于微时咽咽喉：“很贵吧？” “你把这个‘吧’去掉。”丁婆婆郑重点头。 于微时不由叹气。 她才毕业，没找到正式工作，家境也一般般，根本没什么存款。所以就算她有心要帮夏苗，估计也无力拿得出酬款。 “你这样，先去找到小姑娘的父母，让他们晚上过来一趟。”丁婆婆正式出主意。 于微时眨巴眼，迷茫重复：“过来一趟？”过哪来呀？店里吗？ 丁婆婆忽然恢复以往的温和神态，冲她轻笑：“让他们晚上十点后到店里来。我呢，会点问米的小把戏。只是好久没练了，手生了。” “啊？”于微时震骇的无以复加。 问米，只是小把戏？还手生了？所以，姨婆婆，也是个通灵师？跟自己的奶奶一样，会装神弄鬼？只是她好久没开张而已？ 难道，奶奶的娘家---丁家，祖传的通灵？ 为什么奶奶会一点，姨婆婆也号称会点？ 丁婆婆从她的表情读懂她的内心活动，微微笑：“我不是装神弄鬼。当然离大师的境界也有点距离。不过，召新鬼上身，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哦。”于微时仍懵圈中。 第45章 不相信爱情 十点半的样子，丁婆婆的店门前。 “微微！”戚洵美取下墨镜，探头朝店里唤。 丁婆婆温和的笑迎出，招呼：“小美，进来坐。小微她，出门替我办事去了，很快就回来。” “噢。”戚洵美却展颜，开心举起一个黑色大布袋：“婆婆，那我待会过来蹭午饭。我先去找寻老板修电热水壶。” “好。” 戚洵美摆摆手：“婆婆，我很快过来。回见。”架上墨镜，快步出巷。 边大婶一直在屋门前择菜，留意着进出桂花巷的各色人等，用以打发她无聊的日子。 她盯了戚洵美好几眼：打扮还算时尚，就是料子看起来廉价。 结论：也是个穷姑娘！ 修理铺很安静。 寻呈翼拖把椅子，往后斜靠在门边，闷声抽烟。 阿勤低头看手机，时不时接个电话。 小明呢，早上来打个照面，然后又没影了。也不知他这个小工是怎么当的，一点吃苦耐劳的自觉都没有。 “九哥，我妈让你中午过去吃饭。”阿勤拿脚踢踢死气沉沉的寻呈翼。 昂头喷口烟，寻呈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半晌，才懒洋洋答：“今儿不去了。” “九哥，你怎么啦？” 寻呈翼斜他一眼：“真看不出来？” 阿勤一噎，手指无意识转动手机，叹气：“看出来了，你喜欢于小姐。” “嗯哼。所以呢，帮我出个主意，怎么追到她？” “我出？”阿勤愣神指自己鼻尖：“又不是我追？” “你不是情史丰富吗？”寻呈翼吐口烟圈，眯眼笑。 阿勤瞪眼，差点要气急败坏了：“我哪里情史丰富啦？也就交过一位女友嘛。最后还不是分手了。”语气略带惆怅。 “才一位？啧啧，这不符合你们富二代公子哥的日常啊。”寻呈翼还打趣他。 阿勤白他一眼，冷笑：“说的好像你不是公子哥似的？” 寻呈翼一秒都没顿的否认：“我不是。我当兵的。” “切，你当兵就跟姨家断绝关系了？” 寻呈翼将烟头掐灭，对准五米远的路边垃圾筒，准确的扔进去，淡淡：“是，我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那不是你们老爷子一句气话吗？” 寻呈翼奇怪看他一眼：“他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会说气话？” “可是……”阿勤还想说什么，抬眼看到戚洵美晃着布袋，高高兴兴走来。 寻呈翼侧身一看，挑眉，笑了。 “嗨，寻老板。”戚洵美快乐的扬手，眼角余光顺便瞄下阿勤，举起布袋：“帮我修下电热水壶吧？” 寻呈翼接过，还客气：“这是我的荣幸。” 戚洵美受宠若惊，捧着脸：“你太客气了。” “嘁。”阿勤撇嘴。 “阿勤，给小美倒杯水来。”寻呈翼使个眼色。 “哦。”阿勤不情不愿应了。 戚洵美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阿勤吊起眼角，反问：“真不用了？” 什么意思嘛？当学徒的，这点眼力见也没有？她就是客套下好吧？ “那就谢谢啦。”戚洵美敛正神色，一本正经。 阿勤扭头去冷水机那边了。 戚洵美转头就跟寻呈翼吐槽：“寻老板，你真是好脾气啊。” “为什么这么夸我？”寻呈翼不解反问。 戚洵美指正拿一次性杯子倒水的阿勤：“我没见过这么拽的学徒。” “哦，这个……”寻呈翼神情纠结的扭开脸，过了一会才清清嗓子：“阿勤，他，他是勤工俭学，名牌大学生嘛，性子傲些，也人之常情。” 戚洵美竟然信了，还睁大杏眼：“就他，名牌大学生？” 看着不像啊？虽然清秀，可举手投足，像是沉稳的社会人呢？ 寻呈翼赶紧岔开话题，问电热水壶：“这热水壶是怎么回事？哪里出毛病了？” “烧不开水。”戚洵美注意力马上回来。 “这个啊，我试试。”寻呈翼像要专心修东西的样子。 只有阿勤知道，他准备向戚洵美旁敲侧击打听于微时的个人情况了。 果然，寻呈翼跟戚洵美东拉西扯，话题渐渐引到于微时身上了。 “……我们微微呀，在学校可是有校花美称的哦。”戚洵美与有荣焉的扬起脸，骄傲道：“开始只在我们系里传，后来整个学校都知道了。然后有学姐不服气，打扮的花枝招展想把我们微微比下去，结果嘛，自然是她们惨败而回喽。” 寻呈翼得意的翘起嘴角，状似无意问：“这么说，微微在学校有很多追求者吧？” “那是当然。”戚洵美一副理所当然的瞪眼：“每天都有学长学弟借着各种机会接近她。零食啊小布偶什么，收到手软哦。哦，对了，还有校外的富家小开慕名而来，开着豪车，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传奇故事呢。” 阿勤平静道：“所以，于小姐，收了花上了豪车，有小开男朋友？” “才没有。”戚洵美很急切否认，对着寻呈翼认真说：“微微，一直洁身自好，从来没接受过谁的东西。也没交男朋友。” “这么清心寡欲？难道有青梅竹马？”阿勤紧追不舍问，同时瞅一眼竖起耳朵的寻呈翼。 戚洵美狠狠瞪他：“也没有。”想了想，她补充：“反正，我跟她大学四年好友加舍友，她追求者不断，但没交男朋友。至于初高中，我只说我看到的，从来没有初高中男同学到学校纠缠过她。” 阿勤轻笑出声：“这是修女吧？” “修你的头！”戚洵美握着拳头冲他张牙舞爪：“我们微微，只是不相信爱情而已。” 寻呈翼眉头一动：“她不相信爱情？” “嗯。”戚洵美严肃：“微微这么漂亮，又很抢手。其实学长中真有不少条件不错的可堪配她，我们也问过为什么她能四年不为所动呢？” “对啊。为什么？”阿勤也很好奇。 戚洵美恶狠狠瞪阿勤，转向寻呈翼，收了恶形恶状，道：“她说，她不相信爱情，更加不相信爱情这个虚无的神秘东东，会落到她头上。所以她不想谈。” 静默良久，阿勤试探，疑问：“那她，打算单身一辈子？” 戚洵美叹气：“我不知道。” 反正，以她的眼光看，于微时真的做到心如止水了，也许真有这个打算？ 第46章 我是认真的 寻呈翼无心修电热水壶了，他叨根烟，沉默抽着。 “不过，寻老板，我很看好你哦。”戚洵美语气徒然转活泼，笑眯眯望着寻呈翼。 寻呈翼嘴角扯扯，露出个苦笑。 “小美，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寻呈翼要问清楚，才好对症下药嘛。 不相信爱情？ 难道曾经沧海难为水？ 又或者是别的外力原因？ 戚洵美认真的托腮想了半天，不确定：“这个问题，我在学校问过，微微当时的回答好像很模棱两可。” “她是怎么回答的？”阿勤催问。 戚洵美眉头紧皱：“她当时脸色不太好，没直接回答，而是说，爱情这个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因为真爱，应该是经得起任何考验的。哪怕当时说的再山盟海誓，可是生活柴米油盐像照妖镜，会把所谓的爱情打回原形……” “这，什么意思？”寻呈翼和阿勤都没听懂。 戚洵美摊手，叹气：“当时她，大概就是这么说的。有点语无伦次，但中心思想就是不相信爱情。” 寻呈翼细心，眉头快皱成川字了。 “她真的说了柴米油盐？” “原话，我没添减。”戚洵美赶紧举手保证：“我发誓。” 寻呈翼弹弹烟灰，忽然问：“她爸妈……”打听别人家庭，有点冒昧，他又迟疑了。 不过，戚洵美却快人快语：“微微的爸爸，在她高中，好像是生病过世了？她妈妈……”她稍稍回忆了下：“我记得有一次过中秋节吧，我没回家，她也没回家过节。我们就在学校后面的草坪喝着酒赏月。然后就说起人月两团圆这个典故。我就无意中问她的妈妈，微微当时的脸色一下就冷了，很冷淡的说了两字：死了。” 寻呈翼手指夹着烟，沉默着。 没想到，于微时家庭还挺不幸的。 爸爸妈妈都过世了，算孤儿了吧？可能生活很艰难，也就难怪她戒心很重！防备心很重是自保的表现吧？ 寻呈翼脑补出悲惨孤女的戏码，心底不由对于微时更疼惜了。 “我们家微微好可怜！”戚洵美情绪瞬间又低落，还抹下眼角：“在学校从来不乱钱的，也很少去吃馆子，买衣服都上淘宝，做家教从来都踩单车去，舍不得公交车费。没爹没娘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寻呈翼和阿勤都静默不语。 气氛变的沉重起来。 “寻老板，你要真喜欢微微，我是全心全力支持。可是，你要是图一时新鲜，或者看中她漂亮玩玩而已，那我就真不会跟你客气的。”戚洵美思维跳跃跨度很大，脸色马上转成凶神恶煞。 寻呈翼抽口烟，喷出烟圈，看着戚洵美，诚恳：“小美，我是认真的。” “那就好。”戚洵美拍下手，喜笑颜开：“我是你们的cp粉。加油！” “谢谢。” 阿勤煞风景问：“什么叫cp粉？” 戚洵美白他一眼：“白度去。” “……”阿勤低头刷手机搜索。 寻呈翼走到店外人行道，叨着烟，给于微时打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快响完才被接起。 “喂。”于微时声音有点喘，像在爬楼：“有事吗？” “你在哪？中午一起吃饭吧？”寻呈翼拿下烟，目光散漫的看向远方。 于微时犹豫了少许：“我，中午不一定能赶回来。” “你现在在哪？” “我在……”于微时走了几步，报出一个旧小区。 寻呈翼奇怪：“你去哪做什么？” “我有别的事。”于微时明显不愿多谈。 寻呈翼把烟一扔，说了句：“我马上过来。” “哎，你过来做什么？”于微时莫名其妙：“我，我可能半个小时就回家了……喂，喂喂。” 寻呈翼电话挂断，直接冲阿勤喊：“阿勤，车。” 阿勤看他心急火燎的，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忙走出店，同时抛出一车钥匙问：“九哥，出什么事啦？” “没事，我去接微微。”寻呈翼接过车钥匙，朝路边停的四个圈suv而去。 戚洵美冲出来，急切：“微微怎么啦？” 寻呈翼已经上车了，又探出头对她安抚一笑：“微微没事，我去接她回来而已。” “哦。”戚洵美放下心，又纳闷了：他们关系几时进展这么快了，都称上‘微微’了？ 目送着车远去，戚洵美才后知后觉，转头看着阿勤，疑：“那车，是你的？” “不是。”阿勤坚定否认：“朋友借我开的。” 那就对了。 小小修理工，怎么可能开得起四个圈的车呢？ …… 景华小区原来是某国企福利房，只有六楼，没装电梯。 夏苗的家就在一栋五楼。 于微时爬到五楼，气喘吁吁敲门，没人开门。听了听动静，似乎家里没人。 犹豫间，就接到寻呈翼的电话。 电话挂断后，于微时一直蹙着眉头：这叫什么事？他来干什么？ 管他呢，先办正事要紧。 下楼，于微时堆起笑脸向旁边一个看起来和气的老大妈打听：“请问一下老奶奶，五楼，怎么没人在家啊？” 老大妈上下打量她。 长的漂亮，眼神清神，最重要是穿着打扮‘不露不薄不透’很中规中矩。一看就是好人家姑娘。 “老夏家啊，去公安局了吧？” “啊？”于微时真的吃惊：“他们，去公安局做什么呀？” 老大妈就压低声音，悄悄道：“哎呀，你不知道啊？小苗，也就是老夏家上高中的女儿，出事啦。下晚自习没回家，报了案，什么消息都没有。老夏家天天去催公安局找人。你想呀，这都一个星期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我看悬！” 于微时后退一步，抚下额头。 “对了，大妹子，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哦。我，我没事。不对，我有事。”于微时赶紧敛正神色：“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们。有关夏苗的。” 老大妈就惊奇的再次打量她：“跟小苗有关？” 于微时没跟她细说，只是左右瞅了瞅，指着一张板凳：“老奶奶，我能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吗？” “可以。坐吧。” 于微时道了谢，心事重重在矮板凳上坐了。 第47章 邀请见最后一面 旧小区别的设施都落后，但绿化却是极好的。 到处是三层楼高的樟树。青绿间，时有蝉鸣，唱夏日悠长。 于微时也不认识夏苗的父母，只能凭神情判断。 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住户，神情或着急或淡定或漠然或欣喜，就是没有悲伤。 嗯，都不是。 于微时揉揉酸疼的眼睛，仰头望蓝天白云。 有脚步声靠近，她急忙微低头望去，却撞进一双深遂又漆黑的眼睛里。 寻呈翼也定定看着她。 四目相对，视线纠缠片刻，于微时回过神来，清清嗓子问：“你来做什么？” “接你。”寻呈翼倒也不客气，随意拖了把矮板凳坐到她旁边。 他个头高，就算坐着也比她高半头。 于微时以为他这么高个，坐矮板凳会很别扭，没想到坐姿挺拨，毫无挤窄感。 “我，我不用你接。海市交通发达，挺方便的。”于微时轻声道。 寻呈翼却绕开这个话题，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有事。” “什么事？” 于微时略恼：“我不用事事给你报备吧？” “不用。” “那我拒绝回答。”于微时别开脸。 气氛凝固片刻，寻呈翼低低道：“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于微时没作声。 他想介入她的生活，而她想跟他划清界线。 “微微，对不起。别生气，我不会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了。”寻呈翼再次诚恳道歉。 于微时直视着前方，语气漠然：“我不高兴你来。” 寻呈翼噎一下，霍然起身，略做停顿，轻声：“好，我走。” 盯着他高大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帘，于微时松口气。 真怕他一直待在这里，否则，她都不知道计划要不要取消？ 她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把夏苗父母引到丁婆婆的店里去。其他的事就由丁婆婆接手。 虽然跟姨婆婆才相处不到一个月，但于微时莫名信任她。 她说会通灵，那就一定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来了一对神情哀伤的夫妻。 目测年纪都在四十左右。 男的不高，背微驼，面容倒也端正，眼睛显得无神。 女的瘦削，满脸倦容，眼神呆滞。 二人是互相搀扶着慢慢走过来，一路上有相熟的人同情的打招呼：“老夏，保重呀。” “老夏，别灰心啊。” 老夏回应的不怎么热烈，大多淡淡点头而已。 女儿不见了，夫妻二人都特意请了长假四处奔波，身心疲惫快撑不住了。 于微时站起来，看着他们进楼道。 略一沉吟，于微时怀着复杂又忐忑的心情跟上楼。 到了五楼，老夏掏钥匙开门。夏妻就无助的靠在墙边，整个人怏怏的。 门开了，老夏转身去扶妻子，眼前忽然多了张宜喜嗔的俏脸，他呆了呆。 “夏叔叔，夏阿姨，你们好。我叫于微时，受一位朋友的委托，想跟你们谈一件重要的事。”于微时调动脸上所有神经，堆起最亲切的笑容。 “谁？”老夏下意识问。 于微时左右看看，恳求：“能进去谈吗？” 老夏虽然处在悲伤中，可到底坚强些，顿了顿，摆手拒绝：“我们不需要保健品也不暂时不考虑保险……” 这是把她当成推销员了吧？ “夏叔叔，你误会了。我不是推销员。”于微时失笑，忙摆关键点：“这件事，跟夏苗有关。” “苗苗？”死气沉沉的夏妻突然惊醒，一把抓着于微时的手臂，急切：“我的苗苗，在哪？她在哪？你告诉我，快点告诉我啊。” “阿姨，别激动。我们进屋说吧。”于微时轻轻拍拍她的手。 “好好，进屋说，快进屋。”夏妻忙不迭拉着她进屋，还不忘叮嘱：“别脱鞋，不用脱鞋的。” “哦，谢谢。”于微时大致扫一眼屋子。 两室一厅一卫一厨一阳台的格局，总体不大，可能不到八十平。客厅铺的是大块瓷砖，墙上有些奖状，窗帘是浅色的，总体来说布置的挺温馨的。 “坐，快坐。老夏，去倒杯水来，不对，先去洗水果。”夏妻满血复活似的，干劲十足吩咐老夏盛情待客。 “夏阿姨，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于微时拉她一起坐下，又对老夏：“夏叔叔，你坐吧。” 老夏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 突然来个漂亮的陌生姑娘，操的还是外地口音，乍然提到女儿，他觉得是骗子的可能性比较高。奈何妻子为了寻女儿快魔怔了，他只能打起百倍精神应对。 水可以倒，水果，他不想洗。 于是，他就从善如流的坐到妻子身边，握紧妻子的手，示意她也冷静。 “于小姐，我家苗苗的事，你是听邻居说的吧？”老夏精明着呢。进楼之前，眼角余光就瞥到这漂亮姑娘坐在楼道一侧----估计跟邻居打听了不少他家的信息。 “不是。”于微时摇头，认真：“是夏苗亲口告诉我的。” “我的苗苗，她在哪？于小姐，你快点告诉我，苗苗她还好吗？”夏妻情绪又要激动了。 于微时实话实说：“不好。” 老夏一怔，嘴唇哆嗦：“苗苗她……” 于微时绞绞手指，艰难道：“节哀。” “不，我不信！你骗人，骗子，你是骗子，大骗子……”夏妻快崩溃了，奋而站起：“滚，滚出去！” 于微时将一张写好地址的小纸条递给比较冷静的老夏：“请今晚来一趟这个地方，或许能见夏苗最后一面。” 老夏也很想大喊大叫的发泄心里的悲苦，可他的尊严不容许在一个女性面前失态。 “桂花巷，丁婆婆的店？”老夏抹把脸，勉强稳住心神：“什么意思？” “如果想见夏苗就来吧。”于微时要站起来了。 夏妻却拦着她，眼神凶猛：“你。是不是你？是你绑架了我的苗苗，要多少赎金？你说。” “夏阿姨，请你冷静。”于微时无畏的跟她对视：“如果我要绑架，也不会挑你这样的家庭啊，对不对夏叔叔？” 绑匪多得失心疯才会绑架挣扎在温饱线的老百姓啊？ 老夏面皮一抖。是，他家是穷，是没钱，别说绑匪，小偷都没看上。 “老婆，你别激动，小心血压升高。”老夏抱抱妻子安抚，对于微时纠结又疑惑，道：“我，我会考虑的。” 第48章 人脉挺广啊 阳光灿烂，正当盛时。 于微时心情复杂的走出楼道。 有点轻松。因为把话带到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信不信？会不会来？还坚持认为是骗子吗？ 又有点忐忑：会不会报警让警察介入？ 警察到底侦查的怎么样了？ 出小区，她低头掏手机，思忖：快中午了，危子训应该也要吃午饭吧？要不要趁这个空当打听一下案件进度？ ‘滴滴滴’汽车在她身侧不停响起。 于微时开始没在意。她站在人行道，没挡汽车吧？ “微微！”声音很好听也很有辩识度。 于微时诧异的侧头，对上寻呈翼期待的笑脸。 “你……还没走？” 寻呈翼跳下车，走过来笑：“我在等你。” 于微时保持着诧色：“等我做什么？” “送你回家，或者我请你吃午餐？”寻呈翼马上给出选择题。 于微时苦笑不得。 难道她就没第三种选择吗？ 搭公交车？大热天，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谢谢，我回桂花巷。” “好。”寻呈翼帮她打开副驾的门。 于微时点点头：“谢谢。”坐进去。 行驶途中，两人都没作声。 于微时盯着手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拨了危子训的电话过去。 电话传来忙音。 她收起来，手肘撑窗，不知在想什么。 寻呈翼的眼神那叫一个好，一瞥之下就看到她打给标注‘危副队’的，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红灯前，寻呈翼缓缓停下，看她一眼，佯装不知：“你打给小美吗？她在桂花巷了。” “哦不是。”于微时轻笑摇头：“我打给危警官。” 寻呈翼扬眉，雀跃想：很好，她没有隐瞒，挺坦荡的。 “你打给他，了解昨晚的案子？” “嗯。” 看看表，十二点还差十来分钟，寻呈翼点头：“也许他们在忙。” “再忙，总要吃饭吧？” 寻呈翼好像内行，说：“碰上大案要案，顾不上吃饭也是常有的吧？” 有道理。于微时点头。 反正，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刑警一忙起来，哪有吃饭的时间啊？尤其是那种性质很恶劣的案子，加班加点是常态。 “一会，我再打给他试试。”寻呈翼单车开车，拿出自己的手机对于微时：“帮我输他的电话号码。” 于微时本来想问：你没他电话？过后又想，寻呈翼的确没有。 最近，一直都是她自己跟危警官联系。 “好。”于微时接过他的手机，稍稍看了看，是最贵那一档的水果牌子。 平静的给他输好电话号码，存在电话薄里，便还回去。 寻呈翼接过，不动声色观察她。 面色无波，情绪也没什么起伏。看来对他一个修理工有这么新款昂贵的水果机，也没多大的探询兴趣。 寻呈翼开始没话找话了。 “你打算就一直在丁婆婆店里帮忙吗？” 于微时沮丧的叹气：“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喽。” 寻呈翼拐入岔道，笑问：“要不要去万春国际试试？我……有朋友在哪里当高管。” “万春国际啊？”于微时笑的微妙：“我试过了，第一轮面试被刷下来了。” “……是吗？”寻呈翼呲下牙。 竟然已经试过了，还没通过？谁这么眼瞎？ “那，春雨楼呢？”寻呈翼笑：“我也有熟人……” 于微时摇头递个感激笑容：“谢谢，不麻烦你了。我现在在姨婆婆店里也蛮好的。” “哦。”寻呈翼无可奈何轻叹。 介绍工作这种事，又不能强迫，人家不愿意，也有心无力了。 于微时撑着头，好奇问：“你在万春国际有高管朋友，在大名鼎鼎的春雨楼有熟人，人脉挺广的样子呀？” “哈，还行吧。” “为什么你还要开个小小修理铺呢？”于微时问到点子上了。 寻呈翼停车，又在等绿灯。 他转头，看着她，认真答：“我只会修理东西啊，坐办公室，不适合我。” “你……算了。”不是当兵的吗？特种兵，退伍后很抢手吧？当个保安经理也绰绰有余吧？不过于微时适时的没问出来。 “我什么？”寻呈翼追问。 于微时轻摇头：“没什么。” 他以为自己没认出他来？那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绿灯了，寻呈翼一言不发开动车，桂花巷就在不远处。 一直把车拐到丁婆婆的店门前，寻呈翼才熄火停下。 “微微，你们回来啦。”戚洵美听到车响，欢快的奔出来。 “嗯，我回来了。”于微时开车，回头要感谢寻呈翼。 “小微回来了。”丁婆婆笑眯眯围着围裙也迎出来：“正好，菜都快炒好了。小寻，你也一起来吧？” 于微时瞪大眼。 寻呈翼却笑的不好意思：“好，谢谢婆婆。” 姨婆婆是客套话吧？他当真啦？ 于微时看着他，哑然失笑。 “微微，快进来，屋里凉快多了。对了，今天的菜好丰富的哦。”戚洵美一把勾起于微时的胳膊，笑嘻嘻：“阿勤啊，总算大方一回了。” “阿勤？”于微时更惊讶了。 戚洵美嘿嘿笑：“是呀，他今天加入蹭饭大军了。” “……” 后院，阿勤真的忙勤快，在忙着搬桌子，摆凳子。 “你们先坐着，马上可以开饭了。”丁婆婆是主人，要尽到地主之谊。 于微时把包包随便一放，道：“姨婆，我来帮你。” “哎呀，你去歇着，我来就好了。”戚洵美把她按下，跟着丁婆婆进厨房了。 跟阿勤对上眼光，他微笑：“于小姐，不介意我蹭顿午饭吧？” “呵呵。姨婆婆都没介意，我就更没意见啦。”于微时上楼放包，顺便洗手洗脸。 阿勤悄悄手肘撞撞寻呈翼：“九哥，进展怎么样？” “原地踏步。”寻呈翼也苦恼。 “唉，加油吧！我精神上支持你。”阿勤拍拍他肩：“当然，物资上，只要你开口……”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顿午饭，宾主尽欢。 下午，各忙各的。 等店里只剩丁婆婆和于微时，她简略的说了去找夏苗父母的经过，末了懊悔道：“可能我说话方式不太妥当，也不知他们今晚来不来？” 丁婆婆安慰她：“会来的。人嘛，尤其是处在他们这种情形下，会死马当活马医的。” “但愿吧。” 第49章 仪式 日落之后，丁婆婆的店差不多要关门打烊了。 丁婆婆很有自知之明。 她明白，自己的店比较特殊，也有点不太吉利。就算邻居早就习惯了，不说什么闲话，可大晚上猛一经过，看到花圈纸扎的童人什么的，心里也会害怕。 所以，她的店打烊比较早。 丁婆婆眯着眼，在柜台盘账。 手机支付的确方便，只要扫一扫，就进账了。而且免去找零和收到假钱的风险，她学的很快，上手也快。 不过，她习惯了把账记在本本上。 “姨婆婆，我去便利店买只牙膏。你要添点什么吗？”于微时只揣着手机，准备出门。 丁婆婆想了想，说：“买袋洗衣粉回来吧。好像快用完了。” “好。” 路灯还没亮，巷道人来人往。 便利店门口，坐着几个乘凉的邻居，看到她过来，眼光都有些不同。 于微时随意瞥一眼：有边大婶。 还有几个妇人，眼熟，也是桂花巷的邻居，没怎么接触过。 拐过名为‘合家欢’的便利店，于微时开始专心挑牙膏和洗衣粉。 无意中侧头，透过便利店明亮的橱窗，她看到乘凉的两个妇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闲话。 于微时毫无压力感的转头，挑好牙膏和洗衣粉手机付账。 几个三八凑在一起，不用多想，绝对没好话。 也许议论的就是她，但她懒得搭理。 人言可畏？不存在的。 她一惯就是我行我素。 目不斜视的走了两步，身后有人试探性的唤：“哎，那个，于小姐……” 于微时轻皱眉。 “于小姐，你是于小姐吧？” 是个男人的声音？ 于微时慢慢转头，对上却是熟悉的面宠。 “夏叔叔，夏阿姨？” 来人却是夏苗的父母，一脸期待紧张又不安的看着她。 夏阿姨的脸色还是很差，好像都站不稳似的，眼神透着一丝隐忍的希望。 夏叔叔手里提着个袋子，看不清装的什么。 “于小姐，太好了！我们正要打听，没想到，就遇到你了……”夏叔叔很激动。 于微时面上浮浅笑，客气的扶了下夏妻，低声道：“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夏妻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小心翼翼问：“我们，是不是来早了？” “没关系的。跟我来。” 看着于微时领着这陌生的一男一女进了店，边大婶费思量了：咋回事？不像顾客啊？瞧着也不像是老朋友？听口音还是海市的土着呢。 这一对夫妻，跟于微时啥关系啊？ 夏苗的父母一踏进丁婆婆的店都吓了一跳，旋即就是吃惊：“冥店？”同时转头望向于微时，升起一种被耍弄的忿意。 丁婆婆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笑：“没错，这里是冥店，我能让你们跟女儿见最后一面。” 丁婆婆满头白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皱纹舒展出慈眉善目的神态，眼神格外清亮，衣着打扮得体又整洁，很容易给你一种信赖的感觉。 就冲这满头白发，这深深的皱纹，夏苗父母的忿意竟然一扫而光。 慈眉善目的老人很容易给人被人冠上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光环。 就好比去医院看病，若是碰上个白发大夫，患者就莫名觉得这是经验丰富的专家，是妙手回春的神医。 “你是通灵婆婆？”夏父很激动，双手奉上那个袋子：“麻烦你了。一点心意，请收下。” 于微时刚要解释：免费的。 丁婆婆却和颜悦色摆手：“你客气了。请过来。”又对于微时：“关门吧。” “哦。” 丁婆婆把他们迎进后院让坐。 “首先说明一点，我不是通灵婆婆，我姓丁，叫我丁婆婆就好。” 夏妻打量这小小后院，收拾的很齐整。角落还辟出块菜地，栽了些易养活的疏菜，又有一个花架，下面摆着两把竹椅。 “丁婆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我女儿她……”夏父搓搓手，迟疑：“她在这里吗？” 丁婆婆瞅瞅天色。 夏天日长，此时还没完全黑下来，天边仍余有淡淡的晚霞。 “请稍等。” “好吧。”夏苗父母别无他法，只能安静等着。 于微时倒了仨杯茶摆到小桌子上。 丁婆婆此时很笃定的样子，轻言细语跟夏妻拉些平常的闲话。 她却纳闷：等会，在哪问米召鬼上身呢？小院，不太合适吧？姨婆婆的房间，又临着巷街，不怕动静大招来邻居的质疑吗？ 天渐晚，巷街仍是热闹的。 夏妻絮絮叨叨讲了些夏苗如何乖如何懂事的伤心往事，不过在丁婆婆的安抚下，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最后只有轻轻啜泣。 巷街的喧哗渐消，于微时看时间，快十点了。 “好了，可以请她过来了。”丁婆婆忽然站起来。 “姨婆婆，我去准备一碗白米？”于微时主动揽活。 “好。” 于微时速度很快的跑进厨房，拿出一个大海碗，把米舀的与碗平。 等她小心端着米出来，敏锐的感觉出，小院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说不好。 “姨婆婆。” 丁婆婆有条不紊的把小桌子摆到院中，还细心的铺上一块旧红布，然后拿出些水果摆好，接过大海碗，严肃的摆在正中。 夏氏夫妇大气不敢出，越发相信这丁婆婆可能不是神棍了。 丁婆婆拿出三根香插到米上，点燃了。然后手上又拿出隐隐有符迹的黄裱纸，锡箔和纸钱。 “小微，把手机关了，免得有响动。”丁婆婆面目跟往常不太一样，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漠。 “……是。”于微时掏手机，关了。 她忽然明白过来，小院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就是声音。 外面的杂音，此时完全听不到。好像被什么隔绝了似的？ 除了他们几个人的呼吸声，小院，寂的可疑。 丁婆婆把手里的纸张什么，一一点燃，火光直直的腾起。她嘴里还念念有词。 于微时竖起耳朵听了听，有节奏感，像吟唱，中间好像夹杂着‘夏苗’两字。 这，跟她看到的奶奶请神方式，有点不一样？！ 火熄后，有阵阴风瞬起。 夏父忍不住打个寒颤，却蓦的眼珠一突：夏苗站在小桌子后，眼含惊喜和不可思议，看着他们夫妻二人。 第50章 最后的离别 “苗苗？！”夏妻本来觉得寒沁，缩头缩脑的，视线却仍直勾勾盯着小院，突然看到女儿现身，惊喜大喊。 夏父也神情激动，猛的站起要冲上前：“苗苗！” 不等夫妻二人有所行动，夏苗竟然快速飘过来，张张嘴喊出：“爸！妈！” “苗苗？”夏父还存着理智，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女儿是飘过来的？ 夏妻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眼泪夺眶而出，跌跌撞撞扑向夏苗。 ‘咚’夏妻扑个空，跌在地上，她震骇的抬眼。 夏苗慢慢蹲下，也要流泪的样子，伸手去扶，也落了空：“妈，你没事吧？” 夏父蹲在地下，捂着脸，痛哭失声。 夏妻好像明白什么，眼神直愣愣盯着近在眼前的夏苗，忽然放声大哭。 事实摆在眼前，两夫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苗苗，他们家乖巧可爱的女儿，死了！ 眼眶有点酸涨，于微时叹口气，不忍听似的躲进厨房。 可她的耳中仍源源不断充斥着一家三口欣喜又绝望的哭声-----欣喜的是家人终于可以面对面；绝望的是，这是最后一次的道别。 世上最撕心裂肺的莫过于亲人的生离和死别吧？ 往事浮光掠影，于微时的鼻头泛酸，她靠着墙慢慢蹲下，把头埋进膝盖间，像个驼鸟，无声流泪。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拥有预言术，起死回生术，也不想听到鬼魂说话。 肩膀轻轻一沉，一只手温柔的轻轻安抚她。 于微时一怔，胡乱抹下眼泪，侧头对上丁婆婆慈爱的眼神，声音略沙哑：“姨婆婆？” “别难过，有些事是注定的，人力无法逆转的。” “嗯。”于微时抽抽鼻子。 丁婆婆适时的递上纸巾，温和细语：“人心难测，跟鬼打交道比跟人简单。对吧？” “……对。” “嗯，看样子，我得重操旧业了。”丁婆婆突然不知想起什么，轻轻一笑，竟然有些动人。 于微时呆呆看着她，心里转过无数疑问。 丁婆婆走到窗前，看一眼小院：夏苗跟父母坐在板凳，时哭时笑又低低说着叮嘱的话。转头对于微时：“你想问什么，说吧？” “呃？那个……”于微时再抹下脸，神色恢复镇定，好多问题，但脱口而出的竟是：“姨婆婆，你的请鬼方式，怎么跟我奶奶不太一样呢？” 丁婆婆微笑说了句俏皮话：“也许，不是一个流派吧。” “可是，你们是堂姐妹，丁家……”丁家难道内部还分流派？ 丁婆婆却摇头：“你猜错了。丁家，就是普通的农户，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话不能让于微时信服。 毕竟奶奶和姨婆婆这对丁家人，都会请鬼？虽然一个很厉害，一个半吊子水平。 于微的脸上的疑惑表现的清楚明白，丁婆婆仍是挂着笑：“真的跟丁家无关。我，我是跟人学的一点皮毛。你奶奶，也就是我堂姐，大概是自学成才吧？” 于微时眉头轻蹙，她忽然想起在老家的一些零碎往事。 从小，她就知道奶奶会请鬼上身，方圆五十里的人都会过来请奶奶作法，以求跟逝去的亲人通话问安。 奶奶的有间专门请神的屋子，常年气味感人，阴森可怕。 等她年经稍大，可以听魂后，好奇心被充分调动起来，曾经问过叔叔和老邻居：奶奶是从小就会请神吗？ 得到的回答是，奶奶刚嫁过来时，挺正常的。大概三十左右，有次上山打猪草，也不知冲撞了什么，就开始魔怔了，胡言乱语的生人勿近。 等奶奶清醒后，她就开始清理出一间屋子，对外号称可以问米通灵。 当然，灵不灵的，就看运气了。 所以，丁家不出奇，丁家女儿会点神通，都是后天形成的。 “姨婆婆，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最后一个。”于微时释然，却竖起一根手指，期待的追加疑问。 丁婆婆和气鼓励：“问吧。” 其实不止一个疑问，于微时还有好几个未解之谜。可是竟然声称‘最后一个’呢，她就得抓紧机会，提问一个最重要最想解惑的问题。 可她思来想去，反而抓不到重点，到底该问什么呢？ “姨婆婆，你的旧业……是什么啊？”于微时带着好奇和期待问。 丁婆婆偏了偏头，想了几秒，笑：“也跟鬼有关。” 她没具体说是什么旧业。 可是，在于微时看来，跟鬼有关的可多了。 比如捉鬼，比如请鬼，比如猎鬼……等等，都跟鬼有关，那姨婆婆旧业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再跟你说。”丁婆婆并不是要瞒她，而是认为时机还不对。 她挺看好于微时这个丫头的。稳重又不失机灵，还能听到鬼语，真是个绝好的衣钵传人啊。 但，总体来说，还欠点火候。 ‘咻咻咻……’不知哪里来的古怪声音隐隐传来。 丁婆婆脸色微变，快步出厨房，低声说了句：“时辰到了。” 小院，夏苗跟父母细说了被害经过。好在她聪明嘴严，替于微时保密了听到鬼语的这一段。然后又交待了一些后事，最后，泪眼婆娑的许诺：若有来生，还当他们的女儿。 夏父夏母两个早就哭起泪人了。 心痛悲愤不舍俱有，虽然触不到夏苗，可双手还是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丁婆婆看一眼碗里的香，已经将燃尽，不得不凝重神色，叹气催：“夏苗，该走啦。” “我知道啦。”夏苗恋恋不舍，退开一步，屈膝作跪状，朝父母磕了三个头，泪眼汪汪：“爸，妈，保重！我去了！” “苗苗，女儿啊，不要走……”夏母心痛难抑，扑过去要抓住她。 夏父红着眼，憋着嘴点头，最后：“苗苗，爸爸，等你回来！” “爸！嗯……”夏苗掩面不忍，身影慢慢隐没。 “苗苗，苗苗别走……”夏母双手胡乱抓拽，眼看着夏苗就要从眼前彻底消失，急火攻心，又伤心又难舍，眼一黑，晕过去了。 “老婆，老婆……”夏父又要顾念着伤心过度的妻子，又要目送女儿最后一程，手忙脚乱的。 于微时无言轻叹。 眼睁睁的看着别离，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是极不好。 香燃尽了，碗里的米也去了一半，小院忽然又听到远远街上传来的汽车行驶声了。 第51章 邀约 消毒水的味道似有无若的飘入鼻腔，于微时挤小巧的鼻子轻皱，眼睛挤眨，慢慢掀起眼帘。 入目却是雪白墙壁，耳中听到不少嘈杂的忙音。 有轻盈的脚步声，有低声细语，还有汽车喇叭声…… 她霍然清醒，急忙抬头，眼珠一定。 这种床铺，这种味道…… 这是，医院？ 稍加思索，她想起来了。 昨晚姨婆婆请夏苗跟父母见上最后一面，然后夏母晕倒，她帮着夏父把人送到医院来的。因为夏父也是心力交瘁，自顾不及，所以于微时就自告奋勇的留下来陪伴夏母。 然后，陪着陪着，她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经过一夜休整，夏父是情绪上调正的差不多了。夏母也醒了，但精神还是不太好。 虽然得以见最后一面，但想从丧女的悲痛中从出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夏父万分感激了于微时，亲自送出医院：“于小姐，谢谢，太谢谢了。” “夏叔叔，你们多保重。好好过日子，这样苗苗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的。” “我明白。谢谢你，也谢谢丁婆婆。” “举手之劳。” 于微时使劲搓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些。 东边的晨阳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回到桂花巷，丁婆婆的店还没营业，后院寂静。 “小微回来了？”丁婆婆从厨房迎出来，看着她略显憔悴的样子，心疼：“辛苦你了。” “没事，我很好。”于微时扯扯嘴角，露出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丁婆婆无声的笑了，摆手：“那快去洗把脸，我煮了骨头汤。” “好。” 于微时不但洗脸，还洗了个澡，换上轻便的家居服，顶着一头湿发，坐到板凳上。 丁婆婆早就汤盛出，小桌上还摆着四个包子两根油条。 “来，喝口热汤暖暖胃。”丁婆婆为她盛汤放到面前。 “谢谢姨婆，我自己来。” 小院还没阳光照进来，清凉又安静。墙角开了两朵黄色的野花，随风摇舞。 安静的用完早餐，丁婆婆放了于微时半天假。 在医院打盹怎么抵得上在床上舒服睡觉呢？于微时也不假客套，谢了姨婆婆就爬到床上，补眠去了。 日头渐西移。 ‘家乡有条猛洞河’的前奏清亮响起，吵醒了于微时。 她迷糊着眼，凭着感觉伸手向床头柜东摸西摸，摸到手机，什么都没看，就划开，懒洋洋：“喂~” 电话那一头呆滞少许，才响起寻呈翼好听的嗓音：“微微，是我。” 于微时脑袋放空一小会，很快就反应过来，忙清清嗓子，一本正经：“你有什么事吗？” 慵懒娇媚的声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这种公式化的声音，寻呈翼小小失落了下，就扬声笑道：“危警官说案子进展顺利，可能很快移交检察院……” “太好了！”于微时差不多一个鲤鱼打挺，高兴的坐起来问：“那他有没有说的更具体点？” “没有。不过，他问我们，几时有空，他要做东请客。” “又请？”于微时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 上一次人头案，危子训不是请过了吗？ 寻呈翼低沉笑：“这一次，我们仍是破案功臣嘛，所以，他请客答谢也是人之常情。”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于微时却知道危子训对她的怀疑只怕加深加固了。 “嗯？我随时都有空，看他的时间安排吧。”于微时略一想，就决定迎难而上。 管他呢？反正不想说实话，难不成危子训还要逼供她吗？ 寻呈翼轻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当时就是这么回他的，他说今天可能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让我们订地方。” 于微时隔着电话对他翻了个白眼，淡淡道：“地方你订吧。我无所谓的。” 她不挑食，除了苦瓜外，都可以。 “这样吧，我挑几个馆子，发到你手机上。你选一个，怎么样？” 于微时还要推辞，寻呈翼就道：“不如我到丁婆婆店里来找你？” “啊不用不用。你把馆子发到我手机上就好了。” 这是，多么不想看到他呀？寻呈翼心塞塞。 挂掉电话，于微时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了。 她睡这么久？ 不及细想，手机就‘叮咚’进来一条信息。 寻呈翼高效率快节奏，把看中的几个馆子很快发过来，并且附注一句话：都是离警局和桂花巷不太远的馆子。你慢慢挑。 于微时手指滑动，一家一家看去。 嗯？哪里不对劲？ 再重头细看一遍，于微时发现问题关键点了。 这几家馆子，全是湘菜馆！ 这，这是有意为之吧？ 于微时摇头苦笑。 她是很喜欢湘菜啊，可也想尝试其他菜系啊。 暂时不选了，下楼洗脸刷牙，随意扎起头发，在门槛边看了看。 店里很肃静，没有客人，丁婆婆就在认真的扎花圈。 “姨婆婆。”于微时跨过门槛，坐到旁边，也开始帮忙做花圈上的纸花。 “醒了？肚子饿吗？厨房还热着汤。” “不饿。”于微时看看店外，阳光刺眼，巷道几乎没什么行人。 这么热的天，大伙是能不出门就不出。 手上忙着，于微时轻言细语说了：“晚上，危警官说要请客。” “好啊，去吧。”丁婆婆笑眯眯的。 于微时叹气，苦恼：“姨婆婆，危警官是资深刑警，我怕他，三言两语就把我问的哑口无言。毕竟，夏苗这事吧，最后的残肢下落，我是多嘴了的。” 丁婆婆停下手里的活计，若有所思看她一眼，慢慢点头：“也对。你涉世未深，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还欠缺了点。对上，海市资深刑警，只怕几个回合下来，你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于微时没作声，只折纸花。 其实她装傻充愣的本事，还是可以的。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小微，那你，想过没有，索性跟他说实话？”丁婆婆和颜悦色问。 于微时手一顿，抬眼直视前方，轻轻摇头：“虽然他是刑警，但我跟他不熟，也并不了解他的真正品性，所以暂时不想跟他交底。” 丁婆婆欣慰又苦涩的笑了笑。 年轻姑娘，有这份戒心是好事。 但，戒心这么重，心防打不开，自己不想走出，别人就又进不来，容易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够朝气。 第52章 乱猜也能猜这么准? 六点半，市局不远的茶餐厅。 于微时和寻呈翼喝着茶，吹着空调等危子训。 “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寻呈翼问。 于微时摇头：“没有。” “一会我请你看电影吧？”寻呈翼低头在手机上划拉：“这两天刚上映了好几个新片，各种类型都有。你喜欢剧情片还是喜剧片还是动作片？” 于微时轻拧眉头：“我，不知道。我看电影不多，也没什么特别喜好。” “那就动作片好不好？”寻呈翼一愣，转而灿然笑：“我现在就订八点那一档。” “等等。”于微时及时叫停，歉然：“我，这两天有些累，想早点休息。” 她说的是实话。前天夜里探下马巷，昨天夜里医院陪护，虽然补了眠，可总感觉睡不够。 寻呈翼双目灼灼看着她，眼底的欢喜慢慢黯然：“好，那就，改天？” 于微时端茶杯喝水，不知该怎么应。 改天，她也不想啊。 “不好意思，来晚了。”危子训警服都没脱，满头大汗过来。 于微时忙摇头：“我们刚到。” 危子训拖椅子坐下，抹下汗问：“点菜了吗？” “没有。”寻呈翼把菜单拿过来，闷闷说：“微微一定要坚持等你来再点。” “你们点吧，我什么都可以。” 于微时接过菜单，浅笑：“好，那我先点了。” 她并没有点辣菜，而是一个三鲜汤一个时蔬。菜单递到危子训手里，他倒是没客气了，一口气点了三个菜，再传到寻呈翼手里。 寻呈翼看了看，荤素汤搭配挺好，基本齐全了。 “微微，要不要来个螺丝炒肉？” “可以呀。”于微时不挑食。 寻呈翼也没想过宰危子训，点这一个菜后，就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他们所坐的位置靠窗，靠墙，靠角落，相隔的椅背又高，所以，可以谈一些重要的话题。 “危警官，这两天，很忙吧？”于微时迂回问。 “嗯。忙的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危子训先灌了大半杯凉水，才望看于微时：“趁着还没上菜，我就先说一点。在你提供的那几个地点，找到肢解被抛的尸体。” 于微时并不意外，压低声音问：“拼凑出多少人？” “目前拼得三人。根据dna检测，这三个女人，都有家人在警局报失踪的记录。” 于微时赶紧问：“有没有一个叫夏苗的高中女生？” 危子训深深疑惑。 “你怎么知道受害者里有个叫夏苗的高中女生？” 完了，嘴快，又穿帮了。 于微时低头看茶杯，嘴角挤丝无奈苦笑：“我乱猜的。” “乱猜都猜这么准？”危子训当然不信。 姓名，身分胡乱就猜出来了。那可真是不得了啊。 “呵呵，我这人吧，有时候，挺乌鸦嘴的。虽然说的不吉利但挺准的。”于微时开始东拉西扯了。 危子训步步紧逼：“跟猜中夏苗有关系吗？” “有----吧？”于微时装做不在意的耸下肩：“可能小时候看我奶奶装神弄鬼多了，大概在跟亡灵有关方面，我第六感比较准吧？” 危子训欠过身，紧盯着她：“所以，你在案发第一现场看一圈，第六感就能准确预中受害都姓名身份和抛尸地点？” 于微时咽咽喉，慌乱摇头：“不是。” “怎么不是……”危子训觉得‘胜利在望’了。 寻呈翼懒洋洋打断他的逼问：“我说危警官，你这架势是把我家微微当嫌犯审吗？看来这顿饭叫鸿门晏。” 危子训坐正身体，抱歉对于微时笑：“不好意思，我冒昧了。” 因为寻呈翼的出手，来自危子训的无形压力徒然而解，于微时得以松口气，大方：“没关系。我知道危警官并不是那个意思。” 寻呈翼脸一黑。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服务员上菜，陆续就把点好的菜上齐，还放了一罐热饭，角落位置再度安静。 “菜是不是少了点？”危子训一看只有六个菜，份量也一般。 “我觉得够了。寻呈翼你呢？” 寻呈翼没劲道：“先这么着吧，不够再点嘛。” “好，不够再点。”危警官给他们续满茶水，举起杯子：“于小姐，寻先生，我敬你们一杯。谢谢。”又不好意思解释：“下午我还有工作，所以只能以茶代酒，见谅。” 于微时举杯跟他碰了碰，浅笑：“敬加班加点的警察们。” 寻呈翼没什么好说的，随意碰碰杯，喝了一大口茶水。 “对了，危警官，这个案子，什么时候可以结案？” “事实比较清楚，凌立谕也肯如实交待，可能过两天就能移交检察院了。” 于微时吃了一点菜，小声问：“他的动机是什么？” 危子训看看手表，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据他交待，就是追求刺激和快感。”危子训叹气：“其实作案手法，并不出奇。他开出租车，晚上遇上单身独行的女性就拉上车，然后开到偏僻的地方威胁或掐晕，再带回出租屋。先是虐待凌辱，厌烦后就杀死肢解。再通过出租车开到郊外抛弃野外。” 于微时不可思议：“没有遇到过反抗吗？或者在出租屋，没有引起住邻居的怀疑？” “据他交待，这么多受害者只遇到一个女人拼死反抗，但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名女性没有被虐待直接杀了肢解。至于邻居……” 危子训喝口水，慢慢摇头：“下马巷住户基本都是外来人员，邻里关系淡漠，互相也不来往。只要不是特别扰民，一般也没人管闲事。何况，凌立谕喜欢把电视声音开大，掩盖受害者呼救声。” 寻呈翼问了个好问题：“如果凌立谕保持沉默，死不交待，能定他的罪吗？” “能。”危子训舒展下眉头，说：“得亏凌立谕有个变态爱好。他把每次虐待凌辱受害者的过程都拍下来，慢慢欣赏。所以，就算他守口如瓶，他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于微时放下筷子，忧心问：“他这种，可以判死罪吧？” 危子训给她一颗定心丸：“受害者众多，作案手法残忍，故意杀人，证据确凿，以我多年办案经验，死刑跑不脱。” “谢天谢地，那我就放心了。”于微时彻底松口气。 第53章 邻居截胡 夕阳的余辉渐渐西隐。 于微时看着危子训的开车离开，没有忽视他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他的疑虑的加深，可他没时间仔细盘问。 “微微，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寻呈翼抱着双臂平静问。 于微时看他一眼，很认真的想了想，摇头：“没有。” “你提供的抛尸地点？”寻呈翼记性好着呢，专挑重点发问。 于微时凝滞：“不是。” “受害女高中生夏苗，你怎么认识？” “我不认识啊。”于微时装傻。 寻呈翼直勾勾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任何细微表情。 于微时坦然迎着他的视线，大方不扭捏。 四目相缠，片刻，寻呈翼轻咳一声，低音道：“行吧，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微微，如果你想说，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于微时无声抿嘴浅笑：“我没什么想说的。” 寻呈翼摊手，无奈笑：“好吧。” 她的心防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但他有信心。 挤上公交车回到桂花巷，巷口已经很热闹了。 夜宵摊正在摆桌椅，便利店门口坐椅被歇凉的邻居占满。 寻呈翼这一路都在看手机，快近巷口，他神色复杂的抬头：“微微，等一下。” “有事？”于微时扭头不解问。 “昨天，你去的景华小区那一栋……”寻呈翼艰难的停顿：“有一户姓夏，失踪的女儿读高中，叫夏苗。” 于微时瞬间瞪大眼，神色略慌乱。 这，这么快就查出来了？他怎么做到的？ 一看她的神情，寻呈翼就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关联。 于微时还在愣神，脑子在飞速转念头：该怎么编借口呢？ 寻呈翼又沉痛的添加一句：“夏苗是晚自习失踪。平时都搭公交车回家，那一晚，公交车来的比较晚，她搭的可能是出租车？” “……哦。”于微时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木着脸‘哦’声。 “微微，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景华小区，为什么你知道受害者叫夏苗？”寻呈翼索性摊开问。 于微时张张嘴，准备回他一句外交辞令‘无可奉告’的。 斜旁插入一个大嗓门：“小寻？你怎么在这里？哎呀，大婶正要去修理铺找你呢？正好正好。芳芳，快过来。” 是边大婶，喜滋滋的快步过来，挤开于微时，同时回头招呼。 寻呈翼都愣了，后退一步看着边大婶，期期艾艾：“边大婶……” “小寻，这是我娘家侄女小芳。”边大婶拽过一名碎花连衣裙姑娘，笑的合不拢嘴：“芳芳，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修理铺寻老板。叫人啊。” 芳芳也二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羞涩，悄悄看一眼懵逼的寻呈翼，娇滴滴：“寻老板。” 边大婶却自作主张：“叫老板多生分。叫寻大哥好了。” 寻呈翼牙疼似的抽气。 他才不想多个妹妹呢！何况当着于微时的面…… 他急忙抬眼看向于微时。 于微时被边大婶撞开后，先是一愣，继尔明白过来，使劲抿着嘴没笑出声。 哈哈哈，寻呈翼，你也尝到被边大婶支配的恐惧了吗？ “寻大哥。”芳芳听话的改了称呼，声音更软糯了。 捕捉到于微时脸上掩不住的忍俊不禁，寻呈翼松口气：没生气就好。 “那个，边大婶……”寻呈翼有技巧的躲开边大婶和芳芳的围攻，慢慢移步向于微时靠近：“你，你们有事吗？” “哟，小寻，看你说的。没事边大婶就不能找你说说话？”边大婶横步跨挡他的去路。 “能是能，不过……”寻呈翼此时没功夫跟她纠缠。 边大婶却手一抬，举着一个塑料袋，理直气壮：“芳芳家里的电热水瓶坏了，舍不得扔，拿过来请你修一修。”又慈爱的看着红脸的娘家侄女，夸：“这孩子节俭，从不浪费，最是贤惠。”就差说‘娶了她，绝对不后悔不吃亏。’ “哦，修东西啊。行啊，给我吧。”工作方面，寻呈翼还真不好甩脸子。 边大婶却手腕一转，塑料袋塞到芳芳手里，推她一把，笑眯眯：“小芳去啊。跟小寻去修理铺吧。” 芳芳含羞带臊的瞄一眼脸快绿了寻呈翼，点头细声：“嗯。” “边大婶，不好意思。修理铺下班了，不如你们明天来吧。”寻呈翼脸色不太好看了，随便敷衍一句，抬眼再扫，却只看到于微时越走越快的窈窕背影。 边大婶心知肚明他的眼睛在找谁，笑眯眯点头：“也行。芳芳，明天再拿去，记住啦。” “记住啦姑姑。”芳芳其实来之前就知道姑姑的用意，被拽过来时，还有些抵触。 可是亲眼看到本人后，她很满意的不得了。 身高超标准，身材比模特还好，长相俊逸不凡，眼睛深遂迷人，声音又动听难忘，简直是心目中最理想的白马王子，她忍不住瞄了一眼，又一眼。 寻呈翼略点头致意，拔脚去追于微时。 姑侄两个目送走寻呈翼，边大婶的笑容渐渐收起：难不成，他们两个，成事了？ “姑姑，他好帅哦。”芳芳欢喜的拉扯着边大婶的胳膊，跺下脚：“我喜欢他！姑姑，就他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这模样哪家姑娘不喜欢？” “姑姑，你要帮我搞定他啊。” 边大婶拍胸脯：“这是当然的。你是我侄女嘛。不帮你帮谁？”她勾手指：“耳朵过来，你明天啊这样……” 芳芳听话的俯耳过去，听姑姑传授勾男大法。 于微时进了店，轻唤一声：“姨婆婆。” 后院传来声音：“我在这。” 丁婆婆在小小的菜圃忙活。脚下放着只竹编小篮，里头躺了不少辣椒。 夕阳只剩最后一点余光，夜幕即将来临。 丁婆婆布衣布鞋，面容温润，眼睛和善转过头，笑笑：“回来啦。” 于微时一惊。 不知为什么，菜地里衣着朴素的姨婆婆，给她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但她又说不清这种感觉。也许是夕阳余辉映衬她周身一圈微弱的毛边光圈吧？ 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白发瘦小的姨婆婆，绝不仅仅只是会召鬼那么简单。 第54章 出游 夜微凉。 于微时一身清爽，拿条毛巾搓着头发上楼开风扇。 手机摆在床上，她抓起随意看了看，竟然有几个未接来电。 有两个是寻呈翼打来的，有一个是戚洵美打来的，还有一个竟然是危子训？ 略微想了想，于微时回拨给了戚洵美。 “小美，你有事吗？” 戚洵美兴奋的大笑：“微微，你说我是不是要走运了？明天竟然可以休一天假？带薪休哦。” “啊？”于微时却是错愕：“为什么呀？” “我问我们主管，他，他说是奖励我办事利索的。”戚洵美声音也疑惑：“老实说，我真的很惊讶的。我没为公司办什么要紧事呀？” 于微时点下头：“就你一人休假？别的同事有此殊荣吗？” “没有。”戚洵美干脆否认，但随即她就没心没肺笑：“管他呢？反正我明天可以不去上班，太高兴了。微微，我带你去普河公园吧？你还没去过吧？” “普河公园？还真没有。” “那明天我来找你啊。你跟丁婆婆请天假好不好？”戚洵美笑意透过电话传递过来，影响了于微时。 于微时也轻笑：“好啊。” “就这么说定哦。拜。”戚洵美欢欢喜喜挂了电话。 于微时放下手机，继续搓湿发。 至于寻呈翼和危子训的未接来电，置之不理就好。 他们两人，无非就是追问有关她怎么知道夏苗的事吧？装一天傻是一天。 第二天，于微时没跟丁婆婆去买菜，而是在厨房煮粥煎饼。 丁婆婆不但批了她的假，还鼓励：“是应该多出去走走。普河公园要是没看够，去郊外铁弓山走走。那里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铁弓山？于微时似曾听过，直到戚洵美来接她才记起，那是她在万春国际遇到的受害者洪桃遇害的地方。 早上阳光还不烈，戚洵美却是墨镜太阳伞和帽子，一样没落下。 反观于微时，九分裤，短袖衫，带把伞就够了。 出桂花巷口，却一人往左，一人往右。 “小美，你去哪啊？公交站在这边呢？”于微时不解其意的拉她一把。 戚洵美嘿嘿陪着笑：“我还约了寻呈翼和阿勤呢。” “嗯？”于微时下巴轻掉。 “微微，不好意思啊没跟你事先说明。可是，我想，去玩嘛，人多总是热闹些，对不对？”戚洵美弱弱的辩解。 真的好没底气啊！其实玩还在其次，她的目的就是给寻呈翼和于微时制造相处机会。 于微时苦笑不得，戚洵美什么心思，她还不清楚。 “……你说的对。”于微时硬着头皮道：“那，他们人呢？” “哦，说好在修理铺集合的。微微，你不怪我吧？”戚洵美小心翼翼问。 于微时轻捏她的圆脸，磨着牙：“怪你什么？玩嘛，人多热闹些啊。” “嘿嘿，还是微微最好，最懂我心了。”戚洵美呲着牙，还要去抱她。 于微时闪开，摆手：“好了，不闹了，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戚洵美却鼻子一翘：“哼，让他们等呗。这点耐心都没有还……”还怎么泡妞？当然最后几个字她硬生生咽下了。 修理铺外，站着清秀的阿勤。他双手抱臂，闲闲的看着铺子里头，脸上挂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阿勤！”戚洵美走近，唤他一声，他才惊讶转头，招呼：“哎，你们来了。” “寻老板，呢……”戚洵美问着话扭头，却呆滞了眼神。 修理铺内，寻呈翼被一名穿着清凉打扮的年轻女子堵在墙角，表情扭曲，十分为难。 “那是谁？”戚洵美眼珠快瞪出眶了。 旁边的于微时平静：“那是边大婶的娘家侄女，名字带个‘芳’字。” 这下，阿勤也眼珠快夺眶了，诧异：“于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哦，昨晚我见过边大婶和她堵寻老板的路了。”于微时平铺直叙，不带一丝异样情绪。 “噢~”戚洵美和阿勤拖长音调。 铺里的寻呈翼看到于微时和戚洵美也站在铺外，跟阿勤一样，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就急眼了。板起严肃脸，对纠缠他的芳芳：“陈小姐，别挡道，请让一让。” 陈芳娇俏的扭了扭身，那对被t恤快撑爆的胸球配合的弹了弹。 “好吧寻大哥，我不打扰你修我的热水瓶。那就好哦，晚上万春影城，不见不散喽。” 寻呈翼冷着脸：“没空。”然后快步绕开她，对角落一直装着很忙的小学徒吩咐：“小明，店里交给你了。” “啊？好。”小明苦着脸，不得不应了。 陈芳慌忙扭头追上来，娇滴滴：“寻大哥，你要去哪呀？” 寻呈翼懒得搭理她，长腿几步就走到于微时身边，挤个笑容：“走吧。” “寻大哥……”陈芳恶意的瞪一眼于微时，伸手去拉寻呈翼：“我也要去。” 寻呈翼当然不会让她轻易碰到自己，抬手避开。拉过于微时朝公交车站走，还自责：“我连瓶水都没准备，干脆到了那里再买吧。” 于微时眨巴眼，侧头瞥眼陈芳。 被无视彻底的陈芳倒还有一丝最后的羞耻没再追上来，只是跺脚，直勾勾盯着寻呈翼背影。看到她回头的视线，又恶狠狠的迎上，嘴巴动了动，没出声，也不知在说什么。 于微时叹气，挣开寻呈翼的手，很冷静的对他说：“我谢谢你啊，替我树了个敌人。” 陈芳那杀人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把她当情敌了。 “对不起。”寻呈翼抚额，回看了一眼陈芳，很是无奈：“这种事，这种人，我是头一回碰到，真不知该怎么妥善处理。微微，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后续，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态度还是诚恳的。 而且刚才他的确显得手足无措，脸上有不知该怎么办的慌乱，大概，他是不善应付陈芳这种直白型厚脸皮的姑娘吧？ “哦。好。”于微时没再计较。 虽然被他拉来当挡箭牌，但她觉得没计较的必要。毕竟，寻呈翼帮过她好几次呢。 第55章 搭公交车 戚洵美却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眯眯问：“寻老板，你说，这种人头一回碰到，你不会处理？难道，你没谈过恋爱？” 这话，正对寻呈翼下怀，他认真又坦荡回答：“没有。” “从来没有前女友什么的？”戚洵美步步紧逼。 “当然没有。” “那暗恋什么的，总有吧？”戚洵美三连问，全是替好闺蜜着想。 寻呈翼稍稍迟疑，看向于微时。 一直闲闲观望的阿勤闲不住了，他上前一步，侧身，从喉咙里挤出古怪的音调：“九哥，谨慎回答啊。否则前功尽弃了。” 尤其这次出游的机会，那是他公器私用联合戚洵美制造的，机不可失啊。 因为寻呈翼的犹豫，戚洵美瞪大眼，随即后悔的直跌足：不该问这么敏感问题的，尤其是当着好朋友的面问。 “我，感情上，比较迟钝。”寻呈翼却斟酌着开口了：“少年时，就是读书打架调皮捣蛋。后来入伍，基本就剩下训练了。因为想进某个中队，差不多大半的时间都在高强调训练。闲下来的时间，也很少往这方面想。直到……” 他停顿，看一眼于微时。 戚洵美和阿勤都听进去了，津津有味的等下文。 于微时却心中微动，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挤丝笑容：“直到什么？” 寻呈翼也笑了，还笑的挺灿烂的：“直到有一次特训，遇到一个小女孩，灵秀清丽又特别。虽然我没跟她讲几句话，不过留下很深的印象……万幸的是，我又遇到她了。” 于微时目光闪动一下，扭头看向马路。 “然后呢？”戚洵美没听够，兴致勃勃的催。 阿勤轻笑一声：原来早就认识啊。表哥还是一见钟情，再见就死缠烂打了。 他撞撞戚洵美，无语道：“什么然后？你没听到九哥说，他们又相遇了？我说戚洵美，别像个中老年三八似的催问了，快点赶公交车吧。” 果然很有效的转移戚洵美的注意力，她一秒变脸，凶巴巴的吼阿勤：“你才像个中老年三八！催什么催嘛？公交车十分钟一趟，有必要那么赶吗？” “我怕了你了。”阿勤简直不想跟她说话。 戚洵美却磨牙霍霍，瞄一眼于微时，抓着阿勤边走边小声质问：“你干嘛要出搭公交车的主意啊？这么热的天，公交车又挤？明明有车不开，我怕微微生气呢。” 阿勤斜瞪她一眼：“你懂什么？公交车上，挤着，热着，也许，他们的感情增长说不定也来得快呢。” 戚洵美想像了一下公交车人挤人的盛况，福至心灵，指着阿勤促狭：“噢~我懂了。霍霍，没看出来啊，你这小鬼，点子还挺损的。” “你叫谁小鬼？”阿勤被蛰到似的惊问。 戚洵美好整以暇，叉着腰拍拍他肩：“你不是实习的大学生吗？小鬼，不要冒充大人了。” “谁跟你说我是……”阿勤急眼到一半，扭头看一眼落后两步的寻呈翼，后槽牙磨了磨：算了认了吧。 “他说的。”戚洵美明白他未说完的是什么，手指大剌剌对准寻呈翼。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有。”阿勤把她的手指拨下来，大步向公交站台走。 “喂，等等我。”戚洵美可不想当闺蜜的电灯泡，三步两步追上阿勤。 寻呈翼和于微时之间有股微妙又不可言说的气氛。 于微时走快，寻呈翼就走快。她放慢脚步，寻呈翼也放缓。反正就是并着排走，不快一步也不慢一步。 听了寻呈翼的那番说词，于微时心里是起了点波澜的。 可很快就被她强行按捺下去，面上又一派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了。 寻呈翼呢，正好想趁着这个绝好机会跟她好好说清楚自己的心意-----从那年见到她说起。 “嗯，那个，微微……”寻呈翼清清嗓子。 正好走到桂花巷口，于微时指着便利店，提醒他：“你要不要买瓶水？” “呃？”寻呈翼看一眼便利店，思绪被打断就很难接起来。 “我去买包纸巾。你要不要准备一瓶水？”于微时走前一步，又问。 “……好。”寻呈翼进了店，不但买了水，还买了些零食。 到了公交站台后，寻呈翼把零食和水都扔给阿勤拎着，果然惹得戚洵美翻了一翻，惊喜：“这么多零食啊！都是我和微微爱吃的呢。谢谢了，寻老板。” 去普河公园要转一趟公交车。 幸好过了早班峰，搭11路车时并不挤，人也不多，戚洵美和于微时还能捞到座位。 可是转公交车时，这趟热门路线，几乎每趟都是人挤人。 对于微时来说，不止是人挤人那么简单，她是羞窘的不知该怎么办？ 左右都是人，她双手握着根杆子，后面是座位上的人，前面却是寻呈翼。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空缝，完全的挤在一起，彼此呼吸可闻，连身上的味道都清楚明白的往鼻子里钻。 寻呈翼体味不大，只是这么热的天，又这么挤，难免出汗。汗味还好，不算刺鼻，可于微时还是很难为情。 大概，成年后，第一次跟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吧？她屏住呼吸不敢抬眼。 偏偏，公交车下一站后，没下多少乘客，反而又挤上来更多的乘客。一个劲的朝中间移：“让一让，让一让啊。门口还有没挤上来的人呢？大伙互相理解体谅下，往里再挤挤吧。” 里头被挤的跟沙丁鱼颧头的人急赤白眼：“挤个屁啊？没地方挤了，搭下一趟车吧？” “就是，再挤我快透不气来了。” “玛德，又不是上班高峰，怎么这么多人？” “……” 寻呈翼被人挤的朝前倾，他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搭上于微时的肩，低声：“微微，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嗯。”于微时能怎么办？当然是忍忍算了。 公交车一个启动，朝前驶，乘客好多站不稳，东倒西歪的。 人太多了，许多人吊环什么都没抓到。 寻呈翼虽然被挤的难受，还是尽量往后挪，免得挤着于微时。那就难免给背后的人造成压迫感。 第56章 人挤人 “干什么？挤挤挤，挤个屁啊！想占老娘便宜是吧？”背后的是个彪悍中年大妈，十分不满的瞪着寻呈翼。 “对不起。”寻呈翼道歉，又直了直身体。 中年大妈上下打量他一眼，嘴角勾起个讥诮的假笑：“对不起就完了？看着人模狗样的，是个女人就揩油，公交车色狼！” 寻呈翼脸色沉下去，平静：“大妈，请不要随便骂人。” “骂你怎么啦？你刚才……”中年大妈估计也是被这人挤人难受的心情不好，暴燥的想找人吵架。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寻呈翼前面转过来一张明艳的脸，柔声说：“大妈，对不起啊，我朋友不是故意碰到你的。公交车这么挤，大家都不容易，请多担待。” “呃？你是……”中年大妈没想到眼前这高个子还有女伴，傻眼了。 寻呈翼嘴角不由浮笑，眼神格外温柔凝神明艳少女，腾出一只大掌，轻轻摸摸她的头：“微微，我没事。” 于微时眼角上挑，嗔他一眼。 “嘻嘻嘻……”有其他乘客轻笑出声，意有所指：“色狼也挑嘴的。不是什么货色都能下得去手？” “你什么意思？”中年大妈老脸一涨，气急败坏顺着声音来源质问。 刚才那个乘客不出声了，不过另一个乘客闲着也是闲着，跳出来指责：“我说大妈，你刚刚无凭无据骂人家色狼，还没道歉吧？” 中年大妈眼珠一定，暴喝一声：“管你屁事。” “本来你这屁事呢，我们是不想管的，不过是路见不平，看不下去而已。” 中年大妈下死眼瞪着这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就是梗直着脖子死活不愿承认自己说错了。在公交车停靠站台时，气势汹汹的挤下车。 寻呈翼淡淡对那几个管闲的事乘客说了句：“谢谢。” 虽然他没放在心上，不过有人说了句公道话，他还是很感激的。 于微时无声扯扯嘴角，笑了笑。 两人，似乎挨的得更近了。她扶着杆子不敢动，头悄悄往后缩，还是不可避免的好像在他的怀中一样。 寻呈翼看一眼她左右，索性手臂绕过她的肩膀，呈揽抱之势，尽量把她圈在一个安全小范围。 被人群隔挤的在后门的戚洵美伸长脖子，看到高一个头的寻呈翼将于微时揽在怀中，就兴奋的手肘捅阿勤，小声：“快看快看。” 阿勤大概极不习惯这么人挤人，一直闷头不吭声，被她一捅，痛苦的哼一声，随意的瞄了瞄，漫不经心：“看什么？” “寻老板男友力爆棚。成功了。”戚洵美还好，死死抓着杆子，身后是阿勤，她前面是后门，感觉空间比较大，流通性也好，所以没什么挤迫感。 阿勤咽咽喉：“那是挤的。” “挤的也好，反正他们现在心心相印，很快就会双宿双飞，”戚洵美欣喜的展望美好未来：“哇，我好有成就感。” 阿勤低眼看看这个只比他矮半头的女人，翻眼：“天真！” 戚洵美磨牙，凶巴巴瞪他一会，忽然展颜笑了，挤挤眼：“我说阿勤，你这法子不错哦，你哪学来的？” “不告诉你。” “小气！” 阿勤无声笑了。 都参加工作了，还有这么天真率直的女人！简直是白领中的一股清流。 终于到站了，寻呈翼拉着于微时挤下车，跟早一步下车的戚洵美和阿勤会合。 ‘呼~’于微时掏出纸巾擦汗，脸还是红红的，更衬得艳如桃李。她默不作声，顺手递一张纸巾给寻呈翼。 寻呈翼自然接过抹汗。 不止额头出汗，后背也一身的汗。 “这天气真要命，早知道这样，就叫辆出租车来的。” 阿勤心虚的干巴巴笑：“就是啊。我朋友的车他自己用，不然我就借过来了。” 戚洵美斜他两一眼。 搭公交车这个主意好像是他出的？不过寻呈翼…… “走吧，公园凉快。”寻呈翼望一眼低头不语只抹汗的于微时。 普河公园进门不用买票，当然园内有些设施，想玩就得买票。 日头略辣，于微时撑起伞跟寻呈翼走在前头。 “哎，我问你啊。”戚洵美架上墨镜，又撞撞阿勤。 “问吧。” “你出这个主意，寻呈翼知道吗？” 阿勤看她一眼：“不知道。”想了想马上补充：“本来九哥说借车过来的，不过我朋友的车自己用，所以借不到车，九哥最后才同意搭公交车。” “哦。”那还好。至少寻呈翼本人并不想借公交车人挤人增进跟于微时的感情。 别人可以这么办，但当事人不行。 这就是戚洵美纠结的地方：她乐见他们关系进一步，可并不希望当事男方使用的方法不入流----所以她得问清楚。 阿勤看了她好几眼，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又问这个？” “没什么啊。”戚洵美又精神振奋，还手一拍，眼睛亮晶晶的：“说起来，我得感谢这次出游。白得了一天带薪假。你说我运气是不是开始变好了？” 阿勤笑了：“是是是。” “不过我到现在还感觉怪怪的？”戚洵美对着阿勤，还能可以吐下公司的。 自己一个实习没转正的打杂人员，竟然在工作日，白得一天假，还能带薪休？难道天下要掉馅饼还砸到自己手上了？ 阿勤眼神闪躲：“这有什么怪怪的？说明，你们公司福利好呗。” “我可是实习生。” “更加说明你们公司很好，一视同仁。” 戚洵美小声滴咕：“是吗？没那么好吧？”派别之争也挺明显的。 “同行业中，已经做到翘楚，很不错啦。你们公司大老板，听说很平易近人的。” “呵呵。”戚洵美耸耸肩：“我没见过本人，只在电视上见过采访。” 阿勤笑笑，又问了一句：“那你们公司小老板呢？” 戚洵美茫然摇头：“你是说大老板的儿子？听说在国外留学呢。更加没见过。” “噢？”阿勤还循循善诱式问：“你是海市本地人，都没见过这位小老板？” 第57章 公园 “没有。”戚洵美认真想了想：“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又不关注财经新闻。再说，好像小老板挺低调的，没怎么闹出新闻，所以网上也没他照片什么的？要是像首富公子那样每个季度换一个网红女友，那我应该就会见过了。哈哈哈……” 阿勤没跟着她笑，还瞪了她一眼。 不过戚洵美只顾得大笑，没留意他的不忿。 走前头的于微时听到戚洵美的笑声，偏偏遮阳伞，回头看了一眼。 “阿勤，小美，在说什么呢？这么好笑。”寻呈翼也站定，笑着问。 “哼。”阿勤竟然鼻哼，快步进公园。 寻呈翼诧异，看向戚洵美：“你又惹他生气啦？” “哪有呀。”戚洵美叫屈，扶扶墨镜，嘟嘴：“我根本没惹他呀。就说起我们公司大老板和低调的太子爷，我还纳闷呢，他干嘛这副模样？” 寻呈翼微怔：“你们，怎么会扯到公司老板？” 戚洵美耸肩：“随便聊聊，也不知怎么就说起来的。” “那你，是怎么说万春国际太子爷的？”寻呈翼回头看一眼阿勤，小心试探。 戚洵美倒是毫无保留，把刚才的话复叙给寻呈翼，理直气壮：“你听听，我评价很中肯对不对？太子爷是很低调嘛，反正目前我都没见过。” 寻呈翼笑了点头：“对，小美你说的对。” “可不。”戚洵美笑嘻嘻的一昂头，跑上前挽起于微时的胳膊：“微微，咱们去公园内湖坐船吧？” 于微时摇头：“算了吧？这么热，我宁愿找个阴凉的地方吹吹风，看看花。” “那就去湖心亭。”戚洵美熟门熟路，摆头：“跟我来。” 普河公园，游人不多不少，有一部分还操着外地口音。 湖心亭旁边上栽种了好几颗大大的垂柳，此时遮天蔽日的，倒是个观景纳凉的好去处，可惜早就被别的游客捷足先登了。 公园到处都是花和树木。 树木高大，枝叶繁茂，连成阴凉的走廊。花都修剪整齐，造型成各式各样，引得游人拍照。 站在内湖半人高的水泥墙栏，戚洵美蹦到墙头坐好，看向湖内的画舫游客，劝说：“微微，来都来了。咱们去坐船吧？” “我还是坐这里看看湖光山色好了。你去吧。”于微时也学着她跳到墙头闲坐。 “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戚洵美从包里拿出一盒乐扣，里面装着切好的水果，还有牙签，递给于微时：“来一块。” “谢谢。”于微时摆手不想吃。 戚洵美又递给寻呈翼和阿勤，他们两个都谢绝了。 寻呈翼使眼色给阿勤。 阿勤很无奈，望天翻眼，然后挤个笑，对戚洵美：“你不是想要去游船吗？走，我陪你去。” “好啊。”戚洵美高兴把乐扣盒塞于微时怀里，一蹦下地：“微微，那我去啦。” “嗯，去吧。” 公园还有别的游乐设施，比如大转轮，此时开动，已经有人坐上，不时发出惊叫。 寻呈翼撑着墙栏，问她：“要不要别处逛逛？” 于微时略略犹豫。 普河公园占地颇广，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只待在内湖边发呆，似乎挺划不来的。 “可是小美……”万一他们回来找不到人怎么办？ 寻呈翼晃晃手机：“手机联系。放心，有阿勤看着，小美不会走丢的。” “……好吧。”于微时把乐扣盒塞到包里，跟寻呈翼沿着内湖边慢慢闲走。 风从湖上吹过，微微起浪，岸边树梢也被哗啦拂动。 于微时摸摸耳垂，不知该怎么打破这种相对无言的气氛。 “微微。”寻呈翼迟疑着开口。 “嗯。” “其实，六年前……”他咬咬牙，豁出去了。 于微时诧异，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 “六年前，我还在当兵，正好入选了很想去的某中队……”寻呈翼看着她，边回忆边说。 旁边忽然有人大声呼：“小睿，别跑那么快！站住！” “睿睿，小心摔了。”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童，绷着脸，低着头朝前冲。 身后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追。 一个年老的，瞧着像是奶奶辈，手里不但提了儿童儿壶，还搭了一件小背心外套。另一个年轻些，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虽然步子追的快，但并不着急似的。 ‘吧唧’小男童果然摔地上了，嘴一撇，哇的哭出声。 奶奶赶紧上前蹲下，把外套什么丢地上，去扶男童，嘴里还哄着：“睿睿别哭。奶奶替你打它。打它……”扬手打地上，骂：“叫你摔我们家睿睿，打死你……” 男童果然不怎么哭了，低头盯着地面。 年轻女子上前，站一边说：“小睿，自己站起来。” “我不！”男童嘟嘴，伸手：“奶奶抱。” 奶奶喜滋滋的伸手抱起，替他拍拍裤子上的灰，又递上水壶：“睿睿渴吗？来喝口水。” “我要吃冰淇淋。” “不行。”年轻女子严厉：“你感冒才好，不许喝冷水不许吃冰淇淋。” 男童撇嘴又哭了，还跺脚：“我就要吃冰淇淋，我就要！” 于微时看了会，本来转过头不加理会的。 却突然听到一个阴恻恻的伤心声音：“我可怜的睿睿啊。有了后娘就这么不被待见，呜呜！是妈妈没用，妈妈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干看着，妈妈没用让我睿睿受委屈了，呜呜呜……”隐隐鬼哭，凄凄惨惨。 于微时愕然看向那个年轻女子：这位是，后妈？ 果然，小男童哭闹不已，奶奶百依百顺一个劲：“行行，买买买，睿睿别哭了。” “不行。妈，你不能什么都依着他。这不是爱他，这是害他。” “你走开，你不是我妈妈！”男童十分气愤。 奶奶都要买了，凭什么她还是不让？ 年轻女子噎了下，叹气，蹲下来好言劝：“小睿，冰淇淋不能买，我带你去买玩具好不好？” “我就要冰淇淋。玩具我也要。”男童大力推她一下，不满：“我爸爸给你钱的，你为什么不给我买？你想要私吞我爸爸的钱吧？” 这话说的，太诛心了。 五六岁，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词？ 第58章 我告诉你 “微微？”寻呈翼见她一直盯着那老青幼三代看，不明所以，小声唤。 于微时‘啊’一声，转头，抱歉笑笑：“不好意思。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寻呈翼无奈笑：“说到某中队……” “你接着说。”于微时摆手做个‘请’的手势。 寻呈翼却没什么心情续接，而是回看一眼那三代，疑惑问：“你刚才一直盯着她们看。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啊。”于微时神情略慌张。 表面看，奶奶和继母带着小孩子游公园，太正常不过了。可寻呈翼却透过表面看实质：有问题。 不然，于微时不会盯那么久。 可她什么都不想跟他说，这令他很气馁。 往栏墙一靠，寻呈翼掏出烟准备点上。 于微时看他一眼。 寻呈翼迎上她的视线，扯扯嘴角：“好，我不抽。”又把烟装回去。 那个零食袋被阿勤提走了，于微时就翻了翻自己的背包，找出一瓶水递给他：“没开封的。” “谢谢。”寻呈翼接过水，拧开，猛灌一口，抹下嘴，忽说：“危警官还会来找你的。” “哦。”于微时淡淡应。 来就来，反正她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 “你为什么去景华小区？”寻呈翼出其不意问。 于微时呆了呆，眨巴眼思忖：怕是瞒不过去了。要不要索性跟他讲实话呢？他看起来，也不是个大嘴巴。 “你那天，坐在楼道……” 于微时抢过他的话头，反问：“你，在查我？” 寻呈翼很坦荡看着她：“我不用查你。我对你，总体来说比较了解。” “那你怎么知道景华小区有户姓夏的人家，有失踪的高中女儿？”于微时皱眉，实在想不通。 寻呈翼嘴角噙笑，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然后递给她看：“朋友圈寻人启事。” 于微时轻蹙着眉头，转眼一看，愕然了。 原来夏苗失踪后，家人朋友亲戚老师都在帮忙寻找。不但在主要路口张贴了寻人启事，还在朋友圈和网上到处广为散播。 不出意外，传到寻呈翼微信朋友圈了。 寻人启事，有夏苗的近照，留有家长的电话，和家庭地址？当然，家庭地址没那么详细，只笼统在景华小区。 “我朋友圈没收到。”于微时愕然过后，很快释然。 她刚来海市，没什么本市的朋友，就一个戚洵美，整天瞎忙，可能没注意这则寻人启事，自然也不会扩散到她的面前来。 寻呈翼低头看着她。 深深吸口气，于微时转身看着公园内湖。竟然看到湖上一只小船荡过来，有人冲自己招手。 是戚洵美和阿勤，在船蓬之下看到他们在岸边，打招呼呢。 举起一只手，于微时跟戚洵美回应，嘴里说着：“寻呈翼，你为什么对我的事那么好奇？” “因为你是于微时。别人我根本懒得好奇。”寻呈翼也看着湖面，云淡风轻回答。 “一定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吗？” “你不说，我会一直留意，一直到我找到答案为止。” 于微时霍然放下手，侧头不悦看着他。 寻呈翼也侧头，嘴角还挂着志在必得的浅笑。 对视三秒，于微时摸着耳垂转头：“好吧，我告诉你。” 寻呈翼眼眸一亮，期待的看着她。 公园渐人多，尤以这条树荫浓密的湖廊为最。 于微时抿抿唇，摆头：“去那边说。” 从树荫底下的小路叉过去，走了一百多米，是个小小山坡，坡上有条石板路，间隔着几个石桌石长凳。 刚巧，石桌没人歇坐，这里偏静幽深，只有几丛不知名野花摇曵。 一百多米的距离，于微时思绪杂而不乱。 听到亡灵之语，是秘密吗？当然是。 可以跟人说吗？最好守口如瓶。如果非得说，也要选择值得信赖的人。 姨婆婆值得信赖吗？值得。 那寻呈翼呢？这…… 通过短短的几天的多次接触，于微时私心里觉得寻呈翼应该是可以信赖的。 比如凌立谕这个事，他就出力蛮多，最后的抓捕，他还是功臣呢？ 何况他的心意……再怎么装傻，她也心知肚明。 挑了个干净的石凳坐了，于微时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抬眼：“寻呈翼……” “嗯。”寻呈翼此时格外乖觉，不催不问，静等她说话。 舔下唇，于微时定定心绪，直视着他：“如果我说，我能听到鬼魂说话，你信吗？” 寻呈翼面色一凛，随即波澜不惊的表示：“你说的，我就信。” 一脸正色的于微时破功，失笑：“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没错。” 她就好笑的撑起腮，反问：“为什么？” 寻呈翼眼里全是笑：“因为我相信你。” “噢？”于微时眼珠飘到一边：“这么信我，为什么还一直催问？” “这是两码事。”寻呈翼上身前倾，放低声音：“你能听到亡灵说话？所有的亡灵？” 于微时敛起笑意，摇头：“怎么可能听到所有亡灵说话？那我岂不被烦死。” 寻呈翼点点头：“也对。” 这个城市，从古至今不知死了多少人，若是听得到所有鬼魂说话，那耳朵估计被呱噪的烦不胜烦，将会严重干扰正常生活。 对他这么平淡的反应，于微时略讶：“你，这么快接受了？” “嗯。”寻呈翼展颜笑：“逻辑对得上。只有你听到鬼魂说话，所以你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我，什么样的反应？” 寻呈翼就给她举例：“比如，送小美回家，你突然拦阻出租车。是因为有鬼魂在凌立谕周围对吗？再比如，夏苗？在我去追凌立谕时，她跟你说了一些话，对不对？”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省了多少口舌。 可于微时却笑不出来：“你，你太可怕了。” 举一反三，竟然被他全部猜中？这家伙，太灵泛了吧？ 寻呈翼微笑着，把左手伸给她：“微微。能听到鬼语，对平常人来说，的确是件惊天动地的可怕消息。但对我来说，也就还好。” “？”只是还好？不震惊一下下？ “我左手的秘密，其实，也跟鬼有关？”寻呈翼语气平淡的像在探讨‘今天天气不错。’ “啊？？”于微时被震骇到了。 第59章 落水意外 于微时隐约知道寻呈翼手心那个古怪印记跟力气大有关，却没想到跟鬼魂有关，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寻呈翼四下略一张望，把手掌伸近一点给她看，眼里有种热切：“要不要我演示给你看？” 于微时吃惊：“还需要演示？口头叙述就好了吧。” “呵。”寻呈翼嗤的一笑：“我口才不好，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于微时抿嘴笑了笑：“好啊，那就演示看看。” 寻呈翼却站起来，认真：“这里人多眼杂，得找个偏静没什么人的地方给你演示。” “这，这样啊……”于微时四下瞅瞅。 普河公园，有偏静的地方，但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人经过。 寻呈翼眼底闪着亮光：“要不，我们去郊外铁弓山？” “啊？这个时候……”于微时看时间，还好，十点多钟。 “来吧。”寻呈翼不容分说牵过她，朝公园外去。 “等，等下。”于微时急忙：“小美和阿勤……” 寻呈翼霍然转身，认真又严肃看着她，郑重：“这个秘密，除了你，我不想让第三人知道。” 于微时惊讶的半张嘴，好久才：“……哦。” 只跟自己分享，还，挺荣幸的。就是心里乱乱的。 寻呈翼嘴角一勾，一手牵着她，一手翻转手机打电话给阿勤：“……对，你跟小美好好玩吧。是，我带微微先走了。你别管我们去哪？反正，你们玩的开心点。” 于微时盯着两人牵手处，实在很不好意思，便抽手。 可寻呈翼牵的太紧，她好半天没抽回手，不由脸色通红。 “嗯？”寻呈翼收了电话，察觉到她在往回抽手，也不肯放，而是笑吟吟看着。 “放手！”于微时羞恼不已的瞪他。 “不想放。”寻呈翼厚着脸皮如是说。 于微时使劲瞪他，可寻呈翼却仍是笑眯眯的。 她不得不语带威胁：“你再不放手，我就……喊非礼了。” 寻呈翼哑然失笑：“喊非礼？” 好吧，这一招很奏效。他慢慢松开手，还留恋的搓了搓，低声：“微微，我并不是要惹你生气，我是……” 还没解释完，就听到一阵急切的骚动由远渐近。 “快快快，让开，让开。快让开……” “呜呜呜，睿睿……” “救护车呢？快叫救护车……” 寻呈翼回头看到有不少人急哄哄的朝前冲，伸手拉过于微时闪避到一边。 于微时随着他闪到路边，目光也好奇的张望。 别人都不认识，却在人群中看到刚才奶奶和后母。 奶奶脸上带着真实的着急和悲痛，年轻后母虽然脸上急乱，但还算镇定。 接着，于微时就看到有一个中年男子，浑身是水，抱着一个同样浑身是水的男童，慌慌张张的大步朝前跑动。 “睿睿，我的睿睿啊……”人群一阵风跑过，同时带起一个悲悲切切的哭声。 这个声音？于微时记得听过。 不是奶奶那种呼天抢地又自责的哭喊声，也不是后母急切的呼喊，更加不是清场带路的工作人员的开路声。 旁边有其他游客也是一脸蒙，随后互相打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小孩落水了吧？”其中一个机灵的猜。 “看样子是小孩不慎落水了。哎呀，这家长怎么带孩子的？公园人多，还敢撒手？” “看起来，是在内湖那边落的水。那里人是真多啊。” “可不是？希望孩子没事！” “应该没事吧？内湖那边人多，捞的及时，会没事的。” “唉！真是无妄之灾啊！家长得急死去！” “我好像看到是奶奶和妈妈带的小孩？” “……” 周围议论纷纷，于微时摸着耳垂，若有所思。 公园湖边，小孩顽皮，失足落水，好像挺正常的，隔阵子就会发生这种家长粗心大意的事。 可，如果是后母携带，那就难免会打个‘人为制造’的疑问了。 “微微？”寻呈翼轻呼。 于微时回过神来，眼珠转转：“我们，跟去看看吧。” “你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了？”寻呈翼机警的四下一瞄。 于微时轻轻点头：“边走边说。” “好。”寻呈翼二话不说就应了。 大白天公园出事，工作人员早就报警了，救护车来的也快，已经拉着伤员去医院急救了。 公园门口也有游客在兴奋的议论。 寻呈翼随便一打听，就有热心游客告之救护车去的是附近的二医院。 二医院离普河公园近，也不过三站路的距离。 下了站台，于微时就简明扼要的跟寻呈翼说了自己听到的信息。 “你是怀疑，小孩落水，可能不是意外失足而是后母设计？”寻呈翼马上就得出结论。 于微时举着太阳伞，略沉吟：“对，只是怀疑而已。所以我想过来听一听，也许那个飘移在孩子周围的生母，能说出点真相。” “不错。你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事实真相。”寻呈翼赞许。 医院近在眼前，于微时却站定不动。 “寻呈翼，你说，我会不会把人想太坏？”于微时犹豫了。 寻呈翼却认真：“一个人坏还是好，并不是你想出来的，而是他们本来如此。所以，还原事实真相，就显得格外重要。” “也对。”人的好坏，不是于微时想出来的。 “跟我来。”寻呈翼再度伸手。 于微进迟疑了，还是被寻呈翼强势把手牵了进医院。 小孩落水，那是急诊，刻不容缓的。 急诊抢救室外，奶奶已经哭倒在地，儿啊孙啊的，哭的差点晕过去。年轻后母倒是还算镇定，打完电话就一直在踱步转圈。 于微时停步脚步，侧耳细听。 竟然，除了人的杂音外，还有不少‘嘻嘻嘻，’‘哈哈哈，又来一个’的幸灾乐祸鬼笑声。 医院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它承载着大多数人的生，和死。 出生在此，最后的死亡在此。 太多的死亡带着不甘心不服气难割舍，所以，这里也是鬼魂最留连不去的常聚地。 于微时听到的不少鬼魂哭笑杂音，在急诊室尤为明显。 第60章 指责 “你这个恶毒女人，竟然连假惺惺的哭几声都不肯，你，你会有报应的！”杂音中，这个愤愤的声音最高调。 “我看到了，就是你，就是你推我儿子落水的，你，你这个恶毒臭女人。我，我掐死你。”滔天愤怒夹杂着哭腔。 于微时看向那个年轻后母，似乎轻轻在皱眉，还摸了摸脖子，走到哭的厉害的奶奶面前劝：“妈，没事的，小睿没事的。” “都是你，都怪你。说什么来公园玩，这下你满意了，你开心了？”做奶奶的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孙儿，听到儿媳声音，徒然发作：“我就知道，就知道你这个当继母的要害我家睿睿。我不该啊，不该听你这黑心烂肺的女人把睿睿带到公园来……”拍着大腿哭的快断气了。 “妈，这是意外……” “滚！姓张的，睿睿是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奶奶暴起眼睛指责，顺便摔了一把鼻涕。 后母叹气，只好离她远点，否则鼻涕就甩上身了。 寻呈翼小声问于微时：“怎么样？” “听是听到了点，不过……”于微时没急于下结论：“我总觉得这个年轻后母，看着不像下黑手的坏人。” 她这么一说，寻呈翼就明白她到底听到什么了。 一般来说，原配过世，后母进门，那么原配的孩子若是在后母跟前有什么意外，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怀疑的都是后母。 “不知道公园内湖那一带有没有监控？”寻呈翼考虑比较现实。 于微时正在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听到一个男人的呼：“睿睿……睿睿怎么啦？妈，老婆……” 年轻后母迎上前，低声：“正在抢救，会没事的。” 看到儿子过来，奶奶一把拉过，开始哭着告儿媳的状。 “呜呜呜，老公……”鬼哭就在身边，但那个男人没听到：“你娶谁回来不好，娶个祸害。把我的睿睿害死了，我要找她赔命。呜呜呜……” 男人安慰着母亲，又着急探向急诊室，同时问继妻：“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落水了？公园管理方呢？就这么撒手不管了？有没有监控？是意外还是人为的？” “老公，别着急。这是个意外。小睿他本来要去划船，可刚好船都满了，然后我就和妈带着他在湖边等。他，他去捞岸边水草，失足掉下去了。” “你就看着他去近水，也不拉着点？”男人生气了。 年轻后母一愣，张张嘴：“我，我当时，口渴……” “呸！”奶奶啐一口：“什么口渴，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撒手，害得睿睿掉到水里。你存心在害睿睿落水，好拨掉这个眼中钉，是不是？” “妈，你怎么这么说？我哪有把睿睿当眼中钉？”年轻后母很委屈，眼圈红了。 奶奶恶狠狠的瞪着她，又啐了一口开始骂她恶毒继母陷害原配的儿子…… 护士来劝了两回，被奶奶骂走了。 正闹着，急诊室的门开了，家长一拥而上急切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 奶奶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年轻后母长长松口气，却没跟着奶奶和老公去看小孩子，而是闷闷的走到后廊，看着满地阳光发呆。 于微时听到那个生母鬼惊喜的说了句‘谢天谢地’然后就没再出声了。 “小孩子没事，我估计家长可能不会追究是意外还是人为了？”寻呈翼轻声说。 “也难说。看奶奶那么彪悍，说不定要去闹一闹把医药费闹回来了？”于微时当然也高兴小孩子平安无事，却又不得不把人心往阴暗处想。 寻呈翼沉吟片刻：“我不赞成什么事都闹。但这事吧，如果家长去闹，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调看监控，也许真相就大白了。” “如果没有监控呢？或者监控探头失灵了？” 寻呈翼摇头：“那就麻烦了。若是人为设计，小孩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于微时看向后廊。 最大的嫌疑点还是那个年轻继母。 是意外失足，当然最好了。 可万一，万一是人为设计呢？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防不胜防，小孩子就惨了。 “你还听到什么？”寻呈翼期待的望着她。 于微时小幅度摇头：“我并没有听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那个母亲的话，大多情绪化，没有确凿的证据。” 寻呈翼很冷静问：“就是说，她并没有看到可疑点，只是相当然的怀疑是后母所为？” “对。” “她不是一直在小孩子身边吗？” 于微时稍偏头想了想：“没错。可小孩子面对湖水，她总不能站到水里去吧？鬼好像不怎么涉水吧？” 在于微时有限的灵异知识里，认为水鬼似乎是鬼魂中单独的一个分类。 只有淹死的水鬼，才能涉水吧？ “哦。”寻呈翼的灵异常识也有限。 安抚好母亲和醒过来的儿子后，当父亲的发现继妻不在身边，开始四下寻找。 找到后廊，看到发呆的继妻，叹气：“慧慧，小睿没事了。对不起，刚才我急燥了点，说话也冲了点。其实不是我的本意。” 年轻后母看他一眼，冷笑：“你妈恨不得我填命。看起来，这不是意外，是人为设计。” “慧慧，别这样。” “报警啊。”年轻后母瞪着他：“这是谋杀，你们倒是报警啊。” “慧慧，对不起。我也替我妈说声对不起。”男人苦笑。 他妈那些话，实在太过分了！谁听谁堵心。 “修敬，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年轻后母冷眼看着他：“你听听你妈那话里的意思。小睿成了我眼中钉了，我成恶毒继母了。是不是以后但凡小睿有点头痛脑热的，我就是最大嫌疑人？我就是凶手？” 修敬赶紧上前抱着她哄：“不是不是的。慧慧，你想多了。” “哼。我还感谢这次意外，让我看清你和你妈是什么样的真面目。” “慧慧，你在说什么？什么真面目？” “我恶毒继母，随时在害原配的儿子。你们家都是这么想的对吧？” 修敬头摇成拨浪鼓：“没有。不是。” 年轻后母疲惫直视前方，喃喃一句：“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61章 两个问题 “没法过就离呗。”后廊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有个阴恻恻的声音幸灾乐祸。 于微时后退一步，不让那对年轻夫妇看到自己在偷听，皱眉看向阴影处，想了想，绕过去，对着空气说：“你是落水小朋友的母亲对吧？我听到你在说话了。” “什么？你能听到我说话？你有阴阳眼？”阴恻恻声音大吃一惊。 于微时稍摇头如实：“我只能听到，看不到。” “哦。”好像松驰下来似的。 “我能请教你两个问题吗？”于微时和颜悦色问。 静了几秒，那个声音表示：“可以。问吧。” “第一个问题，请问你过世多久了？” 此问一出，边上她放哨的寻呈翼都转过头，略感惊诧的瞥了于微时一眼。 机会有限，时间不多，为什么不问几个关键性的问题呢？问过世多久，太无关紧要了吧？ 鬼语幽幽道：“三年两个月。”顿了顿又补充：“我这人实诚，是病逝，不是人为意外。” 虽然她骂继母恶毒，但自己的死真的跟这个继母没关系。 “明白。”于微时点头，顺便瞄瞄四周。 那对年轻夫妻已经离开了。 后廊本来偶有人经过，因为寻呈翼黑脸沉沉挡着路，许多人便绕开了，暂时使得这里寂静无人。 “第二个问题，你一直跟着儿子小睿对吧？能讲讲发生意外的瞬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未语先忿：“还不是那个坏女人，借着这个好机会，把我儿子推开水，好给自己生的儿子腾位置。” 于微时不由抚额，冷静劝：“这位女士，麻烦你不要带情绪回答好吧？这样，会有失偏颇的。” “我带情绪怎么啦？我恨不得掐死她。只恨我掐不到，否则她早就跟我一样了。” 于微时低头对对手指：“你掐不到？” “是呀。这真是奇怪，为什么掐她脖子，她没什么反应呢？顶多就是摸一摸。”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传说鬼都很厉害吗？ “你，三年了，一直跟着儿子？”于微时趁机多问了几个问题。 鬼语叹：“是呀。我也说不清楚怎么搞的，就是心里挂念着儿子，离魂后，飘飘荡荡的一直在儿子身边。他去哪，我也去哪……” 于微时好心提醒：“女士，你这样寸步不离，可能对小朋友成长不利？” “为什么？” 于微时斟酌语言：“小朋友眼睛干净，会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然而如果看多了，又是普通体质的话，可能导至生病。这样的例子，古往今来数不胜数。” “也对哦。”那个说话很冲的鬼语低喃。 若是个天生带灵质的小孩子，身边常跟着一只母亲鬼，可能没什么妨碍。 可若是一般普通小孩子，常年跟着一只鬼，后果可想而知。 “那，我该怎么办？我，我跟着睿睿他都出事，若不跟着，他不是更危险吗？”鬼魂慌了。 于微时摊手：“我也没好办法，只是建议，离他远一点吧。” “可是离远了，睿睿再出事怎么办？” 于微时可不敢保证了。 她哪敢保证别人家的小孩永远不出意外呢？ 鬼语自言自语：“离近了不行，远了也不行，那怎么办？怎么两全其美呢？要不然，我鬼上身？对对，就上那个恶女人的身……” “等下，你这样做，似乎不妥当？”于微时愕然拦阻。 鬼语却语带得意：“怎么不妥当？我觉得完美。” “不怕反噬吗？” “什么反噬？” 于微时就耐心劝：“反噬这个词你以前应该也听说过了。就是借助其种外力做一件事，外力回弹，反而伤及自身。” “我管不了这么多。”鬼语却不屑一顾：“这个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于微时顺着她的话：“倒也没错。只是以你的能力上不了身呢？” “这……”鬼魂没出声了。 好像挺一厢情愿的。但她真的能成功吗？ 年轻继母生命之火旺盛，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个能被鬼夺舍的人。 “我的睿睿啊……”鬼魂却忽然哀哀而哭，中心思想是没亲妈的儿子太可怜了，成长的道路上将以后凶险万分，家有坏心肠后母，很可能就会天妒少才…… 于微时相当无语。 寻呈翼瞥一眼仰角四十五度的于微时，轻声失笑走过来。 “他，他是谁？别过来，离我远点……”鬼魂蓦的止泪，还惊慌失措。 于微时错愕，指寻呈翼，问：“他吗？” “对对，就他。怎么，气场太吓人了。”话里还惊魂未定。 于微时看着寻呈翼，抿嘴轻笑：“她怕你。” “嗯？”寻呈翼跟她一对眼神，瞬而懂了，相当自觉的退后几步，笑：“好，你们继续聊。” 被寻呈翼这么一打岔，鬼魂也不哭可怜的儿子了。 于微时抓紧机会催问：“你还没回答我提的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哦，你是说睿睿落水瞬间，让我好好想想。” “当时，公园内湖的船都满了，睿睿就由奶奶牵着在湖边等，他好动，去抓湖面上靠近岸边的一株飘浮的水草，我担心他栽下去，就上前准备去拉回来，就迟了那么一下下，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睿睿就栽进水里了……” 于微时过滤了下听到的话语：“你当时，完全专注在儿子身上对吧？” “对。”声音低叹。 “那你是怎么断定，推小孩子下水的是那个年轻后母？” 沉默片刻，鬼魂支吾：“她，她就在边上嘛，而且她正好转了个身，兴许就那么一撞……”心虚的讲不下去了。 于微时望天翻白眼了：“你这是偏见。” 突然插入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出其不意的笑：“哈哈哈，我都听到了！” 也是只闻其语，不见其人。 所以，于微时四下一瞅后，只见寻呈翼。便明白：来了个调皮鬼。 母亲鬼魂惊讶：“你，你是谁？” “我？这我地盘。你还没问你是谁呢？哎，算了，反正我刚才躲旁边听了你们对话，知道你是刚才急诊室落水小孩的病死妈妈，对吧？”这个鬼语自问自答，活泼又三八。 第62章 新的旁证 听明白是同类后，小睿妈妈也就语气平和：“对。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她的地盘，难道要收过路费？ “没事呀，我就四处瞎逛，然后听到你们在聊天……哎，这位美女姐姐，你是个大活人耶，没阴阳眼看不到我们，为什么却能听到我们说话呢？”思维相当跳跃，想起一出是一出。 于微时轻轻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你们，却能听到你们说话。” “真的假的呀？” “真的。” “那你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 于微时保持微笑：“不是天生的。” 那就是后天形成的，但她似乎不愿多聊这个话题，而是心平气和询问：“这位是小妹妹对吧？请问，怎么称呼？” “哎呀~”长长一叹，调皮鬼幽幽道：“按阳世年月算，我只怕比你大。不过，我死的早，那时才十六岁……” 于微时适时笑：“我二十一。” “所以我叫你美女姐姐是一点没错的。哎，对了，你们刚才在说那个落水小朋友是吧？他不是醒了吗？没事了。” 妈妈鬼找个插话的机会，道：“我知道睿睿醒了。我们在分析，到底是失足落水还是被推下水。” “推下水？谁呀？那个继母吗？”少女鬼惊讶：“不是吧？那个女子，我以前在医院见过。” 妈妈鬼赶紧问：“她，她以前在这里住院？” “对啊。好像是流产？”少女鬼嘻嘻笑：“也没多久，就一年前，那时她身边的男人就是现在这个。” 妈妈鬼一愣，半晌没出声。 于微时温和问那个少女鬼：“小妹妹，你觉得这位后母，人其实不错是吧？不可能是她下黑手推继子落水是吧？” “嗯，据我观察，她性格还可以啊。你知道的，住院的人，都是有病的。有病嘛当然就脾气不好，多少会闹些小性子什么的，可她很平和，还跟邻床患者都处的融洽。” “呵呵，装模作样而已。”妈妈鬼冷笑评价。 少女鬼嗤一声：“装一时也许能瞒过我，装几天，我的火眼金睛也不答应啊。你都死了，还吃什么醋啊？” “谁说我吃醋啦？”妈妈鬼忿忿提高嗓门。 “那你气什么？” “我，我气她对我儿子不好不行吗？” “哪里不好啦？落水只是个意外，又没证据证明是人家推的？再说，她干嘛要推你儿子落水啊？”少女鬼也较上劲了。 妈妈鬼冷冷一哼：“答案显而易见。把我儿子弄死了，好给她儿子腾位置呗。” “呵呵呵……”少女鬼一阵怪笑。 于微时搓搓手臂，鬼哭渗人，没想到鬼笑这么不忍直听。 “你笑什么？”妈妈鬼恼了。 “我笑你啊，小人之心。”少女鬼嘻嘻笑着，靠近于微时，在她耳边轻声道：“哎，你是不是便衣警察呀？” 于微时敏锐的感到右侧平白无故冷嗖嗖，知道是少女鬼在侧，无畏转头，否认：“不是。我就是个管闲事的路人甲。” “那他呢？”少女鬼又问。 “他？”于微时稍稍一想，就明白这个‘他’指的是寻呈翼。 她往寻呈翼方向瞥了眼，同样低声：“他也不是警察。” “哇哦，你们两个还真是喜欢管闲事啊。” 于微时红了脸，小声辩：“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因为也在普河公园，正好遇到小朋友出事，又能听到小朋友妈妈说话，所以我……” “我懂我懂。”少女鬼还安慰她，惹得于微时看向右肩，似乎有什么轻轻抚落。 “你们就是单纯的热心肠。大概想为真相出份力而已，我猜的没错吧？” 于微时舒展眉眼：“感谢理解。” “真是难得。我在这医院这么久，见多了亲人之间撕逼扯皮，人情冷暧，世态炎凉。没想到如今的世道还有不相干的路人甲因为真相，主动卷入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务纠纷。啧啧，佩服。” 于微时却听的不是滋味。 对，这是别人家务纠纷。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她什么都不是，就是个路人甲，却主动牵涉进来，有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羞窘感。 “哎呀，你别心虚脸红啦。我是在夸你，不是贬你。”少女鬼善解人意，让于微时的右肩又感到有什么东西轻抚过。 “谢谢。”于微时垂头，苦笑不得。 “咳咳，言归正传。”少女鬼假模假样的轻咳，语气带笑：“我这里呢，有个你们不知道的消息，剧透出来给你们参考一下。” 于微时稍怔：“什么消息？” “那个继母，叫张慧吧？” 于微时不清楚，妈妈鬼冷哼：“是叫这个名。” 她一直盘桓小睿身边，当然清楚老公后娶的这个女人全名。 “那个男人叫修敬吧？” “没错。”小睿妈妈毫不犹豫肯定。 少女鬼嘻嘻又笑：“那就对了。一年前，张慧流产住院，我呢，闲着没事，四下瞎转悠。正好听到医生跟这两口子在说话。内容也没多离奇，就是这个张慧身体不太好，以后可能无法生孩子了。” “啊？”妈妈鬼先惊。 于微时也愕然，眨眨眼：“小妹妹，你没听错吧？” “没听错啊。他们长相对得上，我还特意飘过去偷看病历，是修敬和张慧的名字。” 妈妈鬼好半天没作声。 要是这个后母张慧生不出孩子，那她下黑手的理由就薄弱了点。 虽然有些坏心肠的女人就算生不出亲儿子也要弄死前妻的儿子，但，这种心理阴暗的死变态应该是少数吧？ “那个，你们聊着，我有事先走了。”妈妈鬼语气平平淡淡。 她觉得，可能要摒弃偏见，不掺杂私怨的认真观察一番张慧。 如果张慧真的生不出孩子，个性也温和，不是那种死变态，那她是真的放心把小睿交给这个后母的。自己嘛，也就不用天天守着儿子。 毕竟，她还是听进去于微时的劝告：鬼还是要离小孩子远一点。 少女鬼绕在于微时身边笑嘻嘻：“美女姐姐，别管他们家的破事了。反正那个小朋友会平平快乐的长大的。跟我去玩吧。” “玩什么？”于微时也觉得自己管这种闲事，差不多得了，没什么立场插手到底。 “嗯？”少女鬼还在思索。 寻呈翼看看手表，轻唤一声：“微微？” 第63章 午间 于微时稍侧头，对身边少女鬼抱歉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催我了。” 静默几秒，少女鬼悄声，语气充满八卦：“那是你男朋友？”不等于微时回答，又低沉音调：“他好可怕，我都不敢挨近他。” 这不是于微时第一次听到鬼魂这么说，好奇问：“为什么？” “我也说不好。反正感觉挨近他，会灰飞烟灭吧？” 于微时吃惊了。 她侧头瞥眼寻呈翼。一看就是正直英俊的型男啊，为什么会令鬼魂感到胆颤心惊？ 他的秘密是…… “不说了，拜拜。”少女鬼也没强留她，很快就语声消失。 四周恢复寂静与正常温度，不远树上还有蝉鸣。 于微时定定神，低头看时间：临近中午了。 她们在医院耽误的太久了点。 抬头展眉，走近寻呈翼：“走吧，我请客。” 寻呈翼左右摆头：“解决啦。” “嗯？不知道算不算解决了，倒是有点其他佐证。”于微时小声把刚才跟两个鬼魂的对话，挑重点，关键词跟他讲了讲。 于微时还特意到病房看了一眼落水小孩。 已经醒了，正跟奶奶撒娇了。年轻爸爸顶着烈日买了玩具和水果回来，继母买了盒饭。外人看去，一家人倒也和乐融融。 “这样也挺好。”寻呈翼瞅一眼得出结论：“家和万事兴。” 于微时不语。 走出医院大门，正午的阳光格外毒辣。 两人随便就在医院附近弄堂里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三个菜。寻呈翼还去拿了一瓶汽水给于微时，问：“下午去郊外吗？” 于微时用纸巾专注擦着桌子，闻言看看窗外天气，问：“一定要郊外吗？” “那去修理铺。我把小明赶回家。”寻呈翼咧嘴笑。 于微时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笑：“好。”她飞快抬眼看看寻呈翼：“修理铺，生意怎么样？” “还行。街坊邻居都很捧场，干不完的活。”寻呈翼把汽车拧开，倒了一杯，推给她。 “谢谢。”于微时移过来。汽水是冰的。 她就笑问：“那你还放小明假？” 寻呈翼厚着脸皮：“这不是，怕他打扰我们吗？” 于微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应对他，只好扭开脸，看窗外洒进来的阳光。 “这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寻呈翼小声解释。 天地良心，他说的是实话，只是听起来像是调戏而已。 “演示不需要很久吧？”于微时端起一次性杯子抿口汽水。 寻呈翼忙：“几分钟足够了，但是，说起来历，可能会占用一些时间。”所以，他准备把小明赶回家是绝对正确的。 于微时一怔：还要跟她说来历？ 可是她，并不想跟他讲听到鬼语的来历，至少现在不想。 服务员上菜了，三个菜一口气上齐。 一个辣菜，一个素菜，一个三鲜汤，配一盆米饭，闻着令人食指大动。 “先吃饭，你试试这个汤。”寻呈翼替她张罗盛汤。 “谢谢，我自己来。”于微时拿汤勺，跟他的手指轻碰，瞬的缩回手，低头抓过纸巾擦碗。 寻呈翼无声微咧嘴笑了笑。 ‘叮’有信息进来。 于微时滑开手机一看，是戚洵美发过来一串挤眉弄眼的表情，然后是一句话：这么快就过二人世界啦？ 于微时瞄一眼对面，手指飞快的回了一句：周围人很多，哪有什么二人世界？ 发送出去后，她喝口汤，夹菜，无声吃饭。 ‘叮’信息又来了。 戚洵美一串问号：你们在哪？？ 于微时发出两字：吃饭。 然后就把手机收进背包里，专心吃饭，坚决不受外界干扰。 寻呈翼悄悄看她。 她吃相斯文，却不做作。 他见过太多年轻女子因为各种缘故，不吃饭或只吃一根青菜或者明明饿得厉害却不肯多吃一口饭。 于微时这样刚刚好。 正常吃饭，但也不会撑太多，而且吃相秀气，他暗暗感叹：吃个饭都这么赏心悦目，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女人。 于微时放下筷子，抽纸巾擦嘴。 抬眼瞄寻呈翼。 他力气大，做的又是体力活，食量竟然一般般，让她略感意外。 吃相说不上好，但也不差。 吃的很快，可能跟在部队培养的习惯有关，却绝对不浪费米饭。 奇怪，她干嘛要暗暗观察他吃相？ 于微时垂眼端汽水喝，扭开脸盯着窗外发呆。 “微微，你要不要对危警官讲实话？”寻呈翼也差不多吃好了，不想冷场，主动找话聊。 于微时扭回头，眉尖一蹙：“暂时不要吧。” “好。”寻呈翼倒汽水喝，笑：“他要是来找你质问，你让他来找我。” “找你？” 寻呈翼嘿笑：“我编套话应付他。” 于微时抿抿嘴，眼睛亮了亮：“你很会忽悠人吗？” “不会。”寻呈翼一个激灵，立马否认：“我这个嘴笨，哪里会忽悠人。” 于微时不置可否。 寻呈翼生怕她误会，欠身，小声：“微微，你是不希望危警官去烦你。你的麻烦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 “谢谢，我会处理好的。”于微时转头，摸出手机。 还真有新消息。 戚洵美连发了几条消息。 ‘微微，你们在哪吃饭？要不要过来跟我们拼桌？’ ‘喂，人呢？’ ‘微微，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等着哈，我们要来当电灯泡喽。’ ‘好吧，今天放过你。我就不打电话骚扰你了，祝你们恋情早点开花结果，哈哈哈。’ 于微时抚额，极为无语。 这个小美，八卦又热心，这么积极撮合，真没有收寻呈翼的好处吗？ “谁的消息？是小美吧？”寻呈翼见她一直垂头，面带无奈，笑问。 “嗯。”于微时抬眼，看看桌面：“你吃好吧？” “好了。” “我去买单。”于微时并没有‘男女吃饭，一定得男人买单’的思想。 她认为普通朋友，尤其是异性之间，平等才是最重要的。 不能因为是男性，就必须给买单，天下没有免费午餐。 她不爱占人便宜。 寻呈翼眼底全是笑意：“我买过了。” “诶？”于微时一顿，无奈失笑。 第64章 车闹 公交站台，太阳晒的厉害。 于微时撑着伞看站牌，寻找搭回桂花巷的路线。 “这趟。”寻呈翼个子高，视力佳，一眼就看到最上面七路车，有一站是某路口。而某路口是有11路车经过的。 “对。”于微时把伞斜搭肩上，掏手机查询七路车的到达时间。 “给我吧。”寻呈翼把她的伞拿过去，替她举着。 于微时不好意思：“我自己来。” 寻呈翼没给她，稳稳举着。 “谢谢哈。”于微时也不好在公交站台跟他拉拉扯扯，低声道谢。 寻呈翼轻笑，回了句：“不用谢，举手之劳。” 还真的就是举只手的劳力。 有一趟去往郊外的公交车远远过来，站台有人往前趋步准备上车。 “嘻嘻嘻，车来喽！咦哟，赶着送死的人不少嘛。” 于微时诧异转头。 站台有四五个老中青年纪不等的男女视线一致的看向驶来的公交车。 等车的人大概被太阳晒的失去耐心，个个皱着眉头，但没有人说风凉话。 “啧啧啧，车上还有孕妇，小孩，真是可惜哟。” 于微时确定了，听到的这个声音发自站台阴影方向，但那里站着几个轻年纪男女，却都抿着嘴没有说话。 公交车缓缓进站，有性急的乘客开始跑动。 “我也瞧瞧热闹去。”那个声音充满欢快，尾音渐渐向公交车方向移动。 于微时不及细想，转头对寻呈翼：“我们上这趟车。” “嗯？为……”寻呈翼想问为什么。 于微时把他手臂一拉，奔向进站的公交车前门。 投币后，这趟公交车启动了。 于微时抓着车杆稳住身形，扫视一遍乘客。 坐满了人，但站着的没几个。 乘客中男女老幼皆有，还真有一个孕妇，看着六七个月的样子。靠窗一个奶奶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头一栽一栽的，是在打盹。 寻呈翼拿着她的遮阳伞，一只手抓着吊环，低头小声问：“微微，怎么啦？” 于微时挨近他，用气音：“我好像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了。” “哦。”寻呈翼表示理解了。 所以，他也没多问，安静的杵在她身边。 “咦，这两个男女，不像将死之人，怎么会混进这趟车来的？”那个不同寻常的声音又起。 于微时眉头一跳。 “奇怪，真奇怪！这对男女，阳气旺，尤其这男的……”好像没靠近，在身边围着打量：“……好凶悍的样子。” 于微时瞥一眼寻呈翼。 为什么每个见到他的鬼魂，都说他凶戾？ 他不是很随和吗？ 寻呈翼对上她别有深意的眼神，挑挑眉，意思是：又怎么啦？ 于微时轻摇头，表示：没什么。 随即她就傻了：她跟寻呈翼之间的默契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一挑眉，她就明白他的意思。 寻呈翼被她突如其来的傻呆样逗笑了。 他站稳了，掏出手机准备抓拍下她的傻样，冷不丁于微时靠近，用极轻声：“我们找个理由，把乘客赶下车。” “好主意。”寻呈翼收起手机，四下一瞅。 公交车出市区了，通往郊外的路上，行人车辆减少。 “快到车毁人亡的时候了，真是期待啊。”那个鬼魂语气特别振奋。 于微时心一凛。 下一个站台，没有乘客下，反而上来两个乘客。 其中一个眼神猥琐男看到于微时，目光闪动，明明车厢比较空，却挨挨挤挤蹭过来。 寻呈翼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他目光不善的怒视着。 于微时却灵光一闪，冲他使个眼色，再瞄瞄猥琐男。 “不行。”寻呈翼果断拒绝，他不允许她以身犯险。 这个猥琐男，舔她脚底板都不够资格。 “时间不多了。”于微时轻声道。 寻呈翼苦恼的抓抓板寸，情急之下，他忽然冲到驾驶员身边大声：“司机停车，我坐过站了。” 同时，于微时却大声的惊呼：“啊！”弹跳后，随手甩了一个巴掌到猥琐男脸上，怒气冲冲指责：“臭流氓，你摸我？” 猥琐男条件反射捂着脸，震惊了三秒，马上跳脚：“胡说，我没摸你。” 他只是挨挤过来，压根还没伸咸猪手呢。 “就是你！司机，停车，我要报警。”于微时忿忿的脸都红了。 猥琐男不肯背黑锅，嚷的比她更大声：“去就去！臭女人，竟敢污蔑我，我要你好看……” 司机先是瞪了一眼寻呈翼，没好气：“等下一站吧。”又回头吼一句：“下一站你们自己打车去警察局。” “不行，现在就停车。”寻呈翼伸手去抢他的方向盘。 司机惊恐：“你疯了！住手！” 公交车歪扭了下，车内一片惊呼。 于微时正想继续找猥琐男的碴，然后连带着把所有乘客拖下水，找机会全员下车的。 可是，看到寻呈翼去抢司机方向盘，她身形不稳的后退几步，赶紧抓着吊环，脸色微变：“寻呈翼？” 他想干什么？他这招，叫‘嫌死不够快’吧？ 寻呈翼一面抢方向盘，一面看着前方，很有分寸的防止跟前车相撞。 司机气恼交加，当然是推他走，顺便牢牢掌握方向盘，嘴里骂骂咧咧：“快住手，你不要命了！妈的，你想死，也别拉这一车无辜乘客……” “停车，听到没有，快点停车，老子坐过站了。”寻呈翼抓着这个理由，不容分说霸蛮的逼停。 ‘吱’公交车终于靠边停了。 司机用‘想砍死他’的怒火瞪着寻呈翼，吼出一个字：“滚！” 寻呈翼表现的像个无理取闹的二愣青年，满脸凶神恶煞的举起拳头：“你再说一遍。” “下车。”司机语气稍缓，开了后门。 于微时逮到机会，扭头冲着那个猥琐男，大声：“你，下车。” 猥琐男咽咽喉，没想到这小妞来真的。 可他自认这回堂堂正正，没摸就是没摸，脖子一梗很有骨气：“下就下。”率先下车。 于微时嘴角轻勾，双手抱拳，冲着一车乘客陪着笑：“各位大爷大妈大哥大姐小朋友们，能不能请你们也一起随我去警局做个目击证人啊。先谢谢啦。” 第65章 车有问题 此话一出，车厢内先是静瞬，随即就闹哄哄的，乘客们七嘴八舌表达不满：“不去不去，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当不了这个目击证人。” “这大热天，谁耐烦跑警局呀？吃饱撑的吧？” “摸一下又怎么啦？少块肉啊？再说，车上这么挤，兴许人家不是故意的呢？” “姑娘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算了算了。” “要我说，这无凭无据的闹起来，这不是闲得慌吗？” “就是，说摸她了？反正我没看见。我不下车。” “我说司机，空调是不是坏了，热死个人了。” “我看，这女人就是自找的。谁让她穿的这么花枝招展呢？” “喂喂，这话别乱说。我看她穿的还挺保守的呢？” “保守个屁！刚刚那个男的，就一直搂着她，大庭广众之下，伤风败俗，也怪不得别人起心思。” “那是她男朋友吧？搂一下怎么啦？你个老古板！” 好嘛，话题风向渐渐偏歪，有对骂的趋势。 于微时脸色不太好看，双手改成抱臂，鼻出冷气：“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吧？不下车也行，反正我的事不解决，这公交车休息开动。” 有人扬起尖声：“你凭什么呀？” 于微时指指寻呈翼：“凭我男朋友打架从来没输过。” 寻呈翼心情莫名舒爽，非常配合的摆出一张冷峻脸，同时捏捏拳头，骨头‘咯吱咯吱’响的清脆。 就他那高个子，结实的身板，冷酷的脸，眉眼深遂显得阴沉，气场非常的可怕。 乘客们大多数咽咽喉，有两个弱弱辩：“有话好说嘛。” 寻呈翼故意咬牙切齿，迸出两字：“下车。” 有三个怕事的乘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提起行李率先下车。 有人带头就好办。 乘客都是最普通的那一拨人，有从众心理。 一个接一下无言的下车，很快，这趟公交车就清空了。 除了于微时和寻呈翼，还有坚守岗位的司机。 “你，下去。”寻呈翼面目不善的一指。 司机壮起胆子，结结巴巴：“我，我们公司，有规定……” 寻呈翼拳头在他面前一晃，司机吓的夺门而出。 什么规章制度，也比不过保命要紧啊。 “微微，你也下车。”寻呈翼抬抬下巴。 于微时瞄一眼车外，大太阳暴晒下的乘客，问：“你要干什么？” “我想办法，把这辆车……”寻呈翼心里有个主意。 “没用的。”那个神出鬼没的声音一出现，于微时就对寻呈翼做个‘嘘’的手势。 寻呈翼及时住口，眼珠转转巡扫四周。 “鬼先生，我能听到你说话。”于微时沉着开口了。 “哇，美女，你能听到我说话？真的假的呀？” “真的，我听到了。”于微时根据声音来源，大致判断出在驾驶位后面那个座位，便望过去：“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吗？” 鬼魂兴高采烈：“当然可以。美**阳师，多拉风的名头啊。” 于微时羞赧：“我不是阴阳师，我看不到你们。” “哇呀呀，你真的能听到啊？但你看不到？果然是世事两难全啊。” 于微时稍歪头，无意识摸摸耳垂，轻咳下：“那个，鬼先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说这辆车会车毁人亡吗？” “哦，这个啊。我看到了呀。这一车的人即将是我的同类，同类相吸嘛。” “这辆车，会出什么样的意外？”于微时挑重点问。 鬼魂顿了下：“翻车吧？” “你也不确定会是什么意外？”于微时愣了。 鬼魂马上理直气壮：“我是不能确定这辆车会出什么意外。可是我根据常识判断车辆出意外，基本都是翻车。有些可能是两车相撞，翻了；有些可能是司机操作失误，翻下山崖或水库什么的。总之，就是翻车。” 于微时捧着它：“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她看一眼对面的寻呈翼，紧跟着问：“那你现在再看看，这辆车还会出意外吗？” “呃？这个……”鬼魂迟疑了。 于微时注解：“因为我们的干预，是不是这辆车和车上的乘客的劫难，也改变了？” 鬼魂敷衍的语气：“我看看啊。” 静默的这个空当，车窗外的乘客又起了骚动。 不是说好一起去警局做目击证人的呢？当事人为什么迟迟不下车？还有，那个猥琐男已经趁乱溜走了，所以到底还去不去呢？ 那对凶神恶煞蛮不讲理的男女到底想干嘛？凭什么他们躲在车上吹空调？ 太阳暴晒下，乘客们开始怨声载道了。 “呵呵，有趣。”鬼魂笑出声：“美女，我看出来了。问题出在这辆车上。” 于微时惊疑：“这辆车有问题？” “对。合该它今天出事，反正翻车是跑不了的。哪怕你们干预，它今天也会翻车。” 于微时左右一扫，无所谓：“翻就翻吧，只要人没事。” “人的话……”鬼魂停顿了下：“呵呵，算他们走运。” 于微时赶紧问：“什么意思？” “亏得你把他们赶下车，阳气这么盛，晒一晒，还是有好处的。”鬼魂哼声。 于微时偏头看一眼天下明晃晃的太阳，长长松口气：“太好了！” “啧啧啧，美女，你是不是姓雷啊。做这么大件好事不留名，还招那帮人怨恨。瞧瞧他们，一个二个对你们怒目相向呢？”鬼魂这话有挑拨的嫌疑。 “我不姓雷。我做事，凭问心无愧。谢谢你鬼先生。多谢你答疑解惑。” “哼哼，一句多谢就完了？” 于微时平静盯着它的方位：“那你想怎么样？” “呃？算了，我也不贪，你回头在这个地方烧点纸钱吧？数目不限，看你心意喽。” 于微时嘴角一扬，痛快答应：“好。你要得急的话，就今晚，我过来烧给你。贵姓大名啊？” 鬼魂嘿嘿一声：“爽快人。我喜欢。” 于微时翻翻眼，对面的寻呈翼以为谈完了，小声问：“怎么样了？” “哦，是这样的……”于微时对他还是知无不言的，毕竟目标相同。 寻呈翼认真听完，看着她，平静一摆头：“微微，你下车去。” 第66章 夺车 “诶？”于微时指指车窗外，疑惑：“你呢？不一起下车吗？” 寻呈翼眼里有温意的笑：“我有其他安排。” “哦。”于微时往后门走了两步，停顿，转头，不可思议看着他，问：“你要把这辆车开走？” 寻呈翼看着她，轻笑了笑。 这就是默认了吧？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于微时走前两步，着急的拦阻：“寻呈翼，你别冒险。” “微微，我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寻呈翼嗓音意外平静好听：“放心，我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可是你明明就是明知有危险，还打算独自解决？” 寻呈翼活动下手脆，扬眉笑：“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安然无恙的搞定它。” 于微时盯着他的左手，好像明白什么，静默小会，还是追问：“真的？” “真的，我不会骗你。”寻呈翼走上前，将她双臂一握，微笑道：“下车等我。马上就好。”说罢，将她轻轻转身，朝后门推了推。 于微时不由自主转圈，走前几步，快到下台阶时，又扭头，迟疑：“我，能旁观吗？” 寻呈翼轻怔，直勾勾看着她，嘴角慢慢抿出个微笑的弧度：“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那，你小心点。” “嗯。” 于微时走下公交车，无视早先下车的乘客个个怒目相瞪，很快返身，看着车窗内的寻呈翼。 ‘咣’后门也关了，寻呈翼抬眼对于微时扬起左手，笑了笑。 “靠，这小子想干什么？”公交车司机率先察觉不妙，大声的走上前去拍门，愤怒：“喂，臭小子，你想干什么？下来，你给我下车！听到没有！喂喂，你别乱车呀？这可是公交车，你损坏了，你赔不起的……” 公交车缓缓启动，平稳的向前驶去。 司机‘咣咣’使劲拍着门，试图跑到前面去拦车，被另一个乘客拦住，忧心道：“别追了，快报警吧。这小子八成疯了！” “对对，报警！”司机都懵圈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光天化日之下，把他的公交车给擅自开车？这不像毛贼手法，这是疯子所为吧？ 事出有变，本来其他乘客恨的牙痒痒怒瞪于微时，可看到她的同伴把公交车都开车了，却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退避三舍，生怕她也发精神似的。 于微时全然不顾四周变幻多端的目光，一直追着那辆公交车，直到它拐弯了，她却仍揪着心，起步追去。 拐弯，入目是公交车开的歪歪扭扭，差点跟迎面而来的另一辆公交车相撞。 惊险避过后，公交车开的更稳当了些，但也时不时惹来迎面车辆的忿骂：“会不会开车啊？” 于微时叹口气，只能翘首以待。 “哎，美女，那是你男朋友还是你老公啊？”鬼语再现身侧。 于微时没心情应付它，懒懒：“你还不走？” “我干嘛走啊？我去瞧瞧热闹。” “你去哪瞧？”于微是一愣，脸色稍霁，悄声道：“那你快去看看，回头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处理的？” 鬼魂也闲闲：“可以。不过……” “我会多加一捆纸钱的。”于微时福至心灵，竟然懂它的意思了。 “上道。”鬼魂大喜：“就这么定了。” 于微时双的合什，点头如啄米：“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没有回应，静了几秒，她才明白，那鬼已经去远了。 太阳好大，晒的受不了。 于微时转身想去边上树荫下歇凉，却见那剩余的几个乘客，看到她视线过来，见鬼似的齐齐后退一步，面色相当恐惧。 能不吓个半死吗？刚才这个长腿细腰肤白貌美的女人，一个人自言自语还连比带划，真的就是神经病，不正常的表现啊。 这年头，除了怕老头老太太撒赖碰瓷，也怕神经病啊。 毕竟，神经病砍人都不用负法律责任的。 于微时往前走，乘客齐后退。 她目不斜视，自顾自走到树荫下，从背包里拿出水喝了几口，把心里的燥郁降下，然后瞄一眼蹲在地上的抱着头哀叹的司机。 哦对，司机报警了。 这当然是正常程序。 自己的车被抢走了，众目睽睽下，他除了报警，只怕还会向公司汇报呢。 于微时眉尖蹙起，开始忐忑了：别的好说，怎么跟警察解释？ 警察可是专业的，不比这帮乘客好糊弄。 下巴抵在水瓶盖上，于微时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以解寻呈翼的后顾之忧。 她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危警官’那一栏，看了许久，最终咬咬牙拨出电话号码了。 电话很快通了，响没几下，那一头接起：“于小姐？” “是我，危警官。”于微时定定心神：“你现在忙吗？” “还行。”危子训正在作有关凌立谕案件的最后收尾工作，比原来轻松多了。 于微时咽咽喉，紧张道：“你能过来一趟吗？这里，发生了一件案子……” “你在哪？”危子训果然重视起来。 于微时看了看四周，还去问了司机这个地名叫什么？ 司机很烦，暴燥：“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等着，等警察来，有你们好看了。还有你那个同伴，那臭小子……” 于微时捂了电话到一边：“危警官，刚才七路车司机报110的地方，就是我在的地方。” 她相信，危子训以职务之便去调阅刚才110报警记录，应该是方便快捷的。 “出什么事了？”危子训沉声问。 于微时叹气：“一言难尽。麻烦你快点过来好吧？我怕我的口供别的警察听不懂，但你能懂。” 这么似是而非的话，若是平时，危子训肯定嗤之以鼻。 但经过人头案，凌立谕案后，他隐约明白于微时可能具有通灵能力？又或许是别的灵异能力？ “好，我马上赶过来。”危子训二话不说答应了。 ‘呜吖呜吖’远远的警车闪着警灯驶过来。 于微时苦笑：110来的可真快！ ‘嘭~’一声震天巨响从山峦叠嶂处响起，紧跟着就是好大一股新鲜出炉的黑烟冉冉升起，夺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67章 毁车 所有人脑袋齐崭崭全偏向一个方位，视线聚焦在那股黑烟上。 “那是什么？山林失火了？”有人喘口气，惊疑不定问。 “不像是失火？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山崖……” 于微时回过神来，尖叫一声：“寻呈翼！”拨足狂奔。 一定是他，是他开着那辆公交车，出什么事了？ 在劫难逃啊！ 所以，寻呈翼他…… 于微时不敢往下想，她边跑边懊恼：不该让他去冒险的！她应该把他劝住的！她不应该管这趟闲事的！ 寻呈翼，你千万别出事！ 否则，于微时下半辈子，怕是良心过不去了。 有她带头，其他人也跟着跑起来，有些还兴奋的嚷嚷：“走走，看看去！看热闹去！” 于微时顾不得太阳毒辣，路面晒的鞋底滚烫，她眼前只有一个目标：尽量赶到出事地点！ 警车呜吖呜吖带起一股灰尘，从他们身边驶过。 对，危子训！ 于微时一边跑，一边拨打电话给危子训。 “于小姐，你在哪？”危子训抢先开口。 “我，我在赶去出事地点。危警官，你看到了吧？往铁弓山方向，出事了！”喘着气，于微时说的断断续续。 “我正往这边赶，看到烟了。”危警官沉着冷静：“你待在路边别动，我过来接你。” “不行，寻呈翼……他，可能出事了。”于微时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危子训愣了下，不可思议：“寻呈翼？他出什么事了？” “他……一言难尽。”于微时抹下汗，跑的气喘吁吁：“你快点过来吧。” “好。”危子训挂断电话了。 于微时跑不动了，她叉着腰停下来。 不断有人超过她，也不断有车快速朝那边驶去。 远远的，她好像听到消防车的警笛声。 这么热的天，又跑的这么猛，心里又急，于微时平时又没怎么运动健身，所以现在她筋疲力尽。咽着喉，挪到边上树荫下，喘着气平稳气息。 希望他没事！ 他左手不是力量很大吗？ 也许，他逃生了呢？ 摸摸包，水还在。于微时大喝几口水，眼神终于不再涣散，默默朝前走了几步，腿灌铅似的重，她又停下。 歇了会，又走几步，再停下。 如此反复，她进入一条通向郊外的双车道，两旁都是参天高树，绿草红花间或鸟鸣，山风徐来，凉快了不少。 ‘滴滴’有车经过，于微时不由自主往边上让了让。 “于小姐！”有人唤她。 于微时茫然停步，扭转头，对上危子训关切的眼神，神色一懈：“危警官。” 危子训把车靠边停下，钻出车门，绕过来问：“你怎么啦？” “诶？我，我很好啊。” 危子训没说话，默然片刻，摆头：“上车。” “哦。” 坐到副驾位，于微时催：“危警官，麻烦快点。” “我同事已经赶过去了。”危子训向她递上纸巾盒。 于微时看一眼纸巾盒，想到什么，扭头看后视镜里的自己：额头满是汗珠，头发乱糟糟又湿湿的，贴伏成好几络，面色惨白，双眼无神…… “谢谢。”于微时低头抽出几张纸，快速整理了下仪容。 危子训打着方向盘慢慢向前行驶，目视前方，嗓音轻柔：“你还好吧？” “还好。”于微时看了看后视镜，自己双眸恢复清明。 “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于微时绞着手指，内心在激烈斗争。 今天的事闹的有点大。 她也许能置身事外，但寻呈翼，就算最后没事，也可能要进警局蹲几天？ 只要向危子训吐露实情，他才可能帮着掩护一二。 但也许他未必信又或者不肯徇私枉法呢？ 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汽车的速度当然比较快，已经渐渐接近出事地点了。也肉眼可见，黑烟滚滚，夹杂着一些‘噼哩啪啦’干柴杂草响声和味道。 围观人群发出的惊呼一阵一阵。天空还有水珠飘洒，大概是消防车在灭火吧？ 危子训没有逼她，把车停在外围，然后绅士的为于微时开门。 “谢谢。”于微时低头，目光闪躲着他，看向前方不远。 围纲的人不是特别多，毕竟这里不是市区；来往车辆倒是挤满了；消防车正在对着一处徒坡喷水…… 寻呈翼呢？ 于微是心一下又揪紧了：难道他还没逃出车厢？ 她目光巡睃着一张张脸，都不是他。 “于小姐，慢点。”危子训见她全然不看路，一个劲朝前冲，伸手扶她一把。 于微时问出口：“寻呈翼呢？” 危子训帮着她一起视线扫瞄。 “他在那！”于微时看到他了。 寻呈翼离人群稍远，孤零零的坐在一颗树下，看着自己的左手出神。 “寻呈翼！”于微时穿过人群，惊喜喊。 寻呈翼蓦的抬眼，准确的跟于微时的目光相碰。 他霍的站起来，嘴角轻扬。 于微时也站定，看着他，舒心的笑了。 太好了！他没事，就知道他会没事的！ “微微！”寻呈翼迈步而来。 于微时也朝前走了几步，双手交握颔下，眼睛带笑：“你没事太好了。” 寻呈翼看着她稍愣，倏的笑笑，长臂一圈，把她带往自己怀中：“微微！我做到了。” “啊？”于微时身体僵了僵，木然的任由他抱着，努力把脸从他胸膛上抬起：“什么，做到了？” 寻呈翼头往后稍退，居高临下看着她迷惑的眼，挺翘的鼻头，红润又饱满如花瓣的唇，喉头紧了紧…… “寻呈翼，这是怎么回事？”危子训恰当的开口，打破了寻呈翼的绮思。 “危警官？你怎么来了？”寻呈翼没松开于微时，还讶异：“这里没有发生刑案啊？” 于微时艰难的挣出他的怀抱，喃喃：“我，我请他来的。” 寻呈翼好像恋恋不舍似的松开她，偏头看看她，忽然明白过来：“微微，你是怕我无法承担毁坏公交车的责任是吗？” 于微时还没开口，危子训却皱眉：“坡底下的公交车是你毁坏的？” 他刚刚已经瞄过几眼了，毁的相当……诡异。 第68章 后果 山坡较徒且深狭，有一弯细细的溪流蜿蜒而过。 树枝压折，杂草低伏中，一只长长铁臂正在奋力的吊起残破的公交车。 公交车本来有八成新，现在却成一堆废铁，被火烧，又被水浇，残旧的不成样子。 最离奇的却是车头顶被剖成两瓣，像是什么巨大的力量，从中劈过，劈的还挺整齐。 于微时盯着毁坏的公交车看了半晌，心里涌动无数的可能性。 “车是我毁的，我愿承担全部责任。”寻呈翼很坦荡。 “对，就是他！就是这小子把我们赶下公交车，然后把车开走……”公交车司机又气又怕的指认。 另有其他赶来的乘客纷纷作证附合：“是他，就是他！像个神经病似的，还打司机，差点连累我们……” “真是吓死人啊？幸亏早点下车了。” 这就没得说了，警察走向寻呈翼：“麻烦跟我走一趟。” 还好没戴手铐，算是协助配合。 也是，没死人，只有毁坏公物，算不得什么大案，顶多治安处罚吧？ 寻呈翼看向于微时，也看到她眼里的担心和纠结了。 “微微，不用怕，我全额如数赔偿就会没事的。”寻呈翼还安慰她。 “真的，赔钱就行了？”于微时挺担心他会坐牢。 “嗯。”寻呈翼递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于微时咬咬下唇，小声：“要不然，我，我跟危警官说实话……” “不用了。”寻呈翼面色一沉。 毁坏一辆公交车而已，他不需要于微时走后门向危子训求情。 “可若是警察问起来……”于微时很难想像，他会编什么样的借口脱困。 寻呈翼漫不经心：“问起来，我就直说，我冲动，我易怒，我不小心把车开到坡底去的。” “这……”能行吗？于微时打个大大的问号。 寻呈翼耸下肩：“放心，我会没事的。”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寻呈翼和于微时都被请进警车去录口供了。 她对外宣称是寻呈翼的女朋友，又同在一辆车上，且赶乘客下车也有她的份，所以也得去配合调查。 危子训没有跟去，只是跟同事打了声招呼，便留在现场静等公交车残体被吊上来。 有吊车帮忙，没用多久，残体上来了。 危子训作为刑警，当然是有资格近距离检查的。 ‘嘶~’看到车头顶那齐崭崭的切口，危子训暗暗吃惊。 这一看就是新切口，并且还是外力所为。公交车撞下坡底，有翻滚的痕迹，但坡底岩石和树枝是无论如何形不成这样的切口的。 说是切口，其实更像是什么利器劈开而成？ 危子训费思量了：到底是被什么劈开的？ 就近询问了一番，得出更严谨的结论：当时车上，只有寻呈翼一人。 摆在危子训面前有三个新问题。 劈开车顶的是寻呈翼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跟于微时合伙把乘客赶下车，独自驾车离去？ 警局内，寻呈翼一手搭着椅子背，姿态舒适的答：“有乘客伸咸猪手骚扰我的女朋友，我们要报警，但司机和其他乘客表现的很漠视。我气不过，所以冲动的把乘客都赶下车，当然也口头吓唬司机了。没想到司机被吓的弃车而去，我当时脑子一轴，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把公交车开起来朝前冲。我从来没开过公交车，对路况也不熟，最后就……开到坡底去了。” 记录的警察疑问：“那你是怎么逃出车厢的？” “公交车即将滚到坡下时，我跳车，抓着一颗树，自己慢慢爬上来的。”寻呈翼还伸出双臂，上满有树枝划痕伤历历在目。 有警察过来跟录口供的警察小声低语几句。 寻呈翼面色很坦然。 他这种情况算是毁坏公物，但他并不是故意的，自己也是受害者。可拘可罚可判，全在赔偿态度上。 积极追赔，公交公司不追究，应该没什么事。 就算有事，他也自己担着，不想于微时去求那个危子训。 于微时的问题不大，录完口供却被请进危子训办公室。 副队长是没办公室的，这间可能是借的队长办公室。面积不大，胜在把门一关，隔绝外面的探头探脑。 “于小姐，坐。”危子训还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于微时忐忑了下，还是坐了，问：“寻呈翼会没事吧？” 危子训嘴角轻勾，不答，反问：“于小姐，你知道一辆公交车的价值是多少吗？” “呃？几十万吧？”于微时稍稍盘算了下。 危子训开始背：“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应予立案追诉：一，造成公私财物损失五千元以上的；二，毁坏公私财物三次以上的；三，纠集三人以上公然毁坏公私财物的；四，其他情节严重的情形。” 于微时忙辩解：“他不是故意的。” 危子训看她一眼，继续背：“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会，会被判刑？”于微时脸色白了白。 危子训肃目不语，无形中给她极大的压力。 于微时平时冷静理智，可此时有点方寸大乱。 海市的公交车，应该很贵吧？估计七八十万的样子。这，算是数额巨大吧？虽然寻呈翼不是故意毁坏，他情有可原，但法律不讲人情，他是跑不脱制裁吧？ “危警官，如果寻呈翼是为了救人迫不得已这么冲动，会不会网开一面？” 危子训眉头一挑：“救人？” 于微时迟疑了。 怎么办？要不要讲实话？讲了实话，就相当于她能听到鬼魂说话的这个秘密，又多了一个人知道。 要不要让危子训知道？ 不讲的话，危子训一定不会帮忙捞寻呈翼吧？ “于小姐，我很清楚你们是良好市民，帮了警察好几个大忙。于私我也希望寻先生这次能全身而退。但前提，你得对我说实话。”危子训面容诚恳的又添了把柴。 就不信，这回还逼不出她的坦诚相告。 第69章 信她 于微时低垂头，默默做着思想斗争。 到底要不要对危子训讲实话？ 讲？她并不了解危子训，他会不会理解还是其次，万一嘴快泄露了？她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不讲？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寻呈翼可能被判刑坐牢。 危子训抬腕看表：“于小姐，最后五分钟。” 他不可能一直跟她耗在这里，他还有工作需要完成。 大大的呼口气，于微时凛然的抬眼：“好，我说。” 危子训微喜，不过很快敛正神色。 “这里，有隔墙吗？”于微时转头打量四周。 隔墙？怕隔墙有耳是吧？ 危子训去把办公室门掩紧，拉下百叶扇，严肃说：“我想，再没有比警局更安全的地方了吧？” 于微时不太同意他这个论断，可她此时不便跟他辩驳。 “好吧，我说。”她可以把声音压到极低，或者用写的方式？ 危子训平静等着。 于微时太过小心谨慎了。 她稍加思索，还是把要说的话写在手机记事本里，拿给危子训看。 ‘我能听到鬼魂说话。不过我看不到。’ 这就么一句，危子训瞳孔微缩。 “这不可能？”他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做为资深刑警，他见多了故弄玄虚的神棍。 于微时却不答，只是看着他，肯定的点头。 危子训盯着她，想从她表情里读出点真假？ 于微时低头又编写了一段话‘上次人头案，为什么我坚持要去见那颗人头？见了后，我马上就提供了重要的最有价值的线索帮你破了案？’ 看到这段话，危子训面色动容。 就在不久前发生的事，他亲自陪着去法医室走了一趟，然后就得到了最具价值的线索，节省了警察不少时间精力。 危子训信了三分，看向于微时的眼神微微有变化。 于微时再接再厉，删了前一段话，继续在记事本写下第三段‘出租车司机凌立谕，是我朋友小美搭车时，我听到有鬼魂说话，才起怀疑。于是约了寻呈翼一块去下马巷一探究竟的。后来，你们追捕凌立谕，我又听到夏苗说话，这才提供了凌立谕抛尸地点……’ 凌立谕这个案子，这两天才整理完毕向检察院提交证据呢，危子训信了八分。 他咽咽喉，压低声音：“于小姐，你真的能听到……”他知道事关重大，也怕隔墙有耳了，干脆顿在这里，反正两人心知肚明。 于微时神色毫无波动，像说天气很好似的口气：“千真万确。能听到，但看不到。” 危子训已经相信了，但这太颠覆他这小半辈子以来的常识了。 他是刑警，他信科学，他重证据，他讲事实求是…… 这么怪力乱神的东西，他不说嗤之以鼻吧，至少是漠视的。 但，这世上又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和现象。他全盘否定，似乎更不科学。 事实摆在眼前，危子训思维稍乱，他抬手故做镇定：“让我静一静。” 他得好好捋捋思绪。 在人头案破了后，危子训就很有先见之明的查了于微时的底细。 她身家清白，来历正常，二十多岁，没什么特别值得说道的东西。唯一的就是长的漂亮，在学校一直有人追，可她似乎对感情毫无兴趣。 桐城的于家，是个极普通的人家。 她有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堂弟堂妹们。 她的父亲几年前过世，她的母亲…… 总而言之，她漂亮的很普通，并没有在成长过程中展现另类天赋和能力。 可现在，为了免寻呈翼刑牢之灾，她把一桩桩一件件事实摆出来，危子训不得不信，又不得不佩服她隐藏之深。 危子训心情澎湃的转了几个圈。 到底是资深刑警，见多识广，很快就把情绪平缓下去，站到于微时面前，控制音调：“那么这次寻呈翼毁公交车……” “是救人，迫不得已的行为。而且，是我揽起的。”于微时很欣慰，终于转到正题了。 同时，她也惊诧危子训的心理素质。 听到这么悚然的消息，他面上略激动，却很快恢复正常。 不愧是刑警，喜怒收放自如。 危子训深吸口气，尽量平和：“具体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嗯。”竟然说开了，于微时便不再顾虑，便将事件来龙去脉，不添加不煽情的平铺直叙了一遍。 办公室一直关着门窗，外面办公的刑警都悄悄挤眉弄眼的笑。 他们不苟言笑不近女色的副队长，这回怕是好事将近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危子训摸起下巴恍然。 于微时咽了咽，喉咙快说干了，眼巴巴的看着危子训：“危警官，就是这么回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能帮帮寻呈翼吗？” 帮，肯定要帮！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危子训都得帮这个忙。 能听到鬼魂说话啊，这可是多大的异能金手指。 就算这金手指没长他身上，可对于以后办案，那就是最大的秘密武器。 何况，他要找的人，也许还得借助这个金手指呢？ 瞥一眼于微时面上的焦虑之色，危子训竟然嘴角一扬，揶揄：“于小姐，我还有个问题，请如实回答。” “你问。” “寻呈翼，真是你男朋友？” “诶？”于微时错愕。 这个问题跟帮寻呈翼脱罪有关吗？ 无关，但他就是想解心中一个疑惑。 …… 黄昏，日头渐没天际，晚霞满天。 寻呈翼和于微时走出警察局，一时无语，气氛沉默。 “微微？”寻呈翼偷偷观测着她的神色，被她一脸的肃容给惹的忐忑不安。 难道他处理方式不好，所以她生气了？ 于微时叹气，平静看他：“今天太累了，我暂时什么都不想说，先回桂花巷吧。” “好。” 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桂花巷而来。 车上，寻呈翼和于微时的电话同时响起，分别是阿勤和戚洵美打来的。 于微时不想接，给掐了。 寻呈翼接起，压低声：“喂，阿勤……对，我跟微微在一起。没事，能有什么事？我们正在往桂花巷回，玩的很开心。微微啊，有点累，你跟小美讲一声，她现在快睡着了，不想接电话。行啊，你把小美送回家吧。好好，有空聊。” 第70章 那个家伙简直不是人 早上高兴出门，傍晚疲惫而归。 丁婆婆没多想，以为他们年轻人玩的太疯了，所以只劝：“小微，洗把脸再休息会，到饭点我再叫你。” “谢谢姨婆婆。” 寻呈翼一直把她送到后院，确实看到她神情倦怠，转而低声对丁婆婆道：“丁婆婆，店里有多少冥钱？” 丁婆婆微讶：“小寻，你问这个干什么？” “祭鬼。” 这还没到七月半呢？难道是亲戚故旧的祭日到了？听说法不像啊。 “我查查看。”丁婆婆转到柜面查了查，又翻翻进账单出货单，给他报了个数。 “我全买了。”寻呈翼看一眼柜台上摆着的手机支付码，浅笑：“我手机支付吧。” “行。”丁婆婆有疑惑，但她不问。 寻呈翼扫了支付码，用商量口气：“丁婆婆，我暂时先寄存在这里，等会过来拿行不行？” “行啊。” 寻呈翼告辞而出，丁婆婆抬头看看楼上。 这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 于微时洗把脸，坐在地板上趴在床边发呆。 危子训知道了她的秘密，也信守承诺帮寻呈翼脱困，但他并没有趁机提出让她的秘密为他所用的要求。 这么看，他是个君子。 没有趁人之危，也许是在以退为进呢？ 至少以后危子训遇到难题，于微时怕是要责无旁贷站出来相助了吧？ “哎呀，好烦！”于微时挺苦恼的揉揉头发。 自从她五岁有这个能力后，除了帮奶奶装神弄鬼，她可是一直藏着掖着的。 她从来没想过利用听魂做点什么或大出风头，她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但没想到，来了海市，她竟然沉不住气，开始多管闲事了！ 难道，海市真的跟她相克？ “嗨，美女。”耳边突兀的闯进一个略熟悉的声音。 于微时一怔，直了身警觉问：“谁？” “我啊。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亏你耳朵那么灵。”还嘲笑她。 于微时眨眨眼，努力在记忆库里搜索，忽然恍悟：“哦，我记起来了，公交车上的朱先生是吧？” “哈哈，我还以为这半天时间，你就把我忘了呢？” 这话说的，够歧义的。 可能是调侃，也可能是调戏，但于微时充耳不闻，指指前面：“请坐。” 身边寒风一晃，从正对面传来戏谑笑：“嘿嘿，等我很久了吧？” 于微时神色一凛，换回高冷模样，面色不善：“再胡说八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取消。” “哎美女，你不能这么不守信用吧？” “你只知信用，知道尊重吗？”于微时板起脸来，自有冷傲气场。 默然小会，那只鬼似妥协：“行行，我错了，我再也不嘻皮笑脸了。美女，给个机会好不好？” 于微时神色稍缓。 虽然烦这只鬼口无遮拦，可今天的事，论起来，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说正事。” 沉默了一会，鬼魂心有余悸先感慨：“哎呀美女，你是不知道，那个家伙，简直不是人啊。” 于微时情绪平稳，淡定：“他做什么啦？” “他驾驶着公交车，虽然开始不是太熟练，歪歪扭扭的，可掌握很快……” 于微时撑着额，想翻白眼了：“废话少说。” “哦，他是把车故意开到坡底的，然后我亲眼看到……” ‘家乡有条猛洞河’的曲调悠扬响起，打断鬼语。 于微时摸过手机一看来电：寻呈翼。 她吸口气，接起手机，尽量语调如常：“喂。” “微微，我找阿勤借了车，一会来接你。”寻呈翼声音低沉好听。 “接我？”于微时没反应过来。 寻呈翼在电话那一头轻笑：“你忘了，在公交车上，你答应那只鬼什么了？” 于微时看一眼前面，虽然空无一人。 “我记得要给他烧很多纸钱的。”鬼就在这里，她怎么会忘。 “我陪你去。然后，到我修理铺来，我给你解释公交车被毁的经过。”寻呈翼很轻松的邀请。 于微时惊讶，看一眼空无一人的前面，干咳一声：“好。” 挂了电话，于微时不知在想什么，呆了呆，转头看向临街的窗户。 “咦？那家伙住你对面？站在窗边朝这里看呢。”鬼语略惊。 于微时想站起来扑到窗边去，稍加犹豫，就听到那个鬼语问：“美女，还要听吗？” “算了，他晚上会亲口告诉我。”于微时手肘撑在床边，眼眸里溢出点笑意。 “啧啧，羊入虎口啊。”鬼魂笑叹。 于微时瞪眼：“你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鬼魂避答，反问：“你准备给我烧多少冥钱？” 于微时大方：“店里有多少，我都买了烧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行，有诚意。我喜欢。” 正事聊完了，于微时就没什么话要跟他说了，撑着腮发呆。 “哎对了，楼下那个老太婆是你什么人？” “我姨婆婆。” “嗯……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鬼魂若有所思的说。 于微时瞬间清醒，忙问：“你在哪里见过？” “记不起来了，但是有点面熟。” “真的假的？你没看错吧？”于微时追问。 鬼魂很无奈：“美女啊，请注意我的措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是疑问句，不是肯定句。” “切。”于微时泄气似的啐它。 过了小会，她好奇问：“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哦，我从出事现场一直跟着你啊。不过没敢靠近。你身边出现的男人，个个都煞气重，我胆小。” 于微时忍不住翻白眼：“胆小鬼！哪有个个啊？不就寻呈翼一个吗？” “不止他哟。你身边那个警察，正气凛然的样子，我退避三舍还来不及呢。” ‘嗤’于微时忍不住笑了：“鬼怕恶人，也怕警察？” 鬼魂闲闲：“不然呢？你以为做了鬼，就阴阳间横着走？猛鬼恶鬼，那也是少数。更多的就是我这样无所事事，又没啥本事的孤魂野鬼。” 于微时笑了：“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那是。没本事的人，死了还是没本事。我游荡了这么多年，倒是参悟了不少生前没悟到的人生真理。”听着挺感伤的，谁知话峰一转，鬼魂就语气活泼：“要不要听听？一条人生真理，收你一百块。” “去。”于微时差点要拿身边东西砸过去了。 “要不，五十？” “滚！” 第71章 无解的问题 夏夜，郊外，风清月白。 车灯雪亮，缓缓驶来，停在寂静的路边。 两排路灯，有一半失修，映出惨淡的马路，背景是青山茂树，格外渗人。 于微时从副驾位跳下来，伸展下胳膊，听到不远处沟渠传来青蛙叫，意外又感慨：“海市竟然能听到蛙鸣。” 寻呈翼提了个大大黑色塑料袋，风把她的话送过来，也侧耳听了听。 蛙鸣偶几声，林中还有萤火虫在飞舞，这才是真正的夏夜。 “别说青蛙叫，听说前几年，有市民在铁弓山遇到老虎。”寻呈翼走近她身边，张望几下，问：“就在这里吧？” 于微时收拾起莫名的乡愁，也左顾右盼，觉得这里，够僻静，离白天下车几步远而已。 “就这里吧。”她决定了。 寻呈翼走到边上树荫下，蹲下整理塑料袋。 于微时也蹲下，伸手扯袋子，取出里头的纸钱来。 跟他挨的很近，呼吸可闻，盯着他的动作看了看，想起刚才的话，好奇问：“铁弓山还有老虎？” “我是听……听我小姨说的。前几年，闹的动静很大，还上了电视台。”寻呈翼小心的拿出一只缺角的小铁盆来。 于微时还是半信半疑：“海市？地处内陆，我记得从古至今人烟繁茂，富庶天下，怎么会在二十一世纪还会有老虎出没呢？” 所有纸钱搬出来放到地上，寻呈翼摸出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打火机，看着她笑：“你的怀疑是对的。听说电视台还跑到铁弓山来蹲守了几天，无功而返。也采访了附近的居民，都辟谣说根本没见过老虎，是有人吃饱撑的故意瞎胡闹。” 于微时轻点头：现在是有某些人吃太饱撑得慌。喜欢自编一些离谱的故事骗取大伙的眼球关注。 “不过……”寻呈翼话峰一转：“那两个号称见过老虎的市民言之凿凿，还在电视镜头上发誓说绝对是真的，没有骗人。” 于微时不在意了，她站起来感受了下郊外的晚风，清清嗓子，柔声：“朱先生，你在这里吗？在的话，吱一声好不好？” 没有回答，只有夏风拂过树梢的哗哗声。 “朱先生，你不在附近的话，万一被别的同类把钱抢走，可怪不得我们哦。” 于微时等了片刻，正准备跟寻呈翼说一声，远远有幽幽耳熟声：“放心，我的同类不会干这种半路截胡的破事。” 于微时笑了，转向声音来源方向，大声：“离那么远做什么？” 姓朱的鬼魂没好气：“你以为我愿意？让那个傻大个离远点，我就过来。” 于微时看一眼寻呈翼，面色不悦了：“爱来不来。”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朱鬼愤愤：“我可是头号功臣，那傻大个……哦，原来你是气我给他取外号是吧？” 懒得跟它罗嗦，于微时对寻呈翼摆头：“可以烧了。” “好。” 寻呈翼点起打火机，将一张纸钱点燃，扔到缺角的铁盆里，火光一下照亮了周围。 “喂喂，烧纸的时候叫我的名字我才能收到啊。朱轻。朱元璋的朱，轻重的轻。” 寻呈翼和于微时只‘哦’一声表示听到了。 好在这条路，大概八点后就不通公交车了，私家车也极少，他们这样一团光亮的烧纸，纸屑统统飘往一个方向，持续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竟然没有人看到也就不觉得怪异了。 终于把一塑料袋的纸钱烧完，于微时拍拍手，慢慢站起来，腿有点麻了，不过还能支撑。 “朱先生，在吗？” “在在，谢谢哈。哈哈哈，发财啦！”朱轻的声音掩饰不住狂喜。 于微时笑了笑，手指勾下额边碎发，说：“那咱们，两清了。” “交易成功，我给你五星好评。”朱轻仍是笑嘻嘻。 于微时却惊了：“朱先生，你的用语很与时俱进啊。冒昧问一句，你是几时过身的？” “五年前。” 算了算，五年前，网购也时兴了，难怪他会懂。 寻呈翼把那个缺口的铁盆拎回车上，站在驾驶侧，扬声：“微微，上车吧。” 跟鬼交易，还两清了，他一刻不想待，只想载着于微时回修理铺。 “等一下。”于微时竖一指，对着朱轻的方向，笑问：“朱先生，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问吧问吧，谁叫你是大方的金主呢。”朱轻仍在兴奋中。 于微时想纠正它，不是金主关系，而是双方合作关系。但，算了。 “你们，需要纸钱，有什么用途？阴间，真有集市吗？” 此问一出，寻呈翼都屏息以待。 对啊，太好奇了。 不是鬼魂吗？没有实体吧？需要纸钱做什么？烧成灰，是怎么转化成阴间流通货币的？ 千古谜题，难道在要今晚揭晓？ 静寂，不正常的静寂。 于微时等了阵，没等到回答，只好抱歉笑：“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如果太为难，那我，就收回好了。” “唉！是挺为难我的。”朱轻幽幽叹。 原来还没走？于微时小小讶异。 “那就，再见。” “于小姐，这个问题，我一时半会跟你讲不清。反正，阴间有阴间的秩序，活人不宜知道太多。” “谢谢，我懂了。”于微时不再好奇，挥了挥手：“再见了。” 她拉开副驾位，坐进去。 “哎，于小姐，我也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于微时从车窗探出头，平静道：“问吧。” “呃？”朱轻支吾：“我，这个，闲着无聊，四处瞎转悠，然后，我可以，以后去找你吗？” 于微时望星空，想了想：“最好不要。” “为什么？”朱轻追问，好像离的近了点。 于微时眼眸流转，很诚恳道：“我觉得，活人与鬼魂之间，宜君子之交。得有个界线，双方都不要逾越，你说对吗？” 换言之就是，活人与鬼，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有个像朋友一样，不时串门来往的鬼，不符合阴阳两界基本法吧？ 默了片刻，朱轻声音低落：“好吧，我懂了。就算以后我们再遇上，我也不会跟你打招呼了。再会！” 蛙鸣又起，萤火虫飘过来，不知为什么，于微时竟然不觉轻松，暗暗叹气。 两个问题，都无解。 第72章 我很感动 郊区的路灯明暗不定，蛙鸣渐远。 于微时低头刷手机，跳出海市头条。有关十一路公交车坠坡的新闻。内容很平淡，没有过多描叙，只在结尾谈及无人伤亡。 “咦？公交车新闻竟然没上热搜？我还以为至少会采访当时乘客和围观路人呢？”于微时感到稀奇。 稳稳开车的寻呈翼笑了笑：“我听说，本来是要当热点新闻推送的，后来，大概新闻主管部门觉得会引起市民恐慌，所以淡化处理吧？” “也有道理啊。”于微时点头赞同。 衣宿住行，关系到老百姓最切实的需求。公交车莫名出事坠坡，虽然没人出事。可大家对‘行’方面会有一定的恐慌也是正常的。 寻呈翼转头看看她，脸色比刚才好多了。 于是他抿抿嘴，问：“微微，你刚才跟那只鬼，说什么呀？” “哦，刚才啊……”于微时面色稍沉，直视前方叹气，停顿一小会，还是直白的告诉了寻呈翼。 寻呈翼打着方向盘拐弯，进入市区，霓灯刺眼。 “你们，都说的对。阴间自有一套运行方式。纸钱的用途，没必要因为好奇心打听清楚。”寻呈翼也是斟酌着开口：“你说的特别好。人与鬼之间，还是得有一个界线，能不越过最好不越。” “谢谢。”于微时展颜笑了，叹个气，却是笑着叹的。 “可是，我又在想，为什么人与鬼不能成为朋友呢？毕竟，有些鬼，也不全是恶鬼。人心难测，人有时比鬼还可怕。” 前方红绿灯，寻呈翼缓停，想了想，转头：“人心虽然难测。但你可以提防或者不了解的情况下不交心吧。可鬼，跟人，不是在一个平等级别的平台吧？眼见未必属实。那只是听到，怎么放心交友？” 于微时对对手指，反复把他的话深思熟虑几遍，缓缓颔首：“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寻呈翼微笑，看一眼红绿灯，问：“你想跟鬼交朋友吗？” “我啊，其实，不主动但也不排斥。毕竟，我听到的，帮我忙的，都没害过我。好像在鬼品上，还可以。” 寻呈翼忍不住伸手摸摸脑袋，长辈一样的笑：“那就别烦恼了，顺其自然吧。” 于微时瞪着他的手。 绿灯了，寻呈翼收回手，若无其事开车。 “寻呈翼，我先警告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于微时觉得丑话要说在前头。 “好。”寻呈翼专注盯着路，答的很快。 于微时蹙眉盯着他。 路边的路灯交替映照他的脸上，眼睛更深遂，颧骨下方投下一片阴影，显得脸很立体，轮廓更深，嘴角微上翘，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答应的这么快，是阳奉阴违吧？ 大概是于微时盯的时间稍长，寻呈翼抽空，扭头瞥她一眼，无声笑：“看什么？” “呃？”于微时淡定的转回头，迟疑了片刻，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 于微时搓下脸，正色：“我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危警官了。” “……什么？”寻呈翼差点踩煞车，很快调回正常车速，诧异的瞪大眼：“你为什么要跟他说？” 于微时摸下耳垂，又对下手指，在思考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告诉他，不是让他感激的，而是跟他有关，有知情权吧？ 不告诉他的话，危子训也不会泄露吧？ 车速缓缓，很快就停靠路边。 寻呈翼认真的等着答案：“微微，为什么你要这么快告诉他？” 真是嫉妒，他都没这待遇。 他好说歹说，还用自己秘密跟她交换才回她的坦承，凭什么危子训就…… “因为你啊。”于微时不得不迎上他的视线，坦白：“是这么回事……” 保他无罪，无关风月而是责任。 寻呈翼都惊呆了，眼神深深盯着她，好半天没吭声。 半晌，寻呈翼才懊恼的抓抓短发，说：“微微，你不必这样的。赔款我交得起。我也请得起国内最好的律师脱罪。还有，走后门捞人方面，我的人脉，其实很广。” 于微时无语看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很感动，真的，感动的想以身相许了。”寻呈翼还不忘坦露心声：“微微，你告诉他之前，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啊。这可是你的秘密，就这么交换，很浪费啊。” “我觉得还好啊。”于微时摊下手：“那是我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她也不知道寻呈翼人脉广，只知道当务之急是保他没事。 “对不起，怪我，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其实……寻家，在京市……”寻呈翼又感动又愧疚。 “打住。”于微时竖掌，正色：“你是什么家底，不需要跟我说清楚。我只做了一件我认为正确的决定，这就够了。” 寻呈翼不错眼珠看着她，眼底尽是温柔缱绻。 被一个长的俊帅的男人用这种眼神看待，于微时左脸略烫，用手掩了掩，干笑：“行了，快开车吧。” “……好。”比平时更低沉的嗓音。 “这事就这么揭过，以后也别提了。”于微时补充一句。 她还真怕他以感动为由，死缠烂打呢。 寻呈翼稳稳开着车，看着她笑：“这个我做不到。” “诶？”于微时愕然。 寻呈翼脸色转肃：“这事没完，我会记一辈子。” “……”于微时垂头。 “我这人，最怕欠债，尤其是人情债。”寻呈翼很是一本正经。 “不需要还的。公交车的事，我也有责任的。”于微时很想劝他打消还债的决心。 寻呈翼单手开车，左肘撑在窗边，脸扭向她，笑的意味不明：“真不需要还？也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于微时嘴角轻扯，抚额，凛然：“谁跟你一家人？” 寻呈翼笑眯眯：“早晚的事。” 这话听的于微时心情微有起伏，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你坚持要还人情，也行啊。转账吧。” “哈哈哈……”寻呈翼失声大笑。 她还真是不羞不燥，能屈能伸。同时也装傻充愣，不给他一丁点机会。 第73章 情敌比较 桂花巷口，夜宵摊已经摆开了。 陈芳和小表哥边仲景两个对坐着吃小龙虾，嘴里‘咝咝’被辣的过瘾。 “给。”边仲景递上一杯饮料。 “谢谢表哥。”陈芳仰脖子喝去大半杯，扭头抹嘴，却眼珠一定。 刚刚过去那辆车她看不清车牌，但驾驶位的寻呈翼，却是一眼难忘。 她对寻呈翼一见钟情。 还真听姑母的话去修理铺热情主动的倒追。可寻呈翼对她半点不来电，无情撇下她跟于微时一道离开，这让她很是气恼又羞忿。 想她也是要容有容，要胸有胸，海市户口，一本毕业，哪里就比于微时那个山沟沟里来的村姑差了？ 车驶去的方向是修理铺，陈芳的心思又活泛了。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说不定就……那啥了。 边仲景拿手在表妹面前晃两下，唤：“芳芳，芳芳，你看什么呢？看呆过去。” “哦，没什么。”陈芳收回凝视的眼光，擦擦嘴，眼珠转转，忽道：“哎呀，表哥，我想起来了。今天送去修的家什还没拿回来，我去取啊，你坐这等我一会。” 边仲景疑惑的看她一眼，抬手看表：“这么晚，修理铺关门了吧？” 陈芳嘻嘻笑：“哪里晚了？还没到九点呢。” “你说的是陆阿嬷家租客开的那间修理铺吧？”边仲景虽然已经上班，跟邻里之间来往少，也多少是耳闻的。 陈芳心跳了下，只好点头：“嗯。” “不急在这一时，明早再取吧？”边仲景觉得没必要这么赶时间，离的又不远。 陈芳呼口气，只好另外想辙。 她暂时还不想让表哥知道她看上寻呈翼了。 正巧的是，手机响，她大喜，马上接起了。站起来走到路边，跟电话里的朋友聊了几句，挂断后心里有主意了。 “表哥，我朋友约我去唱k，她们一会过来接我。那我就不陪你了。” 边仲景筷子指指她：“朋友重要还是表哥重要？” “当然是……表哥啦。”陈芳甜甜笑哄他：“不过我朋友说她邀了很多人，要带我认识新朋友。表哥，这顿夜宵我请，下次还补你一顿，这样总行吧？” 边仲景也巴不得她多认识新朋友，何况这家门口的夜宵摊，他不愁找不到食友，便笑着放人：“行了，早去早回，不准超过十一点。” “知道啦，管家婆。”陈芳抓起小包包，挥手：“拜拜。” 她边朝修理铺方向走，边翻出包里湿纸巾擦面，然后拿面镜子，掏出一管口红抹了抹，确认仪容完美后，信心十足的奔向目标。 寻呈翼把车开到修理铺，找到空位停好，捂了下肚子，不好意思对下车的于微时说：“那个，微微，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先去处理点别的事。” 于微时倒也心细如发。瞥到他捂肚子就知道人有三急，不能强忍。 “哦。” 寻呈翼知道她懂了，脸稍热。什么也没多说，埋头去开了卷门‘哗啦’，摸黑进去开灯，然后直奔后面的小隔间，那里有床有桌，还有间小小卫生间。 于微时站在路边，负手望天，月明星稀。 有风徐来，城市的味道并不好闻。 她低头无意识的踢着地面，有些期待接下来寻呈翼要展示的秘密。 公交车顶，那道口子，她隐约好像猜到什么，不太确定。 忽然感受到右手边有道紧紧盯视的目光，于微时平静的扭头望过去。 是位穿着热裤短袖的年轻女子，脚上是露趾细高跟。修长的腿，纤细的腰，胸是鼓鼓的，锁骨还挺好看的。 再往上，对上一张略眼熟的脸和忿忿的眼睛…… “是你？”陈芳先发制人。 少女怀春，抱着雀跃欣喜的心情而来，却万万没想到，会碰到目前最强劲的情敌----于微时。 于微时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平常心的点个头打招呼：“是我，我叫于微时。你是边大婶的娘家侄女对吧？” 陈芳神色复杂，慢慢走近，是带着一种比试的意味。 “嗯，我叫陈芳。”她也不是个蠢的，八字没一撇嘴就大呼小叫的，有失大城市姑娘风范。 站近了，她暗暗衡量：她个子稍高。 于微时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寻大哥呢？”陈芳转头看向开着门亮着光的修理铺。 于微时倒没使坏，只回她：“人有三急。” 这么一说，陈芳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冲进去了献殷勤了。 她转回头，借着路灯的光，先瞅瞅情敌的脸。 不得不承认，皮肤是真好。不愧是山沟沟里出来的。 五官的话，好吧，算是精致动人了。 头发嘛，还挺多黑密的。 眼光不动声色巡扫一遍，陈芳心里泛起酸水。 一个山沟沟村姑，竟然长相不俗？ 老天爷眼瞎了是吧？哼！ 不对，她的穿衣打扮，保守又廉价……哈哈哈，总算扳回一局了。 “对了，于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呀？”陈芳面色由阴转睛，明显态度好多了。 她在近距离打量于微时，于微时也在默默观察她。 陈芳大概错估了自己不动声色的能力，其实喜怒都表现在脸上了。 “我啊，跟寻老板有点私事要谈。”这真不是手段，而是实话。 陈芳抿抿唇，咧嘴一笑：“这么巧，我也有点私事要找寻老板谈呢。” “哦。”于微时不惊不喜。 陈芳暗暗绞下手指，用一副闲聊的架势：“于小姐，我听说，你是桐城人？” “是的。” “桐城啊？很远吧？是不是坐高铁，转公交车，然后还要爬坡过河……”陈芳很无知问。 于微时看着她，摇头：“也没那么偏远。” 陈芳却嘻嘻笑了：“反正就是很远，跟电视里报道的那样吧？啧啧，可怜！” 于微时望天翻个白眼，不想跟她多费口舌。 “微微，来吧。”寻呈翼笑着走出来招呼，眼里只有一个于微时，压根没瞧出来旁边是陈芳。 “寻大哥！”陈芳本来还打算言语是讥刺几句情敌的，听到声音，惊喜转头。 身随心动，她花蝴蝶一般扑过去。 寻呈翼看清是她后，眼珠微突，身手敏捷的躲过她的扑跃，快步走到于微时身边。 第74章 你该去看眼科了 “寻大哥？”陈芳好像不可置信似的，努力瞪大眼睛，娇嗔喊。 寻呈翼面无表情，淡定自若站在于微时身边，公事化问：“有事吗？” “呃？我那个，修好了吗？”陈芳换了一种楚楚娇羞的神色，含情脉脉。 “我白天没在店里，不知道修好没有。你明天再来吧。”声音很好听，语气却平淡之极。 陈芳咬咬唇，眼眸里有泪水似的，委屈看着他：“寻大哥……” “没事，你先回去吧。”寻呈翼客气的摆手。 “那你呢？你不回陆阿嬷家了？”陈芳慢慢挪近。 寻呈翼微笑着看一眼于微时：“我还有事。” 陈芳不由来气：“那她呢？” “我？”于微时当了半天看客，忽然被指着问，很坦然：“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跟他有点私事要谈。” 陈芳嘟嘴：“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独处，这不太好吧？寻大哥，我也陪你们吧。” 脸皮可真厚！寻呈翼都呆了呆。 “不用了。陈小姐，夜深人静，你快回去吧。”这么明显的赶人，她听不出来？ 陈芳听出来了，很憋屈。凭什么？这个只有一张脸可取的村姑，凭什么得他青睐？ “我，我不回去，我在这里吹吹晚风不行吗？”陈芳开始耍赖了。 “行。”寻呈翼做个手势对于微时笑：“微微，我们进店谈。” “嗯。”于微时没看陈芳，径直入内。 陈芳却跟进来，任性道：“寻大哥，我站的腿好酸哦，让我坐一会可以吧？”不等回答，她就去拿了把椅子坐下。 寻呈翼抚额。 这姑娘家怎么这样啊？要点脸吧？ “行，你请便。”他已经在口头上赶过她了，总不能动手把她扔出去吧？ 陈芳立马笑的灿烂：“谢谢寻大哥。” 寻呈翼没看到她的笑脸，而是对于微时：“我们到里屋去。” 于微时略略迟疑，便也听从他的建议，走去里屋。 她总不能也坐在修理店跟陈芳大眼瞪小眼吧？ 里屋比原来有些改变。 桌上放着一些笔之类的，还有个电热火壶。床上铺着凉席，有一个半新不旧的枕头。 “你先玩会电脑好了。”寻呈翼帮她开电脑让她玩，还低声抱歉道：“屋里有点乱，你将就一会。” “没事。”乱就乱吧？一个单身汉的临时休息处，不乱才怪呢？ 寻呈翼把自己的军用大缸杯拿去清洗，然后重新倒了一杯水，笑：“没有多余的杯子，你暂时用我这个吧？洗干净了的。” “谢谢，我不渴。”于微时坐椅上，拿出手机说：“我手机看新闻就好，你去招呼陈小姐吧。” 寻呈翼微不可察的撇下嘴，平静：“她有什么好招呼的？现在又不是营业时间。”简言之，陈芳现在不是客户。 被无视的陈芳心里像堵着一把火，悄悄蹭过来，就听到寻呈翼这么说，很是不甘心，霍的冲进来，大声：“寻呈翼，你怎么这么偏心？” 寻呈翼坐在床尾，抬头看她一眼：“陈小姐，你的问题很没道理，我拒绝回答。” “她，她也不过是对面邻居，凭什么厚此薄彼？”陈芳一肚子酸水。 寻呈翼看一眼面容平静的于微时，视线转向气冲冲的陈芳，眉头聚拢：“陈小姐，你是不是该去看眼科了？” “我眼睛没问题。”陈芳反应也快。 寻呈翼就如沐春风的笑了下，认真问：“那你看不出，我在追微微吗？” 所以，厚于薄陈，不是人之常情吗？ 于微时本来老僧入定一般捧着手机刷新闻，听他这么坦荡说出来，倒是微讶，也没太多喜，只是瞥了一眼，又专注看手机去了。 陈芳却花容一变，颤声：“你，你在追她？” “我想，只要眼睛没问题的人，都应该看得很清楚。”寻呈翼嘴角噙笑看着于微时。 他心里却在叹气。 他都这么主动了，这么高调宣称了，好歹她回应一下吧？至少，面部表情丰富点吧？好让他琢磨下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这下，陈芳就真的伤心了。 她也没有任何理由赖在这里吧。 但她毕竟是大城市的姑娘，自以为见多识广，哪能轻言放弃呢？ 她压下心里将要喷薄的国骂，转向安静的于微时：“于小姐，你的意思呢？” “什么？”于微时也是万万没想到，陈芳心理素质强大到这个地步。 说的这么清楚，她还没退缩。 陈芳高昂头，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瞄她：“你答应寻大哥了吗？” 这不显而易见吗？于微时看一眼面前的寻呈翼，他脸上有紧张。 “这，跟你有关吗？”于微时不答反问。 陈芳一愣，她也没想到，于微时会避而不答，倒是小看她了。 “当然有关。”陈芳继续抬下巴，鼻孔看她：“你要是没答应寻大哥，那他就还是单身状态，我就可以继续坐在这里不算是打扰你们的电灯泡。” 到底还给自己留了几分脸面，没把话说死。 没说喜欢寻呈翼，要跟她公平竞争。 于微时嘴角轻翘，笑道：“这是寻老板的店，你坐不坐，与我何干？” 陈芳却眼睛一亮，这么说于微时还没跟寻呈翼成一对？那她还有机会嘛。 寻呈翼无奈笑。 他就知道不会那么轻易捕获芳心。 “寻大哥……”陈芳心里有底气了，笑盈盈的喊。 “陈小姐，随便坐吧。”寻呈翼笑容有点冷：“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问什么厚此薄彼的傻问题了。” 陈芳满心得意，瞬间又低落了。 他明明白白宣告在追于微时。那她一腔爱慕将打水漂了吧？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自认为外在条件也不逊于微时啊，怎么就甘心落败呢？ 输给山沟沟来的村姑，她不服！ 不行，她得使出浑身解数，努力争取一把。 “好吧，我不问了。”陈芳翘嘴，也不走就大胆的打量这间隔出来的小屋。 她不问，但她也不走，饶有兴致的东瞄西瞟。 于微时啼笑皆非，笑看一眼寻呈翼。他苦恼的望过来，摊手。 两人深感无奈又无语。 第75章 隔壁的隔壁 夏夜漫长，窄窄的窗口，月光如水洒进来。 小小的里屋，仨人相对而坐，谁都没开口，气氛怪怪的。 于微时喜静，专注的捧着手机上网看新闻看时事热点；寻呈翼看着她，目光如画笔，慢慢在她五官轮廓描过，最后定焦在如花瓣一样的唇上，喉头有点紧；陈芳先看看里屋，又看一眼于微时，最后锁定在寻呈翼侧面上。 感受到侧面热火的视线，寻呈翼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月渐西斜。 于微时眼睛有点酸，还想打哈欠，她不得不抬眼，跟寻呈翼视线对上，扯扯嘴角：“快九点半了。” 她想回去休息了，时候也不算太早了。 寻呈翼转头看一眼陈芳，皱眉问：“陈小姐，你几点走？” “寻大哥，你赶我走？”陈芳很委屈的拉长脸。 寻呈翼默默点头。 “你……”陈芳没想到，他还真是这个意思，霍然起立，眼睛圆睁。 “我送你出去。”寻呈翼借驴下坡，也站起来，面色和善不少。 陈芳气呼呼，压了压喷薄的火气，又咧嘴扯个干笑，问于微时：“于小姐，你几点走？” 于微时抚额，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干嘛总把她拉进话题中？ “我私事未解决，暂时不走。”于微时做个手势：“陈小姐，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你，你不要太厚脸皮了！让丁婆婆知道你这么晚还不回店，她会不高兴的。”陈芳忿忿又扯大旗。 于微时脸色冷下来，斜翻她一眼：“论厚脸皮，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然后，继续盯手机，没再搭理她。 陈芳倒抽冷气，十分的不屑：“装！装腔作势。” “她装我也喜欢。”寻呈翼面色早就黑沉了，看向陈芳的眼神已没有客气和善。 陈芳一惊，忙解释：“寻大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寻呈翼嘴角一抿，手朝门外一摆：“走吧。” 再不走，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拽走她。 陈芳咬牙，看一眼老神在在的于微时，跺脚，还气冲冲：“走就走。谁稀罕待这破地方。” 于微时故意怄她：“我稀罕啊。” 陈芳剜她一眼，一鼓作气冲出店，到了人行道又转身，对着送出来的寻呈翼，泫然欲泣，欲言双止，模样颇为娇俏动人。 寻呈翼扫一眼马路，还是比较热闹的。这里离桂花巷又近，估算她独行也出不了什么事，便心安理得的把卷门拉下。 陈芳张大嘴，不可思议。 他，他竟然当着她的面，把卷闸门就这么关上了？ 靠！她哪点比不上那个村姑？也就身高输了嘛。 “寻呈翼，你，你走着瞧。”陈芳恼和羞混合一起，变成愤怒了。 她虽然也只是普通人家出身，可被惯出小姐脾气。 放狠话还不过瘾，陈芳还踩着高跟鞋快步上前，朝着卷闸门重重的踢了两脚，这才泄了点愤意。 “气死我了！”陈芳一甩头，朝桂花巷回。 走到一半，抬头一看，夜宵摊火热营业中。 陈芳紧张了下。 怎么跟表哥解释呢？说好跟朋友唱k的，不可能这么快回家吧？ 也许表哥已经回家睡觉了，明天起床上班，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芳低头走向桂花巷，眼看就要穿过夜宵摊了，还收获了不少轻佻的口哨。 谁知，却听到熟悉的喊声：“芳芳？” 诶？陈芳吃惊转头，对上表哥惊疑不定的眼。 她咽咽喉，扯个干巴巴笑：“表哥，你，你还在吃啊？” 表哥旁边还坐着另一个看起来像精英的年轻男子，转头淡漠扫她一眼，又转回头。 “芳芳，过来过来。”边仲景招手。 陈芳想了想，怀着一肚子气回家也睡不着吧？ 她走过去，坐到边仲景旁边，乖巧：“表哥。” “来，介绍一个，这是我舅舅家小表妹叫陈芳。芳芳，这位是我发小俞奇。刚才国外回来，正好碰上了。” 陈芳稍微看了看俞奇，礼貌笑：“俞先生你好。” “客气了，叫我阿奇就行了。” 边仲景也对陈芳笑：“芳芳，干嘛这么见外？叫奇哥。” “奇哥。”陈芳垂眼乖乖改了称呼。 这男的，五官不如寻呈翼，但皮肤白，眼尾上挑，自有一种成熟儒雅的气质。 “对了，你不是跟朋友唱k吗？这么快回来了？”边仲景没把俞奇当外人，这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虽然这小子后来去了国外，但联系还是没断。 当着俞奇的面，陈芳还显得拘谨，绞绞手指，小声：“活动临时取消了。” “哦。那行，别拉长脸，我给你叫一盘小龙虾……” “谢谢表哥。”陈芳瞥一眼俞奇，想了想，问：“奇哥，你刚才国外回来？是游玩探亲还是工作啊？” 俞奇袖子卷起，露出匀秒的小臂，手指特别修长好看，正在剥虾。 “都有。” 边仲景笑了：“当然是先探亲喽。芳芳不知道吧？阿奇就住在我们隔壁的隔壁。” 隔壁的隔壁？ 陈芳估计了下。 姑姑右边隔壁的隔壁那就是巷口便利店啊。左边隔壁是丁婆婆的店，那就是丁婆婆隔壁了。 “哦，是丁婆婆隔壁。” 俞奇笑了下，有个酒窝一闪而没，陈芳多看了两眼。 “听说丁婆婆的娘家侄孙女来了？陈小姐跟她熟悉吗？”俞奇主动找话。 陈芳却不太高兴了。 她一个长的不错的姑娘坐他旁边，他去打听另一个姑娘，什么意思吗？难道于微时的美名已经传的很远了？连国外的邻居都听说了？ 切！ “见过几面，不是很熟悉。”陈芳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不咸不淡。 边仲景插话：“芳芳这两天才过来玩，于小姐又深居简出的，大概率是不熟悉的。”又笑了笑：“我倒是远远见过两面，挺漂亮的。” 俞奇擦擦手，端起面前啤酒喝了一口，感兴趣：“一个漂亮姑娘，深居简出？” 这年头，难得有漂亮姑娘养在深闺人不知啊。 边仲景也不是很了解，大多从母亲边大婶嘴里听出一点消息：“我妈说，她现在在帮丁婆婆看店。啧啧，真是稀奇呢，这年头还有年轻小妹子帮着打理冥店？” 第76章 化斧 陈芳不屑的撇嘴：“打理冥店又怎么了，人家又没耽误勾……”眼角余光瞄到俞奇饶有意味的笑眼，突然觉得不能表现太过刻薄。 年轻有为的男人面前，还是要留个良好第一印象。 边仲景却兴致勃勃催：“勾什么？” “没什么。”陈芳垂着头，自顾自吃夜宵，不想搭理表哥。 “芳芳，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啊？吊胃口啊？”边仲景跟陈芳跟亲兄妹似的，还弹了弹她脑袋。 陈芳没好气白他一眼，给他倒满酒杯：“表哥，别提不相干的人，扫兴。来，喝酒。” “好，干杯。” 俞奇也很给面子的端起酒杯跟他们表兄妹碰了碰，没有一口干，轻抿一口作罢。 “好久没回来，桂花巷的老邻居搬走不少啊。”俞奇感慨。 边仲景点头：“那是。都在外头买了房子，桂花巷这边租出去好几家。也就俞大爷，房子宽，一个人住也没租出去。” 俞奇笑：“爷爷给我留着呢。他知道我总会回来，怕我没地方住。” 边仲景也笑。 俞奇这一副海归精英派头，回来工作那也是高管级别的，还会没地方住？也就俞大爷瞎操心。 “对了，斜对面陆家，听说陆离也搬出去住了，楼上也租出去了？”俞奇似是无意问。 “租出去了。”边仲景把知道的都告诉他：“租客叫寻呈翼，姓寻挺少见的。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退伍兵，京市人，在海市有门亲戚，目前在那边开了家修理铺。手机和手表不修。”他还指了指方向。 俞奇也张望了下，忽然看一眼旁边的陈芳。记起来，她刚才就是从那条路过来的。 陈芳心虚别开脸，装做看邻桌。 “这位寻呈翼在海市的亲戚是做什么的？” 边仲景愣了下，茫然：“不清楚。”他也就是听母亲说了一嘴，其他细节完全不知。 俞奇正在低头夹菜，霍然抬眼，瞪向修理铺方向，面色大变。 夜宵摊灯光如昼，边仲景看的分明，吃惊：“阿奇，你怎么啦？”忽然就面无血色似的。 陈芳也转头，一眼就看出俞奇的出神，也很莫名其妙，轻声：“奇哥？” “诶？”俞奇很快回过神来，抱歉笑：“不好意思，忽然想起一件烦心事，走神了。” “哦。”人家的烦心事，不好打听的，边仲景兄妹两对视一眼，都笑着举杯。 俞奇抽纸擦擦嘴和手，笑的很斯文：“我吃好了。你们呢？” “我，我也差不多了。”陈芳同样抽纸擦嘴。 边仲景看看桌上狼籍一片，再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不晚，明天还要上班，差不多可以收摊了：“老板，买单。” “我来。”俞奇站起来，拿出钱包抽出几张票子递给老板娘。 “阿奇，我来吧。说好这顿我请的。”边仲景要跟他抢着付钱。 俞奇笑：“下顿你请吧。” 老板娘是近几年才来做生意的，不认识俞奇，但听他说话就猜到可能是桂花巷原来住户。 她笑嘻嘻接了俞奇的钱，找了零，对边仲景：“小边，明天你再请回来就是。明晚有蟹。” “行啊，老板娘，给我留几斤。”边仲景失笑。 桂花巷的居民大多数都给这家早餐兼夜宵摊老板夫妇混的熟了。偶尔开个玩笑，也是很常见的。 账结了，边仲景朝桂花巷去，却听陈芳大方问：“奇哥，你去哪啊？” 俞奇站在路边，随手指了指：“我随便逛逛，消消食。你们先回吧。” “哦。”边仲景和陈芳都点头：“那明天见。” 俞奇走到马路边，没回头，抬手挥了挥。 …… 听到卷门关上的响动，于微时收好手机站起来，走出里屋，对上寻呈翼无奈的眼神。 ‘嘭嘭嘭’陈芳还踢门，随后骂骂咧咧走了。 于微时嘴角轻翘，想笑话他的桃花运，又觉得跟他还没熟到口无遮拦的地步，便只是安静看着。 寻呈翼撑额，望她苦笑：“我真是服了她！” 于微时想了想，夸一句：“她挺勇敢的。” 认准了寻呈翼，就主动展开追求，虽然手段有点急燥，但勇气可嘉。 “这不叫勇敢？说难听点叫没皮没脸，好听点是死缠烂打。”寻呈翼可不认同。 他觉得，勇敢这个词，用在正义正直的事件上，才当得起。 于微时挑挑眉：“难听和好听，差不多吧？” 没皮没脸和死缠烂打是同义词吧？ “是吗？”寻呈翼没讲究这么多，招手：“算了不提她。微微，过来。” 于微时走近几步，停下问：“要开始了吗？” “嗯。”寻呈翼走近她，跟她隔了一臂远，认真说：“在我开始演示之前，我能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吗？” 于微时心微跳，咽咽喉，点头：“你问吧？” 寻呈翼张张嘴，其实他追的这么明显，又在陈芳面前承认了。可于微时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很怕问出来，得到的还是拒绝。 也许他还得努力，所以，还是这么暖昧下去吧？ 心念一转，寻呈翼面上轻松，问：“你胆子大吗？” 于微时扬眼，认真考虑了下：“我自认为比较大。至少在同龄人中，算大胆的。” “因为不怕鬼？”寻呈翼笑笑。 于微时眼皮一掀，浅笑：“我不怕鬼，不怕蟑螂老鼠玛蟥，也不是太怕蛇……好像没什么太怕的东西。” 其实是有的，怕失去。 “好。”寻呈翼眼神好，已经看出她说到最后，眉宇间又染忧色。 于微时轻轻叹：“时间不早了，咱们废话别多说了，你开始吧。” 寻呈翼点点头，退后几步，左手缓缓摊开。 于微时好奇的盯着，专注在他左手掌心。 掌心那个奇怪的符号印迹，渐渐发生变化。有黑气从印迹中腾起，盈盈绕在掌心中，倏地黑气里符号开始呈立体化在摇动。 互相碰撞，在黑气中时隐时现，发出金属的响动，有亮光刺眼…… 于微时本来惊讶的瞪大眼珠，被亮光一刺，不由用手挡了挡，又不肯放过任何变化过程，拿下手再一瞅。 寻呈翼的左手握着一柄黑色的巨斧。 斧刃寒光逼人，阴冷森森。 第77章 离奇经历 “这是……”于微时惊讶失声，好久才找回声音，咽咽喉，视线从那把巨斧寒光中移到寻呈翼脸上：“你……” 寻呈翼举重若轻的握着那柄黑斧，眼睛却直勾勾看着于微时。 很好，没被吓晕！ “你，怎么会，这样？”要不是亲眼所见，于微时打死都不信，这么魔幻的事会发生在眼前。 他的手……手掌没变大，手臂肌肉异常暴起，青筋鼓动，充满力量。 笑容慢慢浮现寻呈翼眉间，他轻巧的挽个斧影，语气很轻松：“要不要握握看？” 于微时后退一步，本能摇头。 这么大一把斧头，还是这么个来头，肯定很重吧？ 寻呈翼却笑着走前几步，手臂伸给她：“别怕，它只是一把斧，不咬人。来，摸摸看。” 用的是哄人的语气，于微时脸不自禁的热了下。 “微微，别怕。”寻呈翼真心想跟她分享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于微时看他一眼，实在也好奇，犹豫着确认：“真要可以摸一下？” “随你摸几下，都可以。” 这么大方，于微时抿嘴笑，试着伸手，轻轻触到斧面，手感却是一片寒凉。 “好冰。”于微时缩回手。 寻呈翼点头：“是，它，温度极低。” “那你的手……”于微时看向他的手臂，隐隐有冷气冒窜。 “也很冰，不过无碍。” “它，有多重？” 寻呈翼摇头：“我没量过。不过，我曾经比较过，有一头大象那么重。” “啊？”于微时捂嘴，惊骇不已。 大象的重量，好像是以‘吨’为计量单位啊。我的天啊！ 寻呈翼举着斧头，在她面前再次轻巧的挥舞几下，举重若轻，仿佛在舞剑。 “你，你只能用左手吗？” 寻呈翼很高兴她观察仔细，笑：“对。我左手才举得起来，右手完全不行。” 于微时就盯着他左手跟右手比较了下。 手臂肌肉，此时有差别。左手明显更壮更有力，右手也就跟正常时候一样。 “你曾经，使用过吗？” “用过。”寻呈翼转头看了看，摇头笑：“可惜店里施展不开，不然我给你看看它的威力。最厉害的是，我砍过一颗大树，一斧成功。” 于微时表示相信。 这么锋利又这么重，砍树算什么？ 她念头一转，恍然大悟：“公交车顶，那道口子……” “对，没错。”寻呈翼甚是欣慰：“我劈开的。” 他看于微时好像还不太明白，又补充解释：“我当时本来可能跳车窗离开。可我想，这辆车有劫数，不破不立。索性让它破坏的更彻底，说不定劫数就此结束。” 于微时大吃一惊。 她惊讶于在那么危急的时刻，寻呈翼还考虑周全。 寻呈翼小心问：“吓坏了？” “没，没有。”于微时深呼气，面色渐渐转好，低眸看向他的左手，不解问：“你，刚才，没有默念咒语什么的吧？” “有。”寻呈翼笑吟吟看着近在咫尺的她：“需要一句咒语才能启动符号，黑斧才会变幻出来。” 于微时刚要张嘴，又懂事的咽下那句‘是什么咒语啊？’话峰一转：“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又赶紧摇手：“若是不能说，可以不说。” “这个，可以跟你简单说一下。”寻呈翼抬眼，轻声：“你看够了吗？要不然，我先收起来。” “好，你收起来吧？”这么重，难为他一直握着。 话音刚落，那柄黑斧能秒速在变小，最后一团黑雾，渐渐聚拢回集中飘向寻呈翼的左手心，最后黑雾消失，他的手心又多了那个奇怪的符号印迹。 拉把椅子坐下，寻呈翼回忆说：“有一年，我们在某地深山老林实弹演练，过程我就不说了。反正最后，我跟队友分散，跌倒一个黑漆漆的洞里，刚开始只能弯腰前行，它里面路径四通八达，倒是没什么虫蛇之物，很安静，静的可怕。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我看到一个死水似的地下湖，湖边有颗奇形怪状的树，没有叶子，只有树枝，生长的张牙舞爪的。” 于微时安静倾听。 寻呈翼搓下脸，眼神放远：“我观察了一阵，发现那片湖水，没任何可疑动静，甚至水面毫无波澜。我再看那颗树，怪是怪了点，没什么可怕了。于是我走过去，蹲在湖边想洗手的。突然就发现不对。湖水映不出我的倒影。” “啊？”于微时惊：“是不是，没有光线的原因？” “不像是光线是原因。因为四周多多少少有微弱光线反射进来，那里，比别处更亮堂多了。” 好吧，于微时想不通了，只能催：“然后呢？” “然后，我揣着枪，警惕的后退，退到那颗怪树下，好好打量……”寻呈翼面上忽然扭曲了下，苦笑：“哪里知道，一截树枝荡下，然后缠住了我。” 于微时提起心：“后来怎么样？” “我奋力拼了，树枝松开后，所有树枝得我缠过来，我当时以为自己会交待在那里。” 于微时看看眼前的他，生出古怪想法：难道寻呈翼是个活死人？ “我开了枪，子弹射到湖面上，激起水花，随后就听到一个怪异的笑声，就在耳边回荡。我一听有人就好办，便大声问他是什么人？” 于微时松口气：“还好。” 若是有人故弄玄虚，还是可以谈判的。 “对方不作声，我左手忽然就感到一阵刺痛，痛的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寻呈翼惭愧道：“我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就输了，实在很糗。” 于微时安慰他：“这不算什么出糗？敌暗你明，何况对方是人是鬼还不一定呢？” 寻呈翼相当受用，她理解就好。 “我正痛的差点晕倒，面前伸下一截树枝，摇头摆尾的跟我发出声音。它念了一小节发音古怪的咒语，让我记住。然后往我嘴里塞了什么冰凉的形状像野果的东西，我吐不出来，服用后，感到力量有所增强。” “树枝会说话？” “不会，我想是有人暗中操控。” “谁？” 第78章 请守口如瓶 “一直没出现。不过通过树枝传音，让我去海市寻找捕鬼女，在阴年阴月阴日再来一趟，它会再教我怎么做？”寻呈翼面露古怪的表情：“我当时就大骂了对方藏头露尾，是个见不得人的怂货。他倒没生气，却以我恩人自居，让我到时一定要过来。” 于微时不由笑了：“你的恩人？” “对，他说。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可以当场就死了。还让我看看左手。”寻呈翼涩笑：“我一看左手心，出现了这个印迹，接着他念动咒语，黑斧就出现在我手上。当时，我真的，一头雾水又手足无措。” “我懂。”于微时拍拍他肩。 寻呈翼趁机拉过她的手，握着说：“我冷静后，开始跟他对话。不过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催我快离开。” “那你就离开了？” “我当然不想带着一头问号离开，可当时情形半点由不得我。一瞬间的时间，真的是瞬间，我就已经躺在蓝天白云树荫下。而我掉下去的地方，我记得原来有座山峰的，可我再去找，什么都没有。” “等等。”于微时发现个关键点：“你原来掉下一个黑漆漆的洞……” “是的，一丛茂草让我失足，可茂草是生长在一座山峰之侧。等我回过神来，再去探究，那座山峰，平地消失了。” “会不会，你记错了？或者说，你后来出现的地方离原来山峰比较远，你找错了？” “不可能。”寻呈翼笑：“我的方向感很好，我记性也很好。其他都没变，就是那丛茂草及山峰不见了。” “那么，应该是山峰的地方，现在是平地吗？” 寻呈翼看着她，一字一顿：“是片，较小的湖。” “啊？”于微时再次震惊了。 寻呈翼知道她在想什么，先说明：“这片湖面跟我在山底看到那片死水一样的湖，面积稍大一点。湖水生动，有鱼有水草，是鲜活的。” 于微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所说的，每句话，都透着诡异。 应该是真实经历，因为左手心的确有符印出现，力量变强也是真的。 “我开始以为是鬼打墙。后来回想，我可能真遇上山鬼了。”寻呈翼琢磨着，又自嘲笑：“亏我接受了二十多年的无鬼论教育。” “你，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没有。我不知怎么说起？说了，战友未必会信。你可能要笑话我了，我是过了一个月后，才开始接受这段离奇的经历。”寻呈翼握着她的手，委屈看着她，好像需要她的安抚似的。 于微时回避下他的眼神，往回抽手，寻呈翼使劲握着。 好吧，抽不回，于微时不好意思发脾气，只是低声问：“所以，你一个北市人，退伍后，就来到海市寻找捕鬼女？”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家庭原因占一半。”寻呈翼叹气：“我不听我爷爷的话，他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就过来海市投奔我小姨。” “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同时沉默。 寻呈翼这段经历太过离奇，于微时惊叹，也接受，却也想好好消化一下，过滤碎片式片段，整理出完整脉络。 某省深山老林，独自一人无意中失足跌进山洞里，在山底待了至少一个小时，看到一小片死水似的湖和湖边只有枝没有叶的怪树。 寻呈翼被某种生物藏头露尾在手心刺下符迹和喂了类似山果的增加力气果子，只闻声不见人，对他挟恩以报。 然后，他重新回到山林，原来失足的那片地方，却是一汪鲜活的湖水。 遇仙还是撞鬼？显而易见，是后者。 “微微。”寻呈翼搓搓她的手，轻声：“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于微时抽手，再抽。 寻呈翼看着前方：“我不太清楚阴年阴月阴日是哪天，不过我能请你帮我问问海市的鬼魂们，捕鬼女是谁吗？” 于微时一愣，马上点头：“没问题。” “谢谢。” “不用谢，举手之劳。”对于微时来说，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只要下次遇上陈年旧鬼，她多问一句话的事，多简单啊。 “那个，你能松手吗？”于微时浅红脸小声问。 寻呈翼好像才发现似的，慢慢松开，咧嘴笑：“不好意思。” 于微时的手得到自由，她放到背后搓了搓，说：“呃？很高兴你把秘密告诉我。咱们扯平了。那个，不早了，回去吧。” 寻呈翼站起来，正色叮嘱：“我只告诉你，请守口如瓶。” “我保证。”于微时也严肃的举起手。 寻呈翼本来还想叮嘱她一定要对危子训守口如瓶的，看着她，到底没说出来。 “走吧。”于微时略显激动惊愕的情绪已经得到很好的平复，摆头邀。 “好。”寻呈翼就知道她不是普通女生。 她胆大又冷静细心，有同样不可对人言的秘密，他们是惺惺相吸的一路人。 所以，她这么快就恢复如常，是他意料之内的。 ‘哗啦’卷闸门拉起，于微时弯腰走出去。 寻呈翼关了门，走出店，把卷门重新关上。 外面晚风轻拂，杂音突然多了，空气中有熟肉的味道。 “走，我请你吃宵夜。”寻呈翼对着桂花巷方向，抬下巴笑。 “不，我请你。”于微时轻笑。 寻呈翼想了想，没必要每顿都抢着买单，适当让她请一次客，他再回请就多了一次接近机会。 “好。” 才走两步，于微时和寻呈翼同时停步，目光齐聚在路边抽烟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 俞奇看着他们两，目光如扫瞄机，将他们从头到脚打量，然后露出一个亲切笑容：“嗨。” 寻呈翼和于微时同时看着他。 眼睛相遇，别人出于客气礼貌打招呼，于情于理，都要有所回应吧？ 于微时颔首淡笑一下。 寻呈翼也嘴角浮笑，点头：“嗯。” “寻老板？”俞奇面上继续保持亲切笑容，平和问。 寻呈翼倒不出奇对方会认识他。 他租住在桂花巷，又开着一家修理铺，附近街坊邻居没有不认识他的。偏巧，他还从修理铺出来，对方也许就是住在附近的居民。 第79章 有事相求 “我是。”寻呈翼面色淡淡。 “俞奇。”俞奇伸手。 寻呈翼看他一眼，也伸手相握：“寻呈翼。” 疏离的握了握手，很快松开，俞奇笑：“我听我爷爷说了，原来寻老板如此年轻有为。” “你爷爷是……”寻呈翼眉头轻拧。 俞奇看向安静的于微时：“我是住在丁婆婆隔壁的俞大爷的次孙。” 于微时恍然：“噢。” 丁婆婆有左邻边大婶，自然有右里俞大爷。 不过俞大爷，于微时碰面的机会比较少。 这样，俞奇也就跟于微时相识，便爽朗笑：“相请不如偶遇。我作东，请两位……” “谢谢不用了。”寻呈翼摆手，对他点下头：“不早了，我送微微回去。俞先生，晚安。”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俞奇就好了。”俞奇好脾气的笑笑。 寻呈翼没跟他多说一句话，拉上于微时就走。 于微时跟着他走了一截路，忍不住回头张望一眼。 俞奇站在原地，面带微笑，迎上她的注视，施施然抬手挥了挥，看口型好像在说：晚安。 巷口的夜宵摊座无虚席。 边家表兄妹早已回家。 走进桂花巷，于微时看一眼丁婆婆隔壁，俞家大门前亮着一盏小灯。 寻呈翼把她送到家门口，低声：“什么都别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嗯。”于微时本来也没多想。 哪怕她知道寻呈翼有段离奇的经历，她也没太放在心里。 推开虚掩的门，于微时踏入屋里，侧头对寻呈翼摆手：“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寻呈翼眼眸带笑意，伸手摸摸她的头，沉声：“晚安。” 于微时一僵，不习惯他这么亲昵的举动，后退一步，把门关上。 店内幽黑，杂物模糊，打开手机手电，于微时定定神，走到丁婆婆房门边，小声：“姨婆婆，你睡了吗？” 房里传来丁婆婆轻声：“我睡了，小微，你也早点睡吧。” “好，姨婆婆晚安。” 于微时轻手轻脚上楼，拿了换洗衣物下楼洗漱一新，又上楼，打开风扇，吹干头发，慢慢发呆。 这一天，发生了不少事，她从头到尾在脑海里过滤一遍。 别的都平常，还是寻呈翼的经历比较让人印象深刻。 捕鬼女？ 于微时轻念一遍，思忖：鬼也是能捕的？ 假设能，为什么海市那么些鬼，都在无所事事的游荡呢？ 哦对了，她为什么能听到陈年旧鬼的声音？ 这个念头一起，于微时收敛心神，认真的思索起来。 按她以前经验，她能听到头七之前的鬼魂说话，那些逝去很多年的鬼语，其实是听不到的。 在海市听到的鬼语，前几件大多发生在头七，最近却可以听到超过头七的鬼语呢？ 一定有原因的。 她把自己从出海市高铁站，一直到今晚的事，过细回想了一遍，仍是不得要领。 她不知在什么环节出什么错了，为什么就忽然能听到旧鬼说话了。 ‘叮’手机有信息进来。 她抛开纷乱的思绪，抓起手机看了看。 是寻呈翼发过来的：还没睡？ 于微时看向窗户，浅笑了下，回他：吹干头发就睡了。 寻呈翼发来一个笑脸和一个字：好。 头发已经吹干了，于微时轻手轻脚关了灯，爬到床上，又胡思乱想了会，才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天，于微时哪里也没去，安静的在店里帮着丁婆婆看店，进货，卖买，扎花圈，日子十分平淡。 寻呈翼下班会过来送些小吃食，其他时候会发信息给她聊几句，相处还算融洽。 戚洵美工作忙，还加班加点的，也只是电话联系。 这天闷热，异常闷热。 到午后，暴雨不期而至。 于微时早就把晾晒的衣服收起来。听到雨珠噼哩啪啦敲打屋檐的声音，内心格外平静。 雨珠成线，串串从檐前坠落。 丁婆婆在房里午睡，于微时一个人看着店，眼睛望着玻璃窗外的雨水，看着惊慌失奔的居民抱着头奔窜在雨中，抿嘴失笑。 雨大，风也大。 有人贴着丁婆婆的店躲着雨走，伞被风吹的朝后猛翻。 那人急忙去抓伞，这让于微时得以看清长相。 “危警官？”于微时低呼一声，站起来，刚要出柜台。 危子训就狼狈的进到店里，手忙脚乱的收伞，肩上衣摆都是雨水。浓黑的眉锋上沾着晶亮的雨珠，几滴雨水流过他挺直的鼻梁…… 危子训抬袖胡乱抹一把，冲她笑笑：“于小姐。” 于微时回他一个微笑：“危警官，快请进。” 她去把店门用力掩上，这样雨水就不会飘进来了。然后接过危子训湿透的雨伞，去到后院撑开搁地上。 危子训没穿警服，就是黑t恤，七分休闲裤，脚上是双皮凉鞋，全是水。 于微时去厨房拿了条干净干燥的毛巾递给他，又倒了杯热茶：“你怎么来了？” 他是警察，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谢谢。”危子训接过毛巾使劲擦拭头发和脸，看到热茶，又笑了：“太谢谢了。”捧着热茶喝一口，胃部顿暖。 “于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就不多废话了。我这次来，的确是有事相求。”危子训捧着茶，认真看着她。 外头风声雨声，声声入耳。 店里却是冷冷清清，格外安静。 “你说。”于微时面色如常。 从她跟他说实话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危子训低垂眼，有点心虚，不敢直视她了。 她的秘密，是在他半逼迫下说出来的。 他知道自己作法有些强人所难，或者说是小人所为，但事权从急，他是为公事，为市民……所以，他作法不可取，但初心还是好的。 这样暗暗给自己找了些理由后，危子训理直气壮了点，重新抬眼，叹气：“海市邻边昆市桥镇景观湖发现一无名女尸。头部被尼龙塑料袋套着，下身赤果。死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证明身份的物品。” 于微时惊讶：“昆市的案子，海市的警察也接手了？” 危子训摇头：“是我休假去昆市看望警校同学，他刚好在昆市刑警队任职。” “噢。”于微时表示明白了。 第80章 不想看 危子训捧着茶杯，无意识的搓转半圈，继续说：“案发第三天，昆市警方接到一宗失踪案。家属报警称母亲送孩子上学后失踪。根据口头描叙，失踪妇女跟无名女尸高度相近。经过辩认，无名女尸的身份得以调查清楚。” 于微时不解：“死者身份查清楚了，对破案很有帮助吧？” 危子训点点头：“昆市警方梳理了一遍死者最后出现的时间段，只查到她送完女儿上学后，把电动车停在小叔子店里充电。随后监控就看不到她去了哪里？” “小叔子……”不怪于微时这么想，最后见面的人，总归是嫌疑最大的。 “小叔子的嫌疑排除了。目前事发已七天，凶手还没缉拿归案。” 于微时支着腮望向雨流如注，想了想问：“她最后消失在监控的地点，查过了吗？” “她最后消失在一条街口。街上，两排都是店面，好几家店装有监控探头，但都装在店里。有些没拍到店门外，有些则只是个震慑作用。” 于微时明白了。 就好比桂花巷。住人又当店，但大多数根本就没装什么监控探头。若是有人进来逛逛，然后失踪了，桂花巷两排居民除了目击外，对警方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目击证人也没有吗？” 危子训苦笑。 警方当然一一查证目击证人，可那时八九点钟，大多数店主要么忙着开店，要么忙着吃早餐或者进货什么的，哪里有空去记一个没什么特色的家庭妇女呢？ 于微时无奈看着危子训：“所以，你来找我……” “对，我请求你，能不能发挥特长，听一听死者说什么。”危子训用词还是很客气委婉的。 于微时并不太惊讶，只是多嘴问：“这么久了，家属还没把死者领回去？” “还没。” 再次看看大雨倾盆，于微时只能问：“现在就走吗？” 危子训也看向橱窗外，风雨未消。 “那个……等雨小一点再走吧？我的车停在巷口，你要不要跟丁婆婆说一声？” “好。”于微时答应：“你等一下。” 于微时推门进房，丁婆婆面色不太好，坐在窗前看雨。 “姨婆婆。” 丁婆婆扭头，扬起一个浅笑：“去吧。” “我，很快回来。”于微时也没多做解释。 反正丁婆婆应该都听到了，那也就知道她跟危子训交底了。 于微时又上楼换了身衣服。中袖长裤凉鞋，背包带上一瓶水。下楼时，雨已经略小些了。 丁婆婆正在店里跟危子训说话，看到她出来，递上一把伞，叮嘱：“小心点。” “我知道啦。” 危子训放下杯子，拿起自己的伞，对丁婆婆认真保证：“丁婆婆，你放心，我会把于小姐，安全无恙的送回来。” “好。”丁婆婆送二人出门，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叹口气，有些东西，只能顺其自然，不能强求啊。 巷口，于微时正跟着危子训去他的车上，忽听侧后传来一个大大的：“哼！” 简单一个音节，听着很耳熟。 于微时不得不转头，对上陈芳鄙视又得意的眼神。 懒得理她，于微时快走几步，拉开副驾车门，跨坐上去再收伞。 陈芳鄙视于微时脚踏两条船，可看清开车的危子训后，又很是不服气：凭什么啊？凭什么帅哥都追这个村姑？ 转念一想又得意：可算抓着她水性杨花的把柄了。这不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吗？ 她赶紧掏出手机，要把证据录下来。 可惜，危子训已经把车开进雨中，疾驶而去，差点溅她一身水。 “我靠，会不会开车？”陈芳躲开，忿忿冲离去的车比个中指。 很快又喜滋滋的看着手机：“还好，录下车牌号了。这下，寻呈翼该死心了吧？” 修理铺，这么大雨天，没顾客是正常的。 可寻呈翼却没闲着。 堆积了不少要修的家什，他的新徒弟小明真正是个菜鸟新手，他不得一边教一边修，正忙着呢。 敲敲打打，最后还焊接，总算小明脑子灵活。大件不会修，小件，可以练练手了。 “寻哥，辛苦了。”小明屁颠颠的洗了手，倒了杯水递过去。 他可算看明白了。 寻呈翼是真有两把刷子。别看长的牛高马大，手是真巧。很会修东西，而且业务颇精通。似乎就没有他不会的。 寻呈翼接过水杯，猛灌一口，看看马路上的雨。 思忖着，这么个风雨天，要不要晚上约于微时去看电影？ 好几天都只是手机联系，他真的想她了。想见她，想跟她面对面说说话。 “寻大哥！”甜腻腻声音响起，破坏了寻呈翼刚刚的念想。 陈芳穿了一件到膝盖的泡泡袖连衣裙，笑容甜美的在门口冒出来，眼睛亮晶晶的锁定寻呈翼。 小明打个寒颤，眼珠子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走。 寻呈翼板着脸，不接腔。 “寻大哥。”陈芳很熟稔的走到他身边，拖把椅子坐下，娇俏无比的托着腮：“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哦。” “不想看。”寻呈翼生硬拒绝。 小明差点喷笑。 陈芳瞪一眼竖起耳朵偷听的小明，挨着寻呈翼，在他耳边吹气：“跟于微时有关的好东西哦。” 寻呈翼终于赏她一个眼神，冷着脸：“什么意思？” 陈芳扭着脸，眼睛看着天花板，还拿乔了。 她故做姿态，寻呈翼不急不怒，继续手头上的活。 反正，比耐心，他自信能赢过百分之八十的人。而陈芳就在这百分之八十之中。 “好嘛好嘛。给你看。”陈芳晃着手机声音一直软娇。 寻呈翼眼角余光瞥她一眼。 “不过，寻大哥，我给你看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陈芳趁机讲价，很会做生意啊。 “那不用给我看了。我也没兴趣。”寻呈翼拒绝这种不明不白的交易。 陈芳瞪大眼：“跟于微时有关耶？你也不想看？” “不看。”寻事翼表达出自己充分相信于微时的决心。 陈芳咬唇，死盯着寻事翼观察。 这是欲擒故纵吧？呵呵，装！ “我刚刚看到，她跟一个挺英俊的男人，坐车离开了桂花巷。”陈芳撑着腮，带着点隐密的幸灾乐祸想看寻呈翼气急败坏或者急燥失态。 第81章 我载你 寻呈翼手一顿，看一眼陈芳，继续埋头干活。 “真的真的，我没骗你。”陈芳很意外他这种不惊不怒的态度，加重语气：“那个男人，还蛮绅士的给她开车门，举着伞怕她被雨淋到，然后于微时她很理所当然，一看就是认识蛮久的。” 寻呈翼把手里的活干完了，站起来擦擦手。 “寻大哥，我有拍下来哦。”陈芳献宝一样拿出手机。 “陈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寻呈翼头也没回进了里屋，掩上门。 陈芳呆怔：“……寻大哥？” 又赶她走？ 里间传来哗哗流水声，很快寻呈翼头脸洗干净，换了一件衣服，手里拿把伞，对小明吩咐：“小明，看好店。” “是，寻哥。”小明赶紧应了，又茫然问：“寻哥，你要去哪呀？” “个人私事，可能晚上不回来了。你也早点下班。”寻呈翼边说边走出店，撑开伞。 “好的寻哥。”小明喜滋滋应。 又可以早点下班喽？不对，师父走了，他几时关店都可以。 陈芳急了，追出去，钻到寻呈翼伞下：“寻大哥，你要去哪呀？送我一程吧？” “不好意思，不顺路。”寻呈翼把伞偏开，无情的扭头朝另一边走去。 雨还在下，陈芳呆呆看着他走到旁边人行道，上了一辆四个圈的suv，点火发动驶离。一气呵成，完全没看她一眼。 雨水凉凉，陈芳心也是冷的。 这男人，也太无情冷酷没风度了吧？ 拒绝的也太直白了吧？拽什么拽？不就仗着长的好看吗？否则老娘才不鸟你呢？ 气死人了！ 寻呈翼才不管不顾陈芳的内心活动，他一边开车一边给于微时打电话。 电话接通，他第一句就是：“微微，你在哪？” 电话那一头的于微时看一眼危子训，实话实说：“我在去昆市的路上。” “跟危子训一起？”寻呈翼听了陈芳的小报告，就猜到接走于微时的必定是危子训。 “嗯，对。” “报地址。” “嗯？” 寻呈翼停在红绿灯前，目光沉沉：“我也正有事去趟昆市，已经快开出市区了。” “哦，这样啊？”于微时捂了手机，对开车的危子训小声：“危警官，寻呈翼，他顺路也要去昆市……” 危子训好笑了：“他真是顺路？” 于微时脸染红，不自在道：“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他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信？”危子训调侃她。 于微时更加不好意思，窘道：“那好，我，我跟他说，不顺路。” 危子训摇头：“他竟然都开车追过来了，怕是一句话打发不了吧？” “这……”还真是。 寻呈翼这人吧，以她的观察，脸皮挺厚的。 “那，让他一起？”于微时不好在这件事上作主。毕竟有关刑案，人命关天的，无关人员不要掺和太多吧？ “你看着办吧。”危子训特别通情达理的，把主动权交给她。 于微时认真想了想，说：“好，让他来吧。” 反正，她也制止不了寻呈翼。 跟寻呈翼说了他们在哪条国道后，于微时又给他微信里发了定位地点。 寻呈翼发来一条语音：我很快就赶过来会合。 他说很快，那就真的是很快。 还没到二十分钟，于微时侧着头看车窗外飞快倒映的风景，忽听‘滴滴’车喇叭声，回头一看。寻呈翼的车就窜上来，跟她并排，降下车窗咧嘴笑：“微微。” 于微时面皮一热，目光轻躲闪，不自然笑：“你，车速很快呀。” “放心，我没超速。”寻呈翼又对开车的危子训大声：“危警官。” 危子训专心开车，抽空转头颔首，表示打招呼。 不远十字路口，堵上一溜的车，寻呈翼趁机劝于微时：“微微，坐过来。我载你。” 于微时嘴角轻扯，摆手：“不用了。” “来吧，我正好有事跟你说。”寻呈翼勾手。 “什么事，等到了昆市再说吧。”于微时真的做不出临时换车的动作。 寻呈翼连哄带骗，挤眨眼：“那天晚上，咱们说的那件事。” 危子训听到了，惊讶的转头，对上寻呈翼狡猾笑脸，差点失笑。 这小子，为了追女孩子，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啊。 于微时轻微抽气：那天晚上？ 这，这不是引人联想的词吗？ 她不好意思看一眼危子训，期期艾艾道：“其实，没什么……” “没事，你想去就过去吧。只要别半途打道回城就行了。”危子训很明事理的。 目前来说他欣赏于微时，并没到倾慕的地步。 “我，我也不是很想……”于微时掩起半边脸，实在很羞恼。 “微微。”寻呈翼还在小声喊。 于微时忍不住翻眼，呼口气，对危子训道：“好吧，我去跟他好好聊聊。” 前头还在堵车，于微时此时下车没什么问题。 换到寻呈翼车上，扣上安全带，她冷下脸色，对笑的灿烂的寻呈翼，正色说：“寻呈翼，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去昆市。这样大呼小叫临时换车的举动，十分幼稚且没礼貌。” 寻呈翼的笑瞬间凝滞，片刻，他才摸摸鼻子：“对不起。” “希望没有下次。”于微时侧身打算解开安全带。 “等等，微微。”寻呈翼柔和脸色，低声道：“我追过来的原因是因为想见你。我知道是危子训带走你，也知道可能跟案子有关，但我忍不住，就是想快点见到你。” 于微时原姿势维持不动，一时情绪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微微，别走，让我送你。”寻呈翼轻声道。 心，有点乱是怎么回事？ 于微时慌了神，咽咽喉，缓缓吐气，让情绪平和下来。 正好，前面路通了，不堵了，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 她以为寻呈翼的注意力会被吸引过去，便扭头飞快的瞅他一眼。不防对上直勾勾看着她的寻呈翼。 “嗯？前路不堵了哦？”于微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寻呈翼还是看着她，轻点头：“嗯。” “那个，快走吧。后面的车，开始催了。”于微时坐正，没解安全带。 笑容慢慢浮现，寻呈翼这才回头张望，很快心情舒畅的发动汽车。 于微时捂下脸：真是没办法。 第82章 花店 昆市殡仪馆。 有危子训领着，于微时和寻呈翼顺利的见到了受害者遗体。 拉出冰柜前，于微时定定心神，以最佳状态面对即将到来的灵异事件。 第一眼看去：遗体完整。 四肢俱全，面部有扭曲，但没错位，脸色死灰，脖子那里有勒痕，除此之外，很像正常的病逝。 危子训和寻呈翼都安静的看着于微时。 于微时也屏声静气的竖耳倾听着。 一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听到。 两分钟过去了，于微时有些着急了。 她果断对危子训说实话：“我听不到她说话。” 危子训怔了怔，四下看看，小声问：“什么都没听到？” 通过他这个动作，于微时明白他问话的意义，慢慢转头，侧耳倾扣，然后抱歉道：“是的，冰柜里别的鬼语，我也没听到。” 就是说，这间殡仪馆，还冰冻着其他遗体，可于微时全部没听到。 危子训推回遗体，抱着臂沉吟：“难道不能跨市？” 难道这种特殊能力只在一定范围内有效？ 他很相信于微时能听到鬼语的能力，也相信她不是故意拆自己台，所以问题出在…… “不对。”于微时实诚，摇头：“我从家乡桐城到海市，一样能听到。” “那……”危子训就想不明白了。 寻呈翼忽然出声：“不如去抛尸现场听一听？” 殡仪馆只是存放遗体的地方。 遗体只是一堆没有生机的肉而已。灵魂，未必还停留在遗体周围，可能四处游荡了？也可能徘徊在抛尸现场，或者停滞在案发现场？ 危子训眼前一亮：“好主意。” 于微时也投他一个赞许眼神，浅笑：“可以一试。” 开车到昆市桥镇某景观湖。 此时，昆市也在下雨，只不过比海市雨量小就是了。 下雨天，景观湖闲人极少，偶有几个打着伞散步的退休老人。湖边，警方拉起的警戒线早就撤了，一切如常。 危子训电话里已经找同学拿到详实资料，带着于微时和寻呈翼来到湖侧，打捞女尸的现场边，指着一处泥坡：“就是这里。” 湖坡栽种着垂柳，雨滴落在水面上。 空气清爽，夹杂着树木花草的味道，于微时深呼吸，闭上眼睛好好感受雨天的凉爽。 ‘滴咚’雨点砸在湖面轻微的弹响，不远处车轮滚动，更远处有人说话，小孩子哭闹的声音……纷至沓来 但，没有鬼魂说话声。 约摸两分钟，于微时不甘心的睁眼，瞪着平静的湖水，抿抿唇。 “微微，怎么样？听到了吗？”寻呈翼上前半步与她并肩。 于微时很委屈似的看他一眼，摇头。转向危子训，眼含歉意：“对不起，危警官。我还是没听到。” 危子训这回真愣了：“怎么会这样？” 他对于微时所说的能力，产生了动摇。 会不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无稽之谈？ 于微时看出他眼里的质疑，很是心塞，当然也是为争一口气，转念之间就冷静提议：“危警官，再给我一次机会。去受害者最后出现的那条街转转如何？” 危子训没有说话，似乎在惦量什么。 寻呈翼坚定站在于微时身边，帮腔：“危警官，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且大家都是为着同一个目的，举手之劳，你还需要考虑什么？” 于微时感激瞥他一眼。 寻呈翼接收到她感激眼神，挑挑眉挤眼笑。 扭开脸，不看他们眉来眼去，危子训没考虑太久，沉声：“好，跟我来。” 街上混漉漉的，又是上班时间，行人不多。 先去了受害者电动车充电的店铺，一无所获。然后转向她最后消失在监控的那条街。不远，就在旁边。 这条街，离主干道不远不近，两排都是店铺，生意不怎么兴隆。 于微时心情有点急燥了，免不了胡思乱想。 难道，她的听魂能力，来的莫名其妙，消失的也莫名其妙？ 本来是无所谓的，消失也好，她对这项突如其来的能力也没多少好感，没了就没了。 可，关键时候掉链子，她感到脸火辣辣的，丢不起这个脸。 “微微，别急，沉住气，慢慢来。”寻呈翼低声安慰她。 “嗯。”于微时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看寻呈翼顺眼过。 寻呈翼冲她笑：“实在听不到，也别灰心。我相信你。” “哦。”于微时觉得自己过于疏离，便挤个干巴巴的笑递他。 寻呈翼受宠若惊的咧嘴，大着胆子抬手揉揉她的头。 于微时的第一反应是瞪他，生生忍下，偏了偏头，小声：“讨厌。” 她不知道这样说有多娇嗔，反正寻呈翼笑的更开心了。 危子训面无表情，耳朵接收着他们小声对话，暖昧互动，内心略有波澜：如果，当年…… 突然，于微时停步，把伞举高一点，侧头看着前面三四步远的一定花店。 “我进去看看。”于微时走前几步，到门口收起伞，镇定的扫视全店。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花店，却分两层。 一楼全是鲜花，琳琅满目，花香袭鼻。二楼不高，张望之下，可以看到摆着一些花瓶，花篮，干花之类的。 有两三个客人在挑选，只有一个壮实的中年老板招呼。 “欢迎光临，随便看。”老板看一眼店门，笑眯眯的说句客套话。 于微时拿着雨伞，装成看花的样子，慢慢走近楼梯，先是听到客人在比较讲价，随后听到呼救：“救命，救命……” 呼救声好像出气不赢，虚弱无力。 于微时转头，悄声问跟随的寻呈翼：“你听到什么没有？” 寻呈翼朝她倾身，装成询问：“这朵花怎么样？”然后小声：“你指什么？” “有听到救命声吗？” 寻呈翼面色马上凝重，竖耳朵细细听了，认真摇头：“没有，这个真没有。” 于微时反而露出喜色，抬眼看向低矮的二楼。 “老板，可以上楼去看看吗？”寻呈翼代她问。 老板看他们一眼，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小心，二楼有不少花瓶。” “谢谢，我们会小心的。”寻呈翼又笑着回一句：“打破了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老板嘴角不可察觉的轻抽了抽。 楼梯就是临时自己搭建那种，寻呈翼扶着于微时小心的上去。 第83章 赔偿引起的失手真相 二楼屋顶很矮，快跟寻呈翼一样高了。 空间也较小，沿墙角摆着自制的博古架，架上摆满各式花瓶，造型还挺别致的。角落是干花，各色各异。 有一个年轻女顾客认真挑选，最后抱着一个小小花瓶下楼去结账。 于是，整个二楼就只剩下于微时和寻呈翼。 “呜呜呜……不就几十块钱吗？至少杀人吗？救命！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有细弱的呼救来自角落。 于微时轻声：“谁在呼救？” “诶？你，你能听到？我，我好难受！快，快报警！”声音很陌生，透着急切。 于微时走到楼边，看一眼楼下。 老板正忙着招呼客人，危子训站在一丛花侧，抬头看向她。 于微时对危子训轻点头，眼角瞥向老板，使个眼色。 危子训很机警的表示：明白。 走到架子边，于微时随意摸摸花瓶，声音仍放极低：“请问，你是谁？要我报什么警？” “我就在这里啊。就是花店二楼，你看不到？” 于微时摇头：“我看不到你。” 静默少许，那个声音再起，幽幽：“我就知道，我已经死了。” “你能告诉我，你怎么死的吗？这样，我也好去报警啊？”于微时轻声问。 “我是被老板失手勒死的。”那个声音喘口气，带着哭腔：“无怨无仇啊，不就几十块钱的事吗？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我女儿还等着我放学去接回家了……”开始悲悲切切的哭起来。 于微时为保险起见，求证问：“你是不是，送回女儿上学后，把电动车放到小叔子店里充电？” “对对，你怎么知道？”哭声瞬停。 那就对上了！于微时松口气。 “你，你到底是谁？你是便衣警察吗？我，我现在……” 于微时忙：“我不是警察。不过我有个警察朋友在跟进你的案子。” “我的案子？我，我被发现了？” “嗯。”于微时也不好跟死者说太多，毕竟凶手还在楼下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楼下老板送走客人后，抬头扬声问：“小姐，选好没有？” “呃？”于微时靠近楼栏，歉意笑：“不好意思啊，老板，这里没有我喜欢的花瓶。” 老板不以为意，站到楼梯口，笑着一指鲜花：“没关系。让你男朋友买束玫瑰吧。” 寻呈翼笑，看于微时一眼，大方：“好啊。老板，给我挑十一朵，包起来。” “好的。”老板笑嘻嘻的帮他选花去了。 “十一朵，有什么讲究吗？”于微时不解问。 那个鬼语幽冷：“代表一心一意啊。” 于微时诧异扬嘴角，抬眸看向寻呈翼：“你还挺懂这些门道的。” “呃，我也，就是在网上看到的。”寻呈翼摸摸鼻子。 他一点都不懂怎么讨好女孩子。这几天临时抱佛脚，现学现买。 于微时没打趣他，低头瞄瞄老板，趁着空当，赶紧抓紧问亡灵：“老板，为什么要勒死你？” “唉！”深深叹气，带些许哭腔：“不小心碰碎了一个花瓶，我打算赔个二十来块就算了，因为花瓶看起来很一般嘛。老板不干，非得让我出一百块不可。你们评评理，一个廉价花瓶，怎么可能值一百块？我当然不肯啊，争执起来，然后他就下黑手了……呜呜呜，我，我一个女人，哪里是他对手……” 于微时又没看到鬼影，不好安慰，只能抓紧时间问：“那，你为什么不随着身体离开这里？” 哭声稍小，仍是抽抽噎噎：“我，我不知道啊。咽气那会，我就飘出身体，然后就一直在这二楼打转，怎么也转不出去，呜呜呜，我冤啊！” 楼下，老板一脸笑容：“帅哥，花包好了。” 寻呈翼看一眼于微时，问：“我先下楼结账？” “我跟你一起下楼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于微时认为没必要再逗留。 二楼传来弱弱呼声：“哎，你，你们就这么走啦？帮我报警啊！求你啦！” 于微时怕打草惊蛇，不敢转头，淡定的走到危子训面前，小声：“出去再说。” 寻呈翼付了账，抱着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走向于微时，一双眼睛火光闪闪，眉宇生动的笑：“微微，送给你。” 于微时想笑，想说：作戏而已嘛，跟真的似的？ 可刚抚额，扬眉欲笑，对上他诚恳认真又逼视的目光，于微时心脏一抽，笑不出来。 寻呈翼不错眼珠看着她，把花送到她手上，一脸的期待。 “咳咳。”危子训清咳一声，提醒他们，别耽误正事。 那个老板也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 嗯，两个帅哥，一个美女。妥妥三角恋关系。 所以，美女在困惑吧？这花是接还是不接？ 于微时低垂头，接过这一束玫瑰花，极小声：“谢谢。” 寻呈翼喜悦之极，得意的眼神轻瞅一眼面无表情的危子训，揽过于微时的肩，朝店外走：“走吧。” 店外，还在下小雨。 寻呈翼撑开伞，把于微时纳入自己伞下。 默默往回走，离花店远了，到了街口。 于微时才僵硬的摆脱寻呈翼，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抬眼对危子训讲了二楼听到的鬼语。 危子训悚然一惊：“原来如此。于小姐，谢谢。我马上跟同学联系。” “都过了七八天了，很可能证据难以找到……”于微时忧心的直蹙眉。 “没事，会找到证据的。”危子训冲她安抚一笑：“现代刑侦技术手段，不可同日而语。”然后就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 于微时将抱着的玫瑰花往寻呈翼手上一塞，小声：“还给你。” “微微。”寻呈翼不接，严肃：“我说过，送出去的东西，不可能收回。” “可是……”于微时觉得下雨天，抱着一束玫瑰花，很不自在呢。 寻呈翼偏偏头，看看她的神色，又笑了。善解人意的说：“不过，我可以帮你拿着。等回桂花巷，再送你。” 于微时抬眼，无措。 “给我吧。”寻呈翼接过花束，一只手仍固执撑着伞，大半向她倾斜。 还真的挺细心又体贴啊！于微时红脸垂头，略意外。 第84章 春雨楼 雨已经停了。 危子训留在昆市协助警方处理景观湖女尸案，寻呈翼载着于微时往回返。 玫瑰花束放在后座，散发着幽幽浓香。 于微时其实并不太喜欢玫瑰，觉得花香有点浓腻。 车内相对安静，于微时不知在想什么，一直看着斜对面发呆。 “微微？”道路宽敞，寻呈翼注意力可以一分为二。 于微时还在出神。 “微微！”寻呈翼甚至伸大掌在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哦？”于微时面色一怔，侧头不解：“什么事？” “你在发什么呆？” 于微时咧咧嘴，摇头：“没想什么。” 她在想危子训的态度。 凭心而论，两人不算太熟，只是因为案子打过交道。本质上还是疏离的熟人而已。所以，他质疑，太正常不过了。 可于微时就是有点不舒服。 她早就清楚，跟危子训不熟，不能讲实话。可他还逼迫她讲出来，却那样不信任。 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当然没怎么吃亏，可她就是心底发闷。 寻呈翼看她一眼，停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然后认真说：“微微，以后这种情况，记得跟我说。” 于微时还没反应过来，茫然：“什么情况？” “危子训找你协助破案的情况。” “哦，这个啊……”于微时面色缓过来，扯下浅笑：“我能搞定。” 寻呈翼看着她，坚毅：“答应我，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先跟我商量。” “这……”于微时不能答应啊。 他是他，她是她。 两人没什么直接关系吧？ 寻呈翼目光定定，无形中给她很大的压力，像一座大山罩在眼前，透不过气来。 于微时莫名的心抽抽，回避着他的视线，小声：“我，我尽量啦。” “不是尽量，是一定。”寻呈翼还不太满意这个回复。 于微时霍然看他一眼，来了点小脾气：“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说？” “因为我是你准男友。”寻呈翼咧嘴，厚脸皮笑。 于微时轻嘶气：“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寻呈翼厚颜：“那就把‘准’去掉。” ‘准’去掉，那就成男友了。 于微时脸都红了，大声疾呼：“你乱讲。” “好吧，那就暂时保留‘准’字。”寻呈翼发挥胡搅蛮缠的风格。 被他的绕来绕去的逻辑打败了，于微时索性不看他，冷下脸：“我收回刚才的话。” “哪句？”寻呈翼笑眯眯。 “尽量那句。”于微时正儿八经直视前方：“如果以后危警官还找我协助破案，我仍然会乐意配合。且，不会跟你商量。” 寻呈翼敛笑，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叹气：“微微，别赌气。” “我没有。”于微时偏偏头，不高兴：“不要摸我头！” 寻呈翼轻笑：“放心，我省着劲，没弄乱你的发型。” “我不是这个意思。”于微时快咆哮了：“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你的谁？不要随便乱摸我的头。” 寻呈翼还是笑，像在申明什么：“我不是随便的人。” 于微时气狠狠瞪着他：他倒会避重就轻。 “生气啦？晚上我请客赔罪好不好？”寻呈翼抬手又想揉她的头。 这一回，于微时飞快闪避，紧紧抿嘴角。 对，她很生气！ 这个厚脸皮的男人，对人说在追她，哪有这样的追法？什么都不听她的。 “春雨楼怎么样？”寻呈翼不在意，收回手，掌着方向盘，稳稳开车。 “不怎……春雨楼？”于微时及时表达震惊：“你说的是海市最知名的食客殿堂级酒楼？你能预约到位置？” 不怪于微时震惊，春雨楼实在很出名。 不但在海市大名鼎鼎，名声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食材新鲜，厨师顶级，味道佳，风格赞，难预约这些都不算什么，好多酒楼都能做到。春雨楼跟其他酒楼不同的是：挑客。 别的酒楼巴不得食客盈门，每天座满，财源滚滚。 春雨楼不是。 春雨楼严格挑选每一个食客。反正也没标准，全看老板心情似的，相当的任性。 有钱到为所欲为！ 越这德性，越令人趋之若鹜，每天订座电话打到爆。 但据有幸荣选的食客吹嘘：春雨楼有足够的任性本钱，菜品绝佳，味道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是以，春雨楼店大架子大名气更大。 平常人别说去尝鲜，就是订到座位，就可以吹一年半载了。 望着她眼里的惊骇和怀疑和那么一丁点兴奋，寻呈翼却身心舒畅，笑的肆意：“我能。微微，我无所不能。” “切。”于微时扭开脸，相信他吹牛逼了。 “不相信？”寻呈翼哈哈笑。 于微时摇头。 信他才怪！ 一个北市退伍兵，海市开家简陋的修理铺，还租住着老房子，不太像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 想到什么，瞥眼他的左手……纵然神力可化斧，也不能令春雨楼破例吧？ 寻呈翼转入通向海市的道路，笑的舒心，问：“微微，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于微时好奇。 “如果我订到春雨楼的位置，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于微时面色一下变了。 寻呈翼马上又说：“如果我订不到，随你处置。怎么样？” “随我处置？”这条件，还真够宽泛啊。 寻呈翼笑吟吟：“嗯，任打任骂，随便折腾都可以。” “切，谁要折腾你？离我远点就行了。”于微时面皮微热。 “好，就这么说定了。”寻呈翼却笑容更深了。 于微时却犹豫了。 万一他走狗屎运，真订到了，难道真要亲他一下？ 这个万一，概率不好算啊。 春雨楼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的。 “我这就打电话。”寻呈翼好像怕她反悔，立马就拿出手机。 于微时脱口：“哎……”转念想，自己是不是过于胆小谨慎了？话峰一转却是：“开车不要打电话。” “好，听你的。”微微笑的寻呈翼放下手机，把车靠边缓缓停下，再拿起手机拨打春雨楼订座电话。 他还真是个行动派。 于微时略略紧张的盯着他手机，听到拨通后的‘嘟嘟嘟’响铃。 第85章 轻吻 “你好，这里是春雨楼……”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女声。 寻呈翼语气亲切的说明来意，得到的回答却是很客气的：“抱歉，今天客满。” “哦，谢谢。”寻呈翼没有过多纠缠，而是淡定挂了电话。 于微时松口气：好了，这个赌约不用继续下去了。 可又有一丝遗憾：春雨楼啊，那可是春雨楼！ 戚洵美曾心心念念在耳边唠叨了整整大学四年，她也听得耳朵起茧了。若能亲眼目睹再一尝味道，简直人生赢家啊。 寻呈翼低头在手机上操作，嘴里安抚：“微微，稍等哈。” “你要找熟人吗？”于微时托着腮猜。 春雨楼虽然拽上天，可也是由人在运作。 有人就好办，就能见缝插针托托关系吧。 寻呈翼点了发送，抬眸笑看她：“聪明。” “可是，客满了呀？”于微时耳朵尖，当然也听到对方的答复了，再猜：“你打算订以后的？” 今晚客满，还有明晚，后晚，大后晚…… “不，就今晚。”寻呈翼固执。 于微时耸下肩，耐心等着。 寻呈翼抬手，摸摸她头，温和：“把小美也请过来一起吧。” “真的呀？”于微时都不知他哪来的信心，今晚一定能搞定？ “嗯，还有丁婆婆。”寻呈翼胜券在握，帮她请客。 于微时眨巴眼，拿不定主意了。 瞧她一脸懵逼的样子，寻呈翼真想宠溺来一句：傻样！但他克制了，等以后再混熟点，再亲昵也不晚。 军歌忽然嘹亮，于微时抿嘴笑了：也就他了，还在用军歌当来电铃声。 寻呈翼瞥她一眼，赶紧接起电话，却是春雨楼来电，公式化的道歉，表示春雨楼电脑出了点故障，今晚客未满。所以，他的订座电话，真实有效，今晚八点，恭候光临。 挂了电话，寻呈翼挑眉，得瑟：“怎么样？春雨楼，八点，蝶恋花包间。” 于微时惊喜又窘：还，真的让他办到了？ 那么赌约，也有效喽。 “佩服佩服。”于微时愿赌服输，少不得恭维他几句：“寻呈翼，你运气真好！” “那是当然。”寻呈翼可不是扭捏的人，马上指指脸：“来，亲一个。” “这……”这就要履行啦？ 于微时可真是没想到，他就这么迫不急待。 虽然近黄昏，可在马路边上啊，车来车往的，而且，她心理建设还没准备好了。 寻呈翼眼巴巴盼着，诚恳的鼓动：“一下就好。” 他还怕她嫌弃似的，拿出纸巾把脸擦了擦。 随着他的动作，于微时面皮慢慢发烫，别开脸，摸摸耳垂。耳垂竟也热乎乎的，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耳朵也红了。 其实，严格来说，亲下脸，似乎没那么难为情。 外国礼节，陌生人贴脸礼，可是常态呢。 当然，国人较保守。可嘴唇碰下脸，只是蜻蜒点水似的掠一下，好像，也，不是那么太难……吧？ 寻呈翼安静看着她无可挑剔的侧颜，满心欢喜等着。 前些日子也偶有身体接触，可都比不上亲一口。 哪怕只是轻轻一碰即走，他也很满足了。 阿q式的自我安慰了片刻，于微时渐渐接受这个赌约，猛扭头，故做洒脱：“那，好吧。” 本来已经抱着愿赌服输的心态，打算履了，可对上寻呈翼眸底柔情，她呆滞了下，恢复正常肤色的脸，开始渐热。 “微微，很为难吗？”寻呈翼敛下眼帘，小心问。 “还，好啦。”于微时也低头，轻声道。 寻呈翼真是觉得要命啦！最看不得她这样娇羞的垂头，脸粉粉嫩嫩，白里透红…… “不如，换过来吧。”他轻声凑近，肯定语气。 “啊？”于微时轻轻侧头不解：“换什么？” 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脸颊，于微时脑子一下空白化了。 寻呈翼可不是一点就走。而是双唇印在她白里透红的侧脸，温柔一嘬，深深吸气，恋恋不舍的退开，一脸的满足痴迷。 车内寂静，只有呼吸声。 ‘滴滴’一辆车路过，对面司机好像看到这一幕，恶作剧的按喇叭，故意打扰似的，还吹起口哨哈哈擦车而过。 得亏这外来杂音，把于微时的神志拉回。 她愣愣转动眼珠，机械的抬手抚抚脸。 寻呈翼的气息还留在上面，好像还有温热…… “你……”于微时轻轻侧头，对上表情复杂的寻呈翼，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 寻呈翼欢喜过后，又怕她生气，一脸的任打任骂，低声：“微微，你打吧。” 于微时无意识搓搓脸，到底过了最佳时机，又是这种氛围，且他也没怎么着……心念一时变幻，她咽咽喉，摇头：“算了。反正，是我输了嘛。” 寻呈翼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灿然一笑：“谢谢。” 谢谢她如此宽容不计较他的唐突冒失。 是不是也表示，她对他，不反感，还有那么一丝好感呢？ 于微时不敢看他的笑容，没什么底气的加一句：“下不为例。” “嗯。下次我要亲你，绝对正大光明。”寻呈翼顺杆爬。 于微时气鼓鼓，霍然扭头：“你……” “哦对了，我得跟阿勤说一声。”寻呈翼却生硬的转话题，并动作很快的就拨通了阿勤的电话。 电话接起，传来阿勤懒洋洋的声音：“喂，九哥……春雨楼啊？我肯定来呀。蝶恋花这包厢，挺符合你现在心境吧？哈哈哈。”一顿嘲笑。 寻呈翼默默掐了电话。 这臭小子，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那么多间包厢，偏偏指间名字为蝶恋花的给他。 于微时瞪完他后，也不闲着，开始给戚洵美打电话约晚餐。 “微微？今晚请客啊，来啊，当然要来……什么？春雨楼？真的？啊啊啊！！”戚洵美的尖叫穿透力太强，寻呈翼都要掏耳朵了。 于微时也默默中断通话，让戚洵美一个人兴奋鬼叫去。 “走，去接丁婆婆。”寻呈翼启动汽车。 “行。”于微时低头手机搜索春雨楼的更多资讯，忽笑：“春雨楼挺有意思的。用宋词牌名当包房名字。” 第86章 就是可爱 寻呈翼如数家珍：“是的。十六间包房，全是三字词牌名。卜算子，采桑子，蝶恋花，浣溪少，浪淘少，满江红，木兰花，念奴娇，沁园春，清平乐，长相思，西江月，忆江南，永遇乐，如梦令，点绛唇。” 于微时讶然，竖大拇指：“你竟然都记得？” 寻呈翼一怔，马上笑：“就不兴我过目不忘？” “厉害！”越相处，越发现他，各方面全才啊。 于微时是真的佩服不已。 哪像她，记性也平常，所以学习平常。考了不怎么样的大学，学个一般般的专业，现在，找工作都困难。 唉！轻叹。对前途渺茫。 丁婆婆的店，只能混一时，不能混一辈子啊！ 空气突然沉寂，寻呈翼边开车边留意她的神色，不明白怎么就一身丧气了？ 明明她对将去春雨楼，也很期待啊。 “微微……”他做不到视而不见，想为她分忧解难。 “嗯？”于微时应一声，转头。 寻呈翼观察她神情又活泛了，笑了笑。 “你刚刚想说什么？”于微时就是这么一根筋的追问。 “哦，我刚刚……”寻呈翼脑子转的飞快，立马一本正经，清清嗓子问：“我刚刚想起来，在殡仪馆，为什么听不到鬼魂说话？” 这是个极度严肃的问题，于微时马上也敛正神色，认真想了想：“不知道。我没有答案。” “抛尸现场也听不到？只能在命案现场听到。微微，我记得前几次，不是这样的，对吧？” “对。尤其是那天，在人行道，地下管道碎尸人头……”于微时眼眸一亮：“哎，会不会是这样？” 寻呈翼配合：“怎样？” “人头啊。”于微时眼睛又大又黑又圆亮，兴奋看着他：“如果是命案不碎尸，那就只能在案发第一现场听到亡灵说话。如果是碎尸案，亡灵的头在哪，我也能在哪听到。” 寻呈翼提炼了下她说的中心意思：“你的意思是，死者的头，起到关键作用？” “对啊。就像活人一样。断四肢仍然可以活下来，头断了，那就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了。” “有一定的道理。”寻呈翼点点头。 在出租车司机凌立谕案件中，他们也是摸到司机租住地，是第一命案现场的。 毕竟，从活着到死亡，就是灵肉分离的时刻。 灵魂困在那个特殊时刻，所以，必须在第一命案现场才能听到亡灵说话？碎尸案不同点在，人头在哪，就能在哪听到。 若是附近是断脚，估计于微时就听不到了。 “那么，其他的鬼魂说话……”寻呈翼到底心思缜密，皱眉：“为什么，它们可以四处飘荡？不受第一事故现场所限？” 于微时想起那天去万春国际总部面试的事。 女受害人洪桃，死亡七天，地点在铁弓山……那她又是怎么从铁弓山来到万春国际总部找熊少年唐少轩索命的呢？ “寻呈翼，我也有点糊涂了。”于微时苦恼的撑撑额：“我发现，刚刚说的，自相矛盾。” “嗯？怎么啦？” “陈年旧鬼，暂时就先不讨论了。我跟你说一个初到海市遇到的索命事件，违背我刚刚说的第一命案现场说。你帮忙分析分析。”于微时信赖他的冷静沉稳。 再说了，三个臭皮匠还抵过一个诸葛亮了。 她脑子不够灵泛，寻呈翼或许能一个顶仨呢？ 洪桃的案件，并不复杂，三言两语就能说话。而且时间较短，于微时能完整复叙出来龙去脉。 “等等，你是说万春国际的一个姓唐的总经理？他当时出面威胁你了？”寻呈翼额角青筋一暴。 于微时摆手：“这不是重点。” “不，微微，你把当天的前因后果，全部讲给我听。” 于微时不在意：“这个唐总经理说的话，不用考量，都是无用的废话而已。” “我要听。”寻呈翼清咳一声，稳定自己情绪：“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做出最理智的分析。” “……好吧。”为了听到他的理智分析，于微时边回忆边把当时的事件，一一口叙给寻呈翼。 车已经开到海市近郊，雨早就停了，天边出现一丝暮色。 寻呈翼把车靠边停，捏捏拳头，磨牙霍霍。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唐总的儿子，自己跳楼偿命。我当时还怕唐总怪罪我是个乌鸦嘴上，提前跟姨婆婆打了预防针。幸好，他溺爱儿子，但也公私分明没找我的茬。” “他敢！”寻呈翼冷声，很快又冲她赞许笑了：“你不是录了那死小子下跪哭泣视频吗？就是防止他来闹事吧？” 于微时垂眼笑：“是啊。不能不防啊，人心难测嘛。” 寻呈翼眼眸定定，看着她：“交给我。” “你要做什么？”于微时不解。 寻呈翼面色无端严峻：“我不会让欺你的人，逍遥自在。” “算啦。这事翻篇吧。”于微时真是大大的实诚人，展颜笑了笑：“来，分析分析，为什么洪桃失足在铁弓山，我不用去第一现场就能听到她说话？” 寻呈翼深吸气，平复心绪，调整到分析中。 过了会，他认真问：“真的翻篇了？” 于微时轻怔，很快就嘴角上扬，浅笑：“真的翻篇了。我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另外，做为一个父亲，无条件相信并维护自己的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吧？毕竟，总经理也是人，大义灭亲，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寻呈翼定定直视她，眼眸微变，忍不住出手，捧着她的脸，用一种让于微时掉落鸡皮疙瘩的宠溺嗓音，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嘶~’于微时打个寒颤，呲牙，偏过头，挥掉他的手，不高兴：“换个词行吗？” “可爱，就是可爱。真心话。不换。”寻呈翼笑嘻嘻的。 二十出头女生，还被人夸可爱，这对于微时来说，不是什么值得愉悦的事。 她不爱装嫩。 瞧他捡到宝似的无赖傻笑，于微时懒得再计较，故意拉长脸：“行了，说正经的。” “我一直在说正经的啊。”寻呈翼还摆出无辜脸，竟然无违和感。 第87章 隆重一点 他的赖皮，于微时深深领教过。 所以，她没多话，直接挑明：“洪桃亡于郊外铁弓山，我为什么能在万春国际大厦听到她说话？” 寻呈翼也没再插科打诨，认真的顺着她思路，好好想了想。 小姑娘洪桃跟昆市家庭妇女，一个不在命案现场，另一个非得在命案现场…… “因为，地点不同吗？”老实说，寻呈翼也没啥头绪。 于微时摇头：“你是说，海市和昆市的地点不同？可，夏苗和人头案那个女生……” “除了洪桃，其他的，你都在第一命案现场听到亡灵说话对不对？”寻呈翼却敏锐捕捉到什么不同之处。 于微时支着下巴回想了下：“人头案你也在场的，地下管道，只有人头，我也听到了。” “这个我们讨论过了。因为人头的原因。”寻呈翼摆手。 于微时却仍困惑。 “按理说，人头在哪，我就能听到，为什么昆市殡仪馆遗体完整，我非得要去命案现场才行？” 寻呈翼严肃接腔：“而洪桃命案，你却不用在现场？”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寻呈翼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是不是说明，你的听魂能力，在海市，比较随心所欲些？” “会是这样吗？”于微时不太相信：“我是桐城人，能力最强的时候，难道不是家乡？而是还没到一个月的海市？” 寻呈翼却点头：“有可能。” 于微时却哑然失笑：“我还觉得海市跟我八字相克呢？” 听起来，海市是她福地似的。可工作都没找到，只能窝在姨婆婆的店里帮忙，心酸！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寻呈翼诧异。 “不顺啊。我在海市，感觉诸事不顺。工作没找到，时不时听到奇奇怪怪的鬼语。比在家乡听到的频率多多了。” 听到最后一句，寻呈翼却有不同想法，默然小会，道：“微微，我怎么觉得，海市才是你发挥能力最好的城市？” 于微时瞥他一眼，摸着耳垂，沉思。 家乡到底是山村，人口分散稀疏，当然不可能每天听到鬼语。就算有人来向奶奶问米，她听到的也有限。 而湘城读书时期，她刻意低调，学校闹鬼又不多，当然能力也发挥不出来。 海市是国际大都市，自然听到鬼语的机会更多。 这，说明不了什么吧？ “微微。”寻呈翼轻摸下巴，目光沉沉：“我认为，得找个机会，去铁弓山转一转。” “为什么？你怀疑铁弓山有名堂？”于微时大惑不解。 寻呈翼也说不出理由，只是说：“你还记得，前些天，我说过，当年铁弓山闹虎一事。” “嗯，记得。” 寻呈翼搓着下巴：“我总觉得，无风不起浪。” 于微时略想了会：“那就去看看吧。” 反正，她来这么些日子，还没去过铁弓山呢。 “行，等我安排。”寻呈翼笑了。 太好了，又有机会跟她单独一块。 于微时转头看看车窗外，暮色一点一点袭来。 “走吧。” 寻呈翼没有异议，开车进入市区，转向桂花巷。 从修理铺经过，果然关门了。 寻呈翼无声苦笑：小明这小子，光明正大偷懒。 桂花巷，路灯还没亮起，但巷口夜宵摊已经开始做准备工作了。 车开进去，停在陆阿嬷门前，寻呈翼道：“我先回去换件衣服。你跟丁婆婆说一声。” “好。”于微时也要回去换身衣服，毕竟是去春雨楼吃晚餐，多少隆重点吧？ 店里冷清，反正不可能有小偷顺手牵羊，丁婆婆就在厨房做饭。 “姨婆婆，我回来了。”于微时把伞撑起放到廊下，走到厨房门，笑：“姨婆婆，不用做晚饭了。有人请客。” 丁婆婆刚把米舀上，转头，颇感意外：“谁请客啊？” “呶，对门寻呈翼。”于微时笑嘻嘻：“而且还是在春雨楼哦。”且还吻了她一下。 丁婆婆果然更吃惊了：“春雨楼？他订到位置啦？” “是呀。就在今晚。蝶恋花包间。”于微时搓搓手：“我去冲个凉换件衣服。” 丁婆婆显然还意外：“就在今晚？” 不是传说春雨楼很难预订到位置吗？寻呈翼，这么神通广大？ “对啊。哦，还约了小美和他表弟阿勤。”于微时转身，回楼上拿换洗衣服。 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丁婆婆把米放好，擦擦手，出厨房掩上门，回到前店，看看天色，也差不多可以打烊了。 把店稍微收拾下，关上大门，只留一扇进出小门，丁婆婆也回屋去换了件干净的八成新衣服。 在海市的人，谁不知道春雨楼啊。 隔壁俞大爷家，当年儿子移民国外前，就曾经订到位置，让俞大爷吹嘘到现在。 丁婆婆手里拽件外套，看向隔壁。 俞奇回来她是知道的。 好好在国外，回来做什么？单纯陪俞大爷，还是回流定居？ ‘咚咚’敲门声。 丁婆婆套上一件针织短外套，走出房门问：“谁呀？” “丁婆婆，是我。” 听出是寻呈翼的声音，丁婆婆温和笑：“进来吧。” 寻呈翼推开小门低头进来，看到她竟然换了件旧式旗袍，罩件短外套，面目慈祥，目光清澈，优雅从容，像是从民国画卷中走出来的老式名嫒。 丁婆婆扯扯外套，好久没这么穿着打扮了，她笑：“小寻，你坐。” “不用招呼我，婆婆你忙。”寻呈翼心里浮过浅浅疑惑。 旧小巷，冥店的老人家，竟然气质这么好？ 难道是大隐隐于市？ 丁婆婆点头笑，做个手势：“那你去后院等小微吧。” “好。” 寻呈翼迈步后院，就听到楼上于微时清脆声音：“寻呈翼，我马上就来。” “微微，不急。”寻呈翼昂头笑。 ‘噔噔噔’楼梯响，于微时下楼。 她把头发披散，两侧束起来聚拢到脑后，绑了个发夹，清爽又妩媚。脚上还是平底白色板鞋，身上是一件没穿过的到膝连衣裙，浅绿色的，有袖，修身，衬得女人味十足偏又不减清纯。 寻呈翼乍见她跑下楼，眼睛都直了。 太好看了！活力青春又漂亮！ 第88章 独一无二 兴许是寻呈翼目光太灸热，于微时羞涩的扯扯裙摆，忐忑不安：“有，有什么问题吗？” 她很少穿裙子的。这条裙子还是在网上大减价买的，总共没穿着超过两次。 是不合身呢，还是太廉价？ “没，没问题。很好看。”寻呈翼笑的真诚。 “谢谢。”于微时把包斜挎，走到门槛边，张望丁婆婆的房间。 正好看到丁婆婆已经梳好头发，干净体面的出房关门，惊而笑：“姨婆婆，你？我差点没认出来呢。” 丁婆婆也看她一眼，夸：“小微，这样才对嘛。女孩子就该多穿穿裙子。” 于微时亲昵的揽过丁婆婆，再次打量，惊艳不已：“姨婆婆，你好像旧时代名媛哦。好有气质，特别优雅范。” “你这张小嘴，可真甜。”丁婆婆轻轻点点她。 “我说真的啊。”于微时活泼的转向寻呈翼：“寻呈翼，你说呢？” 寻呈翼保持微笑：“嗯。” “好了，走吧。”丁婆婆心情也挺不错的。 锁好店门，寻呈翼开着车门，恭敬又绅士的把丁婆婆请进后座，转到一边去开副驾位的门。 于微时却打开后座另一边：“我跟姨婆婆坐一起。” 好吧，寻呈翼有异议也不敢表露出来。 暮色渐深，车灯亮起，打着转驶出桂花巷。 “我给小美打个电话。”于微时整理裙角，拿出手机拨通戚洵美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戚洵美兴奋不已：“微微，我在春雨楼这边了。还没进去，等你们呢。快点啊……啊，等下，我看到阿勤了。什么？寻呈翼也请他了？难怪哦。还有谁啊？哦，丁婆婆？就咱们这几个啦？行行，我在前台等你们。放心，我不无聊，我九宫格自拍呢。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发朋友圈哦。不说了，一会见。” 话都让戚洵美说了，她还特别果断的挂断电话，于微时无语苦笑。 “姨婆婆，你以前去过春雨楼吗？”车内安静，于微时打破沉闷。 丁婆婆笑的很和善：“没有。” “桂花巷，总有人去过吧？” “据我所说，就隔壁俞家订座成功过。其他的人，好像没有。” 于微时哦一声：“春雨楼，这么严格啊？桂花巷只俞大爷家成功订座？” 丁婆婆笑说：“春雨楼成立才十多年。据传前五年就很小众，相当于私房菜那种形式。后十年才慢慢变成现今这种模式。没想到，这样挑客的酒楼，反而风生水起。” “不多不少，十五年。”寻呈翼听着她们对话，补充内容。 于微时求知欲很强，缠着丁婆婆问：“是不是他家的菜，特别独一无二啊？当年俞大爷家，有没有夸口菜品？” 丁婆婆直笑：“别说当年，现在老俞还在津津有味的念叨呢。听说菜品也不算多离奇，味道很特别吧？” “哎呀，我真是好期待。”于微时搓下手，笑脸如花。 寻呈翼偏头看她一眼，说：“马上就到了。” 于微时瞄他一眼，转向丁婆婆，询问：“姨婆婆，前些天，我遇到俞大爷的孙子，叫俞奇的。他，是国外留学回来探亲吗？” “哦，阿奇啊。他跟家人已经移民国外。这次回来，大概是探亲吧。”丁婆婆也不是很肯定。 于微时更好奇了：“俞大爷没有一块移民去国外定居吗？” “老俞说待惯了桂花巷。有老屋老友和一点老底，不想去国外重新适应新生活。所以就留下来了。”丁婆婆也摇头笑：“老俞说的也有道理。一把年纪，跟家里小辈又有代沟，国外又不懂语言，邻居又不熟，真聊起来，话不投机。” “也是哦。不过，俞大爷，这把年纪，若是有个嗑嗑碰碰……”于微时考虑也贴近现实。 “有一班老邻居，这些年，倒也还好。”丁婆婆若有所思：“可能这次阿奇回来，也许是接老俞出国吧？” 年纪大了，最怕出个意外。尤其是独居老人。 寻呈翼静静听着，不由想起那晚遇到俞奇。总觉得，他有丝古怪，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春雨楼还真是座仿楼。 在一众高楼大厦间，一座三层古色古香的楼阁拨地而起。可能挑空，三层楼看起来比旁边三楼要高。 春雨楼三个大字，苍劲有力。题名龙飞凤舞，于微时辩认了半天，隐约有个‘楼’字。 “你们先进去，我去停车。”寻呈翼把她们送到楼前，递上自己的手机给于微时：“给她们看验证信息，会放你们上二楼的。” “好。”于微时坦然接过他手机。 春雨楼前有迎宾，喊着‘欢迎光临’然后带向一楼大厅，并问：“请问几位？包厢是哪间？” “蝶恋花。”于微时展现寻呈翼手机信息。 迎宾点头，把她们迎向前台，对两个漂亮前台说了声：“蝶恋花的客人。” 两个漂亮前台马上展颜：“欢迎光临。这边请。” 其中一个要把她们引向电梯方向。 “等一下。”于微时难得来一趟，四下张望说：“我还有两个同伴，他们早就来了的……” 这一看，她发现，一楼大厅格局跟别的酒楼不太一样。 摆有沙发，但等候的客人不多。反而是保安，七八个，个个看起来很精悍，虎视眈眈的样子，认真巡扫每一个进来的客人。 引她们去电梯的前台笑：“每天都有人想混水摸鱼进来，所以我们春雨楼不得不加强安全保全方面的工作。” “了解。”于微时扶着丁婆婆，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六五的年轻女生，她早一步过来，然后在一楼自拍……” “哦。小姐说的是那位戚小姐吧？”前台竟然了然如胸。 于微时眼眸一亮，惊喜：“对，是姓戚。” 前台客气笑：“戚小姐与同伴已经在二楼蝶恋花包厢等候了。哦，还有，我们春雨楼是不允许拍照的。” “那她……”于微时苦笑不得，却在思忖：还挺客气，没把小美给扔出去。 前台好像窥知她疑问似的，解答：“本来保安是要把戚小姐给请出去的，不过我们经理正好下楼，问清原因后，破例放行。” 然后，前台刷卡，电梯开了，做个手势：“请。” 第89章 蝶恋花 电梯明亮宽敞，镜子光可鉴人。 前台小姐训练有素笑说：“两位放心，二楼自然有人引领前去蝶恋花。” “谢谢。” 电梯门缓缓关上，于微时轻声跟丁婆婆笑说：“春雨楼真是大手笔啊。才三层楼还要刷卡进电梯。” 丁婆婆微笑：“名气大，自然规矩多吧。” 二楼很快就到了，门一开，于微时轻怔。 两排站了五六个清秀年轻女子，身高差不多，统一服装，面带微笑弯腰：“欢迎光临。”声音格外好听。 这阵仗是于微时没见过的，不免别扭，挤出干巴巴的笑：“我们是……” “请问是哪间包厢？” “蝶恋花。” 当先一名青秀女子笑的职业化：“订座的是寻先生吗？” 于微时定定神，大方：“是。”然后递上寻呈翼的手机，有春雨楼的短信验证信息。 “请跟我来。”服务员手势也伸的极流畅，向右一展。 于微时和丁婆婆颔首，跟着她走。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是水晶灯，壁上有画，挺抽像派的，反正于微时看不懂。 右边走廊在中间，两侧是国画墙，看不出哪扇是门，也没什么杂音传出，但有同样清秀的服务员站姿标准。 “这间就是蝶恋花。请进。”右边最里间，国画江山图，有一叶轻舟而下，旁边站着一个清秀服务员。 这回没喊欢迎光临，而是温柔的推开绘有轻舟的地方，一扇门缓缓开，露出雅致的包厢。 包厢很大，配备有洗漱间，还有间小小的休息室，不像是吃饭的房间，倒像是标准的旅馆似的，但比旅馆上档次多了。 包厢，圆桌边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是戚洵美和阿勤。 戚洵美正在抱怨：“这什么酒楼嘛，竟然不允许拍照？又不是军事重地，还怕暴光啊？早知道，我就……” “你就怎样？”阿勤喝着茶，慢吞吞问。 戚洵美得意的一挑眉：“我就暗中带拍摄装备来，哼，神不知鬼不觉……” “你想的挺美啊。” “难道不行吗？他们总不能进门搜身吧？” “那不能。”阿勤笑的跟小狐狸似的说：“不过我听说春雨楼的保安监控室，特别神奇。不但能抓到偷偷摸摸想溜进来的毛贼，还能隔空揪出类似你这样不守规矩的客人。” 戚洵美震惊了：“真的假的啊？” 阿勤不置可否耸耸肩。 “不会吧？网上没说啊。”戚洵美忙拿出手机搜春雨楼，想从以往食客嘴里搜到有用的信息。 “网友又不个个神通广大。”阿勤悠闲道：“像这种绝密消息，我还是无意中听到的。” 戚洵美狐疑瞪他一眼：“竟然是绝密消息，你怎么会无意中听到？” 阿勤一噎，摸摸鼻子，生硬的转话题：“他们还没来，我们先把菜点了吧？” “又不是你作东，干嘛这么不客气？” “呵呵，寻呈翼作东，那就相当于我作东。” “哦？你们俩，不是师父和学徒的关系？”戚洵美更加不解了。 阿勤很不想承认，可这般形势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呵呵笑：“啊，是呀。他，他是我学习的榜样啊。” “学习的榜样？”好像哪里不对？ 戚洵美皱着眉看着他。 正在此时，听到房门缓缓开，转头一看，喜：“微微，丁婆婆。” “小美，阿勤。”于微时点下头，踏进来，就感到富贵迫人啊。 包厢名字是蝶恋花，还词牌名。 可里头装修，一点也不清新质朴。像是怎么富丽怎么来。 桌椅沙发，茶具烟灰缸，怎么看怎么奢华。 还是水晶灯，但没有窄仄感，天花板挑的高。墙上共有两幅画。一副不知是哪个名家的蝴蝶丹图，色彩相当丰富饱满，但不刺眼；另一幅是刺绣，也是花鸟。 “怎么样？壕吧？”戚洵美促狭碰碰于微时的手臂，摆头：“过来，还有休息室呢？虽然空间不大，但布置挺温馨的。还有洗手间啊，我靠，比我房间还大。” 说罢，拉了于微时去参观。 于微时即来之，则参观之。 一面参观一面感叹：“这都是钱啊！哇，这个不要碰，我好像在杂志上看过介绍，上万啊。” “可不是。”戚洵美也袖着手：“我反正只带眼睛看，不敢动手啊。万一碰坏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吧？啧啧，有钱真好啊！” “废话不是。” 两人参观回来，丁婆婆比她们大气多了，慢慢坐在沙发上喝茶，跟阿勤微笑闲聊。 “这茶具……”于微时呲下牙，她时尚度一般般，可这个h打头的奢侈品牌还是认得的。 戚洵美缩手缩脚，小声：“我都不敢喝茶。” 阿勤取笑：“瞧你们那点出息。对了，九哥呢？” “你说寻呈翼是吧？他去停车了。”于微时坐到沙发上，眼睛一亮。 这触感，不同凡响啊。 小心翼翼摸了摸，真皮的，难怪哦。 门外那个服务员已经进来倒茶，然后站在一边静候，全程微笑。对于微时和戚洵美乡巴佬一样的举动习以为常，没多余的表情。 为了不显得太怂，于微时还是小心的端想茶杯喝了一口浓郁的茶水。 茶杯真漂亮啊，茶水真是香满口腔啊。 “春雨楼老板，一定是个特别会享受的人。”她赞叹。 阿勤笑：“没错。” 戚洵美也双手捧茶杯，慢慢抿一口茶，眼眸立马就亮了一个度：“真好喝。” 不过，她轻皱眉：“很奇怪，春雨楼老板，很神秘。我海市人都不知道幕后大老板是谁呢？” “不是吧？”于微时奇怪：“春雨楼，不是网上说海市第一豪门姓汪的吗？” 阿勤笑：“不是。” 六双眼睛一致瞄向他。 阿勤干笑自然的端杯喝茶。 “阿勤，你小道消息挺灵通的哦。”戚洵美抿抿嘴，欠身靠近，大大杏眼里全是好奇：“你知道春雨楼老板是谁吗？” “呃？我消息，比你灵通那么一点点。”阿勤端着架子。 戚洵美很期待的催：“那春雨楼老板……” “我不确定啊。我只是听说，传说春雨楼取自一首诗，也暗含老板的名字。” 第90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什么诗什么诗？”戚洵美迫不及待了。 阿勤正在踌躇，要不要说？ 丁婆婆含笑：“是不是‘小楼一夜听春雨’？” “……嗯，对。”阿勤放下茶杯，搓搓手。 于微时惊喜：“春雨楼取自这句诗？那老板姓楼？” 阿勤嘴角轻抽，这提示是不是太容易了？ “啊？”戚洵美低低惊呼：“老板姓楼？海市姓楼的富人，可不多啊。我们大老板就姓楼啊。” 万春国际大老板姓楼，不是秘密。 丁婆婆但笑不语。 “原来是楼老板？”于微时也没太意外，四下看看：“难怪这么大手笔啊。” 万春国际连连营利上亿，旗下多间名气很大的酒楼，压根不是事。 也难怪酒楼挑客，他们压根就不以营利为目的吧？ 这一点，随后得到证实。 寻呈翼进房来，服务员看人到齐了，便递上平板点菜单请他们点菜。 菜名和菜相，看着跟高档酒店的没什么太两样。 于是作主点菜的就是请客的寻呈翼和长辈丁婆婆。 挪到桌上，于微时和戚洵美挨一块坐，两人还在小声讨论：“小美，你们老板好阔气啊。” “那是。对我们员工还不错，福利很好的。哎呀，没想到啊，春雨楼也是大老板的产业！要是哪天把春雨楼美食当作赏奖员工，我一定捞个最佳员工当当。” “你确定？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吧？” “也对哦。”戚洵美叹气又眼眸一亮，盯着转盘上的陆续上的六个凉菜：“哎哟，什么最佳员工啊？我现在不就正要品尝春雨楼美食吗？” 她忽然抬眼，对上阿勤探询的眼神，小声问：“阿勤，春雨楼没有规定菜品不准拍照吧？” “哦，菜品可以拍。” 戚洵美就喜滋滋的拿出手机，对着凉菜拍照。 “这个是什么？”戚洵美问。 阿勤答：“绿豆牛肉冻。” “这个呢？” “巧克力鹅肝。” “哇，那这个呢？裹的好漂亮。” “凤穿金衣。” 戚洵美眼里全是喜爱的小星星。太好看了，一点都不想吃，只想收藏起来。 “呃？怎么会有皮蛋？”镜头前出现一碟凉抖皮蛋，戚洵美眼里的小星星消失，满是嫌弃。 阿勤正帮她把凉菜转到她面前，闻言一愣：“你不喜欢？” 戚洵美刚要张嘴，想起这是春雨楼。 大名鼎鼎的春雨楼，哪里有资格不喜欢，便挤下勉强的笑：“也不是啦。就是，感觉满桌白天鹅挤进一只丑小鸭似的。拿走吧。” 这比喻一出，众人都善意的笑了。 阿勤却把那碟皮蛋端放到戚洵美面前：“丑小鸭最后不都变成白天鹅了吗？拍吧，你不会嫌弃吧？” “呵呵，怎么会呢？”戚洵美苦着脸，调好手机镜头，默默拍了一张。 阿勤却拿起银筷：“试试这个皮蛋，春雨楼秘制哦。” “我不要。”戚洵美脱口拒绝。 阿勤举着银筷，似笑非笑：“这么不给面子？” 戚洵美看着那皮蛋，小声喃喃：“你的面子要我给？不在你脸上吗？” 阿勤面色一黑。 “阿勤，别为难小美了。”于微时打圆场：“小美不挑食，不过她有一样最不爱吃的食物就是皮蛋。” “哦？是过敏吗？” “不是。”戚洵美自己摇头：“我对一切食物水果不过敏。就是不喜欢嘛。粘粘糊糊的，咦哟~”神情很不待见。 寻呈翼明白了。 这就跟他一样，从来不挑食。但对香菜避之。 “噢！戚洵美，你不喜欢吃皮蛋！”阿勤话里有喜色。 戚洵美抬眼，理直气壮：“是呀。怎么着？” 阿勤却笑容古怪的点头：“好，很好。” 可算让他抓着痛脚了！ 很快，点的菜静悄悄的上桌了。 …… 三楼一侧监控室，春雨楼保安被赶到门外，屋里只留下一对中年男女。 男的个子稍矮，气质儒雅，却很是头痛的抚额：“阿春，你这是干什么？要看就大大方方去看嘛。” 女的上了点年纪，却不失秀美，盯着大厅监控，目不转睛：“我不敢。小九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八字没一撇，我要去搅和，铁定跟我生气。” “怎么是搅和呢？你是他长辈。帮他把把关是天经地义的嘛。”儒雅男子苦笑不得。 “哼，我可不敢倚老卖。寻老爷子够长辈了吧？对小九指手画脚的，结果呢，小九跑咱们海市来了。”秀美妇人指着大厅进来的丁婆婆和于微时，激动：“是她们。这女孩子不错不错。个子高挑，身材又好。哟，那小腰，只一捧啊。” 儒雅男子快翻白眼了，自己老婆对着一个女孩子眼放绿光是怎么回事嘛。 “这老太太，面善气质又好。像旧社会大家闺秀啊。”秀美妇人把目光稍稍移到丁婆婆身上。 “好啦好啦。看到了吧？走吧走吧。” 秀美妇人却摆手：“别急。我还没看仔细。” “我看不下去了。咱还是到蝶恋花去看个够。” “不行，这丫头没戴小九送的那串手琏，十有八九还没成功。我不能冒失去当猪队友。” 儒雅男子面皮轻抖了下。 “好吧，你慢慢看。”拗不过好奇心旺盛的妻子，儒雅男子找了把椅子坐等。 秀美妇人很快就没得看了。 因为包厢并没有装监控啊。 她意犹未尽的坐下撑腮，想了想：“老公，你说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你刚不是说不能当猪队友吗？” “助攻，有效助攻，说不定能帮着小九早日抱得美人归呢？” 儒雅男子无语：“小九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你就别操心了。” “我这不，闲得无聊嘛。”秀美妇人叹气。 儒雅男子非常无话可说。 牵着秀美妇人站起来：“走吧，回办公室再说。” 也是，这是保安监控室，不能耽误人家工作。 办公室就在三楼尽头，特别敞亮精致，里间还摆着一张床，用做休息之用。 “哎对了，老公，你说我要不要去桂花巷探探底？”秀美妇人忽问。 儒雅男面目严肃，想了想：“你要这么闲，不如帮咱们阿勤安排几场相亲？” “对哦。”秀美妇人一击掌，似乎茅塞顿开。 自家还有个单身汉呢。 蝶恋花里的阿勤，后背窜起凉意，硬生生打个寒颤。 第91章 地下停车场 华灯熣灿，月明星稀。 九点左右，期待的春雨楼饭局在宾主尽欢的状态下圆满结束。 阿勤去送戚洵美回家。 寻呈翼对丁婆婆和于微时说：“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把车开过来。” “一起吧？”于微时出电梯说。 寻呈翼不好意思：“停的比较远，稍等。” 丁婆婆却和气笑：“没关系，当散步了。” “那……行。”寻呈翼还是很尊敬长辈意愿的。前提是别对他干涉太多。 出了春雨楼，外面夏风扑面，人声嘈杂。 先沿着人行道走了一小截，然后拐下停车场。这么晚了，停车场灯光明亮，不时有车辆进出。 “停车位不好找。”寻呈翼起了头，打破沉寂笑说：“春雨楼名气大，旁边也都是酒楼饭馆。一到吃饭的点，就不好停车。” 于微时左右张望了下，奇怪：“我还以为春雨楼有专门的停车场呢？” “有是有，但不多。当初春雨楼……”寻呈翼及时煞口，他一个北市对春雨楼门清是怎么回事？ 他话说一半，丁婆婆和于微时都看他一眼，等下文。 “呃？我的车，就停在那边。”寻呈翼毫无愧色的就转移话题，指向前方。 前边的灯大概坏了，有点幽黑。 “你们等我一下。”寻呈翼快步朝前去把车开出来。 “好。”于微时应一声。 丁婆婆只微微笑，没意见。 忽然，丁婆婆面色一僵，眯了下眼睛，看向前方幽黑的地方。 “小微，跟我来。”丁婆婆拉着于微时。 “啊？姨婆婆，你要去哪？寻呈翼他……” 丁婆婆拖着她走过去，手劲还挺大的。 于微时不明所以，身不由己被她带着往前，看一眼丁婆婆，侧脸严肃，像有什么事，很明智的闭嘴不问了。 先闻到一股怪臭味。像是死老鼠尿臊和发霉的混合体，十分刺鼻。 靠墙那一排的车位也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车，头上的灯坏了一处，在某个位置投下一片照不到的阴影。 丁婆婆松开于微时，转头，淡定问：“有没有听到什么？” “哦，我听听。”于微时敛声屏气，竖起耳朵听了听。 附近有车轮滚滚而过，还有远远的杂音飘入，那些忽略不计。比较近的有墙角虫鸣，老鼠窜过……等等，有细细的哭声。 于微时皱起眉头，听声辩位了下，朝阴影的地方多走两步。 哭声更清晰了点，极细，极力压抑，极为绝望。 “谁在这里？”她柔声问。 哭声明显一滞，很快又恢复原样。 于微时扫一眼面前的小车，车内不会有人吧？ 她凑近，想确认一下。 “微微。”寻呈翼在不远处，把车开过来，缓缓停在过道笑唤：“丁婆婆。” 丁婆婆无声指指于微时。 寻呈翼马上感觉到什么，熄了火，走下来，小声问：“微微，是不是又听到什么了？” “嗯。”于微时根本不瞒他，认真：“我听到哭声了。” 她又转向丁婆婆：“姨婆婆，你是不是也……” 丁婆婆面容平静点头，指停车场墩：“在哪里。” 寻呈翼拿眼四扫，锁定监控点，抿抿嘴：“微微，我去看看摄像头。” “好。”于微时马上：“我抓紧问问。” 于微时扯扯裙子，蹲到车后轮，冲着哭声的方向，说：“请问，我能帮你什么？” 细细哭声惊愕停滞，抽了一抽，不敢置信：“你，你能看到我？” 这个问题，于微时回答过不少遍，无奈笑：“不能。但我能听到你说话。” “听到我说话？” 于微时更正：“我听到你哭声。” “哦。”声音听着就是个女生，不是很稚嫩也不显老。 于微时清清嗓子，继续温和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也不清楚对方是孤魂野鬼，还是有冤死鬼？ 鬼也很多种。 有自然去世的，没什么怨念执念，只是无意识的飘荡。有意外去世，心里很多放不下的东西所以飘荡的。 “我……”对方又哭了一声，很快就振作：“谢谢。这么多年，我以为……算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能帮我报警吗？” “可以。”于微时毫不犹豫答应了。 带着哭腔重复：“谢谢，谢谢你。” “那么你是……”于微时直觉她的死因，不是自然状态。 “我是被谋杀的，就在这个角落……呜呜呜。”大概是痛苦被重新提及，她伤心的无法自持。 于微时看不见她，不能安抚，只能安静陪着。 所幸，这块暂时没车辆经过，丁婆婆和寻呈翼都没催她。 “现在是几几年？”女生忽问。 于微时报了今年的年份：“2018年。” “啊？”她显得很吃惊：“这么快？” “那你以为是……” “我不知道。我好像被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我不清楚过了多少年，我只知道车越来越多了。”女生幽幽低叹：“三年了。” 于微时眼皮一扬。 她听到的鬼语，不再仅限七天之内了。 “你，被困在这里？不能离开一步吗？”她急需确认另一个问题。 “不能。”女人仍在叹气：“我死在这里，死的很惨！”又哭了起来。 当然，这次，她没哭多久，便止了哭声：“我姓吴。那年三十二岁。我死那天，十月八号。那天，我下晚班，大概快十一点，下来取车，然后就遇到那帮畜生……” 听起来，她在强忍悲痛回忆当天的情形，说到绝望处，又轻轻抽泣，但很快就坚强起来，坚持把经过说完。 于微时认真听着，很难过。 当天夜里，她是怎么的惊惶绝望叫天天不应啊！ “……我还在这里，所以我觉得，警方应该还没破案。这位小妹妹，你能帮我向警方透个信吗？我知道很难。我也知道警方未必会采信你的说词，但是，你能试一试吗？”吴女士恳求。 于微时目光坚定，语气很镇定：“吴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凄然一泣，吴女士恻恻：“困守在这里，我已经心灰意冷了。我现在别无所求，能让我好好去投胎就是造化了。” “吴大姐，别灰心。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第92章 邻居追问 于微时算得上是个手机族吧？经常刷手机看网页。鸡汤段子没少看，信手拈来，恶寒了一点，却也蛮有效。 “谢谢。请问，你怎么称呼？”吴女士稍微冷静后，发现还不知道要帮忙的这位叫什么呢？ “我叫于微时。” “于小姐，谢谢你。” “不客气，你再耐心等等，最快，明天，或许就有结果。” 吴女士没她这么乐观。 就算她讲清当时案发过程，凶手未必那么快落网。 “好。我等。”反正只要能还原真相，她不介意再多等。 寻呈翼开着车出地下车库，夏夜的街上很热闹。 看看时间，于微时在迟疑：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给危子训？ “打吧。”寻呈翼稳稳开着车，低声道：“人命关天，事不宜迟。” “可他，也许还在昆市？” “昆市离海市不过两三个小时车程，命案将破，他会赶回来的。” 于微时看向丁婆婆：“姨婆婆，你说呢？” 丁婆婆笑的很温和：“可以先跟危警官说一声。” “好吧。” 于微时当即就拨通危子训的电话。 危子训果然还在昆市没回来。这么晚上，跟同学那帮人在吃饭，因为景观湖那个案子破了，大伙都很高兴，多喝了几杯，微醉。 危子训自律还行，接到于微时的电话，听说三年前地下车库命案，那点酒醉都醒了。 “于小姐，我马上赶回来。” 于微时反而不急了：“危警官。不用那么赶的，明天再详说。” “不用，我开车，很快的。” “没事，我，今天也挺累的，想早点休息。” 话说到这步，危子训也明了。 海市昆市两边跑，于微时够呛，得给她足够时间休息。 “好，那我明天来找你。” “行。” 一路流光溢彩，车内寂静。 到桂花巷了，夜宵摊摆起，巷口不少老邻居们乘凉说闲话。 “小寻，就到巷口停下吧。”丁婆婆看了看形势嘱咐。 “好。”寻呈翼把车停在巷口，回头对于微时说：“我一会来找你。” “有事？”于微时吃惊。 寻呈翼没事，却点头：“嗯。” 丁婆婆下车，本来要对寻呈翼说两句的，想了想，只是笑了笑摆摆手：“谢谢小寻。” “婆婆客气了。”寻呈翼看着她们朝巷口去，一踩油门把车驶停到修理铺去。 巷口，有陆阿嬷摇着老蒲扇招呼：“丁婆婆，小于啊，你们这是，去哪了呀？” 边大婶也在列，上下打量这一老一少，尖嘴一撇：“哟，小于，打扮这么漂亮，相亲去啦？” 有老邻居朝丁婆婆开玩笑：“我怎么瞧着像是丁婆婆相亲去？” “哈哈哈。”大伙都笑起来。 因为常年累月看到朴素打扮的丁婆婆，乍然看到今晚旗袍配短外套，眼前一亮，由不得老邻居们惊奇玩笑。 丁婆婆冲开玩笑的人大啐一口：“王老怪，你嘴又贱了。当心烂嘴生疮。” “哎呀，丁婆婆，开个玩笑嘛。你别生气，我错了。”对方马上道歉认错。 丁婆婆懒得理。 这些老邻居，心眼不一定多坏，但肯定嘴碎讨嫌。 打趣她，倒也无所谓，反正老皮老脸。 “小于，你们干嘛去啊？”陆阿嬷起身追着问。 于微时不得不敷衍：“没干啥啊，就出去吃了顿饭而已嘛。” 大伙才不信呢？外头吃饭，用得着这么隆重？相亲晏吧？ 目光看向于微时又多了些鄙夷：这是多想在海市扎根啊？才来多久啊就一场场的相亲，至于这么急吗？ 丁婆婆扯扯外套，状似无意：“哦，小寻请客，春雨楼吃饭。” “啊？春雨楼？不会吧？”大伙一听，不淡定了，纷纷围拢过来打听：“丁婆婆啊，你们真去了春雨楼啊？哪间包厢啊？听说每间包厢都不同的主题啥的？对了，吃的什么菜啊？鲍鱼燕窝还是……” 只有边大婶没围上来，她是嘴角快抽筋了。 小寻请客？寻呈翼，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跟于微时好上了？ 丁婆婆拉着于微时，淡定无比的往家走：“是的，春雨楼，就是你们听说的那个春雨楼。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别的邻居都不好意思追随，惟独陆阿嬷一个劲的追着问：“丁婆婆，你刚说小寻请客？就我家那租客？他哪来那么多钱啊？” 到家门口了，丁婆婆才不咸不淡问：“陆阿嬷，小寻没欠你房钱吧？” “啊，没欠啊。”陆阿嬷眨巴眼。 “那不就得了。你管他那来的钱？”丁婆婆轻笑了声。 于微时默默的开锁，先进去把灯开了。 这些老大爷老大妈的围攻，还是交给丁婆婆全权处理比较好。 “哎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小寻今天为啥请你们客呀？”陆阿嬷有着旺盛的好奇心。 丁婆婆苦笑不得：“陆阿嬷，不好意思啊，我有点累了。” 陆阿嬷显然还要追问：“哎丁婆婆，你别走啊……” 这是多么好的谈资啊，陆阿嬷打听清楚了好去巷口跟乘凉的老邻居们八卦扯淡。 丁婆婆没再理她，径直进屋。 陆阿嬷追到房门前，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纠缠，讪讪摇着蒲扇转去巷口。 于微时没顾得上洗把脸，而是拿起手机给寻呈翼发了条消息：友情提示，暂时别进巷，小心大妈大婶们在巷口围攻你。 寻呈翼的电话紧跟着打过来，笑问：“什么意思啊？” “哦，我跟姨婆婆回来时，透露了一句春雨楼，然后就……你明白的。” 寻呈翼在电话那一头默了默。 明白，他很明白。 春雨楼太有名，太难订到位置。所以，今晚他们去春雨楼的消息一旦传开，必定会成为街坊嘴里的谈资。 尤其是他，一个大男了，若被一群大妈大婶拦住打听，绝对招架不住。 “微微，我想办法过来。”寻呈翼脑子里已经想好怎么摆脱巷口那堆街坊了。 于微时讶然片刻，以为他真有什么要紧事，便低声：“嗯。” 今晚没喝酒，但寻呈翼有些飘飘然了。 她没拒绝，声音还那么娇柔，羽毛似的撩的他心痒痒。 第93章 夜聊 按于微时的理解，一会寻呈翼找过来，大约就是店门前说几句。实在要紧事，大不了进店详谈而已。所以，她快速洗漱好，换上五分松紧家居裤，浅色短袖，坐在柜台后刷网页等门被敲响。 丁婆婆不管他们年轻人闲事，自己收拾妥当，回房休息。 门口传边脚步声，于微时抬眸。 ‘咚咚’门响，伴随着低沉的唤声：“微微？” “进来吧，门没锁。”于微时轻声道。 小门被推开，迈进一高大人影，正是寻呈翼。 他一进来，店内的灯光好像被遮去一半似的，徒然暗了几分。 看到扎起头发，清爽亮丽的于微时，寻呈翼轻怔，很快就嘴角上扬，笑：“抱歉，来晚了。” 于微时看看时间，也没多晚，摆手：“坐。” 寻呈翼左手一抬，把一个塑料袋放到柜台上，忐忑笑着推给她：“给你。” “什么呀？”于微时好生不解，稍稍扒拉看。 却是一袋子的零食。基本都是时下年轻人爱吃的，种类还挺杂。 于微时摸不清他的路数了，不得不问：“干嘛送我零食啊？” “你不喜欢吗？”寻呈翼微慌。 难道又送错了？ 于微时轻蹙眉：这不是喜欢的问题。 主要问题是：“大晚上的，为什么送我零食啊？” “呃，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些零食？”寻呈翼不安的搓搓手。 于微时心好累：“是，没错。我是有时也买些零食什么的，但你……”忽然顿住，心里浮现一个想笑的理由。 他，该不会又去网上搜罗一些讨女生欢心的办法吧？ 寻呈翼一直盯着她神色，听她顿住，大概是明白自己心意了，反而轻松了。 “……谢谢，你拿回去吧。”于微时果然不再追问，而是往他跟前推了推。 “我不爱吃零食。”寻呈翼又推回来：“这些是特意给你买的。” 于微时真是为难了。 “我……”收下吧，显得给他机会似的；不收吧，又显扭捏----零食而已。 心念几经转回，她只好扬志浅笑：“那就谢谢啦。” 寻呈翼笑容瞬间满面。 于微时不再纠结这个小插曲，而是认真问：“还有事吧？” 寻呈翼笑容滞了滞。 他有个屁的事，无非就是想多跟她接触，多待在一起。 昏灯下，于微时的眼睛特别清澈，亮如灿星。 寻呈翼转开脸，讪然：“呃？是的，那个……”得亏他脑子转的飞快，马上就找到借口：“地下停车场，你，听到什么了？” 他猜出一半，但具体的，实在不知。 于微时眼眸一暗，叹气：“是桩奸杀案。” 寻呈翼神色一定：“三年前，还没破？” “嗯。三年前，监控也不如现在这么普及，而且那个角落，又近深夜，车辆来往多，实在难度高。”于微时很设身处地。 寻呈翼不太开心：“你不用为警察无能找理由。危子训不是很有能耐吗？能逼得你吐露秘密？” 他这话横扫一片，还指名道姓，却是为她抱不平。 于微时不吭声了。 见她没有急赤白脸为危子训说话，寻呈翼脸色稍缓，放柔语气说：“那个角落挺偏僻的，比我停车位还偏。微微，你也能听到？” 于微时看着他，眨巴眼：“是哦，我当时离那里也有段小小距离。按常理来说，我只能听到身边鬼魂说话的……不对，我当时没听到。” 这也是寻呈翼疑惑的地方。 从他接触来看，于微时跟鬼语说话，基本上距离不能离的太远，太远她就听不到了。 于微时想起什么，偏头看一眼关闭的丁婆婆房门，压低声音：“是姨婆婆提醒我的。” “嗯？”寻呈翼也看一眼房门，同样抑声：“丁婆婆，也能听到鬼语？” 于微时想了想，摇头：“不能吧？” 她只是会问米招魂吧？ “那你明天问问丁婆婆，是怎么先你一步知道那里有名堂？”寻呈翼也觉得不太可能。若是丁婆婆也有异能，为何还窝居在此呢？ “好，我记下了。”于微时郑重点头。 然后两人之间小小冷场。 于微时是若有所思，寻呈翼则是不知说什么，只专注盯着她看。 猛然间，于微时回神，问：“还有事吗？” “哦，那个，明天危子训会过来，那咱们说好的去铁弓山，推迟到后天，行吗？”寻呈翼很快就有了话题。 “可以呀。”于微时嘴角一翘，轻笑：“后天周六，叫上小美好不好？” “好。”寻呈翼咬着牙答应。 他不想多个电灯泡，他想两个人独处啊！ “不过，微微，你要不要先问问小美看她后天有没有其他安排？”寻呈翼不甘心，多么好的培养感情机会。 于微时不解：“小美能有什么其他安排？” “她家里……”总有家人要陪吧？ 于微时偏头：“也对哦。”好不容易休息，也得陪陪爸爸妈妈吧？她不能那么自私，霸占闺蜜的所有休息时间。 “我这就问问看。”于微时低头给戚洵美发了个微信。 没想到，戚洵美秒回：周六是吧？只要不加班，没问题。 于微时半开半提醒：小美，休息时段，你妈妈有没有给你安排相亲啊？ 戚洵美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过来，附上一句：安排了，周日晚七点。我妈同事的侄子。 “啊，哈？”于微时没想到自己还猜中了，失笑。 “怎么啦？”寻呈翼不错眼珠瞅着她，自然不放过这一抹笑颜。 于微时忍着大笑的冲动，抿嘴：“小美说只要公司不加班，她周六同去。嗯……”想了想，寻呈翼跟戚洵美关系似乎不错，比跟她自然融洽，也就没瞒他：“倒是周日她家给她安排了相亲。” “啊？”寻呈翼意想不到，神色讶然后笑：“小美要相亲了？” 摸着下巴琢磨：这消息要不要跟阿勤说一声？ 不过那小子，对戚洵美不排斥，也未必是喜欢吧？ 于微时却暗叹，怅然忖：时间过的真快，转过年都二十二岁了，小美说不定很快就要披上婚妙了。而自己呢？ 瞥一眼寻呈翼，扭开脸：他喜欢我什么？这张脸？ 红颜易老，痴心易改！算了，独身万岁！ 第94章 提前出局 翌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于微时在店内抹洗柜台和把货物摆放整齐。虽然是冥店，也要让上门的顾客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样他们才不会货比三家流失客源嘛。 丁婆婆在盘账。习惯了用算盘。‘噼哩啪啦’拨动珠子，给沉寂的小店带来一丝盎然生机。 寻呈翼探身进来，对丁婆婆笑着招呼：“丁婆婆早。” 丁婆婆心知肚明一笑：“小寻早。” “微微。”寻呈翼扬眉。 于微时转头：“早。” “出来一下。”寻呈翼两指一勾。 于微时点下头：“就来。” 大大方方，一点也不扭捏，惹得丁婆婆看她一眼。 擦擦手，于微时快步出店，旁边站着寻呈翼。 “什么事？”于微时轻声问。 此刻的桂花巷大概算是最热闹的时候吧？ 上学的，上班的，买菜的，遛弯的，锻炼的，人来人往。眼光大多瞄瞄站在店外的两人。 男帅女美，还真养眼啊！ 当然这眼光里也有怨忿的。比如陈芳和边大婶。 寻呈翼坦荡无畏，随便打量，反正他的心思，不介意被桂花巷街坊们所知。 “店里，上午不忙吧？”他微低头看着于微时轻声问。 于微时认真想了想：“一般来说，上午十点可能才会有顾客上门。” 大早上就忙的不可开交，那是流量店，不是她们这种偏门生意。 “那你能不能跟婆婆请两个小时假？” 于微时惊讶：“我没有请假的理由啊？” 寻呈翼凑近她，压低声音：“去我店里等危子训好不好？” 于微时讶然还没褪，眨下眼：“你，一定要旁听？” “一定要。你也答应过我的。”寻呈翼眼眸强势。 于微时别开脸，目光没有焦点的定在前方，轻皱下眉，考虑过后，点头：“那好吧。” 寻呈翼顿时笑了：“我等你。” “嗯。”于微时转身回店，跟丁婆婆简略说了下情况。 丁婆婆慈详笑：“去吧。” “姨婆婆，我尽量早点回来。”于微时有些不好意思。总是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工作态度不端正啊。幸好是亲戚，不然早被炒鱿鱼了吧？ “没关系。人命关天的事比较重要。”丁婆婆通情达理轻扬下巴。 “谢谢姨婆婆。”于微时跑上楼还换了条九分裤短袖，带把伞才出店。 出店一看，寻呈翼呢？ 左右一扫，寻呈翼在隔壁边大婶屋前跟陈芳说话。 寻呈翼背对她，双手插兜，一副拒人千里的姿势。面对他的陈芳含羞带臊，瞥到于微时出来，捂着脸跑回边大婶家。 “哎，陈小姐……”寻呈翼踏前一步，好像在追过去，又停下。 他似有所感，回头对上于微时的似笑非笑，忙解释：“微微，你别误会。她说感谢我帮忙，然后塞给我这两张电影票……”说着，把电影票乖乖上交。 于微时拿过看了看，就是今晚的，还是情侣座。 她又还给寻呈翼，轻轻笑：“那你去吗？” “我当然不会去啊。”寻呈翼叹气，捏着电影票：“我这就还给她。” 于微时忽然恶作剧的笑问：“你进屋，她会不会喊非礼啊？” “啊？”寻呈翼还真让她唬住了。 以陈芳那种大胆的性子，还真可能出此下策呢？ 尤其大白天，桂花巷人来人往。非礼一喊，怕是要被严严实实的围观。到时，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寻呈翼看看边大婶家，举棋不定：“那这票……”该怎么处理？ 拿着？烫手山芋似的。 “你确定要还？”于微时问。 寻呈翼抬眼看她：“确定。” “给我吧。”于微时摊手，要过票，走到边大婶家门，叩叩门。 陈芳虎着脸窜出来，阴着脸问：“你来干什么？” 于微时看一眼旁边的寻呈翼，嘴角微勾，将票塞到陈芳手里，说：“不好意思。寻呈翼已经跟我先约好今晚活动安排了。” “你……”陈芳瞪大眼，死死钉她。 于微时没跟她打嘴仗，而是摆头对寻呈翼：“愣着干嘛，走啊。” 寻呈翼笑容一直扩大，扩大，嘴快咧到耳后根了。 好像为了验证什么，他牵起于微时的手，看着她：“走吧。” 陈芳脸迅速垮下，快哭了。 完败，她提前出局了。 到了巷口，人更多了。 于微时把手抽回来，淡定的对寻呈翼说：“戏演完了。谢谢配合。” “如果这是戏，我希望永远没有谢幕。”寻呈翼认真望着她说。 于微时默了默，很无厘头来一句：“那演员好累哦。” “如果有个演员，甘之如饴呢？” “那是独脚戏吧？” 寻呈翼顿时无话可说。 他在一个人演独脚戏吗？一直不会得到回应吗？ 有那么一刻胸闷，但他是个不轻言放弃认输的人，他从来没输过。 他觉得，他一定会摘得胜利果实的。 于是，那点小小的燥郁很快就驱散，寻呈翼又斗志满满的陪着于微时来到修理铺。 拉起卷门，寻呈翼拖把椅子给她：“微微，你先坐。” “谢谢，你忙你的吧。”于微时接过椅子，放到店铺一侧。 早上的太阳还不烈，风也柔和。 马路边，停着那辆四个圈的suv，于微时眯眼想了想：哦，借朋友的还没还。 然后，她拿起手机搜索。 昨晚，太累，没来得及搜三年前命案。 虽然没破，但媒体多少会报道吧？毕竟是发生在公众场合。 可是搜了一圈，没搜到三年前地下车库命案。 恰好，危子训的电话打过来：“于小姐，有空吗？” “有，我在寻呈翼的修理铺这边，危警官，你过来吧。”于微时也二话不说，直截了当。 危子训轻笑了下：“好，我就来。” 于微时收起手机，无聊的看向马路。 “于小姐？”侧边有人试探唤。 于微时扭头，对方站着，还比较高的样子，面目嘛，眼熟。 “怎么，不记得我啦？我叫俞奇。” 于微时脸有点热，站起来不好意思笑：“记得。俞先生早。” 真是糗，她真的不太记得这位俞奇了。 虽然是隔壁俞大爷的孙子，但只见过一面，还是晚上，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于微时不能第一时间想起，很正常的。 第95章 重提旧案 俞奇看她一眼，又看一眼修理铺，眼神意味深长：“于小姐在等寻老板？” 于微时本想否认，可眼前这情形，不是等他，还能是什么？ 她明明在丁婆婆店帮忙，偏偏坐在这里…… “是呀。”于微时轻咧嘴。 寻呈翼闻声走过来，还记得俞奇，冲他颔首：“俞先生，有事吗？” “哦，我来修东西。”俞奇手里也提着塑料袋，装着些不能用的家什。 他解释：“我爷爷念旧，什么都舍不得扔。我帮他整理了下，这些还可以修修再用，所以请寻老板费心了。” “应该的。拿进来吧。”有生意上门，寻呈翼不会推脱。 俞奇算是今天第一个顾客了。 寻呈翼先检查他带来的家什。有些实在不能修，就实话告之，有些能修，就开具单子。 于微时负手，盯着俞奇看了几眼。 这个人，斯斯文文，海归精英的样子，却感觉有些阴郁。 寻呈翼侧头瞥一眼于微时，发现她眼神定焦在俞奇身上，不悦的轻拧眉。 她这么出神盯着另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喜欢这一款的？ ‘滴滴’汽车响。 于微时转头认出危子训的车，走前几步。 危子训停好车，一身便服走过来，微笑：“于小姐。” “危警官。”于微时客气颔首：“你，请假来的？” “休假还没结束。”危子训看到店内的寻呈翼转头，迎上视线摆下手算是打招呼了。 寻呈翼镇定的把俞奇的单子搞好，送他出店。 俞奇看看危子训，并没有自来熟的凑上前打招呼，而是朝桂花巷去了。 “危警官，进来说吧。” 危子训却：“方便吗？” “方便。”寻呈翼笑：“上午，没什么顾客的。我徒弟小明，不会这么早过来。” “哦，好吧。”危子训对于微时做个请的手势：“于小姐，里面谈。” 于微时跟丁婆婆请的假不多，也想速战速决，快点谈完好回去。 进到里屋，椅子多了一把新的，桌上还有个电热水壶用来烧水，还摆着一罐茶叶。 寻呈翼双手给二人各倒杯水，就抱胸靠在门边站着。 “于小姐，咱们开门见山聊吧。”危子训稍微打量狭窄里屋，拖把椅子坐好。 “行。”于微时也不想多寒暄，正事要紧。 她把昨晚地下停车场的所见所闻一一讲来，眼见的危子训面色越来越凝重。 “所以，危警官，三年前，是发生了这么一件凶杀案对不对？” “对。”危子训严肃：“死者的确姓吴，三十二岁。是，奸杀。” 于微时默了默：“凶手没留下过多的痕迹？” 她指的是受害者体内，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 “现场痕迹，不是很多。”危子训眉头紧皱：“发现的时候，报案人不懂保护现场，以致有不少人围观。所以脚印什么，提取不到。” 于微时没作声。 “受害者有激烈挣扎痕迹，全身有伤，脖子掐痕明显。体内有**……”危子训干咳一声，看一眼于微时。 于微时做个请继续的动作。 大家成年人，说的又是人命关天的事，没必要脸红羞涩。 “当时警方锁定了几个嫌疑人，但证据不足，所以成为悬案。”危子训没细说，泛泛一语带过。 于微时叹气：“吴女士最后提到，凶手是团伙，有五人，最小的看起来没成年。” 危子训讶然：“有五人？” “怎么？这个案子，你没接手？”寻呈翼同样惊讶。 这种凶杀案，市局介入吧？以危子训的资历，三年前，就是刑警了吧？ 危子训遗憾摇头：“我当时，在休病假。等我销假上班，这个案子也搁起来。具体细节还是昨晚跟当年办案同事说起，才知道。” 于微时忙问：“那么危警官。这个案子，现在有新的线索，是不是可以重新调查？” “当然。” “你，会介入吗？” “会。”现在他又没病假，还是副队长，当然会参与侦破。 于微时松口气：“那就好。我听吴女士说，她当时，突然被控制，很慌乱，而且光线不是很好，处在极度惊吓中，看不太清凶手们长什么模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施恶的总共有五人。五个男人，最小的好像未成年。” “口音呢？”危子训最重细节。 “外地口音，普通话算不得太标准。至于是哪个外地，吴女士听不出来。” 危子训点头。 外地太大了，口音又五花八门，不能苛示受到惊吓的受害者分辩出哪个外地。 “凶手还有什么特征吗？比如说体味什么的？” 于微时为难：“这个，吴女士没说。” “那么，施暴过程，凶手有没有互相称呼对方？” 于微时还是摇头：“吴女士也没提到。” 危子训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小小里屋转圈，最后看着于微时：“于小姐，你看这样行不行？今晚，你带我去那个停车场。我来问细节，你转告吴女士回答？” 于微时想了想，不确定看一眼寻呈翼。 “我看行。”寻呈翼答应的痛快。 于微时也点点头：“好。今晚，大概九点后吧。太早了，我怕停车场人和车太多，引起不必要麻烦。” “行。我这就回警局调卷宗，说服上司重新调查这桩悬案。” “那再好不过。” 危子训匆匆离开。 于微时看看时间，没有超时，还有余的。 “微微，我觉得吧，海市警局应该聘用你为编外顾问。”寻呈翼开玩笑道。 “呵呵。”于微时侧头看他一眼：“那我求之不得呢。” 寻呈翼意外：“噢？你还真愿意啊？” 于微时坦荡：“竟然是特聘顾问，薪水可观吧。我现在急需赚钱养活自己呢。” 丁婆婆那个店，勉强混个温饱而已。 寻呈翼眉尖稍拧：“你现在，急需钱？” “我，不止是现在，是一直差钱。”于微时自嘲的笑了。 寻呈翼极其认真说：“我在海市，人脉还行。如果你想换个工作，跟我说一声就好。” 于微时愣了。 “万春国际？还想去吗？”寻呈翼双手搭上她的肩，问。 “不想。”于微时坚决摇头，才不想再去被淘汰呢。 第96章 工资卡 寻呈翼略加思索，试问：“那，春雨楼呢？” 于微时惊呼：“春雨楼？”怎么可能？春雨楼招人条件很苛刻的。也听说，好几年没招新人了，因为福利不错，工作环境好，员工流失率特别低，根本不用补充新人的。 寻呈翼眼底全是笑意：“嗯。” “春雨楼不招人吧？”于微时问了两个问题：“你在海市的人脉这么广？可以往春雨楼塞人？” 寻呈翼有片刻的犹疑，然后坚定：“没错，春雨楼暂时呢不打算招新员工。不过，他们生意兴隆，多一两个新人预备着是有可能的。” 于微时轻‘哦’一声。 以春雨楼的名气和业务量，不时培训着预备员工，是先见之明。 “呃？我在海市有亲戚跟春雨楼高层关系极好……”寻呈翼说到这里停下。 言下之意，大家都懂。 “谢谢，暂时我没这个打算。”于微时有自知之明。 以她的学历和经验，去了春雨楼，能干什么呢？还不是只能当服务员。并不是她岐视服务员，而是她认为自己不适合。 她的脾气有点爆，个性有点冷，做服务行业，准天天被顾客投诉。 寻呈翼愣了下，眼珠一转，又说：“那……” “寻呈翼，谢谢啦。暂时就这么着吧。”于微时认真跟他道谢。 “可是你不是急需钱吗？”寻呈翼忽然想起什么，凝重神色：“你等我一下。” 他自顾自走进修理铺里间，很快就拿着一个挎包出来。 于微时不明所以，盯着这个眼熟的挎包。 寻呈翼从里头掏出个钱包，自然的抽出两张卡递她：“拿着。密码是……” “什么，意思？”于微时觉得烫手，压根没记密码。 “我历年积蓄和工资，都在这两张卡上。”寻呈翼还笑：“不是很多，但能救急。” “哎呀。”妈呀，于微时真的烫手了，火速塞回给他，苦笑不得：“干嘛呀这是？” “拿着吧。”寻呈翼大方的过分了。 于微时把双手一背，摇头：“寻呈翼，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寻呈翼异常认真。 于微时定定看着他，清咳一声，不得不解释：“我只是穷，不是太急。俗话说的好，救急不救穷。等那天我真的快饿死了，你再借我吧。” 寻呈翼手还伸的她跟前，闻言脸上浮现心疼之色。 “收起来，快收起来。”于微时难得笑眯眯的摆手。 寻呈翼默默往回收了下，问：“微微，你会投资吗？” “不会。”很干脆。 “要不，我把卡寄存在你那儿……”总之，就是千方百计要把钱送出去。 “千万不要。”于微时自揭短处：“我这人，有丢三落四的毛病，而且一时半会好不了。身份证丢过两次，钱包就更不用说了，还有一些小玩意什么的，都找不到了。所以，你看，我除了戴戴手琏，别的都没有的。” 这一点，寻呈翼其实早就发现了。 于微时在穿戴上特别素净。 耳洞都没穿-----也可能跟她耳垂长的好有关。 她也不戴花啊发卡头箍什么的，项琏也没有，除了上次条手琏…… “我送你那条手琏怎么不戴？” 于微时拍拍额头，轻声自怨：“哎呀，我不知收在哪里了。看，我就是这么丢三落四。”嗯，马上有力证据来了。 好吧，寻呈翼无声笑了。 从善如流把卡收进钱包放回挎包，寻呈翼决定，等哪天确定关系，再顺理成章送给她保管比较妥当。 于微时低头，忽视他的笑容，看看手机时间：“我回去了。” “好。晚上，我来接你。” 他似乎很执着陪着她出现在命案现场，是以，于微时也不强硬拒绝，点头：“好。” 寻呈翼目送她回桂花巷，转头看到打下手的小明鬼头鬼脑的出现，气不打一处来：“小明，又迟到了。扣一百。” “不要啊，九哥。我下次不敢了。”小明哀嚎，差点冲过来抱大腿喊冤了。 寻呈翼快步进店，将俞奇送来的修理的家什，全推给小明：“今天修好就不扣你钱。” “谢谢九哥。”小明感恩戴德。 于微时回到丁婆婆的店，就听到里头说话声。 不是顾客上门，而是陆阿嬷和几个街坊拉着丁婆婆，讲叙昨晚春雨楼之饭局。 丁婆婆很无奈，当然也没法把街坊老邻居赶走，略讲了讲。可老邻居们听不过瘾，一再打听细节，就差让丁婆婆把春雨楼内景画出来了。 “我听俞大爷念叨了这么几年，早就耳朵起茧了。没想到丁婆婆，成为我们桂花巷第二个幸运人啊。” “俞大爷那年去，春雨楼名气还没如今大呢。我猜吧，菜品肯定也做了调整。对了，丁婆婆，主菜是什么啊？” “对呀。味道怎么样？跟万春酒店相比，哪家好？” “哟，你还去过万春酒店？” “怎么着？小看人。” 于微时不掺和她们的闲扯，淡漠的打个招呼就走去后院。 “哎，小于，小于啊。别走嘛，过来过来。”陆阿嬷今天还肩负着一个使命呢，忙唤住于微时。 于微时停在门槛边，不解的转头：“陆阿嬷，你有事吗？” 陆阿嬷笑的脸上的皱纹跟朵菊花似的，笑容满面招手：“来来。” 几道目光都饶有兴趣的盯着于微时。 “不好意思陆阿嬷，我在等一个重要的面试电话。改天再聊。”于微时挤个干笑，敷衍一句转身就出门槛。 “这孩子，等电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嘛。”陆阿嬷笑着跟过去。 丁婆婆没说什么，她相信于微时能应付得当。 后院寂寂。 于微时去洗把脸，擦擦手，就听到旁边陆阿嬷，幽幽问：“小于啊，你是不是跟小寻，好了？” 于微时错愕不已，反问：“陆阿嬷，你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昨晚饭局，是小寻买的单吧？好好的，他请你和丁婆婆去春雨楼吃饭？”陆阿嬷还有理有据了。 于微时淡定无比：“寻呈翼是别的缘故请他的朋友。我跟姨婆婆只是凑数的，没有其他意义。”又补充一句：“陆阿嬷，你老人家不要联想太多了。” 第97章 偏门职业 老人家就喜欢想太多！尤其是闲得无聊无所事事的老人家！ 陆阿嬷吃的盐比于微时吃过的饭还多，当然不会让她三言两语打发，继续追问：“小寻请了那些朋友呀？” “哦，我只认得一个阿勤。”于微时平静的圆谎。 陆阿嬷便不提这茬，而是专注缠问：“小于啊，你真没跟小寻好？” “陆阿嬷，你老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好了？”于微时神色很从容，一点羞涩都没有。 得，又绕回来了。 “小寻请客春雨楼啊。还把你和丁婆婆捎上……”陆阿嬷认定了这点。 于微时相当无语，话题抛过去：“所以，陆阿嬷，你是希望我们好上，还是不希望我们好上啊？” “呃？”陆阿嬷语塞了。 他们好不好，管她啥事呀？还是边大婶突然送礼，托她打听，否则，陆阿嬷才不这么缠人呢？ 于微时静静看着她。 “呵呵。”陆阿嬷打算撤退了：“小于，你忙哈。” “我不忙。陆阿嬷，你还没回答我呢。” 陆阿嬷却听而不闻，举头看天色：“啊哎，我锅里还炖着鸡汤呢。今儿，阿离回来吃饭。”说罢，扭身就走了。 于微时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了。 这些个老家伙们，个顶个的人精啊。 店内终于清静了，于微时出来看店，跟丁婆婆讲了讲三年前悬案的事，以及危子训约今晚再去打听细节的结果。 “小寻也去？”丁婆婆静静听完。 “嗯。” 丁婆婆就放心：“那行，去吧。” 一时无话，来了个买骨灰盒的顾客，挑中一款贵的。 到了中午，于微时下厨做了两菜一汤，跟丁婆婆在后院廊下安静吃着。 小院清静，左邻右舍不时有说话声飘入。 隐约听到陈芳的声音，好像在咒谁。 “对了，姨婆婆，你知不知道有种偏门职业，叫捕鬼人的？”快吃完时，于微时突然想起问。 丁婆婆手里筷子差点滑脱，半晌才镇定如初，清清嗓子：“知道。这门职业，只传女不传男。” “啊？这么奇怪的规定？还真有呀？”于微时本来打算去跟旧鬼们问问的，谁知无意中问起姨婆婆，却是知情的。 丁婆婆的目光不复温和，咄咄逼视她，问：“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事？” 于微时默了默。 事关寻呈翼的秘密，她不能轻易告之任何人。 “是，无意中，听一个旧鬼说的。”简直要为自己的急智点赞了。 丁婆婆仍盯着她，好像在分辩真假。 可这个答案，从于微时口里说出来，却又特别合情合理。 旧鬼，说一件旧事，太正常了。 丁婆婆低垂头，喝了一口汤，问：“旧鬼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旧鬼，没再说什么了。”于微时面色一松，平静：“我当时没在意，听过就算了。今天无意中想起才问问你的。” 丁婆婆没作声，继续喝汤，不发一响。 “呃，姨婆婆，捕鬼女，现在，还有人从事吗？”于微时想知道更多。 “据我所知，没有。”丁婆婆放下汤勺，轻叹气：“这种偏门本事，有很多讲究。传承人很难找，若是找不到，可能就失传了。” “哦。”于微时顺着她的思路：“难怪海市孤魂野鬼多，原来捕鬼这门偏门技艺，已经失传了吗？” 丁婆婆眼眸一黯，心酸又欣慰：“你倒是机敏，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于微时笑的不自然：“我，我其实是瞎猜的。” “能猜中，很难得了。”丁婆婆眼里有希望之光，看着她：“小微，你在与鬼有关方面，天赋很好。” “我，没什么天赋吧？”于微时惶恐：“听到鬼语不是与生俱来的，是我五岁才突然有的。” 丁婆婆摆摆手：“至少比很多人强。” “……也许吧。”于微时想了想，不再谦虚了。 能听到亡灵说话，本身就比大多数人强。 话题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可于微时不太甘心，又小心翼翼问：“姨婆婆，捕鬼女，在别的城市还存在吗？” “我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出海市了。”丁婆婆叹惜：“别的城市是什么样，有什么人存在，毫不知情。” 于微时却觉得这是条线索。 捕鬼女在海市没有，不代表在别的城市没有啊。 “那么姨婆婆，她们一般有什么特点没？” 丁婆婆看向她，皱眉：“你要找她们？” “呃？我好奇，特别想眼见为实。”于微时弱弱道。 丁婆婆出了一回神，眼神不知飘在哪里，半晌才意味不明道：“她们，也就普通人罢。” 得，看来姨婆婆所知有限。 于微时没再继续追问，开始收拾桌上残羹剩菜。 大中午，大多数人都午休。 于微时也不例外，趴在后廊一张单人凉席上给寻呈翼发微信。 寻呈翼几乎是秒回：真有捕鬼这种偏门职业？海市没有传人了？ 于微时一板一眼发送：嗯，我姨婆婆是这么说的。 过了一会，寻呈翼也想到跟她一样的问题：那么其他城市会有这种人吧？ 于微时不由笑了：也许吧。 竟然真有这种人存在，那么寻呈翼反而松口气。 只要有可能，他就能办到。 但是，难度有点高。 拥有这种技艺的女人，肯定特别低调，特别不会让更多人知道。想人海茫茫中找出来，难于上青天啊。 寻呈翼在修理铺里间单人床上翻个身，盯着微信，发送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心里喜滋滋的。 这说明，于微时把他的事放在心上，所以才会特别关注打听。 嗯，开心！ 她是不是对自己也产生了一定的好感，只是心里某种阴影所以放不开呢？嗯，一定是这样。他得加把劲把她尽快追到手。 追到手之后呢？寻呈翼蓦的想起车内小小空间那个吻…… 完了，他浑身燥热了，他口干，他伸手拿缸喝水。 不行，还是去冲个凉比较败火。 浑然不知寻呈翼想太多，太深入的于微时看着后院那片小菜园，摸着耳垂沉吟：怎么才能遇到只陈年懂很多的旧鬼，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呢？ 第98章 小人之心 下午时分，于微时守着店，丁婆婆去送顾客订制的花圈了。 本来于微时抢着要去的-----这么大热天，她怎么好意思让长辈奔波呢？------不过丁婆婆顺便还要去看望个老朋友，也就这么着了。 店里全是跟死人有关的东西，显得阴森。不用空调，单单一台墙上转动风扇，就足够凉快了。 于微时低手看手机，感觉到有人进来，忙抬眸。 俞奇心里拧着一个布袋子，笑吟吟的放到柜台上，问：“你一个人？” “嗯，姨婆婆有事去了。”于微时客气的回答。 俞奇打开布袋子，拿出两个瓶子，说：“呐，酸梅汤，冰镇的。我爷爷让我送来的。” 于微时手足略无措，不安：“谢谢俞大爷。俞大爷自己做的吗？” “买的，买多了，让我分点给邻居。”俞奇倒是实话实说，呲了呲牙解释：“我以前在桂花巷，夏天的时候就爱喝酸梅汤，比可乐更清爽好喝。爷爷总是买多了放冰箱。现在年纪大了，牙齿也不行了，爷爷就让我送人。” “哦，谢谢。”指名送邻居，于微时就代丁婆婆收下了。 酸梅汤而已，老邻居间的正常来往而已。 “俞先生，坐。”于微时去给他倒了杯水。 俞奇坐了，看一眼一次性水杯，笑：“非得这么客气？俞先生？” 于微时跟他真不熟啊，为难的浅笑。 “叫我俞奇就行了。”俞奇礼貌的喝口水。 “哦好。”于微时不纠结太久。 她拿起两瓶酸梅汤：“我先放冰箱去。俞奇，你坐会。” “请便。” 看着于微时转身进后院，俞奇低头看了看手上一个精巧的罗盘：没动静。 他眼眸微凝：难道看错了？ 那天晚上，那道微妙的鬼气…… 听到脚步声返回，俞奇扬起嘴角。 于微时动作很快，还洗来一盘水果请他吃。 到底是年轻人，多少还是有共同话题的，一下就聊开了。 “哦，你是回来工作的？在哪？万春国际开发部？”于微时表示恭喜。 “你打算一直在丁婆婆店里帮忙？”俞奇不解。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于微时没头绪，很茫然。 俞奇倒没继续工作话题，而是转问：“你老家桐城，原来很神秘啊。” “哪有？深山老林罢了。” “我看网上小说常有苗地赶尸之说。” 于微时苦笑不得：“拜托。那是小说。真实的生活哪有啊？什么赶尸？客死异乡，请专业人士把家人尸首帮回来入土为安而已。” “噢？原来是这样。” “真没那么玄乎。小说嘛自然要添油加醋。” “嗯，明白了。” 谈兴正浓，让边大婶给破坏了。 “哟，阿奇也在啊？”边大婶三角眼一亮，好像发现什么似的：“丁婆婆呢？” 于微时疏离客气：“姨婆婆有事去了，边大婶，你有事吗？” 边大婶盯着俞奇打量，点头：“有有。生意上的事。” “边大婶跟我说是一样的。”于微时神色放松。 边大婶却摆手，皱眉：“你不懂。等丁婆婆回来再说。” “也好。”于微时不勉强，搬出把板凳：“要不，边大婶在店时等会？” 边大婶坐了，笑眯眯的开始攀谈俞奇。 俞奇跟边大婶没什么话可聊，随意找个借口跑了。 “小于啊，刚才阿奇跟你说什么啦？”边大婶不忘八卦。 “没说什么。随便聊聊。”于微时也懒得给她倒水。 边大婶继续：“听说昨晚，小寻请客春雨楼？” “嗯。” “小寻订到的位置？”边大婶兴致勃勃打听。 于微时扭头一边，吐出一口浊气，再把头扭回来，还堆起笑：“是呀。寻呈翼运气真不错，一个电话就订到包厢了。包厢名叫蝶恋花。” “这……”边大婶顿了顿，还问：“这得花多少钱啊？” “上千吧？”于微时漫不经心。 边大婶吸口冷气：“这么贵啊？” 海市物价是贵，但下馆子一次花费上千，在边大婶看来，就是天价了。 于微时神思也飘远了。 一次请客上千，寻呈翼倒是大方啊。要不要把自己那一份还给他？ 转念想到早上，他真诚的要把卡给她保存。这么看，虽然冒失了点，他心还挺诚的。 “小于，小于？”边大婶三连问，没等来回答，却看到于微时的神游天外。 于微时回过神来，不咸不淡：“什么？” “你跟寻呈翼……”边大婶好像不到黄河心不死。 于微时真为寻呈翼掬把同情泪呢。 这就是块牛皮糖啊。 为了昨晚的春雨楼一顿饭，她决定含羞带臊，低垂头，欲语还休：“哎呀，边大婶。你？我跟他……”反正就是不好好说话，自个脑补去吧。 这副作态把边大婶闹懵了。 咋滴？两个好上了？这顿饭好上的？ 啊呸！眼皮子真浅！ 于微时用肢体语言传递出，她跟寻呈翼有不得不掩的故事。 边大婶败退。 ‘呼’于微时趴到柜台上，终于耳根子清静了。 边大婶这下也不会再去打扰寻呈翼了吧？ “什么？姑姑，他们真好上了？”陈芳不敢相信。 边大婶猛喝水，叹气：“十有八九是真的。也难怪，于微时那脸蛋，没几个男人抵挡得了。” “对，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就会勾引男人。”陈芳心有不甘，口不择言。 边大婶没制止她吐酸水，还若有所思：“我看她迟早脚踏两条船。” “怎么，姑姑，你发现什么了？” “阿奇，刚刚也在。两个好像聊的挺欢的……” 陈芳一怔，不可思议：“奇哥？” 俞奇回国住在桂花巷老屋，跟丁婆婆比邻。那跟于微时熟悉起来，是迟早的事。 他海归的身份，可比寻呈翼修理工身份体面好听多了。 陈芳摸着下巴，奸笑：“姑姑，你说，人往高处走。有个往上爬的更高机会，村姑会不会抓紧喽？” 边大婶眨巴小细眼：“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说于微时跟阿奇吧？不可能！俞家，心高气傲得很呢。” “乡里村姑，为了钱为了身份，为了长久留在大城市，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陈芳坚信这一点。 “寻呈翼可不就是京市户口。” 陈芳眼眸有算计的光芒：“可俞奇是外国人，有可能办移民哦。” 第99章 合照 边大婶一琢磨，竟然喜道：“芳芳，这是个好机会，你可得把握住喽。” 陈芳顿时失笑：“姑姑，你想哪去了？” “我早就听俞大爷说了。阿奇在国外，没结婚，也没女朋友。当然前女友什么的，可能有。但至少现在是钻石王老五。我说芳芳，这条件，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边大婶越想越美：“阿奇又是在桂花巷长大的，性子也温和，为人懂礼貌，还被万春国际录用。前途无量啊。芳芳！” 听这语气，边大婶是把注意力从寻呈翼身上转移到俞奇身上了。 陈芳朝天翻白眼。 俞奇啥都好，可不是她心水那一款。 何况，他长的不如寻呈翼好看，身材不如寻呈翼精悍…… 头上忽然轻挨一下，边大婶恨铁不成钢：“芳芳，你听到我在说什么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姑姑，你就是想让我去改搭俞奇对不对？” 边大婶语重心长：“芳芳，你可别死心眼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阿奇是真不错。我看比寻呈翼好太多。这样吧，我一会就去探探俞大爷的风声。” “不要啊姑姑。”陈芳觉得自己好像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拉着边大婶就劝：“别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从长计议。” “也对。不能操之过急。像寻呈翼这煮熟的鸭子不就飞了吗？这回可得小心点。”边大婶又推下陈芳：“我说芳芳，你也主动些。这可是有关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陈芳嘴角抽抽：“姑姑，我够主动了，我都差不多倒贴了。” 边大婶思索了会：“那不行。女人上赶着倒贴，男人就不珍惜了。难怪你会输给隔壁这狐狸精。姑姑帮你想个办法，怎么接近阿奇。” “姑姑不用想了。我，我跟他，已经认识了。”陈芳轻描淡写摆手：“还一起吃夜宵。完全不来电。” 边大婶无语看着她。 “怎么着？芳芳，你就认定寻呈翼了？” 陈芳站直喽，心虚：“嗯。” 边大婶咬咬牙，伸手指戳她脑袋：“你呀你……” “姑姑，我认输可以，但我不想输给别有用心的村姑！” 边大婶撑额头，一副‘让我静静’的神情。 日落，桂花巷家家户户响起炒菜声。 于微时也在厨房忙活。 她跟丁婆婆两个人，食量都不大，人少，所以通常两个菜到三个菜。 因为是夏天，所以总有一道汤水。 “姨婆婆，开饭啦。”于微时解开围裙，扒到门槛那里喊。 丁婆婆正在整理今天顺路买来的一沓的纸钱。 “就来。” 饭桌上，食不语。 丁婆婆脸色还是温和的，但眉宇间有焦色。 于微时几次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小微，你去休息会。晚上还要出门的。” “不用，我午休够了。”于微时到底关切问：“姨婆婆，你怎么啦？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丁婆婆怔笑，温和摇头：“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今儿要早点休息。” “哦。” 七点半不到八点，于微时关店门，只留间进出小门。 回去洗个澡，吹干头发扎起来，换身方便出门衣服，她就在房间等着。 危子训整天都没有消息给她，倒也正常。 他是警察，不好过多向她透露太多。 差不多八点时，于微时手机收到寻呈翼的信息：要不要过来店里等？ 于微时看了片刻，回他一字：好。 寻呈翼这一次没有秒回。 背上双肩包，去了次卫生间，于微时听了听丁婆婆的房门。 房间很静，可能她真的早睡了。 ‘咚咚’有人轻叩门。 于微时以为是邻居呢，忙轻盈推开，却是寻呈翼笑吟吟低头看着她：“微微。”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她去店里等危子训吗？ “来接你。” 于微时笑了笑，伸指‘嘘’然后出门，小心的把门锁上，才说：“姨婆婆今天出门累了，已经休息了。” “哦。”寻呈翼看看天色。 华灯才起，虽然提倡早睡早起，但这也太早了吧？ 于微时看到停在门边的车，就诧异：“你开车过来的？” 这才几步路啊，就开车？ “嗯，微微，上车。”寻呈翼满脸喜色。 于微时只好上车，扣上安全带，抬眸就看到车外站着神色不明的陈芳。 寻呈翼没注意，而是小心的把车驶出桂花巷，朝江边开去。 “去哪呀？”于微时发现这不是去修理店的路。 “危警官不是那么快来会合，我带你去江边转转。”寻呈翼笑。 “江边啊？”别说，于微时还没去过呢？桂花巷离普江边，有段距离。 那就去吧，反正在修理铺待着，更无聊。 见她没反对，寻呈翼更乐了。 这说明啥？说明她对两人单独相处，不排斥了。 江边一向是夏夜居民散步首选。 人很多，车位不够。寻呈翼转了几圈，才勉强找到一个车位。 普江旁边有个广场，此时正热闹。 江岸线拉的很长，很多人，男女老少加外国人都有。 “江边夜景还挺美的。”于微时掏出手机拍照。 正对着一栋高楼霓虹灯拍照，寻呈翼乱入，笑：“微微，我们拍个合照吧？” “哦，我不喜欢拍照。”于微时为难笑：“不然这样吧，我帮你拍，再传给你？” 寻呈翼不答，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强势揽过她。 咔嚓。 拍下两人大头合照。 于微时瞪着他：“哎，你怎么这样？” “哪样？”寻呈翼低头欣赏。 整体相当满意。构图很好，头挨头。要是于微时的神色不那么错愕，他会更满意。 “你老是自作主张。”于微时不满。 寻呈翼抬眼，笑意还在：“下次我一定跟你商量再做决定。” 于微时才不信。 他认错态度良好，但就是不改。 看她气鼓鼓的，寻呈翼莫名心情好。把手机举到她面前，讨好笑：“微微，你看。你很上镜，很漂亮。” 于微时垂眼一看。 两个头挨很近，寻呈翼笑得像个傻子。而自己呢？神情愕然，被吓倒似的。 “不好看。你删了。” 寻呈翼吓一跳，赶紧捂住手机：“那不行。我要拿着当屏保的。” 于微时面红耳赤，嗔：“不行。” 第100章 喜欢了六年 寻呈翼笑吟吟看她，然后偏身躲着要换屏保。 “寻呈翼！”于微时羞窘，伸手去抢他的手机。 “马上就好。”寻呈翼动作飞快，仗着人高马大，压根就不让她抢着。 于微时在女生中算是高挑个子，但比起寻呈翼来，还是差一小截。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还气喘吁吁，真的恼了：“寻呈翼，把手机给我。” “好好，就给。”寻呈翼只是举高手机，眼睛看着她，真怕她生气了。 “给我！”于微时跳起来去够他的手机。 起跳过猛，差点翻进普河。 “微微……”寻呈翼吓一跳，迅速出手，揽定她的腰带到怀中，关切：“没事吧？” 于微时没什么事，就是小小唬了一跳。 这要是一头栽进河去，生命危险倒是没有，就是很糗。 “都怪你。”于微时抿抿嘴，委屈。 寻呈翼早就乱了方寸，哄道：“是是，怪我。呐，手机给你。” “哼。”于微时夺过，屏保果然是两人刚才的合照，气鼓鼓的要删掉。 “微微，手下留情好不好？”寻呈翼抱着她，低声求。 于微时斜他一眼：“这样很容易让人起误会的。” “什么误会？” “我跟你，只是一般朋友关系。”于微时义正言辞的申明。 寻呈翼也认真强调：“可我，不想跟你是一般朋友关系。” 好吧，这不是秘密，于微时也知道。 她稍稍不自在了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就在寻呈翼宽阔的怀中，顿时羞红脸，挣扎退开，恼道：“你故意的？” 寻呈翼摊手，笑：“对，我是有意的。” “寻呈翼。”于微时捋下头发，沉下脸色，低声道：“我不讨厌你。但是，我不会接受你。” 寻呈翼大受打击，眼神好像受伤：“为什么？” 竟然说开了，于微时也就趁机摆明：“我是不婚族。” “那就不婚，但总得谈恋爱吧？”寻呈翼退而求其次。 于微时不可思议瞪大眼：“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想结婚也可以。”寻事翼笑了笑：“那我们一直相恋就好了。” 于微时扭头，吐口气，最后摇头：“我也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寻呈翼近前一步，诚恳道。 “不。这不管你的事。是我不想而已。”于微时叹气，迎上他的灸热的视线，认真：“寻呈翼，你很好，什么都不需要改。是我的问题。” “你跟我说，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寻呈翼慢慢牵上她的手。 于微时是真的没想到，挑明到这个地步，他仍没放弃。 “我？总之一言难尽。”于微时要抽回手，寻呈翼紧牵着不放。 抬眸，于微时怔怔看着他。 寻呈翼轻柔将她搂进怀中，沉声：“微微，不管是什么问题，有我在。” “寻呈翼……”于微时低吟。 不知是什么在拨动她的心弦，有一丝心动。 “微微，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了六年。”寻呈翼也不瞒着了。 “六年？”于微时抬头，对上寻呈翼欲言又止。 寻呈翼闭眼，很快又睁眼，下定决心似的：“对，六年前。你还记得吗？我们见过。” 当然记得，可于微时不想说出来。 让于微时惊讶的是他那句‘喜欢了六年’这，这怎么可能？ “好吧，我坦白。”寻呈翼忽然咧嘴笑，眼里有星光。 于微时不由点头：“嗯。” 寻呈翼四下看看，左右都是人，已经有路人注意到他们俩刚才的互动了。 “跟我来。”寻呈翼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带离普河边。 “去哪呀？”于微时没有挣扎，跟着他问。 “去车上。”寻呈翼好像侧头笑。 于微时轻‘哦’一声。 车上空间私密，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这段距离，足够于微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寻呈翼，你刚刚，是跟我表白吗？” 寻呈翼哈哈笑：“是啊微微。” 于微时低眸笑。 他是在表白，但她没答应。 怎么可能答应，她根本就不想投入感情。 她谁都不答应。 坐进车内，于微时还看看时间。 寻呈翼坐进来，轻松说：“放心，耽误不了去停车场。” “嗯。”于微时把手机收起来，端坐聆听。 车内安静，车外热闹。 寻呈翼不错眼珠看着她，看着她脸色羞红，一直染到耳后根。 清清嗓子，寻呈翼却问：“微微，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我。” 于微时继续装傻到底，茫然：“不记得了。别说六年前，就是六天前吃什么，我都忘光了。” “失败。”寻呈翼拍额，沮丧道：“我以为，你多多少少会对我有点印象呢？” “哦？这么自信？六年前，你是踩着云彩来的吗？”于微时调侃笑。 “是穿着迷彩服来的。”寻呈翼笑了，为她耳边抚云一缕碎发，眼神温柔：“微微，那个初秋周末，来了几个迷彩服的军人，有一个受伤了，在你们家暂时休息？” 于微时偏头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好像曾经有过。” “带队的就是我。”寻呈翼心稍塞，她真的忘了。 那年，他带队去某深山老林集训，有战友受伤，他们撤出时，曾经在某户村民家暂时休整。那户人家正在进行问米召魂迷信活动。 可惜，好像不太灵验，于是老奶奶就把账算在他们几个迷彩服军人身上。 当然，寻呈翼他们是骂不还口的，只是给战友清洗伤口，换了药后，他在后院抽烟，遇到了十几岁，婷婷玉立的于微时。 当时，于微时才上高中，已经有美女的雏形了，在四乡八村也开始有美名了。 她也只有周末回来，看到家门口村人围观，指指点点。 她就打算从后院进屋，正好跟脸上涂着迷彩的寻呈翼对上。 “麻烦把烟掐了。”当时，于微时冷着脸，对盯着自己肆意瞧的寻呈翼很不客气。 “哦。”寻呈翼应了，还喷出一口烟雾。 “秋天干燥，后院堆着柴禾，禁吸烟。”于微时语气冷冷的讲明原因。 第101章 给我一点念想 寻呈翼轻轻笑了，看着她点头：“好的，我会注意。” 声音前所未有的好听，于微时多看了他一眼。 发现这个身形修长高大的男人，眼睛深遂，一直盯着自己瞧，翻个白眼，跑进屋去了。 身后传来他低低的闷笑。 “不对啊，你们出任务都是保密的吧？为什么会在我家停留？”于微时装做才想起来的样子，不解问。 “那次不是任务，是平常拉练。有伤员，虽然简单扎过，但不适合高强度行军，所以暂时休整。”寻呈翼笑的特别得意：“刚好，就遇见你了。” 于微时才不信了：“六年前，我还是个黄毛丫头啊。” “不是。那时你就长的特别清纯好看。我当时第一眼看到你，就很惊艳的想，原来偏僻乡下，还真有凤凰啊。” 得了如此夸赞，于微时不好意思笑：“不敢当。” 她也就是五官周正，皮肤还行，美的没那么难忘吧？ “我很后悔，没有找你要联系方式。”寻呈翼懊恼轻叹：“这是我这么多年，最后悔的事。” 于微时眨下眼，反问：“那你怎么不趁着休假，再回来一趟呢？” 寻呈翼苦笑：“我，当时服役，假少。仅有的休假，用来陪家人。实在抽不出多余的时间。” 也说得通。比起一面之缘的女孩，家人更重要。 “后来，退役后，我是想过故地重游的，顺便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寻呈翼挠挠轻笑：“没等我安排，就跟家人闹翻了。然后，我到了海市，重新遇到你。” “你认出我来了？”于微时还记得刚见寻呈翼，是在陆阿嬷门前。 “嗯。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寻呈翼热切：“微微，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 “算不上吧。”于微时很中肯道：“六年前，一面之缘。我跟很多人不止一面之缘啊。” 寻呈翼无语：“可我惦记了你六年……” “寻呈翼，我觉得这个事，得好好说清楚。我们六年前见过，但我不相信，你喜欢我六年。” 寻呈翼一怔，沉默片刻：“你不相信一见钟情？” “不信。钟情什么？脸蛋吗？” “我认为是一种无法说清的感觉。不止是脸蛋，我见过不少比你美得炫眼的，但我却没什么感觉。”寻呈翼实话实说：“这种感觉，就是缘份吧。” 于微时叹：“也许吧？” 可能是有缘，不然为什么六年后还能相见，进而相识呢？ 寻呈翼搓搓手心，把这段往事讲出来，心里有紧张，但更多是轻松了。 “微微，你真的，对我一点也没印象？”他自认为出场特别，怎么也能在少女心中，有一席之位吧？ 于微时神秘的笑笑：“不告诉你。” 有印象，还挺深的。声音太难得一听了，所以乍听就想起来。但她不准备告诉他。 寻呈翼磨磨牙：“说不说？”作势要拧她的脸。 于微时双手一挡，躲开笑：“好啦好啦，有一点点印象啦。你当时抽烟的样子痞痞的，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我，有那么一点印象。” “那你喜欢吗？”寻呈翼得意拉着她手问。 于微时瞪他一眼：“没有。后门堆着柴禾，又是秋天，很容易引发火灾的。讲了你还不听。” “天地良心，我听了的。你进屋后我就掐了烟的。我现在烟瘾也不大啊。”寻呈翼叫屈。 于微时疑：“真的？” 寻呈翼巴不得她质疑，凑上前，拥过她笑的贼：“你闻闻。” “闻？”于微时一头雾水。 “我身上没烟味对不对？”寻呈翼好不得意。 于微时耸耸鼻子。 几次入他怀，还真没闻到特别难闻的烟味。有浅浅的烟味，更多是男人味。但不强烈，也不难闻，算得上清爽。 这对一个修理工来说，很难得了。 “放开手。”于微时扬手拍开他，虎起脸：“寻呈翼，你占我便宜。” “没有，绝对没有。”寻呈翼正经脸：“我不是那种喜欢占女生便宜的男人。” “你就是。”于微时红脸嚷。 “哦，但你不同。你是我认真追求的女人。”寻呈翼再次表白：“微微，我真很喜欢你。” 于微时嘴角轻抽，好半天才闷闷：“寻呈翼，为什么我们不能就是一般朋友关系呢？” “男人和一个喜欢的女人之间，不可能有纯正的一般朋友关系。” “你这是让我跟你，朋友都做不成吗？”于微时扬脸问。 寻呈翼慢慢摇头：“我只想跟你做恋人。” “我说过，我……”于微时情绪低落。 “微微，你现在可以不答应我。别拒绝我追你就好。”寻呈翼忐忑的截断她的话。 “可是……”话都挑明了，还拖泥带水的，不是于微时处事风格。 寻呈翼轻轻一指封她唇，眸光温柔如星：“微微，给我一点念想。” 不答应做恋人可以，但请答应让他继续追求。 于微时心稍稍揪了下。 扭开脸，清理下思路，又转回头，特别认真对他说：“寻呈翼，不要这么固执。你很好，值得更好的女孩。” “你就是最好的女孩。” “你这样，会对别的女孩不太公平。”一颗心系在她身上，就无法发现其他女孩的好。 “那你公平对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认定了，就不想放手。 寻呈翼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对这段感情，他不是任性，也没在胡闹。 于微时咬咬唇，无法理解他的固执。 她自己没那么好啊？也就一张脸吧？可在海市，比她长的美的，多了去。值得寻呈翼这么孜孜不倦的追着不放吗？ “我？其实，你不了解我。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值得……”支吾着想说服他改变主意。 寻呈翼手背抚上她的脸，轻声：“值得。” “寻呈翼，我……”于微时很想跟寻呈翼讲清自己内心的疙瘩。 “嗯？”寻呈翼等她敞开心扉。 她有心结，他耐心等，愿意陪你一起解开。 “……算了。”于微时临到头，还是别开脸，怏怏摇头。 说不清，道不明，还是算了。 第102章 规劝 这个世上没有爱情，也没有长久的感情。亲情都能变质，何况两个天南海北的人之间，怎么可能会有永恒不变的情感呢？ 寻呈翼现在固执，不代表他会一直固执下去。 也许，三个月，半年，一年……他就另有所好呢？ 所以，于微时不急于说服他。 只是心底有小小的喟叹。 “微微，你想说什么？”寻呈翼不明白，明明她想说，却又缩回自己的壳。 “没什么？回去吧。”于微时再次低头看时间。 寻呈翼好久没吭声，就那么探究的看着她。 于微时不闪不躲，任他看。 最后，寻呈翼认命的叹气，发动汽车，不发一语，朝桂花巷修理铺开去。 危子训还没来，把修理铺开起来，寻呈翼在里屋不知捣鼓什么。 于微时坐在店外吹风。 心情多少受了点影响，想找个人说说话。 电话找到戚洵美。 戚洵美叫苦连天：“微微，我要被资本家压榨干了。这个点，还不放我们回家。好累哦。” “还在加班啊？” “是呀。整个部门都在啊。忙项目，我一个打杂的，也跟着瞎忙活。” 于微时轻笑：“往好处想，下个月你可能不转正呢。” “别提转正了。我现在都不想干了。”戚洵美那一头长长叹气：“太累！竞争激烈，简直我要他的钱，他要我的命。” “不至于吧？”于微时对万春国际的印象还可以。 “至于！真的。公司福利是好，可整体环境，很拼啊。” “爱拼才会赢嘛。”于微时安抚她。 “可我，从来没想过做赢家。”戚洵美又是叹：“我就当鼓掌的观众不行吗？” 于微时让她的歪理逗乐了：“行啊。那就炒了老板吧。” 戚洵美却又静下来，半晌才幽幽道：“我倒是想啊。可我家人不会同意我任性的。” “跟你家人有什么太大关系吗？” 戚洵美那边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更安静的角落，又是叹气：“其实我家人从来没对我寄与厚望，我也从来不是他们的骄傲的谈资。但这次，进万春国际公司，家人出了力，他们现在，在邻居中特别扬眉吐气。微微，你有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明明自己不喜欢，可为了家人喜欢不得不熬的滋味？” “呃，好像没有？”于微时眼神放远，远处灯光阑珊。 她有家人，没那么多闲功夫。 戚洵美沉默小会，语气低落：“我不是为我自己工作，有一半是为家人工作。” “所以，你不能甩辞职信走人？” “我想啊，我也想这么潇洒啊。可我这样的城市贫民，只能想想，不能付诸行动。” 于微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戚洵美的家庭在她看来，算是不错了。但在海市，却是不够看。 她都是城市贫民，那于微时觉得自己是城市乞儿。 “算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事。微微，你现在在外头吧？我听到汽车声音了。”戚洵美一秒换成爽朗大笑。 “嗯，我在寻呈翼店门前。”于微时的也稍稍收起惆怅的心绪。 果然，戚洵美爆发一声尖叫，很快压下，像是在捂着手机，兴奋：“微微，你们两个，正式交往了？” “没有。” “那这么晚，你还在他店里？” “有别的事。” “我靠，你别瞒我啊。你们两个很搭的。微微……” 于微时不得不澄清：“我拒绝他了。” “什么？”戚洵美劝解的话一下收回，愣了下惊问：“他，他表白了？” “嗯，刚刚。但我拒绝了。”于微时不瞒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呀？”戚洵美想不通了：“寻呈翼跟你多配啊！微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么好的男人，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于微时侧头看看店里，走到路边，吐口气，望着夜空：“小美，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目前来看，他是好男人，我也不是圣贤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我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听她如此正儿八经的解释，戚洵美默了几秒，声音带着疼惜：“微微，你是不是，有什么感情心结？结不开，所以，一直在拒绝？” 于微时猛的一怔，半天没说话。 可能有点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戚洵美会说出这样直击人心的话吧？ “微微，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结让她这么害怕被爱。可我还是想劝劝你，试着朝前走一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于微时还是没吭声，只紧紧握了握手机。 戚洵美笑了笑：“我还记得，以前我们在学校，你说不相信爱情。当然，爱情这个东西，跟鬼似的，大多数人只听过没见过了。我潜意识也是不信的。可我……” “小美，我明白。”于微时轻叹：“大道理我都懂。我，我也许，会有想通的一天，会试着朝前迈一步吧？” “别也许呀，就现在吧？寻呈翼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选哦。”戚洵美兴致勃勃的推荐。 于微时苦笑：现在？她刚不久才拒绝他的表白呢。 她无意中侧身瞄一眼修理铺。 突然一惊。 寻呈翼正站在店门前，安静看着她。 “……哎哎，微微，你听到我说话吗？”戚洵美感觉电话那一头突然安静。 “呃，小美，我听到了。不早了，有事明天说吧。我挂了呀。” 戚洵美倒没纠缠，爽快：“也好，我也得回去加班了。明天中午我过来蹭午饭哦。” “好，行。”于微时笑笑收了手机。 寻呈翼走上前，跟她并排站着，也没说什么，只是摸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一口，吐出一圈烟雾。 于微时平静看他一眼。 “风没往你那边吹。没吸二手烟。”寻呈翼看着前路说。 “哦。”于微时看着那被吹吹向他的烟雾，的确不算闻二手烟。 “刚刚跟小美通电话？” “是呀。”于微时补充一句：“她在加班。跟我控诉无情无义的吸血资本家老板呢。” 寻呈翼这才朝她看一眼，目光有点怪：“万春国际还吸血资本家？” 于微时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点头：“算吧？” 戚洵美加班加到怀疑人生，一个劲的喊累，惨兮兮的。 第103章 夜问 一 “不算。”寻呈翼坚定又平静否定。 于微时诧异。 瞥他一眼，但寻呈翼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便别开脸。 万春国际的确名声不错，也做过不少公益实事。可到底是家大业大的公司，以赚钱为目的的商业集团，竟然没有引起退伍回来的寻呈翼反感？ 有点意外！ 寻呈翼接收到她疑惑的眼神，只是低头抽烟，没作声了。 双方气氛平静，一时各想心事。 ‘滴滴’响，危子训开着车缓缓靠边停，降下车窗，探出头唤：“于小姐。” “危警官，你来了。”于微时松口气，走到门边，回头看看寻呈翼：“走吗？” 寻呈翼叨着烟，看一眼危子训的车，点头：“等一下。” 他回去关门，把自己的车锁好，再一看，于微时已经坐上副驾位了。 “呶，就是这个位置。”于微时把手机拿出来搜到那个停车场位置给危子训看。 “收到。”危子训看一眼就知道位置在哪。 寻呈翼默默坐在后座抽烟，自暴自弃的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可他又不想放任这两人单独待一起。 危子训一面开着车，一面说：“我看了当年的案卷。的确显示有多人精斑，也传唤过几位嫌疑人，但都对不上号。查来查去，就成悬案了。” 于微时皱眉问：“其他证据都没有吗？” “痕迹这块，证据不足。”危子训盯着车前方：“报案人发现后，虽然是第一时间报案，可惊动了不少人。都赶去围观，破坏了脚印和痕迹。至于指纹，倒是采集有，可对数据库的都没对上号。” 于微时瞪大眼：“这么说，那几个凶手，没有前科？” “可以这么说。” “那三年后呢？他们也没犯案？” “没有。数据库一直在更新，没有比对上的。” 这还真难办了。 知道凶手人数，也有少量指纹，可其他信息不足。人海茫茫，上哪去找呢？ 于微时凝重神色，出神的直视前方。 当务之急，真的只能再跟死者对话，期望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早点让凶手伏法。 寻呈翼在看于微时的侧脸。 弧度完美，下颔很美，肤莹如玉，嘴角微翘……唉！叹气！寻呈翼垂眸。 表白失败一次不可怕，他再接再励就行了。 担心的是，自己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无论做什么努力，都徒劳。 “嗯，到了，就在前面，右拐。”于微时方向感还行，已经看到昨晚眼熟的建筑了。 危子训拐着弯，无意中看一眼后视镜。 怎么寻呈翼今晚这么安静？ 停车场差不多车满了。 这个点，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 危子训转了一圈，实在没找到停车位，对于微时说：“我把车停在外面，你们先下车在这里等我一会。” “好。” 于微时和寻呈翼下车，在停车场入口等危子训停好车过来会合。 因为车位满了，进来的车也少了。 寻呈翼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烟默默吸。 于微时顺下头发，抱着臂左右张望。 “在看什么？”寻呈翼平静问。 “没看什么，我在听。”于微时慢慢转头：“我在听，附近还有没有亡灵说话。” 寻呈翼笑了笑：“你已经从被动变主动了？” “可以这么说啊。”于微时思索着点头：“因为我很想知道，海市当年有捕鬼女吗？” 寻呈翼笑不出来了，惊诧：“你，一直惦记着这个事？” 心里还蛮高兴的。 “对啊。我最近在想，是不是因为海市的捕鬼女消失了。所以海市的鬼，都那么逍摇自在到处瞎晃？” 寻呈翼看着她，心里那点愉悦也没有了。 可于微时还托着下巴分析：“也不对啊。如果没有捕鬼者，也该有鬼差收鬼啊？海市，也没那么阴森啊？” 寻呈翼把烟狠吸一口，掐灭了，弹指扔进不远处垃圾筒。 “哎，寻呈翼，你也分析分析嘛。”于微时拉他一块思考。 “我分析不出来。”寻呈翼脸色淡淡：“还是等你遇到陈年旧鬼问清楚再说吧。” “陈年旧鬼？只有那个朱轻算是旧鬼了。”于微时摇头：“可我觉得朱轻，未必知道真相。” 寻呈翼嘴角一勾，邪邪笑：“这好办啊。哪天去趟公墓，那里有年头的旧鬼多。” “咦，你这个办法，还不错哦。”于微时眼眸一亮。 寻呈翼就趁热打铁约：“周日怎么样？” “周日啊？”于微时倒是时间自由。 她看向寻呈翼：“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那就周日，我来接你。” “可是……”于微时略忧：“你的店……” “没事，垮不了。”寻呈翼开店是玩票性质，糊口而已，没那么太上心。 于微时展颜：“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正好，危子训大步走过来，严肃摆头：“走吧。” 寻呈翼先行一步带路。 他的方向感更好，不带拐弯抹角的，很快就到了昨晚那个偏僻的停车角落。 这么大热天，虽然停车场够大，又四面通透，但还是热。 可这里，偏冷。 顶上的灯，还是坏了一盏没修好。 于微时左右看了看，先排除其他闲杂人等，这才慢慢挪过来。 危子训比她更专业，绕着角落的车辆仔细检查，确保没有什么乘客在车上，免得被吓到。 “吴姐，你在吗？” 因为只能听到不能看到，于微时不敢妄动，只站在昨晚那个角落轻声唤。 “吴姐，是我。还记得我吗？”于微时又小声说：“有些细节，我还想向你再求证一下。你在吗？” 侧耳细听，于微时张嘴还想说话。 “我，我在。”吴姐的声音颤颤传来。 于微时神色一松，语气也轻快多了：“吴姐，是我。” “那个人，是跟你一块来的？”吴姐声音却带着惧意。 于微时不解，回头看一眼危子训和寻呈翼：“你说哪个？” “白色衣服那个。” 白t恤的是危子训，看着清爽，年轻几岁似的。 于微时安抚她：“是，他是我朋友，跟我一块来的。哦对了，他是警察，专门为了三年前，你的案子而来。” 第104章 夜问 二 “他是警察？”吴女士乍呼，旋即低声：“难怪气场不同。” 于微时奇怪：“危警官他，什么气场？” 吴女士默了默，似在斟酌：“令我生畏的气场。” 危子训是资深警察，就算没穿警服，却仍是一身正气凛然的样子。 警是正，鬼是邪。 邪不压正吧？ 于微时想通了，微微笑，指寻呈翼小声问：“那他呢？” “他？”吴女士愕然：“他可怕。” “为什么？他是我朋友，很有正义感的一个人。”于微时用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他是你朋友。也知道他不是坏人。可，怎么说呢？就是，他凶煞之气，三尺之内生人勿近。” 于微时莫名想到寻呈翼掌手那把鬼斧。 鬼斧，难道是针对鬼魂的？所以，鬼魂都怕寻呈翼？ “吴姐，不好意思，危警官说想再了解事发细节，你觉得方便吗？”于微时赶紧转入正题。 “可以。”吴女士当然巴不得案子尽快解决的好。 于微时向危子训招招手：“危警官，可以开始了。你想问什么？” 危子训是头一回看到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上次在昆市花店，他没上楼，无缘得见。今晚，终于亲眼目睹她跟鬼魂说话了。 这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危子训小心上前一步，轻声：“吴女士是吧？我叫危子训，海市刑警。你的案子将重新调查，我是负责人之一。” “嗯，太好了。”吴女士喜极。 “那么我们言归正传。请你能仔细重叙一遍当年经过好吗？”危子训看一眼于微时继续温和问。 一般来说，这种奸杀案，让受害者再口叙一遍，无异于二次伤害。 可是，受害人的口供却又是最直接最可信的证据。 吴女士沉默。 于微时提出小小抗议：“危警官，这不太好吧？”她拉过危子训：“我不是转叙了吗？” “不一样。”危子训安抚的拍拍她：“面对面口叙，跟转叙不一样。” “可你，还是听不到她说什么啊？一样要我转叙。” 危子训却是理由一大堆：“是需要你转叙。可当场转叙，有益于补漏查缺。” 于微进嘴角一撇，没办法，转向吴女士：“吴姐，你若是为难的话……” “不，我愿意。”吴女士思考再三还是下定决心答应了。 机会难得，她不想错过良机。 办案刑警近在眼前，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她可不想再等三年。 于微时对危子训比个ok的手势。 危子训马上凝重神色，表示拭目以待。 “那晚，我走到这里取车，忽然听到脚步声，第一时间没在意。以为同样是取车人。等我准备拉开车门时，突然不晓得哪里窜出两个男人把人一左一右的大力拉扯着。我吓坏了，然后惊慌的叫救命。一只手捂我的嘴……” 于微时充当翻译，向危子训转叙。 “请等一下。”危子训皱眉问：“这只手，有什么特征吗？” 吴女士仔细回想了下：“没什么特征吧？一般男人的手，比较粗皮，手心有汗味，哦，还有烟味。” “你闻到烟味了？” “是的。” 危子训示意于微时：“继续。” 吴女士带哭腔说：“然后，叫天不灵，被他们拖到这根柱子后，这时有辆车经过，我模糊看到车前大灯扫过来，有一个畜生突然蹲下。我想想啊，好像未成年的样子。” 当年，有车经过这片，但没留意这里有个女人被挟持，就那么走了。 等车走后，时间更晚了。 吴女士昏头昏脑，只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裤，然后被轮流强暴。 事以至此，她希望畜生们能手下留情，不要伤她性命。 也不知怎么，隐约听到他们起了争执，然后一双汗湿的手捂紧她的嘴，直到她窒息。 “你说，他们在争执？” “好像是。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危子训又问了几个细节，比较难以启齿。 比如：“他们的动作是否熟练？” “比如，姿势是否变态？” 于微时听不下去了，红着脸，恼羞的瞪危子训：“危警官，这些，不用了解太细吧？” “这是必要程序。”危子训坦然看着她：“就好像强奸案受害者报案，警方也是会具体了解过程的。” “是吗？”于微时茫然。 危子训没回答她，转问吴女士：“吴女士，当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十一点才下班？” 经过转叙，吴女士回答：“我是楼上ktv夜班领班。我老公家经济还行，所以我有配备代步车。那天，其实还没到下班，我是请假提前离开的。” “所以，这伙人，并不是特意跟踪你，是临时起意？” 吴女士沉默小会：“可能吧。” 于微时忽然问：“危警官，你说会不会是当年唱歌的客人，走到这里，无意是遇到独行的吴女士，然后见色起意？” “有这个可能。不过当年卷宗显示，警方是调查了当晚唱歌的所有男性，指纹没有比对上的。” 于微时苦恼：“难道真的是，一伙路人，临时经过这里，然后一时冲动……” 危子训没接腔。 怕就怕是这种情况。 临时路过，一时冲动，然后分散东西，上哪找去呀？ “吴女士，你再好好回想了下，还听到什么没有？” “他们说的是外地口音，我没听清也没听懂。”那种时候，哪里有心思听清别人的对话。只顾着惊惶和哭泣去了。 “仔细想想。”危子训眉头紧锁。 如果被害人都无法提供有价值的线索，那么案件无法重启啊。 不时有车辆经过，寻呈翼看着不远处，危子训和于微时蹲一块，怎么看怎么刺眼。 感觉真是不爽。 凭什么他们看起来像在并肩作战，而他孤零零像个局外人？ 点根烟驱散心里苦闷之气。 他转头看向另一道墙，好像贴着海报还是什么？ 寻呈翼走近一看，是出租广告。 停车场上面，某楼层，在出租，是个影像店，有意者面谈。 他嗤的笑了。 出租广告贴这里，是多不走心啊。谁的目光会在停车场出租广告上停留？除非是具有旧情怀的老顾客。 第105章 学生时代的灵感 寻呈翼目光随意的扫一眼出租广告。 日期是半年前，难怪贴纸看起来旧旧的。 影像店？嗯，如今网购盛行，影像店不景气是必然的。盗版泛滥，谁会特意买影蝶回家看？ 等等，寻呈翼脑海里划过一道灵感。 那一头，吴女士苦苦思索，最后期期艾艾说：“我好像听到他们议论‘大胸’什么的？” 危子训和于微时同时一窘。 “我不是。”吴女士冷静道：“他们说的，应该是别的女人。” 于微时反应敏捷，忽然眼眸一亮问危子训：“难道，当年楼上，有楼凤暗娼吗？” 说不定这伙人刚嫖出来，意犹未竟，所以看到吴女士，冲动之下…… 危子训回想了下案卷调查结果，迟疑：“当年，这里没有住户，都是开店……” 寻呈翼特别的声音横插进来：“是影像店。” “什么？”于微时不明白，转头望他。 寻呈翼面沉如水：“据我所知，很多影像店，不止是买影碟歌碟，还会辟出一室偷偷放影片。” “嗯。没错。”这种操作，危子训当然一清二楚。 于微时也听懂了，反问：“这跟吴姐被害，有什么关系吗？” 寻呈翼郑重神色：“我怀疑，当年有人在影像店看了黄片，结伴回家经过停车场，看到单独一人的吴女士，临时心生歹意。” 于微时下巴微掉，盯着他：“对哦。这个可能性很大啊。” 吴女士呜呜哭了。 “危警官，你们当年，有不有调查楼上影像店啊？”于微时兴奋催。 危子训无语：“这是必然程序。” 停车场发生凶杀案，附近住家商铺，肯定是要走访到位的。 “那结果是什么呢？” 危子训无奈撑额：“结果就是没结果。” 楼上商铺老板们都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也都有不在场证明，自然不了了之啊。 而看片的顾客，一天好几拨，老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会主动提供的。 何况人家看片，看完走人，老板哪里会想那么多呢？ “三年前，就算有监控，也早就清除了吧？”于微时喃喃问。 停车场楼上，商铺们就算很大方装了监控，可都三年了，还能保存当年的记录。 “试试看吧。”危子训叹气：“看能不能让警方技术人员恢复数据。” 只能这样了。 吴女士哭的更大声了。 可惜，只有一个于微时能听到：“吴姐，你放心，案子有新的线索了，会重新调查的。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谢谢，谢谢你们。” “那，我们先走了，你等我们好消息。” “好的，谢谢。” 其实，于微时还想问问吴女士有关海市冥界的动态。但当着危子训，她是不好问出口的。 夜渐深，走出停车场，外面还是一片灯红酒绿。 危子训去把车开过来，照样是于微时和寻呈翼在路边等。 “对了，寻呈翼，你怎么突然想到影像店的？” 寻呈翼无声笑了笑：“正好，看到那边墙上贴着出租广告。” 于微时化身好奇宝宝，追问：“那你怎么知道影像店会辟出暗室偷放影碟？” 完了，这个问题，太坑人了。 寻呈翼目光闪躲，抬头望夜空：“我，听说的。” “听谁说的？” “同，同学。” “男同学？”于微时目光意味不明。 “嗯。” 于微时欠身过来，若有所思：“难道，你上学的时候跟男同学们，去过这样的影像店看刺激小片？” “没有。”寻呈翼正气凛然的否认。 于微时眨眼。 寻呈翼被她看的心里发毛，还是强硬道：“我上学，一直，三好学生来着。怎么可能这么叛逆？是真的听同学闲聊过。然后，就记起来了。” “呵呵。”说的跟真的似的，于微时也没追究了。 看到于微时没什么兴致的转过头，寻呈翼七上八下的，试着唤：“微微，你很介意？” “介意什么？”于微时转回头，递他一个浅浅笑脸：“我信啊。别说男同学，我上学那会，还有女同学偷偷约着去看片呢？当然，我特立独行，没掺和。” ‘呼’寻呈翼长松口气，笑道：“好像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差不多。离不开逃学打架罚站抄作业早恋……” 于微时惭愧道：“我不是。” 她从来没逃学，也没打过架，更没有被老师罚站，从来不抄作业。 至于早恋嘛。倒是追求者不少，她统统不答应。 “哦，我也没有。”寻呈翼厚脸皮的笑笑。 他逃学打架罚站都齐全了。 没抄过作业，因为他聪明，功课那点难度对他不算什么。 也没早恋过。那会，根本就没开窍。 两个乖学生，一时无语，静静的各想心事。 危子训远远把车开过来，就看到这古怪一幕。 号称男女朋友关系的两个人，站的不远不近，也没交谈，默默无语。气氛很是平静，一点也不浪漫。 危子训无声笑摇头。 一路无话，送到桂花巷口。 危子训转头对于微时说：“今晚，谢谢你们。” “危警官。如果案件有进展，能大概通报我们一声吗？”于微时期待问。 危子训手指点点方向盘，思索片刻：“可以。” 到时，告诉他们一个结果就好了。反正案情通报也是向大众开放的。 “那好，我们等着警方的好消息。晚安。” “晚安。” 夜宵摊火热进行中。 因为时候不算早了，巷口歇凉的老邻居们，大多回家了。 寻呈翼看一眼夜宵摊。发现陈芳和俞奇的身影了。 “回吧。”于微时打个哈欠，径直朝巷内去。 寻呈翼也就没邀请她吃宵夜，而是笑：“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铁弓山。” “知道，你也是。” 丁婆婆的店，已是漆黑一片。 于微时轻轻开了锁，进到店里，歪身回头冲寻呈翼摆手，小声：“晚安。” 瞧她小心翼翼，眼眸明亮要样子，寻呈翼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了揉了揉，眼底温柔：“晚安。” 于微时一僵，抬眼无语看他。 怎么又动手动脚的？ 寻呈翼一点歉意也没有，呶嘴：“进去吧。” “嗯。”于微时沉下脸，轻轻把门关了，手机照明，慢慢进到后院，上楼。 内心一片平静。 第106章 培养接班? 老年人睡眠浅，觉少。 丁婆婆早早睡下，很快入眠。可于微时回来的细微动静，还是扰到她了。 其实于微时已经很克制动静了，主要还是丁婆婆睡的差不多，恰好醒来。 听着于微时上楼下楼，开门脚步声，丁婆婆叹气。 楼板再厚实，也比不过水泥。 极轻的脚步，还是能传到楼下。 等四周安静后，丁婆婆尝试入眠，脑子却一片清明。 她想起，趁着送花圈给顾家去找海市唯一的老朋友闲聊的事。 老朋友住在市区偏静的巷弄里。 小小的一楼空间，阳光透过藤叶洒进来，有蜜蜂嗡嗡钻进，巷外有小孩吵闹声。 “阿敏，最近我常做梦。梦到当年……” 老朋友也是一头白发了，神情很淡泊：“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婆婆叹气：“我在想，我是真的老了，怀旧了。也许离大限将至了。” 老朋友不屑：“少来，你就是惦记着那家伙，想早点跟他会面吧？” “真不是。”丁婆婆无奈笑：“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释怀了。” “释怀了？你起个誓先。”老朋友瞪着她：“你平时无事不登我的门。今儿绕了一圈跑过来跟我说这浑话，打量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丁婆婆一愣。 她，心里真的还想着那家伙吗？不应该啊。 “好了，不跟你争。”丁婆婆眉宇郁色展了展，轻笑：“我跟你提到小微对吧？” “嗯。你娘家侄孙女。现在在你店里帮忙。”老朋友眉头一皱：“怎么？惹事了？” “没有。小微很乖很懂事的。”丁婆婆还是叹：“她能听到亡灵之语。” “什么？”老朋友诧异。 丁婆婆看着她，笑了笑：“不是天生的，是她五岁生了一场病，然后就听到了。原先只能听到新鬼，头七之内的，最近能听到稍有年头的鬼语了。” 老朋友错愕的看着她，倒嘶冷气，慢慢伸手取过茶几上的那杯水，轻轻抿一口。 “这，还真是巧啊。” 丁婆婆笑：“是呀。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凑巧。” “那你早不跟我说？” “早说有什么用？不是一路人，早点说清，岂不是害人害己？” 老朋友默默点头：“也对。得好好观察观察。”然后扬起脸，充满希望问：“她最近表现，怎么样？” 丁婆婆傲然：“很好。超出我的期望。” “所以，你打算培养她接班？”老朋友神色相当严肃问。 丁婆婆一时无语，也喝了一口水。 “她知道你的底细吗？” “不太清楚。但我当着她的面问米请魂，是知道的。” “这不算什么，说不定她当你是市面上常见的神婆了。” 丁婆婆不由颔首：“还真是。” 自从问米请来夏苗的魂后，于微时真的只当丁婆婆是金盆洗手的神婆。没有什么惊诧也没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老朋友也发愁：“好吧，就算她是个好苗子，你想培养她。可是老丁啊，你真的打算把那门本事传承下去？” 丁婆婆淡定：“每座城市需要有人暗中守护。” 老朋友一时无语。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但我不确定小微肯不肯接手？她是个很有想法和主见的女孩子。” “那就再看看呗。” 丁婆婆矛盾的摇头：“可我感觉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别瞎想了。你会长命百岁的。”老朋友笑着安抚她：“毕竟，阴曹地府，没有谁敢收你啊。” 丁婆婆无语了。 “我说正经的，你偏插科打诨。” “我也是说正经的啊。试问，谁敢收你？哦，那家伙倒是敢，可他不是躲起来了吗？”老朋友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起来，那家伙倒是厉害啊。这么多年，说不出现就不出现。” 丁婆婆没接腔，目光定定，陷入回忆中。 那个家伙。是啊，从此杳无音信，大概是在躲避吧？ 不然，以他的能耐，谁能拦得住他？ 丁婆婆爬起床，拧开灯，走到桌前，倒水喝了一大口。 窗外忽有‘咻咻’声飘过。 她下意识举了举手，又沮丧的放下。 …… 第二天是周六。 戚洵美也是九点后才到。在店外就喊上：“微微，微微。” 于微时忙小跑出门，招手：“进来呀。” “不是说要去郊外铁弓山吗？”戚洵美手里捧着一个大西瓜，塞到她手里：“呶，我就不进去了。代我向丁婆婆问好。” 于微时身体一沉，抱紧西瓜：“进来等吧。” “不了，我去找寻呈翼。”戚洵美挤眼笑着跑开。 于微时只好转回店里，把西瓜放进一盆水里浸泡着。 丁婆婆给菜园浇了水，看到西瓜了，还笑问：“小美怎么不进来坐坐？” “她去找寻呈翼了。” 丁婆婆就笑：“你们今天又有活动？” 于微时歉意：“是呀，姨婆婆，我又得请天假了。我保证会早点回来的。” “没事，去吧，去玩吧。”丁婆婆很大度：“年轻人，就该多出去逛逛。” “谢谢姨婆婆。”于微时也没客套，洗洗手上楼去了。 背着双肩包，还是九分裤和短袖衫，扎着马尾。特别朴素简单的打扮。 丁婆婆在店里坐着，看到她这一身，不由觑眼：“小微，你上次不是穿了条裙子吗？怎么不换上？” “出去玩，裙子不方便。”于微时笑了笑：“姨婆婆，我先走了。” “嗯，玩的开心点。” 丁婆婆看着她出门，不由摇头叹息。 年纪轻轻，身材又好，长的又标致。偏打扮的跟中老年似的？ 于微时撑开太阳伞出巷，碰上从便利店出来的陈芳。 她目不斜视走过，陈芳却对着她背影瞧了一阵。 修理铺，寻呈翼却在店外，趴在一辆车前捣鼓什么。阿勤在旁边递扳手之类的工具。 戚洵美站在边上跟小明聊天。 “微微！”看到她过来，戚洵美开心的招手。 寻呈翼一怔，转身头看着她，冲她呲牙一乐。 “你们久等了吧？”于微时淡淡点头。 寻呈翼笑笑：“马上就好。”转身继续工作。 第107章 去郊外 寻呈翼继续修车，小明很有眼力见，搬来椅子请于微时坐，又端来水放边上，十分热络。 “瞧小明狗腿样。”阿勤鄙视道。 寻呈翼回头瞧一眼，对他说：“学着点。” “学什么？”阿勤冷笑：“我用得着跟他学？切。” 寻呈翼漫不经心说：“也是。”过了一会，他状似无意：“听说明晚，小美要去相亲。” “啊？”阿勤吃惊：“她？”看一眼笑的灿烂的戚洵美，他压低声音：“九哥，你开玩笑吧？” “我有必要拿小美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寻呈翼斜他一眼。 “呵呵。”阿勤干笑：“年纪轻轻就相亲，这是多恨嫁啊？” 寻呈翼没理他。 阿勤深吸口气，甩开他，走过去掺与那边仨人的谈话。 “小明，原来你们修理铺，还接修车的活呀？”戚洵美虽诧异，却不好当面问寻呈翼，正好逮着小明问。 小明点头：“是呀。我们是修理铺嘛。除了手机和手表特别精细，其他都修。” “修车的话，那这铺面小了。” “九哥说，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把店面扩大变成连锁店的。” “哟，志向远大啊。” “嘿嘿。”小明傻笑。 阿勤晃过来，抬下巴：“小明，给你师傅打下手去。” “好嘞。”小明乐颠颠去了。 戚洵美就纳闷了：“你不也是学徒吗？” 于微时带笑的看一眼阿勤，看他如何回答？ “呃，我是啊。我学的差不多了，换小明去学着点。”阿勤就是睁眼说瞎话。 戚洵美一脸不信，嫌弃：“谁信啊？” “呵呵，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阿勤转向于微时：“于小姐，怎么想到今天去铁弓山啊？明天不行吗？” “为什么要明天？” “为什么非得今天呢？”阿勤还举头：“看看这大太阳的……” 戚洵美撇嘴：“明天当然不行。因为跟我明天的安排有冲突。” 就等着这句呢。 阿勤很轻描淡写：“你明天什么安排啊？” “逛街。”戚洵美咧嘴笑。 阿勤一噎，反问：“逛一天？” “对啊。逛一天，然后买买买。最后……”戚洵美停下来，扭开脸不想说了。 “最后怎么样？”阿勤追问。 戚洵美突然没兴致了，怏怏：“没什么。” 于微时一旁看着这两人，总觉得有古怪。 阿勤也安静下来，看一眼戚洵美，慢慢别开脸。 “行了，大功告成。”寻呈翼把车前盖压下来，一脸的油污，回头笑：“等我一下。” 他去里间洗脸换衣服。 于微时看着这热天，有丝后悔。 没必要那么赶吧？非得挑这个日子去铁弓山？真的能瞧出名堂吗？未必吧？ “走啦。”寻呈翼灰t恤，五分裤凉鞋出来，额前头发上还有水滴。 上了车，于微时还是副驾位。 她斜后看一眼变得沉闷的戚洵美，小心问：“小美，这么热的天……” “去吧。我也好久没去铁弓山转转了。”戚洵美扬起笑脸：“没事，不用担心。” 寻呈翼也斜看一眼撑着脸的阿勤，问：“阿勤，你要有事，那就别去了？” “去，怎么不去？”阿勤虚虚笑：“我也好久没去铁弓山了。” 他有心事，但不妨碍去郊外转转。 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不吭声了。 这两人明显有问题。 汽车汇入车流中，驶过市区，转向郊外。 郊外这条路跟于微时他们坐公交车那条路略有不同，是分岔路口。 眼见的高楼大厦渐渐消失，青山绿树覆袭。 戚洵美情绪调整的好，高兴：“嘿哟，没想到郊外还挺凉快的。一点也不热。” “这是当然啦。没有空调没有高楼挡着，全是树，风又四面八方的，当然比市区凉快。”阿勤无语笑。 戚洵美嗔他一眼：“我跟你说话了？” “哦，我也是对九哥和于小姐说的。” 戚洵美白他一眼。 明明接是她的话腔嘛。 阿勤笑笑，接到一个电话。 他看一眼来电，眉头拧起来。 是合作方打来的。这电话是接还是不接呢？ 铃声一直响，不但戚洵美侧目，于微时也从后视镜向他看。 寻呈翼忽然把车靠边停，刹车说：“不好意思，烟瘾犯了，我下去抽根烟。” 看着他推门下车，阿勤笑松口气。 他也赶紧推开门说：“我去接个电话。” 这样，车上就只有于微时和戚洵美了。两个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寻呈翼烟瘾很大吗？” “好像，不吧？” 于微时看过去，寻呈翼的确背对她们在抽烟。 阿勤走远一点，在接电话，听不清说什么。 “哎哎，微微。”戚洵美趴过来，神秘小声：“有没有觉得他们怪怪的？” “还好吧。”于微时客观说。 戚洵美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那你有没有觉得阿勤，不像是修理工？” “嗯，觉得。” “那，你有没有在我没来的时候，看过阿勤在修理铺？” “这个……”于微时想了想，摇头：“好像没看过。但是吧，那个小明，我也没很少碰见他。” 戚洵美就纳闷了：“学徒常常不见，那这修理铺，跟玩似的？” “呃？”于微时略羞愧。 寻呈翼也常常不去修理铺报道呢？跟着她，到处瞎转悠。可不就是玩吗？ “你脸红什么？”戚洵美凑近了，把她的表情收纳眼底。 “哪有？我是热的。” “热？车里开空调了好吧？”戚洵美忽然咸猪手似的摸她一把，笑的贼兮兮：“老实交待，你跟寻老板……” “普通朋友。” “啧。”戚洵美瞪眼：“没劲。” 寻呈翼一根烟没抽完就上车了，把车窗打开，半条胳膊撑窗边，闹的戚洵美惊呼：“寻老板，冷空气跑出去了？” “我散散烟味。” “哦，呵呵。”戚洵美笑的微妙。 散烟味怕薰着谁？反正不会是她。 阿勤这个电话接得久，一刻钟才回来，坐到车上不好意思：“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戚洵美斜眼他：“这个歉意不太真诚哦。” 阿勤对她笑了笑：“那，晚上，我请客。”慢腾腾补充：“春雨楼怎么样？” 第108章 古怪的两人 此话一出，车内气氛为之一变。 寻呈翼是一愣，错愕的转头瞥眼阿勤。 于微时同样诧异，惊回头瞄瞄气定神闲的阿勤：不像开玩笑啊？ 还是戚洵美最直率，微怔后就大惊小怪嚷起来：“我没听错吧？春雨楼？阿勤，你知道春雨楼有多难订到位置吗？” “难吗？上次九哥还不是订到了。”阿勤平静笑。 戚洵美快速看眼寻呈翼，笑嘻嘻：“那是寻老板运气好。你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气喽。” “不试试怎么知道？”阿勤淡定反问。 戚洵美抬下巴：“那就试呀，现在就打电话。” “好。”阿勤当着她的面拨打电话，轻轻侧了侧身。 电话倒是接通很快，阿勤语气平谈：“你好，春雨楼吗？今晚有位置吗？” 戚洵美呲了呲牙：这态度，活像春雨楼欠他八百十万似的。 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语气：“抱歉，先生，今晚春雨楼已客满。” “哦，谢谢。”阿勤神色平静挂了电话，低头发信息。 “没事，一次订不到很正常……”戚洵美还想安慰他。 阿勤抬眼看看她，嘴角轻扬：“这不正常。” “什么意思？”戚洵美糊涂了。 前排两人默不作声。 寻呈翼专心开车，于微时却蹙眉撑着腮在暗忖：这个阿勤才不正常吧？ 过了没多久，阿勤的电话响起，他接起，嗯嗯两声。 挂断电话后，他淡然宣布：“明晚，春雨楼，长相思。” “啊？”转头看车窗的戚洵美震惊：“你，你在说什么？” “明晚，春雨楼，长相思包间。我请客。”阿勤重复。 “不会吧？”戚洵美惊呼：“你竟然也订到位置了？这怎么可能？” “我运气好呗。” “但是……”戚洵美不可思议：“你，你怎么会一次就订到了？” “运气好。”阿勤无惊无喜。 于微时也在愕然：“阿勤，是真的吗？” “是真的。” 于微时笑了：“恭喜啊。你们两人，运气都这么好。一次就订到了。” 阿勤笑：“谢谢，近朱者赤嘛。” “怎么？寻老板也是打一次电话就订到了？”戚洵美砸舌。 “嗯。”寻呈翼不多话。 “啧啧，来来，报上你们的星座，我算算，这个月，你们两是走了什么运道？”戚洵美举着手机晃了晃。 阿勤一滞：“你信星座算命？” “闲着无聊嘛。快说快说。”戚洵美催。 阿勤翻她一眼：“我不信这些。” “你不信可以呀。我信就行了。我帮你们算算，这个月还有什么好运嘛。” 于微时从后视镜看出阿勤一脸的不情愿，就打圆场：“小美。明晚你有什么活动安排吗？” “有呀。”戚洵美随口一说，很快就黑了脸色，看向阿勤：“明晚？” 阿勤老神在在：“对，明晚的位子。” “可，可不可以，挪后一天啊？”戚洵美苦着脸。 “据我所知，春雨楼没这规定。” 戚洵美苦恼的对手指。 明晚，家里帮她安排了相亲，她也答应出席了。 这可怎么办呢？时间上有冲突，她该怎么选择？ 上次春雨楼给她留下很好的印象，能再去一回，那是天大的面子啊。以后可以跟人吹嘘一通了。也为她平凡的人生增添了一丝光彩。 阿勤盯着她，想看她是如何选择的？ 春雨楼不可推，那相亲的时间是不是可以推后呢？比如说，晚上九点之后？或者后天？ 这也不算放鸽子。普通人难得一次春雨楼之行，自然首选春雨楼。想来，父母亲会同意她把相亲事宜挪后吧？ 决心已下，戚洵美面色郁色一扫而空，笑嘻嘻：“明晚就明晚。” 于微时是知道她明晚要相亲的，听她这么说，朝她使个眼色。 戚洵美挑挑眉头，表示无碍。 于微时就知道她的想法了，轻轻笑了笑。 铁弓山到了。 山脚下，并没有围墙，不过两排有整齐划一的店铺。 另一头，有游览车可快速上山顶，票还不便宜，五十一张。 因是大热天，登山游客较少。有一些还操着外地口音。 “这边来。”戚洵美勾手笑：“我知道有一条小路，比较偏静，风景也好。” “那就麻烦小美带路了。”于微时没来过，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戚洵美揽着她：“别急，我们先拍下合照。也算是来一趟了。” “好吧。”于微时由她揽着，看向手机镜头。 “寻老板，你们不拍吗？”戚洵美晃晃手机问。 寻呈翼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走到于微时身边笑：“好，给我们拍一张。” “好的。”戚洵美乐的。 于微时瞪眼。 “微微，笑一个，看镜头。”戚洵美是存心的要撮合这两人的。 也不可能甩脸子走了，于微时不甘不愿的看向镜头，神色很寡淡。 戚洵美‘嚓嚓’了几张，意犹未竟的看着手机：“真是配一脸啊。” 寻呈翼拿手机：“小美，发给我。” “好的，接着。”戚洵美笑嘻嘻把两人合照发过去，还问于微时：“微微，你要不要？” 于微时鼻出冷气：“不要了。” “那我发到朋友圈去喽？”戚洵美笑的贼。 于微时瞪大眼：“小美！” “开玩笑啦。”戚洵美收起手机，朝左前方岔路快乐的蹦跳：“eon。” 于微时很给面子的快步跟上。 寻呈翼和阿勤落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阿勤，怎么突然想起请客春雨楼了？”寻呈翼憋不住了，趁着无人问。 阿勤淡淡：“想请就请喽。” “还真巧啊。正好跟小美明晚相亲时间撞一起了。”寻呈翼嘴角带笑调侃他。 阿勤看他一眼：“九哥，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寻呈翼敛了笑意：“你也看到了，小美是个挺单纯的女孩。没那么多心眼，又是微微的闺蜜，我很希望她就这么一直快乐下去。” “切。”阿勤嗤笑：“九哥，你很博爱嘛。” 寻呈翼不理会他的嘲笑，目视前方平静：“她像十一妹。” 阿勤只是挑挑眉：“活泼的性子是有点像小十一。不过我没把她当十一妹。” 第109章 山景 寻呈翼侧头瞥眼阿勤。 阿勤坦荡的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低声：“九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就好。” 树木青郁，于微时和戚洵美快走了一截，站在树荫下等他们。 “他们脸色看起来很严肃，在说什么呢？”戚洵美察言观色，小声问。 “不知道。”于微时竟不是顺风耳也不会读唇。 戚洵美眯眼瞧了瞧，又快乐笑：“哎，微微呀。你说神不神奇啊。寻老板请客春雨楼，没想到阿勤也能被幸运之神眷顾？” “可不是。”于微时嘴上这么说，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运气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偏偏身边两人都这么好运气，那就古怪了。 况且，得到眷顾的方式好像比较雷同。 也是电话被拒绝，然后春雨楼主动打电话过来安排包厢。 若是说没古怪，于微时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也就戚洵美这种大大咧咧的人才不会留意到这种破绽。 但，于微时不急着审问寻呈翼，且再等等看。 “怎么，就累了吗？”寻呈翼走近，看一眼于微时问。 戚洵美爽朗笑：“我们可不是弱女子，这么点路就会累。还不是等你们。” “看出来了。女汉子。”阿勤抬杠。 戚洵美白他一眼：“娘炮。” “我？”阿勤眼珠子一突：“戚洵美，你真该配副近视眼了。” “我没说你啊，你干嘛对号入座呢？”戚洵美笑眯眯反问。 阿勤一噎。 于微时拉一下戚洵美，笑着说：“好了，别见面就斗嘴。小美，快带路，怎么抄近路上山顶？” “跟我来。”戚洵美转身说：“我原来常来的，知道有条路，算得上捷径。” 阿勤哼一声：“什么捷径，还不是从山脚到山顶有那么长的距离。捷径能缩短真实的距离？” 戚洵美忍了忍，没翻白眼了：“当然可以缩短距离。没听说过吗？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走直线？那你还拐到岔路来？” 戚洵美闭上眼，很快睁开，对阿勤吼：“那你另抄近路好了。不要跟着我！” 阿勤笑的奸：“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是成拳。”戚洵美拳头已拽紧，咬牙切齿。 于微时和寻呈翼赶紧把两人分别拉开，劝：“小美，息怒，别跟他一般计较。” “阿勤，你何必呢？干嘛惹小美厌烦？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忍无可忍了。”戚洵美暴跳：“我今天非揍他一顿不可。气死我了！” 于微时好说歹说把她哄息火了。 “我就爱给自己找不痛快，不行吗？” 寻呈翼撒手：“行。去吧。” 阿勤幽怨的瞅他：“九哥，太不够意思了。” “你自找罪受，我拦得了吗？”寻呈翼瞄一眼前面的戚洵美，拍拍他肩：“不要别扭了。顺其自然。” “哼。”阿勤脸色难看几分：“光会说我，你怎么不顺其自然？” 寻呈翼沉默下来。 ‘叮’有信息进来。 寻呈翼一看，是于微时发过来的：我跟小美先走。你们自便吧。 他抬眼一看，于微时回头对他偏偏头。 马上编了回信：好，你带着小美先走，我们就在后头，不要担心。 于微时回了两字：好的。 这条路，较偏静，人少，路面就是一般的土路，枯叶不时飘落，阳光从树叶间缝透洒下来，格外静谧。 不时有野花扎堆，鸟鸣咻咻，偶尔还能听到山溪淙淙。 “景色真不错。”于微时不时拍照。 树木参天，浓荫遍地，走在这里，根本感觉不到夏热。 “是吧？我没说错吧？”戚洵美神色好转，笑着去折了一枝野花，摆着造型：“来，给我拍一张全身照。” “好，侧一下头，对，这个角度最好看了。” 戚洵美搓把脸，兴致勃勃问：“要不要我帮你多拍几张全身照？” “算了，还是拍景色吧。”于微时不爱拍照。 “微微，你真是浪费好身材！”戚洵美啧声，回头张望一眼，又拉回视线：“盘靓条顺，也不打扮打扮。幸好寻呈翼不在乎这些。” 于微时没作声，懒得打扮，而且也没钱。 “我说小美，你平时脾气蛮好的，跟谁都合得来。怎么就跟阿勤不对盘呢？” 戚洵美竖指：“错。是他跟我不对盘。” “他是开玩笑嘛。”于微时还是想不通：“你平时，挺开得起玩笑的嘛。” 戚洵美心虚了下，马上就义正言辞：“开玩笑也要分场合。而且让我不舒服了，就越过玩笑的边界了。我有权生气，对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 “哎呀，别可了。看风景比较重要。”戚洵美拉着她朝前猛走，指着一处空旷山坡：“底下是条山溪。看，水很清吧？要不要下去洗把脸？” “这里可以下去？” 戚洵美得意拍胸脯：“有我这个戚向导在，当然可以。” 又往前几十米，坡势稍缓，有一条浅浅的草径，看起来通向山溪。 “看到没？这条路，还是有人来的，只不过都是老海市人才知道。”戚洵美感慨：“我小时候常来。” “你小时候住在郊区吗？” “那倒不是。我有个叔伯是护林人，早退休了。我小时候没地方玩，就爱跟哥哥到这里来爬山摘野果。” 于微时稍讶：“现在还有护林人？” “现在没有了，以前有呀。九十年代那会，这片山还没开发呢。”戚洵美已经小心的朝山溪去，同时伸手：“微微，我来扶你。” “好。”于微时看那一条山溪清澈，很像家乡的溪流，生起一种亲近之意。 山溪水清又冽，于微时差点想喝一口了。 戚洵美脱了鞋，坐到溪边，把双脚放进水里，舒服的嗯一声：“微微，来泡脚。天然无污染原生态的山水哦。” “拜托，这样不好吧？” “这又不是喝的水，有什么不好？放心，下游不会有人经过误喝的。”戚洵美不在意摆手。 “为什么？” “下游那一截，特别的山深树茂，然后就是一截断崖……反正，这条溪流，按常理来说，不会经过人烟茂密的地方。”戚洵美特别自信。 第110章 虎 于微时就坐下来，还是不肯脱鞋。 溪流不宽，也就一米五的样子，对面长满一人多高的杂草，阳光下随风伏摆。 “真惬意。”戚洵美闭眼抬脖子，望向艳阳高照的天空：“希望发笔大财，然后就可以不用上班了。” “不用上班？宅家里吗？” “是呀。宅在家里吃好喝好睡好。”戚洵美伸臂向上呼：“我的人生理想是，当快乐的米虫。” 话音刚落，对面杂草就悉悉的响动，分伏两边，钻出一只白色的…… 幼虎！ 于微时和戚洵美同时惊呆了。 米虫没当上，来了只大虫。 “啊！！”两人同时惊叫出声，于微时反应更快，随手摸出一块溪石准备防卫。 戚洵美吓的条件反射缩回脚，颤音：“微微，我，我们死定！这下死定了！” “别慌，别慌。”于微时扶着她，小声：“找机会，快跑。” “往哪跑？” “坡上。”于微时盯着那只幼虎，眼睛还是金黄色的。 幼虎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活人，一时什么动作都没有，站在那里偏了偏头。 “它，它会不会扑过来？”戚洵美顾不上穿鞋了，小心的蹭着后退。 “会吧？”于微时压低声音，好像怕惊动幼虎。 戚洵美要哭了：“尼玛啊。风景山林，竟然有老虎？我要投诉景区？” 幼虎慢慢向前移一步。 “啊啊，不要过来！”戚洵美失控嚷。 于微时还是不敢扔石头，怕激怒幼虎。 人家第一时间没扑过来，说不定是只温和虎呢？ “微微，小美！”是寻呈翼的声音，响彻山林。 于微时还没出声，戚洵美就大声带哭腔：“不要过来！” ‘咚’一道人影从坡上敏捷跳下，寻呈翼抬眼，正对上那只幼虎。 “小美，于小姐？”阿勤也飞快跑下来，扶起戚洵美：“快走。” “我，我腿软。”戚洵美苦着脸。 阿勤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力气还不小。 幼虎又偏偏头，看看寻呈翼，明显感到一股杀气。 “微微，快上去。”寻呈翼头也没回，只是全神戒备防范着幼虎。 “哦。”有他加入，于微时乱如麻的心绪一下抚平。 她深知寻呈翼的战斗力，对付一只活虎，应该问题也不大。 于微时朝后退，轻声对寻呈翼：“你也别大意，小心点。” “嗯。”寻呈翼没回头，朝她摆摆手。 坡上，阿勤放下戚洵美，满头大汗，也嘟嚷：“怎么回事？铁弓山竟然有老虎？” 戚洵美坐在树下，看不到坡上溪流，拍着心口：“可不嘛。这可是海市郊区啊。” “小美，你还好吧？”于微时比她镇定多了，自己走上来，蹲下问。 “我没事。”戚洵美就是被吓到了。 阿勤对于微时说：“于小姐，你照顾小美，我去帮九哥。” “别去。”于微时拦下他，诚恳：“他能搞定。你别去添乱。” 阿勤不高兴了，皱眉看着她：“于小姐，九哥面对的可是一只活虎……” “我知道。我相信他能处理好。” “我很高兴你这么相信九哥的能力。可是我不能放任九哥单独一人面对一只吃人的老虎。”阿勤眉头稍展。 可于微时却担心他发现寻呈翼的秘密，还是拦着他：“阿勤，你去了，能帮上什么忙？你确定你能帮上忙？” 阿勤对她的质疑更加不满：“于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请让开。” 于微时坚决不让。 “于小姐，别逼我动手！”阿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于微时面色平和：“你不会动手的。” “你……”阿勤真的要发火了。 戚洵美瞧出不对劲，扶着树站起来劝：“微微，阿勤，这是怎么啦？别生气，有话好说。” 阿勤要绕过于微时。 于微时挡去路。 “于微时！”阿勤连名带姓吼。 ‘吼’一声虎啸，地动山摇。 “九哥！”阿勤大惊失色，顾不上骂于微时了，一把推开她奔到坡边。 “寻呈翼！”戚洵美也慌神了，急忙冲去。 只有于微时吁口气，捋下头发，慢腾腾走到坡边，往下一看。 寻呈翼安然无恙的站在溪流这边，另一头的幼虎不见了，只看到杂草燃烧出一在块圈地，在阳光下十分突兀。 “啊？起火了？”戚洵美惊的捂住嘴。 阿勤箭头一样冲下去，关切：“九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扑火吧。”寻呈翼若无其事，回头抬眼，与于微时的视线交缠。 于微时明白，他动用了鬼斧，大概把那只幼虎吓跑了，然后斧气过处，杂草起火。 她默不作响竖个大拇指，表示肯定。 寻呈翼冲她微微一笑。 “走，灭火去。”戚洵美是个心大的，刚才还吓的掉魂，这会又满血复活，精神抖搂的冲下坡，跟着阿勤趟过溪流去扑草火。 于微时警惕的看看四周。 没有游客经过，那只虎暂时也不会冒出来吧？ 她跳下坡，走到寻呈翼面前，看着他左手，轻声问：“伤了它吗？” “嗯。”寻呈翼低声：“伤到前右腿。” 很应景就传来阿勤高声嚷：“九哥，这里有血迹。” 戚洵美害怕问：“要不要报警啊？” 阿勤转头，看一眼那两个并排的人，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摇头对戚洵美：“暂时别报警。免得传出来，闹得人心惶惶。” “可是山上有虎，只是受伤了吧？万一被别的游客碰上，伤了人怎么办？”戚洵美思路是正确的。 阿勤安抚她：“没事，我们悄悄找人过来捕捉。” 戚洵美表示怀疑：“找谁？安不安全？” “安全。是专业人士。”阿勤继续浇水灭火。 过了一会，戚洵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为什么有血迹？是那只老虎的？” “当然。” “可是，寻呈翼没事，怎么反而是白虎所站处有血迹呢？”戚洵美反射弧有点长。 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为什么一开始就认定血迹是老虎的呢？ 阿勤没作声，只是回头看一眼寻呈翼，再瞄一眼于微时。 这两人有种外人无法感知的默契啊！ 第111章 我不是逞强 “寻呈翼，怎么办？”于微时看着他坚毅侧脸，轻声问。 他们都听到戚洵美和阿勤的对话了。 “我来解决。”寻呈翼活动下手腕，目光沉沉看着那片杂草丛。 杂草丛的火势不算明显，快被阿勤和戚洵美扑灭了。有淡淡的黑烟袅袅而起。 “别。”于微时抓了下他手臂，小声：“未知情况，你别冒险。” 感受到这是对自己的关心，寻呈翼笑的特别满足，问：“担心我？” “嗯。”于微时才不矫情，直率点头：“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来。要知道刚才那只是幼虎。很可能还有成年老虎。你孤掌难鸣，还是报警处理吧？” “报警不行。会引起公众恐慌。” “恐慌也比被瞒报强啊。报警后，官方把山一封，至少不会造成人员伤害。”于微时也有自己的考量。 寻呈翼思索后，缓慢摇头：“暂时，还是别报警。等我找找看。” 于微时没料到他这么固执，便半开玩笑：“这么自信？” “嗯哼。”寻呈翼还真的自信笑了：“我自信能搞定。” “那……”于微时噎了下，不知该怎么劝了。 寻呈翼轻声：“我会没事的。” “哦。” 他都下定决心了，于微时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也不可能跟着去，怕拖后退。 “阿勤，好了吗？”寻呈翼大声喊。 阿勤正灰头土脸的在溪水里洗脸，闻言抬眸：“九哥，有事？” “你送微微和小美先回去。” 阿勤眉头又拧起来：“你呢？” “我在这附近再找找看。”寻呈翼看着那片参次不齐的杂草。 “九哥？”阿勤不懂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准备单枪匹马的追击？那可是虎啊。 戚洵美也不解问：“寻呈翼，你想干嘛？不会是想一个人去找那只虎吧？” “是。我就这么想的。” “那可是老虎啊？你别逞个强了。”戚洵美苦笑不得。 寻呈翼平静又坚定：“我不是逞强。我有这个能力，会圆满解决这件事。” 阿勤看着他，又看向那片血迹，目光微闪。 “那，九哥，你小心。” “我会的。”寻呈翼甚是欣慰。 阿勤这小子就是脑瓜活，猜到自己打伤幼虎，有自保的能力，所以不再阻拦。 戚洵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竟然阿勤都这么说了，于微时也沉默，那她也自然不会固执的认为寻呈翼是逞强了。 “回吧。”阿勤伸手把戚洵美从溪流里拉到岸上，对于微时点头。 “嗯。”于微时走两步，又停下。叮嘱寻呈翼：“早点回来。” 寻呈翼温和一笑，轻声：“放心，我会小心的。” 戚洵美那一边握着拳感慨：“哇，郎情妾意，好感人！” 于微时眼角暴了暴，飞她一个眼刀子。 阿勤忍不住握拳的嘴，忍了忍笑：这种气氛下，戚洵美还能往暧昧上扯，心太大了。 寻呈翼差点也笑出声，看活宝似的看一眼戚洵美。 再次爬上坡，仨人一致回头望。 寻呈翼摆摆手，仰头：“快回去。” “……好。” 于微时想了想，晃晃手机，大声说：“保持联络。” “好的。”寻呈翼望着她笑。 仨人沿着原路回到车里，阿勤坐到驾驶位，但是没动。 于微时和戚洵美坐在后排，也安静没催。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阿勤推开车门，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戚洵美看一眼阿勤。 他语速极快的在说着什么，眉眼间全是冷狠。 “微微，我想起来了。”戚洵美轻叹：“以前吧，好像就有人目击过铁弓山出现老虎的事。还上了电视台。” “我听说了。”于微时捏着手机：“镜头采访到一些目击证人，可电视台一直没拍到画面，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是呀。我也以为是路人瞎报呢。看来，是真有啊。” “也不一定是铁弓山的。也许是别的深山流窜来的呢？” 戚洵美眯眼想了想：“不太像呀。海市附近，可没什么深山老林啊。” “这个，很难说的。” “好吧，就算是别处流窜来的，怎么现在，山里还有老虎？我以为只能在动物园看到呢？” 于微时笑叹：“怎么会呢？我老家山里，偶尔还能听虎啸。每天秋季，叔伯们还会纠集村人去打野猪呢？” “真的呀？”戚洵美好像听到天方夜谭似的：“这年头，住人的村子附近还真有老虎野猪？” 于微时笑：“老虎呢，没见着真的。不过野猪，还真的打着过。过年，还会炒野猪肉呢。” “哇，野猪肉跟家猪肉，不太一样吧？是不是味道更好？”戚洵美就惦记着吃了。 于微时认真偏头思索：“好像没太大区别。野猪肉更有嚼头一些而已。” “那是呀。原生态无污染放养，肯定比饲料猪味道更好喽。”戚洵美一脸向往。 于微时无语，轻笑：“小美，你就是个吃货。对了，明天晚上的时间安排，有冲突，你是怎么取舍的？” “当然是取春雨楼而舍相亲晏喽。” “也对。是你的风格。” 戚洵美趁机抱怨：“我妈也是的。这么快就给我安排相亲。我才多大啊？” “要不，你在公司自己找个？”于微时轻轻笑。 戚洵美垮下脸：“公司倒是精英男不少。可要么已婚，要么瞧不上我这样的，两难全。” 万春国际家大业大，精英不少。可都是精英了，哪个不眼高于顶？ 戚洵美不矮有一米六八，长的也不丑，至少带可爱的甜美相。还是海市本地人。可家境也普通，不是拆迁户，又爽直，难以引起精英男的注意。 “别急，该你的总会来的。”于微时安慰她。 “我觉得我的真命天子不会来了。”戚洵美捏捏自己的手臂：“我土肥圆壮，都齐全了。估计真命天子被我吓跑了。” “别这么说。小美，你哪里土肥圆壮了？”于微时不认同的皱眉。 “这里。”戚洵美扯起胳膊上的肉：“全是肉。” 于微时失笑：“你不胖，真的不胖。” “可我们站一块，我就是胖嘛。”戚洵美很是嫌弃。 第112章 支援 “你那是骨架稍大点而已。你看你锁骨，都瘦的可以戳死人了。别妄自菲薄。”于微时拍拍她手：“能被吓跑的就不是真命天子。” 戚洵美摸摸自己锁骨，还是很突出的。 再摸摸自己的脸，偏圆啊。不是时下流下的锥子脸，也不是传统的瓜子脸。总之就不是招桃花的脸型。 叹气，戚洵美认命了，终身大事，只能通过相亲解决了。 “算了，不提这个了。”戚洵美把话题又拗回来：“微微，有没有觉得寻呈翼今天很看不透？” “还好吧。” “为什么跟白虎相遇，他一点伤都没有呢？”戚洵美百思不得其解。 于微时嘴角扯扯，当然不能说真话：“他运气一向很好。也许那只白虎天生胆小，看他气场太足，吓跑了。” “可是那片杂草有血迹，按站的位置，是那只白虎留下的吧？” “按常理是这样。可今天的事，好多超出常理，所以不能按常理所想。”说的跟绕口令似的，于微时自己都要蒙了。 戚洵美却接受了这个说法，点点头：“也对哦。今天真是收获满满啊。” “你收获什么了？” “你看，先是路上阿勤答应请客春雨楼。接着就是风景山林出现一只纯白色的老虎，吓个半死。然后就是寻呈翼独挡一面，全身而退……”戚洵美托着下巴，沉思：“微微，我们好像不了解寻呈翼哦？” “嗯，不了解。” 戚洵美思维发散，马上自己岔开话题：“只知道他租住在桂花巷，开了一间修理铺，二十多岁，退伍回来的京市人。可是，他家里有什么人，是什么样的家境，这些，统统不晓得啊。” 于微时干笑：“你要晓得他的家境家世做什么？” 戚洵美就笑嘻嘻看她一眼：“当然是帮你打听喽。” “我谢谢你。但我不需要。” “真不需要吗？”戚洵美一脸幽怨：“我可是你们的cp粉呢。” “别粉了，没戏。” “真没戏？” 于微时迟疑少许，叹：“真没有。” “可惜。”戚洵美摇头。 阿勤脸色阴沉的走回来，坐到驾驶位，却仍是不开车。 车内气氛沉默。 片刻，戚洵美率先打破：“阿勤，你在担心寻老板是不是？” “嗯。” “那你就去帮他吧。”戚洵美豪爽：“我跟微微，你就别管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阿勤转头望她，忽笑了：“忘了你会开车。” “嗯？” “小美，你开车跟于小姐先回市区。我在这里等九哥。”阿勤摆头。 于微时愣了：“阿勤，你要去帮忙？” “是呀。不过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我打电话，召了帮手。很快就来。你们先回去吧。”阿勤说着下车，示意戚洵美到前排去。 戚洵美看看于微时，倒是想得通：“微微，我们帮不上忙，先回去吧。别给他们添乱了。” “……好吧。”于微时也不纠结了。 她手无寸铁之力，想帮忙也帮不上。何必待这里添乱呢？ 戚洵美发动汽车，还笑：“这车不错啊。我找找手感。” 阿勤趴在窗边叮嘱：“开慢点。” “知道了。你也小心点。” 于微时对阿勤摆摆手：“阿勤，你也量力而为。” “我知道。” 戚洵美车技还不错，毕竟家里哥哥有辆二手车时常让她开开，技术练出来了。 返回市区的路上，倒是很平顺，偶尔会遇到旅游大巴擦车而过。 “这天气还出门旅游，真是遭罪啊。”戚洵美心情又好起来了。 一只幼虎而已嘛，也许早就窜出铁弓山了。 “放暑假嘛，家长才有时间陪孩子出门。” “对哦。”戚洵美这才想起来，已经到了各大学校放暑假的日子。 迎面又来了一辆大巴，戚洵美小心翼翼减速。 于微时好奇的扭头，还以为会发现爸爸妈妈带孩子的画面，谁知却看到数十人，面目冷峻精悍的样子。 一晃而过，于微时琢磨：“那一车人，好像不是来旅游的。” 戚洵美接口：“嗯，我刚才瞄一眼，那些人，好像训练有素？” “看着不像军人？” “难道是警察？” 于微时摇头：“警察的话，执行公务得穿制服吧？” 戚洵美脑洞清奇：“难道是打手？” “不会吧？这年头，谁会养些打手在身边？黑涩会也不会这么高调啊？” “富人们啊。”戚洵美特别能聊，好像什么都知道一些：“富人们钱多，除了最怕破产，也怕被绑票吧？网上看，好多富人的保安个个看着都训练有素呢。” 于微时不由抚额：“那叫保全，不叫打手。” “性质一样的。就是对外称呼不一样而已。”戚洵美振振有词。 “好好，你说的有道理。”于微时不跟她争这些细节，若有所思回头看一眼：“那一车，会是富人的保全人员？” 戚洵美想了想：“难道那个富人有家属在铁弓山？” “那也不至于调这一车人去吧？” 戚洵美就想不出理由了。 铁弓山平时是很太平的无事的，风景也不错，比市区空气好。附近有别墅区，住有不少富人。真有什么事，不需要调一车人过去。 而发现幼虎的事，只有他们四个知道。所以，这一车人干嘛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于微时也撑着腮想了一阵，不得要领。 唯一的想法就是：哪个富二代在铁弓山遇到麻烦，然后召人手过去支援吧？ 这个麻烦，很可能是打架斗殴什么的。 算了，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闲事了。 于微时摸出手机，看了一阵，还是试着给寻呈翼发了条信息。 ‘怎么样了？’ 很快，寻呈翼就打电话过来，语气很轻松：“微微，我沿着杂草丛追过去，最终是道三层楼高的断崖。正准备下崖看看。” 于微时皱眉：“崖边有什么发现？” “什么都没有。连血迹都没有了。” “那你还下崖看什么？” 寻呈翼却叹气：“不下去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寻呈翼，你没有想过，万一崖底真有什么？你一个人能担得起吗？” 第113章 自知之明 于微时的语气平淡，但寻呈翼听得出来，这是在关心他。 寻呈翼笑了：“微微，对我有信心点。” “那，好吧。”于微时哑口了下。 她看过鬼斧，大概知道威力。 寻呈翼的能力，在海市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也许放眼天下，也是排名靠前。 “你现在回市区了吗？” “快到市区了。小美在开车。” “阿勤呢？” “他还在铁弓山，召了人手去帮你。”说到这里，于微时心念轻动。 那一大巴车训练有素的人，该不会…… 不会吧？ 寻呈翼好像不怎么意外，只是沉默少许，说：“我知道了。晚点回来我再找你。” “……好。”于微时当然不拒绝。 她很想知道后续。 挂了这通电话，于微时轻吁口气，抬眼就看到戚洵美似笑非笑侧斜着她。 “小美，开车了，看路。” 戚洵美嘿嘿笑：“看了，前面是红绿灯。” 于微时点下头。 “我说微微呀，你跟寻呈翼到底咋回事？你不是说没戏吗？” “是呀。” “可这一通电话，爱心满满啊。” 于微时无语了：“哪有？你耳朵听岔了。” “有，你没觉得吗？” “没觉得。” “啧啧，微微，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于微时不想跟她讨论这个，抬下巴：“绿灯了。” 戚洵美嘿嘿狡猾笑，也不多说，把车一路开向桂花巷。 这个点，差不多是中午了。 自然，戚洵美是要留下来蹭午饭的。 丁婆婆对她们回来的这么早，微感诧异。 “天太热，没走远。附近逛了逛。”戚洵美喝一口凉茶，笑嘻嘻：“婆婆，我又来蹭饭了。” “欢迎。”丁婆婆笑的很真诚。 她还挺喜欢戚洵美这个直爽的丫头的。 “姨婆婆，我来做饭。”于微进洗了手，对戚洵美：“小美，我不陪你了，随意啊。” “行啊。”戚洵美拉着丁婆婆：“婆婆，来来，我正好有事请教你老人家呢。” 丁婆婆答应了：“好，等一下。” 去切了西瓜，洗了水果摆上，丁婆婆手里摇着扇子。 “婆婆，你一直住在海市对不对？”戚洵美想跟她打听当年铁弓山闹虎的事。 “嗯，一直住在海市。” “那你看了几年前的新闻吗？说有两个市民在铁弓山遇到老虎的新闻？”戚洵美很快就直入主题。 丁婆婆怔了怔，点头：“看过新闻，还记得一点。怎么啦？” “哦，我今天无意是翻手机新闻，看到一则海市旧闻，想起这个事。”戚洵美相当自然道：“前几年，正好我在外地上学，不知道细节，只是听了一嘴。婆婆，那老虎是什么样子的呀？” “好像是白色的。”丁婆婆不确定：“电视台蹲守也没见过。还是目击者说是白色的。” “哇，白虎啊。民间传言，白虎是凶煞的意思吧？” 丁婆婆点头。 戚洵美兴致更浓：“婆婆，你说，咱们海市郊外，可能有虎出没吗？” “按地理位置来讲，是不太可能的。”丁婆婆苦笑：“但现在这世道，哪能以常理判断呢。” 戚洵美下意识认同：“也对。” 难道真是流窜而来的虎种？那铁弓山危险性，也不算太大吧？ 于微时煮好饭，端出菜出来清洗，自然也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她现在只希望白虎被寻呈翼找到，最好降伏送去动物园，这样铁弓山还是风景区，游客也有安全保障。 丁婆婆也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的看着小院前方。 小院一时寂静。 午餐后，戚洵美自然的跑到楼上去午休了。 她才不想回家听家里人唠叨呢？ 于微时心生歉意，主动坐到店内看店。 手机上没有来电也没有未读信息。 她看看时间，又发了一条信息给寻呈翼：回来了吗？ 寻呈翼没有回信。 好吧，也许他还在忙。 于微时就发了一条信息给危子训：危警官，吴姐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危子训的回复算是快的。 一刻钟后，危子训就回：我在外地出差。有进展了，但不方便透露。 于微时大喜过望，忙又发一条：危警官，是不是去外地抓捕凶手的？ 这一次是隔了快半个小时，危子训才回答：无可奉告。 切！ 于微时翻个白眼。但心情很是不错。 危子训重新调查三年前旧案，又专门去询问了受害人，偏巧还去外地出差。 这么一联系，很可能就是线索有重大突破，去外地抓凶手归案吧？ 虽然隔了三年，又是没有前科的嫌犯，但警察办案，还是有多方渠道的。所以三年前的旧案，有望真相大白喽。 于微时开心的想哼歌了。 能为死者昭雪，是她目前最开心的事。也让她很有成就感。 她没能力维护世界和平，也没有能力事先防范罪恶发生。但事后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让真相大白天下，也是很满足的。 隔着门板的丁婆婆睡眠浅，午休也不能太长，怕影响晚上睡觉质量。 所以，于微时不成调的小曲能清晰的传入耳中。 丁婆婆不由笑了，梳理下头发，走到门边，温和问：“小微，什么事这么开心？” “呀，姨婆，吓到你了？”于微时捂了下嘴。 她哼歌的声音太大了吗？ “没有。我午休一刻钟就可以了。”丁婆婆出门，看了眼外面阳光。 于微时也瞄瞄外头，笑：“姨婆婆，我跟你说哦。吴姐的旧案，很可能就要破了。” “真的吗？” “虽然危警官不肯说，但我猜到，十有八九会真相大白了。” 丁婆婆果然也心情很好，去倒了杯水：“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于微时让她坐了，自己站在柜台边，眉眼弯弯：“姨婆婆，我都有点骄傲了。” “噢？” “能让一桩旧案得以真相大白，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真的很……”她找着词：“很开心！尤其是我觉得自己出一份力，就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废柴了。” 丁婆婆本来笑容满面听着，到最后一句，却皱眉：“小微，你怎么会把废柴跟自己联系在一起呢？” 于微时轻笑着叹气：“因为我真的没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技能啊。” 第114章 谈心 于微时真不是自谦。 她就是这么自我认为的。 一事无成，不是天赋型，努力了也没什么太大突破，所以她现在有种得过且过的心态。 废柴就废柴吧？反正，社会就是由无数的普通废柴构成的。 丁婆婆笑叹：“小微，你还想要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学业证算不算技能？” “呃？算吧。” “听到亡灵之语算不算技能？” “也，算吧？” 丁婆婆就笑了：“所以，你的目标是拯救世界，维护和平吗？” “当然不是。我哪有底气订这么宏大的目标。”于微时砸舌。 “那就是了。这个社会，没有谁是真正的废柴。每个人从出生到活着，都是赢家。” 这话，挺励志的，于微时听的也很澎湃。 “可是，天桥底下的流浪汉，也是赢家吗？”于微时真不是钻牛角尖，也不是抬杠。 丁婆婆眼神坚毅：“活着就是赢家。” 这年头，死亡很容易，活着才艰难。 不管是好活歹活，存活在世，就是赢家。 听懂了丁婆婆的话后，于微时默然了。 前人说：千古艰难惟一死。 其实，苟活才最辛苦。 “竟然如此，为什么人还要赖活呢？”于微时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丁婆婆。 丁婆婆看向店外，叹气：“割舍不下最牵挂的事或人吧？” 于微时就自嘲的笑了下。 她没什么割舍不下的。 最亲的人都离开了，似乎了无牵挂，是不是可以潇洒的结束人生？ 这个念头，重新泛起。 第一次有这种结束一切的冲动，是在父亲过世。 那时她穿着孝服跪在棺木前，有一刹那的恍惚：反正这世上最疼自己的人走了，自己成孤儿了，还不如一了百了呢。 到底是什么打消那种念头呢？她记不起来了。 只知道，后来生活按部就班，她也无欲无求的就那么过下去了。 “姨婆婆，你有最牵挂的人吗？”甩甩头，于微时不想那些负面情绪重来。 丁婆婆眼神直直的：“有。” 于微时看她一眼，不敢再问。 空气突然安静。 片刻，丁婆婆收拾心情，勉强笑了笑：“小微，你跟小寻，相处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 “小寻这小伙子不错。看起来正直又有礼貌，而且有主见，有自己的想法。挺好的。”丁婆婆破天荒夸奖了不少好词。 于微时抿嘴笑了：“是呀，挺好的。” 丁婆婆指指隔壁：“呶，所以边大婶把娘家侄女接过来了。” “嗯。她叫陈芳。” 丁婆婆就好笑：“边大婶这人，小毛病不少。但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嗯。”于微时低眸不语了。 边大婶真的很烦，但有某些事上，她出奇的耿直。 比如，瞧中寻呈翼，就把侄女直接喊过来近身接触。不带一点拐弯抹角的，特别直接，本质上是个直肠子。 “小微，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丁婆婆也像个长辈操心她的人生大事：“你对小寻，是什么态度？” “姨婆婆！”于微时害羞了，低头抠着柜台，小声：“就是认识的朋友啊。” “朋友？”丁婆婆点点头：“也对，要循序渐进。” 于微时想了想，抬眼，认真问：“姨婆婆，你真的觉得寻呈翼人不错？” 丁婆婆笑了：“我虽然一直住在桂花巷，好歹活了这么多年，看人还是不会出大错的。小寻这个，极为靠谱。不然的话，怎么会引起边大婶的兴趣呢？你要知道，边大婶这人，很挑剔的。” “极为靠谱？”这评价很高啊。 丁婆婆信心十足：“小微，相信我。小寻，是真的各方面都很不错。” “哦。”于微时当然不会说什么‘不相信爱情’之类的话，不适合跟长辈说。 两人东拉西扯了不少，这个安静的午后，于微时跟丁婆婆之间的代沟，又缩窄了不少。 直到，戚洵美大呼小叫：“微微，微微……” “小美，我在这。”于微时跑到后院抬头看楼上。 戚洵美拍拍心口，一脸后怕：“吓死我了。做了个恶梦，魂都快吓没了。” “你做什么恶梦了？” 戚洵美捋把头发，跑下楼，吐口气：“被鬼追。我就跑，一直跑，那鬼就一直追，差点抓到我，然后我吓醒了。一看天色，是白天，魂才没吓掉。” 于微时马上抱了抱她：“别怕别怕。可能是上午，你受到了惊吓，所以做了这个恶梦。” “也有可能。” “我问下姨婆婆，有没有安神符纸？” 戚洵美惊喜：“哇，这里还有安神符纸买？” “大概有吧？”于微时记得在货架一个抽屉里发现一叠看不懂的鬼画符。 丁婆婆听说了后，平静笑：“安神符纸，还真有。小美，你稍等。” 她去拿了几张泛黄的符纸，然后让于微时端来一碗清水，取下戚洵美一根头发，连带着一起在后院烧了。烧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 看着符纸和一根头发丝烧成灰，清水一饮而尽。戚洵美莫名的又是好奇又是惊诧。 “这，这是什么仪式呀？” 丁婆婆告诉她：“不是仪式，只是烧安神符。小美，你以后，不会再做类似的恶梦了。” “哦，谢谢丁婆婆。” 话是这么说，可戚洵美被勾起好奇心，一直噗噗的燃烧。 不敢去缠问丁婆婆，就拉着于微时好奇问：“微微，快告诉我。丁婆婆是不是传闻中的神婆？是不是呀？刚才那一下，真的震憾到我了耶。” “这就震到你了？”于微时避而不答。 戚洵美猛点头：“好厉害啊。丁婆婆那一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你别说，那碗水我喝下去，觉得一下子清爽明目了。” “是吗？”于微时呲牙：“你喝了那碗水就清爽明目了？哇哦，那我姨婆婆不用开冥店了，去跟配眼镜的抢生意好了。一碗水就明目，一定财源滚滚哦。” 戚洵美被噎了下，气恼的推她：“我说正经的。” 于微时看着她，很无语：“我也是说正经的啊。” “哎呀，微微，别跟我打马虎眼。快告诉我，婆婆是不是还兼任神婆？我在电视上看过，有些神婆作法，就是这么套程序呢？” 第115章 符水 “哪家电视看过？”于微时心生好奇。 戚洵美咽咽喉，弱弱回：“法制频道。” “哈哈哈……”于微时要让她笑死了。 法制频道播出的节目，一般来说都是落网案例。 像装神弄鬼神婆类的，那是封建迷信，属于打击范围。 戚洵美气鼓鼓的看着她，扭身去找丁婆婆说话了。 “婆婆，这种安神符，还有吗？” “还有几张。” “能卖给我吗？”戚洵美不好意思笑：“我大姨，一直睡眠不好，说是老做梦。我想……” 丁婆婆和蔼的看着她：“安神符是非卖品。” “哦？”戚洵美略感失落。 不过人家的店，自然是店主说了算。 “这种符，你买回去也没什么用。如果你大姨方便的话，让她过来一趟。在这里烧，比较有效果。”丁婆婆微笑。 “谢谢，谢谢婆婆。”戚洵美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自家大姨。 于微时走到店里，不解：“姨婆婆？” 丁婆婆却竖指，轻声：“嘘。” “？”于微时一头雾水。 戚洵美的大姨，大概也上了点年纪，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抱着宁可信错，也不过错过的想法，答应一会过来一趟。 这下好了，戚洵美搞定后，喜滋滋的，在门槛边冲于微时勾手指。 于微时快步去到后院，戚洵美压低声音：“微微，我不好意思直接问丁婆婆。那个，怎么收费的啊？” 在商言商嘛。这世上免费午餐还是少吃为妙。 “你那个，不要钱啊。”于微时安抚她：“你在我房间午休……” “我，我是问我大姨来……”戚洵美稚气笑：“我大姨不差钱的。” 于微时也不敢擅作主张，拍拍她：“我去问问姨婆婆。” “嗯，去吧。” 丁婆婆倒是意外，觉得戚洵美这闺女真懂事。 人情归人情，利益归利益。 “让她们看着给吧。”丁婆婆略加思索道：“一分不取，反而引人怀疑。” “明白了。” 这年头吧，钱货两讫反而让人放心。若是做了事，一分不取，倒让人觉得是在憋大招。 日头渐西。 戚洵美的大姨开着车来的，本来要停在丁婆婆的店外。可惜，已经停了一辆，再停的话就占道了。停到别人家，那是要被骂娘的。 戚大姨只好倒车去到巷外停好，冒着热汗赶过来，看了一眼店内外。 又没做亏心事，没啥好怕了。 戚洵美迎上大姨，热心的介绍了丁婆婆和于微时，着重强调了两人的人品和朋友关系。 戚大姨看起来保养不错，快五十出头的人，皮肤还挺白，眼神很精明的样子。 穿着打扮上，毫不委屈自己，都是名牌。 “丁婆婆，客套话就不说了，我赶时间。”戚大姨是家公司的管财务的：“咱们开门见山说吧。我睡眠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我升职财务经理后，压力大，老做梦。当然，梦记不清了，就是各种乱七八糟。听小美说，你这里有安神符纸，能治失眠？” 丁婆婆倒是欣赏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 “抱歉，治失眠没有。安神符纸只是安神。” 戚大姨犹豫了下。 也对，失眠岂是那么好治的？若是失眠能治，那诺贝尔将也捧得回来了吧？ “行，安神就安神。请问怎么操作？多少钱一副？”戚大姨想了想，好歹来了一趟，安神也不错。 丁婆婆观察了她脸色，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符纸。 也是黄纸，画上的符文，在场的只有丁婆婆认识。 “价钱嘛，你看着给。”丁婆婆指指柜台上的手机支付，又说：“操作嘛也简单，要你一根头发丝就行了。” 戚大姨一听，还挺简洁的。 比以前接触的神婆们，手续要简化许多。 “大姨。”戚洵美悄声鼓动：“试试呗。说不定今晚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为了能睡个好觉，戚大姨这些年也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自然不在乎今天尝试。 “好。就试试吧。”戚大姨也不落伍，对着微信扫码，爽快的付了钱。 没开提示音，丁婆婆也没查看手机，摆头：“跟我来。” 按刚才流程操作一番，戚大姨忽然感慨：“我怎么觉得，好像清明透亮了？” “大姨，你也是呀？我也是啊。”戚洵美很高兴效果出众。 戚大姨当着店家，不方便夸太狠，又含蓄点头：“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好吧，她怎么说都有理。 戚大姨还有事要去忙，临去问戚洵美：“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不用了大姨。我在这里蹭过晚饭才回家。” “别玩太晚。”戚大姨也没强求，匆匆告辞而去。 丁婆婆这才得空看了一眼手机，老眼一瞪：竟然有一千进账。 不得了，这位戚大姨真是出手大方。 丁婆婆还以为最多肯付一百两百呢？ 天色还早，戚洵美又摆明了继续蹭饭，便跟丁婆婆闲聊：“婆婆，你还会画符啊。要不要教教我们？” “好啊。拿纸笔来。” 于微时准备了纸笔。 丁婆婆笑道：“你们看好了。跟着我画。” “好。”戚洵美很有兴致。 丁婆婆动作放慢，在空白纸上画个符文。 戚洵美嘴角直抽。 完全不知从哪里下笔啊。那个符文也太拗七拗八了吧？跟迷宫似的，哪里下笔呢？ “小微，你呢？” 于微时摸着耳垂端详了一会丁婆婆画好的符文，然后试着提笔边想边画，最后竟然像模像样。 惹的戚洵美惊呼：“微微，你竟然看一眼就学会了？天才啊？” “别埋汰我行不？”于微时苦笑不得：“这叫学会？” 丁婆婆却怔了怔，看一眼于微时，笑着鼓励：“很不错了。初学能画成这样，差不多算天才了。” “真的呀？姨婆婆，我真的画的不错？”于微时惊喜不已。 丁婆婆面色凝重，缓缓道：“真的不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戚洵美比自己得了夸奖还高兴的鼓掌：“我们微微就是聪明厉害！” “呵，多谢捧场。” 丁婆婆没出声，看向于微时的眼神意味不明。 第116章 跟丢 于微时高兴的把自己画的符纸举起，觑着眼瞄了瞄，放下道：“确实像模像样的。” “哟，这会不谦虚了？”戚洵美调侃她。 于微时挑眉送她一个得意笑容：“骄傲使我进步。” “切。” 丁婆婆一直没作声，垂眸在思索什么。 黄昏，落日如锦霞。 于微时在厨房忙碌，戚洵美帮着洗菜打下手，丁婆婆在前店看店。 “也不知道寻呈翼他们回来没有？”戚洵美擦着手问。 “要不，你发微信问问？”于微时炒着菜说。 戚洵美却笑：“我打电话问阿勤就好了。” “打吧。” 戚洵美电话打过去，那边通了。 阿勤接起电话，语气有些散漫：“喂，小美。” “阿勤，你们回来没有？” “回来了。”阿勤叹气：“我在家里。九哥也在。你们不用担心。” “白虎找到了吗？” 阿勤迟疑小会：“嗯，找到了。” “太好了。铁弓山还是安全的对吧？” “对。铁弓山是安全的。不过，你难道明天还想去？” 戚洵美摆手：“当然不是。我就问问。那没事了，拜拜。” “嗯，拜拜。” 搁下电话，阿勤看向坐在沙上的的寻呈翼，皱眉：“九哥？” 寻呈翼摇头：“我没事。” 他揉揉左手，裸露在外的手臂有不少划伤。 “九哥，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找到你时，山石乱飞，树木连根拨起，附近还有死伤的野禽？” “我现在还不想说。”寻呈翼站起来，走到窗前，沉声：“你也别跟小姨说。” 阿勤无奈：“我当然不会跟我妈说太清楚。只是，九哥……” “阿勤，去把小美开车的那辆车开回来，我晚上还要用。” “你去开回来不就行了？”阿勤疑惑。 这个九哥，回到市区就怪怪的。 寻呈翼揉下眉心，苦恼：“暂时不行。微微跟你一样，会问东问西的。而我还没有找到准确的答案。” 阿勤有些听不明白，可再没追问，只是点头：“好。我派助手去把车开过来。” “助手？你觉得小美不会追问吗？” “我会安排好身份的。”阿勤丢下这句走出房间。 寻呈翼看向窗外。 近前是花园，再远处，重重树木。 这里是别墅区，绿化喜人。 想起早前的那一幕，寻呈翼饶是身经百战，也心有余悸。 他站在断崖前，准备攀缘而下。 虽然没练过登岩，但他所受到的特训，足以完成攀登。 当他正活动身手，弯腰朝下时，耳畔忽然传来异样的风声。 电光火石间，寻呈翼机警的滚地一躲，偏过腥风，脚踩着崖边，回头一看。 不是白虎，而是一条较粗的蛇，吐着信子向他扑跃而来。 蛇身有碗口粗，徒手可能无法擒获，寻呈翼一瞬间就做出判断，然后还是避躲为主。 他眼里毫无惧意，等躲开崖边后，他左手一挥，念动咒语，鬼斧一出，劈出那条蛇。 ‘哧啦’蛇身被从头劈成两瓣。 这时，寻呈翼好像听到一声惊‘咦’。他循声望去，却空无一人。 鬼斧收起来，他站在崖边再次朝下看。 崖并不高，三层楼而已。底下一片乱石，似乎没什么隐身的地方。 山风呼啸而过，林木树梢被刮的噼啦乱响。 寻呈翼纵身跳下断崖，没找到那只白虎，有黑影一闪而逝。 寻呈翼不敢大意了。 他祭出鬼斧开道，山石乱飞，野禽惊诧，附近的树干倾倒，有些连根都被劈出。却再无异常。 直到山林响起阿勤的呼喊：“九哥，九哥……” 寻呈翼登上崖，阿勤也赶过来会合，看到眼前那乱糟糟的场景，有一刹那的瞠目结舌。 阿勤调派了公司最得力的保全人员过来，有一些保全人员还是寻呈翼的部下。 分派任务后，再次搜山，却一无所获。 寻呈翼直接回了阿勤家，他要好好理理思路。 总觉得，铁弓山不简单。 ‘咚咚’叩门响。 “进来。”寻呈翼转头。 小姨笑吟吟推门，就在门边说：“小九，下楼吃饭啦。” “哦。” 下楼，餐桌前，一家四口坐着吃饭。 小姨忍不住，看向寻呈翼：“小九呀。明天有空吧？” “小姨，你有事？” 小姨看一眼自己老公，眯笑：“华成的张夫人，有个侄女，海归博士，长的又漂亮，知书达理。年纪跟你差不多。要不要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阿勤幸灾乐祸的笑：“妈，这还有问？当然是尽快安排见一面咯。” 寻呈翼斜飞他一记眼刀，淡淡拒绝：“小姨，谢谢关心。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倒是阿勤，年纪也只比我小一岁，这家大业大的，是不是早就该开枝散叶了？” “我去。”阿勤脸色一垮。 小姨点头：“也行。你有喜欢的女孩子，我就放心了。阿勤，你明天没事吧？把下午时间留出来。” “妈，我已经决定了，先立业再成家。”阿勤苦着脸。 “没让你马上成家，先谈着。” “那个，我明天全天都没空。” 小姨疑：“我问过你助手了。你明天晚上有空。” “我晚上早就答应朋友，请客春雨楼了。” “什么样的朋友？” “客户。一个大客户。” “是吗？”小姨转向上座的老公，当面就问：“老楼啊，你给阿勤安排了需要应酬大客户的活吗？” 上座男人笑的像弥勒佛：“没有。” 一句许就戳破了阿勤的谎言。 “阿勤？”小姨面色不豫转向儿子。 阿勤投降：“行行，我明天中午有一个小时。妈，你看着安排。” “这才对嘛。” 寻呈翼装聋作哑，不敢为阿勤说话。万一相亲这档破事，又波及自己咋办？ 当然是委屈表弟阿勤咯。 虽然他知道阿勤对戚洵美有点小心思，但他不可能过多干涉。 晚上，于微时洗漱一新倒在床上，翻了翻手机。 站起来，走到窗前，看向对面。 对面陆阿嬷家二楼，一直没亮灯。 说明，寻呈翼今晚不在家。 是彻底不归还是住宿亲朋家？ 于微时偏头想了想。今天铁弓山遇虎，寻呈翼追击，然后一直没回家。这其中是不是有关联？ 第117章 竞价 第二天，大清早。 刚把店开起来，就听到急促脚步声奔来。 于微时打个哈欠，准备去抹柜台。 ‘呼’店外闯进了几个人，还没等于微时细看，就听到咋呼声：“丁婆婆，丁婆婆呢？” 于微时定睛细看。 这不是戚洵美的大姨吗？面色红润的不正常，眼底全是喜悦。身后跟着几个年岁相同的女人，个个伸长脖子张望。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戚大姨一把拉着她，兴奋问：“丁婆婆呢？我们要买安神符水。” “我姨婆婆去买菜了，你们稍等。”于微时倒是没想到。 戚大姨马上点头：“好好，我们等。” 同时招呼同伴：“都进来吧，就是这里了。” 那几个女人先是畏缩了下。 任谁突然进到一家冥店，都会变脸色吧？ 然后，她们感觉这家冥店好像没那么阴森，味道也没那么难闻，所以很给面子的冲于微时笑笑。 “你们里面请。”对生意上门，于微时向来很宽容。 把一行人让到后院，搬来板凳，又拿一次性杯子倒了茶水，于微时这才得空问：“戚大姨，你昨晚睡的好吗？” 戚家大姨一拍腿，如释重负道：“这是我这几年睡的安稳的一个觉了。” 原来戚大姨对安神符水是将信将疑的。只是不宁错过一个机会，又是外甥女熟人，所以一千块当做慈善喽。 哪里知道，昨天回家后，跟平时一样的作息时间就上床了。 然后，竟然一夜无梦到天亮。 她看了看时间，是早上七点钟。 平时她也七点就起床的，但精神不太好。可今早，却是神清气爽，早早起床为全家人做了一顿早餐，桌上说起睡眠问题。 家人当然为她高兴，细问起来，都觉得可能是安神符水起作用了。 戚大姨不是个藏私的人，马上就把好消息发布在家族微信群里。 家族微信群像她这样人到中年，睡眠不好的人大有人在。 一听她的睡眠问题解决了，自然就追问原因，然后就约好一块来找丁婆婆买安神符水试试效果。 于微时听她们七嘴八舌说完，很是欣慰，能帮到戚洵美的亲戚，也是件好事。 “小于呀，真是谢谢你们啊。要不是安神符，我这睡眠不好的老毛病也不知多晚解决。” “戚大姨，你客气了。” “对了，我这个疗效能维持多久呀？”戚大姨实际是最关心这个时效问题。 安神符是管一晚呢，还是从此以后都不用担心睡眠问题了？ 于微时又不懂，只好说：“别急。” “是呀，我们也想问，一副符水管多久呀？”其他人也问。 “对对，我也是睡不好。倒不是压力大，就是睡不着。” “可不。也不晓得看了多少专家名医，就是治不好。可痛苦了。” 都是到了一定年纪，一定地位的中老年妇人。钱不算什么，最要紧是睡眠好。 “你们瞧，我睡不好呀，脸上的斑都治不好。什么医美，什么护肤品，啥都不管用。” “我也是，看我眼袋，多明显呀。本来我约了个医生，打算去做去眼袋的手术。” “手术多少钱呀？” “不贵，几万吧？” 她们当着于微时的面讨论起睡眠问题，然后延伸出美容问题，然后就是价格问题。 听说一个小手术要几万，于微时心都颤了颤。 要不要把安神符的价格，明码标价呢？ 不标高，几千总行吧？ 没多久，丁婆婆买菜回来。 戚大姨等人围过去，争相讨好。 丁婆婆好像不意外，面色淡淡的应付着。 “昨晚睡的好是吧？那恭喜，有效果了。这种安神符，大概可以管一年吧。对，这一年内，你的睡眠问题都不成问题。” 戚大姨大喜过望，连连道谢：“谢谢，谢谢丁婆婆。” “丁婆婆，我也是睡眠差，能不能也卖一副安神符给我呀？钱不是问题。” 丁婆婆笑着点头：“可以。安神符，本来就是商品。” 但她接着又说：“不过，这种安神符是我自制的，独家的。并且，一天只能卖出去两副，多了，就不灵验了。” “啊？”戚大姨的同伴面面相觑，马上就争相竞价：“丁婆婆，卖给我吧。我出两千。” “我，我出三千。” “我五千。” “都闪开，我出八千。” 最后一个咬咬牙：“我出一万。” 一万一出，满院安静。 于微时是震惊。 一万一张安神符，这也太贵了吧？这些女人可真舍得呀？ “成交。”丁婆婆微笑同意了。 另外一个名额，同样成交一万。 丁婆婆按昨天的操作程序如法炮制一通，将安神符水给出大钱的女人喝了，拍拍送客。 出大钱的两位贵客还千恩万谢的。 其他没卖到安神符的，欲言又止。 其中一个犹豫良久，向丁婆婆预约了明天：“那我明天再来。丁婆婆，你可得留一个名额给我。” “好的。” 喧哗归于平静后，丁婆婆转头看着于微时，问：“小微，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有。”于微时的确有些话不吐不快。 “姨婆婆，怎么突然想到卖安神符？是拮据了吗？” 丁婆婆坐到柜台里，看着手机支付里的余额：“是，也不是。” 于微时不懂了。 “我手头，还有点积蓄，所以生活暂时不算拮据。”丁婆婆抬眸：“但是，你兼职帮忙，实际上是全职，我总不能委屈你吧？你的薪水，得比照海市白领的价位。” 于微时又惊愕到了：“所以，姨婆婆，你是因为要给我发薪水，所以才大张旗鼓的卖安神符？” “嗯。”丁婆婆点下头，手指敲在柜台上，皱眉：“我一个老婆子，将就度日没什么。不能让你也陷入窘困之中。” 于微时鼻头一酸。 “小微，你也别太在意。我其实一直有个想法，与其便宜那些半吊子神棍，我为什么不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用之于人呢？我的安神符，的确很有效果，为什么用在真正需要它们的人身上呢？” 于微时听的很有道理：“对呀。” 第118章 学画符 那些坑蒙拐骗的神棍个个都活的风生水起，为什么真正有本事的姨婆婆反而穷困隐世呢？ “只是，姨婆婆，这样以来，会不会打扰到你平静的晚年生活？”于微时善解人意的担忧着。 中老年女人的那张嘴呀，堪比移动的广播电台。 看着吧，不出三天，丁婆婆的名声，绝对能席卷半个海市。 自然，登门求符的，一茬接一茬。 丁婆婆倒也想到这茬了，偏头想了想，慢慢说：“有时候贫穷比打扰可怕。” 要不怎么说富在深山有远亲呢？ 于微时很是感动：“姨婆婆，谢谢你。其实，我从小就苦惯了。清贫生活无所谓的。” “真的无所谓？”丁婆婆似是不信。 于微时稍稍迟疑，还是点头：“嗯。我想，我若是在海市混的不如意，就回老家相亲结婚过一辈子清贫又平淡的日子也是可以的。” 她真的没想过出人头地，她只是想赚钱养活自己。 若是养不活，也不强求，大不了回老家赖活着吧？ 丁婆婆叹气：“所以，我更加要赚钱。为的就是不让你回到闭塞的小山村去。” 于微时脸红了，却是老实辩：“我回家，也是在桐城。桐城现在发展的也还可以，比不上海市，但也不算很闭塞。” 她的家乡，真没那么差，一天天在变好。 丁婆婆看着她，特别舒缓的笑了。 这孩子心眼实，人品好，实在是可塑之材。 “这话题就此揭过吧。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小店打出名声来。钱，不能都让半吊子神棍赚走对不对？” “嗯。”于微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丁婆婆慢慢试探：“小微，你画符的天赋还不错。要不要跟我学画符？” “我？”于微时不太有自信，蹙眉：“我真的行吗？” “你想呀，我也一把年纪了，好久不画，手早就生了。而且，也不能一直画下去吧？你学会了，也算是一门特殊技能，以后万不得已可以一技在手，混口饭吃。是不是？” 于微时略有心动。 技多不压身。 何况安神符，真的很造福大众。学会了，不是什么坏事。 “好，姨婆婆，我学。” 丁婆婆笑眯眯：“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现在吗？” “对。” “好。怎么开始？” 丁婆婆拿过白纸和笔：“先练习画符。只要把符画对了，才能谈其他的。” “明白。” 丁婆婆画了一道鬼画符，推给于微时：“先练习。我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验收。” “验收的标准是什么？” “三个字：快稳准。”丁婆婆严肃道。 于微时顿感责任重大，敛容正色：“是，我尽量完成。” 丁婆婆本想再施施压，不过转念想，不能拨苗助长。 好苗子，要慢慢耐心培养。 暂时没有客人，于微时就趴在柜台另一边认真描画。 符文真的很难下手。不是画又不是字，全靠感觉。 到下午的时候，接到阿勤的电话，表示寻呈翼一天没联系，问于微时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于微时大吃一惊：“我不知道啊。我今天也没跟他联系。” “那就糟了。”阿勤低声，随后又扬声：“于小姐，我再联系他试试。” “他没在店里吗？” “没有。我问过小明了。” “他昨天不是在你家吗？” “是，但今早就发现他人不在家。” 于微时默然。 挂断这通话电话后，于微时打给寻呈翼。 竟然是关机！ 记忆里，他好像从不关机的。 那他会去哪里？ 海市的亲戚朋友家？阿勤都找过了吧？ 于微时动了动身体，还是坐回去了。 她也不了解寻呈翼，除了手机联系，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还是等消息吧？ 快黄昏时，阿勤又来电话，很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临时出了点事，今晚春雨楼请客得延后了。于小姐，请见谅。改天有空一定补上。” “没关系，你先忙你的吧。”于微时小声问：“寻呈翼联系上了吗？” “嗯。联系到了。”阿勤语气淡淡的，随后就挂了电话。 于微时松口气，又拨打寻呈翼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不过阿勤都说联系上了，应该是真的。 对于春雨楼，于微时已经少了那份神秘。 可能最失望的是戚洵美吧？ 果然没多久，戚洵美就打电话过来，先是哀嚎：“微微，呜呜呜，今晚去不成春雨楼了。阿勤放我们鸽子。太过分了。” “他有事，别强求了。再说又不是没去过？” “可是长相思没去过呀？我听说每间包厢装修风格都不一样。” 于微时无奈：“下次再去喽。阿勤只是说延后，又不是不请了。” “可是，我就惨喽，今晚得去相亲了。” “去呗。吃一顿饭而已，又不要你当场入洞房？”于微时还调侃她。 戚洵美声音丧气：“按我妈的意思，估计巴不得当场入洞房。” “你妈这么急着把你嫁出去？” “是呀。我哥还没娶嫂子呢。我先嫁了，得笔彩礼，好给我哥装修房子。” “你哥买房了？” 戚洵美语气低落：“哪里买得起。是把旧房子重新装修。” 于微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算了，不说这个扫兴的话题。微微，我听大姨说了，她昨晚真的睡眠很好，还在群里帮着吆喝。还邀着其他亲戚去捧场。” “嗯，是的。你家亲戚特别捧场，又卖出去两副安神符。价格也更加合理了。”于微时声音带笑。 戚洵美却问：“只卖出去两副？” “哦，姨婆婆说了，一天只能两副才有效。多了，不是很灵验。” “这样啊。”戚洵美拖长音：“微微，要不要我帮着宣传一下？我在海市还有小学初中高中群呢？” 于微时当然是同意的：“那敢情好。不过，你的同学，难道年纪轻轻也睡眠不好？” “有些在大公司上班，压力大嘛。还有些可以向家长传播呀。” “那行，先谢啦。” “干嘛呀？跟我这么客气？我还没谢你和婆婆呢？不但帮我忙，还解决我大姨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于微时实话实说：“双向解决而已。至少，这个月，店里的营业额是翻倍的。” “哈哈哈……”戚洵美大笑。 第119章 祖坟没选好 一直到晚上，于微时也没打通寻呈翼的电话。 第二天，她跟着丁婆婆去买菜，顺便去修理铺看了一眼。 修理铺没开门。 回到店里，没多久，店里就来了几个人，都上了点年纪，有男有女。 他们为的就是安神符来的。 因为昨天有一张预订了，所以今天的名额一位，处在竞争中。 最后竞得的是一位老大爷。 整体气质就是不差钱的主。 老大爷是做生意的。家里其实不差钱，奈何子孙辈大多浪荡，快把家产败光了。老大爷自己手里攒着一笔养老钱，最近子孙辈们知道了，都盯着这笔钱出来救急呢。 老大爷吃不好睡不好，又气又急。 气子孙辈不争气，急的是养老钱要被他们逼出来了。 眼看身体熬不住，再不想办法，很可能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老大爷昨晚在某个老友群听说丁婆婆的店有安神符，蛮灵验的。 他就想着，竟然安神符灵验，那是不是说明这个丁婆婆是个神婆呢？说不定，自己的事求求她帮忙，能有转机呢。 当闲人散去，只有这个老大爷还在纠缠着丁婆婆，叫她神婆，请她帮忙治治家里败家子们。 丁婆婆意外的好脾气，心平气和听他说完后，才开口：“这事不难。你把家里败家子们的生辰八字报上来我看看。” “好好，有劳神婆了。”老大爷欢天喜地的把子孙辈生辰八字写在纸上。 都是亲生的，出生时辰还记得。 丁婆婆拿起算盘推算了一下，直皱眉头。 “怎么？不好办？”老大爷脸色也不太好了。 “你这个是，祖坟没葬好。”丁婆婆开口指出问题。 “啊？”老大爷却更不懂了：“我父亲过世时，家里还算有点余钱，我亲自请的风水师丈量过吉地，说是平安富贵没问题的。” 丁婆婆冷笑：“竟然如此，那你还操什么心？” 老大爷哑口了。 “还算不算了？”丁婆婆平静问。 “算，当然算。” “先交钱吧？”丁婆婆把手机支付码推向他。 老大爷不好意思：“这个，我，我手机支付，不会用。” “现金也收。” “多少？” “十万起。”丁婆婆开口就把旁边的于微时震到了。 十万？对别人来说是小数目，对这个小店来说，是一年的总额吧？ 老大爷却笑了：“这么点啊。行呀，我马上打电话让家里人送过来。” “打吧。”丁婆婆才不跟他客套谦虚了。 老大爷用的是智能机，却不会用手机支付。 他当真就打电话给家里人，自然家里人马上派出个精明的大孙子过来送钱。其实主要是怕他被骗，过来一探究竟的。 等人过程中，老大爷跟她们闲聊起来，一个尽感叹：“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早些年呀，那真是做什么都有赚头。那像现在，各种压制，真是愁呀。” 于微时搭腔：“早些年不规范吧？现在市场越来越规范，自然条件苛刻些。” “可不是。哎，我说小姑娘，你在这里帮工呀？” “对。” “啧啧，真是可惜，长这么漂亮，怎么不去大公司呢？别的不好说，前台是足够资格的。” 于微时没搭理他了。 老大爷忽然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什么时候想换工作了，打电话找我，我帮你换个轻省点钱又多的。” “谢谢不需要。”于微时没接，扭头去了后院。 “真有个性。”老大爷还竖大拇指夸。 丁婆婆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老大爷讪讪道：“我不是撬墙角呀。实在觉得这么漂亮小姑娘窝在这小店，屈才了。” “多管闲事。”丁婆婆怼他一句：“难道睡眠不好，心眼多。” “哎，丁婆婆，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无聊了，随口说说，何必较真呢？” 丁婆婆才不跟他计较，默默的眯眼看手机。 老大爷家来人了。 是个年轻人，看着像是孙子辈。 “爷爷？”孙子探头探脑找过来，看到店里情景还是愣了愣。 冥店？ 真稀奇啊，神婆用冥店做掩护，做些骗人的勾当，升级版呀。 “钱带来了吗？” “手机支付可以吗？” 丁婆婆不咸不淡：“可以。” 年轻人不忙着扫，而是拉拉老大爷：“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给钱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给钱也要给的明明白白呀。” “我明白着呢。快给钱。”老大爷还催。 年轻人斜眼打量丁婆婆。 还好，很干净体面的样子，气度也不错，跟其他神婆比，多了几分真诚。 尤其眼睛清亮，并没有贪婪。 “好，我给。”年轻人打了两个手机支付码，又看看丁婆婆。 丁婆婆面无表情，瞄瞄手机，提示音不明显。 “好，言归正传。”丁婆婆没有再加价，而是直接问：“你们祖坟前头可栽有树？” “这不废话吗？农村，别的不多。山水草木最多了。”老大爷挥手让孙子回去。 年轻人不肯，他要站在旁边盯紧点。 “坟家是不是有白杨树？”丁婆婆对他的态度没什么意见。 “呃？”老大爷迟疑了。 他也一把年纪了，近年来，扫墓这种事，是子孙辈负责奔波，他遥祭就行了。 年轻人诧异看着丁婆婆，抢答：“是，没错。” “那就对了。阴宅附近不宜种白杨，否则子孙断绝败家当。” 老大爷和孙子都一怔。 “那么，怎么避灾呢？” “种柳树吧？不可太密集。”丁婆婆轻巧的说出办法。 “种柳树就可以了？” 丁婆婆摇头：“柳树也不是万能的。主要还是克克你们家子孙浪荡败家的趋势。” 年轻人闻言，羞愧的低头。 老大爷却长长呼口气：“若能让他们浪子回头，就真金不换了。” “好了，两位，请回吧。”丁婆婆收钱办事，事办妥了，收摊赶人。 老大爷忙赔礼：“丁婆婆，你行行好，再出个主意……” “送客。”丁婆婆大声打断他的话。 于微时听到了，急忙从后院走出来，面色淡淡，却强势：“老大爷，请吧。” 年轻人看到她，眼眸一亮。 第120章 算助人为乐 乍见陋室有明珠，年轻人立马变换表情，笑吟吟：“姑娘贵姓？这是我的名片。” 于微时对名片无动于衷，冷淡走到门边，手一摆：“门在这里。” “哈哈，姑娘真有个性。我们好歹是顾客啊。” “钱货两清，该干嘛干嘛去。”于微时脸色平静：“难不成，你们还有其他业务需要？不如我来介绍几款骨灰盒怎么样？” 冥店的业务真的不需要特别介绍。 年轻人讪笑收回名片，扶着爷爷出店门，然后不甘心转头：“留个微信吧？也许，我可以向有需要的人推介你们的店呢。” 于微时眨巴眼：“谢谢，报上桂花巷三号就行了。微信就免了。” “你真是……年轻人见她油盐不进，一时无语。 自己好歹也长的挺称头，穿衣打扮看着很时尚呀，刚刚还一掷十万呢。怎么就吸引不了这个冥店的小店员呢？ 于微时淡淡说句：“好走，欢迎下次光临。”然后就回到后院继续练习鬼画符了。 爷孙俩对视一眼，一边往巷口去一边交流：“这丫头漂亮又有个性，在这小破店倒是委屈了。” “爷爷，她真在小店打工呀？” “问过了，是的。我还可惜了，让她转前台还不肯呢？啧啧。” “原来爷爷已经给过名片了。怎么，爷爷看中了？” “少贫嘴。我还不是给你们看中的。一个个年纪老大了，拖着不肯结婚，是想气死我吧？” “瞧你说的。不肯结婚只是个人选择方式之一。爷爷，你就安心养老，别的事少操心了。” “我若不操心，这份家当迟早让你们败光。” “这不是祖坟不好吗？跟我们没关系吧？” 爷爷差点拐年轻人一巴掌：“你倒会找借口。” “好好，不提这茬。爷爷，那漂亮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不知道。你自己不会去打听？” “行吧。我打听去。” 丁婆婆再看一眼手机上的余额数目，有点不可思议。叩叩柜台，想到什么，唤：“小微。” 于微时从后院出来，问：“姨婆婆？” “这些钱，真的能取出来？” “能啊。”于微时笑着给她解释：“你看，这里绑定了银行卡对吧？然后提现这里点一下，输入密码就进了卡里。就可以取出来了。” “你操作一下我看看。” “好。”于微时就当着她面操作，然后输密码她自觉别开脸。 丁婆婆感到稀奇：“这就行了？” “对。你去银行就能提取出来了。” 丁婆婆感慨：“真好啊。” “姨婆婆，你是没想到，安神符能这么大卖吧？” “是呀，没想到。”丁婆婆忽然笑了，问：“小微，你说，我要是挂牌神婆，是不是比开冥店更嫌钱？” “那是当然的。”于微时马上笑：“别看现在科技发达，城市化严重，其实人们骨子里还是比较迷信的。” “你说，招魂这个事……”丁婆婆欲言又止。 于微时想起帮着夏苗父母招魂夏苗。这么几天过去了，丁婆婆会招魂的事没扩大化，想必夏苗父母都是守口如瓶的人。 “其实招魂，在我看来，算不得迷信。” “那算什么呢？” “算是助人为乐吧？”于微时当然是很想得开呀。自己奶奶就靠着招魂这一招混饭吃呢？ 丁婆婆像是头一回听到这理念，似笑非笑：“怎么就是助人为乐呢？” “姨婆婆，你想呀。这世上很多人，不管是高学历还是低学历，大多相信灵魂说吧？不一定信鬼，但绝大多数信灵魂存在。那么，人死了，亲人伤心欲绝。总觉得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诉说。那么，通过招魂，见最后一面了却心愿是不是一件助人为乐的大好事呢？” “难道不是迷信活动？” “如果是装神弄鬼那是迷信活动。如果真把亡灵之魂招来，那就是大功德一件。”于微时理所当然：“我认为适当收费，也是对特殊人才的一种肯定。” 丁婆婆相当欣慰：“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我接受了自己会听到鬼语后，就一直是这么想的。”于微时解释：“其实在老家，有时能帮到求助者招来亲人的亡魂，我会感到特别有成就感。当然，有时招不到，只能糊弄就会很内疚。” 丁婆婆笑着拍拍她：“小微，你已经在尽最大的可能做到最好了。不必灰心。” “嗯。我长大之后就想开了。” “不错，很不错。” 于微时挠下头：“谢谢姨婆婆。” “那你想不想学招魂？”丁婆婆趁机问。 “啊？”于微时感到突然：“我学不来吧？”她急急道：“在老家的时候，奶奶也教过我怎么问米，我没这方面的天赋的。” “有天赋固然好。但有些技能，靠努力靠提点，也是能学会的。” “这……”于微时皱眉：“需要开天眼吗？我只能听到亡灵说话呀。” 丁婆婆默了默，说了一句：“其实并不是很需要。开了固然好，没开，也不影响什么。” “那我想想。”于微时还在犹疑：“姨婆婆，我个性方面并不好，也许从事不了这种助人为乐的行业。” “为什么这么说？小微，你心地善良，明辨是非，冷静理智，又不会无端煽情，看问题通常客观。对哪个行业来说，都是极好的人才。” 于微时诧异：“姨婆婆，你不会带有亲戚滤镜吧？我哪有这么好？” 丁婆婆不太明白滤镜这个梗，却微笑：“有的。” “是吗？”于微时真的受宠若惊。 她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个性冷淡，有时挺无情冷血的，怎么在丁婆婆眼里，她就这么好呢？ “好好考虑一下吧？招魂术这个东西，挺古老的，算不得糟粕。” “嗯，我会认真考虑。”于微时没有当场拒绝，只是怀着好奇心问：“姨婆婆，说老实话，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怎么会那么多古老的东西呀？招魂，还有画符？” 等等，这些好像都是真正神婆必备呀？难道…… 于微时认真重新打量丁婆婆，越看越觉得神秘。 第121章 五个嫌犯 “懂点皮毛而已。”丁婆婆轻描淡写：“早年前，跟一个江湖大师学过一点。没当一回事，渐渐就忘了。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不会重操旧业。” “对不起呀姨婆婆。”于微时羞愧。 她多管闲事，收不了尾，然后还得丁婆婆帮忙善后。 “不必道歉。”丁婆婆摆手，和气笑：“这是积善造福的大好事。你正好给我一个重新出山的好机会而已。” 于微时兴奋的搓搓手：“所以，姨婆婆，你要重新出山？这么说，招魂这门业务，也要展开喽。” 丁婆婆没她这么乐观，苦笑：“只可惜，我怕是力不从心了。” 所以，这是话题又绕回来了？ 她年老了，力不从心。想教娘家侄孙女？ 于微时眨巴眼，好半天才支吾：“姨婆婆，你不必勉强。量力而为好了。” 丁婆婆叹气：“对，量力而为。” 不能拨苗助长。 神婆这门职业其实给人很深的脸谱化。 比如说起神婆，普通人脑海中就浮现一张中老年女人的脸，神神叨叨，见钱眼开的印象。 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从事神婆职业，谁都会有道槛，迈不过去。 于微时大道理都懂，并且还说的头头是道。可真的临到头，还是退却的。这是普通人的人之常情。 “那个，姨婆婆……”于微时摸摸耳垂。 “好了，没事了。小微，你看店吧。我去趟银行。”丁婆婆要去取点生活费，顺便给她发点零花钱。总不能让一个年轻姑娘，过的太节省吧？ “好。姨婆婆，你小心点。”于微时送她出店门。 丁婆婆耳聪目明，对海市又熟悉，径直去搭了公交车。 她去银行是真，顺路又去了老朋友阿敏家一趟。 “老丁，又有空过来？”老朋友摆开茶具，开始温新茶。 丁婆婆抑制不住喜悦，笑道：“我家小微啊，真是让我惊喜呀。” “哦？她做什么了或者她说什么了？” 丁婆婆把于微时有关招魂等于助人为乐，复叙了一遍。 老朋友阿敏乐不可支：“有意思。你家这小辈真有意思。” “所以，我今天跟她提到要不要学招魂了？” “她答应了？” “没有，在考虑。” 阿敏就摇头：“那就悬了。说明兴趣不大。这一行，能坚持下去不走偏，全靠兴趣和情怀。” 丁婆婆却胜券在握：“我有信心。她会答应的。小微这孩子别看面上冷冷清清的，骨子里其实很热血善良。” “那最好不过了。” 店里，于微时安静守着，没事时就看看新闻。 家里堂弟堂妹都有留言问她工作怎么样了？ 于微时基本装死，当没看到。 大学同学也在问她现在在哪？于微时同样装瞎。 混的如此不得意，她是不在乎，可也不想明晃晃的让人嗤笑了去。 正叹气，危子训的微信进来了：于小姐，你在店里吗？ 于微时第一时间回：我在。危警官，你出差回来了？ 危子训：嗯，正在赶回来的途中。 于微时：怎么样？抓到凶手了是不是？ 危子训：准确说是嫌犯。 于微时：几个？ 危子训迟疑片刻：五个。 于微时赶紧问：都招认了吗？ 危子训：是。初审认了。有一个三年前，的确未成年。今年也不过十七岁。 于微时算了算时间，捂嘴惊讶：这么说，当年才十四岁？ 危子训回：没错。跟推测的一样。是看了录像后出来，碰上受害者单身一人，然后就临时起了歹意。作案后，第二天逃离回原乡了。 于微时还算有点常识：他们做什么工作的？集体辞职，不会引起怀疑吗？ 危子训：有三人在工地干活，日结的，可以随时走人。有两人在酒店帮工，临时工。所以辞职，并没有引起单位怀疑。 于微时叹息：原来如此。那么嫌犯后来，一直没再作奸犯科？ 危子训回：是的。竟然收手了。 于微时不知说什么好了：难怪比对不上指纹。 危子训最后：于小姐，谢谢你。再一次帮了警方的大忙。 于微时发送一个笑脸：危警官，你错了。我不是帮警方的忙，我是为受害者讨还公道。 好久，危子训才发来几个笑脸表情：对。你说的对。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等我有空，请你吃饭如何？ 盯着这段话看了几遍，于微时确认看懂了，回两字：好啊。 就算不是为警察，但警察及时破案，危子训请次客，合情合理。 危子训这次没发文字，而是发了语音：“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局里交差了。等我电话。” 于微时发送两字：ok。 安静片刻，于微时觉得有什么事忘记了，撑着腮想了半天。 临近中午，她去后厨做饭，忽然想起来得给寻呈翼打个电话问问看。 寻呈翼的电话打通了，响了好久没人接。 快响完铃声时，那边才接起。 是个优雅的女人声音：“喂，你好。请问找谁？” 于微时把电话拿开一点，确认是寻呈翼的号码，便说：“你好，我找寻呈翼。他在吗？” 那边顿了顿，语气徒然活泼：“他呀，有点事暂时离开。请问你是……” “哦，我是他朋友……” “女朋友？” 于微时否认：“不是。普通朋友。请问他现在在哪？” “在我家。” 于微时呆了呆。 那个女人声音很是兴奋：“你叫什么名字呀？要不要寻呈翼一会给你回电话呀？” “我叫于微时。如果他有空，让他回电话过来吧。谢谢啦。” “不用客气。于微时呀？这个名字好别致啊。人一定也长的很漂亮吧？” 于微时嘴角轻扯，不想再聊下去了，敷衍：“那就这样吧，拜拜。” 挂了电话，于微进回想了下。 寻呈翼在海市有门亲戚吧？现在住在亲戚家？为什么不回桂花巷呢？ 这个接电话的女人是他长辈吧？ 不过长辈有这么清脆的声音吗？ 于微时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她围上围裙开始做午饭，忽然听到叩门板声：“请问，于小姐在家吗？” 第122章 不请自来 于微时的听力一向不错。 这个声音，似曾熟悉，但又不常听。 她擦着手走到前后院门槛边，就看到上午那爷俩中的孙子捧着一束玫瑰花笑吟吟站在面前。 “你？”于微时摸不清他是来讨好她的，还是来感谢丁婆婆的？ “于小姐，送给你。”年轻人把花献上。 于微时半边肌肉抽了抽，没接花，茫然问：“干嘛送我花？” 还是在冥店内。 年轻人也是一愣，马上笑：“女生不都喜欢玫瑰吗？” “哦，我不太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花？” 于微时稍迟疑，开了句玩笑：“我喜欢随便花。” 有钱花和随便花。这是网上的玩笑之语。 年轻人一怔，从怀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眼睛亮晶晶的，豪气：“行，拿去。随便花。” 于微时照应没接，皱眉：“请问你还有事吗？” “有。中午了，想请你吃饭，赏脸吧？”然后转头四望：“丁婆婆呢？一起去吧？” “谢谢，没空。” “再忙，饭还得吃吧？走吧，就在附近，不远。”年轻人把花放到柜台上，作势邀请她。 于微时冷下脸色：“这位先生……” “苏墨。”年轻人指指自己。 “苏先生，没什么事的话，麻烦请回吧。”于微时转身欲走。 苏墨伸手拉她：“于小姐……” 于微时却机警的甩开他的手，神色不善：“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于小姐，何必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呢？我可是一片好心请你们吃饭，做为答谢帮我爷爷解决了头疼大事。” 于微时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吗？钱货两清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苏墨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这么不通时务，一点面子也不给，语气生硬冷冰。 “于小姐，你这就不是待客之道了。” 于微时撑着门边，反问：“你是顾客吗？” “怎么不是？钱货两清就再也不是顾客了？” “呵呵。对呀。” 苏墨摇头：“难怪你们店生意这么冷清。啧啧，就你这样做生意……” “你管得着吗？”于微时不客气了。 “当然得管。这样吧，我给你们介绍几个大客户。嗯，保证你们一天的收入抵过一年。”苏墨自以为帅气的挑挑眉。 于微时深吸口气，挤下干巴巴的笑容：“现在是午休时间，要谈生意，麻烦下午一点再来。” 苏墨被她油盐不进的态度给噎到了。 海市还有这么倔如驴不被自己家世长相吸引的年轻女子？ “你不是海市人？” “对，怎么啦？查暂住证呀？”于微时语气很冲。 苏墨笑了下，又问：“才来海市没多久？” “是呀，有什么问题？” 苏墨嘴角一咧：“哦，难怪。” 难怪不知道他苏墨在海市还算小有名气。尤其在网上，有被女网友票选海市最值得嫁的男人排行前十位。 于微时干脆翻他一个白眼，然后指店门口：“好走，不送了。” 苏墨也是个脸皮厚的，耸下鼻子，忽问：“好像什么糊了？” 于微时一愣，突然惊叫：“啊，我的菜……”飞快的扭身跑去厨房。 “哈哈哈。”苏墨大笑。 他堂而皇之迈进门槛，来到后院，张望了一下，很快看清格局。 后院不大，但布置合理，温馨有田园风格。 地面也清扫的干干净净，总之，看着挺顺眼的。 厨房内，一阵急乱的响声。 苏墨晃过去，单手撑门框：“要帮忙吗？” “不用。”于微时回头瞪他一眼。 “好吧，你不答应我请客。那我今天就蹭你一顿午饭吧。” “什么？”于微时手里拿着抹布，震惊：“你？闲得慌吧？” “不，是饿得。”苏墨施施然去找了张凳子坐下，拿出手机敲字。 反正苏氏公司，他不是负责人。不用去上班报道，也没其他事，正好可以在这里厮混半天。 于微时又懵了。 这位，什么情况呀？不熟悉吧？就这么理直气壮的蹭饭了？ 怎么办？要不要再语气严厉些赶他走？ “我说苏先生，我好像没邀请你共进午餐吧？”于微时很想把手里抹布扔到他脸上。 苏墨抬眼：“你就当我不请自来好了。” 靠，脸皮这么厚？ “你本来就不请自来。” “嗯，很好，达成共识。” 于微时快要崩溃了：“我说苏先生……” 苏墨却摆手：“不用管我，炒菜去吧。我这人不挑食的。” 于微时半边脸的肌肉都在抽搐。 还以为寻呈翼脸皮厚，没想到这位堂堂苏公子，也是个厚脸皮。 算了，不跟他浪费口舌了。 于微时回厨房，拨打了丁婆婆的手机。 丁婆婆接得快，语气很温和：“小微，做饭了吧？” “是呀，姨婆婆，你现在在哪呢？” “哦，我在一个朋友家。中午赶不回来，别炒我的菜就是了。” 于微时大吃一惊“姨婆婆，你中午不回来了？那下午呢？” “下午回来，大概两点后。” “哦。好吧。”这么大热天，于微时也不好意催姨婆婆冒暑气赶回家。 至于苏墨，随便他呗。 只有一个人的午餐，好对付。 于微时一个紫菜蛋汤，一个凉拌香菜，搞定。 “嗯，好香。”苏墨又晃过来，看了眼，惊喜：“凉拌香菜？我的最爱啊。” “不好意思，苏先生，不知道你要蹭饭，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的份量。” “我不挑呀。这盘凉拌香菜就行了。”苏墨把菜端着，还问：“就在厨房吃吗？有没有饭桌？” 于微时憋着气：“没有。” “也行。”苏墨好像真不挑剔，就开始去揭饭锅。 这样都赶不走人？于微时算是服气了。 她拦下：“苏先生，你去外面等吧。” “还要加菜？”苏墨笑起来。 于微时板着脸：“嗯。” 后廊下，两人相对而坐。 于微时食不语，安静用餐。苏墨却是兴致勃勃，问东问西。 “丁婆婆，小于在家吗？”前店有个老声响起。 于微时忙：“我在家，陆阿嬷，有事吗？” 陆阿嬷已经走过来，说：“小寻给你打电话，说关机了……”乍然看到苏墨，老眼珠了都快掉出来了。 第123章 又一个情敌 苏墨没点自觉，还笑嘻嘻冲陆阿嬷：“阿嬷，吃了吗？” “你，你是……”陆阿嬷看他眼生。 于微时不慌不忙：“他，就是一蹭饭的大客户。” 转账十万，很大的客户了。 “哦，客户？”陆阿嬷似信非信。 于微时不再多解释，而是问：“陆阿嬷，你刚才说寻呈翼打电话……” “对对。”陆阿嬷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小寻说给你打电话，但是关机了。还以为你不在家，让我过来看看。” “关机？”于微时找出手机，看了眼，无奈：“没电了。” 她因为通讯录里联系人不多，所以电量多少，不是特别在意。反正每天也没几个电话。这次因为做饭，随手一放，也没看电量，没想到竟然关机。 “对了，陆阿嬷，寻呈翼还有别的事吗？” “那没有。只说他今天会回来。”陆阿嬷盯着苏墨看了几眼，忍不住问：“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苏墨。” 陆阿嬷知道海市有个苏氏公司，但并不清楚苏氏的小辈名字。她又不怎么上网，肯定不认得苏墨这个高富帅。 “哦。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对了，小于，丁婆婆呢？” “姨婆婆有事出去，在一个老朋友家逗留。一会就回来。” 陆阿嬷稀奇了下：“丁婆婆还有个老朋友？谁呀？住哪里的呀？” 于微时摇头，茫然不知。 陆阿嬷这一点比边大婶好，没再死缠烂打，点点头，就回自己屋去了。 回屋没多久，寻呈翼电话又打过来，客气问：“阿嬷，微微她在家吗？” “在呢。小于在家吃午饭。” 寻呈翼松口气。 “她手机没电了，一直没充。大概是做饭耽误了。”陆阿嬷还是尽责尽职的把原委说清楚。 “那就好，谢谢阿嬷。” “我说小寻呀，你在店里吗？” 寻呈翼回：“我不在店里。马上就回来了。” “那你可快点。小于呀，跟一个看起来标标致致的年轻人一块吃饭呢。” 寻呈翼愣了下，估计是危子训，并不在意的笑：“那是微微认识的警察朋友。” 陆阿嬷就否认了：“不是呀。是个眼生的年轻人。小于说是蹭饭的大客户。” “眼生？阿嬷，你以前没见过？” “从来没见过。头一回见。” 寻呈翼沉默少许，还是平静：“那我这边办完事，马上回去。” “行，你快点吧。” 寻呈翼挂断电话，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拨打了一个于微时的电话，还是关机。 于微时充电也不开机。 “寻呈翼是谁？”苏墨好奇抬眼问。 于微时不想太搭理他：“对门邻居。” “好像很关心你？” “呵呵。”于微时翻白眼，心里在怼：管你屁事。 苏墨看着她笑了笑。 饭毕，于微时收拾清爽，又开始赶人：“回去吧。本店午间休息一个小时不营业。” “有这种规定？” “没错。” 苏墨掏出手机：“那加个微信吧？” “为什么要跟你加微信？” “方便联络呀。” 于微时看智障一样看他：“谁要跟你联络？” 苏墨笑了：“我方便跟你联络。” “不需要。” “你一定会有所需要的。”苏墨笑眯眯：“虽然我们苏氏在海市算不得顶尖企业，但员工不少。喜事多，免不了有白事。我可以向你担保，以后苏氏有什么白事，都委托给丁婆婆的店。” 生意上门，还真有点心动。 于微时脸色稍好，却疑：“你做得了主吗？我不是质疑你。因为听你爷爷的口气，家里败家子多。作主的怎么也轮不到你吧？” 这么赤果果当面指出事实，苏墨脸红了，很快就淡定：“公司决策什么，当然轮不到我。但小小的白事处理，我能作主。” 于微时纠结了下，说：“稍等。” 去把充电的手机开了机拿过来，突然就涌进不少信息和未接电话。 她看了看，基本是寻呈翼发的。 “好吧，加个微信。” 苏墨得意的挑挑眉。 顺利拿到联系方式就好办多了。 “那么，于小姐，不打扰你了。告辞。” “不送。” 苏墨走到店门，又回身：“多谢你的午餐。” “不客气。” 苏墨笑了笑，走出店门，眯了眯眼，翻出墨镜戴上。 ‘呼’终于把人送走。 于微时掩了门，准备趴到柜台打个盹。 电话突兀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寻呈翼。 “喂。” “微微。”寻呈翼终于接通了，语调透着喜悦：“我正赶回来。” “哦。”于微时情绪没怎么波动。 听声音，寻呈翼似乎很好，没出什么意外。 “那个，我这两天，遇到了一些事，等会跟你说。” “好。” 寻呈翼好像在开车，听到车轮蹍过。 “丁婆婆没在家呀？”他没话找话。 “嗯。” 对于微时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寻呈翼很不习惯，还略有心慌。 “陆阿嬷说，店里来了大客户？” “是呀。” “他，还在店里用午餐？” “没错。” “那个，他，他谁呀？” 于微时还是两字：“苏墨。” “苏墨？”寻呈翼念叨一遍，这个名字有丁点眼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你在开车吧？专心点，挂电话吧？”于微时觉得没什么话说了。 “……好吧。”寻呈翼不情不愿挂了电话。 反正马上就到桂花巷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只是苏墨？这个名字，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 寻呈翼把电话拨给阿勤。 “苏墨？是我的知道的那个苏墨吗？”阿勤果然比他清楚多了。 “你知道的是那个苏墨？” “海市苏氏公司的第三代。不过，他不怎么管事。” 寻呈翼讶异：“富家公子？” “算是吧？”阿勤也纳闷了：“九哥，你打听他做什么？” “哼。要不是他瞄上微微，我才懒得打听他。” 阿勤不可思议：“什么？他瞄上于小姐了？这两人是怎么产生交集的呀？” “我哪知道？”寻呈翼差点昏头闯红灯。 阿勤却在电话里笑：“九哥，先别生气。也许，这个苏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苏墨。” “嗯，不说了。快到桂花巷了。” “好，拜拜。” 第124章 不大对劲 于微时趴在柜台眯了会，很快清醒，又无聊起来。 便拿起纸笔开始练习画符。 丁婆婆只给了三天时间，还有明天最后一天，她得尽快熟练。 已经很像模像样了，只是稍显稚气。 偏着头，认真的描画，外界一切都不在意。 “微微！”寻呈翼满头大汗，忽着一个箱子进来，笑：“我批了一件冰淇淋。” “啊？”于微时愣了愣，指对门：“那你……” “我不爱吃，陆阿嬷也不怎么吃冷饮。”寻呈翼径直走去后院：“我放冰箱去了。” “哦。”于微时挠挠头，不爱吃干嘛还买呀？ 她对冷饮也没特别有爱好。 不过还是扬声：“谢谢啦。” 寻呈翼对丁婆婆店算得上熟悉了，找着冰箱把冰淇淋放进去，然后看到厨房一个旧旧的花瓶，摆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闻了闻，还有香气，不太像是过夜的旧花。 他眼眸轻闪，不动声色的洗了手走到前店，状似无意问：“微微，你不是不喜欢玫瑰吗？怎么还卖？” “那束花不是我买的。”于微时对他没什么可瞒的：“是个客户送的。” “客户还送花？” “他乐意，拦不住。”于微时把墙上风扇调到最大一档，让寻呈翼坐下吹风。 寻呈翼追问：“就是那个苏墨？” “对。” “他，怎么就成大客户了？”寻呈翼看了看，好像店里也没少商品吧？ 于微时就歪头笑了笑：“你还别说，他真的是大客户。他一个人带来的利润，是店里差不多一年的吧？” 寻呈翼真惊讶了：“他到底买了什么呀？” “风水。” “嗯？” 于微时咬着笔头，简单讲了讲丁婆婆展开业务，扩大名气的作法。 自然，苏家那点破事也提了一嘴。 改变风水是大事，也是好事。一掷十万，其实并不算很多。 “难怪！”寻呈翼明白了，又感慨：“原来丁婆婆会这么多本事呀。” 他还真好奇了：“丁婆婆呢？” “有事去了，还没回来。” 寻呈翼瞅一眼她正在练习的画符，问：“你在学这个？” “嗯。安神符的画法。姨婆婆让我三天学会。”于微时边跟他说话，边练习。 “丁婆婆要教你画符？”寻呈翼又惊了下。 于微时认真点头：“对呀。这是一门比较特殊的技能。我觉得，学会了，至少以后在海市混不下去了，可以回老家展开副业。” 所以，她练习的很认真！真当一门本事在练习。 寻呈翼心抽了抽，闭了闭眼。 她一直就存了打道回乡的准备。根本没想过跟他好了发展恋情。 空气突然安静，于微时并没在意。 又画满一张纸，然后甩甩手腕，抬眼，撞入寻呈翼惆怅失落的眼神，不由问：“怎么啦？” “没什么。”寻呈翼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哦。” 寻呈翼站在店门边，抽根烟冷静冷静。 对门，陆阿嬷家大门是敞开的。有附近的中老年人过来定做衣服。 老年人的衣服本来就难买到，合适的就更少了。 这附近上了年数的，喜欢来陆阿嬷家定做几款。布料便宜，手工也不贵，款式也随时更新，比外头买的强。 左手边是俞大爷家，屋里传出海市本土剧的唱腔。 右手边是边大婶家，静悄悄的。 一根烟抽完，寻呈翼苦笑一声，返回店内。 自己看中的人，怎么着也得追到手。 “微微。”寻呈翼坐到她面前，微笑：“铁弓山，我觉得不太对劲。” 于微时感兴趣的问：“怎么个不对劲？” “那只白虎，我没追到。”寻呈翼叹气：“那天晚上我又去查探了一遍，遇到鬼打墙了。” “啊？”于微时诧异：“你确定是鬼打墙而不是迷路？” “我确定。”寻呈翼显然不太高兴了：“微微，不要质疑曾是特种兵的我。” 像他这样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怎么可能迷路？路痴是排除出特种兵的吧？ “对不起。”于微时抱歉笑笑：“那后来呢？” “后来，我只好祭出鬼斧，一路劈过去，鬼打墙自然化解。然后我又听到那声‘咦’了。” 于微时敏锐：“又？以前在哪里听过？” “白天，你们回来后，我斩蛇的时候……”寻呈翼简略的讲了讲在断崖遇蛇，也是用的鬼斧，然后听到周围好像有人‘咦？’了声。 只是他在附近找了，没找到是谁。 于微时歪头摸摸耳垂：“你怀疑是什么人呢？” 寻呈翼看着她：“我怀疑是鬼魂。” 来无踪去无影，还能设下鬼打墙扰乱他的计划，似乎认得鬼斧，也难怪寻呈翼会这么想。 “鬼魂的话，会驱动白虎吗？”于微时问。 寻呈翼愣了下：“也许，驱动白虎的，跟我听到的声音不是同一拨呢？” “那么说，你也能听到鬼语？” “呃？”寻呈翼懵了：“不能吧？” 他认真回想了下，坚定的摇头：“没有。我回来后，也经过一些地方，并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于微时继续摸着耳垂，思索：“所以，你才说铁弓山不对劲？” 寻呈翼顿了顿：“我夜探的时候，不止遇到鬼打墙，还有莫名其妙的攻击。等我一一打退，发现攻击的是乱石枯枝。上车后，好半天没发动引擎。我就感到古怪。左手祭出鬼斧，引擎就发动了。” 于微时惊讶的下巴一掉：“那些攻击，来自四面八方吗？” “对。” “看不清是怎么来的吗？” “当时林密，天又黑。月光不太清亮。我能感到攻击来自的方向，但不知是什么引起的？” 于微时讶然更深。 这听着，像是背后有高人的指挥乱石枯枝呀。 静默片刻，于微时无意中看向他露在外面的小臂，上面有深深浅浅的痕迹，脱口：“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没事。”寻呈翼没太在意。 于微时凑近，看看小臂，似乎伤痕真的无碍。 又认真瞄他脸，并没有损伤。 “你身上呢？有带伤吗？” “还好。”寻呈翼笑了笑。 于微时却听得出来‘还好’是指有伤，并不是没事。 “去医院看过了吗？” 第125章 更邪门了 “看过了，医生说没事。”寻呈翼语气还是轻描淡写。 于微时想到什么，蹙眉：“所以，这两天，你在医院，关了机。” “呃？也不是。”寻呈翼垂下眼睑：“小姨训我，不让我瞎折腾，让我安心休养。微微，不是我不联系你，手机让我小姨收走了。” 于微时明白了。 当时接她电话的那个女人果然是他长辈亲戚。 “那你，有什么打算？”于微时略顿问。 寻呈翼直勾勾看着她：“微微，我想，能不能……”摸摸鼻子，斟酌怎么说。 于微时大体上摸清他说话的套路了，轻笑了：“你想让我晚上再去趟铁弓山，看是不是鬼魂作怪？能不能跟它们沟通？” “嗯？”寻呈翼是这个意思，可他又忙解释：“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准备，不会再受到莫名攻击。” “不担心安全。”于微时迟疑：“你的鬼斧那么厉害，所向披靡，神鬼避之吧。只是，就我们俩吗？” 寻呈翼咧嘴笑了：“多谢夸奖。”又轻锁眉：“我们俩，还不够吗？” “嗯？我想……”于微时歪头，摸摸耳垂，犹豫：“能不能先跟姨婆婆商量下。” “丁婆婆？”寻呈翼恍然：“对哦。” 丁婆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么…… “不过……”寻呈翼念头转得快，皱眉头：“我左手变幻鬼斧的事，暂时不想让第三人知道。”哪怕是长辈如丁婆婆也不行。 于微时明白他的苦衷。 左手化斧，这事太魔幻，说出去有人信，但更多会造成困扰。 丁婆婆虽然是个长辈，平时看起来也很好很温和。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跟边大婶，陆阿嬷等人聊天，无意中说漏嘴呢？ “那，危警官，你觉得可靠吗？”于微时又推荐一个人‘加盟’。 “危子训？”寻呈翼面色不太好看了，还轻哼一声。 于微时却兴致勃勃：“你想呀，他可是警察。正气凛然，神鬼不惧……” “这不好吧？”寻呈翼却听出破绽了：“神鬼都惧他，那怎么跟鬼魂沟通呢？” “呃？”也对哦。 于微时被反驳的无言可对。 危子训是可靠的伙伴人选不假。但他一向正直，有身份加持，鬼魂多少会敬而远之他吧？鬼魂都远离了，那她怎么跟鬼魂沟通呢？ “那，就咱们俩？” “没错。” “什么时候出发？”于微时不再纠结人数。 寻呈翼嘴角一扬：“随时都可以。” 于微时低头想了想：“明晚吧？” “可以。” 于微时跟他解释：“明天，我的符文练习才算完成，等姨婆婆检验合格，我差不多可以出师啦。”她双手一拍，笑的天真：“然后，我就可以请姨婆婆教我画别的符了。” “丁婆婆还会画别的符？” “应该会吧。”于微时压低声音：“我姨婆婆还会招魂呢。” 寻呈翼头一回听说，惊讶睁大眼。 简直是真人不露相啊！ “哇哦，丁婆婆这是大隐隐于市？”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门口传来熟悉的笑问。 寻呈翼和于微时一齐看去，却是丁婆婆笑眯眯走进来。 “姨婆婆。”于微时迎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太阳伞。 “丁婆婆。”寻呈翼站起来，不好意思：“我没说你坏话。我在夸你呢。” 丁婆婆气不喘汗不出，笑了：“小寻，你来了。没事，我开玩笑了。”然后摆手：“你们聊。” 她回房去换身衣服。 于微时跟寻呈翼对视一眼，都在安静等着她出房。 丁婆婆换了身家居服，出门就接过于微时递上的凉茶，舒服的感慨：“还是家里好呀。” 她坐到柜台，对于微时说：“我来看店，你们去玩吧。” “姨婆婆，寻呈翼，他这两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事，想讨教你老人家。”于微时难得的扯着她撒娇。 “什么事？” 寻呈翼跟于微时交换眼神，笑着说：“就是铁弓山遇虎一事。微微跟你说了吧？” 丁婆婆却蹙眉：“是几年前新闻上说的遇虎？” “不是新闻上说的。是我们亲眼所见。”寻呈翼语言精炼，大概跟丁婆婆讲叙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当然有关他手化斧的这一切略过不提。 丁婆婆面上有震惊，却还沉得住气，认真听完，好久没出声。 “姨婆婆，你说，是不是很古怪？” “是，很古怪。”丁婆婆眉头慢慢拧紧。 “姨婆婆，你觉得，会不会是鬼魂作怪？” 丁婆婆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白虎这个事……”她又缓缓摇头：“白虎民间传说，四大神兽之一，镇邪神灵，又有杀伐之神的美誉。有降服鬼物的能力。还同时像征着威武和军队。怎么可能跟鬼魂搅和在一起呢？” 这太不可思议了！ “啊，我知道。古代军队印信兵符就是白虎，还有水浒里的白虎堂，都是代指军事之称。”于微时眼眸一亮。 丁婆婆点头：“是的，没错。抛开这些民间传说，以铁弓山的地理位置，怎么会有虎出没？而且还是罕见的白虎。” “好像还是头幼虎？” “那就更邪门了。”丁婆婆到底多长几十岁，很是不安：“难道预示着什么？” 于微时唬了一跳，小声：“姨婆婆，你别吓我。” 丁婆婆在柜台里走动几步，站定，抬眼问寻呈翼：“小寻，你晚上去，遇到攻击了？” “是。但不是来自白虎。” “奇怪！”丁婆婆又不禁失笑：“有白虎出没的山林，竟然有鬼怪在作怪？” 白虎克鬼物的呀。 按常理说，白虎出没，那片山林不可能会有鬼魂存在。 “我得去看看。”丁婆婆喃喃自语。 寻呈翼和于微时同时一怔，又不约而同交换个眼神。 “那么，丁婆婆，你打算几时去看？” 丁婆婆看向店外，思索了会：“后天吧。” 她得做些准备，不然到时措手不及就窘了。 于微时马上跟进：“姨婆婆，我跟你一起去。” “可以。”丁婆婆略略迟疑就答应了。 寻呈翼马上自告奋勇：“婆婆，到时让我送你们一块去。” 丁婆婆看他一眼，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铁弓山在郊外，必须有交通工具才能到达。 第126章 难免有例外 晚上，月明星稀。 于微时在楼上跟戚洵美通电话。 “小美，怎么样？昨晚相亲，还愉快吗？” 戚洵美叹气：“不怎么样？” “对方，很差强人意吗？” “也不是。长的倒是中规中矩的，是个公务员，谈吐方面，也不出格。” 于微时就想不通了：“那你还是没看上？” “你不知道呀。他家来了一大堆人。爸爸妈妈，姑姑姨妈……我的天啊，我是跟他相亲，不是跟他的家人相啊？而且，据我观察，他有点妈宝男的趋势。” “原来是这样。”于微时倒在床上笑叹：“那这种男人不能要。” “可不是嘛。虽然他家条件是不错，也有房有车。可是，那一大家子我看了就怕。” “没事，不成就不成。只不过相亲而已嘛。” 戚洵美却幽幽叹：“我妈又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下一场。” “不会吧？这么快？” “是啊。今年过半，按我妈的意思是，先相上，处个半年，到明天就可以嫁出去了。微微，你说烦不烦？” “烦。”于微时如实道。 “我真是羡慕你呀，没有家长管束。”戚洵美苦恼叹。 于微时默然了。 各有各的好吧。 她有时就羡慕戚洵美家庭和乐融融，有人唠叨关心呢。 “对不起呀，微微，我不那个意思。”意识到自己戳到好朋友的伤心点了，戚洵美期期艾艾道歉。 “没事，我知道你无心的。”于微时笑着安慰她：“小美，你别急。对了，有条件的话，帮忙宣传下安神符的作用，谢谢啦。” “好呀好呀。”戚洵美满口答应，又追问：“微微，丁婆婆还有其他管用的符吗？比如，恋爱符，发财符什么的？” 于微时头疼：“有这好事，我就先用上了。” “哈哈哈。”戚洵美大笑，然后道：“行，我明天在公司帮你悄悄宣传一波。那你们可以做好财源滚滚的准备啊。” “借你吉言。” “你想呀，我们万春国际，那么大公司，压力自然也大。失眠的睡不好觉的高管们大把。我这么一宣传呀，指不定就合了他们的心意。到时，丁婆婆的店，快被踏破门槛了吧？” 听着戚洵美在帮着规划美好画图，于微时心里也有些振奋。 要是这样的话，小店生意好了，她混的如意，就不用灰头土脸的归乡了吧？ “那我先谢谢你啊。” “谢什么？咱俩谁跟谁呀？到时我多去蹭几次饭就行了。”戚洵美倒是开朗。 于微时也笑哈哈：“行，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必美食相待。” “哦哟，我有口福了。” 通话中，又有电话和信息进来。 于微时看了眼插进来的电话是寻呈翼打来的。 “那先到这里吧，小美，我挂了呀。” 于微时转去接寻呈翼的电话。 “微微，出来吗？”寻呈翼也不废话。 于微时迟疑：“有事吗？” “嗯，没事。就，出去走走。” 看向窗户方向，华初已亮，但也不算太晚。 于微时索性走到窗边，抬眼一看，对面窗口就站着寻呈翼。 寻呈翼看到她，抬手摆了摆，笑的一口白牙，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了，清亮又醇如酒：“下楼吧？” “呃？”于微时表现为难。 “不走远，就附近走走。”寻呈翼不放弃。 “……好吧。” 还不太晚，离睡觉还早，闷在屋里也不是办法，于微时答应了。 换了身连衣长裙，于微时扎起头发，走到店里，丁婆婆在房间开着灯。 “姨婆婆，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好。” 丁婆婆跟似乎不怎么喜欢出门？也很少跟邻居坐在巷口摆龙门阵。 轻轻掩上门，于微时跟寻呈翼会合。 “去哪呀？” 寻呈翼挠挠头，指巷深处：“去那边，桂花树下坐坐。” “好。” 桂花巷并不是一条死巷。 巷深处，有一条小小的单车道那么窄的通道岔向旁边。 还没到八月，两颗参天桂花树，没开花，却仍郁郁葱葱。 桂花树现在被列为保护树种，修了一圈水泥凳子围起来，此时已经坐满桂花巷住户。 看到寻呈翼和于微时并肩走过来，多数人都眼里带着探究好奇之意。 早就听说他们在一起的传言，今晚一见，坐实了呀。 于微时坦然面对异样目光，寻呈翼就更坦荡了。 桂花树下没地方歇了，两人同时转向窄道。 这里人少，而且没有车辆通过，偶尔有摩托车呼啸而过。 “微微，我准备了警棍和电击棒。” “这些，管用吗？” 寻呈翼笑：“黑狗血什么的，也在准备中。” 于微时被逗乐了：“黑狗血？你真当去收鬼呀？” “有备无患嘛。” 于微时轻叹：“也对。并不每个鬼魂，都是充满善意的。” “是这个理。”寻呈翼望天上稀星：“虽然这几次你遇到的鬼魂都很讲道理。可难免有例外。” “嗯。”于微时目视前方，喃喃：“而且遇到的较密集。海市这是怎么啦？” 寻呈翼跟她心有灵犀似的转头问：“你是说，海市的亡灵，游荡的太多了？” “是呀。”于微时沉思：“那些被害者不提，其他那些，给我的感觉就是孤魂游鬼也太多了吧？” 这个问题，寻呈翼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你还记得，你遇到的神秘人，让你找海市的捕鬼女吗？” “记得。” “海市的捕鬼女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于微时想像力惊人。 寻呈翼停步，眉一扬：“你是说，海市捕鬼女有什么不测，所以海市的孤魂野鬼才到处游荡？” “逻辑真清晰。”于微时浅笑夸。 寻呈翼咧嘴笑，脸色很快就垮下来：“那岂不是……” 他岂不是辜负神秘人的嘱托？ “别急，只是一个猜测，不一定对。”于微时叹气。 寻呈翼再次望天：“阴年阴月阴日又是哪天呢？真是头疼啊。” “这个好办，问我姨婆婆就是了。” “丁婆婆会知道？” “我姨婆婆的冷门知识很丰富，我觉得是知晓的。” “那太好了。”寻呈翼看看手表：“明天再问。” 于微时点头。 她想到丁婆婆给她出的第二个难题：学招魂术。 第127章 那少年 对于招魂术，于微时是感兴趣的。 这是古老的神秘之技，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这是一门极少数人才能学到的本事，可遇不可求。 但她同时有考虑。 她是现代人，接受的是现代知识。 当然有些现象无法用科学解释，但怪力乱神是个贬义词。 在老家的时候，她就协助自家奶奶完成过乡下招魂仪式。但那些以故弄玄虚为主。 直到见识了姨婆婆的问米招魂，于微时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是自有强中手。 可她考虑的是，自己还年轻，难道最终会走向神婆那条道路吗？ 就像自己的奶奶一样，设个小黑屋，摆个仪式，招上旧魂来，然后收钱，完工？ “唉！”于微时叹气。 “怎么？”寻呈翼耳尖，偏头询问。 于微时本想摇头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展颜，好奇问：“寻呈翼，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接手姨婆婆的这家冥店，会怎么样？” “你会接手吗？”寻呈翼笑吟吟问。 于微时眼珠流转：“会吧？姨婆婆的亲人，就是我奶奶这一支了。我呢，又学着打下手，又没有别的技能，最后……” 不言而喻。 寻呈翼听罢，平静点头：“你喜欢的话，那就接手吧。” 于微时轻笑了下。 谁会喜欢在冥店在做事？尤其年纪轻轻的姑娘家。 她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这样。 但凡有第二条路，她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然这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她，心态早就调整好了。 “微微，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寻呈翼特别强调一句。 “谢谢。”于微时轻吁口气。 两人这么漫无目的走了一截路，夏夜凉爽，楼房灯光点点。 铃声响起，是于微时的。 她接起，传来危子训笑声：“于小姐，我已经订好明天中午的饭店了。十二点下班，我来接你们。” “危警官，你，一切顺利吗？” “顺利。”危子训不再多谈案件，只叮嘱：“帮我跟丁婆婆说一声。” “好。”于微时眼角瞥瞥寻呈翼，捂着话筒：“寻呈翼呢？” “哦，也请你代转一声，谢谢啦。” “行，我一定转达。” 他们两人没聊多久，互道拜拜挂了。 寻呈翼听出一星半点了：“停车场吴女士的案子破了？” “差不多吧？外地嫌犯已抓捕回来，离结案也不远了。” “所以，他要请客感谢？” “是呀。” 寻呈翼指指自己：“我也有份？” 于微时笑：“不止你，姨婆婆也在邀请之列。” “哼，这小子倒会做人。” “人家还很会做事呢。” 寻呈翼脸沉了沉，嘴角紧抿，目光定定直视前方。 于微时倒没留意他的神色，被前方不远的大减价给吸引了。 “去看看。”她正要添购些生活用品。 前方是家规模不大的小超市，正在进行减价活动。 寻呈翼默不作声陪着她进去。 还别说，超市人不少，以大爷大妈为主。群情激动的在抢购打折商品。 “小超，别愣着，快帮妈妈拿着这袋干货。”有个中年女人双手没得空，一古脑塞到边上站着少年手上，又加入抢购中。 叫小超的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青春的面宠，稚气未脱似的。 于微时倒加入抢购中。 她是实用主义，直奔需要的东西。别的再减价，不需要也不会去抢。 经过少年身边，她被人一挤，略略歪向少年。 ‘噗通’有东西掉落。 于微时低头一看，掉的是一袋干货。 “对不起。”于微时捡起干货还给少年。 小超看她一眼，眼神有些迷茫，很快就转冷：“没关系。” “小超，快过来。”妈妈在对面招手。 小超暮气沉沉的挪步，行动不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也许是于微时注目的时间过长，寻呈翼小声问：“怎么啦？” “那少年，好像有心事？” 寻呈翼只瞄一眼，就失笑：“不是好像，是一定有心事。心不在蔫的样子太明显了。” “但是，他妈妈，好像没察觉到？” “也许察觉了。所以才带他来这么热闹的环境感染下他吧？” 于微时挑眉，意外看看寻呈翼：“你很懂啊。” 寻呈翼嘴角扬起：“过奖。” 于微时摇头笑笑。 以寻呈翼的生活经验，察言观色的能力当然比自己强。 甘拜下风。 两人在超市挑了些生活用品，一块去结账。 收银台全开，都排了长队。 寻呈翼排着队，对于微时说：“你去外面等我。” 于微时马上轻声：“那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寻呈翼苦笑：“这才多少钱呀，就跟我分这么清楚？” “当然在分清楚。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好好。”寻呈翼举手投降。 于微时看了自己的商品，都明码标价的，然后用手机转账给寻呈翼。 超市地方不大，涌进挤出的人不少，空气也不太好，闷热的不行。 于微时就走出超市，站到门口边等寻呈翼。 正巧，边上同样等人的少年小超也在。 这回仔细看了，少年皮肤也好，五官很端正，眼神清澈。此时无聊的望着星空发呆，并没有在看手机。 感受到旁边注目的视线，少年头稍偏，对上于微时打量的目光。 于微时冲他颔首浅笑。 少年微愣，不自在别开脸，过了一会，又缓缓扭回头，说了句：“姐姐，你长的像我一个同学。” 于微时没想到，少年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明明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是吗？很像还是七八分像？” 少年再次怔了怔，漠然：“七八分像。” “真的？那你手机里有她的照片吗？”少年气质干净，很是顺眼，于微时语气也活泼多了。 少年没吭声，低头盯着地面瞧。 于微时当然不会步步紧逼，也做不到自来熟逗他。 两人默然又等了会。 少年伸手，将一只手机递到于微时面前。 屏幕上是一张仨人合照，一个老师，一个少年，中间一个女生。 那女生相当漂亮，笑眼弯弯，青春飞扬，自信洒脱，第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 第128章 好心揽事 于微时有几分意外，又有几分暗喜。 如果说这个女生跟自己七八分像，是不是说明在别人眼里，自己算是挺漂亮的。她知道自己长的不丑，却没觉得多漂亮。属于漂亮不自知的那拨人。 同时又意外这个话少的男孩真的把照片给自己看了。 “嗯，很漂亮。”于微时笑着夸，抬眼问：“是你女朋友吗？” 少年哀伤：“不是。” 于微时稍怔，然后大概是脑子一抽，又问：“你怕表白失败呀？” 少年木然摇头。 大概有什么内幕，于微时就闭嘴了。 片刻，少年幽幽道：“我还没得及表白，她就走了。” 哦，转学了！ 于微时拍拍他肩，亲切安慰：“没关系，距离不是问题。” 少年落寞的看着前方，眼睛没有焦点，散漫道：“她死了。” “啊？”于微时的手烫着似的收回，讪讪：“不好意思，节哀。” 少年听而不闻，自顾自：“我本来打算这个暑假向她表白的，没想到，错过就是永别了。” 看出他沉浸在悲伤中，于微时眨巴眼不知该说什么了。 抬眼，看到寻呈翼提着袋子走过来，竖起一指做个‘嘘’的动作。 寻呈翼果然脚步一顿，看一眼她身边的少年，呶呶嘴示意：怎么回事？ 于微时使个眼色表示：不要多问，安静。 “……我好后悔，我应该早点跟她说的，也许，就可以避免这场意外。”少年声音沉沉的捂脸。 “呃？那个，你别太自责，意外这个事，很难提前预知。节哀！”于微时轻轻拍拍他肩。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少年快哭了。 “嗯？她……” 于微时叹气还想安慰几句。 “小超！”少年妈妈兴冲冲提着袋子站在超市门口张望呼喊。 重重呼口气，少年抹把脸，拭去眼角的泪，看向母亲方向。 “小超！”妈妈发现少年了。 于微时忽然问他：“你信人有灵魂吗？” 举步的少年停顿，诧异：“信。” “那你们人死后，灵魂可能还存在吗？” “也，信吧。” 于微时快速：“如果有空，明天来一趟桂花巷三号……” 少年讶异瞪大眼。 “小超，快过来！”妈妈一个劲的喊。 少年看一眼母亲，又看一眼于微时，不置可否。 母子二人会合，然后少年接过购物袋，回头再看看于微时，跟着母亲朝路那边去了。 寻呈翼安静的听了会，大概拼凑出情节：“微微，你是打算让他明天来丁婆婆店，帮他招魂？” “对，有这个打算。想帮他了却心愿。”于微时严肃脸色：“我认为吧，如果不走出这个阴影，他很可能一直会内疚。” 寻呈翼想了想：“也许，过阵子他就忘了呢？” “难说。”于微时看法不同：“若是年纪还小些，也许时间长了会慢慢忘记。可他也十七八岁了，性格差不多成型。不及早开解，会一直在心里打结。说不定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工作。” 寻呈翼点头：“也有这个可能。只是，你帮他的想法是好的。实际操作……” 目前为止，寻呈翼并不知道丁婆婆会招魂。 但他知道于微时老家的奶奶是个乡下神婆。 “呃，这个事吧，从长计议。”于微时哂笑。 她还得回去跟姨婆婆商量着办呢？ 另外，这名少年，明天未必会来？ 两人沿原路返回桂花巷。 寻呈翼送她进店，一直到后院才把购物袋放下，然后小声：“晚安。” “谢谢，晚安。” 于微时送他出门，看着他去了对面陆阿嬷家，这才锁了门。 丁婆婆的房间没声音，估摸着休息了。 洗漱回到楼上，于微时感叹着躺到床上，把今天发生的想捋了一遍。 突然跳起。 还得练习画符呢！ 明天最后一天验收了。 于是，她连夜挑灯，认真练习了，废了好几页纸。 ‘叮咚’有信息进来。 于微时摸过手机一看，是寻呈翼发来的：还没睡？ 她看看向靠街的窗口，想了想，故意回一句：你怎么知道？ 寻呈翼秒回：我在窗户边看到你房间还亮着灯。 于微时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果然看到寻呈翼站在对面窗边。 她挥挥手，低头在手机里回：马上就睡了。 寻呈翼也没打电话，而是回信：你要是睡不着，我陪你聊天好了。 于微时发送一个笑脸：不用了，我困了。 然后抬眼，寻呈翼冲她笑，声音传过来：“晚安。” 于微时笑点头，摆摆手，关上窗户，熄灯睡觉。 第二天，于微时准时醒来。 下楼看到丁婆婆已经收拾妥当，正要去菜市场买菜。 “姨婆婆，跟你说个事。危警官说今天中午请我们吃饭。感谢提供破案线索。” 丁婆婆稍诧，很快就笑：“那就不用买菜了。” “是呀。我去巷口买早点回来就好。” 丁婆婆却笑：“我还是要去菜场转转，看看有什么新鲜水果。小微呀，你早餐自理，不用管我。” 于微时也不拦她：“好吧。” 巷口早餐摊已经火热开卖。 于微时过去时，队伍排的不是很久，马上就轮到她了。 买了一杯豆浆，一碗炒粉。 “老板，两个肉包，一碗炒粉。谢谢。”身后传来寻呈翼的声音。 于微时回过头，道：“早。” “早。”寻呈翼已经把钱递过去，对老板笑：“我们一起的。” 老板娘心领神会。 “谢谢哈。”于微时没跟他争论，而是坦然接受，出了队伍，问他：“你今天要去开店吧？” “是呀。要不要去店里坐坐？” 寻呈翼手里端着炒粉，另一只手拿着肉包开始吃起来。 于微时摇头，小声：“我还得回去练习画符。今天就要验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寻呈翼稍感失望，很快就咧嘴笑：“那好，中午我提早过来。” “嗯。” 跟寻呈翼分别后，于微时迈步回丁婆婆的店去。 忽然，便利店前迟疑着走一人，犹犹豫豫：“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于微时偏头一看，这不是昨晚超市那位忧伤少年吗？ 第129章 错过的表白 后院，少年局促的坐在竹椅上，眼睛不敢乱看，欲言又止。 “来，喝水。”于微时为他倒了杯水，坐到他身边，问：“吃了早餐吗？” “谢谢，吃过了。” 于微时端起买好的豆浆，问：“不介意我边吃边聊吧？” “不介意，你请便。”少年低头看地。 于微时就真的开始吃炒粉，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齐超。” “几年级？” “高二。” 于微时喝口豆浆，语气轻松：“别紧张。我叫于微时，咱们言归正传。你来找我是……” 齐超抬眼，张张嘴，好像在迟疑。 “没事，大胆说吧。” “我，我想问你，昨晚你说的灵魂，到底想说什么呀？” “哦，你听说过神婆这门职业吗？” 齐超点头：“听说过了。不过，那种神婆多数是骗人的吧？” “没错。多数是神棍骗人钱财的。但有极少数，是有两把刷子的。” 齐超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期待：“你是说……你有办法？还是说，你是神婆？” “我不是。不过我在老家的奶奶是。” 齐超面色眉眼突然活泼，欠身上前：“于姐姐，麻烦你告诉我，怎么能够……” “请稍等。”于微时竖手制止：“你这么快就相信我啦？” “信，我信你。”齐超好像盼望良久，得了喜信似的大声：“于姐姐，你会帮我对不对？” “嗯，我是想帮你。不过，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以。” 故事并不离奇，甚至有些老套。 少年少女是同班同学，还同桌。两个都是学霸，成绩不错，个性也都很合得来。慢慢就无话不聊了。不但在学习上互相帮助，还渐渐暗生情愫，只是碍于各方面的原因，双方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今年暑假，少年打算表白，礼物都买好了，心情有些紧张。 微信里试探少女有时间安排。 少女说要跟家人一块出省游玩，是自驾游，大概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 少年祝她玩的痛快，并告诉她等她回来，自己会去接她，送她一样意想不到的礼物。 少女欣喜的答应了。两人约好，一个星期后见。 往后的一个星期，少年忐忑又甜蜜的数着日子等待。 不料，有天上网看到一则新闻，说某省外地景区遇雨水塌方，多人被困，有一辆汽车被掩埋，车上三口之家，经抢救无效死亡。 少年的心莫名的一痛。 他想起朋友圈，少女拍了照片就在某省这个景区。 他点开新闻仔细看，并没有看出太多细节。 然后，他就打电话给少女，那边电话一直没人接。 少年心慌了，点开朋友圈，少女一直没更新了。 如坐针毡的一天，少年在同学群里问其他同学有没有少女家长的电话。 后来，有个跟少女关系好的女同学提供了电话。 少年打过去，是关机。 到第二天，才陆续得到具体的消息。 外地出车祸的那三口之家就是少女一家人。 听到这个消息，少年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不愿相信，不敢相信。 明明那么明媚的少女，怎么就天人永隔了？ 他到处打听，还到少女家附近徘徊，最后消息确定下来，是真的。 少年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三天，家里人急坏了，纷纷来劝。 后来，少年走出家门，去了少女家吊唁，迎接他的却是少女的骨灰。 少年深受打击，一直郁郁寡欢。 从不相信到相信，最后到自责。 他顽固的相信，若是自己早点表白，少女也许就不会跟着家人一块出游，说不定就能避免这起意外事故。 后院寂静，只有少年怅然的哭泣声。 于微时递上抽纸，默默无言。 于微时最不擅长安慰人。而且还是不熟的人。与其干巴巴说几句套话，不如安静。 眼光一转，她看到门槛边的丁婆婆了。 “姨婆婆？”于微时迎上前，小声接过她手里提的水果袋。 丁婆婆看一眼埋头哭泣的少年，问：“怎么啦？” 齐超抬眼，对这个忽然出现的老婆婆很好奇，抹把眼泪，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没事，男人哭吧哭吧不是错。”于微时介绍：“这是店主。姨婆婆，他叫齐超。” 齐超看过店名，知道老婆婆姓丁：“丁婆婆好。” “你好。”丁婆婆很是和气。 齐超抽纸又抹下脸，哽咽的看向于微时。 于微时自然知道他眼里的意思，笑着说：“没事，跟我姨婆婆说是一样的。” “哦。”齐超并不防备丁婆婆，就大胆直接对于微时说：“于姐姐，你能帮我招小微上来，跟我见最后一面吗？” 就这一句，丁婆婆就大致明白是什么事了。 于微时看向丁婆婆，以眼询问：可以吗？ 丁婆婆对她这种先斩后奏不打招呼的方式，有些无奈。 “你们聊。我去洗果子。”她进了厨房。 于微时不得不安抚齐超：“小超，我当然想帮你。否则也不会让你找过来。只不过，可能，还需要一些必备条件？” “什么条件？” “比如，你有没有女同学的贴身之物？不然的话，不好招魂呀？” 齐超一愣，转念一想：这好像是必须的。不然随口一说就把亡灵请出来，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吧？ “我，我这就去想办法。”齐超马上答应：“于姐姐，请给你一天时间。” “好。” 齐超急急忙忙就要回去准备，还是于微时考虑周到，叫住他：“等下。小超，加个微信号。万一还需要准备别的东西，我好一起通知你。” “没问题。”齐超赶紧拿出手机跟她交换微信号。 因为有了盼头，齐超走的又快又急。 送走齐超，于微时在店里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去到后院找丁婆婆：“姨婆婆，对不起啦。我是自作主张不打招呼。可是，我也是真的想帮他。” 丁婆婆擦擦手上的水，面色平静不见恼怒，只是顿了顿：“我不怪你。只不过，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就是学招魂的事吧？ 于微时犹疑着摸摸耳垂，沉默稍许，抬眼直视着丁婆婆：“姨婆婆，我同意。” 第130章 符令是招魂的精髓 丁婆婆眼里闪过如释重负的笑意，面上表露出欢欣：“太好了！中午，不对，今晚咱们庆贺一下。” 于微时不确定的问：“是摆拜师晏吗？” “拜师？不不。”丁婆婆轻松摆手笑：“我不收徒，只是从旁指点而已。你有灵气，自学成材。” 于微时不太明白。 跟着姨婆婆学招魂，不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拜师吗？ 难道有亲戚关系，就不能当师徒？ “不是你想的那样。”丁婆婆看她神色就猜到，苦笑：“这一行，如果要拜师，阵仗很大。而且手续繁琐，暂不适合。” 听她这么一说，于微时还是似懂非懂。 这一行是指旁门左道？ 不过，竟然姨婆婆不是收徒，那也挺好。省的称呼混乱。 “好了，这事定了。接下来。我考考你画符的成绩。”丁婆婆兴致颇高。 “是。”于微进抿嘴浅笑。 丁婆婆却从店里拿出一张黄纸，还没画上符的，摆到柜台上说：“用你最快的速度画给你看。” “好的。”于微时随便拿起一枝签字笔，抚平黄纸，认真专注的在纸上小心作画。 她深深记得，要点是：快狠准。 头一个要快，落笔狠，画的准。 “姨婆婆，请验收。”很快就画好了，她还吹吹笔迹，恭敬的奉给丁婆婆。 丁婆婆从她下笔就一直盯着看。 一眼就看出她的水平。 “嗯，不错，画的像，落笔快。”丁婆婆表示了肯定，随即从柜台上抽出一枝毛笔：“接下来用毛笔画一个试试。” “毛笔？”于微时心里打鼓了。 她，她从来没用过毛笔呀？现代人，早就电脑打字和手写了，钢笔都用得少吧？ “嗯，试试手感。” “好吧。”于微时沾的是墨水，然后在废纸上画那种扭曲扭八的怪符。 丁婆婆眉头一直舒展：“很好。” 于微时嘴角歪了歪：这还叫很好？她连笔都没拿稳呢。 “对不起，姨婆婆，我实在没画好。” 毛笔的确在书写上占有一定的历史意义，可现代人越来越懒，哪里还去学悬腕写字呢？签字笔都不爱用了。 “第一次用，已经很不错了。”丁婆婆正正神色：“小微。你符文画的很好，也掌握了要点。可是，从古至今，书写符文都是毛笔，所以，你以后想学以致用，必须毛笔画。” “这，都是笔，有区别吗？” “有。平常的笔画出来的符文，灵验度大打折扣。” “是吗？”于微时苦着脸：“这么说，我不但要学画符，还得练习毛笔字？” 丁婆婆点头：“是这样的。” 于微时小声：“我能不能反悔呀？” “不能。”丁婆婆笑眯眯：“招魂术的精髓就在符文。” 于微时吃惊瞪大眼：“为什么？我头一回听说。” 丁婆婆就循循善诱：“顾名思义，招魂是指通过特殊手段，将鬼魂招回人间对吧？那么，总得有个媒介吧？难道，对着空气大喊一声，就能把亡灵招回来？” ‘噗’于微时笑了，本能摇头：“那当然不能。所以，符文，是真正神婆向地府行使特权的一种路条吗？” 丁婆婆很意外她的理解，愕然：“这种说法，接近真相了。” 人间真正具有跟鬼神沟通的神婆，接受委托人的请求，将要去地府把鬼魂短暂招回来跟亲人相聚。也不可能走无常，也不可能去地府抢魂吧？ 那么，捷径就是地府人间都认可的特殊符令。 神婆动用特殊能力画出符令，地府接到后，验证无误，放行。当然是短暂放行。 最后皆大欢喜。 “符令就是符文吗？”于微时好奇问。 “是的。是符文的一种。”丁婆婆耐心的解释：“符文有很多种。有驱病的，有驱鬼，也有招魂的。” “所以，真正的神婆，是真的能与鬼神沟通？是人间与地府的中间媒介？” “可以这么理解。” 于微时就目光敬佩的看向丁婆婆，喃喃：“姨婆婆，原来，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丁婆婆还在谦虚：“诶，我算什么真人？我就懂点皮毛而已。当然，指点你是绰绰有余。” “那这么说，我学招魂术，第一步还是画符？” “是的。这是最基础的。基础打的好，才能事半功倍。” 于微进手指抵下巴，沉思：“听起来，还蛮有趣的。” 隔行如隔山。 一直以为神婆之流是装神弄鬼，原来真正了解后，才发现也是一门深奥又古老的神秘玄学啊。 “是很有趣，也枯燥。需要耐得下性子。不过小微，我看好你哦。”丁婆婆倒没绘声绘色夸大其词，而是尽量还原事实。 于微时却斗志昂扬：“我是宅女，最大的优点就是耐得下性子。姨婆婆，快教我，怎么开始？” 丁婆婆很满意她的勇往无前，指指毛笔：“已经开始了。” “练习毛笔字？” “是的。”丁婆婆又画了一道比较繁杂的符画：“把这个符文掌握熟练了，再布置下道功课。” “没问题。”于微时精神抖搂的接受了挑战。 反正，她也无聊没其他事干，与其得过且过，倒不如好好学一门玄学，说不定日后能派上用场。 此刻还早，顾客也没这么早上门。 “对了，姨婆婆，齐超那里，还需要准备什么物品吗？” 丁婆婆说：“除了贴身之物，若是能拿到准确的生辰八字，是最好的。” “好，我跟齐超说一声。”于微时微信上圈齐超，告诉他生辰八字的重要性。 “对了，姨婆婆，客死异乡，也能在本乡招魂？” 丁婆婆想了想：“按常理来说，若招魂还是得事故现场比较准确无误。” “可不。我听那些凶案的亡灵之语，也是第一事故现场比较灵验呢？” 嗯，除了死在铁弓山的洪桃。 丁婆婆好像并不意外，沉声：“这是自然的。凶杀案受害者，频临死亡之际，魂飞魄散，第一现场通常会留下最真实的记录，自然很多的灵魂也多徘徊不所失措。你能听到它们在说话，并不奇怪。” “姨婆婆，有特例对不对？” 第131章 给你揉揉 “当然有特例。”丁婆婆叹气：“一样米养百样人。人跟人都千差万别，怎么能要求亡灵都一样呢？总有不一样的亡灵，会有不一样的出场方式。你也别太纠结了。” 于微时大大松口气，感激：“谢谢，姨婆婆，谢谢你为我解开困扰这么久的疑问。”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啊不对，是姜还是老的辣。 丁婆婆面露迷惑：“你的困扰疑问是……” “哦，就是我初来海市，第一天去万春国际面试遇到的那个女学生叫洪桃的，姨婆婆还记得吗？”于微时对丁婆婆充满信任，说：“我听到她说话了。但她死亡地点在郊外呀。所以从昆市回来后，我就一直有个疑问没找到答案。去了铁弓山也没找到答案。” 丁婆婆双手交握，眉头稍锁：“你这么一说，也的确有疑点。凶杀案，第一命案现场听到的鬼语是正常的，但洪桃偏偏不是。” “对，就是这一点，像另一桩凶案，是人头。可人头本来就主管脑波啊。” 丁婆婆沉吟：“的确如此。若是第二打捞现场，捞到的是人头，能听到鬼语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于微时猛点头。 就是就是。 “唯独洪桃……”丁婆婆若有所思看向她：“小微，难怪你会去探铁弓山。” 于微时不好意思摸摸耳垂：“但是，一无所获回来。” “怎么没有？不是遇到传说中的白虎了吗？还有小寻夜探所遇怪事，这些都透着古怪。”丁婆婆思维一下跳跃，拍手：“啊对了。明晚咱们得走一趟，我还没准备防身之物呢。” 于微时看着她走回房间，挠挠头自语：“咦？刚才的正题是什么？” 好像是，有关客死异乡的魂，能不能在家乡被招上来？ 丁婆婆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然后就歪题了。 算了，这不重要。 于微时低头，用毛笔沾着黑色墨色，在废纸上练习新的符文。 “你好，请问于微时小姐在吗？”店门外，探进一颗脑袋。 于微时抬头注目：“我是。你是……” “于小姐，你好。我是街角某某花店的员工，这一束香水百合，请你签收。” 是个年轻小伙子，手里捧着一束花。新鲜又耀眼。 于微时莫名其妙：“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客户下单，指名送到桂花巷丁婆婆的店，于微时小姐。”小伙子对着纸条念出地址。 于微时不由问：“下单的客户姓什么？” “姓苏。” 苏墨？ 于微时不为难店员，默默签收了。 果然，三分钟不到，就有消息‘叮’她。 是苏墨发来的笑脸，问她：喜欢吗？ 于微时二话不说：不喜欢。 苏墨不介意她的直白，还发条了语音过来，笑呵呵：“我就喜欢你这痛快劲。不喜欢香水百合，那好。我就每天送花，总有一款是你喜欢的。” 于微时冷淡回：“苏先生，这会造成我的困扰，请不要这么老套。” 苏墨哈哈笑，再次语音：“放心，我不是一个只会送花的小开。我今天在公司这边帮忙。等我有空，一定会给你呈现不一样的追求方式。” “死心吧，我不喜欢你。”于微时毫不客气。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喜欢我。”苏墨不知哪来的自信。 于微时面色冷漠：“哦，是吗？” 就这种自以为是的小开，还不如寻呈翼呢？ 虽然两个都脸皮厚，但若二选一，于微时肯定选寻呈翼。 懒得理苏墨，于微时丢开手机，专注练习画符。 ‘叮叮叮’好几条信息进来，她都懒得看。 丁婆婆一会出房，让她去后院清静练习，自己看店。 于微时捱了下，同意了。 大概十点钟的样子，又来了两个寻求安神符的顾客，也是别人介绍来的。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过来试试。 丁婆婆如法炮制，收费还是相当合理的。 除了收苏家那改风水十万，其他商品出货，价格童叟无欺。 于微时活动脖子，去喝了杯水，然后拿起手机查看。 未读信息，果然以苏墨居多。 中间夹杂着一条危子训的：十一半我过来接你们。 于微时回他一个：ok。 还没到十一点，寻呈翼过来了。 最开始是站在店门外，不知跟谁在说话。丁婆婆出去看了眼，是跟边大婶。 寻呈翼客气的疏离，似乎不愿跟边大婶扯淡，点点头，就进店来了。 边大婶对上丁婆婆探询的眼神，什么也没说，扭头回家了。 “婆婆，微微在楼上吗？” “在后院呢。”丁婆婆亲切笑：“去找她吧。” 寻呈翼摸摸鼻子，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来一起等危警官的。” “明白了。”丁婆婆倒也不揭穿他。 明明就是来找于微时的嘛，这么大个人，还害羞？ 寻呈翼让丁婆婆看穿真相，略略脸热，赶紧迈过门槛，就看到板壁下坐下于微时，低头在小桌上写写画画。 脖子露出白生生的一截，格外引人注目。侧颜垂眸，最是那低头的温柔。 寻呈翼不忍打扰，静静望着。 还是于微时写累，抬头眨眼，直视前方，感到有道火热目光在侧，偏头对上寻呈翼温情的笑脸，惊了小下：“你怎么来了？” 寻呈翼看看表，坐到她身边，笑：“差不多到中午了。我等着危警官请客了。” “你的店呢？” “有小明看着。”寻呈翼侧身瞄一眼小桌说：“那小子机灵，可以修点简单的活。你还在画符？” “嗯。这是新符，而且必须用毛笔练习。”于微时甩甩手腕，苦着脸：“古人真辛苦。手腕悬空写那么多字，竟然手没废？” 寻呈翼看她一眼，自然的握过她的手：“酸疼是不是？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于微时唬一跳，马上抽回手，自己揉着：“歇会就好了。” “我学过按摩。”寻呈翼摊手，示意她放心把手腕交给自己：“是专业级别的。” “真的？”于微时惊讶。 寻呈翼挑眉：“试试就知道了。” 第132章 明年轮到阴年 但，于微时不太好意思。 “还跟我客气？”寻呈翼拿过她的手，轻轻按按揉。 他的手指，还有点糙，但力道刚刚好。 于微时跟他又熟悉，且并不是古代大门不出的小姐，所以近距离接触，并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只是经他那么轻柔按摩，手腕的酸疼果然加剧了。 “啊？轻点。” “忍着点。很快就好了。”寻呈翼力道并没有减轻。 这对话，听着暖昧。 好在，于微时坦荡，寻呈翼就更不用说。 一时，两人之间气氛还算融洽。 “好多了，谢谢。”于微时抽回手。 寻呈翼特别自然：“那只呢？” “这只没事。”于微时扭转了下，轻轻笑了。 寻呈翼点头，写手嘛用右手就好了嘛。 “对了，昨晚那个男生，今天来了吗？” “来了。”于微时听听一壁之隔的前店，并没有客人。 还是小声的把齐超的事讲给寻呈翼听了。 寻呈翼听的不胜唏嘘：“可惜啊。” “是呀。少年的感情最纯粹。尤其是这种这辈子再也没办法说出口的感情，实在可叹。” 寻呈翼默然小会，轻声：“其实，不是少年人，感情也同样纯粹。” 于微时斜他一眼。 寻呈翼无声笑笑。 他不用挑明，反正于微时知道自己在追她。已经被拒绝过一次，第二次表白不会再冒失了。 他有些委屈的是，自己对她并无所图，只是单纯的喜欢，为什么就不能给次机会呢？ 症结到底在哪？为什么会不相信爱情？为什么那么的畏缩不前？ 于微时收回视线，盯向后院小菜园。 阳光明晃晃，藤叶随风而动。 “那你给那个男生齐超提供了帮助吗？” “嗯。” 寻呈翼眉头紧锁：“你会招魂吗？” “呃？我，在老家经常看我奶奶操作过，大概程序都还记得。可以一试。”于微时不打算说出丁婆婆。 丁婆婆会招魂这个事，得由本人说出来。 “以前没试过？” “从来没有。” “那就麻烦了。”寻呈翼摸着下巴：“微微，别冒险。我听说，招魂这个事，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是三思而行。” “可，我还是想帮他完成心愿。”于微时语气并不坚定。 她并不会问米招魂，底气不足。 “这事，交给我吧。”寻呈翼揽过去：“我让人打听海市有两把刷子的神婆，介绍他去。所需费用，我来承担。” “那怎么行？”于微时摆手：“一事不烦二主。齐超已经相信我了，不能出尔反尔，把他推出去。” “可你……”寻呈翼主要是担心她：“你有几分把握？” 于微时小心翼翼扳指头，胡乱的保证：“七八分。” 这话，寻呈翼一点都不信。 “小寻，放心吧。这事，我会帮着小微办好的。”丁婆婆不知何时站在门槛那边，和气道。 寻呈翼忙：“丁婆婆？” “没事的。”丁婆婆笑：“其实不瞒你说，问米招魂，我略懂一二。” “啊？”寻呈翼下巴一掉，特别惊讶。 所以，这个不起眼小巷冥店的老婆婆，隐世高手？怎么什么都会呀？ “小微的奶奶是我堂姐，我们丁家的女性吧，多少都会一点神神叨叨的偏门。”丁婆婆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寻呈翼听明白了。 丁家，也就是于微时奶奶娘家，堂姐是个神婆，堂妹会画符，所以，丁家女性出人才，还是偏门类的。 于微时也算半个丁家人，那么，她能听到鬼语，似乎很顺理成章咯。 “原来如此！”寻呈翼表示佩服。 丁家，神秘家族啊。 “丁家，在湘城属旁门左道吗？”寻呈翼实在忍不住好奇。 丁婆婆本想摇头，念头稍转，又平静的点头：“多少算吧。” 其实丁家就普通人家，可寻呈翼不知情，他也不可能跑去调查吧？ “难怪微微昨晚那么肯定的邀请齐超过来。”寻呈翼全明白了。 为着他这份明白，丁婆婆觉得话只能说到这呢。 她再看好寻呈翼，也不能像对于微时那样和盘托出自己的底细。 看看时间，快到十一点半了。 于微时站起来：“我去洗把脸。” 寻呈翼目光追随她进了洗浴间，抬眼望天，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走到门槛那，看向转到柜台边的丁婆婆：“婆婆，你知道什么时候是阴年阴月阴日吗？” 丁婆婆闻言，脸色大变。 她目光一改温和，咄咄副视他，厉声问：“谁让你打听的？” 寻呈翼并没有被她厉目所唬，只是错愕，很快就镇定：“没有谁。我自己听别人提起。” 丁婆婆扭开头，慢慢平复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 也许，她是敏感过头了。 阴年阴月阴日这个事，半吊子水平的神棍们，偶尔也会挂在嘴边提起。 “唉！”丁婆婆叹气，平静转向寻呈翼：“阴年的话，按老黄历算，轮到明年了。” “老黄历？”寻呈翼一脸茫然。 果然不懂，丁婆婆就信了，他是听别人提了一嘴好奇问的。 “阴月阴日，倒是不稀奇，明年可以凑齐。” “凑齐后呢？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寻呈翼比较关心这个。 丁婆婆摇头：“没有。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开玩笑，就算有事发生，也不会跟外行提。 当然会有事发生，但跟阳间关系不是特别大。 丁婆婆眉头不经意皱起：阴间那边，可能会出点状况？ “什么事？在说什么呀？”于微时擦干净手走出来。 寻呈翼偏头，在她耳边轻声提了一句。 于微时眼珠一突，微张嘴，轻声：“是明年？” 然后，她使个眼色给寻呈翼，两人转到后院，轻声：“那么说，神秘人交给你的任务，只剩一个了。就是找到捕鬼女。” “对。”寻呈翼摸着下巴：“这个最难完成。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外地打听了吗？” “托朋友在打听，不过这种偏门，还真不好打听。” 于微时哦了一声。 越是偏门，越是知道的人少。 “微微，危警官来了。”丁婆婆的声音恢复以往亲切和善。 “来了。”于微时跟寻呈翼交换个眼色，话题暂时搁下。 第133章 提醒 酒楼，中午通常是最忙碌的。 危子训订了个包间，把菜单首先让给丁婆婆。 丁婆婆倒也没谦虚。 她是长辈，这又是基本礼仪。 丁婆婆扫眼菜单，点了两个菜，还给危子训。 危子训笑道：“不用给我省钱的婆婆。” “你们年轻人点吧。”丁婆婆微笑摆手。 危子训把菜单递给于微时。 于微时也不客气：“危警官，破了这桩陈年旧案，你有奖金吧？” “呵呵，这是我份内事。”危子训为每个人倒茶。 于微时目光顿了顿，随意点了一个凉菜一个汤水，递回菜单，问：“那吴姐的家人知道吗？” “知道。通知了他们。” 危子训客气的再把菜单传给寻呈翼。 寻呈翼默默接过，看了一圈菜单，点了一个辣菜。 “吴姐的案子圆满解决，那她，应该不会再困守在地下停车场了吧？”于微时自言自语。 危子训摇头：“这种事，我不懂。也许，可以跟吴女士的家人提醒一下，他们会想办法请法师之类的去停车场做场法事，然后让逝者安息吧？” 于微时看向丁婆婆。 丁婆婆笑着点头：“这主意可行。” “那好，我回去想办法跟吴女士家人提一下。”危子训轻皱眉。 他可是警察，这种乱力怪神的事，不好直接跟受害人家属提，得想个迂回的方式不露痕迹的提醒。 “怎么？危警官相信这种旁门左道？”寻呈翼喝着茶问。 “原本是不信的。不过有于小姐的前证，我不信都不行啊。”危子训还是很坦荡的笑了笑。 原本是无神论者，自打知道于微时能听到鬼语，并且协助破了几个凶案后，危子训不信也不行了。 从不信到坦然接受，过程并不太纠结。 世界是多元的，一切皆有可能。 这一顿午餐，宾主尽欢。 危子训又把人送到桂花巷，赶回局里上班。 寻呈翼暂时没回修理店，而是跟着回了冥店。 他主要是来商量下，明晚去探铁弓山，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必要东西。 反正警棍，电击棒什么都准备好了，黑狗血也在联系中。 丁婆婆笑叹：“若是非人类，这些都不管用。小寻呀，不用那么麻烦。” “婆婆，不能这么说。我还挺担心那只白虎趁夜又出现了。” “没事的。”丁婆婆却轻松笑：“白虎不是狼，夜晚并不会出现。” 于微时点头：“对哦。只有狼才夜晚啸月，虎也是要睡觉的呀。行了，寻呈翼，你去店里吧。” “那行。”寻呈翼实在没借口赖在于微时身边了。 转了两圈，讪讪告辞。 旁观者清。丁婆婆看出寻呈翼的真正意图了。 她看一眼懵懂无知的于微时，此刻正在心情很好的练习画符呢。 “姨婆婆，你去午休吧，我看店就行了。”于微时扬起脸笑了笑。 丁婆婆点头：“好。” 老人瞌睡少，丁婆婆大概两点不到就醒了。 于微时趴在柜台那里，睡眼惺松，好像有点困了。 “小微，你困了就上楼休息去吧。”丁婆婆洗把脸过来。 “我不困。”于微时揉搓脸：“我精神好着呢。” “是吗？那去把西瓜剖了吧。” “好的。”于微时顺便去洗了脸，顿时精神了。 西瓜剖了一半，还留了一半。 切成小切，插上牙签，端到柜台上。 丁婆婆忽然说：“西瓜还没剖完吧？” “嗯，还留有一小半。” “切好，拿去给小寻吧。” 于微时吃惊：“给寻呈翼？” 丁婆婆和气笑：“小寻也帮了不少忙吧？” 于微时噎了，继尔惭愧不已。 她帮了危子训多少，寻呈翼就任劳任怨的帮了她多少。 虽说别的没帮上，可车接车送，还外加开导安慰都是帮忙呀。 人家危子训还知道请客吃饭，可她呢，就把寻呈翼对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了。 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不能理所当然，不能变成依赖，否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姨婆婆，你说的对。寻呈翼他，帮了我不少忙。我是该感谢他。”于微时满面通红，搓搓手：“我，我这就重新去买个大西瓜送到他店里去。” 丁婆婆笑眯眯：“特意去买西瓜，会不会太刻意了？” “那……”于微时不知所措：“我改天找个时间，请他吃饭？” “不如，今晚，约到家来吃好了。” “这样呀……”于微时蹙眉：“家常菜会不会显得不够诚意？” 丁婆婆摇头笑：“怎么会呢？家常菜才更有诚意啊。” 亲自下厨，和到外面请客，区别很大的。 “那我，去跟他说一声。”于微时转身朝后院去，又拍拍脑袋：“好像菜不够？我一会去菜市场看看。” 丁婆婆点头：“行吧。” 于微时把另一半西瓜剖好，然后装盘，再用袋子仔细封好，拿了把太阳伞，对丁婆婆说：“姨婆婆，我过去了。” “嗯。”丁婆婆苦笑。 这个姨侄孙女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迟钝。 作为长辈，她不能袖手旁观，得推一把促成好事。 太阳正猛，巷口也没多少人。 于微时脚步匆匆，很快就到了修理铺。 大中午的，路上车辆都少了。 店门口停着几辆摩托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店内，装在墙上的风扇呼呼转动，地上零件家什，摆的乱七八糟。 寻呈翼不在，小明也不在。 于微时看向那扇里屋的门，也是掩着的。 里屋应该有人吧？ 于微时走到里屋门边，没打算推门，而是手握拳，放到嘴边欲咳两声。 突然听到里屋传来闷闷的哼声。 于微时吓一跳，呆立不敢动。 什么情况？ 是男人沉闷低吼声，好像在释放什么。 于微时只是有点宅，有点不爱交朋友，有点保守，但也是个读了大学的成年人了，多少懂点人事。 所以，她脸一下红了。 这声音，尾音有点拖长上扬，跟那啥片子里男人的声音差不多。 而这个声音，偏偏又是寻呈翼的嗓音。 他，一个人还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于微时思绪有点乱，紧了紧装西瓜的袋子，想了想，转身朝门外走。 第134章 徒弟小明 ‘咣当’竟然碰到桌角的待修的家什了。 于微时傻眼了，做错事似的僵立着。 “谁？”寻呈翼在里屋问。 于微时咽咽喉，迅速调整情绪，转身扯起嘴角：“是……” 那个‘我’字还没出口，门就被拉开了。 寻呈翼穿件背心，松垮短裤，头发乱糟糟的出现在门口。 对上她，眼眸乍亮，脸微红。 “微微？” “呃？我，那个……没打扰你吧？”于微时支吾问 寻呈翼偏头望一眼里屋，笑：“我刚午睡醒。进来坐会？” “哦。” 于微时走前两步。 里屋风扇也在快速转动，因为窗户对开，风比较大，还算凉快的。 寻呈翼把凉席上扔的衣服什么飞快收做一团，还把椅子抹了一遍，笑的灿烂：“坐吧。” 他又四下看看：“屋里没冰箱，只有茶水。” “没事，我不渴。”于微时把袋子放到桌上，期期艾艾道：“你徒弟小明呢？” 寻呈翼一愣：“你找小明，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请你和他吃冰镇西瓜。”于微时从袋子里拿出切好的西瓜，干笑：“这个西瓜不错，挺甜的。” 寻呈翼好像没想到，愣愣看着切好的西瓜，目光惊喜不已：“你……” “呃，你晚上有饭局吗？”于微时不等他感动，抢先问。 “今晚？”寻呈翼想了想，摇头：“没有。” “是这样的。一样麻烦你帮忙跑腿，所以，今晚我做东请客。地点，就在姨婆婆后院。赏不赏脸呀？” 寻呈翼先惊后喜。 “你下厨请客？” “是呀。” 寻呈翼当然咧嘴，忙不迭答应：“好啊。”过后又皱下眉头：“大家这么熟，你怎么还这么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呀？” 于微时笑而不语。 这不明摆着的吗？ “行。除了我还有谁？” 于微时摇头：“只有你。” “荣幸。”寻呈翼这回真高兴了。 平时请客吃饭，都是一帮人，这回专请他，说明挺受重视的。 闲聊几句，于微时打算告辞走人。 “九哥，九哥……”小明满头大汗冲进来：“救命啊！九哥，我就指着你……”突然看到于微时，马上煞脚。 寻呈翼不满：“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小明手背抹汗，陪着笑：“没啥事。于小姐你来了。” “你们有事，那我先走了。” “哎别呀。”小明瞬间苦着脸拦下她：“于小姐再坐坐吧，算我求你了。” “嗯？”于微时一头雾水。 小明偷偷觑一眼黑脸的寻呈翼，小心道：“我，其实没啥事。我就是这么一个大惊小怪的脾气。我，我主要是来跟九哥请假的。于小姐，你们继续啊。” 寻呈翼的脸色好多了。 小明就知道成功过关，扭头就走：“九哥，家里有事，我明天再来。” “他，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于微时不明所以。 寻呈翼笑笑：“他就这样。不要管他。” “他经常请假？” “嗯。” 于微时笑了笑。 摊上这么个徒弟，也是头疼事。 “他是我战友朋友的孩子。”寻呈翼解释道：“挺可怜的，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他高中读完就没再上学了。一天到晚在社会上混。他母亲管不了他，十分头疼。后来我战友知道了，就让他去学修车。大概学了几个月，跟人打架，被赶出来。又在社会上瞎混。” 于微时惊讶。 看不出跳脱欢快的小明，竟然是个二流子出身。 “前段时间，我要开修理铺，战友就把他推荐给我。一来让他学点手艺，二来管管他。”寻呈翼揉下眉心：“还好，这小子头脑灵活，也没再惹事。” “可我听刚才，他大呼小叫的，像是出事了？”于微时严肃神情。 寻呈翼不着急：“真有事，他会再来的。” “那我先回去了。”于微时站起来。 寻呈翼直想抽自己。 明明想她留下来，偏偏说的话像要赶她走。 “微微……” 于微时轻笑：“我真得要走了，再晚菜市场得关门了。” 寻呈翼笑意直达眼底。 “还要专门去买菜？” “是呀。” “那好，我晚上早点下班。” “嗯。” 黄昏还没到，寻呈翼就提着一袋水果来店里了。 于微时在后院小桌边练习画符，看到他进来，吃惊：“来了？”悄悄看时间，还没到六点呢。 “你可真用功。”寻呈翼瞄一眼她画的看不懂的符文。 “勤能补拙嘛。”于微时收起纸笔，站起来笑：“你先坐，我去煮饭。” “我来帮忙。”寻呈翼很会讨巧。 于微时忙摆手：“不用了。” “我反正闲着也没事。”寻呈翼率先进了厨房。 于微时挑挑眉，随他去吧。 先舀米煮饭，寻呈翼熟门熟路洗菜。 厨房是自建的，还算宽敞。可两人各干各的，气氛就不太美妙了。 寻呈翼找话打破冷场：“小明那小子惹事了。” 于微时倒舀米水，随口问：“惹什么事了？” “被一帮小子追打。” “因为什么？”于微时不解：“小明，还在社会上混啊？” 寻呈翼剥着蒜，轻描淡写：“他改邪归正了。按他的片面说法，是看不惯一伙半大小子欺负一个老实孩子，所以他出头了。没想到得罪了那帮半大小子。今天堵了他回家的路，幸好跑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于微时诧异：“所以，他一惊一乍叫救命，确实是有事？” “嗯。” “那你，怎么处理的？”于微时觉得寻呈翼不可能视而不见。 寻呈翼放好蒜，去洗辣椒。 “我逮着一个坏小子，告诉他，小明是我罩的。有什么事，直接到修理铺找我解决。” 于微时失笑，米倒入电饭锅，说：“我怎么听出古惑仔的味道了。” 寻呈翼看她一眼，也笑：“江湖事江湖了嘛。我总不能报警吧？没有造成实际损害前，报警没什么用。” “也有几分道理。”于微时擦擦手上水渍，若有所思问：“那帮半大小子，是单纯的坏，还是有所依仗？” 寻呈翼懂她的意思。 万一那帮小子，也是有老大罩的呢？岂不是麻烦惹上身了？ 第135章 涉及家人 寻呈翼以微笑消除她的担忧：“不管是单纯的坏，还是有靠山，我都不怕。” 于微时想到他的本事，了然一笑。 闲话继续，基本都是寻呈翼在挑起话头。 饭快煮熟时，于微时收到一条微信，是齐超发过来的：于姐姐，我拿到小微的生辰八字了。我晚上就过来，行吗？ 于微时没什么意见，她去前店问丁婆婆：“姨婆，齐超拿到女同学的八字了，他想今晚过来。” “今晚呀？”丁婆婆抬眼，沉吟片刻：“让他十点钟来吧。” “好。” 于微时回复齐超。 齐超却又急切，又在微信里问：能不能现在就过来呀？ 于微时：你很急吗？ 齐超：是的，我想早点看到小微。 于微时：不急在这一时。现在天色还早，孤魂也未必能招上来。 等了片刻，齐超好像不情愿：哦，我明白了。 寻呈翼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看她这么专注的写字，问：“跟谁聊天呢？” “齐超。” 寻呈翼回想了下，记起是那个少年。 “哦。”寻呈翼没有多问。 华灯初上，小院也亮起了明灯。 丁婆婆破天荒道：“微微，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姨婆婆，你去散步吗？等我一起吧。”于微时正在厨房洗碗了。 丁婆婆摆摆手：“不用了，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那好。” 寻呈翼看着丁婆婆出门槛，回头看一眼于微时：“你要去散步吗？” 于微时甩着手上的水珠，摇头：“今晚不去了。” “那我陪你。”寻呈翼也没有散步的习惯。 于微时皱下眉：“你忙了一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寻呈翼略略心塞。 怎么着，吃顿晚餐，然后跟他划清界线？ 于微时知道寻呈翼这人固执，讲不听。也就由得他去。 把碗洗好，打扫下厨房，用香皂洗了手，于微时到后院吹晚风。 寻呈翼就一直在旁边盯着手机。 “对了，寻呈翼，你在京市的家人，知道你在海市开修理店吗？”于微时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有此一问。 寻呈翼稍滞，视线从手机上挪到她脸上，停了停：“我家人，他们大概不知道吧。” “怎么，你跟家人关系不好？” “还行。”寻呈翼似乎不太愿意提起家人。 于微时察言观色，也看出来了，就没再追问，而是仰头望星空，叹：“在我老家，夜天，真是繁星如密。” 海市高度发达，什么都方便快捷，就是空气比不是老家，天上的星星也没老家多。 “你很想家？”寻呈翼看着她问。 “想，也不想。”于微时并不是模棱两可。 她想家乡山山水水，但家里人，好像想的不是特别厉害。 爷爷在家里存在感低，奶奶强势，对她虽疼爱但不溺爱。叔叔婶婶堂兄弟姐妹们，相处的不亲密也不特别疏离。 怎么说呢？会想起，但不格外思念。 于微时心情又有点低落了。 她现在，连思念的人都没有了。 “嗯？”寻呈翼不解，扬眉望她。 “毕竟是我生活多年的家乡，一草一木我都记得。可是，要说十分想念，好像也没有那种感觉。”于微时还是慢慢说给他听。 寻呈翼想了想：“我想，我懂。” 他自嘲一笑：“其实，我从小就挺叛逆的。爷爷最疼我，也对我最严厉。但我就爱跟家里人唱反调。小时候我不太知道原因。后来长大入伍，我想我是看不惯家里那种戴面具生活氛围。休假的时候我会回家陪家人，可真让我挂念的无非就是我爷爷和小姨。” “我爷爷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作风很强硬。在家里有绝对权威，我竟然不怕，只是跟他唱反调。后来我明白为什么不像其他家里人那么怕他。因为他真实。” 于微时不明白：“什么真实？” “我爷爷大概是家里活的最真实的一个人。他从来不屑于掩饰。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就会表露出来。” 于微时眨巴眼：“这很好呀。” 寻呈翼苦笑：“是呀，在我看来这很好。所以，亲戚中，我跟小姨关系最好。我小姨，她也是一个活的随性洒脱的一个人。” 好像怕于微时听不懂，寻呈翼举例：“我听说当时外公家已经安排小姨的终身大事，但小姨不喜欢，偏偏喜欢现在的小姨夫。所有人都反对，用尽手段，不但没逼迫小姨改变主意，反而让她二话不说，离家出走。” “这……”于微时苦笑下。 “小姨离家的时候，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现在，小姨夫对她特别好，两人也很幸福。” 于微时松口气，成年人疯狂没关系，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就行了。 “那你外公……” 寻呈翼耸肩笑了下：“我外公，至今都没原谅小姨。不过小姨也没指望他原谅。” “那你小姨很勇敢啊。” “对，她很勇敢。所以最后收获幸福了。”寻呈翼叹息：“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舍弃原有的一切，从新开始。” 于微时听的很吃力。 好像有隐情？又好像事关他们寻家？ 家务事的话，不宜多嘴多问。 这也是寻呈翼第一次谈到自己的家庭。然后，就沉默下来，不愿多说。 夜风微凉，巷深处有犬吠。 十点还差一刻钟，齐超来了。 大晚上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戴帽子的薄短袖，长裤球鞋都是黑色。脸上却平静无波。 于微时迎进他，然后锁上门，指后院：“走吧。” 后院当地，已经摆上小方桌了。 白米已准备好，只有三根香没点燃，冥纸等都妥当了。 丁婆婆神色肃目的仰头看着夜空。 “丁婆婆，我来了。”齐超恭敬的上前，手里捏着一张写有女同学八字的纸条。 “嗯。”丁婆婆接过纸条，认真对着廊下灯光看了一眼。 于微时示意齐超：“你去那边坐一会。安静等着。” “好的。”齐超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仪式将开始。 从生辰八字上看，那小姑娘是早逝横祸之相。 如此就表明，生辰八字没错。 只要生辰八字没错，招客死异乡的鬼魂回来，丁婆婆就有把握多了。 第136章 爷与孙说 后院寂静，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白米上三柱香慢慢燃起，纸箔也点燃，随风轻扬。 丁婆婆嘴里念念有词，手指沾点清水，在空中划了几笔。 齐超目瞪口呆，同时又满怀期待。 于微时不是第一次看这套仪式，却还是敬畏不已。 大家都屏息等待着亡魂归来。 桂花巷，俞奇跟同事聚餐回来，下了车，习惯性的左右一望。 便利店正在关门，夜宵摊正火热营业中。 有认得他的人招呼过去一块吃东西，俞奇笑着摆手拒绝了。 他吃了点酒，肚子也不饿，极需回家休息。 其实公司给他配有条件不错的宿舍，但他没入住。目前还是住在桂花巷，跟爷爷一块住。 他回国的原因之一，就是代替家人照顾爷爷。 另一个原因则不可说。 走到丁婆婆的店门前，俞奇放慢脚步，松松衬衣领口。 ‘滴铃铃’有晚归的人骑着自行车从身边风一样驶过。 俞奇推开家门，喊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 俞大爷不在家，没有回应他。 “这么晚了，爷爷去哪了？”俞奇是没想到，这么晚，爷爷还能不着家？八成在桂花树底下跟老邻居摆龙门阵吧？ 他走到后院，去洗把脸，深深吸口气。 一墙之隔的丁婆婆院子，静的不正常。 俞奇偏头看了看，皱眉走到墙角边听了听动静。 按常理讲，就算隔壁都睡着了，院子总是有点响动的。比如墙角虫鸣，或者风拂花落叶颤声。 竟然都没有？ 俞奇好奇心起，去储藏室搬来梯子，架到墙边，慢慢爬上墙头。 脑袋升出墙头，一望之下，俞奇眼珠子差点掉出眶。 丁婆婆后院，怎么摆着一张小矮桌？桌上摆着一碗白米，米碗上三柱短香。红布垫底，水果摆在两旁。桌脚有个旧铁盆，烧着纸，烟正消散。 有个陌生少年掩面痛哭，丁婆婆袖手旁观，于微时在安慰少年。 虽然没看到别的奇怪生物，可这一幕也够俞奇感到怪异了。 他悄悄下梯，飞快的跑回房间拿出罗盘，再爬到梯子上。 这一回，罗盘在转动，指向丁婆婆的后院。 俞奇不由‘咦’了声。 罗盘显示，隔墙有鬼！ 当然，他没看到。 忽然，丁婆婆眼神犀利的朝这边看来。 俞奇做贼心虚，急忙一缩头。 等他感觉安全了，再冒头时，丁婆婆后院已经开始有杂音四起。 俞奇坐到梯子最下一层，纳闷的回想。 少年时，丁婆婆就一直开着这家冥店。当时，好像巷子的住民很是反感。谁也不乐意家门口有家丧气的冥店吧？ 也不知丁婆婆做了什么思想工作，后来住户的反对声渐小。 俞奇努力回想，在他记忆中，丁婆婆好像就只是一个卖殡葬用品的店主，并不兼职神婆。 虽然丁婆婆偶尔也帮巷里的小孩子做些压惊收魂的事，可她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神婆。 大门响，俞大爷嘴里哼着海市小调进屋来了。 看到后院亮了灯，就大声喊：“是阿奇吗？” “爷爷，是我。”俞奇回头看一眼隔墙。 俞大爷到后院，看他一眼问：“你几时回来的？” “刚回。爷爷，我问你一个事。” “问吧。” 俞奇指隔壁：“丁婆婆，以前是不是还会神婆的把戏？” 俞大爷抬手敲他一个脑栗：“说什么呢？好好说话。” “我是说，丁婆婆，曾经是个神婆吧？” 俞大爷了看一眼隔墙，想了想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爷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俞大爷眨巴老眼，悠悠回想：“当年吧，我大楖也就你这么大。丁婆婆就搬到这里来了。当时没开冥店，就是一家小杂货店，卖些日用品，生意也不好不坏。后来有一天，巷子里老石头的孙子不知怎么，一直发热受惊，好像丢了魂似的，请了大夫上门也看不好。也去庙里请了符水，一直不见效。” “后来呢？”俞奇对老石头没什么印象。 “后来，丁婆婆实在看不过去，就到老石头家看了看，就是小石头去了野地，八成遇过坟场，然后被吓到了，把魂丢在野地。”俞大爷说着还去倒了杯水润喉咙。 “爷爷，后来呢？”俞奇催。 俞大爷瞪他一眼：“急什么。” “当时，老石头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孙子，急的不得了。也不管丁婆婆说的是真是假，就请丁婆婆想办法帮帮忙。丁婆婆也没多话，让老石头家准备一碗白米，然后由家里最亲近的长辈叫着小石头的名字，到了郊外野坟地，一路泼洒着白米，就这样把小石头的魂叫回来了。” 俞奇闻所未闻：“这样的叫魂方式，跟我听到的好像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俞大爷甚感骄傲道：“这是丁婆婆自创的。自打亮了这一手后，我们就知道丁婆婆不单单是个小杂货店老板了。后来，四面八村的，有个疑难杂症都过来请丁婆婆出面。” “丁婆婆还会看病啊？”俞奇又震惊了。 “不会。”俞大爷摇头：“看病还是不会的。就是谁家姑娘小伙子自言自语，举动古古怪怪就会请丁婆婆瞧一瞧。” 俞奇不由嘴角抽抽：“这不是精神病先兆吗？” “你懂个屁。”俞大爷又想敲他脑门了。 俞奇赶紧躲开，捂着脑袋委屈：“爷爷，我这不是不懂就问嘛。” 俞大爷瞪他一眼：“不懂还瞎问。” “好好，那我认真问。丁婆婆后来是不是就成为了一名神婆？” “没有。”俞大爷否认了：“丁婆婆虽然有时出手帮大伙解决点麻烦，但她一直就是开杂货店。后来吧，百货大楼兴起，越来越多的人买东西去大商场，她就转而做起了殡葬用品店。唉，这世事真难料啊。” 俞大爷感慨不已。 俞奇凑近瞄了瞄爷爷伤感的神色，小声问：“爷爷，那你知道丁婆婆为什么一直未婚吗？” 俞大爷再次瞪他。 “爷爷，我是真的好奇嘛。你想呀，丁婆婆为人不错对吧？房子也有，还一直开着小店，自给自足没问题吧？为什么一直单身未结婚呢？是不是要求太高？” 第137章 往事与称霸 “我想不是。”俞大爷眼底有落寞：“当年，丁婆婆还是有个未婚夫的。我们桂花巷的人都见过。个子高高的，长的不错，嘴巴讨喜，虽然不知是什么身份，可是对丁婆婆还是很好的。” “那……” “后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那小伙子就再也没出现过。” 俞奇猜测：“难道是那十年，被下放农村，然后不幸过世了？” 俞大爷摇头：“我们也是这么猜的。但丁婆婆说不是。只说那人出了远门，她相信他会回来的。” “啊？”俞奇听了反而笑起来。 这，完全就是推托之词嘛。 那年头，能出什么远门啊？出国门更回不可能了。 若真的出远门，这么多年也该有信回来了吧？ “行了，大人的事你少打听。”俞大爷又瞪他：“你也喝了几年洋墨水，知道别人家的隐私事，少打听为好。尤其是丁婆婆。” “知道了爷爷。” “你呀，小时候最调皮，上树揭瓦，什么坏事都干。要不是丁婆婆，你现在只怕也不会这么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了。” 俞奇吃惊：“怎么？丁婆婆对我有恩啊？爷爷，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还小，不记得也是有的。”俞大爷摆手：“行了，去睡觉吧。你明天还上班吧？” “嗯，明天上班。不过爷爷，你说说，我小时候出啥事了？” 俞大爷简洁一句话：“摔了脑壳。” “啊？然后呢？” “然后，一直没醒。还是丁婆婆给你灌了碗符水，又烧了纸钱，把你救活的。” 俞奇下巴一掉：“爷爷，这不对呀。我摔了脑袋，不是该请医生来看看吗？怎么就喝符水烧纸钱了？” 俞大爷苦恼道：“说的也是呀。当时已经把你送医院急救了，医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说全力抢救，不排除变成植物人的可能。当时全家都没了主意。后来，对门陆阿嬷说，请丁婆婆试试。” “这，这太……”俞奇想不通。 摔了脑袋，十有八九会得脑震荡吧？昏迷不醒就打针啊？ 丁婆婆的土法子还能大过打针吃药？ “太不可思议是吧？我当时听了，也没同意。这哪跟哪呀？你又不是丢魂，只是摔了脑壳，过几天就醒了。”俞大爷还在回忆：“没想到，过了三天，你还没醒。家里实在走投无路就去求了求丁婆婆。” “哦，丁婆婆当时怎么说？” “丁婆婆去了趟医院，脸色不太好看。说再拖延下去，凶多吉少。我们一听，自然就急慌了。只能按照丁婆婆的主意帮你办了出院手续，接到家里。然后交给丁婆婆。” 俞奇催问：“丁婆婆是怎么做的？” “也没怎么做？就调了一碗符水，让我们烧了几百块钱的纸钱，当晚你就醒了。”俞大爷眯起眼，看向隔壁，感叹：“自那后，我们就知道丁婆婆是个有本事的人了。” 俞奇点头：“所以，后来丁婆婆改开冥店，桂花巷住户，也都认了？” “可不是。”俞大爷摇头叹说：“虽然冥店听起也不好听，可丁婆婆要开，谁敢说三道四？何况，丁婆婆也自觉，又没在店外摆些吓的的花圈之类的。” “爷爷。听你这么一说，丁婆婆本事很大呀。为什么不直接当个神婆呢？来钱快又有名？” “这我哪知道。”俞大爷摊手。 俞奇知道爷爷是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丁婆婆看着人很温和，跟邻居相处融洽，但其实拒人于千里之外。 据他所知，丁婆婆在桂花巷并没有特别深交的老朋友，都是泛泛之交。 没有人真正了解丁婆婆。 但今晚的事，足够让他一喜。 想起回国前，师父曾经的叮咛：“阿奇，鬼斧已经出世，一定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它。只要找到它，才能在三界中称霸。就算你不想称霸三界，也足够在人间呼风唤雨。” “师父，鬼斧是什么？” “一件上古遗物。与神弓相提并论。但神弓只是一个传说，并没有人见过。鬼斧却是实打实的，很多旁门左道人物见过。它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神话传说。” “那，还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不多。只知道鬼斧的上任主人被囚禁，鬼斧失踪不见，很可能遗落人间。” “这么重要的宝物遗落人间，遗落地总会有不同寻常之处吧？” “恰恰相反，鬼斧本身所带鬼气并不浓厚。据说，我也是听前辈说，开启鬼斧有条件的。若是没有那个条件，就算你握有鬼斧，也未必能发挥出相应的能力。” “师父，那到底该从那里找起呢？” “海市。” “海市？我家乡？那可是国际化大都市啊？” “鬼斧曾经在海市出现过。据称跟捕鬼女们激斗过几仗。后来不知所踪。” “哦，所以，只要找到捕鬼女，就一定会有鬼斧的线索？” “没错。” “这条线索，难道还不明显吗？” “是明显。但海市捕鬼女，已经消失很多年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呃？一定要是海市的捕鬼女？” “别的地方，找到捕鬼女也问不出名堂啊。” “哦。明白了。那师父，捕鬼女又有什么特征呢？” “没特征，跟普通人一样。唯一的大概就是不怕鬼，鬼怕她们。” “这，说了等于没说嘛。” “你不会先从那些神婆神棍查起吗？” “也对。” 俞奇翻身坐起，大晚上没开灯，就坐在黑夜里。 他对鬼斧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师父描绘的神乎其神，是一柄天地间最厉害的神器。得之，可呼风唤雨，所向披靡。 他不想称霸世界，他只想在她面前，好好显摆炫耀一番。让她的目光不再追逐霸总们而已。 想到那个她，俞奇摸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里却传出英文播报，意思是机主没有空，给他转到语音信箱去。 俞奇把电话一扔，愤愤的倒在床上。 忽然又坐起。 丁婆婆如此可疑，像是个深藏不露的神婆。也许，她知道点捕鬼女的下落或者线索呢？ 当然，以他的年纪接近丁婆婆，从而套出实话，比较艰难。 可接近于微时，还是很容易的。 第138章 早餐之争 于微时这个晚上不平静。 招魂再次成功。 成功的将客死异乡的亡魂招回来，虽然不是她主导，却让她与有荣焉。 以一己之力，帮到需要的人，善莫大焉。 这让她对学习招魂术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画符，招魂，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帮到无助绝望的人，实在很有成就感。 没有人是真的愿意当一个废柴吧？ 于微时愿意碌碌无为一辈子，但内心深处不愿意被看成一个无所事事的废柴。 现在有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让她摆脱成为废柴，绝对要抓住。 回想丁婆婆的一招一式。 于微时觉得，好像难度不是特别高。 白米是现成的，纸箔什么也都是现成的，唯一就是念念有词吧？ 不对，今晚，丁婆婆还在半空中画了几笔，那是什么意思呢？ 翻来覆去，一直到下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于微时破天荒的起迟了。 匆匆跑下楼，丁婆婆已经出门买菜去了。 寻呈翼过来敲门：“微微。” “嗯？” 寻呈翼看清她面色，愣了：“你昨晚没睡好？” “是呀。看手机，忘了时间。”于微时问：“有事吗？” “要来我店里吗？我给你看看晚上准备的东西。” 于微时苦笑：“姨婆婆不说，不用准备太多吗？” “还是有备无患好。” “那你一会发照片给我吧？” 寻呈翼只好点头：“行。”又邀她：“去吃早餐吗？” 于微时回看厨房方向：“我，我在家里稍微弄点就行了。” “走吧，我请你。” 于微时搓下脸，忽笑：“那行，我请你。” 寻呈翼微笑：“这也要争？” “要。总不能老是你请吧？” “好好，这回你请。”寻呈翼当然顺着她来。 “等我一下。”于微时飞快跑上楼换了一条长裙子，把头发随意扎起来，拿起手机跑下楼。 她个高，身材又匀称，比例特别好，骨架又小巧，气质还清冷，穿什么都好看。 一条简单的碎花长裙，快到脚踝了，稍稍收腰，就令人惊艳。 寻呈翼眼里似有光，灼灼明亮。 “微微。”门外有人又唤一声。 于微时抬看，对上俞奇的笑脸，点头：“早。” 俞奇指着一个早餐袋，笑问：“吃了吗？” “还没呢。”于微时掩上门。 “我请你啊。”俞奇送她早餐袋。 “不用了。我正打算去买早餐的。” “不用买了，我请你。” 寻呈翼不耐烦了：“我说俞先生，你听不懂微微的话吗？” 俞奇看他一眼，不为所动。 “俞奇，谢谢，不过我已经答应跟寻呈翼一块去吃早餐了。”于微时觉得还是挑明讲比较好。 “是吗？那明天我请你。”俞奇倒是没纠结太久，笑眯眯的预约明天。 寻呈翼冷冷：“微微明天没空。” 俞奇还要说话。 “她后天，大后天，所有早餐我都包了。” 俞奇却不气馁：“那晚餐，你总不能全包了吧？” 寻呈翼皱眉，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俞奇，别开玩笑了。”于微时晃晃手机：“走啦。” 拉上寻呈翼朝巷口去。 “哎，微微……”俞奇话还没说完呢？ 于微时背对他晃晃手，表示拜拜。 她真是受不了这个俞奇。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跑来请吃早餐？明明关系一般般嘛。 “你跟他很熟吗？”寻呈翼直视前方问。 “谁？俞奇？不熟呀。” “称呼都变了。”还说不熟？ 于微时想了想：“嗯，上次中午的时候，他代替俞大爷送了邻居多余的酸梅汤，我跟他聊了几句。然后他让我不要那么客气，就称了全名。” 寻呈翼慢慢扭头：“他送酸梅汤给你？” “不是给我。是给左邻右居。” “你们，聊什么呢？” “哦，他好像对我的老家有些误解。”于微时轻扬嘴角：“什么苗地赶尸呀，明明是小说素材嘛，他还真信了。” 寻呈翼却挑眉：“他跟你聊这个？” “是呀。不然聊什么呢？我跟他又没什么好聊的。” 听到这里，寻呈翼放下心来。 也许只是邻居之是的正常走动而已，是他多想了。 巷口早餐摊已经排起长队，寻呈翼问：“你想吃什么？” “这话是我问你才对。”于微时晃晃手机：“别忘了，是我请你客。” “好。我早餐很简单，几个肉包就行了。” “要不要油条菜饼？” “不用了。早餐不想吃太油。” “那行，你等着，我去排队。” 于微时跑去排队，寻呈翼笑吟吟等着。 “小寻啊。”边上有人笑唤。 寻呈翼听到这声音，头皮竟然一麻，苦笑转头：“边大婶，早。” 边大婶满意的打量他，笑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小寻，这几天忙呀？” “是呀。边大婶。” “你一会去开店不？” “去啊。” “那行，我家里那台洗衣机坏了，搬不动。一会帮大婶搬去店里行不行？” 寻呈翼琢磨了下。 边大婶见他犹豫，马上给出另套方案：“那不如你上门帮忙修怎么样？” “还是搬去店里比较好。”寻呈翼不太想进她家，正色：“边大婶，你送到店里来吧？” 边大婶愁眉苦脸：“就大婶这力气，怎么搬得动哦？家里其他人都上班，二虎子的三轮车也没空……小寻呀，我记得你店外停着一辆车，那是你的吧？” “是我朋友借我开的。”寻呈翼想了想：“那行，一会我开车过来搬走。” “那就先谢谢啦。”边大婶开心了。 正好，于微时买了早餐回来，看到边大婶。 虽然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还是客气的招呼：“边大婶。” “嗯。”边大婶神色收敛。 于微时左右看了看，问：“对了，你娘家侄女陈芳呢？” 边大婶脸不是脸的掀眼皮：“芳芳回自己家了。不说了，我买菜去了。” 于微时看她一眼又似笑非笑看一眼寻呈翼。 边大婶对她不友好，完全是因为寻呈翼对她的态度。 想起来就好笑。 寻呈翼接过肉包，道声谢谢，又讪笑：“边大婶的侄女终于回家了！” “嗯哼。”于微时出鼻音。 他倒是解脱了。而她跟边大婶的梁子好像结下了？ 第139章 老套把戏 八九点钟后，太阳开始热辣。 寻呈翼带着小明，借了一辆三轮车进到桂花巷来拉边大婶家的洗衣机。 “小寻来了。”边大婶听到门外动静，走出来笑脸相迎。 蓦然看到精瘦的小明，又笑：“这是你徒弟叫小明的吧？进来，快进来。” “边大婶。”小明点头。 边大婶热情招呼，把小明扯进来，然后按到前厅坐下：“坐，看这一头汗。别急，先喝杯水再搬也不迟。” “好的，谢谢哈。”小明不急，从善如流的坐下。还接过边大婶倒来的茶水。 寻呈翼站着没动，接过一次性杯子，左右看了看问：“边大婶，洗衣机在哪？” 边大婶家的格局跟丁婆婆家差不多。 不同的是，边大婶前厅没用来做生意，就是一间堂屋客厅，摆着电视机和一组木沙发，还有茶几。陈设比较简单显旧。 “在后院。”边大婶一指门帘。 她家前后没设门槛，只有一道布门帘相隔。 寻呈翼点点头：“我去看看。”放下水杯，他掀帘而出。 后院跟丁婆婆家也差不多。 厨房是自建的，旁边是公共浴室和卫生间。 浴室边上放着一台旧了的洗衣机，看款式很老了，不坏才怪。 寻呈翼正摆弄着，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边大婶来了，侧头：“边大……”眼眸一定。 竟然是陈芳？ 边大婶不是说陈芳回自己家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呢？ 当然，这个问题，寻呈翼在脑海里转一圈就行，没必要问出来。 “寻大哥。”陈芳穿着短袖露腰上衣和一条短到大腿根的热裤，青春洋溢，又性感的挡都挡不住。 “嗯。”寻呈翼冲她疏离的点点头。 陈芳扁扁嘴角，眼睛满含委屈。 她也不差呀，不论是身材长相，不比隔壁于微时差多少嘛，为什么寻呈翼眼里只有那个村姑？ “寻大哥。”陈芳近前一步，软声软调喊。 寻呈翼心生警惕，侧退一步，冷下脸色：“有事说事。” “我有话问你。”陈芳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问。” 陈芳再近一步，跟寻呈翼离的很近了。 寻呈翼退无可退，后背已经挨着墙了，索性双手环抱胸前，冷眉冷眼：“站那别动。” 陈芳嘴角搭拉，快哭了，小女生似的跺脚：“她有什么好呀？” “她什么都好。”不用指名道姓，两人都知道这个她是谁。 “寻大哥，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我不比她差呀？”陈芳不死心。 寻呈翼竖起手掌：“陈芳，这事到此为止。别再纠缠了。没意思，也会让我看不起你。” 陈芳倒吸冷气。 这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的拒绝，十分直白，不留任何余地。 “寻大哥……”陈芳却不知头脑发什么热，不管不顾的，突然就冲上前，大力抱住寻呈翼了。 寻呈翼饶是反应快，可身后并没有退路，只能抬起手挡开她。 自然，他也不可能用尽全力。陈芳到底是个女孩子。 哪里知道，陈芳却忽然，把短袖一脱，直接就是胸衣在身，又扑到他身上，这回紧紧搂住他，嘴里大声：“寻呈翼，你不要拒绝我……” “啊啊啊！”洗浴室忽然响起高亢的尖叫。 寻呈翼唬了一跳，抬眼看去：边大婶和小明两个眼珠子快掉下来看着她们。 “你们在干什么？”边大婶嘴里责问，手上却举着手机在拍照。 小明目瞪口呆：“九哥？” 寻呈翼眼一闭，很快睁开，再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单手一挥，将陈芳甩退。 然后，黑着脸大步走到边大婶面前，伸手：“手机给你。” 边大婶眼珠一转，手机瞬忽塞进胸前，怒斥：“寻呈翼，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家芳芳？啊。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今天非得给我家芳芳一个交待不可？” 陈芳配合的坐到地上，掩着脸‘呜呜呜’的哭。 “闭嘴！”寻呈翼脸色相当难看，怒气难消：“少来这套。把相片删了。” “不删，这是证据。证明你非礼我家芳芳的证据。寻呈翼，没想到呀，你竟然是这种人？”边大婶突然嗓门提高，大声：“来来，咱们让大伙瞧瞧你的真面目。” 小明忙拉着边大婶劝：“边大婶，不要啊。这，这可能是个误会……” “误啥会？一男一女躲在这里，芳芳的衣服都被扯下来了，还误会啥？”边大婶得理不饶人，推开小明，好像要走到门边去喊左邻右居来参观似的。 小明无助的看向寻呈翼：“九哥？” “让她去。”寻呈翼眼里带着厌恶，冷冷盯着边大婶的背影，转头看一眼假哭的陈芳，不客气的笑了：“手段可真下作。闹吧，反正闹大了，丢脸的，又不是我。” “可是……”小明面现为难。 “可什么是？以为这套把戏就能治住我？就凭这下三滥古老过时的手段，还真能把我怎么样？”寻呈翼好笑起来。 若是放古代吧，兴许还真能奏效。 可现代了，一男一女搂一下抱一下，就必须洞房？ 真是个笑话！ 小明无言的指指隔壁丁婆婆家。 闹大了，当然丢脸的不会是寻呈翼，反正他脸皮够厚。 问题是，于微时怎么看他？ 寻呈翼咽咽喉，强自镇定：“放心吧，她是个聪明人。” 果然，边大婶那么一嚷嚷。桂花巷老邻居们都涌过来看热闹，甚至惊动了丁婆婆。 丁婆婆被嘈杂声惊动，陆阿嬷又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丁婆婆也拉了过来。 边大婶添油加醋的那么一宣染，果然老邻居们看寻呈翼的眼光都带着鄙视。 “小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呀。陈芳这丫头看着就乖巧，好好追就是了吗？干嘛来这么一出呀？” “可不，吃相难看。” “这可怎么是好哦。虽然是新社会了，可女孩子名声一样要紧。芳芳以后怎么见人啊？” “这好办啊。男未婚女未嫁，索性凑成一对就行了嘛。” “这主意不错！皆大欢喜啊。” “芳芳啊，你看行不行呀？” 陈芳嘴上不说，心里乐开花。这就是她今天来这一出的目的啊。 第140章 站队 院子里闹哄哄的，宛如几百只鸭子在叫唤。 边大婶更是不遗余力，把手机从胸口掏出来，恬不知耻的展示给邻居们看，大声嚷：“大伙看看，啊，都看看。有图有真相，我可没有冤枉他吧？” “啧啧，伤风败俗啊。” “世风日下啊，现在年轻人啊，真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乱搞啊。” “平时看着小寻挺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么就这样呢？” 邻居们都是中老年，思想大多顽固。 本来就看不惯现在年轻人公共场合亲昵，如今眼前就有一对这样的，更加鄙视的不加掩饰。 边大婶还得意洋洋的斜眼瞅寻呈翼。 陈芳却听出点苗头，马上就掩着脸哭：“我不是，我没有……”她手指寻呈翼：“都是他，是他……”故意欲语还休，就不把话说准，好留给旁观者脑补。 陆阿嬷也是个不嫌事大的，忙问：“怎么着？是小寻强迫你的呀？”转头忿忿：“小寻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庭光众下，你怎么能强迫芳芳呢？” “我没有。”寻呈翼无奈：“我对她一点非分之想都不有，怎么会强迫她？是她凑上来的。” “你胡说！”边大婶口水差点喷他脸上：“就是你，居心叵测看我们芳芳一个人在后院，起了歹心。呐，人证物证齐全，你休想狡辩。” “那你们想怎么样？”寻呈翼倒是不急了。 边大婶一愣：“我，我们……你这是什么态度？” 丁婆婆听了半天，也看了半天的戏，出头，和颜悦色：“都静一静。这事吧，还是先听听小寻怎么说？” “哟，丁婆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诬陷他不成？”边大婶不乐意吊起眼角。 “不管是诬陷还是什么，大伙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吧？就算是上法庭，法官还允许被告答辩呢。”丁婆婆平静笑笑：“边大婶，都是老邻居，就别这种话术了。” 然后，转向众人：“大伙要不要听听小寻怎么说呀？总不能话都让边大婶说了吧？” 陆阿嬷头一个支持，毕竟寻呈翼可是她的租定。若是带上这种乱搞的污点，她还真不放心把房子租给他了。 “对对，听听小寻怎么说吧？边大婶这张嘴呀，十句有九句是真的就不错了。大伙又不是不知道你。” “陆阿嬷！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边大婶咬牙切齿。 陆阿嬷倚老卖老：“我身体好着呢，不吃药。”又袖着手催：“小寻，你说，到底咋回事？” 寻呈翼抬抬手，笑：“谢谢丁婆婆，陆阿嬷。事情是这样的……”他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夸张，就是还原事实真相说出经过。 并且指当时所站地：“我正在调试洗衣机，就站那里。大伙也想想，我若是真有不轨之心，何必带上徒弟小明上门？”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陆阿嬷当然相信了，笑嘻嘻：“我就说嘛。好好的不在店里修家什，跑到边大婶后院来干什么？原来是工作来的。” 边大婶气愤：“寻呈翼，你这是狡辩。没错，你是上门搬洗衣机来的。可我家芳芳当时正好的洗浴室，正好出门遇到你，然后你见色起意……” “不好意思呀，边大婶。你家芳芳这色，真不够我起意的？”寻呈翼客气又嘲讽：“我若真见你家芳芳这色就起意，也不至于一直拒绝她倒追了。” “倒追？”众人哗然。 陈芳满脸通红：“胡说，我几时倒追你了？” “好多时候。我可以作证。”说话的是于微时。 她听到隔壁闹哄哄的，好像出什么大事了，其中掺杂着寻呈翼的声音，就赶了过来。听了一耳朵后，大概就明白问题所在。 听到她来了，寻呈翼眼眸一亮望过去。 于微时递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走到他身边，对着陈芳和边大婶说：“边大婶，陈芳小姐，你们这‘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太让人不可思议了？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往寻呈翼身上泼脏水？也没多大仇多大怨呀，怎么就这么下作呢？把他跟陈芳凑做堆？这可能吗？闹这么一出，还想着凑做堆？这是逻辑？” “什么，你，你算什么东西？”边大婶忽然结巴了。 于微时不屑笑：“陈芳呀，我还真小看你了。倒追还不算，还算计，还脱上衣喊非礼？你到底想干嘛呀？把他名声搞臭，两败俱伤？或者让他从此打光棍，配你的不要脸？” 陈芳自打她出现后就死死的剜着眼瞪她。 寻呈翼看着她笑。 “各位街坊邻居都是火眼金睛，大伙回想下，陈芳倒追，你们多少瞅在眼里的吧？” 陆阿嬷第一个认真回想，砸巴嘴：“好像有这么回事？” 另一个邻居也歪头想了想：“我好像看到前阵子陈芳跑修理铺跑的挺勤快的。” “哎呀，这么说，陈芳倒追不成，然后跟边大婶合伙演了这么一出戏？”邻居惊问：“图什么呀？真像小于说的那样，把小寻名声搞臭，你陈芳的名声也臭了呀？” “大概是两个臭名凑一堆吧？” “啧啧啧，这煞费苦心的，至于吗？”另一个邻居就溜眼瞅寻呈翼：“小寻倒是一表人材，相貌堂堂。可怎么说也就是个修理工，边大婶竟然不嫌贫爱富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边大婶嘴都快气歪了，指着于微时，又指寻呈翼：“我有证据，我，我报警告你性骚扰。” “啊？”众人俱惊。 有几个忙劝边大婶：“边大婶，你冷静啊。你家芳芳还要脸呢。” “报警没问题。可凭着手机相片，又判不了刑，何必弄的邻居伤和气呢？” 寻呈翼倒是坦然：“我支持你报警，这是你们的权利。但同时我也要会请律师告你们毁谤。” 小明此时胆气壮了，站到寻呈翼身边，点头：“九哥，我支持你。真是没王法了是吧？大白天的，竟然算计我们九哥。把我们九哥当什么人了？那种姿色好意思叫屈？难道不知道我们九哥喜欢的是于小姐吗？” 第141章 和稀泥式解决 最后一句让现场瞬间安静。 没错，寻呈翼跟于微时最近常常如影随形，出双入对。桂花巷盛传他们在谈恋爱，虽然双方没有正式宣告。 竟然如此，那么寻呈翼大白天跑人家家里调戏另一个女孩子，似乎理由站不住脚吧？ 边大婶垂死反驳：“你懂个屁！男人，哪个不是一堆花花肠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众邻居又同时点头：“对对，男人呀，无论老中青，都是花花肠子。” “就比如那谁谁谁吧？明明有娇妻，还不是跟保姆搞一起了？他们出轨，不挑嘴的。” “对对。这世道精虫上脑的男人，太多了。” 边大婶得意洋洋斜眼看着于微时。 于微时只一句：“我相信寻呈翼。” 小明气的瞪了好几眼边大婶，跟一句：“我也相信九哥。” 真是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低级的圈套嘛。这帮街坊邻居怎么回事？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 丁婆婆温和笑：“我也相信小寻。” 陆阿嬷那是不用说，自然站队到寻呈翼这一边。 边大婶慌神了，跟陈芳隔空对个眼神。 陈芳忽然捂着脸‘哇’的大哭，扭身跑上楼去了。 “芳芳，芳芳，你别哭呀。”边大婶怒目向寻呈翼：“你说，这事怎么了？” “报警啊。”寻呈翼闲闲抱臂。 边大婶一怔。 她还真不愿报警，这事吧，闹大了，对陈芳对她们边家也没好处。 本来就只是逼一逼寻呈翼，让他负起责任，跟陈芳好上。哪里想到他油盐不进呢？ 和稀泥的邻居们又劝：“报警就不用了吧？传出去，哪个的名声都不好听。边大婶，从长计议呀。” “对，这事吧，闹大了，对你家芳芳伤害最大。” “我看吧，还是小寻负起这个责任，跟陈芳道个歉，然后……” “呸呸呸！”陆阿嬷首先唾弃：“凭啥小寻得道歉？边大婶跟陈芳两个联手设个这个圈套，你们眼瞎看不出来？该道歉的是边大婶和陈芳。两个臭不要脸，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逼着小寻负责……哎哟喂，我活这么大把年纪，算是开了眼，今儿头一回遇到这种女方倒贴不成还用下三滥手段逼亲的破事哟。真真笑死人。” 陆阿嬷年纪长，有资格说这种话还不会被打死。 边大婶脸都气绿了。 “陆阿嬷，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啧啧啧，还诬赖小寻见色起意？那你手机拍照是不是事先准备的？你咋就知道他们在后院有一腿了？怎么就被你拍上了？” 小明忙：“没错没错。我是跟她一块从有厅到后院来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位大妈手机就开始拍照了。一看就是有预谋的。” 边大婶瞪他：“臭小子，你闭嘴。” 于微时问寻呈翼：“你打算怎么办？” 寻呈翼冲她笑笑，然后板正脸色对边大婶：“报警打官司呢，我奉陪到底。” 边大婶脸一抽。 “如果你不想报警，那就当着众位邻居的面，向我赔礼道歉。原不原谅呢我视情况而定。” “呵呵。”边大婶被逼的举起手机：“好呀，那就报警啊。” 寻呈翼漠然，手势一摆：“请便。” 街坊邻居们也不劝了，齐齐默声。 边大婶很下不来台。 她没想过闹大报警啊，可寻呈翼态度这么强势，也是她没想到的。 寻呈翼，一个京市海漂，底层修理工而已，无权无势的外市人，为什么还这么强势？他底气何来呀？ 一直楼上听动静的陈芳觉察不妙，马上冲出房门，站在楼栏边对边大婶：“姑姑，算了吧。我吃点亏，算了，女人本来就容易吃亏。” “唉！”边大婶叹气：“这什么世道哟。做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好像她们息事宁人是吃了大亏似的。 不过，道歉嘛，休想。 陈芳一扭身，又在房里干嚎。 边大婶巴掌一拍，一屁股坐地下也开始嚎起来：“我苦命的芳芳啊……” 不报警，但也不道歉。 不报警是因为这事不占理，闹大了对她们没啥好处，属于损人不利己。 不道歉是拉不下脸面。死撑着，否着怎么还在桂花巷立足呢？ 这下好了，街坊邻居们又开始打圆场和稀泥了。 碰上这种男女作风上的破事，寻呈翼似乎也只能干瞪眼。总不能把这两个女人打一顿吧？ 唯一能做的就是黑着脸，对假哭的边大婶说了一句：“把相片删了。马上。” 陆阿嬷和丁婆婆也点头：“对对，留着也闹心，快点删了吧。否则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难堪呀。” “对呀，边大婶，你就别顾着哭了，快把相片删了。” 边大婶还倔了几分钟，架不住大伙劝解，不情不愿把相片删了。 不报警，还留着，很让人非议的。 寻呈翼检查边大婶那部用旧的手机，从文件管理上删除，直到删干净了，才放心。 若是被有心人拿到大做文章，够他喝一壶的。 “微微，走吧。”寻呈翼低声招呼。 于微时自然不便久留，跟着出边大婶家。 回到丁婆婆的店，小明在店外说了声：“九哥，我先回去了。” “嗯。” 丁婆婆安抚一句：“小寻，别放心里去。” “婆婆，谢谢。我知道。” 丁婆婆转身去了后院打着浇菜园的名义。 店里只剩下于微时和寻呈翼两人了。 “微微，我……” “我知道，不用解释。”于微时淡定：“不过，虽然平冤昭雪，我觉得还是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你要做好准备。” 寻呈翼感激：“我懂。我抗得住。” 静默少许，寻呈翼又沉声：“微微，谢谢你。” “不用谢，举手之劳。” “谢谢你无条件相信我。” 于微时却煞风景摇头：“并不是哦。因为她们手法太过时了，大白天的，逻辑上讲不通，我才会相信你。若是换了另一种场景，我可能不会无条件相信你。” 寻呈翼看着她，失笑。然后认真辩解：“正是因为大白天，我才会放松警惕。若是换了另一种场景，未必会得逞。” 第142章 桃花劫啊 于微时美眸圆睁，惊叹：“所以，她们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计算好了的？霍，是我太天真了。”然后轻笑：“心机太深了，幸好不是冲着我来的。” 闻言，寻呈翼紧张了：“微微，你要小心。以后，路上遇见边大婶或者陈芳，不要跟她们走的太近。还有，她们若是邀请你去某个地方，千万别答应，还有……” “寻呈翼。”于微时感动又好笑，抚额：“你觉得，都撕破脸了，她们还会针对我吗？” “难说。”寻呈翼面色凝重：“以防万一。这样吧，以后你跟她们在同一场合，不管有没有事，都跟我打个电话。” “不至于吧？”于微时浅浅笑容：“没事的，我会小心的。” “不行，你得答应我。微微，千万别掉以轻心。你永远不知道有的人心能阴暗到什么程度？” 寻呈翼这么重视她的安危，于微时真的挺窝心。 为了让他安心，只好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发现一点不对，我就跟他报备一声。” “这还差不多。”寻呈翼松口气，抿抿嘴，又道：“不行，得找个人盯着她们。” “寻呈翼，真的没必要这么小心。”于微时唬一跳，忙阻拦：“好歹是邻居，她们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我姨婆婆在这里也多少有点人脉，她们不会闹太过分的。” 寻呈翼看着她。 “真的，小心是好，过了就不好了。” 最后，寻呈翼勉强：“好吧，那就先别盯她们。” 兀自抿嘴不知在想什么，眉头一直锁着。 于微时只好跟他转移话题：“对了，你要搬到修理铺去住吗？” “不搬呀，为什么要搬走？”寻呈翼略惊。 “嗯，我担心……”于微时斟酌用词。 寻呈翼就笑了：“你担心我受不了流言蜚语？不会的，我心理素质还行。何况错的又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搬走？搬走才会落人话柄吧？” “也对。”于微时轻蹙眉，疑：“奇怪，早上的时候，边大婶明明说陈芳回自己家了。她这么说的目的，难道是打消你的疑虑？” “很可能。”寻呈翼斜靠着柜台，漫不经心笑：“我还真没想到陈芳会在院子里出现。所以我才一个人去到后院查看洗衣机的情况。” “真是，处心积虑啊。”于微时瞄他一眼，半开玩笑：“你招惹的桃花，你有此一劫啊。不冤！” 寻呈翼无奈苦笑：“我冤。我太冤了。我根本没招惹好吧？” 于微时将他从头到脚扫一遍。 嗯，长的俊帅，身材极佳，满满荷尔蒙气质，往那一站，桃花自动扑上来。真是怪不到他。 寻呈翼知道她在打量自己，嘴角上翘，坦然的任她瞅。 于微时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开始拿过纸和笔练习画符。 “微微……”怎么不瞅了？寻呈翼还怪不适应的。 “你，不回修理铺啦？” 寻呈翼看看时间，特别的理所当然：“快到中午了，我今天就在这里蹭顿午饭吧？” “……行呀。”于微时点头。 闹那么一场，寻呈翼胃口其实还好，不受什么影响。 于微时也没做什么辣的菜，以清淡为主。 午餐毕，丁婆婆一向是要午休一个小时的。 所以，寻呈翼又陪着于微时在看店，顺便闲聊。 没想到，陆阿嬷也很无聊，吃过午餐，跑来扯淡。话里话外都在埋汰边大婶。 陆阿嬷跟边大婶也没什么深仇大怨，只不过邻里之间嘛，总免不了小摩擦小误会小计较。平时边大婶牙尖嘴利的不饶人，陆阿嬷处下风的时候多。 今儿可逮着机会报仇了。 “那个，陆阿嬷，其实这个事吧，也没什么大不了。”于微时听不下去了，期期艾艾道：“虽然挺糟心的，但放在现在这世道，真算不了什么。” “哎呀，小于呀，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呢？瞧瞧她们干的这叫什么破事？明明你跟小寻两个这么好，她们就是眼红嫉妒想把你们拆开吧？落到人人嗤笑的地步，是她们的活该。”陆阿嬷一点也不听劝。 于微时跟寻呈翼交换个无奈的眼神。 陆阿嬷却越说越高兴，双手一拍哈哈笑：“你是没看到后面的场景呀。老边，对，就是边大婶她男人。也不知谁给报的信，匆匆忙忙回来，听说这事后，气的眼珠子快暴出来了，要不是我们劝着，他非得甩边大婶一个大耳括子不可。” “老边叔也回来了？”于微时真不知道后续。 “回了，赶的急，一脑门的汗。哎哟，那个陈芳呀，还有脸哭？真真替她害臊。”陆阿嬷得意忘形：“当时就让老边打电话给陈家……” “啊？”于微时不解。 陆阿嬷注解：“老边给陈家打电话，让他们来个人把陈芳领回家去好好管教。” “陈芳，回家了？” “回了回了。这回是真回家了。”陆阿嬷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下好了，你以后不用担心她使坏了。” 于微时苦笑不得：“陆阿嬷，我不担心。” “也对，这事吧，我说句公道话。都是小寻你招来的。”陆阿嬷转向寻呈翼。 寻呈翼堆个窘迫的涩笑：“陆阿嬷……” “你要不跟陈芳粘粘乎乎，早点拒绝她，何至于此？”陆阿嬷摇头叹：“小寻呀。咱小于那可是个顶个的大美女，你可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陆阿嬷，我没有。”寻呈翼真是冤死了。 他从来没给过陈芳希望，拒绝的也明确，偏偏她还不死心，能怎么办呢？ “没有就好。”陆阿嬷笑眯眯，想起一出是一出，转问于微时：“你们几时见家长呀？虽然丁婆婆也算是你长辈，到底还是两家父母亲见面，才显得正式。” 于微时半边脸快抽筋了。 “小寻你呢？”陆阿嬷热心的过分了。 寻呈翼摸摸鼻子，含含糊糊道：“我，我随时都可以领微微见家长。” 陆阿嬷双手一拍，喜滋滋：“那就成了。” 成啥成呀？于微时脸色不好看了。 顺便瞪眼暗喜的寻呈翼：八字还没一撇呢？ 第143章 小鬼拦路 入夜，月亮极圆。 于微时和丁婆婆吃过晚饭后就提着袋子先去修理铺跟寻呈翼会合。 等天色暗下来，寻呈翼开车朝郊外铁弓山驶去。 于微时坐在副驾位，看着天上圆月：“今天是十五啊。” “不，今天是十六。”寻呈翼接话。 “哦，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于微时轻笑，转头回丁婆婆：“姨婆婆，月亮的阴晴圆缺会对灵魂呀鬼魂之说产生影响吗？” 丁婆婆对她的发散思维表示肯定笑：“多少会一点。” “那我希望，今晚能有收获。” 丁婆婆没作声了。 铁弓山太奇怪了，让她不得不出面实地察看。 可是，前几十年，都还好好的呀，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今年，就古古怪怪的呢？ 白虎主战神，是克鬼的呀？ 偏寻呈翼还遇到了莫名其妙的攻击？是谁在装神弄鬼？ 还是另有隐情？ 大晚上的，出郊外的车辆比较少，路灯又一路明亮。 寻呈翼车开的快又稳，没多久就到了铁弓山脚下。 “咦？这不是正门？”于微时看一眼就发现正对着的不是那天来过的铁弓山正峰。 “对，这里有一条小路，不需要买票就可以进到里面。”寻呈翼来过几次，已经摸清路数了。 于微时开门下车，看一眼黑漆漆的山林。 月光虽好，可铁弓山林密树深，光线照不进里头。 丁婆婆悄悄下车，也举手凝望。 “这么看，这是铁弓山的西面。”于微时举手比划了阵。 铁弓山像一根弓，这么多年形状也没被破坏。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弓形的西面山峰。 这边游客少，有小路，只要很熟悉这块的人才知道。 丁婆婆问寻呈翼：“小寻，你在哪个位置遇到攻击的？” “差不多西面，纵深往前五百米的样子。”寻呈翼还记得大概方向。 “那就走吧。”丁婆婆手里拧只强光手电筒。 于微时把塑料袋拿在手里。 装了些桃木剑之类的，还有符纸，当然没有黑狗血。 寻呈翼看一眼于微时，似乎想让她到身边来。 “你带路，我断后。”于微时摆摆手。 “手电筒拿好。”寻呈翼也不好意思让丁婆婆这个长辈走的最后吧？ “嗯。” 夏夜山风凉沁。 不远的田沟蛙鸣阵阵，萤火虫比市区多，不时有不知名虫子在树根下拖长音唱歌。 ‘沙沙’的风拂树梢响。 除了面前的亮光，四周都黑漆漆的。 所幸，于微时不是吓大的，她经常跟鬼魂打交道，又明确知道自己没有开天眼，所以毫无畏惧的低头看路。 ‘呼’有寒风拂过后颈。 于微时回头瞅一眼，嗯，很好，啥都没有。 “嘻嘻嘻……”有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于微时再次回头。 很好，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她手电筒四扫，镇定自若：“哪位朋友玩心这么大，现个身见个面怎么样？” 寻呈翼和丁婆婆都转身看着她。 ‘咻咻咻’怪声时远时近。 丁婆婆皱眉：“这是孤魂野鬼在附近游荡。” 寻呈翼讶然：“这么说，这山林有鬼？” 半空中有声音嘻嘻哈哈笑：“是呀，有鬼呀，还不快跑？” “我听到了。”于微时看看寻呈翼，问他：“你能听到吗？” “能。”寻呈翼搓下巴：“我也能听到鬼语了？” “这不一样。”丁婆婆相当淡定：“这种鬼语，是个人都能听到。” 寻呈翼也没什么太大感觉。 反正，他对听不听得到鬼语，兴趣一般般。 “哈哈哈，你们，胆子不小呀。”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怎么着？送死来了？” 丁婆婆冷笑：“你有本事就显身，弄死我们试试？” “哟霍，老太婆，口气不小啊。当我不敢？” 丁婆婆冷冷：“你当然不敢。生死薄又不在你手里，你倒是敢一个给我看看？” 对方默然片刻，又吊儿朗当：“我是鬼差，有权拘你们的魂。” “鬼差？有碟文吗？拿出来看看。”丁婆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擦，老太婆，你，你谁呀？”让它拿碟文？人类好像不知道这程序吧？ 丁婆婆不答反问：“你主人是谁？” “我，我什么主人？”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养的小鬼？” 此言一出，不仅是寻呈翼和于微时面面相觑，对方更是沉寂无语了。 等了几分钟，丁婆婆摆手：“我们继续走。” 寻呈翼几次想开口，却不知从哪问起。 还是于微时小心翼翼：“姨婆婆，什么叫养小鬼？是，是网上说的那种养小鬼吗？” “网上什么养小鬼？”丁婆婆不太会上网，上网也不看那些明星生活。 于微时就稍微解释了下：“就是说，有些明星，以女明星为主，她们想红想出名，听说会去泰国拜什么高僧，然后请一个小鬼养着，这样运气就会好转。” “那不是。”丁婆婆干脆否认：“我刚说的养小鬼是说，这个跟我们说话的小鬼，是有人刻意养着的，否则真正的孤魂野鬼是不会凑上来主动搭话的。” 于微时消化了下她的话，震惊：“姨婆婆，你的意思是。刚才搭话的小鬼，不是野鬼，是人为故意养着的？可养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丁婆婆凝重神色，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养在这里？答案得在这里找。” 寻呈翼插话：“难道我上回夜探，遇到的攻击就是这个小鬼？” “也许是，也许不是。”丁婆婆并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假如是的话，为什么要攻击我？”寻呈翼摸不着头脑。 于微时却也问：“假如是同一个小鬼的话，为什么今晚会主动搭话？” “对呀。为什么今晚收敛了，不再主动攻击人？” 于微时心思转的飞快，喃喃自问：“如果真像姨婆婆说的那样，小鬼是有主人的。那么，会不会是因为寻呈翼落单一个人，所以主动攻击把你吓走再不敢过来夜探？而今晚，我们人多，攻击未必占上风，所以主动搭话，以口头威胁为主，也是想吓走我们？” 寻呈翼赞赏的一击掌：“太有道理了。目的是……”目光放向深山：“……不让我们继续探查这座山？” 第144章 夜斗 丁婆婆没吭声，目光犀利的望向幽暗的山林。 于微时顿了顿，问：“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寻呈翼等丁婆婆拿主意。 “来都来了，就再看看吧。”丁婆婆轻叹。 海市这样下去不行呀！孤魂野鬼四窜，还有人为圈养的，再这样下去，明年怎么办？ 手电筒的亮光划开山路，还是寻呈翼打头阵。 “微微，你跟丁婆婆并排一块走。”寻呈翼侧头叮嘱。 “没事。”于微时又不怕鬼。 丁婆婆却反手招：“小微，跟着我。” “哦。”于微时快走几步，跟丁婆婆并排。 这条路不宽，但两个不胖的人并排还是绰绰有余的。 寻呈翼松口气，专心致志的盯着前路。 一路安静，走了大约两百米远，山峰之上，有圆月孤悬。 都以为对方还会有招，没想到，一直到寻呈翼所说的那个位置，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知不觉走到西峰山腰，登高望去，望不了多远，都被漆黑树梢所挡。 丁婆婆掐指默算，眉头皱的很紧。 寻呈翼侧身过来，小声问于微时：“丁婆婆，这是在算什么？” “嘘。”于微时竖一指，压低声音：“我也不知道。” “丁婆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寻呈翼轻声感慨。 以为不过是冥店的店主，没想到，本事蛮大啊。 “不对劲！”丁婆婆收起手势，微仰头望月，自言自语：“这很古怪。” “姨婆婆？”于微时凑上前，准备打探一番。 丁婆婆却摆手：“回去吧。” “啊？这就回去啦？” “回吧。今晚不会再有收获了。”丁婆婆说的很笃定。 寻呈翼和于微时交换个疑惑的眼神，只好点头：“好吧，那就回吧。” 原路返回，快出林路时，丁婆婆站住了，缓缓回身，盯向林深处，静默少许，又扭回头。 于微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除了黑暗就是风声，什么都没看到。 自然，也没听到什么异常声音。 上了车，于微时本来要坐到后座去跟丁婆婆说话的，她却无力摆手：“小微，你去副驾位。” “……哦。” 寻呈翼把车大灯开起来，掉头，向市区返回。 幽深山林，有个声音轻松：“呼，他们终于回去了。” 另外一个声音柔柔弱弱：“那个老婆婆，好像不是普通人？” “嗯。” “也许，她可以帮到我？” “……” 车内气氛很纠结。 好几次，于微时都想开口，却让寻呈翼使眼色制止了。 透过后视镜，看到丁婆婆头后仰，靠在座椅上，眉头紧皱眯着眼，心事重重的样子。 于微时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了。 快到桂花巷了，丁婆婆坐正，说：“小寻，就停在这里吧。” “好的。”寻呈翼把车停在巷口。 夜宵摊火热营业中。 丁婆婆不发一语，回了店里，洗漱一新就回房了。 于微时看着她回房，灯也熄了，自己再转去浴室。 接到寻呈翼电话：“微微，出来吧，我在夜宵摊等你。” “现在？” “也不算晚，还没到零点呢。” 于微时想了想，答应了：“好，我就来。” 稍稍洗个脸，于微时悄悄出门，看一眼静静的桂花巷，快步出到夜宵摊，却好像听到吵架声。 “寻呈翼，你他妈什么意思？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小边，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姓寻的，你以为这样就糊弄过去了？这事没完！” 寻呈翼声音冷淡却好听：“你想怎么样？” “报警！老子要告死你这个畜生！” “嘴巴放干净点。” “你他妈一个修理工，拽个屁啊？老子今儿不修理你一顿，就白活二十多年……” 旁人劝：“小边，不要冲动。有话好说。” “我跟他没什么话好说。一个外地鳖，欺负我边家没人是吧？” 寻呈翼声音很平静：“我欺负谁了？” “我妹芳芳。” “反了，你们家求着我欺负她，我没看上。” “你这个王八蛋……” 夜宵摊乱成一团，有一半顾客在拉架，一半在看热闹。 ‘噼哩啪啦’是酒瓶子摔碎的杂音，还伴有‘啊’的女人尖叫声。 “别拦着我，今儿不打死他，我不姓边。” 于微时站在外围看了眼。 冲动的年轻男子是边大婶的二儿子边仲景，手里拎着个缺半边的酒瓶子不顾阻拦要扑过去打寻呈翼。寻呈翼呢，老神在在，不慌不忙，看笑话似的双手抱臂。 这副轻视姿态，更是激起边仲景的怒火。 本来就因为表妹陈芳一事，他就窝了一肚子火。跑去修理铺找寻呈翼算账，偏寻呈翼不在。没想到在夜宵摊狭路相逢，肯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边仲景不了解真相，他也不需要了解。 他只知道表妹陈芳是被逼离开桂花巷回家的就够了。 为什么被逼呢？当然是因为寻呈翼欺负她，又没讨到公道呗。 做为关系不错的表哥，边仲景责无旁贷要为表妹出这口恶气。 “寻呈翼，你别光站着呀，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快，快道歉就好了。”有人和稀泥式偏袒。 寻呈翼眉眼冷峻：“我没错我道什么歉？” “你这人，怎么这样固执呢？没看到小边这会正激动嘛。你先服个软，等小边冷静下来再坐下来好好谈嘛。” 寻呈翼冷笑：“他激动管我屁事。凭什么我要服软？不服气就放马过来啊。我正手痒痒呢。” 老实说，打小寻呈翼就没怕过谁。 入伍后，加那段奇遇，他更是有恃无恐。 这世上，能成为他对手的人，只怕没几个。 就边仲景那咋呼虚劲，他还看不上眼呢？ 几个边仲景的朋友互相使个眼色，皮笑肉不笑：“行呀，你说的。可别后悔。” 于是，他们也不拉扯边仲景了，而是退到旁边。 边仲景正在气头上，根本冷静不下来，没人拉架，他就一头热的挥着缺瓶子朝寻呈翼刺去。 寻呈翼岿然不动，还有闲心向于微时看过来，露出个无畏的笑脸。 其他看客们，都惊呼：“啊！！” 有胆小女客还不由自主捂了捂眼。 第145章 长辈秘密 于微时无奈一笑。 果不其然，寻呈翼不避不让，抬脚就朝毫无章法的边仲景踢去，正中下腹。 边仲景腹部一痛，却又收不住脚，直直朝后倒，手里还举着酒瓶子。 “小边？”他的朋友一看这结果，怕是不能单挑，只能群殴了。 “等等。”寻呈翼伸掌一竖，特别认真建议：“打架可以。但不能在这坏了老板做生意。不如去旁边小巷解决怎么样？” 边仲景已经爬起来，恼羞成怒：“寻呈翼，你会后悔的。” 寻呈翼带头，朝旁边暗巷去，经过于微时身边时，轻轻笑：“我很快回来。” “嗯。下手轻点。”于微时也笑着叮嘱。 边仲景看她一眼，眼刀子似的。 当然，他再混，也可能冲女生动手。 有顾客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跟过去要把戏看到底。 老板和老板娘把倒掉的桌椅扶起，直叹气：“这是何必呢？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有人附合：“就是呀。边仲景这人，平时脾气不大呀。” “哎哎，你不知道，今儿他家出事了。” “啥事呀？” “他表妹跟寻呈翼……反正，我也是听说了，不保证真实性呀。” “不保证真实性你还往外说？” “这不，给你们做个参考嘛。边仲景这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嘛。” “可是我听到的版本不是这样的。” “你说说你的版本。” 大伙都好奇着呢。这种家长里短的八卦，最能激发人的传播欲。 正说的热闹，寻呈翼却拍拍手，若无其事返回来，还大方对老板说：“老板，损失我来赔。” “没事，没啥损失。” 酒瓶也是空瓶子，别人喝过的。 寻呈翼便招手对于微时：“要不要再吃点？” 于微时低声：“你饿了？” “有点。” “行呀。” 边仲景一伙却骂骂咧咧相互扶着出暗巷，冲着寻呈翼又想打群架。 寻呈翼也不作声，只是把拳头捏的嘎巴响，面色冷漠，眼神凶狠。 “算了小边，别把事惹大了。” “对对，这小子不是善茬，咱明儿再找人跟他算账。” 边仲景一伙人，身上都挂了点彩，不严重，可绝对没落着好。 也不敢过来真找寻呈翼麻烦，骂骂咧咧几句就散了。 众人看的稀奇，目光探照灯似的扫瞄寻呈翼。 这家伙，真的以一挑五呀？ “真的，真的，他真的很厉害。我们还没看清他怎么出手了，边仲景那帮人就倒下了。”看热闹回来的人啧啧称奇。 “老板，打包。”寻呈翼并不想成为众人焦点所在。 老板优先炒他点的几个菜，然后寻呈翼堂而皇之拉着于微时去了修理铺。 这个时间点，年轻男女一块离开，很让人联想。 “我……”于微时不是很愿意。 “微微，你有没有觉得，今晚，丁婆婆的举动也很古怪？”寻呈翼用正事勾她。 “觉得。”于微时也有这种感觉，否则她不会大晚上出门了。 寻呈翼得逞的笑，长腿走的快，已经到了修理铺，然后开门，去到里间开灯。 于微时站在修理铺门外，迟疑着。 “进来呀。”寻呈翼把修理铺的门又关上。 于微时只好去到里间。 “给你的凉拌香菜。”寻呈翼把打包的夜宵摆到桌上，拿起筷子：“我们边吃边说。” 于微时接过一次性筷子，问：“说什么？” “今晚的事啊。”寻呈翼的是一碗蛋炒饭。 于微时低头挑起香菜，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偏咸了点，眼睛就找水杯。 寻呈翼把自己的水杯推给她：“我还没喝的。” “谢谢。” 水杯里有浓浓的茶叶。 于微时给面子的喝了一小口，再问：“你想说什么？” “微微，我这个人不会拐弯抹角。那我就直接说了。” “嗯，说吧。” 寻呈翼拨口饭，到底思量了下：“丁婆婆，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于微时一怔。 丁婆婆目前所表露出来的能力，的确不太像是一个寻常的冥店小店主。 但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你，在来海市之前，没见过她？” “没有。”于微时想了想：“我甚至都不知道奶奶娘家还有个堂妹。因为我奶奶那边的亲戚，走动的不是很勤快。偶尔过年见过几位，也从来不提海市还有位姨婆婆。” 寻呈翼也纳闷了：“那你来海市……” “哦，是这样的。因为小美邀我来海市发展，我就在家里准备。奶奶听说我投奔小美，知道小美家境也一般，就跟我提起，有个久没联系的堂妹也在海市，让我暂时先到姨婆婆这里落脚。” “久没联系？”寻呈翼会抓重点。 于微时轻笑了笑：“我也问过奶奶，为什么久没联系，还给我详细地址？” 寻呈翼点头：是这个理。 “我奶奶当时说，这个地址其实是很多年前姨婆婆留给家里人的。不过家里没有去求证，也不知还在不在？让我来试试运气。” “怎么，丁婆婆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于微时摊手：“好像是吧？听我奶奶的口气，姨婆婆年轻时，是跟家里人闹翻的。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寻呈翼低头扒饭。 过了一会，他才擦擦嘴：“这么说，丁婆婆跟家里闹翻后，做过什么，做为亲戚，都不清楚？” “可以这么说。” 虽然，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姨婆婆跟家人闹翻，然后几十年没跟娘家人有来往？在父母逝世后，娘家人也没想过跟她重新联系？ 但，人嘛，多少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她一个小辈也不好意思过问太多。 寻呈翼下意识拿起水杯喝水，又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于微时马上明白，表明态度：“我不会去打听长辈当年往事的。何况，我觉得你重点错。明明是铁弓山不对劲嘛，跟我姨婆婆当年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关系吗？” 寻呈翼无声勾唇笑：“好，不打听。我只是直觉，铁弓山的不对劲，丁婆婆有可能知道真相。” 于微时心里也在默认，嘴上还是安抚他：“就算是这样，那我们只能等姨婆婆想说的时候再知道呗。” “嗯，好。” 第146章 闹上门 有些真相，没那么快知道。 但有些流言，却是越传越离谱。 比如说，夜宵摊，寻呈翼跟边家小子边仲景打架的事，一夜之间在桂花巷就传的沸沸扬扬。 陆阿嬷特意兴奋的跑到店里来跟丁婆婆和于微时报信：“哎呀，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边大婶去小寻的店里大闹一场，真是不像话啊。” 于微时吃惊：“边大婶还去寻呈翼店里闹了？” “可不。闹的动静很大，还惊动了警察。我赶过去，都闹完了。听附近开店的说，边大婶堵着门指着小寻骂呀。还撒泼打滚让小寻赔医药费呢？” 丁婆婆皱眉：“边大婶过分了。” “就是。小寻有什么错呀？我听说是边家二小子带着朋友先堵的小寻，让小寻一个人打趴下，灰溜溜的回家。边家怎么好意思闹出来？还嫌丢脸丢的不够？” 于微时坐不住了，问：“陆阿嬷，他们真去了警局？” “是呀。边大婶又哭又打滚，实在看不下去，还是路人报的警。这会，应该还在警局吧？” 丁婆婆拍拍于微时，安慰：“别担心。民事纠纷而已。警察顶多是调解。” “嗯。我知道。”于微时想了想，问：“陆阿嬷，他们大概是什么时候去的警局？” 陆阿嬷看看钟：“大概八点半以后还不到九点。” 于微时也看向时钟，现在快十点了。 “陆阿嬷，你坐，我打个电话去。” “行，你忙你的。”陆阿嬷继续跟丁婆婆闲扯边大婶家的奇葩事。 于微时躲到楼上，握着电话思忖片刻，拨打了寻呈翼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寻呈翼接起来，声音清冷好听：“微微。” “寻呈翼，你现在在哪呀？” “正准备回店里。” “那……” “你过来再说吧。”寻呈翼干脆的邀请。 “好。” 大要纠纷调解的差不多了，于微时换了身短袖中裤，跟丁婆婆说了一声：“姨婆婆，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好。” 于微时冲出店，才知道没带伞，太阳有点辣。 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低着头，快步朝修理铺去。 “哼！呸！”有人迎面走来，朝她不屑出声。 于微时抬眼一看，冤家路窄：边大婶和边仲景，以及还有几个看着像是亲戚的人。 边大婶眼神十分嫌恶，宛如看到仇人似的。 边仲景脸色还不太难看，手臂上还缠有纱布，五官有搓伤。 于微时无畏的迎上边大婶的目光，脸面也相当冷厉。 “妈，别闹了。”边仲景低声劝。 他到底年轻，要点脸，实在不好意思大白天在路上，看着母亲再跟人撕破脸。 边大婶才闹了一场，又被请去警局，也精力有限，所以只是凶狠瞪着于微时，倒也没做其他动作。 于微时不凶，可眼神很冷，冷的望之生畏。 这种中老年大婶，真是给脸不要脸！ 娘家侄女没人要是不是，还设计下套男人？下套不成，还好意思撒泼打滚？还仇视她这个无辜者？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生物！ 于微时眼神鄙视不屑的很明显，边仲景脸色难堪了。 做为一个年轻人，他的理智告诉他，整件事，跟于微时没关系。 可自己的母亲被人用这么轻视的目光望着，就好像鞭子抽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阿景，这女的是谁呀？”边家壮声威的亲戚有人凑上来小声问。 “狐狸精。”边大婶没好气代答：“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不会吧，看着挺清纯的呀？” “清你的头！” “我看着她好像往修理铺那条路去了，不会是去找那个姓寻的吧？” “卧槽，这个难道是姓寻的相好？” “啧啧难怪咱们芳芳会败下阵来。” 边大婶气急，抬手一人扇了一巴掌：“滚滚滚，再乱说话，一毛钱都没有。” “别呀。” 修理铺还开着门，小明仍在。 小明愁眉苦脸的蹲在门口看着马路发呆。 “小明，没事吧？”于微时赶上前，探头看一眼修理铺。 还好，没被砸乱。 “有事。九哥现在还没回来？”小明叹气：“我呀，真是开了眼，没见过那么无耻的女人。” “她们，没砸东西吧？” “砸是砸了点，不过被九哥制止了。然后就几个人扯着九哥骂骂咧咧。当然九哥把人都甩开了，然后那老娘们就滚地上撒泼哭闹了。” 于微时看他一眼：“你怎么没跟去？” “九哥让我守店。勤哥跟去了。” “阿勤来了？” “嗯。”小明摸摸口袋，掏出个干扁的烟盒。 于微时轻描淡写：“我不闻二手烟的。” “哦。”小明只好把烟盒又放回去，深深叹气：“九哥也是的，我要叫人过来帮忙，他偏不肯。” “你叫人？你有多少人？” “嘿，不是我吹。我一个电话打过去，我那些以前的哥们准会抄家伙过来支援……” 于微时但笑不语。 小明一看她这神色，就知道不信。 “于小姐，你还别不信。我以前在社会上混过，交了一班仗义的兄弟。只是现在联系不多。但只要我打电话，他们肯定会来。” 于微时摆手：“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嘿嘿。”小明搓搓手，想起什么，去拖了把椅子让她坐。 于微时道谢，也没坐，就站着。 算算时间，寻呈翼应该回来了吧？一起去警局的边家一行人都回来了。 正张望着，那辆眼熟的车缓缓开过来。 阿勤停好车，看一眼店外的于微时：“九哥，那我先把车开走了。中午再过来接你去家里吃饭。” 寻呈翼也看到等待的于微时了，嘴角勾出满意的笑纹，挥手：“走吧。中午也别过来了。我约了人。” “切。”阿勤白他一眼：“我妈下的命令，你别想躲。” “行了，我会跟小姨说的。” 寻呈翼关上车门，大步走向于微时。 阿勤摇头，将车缓慢的开到于微时身边，打了个招呼：“于小姐，你来了。” “阿勤，好久不见。” 阿勤探身：“是呀，好久不见。于小姐，我有事，有空再聊。” 于微时随意的摆摆手，转过头，打量寻呈翼。 第147章 少年失联 很好，没受伤。 寻呈翼发现了她打量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就站在她面前，笑的很开心。 “怎么样？”于微时视线收敛，平静问：“最后怎么处理的？” “赔了一点钱。”寻呈翼语气也平淡。 小明先炸毛：“凭什么呀？她们来闹事，还砸了店里一些东西，凭什么还要赔她们钱？又是一起和稀泥执法是吧？” 寻呈翼无奈叹笑：“边大婶打滚的时候，碰着额头了。所以……” 反应过来的于微时‘噗’笑喷。 “啊？哈哈哈……”小明抱着肚子笑，说：“哎哟喂，她自己撒泼受伤，怎么还赖上了？” 于微时也嘴角扯起好笑：“不对呀，我刚才跟她打个照面，脸上没受伤呀？” “擦了点药而已，但是不依不饶。我想这事吧，若是能买个清静，也能接受。” 于微时苦笑不得：“真是无妄之灾啊。” “也是，最近有点倒霉。小明，去买点柚子叶，我得洗洗晦气。” “好嘞。”小明猴子一样窜走。 寻呈翼邀于微时：“进来坐。” 才闹那么大一通，此时店里店外都没有顾客。 于微时看看时间，问：“要不，中午去我姨婆婆那里解决？” “也行呀。” 寻呈翼稍微收拾了下里屋，算着时间等小明回来。 小明还没等回来，店外来了个小少年，探头探脑的张望。 于微时观察了他几眼，实在忍不住问：“小弟弟，你找谁？” 小少年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听到一个大姐姐突然问话，吓一跳似的飞快跑开。但是没跑远，又躲在街树一侧继续张望。 寻呈翼洗了把脸，手上甩着水珠，也看到那鬼头鬼脑的小少年了。 “好像是来找小明的？”他不确定道：“我去问问。” 他一走近，那少年还想躲，被寻呈翼给喊住了：“你是不是来找小明的？” “嗯。”小少年忙点头：“小明哥，在吗？” “他不在，一会就回来了。你进来等吧。” 小少年迟疑着看看他。 寻呈翼的长相气质偏硬冷，但因为总是笑眯眯，颇具亲和力。 于微时也招手：“别怕，进来等小明吧。” 漂亮的女生让人的防备心会降低。 小少年瞅了几眼于微时，挪步过来，也没进店，只是站在门边。 于微时看清他身上背着书包，有些疑惑：“你们，不放假吗？” “放了，我是去补习。”小少年低着头回。 “哦。你找小明有什么事吗？” 小少年张张嘴，又犹豫着垂眼。 寻呈翼想起前些天的事，问：“不是来找他去打架的吧？” “不是不是。”小少年紧急否认。 寻呈翼追问：“到底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我是他师父。” “哦，师公。”小少年恭敬唤。 寻呈翼呆了呆：“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微时掩齿笑：“小弟弟，辈份不对啊。你叫小明哥，叫他师父不该是叔叔吗？” “叔叔好。”小少年害羞挠头。 寻呈翼摸摸自己下巴，看着于微时：“我有这么老吗？” 于微时忍笑摇头。 正说着话，小明气喘吁吁买柚子叶回来，小少年眼尖，先喊一声：“小明哥。” 小明看清是他后，错愕：“小轩？你有什么事呀？” “宋然不见了。” “啊？”小明吃惊：“他跑哪去了？” 小少年摇头，苦恼：“他有两天没来补习了。我问过老师了，老师说，他也没在家。他家里人正在四处找他。” 小明眨巴眼。 寻呈翼开口：“小明，怎么回事？” 事情倒不复杂，就是海市三中的初二班的宋然同学成绩中等，为人老实。在老师中没什么存在感。因为老实内向，跟同学也都是泛泛之交。 于是，先是有高年级的偶尔寻他开心，拿他取乐，宋然忍了，也没敢跟老师告状。 后来发展到，校外半大小子混混们堵着他要保护费过路费等等。宋然也忍了，乖乖上交自己的零花钱还不够，买复习资料的钱也老实交出去了。 有一回，那帮半大小子又在勒索宋然，小明碰见了，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宋然的钱是暂时保住了，可小明却也被那帮半大小子盯上了。为此，还打过几次架。 因为半大小子们去找小明麻烦了，宋然清静了一阵子。暑假后，家里还给报了个复习班。在班里，跟另一个老实孩子王家轩关系不错。 一聊之下得知，王家轩也被那帮小混混勒索过，两人更是惺惺相惜，同病相怜。 小明通过宋然跟王家轩也熟悉起来，然后有时会在他们下课后，护送他们回家。 最近几天，宋然生病了，请了几天假。王家轩又时不时有家人接收，小明倒是跟他们联系少了，没想到今天就听到不好的消息了。 “……寻哥，就是这么回事。”小明发愁：“我今天又得请假了。” 寻呈翼跟于微时交换个眼色，问：“有宋然的照片吗？” 小明看向王家轩。 “有有。”王家轩到底跟宋然是同年纪孩子，又上一家补习班。 初中生，还是配备了手机，但像素是那么好。 他调出一张在补习班的合影，指着左边那个不苟言笑的说：“这就是宋然。他平时不怎么笑的，但其实他人很好的，学习也很用功。” 于微时也偏头过来瞧了瞧。 少年稚气的面庞，却有双忧郁的眼睛。 “一起找吧。”寻呈翼征询于微时。 于微时点头：“好。” 又问王家轩：“知道宋然同学家在哪里吗？” 王家轩摇头：“不太知道具体的。” “我知道。”小明举手：“离这里也不远，丰年巷三十号。” “问问他们家，有没有在网上发布寻人启事……”于微时想到网络传播的快捷性。 小明眼一亮：“交给我。” 寻呈翼对王家轩说：“你还知道宋然常去哪吗？喜欢哪家书店？或者其他曾去过的地方，带我们去找找？” 王家轩好像一下有主心骨似的，斗志昂扬的猛点头：“好的。谢谢叔叔姐姐。” 寻呈翼内心很想咆哮：什么破眼神？怎么就叔叔姐姐了？明明一个辈份好吧？ 第148章 不良小子 烈日下，寻呈翼和于微时都忙的顾不上喝水，跟着王家轩去了补习班附近找人。 像小男生喜欢去的地方，比如网吧，游戏厅还有书店都搜了一遍。 其间，接到小明的电话，语气很急：“宋家还没在网上发寻人启事，我正在联系朋友操作。还有，宋然是一天前失联的，失联前没什么异常，还骗家长说是去补习班，然后就没回来了。” “报警了吗？” “报了。” “问问邻居，说不定有人看见他最后去了哪？” 小明急切：“问过了，警察也问过了。暂时没人看到他最后怎么出门的。” 寻呈翼稍沉吟：“小明，你不是常说，这一带是你地盘吗？发动你那班曾经的狐朋狗友们找找。费用我来出。” 小明笑了：“寻哥，还用你说。我早就跟他们联系了。” “那好，有消息再联络。” 于微时全程听完他们的对话，抹下汗，皱眉望天：“到中午了。” “那就，先吃东西。”寻呈翼跟王家轩说：“跟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送你回家。” 王家轩倒是乖巧懂事，晓得自己能帮上的忙有限。 便点头：“好吧。谢谢……” “不许叫叔叔。”寻呈翼抢先警告。 王家轩茫然了下，反应过来，改口：“谢谢哥哥姐姐。” 于微时转头掩齿轻笑。 幼不幼稚啊？ 就在附近找了家饭馆，让王家轩小朋友点菜。 寻呈翼和于微时继续慢慢引导：“宋然最后一天上补习班时，有没有跟你说了什么？” “嗯？借了我笔记抄，很快就还给我了。”王家轩回忆了下。 “然后呢？” “然后，下课，我们就分开走了。”王家轩补充：“我妈来接我的。宋然，好像是一个人走的。” “他一个人走？”于微时问：“没有家长来接他吗？” 王家轩点头：“上课时，他提了一句，说他妈妈过生日，他下课要先去买礼物，然后自己搭车回家。我还问他怕不怕那帮混混堵他，他还笑说不怕。因为混混好像有了新目标，不怎么堵他了。” 寻呈翼抬头：“新的勒索目标？” “嗯。”王家轩点着头，放下菜单：“我点好了。” 于微时扫一眼，他只点两个菜，便作主又点了两个，问寻呈翼意见。 寻呈翼摆手，示意她拿主意。 于微时便把菜单递到服务员手里，表示就点这些。 “宋然有没有说，新的目标是谁？” 王家轩茫然：“没有。他没说。” 于微时又问：“那天，你们分开，他是什么表情呢？” “很高兴的样子。” 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那就没什么异常。 听起来，宋然失联应该是临时性质的。可能突发了什么事，然后他才不见了。 可是，一个未成年，他能去哪呢？ 亲戚家，应该不太可能？不可能走亲戚不打招呼的。 朋友家？他没什么朋友吧？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那帮混混身上。 寻呈翼问：“王家轩，你认识那些勒索你们的混混吗？” 于微时看他一眼，竟然不谋而合了。 王家轩明显的畏缩了下，小脸白了白，低头：“认识为头的那个。” “这样吧，吃完饭，你带我们去认认，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王家轩有一瞬间的害怕。 “别怕，你悄悄指给我们看就行了。”于微时安抚他。 王家轩想了想：“那我，悄悄指给你们看。” “没错。” 若是悄悄的话，那王家轩还是敢的。 很快，菜上来了。 王家轩怕是饿了，倒是不挑食，吃的很饱。 其实，于微时接了两个电话。 一个电话是丁婆婆打来询问找人的事有眉目没？一个电话竟然是苏墨打来的，问于微时在哪里？他过来接她。 于微时冰冷的拒绝了。 这个苏墨，她都快忘了这号人物，没想到又跳出来？ 饭后，寻呈翼搭了辆出租车，开到某家游戏厅外。 王家轩由于微时领着进了旁边的冰淇淋店，透过玻璃落地窗，看出对面的游戏厅。 厅外，有遮阳蓬，蓬下有七八个染着非主流发型的少年抽着烟，眼神充满戾气的或蹲或站。 不时有少年进出，可以想见，这家游戏厅生意火爆。 看着寻呈翼若无其事进了游戏厅，王家轩指其中两个抽烟染发少年，轻声对于微时：“这两个，是我们学校的留级生。经常在学校欺负人。” “老师不管吗？” “管不了。他们爱打架，很凶的。” “别怕。”于微时叹气：“有没有想过转学？” 王家轩低头：“想过。可是我的成绩又一般般，转来转去，还是进不了好学校。” 而差学校呢，像那种小混混学生又哪里都是。 根源还在学校管不管的问题上。 校风正了，自然就杜绝了学校霸凌。 但霸凌这个事，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彻底解决的。于微时能力有限，帮不上多大的忙。 “别急，让我想过办法。”于微时无法杜绝霸凌，但她想帮帮王家轩这个小朋友。 王家轩眼眸一亮：“大姐姐，你要帮我？” “嗯。我帮不了所有被欺负的小朋友，但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于微时目光定定，她想到姨婆婆的符了。 符也会很多种吧，有些能驱鬼，有些能安神，有些能召鬼，那么…… “大哥哥出来了。”王家轩打断她的思绪。 于微时转头看去。 寻呈翼不是一个人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精瘦黑皮肤的不良少年。 那少年满面凶戾，嘴里还骂骂咧咧，被寻呈翼当众扇了头后，顿时就萎了。 游戏厅外，非主流少年们，都好奇的观望着，并没有谁上前打抱不平。 寻呈翼痞痞的叨根烟，目光冷冷的，不知在说什么，但起到了相当的震慑作用。 “不是他啊。”王家轩迷惑转头：“勒索我们的，打头那个不是他。” 于微时轻怔：“但这个人，也是同伙吧？” “嗯，是同伙。他跟那个混混头，好像关系很铁？” 于微时却笑了笑：“那就没错了。” 王家轩同学马上明白了。 混混今天没在游戏厅，可他的铁哥们在啊，一样能问出下落。 第149章 重要线索 果不其然，对面的寻呈翼把那不良小年小鸡崽一样单手拎向旁边的小巷。 有人要跟去瞧热闹，被他凌厉煞气的眼神瞪退了。 半个小时后，寻呈翼若有所思的过来会合。 于微时很有眼力见的没多问，只向王家轩说：“我们送你回家吧？你家人等急了吧？” “大哥哥，他说什么呀？有没有宋然的下落呀？” 寻呈翼摸摸他头：“有眉目了，你别担心。走吧。” “哦。”王家轩同学面色顿时轻松。 一路无话，把王家轩送到家门口。 寻呈翼的脸色很快就拉下来，叹气：“微微，那个滋事的小混混，也失联一天了。” “啊？”于微时不解，追问：“他，怎么就失联了？” “同伙说，电话打不通，人也没在家。经常出没的地方，也没人影。” 于微时思索了片刻：“也许，在哪鬼混呢？” 混混早熟，有十七八岁了，什么没见识过？ 寻呈翼却摇头：“找过了。能鬼混的地方，同伴都找过了，没见到人影子。” “报警了吗？” 寻呈翼冷笑：“这种人不见了一天，家人怎么会报警？同伴就更不会了。” 估计是附近派出所常客，所以对警察抱有天然敌意。 “也是。失联不过一天，狐朋狗友们也不着急。”于微时偏头想了想问：“那他最后一次在哪出没？” “理发厅。” 混混跟人去理发，也没太修理，就是把头发又染了一个颜色。 因天色晚了，同伴另外有事，先走了。 所以，混混到底是什么时候染好头发离开理发厅的，同伴没不知情了。 理发厅在一家旧小区旁边小巷。 做的是街坊邻居生意。店主是个黄头发中年女人，还带着一个小徒弟。因为收费低廉，生意还算不错。 此刻中午，还有个老头在剪头发。 寻呈翼和于微时上门问询：“请问老板娘，一天前有没有一个十七八岁，个子中等，干瘦的小年轻来染头发？他左脸有颗黑痣。” 老板娘对寻呈翼目露感兴趣的眼色，让徒弟帮客人剪头发，特意扭过来接待。 “一天前呀，黑痣？哦，你说阿金啊。是来过。”老板娘抽空瞄一眼肤白貌美的于微时，眨巴眼：“你们是……警察？” “不是。”于微时平静：“我们是家长。” 寻呈翼右边眉一跳：家长？他喜欢这个新身份。 “家长？”老板娘上下打量她，目光最后还是定在寻呈翼身上：“你们，找阿金有事吗？” 寻呈翼半真半假：“哦，他带人去二中堵我家小孩要钱。我们来打听下，他现在在哪？” 老板娘听了，一点不吃惊，还摆手：“没用的。你们看牢自己小孩就行了。向阿金家长告状，一点用处也没有。” “为什么？” “他爸妈早死了，是爷爷奶奶养大。这几年，爷爷奶奶都老了，更加管不住他。再说，他家没钱，你们不是第一个告状的，呵呵，也不是最后一个来告状的。” 于微时面无表情：“哦，我们不是来向他家长告状的。我们是来打听他，现在在哪的？” 老板娘就笑了，看着她竖个大拇指：“对，告状不解决问题，还是打他一顿出气最重要。不过呢，一天前，我倒是见过，还染的是绿毛。他现在在哪，那就不清楚了。” 寻呈翼几不可闻的皱眉：“当时，他有没有说去哪？” “听他讲电话，好像又要去堵谁家老实孩子。唉！”老板娘叹气，爱莫能助啊。 这似乎是个重要线索？寻呈翼和于微时交换眼色。 “老板娘，你好好想想，他要去哪堵老实孩子？” 老板娘有点迷惑了：“你们，这么急着找他……” “对，我们家孩子……”说到这里，于微时掩面背身，好像说不下去。 老板娘误以为堵的就是他们家的孩子，忙正正神色：“别着急，让我想想。作孽哟，这死阿金，就欠收拾。” 寻呈翼也适当的做个抚额沉痛的表情。 这时，帮老头剪头发的学徒插嘴：“我好像听到了阿金哥说去春明巷……” 寻呈翼和于微时精神一振：“春明巷？你可听清了？” 学徒也不是特别确定，迟疑：“我当时路过，无意中听到一句。大概是这个名字。” 于微时向他表示感谢，转问老板娘：“请问春明巷……” “哦，春明巷，倒是离这里有两条街呢。秀水巷旁边。”老板娘指了指方位。 “谢谢老板娘。谢谢小哥。” 寻呈翼和于微时马不停蹄的赶去春明巷。 这么大热天，于微时没带阳伞，额头全是汗。 寻呈翼转身去了一家小杂货店，买了一把遮阳伞和水递给她，又说：“先别急，等我搜一搜具体地点。” 于微时道了谢，举着伞，喝大口水，站在树荫下，面色忧心问：“你说，能在春明巷找到这个小混混吗？” “不一定，但也许有线索呢。” “假如找到他，就一定能找到宋然吗？”其实这才是于微时最忧心的。 寻呈翼眉头也紧皱着：“这个真不好说。但是他们都失联了，我感觉其中还是有关联的。” 于微时的心情跟着沉重。 新闻上那些不太好的案件通报，蓦然飘浮在眼前。 宋然会不会凶多吉少？这个混混会不会畏罪潜逃？ 不怪她想太多，实在是青少年出事，层出不穷。 “隔着两条街，走过去起码要一刻钟，我去拦辆车。”寻呈翼查清楚具体方向后，收起手机。 抬头看看日头，于微时不太有勇气走一刻钟了。 她很热，背上有汗，衣服一定浸湿了。 “好。” 春明巷虽然不怎么有名，可秀水巷有名啊。 普河的分支秀水流经秀水巷，司机一听秀水巷就恍然：“哦，知道。” 春明巷比桂花巷还破旧。 一眼就望到头了，房子歪斜破烂。 最当头的房子墙上有个大大的拆字。原来这一带要拆了重建，还没开工的。 于微时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里，会有人来吗？”这都快拆了，废弃了的巷子。 第二个念头却是：拍鬼片灾难片，大概不要搭布景了，现成的。 第150章 受害混混 寻呈翼跟于微时有同样的腹诽。 这鬼地方，还会有人来？就算是路过，也会避开这块吧？ 小混混阿金跑这来干什么？ “微微，你在这里等我。”寻呈翼决定还是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于微时抿抿嘴唇。 寻呈翼看她一眼，于微时侧头也回望他一眼。 好吧，来都来了，没有干等的道理。 寻呈翼嘴角上扬，伸手：“跟着我。” 到底还是不放心，牵着才好。 于微时苦笑不得。 大白天，能有什么危险吗？无非就是蛇鼠虫类窜行的问题，她又不怎么怕的。 “没事，你带路。”于微时挥手赶他先行。 寻呈翼没强求，步子一迈，踏入春明巷。 于微时紧跟而至，小心警戒的观察两侧。 “宋然？”寻呈翼忽然喊了一声。 “他在这里吗？”于微时唬一跳。 “也许在呢？”寻呈翼觉得，春明巷虽然脏乱差，却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于微时秒懂，马上也对着歪扭破旧的门楼喊：“宋然，宋然，你在吗？在的话吱一声，我们是小明的朋友，你还记得小明吗？修理店那个小明……” 信息这么齐全，若是宋然在其中，必定会现身。 没有回应，只有不远处知了在鸣唱。 ‘咣啷’旁边一户早就搬离的人家半掩门内传出响动。 寻呈翼一个箭步窜入察看动静。 于微时这回没跟上，举着伞等着。 太阳好像没那么毒辣了。抬眼看，天边有乌云飘来。 ‘呼呼’有风吹起地上残纸碎屑，打着卷翻滚到于微时脚边。 “呜呜呜……”有不寻常的异响靠近，于微时头发一麻，不可置信看向前方。 “好疼，好疼！宋然，你个小王八蛋，给我等着，老子不扒你的皮跟你姓！”声音恶狠狠的。 于微时小幅度转头，并没有人。 鬼魂在说话？ 等等，宋然？ 她清清嗓子：“谁在这里？” “嗯？”那个恶声恶气好像很意外：“你谁？” 于微时没报名字，盯着前方，只问一句：“宋然在哪里？” “那个小王八蛋……你是小王八蛋什么人？他在哪？叫他出来，老子不砍死他不是人……等等，我好像不是人！”然后嗷呜一声，凄厉的鬼嚎。 于微时忙道：“你，你怎么死的？” “报警，我要报警！宋然，是宋然这个小兔崽子……”鬼魂断断续续。 寻呈翼听到于微时说话声，快步闪出，左右张望。 附近并没有人啊？难道她白天听到鬼魂在说话了？ 于微时对寻呈翼比了个‘嘘’的手势，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鬼魂很暴燥：“管你屁事？你管老子叫什么名字？” “你什么都不讲，我怎么帮你报警？”于微时问的坦荡。 “你还讲条件？你一个臭娘们还敢跟老子讲条件？切！”声音忽然凑近。 于微时感到一股寒意逼近，但也无畏，眼神坚定的直视前方：“别打什么鬼主意？你是伤害不到我的。” 寻呈翼听到这里，略紧张，向她身边挨近。 “哟哟哟，这男人，好大的戾气！算了算了，老子怕你了。”鬼语退开。 于微时忽冷笑：“听起来，你不是被人害死的，你是蠢死的。” “臭娘们，你说什么？” 于微时眉眼淡漠：“人蠢话还多，还都是废话。我最后问一句，宋然在哪？” “你们在找宋然？哼哼，我也想知道那死小子躲哪去了？” “哦。那你跟宋然什么仇什么怨？这么急着找他干什么？” 鬼魂怒：“找他报仇！” “宋然，只是一个未成年，他干什么了？你一个鬼要找他报仇？” 于微时这么说，寻呈翼差不多就可以串连起事件前因后果了。 鬼魂呵呵冷笑：“想知道啊。把他找来我就告诉你。” 于微时随时调整话术：“那么，你让我们报什么警？” “老子被小王八蛋害死了，难道不该报警吗？至少，让我爷爷奶奶帮我收尸啊。” 于微时挑挑眉：“最后这个要求，我们倒是可以答应。麻烦你报下姓名住址吧？” “你真的肯帮我？” “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你会怀疑？” “呵，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无缘无故，你们会这么好心？” 还是个多疑鬼。 于微时耐下性子：“这跟好心没什么关系？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你到底多阴暗呀，为什么觉得世人，都是冷漠无情者？” “世人本来就冷漠无情自私自利。”鬼魂好像动怒了。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辩解这个浅显的道理。你到底说不说名字？不说，那就算了。”于微时作势要走。 朝前走了两步，鬼魂幽幽叹说：“我大名叫王金，朋友都叫我阿金……” “等等。”于微时听到这个名字，头皮又是一炸：“你，你叫阿金？一天前，还染了绿毛头？” 听到这里，寻呈翼也是一愣。 鬼魂同样震惊了：“我擦，你们谁呀？怎么知道我染绿毛了？” 于微时和寻呈翼不可思议对视一眼。 沉默少许，于微时清清嗓子，小心问：“你，你怎么死的？” “被人害死的？” “凶手是，宋然？”于微时联想到他刚才的鬼喊鬼叫，确认一次。 “就是这小王八蛋！” “怎么可能？他一个老实巴交未成年，你可是街头小霸王……” “……呵呵。”阿金笑的咬牙切齿般：“哟霍，对我挺了解呀。” 于微时抹下额头，加重语气：“别阴阳怪气的，到底怎么回事？” “想知道啊，就照我的话去做。”阿金还拽上了。 于微时偏头跟寻呈翼把对话补充完整，低声道：“可能起冲突了，宋然运气好，反而站了上风……”所以，混混阿金死了，宋然失联。 “喂喂，是不是在说我坏话？”阿金不乐意嚷。 于微时摆手：“不好意思，我们是宋然的朋友，不是你王金的朋友。所以，我们得走了，去找宋然了。” “什么？”阿金嚷：“你们还有没有人性？竟然就打算这么走了？呵呵，果然人都是自私自利的……” 第151章 双标吗? “随便你怎么说。”于微时木着脸：“你死了，对附近中学的老实孩子们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所以，就继续悄悄的死无葬身之地吧？” 寻呈翼瞥她一眼。 这话听着很冷血啊，不过他赞成。 阿金死了，对宋然以及王家轩这类少年来说，是种解脱。 “你，你……”阿金被这话气的，一时都不知该还击什么词了。 于微时跟寻呈翼对个眼：“我们回吧。” 春明巷，应该没有宋然，不如去另的地方找找看。 “好。”寻呈翼颔首。 两人转身出巷。 “哎，等，等一下……”阿金忍不住出声留。 于微时和寻呈翼都没停步。 阿金可能真急了，顾不上害怕寻呈翼，飘到于微时身侧另一边，隔着点距离，急切讨好：“美女，留步啊，我说，我说，我全说。” “晚了，我们不想听。”于微时脚步仍然不停。 阿金心一横，干脆道：“你们不是要找宋然那死小子吗？” “嗯哼。” “他？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应该跟那个臭丫头在一起。” 惊天猛料呀。 于微时诧异的停步，转向阿金声音方向。 寻呈翼也看过来。 “什么意思？”于微时不明白：“哪个臭丫头？” 阿金偏沉默了。 “哪里又冒出个丫头来？王金，你是不是勒索了一个小姑娘？”于微时心念转的快。 “呵呵，我勒索目标很宽松的。上有老下有小，不看性别，只要出得起钱。”阿金吊儿朗当答。 早知他的德性，现在听他亲口承认。说实在的，于微时很反胃。 她眉头紧拧：“一天前，你跟宋然在这里见面了？你把他约到这里来了？” “不是。”阿金断然否定。 “好，下一个问题。你恨宋然，知道他跟另一个丫头在一起，为什么不过去找他？” 阿金又暴燥了：“老子要是能过去，早他妈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于微时愣了下，却又了解：“原来你不能随意飘移？你死在这块，阴魂活动范围有限……” 理是这个理，但阿金也反应过来，惊讶问：“你到底是谁？你怎么懂这个？你为什么能听到我说话？你看得到我？” 于微时虽厌恶他，还是回答了：“我是谁不重要。我家里有长辈懂点旁门左道。我能听到鬼魂说话，尤其是新死鬼。我看不到鬼魂。” 阿金没再追问下去，只说一句：“别的我不多说了，帮我跟我爷爷奶奶说一声。” “让他们来帮你收尸？他们一把年纪，只怕经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了。”于微时面无表情。 阿金幽幽叹：“那我总得入土为安吧？” “入土还不简单。春明巷属于拆建项目，很快就会有吊车铲车来施工，到时你尸体跟混凝土搅和一起，不就入土了吗？” “你，你这个女人，真是恶毒啊！”阿金气愤指责：“还说什么举手之劳，一派胡言，厚着脸皮瞎**说瞎话也不怕遭报应。” 于微时嘴角溢出嘲讽笑纹：“一派胡言而已怎么就遭报应了？我们又没勒索恫吓未成年。” “你，你等着。”阿金被嘲的十分忿忿。 于微时趁这个空当，跟寻呈翼复叙了下刚才的对话。 寻呈翼压低声音：“微微，你真的要取消那个举手之劳？” 刚刚都答应了，现在又不反悔，不太像她的风格。 “我没改变主意，我只是改变了下时间。”于微时轻声：“这人太可恶了。让他变成一具白骨再说呗。” 寻呈翼明白了。 等王金变成一具白骨再报警，拖延破案时间，变成一桩悬案。 “这样，好吗？”寻呈翼迟疑。 于微时略感犹豫。 她一向对协助警察破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这个事，很有成就感和自豪感的。 可现在受害者变成一个坏人，她心里那份公道的天平就倾斜了。 “等找到宋然再说吧。”于微时其实心里也挺矛盾的。 寻呈翼点头，拍拍她肩：“别放心上，咱们先找到宋然……小心。” 有杂物向于微时袭来，寻呈翼将她往怀里一揽，飞起一脚踢向杂物。 ‘嗖嗖’又有不同的垃圾杂物分别袭向于微时。 同时伴有一个得意的嘿嘿声：“臭娘们，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是阿金在鬼笑。 有寻呈翼在，当然不能把于微时怎么样？ 同时，根据声音来源，寻呈翼还把杂物大力踢过去。 “卧槽。”阿金惊呼。 不过很快得瑟：“打不着，这种东西打不着我。” 好在，垃圾杂物也没再向于微时袭来。 “王金，这是你干的？”于微时板着脸问。 阿金呸了一声：“不是我还有谁？老子挨不了你，还操作不了这堆垃圾？” 于微时跟寻呈翼交换个眼色，同时看清对方眼里的惊诧。 王金才失联一天吧？满打满算才死一天，怎么就能操纵垃圾杂物攻击人呢？他不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吗？哪来的这种力量？ “谁教你的？”于微时想到什么，紧迫问。 “没谁。”王金也没隐瞒。 于微时更诧异了：无师自通？不可能吧？ 地府也没开通新鬼法力速成班吧？ “呵呵，有什么用？你出不去春明巷，就只能在这破旧的拆违地盘自娱自乐。”于微时再度开启嘲讽。 果然，阿金又怒了。 但这次怒了，没什么动作，而是消失离开了。 “喂，王金？”于微时还等着看他下一波操作手法呢？ 寻呈翼感受了下，说：“应该离开了。” “所以说，他也只是无师自通小把戏？”于微时琢磨：“并且这种把戏还不能持续使用？” 寻呈翼点头：“真相也许就是这样的。” 于微时四下张望，寂静无声。 走出春明巷，于微时苦恼：“现在，去哪里找宋然呢？” 叹气：“我还是沉不住气。应该好言好语哄的王金说出那个丫头的信息再嘲讽他的。” 寻呈翼伸手将她一络碎发别到耳后，笑笑道：“没关系。相信我，会很快找到宋然的。” 对于他亲昵的举止，于微时稍稍斜眼，也没有马上避开。 第152章 寻人接力 黄昏，天际云彩绚烂。 寻呈翼动用了他在海市的人脉，联系了不少人，寻找宋然同学。甚于海市电视台都做了报道。网上微信圈，更是铺天盖地的寻人接力。 当然这是好事，可于微时很奇怪。 瞅准了一个时机，她还是悄悄问了：“寻呈翼，你在海市认识这么多人啊？” “没有太多。认识一个最厉害的就够了。” “谁呀？” 寻呈翼想了想，还是跟她稍稍透了底：“我们家，跟楼家，是亲戚关系。” “楼家？”于微时稍讶，马上就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万春国际的那个楼家？” “对。”寻呈翼轻轻笑了，没做更多解释。 于微时半天没作声，默默消化这个惊天大料。 楼家啊，楼家不止是万春国际控股人，在海市富豪榜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呀。 难怪他几个电话打出去，寻找宋然接力，就在海市火热展开了。 更难得的是，他有这么一门显赫亲戚，却低调的在偏街开了家跟机器油污打交道的修理铺！ 于微时看他的眼神有点微妙了。 “怎么？对我刮目相看了？”寻呈翼笑笑迎上她审视眼神。 清清嗓子，于微时还是问出个疑惑：“那你，为什么要在桂花巷租房子呀？” 楼家的亲戚啊，还怕没房子住？ 寻呈翼无奈摸摸鼻子：“因为自己的生活想自己安排，不想依靠别人，哪怕是亲戚。” 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利用，也不知说他是傻呢还是太憨？ 于微时笑着点头：“我懂了。” 寻呈翼摸摸她的头，说：“我就知道你懂我。” “没难度啊。不止我懂吧？”于微时轻笑。 寻呈翼就不知该接什么话了。 静了静，他抬眼四下看了看，说：“今天怕是没收获了，收工回家吧？” 目前为止，宋然还是没找着，可天色也晚了，总不能熬通宵吧？这一天奔波，他不累，于微时累啊。 老实说，于微时真的有点累了，从身体到精神。 先是担心边大婶闹事，然后就是寻找宋然同学，进尔顶着烈日奔走的大街小巷，她体力上确实透支不少。 宋然还没着落，可她不能就这么倒下，量力而行才是正道啊。 “好。” 拦了车回桂花巷，寻呈翼又接了几个电话。 各路人马都表示地毯式搜寻，还是没找到宋然同学，暂时先收工了。 宋家那边，小明也来电话报告，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也在尽力找人，边边角角都找了，没收获。 因为寻找的力度大，人力多，宋家目前情绪稳定，也没接受电视台采访。 寻呈翼夸了小明几句，收了电话后，揉揉眉心。 “到底会在哪呢？”于微时也在沉思。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普河秀水都有人去打捞了，也是一无所获。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宋然还活着吗？ 如果活着，怎么着也会看电视吧？电视上已经滚动播报寻人启事，他怎么着也会跟家人联系吧？难道被拐去外省了？ 如果他出了意外……不敢想。 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寻找难度更大了。 到了桂花巷，于微时本想邀寻呈翼到姨婆婆店来一块用晚餐，寻呈翼接了个电话，跟她说了句：“我回小姨家一趟。” “哦，好。” 疲惫的推门，丁婆婆不在前店。 后院有菜香入鼻。 “姨婆婆，我回来了。”于微时有气无力喊。 丁婆婆从厨房出来，笑：“回来的正好，还差一个菜就好了。小寻呢？” “他有事回亲戚家了。” 丁婆婆遗憾：“我还以为他过来吃晚餐了，多煮了点饭。” 于微时耸下肩：“我本来是要邀他的。” “算了，快去洗手吧。” 于微时洗了脸和手，自动摆好桌子，去端了汤和菜出来摆上。 丁婆婆没解围裙，端着炒青菜出厨房，坐到桌边，问：“还顺利吗？” “不太顺利。宋然同学还没找到。”于微时叹气：“发动了一切能发动的人力寻找，电视台和网络都在接力找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好消息。” 丁婆婆也纳闷：“这孩子，会去哪呢？” “是呀，姨婆婆，我挺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的。” 丁婆婆脸色也凝重：“是呀。最怕有个三长两短，就更不好找了。” 相对无言，默默吃饭。 于微时心里装着事，胃口一般般，停下筷子，看着丁婆婆，欲言又止。 丁婆婆胃口也不大，很快就吃饱了，笑：“先收碗筷。” “哦。”于微时手脚麻利的收拾好碗筷，又洗了碗，出厨房一看，丁婆婆不在后院。 丁婆婆在前店打烊关门。 “来，小微。”丁婆婆招手示意她过来。 外头还有亮光，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 于微时站到柜台边，眨巴眼。 丁婆婆直接问：“有宋然同学的生辰八字吗？” “没有。” “那有照片吗？” “呃，也没有。” 丁婆婆摊手：“那就有点爱莫能助了。” 于微时不由笑了：“姨婆婆，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顿了顿，又满怀期待：“姨婆婆，如果有宋然同学的生辰八字和照片，就能找到他吗？” “不能。”丁婆婆也不拖泥带水，实话实说：“只是能判断他还活在世人没有？” “哦，这样啊……那你等等，我让小明打听下去。”于微时急急掏手机。 没有小明电话不要紧，通过寻呈翼要到小明联系方式也很快的。 接通后，小明意外：“于小姐……” “先别问了。有宋然同学生辰八字和近照吗？有的话，统统发过来。” “啊？”小明都愣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叫你不要多问了，快点去打听。” 小明不敢多问，这可是修理铺未来老板娘，她的话不能不听。 趁着小明办事功夫，于微时把今天的事，简洁明了跟丁婆婆报告一遍，重点在小混混王金被害身亡和他的攻击力上。 果然，丁婆婆听的很专注认真。 听到最后，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面色格外严肃。 “为头勒索钱财的小混混死在废巷，还能借助外力攻击你们？”丁婆婆提炼出关键点。 第153章 怨气化厉鬼 “没错。”于微时重重点头：“姨婆婆，我最纳闷不解的是，王金他生前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嘛，怎么死了后，本事还渐涨了？” 丁婆婆坐在柜台里面，瘦长的手指轻叩柜面。 “你没问原因？” “他说无师自通，没有谁教他。” 这一点，于微时是相信的。 那破地方，不太像有高人出没，还正巧看中王金传授他本事。 丁婆婆忽叹：“据你说来，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 “是什么？” 丁婆婆看着她，说出猜测：“生前作恶，死状凄惨，一股怨气所致，化为厉鬼。” 于微时下巴一掉，吃惊：“姨婆婆，你是说，王金他，因为死因过惨，又不甘心，所以死后成为厉鬼了？” “嗯。” “成为厉鬼，他就会比普通鬼魂有能力？” 丁婆婆注解了下：“普通人因病致死或被人所害，临死那一刻多怕是害怕和牵挂的，所以不会变成恶鬼厉鬼。只有像王金这种，平时横行霸道，却死的很不甘心，郁郁忿忿，最容易成为厉鬼为害人间。” 于微时再倒吸冷气：“那他……幸好，他只能在春明巷徘徊，不然……” “小微，你错了。这个王金只是气候未成，如果不及时拨除这个隐患，他不但会飘出春明巷，还会成为最大的隐患。”丁婆婆面色从未这么凝重。 “那现在怎么办？”于微时有点慌了。 真是一波未起，一波未平啊。 “幸好，你今天跟我说了，否则，难以收拾。”丁婆婆站起来，先在柜台抽屉翻了翻，又走进房里，不知翻动什么。 于微时眨巴眼：这是干嘛？难道姨婆婆要出面拨掉这只隐患？ 正好，小明的电话报过来，急急说：“于小姐，宋然的生辰八字我拿到了，还有他的近照，我一并发给你。” “好的，谢谢。” “不用谢。因为宋然的家人也准备明天去请神婆法师问问宋然下落。我也是顺便就拿到了。” 于微时无奈笑了：“能理解。” “是呀，虽然是迷信活动，但也是条路不是。万一呢？对吧？”小明也感慨。 宋然的失联一下子引起海市人民的关注。又是上电视又是网络传播，可到底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宋家也是病急乱投医，把主意打到神婆神棍头上，情有可原的。 挂了电话的同时，电话又响了。 这回是寻呈翼打来的，跟于微时说：“我一会就回来。你跟丁婆婆都说了吗？” “嗯，说了。主要是说了王金的事。姨婆婆说，很可能是王金横行惯了，死的不甘心，成为一只新鲜出炉的厉鬼，所以他才会有点能力借用垃圾攻击我们。” “诶，这么一说，有道理啊。”寻呈翼在电话那端很赞同，马上：“我这就赶回来。” “没事，你不用那么急的。” 但寻呈翼却急着要回来，匆匆挂了电话。 丁婆婆捧了一个不起眼黑盒子出来，又拿了些符纸一并放着，认真对于微时说：“事不宜迟，今晚得再去一趟春明巷。” “好。”于微时感觉出这事非同寻常。 王金只死了一天，就小有能力，假有时日，他真的成为一只厉鬼，海市永无宁日了。 丁婆婆看看天色，摆摆手：“还早，你先去休息一下。等天晚再动身不迟。” “姨婆婆，我不累。”于微时把小明发送过来的信息给她看：“这是宋然同学的生辰八字和近照。” 丁婆婆敛正心神，认认真真的算了算宋然的生辰八字，又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近照，放松神色：“还好，他还活着。” 于微时长长松口气：“活着就好。” 只要宋然还活着，就有安然无恙的希望。 丁婆婆又温和笑：“会很快找到他的。别担心。” “有姨婆婆这句话，我就真的放心了。” 丁婆婆笑笑，摇头：“不过，你刚才说那个王金口口声声说害死他的是宋然？” “呃？”于微时偏头摸摸耳垂：“那个混混是这么说的。我其实是半信半疑的。以他的德行，想要他死的人不要太多。可宋然也只是个初二生吧？能害死一个成年的混混？” 丁婆婆点头：“怀疑的有道理。可有些事吧，就在一个巧字上。” “巧字？”于微时手指抵着下巴，沉吟思索。 店门外有急促脚步声，由远渐近，小门被推开。 寻呈翼额头有细汗渗出，风尘仆仆似的闯进来。 看到于微时，他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还好赶上了。” “你赶什么呀？”于微时顺手递上纸巾问。 “我怕你们去春明巷……”寻呈翼接过纸巾，对上于微时眼睛，停顿了下，小声问：“你们，真的打算晚点去春明巷收厉鬼王金？” 被他说中，于微时只看一眼默笑不语的丁婆婆，承认了：“没错。” “行，算我一个。”寻呈翼二话不说也要加入。 于微时知道他的能耐，很欢迎他的加入，只是不知道丁婆婆的意思，转头：“姨婆婆？” 丁婆婆爽快：“可以。” “谢谢丁婆婆。”寻呈翼吁口气。 他隐约知道丁婆婆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他担心的是于微时。 于微时骨子里热血正义，偏偏手无缚鸡之力，还爱掺和。不盯着点，怕她出意外。 “先回去休息吧，到点我再叫你们。”丁婆婆没有多说。 寻呈翼哪里休息得下去，摇头：“丁婆婆，我不累。” “行，你们说说话，我去歇会。”丁婆婆摆摆手，径直回了房。 于微时和寻呈翼目送着丁婆婆回房掩门，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丁婆婆行事一向让他们猜不准，大概是代沟所致。 “寻呈翼，你不回陆阿嬷家洗柚子叶澡了？”于微时还记得上午时，他让小明去买柚子叶洗晦气的事。 寻呈翼抬手闻闻自己，不好意思：“这就回，你等我呀。” “嗯，快去吧。”于微时也奔波大半天，还没冲凉的呢。 巷口，俞奇扶着一对面色极差，神情惶恐的中年夫妇下了出租车，朝桂花巷而来。 俞奇的目光锁定在进巷左手边第三家，丁婆婆的店。 第154章 又是失联? 听到敲门声，于微时诧异了下：这么晚了，谁会来串门？ 她把换洗衣服放到浴室，走到前店，轻声问：“谁呀？” “于小姐，是我。” 听着声音耳熟，于微时拉开小门，对上俞奇的脸，不解：“俞奇，你有事吗？” 俞奇认真点头：“有事。能进去说吗？” 于微时偏身让开，这才发现，跟着俞奇身后还有一对神情憔悴的中年夫妇。 他们迟疑着进门，声音打颤：“小俞，这，这什么意思？” 怎么把他们带到冥店来了？ 虽然灯光明亮，可还是心里毛毛的。 俞奇解释：“我们要找的神婆就住这里。”又问于微时：“丁婆婆在吗？” 于微时茫然点头：“在。姨婆婆她在休息。你，你们有什么事吗？” 俞奇看一眼惊讶的那对夫妇，指指后院：“到后院去说吧。” “好，请。” 于微时把人让到后院，拖了椅子请他们坐了。 都站着，谁也没坐。 “于小姐，这是我同事杜经理，米大姐。”俞奇又指于微时：“这是丁婆婆的帮手于微时小姐。” “你们好。” “你好。” 互相敷衍的打招呼。 于微时拧眉：“俞奇，到底什么事？”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俞奇也不等她再催：“前些天我无意中听我爷爷说了丁婆婆当年事迹。正好，我同事杜经理最近有件烦心事，我觉得丁婆婆也许能帮上忙。” 于微时脸色冷下来：“杜经理的烦心事，我姨婆婆能帮上忙？开什么玩笑。” “不是开玩笑。”俞奇正儿八经：“杜经理有个女儿前阵子跟同事结伴出游，莫名失联……” 于微时撑撑额：又是失联？ 米大姐忙点头，神情惶惶：“我们报了警的，可是一直没结果。最近两天，我老是做梦，梦到我女儿血淋淋的站在我面前，我，我怀疑……”她掩面说下去了。 “你怀疑，你女儿可能出事了？” “嗯。”米大姐眼眶红了：“虽然说梦是相反的，可我心里没着没落的……” 也是，做了这么一个梦，当妈的心里不急才怪。 “她们在哪失联的？同行的其他人呢？”于微时多嘴问了句。 杜经理沉痛：“在一个山区景点。同行还有两个女孩子，都失联的。那两家也急疯了。” “警察怎么说？” “警察在山区景点搜了，也调了监控，显示我女儿她们的确在景点出现过，然后就走出监控，再也没消失了。” 于微时表示大致明白了，还是蹙着眉头委婉道：“这事吧，我姨婆婆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杜经理却不信：“可是小俞说，丁婆婆早年很灵的。” “嘿嘿。”俞奇笑了笑，对于微时道：“我见过那个少年齐超了。他跟我说了那天晚上的事。于小姐，别推托了，不如去问问丁婆婆，看她要不要帮这个忙。” 意思是，于微时不要擅自替丁婆婆拒绝。 杜经理赶紧加一句：“价钱好商量，只要有我女儿的确切消息。” 米大姐也猛点头，拉着于微时的手：“于小姐，你帮帮忙好吗？我真的担心我女儿……她，她才参加工作一年，还那么年轻……” “呃？”于微时抽回手，不太确定：“这样吧，今晚，我姨婆婆没空。不如，你们明晚再来吧？” 今晚还有别的事，她不想让姨婆婆受影响。 杜经理夫妇看向俞奇。 俞奇倒也没逼那么紧，点头：“好，我明天上班来听好消息。” “可以。” 杜经理夫妇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告辞离开了。 女儿失联，警察暂时束手无策，也许神婆有办法另寻捷径。可这个丁婆婆，一点名气也没有，到底靠不靠谱呢？ 是同事俞奇推荐的，可俞奇才从国外回来，也许不太了解真实行情呢？ 送走客人，于微时去洗个澡，把衣服也顺便洗了。 正在吹头发，听到手机响。 寻呈翼打过来的，只说一句：“到窗外来。” 于微时奔到窗口，对面寻呈翼举着电话在耳边，笑声从电话里流出来：“我找朋友借了车。还要准备什么吗？” 解决了代步工具，于微时也很高兴：“太好了。其他的，姨婆婆会准备的。” “好。”寻呈翼又说：“我刚问了小明，宋家那边还没消息。” “警察那边呢？” “也暂时没有好消息。” 于微时忧心：“看来，只能指望今晚把王金打服了，逼他说出真相。” 静了少许，寻呈翼问：“你的意思是王金知道宋然躲在哪里？只是他不能移动过去而已。” “嗯。你还记得他提到一个小丫头的事吗？他说宋然跟那个丫头在一起。” “记得。你还问他是不是另外勒索了个小姑娘。”寻呈翼语气低沉：“宋然的朋友王家轩也提了一句，说那帮混混最近有了新目标……” “啊？”于微时低低惊呼：“新目标是小姑娘？” 寻呈翼转念就想到一个可能：“微微，你说会不会失联的不止宋然，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 “如果他们现在在一起的话，那就是的。我去问问警察，你上网查查另外的寻人启事。”于微时马上就懂他意思了。 寻呈翼反问：“你找哪个警察问？失联事件不归危子训管吧？” “不归他管。总可以拜托他查查失踪报案人口记录吧？”于微时匆匆扔下这句就挂了电话。 寻呈翼握着电话，目光复杂直视前方。 前方窗口于微时垂着头，在翻手机通讯录。 好吧，她这么热心，也带动起寻呈翼的积极性了。 寻呈翼在网上浏览了一遍，除了宋然的寻人启事，最近两天，海市并没有发布其他的寻人启事。 他把范围从海市扩到大全国，快速扫瞄，是多了几条寻人启事的消息，可地址都不在海市。 这么说来，最近海市并没有别的少年少女失联。 寻呈翼一无所获，于微时也收效甚微。 危子训听她说完拜托的事后，相当热心。已经下班的他，又去请值班同事调了失联人口报案记录。 宋然家人的报警还在，但没有家人报案小姑娘失联的记录。 “谢谢危警官。” 第155章 收鬼 于微时握着电话发了会呆。 混混王金应该没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那么，就是有另一个小姑娘一直没归家，可家人竟然没报警？说明什么？ “微微，开门。”寻呈翼楼下叩门。 于微时一惊，低头对上寻呈翼仰起的脸，忙冲下楼开前店小门，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电话里说不清。”寻呈翼不满足于隔着一条巷道，倚窗对着电话说正事。 “到后院来。轻点，别吵醒了姨婆婆。” 跨过门槛，顺便掩了中间这道门，不用于微时请，寻呈翼自己拖椅子坐下。 两人交换了信息，俱沉默了片刻。 “得尽快找到他们。”于微时搓搓手。 幸好是夏天，能躲的地方比较多。 “微微，你说，为什么宋然会躲起来而不是回家？”寻呈翼双手交握，看着小小后院一地白月光问。 于微时摇头：“不知道。” “会不会，是因为害怕？” 于微时眨眼：“害怕？如果是害怕的话，不是更应该回家吗？宋然也十三岁，上初中生了吧？就算老实内向，真有什么事让他害怕，也会回家求助吧？” “如果，我是说假如，他真的把王金失手杀了呢？一个老实内向的小男孩，最先想到的，绝对不是求助，而是躲起来？”寻呈翼慢慢分析。 于微时震惊：“……对哦。我觉得这个猜测接近真相了。” 寻呈翼没太大喜悦，反而叹气：“如果是真的，这孩子只怕现在又怕又饿又累。” “是呀。”于微时跟着叹气，看着渐深的夜色：“也不可能上网看电视，不知道有那么多人在找自己。”她着急的转了几圈：“寻呈翼，你再好好分析一下，他们会躲在哪里？” 寻呈翼摊手：“这个就分析不出来了。” 跟宋然没见过面，从来没接触过，哪里知道他在害怕的时候，会躲到哪个自认安全的地方呢？ “只能从王金那里寻到突破口了。”于微时又转了一圈，看看时间。 还不算太晚，丁婆婆还没歇好，不能去催。 “微微，别急。”寻呈翼伸手将她拽坐下。 于微时想说自己心里急的坐立不安。可她这么转圈也不是办法。 “我，我去练练画符。”于微时不想干坐着着急。 找样事做，转移注意力。 “嗯。”寻呈翼摸着下巴在考虑：怎么跟警察报案？ 王金虽然可恶，但到底是一条人命，总不能真的让他成为一桩悬案吧？ 他私心里也双重标准，但，理智上，做不到孰视无睹。 于微时静下心来练习画符，倒也有模有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婆婆打开前店和后院之间那道木板门，温和说：“都在呢，准备好了吗？可以走了。” “好了。走吧。”于微时早就按捺不住了。 稍稍收拾下，寻呈翼借的朋友车停在巷口不远马路上。 桂花巷口，纳凉的街坊不少。 看到他们一块出行，街坊邻居们的眼神都变了变。 因为没有边大婶一旁煽风点火，也就没人阴阳怪气的议论。 “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失手，内向，小男孩……”丁婆婆上车后，静默片刻主动问。 于微时懵逼：老房子隔音这么不好吗？ 丁婆婆笑着说：“木屋，隔音就是不太好。” 于微时傻眼：“姨婆婆，你会读心术呀？” “不会。但我猜到你会这么想。” 于微时表示惭愧，然后低声把自己跟寻呈翼之间对话，提炼的讲给姨婆婆听。 “哦。”丁婆婆神色郑重：“这个只怕就是真相了。” “所以，姨婆婆，我们要快点找到宋然才对。我是无法想像，一个老实孩子失手杀人后，对他造成多大的冲击，引导不及时的话，可能会留下终身的阴影。” “没错。”丁婆婆赞同：“你们说的很对。小寻呀，车速可以再快点。” “是。”寻呈翼踩了踩油门。 丁婆婆又安慰焦色掩不住的于微时：“小微，你也别太着急。宋然同学，会很快找到的。” “姨婆婆，全拜托你了。” “应该的。” 一路加速，到了春明巷。 白天和晚上的春明巷，有很大的不同。 白天看起来是破旧的，萧条的，荒凉的。 晚上看，就是阴森森的，令人生畏的。 饶是于微时见过些世面，还是惊起一身的冷汗。 这鬼地方，真可怕。 要不是有丁婆婆和寻呈翼，她晚上打死不敢来。 寻呈翼还感慨了一句：“这场景，真是拍鬼片不用搭布景啊。” 只要丁婆婆看了一眼后，说：“是个鬼气森森的地方。” “姨婆婆，你千万别告诉我，除了王金，还有别的鬼魂聚集在这里呀。”于微时心里打鼓。 “没错。”丁婆婆点头：“这地方，适合孤魂野鬼歇脚。呶，那里有一只小鬼正好飘进来。” 可惜，寻呈翼和于微时看不到。 可他们感到寒意比别的地方浓厚。 “那，那，王金呢？” “在墙头坐着呢。”丁婆婆轻笑：“边上有两个小鬼在奉承他。” 于微时失笑：“他可是新鬼，这么快就有小鬼奉承了？” “他戾气重，有成为恶鬼的潜力。别说小鬼，一般的老鬼也怵他。”丁婆婆目光定定。 寻呈翼轻诧：“他还真是生前死后一个样啊。” 丁婆婆没言语了，只是从随后里，拿出那个不起眼黑盒子。 寻呈翼拉住于微时的手，往后退开一步。 丁婆婆想了想，再掏出符纸和几张冥币，嘴里念念有词，抛洒空中。 ‘咻咻咻’好几声鬼语兴奋的涌近。 于微时听清了：“快快，有钱抢啦。” “哎哟，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有人专门到这里来洒钱呀？” “管他呢，先抢再说。” “喂，别推我呀，急个屁啊。” “哎呀，那小子是谁呀？好像很凶的样子。” “那个老太婆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好惹啊。” “完了，不会是法师来收咱们的吧？” “快跑。” ‘咻咻咻’几声过后，四周归于寂静。 于微时悄悄跟寻呈翼说：“那些小鬼跑了。” 第156章 锁魂铃和勒索 寻呈翼颔首。 他懂丁婆婆的用意了。 用点冥币先把孤魂野鬼打发走，再慢慢收拾王金这只即将进化的恶鬼。 “哟哟哟，瞧瞧这是谁呀？怎么着，舍不得我，又回来了？”王金跑不掉，暂时离不开春明巷。听到这里动静，阴阳怪气的晃过来。 于微时板着脸：“王金，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做鬼都这么讨人嫌。” 王金冷哼一声，不过注意力集中到丁婆婆身上了，问：“还带个了帮手来？老太婆，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凑这种热闹了。哪凉快待哪去吧。” 丁婆婆目光如电看向他。 王金悚然一惊，脱口：“你能看到我？” “能。”丁婆婆只一个字。 空气安静了少许。 王金壮起胆子，呵呵两声：“看到又怎么样？哎，老太婆，报个字号？” 丁婆婆手里捏着两个符纸，出其不意，朝王金一掷。 王金早有防备，飞快的飘起，还嚷：“我闪。” 真的被他闪躲开，隔的远远的，嘻嘻哈哈：“就这么点本事？真敢出来丢人现眼？” 然后，于微时就看到白天曾经出现的一幕又重机了。 附近的垃圾断砖什么，又砸过来。 这次是冲丁婆婆来的。 “姨婆婆？”于微时脱口。 寻呈翼身形一动，准备上前拦阻。 丁婆婆却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们：“稍安勿动。” 手指一弯，打个响指。 那些垃圾断砖什么，忽然转过方向，对着王金去了。 “我擦！”王金惊慌失措。 于微时和寻呈翼看到王金是怎么动作的，只能看到垃圾的攻击方向来判断他的站位。 丁婆婆没跟他喘息时间，从黑盒子里拿出一只古铜色的铃铛，缓缓摇了摇。 “哎哎哎……”王金忽然惊叫。 铃档只响了一声，清脆轻渺。 接着就听到他高声尖叫：“啊？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在哪？” 于微时眨巴眼，再眨巴眼。 丁婆婆转头，慈眉善目的笑说：“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问他了。” “他呢？”于微时惊骇问。 丁婆婆指指铃档：“这里头。” “这是，什么铃档？”寻呈翼也前所未见。 “锁魂铃。”丁婆婆倒不隐瞒。 于微时和寻呈翼同时：“锁魂铃？” 没听过啊。 但这不是重点。 “王金的阴魂被摄到里面去了？” “嗯。”丁婆婆笑眯眯：“他就永远不会成为恶鬼了。” 呼~于微时松口气，同时也感叹：“还以为他多能打呢？不过如此嘛。” 锁魂铃里的王金不满意了：“我打不过这老太婆，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吧？不信啊，放我出来，咱们单挑。” 于微时冷笑：“好意思吗你。一个男鬼跟我一个女生单挑？你咋不跟我身边这位男士单挑？” 王金哑口了。 她身边那位男士，他也惹不起好吧？ 寻呈翼微笑，清清嗓子，板起正经脸：“王金，宋然在哪？” “我不知道。”王金还在嘴硬。 “好，换个问题。你是怎么死于他手的？” “我拒绝回答。”王金仍然不配合。 “第三个问题，你口里所说的丫头，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住哪？” 王金哼一声：“无可奉告。” 于微时怒了：“你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哼哼。”王金还哼的跟猪似的。 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一齐看向丁婆婆。 反正他们是拿王金没辙了。 若是个活人，撬开他的嘴还好办。可人家都死了，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丁婆婆但笑不语，手指一翻，又捏了张符纸，往锁魂铃一贴。 于微时就听到王金鬼哭鬼叫的：“啊啊。我说我说。” “他怎么啦？”于微时不解问。 “对他用鬼刑而已。”丁婆婆笑意未达眼，看着锁魂铃：“别以为成为鬼，就感受不到痛苦。想想地狱……” 若鬼真的感受不到痛苦，那十八层地狱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人间酷刑能让活人生不如死。 鬼界，自然也有一套酷刑能让鬼，死都不好过。 “……我说，我全说。”王金声音再无嚣张气焰，低落道：“是这么回事……” 王金初中没上学就退学了，整天在社会东游西荡。 开始是跟着别的二流子混，渐渐的，他自己混出点名气来了。主要是他打架很不要命，别人怵了他几分。 只是他没别的本事，一味逞勇，又不想给别人当小弟，可又想好吃好喝的混日子。 最后把主意打到学生身上。 附近有几所中学，一般般的资历，学生们也都是普通平民家的孩子。当然王金很识时务，权富家的，他也不敢招惹啊。 王金先是跟学校里的差生们认识，然后筛选出老实内向的学生下手。 宋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宋然老实内向，成绩中等，家境也中等，父母也是老实本分人。 王金在放学后，带不学无术的差生们堵了宋然的路，第一次敲诈成功了几十块，渐渐胃口大了，从几十到一百再到几百。 宋然当然拿不出几百，也不敢报警。 王金就给出一个主意，让他去寻找下家。找到下家肥羊就放过他。 宋然没找到替代的下家，自己故意生了一场病避祸。 还是没避过。 等他重新上学，被王金堵住打了一顿教训他的不听话。 这一次，刚巧被小明看见，小明见义勇为，帮宋然解了围也得罪了王金。 不过小明也不是吃素的，当年也是个混小子，跟王金正面硬碰硬了几回，各有胜负后，王金又重新有了新的勒索目标。 王金的勒索目标，并不单一。 前些天，他看中三中一个初二小妹子。让人递话要跟小妹子交朋友，对方快吓死了。 得不到回应，王金很生气，认为对方不识抬举。 自己看中她，还敢不答应？简直岂有此理。 前两天，他就想了想了个主意。 派人递话给小妹子，若是想求得清静，就出一千块钱保平安。不多，一千块买她一年平安，很是划算。否则的话，他王金就阴魂不散的一直堵她，直到她答应为止。 第157章 第三人 王金的恶名在附近学校也是口口相传。 交钱地点直接选在春明巷。 为了免除后患，小妹子怀揣着东拼西凑的一千块，战战兢兢的来了。 不过，同时来的还有宋然。 宋然跟小妹子不同班，但是邻居。对王金的想追小妹子的事有所耳闻，当然也气愤，可也别无他法。只能陪同小妹子一块来壮胆。 王金呢，太过自信，把盯梢小弟打发走，然后单独来赴约了。 他以为，这里够偏避，没有人来，占点便宜小妹子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 但他低估了宋然对他的恨意。 王金跟小妹子纠缠之时，宋然抄起一块板砖从背后偷袭，砸在王金后脑勺，当场他就撅过去了。 其实王金哪时还有口气，并没有死，只是一直流血，吓坏了两个胆小的初中生。 宋然和小妹子手足无措，跑出春明巷后，冷静下来想了想，又返回来。重新拿起板砖把王金多砸了几下，脑袋都要砸扁了，然后两人分工合作。 一个洗地，把血水扫向下水沟里。 一个挖坑，要埋了他。 虽然这里要拆了，可一具尸身摆在那里，总是碍眼。 坑很浅，王金个子不太高，也没完全埋进去。身体被折断，这才勉强埋好。 做完这一切，宋然和小妹子悄无声息，一块逃离现场。 月光清冷，春明巷附近忽传犬吠。 于微时当做翻译，即时将王金的供叙讲给寻呈翼听。 丁婆婆眯了眯眼，问：“他们有没有说，会躲到哪里去？” 王金老老实实回：“好像是说出去躲躲风头。可能会去谁的姑妈家？” 姑妈家？于微时迅速排除了宋然的姑妈。 宋然失联，宋然到处在找，姑妈大概也听到风声了吧？就算是外省，也会收到信息吧？所以，不可能是宋然的姑妈。 于是她问：“小妹子叫什么名字？家里是什么情况？” 王金吭哧几下：“叫赵琳。好像是单亲家庭？” “好像？你没打听明白就敢打下流主意？” 王金还叫屈：“姑奶奶，我哪有打下流主意？我就看她白白净净乖巧可爱，想认真交个女朋友而已。” “就你？怎么不照照镜子？” 王金不吭气了。 寻呈翼沉得住气，没有开口嘲讽，而是问：“还听到什么？” “嗯，好像还听到他们说，没带身份证之类的。” “还有呢？” “没了。” 王金乍然被偷袭，脑子快在浆糊了，临死之际模糊听到几句，已经尽全力了。 在他听来，这两人，到底有一千块钱，杀了人后，惊慌的去投奔谁的姑妈，不是人之常情吗？ 只要查查他们两人的姑妈在家里不就行了？ 见问不出更多线索，于微时叹：“行吧，也算有收获了。” 寻呈翼看看时间，说：“我问问小明，宋然的邻居有一个叫赵琳的不？” “好。” 丁婆婆收起锁魂铃档。 于微时张嘴欲问。 “不会放他出来的，我拿想办法将他镇住。”丁婆婆好像参透她的心思似的，先说了。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跟危警官报警了？” 丁婆婆点头：“报吧。” 怎么着也是条人命，总得尘埃落定。 于微时拿出手机，不急于报警。而是跟寻呈翼说：“先把姨婆婆送回家吧。” “行啊。” 小明也是个跑腿命，听到寻呈翼的询问，马上又跑了一趟宋然家。 在他们回桂花巷，小明的打听的信息也反馈回来了。 “是有个邻居叫赵琳的，也在三中上初二，跟宋然不同班。不过没失踪，说是南下去看她妈妈了。哦，她妈妈在南方打工。她是由爷爷奶奶带大。” “几时南下的？” 小明迟疑：“就前几天吧。寻哥，怎么忽然打听起邻居来了？” “没什么。”寻呈翼又问：“你再打听下，赵琳有姑妈，住在哪里？” “行，我再去打听下。”小明任劳任怨。 丁婆婆下了车，对于微时说：“一会危警官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知道。锁魂铃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寻呈翼也保证：“丁婆婆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嗯，那你们也早点回来。” “好，谢谢姨婆婆。” “婆婆晚安。” 目送丁婆婆回了小店，寻呈翼也没发动汽车，而是转头看向于微时：“微微。” 于微时忙举手：“我先说明，我真的不了解姨婆婆。我不得不强调，她是真正的高手。” 寻呈翼笑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嗯。锁魂铃耶？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于微时自己先轻叹：“我家姨婆婆到底是什么人呀？” 寻呈翼也表情微变，有个猜测，但不好宣之于口。 “走吧，再回春明巷等危警官。” 寻呈翼重新开车，再返春明巷。 途中，于微时打电话给危子训，简明扼要的讲了：“寻找宋然同学的过程中，听到鬼语，春明巷，有凶杀案。危警官，你是过来确认一遍，还是直接转110报警？” 危子训那边大概也没睡，在外头聚餐：“我马上过来一趟。” “好，春明巷会合。” 寻呈翼也接到小明的汇报：“寻哥，我刚刚打听了。赵琳是有个姑妈，不过在外省，离的比较远。” “好了，没事了。辛苦了。” 车内同时安静。 于微时悠悠说：“他们应该没逃去外省，因为有钱但没带身份证，买不到票吧？” “嗯，还在海市。” 于微时琢磨：“会躲在哪呢？” 熟门熟路，第三次来到春明巷。 于微时没下车，只是撑着腮仰头望月。 寻呈翼下车抽了一根烟，皱着眉头推测宋然的下落。 夜色虽深，还没到零点。 只这一带偏僻，尤为清冷寂静。 ‘啾啾咻咻’有怪声异响由远及近，凉意骤增。 于微时知道这是野鬼们在飘荡，很可能还是组团的。 她忽然心思一动，偏头看一眼寻呈翼。 大概真是心有灵犀，寻呈翼接收到她征询的目光，轻皱眉，旋即点头：“可以一试。” 于微时抿嘴浅笑，推车门跳下，冲着怪异响动，双手一拦：“喂，亡灵们，稍留步。” 第158章 互相不信任 于微时的举动太过惊骇，怪异声顿消，四周瞬间寂静。 寻呈翼双手抱臂，纵容的笑看着。 “别惊讶，我能听到你们说话，但看不到。”于微时主动交底，语气很温和亲切。 怪异声仍然不响。 于微时侧耳听了听，疑惑它们是不是绕路了？ 但她并不想放弃，继续堆起亲切的笑容：“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问一件事，有关两位小朋友下落的要紧事。如果你们谁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必有重谢。说到做到。”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士。 于微时这番话说出来后，旁边有悉悉细微声。 她心头一喜，跟寻呈翼交换个眼色：有门？ “不相信我吗？我自我介绍，我叫于微时。老家的奶奶是名神婆，我跟你们的同类打过不少的交道。目前为止，信誉良好，双方合作都很愉快。” 月白风清，远远霓虹灯闪烁，春明巷只有惨淡的路灯映下的白。 于微时静等了片刻，渐渐生出失望之色。 难道，又要无功而返吗？ 忽然边上有个弱弱的女人声音，问：“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于微时大喜，面上还是平静：“真的，你可以相信我。” “你，你拿什么重谢？” “你需要什么重谢？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满足。” 女鬼幽幽：“算了，我也没别的奢望，如果我能帮到你，只要烧点纸钱就行了。” “没问题。”于微时一口答应下来。 女鬼就问：“你想知道什么线索？” “春明巷，前两天，发生了一桩凶杀案？你们，有谁看到了？” “你们是警察？” “不是。我们不是警察，不过跟警察关系良好。” 女鬼沉默片刻：“哦。” 于微时抓紧机会问：“有谁看到凶手了？” “我帮你问问啊。”女鬼迟疑说。 “行，多谢。” 寂灭良久，女鬼的声音再度响起：“阿源看到了。” 于微时大喜，冲寻呈翼挑挑眉头，示意有眉目了。 “阿源在哪？” “他胆小，离得远。” 于微时和颜悦色：“那麻烦你再帮我问问，凶手是不是一个少年？看到他去了哪里没？” 女鬼嗯了一声：“好，我去问问看。” 又过了一阵，女鬼声音飘过来：“没错，是少年动的手，他身边还有个小姑娘，都吓坏了。” 那就对上了。 于微时暗喜，轻声问：“少年和那小姑娘，逃向哪个方向？” 女鬼却没回答，而是疑问：“你们，找他们干什么？” “我们是受少年家人朋友委托，寻找他回家的。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家里人很担心。” 女鬼大概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沉默片刻问：“他们，会不会被拉去坐牢？” “不会。我保证不会。”于微时只是稍微解释了下：“少年还没成年，可以不负刑事责任的。” “什么意思呢？” “就是，未满十四周岁的小孩子失手做错事，法律都无可奈何。”于微时也不想说的过细。 女鬼一愣：“啊，原来是这样啊。” 听她的声音，好像年纪也不大，于微时稍怔。 “原来小孩子杀了人，不用坐牢偿命的？”女鬼好像很感慨。 于微时觉得歪题了，忙要正过来：“这位姑娘，咱们言归正传好吗？你和你的同伴可知道他们现在躲在哪里吗？” “知道啊。”女鬼这回没有犹豫。 于微时脸色一缓，追问：“在哪呀？” 女鬼却讲起了条件：“你还没给我们钱呢。” “这个，我一定会给。绝对不会赖账。” 女鬼不相信：“口说无凭。” “难道你要立个字据？”于微时问。 “呃？”人与鬼之间也不是不能立字据。只是这种操作，只有两把刷子的神婆才会。 “你等一下。”女鬼扔下这句话就消失了。 于微时能怎么办？只能等呗。 等待过程，寻呈翼靠近过来，分享了她所知信息，眉头稍展：“运气挺好呀，一问就问准了。” “对哦。”于微时抬眼：“我运气这么好？” 寻呈翼知道她有些起疑心了。 哪里一问就问准了？会不会是鬼魂在骗人？ “所以，纸钱这个事，还不能当场兑现。”寻呈翼觉得保险起见，还是验正事实才行。 于微时点头：“对，我差点糊涂了。” 纸钱是小事，耽误寻人是大事。 万一小鬼们明明不知情，偏装做知情，耽误他们寻人，岂不是划不来？ “啊，我想到一个办法了。”女鬼去而复返，语气很喜悦。 “是什么办法？” 女鬼高兴道：“咱们来立个字据。很简单，需要你一滴血就行了。” 于微时摇手指：“抱歉，恐怕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你言而无信？” “非也。”于微时咬文嚼字笑：“我答应谁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就重谢。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可是，姑娘你，还没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就急于索取重谢，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我怎么没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啊？” “凶手这个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想问的是他们的下落。” 女鬼语气生硬：“我知道啊，但你先交钱。” “先交人。”于微时微笑看向声音来源。 女鬼冷哼一声：“不讲信用。幸亏没完全相信你。” 于微时淡淡笑：“这句话奉还给你。不讲信用，幸亏我没完全相信你们。” “你，你复读机啊？” “你心虚啊？” 女鬼默然少许，哼了一声：“不信就算。” 飘然而去，四周又恢复寂静。 于微时对寻呈翼摊手：“得，泡汤了。” “算了，它们不肯说，我们自己慢慢找。”寻呈翼偏头：“上车。” “去哪？” 寻呈翼看一眼幽暗小巷：“沿着秀水找一圈。重点在……民居小旅馆之类的地方。” 于微时惊讶：“他们会躲在民居小旅馆吗？” “没有身份证，稍微正规的旅馆不会收留。身上又有点钱，大概不会露宿街头，所以我认为在民居小旅馆的可能性比较大。” 于微时恍然又喜：“很有道理。” 第159章 最友善的人类 于微时喜过后，又想多了问：“如果是住小旅馆的话，难道不看电视不上网？海市这么大动静找他，宋然他们完全没看到？” 这个问题，寻呈翼答不出来。 以他的换位思考，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现在的少年，跟他少年时，想法又是不同的。 “先转一圈看吧。” 于微时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月挂中天，已是零点了。 看着汽车驶远，春明巷侧冷幽冒出两团黑影，形状似人。 “阿源，别看了，走吧。”女人的声音轻起。 “咱们跟上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在找人，又小气，活该找到这么晚。” 阿源是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幽叹：“其实刚才就应该跟他们说明实情的。” “实情？”女鬼惊：“阿源，你真的看到凶手啦？” “嗯。” “那你不早说？” “我以为讲讲条件，能得到更多好处。” 女鬼无语：“哎呀，你原来是这么想的。难道你没看到旁边那个男人，很是凶戾吗？还敢多讲条件？算了算了，咱们跟上去看看。” 阿源冷静：“就因为边上那个男的看着凶巴巴，所以我才不能全相信。” “是是，你说的对。那现在，你到底怎么想的？” 阿源停顿几秒：“可以合作。” “为什么？” “他们是真的在找那个少年。” “这不废话吗？” “但，今晚未必能找到。” “哦。” 阿源迟疑着，最后只催：“……快跟上。” 秀河沿街有不少老式民房，因为来河畔散步看风景的居民也不少，好多都改装成门面买些东西。民居家庭旅馆什么的也夹杂了几间。 别的门面都漆黑一片，只有小旅馆门前还亮着瓦数很低的灯。 寻呈翼和于微时一家一家问过去，得到不少白眼。 这么大晚上，旅馆还以为来客人住宿了，打着哈欠开门，谁知却是询问的，当然不会给好脸色。 一直找过去，到了河边，没有小旅馆了，于微时和寻呈翼索性在河畔吹风冷静下。 “看来咱们范围得扩大。”于微时还没有气馁，眼睛看着秀河说。 寻呈翼皱眉：“我觉得还是在秀河这附近。” “嗯，对。他们做了那么一件事，心慌意乱，大概身上又沾有血水，不可能一顿乱窜到人流量大的地方去。”于微时赞同。 寻呈翼嘴角微勾：“没错。” 少年少女，失手打死人，就算冷静的处理了，到底第一次致别人于死地，心里无论如何是不平静的。衣服上还可能沾有血迹，不可能堂而皇之跑到市区热闹地方。 退一万步说，他们把衣服洗干净了，心理素质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强大起来。 越是偏僻小地方越好躲，这个道理，是人都懂。 “那个，于微时小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江边有个弱弱声。 于微时反应很快的转头，看向右边，疑：“能听到。你是谁？” “我？叫我阿源好了。” “阿源？”于微时眨巴眼：“这名字有点耳熟。” 女鬼声音不好意思介入：“是我们啦。就刚才……” “哦，记起来了。”于微时挑眉，看看寻呈翼。 寻呈翼抬抬下巴，示意她尽管去做，安全方面有他把控。 于微时调整下情绪，脸上还是堆了浅浅的笑：“你们，有什么事吗？” 阿源期期艾艾：“刚才，对不起啦。不是我们故意刁难，而是……”他在斟酌用词：“而是，你能听到我们说话而看不到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于微时真的笑了：“我明白了。你们怕是我捉鬼神棍吧对你们不利吧？没关系，这种顾虑，是常情。不用道歉。” 阿源欣喜：“真的？你明白？” “嗯嗯。每个人立场不同，看待同一件事的想法自然也不同。何况咱们阴阳两隔，又只闻其声，有顾虑才是正常的。”于微时还好心的安慰他们。 “你能这么想实在太好了。”阿源很是高兴，语气也激动：“你真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对我们亡灵最好的人类。” “过奖了。”于微时被夸的不好意思了。 女鬼附合：“是真的。我们晃荡这么多年，虽然好多人看不到我们，可是提起鬼来，要么是害怕的，要么是不屑的。更别提那些法师术士之类的，恨不得把我们捉了去邀功炼容器。” 于微时听出这段话，好多信息。 “你们晃荡多年？法师术士要捉了你们去炼容器？” “嗯。我跟你说啊……”女鬼好像找到知音似的正要滔滔不绝。 “小乔，不要说了。”阿源冷静的制止女鬼长篇大论。 女鬼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歪题了，低低：“哦。” 于微时也不再多问，只是道：“那你们现在跟来是什么意思呢？” 阿源轻轻道：“你们要找的那少年少女，我知道在哪。” “在哪？”于微时脱口惊喜问。 阿源思索了三秒：“跟我来。” “等，等下。”于微时苦恼：“我，我们看不到你们，怎么跟？” 阿源轻笑：“我说话指引。” “那就先谢谢啦。”于微时对寻呈翼摆头：“上车。有位鬼兄知道宋然下落，答应带我们过去。” 寻呈翼二话不说就上车。 阿源声音一直不断：“往右这条街，直走，转右边，一直走，别停……” 左拐右转，也不知转了多少小巷，车灯一路劈开幽暗，最后停在一处看起来是废弃的仓库边。 阿源平静：“呶，就在里面。” “我的天啊。”于微时跳下车，先四周看了看，感慨：“这地方，要不是有你鬼兄带路，我们是怎么也找不过来的。” 阿源得意：“这里，荒废很久了，一般人大白天也不会过来的。” “那么，这里是你和同类聚集的地方？” “有我们的同类，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不凶。”阿源声音飘远：“那两个人就躲在仓库角落。” 于微时紧走几步：“他们没事吧？” 阿源迟疑：“那个小姑娘好像受到惊吓，有点不太好。” “惊吓？什么样的惊吓？” “不是我们吓的，是被少年杀人吓的。”阿源赶紧澄清。 第160章 旧仓库 荒废的仓库已是斑驳破旧，露出褐色的外墙，铁门摇摇欲坠，没有锁，最下角破了一个洞。 四周杂草长的有半人高，蚊子苍蝇飞来飞去。暗角有啾啾异响。 阿源很尽责，特意选了一条可以落脚的地方向仓库去。 “小心。”寻呈翼举着手机当照明，一手扶着于微时，怕她摔倒。 草丛有不规则的石头露出，偶尔还有浅浅的坑，夜行的人，一不小心，是容易葳脚的。 于微时不矫情，自然的扶着寻呈翼，小心踏过杂草，艰难的来到仓库前。 阿源声音再起：“他们就在里面。” 于微时上前试着推推铁门，不用使多大力气的。 铁门‘吱吖’向里徐徐展开。 里头黑窟窿咚的，扑鼻还有灰尘陈腐的气息。 寻呈翼用手机照了照，光线只在不到两米远就减弱了。 仓库看起来是个长方形，里头深不可测，光照进不去，于微时有些发怵。 她清清嗓子，对着里头喊：“宋然，赵琳。” 仓库深远，隐约有回声。 寻呈翼也大声呼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就对于微时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寻呈翼，别冒然进去。”于微时忙拦着他：“再看看。” 阿源幽幽声音：“于小姐，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我很相信你。只是，这仓库看着很吓人，里头又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们凡人，天生胆小，万事小心为上。”于微是干巴巴解释。 阿源叹：“这样吧，我再探探他们具体躲在哪。你们等我一会。” “有劳了。”于微时笑眯眯。 阿源轻哼一声飘走。 ‘家乡有条猛洞河’的前奏在寂静的夜里突兀的响起。 于微时唬一跳，急急掏出电话一看：“危警官？” 糟糕，把报警这个事忘了。 于微时接起，第一句就是：“不好意思危警官。我这边有突发事件，目前没在春明巷了。你在哪？” 危警官气息有些喘，可能是赶得急：“我在春明巷。你们在哪？” “我们在……”于微时四下张望，问寻呈翼：“这是哪？” 寻呈翼开车，清楚路况，报了一个地名。 危子训奇怪：“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他是海市本地人，又是资深刑警，所以大概知道他们所在的地点在何处。 据他所知，那里比较荒僻，没有民居的。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失联少年的下落。危警官，你是赶过来还是在春明巷等我们？”于微时对他也没什么可瞒的。 危子训一听，马上：“我这就赶过来。” “好。” 于微时收了电话，对寻呈翼说：“危警官正往这边赶过来。” “很好。”寻呈翼颔首。 多个人多份力量。 阿源声音再起：“我查清楚了，他们在东北角落，那里有间房子，原来值班人住的地方，有床有椅子。没有水电，不过他们自己买了水和饼干充饥。至少能捱过一两天。” “谢谢。”于微时忙：“那么，他们现在状况怎么样？” “不太好。小姑娘有些迷糊。” 于微时看向寻呈翼：“是现在进去还是等危警官一块？” “你等，我先进去。”寻呈翼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 于微时思虑片刻：“也好。你小心点。” 寻呈翼走近她，轻轻抱了抱她，低声：“你也小心点。有什么不对，就大声叫人。” “好，我会的。” 阿源不高兴：“能有什么不对？于小姐，有我在，你放心啦。” 于微时对着他声音方向，轻轻扬眉笑：“谢谢鬼兄阿源。” “不用谢。你刚才提到的重谢，可不要忘了就是。” “一定不会忘。”于微时拍胸保证。 寻呈翼举着手机迈步进入仓库，朝东北角落而去。 仓库早就搬空了，但也留下不少乱七八糟的杂物。横七竖八的，像是障碍物一样，令人步步艰难。 越往里走，气味越难闻。 可以想见，曾经有流浪汉野狗之类的在此停留，加上门窗紧闭，里头不流通，空气特别刺鼻。 “宋然，宋然……”寻呈翼一边走，一边沉声唤。 看到了，东北角是有个小房子，有间窗户是紧闭的。 “宋然……”寻呈翼没敲门，而是站到窗外温和说：“我是小明的师傅，你在里面吗？” 里屋传来‘噼啪’椅子碰撞声。 “宋然，你跟赵琳在一起是不是？”寻呈翼松口气：“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里屋有倒吸气。 “宋然，你可以相信我。能让我进来吗？”寻呈翼耐性十足。 里屋还是沉默。 “我叫寻呈翼，你小明哥跟你提过吧？”寻呈翼报上自己的名字。 过了片刻，里屋有个迟疑的声音：“小明哥……” 寻呈翼一喜。 这应该就是宋然了。声音一听就是青涩稚气的。 “你还记得王家轩吗？他发现你两天没去补习班，所以就找到修理铺跟小明说了你的事。我正好在旁边，已经知道全部真相了。宋然，别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 “呜呜呜……”有细泣声从窗缝钻出。 寻呈翼不作声了。 先让宋然把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你，你进来吧？”宋然从里头把门打开了。 寻呈翼转到门口，轻推门，就着手机灯光先扫了一下里屋。 屋子面积不大，就摆着一张木床，两把椅子，有一个单人小桌，然后就没多余的空间了。 少年站在单人小桌边，紧张的搓着衣摆，面色忐忑，目光还很惊恐。 “宋然？”寻呈翼举步入内，眼角余光瞄到木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女，闭着眼，面色苍白。 “你真是小明哥的师傅？”宋然没想到寻呈翼这么高大，面色还很冷峻。 “你有手机吗？” 宋然点头：“没电了。” 寻呈翼不急于说明情况，而是当着他面拨了小明的电话。 这么晚了，小明没有被吵醒，很快就接通电话，问：“寻哥，有宋然的消息了吗？” 他开的是免提，宋然听的很清楚，也听得出这就是小明的声音。 寻呈翼把电话递到他面前，问：“要不要跟小明说一句话？” 第161章 真相大白 宋然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摇头，带着哭腔：“我？小明哥。” 小明一下就听出来了，惊喜又大声：“宋然，宋然你跑哪去了？你现在在哪？” 宋然情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小明，我找到他了。我会很快把他带回去。”寻呈翼稳声道。 电话那头，小明长长大松气：“太好了。寻哥，谢谢你哈。” “没事我先挂了。” “好好。”小明对寻呈翼的办事能力是相当信任。 竟然宋然被寻呈翼找到了，那后续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也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寻呈翼没安慰宋然，而是走到床边，居高临下望望床上少女，问：“她叫赵琳？” “嗯。”宋然抹把眼泪。 “她在生病？” 宋然又羞愧的点头：“是的。她，受到惊吓，可是……” “我知道啦。”寻呈翼拨打一个电话：“先叫救护车。” “不行啊寻大哥。”宋然急眼了，扑过去按住他的手：“不能叫救护车？” “为什么？”寻呈翼平静问。 宋然低垂眼：“因为，这个，那个……” “因为你杀人了是吧？” 一下挑明真相，宋然大惊失色，连退好几步，张口结舌看着寻呈翼。 他，他怎么知道的？ “死者是王金对吧？”寻呈翼没任何动作，原地不动转头问。 宋然咽咽喉，眼睛往门口瞟。 他在想，现在是夺门而逃呢还是跟他拼了？ “你满了十四周岁没有？” “还没。”宋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年纪。 寻呈翼嘴角一勾，露出个奇怪的笑容：“那就行了。未成年保护法不是白设的。十四周岁以下杀人，又不用负刑事责任。” “啊？”宋然下巴快掉了。 寻呈翼吸口气，安慰他：“你是因为王金对赵琳图谋不轨然后错手杀了他，对吧？” 宋然又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你害怕了，所以带着赵琳逃离现场，躲起来了？想逃出海市，可是现在坐车都要实名制，你们也没有身份证，就一直躲在这里？” 宋然再次惊恐：“你，你到底是谁？” 不会是便衣警察吧？ 寻呈翼晃晃手机：“别怕，我不叫救护车。我叫两个朋友进来帮你把赵琳送去医院。” “什么，什么朋友？” 寻呈翼没跟他解释，而是拨通于微时电话。 “寻呈翼，找到他们了吗？”于微时比他性急。 “找到了。赵琳情况不太好。危子训呢？” “在这里了。” “你们，进来吧。”寻呈翼看一眼宋然。 宋然又心生警惕：“你，到底想干嘛？” “先送赵琳去医院接受正规救治，然后把你送去录口供。”寻呈翼安排的很明白。 “录什么口供？”宋然慌神了。 “王金的死，我们已经报警了。你别怕，这事会圆满处理的。” 宋然瞪着他：“你，报警了？” “不然呢？你想永远躲躲藏藏？躲到几时去？” 宋然一下没主意了，茫然：“我，我不知道。” 反正先躲一时就一时。 再不济的话，就找机会躲到外地去避风头，说不定十年八年，风波过后，他就可以回海市了。 寻呈翼冷静指赵琳：“你可以躲，但这小姑娘怎么办？就让她这么一直躺着？任她自生自灭？” “才不是呢。”宋然大声反驳：“我，我打算白天去买药，一定会把她治好，然后……” “然后带她远走高飞？”寻呈翼冷笑一声。 宋然低头小声：“不可以吗？” “你们都是未成年，就算逃到外地，怎么养活自己？向家里人伸手要钱吗？家人也是报警在找你们的。” 宋然捂脸。 他还是个初中生，哪里能想的那么长远，走一步看一步呗。 “你没主意了吧？那就听我们的安排。”寻呈翼下结论了。 宋然此时六神无主，一言不发。 很快，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寻呈翼！”是于微时找过来了。 “在这。”寻呈翼对着敞开的门外回应。 小房子只有寻呈翼的手机电筒亮光，于黑暗中清晰无比。 于微时和危子训一同赶过来，看到手足无措的宋然后，也是放下心来。 再看赵琳的状况，不太好。 “我来联系医院。”危子训已经从于微时嘴里听到前因后果了。 “走吧，先离开这里。”于微时伸手去扶宋然。 宋然看到寻呈翼轻松的打横抱起赵琳，迟疑：“你们……赵琳她……” “赵琳会没事的。宋然，跟我们走。” 危子训开的是自己的车，没有警灯。但他还是有办法，已经联系了同事，让他们到医院来守着宋然，等检查过后，就可以带他去录口供。 这一夜，危子训和同事忙的脚不沾地。 经医生检查，宋然身体没什么事，心理方面，问题也不大，可以接受警察问讯。 宋然已经从寻呈翼口中得到未成年保护法方面的知识，对杀死王金的事供认不讳，还带着警察去春明巷指认了现场，当场就起取王金的尸首。 赵琳有外伤，但不严重。 她的问题是精神方面的，受了惊吓刺激，又得不到有效的纡解。 第二天，稍微清醒后，得知宋然被录口供，她情绪激动的作证，证明是王金勒索她并且意图不轨，宋然是保护她才错手杀人的。 宋然家人一直在奔走，赵琳的母亲也从外地赶回来陪同女儿度过这一难关。 于微时和寻呈翼能做的就是请到海市最有名的律师为宋然和赵琳辩护，做无罪辩护。 因为两人都未满十四周岁，且事出有因，这件错手杀人案，到最后，宋然和赵琳并没有遭到起诉，刑事免责。 民事方面，因为王金爷爷奶奶为人还算厚道，羞于孙子这个泼皮死因，不吵不闹。宋然和赵琳家反而过意不去，赔偿了丧葬费，就这么结案了。 后续是，于微时和寻呈翼去了一趟王金爷爷奶奶家里，看到两位老人，生活艰难，无依无靠，也是不胜唏嘘。 摊上那么个不肖孙子，落那么个下场，世事无常，人生无奈。 最后只能借着慈善名义给了些安慰金，再让居委会多照顾一下，别无他法了。 第162章 定价 丁婆婆的店最近这几天，格外的热闹忙碌。 首先，安神符的名声已经扩散出去了，来求符的人每天都在增多。丁婆婆仍然不紧不慢的限定每天两位的名额，所以大早上就来排队的快打起来了。 其次，招魂这个事，也在暗中传播。 齐超是个高中生而已，嘴肯定不严。多少向父母透露了一点，齐家父母最开始不信，等齐超赌咒发誓真的亲眼看到客死异乡的女同学魂魄后，齐父母信了，转背就跟熟悉的老朋友提了一嘴。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在熟人圈子里，大家都知道桂花巷丁婆婆的店不仅仅是冥店那么简单了。 这天，还没开门，于微时在厨房熬粥做煎饼做早餐。 丁婆婆问了一句：“宋然那事都办妥当了？” “都妥当了。宋然有赵琳不用负刑事责任，可以继续上学。”于微时轻叹：“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学校周边的地痞小混混再也不会勒索三中的同学们了。” 丁婆婆点头：“不错，这个结果相当不错。” 相当于王金死了白死。 “对了，姨婆婆，王金的阴魂……” “封起来了。暂时就这么着吧。”丁婆婆神色凝重：“除非做场法事道场，否则把他放出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提到虎，于微时就想起：“那铁弓山白虎的事……” 丁婆婆看着小院，眼神放远：“铁弓山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养小鬼的人暂时不会对人有伤害，先冷却一段时间吧？” “好。”于微时当然就这么着了。 她又没收鬼的本事，也不会打虎，只能让铁弓山的事，就这么混着。 铁弓山有异常，可暂时不会对市区有什么危害。 且睁只眼闭只眼呗。 “小微，来，商量一下招魂这个事，怎么定价？”丁婆婆招手，换上温和的笑容。 于微时擦擦手，出到厨房不解：“什么定价？” 丁婆婆跟她解释：“最近来问招魂的人比较多，虽然是积功德的好事，总不能一直免费无偿吧？我想，定个合理的价位，这样大家都安心。” “可以呀。”免费的，别人说不定还会怀疑。 有偿收费，顾客也安心不是。顾客就可以当一回上帝不是。 “多少合适呢？”丁婆婆真有点拿不定主意。 海市物价太离奇了。消费贵的离谱，但普遍薪水又跟二线城市似的。 于微时认真琢磨：“上次收苏家的改风水……” “没有可比性。”丁婆婆咧嘴笑了：“改风水这事，可一不可再。收高点情有可原。招魂以后会是常态，定太高，会把潜在客户吓跑。” “哦，明白了。”于微时手指撑下巴：“那就，一次上万？” “上万啊？”丁婆婆觉得还是过高了。 她的小店，一个月都未必有上万的营业额呢。 招魂一次收一万？贵了吧？ “不贵。”于微时解释：“首先，招魂是门技术活，而且是将要失传的技术活。如今世道，一招鲜吃遍天。其次，操作一次招魂仪式，所耗巨大，这价钱还包括了精神费和营养费，很合理了。再者说，招魂是潜在客户最后的希望。圆满满足他们的最后一点希望，收费稍高一点，很合理了。” 一条一条道理摆出来，丁婆婆被说动了。 “好像，有点道理。” 招魂呀，旁门左道，不是人人都可以掌握的独门技术，稀奇又独门，收费贵点怎么啦？嫌贵找别人去呀。 很多人，用尽办法不能得见亲人最后一面，只能把希望押在招魂上，所以，即使收再贵，只怕也是愿意的。 至于所耗巨大？丁婆婆虽然是位精神很好的老人，多少也上了年纪，操作一次，心力交瘁吧？ “好，就一次一万。”丁婆婆同意了。 于微时搓搓手，带着讨好的笑：“姨婆婆，是不是要在店门前摆个宣传广告？” 这样的话，财源滚滚，她以后就安心在这家冥店扎下根来了。 “不用打广告。我们靠口碑。”丁婆婆很有信心的笑了。 开玩笑，她一家冥店公然打这种广告，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那，潜在顾客要不要筛选？” “也不用了。不管是真心来寻求帮助的还是故意捣乱来的，给钱就成。”丁婆婆挥手，不在意潜在顾客是不是真顾客。 于微时佩服竖大拇指：“姨婆婆高。” “先吃饭吧，今晚，已经接了一单。” “谁？” “你忘了，杜经理。” 于微时还真忘了杜经理这号人物。 她搜肠刮肚回忆了下。 餐桌上，丁婆婆给出提示：“隔壁俞奇的同事。” “噢~”于微时记忆库忽然跳出来龙去脉。 在宋然失联那天晚上，俞奇带着他的同事杜经理和米大姐夫妇过来询问失联女儿的下落。 杜经理的女儿参加工作一年，前些日子跟朋友结伴出游，下落不明。 报警了，也搜索了她们最后出现的景点，一无所获。 杜经理老婆米大姐一直做恶梦，梦到女儿血淋淋的站在自己面前，怀疑女儿可以遭遇了不测。 当时，因为要赶着去收王金这个小恶鬼，于微时推托让他们‘明晚’再来。 只是后来忙着处理宋然的事，俞奇他们也没来，所以于微时真就忘光了。 “姨婆婆，你觉得杜经理的女儿，真的出意外了吗？” 丁婆婆喝口粥，点头：“八九不离十。” “那，也要异乡招魂？” 客死异乡，本地招魂，也是操作过的。齐超的女同学就是例子。 丁婆婆摇头：“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有确认死亡，才能招魂。杜经理的女儿，还未知死亡，且下落不知，有点难度。” “那怎么办呀？”于微时听的眉头一跳。 原来招魂还有这么多套路啊。 “先确认下落。”丁婆婆给出方案。 于微时皱眉。 就因为失联，下落不明，警察也没搜寻到，所以杜经理夫妇才病急乱投医，听俞奇撺掇找上丁婆婆的嘛。 八点过十分，丁婆婆的店正式开门营业。 店门口，已经等了几位顾客。 前两位是来求安神符的。 无一例外就是睡眠不好，神思不定心事重重。 第163章 邻居求情 自从丁婆婆扩大业务，客流量显着增加之后，桂花巷的街坊邻居们也都知道当年那个神秘有本事的丁婆婆又重出江湖了。 这不，丁婆婆忙完一拨客人，正监督着于微时画符的空隙时分，陆阿嬷和几个老邻居串门来了。手里还拎着时令水果。 于微时简直是大开眼界了。 陆阿嬷上门几时还带东西了，别是有求有人吧？ 果然，没说几句闲话，街尾的王大娘就猛使色给陆阿嬷。 陆阿嬷期期艾艾的，老脸蛮是纠结。 于微时还想看热闹，被丁婆婆挥手：“小微，你去前店看着点。” “哦。”于微时收拾笔和纸，起身去了前店，把后院让给这帮老邻居们。 前店此时冷清，没有顾客。 于微时迅速把耳朵贴到板壁上，窃听后院动静。 “丁婆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对吧？”陆阿嬷开口了。 丁婆婆很高冷的回一个字：“嗯。” 王大娘拍着手，笑的干巴巴：“对吧，咱们桂花巷一向就是团结友爱励志向上的。那个，丁婆婆，你隔壁边大婶最近几天不太好，你看……” 丁婆婆平静问：“边大婶怎么不好了？我这几天忙，都不知道她不好了。” “哎呀，她呀，不晓得撞什么了，生病了，医生看不好。在屋里说糊话了。”陆阿嬷还是干脆。 “医生看不好？那是严重了？”丁婆婆语气还是一如往常。 其他几个邻居加入游说中：“丁婆婆，你看，是不是瞧在多年邻居面上，能开一副安神符吗？边大婶实在不太好了。” “对对，我们去看了，躺床上，瘦的哟，一个劲说糊话。” “好像撞鬼似的？说什么有人要杀她，拿着刀呢。” “这个症状，医生也没办法，边家也急死了。” “就是就是，一看就是撞了邪。” 丁婆婆听明白了，不解问：“真撞了邪？那在哪撞的呀？” “不知道呀。边大婶也没去哪呀？” “不对。上次去小寻修理铺闹过，隔天就糊涂了。” “哟，不会是小寻……” 陆阿嬷赶紧跳出来维护房客：“放什么屁！我家租客不是那种邪门歪道的人。他要是那种人，能赔边大婶医药费吗？” “是是，不管小寻的事。” “对，小寻一看，就是正派人。” 话题歪了，王十娘马上正回来：“行了，闲话少说。丁婆婆，你这不是有安神符吗？能讨一张不？” 丁婆婆不紧不慢：“讨给边大婶呀？” “是呀。你看，这几十年邻居，虽然有些小摩擦，边大婶嘴有些不饶人，到底也是近邻……” 丁婆婆直接：“怎么边家不来人讨？” 静默片刻，陆阿嬷短促笑了一声：“他边家，怎么敢来？” 边大婶和陈芳算计寻呈翼，还把于微时也捎带上，两家当时就闹的不太好看。 但凡边家要点脸，也不敢厚着脸皮来讨符吧？ “所以你们就来了？”丁婆婆好笑的问陆阿嬷：“没想到陆阿嬷也来了？” 陆阿嬷弱弱的苦笑：“还不是老边亲自来求情，我不看僧面看佛面罢。” 边大婶的老公在桂花巷，人缘还是可以的。 “都求到你那去了。怎么就没想过来求我呢？”丁婆婆也极短的笑了声。 求不相干的人，偏绕过她，这是心虚还是心虚呢？ 王大娘听出点味道，马上擅自保证：“行，我这就跟老边说去，让他们自己来求情。” “嗯。”丁婆婆也不客气，淡淡以对。 王大娘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门了。 她马上就告辞出门，跟边家通风报信去了。 于微时正襟危坐在柜台练习画符，眼皮掀掀，装做没偷听的样子。 边大婶撞邪了？ 隔墙相望，她竟然一点信都没听到？ 心里没有同情，只有淡淡的欣慰。 她悄悄掏出手机，发信息给寻呈翼说了这件事。 寻呈翼那边秒回：早知道了。 于微时一呆：你早知道了？这几天那天忙…… 还没编完，寻呈翼信息进来：听陆阿嬷说的。 好吧，于微时了然。 陆阿嬷也是个活动广播站，那张嘴的传播速度，仅次于边大婶。 过了几分钟，王大娘和隔壁边大叔和边仲景一块进店来了。 边仲景手里还提着些礼物，看到于微时，面色有难堪神色一闪而逝。 于微时轻点头掠过边仲景，跟边大叔打招呼：“边大叔。” “小于呀，你忙。”边大叔也挺不好意思的冲她温厚一笑，快步去了后院。 于微时心知肚明，装做不知，低头继续画符看店。 ‘叮’有信息进来。 寻呈翼问她：今晚有空吗？ 于微时回：有吧。 寻呈翼秒回：看电影去吗？有米国大片首映。 于微时迟疑了下：看电影的时间没有。 寻呈翼：没空？你有什么其他活动安排吗？ 于微时实话实说：安排了失联家长见面，时间不定。也许很快就搞定，也许要拖一阵。 寻呈翼：又是失联？怎么回事？也在海市失联？ 敢情他也觉得最近失联比较多，略感意外。 于微时轻轻笑了笑，把杜经理夫妇咨询的事跟他提了一提。 寻呈翼发送信息：在景点失踪，警察也调了监控，找人的难度比较大啊。 于微时叹气，回他：杜夫人梦到女儿血淋淋的站在面前，我认为出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大。 寻呈翼再回：难道又是客死异乡？招魂？ 于微时发送两字：宾果。 过了几分钟，寻呈翼发了最后一句信息：我下班过来。 于微时轻轻蹙眉：你过来做什么？难道你也要学招魂仪式吗？ 没有回她，于微时等了等，抿抿嘴，收起手机。 后院，边大叔态度很恭敬又谦虚，边仲景也一改嚣张任性，对丁婆婆说了不少软话。 又有陆阿嬷，王大娘一干老邻居说好话附合，丁婆婆架子端足了，似乎勉为其难的温和神色：“行吧。那就先用一副安神符看看。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有没有效，我可不敢打保票。” “是是，谢谢丁婆婆。”边家父子还是感激不尽。 丁婆婆的本事，小辈不知，边大叔可是略知一二的。 第164章 旁门的讲究 丁婆婆的店再次归于平静。 边家得了安神符就迅速离开了，陆阿嬷那帮老邻居也是见好就收，不再罗嗦丁婆婆。 于微时拿自己杯子去后院接水，看到丁婆婆在廊下负手，眼睛没什么焦点的看着小菜园，轻唤：“姨婆婆。” “小微。”丁婆婆看她一眼，似在斟酌用语。 “姨婆婆，你想说什么？”于微时拿着空杯问。 丁婆婆瞥她空杯，轻抬下巴：“先去喝水。” “哦。”于微时听话的去接了水，大喝几口，回到廊下。 听丁婆婆轻声道：“边大婶的事，是我做的。” 轻讶过后，于微时竟然没太大反应，神色清淡：“哦。” 她其实想说：该！ 边大婶那个泼妇是该有人治治了。 “但这是不对的。”丁婆婆一句话分两下说。 于微时神色依旧：“嗯。” 丁婆婆却意外：“你也认为不对？” “呃？”于微时咽咽喉：“我，只是听多了民间传说，旁门左道的法术其实很讲究心性，道德要求比较高。心不正，容易坠入邪魔歪道。心正，则灵。所以……” 丁婆婆含笑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那，姨婆婆你……” “她实在闹的太过分，教训一下而已，不伤及性命。”丁婆婆笑了笑：“我还正愁怎么跟你解释这事，你竟然这么想，我倒是省了口舌。” 于微时抿了抿嘴，没多问。 “小微，你现在在学画符，但并没有拜在我门下。可有些规矩，还是得知晓一二。” “嗯。” 丁婆婆正色道：“就像你自己说的。旁门左道虽然上不得正席，也是有讲究的。不能用来害人这是首要的。” 于微时乖乖：“我明白。” “不管你画符练到什么境界，不能用来挟私报复。” “我保证不会。” “以后遇上像边大婶这类蛮不讲理的人，该忍还得忍。”丁婆婆这话有点双重标准了。 于微时却仍是点头：“我记下了。” 轻咳一声，丁婆婆面色不自然：“我一把年纪，偶尔为之，师傅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我。但你不同，你的路还很长，所以更该谨言慎行。” “好。”于微时大方应允。 丁婆婆很是欣慰：“我果然没看错你。” “谢谢姨婆婆教诲。”于微时谦虚了。 丁婆婆认真又看她一眼。 虽然是那种打眼的漂亮，可眸水清澈，如一泓秋水，眉宇间有英气。是胸有浩然之气的人，不会轻易为邪魔歪道所诱，大可放心。 “走，我瞧瞧你的符文练习的怎么样了？”丁婆婆没再多教诲，点到为止。 “是。” 回到前店，于微时握笔悬腕，沾了墨水，将这几天练习的符画给她看。 丁婆婆相当认真的看了，指出：“雏形可见，仍需努力。记住，符文最要紧是一气呵成，中间不能停顿。停了，不边贯，也就不灵了。” “是，我懂了。” “再多练练。”丁婆婆眉头轻皱：“练符文，没有捷径可走，只能多练多画。” “明白。” “是枯燥了点，但练成后，马上见效。” 于微时严肃的点头。 此时，又进来两个顾客，看起来穿戴整齐，向丁婆婆订了好几个花圈和一套纸糊的别墅。 花圈还有几个现成的，于微时去楼上她住房隔壁搬下来。 别墅是丁婆婆抽空新糊的，两层楼，还带花园。 两个顾客言谈间，是被人推荐来此。 丁婆婆帮他们打包时问了一句：“你们住在城东，那是隔的相当远啊。” “可不是。东城那边也有一间冥店，规模比你这里大。不过我们三少，极力推荐桂花巷，我们不好拂三少的面子，就过来看看。” “三少是……”丁婆婆不太记客户。 冥店客户，没什么好记的，所以不太记得什么三少。 “苏三少，你们不认识？”顾客也奇了。 正巧，于微时搬花圈下楼，惊讶追问：“苏？苏墨？” “对。就是苏墨。” 于微时相当无语了。 苏墨这几天没来歪缠，但还真的介绍公司里的员工过来照顾生意啊。 顾客自己开车来的，把花园和纸别墅搬上去，于微时顺便问了一句：“请问，苏三少，在海市吗？” “不在，跟董事长回老家处理一点急事去了。” “哦。” 难怪没再出现了。 黄昏，丁婆婆就吩咐于微时：“打烊吧。” “啊？这么早？”于微时看看天色，太阳还没落山了。 丁婆婆很满意的笑：“今天的营业额是过去的好几倍，早点关门也好。” “好吧。”于微时也笑了。 丁婆婆的名声渐渐扩大后，店里的生意，是真的一天比一天好。 副业方面，增长很显着。 于微时去关门，只留进出的小门。 无意中抬眼只见寻呈翼逆着夕阳大踏步而来，手里还提着西瓜和一袋菜。 “微微。”隔几步，寻呈翼就咧嘴笑。 于微时也绽开笑容：“来的好，还没煮饭的。” “嗯，我掐着点来的。”寻呈翼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笑。 于微时呶嘴：“我还没跟姨婆婆说的。” “我来说。”寻呈翼挤进小门，去到后院。 丁婆婆正在淘米做饭，看到他来了，好像也没什么惊讶的只客气一句：“小寻来了。坐。” 寻呈翼把西瓜和菜放下，大方的说明来意。 “哦。”丁婆婆神色如常：“今晚，杜家的事，你也想参与？也不是不可以。” “谢谢丁婆婆。” 丁婆婆把米淘好，放进饭锅里，轻叹：“不过小寻，丑话我得说在前头。你是担心小微也好是自己感兴趣也好。旁门左道的事，掺和过深，很可能于你不利。你做好准备了吗？” 寻呈翼严肃神色：“我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他表态迅速又坚定，毅力与勇气可嘉，丁婆婆自然赞许，不再说太多扫兴的话打击他的积极性。 从他陪着于微时听魂开始，到铁弓山探险，丁婆婆就明白，寻呈翼会是个很好的助力，而不是拖累。而于微时需要这么一个强大的助攻在身边护航。 第165章 出钱出力 夜幕降临，桂花巷还是那么热闹。 俞奇和杜经理夫妇如约而至。 隔了几天，杜经理夫妇的气色比刚来那天更憔悴了。 多了一个寻呈翼，但杜经理夫人没太在意，反而是俞奇眯起眼睛，打量他。 寻呈翼坦然，任他打量，反正他经得起任何眼光的检验。 俞奇看向于微时，暗暗思忖：这两人，真的在一起了？ 可平时，好像也没看到他们腻歪啊。 “杜经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于微时震惊，而问出口。 杜经理唉声叹气：“原来是我妻子做恶梦，最近两天我也开始做恶梦了。梦到，我女儿……”他不忍说下去，掩面欲泣。 米大姐已经是眼泪滚滚夺眶而出，拉着丁婆婆的手，急切：“丁婆婆，丁大神，求你了，我们就指望你了。” “先别激动。”丁婆婆轻拍她手背，亲切安抚：“你先把女儿的生辰八字报给我。” “好好。”米大姐忙不迭点头。 俞奇看得稀奇：丁婆婆还会看生辰八字？ 米大姐自然是清楚女儿最具体的生辰八字的，写在一张纸条上。 丁婆婆只瞧了一眼，就不由皱眉。 “怎么样？丁婆婆，是不是……”杜经理想问又不敢问。 “不太好。” 丁婆婆也不拐弯抹角客套。 米大姐两眼一翻，差点晕倒。 “所以我女儿……”杜经理用尽力气问不出口。 丁婆婆眼里有悲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会？不是失联吗？只是失联吧？”米大姐有气无力在自言自语。 俞奇小声问：“丁婆婆，杜经理女儿真的出意外了？” “不是意外，是人为事故。”丁婆婆叹气：“而且是横死。” 俞奇大惊：“横死？” 杜经理听到了，差点跌地，眼睛也是黯然无神：“不可能，不可能的……” 空气静了静，丁婆婆不得不说：“节哀！” 米大姐这回两眼翻白，真的晕过去了。 于微时忙前一步扶正她。 杜经理眼泪不由夺眶而出：“我的莹莹……” 是独女呀，就这么一个女儿，跟公主似的养大。好不容易大学毕业，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才工作一年，跟朋友出游，就…… 俞奇没忘此前的目的：“丁婆婆，那能招来让他们父女母女见最后一面吗？” 杜经理眼光一亮，灼灼看着丁婆婆。 “异乡太远。”丁婆婆给出理由。 “可是上次的齐超……”俞奇马上举例一则客死异乡的先例。 “不一样。”丁婆婆没跟他解释哪里不一样。 杜经理忽然扑身过来，紧紧抓着丁婆婆哀求：“丁婆婆，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行，没问题。”丁婆婆抽回手，示意俞奇扶他坐好，平心静气道：“要我怎么帮你？” “我，我想见女儿一面？你，你不会请神招魂吗？” “这个，得等你女儿尸骨回来那天，我可以试试。”丁婆婆好言好语。 杜经理听明白了。 “那么，你能帮我，找到莹莹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吗？” 丁婆婆稍加迟疑。 按理说，这是警察的份内事。 可警察已经搜寻过，没有线索怎么找出对方下落？ 还是得借助旁门左道的力量。 “这个，可以商量。”丁婆婆答应了。 “谢谢，太谢谢了。” 丁婆婆伸手虚空往下按了按：“杜经理，咱们一码归一码说事。你女儿极大可能遭遇不测了。而且警方还不一定能找到她的下落，所以你拜托我，对吧？” “对。”杜经理接过于微时递来的纸巾，擦擦眼泪。 “那另一码就是，价钱方面，还得另外商量。”丁婆婆也不客气，单刀直入。 杜经理抬眼，看她一眼。 这一刻丁婆婆真像大多数贪财的神棍，把金钱赤果果摆在台面上摊开说。 “你开个价吧。”杜经理很快想通。 丁婆婆以眼神示意于微时上场。 她怎么着也得端端神婆的架子吧？ 于微时到底面薄，也不好说出口讨价还价，拿笔写了一个数字，给杜经理过目，和气问：“这个价位，你能接受吗？” 杜经理一看，也就是上万而已。 他答应了。 丁婆婆微眯了眼，手指掐了掐，沉声：“这样吧，你一个星期来听准信。” “什么准信？” “凶手是谁，地点在哪的准信。”丁婆婆冷静之极。 杜经理心里又开始难过了。 凶手都出来了，说明女儿……不敢细想。 一旦细想，他怕自己也崩溃。 俞奇惊讶：“丁婆婆，你说的人为事故是指有凶手……”蓄意而为？ 他马上就转念头：“这个，是不是该归警察调查？” “是归警察管。不过警察做事，有太多限制束手束脚，未必能在最快的时间找到杜小姐。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会打草惊蛇。”丁婆婆说的也是事实。 俞奇还是惊：“所以，你们要把警察的份内事一并揽了？” 于微时淡然：“所以，价钱得另算嘛。” “价钱合理，我信你们，不信警方。”杜经理当然希望早点知道真相。 警方办案，有时候是磨叽。 “那就这么说定了。”丁婆婆干脆道：“你们出钱，我们出力。最快一个星期有杜小姐的具体下落。当然，你们如果中途报警，请警察介入，也是可以的。” “不会不会。”杜经理情绪调整了下，苦涩摆手：“我就信丁婆婆你这一家。” “那行。”丁婆婆一旦接手，就认真对待：“那么，我还得问几个关键问题。” 比如，杜经理女儿是跟哪两个同事朋友出游的，出游的路线从哪开始？朋友圈最后显示了什么？最后一通电话又定位在哪？其他两个朋友大概是什么样的人？能弄到她们的生辰八字吗？ 杜经理一一如实回答。 不能马上回答的：比如女儿两个朋友的生辰八字。这个得再去问问看。 这一通忙乱到晚上十点多钟才弄清楚，丁婆婆疲倦了，摆手让于微时送客出店。 掩好门，丁婆婆还坐在后廊，寻呈翼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小微，这个事，要尽快。”丁婆婆眼神轻仰，看向浩渺的星空：“得你去办。” “我？”于微时不由跟寻呈翼对个眼色。 第166章 调查 北方某省，某着名景点。 售票处，于微时举着太阳伞，戴着墨镜，背着双肩包，脚踩板鞋，中裤短袖，扎着清爽的丸子头，无奈的等在一旁。 她这副打扮跟平常旅客没两样。 唯一区别是，她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她是来查找杜莹莹的。 杜莹莹的朋友圈最后定位就是在这个景点。 她的两位朋友发朋友圈的频率比她还高。经过什么地方，吃了什么特色小吃，都发在朋友圈了。 是以，于微时从海市飞过来，落脚点就在这个着名景点。 烈日正猛，可挡不住旅客们爬山的兴致。 寻呈翼拿着两张票满头大汗走过来：“进去吧。” 于微时冲他笑笑。 杜莹莹被丁婆婆判定横死，但死亡地点未知。竟然不能活着见人，总是死在见尸吧？ 但这件事，总不能让丁婆婆来做吧？ 一来她上了年纪，长途奔波很辛苦的。二来冥店也需要有人看着，不能关门大吉吧？三来，也是考验于微时的办事能力。 于微时能怎么办？当然是义不容辞啊。 于微时领下这个任务，寻呈翼责无旁贷就跟来了。 他怎么放心让于微时一个人孤零零的寻找被害人！ 就她手无寸铁之力，光会听魂有什么用？遇上穷凶极恶的暴徒，她的结局……简直不敢想。 于微时和寻呈翼沿着杜莹莹走近的路线，又重走了一遍。 他们同时发现：“杜莹莹她们还挺谨慎的。走的路线，游客多，而且不是什么偏僻山路。” “嗯，对。” 于微时抹下汗，思索：“这说明，她们不会冒然跟陌生人搭话，有一定的警惕性。心血来潮冒险之类的举动，可能性很低。” 寻呈翼递她一瓶水，站在树荫下点头：“没错。” “所以，景点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于微时手上有汗，一时拧不开瓶盖。 寻呈翼笑笑，又拿过瓶子，帮她拧开瓶盖，再次递过去。 于微时很窘，小声辩解：“我平时，能拧开的。” “嗯。”寻呈翼仍是轻笑。 于微时不再多辩，别开脸，昂起脖子大喝一口。 转回头，对上寻呈翼定定的眼神，她脸一热，轻声问：“怎么啦？” “没什么。”寻呈翼接过她的水，从容自然的也喝了一口。 “哎……”于微时面上更烧了。 那是她喝过的！ 又不是只有这一瓶水，包里还有多余的没拆盖的呢。 寻呈翼眼里全是柔和的笑意。 “那我们，先回去商量下一步。” 于微时张张嘴，却只发出一个音：“嗯。” 景点旁的旅馆比较贵，于微时定的是离的稍远的小旅馆，便宜，但清静。 两人房间相邻，都开了空调。 “下一步，是不是调监控？”于微时先去自己房间冲个澡，换了一身无袖短裤拖鞋过到寻呈翼房间商量。 寻呈翼也去冲了个澡，赤着上身，毛巾擦着头发出浴室。 于微时正捧着手机，在看杜经理发给她的有关杜莹莹出事最后一天的所有资料。 听到门响，不以为意。 “不急。”寻呈翼声音是真好听。 于微时偏头，下意识看他一眼，眼珠子突然一定。 我擦！ 身材也太好了吧？ 寻呈翼身上皮肤比脸稍白，但很是很健康的白。肌肉结实却不显莽壮，特别漂亮的肌肉线条，跟p过似的。 一个完美的倒三角，腹肌很明显，人鱼线也清晰可见，一直延伸…… 于微时吞吞口水，清凉的心境，忽然就有些燥热。 这，这美色也太撩人了吧？ 寻呈翼好像无所觉，仍在不紧不慢擦着湿头发上的水珠。慢腾腾走到椅子边，拿起一件半新的短袖上衣，展开。 “寻，寻呈翼……”于微时艰难的收回视线，腾的站起来，走向门口：“我，我先……” “我马上就好。”寻呈翼知道她要回避了。 于微时只好面朝房门口站定，顺便平复下起伏的心境。 她知道寻呈翼身材好，但没想到脱衣见肉后，会这么好。 而且吧，都看完了再出门，显得很欲盖弥障，所以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了，可以转回来了。”寻呈翼声音很愉悦。 于微时此时正在懊恼。 她该在他出浴室那一刻就夺门而出的。她应该做个淑女的样子，看到男人赤着上身，就该面红耳赤，然后自责不已的。 可这些情绪统统没有。 她不但饱了眼福，也没什么惭愧的。 “嗯？”寻呈翼长腿一迈，走近她，在身旁歪下头问：“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于微时搓把脸，镇定自若转头对上他带笑的眼睛，板上脸：“你怎么出来不穿衣服呀？” “哦，忘拿进去了。” “那……”算了，纠结这个无意义。 于微时望天花板，悄悄出口气，举起手机：“我发现，杜莹莹跟杜经理说，下一步，本来要去一个网红店的。” 寻呈翼凑过来，瞄了一眼：“嗯。” 他存在感太强，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 于微时装做无意的退开，坐到椅子上，低头划拉着手机：“但这家网红店，差不多在市区。如果杜莹莹她们如约去了的话，可以查到行踪吧？” 寻呈翼仍去把毛巾拿着擦头发，看着她笑：“我觉得这条线索，可以排除。” “为什么？”于微时惊讶抬眼，跟他视线相汇。 “警察接到报警，杜经理想必也提供了相同的资料。这家网红店，警方可能排查过了。” “对哦。”于微时一下灰心，眼睛下垂：“我能想到的，警方也想到了。” 那该怎么另辟捷径呢？ 寻呈翼想了想：“我个人觉得，疑点还是在景区那一片。” “景区那片不是也调监控了吗？杜莹莹她们走出监控，也就是说，她们走出景区可监控范围。要么回旅馆了，要么转去网红店了。” “可网红店附近没她们的身影。”寻呈翼分析：“我想，她们半路，改主意了。” 于微时眼睛盯着手机，一阵划拉，抿嘴摇头：“可杜莹莹那个最爱发朋友圈的朋友，竟然没有一条有关改道的内容？这很奇怪。” 第167章 养精蓄锐 “有奇怪点，不是更好吗？”寻呈翼安慰她：“我们就从这个奇怪点入手。” 于微时叹气，望天花板：“说的轻巧。怎么入手？” 寻呈翼擦头发的手，慢了下来。 是啊，怎么入手？ 蛛丝马迹能嗅到一点，可他们不是警方人员，正式调查，别人不会配合吧？私人身份调查，难度更上一层。 景点大门是有监控。可走出大门范围除了山水绿树，没有民宅没有监控，空白处太多，从哪块入手？ “我记得，沿路有那些摊在路这的小贩，也许，他们当中有谁见过杜莹莹她们呢？”寻呈翼迟疑说出看法。 于微时不乐观：“小贩也许见过她们。可这一天天的游客量那么大，她们特征也不是很明显，小贩还能记得吗？” “也是。”寻呈翼烦燥的猛搓头发。 “寻呈翼，你说，如果我……”于微时想到一个办法。 寻呈翼抬眼，问：“怎么？” “如果我们晚上，去一趟景区周边……”于微时喃喃低语。 寻呈翼马上明白：“你想去景区碰碰运气，能不能遇见鬼魂，问出点线索来？” “对。”于微时对手指，担心他反对。 房间静默片刻，寻呈翼沉声：“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嗯？” 于微时以为听错了，惊讶抬眼。 寻呈翼扔下毛巾，用手随意拨弄还没太干的头发，挑挑眼皮：“那就试试吧。反正有我在，安全性不用担心。” “好。那就今晚？”于微时嘴角绽个浅笑。 “行，就今晚。”寻呈翼伸手抓过床头的表看看时间：“还早，你先休息养精蓄锐。” 于微时站起来：“嗯。” 寻呈翼诧异：“去哪？” 于微时也讶，指指隔壁：“我房间呀。” “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反正不困。”寻呈翼拍拍自己的床，站起来让到一边。 于微时面皮轻轻抽了抽：“这里？” 她又不是没房间。 寻呈翼将她手臂轻轻扶好，转个方向，按到床边：“这种小旅馆不太安全，以防万一，就委屈你暂时歇在这里。” “啊？”于微时坐到他床边，不由辩解：“我查过了，这里治安还不错。而且大白天……” 寻呈翼很严肃道：“我来的时候也查过了。这里，才发生一起大白天入室抢劫案。就是这种便宜旅馆。” “是吗？”于微时表示轻微怀疑。 寻呈翼一本正经：“是。” “那你……” “哦，我有一些事要交待小明。不会打扰你休息。” “不是……”于微时窘了下。 寻呈翼摆手：“抓紧时间休息。” “呃？”于微时哪里能休息得下去。 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她要多大的心才能休息好？ 寻呈翼不容分说，走到另一把椅子上，捧着手机，跟小明微信。 小明向他报告修理铺的事，且一些大件不好修，也远程请教他。 工作的事，他三言两语就讲清了。 表弟阿勤跟他抱怨：我妈，不知受什么刺激了，一个劲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这周相亲了五回你信吗？ 寻呈翼瞄一眼床边还在发呆的于微时，轻笑，回复：那你挑一个交往看看不就行了？ 阿勤忿忿：不喜欢怎么交往。 寻呈翼就更闹不明白了：那就找个喜欢的去追嘛。你不是对小美很有好感吗？ 微信静了静，阿勤隔了几分钟来条信息：是有好感。可是…… 看看那堆省略号，寻呈翼轻摇头：你不会也讲究门当户对那一套吧？有好感就说出来啊，不要错过再后悔。 又隔了几分钟，阿勤无奈问：那我，要不要跟她摊明身份？ 寻呈翼抬眼，看到于微时竟然趴到床头柜上，无声笑了笑。 他回：小美是个好女孩，值得你真诚以待。何况，你想瞒多久呢？与其日后被揭穿，不如一早就坦白。 这回，阿勤回复的比较慢，过了十来分钟，他才回一个字：好。 寻呈翼放下手机，悄悄走到床边，看一眼于微时。 她眼睛微闭，显然困了。 他轻笑，上前，动作轻柔的把于微时搬上床，替她脱了鞋，拿空调被盖了，再轻手轻脚坐到椅子上。 也没什么事，就坐在那里看着于微时睡姿一个人笑。 敢跟他同处一室，她应该对自己不排斥。 强留她在房间，她也没有固执的拂袖而去，说明她对自己要么很放心，要么动了心思，给他一个机会？ 反正，不管是哪样心思，寻呈翼都相当开心。 死缠烂打一直努力这么久，有回应就好。 反正这个女人，他赖定了。 日落西山。 于微时一觉醒来，还在迷糊中。 首先，房间气味跟往常不太一样，其次，墙壁怎么是水泥的，不是木板吗？ 清醒一会，所有睡前记忆一古脑涌现。 她惊讶的坐起，四下张望。 靠窗的椅子上，寻呈翼那么大高个，蜷缩在小小椅子上，眼睛闭着，也睡过去了。 这是于微时第一次看到睡着的寻呈翼。 很安静，面容平和，不像醒着那么有气势。 眼睫毛挺长卷翘的，嘴巴轻轻抿起，还是那么好看。 仗着对方睡着，于微时肆无忌惮的瞧了够。 看着看着，又内疚了。 自己把他的床占了，他就只能缩在椅子上休息。 太不应该了！ 她其实，本来可以回自己房间的。 为什么不回呢？ 他的那些借口，并不高明啊。 于微时抚了下心口，不愿承认，自己的心绪是乱如麻的。 “嗯？”寻呈翼被惊醒，一下就睁眼，身体处于警觉状态。眼光一扫，准确锁定床上坐起的于微时，眼里的防备放松，展颜笑：“微微，醒啦？睡的好吗？” “嗯，好。”于微时回头搓搓脸，顺便摸下眼角。 很好，没眼屎。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要不，你再睡会？”于微时掀开空调，跳下床穿好鞋子，红着脸拧手：“我先回去了。” 寻呈翼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 “一会见。”于微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开门回隔壁。 寻呈翼稍愣，看着敞开的房门，摸摸脸，笑了。 第168章 夜游 暮色渐深，夜色将临。 小旅馆不包晚餐，于微时和寻呈翼到街上找了家热闹的小吃馆，点了几个当地特色菜，味道不错。当然这不意外，到外地吃饭，找当地人最多的饭馆准没错。 两人食不语，侧耳听着食客聊天，以期能从中听出点线索。 可惜，于微时听不太懂当地方言，只好专心吃晚饭。 寻呈翼听了听，眉头轻皱。 伸手拿过杯水，于微时察觉了，问：“怎么啦？” “我能听懂一点当地方言。”寻呈翼也喝了一口水，低声道：“他们好像在说什么失踪人口。” 于微时眼角一跳：“失踪人口？当地有很多吗？” “是本地警方在大排查。挨家挨户询问，动静闹的挺大的。” “会不会就是杜莹莹她们这个事？” “大概是。” 于微时就轻笑了：“没想到当地警方这么负责任。真的尽全力在寻找杜莹莹。” 寻呈翼点头：“听他们说，这片失踪的游客不是个例了。” “呀？那么说，有人专门针对游客？是为财还是为人？”于微时很惊讶。 寻呈翼摇头。 两人沉默了下，同时看向店外。 路灯已亮起，夜色已至。 他们必竟不是警方，不能从蛛丝马迹中查找太多有价值线索，只能寄希望于晚上，运气能不能碰到靠谱的鬼魂给点提示了。 回到小旅馆稍事休息，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搭了辆出租车，听说去景区，司机是个憨厚的中年人，好心的问：“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要去景区？” “哦，我们想去看日出。打算晚上就歇在山顶。”寻呈翼找出个合理的借口。 司机摇头笑：“别看现在是夏天，要真歇在山顶，那还得备件厚衣服。晚上山顶冷得很。” 于微时接腔：“山上，有厚衣服出租吧？” “有是有，不过好贵的。一百块一件。还只租半晚。多划不来。不如自备。” “谢谢。”于微时笑了笑。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心忖：好漂亮的女娃。 又瞅眼寻呈翼：幸好这男的不像善茬。 清清嗓子，司机又好心提醒：“你们没跟团，就两个人吗？还是小心点，景区是半开放式的，好些地方没有围墙，当地村民会从小路散步遛弯。” “我们没跟团。谢谢提醒。”寻呈翼心里明白司机说这话是好意。 司机点到为止。 把人送到景区边，司机再看了一眼于微时，好像还要说什么，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开车返回。 于微时看着出租车远去，问寻呈翼：“他什么意思？当地人，很不讲理吗？” “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寻呈翼漫不经心：“可能就是没话找话。” “哦。”于微时没想多，而是转头看向景区。 此时，夜深，景区也是有路灯的，正前门还有灯笼，也是亮堂堂的。 晚上不用买票进山，但是大门是关门的。 想看日出，也不是不可以，得报备一声。 据闻，有游客在晚上擅自进山，然后清早被发现身亡多时，从那后，景区就加强了管理。没报备，游客一律不准私自夜游。 当然，有些游客在当地有熟人，带着从不知名小路进山，若是出事，那就跟景区没太多关系了。 寻呈翼抬腔看表，不晚，才八点半。 “我们不进山吧？”于微时仰头望群山莽莽，不禁有点心怵。 “不用。”寻呈翼指一个方向：“杜莹莹她们从景区出来，是走的那个方向。我们沿路走走，碰碰运气。” “好。”于微时搓搓手。 暗暗祈祷，能碰到一个鬼魂好问问情况。 夜游景区的人很少，他们一路慢悠悠走，没有碰到活人，也没有碰到鬼魂。 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三叉路口。 一条路向下，有坡度。另一条路延伸，不知通向哪里。 寻呈翼和于微时同时停下，对望一眼。 “走哪条路？” “抛硬币决定？” 寻呈翼摸鼻子笑了笑：“我会选这条通向幽暗处的路。” 于微时嘴角轻抽：“可是，那条路看起来，毛骨悚然的。” “正因为看起来阴恻恻，说不定就能遇上个鬼魂呢？” 说的好有道理，于微时搓搓手臂惊起的鸡皮疙瘩：“那就这条路吧？” 反正他们来的目的就是遇鬼。 这条路，竟然是通向山林，渐渐没有路灯了。 “寻呈翼，你看这条路，像不像铁弓山那晚的路？” “像。” “所以，会有鬼魂出没吗？” “不知道。”寻呈翼实话实说。 铁弓山可没有夜游的游客，所以每天深夜，偶有鬼魂出没，倒也说得通。 这片景区，白天游人如织，晚上偶尔还有驴友探险，鬼魂应该会避避阳气，不会招摇出没吧？ 唯有走近山深处，或许会遇到游荡的鬼魂。 寻呈翼侧头看一眼于微时。 她一直在搓手臂，是冷还是怕？ 她胆子怎么时大时小啊？ 于微时抬眼，跟他探询的视线相触，扬眉解释：“是冷。山林气温比较低。我体质偏寒。” “哦。”寻呈翼就停下：“那，转回去走另外一条路？” 于微时看看前面，小路漫长，不知尽头在哪？ “好吧。” 原路返到三叉路口，这次选了那条有坡度的小路。 下坡，是条双车道，路面宽阔，两侧杂草蔓蔓。 仍有萤火虫飞舞，草丛中有啾鸣虫声。 于微时走的很慢，最后停下，迟疑说：“寻呈翼，要不，还是守株待兔吧？” “嗯？”寻呈翼没懂。 “我的意思是，不要无意义的闲逛，我们就在这里等吧？等鬼魂经过。”于微时有些灰心了。 景区是不是管理太好了，晃了快一个小时，竟然一个孤魂野鬼都没有？ 难道，这片景区，没有孤魂野鬼？ 这，好像不太可能吧？ “好。”寻呈翼答应了，站在原地，四下张望。 差不多三面是山林，还有一面是丘陵。 “要是今晚碰不到鬼魂，下一步该怎么办？”于微时苦恼的蹲下问。 寻呈翼也跟着蹲下，随手拽了个草叨在嘴里：“那就只有拿着杜莹莹的近照，一个人一个人的问。” “这法子也……”太原始笨拙了吧？ 第169章 飙车 “法子是笨了点，管用就行。”寻呈翼看着她笑，眼眸如星。 于微时别开脸，叹气：“这种撒网式排查，警方用过了吧？” 寻呈翼也轻叹。 小饭馆里，当地人议论过了，警方排查的很严密，可惜没什么效果。 “还是不一样吧。”寻呈翼安慰她：“也许有人愿意配合咱们，不肯配合警方呢？” “有这个可能。” 于微时盯着前方发呆。 突然耳朵一竖，好像听到响动了。 寻呈翼也耳朵尖，转头看向侧后方。 ‘突突突’像是摩托车由远渐近。 “有人来了。”寻呈翼伸手扶起于微时。 “这么晚了，还有人骑摩托车进山？”于微时诧异。 “可能是附近村民绕路吧？”寻呈翼只能这么猜测。 这个点，不太可能是游客了。 若是驴友，租车也不会租摩托车。 很快，山路出现几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他们好像在……”于微时第一反应是飙车？ ‘轰轰’这回清楚了，很大的马达发动机声。 至少有三辆重型摩托车，风驶电掣般裹风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寻呈翼挑眉：“这山路也能飙车？” 这条山路是两车道，但对飙车族来说，还是嫌窄吧？ “寻求刺激呗。”于微时倒是能想通。 寻呈翼刚要开口说话，后头又飙来一辆摩托车。这车速不算太快，车手戴着头盔，无意中看到这暗幽幽山路出现一男一女，吓的手一松，差点拐下沟。 ‘噗通’这辆摩托车到底前冲收不住惯性，栽到在地，连翻几个滚。 幸好车手身手敏捷，几个跳滚，爬起来，惊恐看向于微时和寻呈翼，嘴里骂了一句‘操！’ 寻呈翼面色晦明不明。 于微时小声：“他不会把翻车原因怪在我们头上吧？” “他会。” 话音刚落，车手也不扶摩托车了，将头盔一摘，怒问：“喂，你们，是人是鬼呀？” 寻呈翼双臂抱胸，懒洋洋：“眼瞎了，自已不会看？” 此刻，月光如水，照耀出他们的身影。 车手是个瘦长脸的年轻男子，闻言，脸色不太好看。 看看他们的影子，车手冷哼一声。不过，他彻底看清寻呈翼的身量后，估算了下战力值，咽咽喉，还是壮胆：“大半夜干嘛呀？装鬼吓人啊？” 于微时指指自己的脸，没好气：“比起来，你更像鬼。” 他们都长的有模有样，一点也不吓人好吧？就算要装鬼，哪有这么清爽标致的鬼？ 车手一怒，这是在暗骂他长的丑吧？ 他一摔头盔，指着于微时：“你他妈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于微时也学着寻呈翼抱臂。 车手眼色阴冷盯着她，倒也没过来，而是手指：“有种。你等着。” 于微时静等。 反正有寻呈翼这个武力值逆天的同伴在，她无所畏惧。 车手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忿忿：“还飙个屁呀，我这出了点状况，快点原路过来。对对，就是景区这条路。别问那么多了，把人都喊过来了。” “我擦，这是叫支援呀。”于微时面色微变，低声对寻呈翼：“这人，好像要搞事？” “不怕。”寻呈翼欠身对她小声：“听口音是本地人。正好可以问问他们有关失踪人口的事。也许歪打正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就他们？”于微时根本没想那么长远。 寻呈翼嘴角一扬，勾个浅笑：“拭目以待。” “你可以打几个？” “平常的话，四五个吧？祭出鬼刀，那就无法估量了。”寻呈翼语气轻松。 于微时就放心了：“那行，我就在旁边为你加油呐喊了。” 那个车手打完电话，一脸得意挑衅看着这两个陌生男女。还以为会看到害怕的样子，没想到这一对男女竟然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 “喂，你们，哪来的？”车手很不爽，抬高下巴问。 “海市来的。”寻呈翼平静转头。 “切，外地佬。”车手一脸不屑，同时指指倒地的摩托车：“我这车，光改装就几十万。因为你们的原因，现在摔坏了，你们今儿不赔偿，休想走出这片地。” 原来想讹钱！ 于微时冷笑：“什么叫‘因为我们原因摔坏了’你倒是展开讲讲。” 车手吊儿朗当：“我车骑的好好的，因为你们冷不丁出现才失控，然后翻车。瞧这里，都塌掉一块皮了。别想赖账啊。” 寻呈翼笑的不怀好意：“你想要多少？” “不多要，五十万。”车手上下打量于微时：“不要欠条。” 他的目光令于微时生理不适，嫌恶的皱眉：“抢钱是吧？信不信我报警。” “报呀。”车手举着手机：“我还怕你不报。” 说话间，突突的摩托车响轰鸣而来。 三辆摩托车返回，急刹车。车轮擦着路面，有细微火花闪现。 停在同伴车手面前，一个性急子的唤：“搞毛啊，还比不比了？” “比个屁！”车手一指倒地摩托车：“都这样了，还怎么比。” “我擦，马儿，你技术倒退了呀？”其他同伴都幸灾乐祸的笑，没有一丝同情和安慰。 另一个注意到不远处的寻呈翼和于微时，小小唬了一跳：“他们是谁？” 叫马儿的很没好气，三言两语讲清原委，同伴一阵抱不平。 “那你是真倒霉，大晚上净碰上这破事。我说，外地佬，别光愣着呀，赔钱啊。” “对，必须赔。这辆摩托车，可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起码这个数。”伸出一只巴掌。 “哟，那女的长不错啊！盘靓条顺，是个大美女呢。”有人发现新大陆似的嚷。 “马儿，你大概要因祸得福了。” “啧啧，赵赵，你个文盲，竟然用对了成语，真是难得。” “……滚！”这四个车手，都摘下头盔，年纪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都中等，普通人长相，气质偏村，打扮也廉价。 扫向于微时的眼光灸热又肆无忌惮。 寻呈翼将身一挡，掩住于微时，磨着牙冷着脸色，一字一顿：“都给我闭嘴。” 第170章 速战速决 人多势众，胆也大。 被同伴称为马儿的车手，在一个人时，面对寻呈翼还有点怵。可现在同伴到齐，四对一，他就得瑟上了：“小子，识相的乖乖跪下唱首征服，哥几个就让你全手全脚离开，否则……” “征服？这歌名不错。”寻呈翼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哈哈哈……”四个车手轰然大笑，看他就像看傻子似的。 寻呈翼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们。 “行了，别他妈废话了，要么赔钱，要么……”马儿眼光猥琐的盯着于微时，笑的不怀好意：“要么，把人留下。” 寻呈翼捏捏拳头：“那就别废话了。”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你想干嘛？”马儿惊愕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有没有一点眼力见？他们这边可是四个人啊，他以为仗着大高个就能一挑四？天真！ 寻呈翼对于微时低声：“稍等，很快就搞定了。” “嗯。”于微时对他轻笑：“下手别太重。给点教训就行。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我明白的。” 对面，马儿跟同伴也在嘀咕：“一起上？” “那小子看起来不是省油的灯呀。” “咱们四个，还怕打不赢他一个？” “我就不信了。强龙能压过咱们地头蛇。” “对，一起上，速战速决。” “就这么说定了。” 四个车手往手心里吐吐口水，摩拳擦掌的朝寻呈翼包抄而来。 寻呈翼恍若未闻，快步上前。 ‘嘭嘭嘭’三响，三个车手分别腾空而退，倒在五米远的路上跟地面摩擦。 剩一个马儿，惊慌的扬起未落的拳头，盯着寻呈翼，腿肚子直打颤，咽咽口水：“你，你是什么人？” 怎么眨个眼，同伴就飞出去了？ 难道遇上鬼了？ 他低头看一眼寻呈翼的脚下：有影子呀。 寻呈翼伸手一掐，提着他的衣领子，冷声：“给你两条路，要么道歉，要么自打嘴巴。” 马儿再次咽口水，害怕：“道，道什么歉？” 寻呈翼斜眼看向后方。 马儿怕归怕，脑子还没坏，立马明白，苦着脸扬起眼对于微时：“这位小姐，我，我嘴贱，我活该，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吧？” 于微时负着手，似笑非笑上前两步：“我不饶呢？” “啊？”马儿慌忙看一眼寻呈翼。 寻呈翼手一松，他跌坐路面上，半天没起来，主要是腿肚子不争气。 其他三个同伴却感受到了奇耻大辱，纷纷爬起来，一个抓起头盔对着寻呈翼骂骂咧咧冲过来：“小子，你死定了。” 另两个忍着痛，在路边找到断棒也气的满脸通红，向着寻呈翼恶狠狠劈来。 寻呈翼飞腿，把那个拿头盔的踢向路坎下。接着闪身，敏捷的躲过断棒，将两个车手手臂一扯，头跟头‘咣’的碰在一起，然后手臂一展，再次将二人摔离六米远。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没有停顿。 马儿再次心惊胆战，并且还很庆幸：幸亏自己腿软没敢上前硬拼，否则会被摔个半死。 ‘哎哟哎哟……’同伴呼痛，这次算是心服口服了。 这是真的碰上硬茬了。 寻呈翼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看向马儿。 马儿抬眼，忽然跃起，抱着于微时的腿就求情：“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不敢嘴贱了。你就饶了我吧？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有个三长两短啊……” “滚滚滚。”于微时怒甩腿。 “你不答应，我就不滚。”马儿看出来了。 只要哄好了这个女的，就能平安无事。 于微时气：“松手！” 虽然她穿着保守，是件九分裤。可夏天，裤子单薄，被个无赖抱腿求情，很是不爽。 马儿这次没想那么多，一心一意抱腿求情。 寻呈翼再次出手，单手拎起马儿，轻松的跟拎物件一样，然后的甩。 ‘嘭’马儿也后脑着地。 ‘嘶’有抽冷气声。 一个大活人，成年人，少说也有百把来斤吧？他竟然单手拎起，轻飘飘的一甩，跟扔垃圾似的。 马儿的同伴这回彻底噤声了。 马儿呼痛，半天没爬起来，脑子轰然，眼冒金星。 寻呈翼蹲下，仔细检查了于微时的裤角，伸手抚平，站直身体问于微时：“没事吧？” “没事，就是稍微恶心了点。”于微时弯腰擦了擦小腿。 寻呈翼转头，冷眼看向马儿：“那就打断他两只手。” “不要啊。好汉饶命。”马儿挣扎起身，这回不敢再爬过去抱腿了，只是苦丧着脸：“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 “不，不对。好汉别曲解我的意思行吗？”马儿快哭了，又向于微时求情：“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 “闭嘴。”于微时不想听他卖惨，冷声：“自打嘴，打到我满意为止。” “是是。”马儿二话不说，伸手就扇自己嘴巴子。 寻呈翼提醒：“不够响。” 马儿幽怨的斜他一眼，加重力道。 ‘啪’手掌扇脸上，真的听出响来了。 其他同伴大气不敢出，生怕这把怒火烧到自己头上。 扇到第十下，于微时抬手：“暂停。” 马儿的脸略有浮肿，哭着脸：“多谢姑奶奶。” “你叫什么名字？” “马向前。” “哪里人？” 马向前一愣，啥意思，调查户口？ 他乖乖报了个地址，一听就是景区周围的本地人。 “你们几个，都过来。”寻呈翼扬下巴。 马向前的同伴畏畏缩缩上前，不敢近太多，挨挨挤挤的站成一团，小心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寻呈翼老神在在：“还赔钱吗？” “不，不用赔啊。” “对啊，也没几个钱。” “不不，是，是车没损坏。” 几个人异口同声，齐摇头。 “哼哼。”于微时却笑的阴恻：“赔，当然要赔。” “啊？”马向前和同伴面色古怪看着她。 于微时仍负着手，悠闲道：“因为你们的恶意挑衅和阻拦，我们要办的事被打扰，以为道个歉赔个礼就完了？” “这？”马向前头皮一紧。 他是讹人不成反被讹？ 第171章 连唬带吓 “你们，想要多少？”马向前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问问价钱。 同伴惊悚的看着他：真赔啊？ “这个数。”寻呈翼竖一根手指。 马向前松口气：“一千？”还行，能赔得起。 “你少说了一个万字。” “一千……万？”马向前嘴角一斜拉：“你们把我卖了吧？” 他全部身家加起来不超过一万。 于微时却笑的轻巧：“怎么，嫌多？” “我哪有一千万赔你们呀？我要有一千万，我至于大晚上飙车吗？”马向前很想哭。 “那就把你卖了喽。正好东南亚有着名景点是参观人妖的。”寻呈翼很是轻松的威胁。 “人，人妖？”马向前脸色大变。 虽然没机会出国，可大名鼎鼎的人妖还是听说过的。 马向前咽咽口水，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同伴。 仨同伴立马撇清：“我们跟他不熟。” “我擦，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马向前恨恨啐一口。 同伴落井下石：“马儿。这事吧，本来就是你不对。我们好好的都飙到前头去了，是你把我们叫来的。而且吧，你是车技不如人，才翻车的，跟别人没关系。你还敢让别人赔钱？太过分了吧？” “就是。更过分的是，你还肖想这位大美女。真是该千刀万剐。” “赵赵，你敢说你没肖想？”马向前气急，原地蹦起来。 “我没有。”叫赵赵的车手正义凛然的反驳。 于是，狗咬狗开始了。 于微时和寻呈翼对个眼神：这是，打算胡搅蛮缠了吧？ 寻呈翼护着她，低声：“没事，他们跑不掉。” 四个互相指责，互相推搡。 眼看着，就要渐渐接近摩托车了，马上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寻呈翼也不知怎么走位的，若无其事的拦在摩托车前，双手抱臂，似笑非笑问：“你们吵完了吗？” 马向前和同伴互相转眼珠。 打不过，也赔不起。 互相吵嘴想趁乱逃离，也计划失败了。 “行，就实说了吧？我赔不起。”马向前摸着后脑勺，索性就无赖了。 “那就卖去东南亚。” “喂，小子，我们是打不过你。但你也别太过分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一个外地来的，劝你最好惦量惦量。” 寻呈翼耸下肩：“我惦量过了。” “那就放我们走。”赵赵大声道。 寻呈翼冷眼看他。 赵赵被他的眼神所震，后退一步，把马向前一推：“你们的恩怨，自己解决。” “赵赵，你太不够意思了。”马向前忿忿瞪同伴。 “眼下这光景，只能交出你一个，幸福我们仨。” “去你的。”马向前恨不得踹死赵赵这个不要脸的同伴。 另一个同伴看着稍微机灵点，他问寻呈翼：“能不能再打个商量？赔钱，那是不太可能的。我们四个加起来只怕十万都凑不齐。不然，你再打我们几拳出气算了。” “打你们干嘛呀，我又不是暴力分子。”寻呈翼可是收着力的，没想打出人命。 “那……”同伴对马向前挤眼。 马向前苦着脸：“好汉，大侠，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不飙车了，我也再不讹人了，我也再不乱看大美女了，更加不会嘴贱的说浑话了。你老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看寻呈翼不为所动，他转向于微时：“姑奶奶，大姐，大姐大，大……” “闭嘴，不想听。”于微时冷着脸。 马向前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求情词也透着几分狡猾。 “是是，我闭嘴。”马向前老实不说话了。 “不想赔钱，也不想挨打，更不想被卖去东南亚……”寻呈翼笑了笑，摸下巴：“怎么办呢？我们今晚的损失，怎么弥补呢？” 那个机灵的同伴，福至心灵，再次试问：“请问，你们今晚在景区……” “哦。找人。” “找谁呀？”虽然很纳闷，还是硬着头皮催问。 寻呈翼看一眼于微时。 两人觉得差不多到火候了。 “前阵子，有人在景区这片失联，你们知道吗？” “知道。警察都上门调查了。” 寻呈翼点头：“很好。那就长话短说了。我要你们，把失联的人，找出来。” 马向前和同伴倒吸口气，傻不愣登的望着他。 好半天，才迟疑问：“你们是……” “我们是受雇于人的私人侦探。”寻呈翼轻松就给自己和于微时安了顶堂皇的帽子。 马向前等人眼眸一亮，随即明了：“哦，原来是私人侦探。” 怪不得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寂静无人的马路上晃荡呢？ 他们也是看过侦探片的，知道私人侦探行事风格跟正规警察不同。 搓搓手，马向前心态一下就放稳了。 “那个，侦探先生，你说的事吧，难度挺高的。你想呀，警察都没找到人，我们几个，怎么可能……” “那，打听线索总会吧？” 那个叫赵赵的马上接口：“这个容易。我赵赵别的不敢吹，打听消息那是强项。四乡八村，就没我不认识的人。” 寻呈翼目光掠过其他人。 马向前也点头保证：“没问题。在我们这片失联的，总能打听出来。” “放心，雁过留痕，人过留声，我们一定尽快把线索打听出来。” 四人纷纷打包票，表示找人难度大，可打听线索，就容易多了。 “很好。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现在夸海口，转背就敷衍了事呢？”寻呈翼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马向前试问：“那你还想怎么样？” “身份证。”于微时摊手。 “没，没带呀。”马向前几个不是城里人，没有随身带身份证的习惯。 于微时从包里拿出抽出纸巾，说了一句：“那就每人留根头发。” “什么意思？”马向前莫名其妙。 于微时好心解释：“我奶奶是个有两把刷子的神婆。如果你们食言，我会用我们家特别的手段，让你们知道言而无信的下场。” “这，这两者之间有，有关系吗……”赵赵傻眼了。 马向前却脸色一变：“你，你们家，什么特别手段？” 于微时但笑不语，装逼进行中。 第172章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忙乱大半夜，终于回到旅馆。 寻呈翼送于微时进房，叮嘱一句：“好好休息，不管听到什么，都不用搭理。” “好，你也是。” 寻呈翼对人性没什么自信，他担心马向前那几个人会捣乱。 小旅馆可没什么靠谱的安保措施。 他匆匆冲个凉，点只烟，刷手机顺便听动静。 马向前跟他的同伴的确没回家，而是在镇上找了个路边夜宵摊，叫了几杯啤酒商量：“哥几个，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你还想怎么样？” “咱们明的打不过，就来暗的。” “不好吧，那个大块头，真的很强。那身手，绝对练过。” “练过又怎么样？没听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 “听是听过。但实际操作……” 马向前摸摸后脑，呲牙：“妈的，现在还痛，会不会脑震荡呀？” 然后狠狠顿酒杯：“咱几个好歹也是当地村霸，就这么听他使唤，太掉面子了。赵赵，你有种没种？” 赵赵嬉皮笑脸：“我有种没种，我媳妇知道。你想验呀？” “滚。” “哎呀，别歪题。马儿，你想怎么搞事？” 马向前闭闭眼：“那小旅馆是我一姻表亲开的，搞事太容易了。” “怎么搞？那大块头是个硬骨头。” 马向前眼珠转转：“那娘们是个软的，拿她开刀。” 赵赵砸巴嘴：“那女人实在漂亮，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只是，她不是说奶奶是神婆吗？会不会也神神道道的？” “你个怂货。” “行行，你们不怂，就干啊。” 马向前给同伴倒满酒：“没事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再说，这片不是常常有人失联吗？一个外地女人失联，不是什么大事。” 赵赵给惊了：“马儿，你想搞大事呀。” “要搞就搞票大的。”马向前眼里阴狠一闪而过。 同伴一阵沉默。 他们在村里耀武扬威的，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真要做什么违法的事，又畏缩了。 一个女儿失联不是大事，可那个女人的同伙太强大了。 万一搞大，他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马儿，这事吧，还是再说吧。” “怕了？” “不是怕的问题。最近市里严打厉害，咱们搞点小动作没问题。真把事搞大，对咱们也没好处呀。” 马向前笑的猥琐：“要好处还不容易？那女人，漂亮吧？以我看，还是个雏。这样吧，张哥，得手了，你先上。” “别别，我有老婆。” “哦霍，没想到张哥还是个妻管严。” “这事不地道，我可不掺和。” “你不掺和也不行了。今晚在座的，都得掺和，否则，我马向前第一个不答应。”马向前大概多灌了几杯酒，眼睛都是红的。 赵赵忙劝：“马儿，你喝醉了。散场吧，都散了吧。” “谁也不许走。”马向前抓起一只空酒瓶，朝桌角一碰。 ‘咣’酒瓶破碎。 马向前红着眼睛，满面戾气：“谁走就是跟我过不去。” 赵赵等人一脸懵逼。 怎么就发酒疯了？看来，他心里憋着气，非得今晚出不可。 他们也恼寻呈翼出手教训他们，可到底是理亏在先，也没太大实际伤害，所以嘴里骂几句得了。没想到，马向前心里这么窝火。 深夜，小旅馆只有大门前那盏灯还亮着。 四周寂静，月亮也躲进云层。 寻呈翼放下手机，思忖着：难道，那四人真的就这么心服口服了？ 别的人倒也罢了，那个叫马向前的，不是那么善罢甘休的人啊。 打个哈欠，寻呈翼去洗浴室搓把脸，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两点多钟了。 他正在熄灯，耳朵一竖，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了。 小旅馆是家庭式的。 前面第二层都是单间标准样式，隔着一堵矮墙是老板家人住的地方。 小旅馆最下一层，左右两边分别是厨房和卫生洗浴间。 马向前跟同伙摸进来，在厨房找到炉子。 “马儿，你可小心的，别真闹出火灾来了。” “知道啦。我亲戚的店，我有分寸。” 厨房有煤气，也有灶台。 灶台里面堆着些干木柴。 马向前点起打火机，燃起一截火棍，拿在手里走出厨房，造成烟雾蒙蒙的样子。 赵赵和另一个人悄悄上楼，躲在于微时房间外，等着时机。 烟雾渐浓，马向前清清嗓子，大声疾呼：“起火了，起火了！” 小旅馆还住着几个外地旅客，听到呼喊声被惊动，看向窗外，好像有烟雾蒙蒙。都吓坏了，匆匆忙忙披衣拿起随身包包打开门就冲下楼。 “起火啦起火啦！”越来越多的人急赤白脸的呼叫。 还有人开始拨打火警电话。 马向前嘿嘿直乐。 抬眼看，烟雾直冲二楼。二楼有人冲下楼梯。 “赵赵！”马向前以为是同伴赵赵。 没得到回应，马向前跟同伴对个眼神，感觉不对，忙冲上前。 二楼走廊，此时旅客都跑光了，并没有人。 有几间房门大开。 马向前大声喊：“赵赵，张哥……” 开着的房门没有，紧闭的几间，又半天撞不开。 直到旅馆老板在后院听到吵闹声赶过来安抚旅客，看到马向前也在，十分不解：“马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呃？”马向前当然不会说实话，只说：“我有个外地朋友，今晚在这里住下，我过来，打声招呼。” 老板还要说什么，消防车闪着警灯赶来了。 证实是虚惊一场后，旅客骂骂咧咧的转回房间。有几个维权意识厉害的，跟老板交涉要惊吓费。 马向前跟另一个同伴找了一圈，没看到另两个同伴，吓的脸色都白了。 他们上了二楼的，二楼到一楼只有一条通道，现在他们人不见了，到哪去了？ 小旅馆旁边的小树林。 赵赵和张哥两个面如死灰，软倒在地，大气不敢出的看着寻呈翼和睡眼迷蒙的于微时。 “不，不管我们的事啊。是马儿，是他不服气，是他想搞事……” 不等严刑审问，赵赵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待了今晚的计划，顺便把责任都推在马向前头上。 寻呈翼一点也不意外，只先安抚于微时：“微微，你还好吧？” 第173章 无头绪 于微时懵了小会，也很快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冷静摇头：“我没事。”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老板发现焊了栏杆的窗户被外力弄断，会是什么表情？ 她也才明白，为什么寻呈翼抱着她没走大门逃生，而是改跳窗户。 原来，那个叫马向前的人渣，搞事不停啊。 “那个，大哥，不对，大侠，手下留情啊。”赵赵眨巴眼，挤出更多的眼泪，以期博得同情。 寻呈翼目光犀利扫瞄二人，转了几回心思。 最后问：“想不想戴罪立功？” “啊？想，想，太想了。”赵赵恍悟一般拼命点头。 寻呈翼挥手：“还是按我原来说的去做。” “原来说的……找出外地失联人员的线索？”赵赵确认一遍。 “没错。” “行，包我身上。” 寻呈翼又道：“这事，就交把你们两个。至于那个马向前嘛……”他无声勾唇。 很好，胆子很肥。 这种言而无信，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又怂又毒的小人，是时候给点颜色看看了。 赵赵不怕死的问了一句：“你，你们会把马儿，怎么样？” 于微时忙：“不会怎么样，我们可是守法公民。” 寻呈翼也挤个假笑：“没错。” 赵赵却打个寒颤：是吗？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走吧。”寻呈翼摆手。 “啊？”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 赵赵很不可思议。 半天不敢动，跟同伴对了半天眼神。 寻呈翼扶起于微时：“我们也回旅馆吧？” “好。”于微时点头。 只是人出来了，行李证件什么都没带，只能回原来的旅馆。 马向前不敢在旅馆久待，跟同伴商量了下，准备四处找找，实在找不到明天再报警。 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 马向前还是骑着那辆改装过的摩托车朝家驶去。 车翻了，实际没什么事，还是能上路的。 乡间小路此时无人，飙的再高速都无碍。 前方是个拐弯，马向前减了减速。 飙过拐弯处后，他加大车速，忽然感觉路旁草丛有什么东西在偷窥自己。 马向前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信鬼神的。 此时却后背窜起凉意，他再次加速，已是改装车最高时速了。 车速太快，戴着头盔听不到呼啸而近地晨风。 视线里，那条乡路快速朝前…… ‘轰！’摩托车不知磕到路上什么了，凌空半翻，朝前一栽，摔落在地上响起赤耳的摩擦声。 马向前也算是个玩摩托车的高手了，心念转换间就地打滚，卸下惯力，顾不得眼冒金星，只求快点停下。 他模糊记得，这段乡路，没有沟渠。 最后记忆是，耳边听到‘咚’的刺耳响，不知撞在哪块石头上了。 第二天，一直到日上三杆，于微时才醒。 她洗漱好后，去敲隔壁的门。 寻呈翼不在房间。 于微时打电话，寻呈翼接了说：“我在外面，你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你在哪，我去跟你会合。” “嗯，镇上超市。” 于微时边打电话边下楼梯，已经可见外面太阳火辣辣：“那我不过去了。” 寻呈翼在电话那一头轻笑：“好，你要吃什么？” “带盒冰淇淋吧。” “光冰淇淋？别的呢？” “有面包吗？就一只面包吧？” “好。我马上回来。” 寻呈翼看一眼旁边的赵赵，冷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赵赵贼眉鼠眼的点头哈腰：“有一点。” “说吧。” “我有个同学在区里当警察，然后今早我问过他了。他说这几年，在景区失联的外地游客，有好几起……” “说重点。”寻呈翼平静催。 赵赵咽咽喉：“重点是，监控都没有拍到他们的行踪。很可能是往山里去了。” “山里？” 赵赵手指的远：“往北边去，就是着名的瑞山，夏天可以漂流，秋天的枫叶也是一绝。冬天就更不得了，雪景还上了央视了。” 寻呈翼皱眉：“你当警察的同学知道他们可能往瑞山去了吗？” “知道。他们也查过，没什么线索就成悬案了。” “他们这么放弃了？” “没放弃。等有新线索再重新调查。”赵赵觑他一眼，小声：“那个寻先生，我打听的就这么多了。” 寻呈翼笑意很冷：“打算就这么交差？”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最近失联的有仨个女生，去打听清楚。” “这……”赵赵很苦恼：“警察打听过了，都没线索，我更打听不到了。” “去瑞山方向打听。” 赵赵很为难。 他是很闲，很无所事事。但这种技术活，不给一点提示，他能怎么办？ 寻呈翼轻飘飘问他：“马向前现在怎么样了？” “哦，马儿呀，昨晚回家，摔断腿了，正在医院躺着呢。”赵赵一早就得知消息了。 这会，张哥几个都在医院探望。 寻呈翼语带双关：“他的腿这辈子不得好了。” “什么意思？”赵赵惊恐。 寻呈翼看向旅馆方向：“这是言而无信的下场，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没死算幸运了。” 赵赵定定瞅着他，心里的惊怕越来越大。 怎么着？马向前出事，有他一份力？ 那根头发，难道真的…… 赵赵不敢讨价还价了，诚惶诚恐：“你，你放心。我这就给你仔仔细细查。我就不信，把这片翻过来，找不到失联的人。” 寻呈翼很欣慰似的拍拍他肩：“这样就对了。” 无论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赵赵真的不敢再搞鬼了，老老实实的跟张哥会合，嘀咕一阵后，自掏腰包去往瑞山打听。 寻呈翼跟于微时会合，稍事休息后，也整理了下思路，认为不应该揪在景区这一片，瑞山也许是个突破口。 像杜莹莹那样的女生，小清新又满怀憧憬，半途改主意提前转向瑞山一日游，也是极有可能的。 至于为什么沿路没发朋友圈，也许是手机没电了，也许是其他因素。 通向瑞山的只有一条路，双车道马路，平时车来车往。 越往里走，景色越好。 沿路有农家乐，建筑跟山色融合，浑然一体，一点也没破坏山色整体美景。 第174章 新线索 山深林密的下午，走在林间，酷暑好像不存在了。 于微时抹了下额头，没有出汗。 “累了吧？”寻呈翼指指林下光滑的石头。大概很多行人坐过，光亮又干净。 “好吧，有点累。先歇会。”于微时坐过去，拿出一瓶水，抿了几口。 寻呈翼也坐到旁边，伸手要接过她的水。 于微时愣了下，他身上热量十足，带有微微的汗味，令人无法忽视。 重新给他拿了瓶没喝过的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递给他。 寻呈翼轻笑了下，接过。 “我们已经到瑞山了，现在怎么办？”于微时叹气，转移注意力。 从景区到瑞山用时一个小时又几分钟。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虽然是山林，但并不偏静，路途中时不时有车辆经过。 于微时感觉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瞎转悠。 可是，不瞎转悠，难道要在小旅馆面壁吗？ 面壁也未必能有新的线索。 “等会，我们去问问周边农家乐或小旅馆的老板，有没有见过杜莹莹？”寻呈翼略加思索如是回答。 “这一招，会不会警方用过了？”于微时捶了下自己的大腿皱着眉头问。 “用过了，也许会有疏漏呢？”寻呈翼还笑了下：“你对警方办事能力挺认可的嘛。” 于微时也跟着轻笑：“大概是接触的危警官这类负责又能力强的警察，所以就对他们认可度高吧？” 寻呈翼稍敛了笑。 他是真不喜欢她语气轻松的提到危子训。 “哎寻呈翼，要不要我问问危警官？” “问他什么？”寻呈翼兴致缺缺。 于微时笑说：“问问他，怎么查找失联人口？怎么发现新线索？” “呵呵。远程指挥办案？算了吧？远水解不了近渴。” 于微时怔了下：“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寻呈翼偏头看着她：“那怎么用？” 于微时哑了下口，讪讪转头：“算了。不歪题了。” 过了会，寻呈翼闷闷道：“你想问就问吧。” “不问了。我们自己解决。”于微时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去麻烦危子训的好。 他们接受杜经理委托插手杜莹莹失联的事，不是什么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事。 私下查查就得了，惊动正规警察就不太好了。 寻呈翼嘴角一勾：“对，我们自己查。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定会查到的。” “是呀。”于微时轻叹。 瑞山这么大，怎么查呢？杜莹莹就一定转到瑞山来了吗？最后的失联地点一定在瑞山吗？ 把这几个疑点跟寻呈翼摊开问了。 寻呈翼默然片刻：“我们来捋捋。现在可以排除景点是失联最后现场。那么镇上市区之类的，相信警方也排除了。那么做为离景区不远的瑞山，嫌疑就比较大了。” “对，是有一定嫌疑。可为什么不管是杜莹莹也好，她的同伴也好。转向瑞山，都不发朋友圈的吗？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 “不发朋友圈也许是手机正好没电了。” “她们仨手机都没电？会有这么巧吗？” 寻呈翼摸摸下巴：“那你的意思是，她们手机被没收？” 于微时吓一跳，直直上身，眨巴眼：“咦？如果手机被没收，那就是她们被胁迫过来的？” “大白天，她们又是仨人，真的会是胁迫吗？”寻呈翼反问。 于微时本能摇头：“不太像。这片治安还没那么差。” “所以这是个谜题。”寻呈翼也未解。 于微时沮丧：“我们的假设是她们最后失联地点在瑞山。若不是呢？她们还在景区附近呢？” “景区附近？那就只有村庄了。” “会不会她们路过村庄，然后遭遇了不测？”于微时思维发散快。 寻呈翼没否认：“有这个可能。” “不对不对。”于微时想到什么，自己又推翻假设：“警察也在附近村庄查问过，并没有异常嘛。” 寻呈翼无奈笑：“看吧，你对警方能力真是相当认可啊。” 好吧，思维像是一个圈，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 “要不，还是老办法，晚上，我在山脚下转转，看能不能遇到几个孤魂野鬼？”于微时自认能力有限。 寻呈翼竖手，摇了摇：“暂时别用这招。等实在无解再用吧。” “……好吧。” 于微时暗忖：难道现在不是无解的时候？ 正这么想着，寻呈翼的手机响了，军歌充斥林间，振的山鸟展翅遁飞。 寻呈翼面无表情接起。 是那个叫赵赵的车手打来的，语气很是激动：“寻先生，我有新线索了。” “说。” 赵赵语速很快：“我刚无意中听一个朋友说，在xx路口，看到有仨女生上了一辆面包车。”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阵子。他没记住仨女的长什么样，可是他记得其中一个女生的双肩包挂着一个金色的小熊挂件。寻先生，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啊？” 金色小熊挂件？寻呈翼侧头看看于微时：“稍等。” 于微时跟他坐的近，听到电话内容了，急忙翻找杜经理给他们的资料。 资料显示，杜莹莹和其中一个同伴是背的双肩包，另一个女生是挎包。 其中同伴的双肩包，赫然挂着小熊挂件。 寻呈翼也有点意外之喜，对赵赵说：“是她们。然后呢？” 赵赵马上语气低落：“呃？然后，没记住车牌号码，就没然后了。” “面包车开向哪个方向？” “瑞山。” “是什么车型？面包车是景区附近拉客的常驻车型吗？” 赵赵报了一个车型，很普通的国产车型。 “没错，景区附近是有不少面包车私自拉客。有些是拉去住旅馆的，有些是拉去自家小饭馆的。还有一些黑车也私自拉游客来瑞山。存在几年了，没人管。” 寻呈翼冷静问：“那么这三类黑车，你熟吗？” “我不太熟。不过我认识的人，有做这一行的。也不是特别赚……”赵赵实话实说。 寻呈翼给他下任务：“马上去查查，当天，有哪些面包车拉了仨女生？找到这个司机。” “呃？”赵赵头又开始大了。 这任务艰巨好不？而且隔了这么多天，面包车司机还记得吗？就算记得，肯配合告之吗？ 第175章 自保符 “怎么，有难度？”寻呈翼问。 赵赵痛心疾首喊：“难度太大了。老大啊，我就一老实本分的农村人，干不了这种精细活啊。要不，你另找别人吧？” 寻呈翼也不回答，而是握着手机问边上的于微时：“他们几个的头发丝还在吧？” “在的。哦，不对，那个叫马向前的头发丝用掉了。”于微时挑眉，故意说的大声。 寻呈翼转向手机，对赵赵轻描淡写问：“放火烧旅馆，躲在房门口准备掳人的是你吧？” 对面电话一片死寂。 过了半晌，赵赵才幽幽道：“算你们狠。” “哼。”寻呈翼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狠。 若换做从前，他非得打爆马向前这一伙人的猪头不可。 不服气他，可以。 敢打于微时的主意，就是罪过。 赵赵没挂电话，忽然问：“那个，寻先生，马儿的腿，真的没治了？” “我又不是医生，我哪知道。”寻呈翼平静道：“不聊了，快点去把当天那个面包车司机找到。越快越好。” “行吧。”赵赵怏怏答。 挂了电话，于微时还有点疑问：“当天，杜莹莹仨人，真的上了一辆黑车？” “有这个可能。” 杜莹莹已经工作一年，日常出游未必肯用父母的钱。 如果带的钱不是那么富裕，精打细算也是可能的。 “假设，真的上了黑车，方向是瑞山的话，我们调查方向还是对的？” 寻呈翼点头：“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黑车，真的只是收费便宜，没有中途改路线。” 就是说，假如杜莹莹仨人图便宜真的上了拉客的黑车，最后的目的是瑞山，那么她们失联的最后地点就是瑞山了。 但是如果黑车不但便宜，还居心叵测，没把她们送到瑞山这个目的地呢？中途改道或者发生了别的事，导至出意外，那么她们最后失联地，就未必是瑞山了。 “所以，这个面包车司机挺关键的。” “对。”寻呈翼抬眼望望天空：“希望一切顺利。” 于微时也悠悠望空：“加一。” 同样希望一切顺利。 这是一道丁婆婆出的考验题，她希望能高效快速的过关完成。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丁婆婆会揽这种不是神婆本职工作的事让她做，但总归不是坏事。 “对了，那根头发丝……”寻呈翼四下看了看，确信无人在侧，小声询问：“真的有那么大作用？” “有呀。身体发肤嘛，别看是受之父母，其实损伤的是本体。君不见，民间传言，有人得指甲，一滴血，一根头发丝就能作法惑乱他人。” 寻呈翼好奇：“所以，马向前……” “哎，这个就是他自做孽不可活啊。”于微时严正申明：“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点燃了一张自保符而已。如果他是冤枉的，就不会摔断腿了。” “不不。他是活该是罪有应得。我只是好奇，你说的自保符……” 于微时轻轻笑：“临来之前，姨婆婆说我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听魂的小把戏。怕我人生地不熟吃亏，所以给了我两张自保符。说如果有人欺负我，可以点起，会令对方知难而退。” 寻呈翼半信半疑：“只是知难而退？” “嘿嘿。我顺便把马向前头发丝也烧掉了。想看看是什么后果。结果嘛，很好，我很满意。”于微时说的风轻云淡。 寻呈翼也笑：“干得漂亮。”话峰一转：“丁婆婆到底还有多少本事呀？” 于微时轻叹：“我也不知道。这位姨婆婆真的是座宝藏，有无数的惊喜等着我呀。” 到这个时候了，于微时对丁婆婆刮目相看外，更多是好奇，也有一丝祟拜。 寻呈翼迟疑：“宝藏婆婆？” ‘噗’于微时笑喷。 说是自保符，于微时其实不太信。 难让人知难而退的符？明明是惩罚符嘛！ 马向前言而无信，还把下流主意打到她头上，她得知后，用掉一张自保符看效果。于微时对结果很满意。 她希望马向前的腿不止是摔断，是永远瘫掉，让他尝尝作恶的下场。 至于其他从犯，因为自保符有限，她只能遗憾放过。 当然，寻呈翼用这一招威胁恫吓赵赵等人，她是相当支持的。 多个本地跑腿的货色，不是什么坏事。 日渐暮，倦鸟归巢。 瑞山这边家庭旅舍，农家乐还不少。 每一家看着都很顺眼干净，跟山景没太大冲突。 可是，正值夏天，学生放假，旅游高峰期。 附近的旅舍都客满了。 寻呈翼和于微时问客房的同时也把杜莹莹的照片给老板们看了，都摇头表示：“对不起，客满了。不好意思，没见过。” 没见过还不是最糟的。 客满了，才叫人心慌。 “那，先回去，明天再来？”寻呈翼看看天色，是不早了。但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回镇上，也还来得及。 站在路口，于微时叹气：“只能先回去了。不然露宿野外吗？” 寻呈翼低头：“也可以呀。借两顶帐蓬就行了。” “你可以，我不行。”于微时没有露营的习惯。 这时，一辆私车汽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去，没开出几米又倒退回来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平头圆脸的男人脸，兴趣盎然问于微时：“美女，搭便车不？” “不搭。”寻呈翼面罩寒霜挡在于微时面前。 “切。”平头圆脸翻个白眼，正要升窗，又问：“你们是外地背包客吧？找不到地方住？” 寻呈翼鼻应：“嗯。” “嘿，巧了。”平头圆脸双手一击掌，兴奋道：“你们遇上我真是走运了。上车，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保管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寻呈翼和于微时都不动，冷眼看着他。 这么热情，谁敢信呀。 “哎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行不行？人与人之间总得有点起码的信任吧？”平头圆脸男还不高兴，拉长脸：“我可是一片好心。看你们找不到地方住，好心推荐。别把人想那么坏。” 寻呈翼忽问：“在哪？” “呃？哦，你说那地方呀，离这里得有半个小时吧？山景特别漂亮，背包客多。当然跟团的少，所以清净……哎，去不去呀？我捎带你们一程。免费的。” 第176章 口碑店 常言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明花明又一村。 寻呈翼心念一动，看一眼于微时。 于微时也想到什么，对他轻轻点头。 “行，走吧。”寻呈翼和于微时上了车后座，对平头圆脸：“谢谢啊。” “两位怎么称呼？” “于微时。” “寻呈翼。” 平头圆脸男看着后视镜：“那个寻？寻找的寻？这个姓很少见啊。” 寻呈翼轻应一声。 他家的寻姓的确很少见。每回跟人自我介绍，都会听到对方惊讶的反应。 “哦，我叫曾子雄。” 于微时客气：“曾先生是本地人？” “对啊。” “你一个人来瑞山自驾游？” 曾子雄嘿嘿乐：“当然不是一个人。跟几个玩得好的约会在瑞山农家乐聚会。他们已经到了，我工作忙，这会才赶过去。你们运气好，碰上我肯捎带。若是别人啊，你们指不定能不能搭到车呢？” 寻呈翼皮笑肉不笑：“多谢曾先生。” “哈哈，不谢不谢。两位是哪里人呀？口音上听不太出啊。” “海市。” 曾子雄皱下眉，不相信：“你们是海市人？怎么口音不太对？我去过海市……” 于微时稍稍解释了下：“我们是在海市打工的海漂。” “海漂？哈哈，难怪喽。” 一路上，这个曾子雄话多又三八。跟他们东拉西扯，车内气氛倒是很活跃。 寻呈翼坐姿放松了。 听得出来，这个曾子雄是个大嘴巴，属于有色心没色胆的那类人。 虽然眼睛乱瞟于微时，但不会做出过分的事。 于微时阅历一般，本来防备着曾子雄的。 但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她也隐约感觉曾子雄就是社会上最普通最普遍的那类男人。 有几个小钱就心思活泛，但不会动真格的。 有热情，心思并不算太阴暗。 看到美女会眼睛放光，嘴里花花几句。可若真有美女靠近，就会后退思前想后怕上当的那类男人。 “曾先生，还有多远？”寻呈翼看表，过去二十分钟了。 “快了。”曾子雄感叹：“这家店，外地人知道的不多。一般需要我们本地人带路才能找过来。” “味道怎么样？” “不错。他家的鱼，特别鲜嫩可口。因为四面环水，山里有活水，水里鱼随便抓的。” “卫生条件呢？” “这你们放心，很干净的。那老板，好像有轻微强迫症。每天就洗洗涮涮。”曾子雄说起来头头是道。 于微时浅笑问：“曾先生是常客吧？” “呃？也不算吧。加上这次，我也就去过两回。” 寻呈翼奇怪问了一句：“这家店，位置偏，名声也不大，怎么揽客？” “还不是靠我们熟客口碑传播。”曾子雄面有得色：“我有在朋友圈推荐过。去过的朋友都说不错。” 于微时转向车窗外。 山景在倒退，暮然将临。 军歌徒然响起，把开车的曾子雄吓一跳：“我擦！” 他微转头，看一眼淡定接电话的寻呈翼：“哥们，当兵的？” 寻呈翼没回答，接起赵赵打来的电话。 “寻先生，找到了找到了。”赵赵在电话那一头狂喜不已。 “说。” 赵赵兴奋难以抑制：“司机找到了。还记得那仨女生。载着她们到了瑞山这边……” “到了瑞山？”寻呈翼特别关注。 “对。司机是这么说的。” “当时车上一共有多少人？” “就她们仨。所以司机收了一百块，黑啊，真是黑心啊。”赵赵感慨。 寻呈翼不关心价钱，语气凝重问：“司机有没有听到她们在车上说什么了？” “呃？这个……”赵赵那一头迟疑：“你稍等呀。” 看来他打听的不够详尽，三言两语就让寻呈翼问住了。 稍等的这空当，寻呈翼回答曾子雄：“……对，我当过兵，才退伍。” 曾子雄眼眸一亮：“难怪精气神跟别人不一样。你是什么兵种呀？” “特种兵。” 曾子雄一噎，眼神有所畏惧，专心开车。 于微时抿紧嘴角偷笑。 这下，清净了。 赵赵很快就回复：“寻先生，司机说他不太记得了。模糊听到后座的女生在抱怨手机没电了，充电器放在旅馆之类的。” 寻呈翼却比较满意这个结果：“行了，我知道了。” 赵赵小心讨好：“那……” “你先收工吧。” “谢谢，谢谢。”赵赵感激不尽。 这一天跑的腿，累死他算了。 总算有点线索，可以收工回家了。 当然，赵赵心里有事，收工去了医院看望马向前。 怎么说也是狐朋狗友来的，损友住了院，探望是必须的。 马向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医生跟家属说的委婉，是赵赵自己总结的：“送来的不及时，伤口感染，若想保命就得截肢。” “截肢？”马向前当然不干了，他不要变成残疾人士。 家属也抹泪，十分无奈：“马儿，还是做手术吧？迟了，怕是感染扩大，到时候……”命都没了。 “怎么会感染？”马向前躺在病床上失神。 “你凌晨摔伤，天亮才有人看见送医。中间几个小时，什么处理都没有，没把血流干就算好的。马儿，听一句劝，做手术吧？再迟情况更不乐观了。” “是呀。你也太不小心了，乡间那条路你闭着眼睛都能走，怎么就出意外了？” “对呀，马儿，你怎么就出车祸了？” 马向前心烦意乱：“别烦我了。让我静一静。” 他怎么知道会出车祸？ 那条回家的路，他是真的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了？ 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好像他开着摩托车，旁边总有双眼睛盯着似的？那感觉特别不好。他分神了，分心了，所以骑车时，出错了。 妈的！到底是谁在搞鬼？ 把人都赶过后，细想想后，马向前又把赵赵叫回来，细细的问他：“你这一天在忙什么？” “替人跑腿呗。”赵赵坐下，还拿他床边柜水果吃。 马向前默然了：“他们怎么发现的？” “我不知道。张哥跟你说了吧？” “说了，没说清。” “算了，马儿，别再打他们的主意了。那两人，真不是善茬。” 第177章 农家乐 马向前还不服气：“我就是吃素的？” 赵赵没吭声了。 “赵赵，他们，现在哪？” “在瑞山。” 马向前皱眉：“去瑞山干嘛？” “不知道。”赵赵不想跟他说太多。 一个病人老是想搞事，还搞不赢，何必呢？ “我说马儿，你安心养好伤做手术。其他的心思就歇了吧？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马向前眯眼：“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那女人收了咱们头发丝吗？”赵赵本着损友的情谊，还是规劝一句：“你倒霉就倒霉在钻牛角尖。” 马向前却眼珠一突：“你的意思是，我摔断腿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怪不得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赖我。”赵赵急忙撇清责任。 马向前目光不善盯着他。 越是这么急赤白脸越有问题。 马向前没有再逼问赵赵，反正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最后一缕晚霞将隐，曾子雄娴熟的将车开过一座篱笆院。 山青水秀间有座篱笆院，格局就突出来一个‘新’来。 有看家狗汪汪迎出，院里，灯正亮着，有两三桌客人都回过头来张望。 曾子雄把车停在院内角落。 寻呈翼和于微时下车，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空气真好！”于微时昂头。 满目全是青翠，独这一片农家黑瓦白墙，醒目又和谐。 曾子雄跟一个壮实的中年妇人笑眯眯的打招呼，同时指指寻呈翼和于微时：“我带了两个客人来，还有客房吗？” “有，有一间。”中年妇人看一眼寻呈翼和于微时。 是生面孔，男俊女美，很养眼。 “一间就一间。”曾子雄哈哈笑。 然后，他朝其中一桌客人走过去打招呼。 这桌客人是他的先到的朋友，纷纷站起来，要罚他迟到酒。 曾子雄笑闹几句，招手请寻呈翼和于微时过去做介绍，同时邀请：“你们也饿了吧？一起吃？” “谢谢，我们不饿。”寻呈翼可不想掺和他们朋友聚会。 于微时也点头：“我只是有点累了。” “行。”曾子雄已经对于微时没想法了----在知道寻呈翼曾是特种兵后。 “谢谢曾先生。” “不客气，小意思。” 那个中年妇人客气的邀寻呈翼和于微时去办登记手续，然后领着他们去了后院客房。 客房只有一间了，是大床房，自带洗浴间。 寻呈翼表示满意，于微时也挑不出错。 总不能让老板变出一间空房吧？而且此时也赶不回去了。 凑和住呗，还能露宿野外不成？ “你先洗澡，我去外面转转。”寻呈翼善解人意，说：“门窗我检查了一遍，都是好的。” “哦，好。” 寻呈翼出门，先站定观望。 这家店，没有二层楼，都是平房。 后院有点像四合院，分为两层。 前院是接待厅和厨房杂物间和帮工大姐的房间。两边是客房，房门刻着门牌号，总共好像没超过十间客房。 绕过一丛茂密的花树，最里层是老板的住的地方。 寻呈翼在花树旁稍看了看：最里屋也是平房，一明两暗的格局。其他的都种着花花草草和几棵高大的古树。 他碰到那个中年妇人了，问他晚餐想吃什么？ “暂时不需要。你们这，晚餐供应到几点？” 中年妇人答：“九点之前都可以。九点之后，想吃自己做。厨房有食材。另外收费。” “明白了，谢谢。”寻呈翼四下看看：“老板呢？” “老板去捉田蛙了。很快回来。”中年妇人一人多职，老板的动向也清楚。 寻呈翼觉得稀奇。 这老板，有点意思啊。 不好好在店里守着，还有兴趣去捉田蛙？ 寻呈翼穿过后廊，出到前院。 空地上，灯光如昼。 除了曾子雄这一桌，另外两桌的客人还在划拳喝酒。 这两桌客人有男有女，听口音是外地人，大概是慕名而来，由本地熟人带着过来体验不一样的农家乐。 正高兴呢，看到寻呈翼出来，其中有个年轻女子站起来热情邀寻呈翼一块同乐。 “不了，谢谢。”寻呈翼生硬的拒绝了。 年轻女子斜眼，嘴里有酒气：“怎么，怕你女朋友不高兴？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讲究个及时行乐，何必这么古板呢？你坐下，一会你女朋友来了，我跟她好好解释？” 寻呈翼嫌恶的躲开她，冷淡：“道不同不相为谋。” “哈？什么意思？”年轻女子一脸懵逼问同伴。 同伴起哄：“呵呵，这都不不知道。小莉呀，你读书读进狗肚子吗？” “去你的。” 寻呈翼已经走开，在篱笆墙那里站定，看向黑幽幽地远方。 篱笆墙绕着青藤小白花，极赏心悦目。 ‘汪汪汪’看家狗忽然狂奔出院，朝小径跑去。 通向深山的小径，此时有人踏月而返。 此人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很结实。踏着一双凉鞋，五分黑裤，一件七分旧的圆领衫，露出晒黑的健康手臂。 年纪大概三十多岁了。脸型偏长，单眼皮，头发乱糟糟，目光沉稳。 走近了，寻呈翼看清他手里提着一个竹篓，编的很精细。 看家狗兴奋的围着他打转。 寻呈翼猜测这位才是这家偏店的老板。 老板不理看家狗，走进院内，看一眼面生的寻呈翼。 曾子雄等人跟老板相熟，纷纷打招呼：“范老板回来了！范老板吃了吗？一起不？” “你们好。”范老板轻点头，将竹篓递给接出来的中年妇人，自己去院角水龙头下冲洗腿上的泥巴。 他小腿结实全是肌肉，没有毛发，干干净净。 冲洗好后，也就这么趿着鞋，没跟客人套近乎，慢悠悠回自己房。 经过后廊，迎面看到靠里那间客房门开了，走出沐浴一新的于微时。 于微时换上轻便的t恤短裤，新浴后的皮肤不施粉黛，天然的白里透红。脸庞水润润的，眼睛漾漾像有星光在跳动，一头浓密的秀发随意自然披搭肩上，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林中精灵，步态轻盈的走过来。 范老板当即定身，呼吸一滞，眼眸全是惊艳，瞳孔急剧一缩。 第178章 你想太少了 于微时一身清爽，撩动半湿的头发出房门，没走几步，就看到廊下有个陌生男人呆呆站立着，她一惊，后退一步。 灯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谁？”于微时壮起胆子问。 范老板看她一眼，大概知道是今天入住的客人，什么也没说，朝自己后院去了。 于微时有点莫名其妙。 看着他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人谁呀？没住在客房这一带，难道是老板或家人？ 刚才那眼神，挺灸热的，还有点古怪。 随意捋捋头发，于微时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寻呈翼。 寻呈翼却回来了，隔了几步唤：“微微。” “寻呈翼。”于微时收起手机，迎上前，问：“你去哪了？” “院子里随便逛了逛。”寻呈翼看一眼后院方向，小声说：“老板回来了！” “哦，我刚才好像跟他打了个照面。”于微时也低声：“看打扮挺随意的，不太像老板。” 寻呈翼笑了下：“我打听了下，这个范老板没什么老板架子，穿着方面也很随意。听说好几次让客人误会是这里的帮工。” “哈哈。”于微时轻笑。 就刚才那一眼，她也看清了，那个人一身打扮跟乡下人没区别。 “你饿了吗？”寻呈翼问。 “有一点了。” “我让人给你做……” “不用麻烦。下碗面条就行了。” 寻呈翼点头：“也行。给我也下碗，我冲凉很快的。” “没问题。” 范老板回到自己房间，先洗澡换衣，毛巾擦着头发，在窗前默坐片刻，打电话给中年妇人：“梅姐，今天这两个客人是自己找过来的吗？” “好像不是。是前一回来的那个曾姓客人带过来的。” “他们是一伙的？” “也不像。他们没有拼在一桌。”梅姐疑问一句：“老板，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 “去吧。” 范老板根本没想过去跟客人互动交流，他不爱搞这套虚头巴脑的。 客人来就来了，反正厨房好吃好喝招待着。不来，他也绝对不会打广告拉客。 每天的疏菜瓜果，大部分是附近农民提供，送货上门，也不用他太操心。 虽然嫌的不多，可他用的也不多，轻松又省事。 这么自得其乐，按理他这日子赛神仙似的。 可他，心里却时时提心吊胆。 有些亏心事做多了，总怕反噬来的太快。 很快，梅姐的电话打过来，将曾子雄告诉她的事向老板汇报清楚。 范老板听罢，只说了一句：“好好招待。” “是老板。”梅姐应了。 这会，梅姐正手里端着托盘，将两碗牛肉面送到堂厅靠窗的位置。 于微时托腮透过窗户看向院子。 院子的热闹持续。 曾子雄跟他的朋友还在划拳喝酒。还热情的邀于微时一块拼桌，被她委婉拒绝了。 另一桌客人中有那好美色的男顾客，涎着脸过来邀于微时，让她冷淡回绝了。 曾子雄好歹是搭便车的熟人，这伙人算什么？自然不用给面子的。 她装冷艳高贵范，别人自然识趣。 终于清净的于微时洗了两双筷子，然后打开手机坐等寻呈翼。 有一条戚洵美发来的微信：微微，你出远门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白跑一趟。 于微时忙回：有点急事，忘了跟你说。小美，有啥事吗？ 过了几分钟，戚洵美先回一个委屈表情，然后是一段话：我擦，今天吓死我了。你猜我看到谁了？ 于微时捧场：谁？ 戚洵美发送一个表情包过来，说：阿勤。是那个修理铺的阿勤。他还穿西装打领带了，看着像商界精英似的，从我面前走过。我以为认错人了，偷偷跟过去，他回头冲我笑了一下。确认无误。 于微时也愣了：你在哪看到阿勤的？ 戚洵美：就我们万春国际啊。 于微时半天没作声，心思转动起来。 没多久，戚洵美又问：微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阿勤不是修理小工吗？他为什么做那样的打扮？ 于微时迟疑着打了几个字：我，一会帮你问问寻呈翼？ 没想到，戚洵美直接发了一段大嗓门语音：“啊啊啊，你现在跟寻呈翼在一起？你们这是一块邀着出游？这是提前蜜月吗？难怪不跟我说，怕我当电灯泡是吧？” 于微时垂头，没想通为什么这个好朋友脑洞可以这么没谱。 “不是呀。我们是有别的急事，一块来的。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戚洵美却不信，固执：“才怪！孤男寡女，一块出游，能是什么急事？行了，微微，什么都别说了。我懂，我真的懂。那就不打扰你喽。” 于微时撑额：“小美，你想太多了。” “嘿嘿，是你想太少了。微微，呃，本着朋友的立场，我还是要大胆的劝一句，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什么措施？”于微时发语音过去不解问。 戚洵美又是嘿嘿一乐：“这个嘛，你慢慢体会。反正寻呈翼应该懂。你们住酒店吧？酒店有免费的哦。” 最后一句，让于微时听懂了。 小美说的是，那个意思吧？ 她苦笑不得，果断放下手机，再不跟戚洵美扯淡了。 身后有人闷声问：“什么酒店有免费的？” 是寻呈翼。 他站在身后，也不知听了多少去？ 于微时面皮一热，故做镇定：“没什么。” 寻呈翼坐到他对面，看了看牛肉面：“你在等我？” “不，我在等面凉一点。”于微时拿起筷子挑面。 寻呈翼只低头笑笑。 刚刚淋浴过，身上还有香皂的味道。眉眼更温润，眼睛黑白格外分明清澈。 于微时垂眼，筷子搅了搅，卷起面条送到嘴里。 “小美跟你还聊了什么？”寻呈翼想起自己表弟的事。 “嗯？”于微时正想问问：“她说，被吓倒了。因为看到了穿西装打领带的阿勤。” 寻呈翼动作一滞，慢慢抬眼：“她没看错。阿勤，他的工作就在万春国际。” “真的呀？”于微时略吃惊：“我知道他不是修理小工，但没想到，他竟然在万春国际上班？” “嗯。”寻呈翼不好多说，谜底还是等阿勤自己去揭开为好。 第179章 镜中鬼 入夜，星光满天。 房里有空调，于微时和寻呈翼一个坐床边一个坐沙发上，同时看着手机小声讨论。 虽然两人都觉得不太可能，但他们还是打算明早拿着杜莹莹的照片去问问店里的帮工。 这间农家乐实在不好找，得熟人带着才行。 杜莹莹和朋友，未必来过。 可，万一呢？ “要不要问问客人？比如曾子雄的朋友什么的？”于微时问。 寻呈翼摇头：“客人就算了。他们没见过的机率比较大。” “你说，我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姨婆婆？”于微时感觉走进了死胡同，一头乱麻。 “暂时不要吧？”寻呈翼抓抓头发：“实在走投无路再请教吧。” 他很挫败。 论武力，所向无敌。 这种精细动脑筋的活，他当兵时也干过。可那时总有头绪和线索，哪像现在，啥都没有。什么都要靠自己查找，难度可想而知。 偏偏，他经验不足，于微时更是菜鸟。 看看时间，于微时吁口气，收起手机：“不早了，先休息吧。” “好。”寻呈翼起身拿了一床薄被，扔到沙发上。 于微时搓把脸，客气说：“你个子高，你睡床吧？” 寻呈翼笑笑：“没事，你睡吧。不用管我。” 房间只有一张大床，他不可能安心的跟她同床共枕，只能睡沙发。 于微时挺不好意思的：“要不，轮流？” “这多麻烦。”寻呈翼已经躺下去了，双手枕脑后：“睡沙发算什么，艰苦的时候，睡湿地都有过。” 于微时心想：那是没条件的状态。 但她不好过分谦虚。 反正总有一个要睡沙发，不是他就是自己。 他主动占了先，自己难道要跟他抢？ “那，晚安。”于微时去熄了灯。 灯熄后，房间跟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寻呈翼呼吸清浅，于微时紧张了小会，慢慢心态放平和，悄悄翻个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听到她呼吸平稳，寻呈翼知道她入眠了。 在黑暗中，他轻笑了声。 也不知是笑自己正人君子，还是笑她心够大。 孤男寡女，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又有好感的，同处一室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说出去，只怕没人信。 不过，今天事多，也是累了点。 没多久，寻呈翼也瞌睡虫来袭，困意重重。 半夜三更。 曾子雄迷迷糊糊醒了，摸向床头边开了灯，照出一室昏黄。 他打着哈欠去了卫生间，解决了内急后，晃到镜子前洗手。 无意中抬眼一看。 平滑光亮的镜子，除了自己好像还有个黑点。 他也是迷糊了，伸手去擦那个黑点。 越擦黑点越大，渐渐露出一张苍白的人脸来，阴森森的看着他。 曾子雄跟苍白的人脸对视三秒后，爆发了惊人的尖叫：“啊啊啊！！” 他连滚带爬的扑向房口，惊慌失措的嚷：“鬼啊，有鬼，救命啊！” 尖叫还有破音，把隔壁的朋友吵醒，纷纷开灯嘀咕：“谁呀，这么吵？还有没有公德心啊？” “好像是老曾？” 客房一一打开，露出其他旅客的头，纷纷不满：“谁在鬼喊鬼叫呢？大半夜的，叫魂呢？” “鬼，鬼……”曾子雄朝隔壁房门窜去，对着那个朋友，腿一软，跪到在地：“有，有鬼啊。” 那个人是他朋友，急忙扶起他：“老曾，怎么回事？” 曾子雄无言的指自己的房间。 “不会吧？这么多人，鬼敢出来？”有人不信，打着哈欠鄙视曾子雄。 曾子雄咽咽喉，失语一样比划着。 “走，看看去。”有大胆无神论者一摆头，要去看个究竟。 “这世上哪有鬼呀？都是编剧写小说的编出来的吓唬胆小鬼的。真有鬼，这世道还能是这样？” “那就看看去。” 几个胆大的男人相约着进了曾子雄的房间，停在卫生间，探头探脑。 卫生间没人，镜子也平滑光亮依旧。 他们又把房间角落都翻了一遍，得出结论：“你是做恶梦了吧？大半夜，眼花了吧？” “不，不是……”曾子雄摇头摆手：“真的……” 那种跟鬼对视的毛骨悚然感，他记得清清楚楚。 “行了，老曾，别自己吓自己了。” 曾子雄却是无论如何劝，就是不肯待自己房里，非要跟朋友挤一个屋。让他打地铺都行。 朋友没办法，同意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曾子雄第一个吵着退房离开。 打着哈欠的梅姐好奇的问：“你们这就走？不吃早餐了？” “不吃了，再不走，命都没了。”曾子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早起跑了一圈的寻呈翼听到了，问明原因后，却是摸着下巴回房。 于微时正洗漱，听到他回来，加快了动作。 “微微，你昨晚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寻呈翼倚着门问。 于微时刷着牙摇头含混：“没有。我睡眠质量太好，只要睡过去就听不到动静的。怎么啦？” “那个曾子雄，昨晚被吓的不轻。” “怎么啦？” “说是起夜时，在卫生间镜子前，看到一张苍白的人脸。” “啊？”于微时赶紧吐掉嘴里泡泡，冲干净后，惊异：“这家店闹鬼吗？” 寻呈翼却撇下嘴摇头：“听那个梅姐解释说，以前并没有这种先例。搞不好是曾子雄想赖房费，才想出这一招的。曾子雄正在梅姐在扯皮呢。” 梅姐是这家店的总管。店兴她工资就高，店衰，她就得喝西北风去。 所以，闹鬼这个帽子，不用老板吩咐，她是无论如何不许曾子雄扣上的。 开玩笑。一家店若是被传出闹鬼，还有客人敢来吗？ 曾子雄跟她辩扯几句，大不过梅姐的嗓门。也懒得多说，只要求快点办理退房手续，他不要求客家赔偿精神损失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城。 梅姐又是一顿恶怼，骂他心机男，碰瓷碰到乡下来了。 还想要精神损失费？店家还要他赔名誉损失费呢？ 把其他客人都惊动了，大伙做和事佬，劝各退一步。 最后，曾子雄跟朋友早餐都没得吃，出门开车忿忿的回去。 第180章 山溪 于微时追到车前，撑着车窗问曾子雄：“曾先生，请稍等。” “于小姐，你要不要一起走？我昨晚是真的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曾子雄略顿。 “呵呵。我，暂时不急着回去。曾先生，麻烦你认一个人好吗？”于微时调出手机保存照片。 杜莹莹和她的两个朋友，都是近照。 虽然不合情理，但于微时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杜莹莹是确认横死，万一就死在这里呢？万一，万一，昨晚曾子雄看到是她或她的朋友呢？万一就是这么巧呢？ 这世个巧合的事太多了，所以她就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把杜莹莹仨女的近照拿给曾子雄看。 结果是：失望。 曾子雄很给面子的瞄了一眼，眼眸一亮：“哟，这美女是谁？于小姐的姐妹还是好朋友呀，有微信吗？” 于微时无语的眨巴眼：“曾先生，你觉得跟你昨晚看到的鬼，像吗？” “啊？她死了？”曾子雄立马没兴趣了，还被吓到了。 于微时对他偏题的能力相当头痛。 就是不好好回答。 曾子雄开始发动汽车了，看一眼还杵着的于微时，抱歉笑笑：“于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昨晚受到那样的惊吓，哪里敢仔细看鬼的长相，真的记不起来了。” 这是实话。 镜中出现一张苍白脸，直勾勾盯着自己，曾子雄哪里敢看第二眼，惊的屁滚尿流的冲出房门求救，到现在也不愿想起来。 “明白了，谢谢。”于微时通情达理点头。 曾子雄的朋友已经把车开出去了，曾子雄想了想，又问：“于小姐，你相信有鬼？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因为我胆大包大，这小半辈子还没见过鬼呢。”于微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回。 曾子雄不信，但人家竟然这么说了，也不强求她离开，摆了摆手：“再见。” “再见，一路顺风。” 于微时也挥手。 梅姐到现在还忿忿不已，把曾子雄这一伙客人骂了几句后，就出面安抚剩下的旅客，并且信誓旦旦保证，这间野店，绝对是安全可靠。 营业执照上显示这家小店经营有五年了，手续齐全，是正规旅店。 大厨已经过来，准备做早餐供应客人。 大厨是附近村人，早来晚走不包宿。 寻呈翼跟于微时回了房后，低声讨论了下：“曾子雄也不像那种赖账的人，怎么就走这么匆忙？难道他昨晚真的看到什么了？” “不一定是鬼，也许是别的呢？” “那说明，这家店还是有问题。” “嗯。”于微时想到那个范老板：“他眼神，挺让人不舒服的。” 寻呈翼扬眉：“怎么……” “我形容不好。跟他对视有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寻呈翼对这个形容很在意，拿起电话说：“我问问看。” 他的电话打给赵赵。 赵赵还没起床，迷迷糊糊接了，听到寻呈翼声音：“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这么……”骂到一半，赵赵醒了，苦恼道：“寻先生，你可真早啊。” 寻呈翼一点没寒暄，把范老板讲给赵赵听，末了说：“你不正好有当警察的同学朋友吗？尽快查清楚。” “好吧。”赵赵很是后悔，不该得瑟自己的人脉关系的。 野店这里，寻呈翼和于微时用过简单的早餐。 早餐很简单，并不丰富。 就是豆浆油条和煎饼水煮鸡蛋。 另一伙旅客兴致高盎，要结伴是山里漂流探险，还邀寻呈翼和于微时一块去？ 两人很客气的婉拒了。 艳阳高照，但待在店里却是凉快的。 四面都是重重密林，山风特别清爽，不时伴有鸟鸣，花香也袭人，世外桃源似的。 寻呈翼和于微时跟梅姐借了两副钓杆，说要去附近山溪碰碰运气。 沿着山径走，七拐八弯的很快就听到流水响。 一条宽余半丈的溪流潺潺淌过。 “这水可真清亮。”于微时小跑上前，惊喜的捧了一捧：“冰凉的” 寻呈翼看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要不，就在这？” “行呀。” 本来就不是专门来游玩的，于微时也不想走太远。 寻呈翼找了个地方，跳到溪流中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仔细观察了溪水。 水不算很深，有鱼在游动，肉眼可见体积并不大。 当然，他是钓着玩的，不在乎鱼的体积。 “咦，这种果子……”于微时惊喜指不远那丛红艳艳山果：“我老家山上也有啊。” 寻呈翼笑：“叫刺果吧？” “我们方言不是叫刺果。”于微时也不钓鱼了，跑过去，扯下枝条，小心的摘了两个，放到脚板揉去表面的刺，又蹲下清洗干净。 放到嘴里咬了一咬，眼眸一下亮了：“嗯，味道一模一样。” 不由感慨：“没想到，会在千里之外尝到家乡野果的味道。真巧。” 寻呈翼知她大概思乡了，将钓杆放好，道：“我陪你山里走走，也许会有更多野果跟你家乡一样哦。” “不用了吧？”于微时干笑：“其实我挺怕进山的。” “为什么？” “夏天虫蛇多呀。” 寻呈翼做个掳袖子的举动：“有我在，别怕。” 于微时想了下，也不反对了。 他们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说着话，朝山里深处去。 离开没多久，范老板出现在溪流边，看一眼插在石头缝的钓杆。 两枝旧钓杆很普通，就是竹杆自制而成，比较结实，钓上几条鱼不成问题。 范老板摸着下巴看一眼四周，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钓杆手握端。 刚擦完，不远听到山鸟振翅飞高声。 于微时和寻呈翼原路返回，用大大的树叶兜着一些颜色各异的山果说话着回到溪边。 “寻呈翼，你尝尝这个？味道偏酸，但后劲是甜的。”于微时向寻呈翼推荐山果。 寻呈翼笑：“我知道。” “你不是北市人吗？” “我们经常的山里拉练，有时只给足一天的口粮，其他的自己解决。这些山果什么，能吃的都会尝遍。” 于微时点头：“难怪喽。” 摘采的时候，寻呈翼动作比她快。 第181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怎么这半天一条鱼也没上钩？”寻呈翼跳到溪流突石上，察看钓杆情况。 于微时看他一眼。正忙着把野果泡到溪水里，然后用溪石拦起来成为一个圈不让野果漂到外面去。 寻呈翼伸手想重新放饵，似有所感，看一眼掌心。 钓杆没有浸水，怎么有一丝冰凉？ 闻了闻手掌心，若有若无的怪味。 他不敢大意，跳过来小心拿起于微时那根钓杆闻了闻，同样的味道。很淡，也不算很刺鼻，就是跟周围环境相比，怪了点。 “你怎么啦？” “你闻闻。” 于微时皱皱鼻子，不解：“什么也没闻到？” 寻呈翼再闻，那怪味真的更淡了。 为防万一，他洗了手也把钓杆清洗一遍。 正好接到赵赵的电话。 “寻先生，那位范老板我找朋友查过了。他的店没问题，每年都质检的，营业执照也是真的。他本人，好像不是本地人，是外来的。原本是那家农家乐的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那他岳丈一家人呢？” “哦，好像是他老婆偷人，跟个搞采购的亲戚搞在一起私奔了。岳父被气死了，岳母早几年就先死了。所以就剩得他一个人经营。听说口碑不错。” “这家店在本地，很有名气？” “还好吧。就是喜欢那种‘回归自然啊，原生态啊’这种调调的人四处推销。我没去过。哎，味道怎么样呀？价钱还合适吗？”赵赵歪题了。 寻呈翼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问：“范老板原来是哪里人？” “呃？这个，我没问。”赵赵做事有一是二，绝对不打听二。 “你警察朋友那里总有他的身份证吧？” “哦，有吧。”赵赵小声问：“寻先生，什么意思呀？这个范老板有问题呀？” “暂时不知道。排除法而已。” 赵赵恨不得翻他一个白眼，忍气吞声：“那我再打听去。” “去吧。” 寻呈翼收了电话，回头跟于微时说话。 却见于微时头垂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微微，微微？” 于微时稍稍偏头，目光恍惚：“你？” “你怎么啦？” “好困。”于微时眼皮沉重眨巴一下，又偏头垂在膝盖上。 寻呈翼有点纳闷：昨晚，她睡眠质量不错。曾子雄那么吵都没惊醒她，这会就困了？ 看看时间，还没到中午呢。 寻呈翼自己也打个哈欠，坐到溪水边揽过于微时，将她脑袋靠在自己怀中。 ‘沙沙沙’山风拂林，静谧美好。 重重枝叶后，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两人并排坐在溪流边的背影，眼珠轻轻转动。 军歌再起，响彻山林。 寻呈翼揉下眼睛，接起电话。 赵赵二话不说，把范老板的身份证报给他，还加了一句：“寻先生，你吩咐的事能一次性说完成不？我那警察朋友都要开始怀疑我了。” “怀疑你什么？” “怀疑我跳这么起劲，是不是别有居心。你说我冤不冤呀？” 寻呈翼好笑：“放心。暂时没你什么事了。” “那行，我谢谢你啦。”赵赵快哭了。 明明是在帮忙找失联的游客，偏不能对警察朋友说太多，上哪说理去？ 他下定决心，以后遇到外地佬，再也不轻视不搞歪门邪道了。万一对方是比他更歪门邪道的人物呢？ 寻呈翼的眼皮也有点沉重。 他弯腰撩起溪水拍拍脸，保持清醒。 深山野溪边，可不敢掉以轻心。 枝叶后，那双眼睛慢慢隐去。 “谁？”寻呈翼回头问一声。 无人回答，只有山风拂过树梢哗啦响。 寻呈翼四下左右看了看，一只野兔适时的窜出来。 若不是挂念于微时在怀是睡着了，他会扑过去逮住这只野兔的。 无聊中，拿起手机搜寻范老板的身份证头几位数字。 数字显示范老板来自西北某个省。 这没什么稀奇，现在人口流动很频繁。只不过两省之间相隔比较远，流动到这山疙瘩，倒是少见。 老板叫范承先，名字竟然不落俗套。 寻呈翼又搜了姓名。 有这个名字，但都是各行各业优秀的在列。 寻呈翼在搜索栏添加西北某省，姓范的条件。 这次跳出来的数据有些乱。 其中一个姓范的正是西北某省人，竟然是个医学教授。 看年纪，快六十岁了。 打个哈欠，寻呈翼打算收起手机，也眯一会。 突然又顿住了。 这位范教授百科里最后添有一笔是：妻子死在家中，凶手在逃，至今未破案。 凶手是谁呢？ 当地警方竟然怀疑是范教授的独子？ 因为教授妻子死亡当天，儿子就不见踪影了。 寻呈翼心里隐隐有点激动，好像无意中窥破什么真相似的。 认真又专注的搜了搜范教授妻子遇害案，网上信息不全，只有警方简单的通报。 发生在十年前，当年的独子，也有二十岁了。是名校大学生，暑假回家，然后失踪。邻居听到独子跟妻子的争吵，随后声音消失了。 寻呈翼在网上不停搜索范教授儿子的照片。 终于被他搜到一张学生证照。 仔细对比，跟目前的范老板，五官相差有点远。皮肤就更不用说了。 但怀疑的种子竟然种下，寻呈翼怎么可能放弃。 他手指灵活转着手机，目光沉沉直视前方。 名校生，医学教授的独子，刑案嫌疑人，失踪……无形中有条线索将一切串连起来了。 “微微？” “嗯？”于微时模糊应一声。 寻呈翼不得不打扰他，捧一把水，拍到她脸上。 于微时眼皮仍沉重，强撑着睁眼：“怎么啦？我怎么这么困呀？” 寻呈翼心念一动，看向钓杆手握的那一端。 “来，洗把脸。” “哦。” 于微时埋头，狠狠的浇水洗脸，总算困意少多了。 她打着哈欠，问：“我睡了多久？” “半个小时吧。” “奇怪？我昨晚睡的很好，为什么还没到中午就这么困了？”于微时小声嘀咕。 寻呈翼斟酌着：“可能是，人为的吧？” “诶？” 寻呈翼四下张望，凑到她耳边，快速将最新发现跟她简要提了一遍。 于微时双眸瞬间睁大：“这，这也太……”巧了吧？有这么巧吗？ 第182章 十年前，六枝 寻呈翼轻拧眉，直接说出想法：“只能麻烦你打个电话给危子训查了查了。他们公安系统现在是联网了吧？” “嗯，我马上打电话。”于微时责无旁贷，翻通讯录的空档问：“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要不要赶快离开？” 寻呈翼摸着下巴琢磨：“我现在怀疑杜莹莹她们，可能最后落地点就在这里？” “啊？” 这件事，也掺杂其中？就像一团乱麻，只要扯出线头，其他就迎刃而解了？ “太不可思议了。”于微时眼珠子一突。 电话刚好通了，传来危子训温和客气声音：“喂，于小姐……” “呃，危警官。你好，没打扰你吧？能不能帮个忙查个人，十万火急。”顾不得客套，于微时尽快入正题。 “不打扰，你说。”危子训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是十万火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求助。 于微时跟寻呈翼对视一眼，尽量简明扼要，直接：“能不能帮我们查查十年前，某省，教授妻子被害案？姓范。” “十年前呀？”危子训稍稍啧了下，马上：“我尽量。” 十年前，联网方面还没这么普及，外省的资料也许能在公安内部网查到，也许不那么详尽？ “谢谢危警官。” 阳光透过枝叶挥洒下来，光亮在水面上跃动。 有一条鱼轻轻摆尾，搅混平静的溪流。 “寻呈翼，我还有一件不明。”于微时轻蹙眉。 寻呈翼笑了笑：“我知道。” “嗯？你猜到我要说什么了？”于微时相当诧异。 寻呈翼轻叹，看向她：“是的，猜到一点。” “说说看。”于微时鼓励。 寻呈翼也不卖关子了，说：“你在想，如果杜莹莹她们遇害地点在这里，为什么晚上听不到鬼魂叫冤声，对吧？” 于微时不得不佩服了，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马上又拧眉：“所以，为什么呢？” “也许，是害怕？”寻呈翼摸摸下巴：“女生胆小，那怕逝去，仍害怕凶手，不敢露面呢？” 于微时也学他摸摸下巴：“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听杜经理说，杜莹莹比较外向，虽是独女，一向很独立又活泼……” “那我再猜猜。也许她们露过面，但没什么用。比如曾子雄所见？” 于微时平静的摇头：“不对，我给曾子雄看过她们近照，他没认出来。” “他真的认真盯着镜子看了？” “呃？”于微时就没话说了。 曾子雄看杜莹莹她们近照很仔细，可他同样如实坦白，不敢看镜中的鬼面。所以镜子里出现的很可能是杜莹莹，也很可能是另外的受害者？ “等等，假设曾子雄镜子里出现的不是杜莹莹，那会是谁？”于微时震骇问。 寻呈翼叹：“看来，这个事，得警方介入了。” “现在就报警吗？一切还都是我们的推测猜想呀。”于微时认为还不到时候。 警方不能任着他们的推定就派出警力过来调查范老板吧？ 人家可是正当经营，开了好几年的农家乐，一向口碑又好。 “等危子训那边的反馈。”寻呈翼双手抱胸，面色平静。 危子训的电话来的及时。 他说：“十年前那桩案子，我调阅到了。具体细节不方便透露……” “我们不需要具体细节，只想问，有没有范教授独子高清照片和他的身体面部特征。以及，他是什么专业。” “他是医学生，还没毕业的。照片我一会发给你。身体特征的话，记录左手六枝，做过手术，应该还有疤痕。” “六枝？记住了。” 危子训开始问了：“你们，怎么会对这桩悬案感兴趣？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嗯，好像有个人疑似当年的嫌犯。” “在海市吗？” “不。我们不在海市。”于微时报出一个地名。 危子训默了片刻，当然明白于微时跟寻呈翼一块出游。 挂了电话后，危子训想办法把范教授独子当年的通辑照片发给她们，并叮嘱：“如果看到，不要冒然行事。” “好的。” 照片上看，当年的范姓嫌犯面庞年轻带着青涩，眼神平淡，五官没硬伤，也不多出彩。 “寻呈翼，你看，像不是像范老板？” 寻呈翼凑近细看，说：“猛一看，不像。不过十年嘛，容貌当然会改变。五官的话，硬凑，还是像的。” 其实大多数男的，只要不太磕碜，都长的差不多。 范老板如今皮肤黑，身板结实，五官也硬朗，哪能跟小年轻比呢？ “嫌犯是内双，范老板是单眼皮……”于微时轻声：“内双跟单眼皮，乍一看，区别也不大吧？” “嗯。” 有些人，早上很可能还是单眼皮，到下午或晚上就成内双了。所以照片，能当参据，不能做为唯一依据。 “现在怎么办？是报警，还是我们自己试探？”于微时询问寻呈翼。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做出决定前，都会咨询一下寻呈翼的意见。而他，也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先回去，看情况。”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坐在这里干分析也不是办法，面对面观察或许有新线索。 站起来晃了晃，于微时苦笑：“我贫血大概严重了。” 寻呈翼伸手扶住她，说了一句：“也许不是贫血的原因。” “嗯？”于微时站稳后，不解望他一眼。 她可是坐着，站起来晕眩了一会，难道这是贫血严重？又不是蹲久了站起来。 “我怀疑，这两根钓杆有问题。”寻呈翼低声在她耳边说。 于微时瞬间瞪大眼，倒抽冷气：“怎么会？” 竹杆自制钓杆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边走边说。”寻呈翼手还扶着她胳膊。 于微时点头，整理个头发，看向钓杆。 沿着原路返回，寻呈翼三言两语讲清疑点。 “会是谁呢？是在什么时候做的手脚？一开始，还是我们去找野果的时候？”于微时果然没有大惊小怪，平静的反问。 寻呈翼看着前方：“我倾向于后者。” “目的呢？”于微时可以很肯定，他们并没有跟人结怨。 寻呈翼看她一眼，说：“见色起意怎么样？” 于微时诧异指自己：“我？” 第183章 危机出现 篱笆墙外。 范老板蹲在路边逗狗嚼口香糖，怡然自得。 墙内，梅姐跟两个帮工村妇叽叽喳喳说笑，手里不停在择菜。 村妇是临时工性质。 吃过早饭才过来帮忙清扫客房和扫地择菜。包中饭，黄昏再回家。 只要总管梅姐是吃住都在店内，包揽一切大小事务。 当然这家店，客少，杂事也少。 看到有人回来，看门狗汪汪叫着呲牙咧嘴的。 寻呈翼一瞪，看门狗灰溜溜回到主人身边。 “回来了。”范老板先打招呼，牙齿很白，眼神明亮。 “范老板，你在呀，正好我有件事想请教。”寻呈翼示意于微时先回房。 范老板拍拍身，站起来点头：“进屋说。” “就在这里说吧。”寻呈翼面色平静问：“希望范老板能如实告之，贵店以前发生过闹鬼的事件吗？” 范老板坚定摇头：“我以人格保证。没有。” “昨晚……” 他打断寻呈翼的问话：“昨晚是个误会。那位房客，也许是眼花了。” “哦。”寻呈翼挑眉，装做信了。 他的目的并不是问鬼，而是观察范老板左手掌。 手指头正常，外侧，看不出做手术痕迹。 所以，这位奇怪的范老板，不是十年前那位范姓嫌犯？ 范老板目送寻呈翼进院，目光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一天无事。 进山探险玩漂流的那伙人兴致高盎的回来，大声喧哗，给沉静的小店注入嘈杂的热闹。 寻呈翼和于微时下午没出门，稍事休息，就开始琢磨晚上要不要四处晃荡一圈。 十年前的悬案了解就够了，他们没义务查到底。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杜莹莹的事。 她们到底在哪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呀。 到底是在哪里遇害的呢？ 黄昏，树梢早早染上暮色。 院内，摆开三桌。 那伙旅客占据两桌，又是划拳又是唱歌，啤酒搬了两箱，男女都敞开了喝。 小方桌，寻呈翼和于微时没喝酒，安静吃饭。 他们只要三个菜。 老板送了一盘凉拌折耳根。 “这个汤，你别喝。”寻呈翼下巴一呶。 于微时小声问：“为什么？” “味道不对。” “我怎么没闻出来？” “我鼻子比较灵。是练过的。” 于微时还是舀到碗里，轻声：“可是我一点不沾，似乎说不过去啊。” “我喝。”寻呈翼轻笑：“你们女人不都吃的少减肥吗？” 于微时眉毛一动。 范老板出来了，跟那两桌客人闲话，态度倒很和气。 寻呈翼把汤大部分舀到自己碗里，慢悠悠喝着。 于微时挑着折耳根。 很快，范老板就到他们这桌来问：“两位，味道还行吗？有意见尽量提呀，我们一定会改正。” “味道很好，唯一的问题是份量太多了。”于微是指指两菜一汤，笑着说：“只怕要浪费了。” 范老板看一眼汤，笑：“比起浪费，客人满意才是小店的第一宗旨。” 寻呈翼开玩笑：“我以为开店的宗旨是顾客是上帝。” “哈哈，寻先生真会说笑话。”范老板爽朗笑了，惹得隔壁桌起哄。 范老板又转去隔壁桌，还跟他们喝了一杯酒，实在是个尽职的老板。 这顿晚餐，宾主皆欢。 寻呈翼回到房间，马上冲到马桶前，大吐特吐。 “寻呈翼，你没事吧？”于微时端着一杯水递给他，担忧问。 “没事。吐出来就好了。” 于微时轻声问：“汤里有问题？” “嗯。” “为什么你还喝？” “我体质特殊，喝过后吐出来就没问题了。”寻呈翼抹下嘴，冲她灿然一笑：“也是练过的。” 于微是无声拍拍手。 佩服之余又惭愧。 自己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呀，怎么身边人个顶个的真人不露相呢？ 天擦黑，店里就已经平静了。 于微时侧耳听着。 开始还能听到隔壁客人在闹腾，渐渐的声音小了，最后只能听到窗外山风拂林声。 廊下灯早已点亮，外头一个人也没有。 窗户关好了，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他一定会有所动作吗？”于微时缩到床上，把空调被盖严实。 寻呈翼轻声：“我们是短途客，不会久留。如有所图，必然加快动手时间。他今天已出手，晚上又在汤里加料，绝对有名堂。” “劫财还是……”于微时皱眉。 她并不认为自己的长相，能让一个上年纪的不差钱的中年人起犯罪的冲动。 “也许两得兼有。” 于微时指指隔壁：“那些人，也没动静了。” “嗯，喝酒，或者他们汤里也有料。” 这么一说，于微时稍稍紧张。 天色渐深，梅姐在敲门问他们还要不要做夜宵什么的？夜宵种类是什么？ 房间没人回答。 过了半个小时，四周更静了。 门口传来开锁响动。 寻呈翼闪进洗浴间，屏息以待。 不是撬锁，是用钥匙开锁，相当从容自然。 透过门缝，寻呈翼看到进来的人是梅姐，眉头先皱起。 梅姐小心踏步，扫瞄全屋，一眼锁定床上躺着的于微时。 “于小姐？”梅姐轻声唤。 于微时装睡，一动不动。 梅姐又喊：“寻先生？” 人呢？在哪呢？ 四下查看了下，原来在洗浴室睡着了。 梅姐没管了，径直走到床边，轻轻摇了摇于微时，极低声：“于小姐？醒醒呀。” 于微时只是眉头难受的拧了下，仍然没醒。 “哼哼。”梅姐发出鄙视的怪音，然后探身将于微时来个公主抱。 于微时一惊，好在没穿帮，放松身体。 “真重。”梅姐抱的吃力。 于微时很想睁开眼睛跟她辩一辩：一米七的个头，也不过一百零几斤怎么就重了？非得像电视明星那样八十几斤排骨精才行吗？ 她标准体重好不好？ 她的体重配身高，刚刚好。 房门是开着的，梅姐壮实，抱着于微时出了房门，朝后院快步走去。 被风一吹，于微时故意发出轻轻的哼声。 梅姐停步，盯着她看。 等到于微时又安静后，重新进了后院。 悄悄跟在后面的寻呈翼下巴一掉：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怀疑过这位彪悍又热情的总管-----大概因为她的性别，而受害者恰好也是女性。没有足够动机啊！ 第184章 绑起来了 夜深，风清月明。 于微时感到进了一间房，因为味道不同了。 气温也比外面稍高，鼻中充斥着男人的味道。 跟着就是背部挨上床铺，不是凉席那种硬度，而是软垫。大约是席梦思之类的吧？ 最终是梅姐压低声音：“老板？” “出去。” 轻微的脚步声去远。 一双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声音低喃：“真是完美的骨架。” 于微时忍的很辛苦，她怕自己打寒颤，可对方的手一直在抚摸，有渐渐下移的趋势，她觉得鸡皮疙瘩要冒出来了。 “啧啧，骨肉停匀……”对方还是夸，手掌滑到她腰部，稍停了停，赞叹她骨架的完美比例。 于微时暗暗咬牙，这时候特别希望寻呈翼赶快来。 感到那双手开始滑向她臀部，于微是忍不住了，准备拼死一博。 实在太恶心了，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 “谁？”游走的手停下。 于微时悄悄睁开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陈旧的天花板。 转转眼珠，看到中等身材，结实的范老板背影。 他站起来，全身戒备，看向门口。 房门被推开，寻呈翼手里举着手机，面沉如水走进来。 范老板一愣，接着脸色大变：“你，你怎么没……”没有沉睡不醒呢？ “呵呵。”寻呈翼冷笑。 范老板问了第二句：“你们是警察？” “不是。” 寻呈翼一步一步逼近。 范老板大概也知道今晚难逃一劫，索性拼了。 他再无二话，扭头把手伸向床头柜。 于微时早就忍无可忍了。她翻身跃起，一脚踢向范老板。 范老板骇然了一下，马上明白刚才她在装睡。 更好，他反应很快的，扑向于微时，打算拿她当人质。 于微时急忙一躲，没躲过，被范老板扣在手里。 好在，寻呈翼的动作也是同时进行的。 就在范老板扭头拉柜子时，他就欺身上前，晃到他后背。等范老板扣住于微时，寻呈翼的单手也扣在范老板脖子上。 他手上力道不小，范老板感到一阵窒息。 于微时狠狠掐向范老板，痛意迫使他放手，腾出双手去解寻呈翼掐脖子的手。 “劝你不要做无谓挣扎了。”于微时揉着自己的手腕，冷冷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语调，令得范老板喉咙里用气音发问：“你们，是便衣吧？” “真不是。”寻呈翼给于微时使眼色。 于微时接收到了，稍想想就明白了。 她迅速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很快找到绳子，递给寻呈翼。 无论范老板怎么挣扎，就是挣不出寻呈翼的单手，他很沮丧。明明他力气也不小，却碰上一个更力大无穷的家伙。 寻呈翼手脚利落的把范老板五花大绑，顺便检查了他是否有服毒自尽的可能，拖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抬下巴：“开始交待吧。” 范老板被扔在地板上，咧着嘴怪异的笑：“交待什么？这不是很明白吗？你女朋友漂亮，我一时冲动见色起意而已。” 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并没有被激怒，反而平静问：“手法这么熟练，不是第一回这么做了吧？” “嗯，以前有过这么对付单身女客。后来，打发了点钱了事。都是成年人嘛，有什么不是钱能解决的呢？”范老板无所谓的阴笑。 于微时奇怪：“你不怕我们报警？” “报警？治安处罚，交点钱的事。不然你们想把事闹大，我奉陪啊。”范老板尽量淡化这件事的后果。 寻呈翼也笑了：“治安处罚？你在汤里加了什么料？” 范老板还耸下肩：“厨师怎么做菜，我不干涉的。” 还真是个老油条呀。 “不过，你的帮凶梅姐不是这么说的。”寻呈翼诈他。 范老板看着他假笑：“梅姐怎么说，跟我有关系吗？” “她是你帮凶。” “哦，我给她涨工薪利诱而已。帮凶，算不上吧？况且那么短时间，你就从梅姐嘴里问出点什么来了？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听他这口齿，真不像个开农家乐的小老板。 于微时摇头：“范老板，倒是小看你了。” “于小姐，过奖了。” 寻呈翼直切主题：“我们打算报警。顺便向某省公安厅多报一次警。” 范老板明显滞了下，嘴角溢丝玩味的笑：“什么意思？” 于微时看一眼寻呈翼，赶紧去检查了范老板的左手外侧。 猛一看是看不出什么的，可是细看，还是能看出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手术留下来的，很浅，不留意，根本看不出什么。 范老板脸色一变，狠狠瞪着于微时不作声。 “范教授的独子，也是医学生。十年，杀母嫌犯……”寻呈翼慢悠悠帮他提炼关键词。 范老板半边脸抽搐了下。 于微时拿出手机晃了晃，问：“想不想戴罪立功？” “怎么立？” 她调出杜莹莹的近照：“这个女生，眼熟吧？” 看清杜莹莹后，范老板怪笑一声，不置可否。 “她和她的同伴来过你这对吧？”于微时只是猜测。 范老板眼睛朝天，闭了闭，忽说：“不认识。”又催：“你们不是要报警吗？报呀。” 于微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转头望向寻呈翼。 “我觉得，可以先审审梅姐了。”寻呈翼心里有个新冒了来的念头。 范承先可能在做选择。 “呵呵。”范老板冷笑：“有事冲我来，跟我员工无关。”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维护员工的好老板啊。”于微时稍诧。 范承先继续冷笑：“我公私分明。你们不是要上报某省吗？没错，我就是当年的嫌犯，范致中。” “范教授独子？你没改姓？”于微时惊问。 范致中翻她一个白眼：“这种鬼地方，有必要改姓吗？” 人少，不一定能遇到同乡，何况面貌早就不同当年，他就保留了姓氏。 “当年，杀母的真是你？” 范致中沉默良久，缓缓吐气：“是我。错手而已。” 于微时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承认这么爽快，还以为会多费些口舌了。 她看一眼寻呈翼：“报警吗？” 其他的细节，他们这些普通人，不宜过多打听吧？ 凶手，还是交给警方比较保险又正规。 第185章 集体控诉 寻呈翼不动声色盯着范致中，慢慢摇头：“稍等。” 倒是范致中催起来：“还等什么？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报警啊。省得我提心吊胆。” “不急。”寻呈翼对于微时说：“看着他，我去提问梅姐。” “哦。”于微时眨眼。 范致中都招认了，是不是真凶，请警方验证就行了。 为什么还要提问梅姐？ 梅姐跟十年前的悬案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吧？ 范致中眼睁睁看着寻呈翼走出房间，他额头一层一层渗出细汗。 清咳一声，范致中目光轻浮的转向于微时：“于小姐，演技不错嘛。” “什么意思？”这思维，她跟不上。 范致中轻佻的吹声口哨：“我摸了你半天，你竟然能保持纹丝不动，啧啧，真是好定力哦。” 呕~于微时泛恶心，咬唇狠盯他：“姓范的，请自重。” “我是比较重，要不要压压看？”范致中挑眉。 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过过嘴瘾。 于微时双手捏成拳头，很有揍他的冲动。 窗外忽然传来‘咻咻呜呜呜’怪响，范致中也听到了，眼眸一深。 “这个，这个千刀万剐的恶人，终于，要被绳之以法了吗？”靠近窗的位置，有个惊喜的女人声音。 范致中只觉得周身凉凉的，那种到半夜，屋里气温降低的感觉又来了。 于微时却面露喜色：它们出现了！ 她清清嗓子：“范致中，你恶贯满盈，难逃一死，还不坦白从宽？” “切。”范致中撇嘴：“我怎么就恶贯满盈了？当年的事，我是错手，我情有可原的。死？这年头，流行少杀慎杀，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天真！” 他可是时刻关注着局势变化的。 吃饱的人太多了，圣母婊们多了。开始关心凶手的权利了。生怕凶手们受了半点委屈，圣母婊们对刑案的凶手倾尽了很多泛滥的爱。 于微时被他吊儿朗当的态度也激怒了，一拍旁边桌子：“你以为能逃过法律制裁？” “判过三五年的事吧？”范致中眼睛瞟向房门，嘴里这么应着。 于微时气的吐血：“三五年？” 还没等她多说，耳边就响起叽叽喳喳讨论声：“不会吧？只会判三五年？那我们岂不是白死了？” “呜呜呜，这是什么世道？冤死了。” “就是就是，我们不是被害死的，是冤死的。可怜，这世道没有包青天……” “大家不要慌。只要我们出面作证，证明这个王八蛋血债累累，法律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哼，法律？有公道可言？还是为有钱人服务的。多使几个钱，死刑就能改判。” “别那么悲观嘛，你看这个小姑娘，像是便衣警察的样子。这不，她把这个恶魔给捆了嘛。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怎么想办法？又在卫生间镜子出现？她会不会吓个半死？” “呃？女生胆小，想别的办法。” “嘘！来了个煞气重的，快躲起来。” 讨论声咻的消失。 范致中眯起眼，不解的看着于微时：她在发什么呆？ 寻呈翼走进来，摇头。 看来，从梅姐嘴里没问出重要线索。 一个偏僻的农家乐，职务相当于大堂经理的中年女人。如果被老板差使着去把女客抱过来，她大概是没胆说‘不’的吧？ 只不过，梅姐做这种帮凶的事，到底做了几件？ “据她说，前前后后，做了四五次吧？她也是身不由己，老板的命令不得不听。何况，算加班费的。”寻呈翼摊手，小声跟于微时说结果。 “算了，梅姐不是重点。寻呈翼，我又听到了。”于微时挑眉头。 “哦。”寻呈翼大喜。 “看着他，我出去一趟。”于微时信心满满。 寻呈翼迟疑下：“我跟你一块去。” 至于范致中，很好办。 找出几双臭袜子塞到嘴里就行了。 “呜呜呜……”范致中含混不清，愤怒的朝他们摆头。 他们还想干什么？ 他看出来了，这两人不简单，是招惹不得的人。 可惜的是，他招惹了。 后果，很严重。 院中，朗月繁星，清风林香。 于微时搓搓手，清清嗓子：“请问附近的游魂亡灵们，还在吗？出来吧。” 半晌，没反应。 于微时四下看了看，把目光定在寻呈翼面上：“你，站远一点。他们好像挺怕你的。” “好吧。”寻呈翼依言站远点。 “不用怕他，我们是好人。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于微时笑了笑：“放心，我看不到你们，可是能听到你们说话。”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不同寻常的声音：“咦？她说能听到我们说话？是不是真的呀？” “是真的。”于微时微笑：“我能听到你们说话。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跟我说。让我来做你们的发言人好了。” “发言人呀？” “对，我会把你们的话，传递给更多人知道。无偿的，免费的。就当我在学雷峰做好事好了。” 周围声音渐拢：“真的呀？你，你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吗？” “我听到你们在控诉范老板是个恶魔。”于微时答。 “哎呀，她真的听到了，她真的听到了……”好像是喜极而泣。 “呜呜呜，老天没瞎眼，沉冤终得雪啦。” “……嘤嘤嘤，太好了！太好了。” 围绕在于微时身边，全是喜泣声。 冷是冷了点，但于微时心是热的。 她面带微笑，静静等他们感慨，不打扰。 “我先说，我先说。”有个性急的抢先。 “不，我年纪大，我先说。” “都别争了。先问问这位美女怎么称呼？” “也是哦。” 于微时报上自己名字，又指不远的寻呈翼：“他叫寻呈翼。是我同伴，是个极好的人。你们别怕他。” “嗯，一身正气，看着就像好人。” “哟，刚才是谁说煞气重，来了个厉害的……” “去，少挤兑我。” “好了好了，闲话少说。咱们快点言归正传吧？”有个声音比较权威。 周围静下来，于微时清清嗓子：“你们说吧，我做好倾好的准备了。” “于小姐，你要不要拿笔记下来了？那个狗东西的恶行，磬竹难书。” 第186章 传言反转 “呃？我记性很好的。”于微时浅笑道。 “……好吧。”杂音静了静，有个声音微哑的不情愿清咳一声：“按顺序来的话，该我先说。” 它们这回没争先。 “我是姓范的老婆。” 此言一出，于微时都惊了：“咦？你，你不是跟人私奔了吗？” “没有，那是谣言。”鬼声长长叹息：“这一切，都怪我，是我引狼入室。我死是活该是眼瞎，可我爸……”她停下，平复情绪。 于微时脑子还有点发懵。 这位范老板的老婆没跟人跑，而是死了？ 故事比较俗套。 农家乐老板的女儿看中外地青年旅客，芳心暗许，然后倒追。当然是成功的。青年旅客自述是孤儿，本来进瑞山是因为失意，一心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寻死，一了百了的。 然后被老板女儿的真情打动，也不寻死了，索性就倒插门做了上门女婿。 老板考察后，对这个上门女婿很满意。 不但脑子灵活，人很勤快，学什么都快，是块好苗子。 结婚没大操办，就请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和近亲，附近村民几个旧识就这么名正言顺了。 婚后两年，倒也琴瑟和鸣，夫妻相得。 不过，妻子渐渐感觉这位倒追来的丈夫，某些行为很可疑。 比如受伤了，能不去医院就不去；他自己看医书治小病；故意把自己晒的乌漆抹黑，还蓄起小胡子，怎么粗鄙怎么来；不想要孩子；对操外地口音的顾客有回避的动作…… 妻子问过他，不得要领。 做为枕边人，妻子特别想去他成长的家乡看一看。都被范致中否决了。 范致中的说词是：他成长过程十分艰辛不堪，不想让那段痛苦伤疤重新被揭起。 妻子相信这个说词了。 不过有一回，来了两个操某省口音的外地人，范承先惊慌失措，随便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一直到天黑都没回来。 妻子找到山里，看到范承先暴戾的一面，吓坏了。 怀疑的种子竟然埋下，妻子忍不住就跟父亲提了一嘴。 老父亲其实也生了疑点。 孤儿没有父母，但不可能没有朋友熟人吧？怎么他一个熟人朋友都不联系也不来往？看谈吐，也不是孤僻内向的人啊，在社会上总会交到几个朋友吧？学校在哪，老师是谁总能说吧？ 老父亲决定从范承先提供的身份证上入手。 范承先似乎察觉了，把身份证收起来，不让岳父和妻子找到。 岳父盘算着请老朋友想办法，找个警察朋友查一查女婿的底细。 这一回，范承先也提早得到消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故妻子跟做采购的亲戚有染，悄悄杀了埋在树下。 “埋在这里吗？” “嗯。”范妻呜咽：“趁着我爸出门走亲戚，他动了手。” “他的方式是……” “给我喝了一杯水。我喝了后，四肢无力，眼睛睁不开，就这么永远没醒过来。他相当从容的挖坑把我埋在这里了。” 于微时有一点不解：“为什么不在山里毁尸灭迹呢？按理说，抛尸荒野，更不易为人所发觉吧？” 范妻苦笑：“这片山林好歹是景区，不时有附近村人上山，还有驴友什么的，很难保证不被人目击。而晚上的话，驮着一个人，又走不远，还不如在眼皮子底下保险呢。” “也有道理。”于微时轻易被说服，又问：“那，传言你是跟人私奔了？总得有私奔男方吧？他人呢？他若是还活着，肯定会站起来否认谣传吧？” 范妻苦叹：“下落不明，八成是死了。” 就是说，谣言中跟范妻私奔的搞采购的亲戚，也下落不明了。这么多年没出现没回家，凶我吉少了。 “那令尊……” 范妻大哭起来：“我对不起我爸，是我眼瞎，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当时怎么就看中这么一个畜生了。简直是畜生不如啊……” 安静听着她自责，于微时适当的叹气表示同情。 “……我爸，到底跟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相信我会无缘无故跟人私奔呢？完全没必要啊。他是上门女婿，就算我有二心，也是他滚蛋啊。怎么我跑路呢？这不合逻辑对吧？所以我爸就怀疑是姓范的搞的鬼。” 于微时点头：“对，是这样的。” “我爸就质问姓范的有关我的下落，并且要把他赶走。让他滚蛋，不许在这里生活。姓范表面恭顺，暗中给我爸偷偷下药，让我爸行动开始变的迟缓，最后再用言语一激，我爸当时就心脏病犯了，强撑了没几天，过世了……” 于微时松口气：这位还算病逝。 范妻哭道：“这样一来，这家店就成他的了。一直没东窗事发，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后来做了什么？”于微时引导问。 插入一个年轻女子声音：“这个我来说。” 这位姑娘是外地口音，大概受过高等教肓，条理很分明，三言两语就把自己遭遇讲清楚了。 姑娘是慕名而来瑞山游玩的背包客。 孤身一人，习惯了自由行，到哪都只有一个背包而已。 来到瑞山，玩的尽兴，晚上就歇在这家店，到晚上就感觉不对了。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四肢不听使唤，莫名其妙就到了老板床上，被强暴后，被打了一针，彻底失去知觉。然后就长眠地下了。 “他，打了一针？他有这些医用器材？” 范妻补充说明：“有。他能看懂医书，一些小病他自己处理。针头什么，早就有了。我怀疑他可能是学医的。” 于微时点头：“据我所知，他好像是医学生？只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 “这个畜生是真的胆大。就在自己店里做尽坏事，也不怕被人发现。” “对了，你失踪，家人没找过来吗？” 外地姑娘叹气：“我家人肯定找了，很可能也怀疑了这家店。可是他做的太巧妙。现场也从容清扫干净，根本没线索可查，最后是不了了之吧？” “他现场……” “没有血迹，没有大面积血迹，警察就是怀疑，科学手段也侦查不出来。” 第187章 恶行累累 接着是一个外地男子口音：“俺跟她们一样，是外地背包客。因为饭菜原因跟老板口角了几句，当晚就被害了。” “过程跟她们一样吗？”于微时小声问。 “不一样。这家伙对男人不感兴趣。唯一不同的是我是被肢解的。肉做成包子馅馄饨馅，骨架喂狗……” 于微时下巴一掉：“肢解？” “对，分尸。”外地男子幽幽叹：“我还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老本行不能丢。这么多年手生了，得练起来’……刚才听你说他是医学生，我猜他是在练习怎么动手术，拿我当试验呢。” 于微时半天没说话，真相比她猜想的更严酷。 鬼魂一个一个发言讲叙自己的遭遇。 于微时听出来了，都是外地游客，大多是单人自由行，容易成为目标好下手。 因为范承先行事谨慎，又是用针又是用药，好几次都洗刷了嫌疑，哪怕警方追查到这里，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死者中，以女性为主，男性占比较小。 统一都埋在这后院里，有些还是同一个坑。 “你们，没有吓唬他吗？” “我们吓了，他根本不怕。”范妻叹气：“他比鬼更可怕。” 于微时无语了。 以范承先的心理承受能力和专业素质，他还真不怕鬼。 只有鬼怕他的份。 “该轮到我们说了。”有个弱弱的女人声音插入。 范妻又叹：“到你了。可怜，花季少女啊！希望你们是最后的受害者……” 于微时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你们？是几个人同时遇害吗？” “嗯。我们仨。我们是外地人……” “海市人？” “对呀。你怎么知道？”女鬼惊喜。 于微时不得不疑问：“杜莹莹？” “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杜莹莹惊讶不已。 于微时好一阵没作声，抚额叹气：“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找你和你的同伴。” 杜莹莹声音更近，就像在她身边：“你们找我？为什么？我好像不认识你呀？你们是什么人？” “按顺序来。首先，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杜莹莹压下惊喜，无限幽怨：“我们，误打误撞来的……” 她跟朋友从景区出来，本来要回旅馆休息的。偏偏口渴，水又喝完了。因为景区商店价格离谱，所以她们走了一段路，找到一家价格相当正常的路边店买水。 买水的过程中，听到有别的游客在推荐瑞山，还说上过央视的。 杜莹莹她们本来就是来游玩的，哪里好玩就去哪里，何况打听了下，去瑞山的车程很近，半天可以打个来回。 商店老板也不知是不是有回扣拿，极力向她们推荐了一辆专门跑瑞山的面包车。 杜莹莹她们信了。 面包车驶向瑞山，中途景色的确很美，满目青翠，生态保护的还不错。 杜莹莹她们拿出手机要拍照。发现快没电了，而同伴的手机拍了几张，内存竟然满了。 没办法，她们认为瑞山景区应该有买的充电宝，到时再买一个就行了。 谁知，到了瑞山，根本没设什么大门，直接进山就可以了。 仨人玩的不是太尽兴，毕竟这么多美景无法拍下来是件遗憾的事。 然后，她们去小饭馆吃饭，期间充了电，打算饭后再去拍山景。 无意中，遇到懂行的当地人，吹嘘附近有家名气很大的农家乐，物美价廉，是内行人首选。 杜莹莹她们年轻好胜，不爱跟风，就爱特别的东西。 她们打听了这家农家乐后，义无反顾就跟人拼车过来了。 来了后，发现景色更好，更原生态，空气更佳，绝对不虚此行。 只有一点，网络不太好。 杜莹莹她们拍了几张照片，因为网络不稳定，她们没办法更新朋友圈，也没跟家里人报备。 玩累了一天，她们早早洗漱休息了。 这一休息，从此就长眠地下了。 于微时大概猜到她们结果了，还是忍不住问：“他用的手法是……” “下药。”杜莹莹声音带哭腔：“我们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清楚他在干什么，就是浑身没力气，张嘴呼救都不行。” 于微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们。 “唯一幸运的是留了个全尸。”另一个哭着补充。 因为案发时间短，于微时追问了一句：“他下手时，说了什么？” “记不太清了。好像沾沾自喜‘艳福不浅’‘药量越来越掌控自如’了什么的？”杜莹莹认真回想了下。 于微时明白了。 范承先还真是个合格的医学生呀。 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在研究药量上下功夫。 知道多少药量可以迷晕一个成年人，绝不浪费药量。 “你们稍等。”于微时做个手势，走向寻呈翼。 花费了十来分钟，跟寻呈翼分享了所听所闻，最后不无感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这么恶行累累，死一百次都不够。”寻呈翼也很愤怒。 向独行的背包客下手，神不知鬼不觉，真是会挑目标。 尤其是前些年，智能手机没这么普及，网络也没这么铺天盖地，游客无故下落不明，特别容易成为悬案。 杜莹莹跟过来，掩不住期待问：“你们，怎么会来找我们？” 于微时转向声音方向，认真回：“确切说，我们是受你父母委托，特意来找你们的。” “我爸妈委托你们……你们是私人侦探？” “不是。我是桂花巷，丁婆婆店的一名普通员工。” 杜莹莹听的一头雾水：“丁婆婆的店？那是什么？” “一家冥店。” 好半天，杜莹莹没出声。 于微时拍拍手，提高嗓门：“好了，大家的遭遇我清楚了。我马上就报警。我保证，这一次范老板，绝对逃不脱法律制裁。” 静默片刻，范妻问：“能不能让我们来报仇？法律，我不是很相信。” 一时喧闹起。 “对呀，对呀，把他交给我们，让他也尝尝我们尝过的痛苦。” “就是就是。我也不信什么狗屁法律。更加不信警方。他们要是能干点，就不会让姓范的畜生多次得手了……” “我同意。” “我也赞成。” 第188章 悬案解决 诉求在于微时看来是，是合情合理的，但实际操作，难度很大。 她用商量的语气问众鬼：“那你们想怎么报仇？” 又是沉寂，还是范妻期期艾艾：“这个，怕是要请于小姐帮忙了。” “我能帮上什么忙？请直言相告。” 杜莹莹轻声说：“我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加触碰不到他。所以……” “嗯？”于微时疑：“所以怎么样？” “能不能，让我们附你身试试看？”杜莹莹到底心直口快些。 此言一出，于微时沉默了。 好半晌才犹豫：“我？行吗？” 杜莹莹小声解释：“你不像他们，满身戾气，而且还能听到我们说话，也许这是一种缘份。说不定，可以一试呢？” 于微时挑挑眉。 这个理由很充分。 鬼魂们对范承先充满怨恨，想报仇却不能接近。想上身，却被杀气所逼退。想显形吓唬吧，也没奏效，十分焦虑，毫无办法。 而她则不同。能听到鬼魂说话，没有戾气，还是女生。女人属阴，本来就容易招惹鬼上身。 “微微？”寻呈翼听不到鬼语，但他看到于微时眉头一直紧锁着。 于微时转头，低声快速跟他说了鬼魂的建议。 寻呈翼想也不想的否认：“不行。” “为什么？” “他们情有可原，但私刑不可取。”寻呈翼不想让她牵涉太多，苦口婆心：“已经到了这一地步，真相将大白，水落石出，何必多此一举呢？让范承先接受公众审判，比私刑更具震慑力。你想呀，悄悄弄死他，说不定还如了他的意了。” 于微时又被说服了。 她对众鬼解释了一通：“抱歉各位，私刑的事，我怕是不能答应了。我认为，让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接受公审，是对他最好的惩罚。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还你们一个公道。” 杜莹莹几个年轻些的，很快想通，表示接受。 范妻等鬼发出不太赞同的杂音。 于微时又花了点时间安抚半天，最终达成统一意见：报警。 关于这个报警，于微时和寻呈翼又商量了下：“报当地的警，还是报某省的警？抑或者问问危警官？” 寻呈翼摸下巴沉吟：“按常理，当然是报当地的警察。只不过前提是我们得对好说词。否则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就是呀。”他们只是外地游客，是怎么发现范老板不对劲的？还有，怎么就把范承先制服，逼供出他杀人埋尸的恶行的？ 发现不对劲，不是当机立断报警吗？他们私自行动，算孤勇还是逞强？ 当地警方会怎么看待他们？ 于微时头都大了，拿出电话说：“我还是跟危警官说一声比较好。” 寻呈翼没阻拦她，他只看看时间。 下半夜了，危子训八成还在熟睡中，这么吵醒他，行吗？ 事态紧急，于微时没考虑那么多。 电话很快接通，危子训接的比往常慢，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喂？” “危警官，十年前的某省的悬案，有眉目了。”于微时开门见山报喜。 危子训顿了顿，清清嗓子，问：“怎么回事？” 于微时三言两语将这里的事跟他讲了，问：“危警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报警啊，等警方来处理。” “可是警方若是怀疑我们怎么办？你的同行，也不个个都有双慧眼能理解我们的特殊性。” 危子训在电话里短促笑了下：“我的同行，专业性还是值得肯定的。你们这样，打电话报给省厅。我一会发你省厅电话，由省厅接手，你不用太担心。” “省厅？” “嗯。因为这是十年前悬案，并且跨省。不可能由当地警方全权负责的。” “那行。你把电话发过来。”于微时挂了电话跟寻呈翼小声：“他让我向上一级报警。” 寻呈翼却点头：“这样也好。省厅来人，比当地警方更专业。不会对我们刨根问底。” “是这样吗？”于微时轻蹙眉。 范妻和杜莹莹她们都围过来七嘴八舌问：“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就安静等着？” “对。你们且再等等，很快就会沉冤昭雪了。”于微时又特别对杜莹莹：“我还得跟你父母说一声。让他们尽快赶来。” 杜莹莹哽咽：“谢谢。” 横死异乡非本愿，能入土家乡足矣。 危子训给了于微时另一个接警电话。 于微时拨打过去，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的。 对方听到她报警内容，大吃一惊，很认真的问了些细节，比如地址以及怎么确认是范致中等等。 于微时口齿清楚的讲清楚，表示：“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他也交待了流亡逃窜后杀人埋尸的地点，请快点出警。” “好，谢谢。” 报完警，于微时摸下额头：“总算完成了。” 寻呈翼扶着她：“累了就休息会。” “好。” “我去看看姓范的。” “嗯。” 这么久了，也不知范老板是不是还好？他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寻呈翼进了房，范致中移了位置。 他背靠着桌角，试图磨断绳子，同时嘴巴一直在鼓来鼓去，想把臭袜子挤出口。 “老实点。”他这点把戏，寻呈翼一眼就看穿了。 伸手，轻松将他拎到房间当中，踢了一脚：“别想耍花招。” ‘呜呜呜’范致中仰头，好像有话要说。 寻呈翼扯掉他嘴里臭袜子，黑沉脸：“想说什么？” “我有钱，我有不少钱，都给你。放了我！”范致中开始利诱。 “我不缺钱。”寻呈翼面色平静。 范致中一噎，看他穿着打扮，很普通嘛。 “那，那你还缺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完成。别怀疑，以我的智商和专业能力，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寻呈翼似笑非笑：“我什么都不缺。” “呵呵。”范致中冷笑：“明人不说暗话。那位于小姐，你求而不得吧？” 寻呈翼没作声了，低垂眼。 “你放了我，我帮你得到她。让她从此对你死心塌地。怎么样？”范致中嘴脸猥琐，眉毛还跳了跳。 寻呈翼面沉如水，缓缓蹲下来，面对他。 第189章 帮凶动机 “白天在山溪边偷窥的人是不是你？”寻呈翼吐词放慢，问。 范致中一愣，看着他，面部徐徐放松的笑。 寻呈翼按自己节奏又问：“你要钓杆上涂了什么？” “配方保密。”范致中笑着给出四个字。 寻呈翼不惊不怒，只点头：“可惜了你的专业知识。” “呃？”范致中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样。 “所以，从你看到微微第一眼起，你就起了歹心？” 范致中垂下眼睑，摆出拒绝回答的态度。 “你杀的人，大部分是女性，只是极个别男性，是因为跟你起了口角才触发你的怒意。”寻呈翼推测：“你是不是对女人有深深的恨意？” 范致中猛抬眼。 寻呈翼察觉到他眼神冷厉。 “这种恨意，来自你母亲？被你杀害的母亲，不是因为口角，而是另有原因吧？” “闭嘴！”范致中脸色唰的成猪肝色。 寻呈翼却满意拍拍手：“明白了。” 原来悬案另有玄机。当然就不好深入探究下去，他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院中，月色清冷。 范妻，杜莹莹等鬼魂围着于微时，还在叽叽喳喳说话。 这么多年，虽然不断有新鬼加入，但还从来没跟活人近距离交谈过。 而且，它们并不能随意离开这里去市区，一直困守在此地，很乏味。 所以倾吐欲特别重。 “对，那个镜中出现的脸是我……真是没想到，男人的胆子也都这么小？” “……倒是想写字，可根本接触不到的实物呀。只能借助镜子显形。可是，无一例外，都被吓跑了。” “错错，好像也有胆大的。” “有一个不是胆大，是近视眼吧。我都跟他面对面了，他愣是没认出来，照样洗了手回床上睡大觉。难怪心宽体胖。” “唉！幸好有于小姐这样胆子大还能听到我们说话的。不然这冤曲怎么解开？” 于微时竖手：“呃？其实也算是误打误撞吧。因为那姓范的，对我不怀好意。我们早有警惕之心，这才顺藤摸瓜。” “你们怎么就怀疑他了？那畜生掩饰的很好的。” “呃，因为杜莹莹的事，我们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这么一说，莹莹的父母也是真爱莹莹。还特意请了人调查。” 杜莹莹又快哭了。 若不是她父母不放弃，她可能要长眠异地很长一段时间了。 于微时怕惹得杜莹莹几个伤感，转移话题：“你们刚才说，在镜中显形？不是第一回了吧？” “不是第一次。好几次。我们这么做的本意是，造成农家乐有鬼的传言，然后引起外界的重视。这样也好早点真相大白。” 于微时摇头：“外界没听到这样的传言。” “因为那些男旅客，要么吓的半死，大早上就跑路了，要么不没当回事。” 男的一般来说，不怎么爱散播传言。大多守口如瓶。就算有见着镜鬼的，也多数三缄其口。 比如曾子雄，他回家后，估摸着会心有余悸的说出镜中现鬼的事，但不会添油加醋，也不会逢人就说。顶多跟家人抱怨几句就完了。 “那个梅姐，她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于微时好奇问范妻。 “哼，她呀……”范妻不屑：“帮凶和花痴呗。” “帮凶我懂。花痴何解？” 别鬼都不好意思开口，还是范妻最堂皇：“她呀，附近村民，老公死了。儿子上大学去了。空虚寂寞冷看中那畜生了呗。” 于微时咽咽喉，想像了个梅姐的体形。 范妻继续鄙视：“那畜生虽然手段高明，但不可能瞒得过住在店里的梅姐，所以舍了几回身，跟梅姐滚了几次床单，让梅姐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我以为只牵扯金钱呢。” “哼哼，金钱也重要。但梅姐可是有野心的人。她最终的目标是老板娘。” 于微时就不太懂了：“这么说来，梅姐对范致中动了几份真心。怎么允许他肆无忌惮的……”对独行女客下手呢？ “她是成年人，又不是十来岁小姑娘。”范妻一副看透本质的口气：“明白独占不可能。还不如讨好他来得要紧。” “所以，梅姐清楚他的所作所为？” 范妻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没有亲眼所见，可她应该明白那些女客最后下场。” 杜莹莹补充：“梅姐不一定知道姓范的是怎么下手杀人的，可能猜出这院子有猫腻。” “我懂了。” 梅姐是帮凶无疑。 可她只把女人送到，或者帮忙收收尾。但不清楚范致中是怎么实施的，也没看到他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梅姐能肯定的就是那些女客都下落不明了，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些，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天色将白，附近农家响起公鸡打鸣响。 范妻等鬼都惊慌：“我们得回去了，于小姐，谢谢你啦。”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大可安息吧。” ‘喔~喔~喔~’幽远绵长，唱亮天下。 ‘呜吖呜吖’警笛隐约渐近。 于微时揉揉眼睛，惊喜：“警察来了！” 寻呈翼走出房间，拍拍手：“我们来对对供词。” “好。” 来了三辆警车，跳下全副武装的特警。 为首带队的是市局刑侦大队长，看着威严又正直。 “我是报警人。”于微时主动举手。 寻呈翼也举手：“我制服的嫌犯。” “嫌犯在哪？” “这边走。” 如此吵吵闹闹，客房的客人都很安静，并没有谁探出头瞧热闹。 范致中被押解上警车，梅姐同理。 在于微时和寻呈翼的指点下，警察开始把小院挖地三尺，果然找到不少尸体，有些已经可见白骨。有些是重叠堆在一起，现场令人作呕。 闻讯赶来的村民围集在一起指指点点。 大致内容是不敢相信，那么和气的老板竟然是个杀人凶手？ 直到范妻的遗体被起取，村民有熟人认出，大惊失色。 原来范妻不是跟人私奔，是被范老板杀了埋在院中啊…… 这一石惊起千层浪。 好嘛，电视台都杠着摄像机跑来录制节目。 趁着混乱，于微时和寻呈翼坐上警车，回市局录口供去了。 第190章 深层次动机 海市，桂花巷。 天气阴，丁婆婆的店后院，凉风习习。 杜经理夫妻前脚刚走，危子训后脚就进来了。 他带来一个好消息：“范致中已经被批捕。” 于微时问：“是回原籍受审吗？” “不会。”危子训叹气：“这一次还真得感谢你们。不然，这些悬案……” “我们也是歪打正着。” 寻呈翼看到危子训的车开过来，也从修理铺赶来，进店就问：“危警官，范致中都招了吗？” “你是指杀母？” “对。动机是什么？” 于微时也竖起耳朵听。 她太好奇了，为什么身边独子的范致中，会跟母亲起争执，进而失手杀母，还逃亡这么多年？总得有原因吧？ 危子训看一眼专注的于微时，面露难堪：“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危警官，不能透露一二吗？” “对你们还是可以透露一点的。”危子训干咳一声，四下看看。 丁婆婆在前店整理，最近生意一直很好，要补货了。 后院就于微时，寻呈翼和他。 都不是外人，按理不用支吾的，只是深层次动机，当着于微时说不出口。 “怎么？动机很荒戮？” “嗯。”危子训一向爽快，这回却挤眼，假咳，摸摸鼻子，小动作不断。 于微时更好奇了，催：“危警官，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到底什么原因啊？” “呃，这个，说来，挺不堪的。” 寻呈翼挑眉：不堪？ “有多不堪？”于微时没在意。 危子训心一横，咬咬牙：“嗯？我长话短说吧。当年的案子，跟乱伦有关。” “哈？”于微时下巴一掉，眼珠快突出来了。 只有寻呈翼面色平静，好像猜到似的。 危子训三言两语：“范教授平时工作忙，一向扑在研究上，家庭方面很少顾及到。范致中跟母亲的关系很亲密，他母亲对他也投入了不少希望，然后也不知怎么，就超越了母子关系。范致中上大学才明白这种畸形的母子关系，想划清界线。不过他母亲，控制欲比较强，然后暑假那一天，两人起了争执，范致中失手错杀。” “这些，是他的供词还是有第三方佐证？”于微时很冷静的指出关键点。 总不能人死了，范致中怎么说就怎么信吧？ 危子训艰难道：“警方有搜到旁证。邻居也有流言蜚语。母子之间的书信来往，也透露出更亲密的关系，所以范致中的供词，基本可信。” “那范教授……”于微时同情这个父亲。 “他，很受打击。五年前就瘫在床上，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危子训轻叹。 妻死子逃，范教授为人古板，心里压力可想而知。 没想到，儿子抓到了，动机却是那么不堪，受到的打击，那是双重的。 寻呈翼指出一点：“范致中，是不是心里有点扭曲？为什么会针对单身自由行的女游客？” “据他自己说，在尽力控制。但自从杀妻开始后，就控制不了自己。但凡跟他母亲有点挂相的女人，只要是独自一人，就会手痒痒的。偏偏他是医学高材生，瑞山又有现成的药草供他试验。做的巧妙，所以这么多年都没事发。” 于微时下结论：“心理还是扭曲变态了。” 寻呈翼摸摸下巴：“不过我忘了问，他当时为什么会在山溪对我们下手？难道大白天，他一点顾忌也没有？” “这一点，我听那边的同事问了。范致中倒是交待的痛快。”危子训看一眼寻呈翼：“他说，看出你不是好惹的。但因为对于小姐志在必得。打算等你昏迷后，直接杀掉，抛尸荒山。反正那一片山，他熟悉。” 于微时惊：“那可是大白天？” “山里空无一人，他并不在乎白天黑夜。当然黑夜行事更安全就是了。” 好吧，有些人就是胆大包天。 过了一会，于微时问：“梅姐会怎么定刑？” “帮凶，死刑不太可能。” “她知道范致中杀了那么多人吗？” “隐约知道。但都没亲眼目睹。” 于微时摇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助纣为虐的女人？她讨好的范致中，难道没想过，有一天惹怒了他，也会遭到同样的下场吗？” 寻呈翼笑了下：“她要是考虑这么多，也不会成为帮凶了。” “也是。” 危子训在店里用过中饭才走。 最近海市风平浪静，没有刑案发生，他也轻松多了。也就没理由一直留在丁婆婆的店。 下午，阳光仍烈。 快到中元节了，丁婆婆格外忙碌。 进货这种事，还得她去办。 于微时看店，顺便扎花圈，练画符，也没闲着。 寻呈翼赖在店里，手指灵巧的帮着编花圈扎纸别墅什么的，扎的比于微时要好。 “你不去铺子里看着？” 寻呈翼低笑：“现在是午休时间。” “小明现在可以独挡一面了？” “嗯，半面吧。”寻呈翼点头：“简单的家什他能搞定，太复杂的先放一边等我来。” 于微时也没话说的。 跟他相处久了，竟然比原来不自在些了。 寻呈翼悄悄瞄她：“微微，晚上有空吗？” “有呀。” “看电影去吗？” 于微时轻轻抿嘴笑，眼角一斜：“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吗？” “有。动作片，爱情片，鬼片，进口片，都有。” “好吧。”于微时眉梢带笑：“把小美也叫上？” 寻呈翼眨巴眼：“行。不过小美有空吗？” “我问问哈。”于微时放下手里的活，拿过手机拨给戚洵美。 从外地回来，一直没跟戚洵美碰面，她心里过意不去。 电话很快接通，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微微，什么事呀？”戚洵美压低声音问。 “小美，现在是午休时间吧？” “是呀。不过我在加班加点赶工。”戚洵美磨磨牙：“微微，你是不知道，那个阿勤，不对是太子爷，简直可恶。” “太子爷？”于微时重复一句，眼角扫到寻呈翼，他竟然不自然偏过脸。 戚洵美大吐苦水：“那家伙就是个爱记仇的小心眼。扔了很多工作给我做，大概想累死我吧？微微，咱婆婆店里有能量符吗？给我来一打。” 第191章 身份转变 “没有。你，今晚有空吗？”于微时索性转入正题。 “不知道啊。工作太多，要赶完才能下班。怎么？你今晚有活动？”戚洵美轻叹。 “嗯。请你看电影。” 戚洵美顿了顿：“今晚？可能不行。这样吧，等我忙完这阵，我请你。对了，你跟寻呈翼进展的怎么样了？他没请你去逛逛街看看电影？” 于微时瞄一眼旁边的寻呈翼，拿着手机走到后院：“我们，相处挺好的。他有请看电影呀，所以我就问你去不去呀？” “不去。我才不当电灯泡呢。”戚洵美听明白了，干脆回绝，并且还劝：“微微，别端着了。我听出来了，你不反感他，不如试一试呗。” 于微时没吭声。 戚洵美一听，这是有眉目了？ 她清清嗓子，继续劝：“微微，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可是，你不迈过去，难道要一直原地踏步吗？有人借你胳膊拉拨一把，你就迈开一步试试啊。别怪我罗嗦呀。我真是为你好。” “嗯，我知道。”于微时低声：“小美，我会好好考虑的。” “哎呀，微微，你肯考虑了？那太好了。我就静候佳音喽。” 于微时也笑了：“那你有空，就过来呀。我们好久没聚了。” “当然当然。对了，你们出游，真没发生点什么事？”戚洵美压低声音问。 “哦，发生了。我差点落入魔掌。” “啥意思？”戚洵美是真的没听懂。 外地的悬案，凶手落网，网络上有报道，可戚洵美并没有看到。看到她也会忽略不记。 于微时不想影响她上班的心情，简单道：“我们碰到了多年逃窜的凶手，有惊无险。” “啊啊？”戚洵美果然怪叫：“微微，你没事吧？你怎么没跟我说呢？我的天，怎么会这样？” “没事了。凶手也落网了，只能说走了点霉运吧？总之，我们很平安归来。” “不行不行，我得去请个假，为你们摆桌接风洗尘晏。” 于微时笑出声：“小美，真没事。当然，你能请到假是好事。” “好，等我消息呀。”戚洵美急急挂了电话去请假。 行政部主管当然不批：“为朋友接风洗尘？不行。” “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才从外地回来，差点就出事了……” “也只是差点。表示目前很平安无事对吧？” “对。” “不够请假资格。” 戚洵美忿忿不已转回自己座位。 同事悄悄问明原因，安慰她：“不急嘛。下班再去不迟。” “今天能正常下班吗？” 同事迟疑：“能……吧？” 最近公司在做一个并购案项目，上上下下都在忙碌。 他们行政部，不可能清闲。 戚洵美咬咬牙，只能悄悄给于微时发微信：抱歉，没请到假。 于微时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包过来：没事。等你有空再聚。 叹气，戚洵美望天翻眼，她最近也走霉运，不然为什么好好的阿勤，摇身一变就成了万春国际的楼勤呢？ 太子爷楼勤啊！ 她到底多眼拙才会把他认成修理小工？ 想到这里，戚洵美从抽屉里拿出眼药水滴上。 还没转正，但她的工作量一点也不小，忙成狗了。 下班时间到了，不用说，全体加班。 万春国际有食堂的。 戚洵美跟同事一起去食堂打饭。 天气热，胃口不太好。 她打了一个汤，一个凉菜，一碗凉面，走到角落，塌着肩膀，划拉着手机边吃边跟于微时聊天。 于微时告诉她自己今晚跟寻呈翼去看电影。 戚洵美心情好多了，嘴角微翘，不方便语音，单手打字：这是关键的一小步，请客请客哦。 于微时笑着回她：好好。没问题。 戚洵美笑的眉眼弯弯：我就不贪心了，不点春雨楼，就家常菜吧。 于微时回：可以呀。随时欢迎。 戚洵美喝口汤，发过哭着脸的表情：最近没空，公司上下都在忙。等我轮休。 于微时回：好。 周围响起轻微的叽喳声，戚洵美放下手机，专心吃面。 面前忽然多了道人影，她漫不经心的抬眼，差点噎着。 “小，小楼总？” 楼勤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戚洵美赶紧吞面，迅速的抹嘴，站起来，局促问：“小楼总，有事吗？” 现在是晚餐时间，总不能抓着她去加班吧？戚洵美眼里闪过浅浅疑惑。 “跟我来。”楼勤面色平静，偏偏头。 戚洵美眨眼：“去哪？” 楼勤没答，带头走向隔出来的高层人物用餐间。 公司的高层人物，其实平时不怎么在食堂用餐的。但食堂还是隔出了一间宽敞靠窗的雅间。 自打楼勤亮相以来，他在食堂用餐次数增多，公司其他高层也三五不时的出现在雅间，表示‘与员工共饮同食’的决心。 此时天色未暗，食堂正是用餐高峰。 雅间，还有其他几位高层老总们。 看到楼勤进来，都站起来：“小楼总。” “你们自便。”楼勤走到自己的专属位置，手指叩叩桌面，抬下巴对戚洵美：“愣着干什么？” 戚洵美两手空空，不安的站着。 “把餐盘端过来。”楼勤看一眼她双手。 “哦。”戚洵美满头雾水。 难道他是在邀请自己跟他同桌进餐？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其他员工都羡慕嫉妒的看着戚洵美坐到楼勤对面，心里都在猜：小楼总不会看上这个实习女员工了吧？ 妈的，灰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要真实上演了？ 太期待了，太不可思议了。 戚洵美有自知之明。何况她跟阿勤打过不少次交道，知道他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他深藏不露，反正她猜不到他心里所想。 所以，她表现的很中规中矩，没有因为两人认识就格外有面子。 “小楼总？”戚洵美紧张抬眼。 楼勤看一眼她的餐盘：“就吃这么点？减肥呀？” “呵呵，累，没胃口。”戚洵美爽直惯了。 楼勤默了默。 最近这段时间，公司上下都在忙，行政部不可能轻松，也在加班加点。大伙都累，不止是她。 楼勤冲待命的大厨打个响指。 第192章 小心眼的太子爷 很快，大厨就双手捧着一个碗过来，恭敬的放到桌上。 “谢谢。”楼勤对大厨点头：“辛苦了。” “小楼总客气了，应该的。”大厨受宠若惊。 戚洵美也受到了惊吓，两眼珠子盯着那个碗。 碗里是，皮蛋？ 对，她没看错。 是皮蛋！ 她最讨厌的食物，没有之一。 楼勤笑眯眯：“这碟皮蛋我请你吃。” 戚洵美目光缓缓从皮蛋移到他白净脸上，磨了磨牙，到底忍了，故做不解：“小楼总为什么单独请我吃？” “我高兴。”楼勤回答很欠扁。 戚洵美指指自己的餐盘：“我今天打的菜，足够了。就不浪费了。谢谢小楼总。” 楼勤将她的汤和凉菜拉拨到自己面前，然后说：“这些我代你吃。” “呃？”这是，不依不饶喽。 戚洵美现在明确知道楼勤在报复她。 报复她以前故意请他吃辣菜，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楼总，我可不可以打包啊？”戚洵美是不会屈服的，但她也不敢当面叫板，而是曲折委婉。 “不可以。”楼勤坚定又缓慢摇头。 戚洵美咽咽喉，重新盯一眼皮蛋。 碗里的还是完整的，没有和着辣椒稀碎。 可她，下不去筷子呀。 想到皮蛋里糊糊的，她就想反胃。 四周高层们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对于发生的一切，很是惊讶。 小楼总特意为女员工点了道菜？稀奇。 点的菜是皮蛋？这也太，太有创意了吧？ 偏偏女员工一副便秘的神情，这是不接受？ 这戏正好看！ 戚洵美干咽喉，心里建设了半天，不情不愿的抬起筷子，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夹起皮蛋，放到凉面上。 楼勤将另一只皮蛋夹到自己碗里，先尝了尝，大力推荐：“嗯，不错。快尝尝呀。” “……好。”没有退路，也没有借口了。 戚洵美艰难的把皮蛋夹成两块，沾了一点放到嘴里。 闭上眼睛，生吞下去，然后大口吃一口面。 呼~好像也不是很难。 楼勤眼睛亮晶晶问：“味道怎么样？” “还行。”戚洵美没骨气反对，赶紧又喝了一口水。 “还行吧？那就多吃点。”楼勤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那我叫大厨再端一碗来？” “不用不用不用。”戚洵美猴急的制止：“小楼总，我，我够了，不，我饱了。” 楼勤瞄她碗：“这就饱了？” “饱了。剩下的我打包，当夜宵。”戚洵美手忙脚乱的收拾碗里的凉面，要去找厨师要打包盒，同时点头：“小楼总，你慢用。” 楼勤没出声，看她一眼。 戚洵美没明白他这一眼的意义，小心翼翼问：“我，我可以走了吗？” 顿了数秒，楼勤抬下巴：“去吧。” “谢谢小楼总。” 戚洵美如蒙大赦，飞快的出了食堂。 好险，死里逃生一般。 楼勤的脸色并不开朗。 整到了戚洵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愉悦。 濑了口，重新上了淡妆，戚洵美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咧了咧嘴，无声为自己打气：加油！ 人为财死嘛，况且万春国际又是那么有发展前途的公司，除非公司开除她，她是不可能主动离职的。哪怕曾经的修理小子摇身变成小楼总，也不能让她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楼勤只是请她吃皮蛋而已，小事一桩。而且他这么做也情有可原，戚洵美心里不适了一阵，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投入加班中。 她还没转正，一直在跑腿打杂。 忙碌下来，小腿胀痛。 好不容易得了空，她躲到茶水间喝水休息。 看看时间，离十点还差一刻。 “小美。”同事小江端着杯子过来，神秘兮兮问：“你老实交待，跟咱们小楼总，到底啥关系？” 戚洵美靠着墙，无语：“上下级关系啊。” “别狡辩了。食堂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托我来打听，你跟小楼总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嗯。”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 小江马上兴奋：“怎么认识的？” “路上认识的。” “哎呀，小美，我说真的。” 戚洵美有气无力：“我也说真的。” 小江明显不信，又缠着打听了一阵，可惜戚洵美口风很紧，什么都没漏。 最后，小江没办法了，只好拍拍她肩：“小美呀，苟富贵，勿相忘啊。” 戚洵美放下杯子：“小江，谢你吉言。” 富贵个屁，没被开除就算好的。 戚洵美现在只保佑楼勤别给自己穿小鞋就好了。 所以，歇了一阵，她马上投入工作中，绝对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快十点了，主管总算大发慈悲：“好了，今天加班就到这里吧。各位辛苦了。我请客，烧烤走起。” 其他同事一阵欢呼。 戚洵美累的快散架了，表示：“我就不去了。好累，腿像灌铅了。” “小美，一起去吧。” “真的不去了，太累了。”戚洵美只想回家冲个澡爬上床好好睡一觉。 她是实习生，也不非去不可，大家也没勉强。 一起下了电梯，走出万春国际，戚洵美低头网上约车。 这个点，公交车也停运了。 一辆黑色卡晏悄无声息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露出楼勤的脸，问：“不好搭车吧？我送你回去。” 戚洵美唬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四下张望。 有同事还没走远，望了过来。 她忙摇头：“小楼总，不用了。我已经约了车，很快就到了。谢谢哈。” 楼勤没作声。 戚洵美不想成为同事的焦点，谢绝了楼勤后，马上朝前多走了几步，以示不相干。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每天都照镜子的。 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也明白阶级这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在楼勤还是阿勤的时候，她虽然跟他怼着来，但并不反感。长此以往，说不定会有所发展。 可当他成为万春国际的太子爷后，她就明白。两人是井水不犯河水。 “戚洵美！”楼勤喊她。 戚洵美扭回头，茫然眨眼。 “上车。”楼勤勾手指。 戚洵美挤个笑容：“谢谢小楼总。我约的车，就来了。不麻烦你了。” 像是配合她说词似的，一辆大众远远开过来。 第193章 敬而远之 戚洵美上了大众，绝尘而去。 楼勤敲了下方向盘，打了个电话给寻呈翼。 电话关机。 “不会吧？”楼勤盯着手机，不可置信。 他家这位表哥，还关机？他不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吗？ 快到十一点，楼勤都快上床休息了，才接到寻呈翼打过来的电话，问：“阿勤，你找我？” “嗯。”楼勤满心不高兴。 “什么事？” 楼勤没说自己的事，而是问他：“九哥，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哦，跟微微看电影，然后吃宵夜，不想被人打扰。”寻呈翼大大方方。 “我去。”楼勤调侃：“看来好事将近。恭喜九哥。” “谢谢。”寻呈翼当然巴不得好事将近，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楼勤叹气：“九哥，你说，为什么我表露了身份，小美反而疏远我了？” 寻呈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下：“那你是希望小美因为你的身份亲近你？” “也不是吧。”楼勤烦燥的抓抓头发：“至少，跟以前一样也好呀。” “这不怪小美吧？在公司，你就是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她保持距离，不是应该的吗？” 楼勤只好讲了今晚要送她回去的事。 寻呈翼却听的笑了：“这个，是你的问题吧。她真的已经约了车，干嘛非得上你的车不可？就因为你是小楼总？” “可是……” “阿勤，小美这个人吧，据我看，挺有主意的。竟然她想跟你保持上下级关系，你应该高兴才是。说明她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孩。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高看你一眼。” “唉！”楼勤长叹：“我没想让她高看。至少，跟原来一样吧？” “还能一样吗？小美真的跟你怼起来，你乐意？” “我乐意呀。”楼勤笑了笑：“那才是真实的她呀。” 寻呈翼半天没作声。 “九哥，你也不懂女孩子吧？所以我没指望你出主意。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于小姐小美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这个，倒没问题。等我问问啊。”寻呈翼一口答应。 有了这个由头，寻呈翼瞄一眼时间，还是发了一条微信给于微时。 过了一分钟，于微时才回信：等我明天问问小美再说吧。 第二天. 于微时一直捱到中午才给戚洵美发微信聊天。 戚洵美给她回的是语音：“快忙完了。周末有空，我就过来喽。” “过来吧，就等你。”于微时话峰一转，问及：“跟楼勤相处的怎么样？” 戚洵美马上改用文字：还能怎么样？总裁办公室跟我们行政部离的远呢？忙起来，一天都不会照面的。 于微时问：楼勤没特别关照你吧？毕竟，也算是熟人了。 戚洵美马上发个嫌弃的表情：别说关照了。我只保佑他别给我在工作中穿小鞋就好了。微微，我跟你说，他真是个爱记仇的小心眼男人。昨晚，还特意让我吃皮蛋呢。 于微时发个惊讶的表情：你最讨厌的食物，没有之一？他怎么知道？ 戚洵美又发个哭的表情：你忘了，上次在春雨楼，我暴露了喜好？ 于微时表示懂了：记起来了。他，还记得你让他吃辣椒的事？ 戚洵美：哼哼，可不是。 于微时停了一阵：所以，你现在对他，是不是心情复杂？ 戚洵美否认了：没有复杂。很简单，他是我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敬而远之。微微，你不是不知道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对我家人来说，也很重要。 于微时很快回：我明白，我懂。你说的敬而远之，我也挺赞同的。毕竟，严格说起来，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戚洵美赞同：没错。 于微时又发个无奈的笑脸：以后我看到他，也得敬而远之了。 戚洵美笑了：你就不用了吧？你跟他没有利益关系，你不是帮他打工，无所谓啦。 于微时半开玩笑半认真：他可是万春国际太子爷啊。我可是城市赤贫族。两个阶层的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妥当。 戚洵美感到一阵悲凉。 明明以前四人一块出游时，挺和乐融融的。 一旦有人改变了身份，马上心态就不一样了。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问：微微，你跟寻呈翼怎么样？昨晚，没有重大突破？ 于微时顺着她的话：没有。就看了场电影，然后吃了宵夜，各回各家。 戚洵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微微，如果寻呈翼，也是个有钱家，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于微时从来没想过。 寻呈翼跟楼勤是亲戚不假。但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呢？ 寻呈翼那么好强，应该不会接受亲戚的施舍。看他看修理铺就知道了，他宁可清贫也要自立门户。 于微时想了想：小美，我没想那么远。我跟他，都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其他事，暂时没考虑过。 戚洵美马上回信：是我的错。我不该想太多。微微，家境不重要，对你好才最重要。 于微时哈哈笑：大道理我都懂。小美，放心。我如果做出选择，那就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戚洵美发了一个大拇指过来。 这场对话结束后，于微时还是给寻呈翼发了消息，表示：小美的态度是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敬而远之是本份。 寻呈翼把这句话转给楼勤。 空调嗖嗖的办公室。 楼勤看到这句话，莫名的不爽。 什么叫敬而远之？ 他很可怕吗？ 她是不是傻？为什么不昵而亲之？这是多好的往上爬的机会啊。他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楼勤坐在老板椅上转了一圈，抬手按下内线电话给秘书，让人事部主管上来一趟。 万春国际，下午上班时分，内部就流传一条劲爆消息。 行政部的实习生戚洵美好像要提前转正了！ 凭什么？ 跟她同期进公司的实习生，相当不忿。 可听说是太子爷亲自交待的后，大伙意味深长的‘哦~’表示了然。 戚洵美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她是去茶水间喝水，听到同事在议论什么，看到她来，又噤声不语看向她的眼神很耐人寻味，再三追问才得知公司最新出了这么档子有关她的传言。 第194章 我来接你下班 戚洵美心情很复杂。 如果流言是真的，她能提前转正，于她而言，是好事，她开心都来不及了。 但如果真的转正了，那岂不是坐实了流言？那她以后岂不是万春国际未婚女员工们的头号情敌？会被排挤吗？ 要知道，自打楼勤公开亮相以来，万春国际内部钻石王老五排行榜首就变成小楼总了。女员工们最想嫁的头号单身汉也是小楼总莫属。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小楼总青眼？ 戚洵美惶恐又纠结的等着。 “小美呀，这份文件帮我印五份，可以吗？”行政部资深员工递过来一份文件，客气的冲她笑。 “当然可以。”戚洵美就是打杂跑腿的，双手接过，做事去了。 看到她出格子间，有人滑动座椅靠过来，跟资深员工咬耳朵：“你还敢使唤她跑腿呀？” “怎么不敢了？” “江湖传言，她跟咱们太子爷……”说到这里挑动眉毛，不言而喻。 “你也说了是江湖传言。传言一般是不可信的。” “可是……” “就算她跟太子爷有一腿，那她也是行政部的人，跑腿不是很正常的工作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万一，哪天她爬上去了，说不定就是咱们的上司了……” “不会这么快吧？” “难说哦。” 行政部叽叽喳喳小声议论。 有关戚洵美和太子爷的传闻，他们都听说了。 有的吧，感觉与有荣蔫，有些感到很酸。 戚洵美学历一般，说难听点，根本拿不到台面上。长的也不出众，身材也就那样，还显得壮，气质更加邻家，工作能力也泯然于众，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太子爷会注意到她？ 简直没天理！ 戚洵美无视背后那些恶意的议论，专心做事，力求不出错。 快到中午时，她正在收拾桌面，准备去食堂吃饭。 楼勤的秘书过来，眼神意味深长跟她说：“戚小姐，小楼总有请。” “现在吗？”戚洵美诧异。 “是的。” 午餐时间，还要加班吗？ 戚洵美尽管不情愿，还是跟着去了，于是身后又留下一串指指点点。 中午，总办秘书室也没人了，都去吃饭了。 楼勤从办公室出来，不舒服的松开领带，看一眼秘书和戚洵美，说了句：“先吃饭。” 秘书心领神会：“小楼总，已经在西餐厅订了位置。” “嗯。” 戚洵美拧着手指，呆了呆。 什么意思？特意把她叫上来不是安排额外工作，而是一起吃饭？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啊。”楼勤回头招呼。 确定是唤自己，戚洵美赶紧跟上他的步伐。 总裁有专用电梯，一路畅通。到了大厅，才遇到几个同事，目露诧异。 西餐厅，气氛温馨。 戚洵美有点紧张，要了个套餐就一直坐着没说话。 楼勤笑了下：“怎么不说话了？你平时不是挺能说吗？” “说什么？”戚洵美垂着眼不知所措。 “跟平时一样啊。” 戚洵美抬眼，很想吐槽：能一样吗？ 她勉强笑了笑：“小楼总，你有什么事吗？” 楼勤看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很紧张？” “呃，有一点。” “为什么？” 戚洵美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 楼勤点明：“你面对我很紧张？因为我的身份不同了？” 好吧，人家都这么直白了，戚洵美直爽的性子又突现了。 她点头：“没错。”然后干巴巴的笑：“我还从来没有跟老总级别的人面对面说过话呢？” 楼勤轻笑：“不用把我当老总就好了。” 戚洵美扯扯嘴角。 她也再不敢把他当修理工阿勤啊。 沉默一直延续到餐盘撤走。 楼勤喝口水，问：“最近工作量比较大，还习惯吗？” “习惯。”戚洵美也默默喝口水。 “熬过这段就好了。”楼勤安慰一句，又问：“最近没时间去丁婆婆的店吧？” 听到丁婆婆的店，戚洵美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是很少去了。” “我也很久没去了，下班一块去吧？” “哈？”戚洵美好像惊吓不小，下巴一掉。 “今天正常下班。”楼勤心里有数。 天天这么绷紧神经，也该让员工放松一下了。 “哦。”戚洵美当然高兴。 “下班我来接你。”楼勤加一句。 戚洵美又惊圆了眼睛，忙：“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行了。” 楼勤真确的感觉到了她的抗拒。 她不想跟他有任何工作之外的关联。 这个认识让他有些挫败。 好歹他有头有脸，家世身材样貌学历什么都不差，怎么就让她频频拒绝了？ 不是拜金女，这很好。 可太过无视，很伤自尊。 “下班我来接你。”楼勤加重语气。 戚洵美无语看着他，忍了忍，最后忍不住了，才轻声：“小楼总，真的不用了。我这人，从小生活在角落，不习惯成为舞台中央那束光下的焦点人物。” “嗯？”楼勤扬眉吐出一个疑问。 “谢谢你请我吃饭，不过……”戚洵美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不过什么？一顿饭而已，你就要分这么清？”楼勤不高兴拉长脸。 “不是……”戚洵美手指绞了绞。 楼勤站起来：“走吧，先回公司。” “……哦。”戚洵美身不由己站起来。 楼勤替她拉开椅子，轻声说了一句：“别紧张，我还是那个阿勤。” “呵呵。”戚洵美面皮一紧。 戚洵美不想跟他一块回公司。 她出了门，故意举头四望，然后说：“小楼总，我还想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吧？” “我陪你一块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就是买点女人的生活用品。”为了不跟他待一块，戚洵美脸红结巴的扯了个谎。 楼勤认真盯了她一眼，无奈：“好吧。” 戚洵美转头去了旁边的商场超市。 没什么可买的，戚洵美在超市转了一圈，给于微时发了微信：微微，我今天正常下班，过来蹭晚饭。 于微时的微信很快过来：欢迎。 戚洵美咬咬牙：小楼总好像也想来？ 于微时略感意外：他也来？可以呀，也欢迎。说起来，你们好久没来吃饭了。 戚洵美回了一个：嗯。 第195章 你不想上头条 快到下班时，戚洵美留意着时间。 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不想跟楼勤有太多牵扯。 可惜，事不如愿。 离下班还有五分钟，楼勤竟然光临行政部了，把一众主管等人唬的鸡飞狗跳。 楼勤跟主管打了声招呼，说了句：“没事，我接戚洵美下班而已。” 办公区寂静了几秒，好几十道目光集体射向装傻充愣的戚洵美。 戚洵美一头黑线，面色镇定的收拾桌面，然后等着下班时间到了。 “走吧。”楼勤走到她办公桌边。 “小楼总……”戚洵美真的快哭了。 楼勤偏头，率先走出去。 戚洵美顶着几十道探询的目光，慢腾腾跟着出办公区。 身后滔开的讨论，她也管不了了。 电梯边下班的同事颇多，看到楼勤，纷纷叫：“小楼总。” 然后又目光一致的看向低头的戚洵美。 “嗯。”楼勤从容淡定，客气的回应员工的招呼。 专属电梯停在面前，楼勤先进去了。 戚洵美磨磨蹭蹭的，被楼勤不客气拖进去，惹得她惊呼半声‘啊！’想到此时走廊都是同事，又赶紧闭嘴。 “戚洵美，你在躲什么？”楼勤指名道姓问。 戚洵美想了想，无畏抬眼：“躲你呀小楼总。” “现在是下班时间，叫我名字就行了。” “不敢。” “你也有不敢的时候？” “是呀。” 楼勤盯着她瞧，叹气：“小美，你不用这样。” “小楼总，你更加不用这样。” “我哪样？” 戚洵美看一眼电梯下降的楼层：“你接我下班这个举动，会上公司内部热搜头条的。” “那又怎么样？” “你当然不会怎么样？可我就惨了。” 楼勤笑眯眯：“你怎么惨了？你不想上头条？” “不想。”戚洵美摇头，严肃：“小楼总，你这样，会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我还想安心在公司一直待到退休呢。” “哈？”楼勤失笑：“你想的可真长远？” “当然。” “对公司这么有信心？”待到她退休，那起码还得三十多年后了。 戚洵美讨好笑：“万春国际一定会成为一家历史悠久的百年老牌公司。” “谢你吉言。”楼勤搓下脸：“你别想太多了。我这么做不是让你为难，而是……” 戚洵美安静等他下文。 电梯到负一层了。 楼勤率先跨出去，回头：“跟上。” “哦。” 他是开车来的，停在专属车位上。 黑色的，卡晏而已，挺低调的。 戚洵美坐到副驾位，以为他还会继续那个‘而是’话题。谁知楼勤压根忘了一样，把车开出停车场，直接奔向桂花巷。 天边晚霞满天，正是下班高峰，路上有点堵。 楼勤手指叩在方向盘，问：“你跟于小姐说了吗？” “说了。”戚洵美惊讶问：“你要过去的事，你自己没跟她们说吗？” “我跟九哥说了。” 觉得还要解释一句：“我没有丁婆婆的联络方式。” “你有微微的微信吗？” “也没有。” “哦。”戚洵美不知为什么，心情一轻。 走走停停，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到桂花巷。 “那是谁？”楼勤目光如炬，第一时间看到丁婆婆的店门前停了一辆悍马。 这风格，倒是像寻呈翼，可他在海市没购车啊。 “会不会是寻呈翼找朋友借的车？”戚洵美也看到了，本能想到是寻呈翼。 楼勤把自己的车小心停在旁边，摇头：“九哥在海市的朋友，不可能借他悍马。” 丁婆婆的店一如往常，旧旧的，差不多关门打烊了。 最近生意好的不像话，丁婆婆把打烊时间提前了。 “微微！”戚洵美下了车，走到店门前就开始大声呼叫。 她又恢复那个大大咧咧的戚洵美了。 楼勤落后几步，看的直笑。 “小美来了。”于微时听到声音，赶紧擦着手迎出来，又对楼勤：“小楼总来了。” “于小姐，不带么埋汰人的。”楼勤不好意思：“叫我阿勤就行了。” “呵呵，那好吧。”于微时不是他员工，直接叫全名了：“楼勤，会下棋吗？” “什么棋？” “象棋。” “不会。我只会国际象棋。” 于微时耸下肩。 戚洵美挽着于微时，小声问：“怎么啦？谁要下棋？” “呶。”于微时嘴巴一抬。 后院廊下，寻呈翼和一个戚洵美看着面生的年轻男子蹲在小桌边下象棋。 “这位是苏墨。”于微时为他们做介绍。 听到楼勤的名字，苏墨才抬眼：“楼勤？小楼总？幸会。” “苏三少，久仰。” 两人泛泛握手，苏墨继续跟寻呈翼下棋。 已经输了两局，这一局不能再输了。 寻呈翼也不打算放水。谁让这家伙对于微时不死心呢？就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寻呈翼，你来帮我忙吧。楼勤，你替他下一局吧？”于微时都不忍心苏墨输太惨，把楼勤推上去。 寻呈翼抬抬眼皮。 于微时不容分说，把寻呈翼拉起来，拖进厨房：“来者都是客，你让他一局吧？不然他脸上不好看。” “我为什么要他脸上好看而让局？这样，是对对手的不尊重。”寻呈翼纠正她的错误观点。 于微时脸色一变，将一把菜堆到他手里：“拣菜。” “……哦。”寻呈翼不敢再反驳了，乖乖拣菜洗菜。 戚洵美晃过来，笑眯眯问：“要不要我帮忙？” “小美，你去陪陪姨婆婆吧。” “好呀。” 丁婆婆在厨房外修鸭毛，对年轻人的事不掺和。 后院这么热闹，她并不嫌烦，反而很高兴。 跟年轻人在一起，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楼勤根本不会下棋，结果自然是输。 苏墨脸色阴转晴，也不下棋了，跟他攀谈起来。 “小楼总跟微微认识的？” “对。比你认识得早。” “呵呵，赶早不如赶巧。”苏默看一眼戚洵美，好像想到什么：“那是微微的好朋友？” “是。” 楼勤不愿被他带节奏，抢先问：“你怎么有空过来？” “哦。老家的事告一段落，我回来第一件事就过来了。” 楼勤冷笑开怼：“没想到苏三少这么没眼力见。” “什么意思？” 楼勤直接抬下巴：“呶，他们是一对。” 他们，指寻呈翼和于微时。 第196章 可有可无的危机 苏墨挑挑嘴角：“公开了吗？官宣了吗？都没有吧？那就公平竞争喽。” 楼勤无语了：“何必呢？反正最后你是输家，何必花费心思。” “我乐意。”苏墨说完，起身去跟丁婆婆套近乎了。 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能帮忙拣菜，只陪着说些段子笑话，倒把戚洵美逗乐了。 “切。”楼勤撇嘴。 众人齐心协力，这顿晚餐很是丰富，一张小桌还摆不下，拼了桌才罢。 席间，丁婆婆拿出珍藏的酒，大家尝了尝，有点烈，后劲较足。 戚洵美尝了一口就没喝了。 丁婆婆酒量不错，于微时也还行。 “没想到，微微酒量这么好？”苏墨称呼很亲昵，惹的寻呈翼瞪眼。 于微时轻轻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偶尔会陪奶奶喝几口。” “你们老家那里的人，不管男女是不是酒量都好？”苏墨好奇问。 “嗯，大部分都能喝。” 丁婆婆也笑了笑：“男女老少，酒量都不错。” “哇哦！我敬婆婆。”苏墨举杯。 丁婆婆饮了。 席间气氛渐融洽，一坛酒很快见底。 除了寻呈翼，楼勤和苏墨的酒量不足以支持他们清醒到最后。 餐毕，楼勤和苏墨都喝趴下了。 “喂，楼勤。”于微时摇动他。 楼勤昏昏沉沉睁眼：“于小姐，你怎么有两个头？” 于微时伸手问：“这是几？” “这是……别动，让我数数。”楼勤眯着眼，手指点点：“一，二……你别动呀。” 戚洵美看不下去了，悄声：“最好的醒酒办法就是把他们的头按到冷水里，绝对清醒。” “我不敢。你敢吗？”于微时摇头。 戚洵美急摇头：“不敢。他可是我们万春国际的太子爷。不过，这个苏墨……”她捏捏拳头，故做狞笑：“他不是我顶头上司，我敢。” 丁婆婆笑眯眯：“别闹。我去煮醒酒汤给他们喝下。” “婆婆，我来帮你。”戚洵美蹦跳跟去。 楼勤模糊看着戚洵美背影，低声：“戚洵美，你又躲去哪？” 于微时看一眼他，又转头看一眼戚洵美，偏头若有所思。 寻呈翼举着电话进来：“我帮他们叫了代驾。” “嗯。也好。” 丁婆婆的醒酒汤熬的快，给二人灌了些，代驾也到了。 寻呈翼把两人分别塞进车里，让代驾送走。 “小美，我送你回去吧。”寻呈翼也喝了酒，不可能开车送，而是叫了网约车。 戚洵美挽着于微时的胳膊：“我今晚跟微微挤一个被窝。” “可以呀。”于微时答应。 “嘻嘻，开玩笑的。”戚洵美冲寻呈翼挤眨眼：“寻呈翼的脸色变幻很快哦。” 寻呈翼摸摸鼻子否认：“没有。” 于微时听出戚洵美的调侃之意，拉下她的手：“你也喝醉了。” “我没醉呀。我才喝一小杯。”戚洵美打个哈欠：“不过有点困是真的。” 寻呈翼忙道：“那走吧，网约车快到了。” “嗯。”戚洵美应一声，拉过于微时，说悄悄话：“微微，你跟寻呈翼真的还没在一起？” “没有。” “那个苏墨是怎么回事？” 于微时摊手：“一个客户而已。” “仅仅是个客户？” “没错。” 戚洵美拍心口，轻松笑：“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是不太想看到你陷入三角恋戏码的。” 于微时苦笑不得：“你小说看多了吧？” “苏墨的用意，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于微时强调：“他，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客户。” “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释。”戚洵美觉得自己为她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反正，她是坚定的寻于恋支持者。 除了寻呈翼，她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己最好的朋友。 “小美，你跟楼勤……”于微时也一直没逮到机会跟她说体己话。 戚洵美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你也别多想。” “可是……” “哎呀，不能让司机等久了，我先走啦。”戚洵美又冲丁婆婆挥手：“婆婆，拜拜啦，谢谢款待。” 丁婆婆和气：“到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好的。” 虽然还不算太晚，不管是出于绅士还是朋友的立场，寻呈翼都责无旁贷的把戚洵美送回家。 送到小区门口，寻呈翼站定，看着她进去。 戚洵美让晚风一吹，那点小小的酒气早就吹散了。 她笑眯眯昂头俏皮：“谢谢你呀。嗯，采访一下，忽然多个情敌是什么心情。” 寻呈翼淡淡一笑：“多了可有可无的一丝危机感。” “哦？只是可有可无？” “没错。微微，暂时不接受我，一定也不会接受姓苏的。” 戚洵美脑子转了转，马上理清了其中的逻辑。 像寻呈翼这样的男人都不接受，于微时怎么可能转投苏墨怀抱？何必舍近求远多此一举呢？ “加油！我一直是支持你的哦。”戚洵美握握拳头。 “谢谢。”寻呈翼咧嘴笑。 “好啦，我回家了。你回吧。”戚洵美摆摆手。 刚一转身，就听到尖利的嚷叫：“小美？” 戚洵美头皮一炸，这个声音…… 抬眼看，脱口：“妈？” 几个中年妇人，穿着统一的服饰，面带惊喜与惊奇快步走过来。 当中那个心宽体胖，五官跟戚洵美有五分相似，眼神咄咄在寻呈翼身上溜一圈，转回女儿身上。 “小美，这是谁呀？” 戚洵美朝天翻眼，很抱歉的看看寻呈翼。 寻呈翼和气笑笑：“伯母，我叫寻呈翼。是小美的朋友。” “哦，寻呈翼？那个寻？寻找的寻？” “对。” “这个姓很少见呀。”戚妈妈把他打量完毕后，面露赞许之色。 人才不错，气质不错，声音好听，一看就是正派人。 戚洵美为防止自己妈妈问太多，岔开话题：“妈，你们跳舞回来了？今天怎么收工这么早呀？” “还早呀，看看几点了？”戚妈妈瞪她一眼，又笑眯眯转向寻呈翼：“小寻呀，要不要上去坐坐？” 戚洵美倒抽冷气：她妈这是，意图太明显了吧？也太急了吧？ “不用了，改天吧。”寻呈翼很给面子的笑着拒绝，然后对戚洵美：“我先走了。” “嗯。”戚洵美快速摆手。 第197章 催婚 戚妈妈还追着问：“小寻呀，你住哪里呀？你是做什么的呀？” 寻呈翼脚步一顿，不敢再停留，飞快去搭公交车了。 这下可苦了戚洵美。 她不但在应付妈妈的盘问，还要应付妈妈舞友的追问。 “小美呀，那小伙子是哪里人啊，做什么的呀？” “长的可真俊呀，是个模特吧？” “声音很好听，怕是电视台主播吧？” “依我看，都不是。像是个军官。瞧他那身板，那肌肉……啧啧。” “行了，少说一句，让小美说。” 戚洵美抚额：“各位阿姨婶婶们，你们误会了。他只是我一个普通的男性朋友。” “普通男性朋友，这么体贴送你回家？” “这是绅士风度嘛。这么晚，送一个女性朋友回家，多正常的事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们看呀……” 戚妈妈打圆场：“行了行了，一人少说一句。小美，走啦走啦，回家去。” 拖着戚洵美快步离开舞友们七嘴八舌的轰炸。 回到家，戚洵美要去倒水喝，戚妈妈神色严肃：“小美，过来。坐下。” “妈，什么事呀？”戚洵美不解嘟嘴：“我不是解释了吗？一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男人跟女人之间，不可能做朋友的。”戚妈妈冷哼一声：“别想糊弄我。” “好吧，我交待。”戚洵美喝口水，也敛起神色认真：“寻呈翼呢，在追我的好闺蜜微微。妈，你知道微微的对吧？她很漂亮，也在海市发展。跟寻呈翼呢，现在是门对门的邻居。” 戚妈妈一下蔫了：“他，他在追你那个好朋友？” “是呀。我才从微微家蹭了一顿晚饭，喝了一点酒。这种情况下，他们做为朋友不可能让我单独回家。所以，寻呈翼送我回来的。仅此而已。” 戚妈妈眨巴眼，不甘心：“还在追的阶段吧？” “是呀。不过寻呈翼很痴情的，非微微不可。” 戚妈妈顿时无言了。 她在视频里，照片中见过于微时，是个大美女。跟女儿还是死党闺蜜。 “妈，我去洗澡了。”戚洵美松口气，知道妈妈不会再误会寻呈翼跟自己的关系了。 “我说小美你呀，怎么回事？嗯？你朋友都快交男朋友了，你呢，男朋友的影子都没一个。让你相亲也推三阻四的，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没想到，戚妈妈开始唠叨了。 戚洵美一听，头就大了。 她匆匆找出换洗衣服窜进洗浴间，以躲开母亲的碎碎念。 寻呈翼坐的公交车，回了桂花巷，抬眼看到丁婆婆店二楼有灯光泄出来。 拿出手机拨打于微时的电话。 很快就接了，于微时问：“寻呈翼，送小美回家了吧？” “嗯。到窗边来。” 于微时探出头，看到楼下站立的寻呈翼，诧异的在电话里问：“怎么啦？” “没什么，心里闷，想跟你说说话。”寻呈翼还不想回去。 他酒量不错，没醉。 这么好的夜晚，他不知为什么偏烦闷。 “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寻呈翼不挑剔。 于微时想了想：“我，下楼来一趟？” “好。”寻呈翼开心了。 没多久，于微时头发轻轻挽起，一件旧长裙，简朴的宅女打扮，开了店里小门，轻轻侧身出来，小声问：“你怎么啦？” “能不能陪我说会话？”寻呈翼眼里含笑。 “恩，可以。” 两人沿着桂花巷，走到巷最尽头桂花树下。 树下早就坐满歇凉的男女老少。 看到他们并排散步，大家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眼神。 这一对，好像在桂花巷，已经被默认了。 “你刚在干什么？” “练符。” “练习的怎么样了？” “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于微时望星空笑：“我觉得，离成功不远了。” “是什么符？” “平安符。” “不是安神符吗？” 于微时笑摇头：“安神符也在练，已经相当熟练了。姨婆婆说，平安符比较要紧。让我先把平安符练好。” “还得记咒语吧？” “要记。不过咒语比较容易。” “有没有试过效果？” “姨婆婆不许我冒进。”于微时挑挑眉：“我理解她的苦心。半吊子水平，不适合出手，免得丢人现眼。” “哈，你还真谦虚。” 于微时无声勾勾唇角。 走了几步，找到一个树荫下的石凳。 寻呈翼拿出纸巾擦了擦，请于微时坐下，笑叹：“真好。丁婆婆的店，看着看着生意越来越好。知名度算是打开了。” “是呀。这说明，开冥店，也是有社会需求的。” 寻呈翼补充：“也是能财源滚滚的。” “没错。”于微时偏头：“你的修理铺呢？最近生意很好吧？” “老样子。不算很好，但也不坏。”寻呈翼搓搓手，叹气：“我现在烦恼的是，怎么找到捕鬼女？” 于微时也跟着叹气：“别急，慢慢来。” “如果明年是阴年的话，那只剩半年了。” “半年，也还好。” “铁弓山白虎的事……”寻呈翼也记在心里。 于微时默然片刻：“他们好像也没危及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只能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手无缚鸡之力，寻呈翼力大无穷，可退鬼神。可人家，压根不露面，怎么交峰呢？ 空气安静，夜晚正好。 寻呈翼侧头，看着于微时，心里在酝酿…… ‘家乡有条猛洞河’的曲奏突兀的响起。 于微时忙接起，看一眼来电备注是：苏墨。 “微微，微微，丁婆婆还没睡吧？我有急事。救命急事。我马上赶过来接你们……”苏墨说的语无伦次。 “苏先生，出什么事？” “大事，十万火急的大事。非丁婆婆不可。” “啊？”于微时皱眉：“到底什么事？” “我爸，不见了。” “这个，报警啊。” “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清。我已经往桂花巷赶过来了。”苏墨急急：“这件事，报警不太好，只能打扰丁婆婆了。” 于微时握着电话：“哦？” 寻呈翼就在身边，把电话内容全听进去了，也皱眉：“苏墨搞什么名堂？” “先看看再说。” 苏墨虽然吐词不清，可能还带着醉意，但语气很急不像是作秀。 第198章 绑架? “绑架？”于微时看着急的眼红的苏墨，轻声重复。 苏墨扯扯衣领，额头有汗，形象不算很好，看来是真的着急了。 丁婆婆最平和，轻言细语问：“报警了吗？” “没有。”苏墨重叹：“绑匪留了一张字条，说如果报警，就等着收……”不想说那个字。 寻呈翼双手环胸，最为冷静：“出事地点在哪？” “郊区路上。我爸的车翻在沟里，司机受了重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有打斗痕迹。” 于微时发问了：“他们想要什么？” “一千万。” “你们家，给得起吧？” 苏墨迟疑：“数目不小，凑一凑，还是可以的。但是，他们只给了一晚的时间……” 银行也关门了，公司账面就算有一千万，那也是公款。 挪动公款应急，那是要董事会决定才行吧？ “苏老先生怎么说？”董事长拍板，也许有转机。 苏墨烦燥的抓抓头发：“我爷爷说我过来求丁婆婆帮忙。” “帮什么忙？”于微时不明白了：“我姨婆婆也不是谈判专家，也不是追踪专家……” 苏墨认真道：“能不能请丁婆婆算算，我爸在哪个位置？” 于微时一怔：“这个怕是……” 谁知，丁婆婆四平八稳笑：“这个难度太大，恕我办不到了。不过，你可以提供下令尊的生辰八字，我算算他目前可平安？” “好好。”苏墨早有准备，掏出一张纸，双手恭敬的递给丁婆婆。 丁婆婆说了句：“稍等。”转身出后院。 寻呈翼轻摇头：“你们不报警，全指望丁婆婆？这样，不怕危及令尊安危？” “我们家人在分头行动。”苏墨淡淡给出答案。 “那么绑匪有没有说，在哪里交易？” 一千万，总不能是转账吧？ 现金的话，够重，得找个最安全最隐秘的地方。 “还没说，在等电话。” “等电话？”于微时眼眸一亮：“有电话就好办了。不过这种技术手段，非警方莫属吧？” 苏墨笑了笑：“公司有专业的安保人才。追踪电话，技术难度不是那么高。” “难怪你们不报警。原来公司人才济济。”于微时也不知是调侃还是真心夸奖。 苏墨苦笑一声：“微微，你别笑我了。” “不是笑你，是夸你呢。” 正说着，丁婆婆回来递回的字纸，说了一句：“苏先生暂时无恙。” “谢谢。” “不过他命中该有此劫。” 苏墨一怔，急急追问：“丁婆婆，那，这劫可化解吗？” “可以。但要找对人。” “什么？”苏墨眉头一锁：“找对人是什么意思？” 他不正在找对人吗？名气渐增的丁婆婆，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婆呀。 “绑匪为什么会绑令尊？单单是图钱吗？”丁婆婆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苏墨眨巴眼：“不是图钱，难道图人？我爸，做生意中规中矩，据我所知，并没有得罪什么人。退一万步说，就算得罪了生意中上的同行，也不会出此下策吧？要知道我爸，在公司的位置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简言之就是如果是对手绑了苏父，公司一样可以正常运转。苏父在公司的作用，并不是那么无可替代。 “如果是图人呢？”丁婆婆问。 苏墨继续眨巴眼，一头雾水：“图人？我爸，不是我说。也不是什么经商人才啊？” 丁婆婆缓缓摇头：“别的我也算不出来。只算出这可能是一桩私人恩怨。” “啊？私人恩怨？”苏墨更加不解了。 于微时注解：“就是说绑匪不是随机作案，也不仅仅是图钱，可能关乎江湖恩怨。苏墨，你好好想想，你父亲，有没有跟谁私人结怨？” 苏墨过滤了一遍她的话，半晌才不好意思：“我爸跟谁有私怨这事，我还真不清楚。这样吧，我问问我妈去。” 丁婆婆点头：“先找准源头，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对，我们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于微时做个请的手势：“不早了，你请回吧。” 苏墨还不太想走，可是，丁婆婆话说到这步，再赖下去，估计得不了好。 “那就先谢谢啦。”苏墨走到前店，又诚恳问：“丁婆婆，微微，如果还有疑问，我可不可以随时来请教？” 于微时不敢作主，看向丁婆婆。 丁婆婆和气：“可以。” 把苏墨送走，于微时看一眼寻呈翼，笑：“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寻呈翼迈步去了对屋。 于微时洗漱一新，懒懒的倒在床上。 最近神经放松多了，店里的生意也好起来了，丁婆婆名声也扩出去了，于微时觉得自己干这行，都快爱上这一行了。 画符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嗯，没什么太多烦心事。 所以，睡觉！ ‘咻咻’黑暗中，有怪异声在房间轻轻响起。 于微时不是个很警醒的人，她翻个身没有惊起。 “哎哎，于小姐，于小姐……”声音直接在耳边唤。 某个时刻，于微时没缘故的激灵一下，清醒了。 巷子里有路灯，浅浅的灯光从窗外映进来，房间蒙上一层淡淡的暗光。 风扇还在转动，于微时扯扯薄被子----有点冷。 “于小姐？” 于微时一愣神，随即扯扯被子，小声问：“谁？” 该不会是小偷吧？附近的小偷知道她的名字吧？ 于微时并不十分紧张，她曾经跟叔叔学过一点武术。自保没问题。 “我呀。听不出我的声音。” 声音隐约耳熟，但她一时之间记不起来。 “不好意思，仓促间，我想不起来。你到底谁呀？”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朱轻呀。” 朱轻？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搜索一遍，过了几秒，从记忆库弹跳出来。 于微时轻啊一声，赶紧坐起，拧亮了台灯。 房间空无一人，莫名冷森。 先摸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 “你怎么来了？”于微时转转头，奇怪：“你有事吗？” “呃？算有吧？”声音就在床边不远，透着一份无奈与低微。 于微时掩嘴打个哈欠，不在意问：“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不，不是。”朱轻干巴巴支吾：“是，是你现在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第199章 等价交易 “什么？”于微时揉揉眼睛，听不太懂。 朱轻还在支吾：“就是，字面的，意思。你，目前，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于微时眨巴眼，认真捋了捋思路，好半天才问：“这不像你呀？上赶着要给我帮忙，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地府在开展五讲四美活动，你有名额……” “我靠，你想像力是不是太丰富了？”朱轻笑了：“改行写小说去吧，还当什么冥店打工小妹呀。”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敢请你帮忙呀？总觉得不是一个坑。”于微时反正看不到他，双方之间也是交易性质，说话也就直白了。 朱轻沉默少许，才期期艾艾：“这不是快到中元节了吗？” “对呀。没几天了。是百鬼出行的好日子。” 朱轻幽幽叹气：“也算不是好日子。” “怎么？” “恶鬼猛鬼讨厌鬼们一齐出动，你觉得好吗？” 于微时马上摇头：“不好。但，它们也不至于危害人间吧？” 朱轻又沉默，隔了一会，才闷闷：“我需要钱。” “哦。”于微时忍了忍没问它需要钱去做什么？ 只是慷慨说：“我明天烧给你。要多少？” “无功不受禄。况且数目比较多，我不可能白要你的。”朱轻压低声音。 于微时忽然明白过来。 他想等价交换。 他出力，她出钱，双方目的明确，不会有过多无谓的牵扯。 其实这种状态蛮好的。 难怪，他一上来就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只要他帮忙出力了，他才心安理得接受钱财。 于微时瞬的弯唇笑：“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是有件客户委托的麻烦，想请你帮忙。也只能请你们帮忙。警方都指望不上。” 果然，朱轻声音透着喜悦：“快说快说，什么事？” 于微时抬头把碎发夹到耳后，简洁明了的把苏墨父亲被绑架的事跟他提了。 朱轻也没有太意外。 哪个朝代都不缺富翁被绑架的破事。 “苏家？在海市也算有名的企业。我过世前，他们家就在海市风生水起。”朱轻只是过世五年，海市本地人，听过苏家不奇怪。 于微时笑笑：“那我也不多费口舌了。你能不能去郊外，翻地现场转一转，也许能遇到几个同类，然后抓到新线索呢。” “好，我去办。”朱轻一口答应。 “关于报酬的事，你不用担心。苏家很大方的。” “行，我相信你。”相信她不是抠门的。 于微时再打个哈欠，说：“那我等你好消息。” 朱轻迟疑下：“我们约个地方交易吧？这里，我是可以来，但总觉得楼下那位婆婆，不是善茬。” “你，上次说过，我姨婆婆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现在想起来了吗？”于微时压低声音问。 朱轻幽叹：“想不起来了。” “算了，这事不提了。” “那我先去了，明天给你消息。嗯，明天……算了，我还是来楼上找你吧？”朱轻想了想，郊外太远，附近也没啥安全的地方，就定在这个楼上见面算了。 于微时还笑笑问：“你不怕我姨婆婆了？” “是有点怵。可我琢磨了下，附近没更保险的地方。” “就这里吧，不用换地方了。麻烦。” “行，那我先走了。”朱轻话音一落，房间顿时寂静。 于微时挺兴奋的，这叫什么？ 这叫瞌睡有人送枕头。 苏墨家这事，警方不介入，听起来是私人恩怨。但稍有不慎，这个劫就变成死劫了。 找对人才可以化解，若是找不对人呢？ 反正已经睡不着了，于微时头一回主动发微信给苏墨，问他：绑匪有电话过来吗？ 她也就是问问，没指望苏墨秒回。 没想到，苏墨真秒回了：没有。 下一秒又问她：你还没睡？ 于微时马上回：是半夜惊醒。忽然想到这事，多嘴问一句。 苏墨抓着机会，邀：正好，我也睡不着。陪我聊会。 于微时盯着这句话，过了一会，说了句：聊什么？ 苏默：随便什么，我现在心烦意乱。 于微时发送一个摸头的表情包：稍安勿燥，车到山前必有路。 苏墨问：微微，你有办法了？ 思索了半天，于微时不能实话实说，而是委婉：我试着帮你用用土方子，灵不灵，我不敢保证。 发送成功后，就接到苏墨的语音，很是激动：“微微，你说真的吗？什么样的土方子？” 于微时斟酌：“土方子暂时保密。我不是开玩笑。绑架这个事，也有时效的。人质越快解救越好。拖延下去，对你们不利。” 苏墨很快回语音：“对对，是这个理。所以我在说服爷爷，是不是要报警？” 于微时马上问：“苏老先生同意了吗？说实在的，报警的确是上上之选。” “没有。”苏墨语音里长长叹气：“我爷爷，深信丁婆婆说的，这个劫可化解。” 于微时苦笑一声：“可我姨婆婆也说了，要找到对的人，才能化解这个劫难。” 苏墨很快回信：“所以我明天还得来一趟店里。这个对的人，丁婆婆有没有提示？” “啊，这样呀？”于微时表示理解。 双方就明天沟通一事，又交换了意见。 因为丁婆婆的神奇之处被证明，所以苏家有一点把希望寄托在丁婆婆身上。明天可能来的不止是苏墨，很可能是苏老先生。 而于微时呢，因为拜托了朱轻打听详情，不是无偿的。所以旁敲侧击让苏墨听明白了收费问题。 苏墨是有钱人，又是如此紧急大事，当即表示。如果父亲平安归来，报酬大于等于六位数。 双方达成一致意见，互道了晚安。 第二天，于微时起的晚了点。 等她洗漱一新下楼，丁婆婆已经出门买菜去了。 寻呈翼大早上就排除给她买了早餐送过来，笑邀：“今天不忙的话，去我哪里坐坐。” “嗯。”于微时垂眼，知道他用意。 轻抿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笑意：“有空我会过来的。” “好，等你。” 寻呈翼美滋滋的啃着肉包子转身去修理铺。 巷口，好多人翘着望向同一个方向。 一辆目测百万的豪车，缓缓驶来，停靠的桂花巷。 “啧啧！”桂花巷口响起称奇艳羡声。 第200章 从私人生活方面入手 再次见到苏老先生，于微时一眼看出他比前阵子老多了，憔悴了，眼神也不复往日的明亮，显出混浊来了。 于微时急忙让进后院，搬来一张高椅请他坐下。 苏老急不可奈问：“丁婆婆呢？” “姨婆婆买菜去了。苏老先生，请稍候。”于微时倒了茶来，请随行的苏墨和司机喝。 苏墨眼下有黑眼圈，昨晚也没睡好。 他摆手：“微微，昨晚你跟我说的土方子……” 于微时眼皮一跳，猛使眼色。 谁知苏墨却笑：“我跟爷爷说了。爷爷想听听你说的土方子是怎么个操作法？” 于微时搓搓脸，十分的窘。 这让她怎么说？她还没跟姨婆婆沟通的呢？ “这个嘛……”她虚应：“一会等姨婆婆回来再说吧。你们坐。” 然后，她又去洗水果端出来。 苏墨跟进来，着急：“微微，怎么啦？昨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苏墨，这个土方子，我不是说暂时保密吗？” “可那是我爷爷，也需要保密吗？” 于微时双肩一垮：“可以透露，但我不能说的太细。” 跟鬼做交易这事，她是绝对不能再让人知道了。 苏墨想了想：“我明白了。” 神婆嘛，多少都有独门手段，不对外界泄露是正常的。 陪着苏家爷孙坐在后廊，于微时不太会安慰家属，相对无言。 好在，丁婆婆买菜回来，看到苏家爷孙出现，并不意外。 “丁婆婆，又得麻烦你了。”苏老先生很客气。 “你客气了。”丁婆婆问：“你们吃过了吗？” 苏墨点头：“我们吃过了。” 于微时悄声对丁婆婆：“姨婆婆，早饭在厨房热着。” “嗯。”丁婆婆点头。 苏老先生过意不去：“不好意思，那你们先吃吧，其他事过会再说。” “行。”丁婆婆也不委屈自己的肚皮。 苏家爷孙在后廊继续等待。 丁婆婆和于微时两个在厨房解决早餐。 趁着这个空当，于微时压低声音把昨晚跟朱轻的交易提了一提。 末了，于微时轻声：“我没问他急需纸钱做什么？总归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想来不是做什么危害人间的坏事吧？” “行，挺好的。”丁婆婆神色平静：“能帮一把是一把。而且这事，办好的，三赢。” “三赢？”于微时琢磨：不是双赢吗？ 丁婆婆笑了下：“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于微时眉头轻蹙：“嗯？是这个理。” 人质回来，苏家开心，出手大方。她就可以给朱轻烧丰厚的纸钱了，丁婆婆的店，借此一役，名声更响了。三方皆大欢喜。 后院，晨风习习。 丁婆婆整整衣襟，坐到苏老先生面前，问：“绑匪有电话吗？” “没有。” 这就难办了！ “你们查到嫌疑人吗？” “有几个。”苏墨忙答：“跟我父亲有私怨的，查到几个。但都没作案时间，都排除了。实在想不到会是谁？” 于微时从旁问：“事发附近，有监控吗？” “事发现场路段没有监控。不过岔路口有监控，我们查了，有几辆车比较可疑，还在确认中。”苏墨条理清楚答。 “司机呢？醒了吗？” “醒了。”苏墨知道她们要问什么，抢答：“司机说，有人别人，把我父亲的车别下沟，然后跳下两个蒙着丝袜的男人，手里有尖刀，二话不说，对着他就是一顿揍，不说话。司机昏迷过去了，余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于微时托腮想了想：“司机有没有看清别车的是什么车型和车牌号？” “是辆小汽车，黑色的。车牌号他没看清，其中一处沾了泥巴。但他恍惚看到好像是海市本地的车牌号？” 丁婆婆听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沉思片刻问：“字纸上的字……” 苏老先生叹气摇头：“绑匪狡猾。字纸上的字都是从报纸剪下来的，不是手写。纸条上也没留下指痕。” “这是惯匪吧？”于微时都惊愕了。 手法这么娴熟，只能是老手。 “他们，什么口音？” 苏墨无奈摇头：“绑匪从头到尾没说话。据司机回忆，个头中等，穿着也是市面上廉价的黑色t恤衫。” “所以，线索是有，但没什么用。”于微时总结。 苏老先生点头，眼神充满希望的望着丁婆婆。 丁婆婆双手交叠，微仰头，沉吟少许：“绑匪绑人，总要有所图。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我这边，帮你们再细算算。” “多谢丁婆婆。”苏老先生上身前倾：“那么，我儿子……” “暂时没生命危险。”丁婆婆递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严肃道：“我个人建议，你们还是从私人恩怨入手，再好好查查。” 苏墨小心问：“查什么？” “令尊的，私人生活方面。”丁婆婆这次说的很直白。 苏老先生和苏墨都一愣。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苏家在海市比不是万春国际，那也是富了三代好吧？家大业大，又出败家子和浪荡子。难保在个人作风上糊涂。 苏墨沉默了。 他父亲的私人生活，据他所知，好像还可以。 跟他母亲，也还恩爱，不是像叔叔们那样包养小三情妇。但，早年前也有风言风语说父亲在女人方面也是犯过错的。 “明白了。”苏老先生站起来，告辞：“又麻烦丁婆婆了。多谢提醒。” 头一摆，司机就送上一张支票。 于微时接了，低头一看：哇，好多零！ “谢谢苏老先生。”于微时展颜咧嘴笑。 苏墨一旁扯扯她的衣摆，低声：“微微，过来一下。” 于微时抱歉对苏老先生一笑，跟他一边去了，小声：“还有事吗？” “有新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这边有新消息，也第一时间告之我。”苏墨吐口气，神情疲累。 “没问题。” “微微，其实我父母，还算恩爱美满。”苏墨好像要解释什么。 于微时诧异：“呃？那很难得呀。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算很恩爱，该查的还得查一下。以防万一嘛。” “会的。回去马上着手。”苏墨低声。 “那个，你叔叔他们……”于微时看他这丧丧的样子，追问一句。 第201章 不走寻常路的绑匪 苏墨猛搓一把脸，冷笑：“他们呀，巴不得我爸回不来，呸呸！”说完又啐几口。 于微时提醒：“那，消息还能封锁得住？” 若是兄弟几个巴不得兄长回不来，肯定会故意把消息放出去，引起绑匪反感吧？然后趁机撕票，借刀杀人最高明。 苏墨再次冷哼：“还好，我爷爷坐镇，暂时没乱。只是拖不得。明天，我父亲有个重要会议，必须出席，否则还是会瞒不住。” “放心吧，令尊会平安归来的。” “多谢。” 临出门，丁婆婆还送了苏老先生一副安神符，让他回去服下，好好休息。 心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何况，他们还是私下解决。私人的力量，到底比不上警方专业。 把苏家爷孙送走，丁婆婆的店开门营业了。 门口已经有人排队求买安神符了。 当然，还有求别的。 比如说，孩子学习不好，是不是脑子不灵活？求一副符，让孩子聪明起来。这样的客户，丁婆婆一般都是直白拒绝：“对不起，这种符，真没有。” 再比如，夫妻关系不和的，能不能求一副符，让夫妻关系缓和。丁婆婆苦笑不得回绝：“这个也真没有。” 再三比如，生了癌症，医院都宣告不治让回家好吃好喝去。患者家属求一副健康符。丁婆婆再好脾气都要变脸了：“这里，是冥店，不是仙家。” 在于微时看来，有些客户，简直像是对手派来捣蛋的。 丁婆婆再神，也不可能大过神仙啊。 果然，如此再三，求符的倒是少了。可是前来收魂的，问儿女下落的倒是多了。 这主要归功于杜经理夫妇的宣传。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上午总是轻松些，于微时坐在柜台边练习画符，不时请教丁婆婆。 丁婆婆指点几句，又夸奖几句，点头：“不错，再练几天，可以试一试效果了。” “谢谢姨婆婆。” 丁婆婆也没闲着，在扎纸花。 临近中元节，纸币供不应求，花圈成交量也明显增多。 “那个朱轻，什么时候过来？”丁婆婆手下不停，忽问。 于微时摇头：“没约定时间，只约定地点。” “那你上楼看看他来没来？” “哦。” 于微时放下笔，走到后院，又挠下头思忖：怎么感觉姨婆婆比她还急呢？ 回到楼上，于微时开了风扇，转头望向对面。 突然想到，答应寻呈翼有空过去一趟的。 轻叹气，她倒在床上，摸出手机看到有微信进来。 一条是寻呈翼的微信：在忙吗？修理铺今天也忙。朋友的车过来送修，小毛病。 于微时嘴角轻翘。 另一条是戚洵美的微信：微微，楼勤是什么意思？我很困扰。 于微时眨巴眼，回的是语音：“小美，阿勤怎么你了？” 过了很久，戚洵美才小声回语音：“他今天送早餐给我了。我又成为公司的焦点人物了，我快烦死了。他怎么回事嘛？他是不是还在报复我让他吃辣椒的事？太小心眼了。” 于微时哈哈笑出声：“小美，你是不是太迟钝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楼勤这是在追你吧？” 戚洵美很干脆的回话：“追个屁！微微，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压根没想过这一茬。而且，他这样做，都没考虑我的感受，实在让我困扰。” “这算甜蜜的困扰吧？你也不反感他对吧？那就试试喽。” “不想试。我输不起。我还想保住这份工作。”戚洵美气恨恨：“两条平行线，怎么交集嘛。这个道理，他不懂呀。” “也许他真不懂。你给他说清楚吧。” “……行，我再给他说清楚。”戚洵美重重叹气。 “再？”于微时捕捉到这个词。 戚洵美只是回了一句：“我做事去了，有空跟你聊。拜。” “嗯，拜拜。”于微时皱眉。 楼勤和戚洵美，原来看着，挺好的呀。没想到楼勤身份一转，戚洵美退缩了。 当然，将心比心，如果发生在于微时身上，她一样会迟疑犹豫。 阶层不同，如何相恋？ 相恋容易，相处难。 与其日后吵架，不如早点堵住源头。 于微时转念想到寻呈翼。 寻呈翼人品个性，没太大问题。那他的家庭呢？ “哟哟，大白天发什么呆呀？”朱轻的声音来的突兀。 于微时小小唬了一跳，不紧不慢坐起，直视前方：“怎么样了？” “收获还是有一点的。”朱轻笑出声：“让我歇会。” 于微时开玩笑：“你们还需要歇会？” “不然呢？”朱轻位置在旁边椅子上。 “好吧，闲话少叙。”于微时端正态度，认真问：“什么样的收获？” “有水吗？” “有。”于微时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小桌上。 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杯子里的水一点一点下降。 片刻，朱轻才出声：“那个点，附近的孤魂野鬼不多。目击者少。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个癞头。他围观了全程。” 于微时振奋：“怎么样？” “据他所说，当时路上很清静，只有一辆车行驶，速度并不快。后头忽然窜出一辆黑色小车，很快的速度去故意撞前头的车，然后前头的车歪歪扭扭，被撞到路边沟里去了，四轮朝天。跟着后头的车下来两个蒙面的男从，手里拿着尖刀，拉开前头的车门……” “这段，我刚刚听说了。” “哦，那我就简化一下。”朱轻二话不说：“癞头听到车里有呼救，他飘过去看热闹。发现，司机还在挣扎，被蒙面的人一顿暴揍。后座那个男的，也有点受伤，就是他在呼救。被另一个蒙面的男人拿刀比划了下就不敢叫了。乖乖被扯出车，上了停在路边的小车。” 于微时挑重点问：“看清车牌号了吗？” 朱轻感到抱歉：“癞头只顾看热闹，哪里想到这一茬。” “那，听到绑匪说什么了吗？” 朱轻语气轻快：“绑匪一直没说话。直到把人押上黑色小车，才说了一句‘老实待着，否则有你好果子吃’。是海市本地口音。” “那绑匪的车，开往哪个方向？” “海市市区。”朱轻也疑：“这伙绑匪不走寻常路呀。” 第202章 开条件了 于微时也愕然：“绑回市区了？绑匪怎么想的？”不过，她很快就欢喜的一击掌：“回市区就好办了。市区监控多。” 朱轻没她那么乐观，叹息：“绑匪竟然回了市区，一定做了周全的打算。” “要不，你沿路再去问问看？”于微时重新皱眉：“没有车牌号，普通的小汽车，黑色的。这太大众化了，海市有车一族多如牛毛，一一排查的话……” 朱轻接腔：“难是难了点。不过要是舍得下本钱，这事还有转机。” “什么意思？你讲清楚。” 朱轻默然片刻，说出看法：“中元节快到了，百鬼早已蠢蠢欲动，城里的游魂们，比往常多了不止一倍。只要给它们一点好处，这事办的就快。” 于微时没有马上答应。 绑架案这事吧，按道理不归她管。主要是苏墨求到丁婆婆面前，这才操心起来。 但让她全权操心，似乎管多了。 “怎么？舍不得下本钱？” “不是舍不得。而是这个事，有些复杂。不全是为钱，主要是私人恩怨。另外，苏家也在私自调查，我们这么深入调查，会不会越界了？” “这样啊……”朱轻一点就通：“那，是不是说明我可以收手了？” “别。你先查着，我跟苏家通个气。” “行，你通吧。” 于微时打电话给苏墨。 苏墨很快接了，声音带着疲哑：“喂，微微。” “苏墨，我这里有新线索。绑匪开车回了市区。” 苏墨果然一愣：“真的？他们没躲起来，而是回了市区？” “真的。这个消息，我保证可靠。” 苏墨半晌没出声，捂着手机，也许跟家人报信去了。 过了一分钟，苏墨重新：“好，我知道了，谢谢。” “你们那边查到什么了？” 苏墨叹气：“在排查。线索没有。” “绑匪打电话要赎金了吗？” “暂时还没有……”突然苏墨紧急：“等等，来电话了。” 于微时忙：“那一会再聊。” “好。” 苏墨挂了电话，于微时眼珠转转：“朱轻，在吗？” “在呢。”朱轻还没离开。 于微时手指转动手机，说：“白天不好行事，我晚上先烧一点纸钱给你拿去当经费。就在这里烧，可以接收到吧？” “可以。最好找个偏僻的地方。” “后院不行吗？” 朱轻默了默：“不怎么行？”然后稍稍解释：“楼下那老太婆，我有点怵。” 于微时竟然哈哈笑了：“你可是鬼呀？你怵的人可真多。一个寻呈翼，一个我姨婆婆。” “那个寻呈翼，不是我怵，所有人都怵吧？凶气太盛。” 于微时就好奇：“那我姨婆婆呢？” 朱轻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沉思：“说不好。反正怪怪的。我不太愿意出现在她面前。” “哼，你出现了，我姨婆婆也看不见呀。” “难说。”朱轻小声嘀咕，然后提高声音：“不聊了，我先做事去了。” “去吧。” 于微时下楼，跟丁婆婆汇报进展。 丁婆婆在整理柜面，闻言静了静：“绑匪的车回了市区？这可真是想不到。” “是呀，太反常了。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于微时看来，这不像是平时听到的绑架案。 绑匪这么没智商的吗？明明别车的时候，挺干脆利落的呀，像个老手。 丁婆婆轻轻笑了：“先听听绑匪怎么开条件吧？” “嗯。” 快到中午，苏墨的电话才打过来，哑着声音：“绑匪主要是来问我们报警没有？另外赎金提高到两千万了。交易地点没说，但交易人，指名道姓由我负责。” 于微时也没太大意外：“就是说，你负责交易。赎金由你交给他们？” “对。” “这太冒险了。” 苏墨无奈：“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于情于理都是我出面。” “那赎金凑齐了吗？” “……没有。”苏墨苦恼：“这么多现金，一两天哪里凑得齐。跟绑匪讲条件，他们一口价。” “追踪到电话了吗？” 苏墨继续叹气：“没有。电话卡是不记名的。” 就说是惯匪老手吧？一步一步，都算的清楚。 “那你们有没有要求听听你爸的声音？” 苏墨长长叹气：“要求了。也听到了。是我爸的声音，听起来还好，精神状态不算太差。” “你爸原话是什么？” 苏墨把她当自己人一样，原话复叙：“我爸说‘我是苏子叙，暂时没事。快点把我赎回去。’然后，电话就被拿开了。” 唯一的收获就是得知苏墨父亲的名字了。 午后，朱轻还没打听回来，苏家也没新消息。 于微时稍稍歇了歇，趴在柜台眼睛发呆的看着玻璃窗外。 窗外有个高大身影快步而来，于微时无意识的眨巴眼。 接着门帘被掀开，寻呈翼笑嘻嘻出现，举举手里袋子，说：“给你买冰奶茶了。” “你怎么来了？”于微时略感惊喜。 寻呈翼把袋子放到她面前，无奈笑：“你没空，只好我过来找你喽。” “你很清闲吗？” “中午是很清闲。” “哦，坐吧。”于微时翻翻袋子，拿出冰奶茶：“谢谢。正好口渴了。” “就知道你口渴了。”寻呈翼不见外，拖把高椅坐到她对面，也拿出一杯饮料喝。 两人面对面喝饮料，一时安静。 “婆婆午休了吧？” “嗯。” 寻呈翼自己找话：“苏家的事，怎么样了？” “进展不大。”于微时看着窗外，轻声将所知跟他讲了，末了道：“你说绑匪怪不怪？” 寻呈翼老神在在：“古人不是说过吗？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谁能想到绑匪返回市区吗？” “可是市区监控遍地，他们真的不怕吗？” “有备而来，怕什么？” 于微时哑了下口。 吸溜一口奶茶，她慢慢说：“所以说，就算查到车牌号，也不一定管用。说不定车牌是套牌或者假牌？” “极有可能。” 于微时继续猜：“所以说，他们可能躲的地方并不是废弃的仓库啊民房之类的，反而是大家想不到的地方？” 寻呈翼缓了缓，猜的更离谱：“独门独院或者富人区，都有可能。” 第203章 报警了 于微时好久没说话，默默吸着奶茶。 “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独门独院，其实挺多的。”寻呈翼摇头：“不依靠警方，很难排查。” 于微时轻叹：“绑匪说过的，不许报警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解救人质最佳时机黄金七十二小时，你算算，还有多久？” “我算有什么用呀？这事得苏家拍板。”于微时表示爱莫能助。 她一个外人，总不能擅自帮人报警吧？万一搞砸呢？ 最有资格报警的就是苏家。 正说着话，电话铃声响起。 于微时第一时间接起，坦然：“喂，危警官，有什么事吗？” 寻呈翼眉峰一跳。 危子训跟她说的事：“苏子叙被绑架了，这事你知道吧？” “啊？”于微时小声惊呼：“你怎么知道？” “他们家报警了。” “可是绑匪说不许报警的。”于微时没想到苏家还是走了报警这条路。 危子训在电话里哼哼笑了：“苏家找过你们对吧？” “对。”于微时承认了。 “所以，你们有什么建议？”危子训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于微时把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 谁知，危子训听完后，甩下一句：“我马上过来。” “呃？” 于微时望着挂断的电话，百思不得其解。 都事无巨细跟他全招了，怎么还过来？这么闲的吗？ 寻呈翼也冷哼一声：“他这么闲呀？ “他这是负责。” 听不得于微时为危子训讲话，寻呈翼脸色就不太对了。 “行了，你也回去吧。”于微时把喝光的奶茶杯子收起去后院扔。 “怎么，他来就赶我？”寻呈翼脸色黑了黑。 于微时苦笑不得：“你下午不回店里去呀？” “我是老板，晚去会谁也不会说我。” “行行，你老板你最大。”于微时没驳他。 寻呈翼马上阴转晴，笑道：“这事吧，虽然不一定用得着我，但我听听也无妨，对吧？” “嗯哼。” 寻呈翼得了肯定，马上跑去后院，摆上椅子，倒了一杯凉白开，十分讨好。 危子训一来，就被于微时迎回后院。 “这天气，可真热。”危子训抹下汗，摘下警帽。 “你从警局来的？” “嗯。”危子训把帽子放到小桌上，开门见山：“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哈。警方介入，线索也在收集中。苏家希望动静小些，我们警方也不希望打草惊蛇，所以这件案子，秘密进行。” 于微时和寻呈翼同时点头：“理解。” “好了，于小姐，你说绑匪把车开回海市了？”危子训把桌上凉白开一气喝光，一抹嘴问。 “对。” “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于微时坦荡：“一个孤魂野鬼帮我打听的。” 危子训怔了怔：“你……” 于微时马上：“你可以理解成我雇佣了一个野鬼。他专门跑了一趟现场打听到的。” “你雇佣他？” “对，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大量冥币。” 危子训顿了顿，让她把细节讲一遍。 于微时照办。 说完后，院子格外寂静。 “回市区了？私人恩怨？找对人？”危子训喃喃提炼着关键词，手指轻叩桌面。 “嗯。我们能提供的就是这么多了。毕竟不是凶杀刑案，暂时没有受害者，无法当面沟通。”于微时也不瞒他：“当然，我还是让孤魂给我细打听去，但我对结果不太抱希望。” “我明白，剩下的事交给警方就好了。”危子训吸口气，郑重：“谢谢。” 她们提供的线索比较零散，但也至关重要。 不能要求太多了，人家毕竟只是开冥店的，不是全能神。 下面轮到寻呈翼发问了：“你们警方，掌握了多少线索？” “保密。” “切。” 于微时问：“警方是不是重新捋一遍苏子叙的社会关系网？” “对。”这一点，危子训没有保密必要。 于微时歪头：“姨婆婆说私人恩怨，我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家族内部矛盾？” 危子训没否认也没赞同，只客观：“有这个可能。” “那现在他们报警了。人质的安危……” “不报警，人质的安危也堪忧。” “所以，苏老先生意识到这一点，果断报警了？” 危子训奇怪看他们一眼：“报警的是苏子叙的夫人。” “啊？”于微时吃惊，看一眼寻呈翼，从他眼里同样看到惊异。 于微时讪笑：“没想到，报警的会是苏墨的妈妈？她是怎么想的？” 危子训平静：“她相信更专业的警方而已。” 于微时突起八卦之心，小声问：“那你们赶到苏家时，苏家是不是正在争执？” “无可奉告。”危子训板正脸，来了句外交辞令。 “苏墨呢？他是什么反应？” 危子训默了默，稍稍透露一点：“他气坏了。” 寻呈翼差点‘噗’笑。 没办法，谁让苏墨上赶着当他的情敌呢？想笑他活该，到底忍住了。 “好吧，这事，你们别管了。警方会把人平安无事解救出来的。”危子训拿起警帽站起来。 于微时不拦他：“危警官。预祝你们破案顺利。” “谢谢。”危子训踌躇片刻：“如果你雇的那只鬼有最新消息，第一时间转告我。” “没问题。” 送走危子训，寻呈翼还赖着没走。 于微时给他倒了一杯水，也没赶他，趴在柜台上练习画符。 有顾客上门，买骨灰盒。还挑拣纸扎屋，对别墅多看了一眼，最终选的却是两层的洋楼。 成交顺利，没怎么讨价还价。 跟着又有客户上门买冥币，顺便跟于微时套近乎聊天，主要是问：“这个微信是你的吗？” 他指的是柜台上摆着的手机支付微信和支付宝二维码。 “不是。是老板的。” “哦。” 听闻是老板的，客户就没兴致了。转问：“那你的呢？美女，要不要留个微信？” 寻呈翼端着杯子走过来，眉眼冷峻问：“要不要留我的微信？” 他个子高，气场强大，散发冷气，嗖嗖的，冻的男顾客面皮抽筋，匆匆交易后慌忙出门。 于微时抿嘴浅笑。 第204章 窝点 海市市区某街，热闹的店铺，人头攒动。 从主干道横岔支路，排列着几幢居民楼，七八成新，都封了阳台。 其中一幢居民楼，一楼，门窗紧闭。 三居室的格局，屋子很凌乱，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和垃圾。 客厅放着电视，是档嘻嘻哈哈的综艺节目。 ‘叮咚’门铃响。 “谁？”客厅看电视是个中等身材，大约二十五六的男子，凶狠问。 门外传来弱弱声：“送外卖的。” 男子从猫眼瞄了瞄，的确是外卖员。 开了门，面无表情接过外卖，‘嘭’关上门，男子招呼：“哎，外卖来了。” 房门开了一扇，踢踢踏踏走出一个头发微卷，睡眼朦胧的男人，面色沉沉：“又是面条？” “饺子。” 两人把外卖拆开，拿出饺子盒，开吃。 卫生间出来一个提裤子的年轻男子，不高兴：“哎，给我留点。” 加入吃饺子中。 忽哧忽哧正吃着，另一间房传来响动。 仨人对视一眼，继续开吃不为所动。 “哎，小庭，饿不得了，再饿就出人命了。”头发微卷那男子用脚踢下年轻男子，低声道：“我可不想闹出人命。” “行，那你去吃泡面吧。”年轻男子作势要抢他的饺子。 “算了算了，饿就饿吧？反正有钱人，肥头大耳的，饿几顿死不了。” 另一个盯着电视傻笑，耳朵分神听他们对话，转了头，压低声音问：“到底几时收钱？” “急什么。”年轻男子好像是为首的，不紧不慢：“几千万，不是小数目。” “有钱人，几千万一天就凑齐了。我说庭哥，再不收钱，怕夜长梦多呀。” 叫庭哥的年轻男子冷哼一声：“难道他们还敢报警？” “说不好。”卷头男三下五除二把饺子吃完，抹嘴：“有钱人，名堂多。依我说，赶紧收钱，免得三长两短。” 庭哥也把饺子吃完，眼神阴冷：“行，就今晚吧。” “好。”卷发男摩拳擦掌，眼冒金光：“还是游乐场。” “不行。游乐场人多，有监控。” “有监控怕什么？我们装扮一下，保准没人放出来。” 庭哥年纪轻，却最沉稳：“先游乐场，然后变更地点……”他压低声音，说了方案。 “嗯，就这么办。还是小庭想的周到。” 商议妥当后，仨人拿出一副牌，开始打牌消磨时间。 紧闭的房间传来‘咚咚咚’的闷响。 “我去看看。”庭哥扔下牌，进了房间。 房间窗帘拉上，光线不佳。 一张单人床下，绑着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神情很丧，脸色苍白，看到有人进来，眼眸一亮。 “老实点。”庭哥不耐烦吼。 中年男嘴巴被一条手巾勒上，发出单音节：“呜呜，饿……” “忍着。”庭哥没打算给他吃的。 中年男又双腿搓地。 这是内急吧？ 庭哥冷笑一声：“也忍着。” “昵，响，要，傻模？”中年男闭闭眼。 庭哥蹲下，不怀好意：“放心，我们只图钱，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们苏家把赎金送到，保准把你放回去。” 中年男还是挣扎，似乎有话要说，很迫切的样子。 庭哥把他嘴里的手巾往下拉了拉，问：“想说什么？” 先吸几口气，中年男平复下心情，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这屋子，主人在哪？” “在你面前。”庭哥吊儿朗当指自己。 “你？这房子是你的？”中年男好像不信。 庭哥翻白眼：“难不成还是你的？” “你，你的父母呢？” “管你屁事。” 中年男说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我来过这里。” 庭哥微惊：“你来过？” “很多年前。” 庭哥上下打量他，不屑一顾：“怎么着，瞧上这块地了？” 中年男疲累的摇头，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上个卫生间？” 庭哥想了想，将他提溜起来：“可以。不过别想耍花招。” “不会。” 看到房间出来的中年男，客厅两个正在吃喝看电视的男子异口同声：“卧槽。”手忙脚乱的要拿东西挡脸。 “挡个屁啊。都看光了。”庭哥拽着中年男骂一声。 卷发男用手捂着脸：“江湖规矩，看见脸，就得灭口。” 中年男一听，更惊慌了，主动闭眼：“我不看，我什么都没看见。” 进了卫生间，卷发男挨过来，问庭哥：“小庭，怎么回事？” 庭哥抽出只烟点上：“没事。” “你让他看脸了？” “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 卷发男瞪大眼：“不会吧，小庭，该不是……”他做个抹脖的动作。 庭哥无声冷笑：“看情况。” “啊？”卷发男心虚了。 他只图钱不想害命啊。 等把中年男重新绑好在床脚下，庭哥让那个电视迷去拆了一包放久的泡面，送给中年男去。 客厅里，卷发男压低声音：“小庭，你咋想的？” 庭哥仰头抽烟，盯着烟圈看了一阵，然后抬下巴：“去打听一下，苏家是不是报警了？” “不会吧？苏家家大业大，几千万也小气？” “叫你去就去。”庭哥要踢他了。 “行，我去。”卷发男瞄一眼外头明晃晃的日头，认命的拿了副墨镜戴上。 另一人出来问了句：“毛哥呢？” “打听消息去了？” “哦。”他继续看电视。反正打牌凑不齐人数了。 住楼房的邻里关系比住巷弄的冷淡。 楼上楼下，几天都未必能见上面，见面也都装不认识，没有谁会刻意打招呼。 卷发男直奔苏家附近。 别墅是进不去的，他在外围买了只冰棒，装成闲散人员要找工作要打零工。 没有警车出入，跟平时一样。 又观察了一会，卷发男眼珠忽然一突：那不是…… 那是市局的张警官吧？ 没穿警服，搞痕迹鉴定的。但化成灰，卷发男也认得出来。 卷发男扭头就回了小区。 渐黄昏，小区走动的居民多了。尤以小孩老年居多。 卷发男不住这里，但常来，所以好些人认得他。 但谁也没跟他打招呼，他也目不斜视进了门，大喘气说：“糟了。他们报警了。” 第205章 交易地点 庭哥正开冰箱，拿出两听啤酒，扔了一听给沙发上看电视的同伴。 闻言，并不惊讶：“报就报了。” “那咱们的计划……” “照常进行。”庭哥开啤酒，仰脖灌一口，抹嘴冷笑：“你们想想，真收了钱，放了人，苏家会善罢甘休吗？” 看综艺的同伴一哆嗦：“庭哥，真撕票呀？” “怕了？” “不，不怕。” 卷发男径直去开了啤酒，抹着汗：“我没意见。拿到钱跑路就行了。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过，小庭，只怕不能在这里动手。” “这就要看阿光的。”庭哥眼神飘向沙发上喝酒的同伴。 同伴抬抬头，跟他一对眼神：“庭哥，车的问题交给我。” 他擅开锁，偷一辆车，神不知鬼不觉。 “那就没问题了。”庭哥把酒喝完，随便一扔，倒在另一张沙发上，拿起手机刷新闻：“休息一下，等天夜。” 黄昏，桂花巷更喧哗热闹。 于微时隐约听到朱轻的声音，赶紧跑上楼，喘着气问：“朱轻？在吗？” “在。”朱轻果然来了。 “怎么样？” “不怎么好。”朱轻实话实说：“白天我那些同类出来的少，我没遇上几个。” 于微时失望：“所以说没打听到有价值的线索？” “暂时没有。不过我相信晚上会有收获。” 于微时能怎么办呢？ 孤魂野鬼们的优势在晚上，大白天，这么多人，阳气这么盛，他们不可以在街上遛搭。除非是医院殡仪馆之类的特殊场所。 “行，那麻烦你晚上多费心了。”于微时又笑了笑：“你要的冥币，我准备好了一叠。” “谢谢哈。”朱轻对她这种讲信用的行为很赞许。 于微时问他：“阳光猛烈，你奔波一天，不要紧吧？” “还好。我躲着阳光走。”朱轻有笑意：“大概离中元节近了，行动上比往常自如些。” “哦。” 朱轻又说：“我去了趟苏家。留意了下苏家人的言行举止。” “有什么发现？” 朱轻不慌不忙：“没出内鬼。是外头人干的。另外，最不对劲的是那位苏夫人。” “苏墨的妈？” “对，苏子叙的老婆。报警的也是她吧？”朱轻啧声：“我怎么感觉，她巴不得老公回不来呢？” 豪门秘辛，于微时有一丢丢兴趣。 她压低声音追问：“难道，这位苏夫人，外头有人了？” “那不知道。”朱轻没有重点追查，如实说：“我只是看她脸色不太好，坚持报警。还说，若真是私人恩怨，报警才能震慑对方。” “苏家有人反对吗？” “有。几个做兄弟的反对报警。但不是跟苏子叙兄弟关系多好。而是怕传出去，苏家股票大跌，影响生意。为此，苏墨跟叔伯们吵了一架。” 于微时意外，看不出来呀，苏墨还跟长辈吵架？ “警方，除了监听，排查到嫌疑人了吗？”于微时只能问朱轻，问危子训，人家不肯细说。 朱轻不知：“据我所知，还在排查。估计到晚上才能出结果。不过吧，虽然警方很专业，我看悬。因为这是预谋以久，对方不是省油的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警方一时半会怕是不能锁定嫌疑人。” “我觉得警方能。”于微时托腮：“做事干脆，手法老道，不是新手。海市有前科的都在警局记录在案，排查有前科的人，也许很快水落石出。” “这，也有道理。”朱轻慢慢认同。 “嗯，这样吧，朱轻，你今晚盯着苏家。如果绑匪打来电话，看警方怎么行动？” 朱轻哦一声：“好。” “先等等。天黑后，我就烧纸，你先收账再去不迟。” “呵呵，不急。”朱轻谦笑。 暮色到极致夜色来临。 苏家一派平静，除了客厅多了几名技术类警察外，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苏墨按按眉心，使劲睁眼。 这两天没睡好，一直在等消息，协调资金。 有警方介入，赎金还是得准备好。 苏老爷子在书房默然不动。 其实这不是苏家第一次遇到绑架案。十多年前，苏家儿子辈也差点被绑匪得逞，所幸绑匪是新手，自乱阵脚，才没造成损失。 但这次不同，绑匪有备而来，做事滴水不漏，是个老手。 是老手就好办。 苏老爷子这么多年，跟海市各方势力都打过交道。 他第一时间派出心腹亲信去跟社会上混混们打听，暂时没收获。 警方介入，有好处也有坏处，他不置可否。 绑匪开出了条件，现在只能等他们把交易地点摆出来。 夜色渐深，华灯初上。 ‘丁铃铃……’电话响，客厅的人顿时安静。 危子训做了个手势，示意苏墨拿起电话，然后再对同僚使眼色。 苏墨定定心神，拿起电话，尽量语气温和：“喂。” “苏墨对吧？”是个陌生声音。 “是我。” “你负得起责吗？”绑匪好像用的是变声器，声音怪怪的。 苏墨平静：“我成年了，能负责。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爸平安归来。” 这倒是。 兄弟老婆未必可靠，还是独子比较可信。 “行，那就听好了。”绑匪言简意骇把交易地点亮明：“游乐场知道吗？儿童游乐场，福南路。” “知道。” “到了再联系。”绑匪果断挂电话。 苏墨本来还想问问父亲情况的：“喂，喂……” 危子训问同伴：“查到了吗？” “号码是旧的，归属地是外省。地点在……”通话这么久，警方不是吃素的。 危子训用对话讲给外头随时待命的下属布置任务。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绑匪打电话的地点，发现是人潮汹涌的广场。 广场的确有监控，可人实太多了，调监控也来不及了。 线索再次断了。 警方向儿童游乐场倾斜。 夜晚，儿童游乐场更热闹。父母长辈带着小朋友游玩的人数比白天更多，到处都是天真稚气的笑声，到处都是人，也到处都是做活动的气球卡通人物。 危子训一身便衣，占据了游乐场制高点，随时调度人员行动。 第206章 抓错 桂花巷，丁婆婆的店。 于微时扎起头发，露出额头，换上一条棉质长裙，挎上个简朴的布包，走到丁婆婆房门前，趴着门框问：“姨婆婆，真不跟我们一块去散步吗？” 丁婆婆笑摇头：“你们去吧。”她手里握着只秀气的毛笔，回头叮嘱：“早点回来。” “知道了。” 于微时没钱，对海市也不熟，所以夜生活很单调枯燥。 今晚，寻呈翼约她去江岸广场吹风散步，她欣然应允。 并不是接受了寻呈翼，而是心态不同往日，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而已。 她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正的爱情，并不表示她内心愿意孤独终老。如果寻呈翼足够可靠，那么人生的路上，那怕只能陪一段路，也是好的。 出了店门，寻呈翼等在一边抽烟。 看到她出来，眼光稍稍把她从头到脚掠一遍。 非常低调朴素的打扮，一点也不出彩，但并没有出大错。加上于微时本身条件出众，所以一眼望去，她还是很打眼。 “走吧。” “嗯。” 两人并排走过边大婶门前，正好遇上将出门的边大婶。 边大婶畏缩了下，装做忘记东西的样子，扭身就进了屋。 于微时轻笑了下。 不用再听边大婶废话呱噪，挺好的。 侧头昂望了眼寻呈翼，他正好微斜眼瞄过来。 两人目光对上，不约而同轻笑。 四个圈的车停在修理铺那边。 今时不同往日，于微时不得不怀疑：“这车，是你的吧？” 如果是借朋友的，哪能这么频繁的出现？ 寻呈翼坐上驾驶位，偏头笑：“不是。是阿勤借我当代步车的。” “哇，真大方。”于微时不懂车，也隐约知道这车，在代步车列算不错的。 寻呈翼轻描淡写：“这辆车，在阿勤车库，是最便宜的。” “好吧，小楼总的车库，那必定是名车豪车云集。” 寻呈翼没接腔，他的车库，也不逊于楼勤。 海市寸土寸金，但广场挺多，公园不少，到处流光溢彩的。 虽然过了最热的酷夏阶段，仍是闷热难当，到处都是闲散的人群。 停好车，于微时和寻呈翼先围观了广场舞，然后看到灯光秀，最后免不了去附近冷饮店或咖啡馆坐坐。 突然前方起了骚动。 很多人，无序的乱跑，脸上带着惊恐，嘴里惊呼着：“快闪开快闪开！” 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么多人奔跑，也一齐乱窜。 顿时广场这一块，特别乱。 大人叫，小孩哭，跟末日来临似的。 最冷静的是寻呈翼和于微时。 他们两人没有跟着人流奔逃，而是避到一处灯杆下，凝神张望乱处。 “站住！”有人威严的大喝斥。 寻呈翼个子高，视力好，低头对于微时说：“好像是警察在抓捕嫌犯。” “哈？这么热闹的地方？”于微时半信半疑。 一般来说，警察抓捕嫌犯，会尽量避免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免得误伤无辜老百姓。哪怕嫌犯就藏在人群中，也是会静观其变，不会冒然出手。 事实证明，还真是警方在办案。 “嗯。”寻呈翼看的清楚。 虽然是便衣，但敏捷的身手，利落的烤手，表示就是警方在办案。 那个被扑倒的人，还在叫嚷：“干什么，干什么？我没犯事呀，我是冤枉的……” 局势得到控制，人群渐趋平静。 很多人开始拿出手机录视频，更多人凑上前围观。 于微时也好奇的围了上前，她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 “那个，好像是危警官的手下……”于微时记忆里不算太差，只是隔的久了，想了半天才：“实习警员小顾？” 寻呈翼侧头：“你认识他？” “哦，前一阵，在普河见过一面。印象有点深刻，因为他话比较多。”于微时记起来了。当时还蹭了警车坐，然后这个警员小顾一路呱噪。 寻呈翼审视了她的神色，对这个小顾，没有格外的情绪，放下心来，说了句：“这么说，危警官就在附近？” “呀？难道他们在办苏家的案子？” 危子训目前在手的案子就是苏家的绑架案。又是便衣出动，于微时不得不想多。 寻呈翼若有所思点头：“但刚才那个被抓捕的人，不是绑匪。” “你怎么知道不是？” 寻呈翼嘴角轻翘：“我刚好认得。天桥下流浪汉。” “啊？”于微时下巴一掉。 她脑中闪过以前看过的警匪片。 绑匪很狡猾，然后让不知情的人去做交易，试探人质家属报没报警，结果可想而知。 “那这……”于微时预感不妙。 寻呈翼凝重低低下巴：“绑匪先让一个流浪汉打头阵，然后静观其变。” “说明绑匪就在附近？” “没错。” 于微时眼珠不由的四下转动。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影，都是普通人，面貌都不出众，交头接耳，对刚才一幕还在兴奋交谈。 谁都像绑匪，谁都像是无辜的。 “走吧，去咖啡馆坐坐。”寻呈翼试探牵牵她的手。 于微时缩了缩，装成打电话避开，干笑：“我发个微信给危警官。” “这个时候，别打扰他。” “我不打电话，只发微信。他有空再回。”于微时把自己的定位发给危子训，问了句：危警官，今晚，是不是绑匪指定交赎金？ 没回信，这是正常的。 危子训此时正焦头烂额。 说好在儿童游乐场交易的，没想到绑匪每隔半小明变更一次地点。 等他们把警力布置好，绑匪又变一次交易地址。 更可恶的是，绑匪开始指定两个地址，让警力不再那么集中。 警方和苏家知道绑匪是故意的，但无可奈何，只能按照绑匪的话去做。 到了江岸广场，警力已经被分散的差不多了，绑匪才让苏家把赎金扔到路边垃圾筒里。 刚扔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大晚上戴墨镜的男人，四下乱瞅，趁人不注意，伸手去捞垃圾筒。才把赎金包包捞出来，便衣就出现了。 墨镜男心虚，撒腿就跑，便衣当然奋力追赶。 所以才有刚才江岸广场那一场从天而降的骚乱。 第207章 失策了 咖啡馆，正是热闹时候。 于微时和寻呈翼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主要是针对苏家的绑架案。 “这下怕是糟了。”于微是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叹：“虽然是便衣，警方也暴露了。不知会不会被撕票？” 寻呈翼抿一口咖啡，苦涩，不好喝。 要不是因为于微时，他才不喝这玩意呢。 “如果我是绑匪的话，暂时不会。”寻呈翼思斟道。 “为什么？苏家报警了，他们，还会手下留情？” “因为赎金还没拿到手。” 于微时却抿着嘴，摇了摇头：“可是，社会新闻里不常报道。有些人质，早在交付赎金时，已死多时了。” “这次不一样。苏家不是普通人家。” 于微时没吭声。 过了会，才幽幽道：“姨婆婆说，这劫要找对人。否则怕是后果难料。” “这个找对人，丁婆婆有什么提示吗？” “没有。”于微时苦笑：“姨婆婆虽然很神奇，到底不是神仙。” “可是，这么笼统，那个对的人，怎么找呢？” 于微时撑着下巴，认真想了想，好一会才道：“在私人恩怨这一块？” “私人恩怨这一块，不论是警方还是苏家，只怕早就排查一遍了吧？”寻呈翼不乐观：“还得提示。否则无解。” 于微时眼眸突一亮，小声：“也许，朱轻今晚有新线索。” 寻呈翼不置可否。 “走走，回家。”于微时精神振奋，觉得今晚，警方没收获，并不表示朱轻空手而归。 “再坐坐。现在回去还早。” “哎呀，不坐了。朱轻说不定带着新线索回来，不可延迟。” 寻呈翼有点扫兴，无奈的起身付了账。 回到车上，危子训的微信回了：绑匪没出面，买通流浪汉到场。 于微时马上回：流浪汉看清绑匪样子了吗？ 危子训回：没有，绑匪做了乔装，但口音是海市人。 于微时安慰：危警官，人质会没事的。 这一次，危子训没再回她了。 因为危子训被上司给训了。 绑匪狡猾，这一点大家都想到了。绑匪不会这么快露面，也想到了。 没想到的是，这么快打草惊蛇。 在流浪汉被押回警局后，绑匪电话打给了苏家，没说话，只是放了一段苏子叙惨叫的声音。 说明，苏子叙还活着，但被折磨中。 另外警告，苏家报警是失策。 电话挂断后，苏家一片愁云惨雾，自然危子训压力更大了。 车上，于微时转动手机，问寻呈翼：“为什么便衣会抓捕流浪汉？不能悄悄跟踪吗？” 寻呈翼想了想：“当时离江岸广场很近。如果流浪汉拿了赎金混入人群中，说不定便衣会跟丢。” “跟丢也比打草惊蛇强吧？” 寻呈翼摇头：“我没想通。” “问危警官是问不出来了，我问问苏墨。”于微时打开手机，看到最新一条消息。 苏墨主动跟她诉苦，同时大骂警方办事不力。 于微时听了诉完，问了刚才那个问题。 苏墨索性打电话过来，语气很丧：“因为不能让他把赎金包包带走。是假的。一翻就发现了。” “哦。”于微时好像不意外：“没在包包外装定位器？” “装了。”苏墨长叹：“因为那个流浪汉不是提着包包逃离，而是打算扔进广场外的秀河里。” 从他的简叙中，于微时拼凑出来龙去脉。 本来警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赎金那么多，总得有个大包包装吧？行，底下放一些假钞，然后再装上定位器。这样无论是谁来取车，都能精准定位。 警力虽然被分散了，跟踪到江岸广场的还是有三四个。 苏墨把包包扔进垃圾筒后，闪到一边留意后续。 流浪汉过来时，他没在意。 直到流浪汉把包包取出来，竟然先翻了翻包包，看到钱后，不是惊喜，而是惊慌，然后一路狂奔。没办法，便衣奋起直追。 流浪汉跑到广场，想向包包扔向旁边的秀河。 便衣当然不能让他得逞，扑上前让他罢手。 就那么一跑一追，广场不明真相的人以为出现无差别砍人的歹徒，吓的四散奔逃。 “为什么不能让他把包包扔到河里？” 苏墨在电话那一端说：“警方失误，没在河面上布置警力。一旦赎金落水，假钞暴露，定位器暴露，事态严重。” “可现在，苏家报警，也暴露了呀？” “稍好一点。还有转旋的余地。” “绑匪打电话过来了吗？” “打了，只放了我爸被折磨的声音。” 于微时听的眼前一亮：“说明，他们生气归生气，没还没到撕票的地步？” “对。” 于微时松口气：“现在就看警方的了。” “老实说，我不太信警方。”苏墨低叹：“可是……”又别无选择。 “没事的，令尊会平安归来的。” “谢谢，希望吧。” 回到桂花巷，寻呈翼轻声问：“要不要我陪你上楼？” “不用了。你上楼，朱轻不敢来了？”于微时开玩笑。 寻呈翼指指对面：“有什么事，大声叫我。” “你能飞过来不成？”于微时用眼光丈量丁婆婆的店和陆阿嬷的家之间距离。 怎么着也是双车道，寻呈翼还能飞过来不成？ 寻呈翼挑眉，满脸都是得瑟：“能呀。” “噢？” 寻呈翼笑笑伸手，为她把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 于微时满脸通红，低声：“晚安。” 慌慌跳下车，头也不回推开店侧小门。 寻呈翼搓搓指腹，犹有细腻温热感。 她皮肤可真好啊，虽然只是耳畔渐渐的碰触，却滑不溜手。 于微时一气冲回楼上，先开了风扇，驱散心里的燥热。 屋内只有风扇转动声。 看看时间，还早。 于微时猜朱轻不会这么快回来，索性洗漱一新。 再次回到楼上屋子，朱轻的声音迎接她：“于小姐，你可回来了？” 于微时大喜：“怎么样？查到绑匪是谁了吗？在哪里躲藏？” “呃？不知道。”朱轻语气低落，显得不好意思：“我只是听到苏夫人在跟闺蜜讲电话，然后发现一个苏子叙的秘密。” 第208章 新疑点 “说来听听。”于微时平常不八卦的。 何况苏子叙是受害方。 但丁婆婆曾说过，让苏家留意苏子叙的个人生活作风问题。 朱轻神秘兮兮道：“这位苏夫人，好像并不伤心，也不怎么着急。在电话里跟安慰她的闺蜜说什么‘这样也好，省的外头的野种来认祖归宗。” “什么意思？苏子叙有私生子？” 朱轻嗯了下：“她闺蜜在电话里也这么问了。苏夫人没明确说，只是冷笑‘他还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早就知道。该！他就该下去陪那个贱女人。’我寻思着，外头小三之所以不闹，敢情已经死了？” 于微时默然良久，好半天才缓过神：“这个，属于豪门秘辛，买给小报杂志也许能小赚一笔。但是，跟这次的绑架案，没啥关联啊。” “也对。”朱轻叹：“盯着苏家，没啥收获。可以肯定，绑匪跟苏家内部没有关系。” “嗯。”于微时也信了。 她把今晚江岸广场的事跟朱轻说了，末了道：“能帮我再打听一下去，当时在场的有谁比较可疑吗？” “没问题。等我消息。”朱轻打包票。 苏家绑票案陷入死胡同了。 绑匪被打草惊蛇，苏子叙凶多吉少。 苏家和警官度过一个不眠夜。 江岸广场离儿童游乐园有两条街，警方认为绑匪熟悉这一带，也许就藏身在附近。连夜突击搜查了不少可疑地点，查证了些可疑份子，但仍没绑匪下落。 天快亮时，于微时被吵醒了。 朱轻一个在耳边嚷：“喂，醒醒，于小姐，快醒醒！怎么睡这么沉呀？快醒醒啊。” “好吵。”于微时脑袋沉沉，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缝，闷声问：“什么事呀？” “好消息。”朱轻语气轻快。 于微时闭了闭眼，揉着头发，打着哈欠，很没形象的坐起，说：“最好是好消息，否则我扣你的钱。” “我同类看到可疑分子了。”朱轻哈哈笑。 于微时迟钝三秒：“确定吗？” “确定。我这个同类是个机灵鬼。看到那个男的不对劲，然后就一路跟着他回去，嗯，然后看到他们在暴打一个男人。” 于微时稍稍清醒，却仍挑刺：“也许他在暴打的是家人呢。有些不孝子，因为赌钱什么的，向家长要钱不成，会对长辈拳脚相向。” 朱轻被她的猜想给唬住了，好一会才轻声：“也有道理哦。” “地址？”于微时本着不过错放一个的原则，还是问了地址。 朱轻怏怏的报上地址，又扬声：“哎，这个地址，离江岸广场不远耶。” “等我搜搜。”于微时拿手机搜地址。 是个半新不旧的小区。 早些年风光过，近几年才开始没落的。但配套设施也还行，离主干道也不远，无论是交通还是绿化在海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最重要的是离江岸广场只有两条街，周围还有一所小学一所中学，算得上学区房。纵然房型一般，小区半旧，房价仍不低。 “几楼？” “一楼。” “屋里当时几个人？” 朱轻报告：“据机灵小鬼说，总共四个男人。一个锁在屋子里，年纪看起来比较大一点。其他仨个都是年轻人。” 于微时眉毛一动，心里暗忖：不会这么运气好吧？ 她感兴趣了，追问：“朱轻，你的同类。那个机灵鬼，认不认识苏子叙？” “不认识。” “让他过来一趟，认认苏子叙怎么样？” 朱轻懒懒：“不怎么样？他不肯来。” “他现在在哪？” “江岸广场那一带。” “他不能离开那一带吗？他是不是有什么冤曲？” 朱轻嗤笑：“没有。他被车撞死的。横穿马路，车主也赔钱了，没啥冤曲，无所事事而已。” “那为什么你不索性把他带过来？”于微时不懂了。 朱轻默然片刻：“于小姐，你难道想结交更多的鬼类？” 他是为她着想。 鬼类如他，结交一个就够了。满城结交，对她这样的正常人，没啥好处。 “不太想。”于微时老实回答：“我其实不太想走到哪里，都有阿飘们跟我打招呼。只是这件绑架案属于特例。因为绑匪已经知道苏家报警了，苏子叙性命堪忧……” “行了，我带你过去吧。”朱轻懂，可语气还是不怎么耐烦。 “呃？”于微时听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可，人命关天，她不得不跳下床：“稍等，我去洗脸。” 她动作快，又常年素颜的，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妥当。 走到楼下，轻轻叩丁婆婆房门。 丁婆婆老人家，醒得早。 没起床，但是已经醒了问：“小微，有事吗？” “姨婆婆，我出门一趟，早餐就在外面解决了。可能很快就回来，也可能要晚点回来。”不把话说死，万一想岔了呢？ 丁婆婆摸索着过来开门，狐疑：“怎么回事？你这么早，去哪？” 外面天光蒙蒙亮，除了清洁工，只怕路上什么人都没有。 于微时将朱轻的新发现简洁复叙，末了道：“虽然不报什么太大希望，我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万一呢？这人生，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万一。” “我不拦你碰运气。但有一条，你得听我的。”丁婆婆严肃脸色：“假如发现绑匪窝点，千万不可冒失。切记。” 于微时轻笑：“姨婆婆，我明白的。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敢跟绑匪硬杠上？我别的没有，自知之明是有的。” “那就最好了。”丁婆婆眼里有赞许，又叮嘱一句：“电话带上，保持通畅。” “嗯，电是满的。”于微时当着她的面晃晃手机。 电量很足，不存在突然没电关机的可能。 丁婆婆望着她精神不振的脸色，忽然用商量的语气问：“要不要，让小寻跟你一块去？” 于微时窘了下：“不好打扰他吧？虽然我知道他很热心，可这件事，他没必要牵扯进来。” 老是让他出力，却又不给好处。于微时很惭愧的。 丁婆婆意味深长：“不怕小寻埋怨被当外人吗？” 做为过来人，丁婆婆慧眼如炬，其实也乐见其成。 第209章 循迹而来 于微时脸热，垂眼不好意思：“那就不让他知道。姨婆婆，我先去了。” “嗯，小心点。” “知道啦。” 打开小侧门，迎面是清新的空气。 太阳还没出来，天边才现出一丝鱼肚白，整个城市还在将醒未醒的状态。 于微时捋把耳边碎发，加快脚步朝巷口去。 “微微？”身后传来熟悉又好听的声音。 于微时后背一僵，不可置信转身。 寻呈翼运动短裤背心，一头汗，眼睛乌黑深遂直视着她，满脸也是不可思议的惊喜。 “寻呈翼？” 寻呈翼大步上前，一股来自身体的热气差点逼退于微时。 “早呀，微微。”寻呈翼掠她一眼：“你去哪？” “呃？我，我有点事。”于微时诧异过后，反应过来：“你在晨跑？” “对。”寻呈翼不瞒她：“我每天都晨跑锻炼。” 难怪退伍后，身材还能保持这么精悍结实？ 于微时点下头：“那你慢慢练吧。” “微微，你这么早，去哪？” 早餐摊可能开张了，但公交什么，还没开始吧？ 何况，寻呈翼第一次见过起这么早的于微时。 好奇是人类本性之一嘛。 “有点急事。” “什么急事？” 于微时扭扭手指，苦笑道：“朱轻那边有新消息，我去核实一下。” 寻呈翼半秒都不到就反应过来，然后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擦额头，甩下一句：“等我五分钟。” “呃？寻呈翼……” 寻呈翼却快步转身，没回头，只摆摆手：“五分钟。” 这就摆明了，他要跟去的态度。 于微时挑挑眼，无语望天。 去就去吧？谁让他赶巧呢？ ‘霍霍霍。’朱轻阴阳怪气在边上来一句：“跟屁虫啊？” 于微时斜眼，用气音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给你引路呗。” “我认得去江岸广场的路。” 朱轻嘿嘿：“这么早，路上没人，单身女性，还是小心为好。” “海市治安出名的好，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微时展颜浅笑：“谢谢哈。” 朱轻是一片好心，她领情。 “嗯哼。” 五分钟，多了几秒，寻呈翼再度出现在视野内。 五分短裤，纯色t恤，头发上不知是汗还是水，还是湿的。眉眼格外俊朗醒目，眼睛特别清亮。手指缠绕着钥匙，大步而来。 巷口的早餐摊正在做营业准备。 于微时抢先买了早点，将肉包子之类递到寻呈翼手上：“先凑和着，中午我再请你。” “行。”寻呈翼没跟她谦让。 因为寻呈翼有车，所以到达江岸广场时，时候还早。 除了环卫工，江岸广场还在沉醒中。 空荡荡的广场，一眼望不到头似的。 “朱轻！”于微时轻唤。 “在这边。”朱轻懒洋洋：“转右，直走，栏边，等着。” 秀河水贯穿广场而过，有栏杆相围，还有一座观赏桥。 朱轻说：“小鬼，跟叔叔姐姐打个招呼。” 于微时抿嘴笑，被寻呈翼追问，才悄声告诉他原委。寻呈翼眉峰一动：“叔叔？” 凭啥他是叔叔，于微时是姐姐？辈份错了吧？ 朱轻嘻嘻一笑。 跟着有个低哑声：“你们能看到我？” 于微时解释一遍：“不能，但能听到你们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元就是了。”他对名字还挺保守的。 于微时不废话，调出苏子叙的照片，举到面前问：“见过他吗？你在屋里看到的四人中，其中一个是他吗？” 感到冷气临近。 过了后，小元迟疑：“好像是？我不敢确定。因为照片这个男人，人模狗样的看着像有钱人。我在那屋子里看到的，是个几天没洗头没脸的脏货。” “好吧。那，你是怎么看出广场有人不对劲，然后跟踪过去的？”这是于微时特别好奇的地方。 “哦。因为别人都顺着人流看热闹，就他逆着人注往外走。别人都三三两两有个伴，就他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想着，可能是个内向孤僻的吊丝，也许能吓吓他……” “你吓他做什么？” “中元节快到了，冥币紧俏。”小元也是实诚鬼。 于微时苦笑不得：“不错，是个机灵鬼。”竟然会揣磨人心了。 小元更直白：“这么多年了，我家人都忘记给我捎钱了。手头特别紧。对了，朱大哥，你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朱轻笑骂一声：“小兔崽子，忘不了你那一份。”然后向于微时和寻呈翼解释：“我答应，分一部分冥币给他。” “如果你提供的线索真实可靠，冥币的问题，我包了。”于微时大方笑。 小元惊喜：“真的？”然后又沮丧：“还得真实可靠？那我可不敢保证。” “那好。不管真不真，可不可靠。回头，你那一份还是算我头上。”于微时放宽条件。 “哈哈，谢谢。”小元开心。 于微时摆头：“带路吧。” “行行，跟我来。”小元有动力驱使，特别卖力。 远远的环卫工在打扫广场，只看到于微时和寻呈翼并排而立，看不到她在对着空气说话，没造成误会。 小区不远，索性没开车，走路过去的。 用时十五分钟，拐进主干道，就是一堵长长的围墙。 在小元的带路指引下，于微时等人停在一楼斜对面。 “呶，就是那栋楼一楼。” “谢谢，你暂时先回去吧。” “ok。”小元是个机灵的，任务完成，功成身退。 朱轻问：“要不要，我去偷窥一下？” 于微时打量小区。 绿化是真的好，一楼差不多都被绿树给遮掩了，屋子里的光线必定不太好。 楼上阳台封闭，外墙几处脱落，偶有宠物狗汪汪乱叫。 睡眠少的老头老太开始出门，小区开始变得热闹。 楼跟楼之间，相隔的比较远，有两个绿化块分隔开。 空地停满了小汽车，白色居多。 “寻呈翼，你觉得呢？”于微时顾虑比较多。 一楼，不太适合藏人吧？会是这里吗？ “咱们肯定不能直接敲门，让朱轻打头阵就不错。”寻呈翼稍加沉吟，跟朱轻不谋而合。 于微时皱眉，轻声问朱轻：“又是早上，阳气比较盛。屋子里有四个成年男人，你能进屋吗？” 第210章 看他不顺眼 门窗紧闭，还拉上窗帘，想偷窥，只能进屋。 鬼魂能穿墙没有什么可以阻碍，可没透视术啊。 “我试试。”朱轻把握不大的回答。 “好。” 朱轻晃了过去，在一楼转了一圈。 窗帘都拉起了，严丝无缝，静寂无声。 朱轻试探着靠近客厅方向。 他是这么揣测的。 大清早，都没起床吧？就算很警惕，客厅此时无人，阳气不盛戾气不显，自然无碍。 客厅乱七八糟，酒气薰天，沙发上歪躺着一个卷头发男子，满脸的疲惫，正睡眼惺松的打个哈欠，慢腾腾坐起。 卷头发踉跄着走进卫生间放水，然后敲了一扇房门喊：“阿光，起来啦。” 房间传来个不满的声音：“还早呢。” 朱轻小心的晃进房间，看到床上有个年轻的男子半睁眼，很不悦的神色，抓起一个枕头扔向门口，继续睡。 朱轻放松了，这几个人，戾气并不盛。 于是，他一间房一间房的找。 穿过墙壁，来到隔壁房间。 第一眼就看到被锁起来堵了嘴的苏子叙。 苏子叙歪在床脚边，床上有个男子盘腿坐着，拿着手机在刷新闻。 房门被敲响，卷发男推门，探半个头问：“小庭，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吧。” “好，我去买。” 苏子叙早就醒了，慢慢坐正，呜呜几句。 “老实点。”小庭踢了他一脚。 苏子叙皱眉嘶声，脸皮抽痛了下。 朱轻一旁观察到他脸上带了伤，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脚踝露出来，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受到了毒打。 “妈的，什么破豪门，这点钱都不肯出？”小庭又踢了苏子叙几脚，骂骂咧咧下床出房门。 苏子叙眼神呆滞，很无奈。 他也以为绑匪图财，家人早该付赎金才多。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昨晚还被仨年轻人殴打一顿。 他很怕死，更加不愿就这么死。 等另一个叫阿光的进来，递他一个馒头，苏子叙的嘴得以解封，他艰难吞着干巴巴馒头：“我，我有钱。你们只要把我放我，我给，我把我的小金库都给你们。别杀我。” 事态严重，苏子叙选择出钱自救。 阿光一愣：“你有小金库呀？不早说。” 苏子叙苦涩一笑。 男人嘛，谁没小金库？不然，他怎么瞒着老婆搞三搞四呢？靠家里那点钱，刚够他挥霍而已。 很快，阿光就把同伴叫进来，兴奋：“庭哥，卷毛哥，这家伙有小金库。咱们发财了。” “不早说？”卷发男很是火大，掳起袖子想揍苏子叙。 小庭拦下他，冷静问苏子叙：“多少？” 苏子叙心里盘算了下：“现金不多，百把万。不动产的话，如果变现……” “存哪？” 苏子叙报了两个银行，密码也说出来了。 看得出他求生欲很强，小庭只问了一句：“怎么取？” “这……”苏子叙也愣了。 开支票吧，他没带支票本在身上。就算带了，绑匪敢去取钱吗？不怕警察一网打尽？ 用卡取吧，一次不能取太多。银行现在管的太严了。 哪怕像他这样的企业家，不是公账，一次转百把万，难度也有点大。 提前预约，还有身份证，反正想一次把百把万取出来，难于上青天。 “可，可以这样。”苏子叙急忙给他们出主意：“先别撕票。我，在瑞士银行也有点存款，他们哪……” “不行。远水解不了近渴。”小庭一口否决。 苏子叙快哭了，忽然看看四周，说了句：“你们不能杀我。”然后盯着小庭：“你，你说这房子是你的？是你母亲的对吧？” 阿光和卷发男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你母亲叫王梅？”苏子叙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 小庭眼珠一突，眼里恨意乍起。 阿光惊呼：“你怎么知道？” 苏子叙长长松口气，顾不得脸皮被扯的生痛：“我，我认得她。” “哈？”阿光和卷发男一起掉下巴，然后一致看向小庭。 小庭一巴掌扇向苏子叙，冷笑：“别耍花招。拿不到钱，你是死定了。” “等等，等一下。”苏子叙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套房子，是我买给你母亲的。” “什么？”阿光和卷发男好像看外星人似的瞪着他。 小庭二话不说，拿起布条重新将苏子叙给堵了嘴。 拍拍手，对两个愣怔的同伴：“去客厅。” “哦。” 到了客厅，小庭懒洋洋坐下，顺手拿起刚买来的早餐啃了一口，愁眉说了句：“苏家报警了，赎金可能拿不到了。下一步，还是按原计划还是撕票，你们说呢？” “当然是按原计划。”阿光嚷：“我要钱。” 卷毛男也点头：“报警就报呗。反正也在咱们考虑中。” “那行，今天就先寄苏子叙的……手指。”小庭冷漠笑了笑。 “没问题。”阿光打保票：“我开车，去郊外寄。监控少，不怕暴露。如果他们再不给钱，就寄耳朵。” “嗯。” 仨人绑架苏子叙之前，就做好的苏家报警的准备，所以昨晚那一出，也在他们意料之中。 唯一意料外的是苏子叙认得小庭的母亲王梅。 “小庭？”卷毛男欲言又止。 “卷毛，什么也别说了。分头行动。”小庭不想跟他讨论多余的问题。 卷毛男只好咽下疑问。 这次绑架行动发起人就是王庭。 他不知抽什么风，忽然把两个发小聚集在一起，说要搞大钱，问他们敢不敢。 当然敢。 卷毛和阿光快穷死了。一个欠债一个玩游戏打赏主播，已经快穷到当裤子了。 一拍即合后，王庭把目标锁定在苏子叙身上。 当时，卷毛也问了：“海市富人这么多，怎么就挑中苏家了？” 王庭同样冷漠问：“看他不顺眼。” 卷毛男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怎么就看苏子叙不顺眼了？苏子叙还挺低调的，绯闻也少，也不怎么抛头露面，王庭是怎么看他不顺眼的？ 当然，他没追问。 而是定点跟踪几天摸清苏子叙的生活规律，跟着实施计划。 没想到，前期进展那么顺利。 第211章 顺利解救 得到回报的于微时惊且喜：“真的在这里？” 她看向寻呈翼。 寻呈翼听她这么一讲，马上明白了：“这里？” 算是热闹的居民区，他们怎么敢把人藏在这里？ 朱轻解答：“我倒觉得这里，挺理想的。你们看，邻居之间很少来往，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别说藏人，藏头熊都没人多看一眼。二来，这里隔音做的比较好。只要不是太高声的惨叫，没人管闲事。” 于微时摇头：“昨晚，苏墨说，电话里听到苏子叙的惨叫了。” “惨叫并不表示一定高声。”朱轻不以为然：“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同理，绑匪躲在这里，谁会想到？别看是市区，可道路四通八达，更利于逃窜。” 于微时认同了：“是这么个理。” 留条后路利于逃窜，也是绑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之一。 “那现在怎么办？跟危警官说一声吗？”于微时转头问寻呈翼。 寻呈翼松松筋骨，面露得色：“仨个小角色，不用惊动警方。” “你？单枪匹马？”于微时不放心，拉着他：“别逞强。” 正说着，朱轻忽然道：“出来一个。好像叫阿光的。” 阿光大大方方出门，来往邻居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阿光去偷车了。 这次打算偷摩托车。 方便轻巧，操纵灵活，不会太快被车主发现。 “屋里还剩两个。”朱轻小声报。 于微时再报给寻呈翼。 她又问朱轻：“屋里两个，真的没武器，不会武功？”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朱轻很难为情：“没看那么仔细。” 寻呈翼却信心满满：“微微，别担心。我们的目的是救人。把苏子叙救出来就算成功。谅绑匪不会冒然开火。” “还是小心为上。毕竟这里是居民区。” “放心，我会的。”寻呈翼摩拳擦掌，轻巧敏捷的闪到一楼。 一楼朝前是多出来的阳台面积，铁门虚掩的。 也是阿光心大，以为邻居之间没来往，谁也不会无故串门。 何况屋里还有王庭和卷毛，就算突然窜进一个邻居，也会被赶出来。 这给寻呈翼提供了便利。 他轻推铁门而入，听了听，什么都没听到。 脚步轻捷的再推阳台方向的卧室门，此时却听到一块‘咚’的倒地声，接着好像是打滚声。 “成了。先放冰箱去。”一个男人脚步渐近。 “我去盯着条子。” 寻呈翼贴着门后，只等了几秒，就看到一个卷头发男子手里拿着手机，目不斜视擦鼻尖而过。 人到底有第六感。 卷毛男感觉旁边有人，漫不经心扭头，眼珠突兀的暴瞪。 “你……”字还没喊完，寻呈翼就出手了。 只一个手刀，卷毛男就闷不作声的软倒，寻呈翼左手拖着他，免得他倒地声太响惊动屋里同伙。 将卷毛男拖到门后，寻呈翼轻手轻脚朝客厅去。 客厅，开着电视，播放着海市早间新闻。 苏子叙还没被救回来，所以这起绑架案并没有上新闻。 沙发上很没形象的歪躺着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拿着听啤酒，低头玩着手机。 没看到苏子叙。 寻呈翼把目光定在另一间卧房。 卧房门前，有几滴血，一直延伸到客厅的冰箱外。 “谁？”年轻男子感觉也灵，突然转头。 寻呈翼在他起警觉时就扑身而起，将他一抬制服。 “你是谁？”年轻男子奋力挣扎。 若是别人，可能就被他挣脱了。但寻呈翼本来就经过训练，左手又力大无穷，根本不给他挣扎的余地。 不用多少功夫就把人制服，寻呈翼溜了一眼没找到绳子，索性做手刀，将他打晕。 推门卧室门，地板床脚下奄奄一息的苏子叙映入眼帘。 在他身畔，一滩醒目的血迹溅的一圈。 苏子叙面容憔悴，五官有青紫被打的痕迹，眉宇间全是痛苦之色。 寻呈翼多看两眼就发现苏子叙的小指头被砍断了。 绑匪还给他粗粗包扎了，没有流出更多的血。 “苏先生，苏先生。”寻呈翼蹲下推了推他。 苏子叙是被痛晕了，恍惚听到有人在轻唤他。 “苏先生？”寻呈翼一面轻推他，一面拿出手机打给于微时：“微微，我找到他了。绑匪解决了。可以叫警察赶过来了。” “苏子叙怎么样？” “还活着，情况不太乐观。”寻呈翼耸耸鼻子。 苏子叙好像大小便失禁了，近前闻到一股臊臭味。 “我，同时跟苏墨说一声行不行？” “行的。” “好，你辛苦了。” 寻呈翼收起电话，忽然听到客厅有响动，他冲出去一看。 本来被他手刀打晕的那年轻男子，竟然不见了。 他赶到通向阳台卧室门后，那个倒地的卷发男还在。 低头瞧瞧自己的右手，寻呈翼陷入沉思：力道没掌控，退步了？ 被自己手刀打晕的人，这么快就醒了，还逃了？简直奇耻大辱。 ‘呜呜呜……’卧室再次传来动静。 这次是苏子叙痛苦的醒转，小拇指仍是痛，背靠着床，大口喘气。 “苏子叙？”寻呈翼站在门口问。 “嗯。”苏子叙抬抬下巴。 寻呈翼拿掉他嘴里的布条，平静说：“我已经通知警察了，也通知苏家了……” 苏子叙混沌眼里乍亮，忙不迭：“谢谢，谢谢。” “寻呈翼……”于微时气喘吁吁闯进来大声喊。 “微微，我在这。” 于微时一阵风似的闯入，看到他平安，长松口气：“你，没事就好。” “怎么啦？”寻呈翼看到她脸上焦色一闪而逝。 于微时看着他：“那个，朱轻，看到绑匪冲出去，慌不择路的样子，我以为你……” 绑匪逃了。那进屋的寻呈翼难道失手了？ 于是她急记让朱轻跟着绑匪，自己一头闯进来。 “我没事。是力道没控制好，让他逃了。”寻呈翼咧嘴笑，眼眸亮湛湛的，很满足的样子。 于微时红着脸，轻嗔他一眼。 “那个，好吧。我让朱轻，去盯着了。” “嗯。”寻呈翼不错眼珠的望着她：所以，是关心则乱吗？ “咳咳，两位，能不能，先给我松绑？”苏子叙不得不打断他们的情深意涌。 于微时难为情的笑了笑。 遥遥警笛由远渐近，响的急促。 第212章 逃窜 夜深，星稀。 郊外，田埂不远，一座黑瓦白墙，透出一点亮光。 凉风轻拂，虫鸣微弱。 王庭摸摸肚子，饿的咕咕叫。 逃的太匆忙，什么都没拿，只有手机还在。手机可以支付，但他不敢使用，怕警察顺藤摸瓜逮到他。 市区不敢待，只能往效区窜。 人多的地方不敢久留，专找小路走。 他是海市本地人，没人迷路，认得这里是铁弓山附近。 铁弓山四周，零星散住着一些郊区人。 饿了好几个小时，他又不太会野外生存技能，盯着不远那户有光的人家看了半晌。 反正绑匪都当了，他不介意当一回小偷或抢劫犯。 嗯，偷吃的，抢点食物。 猫着腰，摸索着朝那户人家潜去。 他想过警察找上门，但没想到最先找上门的却是个陌生的家伙。 高个子，块头大，身手利落，气概非凡，瞧着像便衣。 王庭思量了很久，怎么就这么快暴露了？ 明明昨晚，他们压根没露面，警察都没找到，怎么让那面生的家伙先摸过来了？ 难道问题出在那个流浪汉身上？ 也不对呀。 流浪汉根本没看到他的脸，声音也刻意压低变形的……所以，为什么这么快人财两空呢？ ‘啪’那户人家的灯一下灭了。 王庭反而松口气，打起精神不再纠结早上那一幕，专心的潜到屋根边。 房子很不错，四四方方的。 但是味道有些难闻。 王庭四下观察后，才明白，这里应该是租出去了。 原户主租给了收破烂的外地人，屋里屋外堆着废弃垃圾和厚废纸。院子最边上停着一辆小皮卡，破旧的像是二手车。 王庭小心翼翼的摸到厨房。 厨房从里头闩上了，没推开。 想进厨房只有两条路。从正屋进去，或者翻窗。 看了看窗户，王庭打消主意了。 窗户装了防盗窗，别说成年人，就是小孩子也爬不进去。 他很饿，也没精力再找下家了。 王庭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好像是两口子，还在卧室里嘀嘀咕咕说家常闲话。 他看一眼那辆破车，有了主意。 ‘突突突’二手旧车响起很大在声音。惊动了屋里两口子。 当家的男人手里捏着根棒子，咋咋呼呼开门出来喝问：“谁呀？干什么的？” 旧车又响了几声，似乎有人在偷车。 这辆车虽然旧，但用处很大。 可以用来到市区装收购来的垃圾。 当家男子顾不得了，招呼屋里：“老婆，报警。” 然后他先跳出来，准备去跟小偷博斗。 王庭早就隐在暗处，默不作声给他后脑来了一板砖。 “你……”当家男人头晕，站不稳，转了半圈。 只看到薄月光下，一张半明半明的脸，对方眸光冷漠，有备而来。 “老公！”屋里人尖叫冲出来。 王庭一不作，二不休，板砖在手，胆气很壮，迎头就是一下。 屋里妇人情知不妙，但躲闪不及。 额头剧痛，温热的血顺着额心流下来，眼前发黑，屋里妇人朝后重重倒下。 ‘呼’可算解决了。 王庭没顾上检查，大步朝厨房去翻找。 有剩菜剩饭，有水有果。 厨房还有个旧冰箱，里头有不少吃的。 王庭站在冰箱旁，狼吞虎咽。 吃了个半饱，他一抹嘴，将没吃完的收纳装进袋子里，打算重新跑路。 他不确定那个妇人是不是真报警了。反正报不报，他也得逃窜。 刚窜到堂屋，王庭一愣。 堂屋侧，站着一个睡眼惺松，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 她惊奇的瞪着倒屋里的妇人，被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跟着看到一个陌生人从厨房方向窜出来，小女孩眼里闪过惊怕。 王庭跟她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这个女小孩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尖叫也不害怕，像被施了定身术。 要不要灭口？ 这个念头在王庭脑海里一闪而过。 ‘嗯……’躺堂屋的妇人，满脸是血，发出轻哼。大概快醒了。 王庭悚然一惊。 小女孩好像被点醒似的，哇的哭出声，扑向妇人尖叫：“妈，妈妈……。” 还是小奶音，年纪不会超过七岁。 王庭手指聚拢，再伸开，又聚拢，再次伸手…… ‘咳咳咳……’妇人艰难的出声，额头的血布散她的脸，看不见女儿，她伸手慌乱的在空中摸，嘴里发出单音节：“哼，倩，妈，在这……” “妈妈，你不要死！”小女孩明显吓坏了，抱着满头血的妇人哭的撕心裂肺。 王庭扭头出堂屋。 那个当家男人还躺在地上，身体动了动，也快醒转。 王庭抬腿想补了一脚，侧头看一眼那个小小瘦弱的小女孩，到底没踢上。 二手旧车，压根没锁。 王庭把它开车了。 市区是回不去了，只能开向铁弓山方向。 他记得，穿过铁弓山，可以到达另一个省的邻市。 邻市很发达，交通便利，方便他逃窜。 二手旧车歪歪扭扭开向铁弓山，车后是小女孩持续不断的哭泣声。 王庭来过无数次铁弓山。 白天和夜晚，他都来过。 学生时代，还跟同学露营过，不说十分熟练吧，至少不会迷路。 今夜，星稀，月也不明。 他开着二手旧车，费了些功夫掌握好方向盘，沿着山路一直朝前。 两旁是黑乎乎的山林，不时有惊飞的山鸟。 山路不是平铺坦直的，偶尔转弯，山色不变。 ‘突突突’二手旧车快没油了。 王庭大吃一惊。 他上车时瞄了眼，有油，够他开到邻省邻市的。 将车停下，王庭在车上摸到一包烟一个打火机，揣到自己兜里，坐着抽了一根烟。 他开车门，迎面被灌一嘴凉沁的山风。 站在车头，借着车灯看了看四周。 “操！”他骂粗了。 这，这里，不是刚刚他开过去了吗？别的不说，左边这里有块突起的石头供游人歇息，他依稀记得的。 怎么绕回来了？ 王庭思来想去，忽然后背发凉：莫非，遇到鬼打墙了？ 可，铁弓山，这么多年，没听谁说遇到鬼打墙啊？ 他就这么倒霉？ 王庭不信邪了。 车快没油了？行，他步行。 反正，天色还早，依他的步速，走出铁弓山不成问题。 第213章 有小三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王庭以为靠腿能走出熟悉的铁弓山，没想到，还是原地打转。 情知不妙，他不敢再大意，在走过的树上做了记号。 谁知，远远有警笛鸣叫。 那户人家到底报警了，警察必定朝铁弓山追来了。 王庭叹气，老老实实找个草堆躲起来。 天际将翻鱼肚白。 铁弓山却开始喧闹。 警察找到了那辆快没油的二手旧车，推测嫌犯弃车步行。 分做两批。 一批人，沿路追捕，另一路人在山上搜捕。同时在入口设下警戒线。 危子训本来在审讯绑架人嫌犯卷毛和阿光，得到这里发生一桩劫案。 他敏锐的把这桩劫案跟绑匪主犯王庭联系在一起。 危子训匆匆赶来，让受害者一家认王庭的照片。 小女孩受惊不小，但她跟抢劫嫌犯面对面，一眼就认出“是他！是那个人。” 危子训又问了几个粗浅的问题。 得到王庭并没有对小女孩有任何不轨举动，这才放心。 然后检查屋子，惊讶的发现，除了冰箱里的食物，其他钱财一份不失。哦不对，那辆二手旧车不见了。 危子训等人沿站车胎痕迹追到铁弓山，发现了遗弃的二手旧车。 布置完毕后，危子训接到苏家的电话。 是苏子叙亲自打来的：“危警官，找到他了吗？” “没有。” 苏子叙声音虚弱：“危警官，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找到主犯王庭，请不要受伤他。” “苏先生，这一点你放心。如非必要，我们警察比你更想活捉他。” 苏子叙在电话那一头吁口气：“谢谢危警官。” “不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挂断这个电话，危子训电话一震，来了一则新消息。 是于微时发过来问：危警官，有主犯的消息吗？ 危子训按按眉心，抽空回他：暂时没有。 于微时秒回：他不可能逃远吧？朱轻说逃向郊区…… 危子训回她：嗯，我们正在铁弓山搜捕他。其他不多说了。 危子训是因为这次的绑架案才知有朱轻这个老鬼的存在。对于，他跟于微时之间的交易也清楚，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默许。 桂花巷，后院。 于微时捏着手机跟丁婆婆报：“警方在铁弓山搜捕。应该快逮到了吧？” 丁婆婆神清气爽的笑了笑：“不是有那只老鬼帮忙吗？” “虽然有朱轻盯着，可他只能盯着，不能碰到人呀。”于微时表示遗憾。 丁婆婆却轻描淡写：“朱轻不能下手逮人，可以做个鬼打墙困住他呀。” “呀，朱轻会鬼打墙？” 丁婆婆好笑的看她一眼：“以他的鬼龄，做个鬼打墙的困局，不算难事。” “那我就放心了。” “嗯。” “姨婆婆，我跟你一块去买菜吧？” “也行呀。” 两人轻松说笑着开了小侧门，谁知看到苏墨蹲门外抽烟。 “苏墨？你怎么在这里？” “刚来。”苏墨扔下烟头，踩灭，问：“有水吗？” “……有。进来吧。” 苏墨胡子拉碴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一晚上没睡吗？”于微时递杯水给他。 苏墨一仰脖子，全喝了：“嗯。在医院陪我爸。” “你爸怎么样？” “都好。手指接上了，不过以后不能太用力。” 苏子叙的断指找回的及时，通过手术，勉强接上。不能用力，相当于废指。 “那你，还不回家多休息？”于微时再看他一眼。 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 昨天，跟警车差不多同时到达的苏墨就穿的这套白衬衣加黑裤。 苏墨坐到廊下，双眼无神直视前立：“微微，让我在这里歇会。” “这个……”于微时当然没什么意见。 丁婆婆更没意见了，手一摆：“小微，你陪会他，我去买菜了。” “哦。” 于微时知道他没吃早餐，问：“你想吃什么？面还是包子，还是饼子？” “我什么都不想吃。”苏墨怏怏：“没胃口。” 于微时拍拍肩：“你爸爸平安无事回来，该高兴才是。怎么你这副模样？” “唉！”苏墨长长叹气。 门外，寻呈翼高声唤：“微微。” “我在这。进来吧。”于微时探头回应。 寻呈翼大步进来，笑：“你还没吃早餐吧？” “没呢。帮我买两分来。” “好。”寻呈翼走到门槛边，只一侧眸就发现廊下的苏墨了，讶然：“他怎么在这？” 于微时耸耸肩。 她怎么知道？她还奇怪呢？ “去吧，两份早餐。”于微时轻轻推他。 寻呈翼再瞅一眼苏墨。 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像是来撩妹的。暂且忍下吧。 苏墨充耳不闻，突然开口：“我爸，有小三。” 于微时眨巴眼，心想：这不是常态吗？哪个富豪不养小三？ “可能还有个私生子？” “啊？”这个消息略惊爆，于微时面部表情丰富了点：“他们，到医院来探望了？” 戏里不是这么演的吗？ 富人在外面养小三，然后一直瞒着家里人。忽然有一天重病，小三私生子主动去医院探望，于是家族恩怨随之展开。 “没有。是我爸说的。” “呃？这是什么操作？私生子没露面吗？” 苏墨没回答，只是幽怨看她一眼，吐口浊气：“我就不懂了。我爸跟我妈，挺恩爱的呀。这么多年没红过脸。虽然也有应酬，但也是逢场作戏，从来没让我妈操过心。” “哦。是吗？”于微时想起朱轻报告的，有关苏墨妈妈跟闺蜜报怨的话。 苏夫人发现有野种存在，并且早就知道苏子叙瞎搞的事实，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行，我接受。我爸也是正常男人，受狐狸精迷惑，所以养小三的事实。”苏墨咬咬牙，狠狠：“可是，为什么是他？” “谁？私生子是谁？”于微时心里的小八卦冒头了。 “那个绑架主犯。” “啊？？”于微时本来坐着，差点跌地。 她不好意思坐稳，然后震惊的消化了这个爆料，不可思议：“苏墨，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爸跟警方打电话我听到了，他还跟我说，把律师找来，要好好商量一下这个绑架案怎么降罪。” 第214章 忿倾 “什么意思？”于微时没听明白。 苏墨恶狠狠：“就是怎么将一桩绑架案降到民事纠纷。” “这，行不通吧？” 苏墨冷笑：“当然行不通。这不，手术才完，刚醒就在病院召集公司常驻律师开会，务必让这起绑架案降到无罪化。” “图什么呀？你爸可是才做完断指重接的手术呀？” 苏墨继续冷笑：“所以我就问了，是不是那绑匪手里捏着天大的把柄，不然，我想不通。” 于微时跟捧哏的似的问：“那你爸怎么说？” “哼，我爸呀，特忧郁，特感伤来一句：那可能是故人之子。” 寻呈翼也加入捧哏中：“故人之子？这么巧？” 苏墨无神的摇头：“我认为不是巧合。也许绑匪就是看准我爸，才下手的。” 于微时跟寻呈翼对了个眼神，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 绑架是刑事案，私生子又是豪门家丑，他们外人不好过多插嘴。 “你们跟危警官比较熟对吧？”苏墨又低声问。 “嗯，算是吧。” 苏墨忽然重重叹气，看着于微时：“他们抓捕嫌犯，配枪吧？” 寻呈翼代答：“按惯例是配的。” 静默数秒，苏墨好像想到什么，嘴角紧抿，眼神阴猛。 “我说苏墨，你不会因为你爸的反常举动就做小动作吧？不要干扰警方办案啊。这可是违法的。”于微时小心瞅着他劝。 苏墨停了停，脸色突然阴转睛，掩饰性的哈哈一笑：“微微，你想多了。我怎么干扰得了警方办案。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这么巧呢？” “巧合还是刻意，等警方把人抓到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可我现在心里就堵得慌。”苏墨揪揪头发。 于微时拍拍他肩，轻声：“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爸是直接受害人，他如果打算原谅主犯，那也是他的选择。何况，绑架是刑事案件，怎么运作，主犯坐牢是跑不掉的。” “嗯，我懂。”苏墨就是刷新三观。 身边有钱人，多多少少都养小三包情妇玩女学生，可他爸是个低调自律的男人啊。一向跟母亲恩爱有加的样子，平时很少风花雪月，偶有应酬也是报备的，怎么就暗渡陈仓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了？ “你跟你妈妈说了吗？”于微时问。 “还没。”苏墨摇头：“不知怎么说？” “你回去先休息，再好好跟你父亲谈一谈。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墨知道这是泛泛的安慰，心里还是不畅快，可也气消大半了。 如果父亲真有个私生子，其实问题不太大，反正苏氏公司不是他们一房独大。几个叔叔姑姑也是虎视眈眈的。 “行吧，我先走了。谢谢你们。”苏墨站起来，弯腰很郑重的道谢。 寻呈翼摆手：“不用谢。” “你谢过了。”于微时笑了笑。 在得到信的第一刻，苏墨就赶过来，那么忙乱还是跟他们道谢了。 苏墨抬眼看看于微时，又看一眼寻呈翼，最终只是轻叹：“等我把家务事处理完毕，再请你们吃饭。” “好啊。”吃饭而已，于微时没道理拒绝。 苏墨倾吐一番，虽然没有被安抚到，心情到底好转了。 离开时，步伐轻松。 寻呈翼摸摸下巴思忖：他不会再对微微打主意了吧？他也不好意思再跟自己抢女朋友了吧？ 这样，挺好。 黄昏时，于微时从苏墨处得到好消息。 据警方跟受害家属报称，主犯王庭也逮到了。 王庭是被警犬找到的，当时又累又饿，在铁弓山某处山洞找到的。 “他怎么说？” 苏墨在电话里语气不活泼：“警方保秘。我爸的律师已经出动了。” 律师这是去辩护去的，不一定是无罪，顶多是减轻罪行。 “那你妈妈……” 苏墨在电话里冷笑一声：“哼，我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相当淡写。让我别管，该干嘛干嘛。” “哦。”说到底，不管是养小三还是私生子，这也是上一辈大人的事。 苏墨的确不宜介入过多。 “对了，微微，我转账给你，接收一下。” “好。”于微时不客气点了。 她是想无偿帮忙，可有个朱轻呢？ 她微信里收了苏墨的转账，数了数零，还算满意。 然后在店里清点冥币。 丁婆婆围着围裙过来，笑：“这些天生意不错，早点打烊吧。” “好。姨婆婆，冥币都在这里了？” “是呀。就这么点了。”丁婆婆开心笑：“快中元节了，冥币的销量最好。都快买光了。我明天得去进货。” “能不能现在就让供货商送一批过来呀？”于微时试探问。 丁婆婆疑：“这么急？” “嗯。我怕朱轻等急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丁婆婆真的很好讲话。 海市有专门印冥币的作坊，丁婆婆都打过交道。 有一家是老客户了，双方合作关系一向良好。 加货送货，都没问题。 丁婆婆跟那边沟通后，歉意捂着电话，对于微时说：“老王说货是有，在三班倒加印。只是人手不够，今晚送不了。” 中元节快到了，冥币销量猛增，作坊自然加班加点赶印。可这种作坊人手有限，都去加班赶印了，送货的人自然就少了。 同城也不想发快递呀，小作坊也是能省则省的。 “这样吧，我去取。”于微时拍拍手。 反正提早打烊，她又闲着。 丁婆婆眨巴眼看看她：“你要去取？” “嗯。姨婆婆，不远吧，就在市区吧？” “呃，算在市区，离桂花巷有点远。”丁婆婆在考虑可行性。 于微时自信笑了：“那就行了，我跑一趟吧。反正我也闲着。” 丁婆婆仔细看了看她。 跟电话里再次沟通确认后，丁婆婆最终答应：“也行。你就去跑一趟吧？我开张货单，你搭个车去。嗯，是当场付款的。我转账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姨婆婆，苏墨转了一笔账，够用。” 丁婆婆转进柜台，抬眼看她，想了想，笑：“也行。不够的话，跟我说一声。” “你看，这么多零。”于微时亮出手机给她看。 丁婆婆瞄一眼无声笑。 是够了。哪怕老王临时加价，也足够了。 第215章 色狼司机 天际还燃有一缕晚霞。 于微时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普通的大众车，在巷口等到了。 上车报地址，司机是个年轻人，看着机灵。 司机这个工种可能是受工作范围的影响，所以大多数话比较多。 一上车，司机就聊天了：“美女，这么晚，一个人去哪呀？” “去买冥币。”于微时实话实说。 年轻小伙一个罗嗦，看看后视镜，笑：“美女真会开玩笑。” 于微时摊下手。 没办法，这是一个讲真话却不被信任的时代。 当然，她没有澄清，也没多做解释，只是低着头跟戚洵美发短信聊天。 戚洵美现在很苦恼。 公司里在悄悄流传小楼总追她的传闻。 她其实可以置之不理的，反正流传开来后，对她没坏处。 行政部的主管，最近对她笑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还多。 她苦恼的是楼勤的态度。 什么意思吗？真的在追还是玩玩而已？ 她玩不起，也不想陪他玩。 于微时发微信：小美，你那么一个洒脱的人，怎么纠结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追就追，你值得。 戚洵美一串苦恼的表情包贴一句：我想公私分明。 于微时：你可以呀。上班就上班，下班就跟他吃饭看电影喽。 戚洵美：这样不行。如果不想，就不要给希望，是我的原则之一。 于微时：这原则很好。可我想问小楼总哪里不好，你就这么抗拒？ 戚洵美：他很好，十全十美。但我不好。 于微时：你自卑？在感情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戚洵美发个撇嘴表情：你还熬上鸡汤了？ 于微时发送大笑的表情：你忘了，你是怎么劝我接受寻呈翼的？ 戚洵美机灵一动，把话题悄无声息转移：“哎，对了，你跟寻呈翼怎么样了？ 于微时：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呀。 戚洵美：他就没采取点行动？ 于微时：你想他采取什么行动？送花？太老套了吧？请看电影？我们看过了呀。 戚洵美发来一串省略号。 于微时轻轻笑了。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趁着她不留意，慢慢的改变了行驶路线。 黄昏，单身，美女，听口音，是外地人……真的天赐良机。 戚洵美又发一条过来：先聊到这里，我到家了。 于微时：嗯。对了，你今天没加班？ 戚洵美：忙完了，可以正常下班了。 恰好，寻呈翼的微信来了，问：微微，在忙吗？ 于微时手指划了划，回：不忙，已经打烊了。 寻呈翼发了个大大的笑脸：那就好。我过来蹭饭了。 于微时不得不跟他讲：可以。不过我现在不在店里。 寻呈翼：你在哪？ 很快又问：你去见苏墨了？ 那家伙正失意了，最需要人安慰。 于微时抚额，无意中瞄车窗外，怎么觉得街景不够市区呢？ 她顾不得回寻呈翼，稍探身问司机：“司机小哥，你走错路了吧？” “啊，没有。这是抄近路。”司机糊弄她。 于微时用手机搜了搜，疑：“不对呀。地图显示，这不是近路。你这是绕路吧？” 司机没想到她不好糊弄，干脆就沉下脸：“哎呀，你没听电台说吗？那边堵路。我就绕了点。放心赊把你送到目的地的。” “是吗？”于微时继续搜索。 下班堵路，是有。但能查到。 司机一看她又埋头，很善用手机，心略慌。 他瞅准一个巷子，打转方向转驶进去。 “哎，你怎么拐进这条巷子了？”于微时再怎么心大，也起疑了。 司机冷冷斜她一眼：“嚷什么嚷。我内急，先去放放水不行吗？” 他说的这么粗俗，于微时怎么好反驳。 且新闻上常有独行女性遇害遇袭的事报道，她本着静观其变的心态，暂且按兵不动。 ‘吱’急刹车。 于微时一看，这不是好地方。 并没有公共厕所，视线所及处，高树密枝，浓荫遮天。 附近有炒菜声，有人说话声，但好像又隔的很远。 简言之，如果这里发生点女性遇袭的事，极为方便且不一定有目击证人。 司机转头，满面阴郁的瞅着于微时。 于微时故做镇定，晃晃手机：“我开流量了，正跟朋友视频呢。” 她没说假话，真的接通了寻呈翼的视戚。 寻呈翼当然第一时间接通，还问：“微微，你这是在哪呀？怎么看起来很偏僻？” 年轻司机一愣，眼神变了变，耸肩摊手示意：你随意。 然后，他真的推开车门，就站在车前头开始撒尿。 于微时很生气。 这种行为，不仅仅是不礼貌没家教了，而是性骚扰了。 要扬长而去吗？ 她扭开头，小声跟寻呈翼快速说了这里的情况。 寻呈翼一听就急了：“你把定位发给我。我马上过来接你。” “好。” 定位发送成功。 于微时扭回头，对上车窗外，司机那张一动不动的脸，吓的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视频看完了？”司机神情透着阴恻。 于微时挪了挪屁股，坐到另一边，手按在车门那里：“嗯，我朋友马上过来。” “马上是多久？” “最多十分钟。” 司机却嘴角勾出抹邪笑：“十分钟呀？那也够了。” “什么，意思？” 司机呲牙一乐，伸手拉后座车门。 于微时心颤了颤，迅速的拉开身边的车门。 没想到，这边被锁住了。 “美女，放轻松。”司机钻进来，一把就过来拽她，涎着脸凑上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需你妈的头！”于微时愤怒的狠甩他的手，抬手就劈。 “妈的，别装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你这样欲擒故纵的老子见多了……”司机收起嬉皮笑脸，也恼了。 “多你妈笔！”后座施展不开，于微时也没发挥好。 她曾经跟家里叔叔练过几天防身术，不至于事到临头自乱阵脚。 但后座狭小，男女本身在力量上就有差异。 绕是她奋起反抗，年轻司机还是用单手就压制着她双手，另一只手直接就罩上她的胸上来。 “滚！”于微时抬腿屈膝，拼尽全力怒喝。 第216章 及时救急 ‘嗷~’司机面部扭曲痛苦嘶叫。 于微时双指一并，直戳他眼睛。 ‘嘶~’眼睛最薄弱，尤其是于微时那么重力，顿时又手忙脚乱的捂眼睛。 趁着司机忙不过来，于微时利落的翻身跳到副驾位，使劲推门。 车门开了，于微时要钻出去。 头皮一麻，司机将她头发扯起，恶狠狠：“臭娘们，想跑哪去？” 于微时反手挠他的手，逮到皮肤咬着牙齿用力抓。 ‘啪’脑袋被打一下，年轻司机手背血痕立现，痛的再次呲牙咧嘴。 于微时头微仰，歪着脖子，姿态怪异，防身术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这一瞬间想到好几个新闻。 什么下夜班空姐失联，最后惨死在荒地。什么女教师搭车去吃同学喜酒，半途失联，全城寻找…… 一面挣扎，一面手摸索，希望拿到武器。 “给我老实点。”司机头抵在车顶，将于微时双手死死扣住，眼睛也四下找了找。 没有绳索。胶带在储物格。 事不宜迟，只能先把人打晕最佳。 他抬手猛击，于微时眼角余光瞥到他的动作，不顾一切的偏头躲开。 “霍，还挺硬茬的。”司机失去最后的耐心，用手肘压着于微时，另一只手臂抬起重重的撞她面部。 面部也是人体最薄弱的环节。 于微时被重撞一下，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轻嘶一声，她调整姿势，抬起脚，反向踢他。 “臭娘们，找死啊！”司机火气蹭蹭的。 本来只是劫个色，这下惹得他心浮气燥，大概要害命了。 于微时心里也清楚。 她不配合，还极力反抗，很可能惹怒对方，招来杀身之祸。 但要她妥协，这辈子都办不到。 手机铃声很大声的响起。 两人同时一怔。 司机想到她刚才的视频行为，也慌神了。 于微时却是够不着手机，干着急。 ‘滴滴滴！’汽车喇叭在附近响起。 是寻呈翼，一定是他来了！ 于微时希望再起，燃起更大的斗志，在小小车内，跟司机博斗的更顽强了。 “哎哟！”司机没想到，这个真是硬骨头。 打不晕，困不住，竟然不是花瓶。 妥妥女战士啊。 “微微，微微……”寻呈翼根据定位开车找过来。 一面开着车，一面探出头喊。 不远处，有辆车，在激烈的摇动。 寻呈翼车都没停稳，冲过来，一眼就看到于微时被压制在副驾位。 司机是年轻小子，满脸凶戾的恶声恶气：“看什么看？” 寻呈翼强力拉开后座的门，是锁死的，但他拉开了。 一把揪出司机随手一扔，根本不管他。 弯腰抱起于微时，小心翼翼，心疼的问：“微微，你没事吧？” 于微时大口喘气，好半晌才缓过气来，摆手：“总体还好。” 寻呈翼把她轻轻抱出副驾位，将她衣襟头发单手捋平，再慢慢的抱到自己车上，温声：“你歇会。” “嗯。”于微时趴在后座，后怕劲一上来，浑身发抖。 若是没有寻呈翼及时赶来，若是她没有那么激烈的反抗，后果不堪设想。 她招谁惹谁了，搭个车而已，怎么就遇上色狼了？ 好，就算是见色起意，那也不是她的错吧？ 何况，现在还不是深夜，只是黄昏，色狼怎么就这么胆大包天呢？ 手没劲，脖子还有点痛，脸好像湿乎乎的…… 无力的抬手摸了摸，于微时惊讶的发现，是血！ “啊！”刚惊呼出声，就有一个更高声的尖叫响起。 于微时爬到车窗边，探头往外看。 寻呈翼对着色狼司机拳打脚踢，气的额头青筋暴跳。 他放在手心里捧着的女孩，怎堪如此羞辱？ “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司机头破血流，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吐词有些含混不清了。 寻呈翼飞起一脚。 司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后直飞，然后重重撞在一棵树上，震的树枝乱颤。然后滑趴到地上，半天没声气了。 “寻呈翼。”于微时捂着半边脸唤。 寻呈翼听到，赶紧过来，抬手摸上她的脸，轻声：“不怕不怕。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我保证。” “嗯。”于微时信任点头，然后小声：“会不会出人命？” 寻呈翼转向趴着一动不动的司机，目光转厉：“死了活该。” “这种人渣是该死。但……”于微时也不是圣母，才不会为色狼求情，只是想的长远：“但他不能死在我们手里。” “我明白。”寻呈翼哪里会不懂呢？ 人渣色狼该死，可不能让自己手上沾血。 能报仇，还能全身而退，是上上策。 寻呈翼低声：“我先送你回去。” “……不，我还得去跟王老板拿货。”于微时捋把脸，照向车后镜。 镜子里出现一张青紫伤痕的脸，鼻子下还有两道可疑的痕迹，头发乱糟糟，气色相当丧的女人。 “什么王老板？” 于微时双肩一塌，这副鬼样子，怎么见人？ 她闷闷不乐跟他寻呈翼说了拿货的事。 寻呈翼轻轻一笑：“这有什么难的，我去就是了。” “你？” “嗯，我陪你去。你在车里等我。行吧？” 于微时想了想，又看看天色。 “……只好这样了。” 寻呈翼示意她：“去休息一下，我这边稍做处理就带你去。” 于微时看着他，想知道他怎么处理这个司机？ 寻呈翼抬手，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滑过，柔声：“放心，我不会现在弄死他的。我只是查查他的个人信息。” “哦。” 寻呈翼笑笑，转身将晕趴的司机轻松提溜，塞回车上，翻了翻个人信息。 嗯，记住了名字，地址，电话和车牌号。 行吧，小子，你活腻歪了，去见阎王爷吧？ 寻呈翼稍稍将现场清理了一遍，并不怕司机报警。 一来是他理亏在先，二来，没有目击证人，所有指控寻呈翼都不会认。 三来，就算司机指控他打人成立，可于微时有伤，也是历历在目作不得假，加是寻呈翼在海市的人脉及楼家的关系，绝对让他吃不兜着走。 而现在，是寻呈翼难捺怒火，想悄无声息弄死他。 生命很珍贵，人渣畜生的命除外。 第217章 有仇不隔日 华灯初上，市区流光溢彩。 寻呈翼看向后座，自责问：“微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皮外伤。”于微时就脸上多了点痕迹，其他没什么。 “我去买药酒……” “也不用了。”于微时嫌麻烦：“哪里这么娇贵了？” 小时候上山砍柴，下河摸鱼，磕磕碰碰的少不了，还不是没什么事。 寻呈翼缓缓停车，靠向路边药店。 “别耽误事了，快去跟王老板会合吧。”于微时意识到他的意图，小声劝。 寻呈翼轻声：“嗯，等我一下。” 他还是快速跑进药店，买了跌打药和干净的纱布。 “谢谢。”于微时拿出手机当镜子照了照。 还好，没那么面目可憎。 “别动。”寻呈翼单手托稳她下巴，给她抹上药酒，轻轻擦拭伤痕。 ‘嘶~’碰到痛口了。 寻呈翼停了停，更加轻柔。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重新开车去跟小作坊印刷王老板会合。 王老板早就知道丁婆婆的店会派人过来取冥币，等的快不耐烦了。 寻呈翼代替于微时出面，跟王老板接洽。 王老板开始还以为是新顾主，得一喜。 后来得到是丁婆婆那边派来的代表，略惊讶。 交易很成功。 冥币还在赶印中，给丁婆婆的店份额比较吃重，账也结算的干脆。 脸上带伤不好见人的于微时要转账给寻呈翼。 寻呈翼想了想，在商言商。 他微信收账后，随口问：“这些都是烧给朱轻的？”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是为中元节做准备。” “哦。”寻呈翼开着车往回返，又问：“那还是去郊外烧给朱轻吗？” “不用了。桂花巷附近就可以了。”于微时牵起嘴角：“朱轻的地盘本来就在市区。” 当初听到朱轻说话，就是在市区搭公交车。 果然，快近桂花巷了，于微时感到身边一寒。 接着就听到朱轻大惊小怪：“于小姐，你怎么啦？被人打了吗？” 看向身边空位，于微时轻描淡写：“嗯，是被人打人。你怎么来了？” “哦，我在巷口晃荡了。认得寻呈翼这辆车，估计你在车里，所以过来接你们。对了，谁打你的？不会是寻呈翼吧？这家伙有暴力倾向？” 于微时翻他一个白眼：“不是。” 寻呈翼开着车，看一眼后座，问：“朱轻来了？” “对，就在旁边。”于微时忽然奇了怪：“朱轻，你怎么不躲躲寻呈翼？” 不是怕他戾气太过吗？ 朱轻嘿嘿一笑：“一回生，二回熟嘛。相处久了，熟悉了，发现这位仁兄其实面恶心善，是个好相与的。所以我没必要躲。” 于微时抿嘴笑，牵动了面部痛处，捂着半边脸调侃：“寻呈翼，朱轻夸你了。” “夸我什么了？” 朱轻赶紧改词：“当然是夸你勇敢自立坚强……” “夸你面恶心善。”于微时忍不住说实话。 寻呈翼嘴角抽抽：“我面恶？” 这辈子第一次听人形容他面恶？ 他这长相，从小就被夸长的端正好看英俊…… 朱轻啧一声：“于小姐，你这是为我拉仇恨啊。” “放心啦，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寻呈翼听音辩义，果然宽容的笑笑。 把车顺利开过巷子，停在丁婆婆的店外。 熄火的功夫，于微时对朱轻说：“冥币今晚烧给你？那个小元那一份，你帮我们送去如何？” “可以。” 于微时的手搭在车门上，朱轻又问：“你还没说，谁打你的呢？” 于微时叹气：“一个司机。” “为什么呀？”朱轻不解。 无怨无仇，不至于吧？ “遇上色狼了。偏巧我是一个人独行……”只解释这么多，朱轻就懂了。 然后他很义愤：“报警了吗？如果没报警，我帮你报仇。” “哦，你怎么报仇？”于微时感兴趣。 朱轻顿了顿。 他还没进化成恶鬼猛鬼，根本就接触不到实体。 就算他恨一个人，想掐死他，哪怕就在身边，也无法把鬼爪伸向仇人。 鬼跟鬼是不同的，不是每个鬼都有能力向活生生的人类复仇。顶多弄个鬼打墙就了不起了。 “鬼打墙，然后让他开车在同一个地方转圈。”朱轻也不是未成年，鬼点子多，马上想到一个绝妙的。 于微时竟然动心了，她收回手，正儿八经歪头问：“这样，可能维持多久？” “只要不开亮，就可以一直维持。” 于微时双手击掌，开心的对寻呈翼说：“寻呈翼，朱轻想到一个对付色狼司机的好办法了。” 寻呈翼轻挑眉：“是什么？” 他是很想弄死那个司机，连对方的个人信息都背下来了，打算徐徐图之。当然如果朱轻果然有好办法，他可以借鉴，或者合流一下。 于微时轻巧的说了。 寻呈翼眼眸一亮：“这个办法好。我个人认为还可以修正一下。” “怎么修正？” “先是鬼打墙，等他转晕后，解禁鬼打墙，让他疲劳开车，撞墙撞树或者跌入河中，岂不是更好？” 于微时惊了惊。 这，这是杀人不见血啊！嗯，她喜欢。 朱轻也震惊了一下下：“这样，算是谋杀不？” “不算啊。疲劳驾驶而已嘛。”于微时斜眼：“怎么，你不忍心？” “才不是。”朱轻忙表忠心：“我跟你是一伙的。当然巴不得这样的人渣越少越好。不过，我认为还得谨慎一些。” “为什么？这样难道不够谨慎？” “不是的。他跌入河中，不及时救援当然只有死路一条。可这种死法，很容易造成冤鬼，而在临近中元节的这种特殊氛围下，冤鬼很可能有机会喊冤，到时在地府参你们一本，得不偿失。”朱轻旁观者清，站在第三者角度看问题，就是看得比较全面。 于微时霍然而惊，马上跟寻呈翼商议：“寻呈翼，这办法有瑕呲。” “嗯，朱轻说的也对。”寻呈翼摸摸下巴，看向丁婆婆的店面。 丁婆婆的店早就打烊了，大门也早关严了，只留一个小侧门供人进出。丁婆婆的卧室窗口透着一缕淡淡温馨的灯光。 第218章 灭鬼符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办。 进了店，丁婆婆听到动静出房门。 开了店内的灯，交接了货物，入了账，又提出一部分由于微时烧给朱轻。 就在后院墙角落，一张一张的投入火盆里。 朱轻就在旁边，欢快道：“谢谢，谢谢。”过了没多会，又笑哈哈：“够了够了。很多了。” 于微时还是将手里的冥纸全部烧完，笑着说：“多的是奖励你的。谢谢你呀朱轻。” “哎呀，你太客气。我也没做什么嘛。” 于微时拍拍手：“色狼司机这个事，还得麻烦你了。” “小事一桩，包我身上。” 于微时转回店里，寻呈翼跟丁婆婆面色严肃的在商议着刚才那个疲劳驾驶的提议。 “小微，你脸没事吧？” “没事，不痛了。” 丁婆婆一改平时温和神色，很认真：“这种人，死不足惜。我同意你们的方案。” 于微时惊喜：“谢谢姨婆婆。” “朱轻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不用担心，我画一张符，足可以镇住色狼司机的冤魂，等中元节风头一过，再做打算。”丁婆婆说着，手腕一翻。 一张泛黄的，画着特别繁琐符文的符纸捏在手里。 “姨婆婆，这是什么？”于微时从来没见过这种符文。 旁边的朱轻轻嘶一声：“妈呀！” 于微时顾不得盘问他为什么喊妈，看向丁婆婆。 “拿去，找个机会贴在他后背上，成为落水鬼后，可以永绝后患。”丁婆婆的声音意外透着冷酷。 于微时愣了半天，恭恭敬敬的接了。 她才不做圣母呢。 欺她辱她的色狼司机，最好早死早超生。 “呃，姨婆婆，这样的话，这个渣渣，就不可能投胎转世了吧？” 丁婆婆笑容泛冷：“哼，他配？” 好了，于微时放心了。 目光流转，跟寻呈翼眼神对上。 寻呈翼摊手：“给我。我来办。” 贴到后背这个事，难度较高，非寻呈翼莫属。 “越快越好。不能拖到中元节。”丁婆婆还规定了时间。 寻呈翼正色：“好。” 今晚可能不太行，那就明晚喽。 敲定了时间，接下来就是定地点了。 海市的河有两条比较着名的。 普河最知名，全国都晓得，贯穿环绕整个海市。秀河也小有名气，在几个区，也是支河无数。 “你们商量吧。”丁婆婆好像疲累了。 “姨婆婆，那你早点休息。” 于微时和寻呈翼坐到后廊下，听着丁婆婆的房门关了，这才轻唤：“朱轻，朱轻？” 要做成这件事，朱轻的份量不小。 过了一会儿，朱轻才飘然而至：“别嚷了别嚷了。我去了一趟广场，跟小元碰面了。” “这么快？”于微时讶然。 朱轻漫不在乎：“因为我不受建筑物阻碍嘛。对了，你们商量好了？” “差不多了。只看你的行程安排了。” “我？我随时有空。明晚怎么样？”朱轻问。 于微时点头：“可以。我们打算明晚，用一个新号码下订单，引出他来，然后把他引到郊外的普河边，然后就是你粉墨登场了。” 静了静，朱轻赞同：“可行。那我明晚再过来。” “可以。” 话是这么说，等到于微时跟寻呈翼又说了一会的话，洗漱一新上楼后，又听到朱轻的声音了。 “于小姐？”朱轻刻意放低声音。 其实，除了于微时，没人能听到他说话。 于微时也想到这一点，皱眉：“你还没走？怎么啦？听起来鬼鬼祟祟的？” 朱轻叹：“我有事想问你。怕别人听到。” “这世上，除了法师术士那些旁门左道，谁会听到你说话？何况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吧？” 朱轻静默片刻：“我怕楼下那老婆婆听到。” “我姨婆婆？”于微时并不急于反驳他，而是认真思索：“嗯，她是很厉害。不过你放心，她已经睡着了。” “睡着就好。”朱轻喃喃一句。 于微时手机刷着新闻，小声问：“什么事？” 没回答，过了一会，朱轻才吞吞吐吐：“呃，那个，刚才吧，我无意中看到，就是那个，古怪的符文……” “嗯？怎么啦？”于微时收起手机，看向声音来源方位。 “那个符文，我也很眼熟的。” 于微时被吊起好奇心：“你在哪见过？” “地府。绝对是在地府见过。”朱轻肯定道：“而且是极为霸道的符文。” “详细点。” 朱轻思索小会：“这种符文，能克鬼。” “哇哦。”于微时惊喜：“这么厉害？” “嗯。”朱轻迟疑：“我还记得，当时我过世没多久，孤魂野鬼一样的游荡，然后有一晚，看到一个同类惊慌失措的从一处民房窜出来，我赶紧闪到一边。只看到一道黄光过去，同类扑地，有道符文把他压制住，没几秒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等会。”于微时要抠细节了：“你说，同类窜出来，后面有道符文打中他，然后没几秒，你的同类就彻底消失了？” “对对，你这个中心思想提炼的很准。”朱轻还夸她。 于微时翻眼：“然后呢？符文呢？” “符文，被一个老女人收走了。” “老，老女人？”于微时撇嘴。 朱轻解释：“真的老。年纪五十多岁的样子。看着很和气的样子，淡定的走过来，收走那道符，进了民房。” “符文跟今晚你看到一模一样？” “八九不离十。毕竟，我眼神还不错。虽然是一闪而过，大概模样记下了。” 于微时摸摸耳垂：“那个女人，你认得吗？” “不认得。” “那处民房，你记得在哪里吗？”于微时潜意识相信，这个女人，可能跟捕鬼女有关系。 朱轻再度叹：“我前些天路过那里，早就拆迁了。” 于微时心里有点失望。 好不容易可能有捕鬼女的下落，线索又断了。 “朱轻，你说，那个女人，会用符纸灭鬼，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捕鬼女？” 静默小半会，朱轻小声：“嗯。可能是？或者跟捕鬼女有关。” “哎呀，总算有点消息了。”于微时急切拿出手机，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寻呈翼。 第219章 微妙进展 朱轻一旁提醒：“于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丁婆婆有这种霸道灭鬼符？” “呃？”于微时苦笑，摊手：“我姨婆婆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有很多。我也不好意思盘问，所以，觉得奇怪，但无解。” 朱轻急急问：“你不问问她吗？” 于微时无奈：“我是晚辈，有什么立场问？长辈也没义务满足晚辈的好奇心吧？” 朱轻语塞。 丁婆婆奇怪的事多着呢，也不差这一桩。 “好吧，我打扰了。”朱轻满肚子疑问，得不到答案，遗憾，也理解。 “嗯，明晚见。”于微时轻轻摆手。 朱轻低声：“那，晚安。” “好的。” 感觉朱轻离开，于微时还是隔了一会唤：“朱轻，朱轻……” 没有应答，她便放心大胆的跟寻呈翼在微信里交流起来。 寻呈翼当然也没睡，也对这种符有一定的好奇心。 于微时肯主动跟他坦承朱轻的发现，他是极为开心的。 夜深人静，语音不适合。 两人用文字沟通。 寻呈翼：是很奇怪，但咱们做晚辈的，不好过多追问。等着吧，也许有一天，丁婆婆会主动说起。 于微时回了一个笑脸：寻呈翼，你难道忘了寻找捕鬼女的事了吗？你不觉得，我姨婆婆有可能知道捕鬼女的线索吗？ 寻呈翼发了一个飞吻过来：当然记得。丁婆婆就算知道那又怎么样？咱们要开门见山的问吗？ 很快就发来一条：反正我不太敢当面直接的问。 于微时朝天吐口气，她现在对姨婆婆敬畏大于亲昵，也不敢。 丁婆婆一定有故事，一定有古怪，身上一定有很多未解之谜。 可她不敢多嘴多舌。 不管这道符，是不是很霸道，是不是能瞬间灭鬼，反正与她无害就行了。 寻呈翼又发来微信：你脸上药了没？ 于微时摸摸脸，洗过澡后，她就懒得涂抹了。 不过，她不想多事，回：涂了。 寻呈翼：发张照片过来看看。 于微时失笑，不肯拍照：大晚上的，拍什么照。你不信我呀？ 寻呈翼：不太信。 于微时发一个哭脸的表情过来。 寻呈翼发过来一小节语音，刻意压低声音：“微微，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本来就极好听，夜深，又低音，简直让于微时把持不住，心胆颤了颤。 “快点啦，乖。”寻呈翼这段语音更是语气暖昧的让于微时失语。 他，他故意的吧？这是诱惑，是挑逗吧？ 于微时定定心神，也压低声音：“别闹了。睡吧，晚安。” 寻呈翼再次发来语音，带着低低轻笑：“嗯，晚安。明早你想吃什么？” 于微时眉梢不自禁的染上喜色，眼珠转了转，轻声：“春雨楼的一品粥和小笼包。还有他家的芒果汁。”她这是故意给寻呈翼出难题呢？ 谁知，寻呈翼只是低低如沐春风的笑：“好。” 于微时挑眉，怔了怔。 寻呈翼，难道从来不会拒绝吗？这可是很高难度的活计啊？ 春雨楼，她可是尝过的，若是用别家冒充，穿帮了，面子更不好看。 还不如知难而退呢。 她不忍心了，发语音过去：“别勉强自己。就巷口那家豆浆就很好了。” 寻呈翼那边翻个身，仍是压低嗓音，温柔的：“我答应了，一定会办到。” “那，好吧。晚安。哦，对了，谢谢你。” 寻呈翼却收起笑意，先是叹，接着说：“微微，是我没保护好你。” 于微时嘴角一勾，小声笑了：“不管你的事。不许自责了。该怪的是那个色狼人渣。” “嗯，你累了吧，早点睡。晚安。”寻呈翼轻叹。 于微时动动脖子，是有点累了。 收起手机，仰面躺到床上。 不想还好，一想起黄昏这段经历，那种心有余悸的后怕又冒出来了。 如果，没有寻呈翼及时赶来，也许明天的社会版头条就是她了。 甩甩头，于微时努力将这种负面情绪抛开。 生活要向前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一味沉浸在负面悲观的情绪中，这日子没法过了。 过日子，还是没心没肺比较好。 第二天，天气明朗。 于微时醒的格外早。 照照镜子，脸上的伤痕明显变浅了，痛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到底年轻，复原的快。 丁婆婆在院子里浇菜园，特意留心她脸上伤，很满意的笑：“好多了。” “嗯，姨婆婆早。”于微时摸摸脸：“皮外伤，好得快。” 听到敲门声，她欢快：“我去开。一定是寻呈翼来了。” 丁婆婆无声笑了。 这丫头，如今提起寻呈翼，满面都是开心的笑容，看来好事将近。 小侧门拉开，于微时眉眼都是笑，张嘴欲唤，却是脸色一凝。 话峰一转：“苏墨？” 苏墨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简单t恤长裤，全身上下就那块腕表最闪耀。 “早呀，微微。” “你怎么……”于微时懵逼中。 “唉，烦！”苏墨自顾自进店来，径直走到后廊，跟丁婆婆打招呼：“婆婆早。” 丁婆婆略意外，面上不显：“早。” 于微时探身四下看了看。 天色还早，巷子里走动的多是中老年邻居。 她把小门虚掩，快步入后廊，直接问：“苏墨，你怎么来了？绑架案，有变数了吗？” “没。”苏墨自己拖椅子靠着墙板坐下，长长叹气：“一个好消息抵一个坏消息而已。” “什么？” “好消息是，刑事刑案，我爸的律师没办法运作成无罪。毕竟证据太确凿了，顶多刑期判的少而已。” 于微时点下头：“这是好消息嘛。” “坏消息是，那个叫王庭的主犯，好像是我异母弟弟。” “啊？”于微时下巴一掉，同时丁婆婆也失笑：“这么巧吗？” “我爸早年的风流债。”苏墨好像对家丑这玩意没什么羞耻感，大爆特爆。 是个老套的故意。 苏子叙早年也是富贵公子哥一枚。长的不差，出手也大方，各种光环加持下，吸引的各色飞蛾们一茬接一茬的扑来。 那个叫王梅的却是蛾子里的一股清流。 她是公司里最底层的员工，从来不主动送上门，只是跟苏子叙有几次难忘的偶遇而已。 第220章 灰姑娘与富家子的往事 苏子叙做为苏家长子，才干不足，浪漫有余。 当时，他虽然也在公司帮忙做事，到底能力有限，负责的部分，没那么重要。时间上比几个弟弟更清闲。 人啊，一闲下来，加上有钱有势，就会不甘寂寞。 对苏子叙投怀送抱的女员工不在少数，他的原则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直到遇上王梅，觉得是女人中的一朵好不做作，清纯的白莲花。 两人开始交往。最开始是秘密地下情。 苏子叙想等感情稳定些再公之于众，王梅似乎也默认了。 没想到，苏老先生让长子跟某家集团千金联姻。 苏子叙也进行了激烈的反抗，比如离家出走之类的。 可是苏老先生棋高一着。只把他零花钱信用卡停掉了，不出一个星期，苏子叙乖乖的回来了。 跟联姻千金见了一面后，苏子叙其实是满意的。 对方千金漂亮苗条，学历高，谈吐好，为人落落大方，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苏子叙的感情天平开始倾斜。 王梅不干了，好不容钓的金龟婿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于是，她使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 苏子叙被唬到了，但却厌烦了。 他本质上还是喜欢惠淑乖巧的女人。 王梅见拉不回他的心，开始明里暗里威胁。如果他敢分手，就会去千金小姐面前揭发他脚踏两条船。 苏子叙并没有受威胁。 反正，他的婚姻本来就是联姻，跟对方的感情也没那么深。 搅黄这个，还有别的千金小姐联姻。 王梅没办法，只好卖惨博同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 苏子叙到底心软些，最后送了一户房子给苏梅，还有一笔分手费，这才把王梅打发掉。 他的确收心了，老实的跟集团千金结了婚，婚后，还算和谐。偶有应酬，也面子情而已。当然也有送上门的货色，他有时笑纳，有时拒绝，完全看心情。 虽然跟王梅同在一个市，却再也没见过面。 如果不是这次绑架，苏子叙估计都要彻底忘记王梅这个女人了。 听罢，于微时不解问：“这个叫王梅的女人，从来没找过你爸爸吗？” 苏墨摇头：“据我爸爸说，从来没见过面。他以为两清了，而且也收心了。没想到，却有个儿子冒出来？” “你父亲，念旧呀？” “是呀。也不知怎么，就想起几十年的旧账了。然后也不知触动哪里的情怀，竟然要帮主犯减罪。” “那王梅呢？” 苏墨漠然：“得病死了几年了。” 于微时唏嘘，顿了顿，问：“她临死时，没跟儿子讲清身世真相？” 停了半晌，苏墨才叹气：“讲了。王庭供称，他当时听了后，都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而且还是富人。” “然后呢？” “然后，他就不平衡了。”苏墨抚额摇头。 王梅后来也结婚了，跟一个老实的中学同学，过了十来年的样子，两人又离婚了。 王庭跟着妈妈生活，一直拮据，过的不怎么如意。 前些年，王梅生病，没救了。临死时，跟王庭讲了埋藏多年的秘密。 在嫁给同学时，她已经有身孕了。 因为同学老实木讷，根本不懂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当亲生的抚养。十来年后，王庭的样子越来越不像父亲，同学起疑了，曾经偷偷去鉴定了血缘关系。 然后，就离婚了。 王庭没想到，父母离婚并不是什么性格不合或者出轨之类的，而是跟自己出生有关。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王庭傻愣了很久。 苏氏集团，在海市大名鼎鼎，他耳熟能详的。突然有天母亲跟他说，父亲是苏子叙？他三观都在重造了。 王梅的病已到晚期，没两天就过世了。 有近亲朋友的帮衬，王庭料理完后事后，就陷入一种扭曲的臆想中。 如果，他早点知道身世秘密，会不会是另一种生活？ 如果母亲早点说出真相，是不是不会死？ 如果他从小在苏家长大，会不会现在就是耀武扬威的富家公子中的一员了？ 如果他早点有钱……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去认亲呢？ 证人不在了，但以现代技术，完全可以还原真相。 王庭开始留意苏家。 有关苏家的一切新闻，他都收集起来。 他发现，苏家，儿子孙子侄子辈蛮多。 苏子叙虽然只有一个儿子苏墨，可其他兄弟儿子女儿不少。这些人都在公司上班，有些光拿钱不干活，有些干活不咋滴。 最近一两年，苏家的新闻，都是负面的。 苏家兄弟争产的事，层出不穷。 苏氏将要破产的新闻，也早早见诸报端。 也许跟生活环境有关。 王庭的心理跟普通人也不一样。 他没想过跟苏子叙相认，而是产生另外一种极端想法。 从苏子叙身上捞钱。 这种从来没见过面，也没负过责的生父，不认也罢。但该得的，不能少。 相认了，顶多拿点零花钱，还很可能会被其他苏家公子哥们嘲讽耻笑，还不如拿一笔钱，远走高飞。 于是，王庭把两个死党召集起来，商议了绑架苏子叙的计划。 卷毛男和阿光典型的小混混，且都缺钱。 仨人一拍即合，开始完善绑架计划，并且分工合作，力求不失手。 “这么说，两个从犯，并不知主犯跟肉票之间的关系？”寻呈翼手里举着早餐保温杯，微讶问。 于微时抬眼，笑了：“你来了。” 寻呈翼迎上她的笑容，举举早餐保温杯：“春雨楼早餐，打包送到。” “五星好评。”于微时接过，闻了闻，味道是熟悉的。 苏墨偏过头，不想看到他们两个腻歪，回答寻呈翼的问题：“对。卷毛男和那个叫阿光的，不知道我父亲跟主犯王庭的真实关系。” “这个王庭瞒的很严呀。” “嗯。” 寻呈翼去厨房拿碗，听于微时问了一句：“那你祖父，苏老先生，是什么态度？” 关系这么久远，和这么错综复杂，苏家上下，估计都懵圈的。 苏墨仰头望天，闷闷的，笑了。 第221章 想不出标题 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这人，咋啦？ “因祸得福呀。”苏墨一扫刚才的郁色，竟然添了几分得意，笑：“我爷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让我父亲将公司一切职权转交给我。” 寻呈翼正在为于微时倒一口粥，小心的不让溢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你父亲，其实也是受害者吧？”于微时双手托下巴。 “可他荒唐呀。”苏墨忽然不自在的干咳一声。 自己的爹惹出这么一摊破烂事，还想着为主犯减刑，看来是想认这个私生子。评一句荒唐不过分。可不宜在外人面前表明立场。 “那你父亲，怎么请律师为主犯辩护呢？” “哦，他有小金库。” 于微时轻笑了。 寻呈翼小声提醒：“趁热喝。” “嗯。”于微时果真喝了一口，好喝的眯起眼：“对，就是这个味道。正宗。” 苏墨低眼看着她。 于微时马上又想到什么，问：“那你母亲，又是什么态度？” “我妈呀，也很生气。”苏墨吁口气：“撒手不管，回我外婆家了。我这不正烦着吗？这海市虽然，就只有你们这里是方清静的地方。” “你躲清静，完全可以躲到国外去嘛。” “去了国外，我爸的那些职权岂不是便宜我几个叔叔？”苏墨斜眼瞪好：“我说，微微，怎么说我也是客吗？” “嗯哼。” “早餐不分我一半？” 于微时扬了扬嘴角，正准备邀他共进早餐。 寻呈翼却将其他早餐摆到丁婆婆面前，淡淡：“只有两人份量。你要吃早餐，出门右转十来米，左转九十度，就到了。” 苏墨冷眼剜他。 丁婆婆笑了：“我去煮粥。” “丁婆婆，别。你坐着，我外头买就行了。”苏墨可不敢当，他还朝丁婆婆认认真真的道谢：“谢谢丁婆婆。原来你早前那些话，早有提示，只是我笨拙，没听出来。” 丁婆婆温和笑：“客气了。好在最终逢凶化吉，令尊也平安无事。这个劫过了后，必有后福。” “谢你老吉言。” 这一天，没什么事，平平淡淡而过。 第二天，于微时脸上的伤痕更浅了。 上午，她在店里帮着做生意，扎了半个花圈。 临近中元节了，冥店的生意最盛时。 讨要安神符的，明显减少了。 求找人，招魂的，虽然每天都有上门的，可都让丁婆婆婉言谢绝。 中午，稍微清闲了，有街坊来串门，跟丁婆婆聊些桂花巷的八卦。 因为晚上的事，于微时去了趟寻呈翼的修理铺。 修理铺前的人行道，摆几几辆摩托车。有男式那种笨重的，也有女式电动车。 好几个三十好几的女人，围着寻呈翼在说说笑笑。 太阳还很烈，寻呈翼穿件背心，露出结实的滴着汗的皮肤。健康的肤色，流畅的线条，不粗莽的肌肉，满满的荷尔蒙，吸引女人留恋的目光。 于微时拨下墨镜，心里冷笑：好几天没来，狂蜂浪蝶还挺多的呀。 心里闷闷不高兴，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下。 可是，她生什么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寻呈翼受女人欢迎，不是一天两天了。 原来，她都是淡然处之的，怎么现在，会心里堵的不开心呢？ 于微时好像呆了，偏头看向马路。 马路上，有飞驶而过的车辆，还有年轻人骑着共享单车邀着伴，嬉闹而过。 树上的蝉鸣少了，阳光明媚，风是热的。 “微微！”寻呈翼偶然转头，看到杵立一旁不作声的于微时，咧嘴笑着，从那群女人中走过来。 于微时定定心神，收拾起脸部表情，淡然冲他点头：“你在忙呀？” “不忙。你先进去等我会。”寻呈翼手里拿块乌漆抹黑的布搓着手。 “好。”于微时从容的进了修理铺。 小明坐在一旁修小物件，抬头招呼：“于小姐。里屋请。” “嗯。” 里屋，墙上装了大功率风扇，呼呼转动。 这里，比店里凉快些。 单人凉席，薄被子叠的跟豆腐块似的，桌上也不零乱。 于微时在椅子上坐了，拿出手机慢慢等。 戚洵美现在也是午休时间，跟她在微信上抱怨：微微，我好烦啊。 于微时问：又怎么啦？ 戚洵美：小楼总，送我花了。 然后就是图片，九十九朵漂亮的花，不止是玫瑰。 于微时忍不住翻白眼：小美，你这是甜蜜的烦恼啊。 戚洵美打字很快，发撇嘴表情：我又上了公司内部头条了。 于微时送她一个笑脸：逆袭吧，女实习生。我已经脑补了大总裁与女实习生的办公室恋情十万字。 戚洵美发过来两字：绝交。附带一把刀 于微时笑出声。 眼角余光瞄到门边一道高大的身影，扭头对上寻呈翼困惑不安的眼神。 “微微，你跟谁聊天呀？”寻呈翼小心试问。 “小美呀。”于微时坦荡，还晃了晃手机。 寻呈翼明显松口气，进了卫生间去洗手洗脸。 还以为她跟谁网恋了呢？笑的那叫一个春风满面。 “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于微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寻事翼擦着手上水渍出来，气定神闲：“我什么表情？” 于微时语塞了下，挥手：“算了。” 没必要在无意义的事上纠结，她过来，是为着今晚的事再确认一遍细节。 “小明，去买两瓶水来。”寻呈翼站在里屋门口冲小明吩咐。 小明放下手里的活计，高兴：“是，寻哥。” 他正愁怎么找借口摆脱电灯泡的命运呢？ 于微时歪身探头看了看。 铺里铺外都没有人，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寻呈翼，今晚……” 她才起一个头，寻呈翼就严肃的打断她：“今晚，你别去了。交给我跟朱轻。” “你跟他怎么沟通？”于微时稀奇问。 寻呈翼早有准备：“不需要过多沟通。我们是分工合作。然后，我准备了一点冥钱。以风向为信号。这一点，在去的时候，先说明就好了。” 于微时好一会没说话。 她早过了闹脾气的年纪，又不是个小性子的人。所以，感受得到，寻呈翼是真心为她好，才这么安排的。 “微微……”寻呈翼见她沉默，忐忑了。 第222章 小姨 于微时抬眼，迎上他略不安的眼神，轻轻笑了。 伸手轻轻虚空一按：“没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若是坚持呢？” 寻呈翼长吁口气，神情一松，坐到床边缘，抹一把脸，扬眉笑：“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听你的呀。” “哦，是吗？这么听话？”于微时不由半开玩笑。 寻呈翼专注的瞅着她，认真：“嗯。只要你喜欢，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真的太直白了，等同于表白了。 于微时不自然的抬手摸耳垂，耳垂轻微发烧，想必脸色也是红的吧？ 并不反感，甚至还挺欣喜的。 所以，她是打算接受寻呈翼了吗？会不会太快了？ 转变太快了，会不会只是一时的感动？ 于微时心里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着。 寻呈翼悄悄窥视她的神色，好像有丝害羞，并无恼怒。 嗯，很好，这是个好现象。 然后呢？ 这个时候，他要不要乘胜追击再表白一番？ 虽然看起来有点苗头了，但会不会把她吓跑？要不要再等等看？ 寻呈翼也在想七想八，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的进攻了。 空气沉寂，只有风扇在呼呼转动。 “嗯，那个，我再考虑下。”于微时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亲眼看到色狼司机得到报应，当然是件痛快的事。 可如果实际操作，不是那么顺利呢？她何必去拖后腿呢？ “好。”寻呈翼欢喜之色溢于眉梢，搓搓手：“我下班去找你。” “嗯。”于微时心思起了微妙变化，顿时感到这里坐立难安了，也没看他，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寻呈翼急了：“再坐会吧。” “我，那个，回去还得看店呢。” “丁婆婆在店里吗？” “在的。” 寻呈翼就笑了：“丁婆婆在看店，你迟一会回去，也不要紧吧？” 于微时垂眼看着地面，似乎无话可说。 恰好，小明买了水回来：“寻哥，寻嫂，给。” 听他嘴甜，寻呈翼直接：“小明，你不是要去找朋友玩吗？放你半天假。” “谢谢寻哥。”小明巴不得。 他蹦跳着往回走，到了门口还扭回头，冲于微时嘻嘻笑：“嫂子，欢迎每天都来啊。” 寻呈翼抬脚做踢状：“滚吧你。” “嘿嘿，我滚，我这就滚远点。” 经小明这么一调侃，于微时羞恼不已，瞪眼他背影，向寻呈翼抗议：“你这哪找来的徒弟，太油嘴滑舌了。” 寻呈翼好脾气：“对对，我也觉得这小子不地道。回头我就开了他。” 呃？这么上道？ 于微时哑火了小会，昂头：“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了。” “别急嘛。”寻呈翼笑眯眯拦她：“我这也不是龙潭虎穴，你怕了呀？” “谁怕呀？” “那就再坐会呗。” 于微时轻轻掀眼皮，对上他笑容满面，脸皮又热了热，但又逞强：“好吧，再坐会。” 寻呈翼将水瓶拧开，然后：“我去去就回。” 于微时没问他去哪，总归不是干坏事就行了。 手机里还有戚洵美的信息，她回了几句，又百无聊赖了。 活动脖子，正扭开一边，听到一个轻柔声音：“请问老板在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 于微时马上正正脖子，朝外探看。 门口缓缓进来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但气质绝佳，面容清丽，眼睛含着笑。身上的裙子一看就是高级货。没什么首饰，只手腕戴着只玉镯，远远看，水色很好。 旁边的年轻女子，好像是助理类的，衣着很白领。 于微时不得不站出来，柔和语气：“老板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你们稍等。” 气质女人微诧，将她从头打量到尾，眼里笑容越扩越大：“你是……” “哦。我是老板的，邻居。”于微时不好擅做主张，但也不能视而不见，不得不搬出干净的椅子：“你们请坐。老板马上回来。” 年轻女子皱眉打理椅子，嫌弃的要拿纸擦一遍。 气质女人抬手制止助理不礼貌的行为，落落大方坐下，说：“我是来修东西的。”然后，从包包里掏出一块女表：“这块表比较精贵，我想亲自交给老板。” “行，当然。” 于微时还不想代寻呈翼接呢？这么精贵，万一碰坏了，她赔不起。 “不介意我请教芳名吧？”气质女人盯着于微时笑眯眯问。 “我叫于微时。” “于微时？识于微时？” 于微时笑点头：“嗯。是的。” “好名字呀。”气质女人笑容和气的夸。 “谢谢。” 然后冷场了。 于微时又不是自来熟的个性，何况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所以她更不会主动搭话。 而这个气质富太太，一心盯着她瞧。越瞧越满意的样子。 怪是怪了点，但于微时拦不住别人的眼光啊。 “于小姐，今年毕业的？” “是的。” “是哪里人呀？” “桐城。” “桐城？”富太太脸微歪，似乎在回忆这个地名。 身边站着的年轻助理，手速极快的把桐城搜出来，手机端到她面前，轻声：“湘城那边的。” 气质富太太瞄了一眼桐城资料，点头：“听过。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于微时不由对她产生好感了。 别的不说，就这说话的姿态，足以让人感到亲切，拉近距离。 “谢谢。”于微时展个笑颜。 气质富太太仍然盯着她打量：“你来海市多久了？” “没多久。”于微时虽然对她很具好感，但不喜欢别人刨根问底。 她态度很明显，气质富太马上察觉，果断不说了。转而笑：“这老板怎么还没回？于小姐，他到底干嘛去了？” 于微时局促的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 寻呈翼手里提着个大西瓜，还有别的水果，兴冲冲大步而回。 第一眼，先看到于微时，嘴角咧开，大大一个笑容：“微微……”目光随意一转，落在坐着的气质富太太身上，笑容瞬间凝固。 随即脱口，不可思议：“小姨？” 于微时正要为他交接这位顾客，听到这两个字，愣在当地。 第223章 见面礼 “小姨，你怎么来了？”寻呈翼站到于微时和气质富太中间，语气意外：“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就好了吗？” 气质富太款款站起，笑吟吟：“小九，不欢迎我来？” “呃，不是。”寻呈翼快速瞄一眼于微时，做介绍：“这是我小姨，亲姨。小姨，这是微微。” “微微，你好。”气质富太马上就改了称呼，大方的伸手。 于微时窘了窘，不自然伸手跟她一握：“你好。” 她目前没资格跟着寻呈翼唤‘小姨’。 寻呈翼将手里水果一咕脑塞给于微时，轻声道：“帮我洗一下。我跟小姨说几句话。” “哦。”于微时接过水果，扭身欲回里屋的洗手间。 “哎，微微，放下吧，让小兰去吧。” 小兰，她的助理要上前去接水果，于微时没让，笑着摇头：“不用麻烦了。” 西瓜不用洗，就放到池子里泡着，反正于微时没看到水果刀，也不会切。 其他水果她洗是洗着，可拿什么装呢？ 里屋桌上有个多的空饭盒，暂且一用吧。 洗好手，于微时不急于出去，而是在里屋门边瞅了瞅。 外间，寻呈翼一个劲：“行了小姨，我忙完了就跟阿勤联系。你放心，他有数的。你也放心我，我有数。对对，微微是认真的。” 小姨笑叹：“知道你不用长辈操心。回头把微微请到家里吃顿饭。” “不是去过春雨楼了吗？” “那不算。行了，你忙，我就不打扰了。”小姨拨开他，走向里屋。 于微时马上堆上笑容：“水果洗好了……” 小姨却将包包里那块女表，塞到她手里，歉意：“初次见面，来得仓促。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块表你留着。” “啊？我不能要。”于微时后退。 什么呀？好好的，干嘛要送她礼物？一块表，听着不对劲呢？ “别跟我客气。这是见面礼。你不拿，就是嫌弃喽？”小姨挤眨眼，故意激将。 “不是，我……” 谁知，寻呈翼从旁代她接了，笑说：“谢谢小姨。”然后递给她：“拿着吧。” 于微时瞪他。 这块表，肉眼看就不便宜，她拿着合适吗？ 寻呈翼挑眉笑：“先凑和着用。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小九，你什么意思？”小姨故意不乐了。 “小姨，我啥意思都没有。哄我家微微呢。” ‘嘶~’于微时那个脸烧的，估计快起火了。 她狠狠瞪一眼寻呈翼，扭头躲开。 小姨却乐呵呵：“哄得好。小姨这回是真的放心了。得，我去操心阿勤那小子去。” “我送你小姨。” “不用送了。回头好好哄哄微微。” “我会的。” 门前停着辆豪车，小姨笑眯眯坐进去，招手：“记得，找个时间，把微微约家来吃顿便饭。” “是小姨。” 目送着车开走，寻呈翼还在原地寻思了会。 该怎么跟于微时解释呢？ 小姨这趟来，看似低调，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行了，坦白吧？ 返身，对上于微时漠然脸，寻呈翼大步一跨，拦在前头：“微微，我坦白从宽。” 于微时眨巴眼，她可没想逼供什么的？只是待不下去，要回家而已。 “我小姨，就是阿勤的妈妈。” 于微时张张嘴，轻‘哦’一声。随即思维发散：小美的婆婆？呸，不对，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也是春雨楼的老板。” “啊？”这声惊呼就比较大了。 于微时下巴一掉：“她，她是……” 春雨楼老板？ 春雨楼老板是个女人？还是个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女人？ “那……”于微时脑子稍短路，一时不该下一步问什么了。 “我小姨一家，对我支持很大。所以在海市，她相当于我最亲的长辈。”寻呈翼继续。 于微时点头表示明白。 “所以，那份见面礼，你收的很恰当。”寻呈翼话峰一转，切入正题。 于微时收起惊色，开始心平气和：“不恰当。你的小姨，跟我没关系。” “可你是我喜欢的女孩呀。”寻呈翼正视她的眼，轻而坚定说。 于微时轻嘶气，不知怎么，心跳好像慢了一拍。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这种危机，她不擅处理，只好别扭的移开脸，盯着某处眨巴眼。 寻呈翼知道欲速则不达。 所以，点到为止。 然后，大步回里屋，果然在桌面找到那块女表，再返回，温柔的抬起她的手，放进手心里：“收着。” “寻呈翼？”于微时果断推脱：“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寻呈翼在某些方面很强势。 “我……” 寻呈翼轻声：“不管你答不答应。这是我小姨给你的礼物，是你的，就收着。” “她……” “哦，你就当她有送人见面礼的爱好吧。” “可……” “因为投了眼缘。所以我小姨送你礼物。”寻呈翼快速给她找理由，一个合理不难为情的理由。 于微时苦笑不得。 哪有他这样，强迫着收礼的？ 有。他上次送手琏也是这套路，很强势。 双方胶着，寻呈翼非让她收下不可。 于微时很纠结。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跟寻呈翼关系有进一步发展，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我给你戴上。”寻呈翼简直是不容分说了。 于微时笑的无奈：“寻呈翼，你不能这么无赖？” “为你，我愿做回无赖，赖定你了。”寻呈翼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柔声温语像一根羽毛撩动心弦，配上低半度的嗓音，令人难以把持。 于微时提口气，心跳如鼓，僵愣石化了。 猝不及防，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沦陷了。 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于微时不敢看他。 她眼珠乱转，最后定不下心神，慌乱：“我，我走啦。” 撒开腿，急急朝桂花巷去。 寻呈翼低唤：“微微……” 先是一怔，想追上去。可是想到什么，马上定身。 于微时的反应跟前些日子他表白时，不一样！ 那时她太理智冷静，一看就没戏。 这回，慌乱不敢跟他直视，也没当场拒绝。是走的匆匆。 所以，有门？ 寻呈翼愣在原地，轻松笑了。 第224章 及格 桂花巷，下午。 丁婆婆的店，来了几拨客人，都是为中元节做准备。 于微时心情略复杂，没空冷静，帮着忙招呼客人。 忙到三四点钟，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丁婆婆又催她：“符画好了吗？” “差不多了。” “好了就好了，不好就不好。差不多太敷衍了。”丁婆婆意外严肃。 于微时赶紧收敛起心神，恭敬：“我自己感觉可以交作业了。姨婆婆，你要检验吗？” “好。”丁婆婆也想看看她到底学的怎么样了？ 于微时急忙准备。 说实话，如今这网络信息时代，又是智能机普及。能有几个人还用笔写字？用毛笔的更少。 于微时握笔姿势是正确的，就是不够娴熟。 也怪不得她，时间紧迫，她不可能练的跟丁婆婆似的。 铺开纸，于微时吁口气，定定心神，问：“姨婆婆，我先画安神符吧？” “可以。” 这就像考试一样，还是闭卷考。 安神符只能存在脑海里，凭着记忆画出来。 收起一切杂念，于微时开始落笔了。 落下第一笔，于微时就觉得稳了。 她埋着头，专心致志的，运笔如飞，一气呵成。 手腕一抬，她放好笔，看向丁婆婆：“我画好了。” 双手端起纸，献给丁婆婆检验。 丁婆婆目光毒辣，从她姿势，到下笔，到落成，都看在眼里。 成不成的，她心里有数。 接过新出炉的符文，丁婆婆只看一眼，就笑了：“嗯，很好。” “姨婆婆，那我，可以打几分？”于微时很忐忑。 好久没这种感觉了，就像等着放试卷的学生似的，急切等着公布分数。 期待又紧张。 丁婆婆左看右看，又瞄她一眼，最后温和笑：“及格。” 于微时面色轻变，还是有失落的。 她苦练好一阵子的，以为怎么着也是优良吧？ “再接再励。”丁婆婆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练成这样，很不错了。只是笔力还稚嫩了点。”然后，丁婆婆给她一笔一画指点出来：“这里，转折生硬了点，还有这里，距离不对等……” 卧槽！ 于微时暗叹。 不指点还好，一指点，果然满纸缺点。 她对丁婆婆是服了，彻底服了。 “是是，姨婆婆，你说的对。”于微时点头如捣蒜。 丁婆婆指出缺点，也不吝夸奖：“对一个从来没接触过的新人来说，很不错，相当不错。这一张，我先收起来了。等明天有人求安神符，就用这张检验成果。” “啊？可以吗？”于微时心下大怔，很惶恐：“姨婆婆，这怕不好吧？我，我这张符，缺点很多。要是给人用，若是没效果，岂不是砸了你的招牌？” 丁婆婆笑：“这你不用担心。符文固然重要。咒语也是助力之一。” “哦。”于微时听她这么笃定，倒不肯谦虚了。 老实说，她很想实际检验成果。 “不过，小微，你的腕力，还需加强。”丁婆婆指指她的手腕。 于微时坚定点头：“好的，姨婆婆，我会继续练习的。” 她的腕力是弱点。主要是握毛笔，还在初级阶段。 丁婆婆去喝了口水，切了水果过来，问她：“小微，今晚，你会一起去吗？” 听似没头没脑，于微时却秒懂。 她不由想起寻呈翼来，脸色轻轻热。 “嗯，我还没想好。如果去吧，可以当朱轻和寻呈翼之间的翻译。不去，眼不见为净，也挺好。姨婆婆，你说我要不要去？” “小寻怎么说？” “他呀。”于微时语气里稍娇：“当然是不让我跟去呀？” 丁婆婆眼皮轻跳，意味深长瞅她。 “哦，他说先跟朱轻沟通，这样，我不用跟去当翻译了。”于微时眼睛望着天花板：“也不是非我不可。” 丁婆婆轻轻笑：“那就别去。” “可，万一他们之间，稍有差池，我可以及时传话呀。” 寻呈翼又听不到朱轻说话。 丁婆婆站在旁观者角度：“你去，与事无补。另外，这件事，越少人出现在现场越好。要知道，现在监控遍地，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于微时默了默：“也对。那我，今晚就在家里静候佳音吧。” “嗯。” 话是这么说，可静下心来，于微时又想东想西了。 本来这件事，因她而起，可收拾烂摊子的却是寻呈翼和朱轻。 她这心里，就是不安。 可能，她不习惯欠人情吧？ 天黑了，于微时早早就躲到楼上去等朱轻了。 楼下，有人说话，听了听，是俞奇。 丁婆婆拦下了，没让他上楼，怕他打扰。 俞奇就站在窗外双手卷成喇叭抬头喊：“微微，微微，我知道你在楼上。” “什么事？”于微时站到窗边，漠然垂眼问。 “今晚有空吗？” “没有。” “那你几时有空？” “不知道。你有事吗？” 俞奇嘿嘿笑：“有呀，下来说。” “改天说吧。”于微时缩回头。 俞奇又喊：“微微，微微……” 于微时烦燥了。 正在严词拒绝，却听到一个低冽的好听声音：“俞先生，找我女朋友什么事？” 寻呈翼来了？ 于微时悄悄挪过去，探出半边脑袋窥楼下。 俞奇这么一喊，吸引了一定的注意力，大伙正驻足等着看热闹呢？ 加入一个寻呈翼，更加聚拢闲散的居民。 “你女朋友？”俞奇一头雾水。 “楼上就是。”寻呈翼指指楼上。 于微时又把头缩回去了。 缩回去就想，他这是故意支开俞奇吧？ 这么一想，她又不难为情了。 “你们？没听说呀？”俞奇还纳闷了。 寻呈翼笑了：“现在听说了吧？” “凭你一面之词？”俞奇抬头看楼上，问：“微微，是不是真的呀？” 于微时望天翻眼。 这个俞奇，真是莫名其妙。 好吧，让他快点消失吧？ 于是，她探出头，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板着脸对寻呈翼：“你还上来？” 寻呈翼冲着俞奇痞痞的挑挑眉，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俞奇倒抽冷气。 这两人，真好上了？ 围观居民也瞪大眼：这是官宣了吧？ 不过也不意外，就瞅着寻呈翼跑的那么勤快，早就该拿下了。 第225章 坦白家底 寻呈翼在某些时候，很识趣。 于微时那么说，可他并不敢真的上楼。 他跟丁婆婆在后廊打个招呼，然后就等着于微时下楼。 “小寻，都准备好了？” “好了。” “有几分把握？” “十分。”寻呈翼自信很足。 丁婆婆就默默点头。 于微时跑下来后，丁婆婆说：“我去对门陆阿嬷哪里说说话，你们聊。” “好。” 暗暗吸口气，定定神，于微时淡定的迎上寻呈翼似笑非笑的眼神，说：“朱轻还没来。一起等吧。” “行呀。” 寻呈翼摆出两把椅子并排，先坐了。 于微时站了会，说：“我去洗葡萄。” 等她洗好水果出来，摆到小桌子上，不动声色将椅子移离寻呈翼身边，坐下看院中小景。 暮色越深，黑夜笼罩。 小院凉风轻拂，墙脚有夏虫鸣。隔墙，边大婶家不知为何，吵起来了。 ‘叮’有微信进来，于微时低头看，是俞奇。 点开没回，索性收起手机，眼睛直直的正望前方。 “微微，明天，跟我一块去我小姨家吃顿便饭吧？”还是寻呈翼打破沉寂。 于微时想都没想：“不去。” 寻呈翼轻笑：“好，再晚几天。哦，那块表，我帮你先收起来。” “嗯，还是帮我退回去吧？” “要还，也是你还。” 于微时没作声了。 过了会，她暗吸气，扭头，在黑夜里，明眸如星，望向寻呈翼：“你老实说，我是不是很麻烦？” “不会呀。你怎么会这么说？”寻呈翼吃惊了。 “你看，这件事，本来因我而起，可我却完全无还手之力。还得靠你们帮我打回去……” 话未说完，寻呈翼就握着她的手，轻声：“微微，你不能这么想。如果你想亲自参与，那今晚就跟我一块去吧？” “不。我不去。”于微时苦笑：“我只是感慨一下。其实我不去，才是正确的。” 寻呈翼张张嘴：“微微……” “没事啦。你就当我矫情吧？就当我惹了个烂摊子，让你们费心收拾了。” “哪有呀？这不是你惹来的……” 于微时拍拍他手，轻笑：“好了，其实我只是想问你，能订到春雨楼包厢吗？我请客。” 寻呈翼挑眉。 这哪跟哪？ “当我感谢你呀。我若是不破费，心里过意不去。” “其实吧……”寻呈翼轻皱眉。不喜欢她跟自己分得这么清。 于微时眼睛弯了弯：“嗯？” 寻呈翼一瞬间又改变主意，低声笑：“行。我去安排。” “就这么说定了。再把小美和小楼总一块请过来。” “可以。”寻呈翼低头，看向双手紧握之处。 这，算是成了吗？ 握的这么久，她都没有抽回去，是默许了吧？ 寻呈翼这一刻开始心花怒放了。 于微时瞄他一眼，猜到他在想什么，默默把手抽回去。 呃，高兴的太快了，寻呈翼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 “那个……寻呈翼，你是京市本地人吗？”于微时不在意的撩下头发。 “是呀。” 于微时似无意问：“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 “哦，他们呀……”寻呈翼停顿下。 月亮早就升起，月光如水，加上廊下的灯，映衬的于微时粉面桃腮的，格外漂亮动人。 寻呈翼轻笑一声，认真：“我爸是……公务员。我妈是做生意的。” 这样的组合，双保险呀。 而且，应该很有钱吧？ 于微时心里盘算了下，对自己不太妙。 “我们家，真正作主的是我爷爷。说一不二，很有威严。我爷爷最疼我。”寻呈翼低声：“虽然我常常跟他作对，不听他的话。可真正疼我的是爷爷。” “那你奶奶呢？” “前些年过世了。” “抱歉。”于微时低声叹。 寻呈翼轻嗯了下：“我还有一个伯伯，三个叔叔和两个姑姑。我妈那边的亲戚，是两个舅舅，两个姨妈。海市的小姨跟我最亲。” 于微时咂舌：亲戚好多！ “同辈的话，兄弟姐妹蛮多。按我们寻家不分男女排起来，我其实只能排在第九位。所以家人长辈叫我小九。”寻呈翼交底似的一口气说完：“我不是独子。我有个哥哥。在国外，成家了。” “哦。” 上次，寻呈翼也稍稍提了提自己的家人，不如这次详细。 于微时意外沉默。 这样的家族，在京市，风生水起的话，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吧？ “寻家在京市，经营的还算不错吧。我之所以来到海市，是因为长辈逼我做不喜欢的事。”寻呈翼泛泛带过，语气淡淡：“临出门时，爷爷放下狠话。说只要我踏出这个门，就要跟我断绝关系。” “那你……”于微时扭头看向他。 寻呈翼笑了笑：“我早就想自立门户了。正好。反正我爷爷就是那么一说。等过年，我再回去，他也不会真赶我出来。” 于微时也抿嘴笑了。 这是寻呈翼的风格。 脸皮厚，有些无赖。性子率真，耿直。 难以想像，那样大家庭出来的男孩子，竟然还这么的直率。 “老实说，我们家，在我记忆中，不差钱。”寻呈翼干脆摊开说：“我对钱财也看得淡。开修理铺，是用心在经营。但赚不赚的，没怎么看重。” “嗯。”于微时又抿抿嘴笑。 听得出来，这是实话。 “我在京市有房子，有车子。但在海市，什么都没有，相当于海漂。这一点我没有优越感。” 于微时指出：“可你是小楼总的表哥呀。” “对，我小姨是富人。但富亲戚嘛，谁家没有呢？” 于微时心里在回：我就没有。 “亲戚再富，跟我也没关系，对吧？”寻呈翼强调：“我现在糊口，靠的是自己。” 这一点，于微时也不否认。 从以往表现看，寻呈翼根本就没有仗着跟楼家有亲戚关系就飞黄腾达，或者事业红火，财源滚滚。 他就是个凭着双手劳动的技术型人才，靠修理街坊邻居的家什糊口。 吃穿住行，跟一般人没太两样。 唯一的车…… “那辆车是借阿勤的。真不在我名下。”寻呈翼无声勾唇笑：“姨夫邀过我去公司，我推了。我不适合西装革履坐办公室。” 第226章 有点心动了 于微时继续沉默的看着幽幽暗暗的小院。 寻呈翼自觉坦白的差不多了，有些更详细的，等两人关系确定，再交待也不迟。 于是，他深呼吸三次，正面直视着于微时：“微微，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幸福。” 于微时差点噎到。 这次的表白比上次来的凶猛呀。而且更真诚更走心。 “我……”她犹疑着。 要不要跟他也来一次促膝长谈呢？谈一谈她的心路历程？ 还有她的顾虑和担忧？ “微微，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寻呈翼像是上战场，下保证书似的表决心。 ‘噗’于微时轻轻笑了。 看到她笑了，寻呈翼提起的心至少落下一半。 “微微，你，答应了对不对？”小心翼翼又期待。 于微时双手交叉，目光终于移到他脸上。 隔得近，看得清他的眼神真诚又明确。五官也柔和许多，只是下颌有些紧绷，透着一丝紧张。 “寻呈翼，让我再考虑一下，行吗？” 寻呈翼怔了半晌，说不失望是假的。 但难得肯考虑，说明她内心有松动了。 “行。”寻呈翼咧嘴乐了。 于微时别开脸，垂下头，看着地砖，开始认认真真思索。 一时，小院寂宁。 “哟哟，怎么啦？怎么这么安静？”朱轻的调侃来的及时，化解了于微时的一丝难为情。 于微时不由嘴角轻翘，看向右前方：“朱轻，你来了。” 寻呈翼敛起神色，严肃起来。 “哎，你们吵架了？”朱轻有时挺八卦的。 “你不要这么八婆好不好？”于微时翻眼，快速转入主题：“今晚的事，交给你和寻呈翼了。我不打算跟去了。” “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现场围观一下？”朱轻还想不通呢？ 于微时缓缓摇头：“不去了。” 她怕自己突然心软。 “那也行。反正都安排好了，按着流程走就行了。”朱轻也不强求还安慰她：“你可别有阴影。他又没得逞，要往好处想。” 于微时苦笑不得：“行了，我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寻呈翼听到这里，望了她一眼。 他实在好奇，朱轻跟她讲什么了？这语气，那么的娇嗔呢？嫉妒。 “行吧，那现在就出发还是再等等？”朱轻活泼道：“我已经侦察明白，那小子今晚还在拉活。” 于微时看看时间，转问寻呈翼：“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呢？” 寻呈翼也看时间，很快拿主意：“再等等。至少过了九点半吧？” “嗯。” 九点半，也不算晚，但比八点黄金档下手机会掐得好。 朱轻也不走，留下来陪着于微时和寻呈翼闲聊。 寻呈翼全靠于微时复叙。 没多久，丁婆婆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块做好的上衣。 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向陆阿嬷的裁缝手艺上了。 很快就到了九点半，寻呈翼跟丁婆婆和于微时告辞，并且道：“可能会很晚，微微你不用等消息。” “我要等。”于微时摇头。 寻呈翼无奈：“行行，你等。” 朱轻在一旁啧一声：“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虐狗了？” 于微时横他一眼，本想问问他为什么知道‘虐狗’这个词的，可当着寻呈翼和丁婆婆的面，不好意思。 寻呈翼和朱轻走后，丁婆婆叮嘱一句：“没事的话，多练习符画。” “好的姨婆婆。” 大晚上，又没其他娱乐活动，于微时除了刷手机，只能练习画符了。 跟丁婆婆道了晚安，她洗漱上了楼，盘腿坐在地板上，手指转动着手机。 因为有心事，她静不下心来画符。 为了怕丁婆婆听到她要跟戚洵美闲聊，索性用的打字。 她首先发过去一个苦恼的表情包：小美，在吗？在的话吱一声。 过了几分钟，戚洵美发来一个字：吱。 于微时轻笑，往后一靠，靠在床尾：小美，我有点心动了。 发送成功后，就接到电话了。 于微时手忙脚乱将电话掐断了，回她：电话扰姨婆婆。 戚洵美表示理解，然后发了一段语音过来：“是寻呈翼吗？啊啊啊，微微，我终于见证了你们的合体了。” 呃？于微时面皮一抖。 戚洵美再接再励：“那你们在一起了吗？是今天吗？快，快把这个日子记下来。脱单记念日呀。” 好像她脱单似的，特别激动。 于微时斟酌了下，没发语音，只是一节话：嗯，是他。还在考虑中。 戚洵美迅速飙来语音：“还考虑什么？他难道不是最佳选择？你回想一下，那么多追你的人，是不是他最帅，最长情最适合你？” 于微时疑：有吗？ 从初中开始，追她的人就很多。各式各样，不乏帅哥，真要论起来，寻呈翼好像排不到最帅吧？ 她严重怀疑戚洵美看寻呈翼加了感情滤镜。 于是，她再发散下思维，难道戚洵美内心里还在喜欢寻呈翼，所以对楼勤的追求，爱搭不理的？ 她把自己的疑惑委婉的改编了下，发送过去。 很快，戚洵美就咆哮：“微微，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呀？我对寻呈翼那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好不好？因为他是闺蜜夫，所以，我早就取下粉丝滤镜，现在就平常朋友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真是服了你了。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你要这么有闲，还不如赶紧去谈段恋爱……” 巴啦巴啦一通吼，于微时紧急调低音量。 抿抿唇，于微时对着手机，轻声语音：“小美，别暴燥了。我就喜欢多想嘛。好啦好啦，不聊了。晚安。” 安不了。 戚洵美又发过来一通语音，当然语气缓和多了：“你让我怎么安得了心？快点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于微时隔了几分钟才犹豫：“我还在考虑中。小美，你说这世上有专一的感情吗？除了父母那种亲情之外？” “有呀。我对你就是一辈子的闺蜜情。别怀疑，女人之间有真正友谊的。” 于微时苦笑不得：“知道，我们之间是坚定不移的革命闺蜜情，一辈子的那种。” 第227章 错发与差池 “少来打岔。说结果。”戚洵美不客气的语音一波接一波。 于微时好半晌没回应。 戚洵美一秒内发了三个语音，催她的答案。 于微时磨磨蹭蹭，对着手机，太确定：“我可能，会答应吧？” “啊啊啊！”戚洵美惊喜尖叫，于微时手机拿开----幸好音量调低了。 戚洵美惊叫完，很是兴奋：“微微，太好了！我心满意足了！我要明天请假过来陪你庆祝。” “庆祝啥？” “当然是恭喜脱单，另外就是看着你们这对cp圆满成功呀。我今晚睡不着了。”戚洵美比她开心多了。 于微时抚额：“好了，改天我请客，春雨楼。” “真的呀？那就这么说定了。这顿请，你是跑不掉的。咦，不对，为什么是你请客？不是寻呈翼呢？” 于微时笑笑：“那就算我们一起请客。” “行，就这么定了。” “嗯，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去睡吧。” 戚洵美哀叹：“听到这个好消息，我怎么还睡得着呀？” “反正我不陪你闲聊了，你早点去睡，小心明天黑眼圈严重。” 戚洵美幽幽：“严重就严重。” 于微时不得不使出绝招：“好吧，那我们来聊聊楼勤。” “算了，我滚去睡美容觉了。”戚洵美扭捏抗拒这个话题。 扔开手机，于微时望天花板。 这个恋爱怎么谈？没谈过？要怎么开始？怎么维系？ 深深呼吸，于微时又摸过来手机，搜索了‘怎么谈恋爱’这个话题。 别人的评论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没有参考性。 ‘滴’有微信进来，是苏墨。 约她明天有空去郊外农家乐走走。 于微时相当肯定的拒绝了。 苏墨问了一句：你喜欢寻呈翼？ 于微时望天翻眼，难道她表现出来了？旁观者清了？ 想了想，她发送一段话：是的，我喜欢他。不是一见钟情，是日久生情。 发送成功后，她吐口气。 苏墨，怎么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一看就不适合。 ‘滴’有微信进来。 她漫不经心拿起一看，写的是：这个他是我吗？ 眼珠一突，于微时定睛一看。 原来编写的那段话，没发给苏墨，而是不知怎么手指一滑，转给了寻呈翼。 寻呈翼发送大大的笑脸：明天想吃什么？ 于微时捂脸，没脸见人了。 没过多久，寻呈翼又发送一段视频过来。 于微时点开一看：是一辆小车，在一段巷口，不停的转圈。 鬼打墙开始了吧？ 她嘴角轻翘。 寻呈翼又发了一节语音：“微微，进展顺利，我很快回来。” 扭开脸，于微时搓搓手，起身喝了口水，然后淡定的回一个：好。 没想到，寻呈翼一连发过来很多表情，全是开心快乐的。 最后，还挟带一个红包1314. 于微时点开，反手回他一个2333. 两人就这么没营养的在微信是互发表情包。 快到十点半的时候，寻呈翼说了句：后半段开始了。 然后，很久时间没有消息。 对他的安危，于微时是有十分自信的。 她安静等着，不知不觉趴在床尾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一直在耳边催：“于小姐，醒醒呀。于小姐……” 于微时迷迷糊糊半睁眼。 “于小姐，是我呀。朱轻。” “嗯？”于微时彻底清醒过来，揉揉眼睛问：“怎么样？” 朱轻迟疑：“完成的还可以吧？” 于微时捞过来手机看了看。 有寻呈翼好几条微信，最后一条是：微微，你睡了吗？那好，明天再说。晚安，好梦。 “什么叫还可以？”于微时抬眼问向朱轻方向。 朱轻幽幽：“色狼人渣没死。不过也算废了。” “咦？哪里出错了？” 朱轻告诉她：前头一切顺利的，等司机转了几十圈，大概头晕脑胀的时候，就放开一面。 那司机惊吓不已，知道遇上鬼打墙了，加快了速度，沿着河堤跑的飞快。不出我们所较，真的轮胎打滑，连人带车掉进河道了。 于微时瞪大眼：“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静观好戏喽。没想到……”朱轻还故意顿了顿：“这个时候，来了一队巡逻警。听到扑通水花声，都涌过来，然后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跳下去救人……” “啊？这？怎么会这样？”于微时傻眼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 朱轻安慰她：“没关系。色狼人渣一时半会没救上来。在水里泡的久了点，脑子进水，听说进了重症病房。” 于微时缓口气：“重症病房也好。” “嗯，我就一直等在病房外，等手术结束，听医生说，可能进入植物人状态，就赶过来跟你报个信。” “植物人状态？”于微时双手合什：“也够了。” 朱轻笑：“这不，我也觉得这个结果，算完成了。” “嗯。”于微时点头。 沉默了小会：“可是，如果他没死在水里，那道符，不是白贴了吗？”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个问题。”朱轻老气横秋：“这个问题有点麻烦。” “怎么个麻烦法？” “这道符，我不是跟你说了很霸道吗？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那就没什么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司机没死，按常理来说，还算是个活人。所以，这道符贴上，就会不伦不类。也许会出现反噬。” “反，反噬？”于微时倒吸寒气。 朱轻重重：“嗯。不信，赶明儿，你问问你姨婆婆就知道我没说假话。” 再次沉默片刻，于微时问：“那道符，不能当场揭下来吗？” “不能。已经融入体内。幸好融入，不然医生抢救看到了，估计更麻烦不断。” “融入了体内？”于微时关注在前半句，吃惊：“那这……” 她六神无主了。 朱轻又道：“其实，早在有人经过救起司机时，寻呈翼就打算偷偷的去把符取回来，没成功。然后他也跟到医生，趁着一片混乱，检查了司机的后背，发现符文不见了。” “那怎么知道融入进去了？” “是我发现的。”朱轻颇为骄傲：“我是鬼嘛，到底异于你们常人。医生在抢救时，不是扒光了患者吗？我看到他后背，有符文隐隐约约闪动。” 第228章 有点麻烦 于微时轻‘哦’一声：“这么说，寻呈翼还不知道符文融入进去了？” 朱轻呵呵笑：“对，他还在河里搜了搜。” “他也跟着跳河里了？”于微时急切追问。 朱轻嗯了声：“有巡逻警下去救人后，寻呈翼跟着也跳下去了，然后我以为他是趁机下黑手，原来不是。他是想去把符文揭下来，但没成功。” 于微时盯着时间，现在四点多钟，快天亮了。 寻呈翼想必也在家休息，不方便打扰他。 “他，回家了吧？”于微时无意义的多问。 “回了。司机在做手术，他又不是家属，没必要等。然后在街角跟我用纸钱信号联系后，他就先回家了。”朱轻又补充一句：“浑身都是湿的，也该先回家呀。哎呀，这个寻呈翼，做事没得说。很尽心尽力。是个人才啊。” 于微时与有荣焉的笑了：“他，他是很负责任。他做事，是真的让人很放心。” “嗯，看得出来。好了，现在怎么办？” 于微时能怎么办，茫然了片刻：“朱轻，谢谢你。别的，只能等天亮我问过姨婆婆再说。你先回去吧。” “那好，我明晚过来听消息。” “谢谢啦。” 房间蓦的一静，朱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于微时重新躺回床上，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了。 歪着头，盯着寻呈翼的微信头像看。 他的头像很简单，是一把枪。 于微时是个军盲，不懂枪，只觉得有点酷。 点开对话，拉下看了看。 今晚的互动跟以往不太一样，增多了一丝默契和明显的暖昧。 于微时眼望天花板，隐隐后悔。 如果，被色狼司机欺辱，就那么算了，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的这么复杂了？ 替天行道也得看能力，有时独善其身未必不是一种正确选择。 胡思乱想很多，快到天亮时，于微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一轮薄日挣脱云层跳出来。 桂花巷开始喧哗。 早行的人，说话声就在楼下，不时飘上楼，还有汽车驶过的声音，外加不知是谁家养的鸡，喔喔扯长脖子打着鸣。 于微时被吵醒了。 她艰难的睁睁眼睛，赖在床上，伸手去摸手机。 摸到手机，看时间。 六点半！ 这个时间段，丁婆婆应该醒了。 于微时一跃而起，匆匆挽好头发，踩着拖鞋跑下楼。 先去漱口刷牙，果然碰到丁婆婆收拾妥当，还笑问她：“怎么这么急？” “姨婆婆，有两个消息。”于微时漱了口，将朱轻带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 丁婆婆敛起笑容，沉思少许，，喃喃：“这个，还真有点麻烦。” 于微时紧张起来：“怎么个麻烦呀？” “这个……”丁婆婆搓搓手，抬眼问：“那人，在哪家医院？” “哦，我，我忘了问朱轻。不过一会等寻呈翼醒了，问他也可以。” 丁婆婆点头：“动作快点。问清医院。” “好的。”于微时也顾不得吵不吵寻呈翼了，马上拿起电话打过去。 幸好，响第二声时，寻呈翼就接起，第一句：“微微，你醒啦？” “寻呈翼，你醒了吗？能过来一趟吗？很要紧。” 寻呈翼听出她语气的严重，马上：“我这就来。” 挂了电话，于微时不安的问丁婆婆：“姨婆婆，是不是真的反噬很厉害？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丁婆婆袖着手，望向小院天空，沉声：“反噬倒在其次。若是被旁门左道侦知，问题就大了。” 于微时消化了下这话，眉头轻皱：“他们，会怎么样？” 反正她想不出来。 不是融入体内了吗？谁也拿不到吧？ 就算霸道，也是针对鬼的吧？活人拿到，有什么用？ “唉，总之，就是麻烦。”丁婆婆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 于微时五官紧皱，低声：“对不起。” “傻孩子，这跟你没关系。” 丁婆婆掐了掐指头：“没事的，会逢凶化吉的。” “那就好。”若是能圆满解决，于微时的内疚感会减少很多。 前店响起叩门声。 于微时跑过去打开小门，对上精神奕奕的寻呈翼，挤个笑容：“早。快进来。” 寻呈翼低声问：“怎么啦？” “先进来再说。” “好。”寻呈翼伸手小心的探向她的手。 于微时没甩开，任由他牵着。 寻呈翼嘴角的笑纹越扩越大，一脸欣喜。 后廊，丁婆婆仍在望天，不知在想什么。 “婆婆早。”寻呈翼恭敬道。 “嗯，你早。”丁婆婆和气：“过程我听小微说了，说结果吧？医院在哪？” “市人民医院。” “名字。” “曾志。” “行了。”丁婆婆手一挥：“你们该干嘛干嘛。其他的不要管了。” 寻呈翼问：“婆婆，你打算怎么做？” “我去一趟医院。你们在家就行。” 于微时马上：“我陪你去。”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丁婆婆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你们去，于事无补。等我消息就行了。” 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妥协：“好的。” 早餐匆匆用过，丁婆婆换了衣服去搭公交车，临时嘱咐：“这事，暂时谁都不能往外泄露。” “知道。一定不会。” 他们做事谨慎，又没有同好朋友交流，找谁泄露呀？ “你昨晚没睡好吧？要不，回去补个觉先？”于微时好心推推寻呈翼。 寻呈翼却轻笑：“我睡好了。而且，也睡不着了。” “这事，属意外，你不必放在心里。”于微时安慰他。 “不是的。”寻呈翼低笑：“这个事，我当然不放心上。我指的是昨晚其他事。” 于微时愣了愣：“昨晚，还有什么其他事？” 寻呈翼摸下她的头，声音含委屈：“你忘了？” “呃？” 寻呈翼审视着她的眼神，提示：“我可记着呢？谁说日久生情的？” “啊？”于微时面皮顿时燥热，别开脸，双手捂紧，害羞道：“我忘了，我全忘了。” 寻呈翼扳着她身体，轻声笑：“可是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呀？来，我给你看看微信。” “不要看。”于微时恼羞的做小女儿状跺脚，扭身跑上楼。 寻呈翼摸摸鼻子笑，跟着上楼。 第229章 看病 于微时捧着脸，坐在地板上。 太可恶了！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挑明呢？一点缓冲时间也没有？ 好吧，挑明也好。反正，她也想试试看。 就算结果不尽人意，过程甜蜜也值得试试。 房门没关，寻呈翼站在门外迟疑了下。 然后，轻轻走过来，坐到于微时身边，低头看了看她脸皮，悄声：“今天，我不去修理铺了。” “嗯？”于微时眨巴眼：“怎么不去了？” “陪你。” 于微时抿抿嘴：“不用你陪。” “我想陪你。”寻呈翼托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摩挲：“微微，我太高兴了。我一定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知道。”于微时红着脸，低声笑了。 寻呈翼又问：“那，我们拍个合照吧？” “怎么又拍？” “发朋友圈宣告脱单好日子。”寻呈翼满面笑容。 于微时讶然：“现在？” “嗯。”寻呈翼调整手机镜头角度，转头问：“怎么，你不愿意现在公开？” 于微时想了想：“再等几天？” “……行。听你的。”寻呈翼收起手机，依从她。 只要于微时答应当女朋友，晚宣布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太高兴了，寻呈翼得从所愿，轻拥着她在地板坐了一阵，东拉西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闲话。 …… 俞奇正在上班，稍稍得了空闲，抽空看了一眼手机。 有好几条未读微信，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发来的。 俞奇置之不理，然后继续对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忙碌不停。 做为海归，文凭也是实打实的，俞奇在万春国际的职位是经理级别的。有单独的办公室，薪水也可观。 ‘叮’又进来一条信息，他懒得看。 几分钟后，一通电话打进来。 俞奇瞄了一眼，神情一变：师父。 放下手头工作，俞奇急忙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老人声音：“阿奇，你到底在做什么？” “师父，我，我在上班。” “我问你，鬼斧的事，弄清楚没有？” 俞奇汗颜：“对不起师父，线索太少了。我还……” “真是废物。要你何用？身处海市竟然这么久没有弄清楚。”师父在那一头先把他骂了一通。 俞奇不敢回嘴，乖乖听着。 骂的差不多了，师父话峰一转：“现在，国内传给我一条最新消息。你去打听一下。” “是什么？” “据说，灭鬼符出世了。” 俞奇吃惊：“灭鬼符？传说中最厉害的符咒？” “嗯。你去一趟市人民医院。” “好。然后呢？”俞奇满口答应。 师父气冲冲：“然后，搞清楚，是谁在用？” “是是。师父，我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俞奇先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毕，然去主请假。 他做为经理，项目不算负责人，请大半天假还是马上批准的。 俞奇拿上公文包，走出办公室，一路跟同事点头打招呼，来到电梯前。 电梯来了几趟，人都不少。 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满员的，俞奇进去，按下负一层。 “小美，你脸色不太好，请假去看医生吗？” “嗯。” 电梯里，还有两个年轻女职员，其中一个俞奇是认识的。 他转头，看一眼：“戚洵美？” “俞经理。”戚洵美戴着口罩，低头刷手机呢。 听到有人喊名字，抬眼就认出俞奇。 俞奇跟她不熟，有时在丁婆婆店门前看过她。后来在公司碰见过几次，知道她的名字。 “嗯，生病了？” “对，感冒。” “请假了没有？” “请了。” 其中一个女员工，目光在二人之间扫来扫去。 以为戚洵美跟小楼总关系不错，没想到跟另一个部门的俞经理也认识的呀？交际面蛮广嘛。 戚洵美在一楼就出来了，跟俞奇点下头。 她晚上受了点风寒，鼻子有点塞。 因为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她也趁机请了半天假，先去看医生，然后去桂花巷蹭饭。 她现在急需跟于微时好好唠下磕。 楼勤身边跟着两个助理，正大外面进来。 看到她戴着口罩，低着头匆匆往外走，大步一拦，问：“小美，去哪？” “啊，小楼总。”戚洵美公事公办的态度：“我有点感冒，请假去看医生。” “我送你。”楼勤转身跟助理吩咐几句。 “不用了小楼总。”戚洵美急眼：“真的不用了，我就是感冒，走几步前面不远就有诊所……” “小诊所不行。”楼勤一口否决，执意道：“跟我来。” “啊？但是小楼总……”戚洵美可不想在工作时间，让私人原因掺和。 楼勤笑，轻拉她胳膊：“放心。不会耽误工作。” “可是……”戚洵美真的觉得他小题大做。 一个小感冒嘛，至于在送吗？ 以为演霸道总裁呢？她也不想当狗屁不通，弱智无能的傻白甜灰姑娘呀？ “来吧。”楼勤不管她的挣扎，将她拖到自己车上。 戚洵美很无语，内心只想翻白眼。 “我查查。最近的市人民医院……”楼勤生病少，还得手机现查医院分布。 戚洵美弱弱：“不用去人民医院吧？附近随便一个……” “诊所不行。医术先不说，器材就难保卫生干净。” 戚洵美小声辩：“也还好吧？好多人小病不都在小诊所看吗？也，挺好的呀。” 楼勤笑笑看她一眼：“你不一样呀。” “咳咳。”戚洵美干笑。 医院，永远是人来人往。 楼勤转了几圈，愣是没找到停车位。 近的不用说，停满了，稍远的，又嫌太远。 戚洵美手撑着窗，默默无语。 “咦？”她忽然惊呼出声：“刚才，那个，好像丁婆婆？” “在哪？”楼勤转头：“婆婆怎么会在这里？” “你往后倒一下。”戚洵美也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丁婆婆气质是很好，可她衣着打扮也很普通。乍一看，跟一般老太太没什么区别。 楼勤无奈：“倒不了。不过这里总算有个车位了。” 将将停好车，楼勤无意是瞄了一下四周，眯起眼：“那个好像是俞奇的车？” “俞经理？他也来医院了？”戚洵美很诧异。 第230章 遇见熟人 楼勤停下开车门的手，奇怪问：“俞经理？” 戚洵美简单明洁的说了俞奇的事，似乎也没太放在心上。 一个大公司的经理中途请假上医院看病，再正常不过了。 楼勤听后，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他是总裁不假，一个海归经理，暂时没做出成绩，所以没记住。 两人下车，分别张望。 并没有看到丁婆婆的身影。 也许是认错了吧？ 两人不再纠结这个小事，并排去排队挂号。 大厅，人很多，挂号处排起长队。 楼勤皱眉，看了看，低声问戚洵美：“要不要换一家医院？” “不用了。这里就挺好。”戚洵美不想再折腾了。 楼勤想了想，打了个电话：“那行，我跟院长打声招呼。” “啊？小楼总，你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呀？” “是我爸的老友。平时也有来往的。”楼勤走到外面打电话。 戚洵美跟过去，小声：“不用了吧？我，就是个小感冒，不用动用人情吧？” 楼勤看一眼挂号处排起了长除，眉头就一直皱着：“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没关系的，我，我请了大半天呢？”戚洵美怕欠人情债。 楼勤笑笑：“我等不起。” “那你先回去吧？” 楼勤斜眼：“赶我走？” “不是。你是小楼总，公司大把事等着你处理，我一个人在这里排队就好。” “听我的没错。”楼勤执意打电话找熟人。 在他看来，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排队这么无意义的事上？有关系不托，那不是傻吗？ 当然，他认为戚洵美是憨。 戚洵美说服不了楼勤，只好先站到一边等消息。 她百无聊赖，扯扯口罩，眼珠四下乱转。 咦？俞奇？俞经理在那里做什么？ 俞奇在不远一堵修剪过后的景观树下，手里拿着个托盘，不时张望，不时调整角度。 戚洵美真的好奇死了！ 俞经理不是海归吗？他不是精英吗？他不是生病才来医院的吗？ 他现在在干嘛呢？ 瞅瞅楼勤，他对着电话语气温和的说着当下处境。 戚洵美悄悄移步，挪到俞奇身后。 伸长脖子翘首一望。 罗盘？好像是罗盘吧？ 俞奇手里托着的东西好像是罗盘？ 戚洵美不太了解，她是从电视电影得出的知识？ 这就更奇怪了？ 堂堂海归经理，手里有罗盘，好像还很精通的样子？ 戚洵美正要凑过去瞧过仔细，俞奇已经转向住院部了。 “小美，小美……”楼勤放下电话，回头一望，她不见了。 “我在这。”戚洵美举举手，返回楼勤身边。 “你去哪呢？” “哦，我看到俞经理了。想过去打个招呼的，他去了住院部。” 楼勤不解：“他去住院部做什么？” “不知道。” 楼勤也不得要领，只是叮嘱一句：“别乱跑了。一会院长叔叔就来了。” “呀，院长亲自过来？” “嗯。” 正说着，从大厅快步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壮实的身板，和气又威严的神色，眼里带着惊喜，大踏步走向楼勤，先嚷了：“阿勤，真是你呀？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利叔叔。”楼勤礼貌又乖巧的招呼，并把戚洵美介绍给院长。 院长瞄一眼戴口罩的戚洵美。 看不出五官，眼睛还是很有神很漂亮的。个子也不矮，也不很瘦，身材属于微胖。 “戚小姐你好。” “院长你好。”戚洵美受宠若惊。 几句寒暄后，院长将他们二人迎向楼上自己的办公室。 楼勤怡然自若的说明来意。 利院长很快就安排副手带着戚洵美去看病。虽然加塞不好，但院长有这个特权。 楼勤就留下来陪着利院长叙旧。 且说戚洵美真的就是个小感冒。由专家诊治，看了看，开了药，很快就出来了。 在电梯口等电梯时，她扯了扯口罩。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还真是无处不在。 患者和家属很多，来了一架电梯，很多人一涌而入，戚洵美给挤到一边。 她也没在意，反正她不急。 实在被挤了两三回，戚洵美索性不等了。 她走楼梯行不行？ 走下安全入口，她在转弯窗口透透气。 楼下，有患者在散步，但很安静。 不远的花架石凳下，坐着一个沉默的老太太。 戚洵美眯了眯眼，自言自语：“怎么看起来像是丁婆婆？” 她对丁婆婆是熟悉，可凭着一个背影，还是不那么确定。 丁婆婆生病啦？怎么就她一个人？于微时没陪着一起来吗？ 带着这些疑问，戚洵美从楼梯下去后，就奔了花架。 越来越近，从背影看，丁婆婆的可能性极大。 戚洵美拉下口罩，刚要张嘴。 老太太忽然起身，背影坚定的朝住院部去了。 又是住院部？ 戚洵美一面跟着丁婆婆，一面拿出手机打给于微时。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劈头就问：“微微，你还好吧？” 于微时莫名其妙：“小美？你这话是啥意思呀？没头没脑的，我听不懂呀。” “你没事吧？” “我，没事呀。怎么啦？”于微时迟疑下。 戚洵美大大咧咧惯了，没察觉她语气的心虚，急急说：“我在人民医院看到丁婆婆了。好像是她？” 电话那一头，于微时停了三秒，很大声：“小美，你在人民医院？别动，原地站在那里别动。还有呀，暂时不要去打扰姨婆婆。” 戚洵美停步，愣了：“微微，你什么意思呀？出什么事了？” “嗯？说来话长。反正，我姨婆婆在探望一个老朋友。这个老朋友脾气古怪，不怎么肯见人，除了医生之外。所以，你千万别跟过去打招呼。” “是这样吗？”戚洵美本能觉得这段话漏洞很多。 于微时却越说越有底气：“对，就是这样的。对了，小美，你怎么会在人民医院？你生病啦？” “嗯，小感冒。”戚洵美接着追问：“丁婆婆的老朋友在住院？为什么丁婆婆行为举止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于微时默了默，强调：“对，是个很古怪的朋友。所以，我姨婆婆的举止也相应的神秘起来。反正，小美，你怎么样了？请假了吗？要不要过来一趟？” “好呀。我请了大半天假，中午就过来。” 第231章 医闹 旁上有寻呈翼声音乱入：“阿勤会一块来吗？” 于微时啧了一声，对着电话：“小美，你一个人来吧？” 她不太想信，一个感冒，楼勤会陪着戚洵美一块去医院？总裁们这么闲吗？ 戚洵美很心虚，弱弱：“我，我不知道呀。可能一个人吧？” 她也不信，楼勤这么忙，也要跟着一块去桂花巷蹭吃的。 “呀？小楼总真的陪着你一块在医院？”于微时再次啧啧两声。 戚洵美辩解：“碰巧遇上，然后他执意要送我过来，不管我的事呀。” 她不想当无能废材傻白甜灰姑娘呀？是楼勤非得送人呀。 “哈哈哈……”于微时一阵爽朗大笑。 寻呈翼好像接过电话，嗓音清洌沉稳：“小美，阿勤在身边吗？” “没有。他，可能陪着院长在叙旧吧？” “哦~”拖长尾音，寻呈翼似乎不见怪，只说了一句：“问问他来不来？”然后电话就转到于微时手上。 “小美，你看好了吗？” 戚洵美忙：“我看了专家诊，去拿药。大概，跟小楼总会合后主过来。” “嗯，等你哦。”于微时语气欢快活泼。 戚洵美挑挑眉：“哟，脱单的少女，语气就不一样了。” “去你的。”于微时笑着结束电话：“不聊了，我去买菜了。” “拜。” 这么一聊天，戚洵美当然不可能再去跟着丁婆婆了。 虽然心里有丝疑惑，可她还是选择接受于微时的说词。 丁婆婆很有本事，她的朋友大概也一样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高人嘛，通常都是古怪的。 所以，戚洵美转去跟楼勤会合。 楼勤跟利院长告辞，答应帮留一个春雨楼的包厢。 道别的气氛很融洽。 “院长，院长……”有医生急切快步而来，愁眉苦脸：“那个昨晚送来的患者，出现奇怪反应。” “谁？” “曾志。”医生补充：“本来处于植物人状态，家属还在闹呢？刚才，突然就……”顾及到旁边不相干的外人，医生煞住口。 楼勤很有眼力见，淡定跟院长告别，拉着戚洵美先走一步。 院长摆摆手，招来一个副手让送出门。 “怎么啦？”利院长快步朝住院部去。 “刚刚查房，患者突然七窍流血，面部扭曲，眼睛还睁开了，好像受到什么惊吓，喉咙里尖叫一声，然后大小便失禁，栽下床，没呼吸了。”医生尽量用最简的语言报告。 “嗯？”利院长转头：“你在现场？” “是的，我在现场，我保证所说，绝无添加夸大。” 如果是现场第一目击者，那可信度就高多了。 只是这描叙，怎么听怎么怪怪的？ 正因为古怪，所以这例病患，医生们不敢作主，马上报告给院长知道。 不但病房其他病友受到了惊吓，家属也情绪激动，马上就要把事情闹大了。 住院部，乱成一锅粥，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有些是听到信，看热闹来的，更多是猎奇者。 “听说了吗？一个植物人突然醒了，然后死了。死因特加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听说七窍流血，眼睛一下睁开，眼珠子差点突出来，好像被吓死的。” “哇，这么神奇？” “这叫神奇？” “听着好像是小说里受到诅咒的下场。” “诅咒？这可是医院？医院不兴迷信那一套。” “你懂个屁！我舅舅妹夫的小姨子的邻居老表就是个医生，一辈子跟患者打交道。听说每月初一十五吃斋，迷信的不得了。” “别吵了，听家属怎么说？” 曾志的家属来的人不少。 五个舅舅，两个姨妈，加上父母，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父母坐在病房门口哭天抹地，控诉医院害了儿子的命。亲戚就在造势并且添油加醋向周围人传播侄儿的惨死状，以博得更多的同情。 医院的保安已经上去要把人架走，可是没成功。 那几个亲戚，膀大腰圆的，往地下一坐，两个人不一定能拖走。 乱哄哄的，有人嚷：“报警嘛。死因可疑就报警嘛。吵什么吵？” “对对。吵的其他病人不得安生。真是作孽哟。” “要吵出去吵？我爸住隔壁，才动了心脏手术，快让你们闹的又复发了。” “呸！自私冷血！我家死人了，你们就这态度？你们跟医院是一个王八模子刻出来的。”曾志的某个姨妈跳脚骂路人。 路人加入对骂。 这下更热闹了，人群是有人举起手机开始拍照，打算传到网上去再带一波节奏。 围观人群中，俞奇平静的观望着。 来迟一步。 凭着家属和路人的描叙，他本能的察觉出这个叫曾志的患者，很可疑。 很可能跟他要找的那道符有关。 可惜，晚了一步。 但，人走留迹。 曾志这个死法，绝对有问题。 俞奇默默记下查房医院和主治开刀医生的样子，又窃耳听了昨晚做手术的护士和其他医生。然后，就静等曾志的尸体送去停尸房。 他只能通过这两个渠道查清原因了。 如果曾志身上真有古怪，那么昨晚做手术的医生护士说不定发现疑点。 若是做手术的人都没发现疑点，那就去停尸房从死者身上找原因。 反正，今天他请假了，有的是时间从头盯到尾。 丁婆婆不在围观众之列。 她安静的找了个树荫满满的角落，闭目沉吟。 只能这样了，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否则的话，被更多同道中人知道，她就暴露了。 按按眉心，丁婆婆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一个一个翻过去。 手指停下，是个老朋友的号码。 算了，都解决了就不跟她添堵了。 “这老太婆果然有问题。”如果于微时听到这话，就能听出是朱轻的声音。 朱轻并不是瞎晃，而是有目的的守在医院。 他隐约知道昨晚计划没完全成功。灭鬼符融入曾志后背，根本不可能取出来，说不定会引起反噬。 反噬给谁呢？当然是符的主人丁婆婆喽。 所以，朱轻大清早就候在桂花巷。果然看到丁婆婆出门了，直奔人民医院来了。 第232章 怯情 朱轻不敢跟太近，远远遥望。 他看到丁婆婆的迟疑和犹豫，看到她坐在花架下沉默，看到她神色坚毅走向住院部，看到她在护士经过时，手腕轻轻抬了一下，看到她只在曾志病房前短暂停留，然后就退到角落…… 再然后，曾志出事。 朱轻悚然。 他知道丁婆婆神秘不可测，也知道她可能在打什么主意。 但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出手这么迅捷，并且不留一点余地。 丁婆婆瘦瘦小小一只的背影，慢慢行进在人行道，毫不起眼，甚至不特加关注的话，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 她随着人流穿过斑马线，去到公交站搭公交车，跟站台上搭车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没有人特别注意她，甚至在她挤上车时，因为人多，也没有人刻意让座。 丁婆婆面色平和，默默拉着吊环，双目直视车窗外，就是个普通的腿脚利落的老太太。 朱轻被唬到了，远远避开。 他很想找个人倾吐一番。 可身边鬼类们，没有值得交心的。 也只能等晚上，跟于微时讨论讨论了。 丁婆婆下了公交车，无意识的四下看看。 一切正常，她薄薄的嘴角轻轻一咧。 快刀斩乱麻的滋味还是那么爽！ 桂花巷，丁婆婆的店。 戚洵美已经来了。楼勤把人送到后，回了万春国际，不过预定了晚上再过来。 “小美，你一边好好坐着去，这里我来就行了。”于微时挡开戚洵美要帮忙洗菜的手。 戚洵美拉下口罩，无奈：“我感冒不严重，也不传染。” “我知道呀。去休息吧。” “拜托，真当我是客人呀。” “嗯哼。”于微时笑：“你是病人。” 戚洵美翻她一眼，转向寻呈翼：“寻老板，没去开店呀？” “开呀，提早打烊而已。” “我信才怪。”戚洵美看一眼他在处理海鲜，问：“要帮忙吗？” “谢谢，帮我拿个盆过来就行了。” “好咧。”戚洵美兴高采烈的翻橱柜，递过一个盆子，还问：“还有要帮忙的吗？” “谢谢，暂时不用了。你去坐会吧。” 戚洵美嘴角一扯：“你也当我病人？” 寻呈翼笑着看她一眼：“你本来就是呀。” “切。”戚洵美受不了他们两个一个调调，指指：“你们现在就开始一个鼻孔出气啦？恭喜呀，竟然跳过了磨合期，直接默契如……” 于微时干咳一声，制止她乱用词，瞪眼：“你要实在想帮忙，敢去前店站柜台吗？” 戚洵美双肩一塌：“不敢。” 中元节快到了，前店品种更丰富了，戚洵美却感到阴恻恻更厉害了。 于微时笑着擦擦手：“那帮我去洗水果好啦。” “行呀。” 一面做饭，一面聊天，顺便等丁婆婆回来。 先把饭煮上，菜都洗差不多了。 寻呈翼要去修理铺打个转，怕小明搞不定复杂的家什。 于微时坐在前店和后院联接的门槛上，吹着过堂风，跟戚洵美聊天。 “小楼总，看起来很长情呀。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放弃呢？” 戚洵美轻叹：“是呀。怎么办呢？” “试试呗。” “不要。”戚洵美看她一眼，认真：“微微，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你跟寻呈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无一处不契合。可我跟小楼总，两个世界……” “才不是。”于微时低眼，轻声：“寻呈翼，也不是穷人。” 戚洵美想了想：“看气质，确实不像。但比不了楼家吧？” 楼家在海市，首屈一指，响当当的人上人。 寻呈翼家在京市，能跟楼家相比吗？ “反正，我也还是那句话。谈谈呗，你不会吃亏的。”于微时半开玩笑：“你瞧瞧首富王公子，他一个季度换一个女朋友，每任女朋友哪怕是分手后，知名度大涨，开网站的做主播的，转行做其他的，混的比以前好多了。” 戚洵美都笑了。 这比喻，简直清奇。 “可我，不是首富公子的那些前女友们？我不会钻营呀？我也不擅宣传呀。我若是分手，那必定是脱层皮，好久恢复不了元气。所以，我还是在同一个阶层找伴侣吧？” “你比我更实心眼。” “我是实心眼，有目标，很明确的。哪像你，不相信爱情才驻足不前。” “那你驻足不前的原因真的只是阶层不同？” “对。自卑心做怪呗。”戚洵美自嘲一笑，摆手：“微微，你不要劝我了。我很明白自己要什么。” 于微时探身过去，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小美，不要怕，大胆一些。先考察一下，如果真的各方面很适合，不妨一试。” 戚洵美偏头，在她手心里蹭了蹭，乖顺：“我会的。” 二人静默，小院风寂寂。 未来在哪里？两人都没底。 于微时虽然答应跟寻呈翼交往看看，可未来会是个什么结果，她完全不敢想，也不愿去想。走一步看一步呗，至少现在年轻，跌倒能很快爬起。 她心态本来也够好，输得起。 戚洵美呢，觉得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大概就是自己母亲现在。但真是她要的吗？她不确定。至少，自己的父亲跟母亲还算相敬如宾。 但，相敬如宾的日子，她并不向往呀！ 对未来的憧憬，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渐渐长大，戚洵美就明白，她就是个普通女孩，终其一生也拿不到开挂女主角的剧本。所以她认了，她乐观了。 其实内心深处，她渴望改变，渴望灿烂，不愿平淡。 然，事实是，她连进万春国际都是家人托了人情的。 气氛有所沉闷，戚洵美重重叹气。 于微时也觉得心里堵，她偏头看一眼前店。 没有人管束，她连画符都提不起劲来。 “对了，我在医院还看到俞经理了。”戚洵美没话找话，试图缓和僵化的气氛。 “谁？”于微时的思维还没抽脱出来。 戚洵美指指隔墙：“俞奇呀。” “哈？”于微时惊讶：“俞奇？”她怔了怔，记起来，俞奇进的就是万春国际。 戚洵美认识他，并且知道他住隔壁，并不稀奇。 第233章 平静交往 “他，也生病啦？”于微时并不关心俞奇，只是顺着话题顺带提一句。 戚洵美吸吸鼻子：“好像不是。” “哦？” 戚洵美凑过来，靠近于微时，小声：“我看到他手里好像拿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对，就是电视里常演的那种，不过隔的有点远，我没看清……” “罗盘？”于微时捕捉到关键词。 戚洵美点头：“嗯。站在住院部外面。” “住院部？”于微时倒吸口气。 不是她敏感，而是，太巧了吧？ “微微，你怎么啦？脸色忽然不太好了？” 于微时摸摸脸，佯装：“没有呀。我脸色哪里不好了？” 戚洵美偏着头左看右看。 还是白里透红，细腻不见毛孔。就是刚才突然变了变，也许是她眼花。 “很好，挺好的。对了，微微，你怎么保养的？”戚洵美思维跳跃很快。 于微时抿嘴笑：“没有怎么保养，就是冷水洗脸。” “不用洗面奶吗？” “不用。” “那抹脸的呢？” “这么大热天，还抹脸？不怕热化吗？” 戚洵美就啧啧：“真是天生丽质呀。” 店门轻响一下。 于微时马上站起来，还以为是来了顾客，却是丁婆婆回来了。 “姨婆婆回来了。” 戚洵美也笑眯眯挥手：“丁婆婆，我又来啦。” “小美，欢迎呀。”丁婆婆走到房门前，笑：“你们聊。我换身衣服。” “好。” 于微时很乖巧的拧了把毛巾，等丁婆婆换上家常旧衣出房门，就递过去。 丁婆婆抹了把脸，坐到后廊吹风。 于微时又去倒了杯水递上，问：“姨婆婆，饿了吗？” “暂时还不饿。”丁婆婆喝了一半水，笑着看一眼戚洵美：“小美感冒了？” “嗯。”戚洵美马上：“我看了医生，也吃了一次药，现在好多了。” “也是，现在天气快要转凉，早晚温差大，要多注意。” “婆婆，你也是呀。”戚洵美到底按捺不住，问：“你的朋友，好点了没有？” 丁婆婆轻愣，看一眼于微时。 于微时拿出手机指了指。 丁婆婆低头看清信息里有于微时发过来的解释原因，马上就明白戚洵美的意思了，温和笑：“好多了。谢谢你关心。”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 因为很快的寻呈翼回来了。 将至中午，人也到齐了，所以开始炒菜。 戚洵美陪着丁婆婆有一搭没一搭闲扯，寻呈翼和于微时在厨房里掌勺。 “你别杵这里，让开让开……” “哎呀，盐呢？你拿在手里做什么？放着我来。” “帮我切点姜。” 于微时在指挥寻呈翼。 寻呈翼在打下手，大多时候是添乱的。 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他是一刻都不想离开。 被呼来喝去，也甘之如饴。 午餐毕，正是人最累的时候。 戚洵美先跑到楼上占了于微时的房间休息。把楼下留给寻呈翼和于微时。 丁婆婆照例是要午休片刻的。 这段时间，基本没什么顾客上门，于微时就坐在柜台，一面练习画符，一面轻声跟寻呈翼说话。 “这个，比上次那个好像更复杂的笔画？”寻呈翼本来是不懂符文的，看了一会就看出门道来。 “嗯，这个是平安符，上次那个是安神符。功能不一样，笔画当然不一样。” 寻呈翼点下头，手肘撑着柜台，歪着头盯着于微时看。 抬手为她将耳边碎发自然的挽到耳后。 于微时停下笔，斜他一眼。 寻呈翼挑眉痞笑，还不知足，凑过去，想得一个吻。 “去。”于微时歪头躲开，红着脸：“这是冥店。” “冥店怎么啦？哦，有门神像看着是吧？”寻呈翼目光巡视一遍，竟然发现有威严的门神像卖，笑了笑：“别说门神，就是观音菩萨也乐见其成吗？” “越来越胡说八道。”于微时拿毛笔点开他，很严肃的提醒：“咱们今天才算正式开始交往呢。” “嗯，这个日子我已经记下来了。” “我的意思是，第一天，你老实点。”于微时没好气。 寻呈翼嘻嘻一笑，举手做保证：“遵命，老……” “打住。”于微时忍不住要拿笔在他脸上作画了。 寻呈翼条件反射的闪开。 于微时白他一眼，继续低头画符。 寻呈翼便找了些街坊八卦跟她分享，顺便动动手，摸下脸，捋捋她的头发。 午后的日子悠长又静谧。 下午，天色忽然转阴，有风起。 丁婆婆要出门一趟，没交待去哪，也不让寻呈翼送。 别的好说，就是不让寻呈翼送一条，令戚洵美纳闷。 她睡一觉后，感冒好的差不多了。 看着丁婆婆离店的背影，转问于微时：“丁婆婆要去呀？远不远？这么大年纪，还要去挤公交车？怎么不让寻老板送呢？” 于微时不得不打起精神：“不知道。姨婆婆可能就在附近走走吧。也许有老朋友相约呢？” “老朋友？” “嗯。姨婆婆在海市这么多年，总有三两个谈得来的老朋友吧？” 戚洵美思索了下：“哦。也许是一个老友住院了，跟另外的老朋友约好一起探望什么的？不过，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丁婆婆的老朋友？不是陆阿嬷吗？” 于微时勉强：“陆阿嬷也算是姨婆婆的老朋友。但不局限于她呀。” “哦。”也在理。 丁婆婆这么大年纪了，谈得的来朋友，不一定是对门的陆阿嬷，也不一定非得是桂花巷的居民。 应付完戚洵美这个好奇宝宝，于微时悄悄抹抹额头。 她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问：“小美，你说说，怎么遇见俞奇的？” 戚洵美大大咧咧：“我说过了，就在医院嘛，无意中看到……” “从头说起。小美，这很重要。”于微时正正神色。 寻呈翼听到了，也肃目凝神，微微诧异看着戚洵美。 戚洵美小小唬了一跳：“这怎么啦？好吧好吧，我说，我从头说起……” 也没多复杂，三言两语就说清了。 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不可思议。 俞奇？ 几次有限的接触看来，是有点怪，但也不算多离谱。 却原来…… 人不可貌相啊！古人诚不欺我！ 第234章 老友出马 市区偏静巷弄，天阴阴。 丁婆婆跟另一名白发婆婆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张矮几，放着茶具。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老丁，这次又是啥事？”白发婆婆抬手斟茶。 丁婆婆掀掀眼皮，端起秀气的茶杯，轻轻抿一口，温和笑：“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还真没有。” “胡扯。” 白发婆婆也端想茶杯抿口茶，先问：“那孩子怎么样？” 丁婆婆放下茶杯，点头：“很省心，是个好苗子。” “你在教她本事？” “只是让她练习画符。” 白发婆婆轻哦一声：“这倒是最基本的基本功。其他的呢？” “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来。” “也是。咱们这是冷门，没有速成班。” 丁婆婆眨巴眼，思索着说：“阿敏呀。有个事，先跟你提个醒，免得有什么差错，你不知情。” “说吧。” 丁婆婆顿了顿，将这两天的事，一五一十慢慢讲给老友听。 白发婆婆眼微突，下巴轻掉。 等她说完，不可思议的提高嗓门：“老丁，你疯了。灭鬼符也能轻易亮出来？” “孩子们有需要，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道理我懂。但是灭鬼符……好吧，你亮出来就算了，中途还出了问题，搞到现在这样，怎么收场？” 丁婆婆轻描淡写：“人已经死了。” “老丁，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就你说的那个死状，不闹大才怪。家属一闹大，旁门左道必定惊起，追查下来，怕是你我都有麻烦。” 丁婆婆仍然淡定：“所以，我特意过来亲口跟你坦白事实真相嘛。” “哎呀，你呀你……”白发婆婆坐不住了，手指点着她，站起来又晃了一圈，最后重重长叹：“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当务之急，得把那死尸给转移了。” “医院停尸房，加上家属闹事，怕是难。”丁婆婆挑眉。 “你也知道难呀。怎么下手的时候没考虑这么多呢？” “我考虑了。两权相衡取其轻。” 白发婆婆咬牙指她：“你，你……那你打算怎么收场？” 丁婆婆只一句轻飘飘：“今晚，诈尸。” “呃？”白发婆婆一愣。 丁婆婆眉眼冷厉：“家属不是省油的灯，今晚，必定会将尸体摆在医院门口闹事，到时媒体电台看热闹的闲人不少。死人诈尸，你说效果如何？” “屁。”白发婆婆啐道：“根据我的经验呀。这段最精彩的高潮部分，肯定不让播。能有什么效果，顶多家属被吓个半死。” 丁婆婆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传播迷信思想要不得。死人诈尸更加不能过审。电视台不让播，网络上想必也不许传播这么可怕的东西。小圈子里传一传，等同道中人得到信，早就散场了。” 白发婆婆盯着她：“老丁，你这主意打得好。只是有时呀，人算不如天算。” “比如呢？” “海市，难道就没同道中人吗？他们的鼻子比狗还灵。难保现在已经在人民医院了吧？” 丁婆婆笑了笑：“也对。所以，阿敏，你能不能走一趟，探探路？我呢，今天已经出现过一次，不宜再现身。” 白发婆婆磨牙：“在这等着我呢。” “这事，可大可小。你不帮我谁帮我？”丁婆婆俏皮的挤眼笑，隐约可见年轻的绰约风姿。 “你家小微呢？”白发婆婆推责任。 丁婆婆摇头：“她还欠缺经验。” “这正是锻炼的好时机。”白发婆婆笑说：“你打定主意要培养她当接班人，就不要怕她办事砸锅。老是关在家里，怎么成长？怎么接班？” 丁婆婆稍稍偏头，好像在认真思索。 “我打算让她晚上再去凑热闹。也许她能听到一些常人听不到的信息。” 白发婆婆这才砸巴嘴点头：“这还差不多。” “快去吧。”丁婆婆温和的催她。 “行了，我就这去。”白发婆婆掸掸衣角，冲丁婆婆笑：“等我回来喝茶。很快的。” “嗯。”丁婆婆端起茶杯举了举：“祝顺利。” “德性。”白发婆婆笑笑。 人民医院本来就人来人往，今天更是闹腾腾的，人声鼎沸。 曾志的死，本来只是小范围传播，经过家人的渲染和闹腾后，渐渐传开。 有专职闹事的人也不知为了什么目的，联系了曾家人。 很快，不到半天的时候，人民医院前，已经摆上花圈和拉上横幅了。 曾家本来人多，又雇请了一批闲杂人等，静坐在医院门口，绑着血布条让医院血债血还。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然惊动了电视台。 如今医闹很猖狂，有一部分人反感，也有一部分人觉得是在维权。 到下午时，海市人民医院已经上了网上头条热搜。 白发婆婆阿敏慢腾腾坐车过来，在门口观察一阵。 没什么出奇的，跟网上报道的医闹差不多，当然有警察在维持秩序和劝解，但家属誓死不肯撤离。 阿敏婆婆混进医院，潜向停尸房。 没想到，停尸房已是大门紧闭，门口还有不少胆大的，举着手机要拍死者惨状的闲人呢。 看门老头无奈辩解：“院里下了通知，除了家属，谁都不许进。想进去，开证明条去。” “怎么这样呀？” 看门老头很凶巴巴：“什么怎样？想进去，死一个去。” “啊呸呸呸。” 停尸房是无论如何进不去了，白发婆婆没什么怨言，听了听点点头。 事情闹大，医院肯定要内部统一口径。更加不可能把无关人员放进去拍到死者模样。 家属有资格领回去火化，其他人想猎奇，有违道德和法律。 停尸房不仅有看门老头在凶神恶煞，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虎视眈眈。 谁敢硬闯，保安会毫不留情的把人扔出去。 阿敏婆婆又移回医院门前，听了听家属的诉求。 第一是控诉医院草菅人命，要严惩主治医生，为家人讨回公道。 第二是赔偿家属精神损失。 具体多少赔偿不知，但看这架势，百把万是跑不了的。 第三是散布死者生前事迹，描绘成乖巧老实人设，还附有清秀美颜照片。瞧着也有点小帅。 第235章 孤直翁 不得不说，家属这三步棋走的相当专业巧妙。 有理有据，而且闹的也理智，只是在医院门前摆花圈拉横幅，又没有撒泼打滚。 虽然堵了路，可到底也留了一条进出医院的主路呀。 而且，人都有同情弱者思想。 曾家刚刚死了一个年华正好的儿子，还是死因不明，家属怎么伤心，都不过分。 又有那不明真相的群众，绘声绘色的描叙曾志当时的死因，相当于又添了一把火。 曾家，彻底站在受害者高地，医院受到了万夫所指。 虽有理智声音，但都淹没在唾弃口水中。 阿敏婆婆观摩良久，眼光还四下巡睃。 嗯，有几个同道中人也在听的津津有味。看起来年纪不大，可能不明白死因的真相，所以脸上神情完全是看热闹路人模样。 转回巷弄，丁婆婆闭目在树荫下打盹呢。 “老丁。我回来了。” 丁婆婆悠悠睁眼，看她满头大汗，还笑：“别急，先去洗把脸。” 阿敏婆婆钻进屋洗了脸，换了家宽松家常衣服，然后抓起茶水猛喝大口，笑哈哈：“精彩，实在太精彩了。我可算亲眼见着医闹了。” “除了医闹，还有呢？” “没了。”阿敏婆婆摊手：“停尸房进不去。闲杂人等一律不放进去。要进去还得开院长证明。” 丁婆婆半坐起：“很好。” “医院门前看热闹的不少，有那么几个，我瞧着像是旁门左道年轻一辈。不过他们也只是纯路人看热闹，并不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丁婆婆思索：“也有道理。灭鬼符虽然霸道厉害，也只在老一辈是听过。” “嗯，所以我想呀，今晚诈尸，也许可以缓一缓。” 丁婆婆低头不语。 阿敏婆婆说：“本为就是寻常医院，晚上再诈尸，闹大了，反而引起注意。这样得不偿失吧？” “可，如果早就被人盯上呢？” “谁？” 丁婆婆吐出三字：“孤直翁。” 阿敏婆婆大吃一惊：“这老家伙，不是远走海外了吗？” “海外华人不少，你信他会洗手不干了吗？” 阿敏婆婆默了默：“不信。那家伙就是个天生的野心家。” 然后实在想不通：“你说，他人在海外，还盯着国内，这是想干嘛呢？” 丁婆婆眼神明亮：“不甘心，想扳回败局呗。” “可，你现在这样子，还有那家伙也下落不明，他怎么扳回？” 丁婆婆慢慢叹气：“扳回败局，也不一定非得打架啊。他最惦记的是什么？” “那还用问，鬼斧呀。”阿敏婆婆冷哼一声：“可惜，随着那家伙的消失，鬼斧同时失踪不见……”她忽然抽口冷气：“难道孤直翁，有线索？” 丁婆婆也是一怔，低着头盯着地面，眼神茫然。 “老丁，你说实说。到底想干什么？”阿敏婆婆神情严肃问。 丁婆婆无助的摇头：“不知道。” “你是不是想逼出那家伙？这么多年了，依我的经验，估计他不是躲避，而是另有隐情。”阿敏婆婆说了句公道话。 “嗯。”丁婆婆没反驳。 “那就是了。他现在身不由己，你做再多动作，他不知道，也是白费。” “不一定。总有三言两语，会漏进他耳朵里。”丁婆婆乐观笑了笑。 阿敏婆婆翻白眼：“行吧，反正怎么都是你有理。” “那晚上，还是依计行事吧？” “当然。”阿敏婆婆磨磨手掌手，斗志昂扬：“我好久没出手了，总觉得手生了。今晚这事，交给我。” 丁婆婆笑眯眯：“正有此意。” 阿敏婆婆又开玩笑问：“我没暴露吧？我的意思是，我还没在小微哪里挂上号吧？” “放心。我还没跟她说。”丁婆婆笑问：“你想见她吗？” “想。你觉得什么时候，该我上场。”阿敏婆婆兴趣颇高。 丁婆婆勾勾唇：“等这事解决，我带她过来拜见你。” “言重了。”阿敏婆婆表示满意。 …… 丁婆婆回到桂花巷，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寻呈翼被于微时催着去修理铺晃一圈了。 戚洵美跟于微时坐在后廊说些闲话，两人面前摆着瓜果点心，吃的开心。 因为今天请假，戚洵美索性晚上也在这里蹭饭，何况楼勤也表示要过来蹭一顿。 她们当时正聊到未来婆媳这道难题。 于微时见过楼勤的妈妈。 保养得当，看着年轻，为人和善，气质高雅。就是小说里常见的贵妇人的气派，所以很美，但不是特加容易亲近。 “其实我在电视上见过。”戚洵美摆摆手：“有楼总跟夫人一起出席活动的画面。真的很年轻很有气质，长的又秀美，就是不好亲近的样子。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于微时挑眉：“行吧，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这个周末，我妈又给我安排了一次相亲。”戚洵美撇撇嘴：“说是个海归，年纪差不多，就是个头有点矮。” “你去不去见呀？” “去呀，为什么不去？”戚洵美很想得开：“我妈安排的，这个面子总得给吧。何况我现在是单身，见见也无妨。老实说，我现在都不排斥相亲了。反正就是见一面，喝杯茶的功夫，然后一拍两散。有什么呀，又不少块肉。” 于微时拍拍她肩：“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过我建议你呢，尽快交个男朋友，这样就不会被你妈妈催着相亲了。” “适合的少呀，可遇不可求。”戚洵美快趴到桌上去了。 于微时正要开口，戚洵美打断她：“诶，不许说小楼总啊。” 那于微时就无话可说了。 恰好，丁婆婆串门回来。 “婆婆回来啦。” “姨婆婆，你坐。” 丁婆婆很自觉，把后廊让给她们小年轻说闲话，自己喝杯水，拿了一块凉糕笑：“你们聊，我去前店盘盘账。” 最近一段日子，小店账面喜人。 丁婆婆到底也是商人。看着营业额攀升，也是喜不自胜的。 趁着戚洵美在接电话的功夫，于微时走到前店，跟丁婆婆悄声说了俞奇的事。 “俞奇？”丁婆婆也是一脸意外。 第236章 阶层之别 桂花巷的居民，丁婆婆都认识，也都熟。 俞奇是隔壁邻居，小时候还出过事，由丁婆婆出面帮忙解决的。后来大了点，随父母移民海外，看起来好像断了音信。实则不然。 因为俞大爷住惯了国内，一直待在桂花巷，偶尔出国跟孙子享享天伦之乐，所以桂花巷的老邻居其实对俞奇一家并不太陌生。 尤其是俞奇，在俞大爷嘴里，是个十全十美在乖孙子。 什么上学第一名喽，学霸喽，为华人争光喽，在社区是名人喽。 随着俞奇回国工作，仍住在桂花巷旧屋陪爷爷。桂花巷的街坊们对他好感度特别高。夸他出国多年不忘本，还是那么孝顺。 丁婆婆虽然是个淡泊的老人，也是见过很多少次俞奇的。 俞奇对她很是恭敬，每次都礼貌有加。 有时，隔壁有什么动静，丁婆婆也没多想。 她从来没想过俞奇不是当年那个被她救回来的俞奇了。 他在国外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听到的那些信息，很可能是俞大爷美化过的。 “罗盘？”丁婆婆想起了一件事。 前阵子，帮那名少年齐超异地召唤暗恋的亡者女同学，在后院招魂时，丁婆婆就感觉到有一丝窥探的视线来自隔壁墙头。 当时，她作法已近尾声，力气有所消耗，所以感觉不太灵了。只是凭着本能觉得墙头不对劲。过后也没细究。 现在看来，也许当时那道窥探视线，来自俞奇。 于微时摸着下巴：“姨婆婆。我分析吧，俞奇这人还是有点怪的。别的咱先不说。他一个海归精英，进的又是万春国际这样的知名公司，还是经理职位。有宿舍的吧？可他愿意窝在桂花巷，也许并不一定是陪俞大爷，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丁婆婆默默点头。 海外华人多，别看生活在西化国家，迷信思想其实很严重。 像什么风水之类的，在西方国家华人地区，很红火很吃香。 那么，俞奇在海外会用罗盘，会看风水什么的，就说的通了。 “姨婆婆，要不要试试他？” 丁婆婆看她一眼，轻笑：“不用了。他也许就是个爱好者吧。” “哦。”于微时有满腹疑问，不过丁婆婆这么轻描淡写，她就没往心里去了。 不是于微时看不起他，若俞奇真有能耐，他早就看出丁婆婆的不凡来了，何必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于是，丁婆婆看着前店，于微时和戚洵美继续在后廊说着闲话，顺便练习画符。 戚洵美对符画有那么一丢丢兴趣，可真让她提笔练习，马上放弃了。 黄昏时，寻呈翼和楼勤都来了。 本来说在家做饭，因为戚洵美起哄。要让两个正式交往的人请客吃大餐。 寻呈翼没话说，现在也不用遮掩了，马上就让楼勤走后门，去春雨楼订了包厢。 楼勤出面，春雨楼客满，还是将老板长期预留的包厢让出来。 这顿晚饭，吃的宾主尽欢。 最后于微时要去买单，让楼勤拦下了。 “九嫂，这顿我请。”楼勤改口很快。 于微时羞了羞，无奈：“叫我微微就好了。小楼总，谢谢你的大方。不过这一次，还是让我来请吧。” “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楼勤微笑：“反正，我已经跟收银台打了招呼。” “……好吧。谢谢。”竟然这样了，于微时推脱不得。 楼勤左右看了看，示意她转到角落方向来。 于微时跟过来，问：“怎么啦？” 楼勤轻叹：“微微，小美是不是有难忘的前男友什么的？” “嗯？”于微时诧异，然后隐约懂他这么问的原因。 楼勤苦恼：“为什么，小美不肯接受我？我以为这年头，贫富之间早就不能成为感情的绊脚石。” “你以为的也对。灰姑娘逆袭，是老生常谈。”于微时闲闲的放松，笑了笑：“不过小楼总，你不明白小美不肯接受，那说明，你还不太解她。” “她没给我机会了解她。” “前期，你身份没揭穿的时候，你们两个不是谈得挺来的吗？” 楼勤笑：“互怼互损而已。那时流于表面，我承认，对她的了解，不够深切。” 于微时轻轻点头：“嗯。也对。小楼总，你今天肯向我咨询，也表明你认真的态度。” “谢谢九嫂。那么，能给我指点迷津吗？” “指点谈不上。”于微时直爽：“小美她吧，别看表面大大咧咧很乐观很开郎很自信。其实相反。她很敏感，在某些方面很自卑，也很较真。” 楼勤听的认真，虚心问：“某些方面是指什么？” “阶层。” “哈？”楼勤下巴轻掉：“这年头，还有阶层之别？” “有呀。我举个例子。”于微时咬咬唇，略加思索：“比如，你母亲给你介绍相亲对象，无论各方面条件跟你持平对吧？” 楼勤眨巴眼：“这，好像没错。” “如果你不是掩藏身份跟小美认识，你们可能同一个公司，也许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对吧？” 楼勤沉思。 “嗯，你这个级别的大佬，会认识底层的员工吗？会叫出名字吗？会知道她在什么职位吗？” 楼勤笑了笑：“当然不可能。” 他堂堂太子爷，再怎么有能力，也不可能认识所有员工呀？他有这个精力有那么记忆力，也未必都能遇上。 万春国际，楼层不同，职能不同。 每天那么多员工，楼勤常见的也是中高层级别的，怎么有那个美国时间去认识底层的蝼蚁工呢？ “你看，这就是你们之间的鸿沟。” 楼勤思量少许，皱眉：“你说的对。我们之间有鸿沟。可我愿意跨过这道沟，或者说我会想办法填平这道沟，那么，我跟她之间就不成问题呢？” “这个……硬件解决了，还得考虑其他软性的东西。”于微时跟情感专家似的说的头头是道。 “比如呢？” 于微时眼珠转转：“你得先确定，小美到底喜不喜欢你？” “啊？”楼勤低呼。 他很惊讶！ 这个世上，还有女人不喜欢他？ 他货真价实高富帅啊！家世长相身材学历谈吐性格，不是他吹，综合起来，拨尖啊。 第237章 外强内怂 楼勤的反应在于微时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她不由抚额无语了。 “所以，小楼总，自信过头就是自负。” 楼勤面皮一热，不好意思：“原来，真正的原因是，她不喜欢我？” “这个，我不能代答。因为感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于微时实话实说。 戚洵美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真不敢打包票。 楼勤低头思考，片刻，抬眼：“微微，谢谢。我明白该怎么做呢？” “咦，你不打算放弃？” “怎么可能？我喜欢挑战。”楼勤说完这句，摆摆手：“还是谢谢你的提醒。” “不用。”于微时嘴角扯扯：“我可啥也没说呀。” 楼勤笑点头，先回包厢。 于微时原地站了一会，动动脸部表情，思忖着：要不要跟小美报备一声。 “呵。”墙角转出寻呈翼，似笑非笑：“没想到，我家微微还是情感专家呀。” 于微时抬下巴：“你偷听？” “我路过而已。”寻呈翼近前一步。 于微时后退一步，然后靠着墙，嘟嘴：“你做什么？” 寻呈翼单手撑墙，以壁咚的姿势，低头笑问：“我想咨询感情问题，专家能不能帮帮我？” “不能。”于微时羞恼瞪他。 寻呈翼轻笑：“偏心。” “寻呈翼，这里可是春雨楼……”于微时并不觉得壁咚多美好。抬眼四下找摄像头。 “我知道这里是春雨楼。我又不做什么，你紧张什么？” 于微时好像被戳到心事似的，顿时跳脚：“我哪有紧张？”她很气愤好不好？ 寻呈翼将她双肩一按：“嗯，我紧张。” 他靠的太近，彼此气息相缠，于微时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寻……” 寻呈翼深深凝神着她，舔舔嘴角，偏过头，在她耳垂轻啄一下，低声笑：“嘘。” ‘嘶~’于微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呵。’寻呈翼轻声笑。 于微时腿一软，直直勾勾瞪着他，脑子里很乱，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大力推开他，逃一般的窜回包厢。 回到包厢，她就后悔了。 因为戚洵美，丁婆婆和楼勤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呃？那个，我，差点迷路，好糗呀。”百忙之中，于微时还记得编个理由掩饰。 楼勤挑眉：“春雨楼会迷路？” 他家的春雨楼，设计都在包厢上，过廊就那么两三条，怎么可能迷路？ “那个，我，我有点热，空调怎么不开呢？”于微时摸摸脸，快步去了包厢自带的洗手间。 对着镜子，她发现自己的脸，红的太过分了，眼眸却是亮的出奇。 面颊给人一种粉面含春的错觉，也难怪她们的眼神怪怪的。 打开水龙头，泼把水浇面，让面部温度降底。 于微时有些羞，有些喜悦，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寻呈翼实在太大胆了，简直是不分场合地点的想亲她。 这不是坏事，但对于微时来说，进度太快了。 “微微，你还好吧？”戚洵美靠在门边笑问。 于微时抹把脸，回头：“我很好呀。” “刚才……” “刚才呀，啥也没有。哦，对了，小楼总问了几个关于你的问题。” 戚洵美果然敛起戏色，追问：“他说什么了？” “他请教我有没有捷径追到你？” “切。”戚洵美表示不信。 于微时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笑着揽她：“行了，咱回头再细说。” 两个勾肩搭背刚出来，就听到楼勤喊了一声：“妈，你怎么来了？” 戚洵美很是心虚，紧急煞脚，低声：“我不过去了。” “你怕什么？”于微时眨眼：“平常心嘛。” 戚洵美猛摇头：“反正我，我先避避。” “拜托，小美，你避什么？你们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 “总之，我现在，就这么着吧。”戚洵美窜回卫生间。 于微时耸肩：“那，我先出去了。” “你也不要？”戚洵美伸手将她拖住，急切：“微微，你陪我。” “呃？”于微时觉得，不至于吧？ 楼勤的妈，看起来很的气场，但总体来说，不会让人反感。 包厢里谈话告一个段落，很快，丁婆婆笑着过来：“你们呀？” 于微时摊手，无语。 “丁婆婆，是不是春雨楼老板来了？” “嗯。只待了不到一分钟就走了。” “她，说什么了？”戚洵美小声问。 丁婆婆轻笑：“说是来认认儿子的朋友。” 戚洵美松口气。 “真怂。”于微时手指轻戳她。 戚洵美也不反驳。 她是外强内怂啊。 华灯已亮，海市跟白天一样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楼勤自然是送戚洵美回家，寻呈翼载着丁婆婆和于微时回桂花巷。 丁婆婆看着车窗外，变幻不定的灯光，眼神莫测。 “小寻，去人民医院。” “哦？”寻呈翼正好踩煞车停在红绿灯前，转头问：“婆婆，去哪，做什么？” “有点小事。” 寻呈翼跟副驾位的于微时对个眼神，低头：“好。” 绿灯亮，寻呈翼打方向盘，转去另一条路，朝人民医院疾驶。 远远的，看着人民医院，好像车流缓慢。 “我先停在这里吧？”寻呈翼思虑着，再前去，不好找车位呀。 “可以。”丁婆婆也明白，曾志的家人还在摆花圈闹事，医院门口，本来就挤，这下更挤了。 车位的话，估计一时半会抢不到。 寻呈翼转了两圈，在路边找了个好不容易空出来的车位，停好。 于微时看一眼时间：九点过几分。 “姨婆婆？”她上前扶了扶丁婆婆，压低声音：“那个色狼司机的事，还没完？” “嗯，收尾阶段，让你来看看，学点经验。” “好。”于微时挺挺背。 不时有救护车鸣着尖锐的笛声从身边驶向医院。 让于微时意外的是，院门前，却并不喧闹。 曾志的家人，已经摆开了花圈和横幅。可训练有素似的，只是披麻戴着小白花静坐，人人脸上很悲伤，眼泪默默流。 无声的哀伤最为打动人。 围观的换了一批又一批，好些年纪大的，站在一块白布告前，看着曾志的生平介绍，陪着家属抹泪。 第238章 院门惊变 于微时凑过去快速扫了几眼，差点在呕吐了。 什么曾志是个老实乖巧孩子，从小学习成绩就名列前茅，要不是家庭忽然出了点意外，他现在很可能就考上名牌大学了，邻居和老师眼里的曾志是个很有礼貌很懂事，很爱无偿帮助街坊同学的好孩子好学生，某某次捐了所有压岁钱什么…… 还有因为家里妈妈有疾病，所以没日没夜的开出租车赚钱；还列举了他当司机时怎么见义勇为，怎么救流浪小孩子，怎么协助警方破案等等来历不明的事迹。 “这，还是我见过的那个曾志吗？”于微时掩嘴。 寻呈翼也大致扫了一遍，面色黑如锅底。 “这些都是专业医闹弄出来的，当然不可信。” “难怪家属看起来也不是特别伤心嘛。”于微时这是第一次直面曾志的家人。 披麻戴孝的一堆人中，很容易分辩出哪些是凑热来的，哪些是近亲？ 最伤心的当数正中间那个中年妇女，脸色惨白，嘴唇都乌了，眼泪都哭干了，这个可能是曾志的妈，是真伤心。其他的就面子情似的。 丁婆婆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冷眼巡睃。 以她的眼光看去，果真有同道中人。 虽然曾志这件事可能上不了海市正规的大媒体，但网络传播应该已经很广泛了。 海市旁门人士也与时俱进，看到有关曾志的报道，必然会留意一下。 丁婆婆袖着手，面色沉沉。 一片平静是看不出什么的，只有掀起波浪，才能看出到底有多少沉渣泛起。 于微时和寻呈翼转到丁婆婆面前，小声：“姨婆婆，事情好像闹大了？怎么办？” “不用急。还不算闹大。” 寻呈翼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俞奇？” 于微时也转转头：“我想他会来的吧？” “嗯。”丁婆婆招呼：“别急，先找个地方坐等。” “等什么呀？” “好戏还在后头。” 医院附近有店铺，可天色不早，大多数要打烊了。 最后，寻呈翼去附近买了两个高脚塑料凳摆到一旁，真的打算好好看戏。 曾家代表可能跟医院谈崩了，到现在还没有撤离的打算。 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医院门口出来几个曾家的代表，跟其他人指手画脚的嚷嚷。大意是医院不肯赔偿，死咬着曾志之死，与医院无关。 曾家的人一听就炸了。 曾志的死状，好些人都亲眼见过的，正常死亡哪是那样模样？更何况，死在医院，不是应该医院赔偿吗？ 吵来吵去，有人提议把曾志的尸体弄出来，摆到医院门口让大伙瞧瞧评评理。 曾志的母亲开始是不同意的，她多少还是心疼儿子。 最后，拗不过其他人，少数服从多数。 曾家是最有权利处理尸体的一方。 听说要领回尸体，院方内心是犹疑的。 曾志的尸体实在经不起围观。可家属要领走那是正当要求。 拉扯了没多几个回合，曾家赢了。 院方简单的清理了曾志的尸体，然后装入简单的裹尸袋，与曾家办理了手续，交给曾家处理。 老实说，曾家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院方很清楚，但他们无能为力。 果然，曾家把曾志的尸体放院门前一摆，有人专业的开始录视频准备上传网络带节奏了。 保安来赶人，无果。 “看，那个好像是俞奇？”于微时眼尖，指着围观看热闹的某个人小声说。 寻呈翼抬眼：“谁？” “横条纹上衣那个？” 只是一个背影，跟俞奇是很像。 寻呈翼却酸了：“微微，你眼神比我还好了。” “是呀，他是邻居嘛。见的次数比你多。”于微时小心翼翼回。 寻呈翼只酸了一会，就转入正题：“真是他？我去证实一下。” 丁婆婆却：“不用了，就是他。” 正说着话，横条纹上衣那个背影动了。 他转头，四下张望，眼神很快，似的找人。 留了八字胡，戴了黑框眼镜，正面看起来跟俞奇不是特别相似。 “是他。他还做了乔装？”于微时吃惊。 寻呈翼并不太惊讶：“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若只是围观凑热闹，没必要乔装一番。 好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很巧妙。有绿化带隔离，又人来人往，俞奇并没有发现。 “他在干什么？”于微时又惊问。 俞奇挤着人群，向前挪动。 寻呈翼观察了一下：“他，在朝前凑，可能是想看清楚曾志的死状。” “没错。”丁婆婆点头。 俞奇挤到前头去了。 但他跟别人不一样。 也有人跟他一样，好奇的挤过去瞧清楚，无一例外都捂着嘴快吐了。但俞奇没有，而是专心致志的盯着裹尸袋里的曾志瞧。 曾志只露出一个脸。血迹早就清理干净了。但眼珠子突的太厉害，一看就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耳朵还留有没清理干净的血迹，说明当时是七窍流血…… 脸色不用说了，死灰色，死的透透的。 俞奇很满意的点头：可以交差了。 曾志之死，绝对存疑。 他得赶紧将看到的结果报告给师父，然后等下一步指示。 他相信，灭鬼符，很可能跟曾志的死有关。 当然，他还没理清其中的关联，但他相信师父会有解释。 正当俞奇要挤出人群时，有人发出尖叫：“啊啊，诈尸了！” 只见曾志的裹尸袋动了动，然后只露出脸的曾志眼睛睁了睁，定定的望着夜空。 不要说旁人，就是曾家人都吓的屁滚尿流，个个惊慌失措的瞎跑。 一时间，这片范围乱套了。 “姨婆婆，这，这是怎么回事呀？”于微时震惊大过害怕。 丁婆婆嘴角轻含笑，抬抬下巴：“小微，你前去几步，看能不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是。”于微时提提气。 曾志是因她而死，但她毫无内疚。 有姨婆婆和寻呈翼在身边，她也太害怕。 尖叫，哭喊，推搡，跌倒……乱哄哄的人群，于微时在逆行。 寻呈翼跟在她旁边，比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他发现，逆行的不止他们二人。 别人他不认识。只认得俞奇。 第239章 专业人士所为 ‘咔嚓，咔嚓’闪光灯起伏闪亮。 胆小的在惊慌奔逃，胆大的在兴奋拍录。 异样引起医生的注意，他们快步而来，还没等到专业检查，曾志已经恢复原样平静的躺在裹尸袋里。 ‘嗷~’曾志母亲回过神来，崩溃大哭，更加确信儿子死的冤了。 于微时在这一片混乱中，侧着耳朵仔细聆听。 没有，什么都没听到。 别说曾志，就连其他孤魂野鬼的声音也没听到。 寻呈翼小声问：“怎么样？” 于微时向他轻轻摇头。 他们无功而返，转身时，与俞奇打了个照面。 双方一怔，俞奇别开头，寻呈翼和于微时也装做没认出他来。 “咦？我姨婆婆呢？”于微时抬眼一扫，丁婆婆不在原地方了。 寻呈翼轻声：“小声点。就让俞奇认为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不必扯进丁婆婆。” “我懂了。”于微时点头。 他们两人来这里看热闹是年轻人本性，俞奇就算面对面看到，也不会有太多联想。若是发现丁婆婆也在其中，他难免就起疑了。 偏偏，俞奇已经起疑了，若这种场合再看到，只怕他后续有所动作。 果然，于微时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来自丁婆婆：小微，我遇到一个老朋友。可能晚点回，你们随意。 于微时给寻呈翼看了，编回：姨婆婆，你在哪？要去接你吗？ 丁婆婆回信息：不用。实在太晚，我可能就住老朋友那里了。 于微时挑挑眉，最后回：好的。 短暂的诈尸后，闻讯而来的围观者竟然络绎不绝。 夜色深深，可架不住闲人太多，新闻太劲爆。 寻呈翼用手机搜网上新闻，笑了：“现代通讯真是发达呀。看，已经是海市头条第一名了。” “这么快？” “嗯，很快就发扩散到全国都知道了。这下，人民医院出名了，曾志死后也出名了。” 于微时低头刷手机。 海市网络上，讨论声一片。 一半人认为是真的。诈尸这个事，古今中外都有，没什么出奇的，也许当时刚才经过一只黑猫呢？ 另一半人认为是假的。很可能是曾家搞出来的小动作。目的是逼医院赔钱。先在网上带节奏，毕竟会闹的孩子有糖吃嘛。 两派人谁也没说服谁，争论白热化。 还没刷几下，这个视频竟然突然没有了。 于微时也惊：“怎么回事？我手机卡了吗？” 寻呈翼也刷新，摇头：“刷不出来了。” 看来视频是被删了，而且是被动删的。 于是网友又怒了，先是骂网警大惊小怪，这个视频也删，到底是多不自信呀？又有网友开始阴谋论了。觉得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否则不会删这么快。 只有少数人认为这个视频很惊悚，会把人吓半死。 少数人立马快被喷死了。喷点是：这么个看起来半真半假的视频就被吓死，那还活着什么劲？现实社会还有更多不堪入目的事呢？胆小鬼就不要点开看嘛…… 网上很热闹，医院门口也很喧哗。 于微时和寻呈翼旁观了一会，偶尔对视一眼。 “走吧。没什么看头了。”寻呈翼牵着她手去车上。 “嗯。”于微时心情不是很好。 走回停车处，于微时茫然系上安全带，偏头问：“寻呈翼。你说是不是因为灭鬼符，所以我听不到新死的曾志说话？” 寻呈翼也不急于开车，而是转过头，认真：“是。” “按理说，医院附近飘荡的孤魂野鬼不少吧？怎么，其他的我也没听到呢？哪怕只言片语，也没有。” “会不会是人多，阳气盛，所以它们不敢靠近。你自然也听不到了。” 这个解释很站得住，只是于微时拿出朱轻做比喻：“可朱轻，他不过逝死五年，就能大白天在公交车……” “不一样。当时公交车上所载是即将成为新鬼的人，所以朱轻挤上车，不惧人多。” “咦？你这么一说，很有道理呀。” 寻呈翼挑眉，凑近摸摸她脸：“谢谢。” 于微时不自然的闪避了下，摸摸耳垂：“那姨婆婆让我来学什么经验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寻呈翼是真不知道。 于微时垂眼，长长睫毛扑扇扑扇，若有所思：“难道是诈尸？” “嗯？”寻呈翼轻声疑。 于微时又摸摸耳垂，沉思：“这个诈尸行为，你不觉得是人为刻意的吗？” “人为刻意？你说曾家布局……”寻呈翼不太认同。 “不不。”于微时摇手：“不是曾家。曾家虽然有专业医闹在背后支撑。但诈尸这事，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嗯，同意。”寻呈翼低声：“能让一个死状极惨的人突然诈尸，非专业人士做不到。” 于微时看向他，诧异：“俞奇？” “不是。”寻呈翼秒懂她的意思：“俞奇是古怪了点，但道行一看就不深。” “当时，附近还有极厉害的旁门左道人士？” “我猜是。” “会是谁呢？没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人物呀？”于微时自言自问。 寻呈翼又笑了，摸摸她的脸，滑嫩嫩的：“旁门左道人士，估计跟特工一样，越普通越好。普通的跟路人一样，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认得出来。” “……好吧。也许是这个理。”不为别的，丁婆婆其实就极不引人注目。 她就是个普通老太太的模样，放到一堆老头老太中，并不醒目。 可谁能想到，她厉害着呢。 于微时蹙着眉沉默。 曾志之死，有点超出她的预估了。 现在怎么办，她不知道？她是真的茫然。 “微微，在想什么？”寻呈翼试探着揽过她的肩，低声轻问：“可以跟我说吗？” 于微时怔怔，直视车前方，郁闷：“寻呈翼，你有没有觉得事态，不受控制了？” “嗯，觉得。” “别的咱们暂时不讨论了。”于微时轻叹：“医院会不会太冤了点？我，感到有些抱歉。似乎连累医院了？” 寻呈翼心口一缓，眼眸明亮含笑。 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呀。 不圣母，也不装无辜。 第240章 声音出镜的寻七 相依少许，于微时抬眼望着寻呈翼：“我们，要不要把事情真相讲出来？” “你想讲什么样的真相？”寻呈翼低声问。 于微时眼皮微动，想了想：“在网上带带节奏，隐晦的讲出曾志其实不是什么好人？” “会有圣母讲‘人死为大，不要揭伤疤’之类的鬼话吧？”寻呈翼平时没事也看网上各种时事热点。 于微时正色：“这是揭伤疤，这是说出事实。有圣母婊会这么讲，也会有更多的人理智看待。而且，你发现没有，视频删的很快。曾家应该是巴不得越闹越大。医院不会这么大能量吧？所以，是官方动作太快吗？” 寻呈翼深思了一会：“不像。视频上传没多久，就被下架了。我觉得官方不可能这么快动作。就算有网友举报内容血腥恶心，网警的反应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 于微时坐正身体，面色凝重：“那会是谁？谁最希望视频这么快下架？” “你等一下。”寻呈翼摸出手机，沉声：“我打个电话问问看。” “哦。”于微时半信半疑。 寻呈翼难道有黑客朋友？能把网上发生的事还原真相？ 寻呈翼并不避她，等电话接通后，直接就问：“小七，是我。” 电话那一头有个激动的男子声音：“老九？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主动跟我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哎，听说你在海市，混的怎么样？要不要过来投奔我？” 寻呈翼笑笑：“我是在海市，混的还行吧，不至于露宿街头。还有呀……”他将于微时一勾揽，轻笑：“给你找了个九弟妹。” “哇哦！你小子行呀。哎不对呀，爷爷给你安排的……” 寻呈翼果断截下对方的话，大声：“说正经的，小七，我有事请你帮忙。” “说吧，难得你求我一次。” 寻呈翼不拐弯寒暄了：“海市有一则视频，上传到网上，没几分钟就下架了，查查是谁干的？” “海市什么视频？” “有关一则诈尸的视频？” “哦霍，这么刺激，我先找找看哈。”那边挂了电话。 寻呈翼目光一移，对上于微时若有所思眼神，咧嘴一笑：“是我堂兄，七哥。不过我们兄弟之间，随便惯了。” 于微时轻点头，还是好奇：“他，能查到？” “能。他别的本事没有，对电脑那叫一个精通。只要在电脑网络上留有痕迹，他就能追踪到。” 于微时张张嘴，眨巴眼：“这么厉害？” “嗯。” “这是，难得的人才呀。官方竟然没收归己用？”于微时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这么一问的。 寻呈翼表情古怪，呲呲牙，支吾：“小七他，不受拘束，呃，也偶尔跟官方合作。其实严格说起来，算是半个官方中人吧？” “半个？”于微时好奇：“就是他没有编制，其实也在为官方做事？” 寻呈翼无奈：“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于微时就歪歪头，目光扫视他。 “怎么啦？干嘛这么看我？”寻呈翼心虚的摸摸鼻子。 “你们寻家，尽出人才呀。”于微时半真半假的夸。 寻呈翼神情一松，笑嘻嘻：“那是。比如我……”他自恋的指自己：“绝对是人才中的人才。” “嘁。”于微时很不给面子的轻啐。 寻呈翼双臂一展，将她揽入怀中，笑眯眯在她耳边，语气宠溺：“嗯？不信呀？我的鬼斧，天地独一份吧？” “是是。”于微时耳根烫红，扭扭身体，小声：“怪热的，放开啦。” “我把空调温度调低。”寻呈翼不想放开她。 对于他这种装糊涂的行为，于微时不得不挑明：“我不习惯啦。” “慢慢习惯就好啦。”寻呈翼好不容易追上，早就想搂搂抱抱了。 于微时咬咬牙，去掐他的胸前肉。 “咦？这么硬？”根本掐不起来，硬绑绑一块。 大概隔着t恤，于微时又不是那种扭捏的人，于是好奇之下又多摸了几把。 还在暗暗感叹：都是肌肉呀！ 寻呈翼血气方刚，被她摸的燥热不已，眼眸深晦复杂，盯着她半边侧脸，咽咽喉舔舔唇，瞅着她嫣红上翘的嘴角，偏头吻下去。 ‘呀！’于微时惊呼一声，被动接受着他突然一吻。 好在寻呈翼只是在唇角流连，轻舔慢啃，没有深入。 退开后，松开于微时，别过头，声音暗沉：“对不起，我冷静一下。” 于微时微张嘴，呆怔看着他，突然轻轻低笑：“嗯。” 不讨厌呢！她并不讨厌他吻她。 甚至私心里，希望他更加深入。 军歌铃声突响，打破二人之间暖昧不去的气氛。 寻呈翼略显狼狈的接起电话，沉沉吸气，问：“小七，怎么样了？” “小九，我看了。海市这则视频，下架的很古怪。” “我知道，所以才问你。” “首先，排除官方所为。因为他们反应力还没这么快。”电话那头的寻七嬉皮笑脸说：“其二，也不是网络平台所为。他们巴不得吸引流量呢。” 寻呈翼眼角瞄瞄于微时，漫不经心：“说重点。” “重点来了。另一股第三势力呗。”寻七说出结果：“而且这股势力，用的手法，相当粗暴直接。也不太像是黑客的手法。总之，就是很古怪的，像是中了邪似的。” 于微时全程都在专心听电话，终于听到关键点了，脱口：“中邪？” 寻七在那头哇哇怪叫：“哦呀，我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了，小九呀，是不是未来九弟妹呀。我能跟九弟妹打个招呼吗？” 寻呈翼眼神询问于微时。 于微时摇头，她还没做好跟寻呈翼家人见面的准备呢？哪怕是堂兄弟也不行？何况，这招呼怎么打？对方叫弟妹，她该不该纠正？ “改天吧，改天有时间再打招呼不迟。言归正传。你说中邪是指电脑中邪吗？”寻呈翼当然是尊重于微时的意见。 寻七那电话那一头很遗憾的啧声：“弟妹是害羞吧？啧啧，小九呀，没想到你喜欢小家碧玉。” 第241章 网上纷争 寻呈翼按按眉心，不得不提醒：“说正事。” 寻七不甘心，还是叽歪：“你的终身大事难道就不是正事吗？小九呀，弟妹长啥样呀？怎么朋友圈没看到你发照片呢？你是不是屏我了？” “你再罗嗦没完，我挂电话了。”寻呈翼忍无可忍了。 寻七那头一静，嗤声：“你怎么还是这副爆脾气？行行，先说正事，一会咱们再私聊。”干咳两声：“对，你猜的是对的，就像电脑中邪一样。反正呢，视频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寻呈翼皱眉：“就是说，你插手，视频也不能马上上架？” “恭喜你，答对了。” “废柴。”寻呈翼不客气的赠送堂兄差评。 寻七不服气：“喂喂，不许人身攻击呀。这跟我的专业能力不是一个等级的呀。小九呀，你不能胡乱给差评的知道不？” “没事了，我先挂了。”寻呈翼咨询完毕，毫不留情的就把电话掐了。 于微时都要抚额好笑了。 这是典型的用完就扔呀。他们堂兄弟之间，感情应该不错，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互怼互损。 寻呈翼笑着瞟她一眼，然后手指在手机上操作一番。 “你在拉黑谁？” “小七。” “为什么呀？”这操作于微时看不懂了。 寻呈翼解释：“这家伙很唠叨的。我先挂了电话，他百分百会打电话过来叫嚣的。不如先拉为静。等过几天，我再放他出来。” 于微时下巴轻掉。 不过，听完全程电话，她觉得，寻七被挂断电话，绝对会再度打电话过来。如果不接，他会一直夺命连环call。 “你们堂兄弟之间，感情很好呀。”于微时笑着感叹。 寻呈翼将手机一扔，双手抱着后脑勺，望着车前方，叹气：“还行吧？也不是每个人都很好。” 这话信息量稍大，可于微时没什么底气追问。 “先回桂花巷吧。” “也好。” 一路无语。 夜渐深，路上的车流量少了，很快就回到桂花巷，驶停在丁婆婆的店门前。 桂花巷，路灯昏黄，大多数人家早已进入睡梦中。 车停，两人都没动。 于微时悄悄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快十一点了。 虽然她和寻呈翼上班很自由，时间可以调控，可太晚了，适合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吗？ 寻呈翼看着她，只觉得意犹未竟。 想跟她多待，哪怕多一分钟也是好的。何况，刚才的话题，还没出结果呢？ “我送你进去吧。”寻呈翼为她解下安全带。 “嗯。”于微时轻应。 下车，开门，里头一片漆黑。 “姨婆婆？”试着唤一声，没有回应。 丁婆婆果然今晚不打算回来了。 于微时穿过前店，来到后廊。 后廊的灯瓦数低，点亮后，映衬的后院空寂暗淡。 于微时叉叉手指，回头也没看寻呈翼，只小声：“你……” “你去洗漱，我就陪在这里。”寻呈翼抢先认真道。 “我其实……” “去吧。”寻呈翼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于微时此时的心情，略复杂。 她胆子不小，哪怕丁婆婆不在家，她孤身一个，照样可以的。哪怕今晚见证了诈尸，她也没有被吓倒。 只是，有寻呈翼在，胆气更壮。 “……好吧。”于微时低着头快步上楼。 洗澡时，寻呈翼就坐在后廊刷手机。 他在刷网上的热点话题。 不出所料，海市这则视频还是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大多数人没看到，可不妨碍他们积极讨论拉高话题热度。 视频看不到了，可有看到的网友用文字描绘还原了场景，也够惊悚。 不过随着天南海北网友的加入，话题就被带偏了。 原来是指责官方过度敏感的，现在则是将话题往灵异方面和术士方面带。 大多数网友信誓旦旦的相信，诈尸这个事，真实存在。 大多数网友上传自己的所见所闻。 还有一部分网友在评论里推荐灵异书单。 另有一小部分则继续往冤案方面带节奏。 当然也有可喜的一点。就是网友普遍认为医院无责，根本不需要赔偿。 医院已经为他做了手术，也抢救了半天，实在尽力了，无须担责。何况，医院只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又不是大罗神仙，哪能保证把每个伤患抢救回来呢？ 寻呈翼很欣慰。 网友多傻叉，可基数太大，总有一部分理智的。理智的带头，多了，自然就会引导傻叉们转入正题。 这么看来，医院这块不用太担心了。 赔偿问题，想必医院会妥善处理，至少不会被咬的太狠。顶多出于人道主义，象征性的赔一点。 于微时穿着短袖短裤家居服，擦着头发出来，看到他坐在后廊，面上带着奇怪的微笑盯着手机。廊下的灯幽暗，投射到他脸上，显出五官的立体和深刻。 寻呈翼是属于第一眼帅哥，然后就越看越觉得醒目的打眼的那类。 有半明半暗的灯光映衬，整个人特别的惹人心动。 感受到于微时的盯注，寻呈翼猛然抬眼，与她视线相碰。 于微时嘴角扯扯，淡定走过来，问：“在看什么？” “网上的消息，还挺好的。” “是什么？” 寻呈翼将手机举给她看。 于微时一边擦头发，一面歪着头看手机。 清新的味道直冲寻呈翼鼻腔。也不知是她的洗发液还是沐浴乳？素颜的脸，白里透红，细腻的看不到毛孔，干净的脸，有一半在灯影中，缕剪出最完美的弧线。 寻呈翼看呆了，内心意动神驰。 “没想到，网友们脑洞开的太大。我怎么觉得好像在看灵异小说呢。”于微时轻声笑。 节奏不知怎么就歪了，现在的评论，跟看小说似的。而且网友还言之凿凿，个个都跟亲眼所见似的，把一则诈尸演义出新的主题。 于微时手指划动，看了一阵，微笑点头：“这样的趋势挺好的。至少医院不再是众矢之的。我的内疚感减轻了。” 等了一会，没听到寻呈翼附和。 于微时纳闷了，稍偏头抬眼，对上寻呈翼深遂眼神里翻滚的意动，慌张的别开脸，佯装淡定的使劲搓头发，面皮热的滚烫。 第242章 也许是不得已下策 “微微……”寻呈翼倾身，声音低沉，格外悦耳好听。 于微时眼神慌乱，迅速瞄他又移开，不动声色退开两步，嘴角扯个哂笑：“对了，寻呈翼，你说，这件事背后推动，会不会跟姨婆婆有关？” “呃？”寻呈翼眼神瞬间清明，褪出复杂隐晦的神色，认真眨眼，想了想：“也许这就是真相。” “为什么呢？姨婆婆平时不是个特别多事的人。曾志已经死了，何必再弄一出诈尸事故出来？这不是巴不得事态越闹越大吗？” 寻呈翼走到小院中，抬头望星空：“丁婆婆另有打算吧？” “可她为什么不对我们讲明呢？”于微时甩甩头发，还是湿的，但水份被挤的差不多了。 热天，她不怎么用吹风机的。一般都是让头发自然风干。 寻呈翼心思缜密点，念头一转就想到了，惭愧道：“也许是这次曾志的事，我们中途出了差错，以致于弄到这步田地，所以丁婆婆的信任值就打折扣了吧？” “呃？”说的好有道理，于微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本来呢，计划很妥当的，丁婆婆还怕他们搞不定，特意拿出最为霸道的灭鬼符，为的就是不让曾志的鬼魂跑去地府告状。 可偏偏，寻呈翼和朱轻出马都失手了。 害得丁婆婆不得不自己出面亲自收拾烂摊子。 “好吧，姨婆婆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就静等指示吧。”于微时松松披散头发，然后叹口气，也仰望夜空。 城里的夜空，真的看不到很多星星，月亮还是半圆形的。 “微微，你，今天有没有问过丁婆婆，曾志是怎么死的？”寻呈翼偏过头，严肃问。 于微时茫然了下，本能摇头：“我没问。曾志的之死，难道不是病情恶化？” “我怀疑是丁婆婆出手？” “哦。”于微时并不感到惊讶：“也许这是不得已的下策。” 看她绷紧脸，维护的样子，寻呈翼笑了：“我不是警察，不是来调查真相的。只是问一问原由。” 于微时舒展神色，也笑了下：“你也没资格调查呀？你难道不是参与者之一？” “对，你说的对。”寻呈翼揽臂搂过她，低声在她耳边：“我们说正经的。你想过丁婆婆为什么出此下策吗？” “因为灭鬼符？” “对。可，出手后，又任由事态严重扩大化，很不对劲是不是？” “是。但，姨婆婆也不可能去制止家属医闹呀？”于微时还在辩解。 “不，如果丁婆婆愿意，她完全可以把事情办的更圆满。” 这倒是实话。 于微时咬咬唇，垂眸思索了会，但不得要领。 丁婆婆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她看不懂。 而且，她需要看懂吗？ “算了，这个问题跳过吧。我们来说说俞奇到底怎么回事？”于微时思维转换的快。 “俞奇呀？我说实话吧，从见他第一面起，就觉得他怪怪的。”寻呈翼也依着她换了话题：“还记得，那个晚上，他出现在修理铺外面吗？” 于微时眨眼，摇头：“印象有点模糊了。” “我提示一下，晚上，鬼斧……”寻呈翼玩笑似的刮刮她鼻子。 “哦，我想起来了。”于微时马上明了，略提高了嗓门：“他出现的是突兀，怎么啦？” “嗯？我说不好。”寻呈翼组织了下语言，不知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 于微时问：“是不是他太自来熟了？” “不是这种感觉。自来熟的人我碰过不少，像他这样的，少见。当时吧，天色不早了，周围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夜宵摊还在营业。俞奇晃荡到我的修理铺外，总觉得有名堂？” 于微时默了默，然后推测了下：“我们假设俞奇在海外这么多年，可能接触过出国的某种神棍，然后对旁门左道也感兴趣。再然后，他回国，而那晚，正是你召出鬼斧的关键时刻……”几个信息凑了一凑，于微时灵感一迸：“会不会，他当时感觉到了鬼斧召出？” 寻呈翼摸摸下巴：“如果假设成立，俞奇其实就是个现代术士？” “嗯。他有罗盘呀。” “那么，他的五感比常人敏锐，也是意料之中？”寻呈翼往下推测：“难道，那晚，他在附近，然后鬼斧一出，他闻到鬼气了？” 于微时双掌一击：“没错，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寻呈翼低头看左手。 左手心那道古怪的符文还在，如果不是特意查看，陌生人，根本不会留意到。 于微时笑着将他的手一执，道：“这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千万不要提前暴露了。” “遵命老婆。”寻呈翼翻手将她的手握紧，笑的开心。 于微时翻他一个轻嗔的白眼。 “啧啧啧……”有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响起：“辣眼睛。” 于微时惊喜：“朱轻？”左右晃头。 寻呈翼微沉脸，略感不满，将她手牵紧，冷声：“朱轻，你来干什么？” “咦哟，真是个醋坛子。”朱轻能听到活人说话，寻呈翼听不到他说话。 于微时赶紧打圆场：“好了，别扯远了。朱轻，你来，是带了什么消息吧？” “哎呀，还是于小姐冰雪聪明，机灵过人啊。那傻大个，真是捡到宝了。”朱轻还在踩一捧一。 于微时对着他声音方向翻白眼：“有事说事，没事散朝。” “靠，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呀。”朱轻不满的抗议。 他才不是她的臣子臣民呢？ 于微时瞪着眼摇头：“你真是罗里八嗦。” “好了，好了。说正事。”朱轻顿了下：“你家姨婆婆没在家对吧？实在太好了。” “怎么？你这么怕我姨婆婆？” “本来就不想见她，何况她手握那么厉害的灭鬼符，我不怕才怪。” 于微时就喜欢朱轻这样直来直去说话方式。 “然后呢？” “然后就是，今天白天，我悄悄去了趟人民医院。”朱轻终于说到重点了。 于微时马上打起精神的同时，给寻呈翼使了个眼色。 寻呈翼知会，便静声屏气，不出插言，怕打扰他们沟通对话。 “我也就开门见山说了吧？这事呀，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朱轻连用两个成语，惹的于微时又想吐槽了。 第243章 最初结果是一样的 “是这样的，我去人民医院当然是因为曾志。这家伙虽然看起来陷入昏迷中，可难保不出现奇迹，万一很快醒来呢？对吧？” “对。你考虑的很好。”于微时很想听重点。 朱轻幽幽：“你在敷衍我。” 于微时眨巴眼，无辜的反问：“有吧？我在表扬你吧？” “哼，别当我听不出来。” “竟然听不出来，那你还不快点说最关键的部分？”于微时脸色一变，狰狞的冲他方向扬扬拳头。 朱轻又啧啧：“母老虎呀。行，精彩部分来了……”然后他就巴啦巴啦将看到的，一古脑倒出来。 “啊？你确定？”于微时惊乍。 姨婆婆手法这么快？她难道会武功不成？平时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呀？ “千真万确，我以鬼格保证。”朱轻急了，发誓：“她真的手法很快……” “哦，这个我信。”于微时却很快改变立场，还笑眯眯：“姨婆婆会画符。手巧，动作快是标配。” 朱轻无语了。 这还怎么交流沟通？合着他的誓白发了。 于微时转头跟寻呈翼轻言细语，大致转叙了朱轻的话。 寻呈翼表示震惊了一小下。 他当然知道丁婆婆神秘莫测，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不让人察觉，还能全身而退，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所以，这也印证了我们刚才的分析。”寻呈翼眉心稍蹙。 整件事的走向，已经不由于微时寻呈翼控制了。现在完全是按照丁婆婆的预判在走吧？ 丁婆婆到底想干嘛，无从得知，反正今晚也别想打听了。 朱轻追问：“哎哎，你们什么表情呀？怎么不是很吃惊的样子？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什么了？” “没有，我们不知道。”于微时揉下头发，轻叹：“姨婆婆是长辈。她怎么做事，不用跟我们晚辈报备的。” “也对。”朱轻自然信了。 然后，他又不死心追问：“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于微时蒙圈问。 朱轻也惊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于微时一条条给他摊开：“我们最初是因为曾志是个色狼人渣吧？因为我的缘故，所以私下反击吧？又因为长远考虑，所以才动用灭鬼符吧？最终的结果，就是让他快点狗带吧？” “等下，什么叫狗带？” “去死的英文发音。”于微时嘿嘿笑了下。 朱轻静默少许：“靠，快跟不上时尚潮流了。你继续。” “我说完了。”于微时抽回手，双手一击：“在我们的立场看来，曾志死的干脆，就是最好的结果。” 朱轻半晌没出声。 于微时以为他不告而别时，他又出声了：“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计划中途出了点岔子，但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呀。 朱轻就是个协助的角色嘛。 现在，曾志是死透了，看起来也不会以冤魂身份去地府告状申冤了。这不，正是当初定好的目标吗？ “这么说，我真该退散了？”朱轻低声自问。 “谢谢你呀，朱轻。”于微时抿嘴笑笑：“多谢你帮了很大的忙。” “小事一桩，我也不是免费的呀。”朱轻哼笑。 寻呈翼只听于微时说话，大概就猜出他们在讲什么了。 等到下一个静寂时段，他抓紧问：“朱轻，今晚你没去人民医院吗？” “开头没去，有别的事耽误了。后面去了一趟，听到有人在议论什么诈尸？”朱轻没放在眼里：诈尸这个事，并不罕见。 于微时当同声翻译，然后跟寻呈翼对视一眼。 双方眼里的意思是：瞒着他算了。免得节外生枝。 “哦，朱轻，那个，天不早了，没事的话，恕我不远送了。”于微时要赶客了。 朱轻嗯了一声：“行，那我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帮忙，尽管吱一声。”停了停：“这样吧，如果有事需要我，就在店面前挂一盏小灯笼，我知会附近的熟鬼看到，它们会传给我知道。” “谢谢哈，太感谢了。”于微时惊喜：“朱轻，你考虑的太周到了。” 朱轻的确考虑周到：“如果白色灯笼忌讳的话，就挂红色的也行。反正店外有个物件就行。” “好，就小灯笼。”于微时兴奋的跟寻呈翼讲了。 寻呈翼扯扯嘴角，淡淡：“谢谢朱轻。这个提议，的确很好。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麻烦？咱们就算还不是朋友，也算是老熟人了吧？”朱轻冷哼一声：“别看我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孤魂野鬼。我在海市，认得的同类可不少……” “嗯，对，朱轻谢谢。”于微时轻轻笑：“在我看来，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亡灵。至少在消息打听方面，是专才。” “哈哈，那是。”朱轻得了夸奖，自得：“别的我真不敢说。包打听这种事，我说一，没有敢说二。” 于微时附合点头笑。 朱轻离开了。 夜色更深了，月已西斜，小院黑沉沉，廊下的灯随晚风摇荡。 “你，回去吧？”于微时轻推寻呈翼，小声催。 该说的都说了，相处的也够久了，孤男寡女的，哪怕情浓意浓，也得避避嫌不是？ 他们关系确立也不过这两天的事，于微时真的做不到太粘人不放。 “我先送你上楼。” “你先回。” 寻呈翼轻轻笑：“放心，我不会逗留的。” 于微时却不是很放心。 寻呈翼的眼神带着某种隐忍，举动之间有显而易见的侵略性。他是很想时时跟她粘在一块的。 也不做解释，寻呈翼代她关了前门，拉着她上楼。 “寻呈翼？”于微时略慌张。 这不好吧？她不是保守的人，可，可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寻呈翼抬手摸摸她的脸，柔声：“放心，我不会现在吃了你的。” ‘轰’于微时整个脸火烧火烧的。 她羞恼的甩他的手，无奈力量太悬殊。 “放手。” “别闹。”寻呈翼笑吟吟，牵着她上楼进屋，将她按坐在床边，低头在她额头轻印一吻：“晚安。” 于微时全程被动，抬眼回应：“晚安。” 第244章 平淡交往 然后，她就看到寻呈翼冲她挑眉得瑟笑，推开窗户，挥挥手：“我回去了。” ‘咻’如飞鸟掠过，寻呈翼轻巧的纵身从窗口跳下。 “啊？”于微时脱口惊呼，不自禁的冲到窗边，探出头唤：“寻呈翼？” 寻呈翼昂头，冲着她着招手：“我没事。” 才二层楼的高度，对他来说，家常便饭。 于微时虚惊一场，舒心一笑，轻声：“晚安。” 寻呈翼二指并拢，在唇上一点，朝上一送，笑：“晚安，好梦。” 于微时脸皮热了，也不接这个飞吻，但也不躲，只是勾唇笑着摆摆手。 寻呈翼大步朝对门去，又回头看她一眼。 于微时还趴在窗台，露出明媚的笑。 没过几分钟，对面二楼的灯亮了，寻呈翼走到窗边，跟她隔街相望。 于微时觉得这样下去，今晚就别想休息了。 她果断招手，然后先关上窗。 静默了小会，于微时挪到床上，仰躺着先梳理了今天发生的事。 白天发生的事都可以忽略不计。晚上的比较难忘。 春雨楼，戚洵美怂的可爱。但感情的事，于微时自己都白纸一张帮不上他们的忙，只能由得他们自由发展了。 人民医院的事，印象深刻。 尤其是想到这一切幕后推手极有可能是丁婆婆，于微时竟然热血沸腾。 想想看，一个隐居的高人，忽然开始大发威力，是件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啊。 在于微时心目中，丁婆婆已经荣升为迫不得已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了。 至于到底高到什么地步，她还没概念。 翻个身，摸出手机上网刷了刷。 网上有关海市人民医院诈尸的讨论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有减弱的趋势。 更多人相信，就是普通的诈尸，跟灵异呀阴谋啊扯不上关系。 有几个眼明手快的网友截了几张视戚图，不过比较模糊。 于微时辩认了半天，自己有半张脸出镜了，好在不清楚。 不过，有一张乔装的俞奇大半张脸被截出来。 由于乔装后，俞奇相貌平平，没有讨论的价值，也没掀起多大的水花。 闭上眼将手机一扔，于微时打算睡觉。 几分钟后，她突然睁开眼，想到什么，又去摸手机。 这回，她在网上搜索‘京市寻家’四个字关键词。 如果寻呈翼说的都是真的。他爸是公务员，他妈是经商的，那么多少有点名气吧？总有寻这个姓在网上出现过吧？ 可惜，她搜索了一圈，姓寻的倒有几个，可跟京市没关系。 再次扔开手机，于微时不知怎么想到通电话的寻七。 寻七，不受拘束，但跟官方算是半合作关系。 他的职业，说好听点是网络工程师，说难听点是黑客吧？ 寻呈翼在寻家排行第九，可见寻家大大业大……得，不能再联想下去了，不然于微时觉得自己可以脑补出一系列高干文 大概是初次谈恋爱，于微时难免想东想西，一直快到半夜，她才迷糊中睡着。 第二天，生物钟准的可怕，于微时眯起眼慢慢醒了。 赖了会床，她摸手机看时间。 又眯了会眼，忽然听到窗台传来‘砰’的敲打。 她抚着头动了动脖子，接着听到个笑声：“微微。” 于微时打着哈欠走到窗边，漫不经心推窗，对上寻呈翼仰起的笑脸。 ‘呀。’于微时缩回头，急急整理仪容，确信头发没有乱成一锅粥，眼角没有眼屎后，她才重新探出头，挤个笑容：“早呀。” 寻呈翼满头大汗，是短跑打扮，背心已是湿了，额头还渗着汗，整张脸更是醒目明亮。 “微微，早。我吵醒你了吗？” “没，我其实醒了。” “那就好。一块早餐吧？”寻呈翼笑眼快弯成月牙了。 于微时看看天色。 东方，一轮红日欲跳出地平线，桂花巷已经开始一天的喧哗了。 “嗯，十分钟后见。” “行。”寻呈翼抬头抹把汗。 于微时立马返屋内，开始紧锣密鼓的洗漱打扮。 她是素颜示人，并且素颜也很能打。所以化妆这块完全可以免了。但穿衣打扮上，还是花费了点时间的。 现在跟以前不同了。 女为悦己者容嘛。 原来，怎么舒服怎么轻省怎么来。 现在，跟寻呈翼交往，怎么着也不能太衣着随便吧？ 不一定非得隆重打扮，至少不能太敷衍。 天气已经立秋，可白天的温度还没降下去。 于微时换了件到脚踝的牛仔裙，青春的像个学生。为了不显得扮嫩，她将头发绑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什么装饰也没有。 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于微时抿抿嘴，在想：要不要涂个口红？ 转念一想，只是吃早餐嘛，口红一会将吃进去了。 算了，就这么着吧？ 下楼，经过丁婆婆的房门前，于微时习惯性的停顿了下。 打开小门，阳光洒进来，给她镀上一层清新的光圈。 等在门口的寻呈翼眼睛都直了。 怎么这么漂亮！仙女似的，太美了！ “你等很久了？”于微时双手插在牛仔裙口袋，歪头冲寻呈翼笑。 寻呈翼本能摇头，一个激灵回神，马上亲昵笑：“我刚来，微微，你好漂亮。” “谢谢。”于微时理所当然接受赞美。 “我带你去隔壁街那家豆记怎么样？”寻呈翼将他自然搭到她肩上。 嗯，高度刚刚好，最佳身高差。 于微时也不避讳，就大大方方由他揽着，说笑着朝巷口去。 从店门到巷口，其实不远。 就这么一小段距度，两人的亲密相拥画面已经被悄悄扩散出去。 不用半天，桂花巷居民都知道寻呈翼跟于微时，的的确确在谈恋爱了。 他们二人，男帅女美，且纯天然，无论身高还是外在，相当般配。 一路行去，吸引了无数目光。 老实说，于微时很不习惯。 她在离桂花巷不远后，就轻轻摆脱寻呈翼的揽勾，表示不想在大庭光众太亲昵。寻呈翼虽感遗憾，还是尊重她的情绪。 豆记是家连琐早餐品牌店。 东西好吃，偏贵，开在人流较密集路段，所以每天早上就是人多拥挤。 第245章 有人买单喽 “跟我来。”寻呈翼牵起于微时的手，朝店里走。 于微时心虚了下，小声：“不排队吗？” “我提前订了位置。”寻呈翼大声回，另一只手晃了晃手机，咧嘴笑：“网上订的，特别方便。” 本来他们插队，已经有人不屑，准备开喷了，听到寻呈翼这么回答后，生生又憋回去了。 这家豆记早餐，生意太好，但也顺大流，放开网上平台订餐或者订位。 于微时听他这么说，心安理得了。 店内一楼已经人满为患，二楼比较清静。 主要是二楼摆的桌台没那么密集，而且另外加收服务费，所以客流量没有一楼那么大。 窗边，两人座位，寻呈翼为于微时拉了拉椅子，尽显绅士风度。 “谢谢。”于微时条件反射的抹了下桌面。 很干净，不油腻。 二楼的装修风格跟一楼保持一致，但又有区别。 “你想吃什么？”寻呈翼没坐下，轻声问。 “嗯，我随便。你知道的，我不怎么挑食。” 寻呈翼笑点头：“我明白了。那你坐着，我去点餐。” “好。” 于微时看了看手机，没有信息。 她看看时间，发了一条信息给丁婆婆问她：姨婆婆，中午回来吗？ 过了几分钟，丁婆婆回她：尽量赶在中午回来。 一分钟后，又补发一条信息：店里的生意，量力而为。 于微时明白了，回信：我知道了姨婆婆。 寻呈翼空着手坐到她旁边，问：“谁呀？” “姨婆婆。她说尽量中午赶回来。”于微时把手机放到桌上，忽然感慨一声：“这么说的话，上午，我要独自面对顾客喽。这算不算出师呀？” 她虽然有时也一个人看店，但基本都不会维持太久。 “算。”寻呈翼轻轻笑，为她斟上茶。 “咦？早餐呢？”于微时笑看他一眼。 寻呈翼嘴巴呶了呶。 有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摆满了各式早餐。 于微时是第一次来豆记，对这种模式，不是很清楚。 等服务员走后，寻呈翼低声说：“这是广式早茶模式的早餐。” “挺好的呀，我还没试过广式早茶呢？”于微时开心弯眼笑。 寻呈翼也笑：“那我有资格给你推荐几款最有名的。这款水晶虾饺一定要尝。还有这款凤爪……” “水晶虾饺很有名啊。我没吃过，但听过。” “嗯。尝尝。”寻呈翼为她夹了一只放到碗里。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于微时放到嘴里，品了品，眯起眼：“真的很好吃呀。可惜我不是美食家，一下子形容不出味道，但就是好吃。” “我再多叫一份。”寻呈翼马上起身。 “别别，已经这么多了，两个人差不多够了吧？” 于微时一个一个尝过去。 怎么说呢，都好吃，而且小而精巧，咸淡适中。 她瞄瞄楼下。 排队的人还是那么多。 豆记是进店吃也可以，排队买零散的也行。有个窗口就是面向散客的。 两人正悠闲享用着早餐，于微时的电话铃声响了。 寻呈翼就坐在她身边，拿起递给她，不可避免的看清备注：危警官。 于微时擦了擦手，接起：“危警官。” 说起来，他们好久没跟危子训联系了。 当然，他们之间本来也仅仅是合作关系。也算朋友关系，但不是属于时每天每时联络那种。 危子训声音透出来：“于小姐，你在哪？” “我在豆记吃早餐。危警官，是发生了什么案子吗？”于微时直接问。 危子训轻叹：“嗯，是的。有点棘手，能不能请你……” “可以，没问题。”于微时眼角示问寻呈翼：可以邀请他过来吗？ 寻呈翼点头，表示可以。 “危警官，你过来吧。我们就在豆记二楼。” “好。”危子训挂了电话。 于微时放下手机，认真的看一眼寻呈翼。 她以为寻呈翼不高兴危子训过来打扰二人世界呢？没想到他这么大方？ 寻呈翼却将单手搭到她椅背上，懒洋洋：“微微，我下次再请你吧。今天有人买单喽。” “哈？”于微时无语苦笑：“你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呀？” “嗯哼。他有求于你，正赶上早餐。有点眼力见的就会买单吧？” 于微时不得不为危子训辩一句：“他们警察，工资不算很高吧？” “一顿早餐，还是请得起的吧？” “别计较啦。”于微时拉拉寻呈翼的手臂：“其实咱们跟他属于良好合作关系。他不欠我们的，我们当然也不欠他的。” 寻呈翼挑眉笑：“所以这顿，你打算aa吗？” “不呀。”于微时凑到他面前，轻仰头：“还是你出。” 寻呈翼趁机捉着她下巴，用鼻尖在她鼻尖上一碰，嗓音如泉如磁：“败家。” 他的钱，以后不就是她的吗？ 于微时羞红脸，嗔怪的瞪他一眼，轻轻拍掉他的手，坐正身体。 二楼啊，又不是包厢，好多客人看着呢。 何况他们太醒目，就算只是坐着，都引得众人频频注目。再这么打情骂俏，不得被人偷拍呀？ 寻呈翼低声笑了。 危子训来的很快，大约十分钟不到。 落座后，自己斟了杯茶，看一眼满桌的早点，抬眼想起什么：“我没打扰你们吧？” “打扰了。危警官准备怎么补偿呢？”寻呈翼单手继续搭上于微时的椅背，动作很随意大方。可隐隐有宣示‘主权’的意识。 危子训瞄一眼于微时，笑：“这顿我请。” “这还差不多。”寻呈翼冲于微时挑眉笑。 于微时翻翻眼，用肘轻轻撞撞他：“不用的危警官。他在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危警官抹下汗，把茶一口气喝光，对于微时：“于小姐，别跟我抢。这顿我请定了。” 于微时抿嘴摇头，轻笑：“好吧。我不是个喜欢跟你抢买单的人。” 她安静喝口茶，等危子训气息平定后，才问：“出什么事了？” “先吃早餐。”危子训也不客气，顿顿筷子伸向一个肉丸。 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 八成是命案，而且估计很血腥，说出来会影响食欲……二人眼神达成统一意见。 第246章 可疑的火灾 五天前，海市西区长宁巷，某中档小区发生一起火灾。 事发是黄昏，虽然火势很快得到扑灭，可惜屋里的女子还是无法逃生，一尸两命。通过种种迹象看，是家电短路引起的火灾，排除人为纵火，是起意外事故。 但死者家属却提出不同看法，认为女子是被谋杀，誓要警方调查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否则就不依不饶静坐警局门口抗议，还打算上访闹大，搞的警方很头疼。 于微时问：“那警察调查了吗？” “查了。”危子训也放下筷子，抹下嘴，喝口茶，神色凝重：“现场痕迹保持的不错，我们初步判断是意外事故。” “女子的丈夫呢？” 危子训轻点头：“也查过了。事发时，他不在屋内没有作案时间，邻里反应他们夫妻感情一向不错，且妻子怀有七个月身孕，没有动机呀。” 寻呈翼提问：“那家属是凭什么肯定是谋杀而不是意外呢？” 危子训笑了笑：“家属提的问题是，受害者生前有过抱怨成丈夫的话，好像说丈夫太忙于工作，有时几天不回家等等？” “所以，他们夫妻感情，并不像邻里以为的很恩爱？”于微时反问。 危子训点头：“对。跟我们向邻居调查的不一样。但是，也可以这么说，这位丈夫是从事研究工作，平时眼邻居打交道少，个性较内向，跟妻子很少吵架。所以邻居认为他们夫妻关系不错，也在情理之中。” 于微时就笑了：“中国的邻居有时真的很有意思。认为夫妻关系不错的条件竟然是没听到夫妻吵架？不知道有个词叫冷暴力吗？” “大多数人还真不知道。” 寻呈翼摆手：“别歪题。危警官，受害者遇难时，是什么状态？” “睡着状态。” 寻呈翼看一眼于微时。 于微时也看他一眼，然后道：“孕妇嘛，容易饿，容易困。黄昏的话，不排除等丈夫回家，然后在沙床上打个盹什么吧？” “这个推测还是靠谱的。”危子训淡声：“死者是在沙发上发现的。” “破门的是消防还是邻居还是死者家人亲属？” “是消防员。” “火势，不是很大吧？” “不算很大。只烧了他们这一家，邻居的墙有薰黑，仅此而已。” “火灾发生时，死者丈夫在哪呢？” “下班途中。” 于微时摊下手，无奈：“这么听起来，真的很像是意外事故嘛。” 危子训也摊下手：“不是听起来像，我们警方查过了，暂时没发现谋杀线索。” “不对，这死者生前社会关系，复杂吗？”寻呈翼皱眉。 危子训缓缓摇头：“死者生前社会关系很简单。就是单位同事和几个常来的同学，且因为有身孕，已经请假在家休养。平时的爱好，也无非就是手机看看书，玩一玩不要钱的小游戏。通过走访和身边人的反应来，死者个性温和，很少跟人结怨。” “是什么单位呀？” “市内某家民营私企的文员。同事关系也不错。上级评价也是中肯客观的。” 听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普通生活，一场猝不及防的火灾事故，跟谋杀似乎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危子训苦笑：“死者家属闹的挺凶的，而且有发动声势的趋势。解释了，他们又不听，这不，还在警局门口坐着呢？” “家属怀疑谁？” “死者丈夫。” “可你们不是查证，死者丈夫没有作案时间吗？” 危子训无奈：“家属不听。” “会不会……”寻呈翼若有所思：“凶手，不止一个？” “嗯？”于微时偏头看他：“你也怀疑是死者丈夫？” 寻呈翼耸耸肩：“没有结外仇，那就只能是内怨了。死人跟娘家关系这么好，只能猜婆家这一块了。再说，按惯例。妻子出事，通常丈夫就是第一嫌疑人。” “不太明白。”于微时看着寻呈翼，轻声问：“如果真是丈夫，动机是什么？就算不爱妻子，可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男人狠起来，连骨肉都不放过？” 寻呈翼嘴角抽抽，笑比哭难看：“微微，别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好吧？” “好吧，我修正一个。有些男人狠起来，是不顾亲生骨肉的？”于微时冲他挤个安抚的轻笑。 寻呈翼不得不叹气：“也许吧？” 他又不能代表所有男人。 有些男人，说不定就是这么狠呢？ 于是，他们二人一齐看向危子训。 危子训摸摸下巴：“难道这个丈夫真有问题？真有同谋？” 可他又问了：“动机是什么呢？老婆孩子都不要？” 不管老婆死活的男人他见多了，可连孩子都不要的，比较少见。 “会不会，死者怀的是女儿？有些重男轻女的家庭，会比较极端偏激。”于微时提供一种思路。 “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危子训老成稳重：“再怎么重男轻女，生下来还可以送人嘛。至于制造一场事故这么麻烦吗？” “也对。”假如真是人为，制造一场事故要担的风险太大了。还不如把孩子生下来，或送人或做手脚岂不是更安全？ 寻呈翼看看二人，忽笑问：“怎么，你们把同谋重点放在婆家了？” 于微时不解：“难道不是吗？最有可能呀。” “我觉得不像。”寻呈翼投反对票。 “我觉得是。”于微时还想了想，坚持自己的猜测。 寻呈翼凑近她，语气轻飘：“要不打个赌？” “赌什么？”于微时欣然应战。 寻呈翼转转眼珠，视线落到她手腕上，轻声：“如果我赢了。你以后得戴上我送的那串手琏。” 就这呀！ 于微时笑眯眯：“一言为定。” 两人还开心的击了掌。 危子训翻个白眼，起身去买了单，然后转回来道：“案子大致就是这样。与其这么里讨论，不如跟我去一趟？” “可以呀。”于微时看看时间。 丁婆婆的店嘛，晚开一会没关系的。 寻呈翼为她拉开椅子，问：“死者现在是警局还是殡仪馆？” 反正不可能拉到火葬场去，在破案之前，家属肯定不答应呀。 第247章 对话亡者 海市殡仪馆，幽清肃静。 工作人员陆续上班，还有几个把早餐拿到外面，蹲在树荫下慢慢吃。 有危子训的身份在，他们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到停放死者的冷冻柜前。 “就是这里。”危子训找到死者的名字，然后看了一眼于微时，伸手拉开冰盒。 于微时轻吸气，一只手被寻呈翼牵着。 死于火灾的遗体从感官上来说，通常惨不忍睹。 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缓缓呈现在于微时和寻呈惭面前。 饶是有心理准备，于微时还是感到胃口一紧，想呕。 只匆匆瞄了一眼，于微时就移到目光，微微垂下眼睑，侧耳细听。 有杂音飘入，但都细细碎碎的。 她再次凝神认真的眯起眼，投入的倾听。 “这仨人是谁呀？怎么一个比一个看起来不好惹？” “好像是警察？那个女的不像。这么漂亮，不太像是一线的刑警。” “你懂个屁！” “不信就算。” “他们在干嘛？那个女的，难道死的冤？” “可能吧，听说是一尸两命。能不冤吗？” “咦？那为什么，不见她跟咱们打招呼？” “我猜呀，她的魂魄还在现场呢？” “什么现场？” “杀人现场呗，笨！” “啧啧，可怜！” “……” 这个时候，危子训和寻呈翼都盯着于微时，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她。 于微时缓缓睁大眼，转头对危子训摇头：“听不到。” “哦？” “只能去现场听听看了。” 危子训也没失望，但是惊讶：“所以，这可能真是谋杀？” 在他的理解中，只要谋杀，死者会有执念徘徊在现场不去吧？就是上次在邻市那个女尸案一样？ “我还不能下结论。”于微时叹气。 她倾向于谋杀，可没有事实证据前，猜猜就好，不能过于肯定。 “那走吧，我带你们去现场。” 长宁巷某小区。 整座小区总共有七八栋高楼。外观看，半新不旧。绿化不错，物业似乎也过得去。路上来往的人中，老中青都有，年轻人也不少。 来之前，于微时搜了搜小区，在海市算是中档的。 火灾发生后，房间就被贴封条封起来了。 推门入，现场还是一片狼籍，似乎还残留有薰烧的味道。客厅的东西差不多都烧毁了。阳台和房间也波及到，床板衣柜倒是有半边留着。 “据消防检查，火灾是客厅电热水壶线路引起的。”危子训指了指位置。 什么都烧没了，电热水壶的位置离沙发不算很远。 “电热水壶不达标？” “也不是。是用久了。”危子训摇头：“已经过了保质期了。” 于微时站在据说是沙发的位置，歪了歪头。 寻呈翼对危子训做个‘嘘’的手势。 危子训表示明白。 屋子一下安静。 于微时索性闭上眼睛，微仰着头，认真的倾听。 开始还是静寂的，接着就有细微的泣声。 泣声竟然是个小婴孩的，于微时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哇哇哇~’小婴孩的哭声后，就是一个大人的声音，是个温和女人的絮叨声 “……为什么，小志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做错什么了？难道是因为前天烧的那道茄子他不喜欢？我都快生儿子了，为什么他要搞死我？他为什么这么恨我？难道是我五天前问他银行卡里少了五千块钱的事？不对呀，他当时都没发火呢？” 温和女人一直在自问自答，不停的反省自己。 于微时睁开眼，问危子训：“死者丈夫叫什么名字？” “连志鹏。” 于微时点下头，看向空气：“这位大姐，你在附近对吧？连志鹏是你丈夫是吧？” 温和女人声音突然消失，连带着那个小婴孩的哭泣也听不到了。 “别躲，我能听到你说话。”于微时没拐弯抹角，直接道：“你娘家人怀疑你是死者谋杀，警察正在调查事实真相。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跟我说，我会转给警察的。” 好一会，才有个怯怯的声音：“真的吗？” 于微时松口气，温柔：“是真的。你不是死于火灾对吧？” “不对，我是因为起火。” “那你刚才说他要搞死你？” “嗯。他在我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药。”女人轻声道：“我每天下午，都会热杯牛奶喝，然后煮饭等他回来。那天，我喝了牛奶后，特别特别想睡觉。” “他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在牛奶里放安眠药的？” “这个呀。”女人迟疑了下，好像在回忆：“他中午回来过一次。冰箱里的牛奶盒是拆开的。” “你自己推算出来的，还是亲眼看到的？” “我想了好久，自己琢磨出来的。”女人幽幽叹：“这场火灾起的太突然了。就算是起火了，我不可能逃不脱呀。” “所以，你怀疑你丈夫？” “嗯。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要我命的人。” “为什么？你们关系不好吗？邻居说，很少听到你们吵架呢？” 女人叹：“我们不吵架的。小志跟我生气，也就去一边生闷气，他从来不跟我吵架。” “那你还琢磨出什么没有？比如，他的动机？是一时冲动，还是蓄谋已久或者，他有别的目的？” 女人重重叹气，过了好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只知道最近半年，小志有些反常。他出差多了，有时在海市也不回来吃饭。开销大了，却不是用在家里。对我很冷淡。我以为是因为怀孕的原因……” “其实呢？”于微时引导发问。 女人迷惑：“其实……”到底什么动机，她也说不清楚。 她不傻，推测到这是谋杀，可什么动机，真的不清楚。 趁着这空当，于微时快速小声的跟寻呈翼和危子训复述了一遍对话。 危子训马上提示：“问问她，最近这半年，她丈夫的手机让她检查吗？” 于微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清醒。 “没有。这半年，他的手机拽的紧紧的，哪怕是去洗澡也把手机带在身上。他的解释是，怕公司有事联系不上。”受害者也有点回过味来，问于微时又像自问：“难道，小志他，变心了？” 第248章 闲谈出疑点 夫妻之间有个人空间，保有相对的私密，这是理智的相处方式。 可其中一方将私密保护的太严密，防枕边人跟防贼似的，那就是有名堂了。 人人都烦别人翻看自己的手机。可如果连洗澡都拽着，没鬼才怪。 于微时看一眼寻呈翼，后者不明所以回望着她。 受害者还在喃喃自语：“不像呀。他衣服上从来不沾口服香水，而且他的工作那么忙，经常出差……难道是在出差中认识了狐狸精？不对，小志他怎么可能为了半路艳遇的狐狸精就害我呢？狐狸精有这么大魅力吗？” 她一会否定，一会肯定，整个意识都有点乱了。 于微时跟危子训交换个眼神，问：“连志鹏的社会关系查了吗？” 危子训点头：“也查了。据他的同事反应，工作能力还不错，眼同事相处说不上特别好，也不是特别糟。” 也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于微时只好再问受害者：“这位大姐，你再好好想想，你丈夫他，最近半年，跟谁比较谈得来？不一定是外人，他的亲戚朋友什么的？” 有些男人出轨变心，专吃窝边草呢。 “亲戚朋友？”受害者迟疑：“据我所知，没有吧？有时亲戚朋友家有事，基本都是我跟他一块去的。没见他跟谁眉来眼去呀？” “那就不是变心喽？那也许，他不是凶手喽？” “不，他是。”受害者激动了：“我不知道动机是什么？但我喝的那杯牛奶绝对有问题。除了他，没人可以做手脚。” “对对，你说的也对。”于微时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马上顺着她的话安抚：“大姐别激动。我们慢慢分析。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抵得一个诸葛亮对不对？” “呵呵。”受害者干巴巴冷笑，沉默少许，她终于又开口：“不过，有个人，不知是不是我多疑。” “谁呀？请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析。” 受害者犹豫好久：“我？我想是我敏感多疑吧？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呢？是我想多了。” 于微时对危子训和寻呈翼各自摊手，表示很无奈。 寻呈翼在她耳边小声：“别急，慢慢来。” “嗯。”于微时看一眼窗外，九点多钟以后的太阳，格外温暖。 危子训小声提醒：“问问她，心里可有怀疑对象？” “她有，但又推翻否定了。” “让她大胆说出来。就算只有一丝怀疑，也要查证过后才能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排除的，最后剩下的就是真相。” 于微时哈一声笑：“这话好耳熟哦。” 危子训斜她一眼：“我偶像说的，能不耳熟吗？” “请教警官，你偶像是……” “福尔摩斯。” “哇哦。来头好大！”于微时撇下嘴轻笑。 寻呈翼不满的将她手掌牵紧，脸上写着‘不爽’两个字。 女朋友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风趣互动，这叫什么事？ 于微时递他一个安抚眼神，再挤个自认甜美的笑容，安慰身边醋坛子。 他们之间的对话，受害者是能听到的，她默然片刻，感叹的说了句：“你们仨个看起来关系好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死党吗？” “不是。”于微时笑笑摇头：“只是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所以相处还算融洽。” “哦，你们的共同目标是什么？” 于微时眨巴眼，瞄危子训和寻呈翼。 “呃？共同目标是还死者公道，让天下再无冤魂。” 危子训和寻呈翼都感觉到头顶天雷滚滚，半边脸抽抽。 这目标，吹的好大哦！ 这帽子扣的太宽，他们只怕担不起。 “真好呀！听着就很燃。”受害者没有嗤笑，反而鼓励：“如果城市多几个你们，就更好了。” 于微时干咳一声：“呵呵。” “好，真好！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我的心情好多了。虽然死的不明不白，可你们愿意继续追查这宗火灾案，让我多少心里安慰了一点。” “这是应该的。” “只是，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提供不了多少有价值的线索。我知道小志有问题，但我说不出其他的东西。抱歉了。” “大姐，你不需要说抱歉，你是受害者呀。何况，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本来就是警察的活。” “你是警察吗？” “我不是。但这位是危警官，负责这起火灾案。我们是警方编外顾问。目的是一致的。” 危子训再度斜眼：几时又成编外顾问了？ 寻呈翼笑眯眯瞅她：真会给自己安好词呀。 编外顾问，说白的就是瞎掺和呗。 “行吧。我知道。你是身怀异能，能听到我说话。谢谢你能来。”受害者很通情达理又明智。 于微时笑笑：“不用谢。我很乐意。” 东拉西扯后，话题渐冷。 冷场几分钟，危子训接到一个电话，是局里催他回去的。 于微时忙抓紧问受害者：“大姐，你刚才到底怀疑谁了？能列个名单吗？别担心什么敏感多疑，你是受害者，有权怀疑所有人。警方是讲证据的，也不可能你一说就把人给抓起来呀。你说了，不会对他们造成困扰的。” “我……我怀疑的人是，我闺蜜。”受害者吞吞吐吐半天才肯说。 于微时下巴一掉：“你的闺蜜？” “是的。罗俏。”受害者言谈之间，几度不确定：“我跟她关系最好。差不到到了穿同条裤子的地步。她也已婚，暂时没孩子。跟我差不多是从小学到大学一起长大的。她娘家跟我娘家住的很近，婆家就在三条街外某小区。我们差不多，每天见面通话吧。相约一块出去玩什么的更是常事。后来我怀孕了，她也常来陪我。” “你们两家，来往很频繁？” “不，只是我们两个联系频繁。小志和她老公，偶尔凑到一起出游，大多数不掺和我们两个的。” “你去她家多，还是她来你家多？” “让我比较下。”受害者只停了没多久就果断：“她来我家多些。她跟小志也还谈得来。她个性比较活泼。” 幽幽叹息：“但是，这说明不了什么，对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闺蜜，从小学到现在最好的朋友……她私心里不愿接受最坏的结果。 第249章 引友入室 于微时接腔：“是的，这说明不了什么。不过，只要有疑点，警方就要去排查。” “嗯。我希望是我多心了。” “容我再多问一句。罗俏跟她丈夫，关系好吗？” 受害者再度顿了顿：“据我所知，原来是不错的。两人也是自由恋爱。只是最近一两年，罗俏有点嫌弃她老公挣得少。别的，倒没什么。” 于微时轻‘哦’一声，不得不再硬着头皮又问：“那，她有没有羡慕你丈夫挣得多呢？” 受害者轻轻笑了：“倒没有。小志他的工作属国企，哪能挣很多，只是福利稍好一点，休息时间正规一点。” 也对，如果连志鹏真的挣得多，也不至于还住在这个中档半旧小区。 “那你现在回想一下，罗俏跟你丈夫相处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这个问题，有点难住了受害者。 因为她压根没关注过这方面。 趁着这个空档，于微时三言两语将所得信息汇总给危子训。 危子训默然点头，拿出手机将罗俏的名字和小区地址发送给同事查证。 于微时扭头看一眼寻呈翼。 寻呈翼只觉这个眼神，比方才那一眼更意味深长似的，马上打起精神，低声：“怎么啦？” “像是引狼入室。”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寻呈翼理智多了。 于微时抿抿嘴，不知怎么，她想到戚洵美了。 她跟戚洵美是大学才认识的，因种种原因成为好朋友，一直到现在感情越来越好。差不多可以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亲闺蜜。 她就不免想远了：如果，戚洵美有一天跟寻呈翼……不能再往下想了，她有点想吐。 反正，这种可能绝对不会发生。 她对自己有信心，对戚洵美有信心。 她相信，跟小美的感情，绝对不是一个男人能破坏的。哪怕那个男人是寻呈翼。 嗯，对，就是这样！ 这么自我调整情绪，直到受害者再度开口：“小俏她，跟小志相处很不错。两人常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嗯，这么一想，小志在别人面前总是爱理不理的，跟小俏在一起，的确开朗许多……” 于微时安慰她：“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可能是爱屋及乌呢。总之，罗俏只是一个进入警方视线的嫌疑人而已。现在还是清白无罪的，你不必太放在心里。对了，还有别的可疑人吗？” 受害者明显怏怏：“别的，没了。至少，我想不起来了。邻居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我们跟她们也只是点头之交，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了。” “好的，我明白了。大姐，你要相信警方，一定会为你洗清冤曲的。嗯，我保证。不会太久。” “谢谢。对了，这半天，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受害者突然回过神来。 于微时轻挥手：“名字不重要。” “那，我还有一个不请之情，你能答应我吗？” “你先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如你所愿。” 受害者幽叹：“我不想困在这间屋子，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于微时眼眸一亮。 她忍不住搓搓手，压低声音：“呃，这个，也不是什么难题。不过，我现在不能答应你。给我半天时间好吗？” 听这口气，她有办法喽。 受害者当然一口答应。 重新锁上门，贴上封条，仨人快速下楼。 小区一片欣欣向荣，丝毫没有因为前几天火灾死人而气氛低落。 “危警官，你怎么看？”于微时自认为任完成度高，得赶回去开店了。临走时，还想听听危子训的想法。 危子训嗯了声：“是有疑点。不是单纯的火灾案。不过受害者提供的线索，不算关键。” “那……” “我已经传回警局，请同事帮忙查这个罗俏。”该排查的，还得排查。 别说有线索，就是没线索，警方也得人海茫茫里扒拉出来。 “那这样吧，如果有消息又不需要保密，麻烦跟我们说一声后续。”于微时跟寻呈翼交换个眼神，二人开始要去搭车了。 “行呀。来吧，我送你们回桂花巷。”危子训头一摆。 于微时大方：“不用了，危警官，你查案要紧。这里公交车也方便，我们搭车回去就行了。” 危子训笑笑：“也不急在这一时。” 寻呈翼倒是接受了：“那就谢谢危警官了。” 桂花巷，危子训在驾驶位冲于微时点头笑：“于小姐，谢谢。” “不用客气。” 本来就是双方合作关系，是危子训太过客气了。 看着他的车驶远，寻呈翼问：“开店吗？” “嗯。你呢？” “我陪你。” 于微时轻轻勾唇笑：“不用了。小小一家冥店，我还是能搞定的。你去修理铺吧？” 寻呈翼拉着她，低声笑：“真的不用我陪？” “真的不用。而且姨婆婆很快就回来的。” “嗯。”寻呈翼是这么答应的，还是把她送到丁婆婆的店，帮着她开门，然后又说了会话，这才依依不舍的去修理铺打个转。 求安神符的人已经不多了，而且看到丁婆婆没在，自然就回去了。 客人不多，于微时都给应付。 得空的时候，她撑着肘没练画符，而是在思考这个孕妇火灾案。 还有，曾志那件事，不知丁婆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想了想，于微时走到店门外张望片刻，终于被她看到隔壁俞大爷晃晃悠悠的从巷口回来。 “俞大爷。”于微时比平时多了点笑容的打招呼。 俞大爷诧异了下。 平时于微时可高冷了，跟街坊见面点个头就算不错了，根本不会主动笑着打招呼。 “小微呀，有事呀？” “呃，那个，没有。哦，对了，上次俞奇说什么落了东西，他这几天在家吗？”于微时还没组织好词。 俞大爷不在意，如实：“这两天，他忙着加班，一直没回来。落了什么东西呀？” 于微时摸摸鼻子：“哦，我记错了。没有落下什么。” 俞大爷眨巴老眼，看一眼店面，问：“丁婆婆没在店里？” “没有。姨婆婆去进货了。” “哦。”俞大爷表示明白了。 中元节就差两天了，冥店生意大涨的日子。 第250章 这话真好听 中午，丁婆婆还没回来，于微时打算下碗面条解决午餐的，寻呈翼却叫了酒店外卖，摆了一小桌。 “丁婆婆下午回吗？”寻呈翼帮她盛饭随口问。 于微时摇头：“我没问。没必要多问吧？反正店里的事我能应付。” “上午顾客多吗？” “不算多，也不少了。可能是中元节快到了，销售量还不错。” 寻呈翼点下头，说起修理铺：“附近街坊邻居大妈大婶送家什少了，电动摩托车之类的倒是多了。小明以前在别的车行干过，上手快，也能应付得来。” 于微时笑：“所以，小明能独挡一面啦？” “修车方面，他能。” 寻呈翼端起碗，笑说：“还不错。比我设想的要好。看来过不了多久，还能多请几个工人。” “那你店面不是要扩张？” “有这么个想法。只是左右铺面都没有出租的打算。再等等看。” 于微时冲他竖起大拇指：“厉害。这么短时间就开始回本营利，真的很佩服。” “谢谢。我是运气比较好吧。”寻呈翼为她夹菜放碗里：“好了，先吃饭。” “哦。” 于微时胃口不错，也不刻意节食，但剩下的菜还是不少。她清理了下，打算放到冰箱里去。如果丁婆婆晚上还没回，就能凑和一顿。 寻呈翼却讲究不吃剩菜剩饭，又不是特殊困难时期也不是荒郊野外生存，没必要那么节省。 二人正在浪费口舌想说服对方时，来电话了。 是危子训打来的电话。 于微时忙接起，走到廊角，小声：“危警官，怎么样了？” “我们去请罗俏协助调查时，她正跟连志鹏在一起。目前两人正在局里接受进一步的配合调查。”危子训语速很快：“还没结案。只是告诉你们一声，罗俏和连志鹏嫌疑很大。” “还真是……狗血呀。”于微时感慨一声。 危子训那一头匆匆挂了电话。 寻呈翼正把剩菜打包，欲拿去扔了的，听到电话后，笑出声。 “你笑什么？”于微时握着手机正要默默叹息。 “你输了。” “什么？”于微时没懂。 寻呈翼凑到她面前，白牙一露，笑嘻嘻：“打赌呀。” 于微时回想了下，好像有这么回事。 她大大方方笑：“行呀，愿赌服输。手琏我戴就行了嘛。” “嗯，快戴上给我看看。”寻呈翼舔舔唇。 那串他送的手琏，终于可以堂而皇之戴到她手腕上，莫名小激动呢。 “等着。”于微时对着他莞尔，扭身跑上楼。 寻呈翼盯着她的窈窕的背影，嘴角轻扬。 “咦？手琏呢？”楼上，于微时在翻箱倒柜。 她明明记得，嫌弃手琏太贵，压根不打算戴，然后随手就放到柜子里的。 衣柜翻了个遍，矮柜也没有，到哪去了？ 丢是不可能丢的，因为从来没戴出去过。 一定还在这屋里。 于微时额头有细汗渗出，她停手，默默回想了下，实在记不起当时到底放哪去了。 世上的怪事之一就是，当你想找某样东西时，一定找不到。而当你不再需要时，它就在眼前。 于微时不死心，将背包挎包什么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 沮丧的坐到床边，于微时抚额：算了。 寻呈翼忽在楼下唤：“微微，丁婆婆回来了。” “我马上下来。”于微时蹦起来，冲下楼。 寻呈翼满怀期待的冲她笑，目光移到她手腕上，略滞了滞。 “对不起寻呈翼。我一时没找到手琏放哪儿了？”于微时歉意：“我会找到的，我也一定会戴上的。” “嗯，不急。”寻呈翼揽过她安慰：“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再送你一串。” “哈？那我不是又多了一串？” “你喜欢的话，一百串我都送你。” “这话真好听。谢谢啦。” 寻呈翼轻敲她额头：“我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 于微时瞄她一眼后，眼珠转到店内。 丁婆婆的房门打开，她换了身家居便服，气色还是相当不错，温和笑：“小微，干的不错。” “姨婆婆，你回来就太好了。我又有主心骨了。”于微时奔过去，不习惯撒娇，只挽着丁婆婆一只手臂舒心笑：“姨婆婆，我不辛苦。今天的客人不算多。求安神符的因你不在，也自觉的回去了。” “很好。”丁婆婆对寻呈翼笑点头：“小寻，修理铺怎么样？” “开着呢。”寻呈翼认真：“小明快能独挡一面了。” “不错。” 丁婆婆夸了两人几句，走到后廊坐下，招手也让于微时坐身边来，问：“网上，怎么看昨晚人民医院这事？” 于微时忙不迭将昨晚网上的一幕幕讲给她听。 丁婆婆开始还挺淡定的，慢慢就若有所思，最后双手交叉，沉吟：“视频都删了。还不是官方所为？” “对，古怪点就这里。虽然吧，是挺恐怖的，官方该删。但竟然不是官方所为，而是像网络中邪……姨婆婆，你认为是谁呢？” 丁婆婆却摇头：“我不知道。世界变化快，很多事难以预料。” 寻呈翼和于微时都点头赞同。 这世上有太多无法预料的事，所以才有个词叫人算不如天算嘛。 “是海市看不到，还是所有网络平台都没有？”丁婆婆问的仔细。 寻呈翼代答：“是所有网络平台都没有视频。不过有些抢先看过的网友，还是用文字描绘出来。文字部分，并没有删除。” “是这样呀。”丁婆婆眼里有一丝恍然。 “姨婆婆，你猜出来啦？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组织所为？”于微时跟她靠的近，立马捕捉到丁婆婆眼里的释然。 丁婆婆轻轻笑了笑：“我心里是有个模糊的答案，只是证据不足，不太好说。” 可于微时还眨巴眼，等着她揭密呢？ “咳咳。”丁婆婆干笑，慈爱的看一眼于微时，又笑眯眯看一眼寻呈翼，叹道：“说来话长。” “没关系，午后时光漫长，我们有时间慢慢听你唠嗑。”于微时特别感兴趣。 她预料，丁婆婆若讲出真相，绝对会为自己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 第251章 天秤派 丁婆婆捋捋耳边银发，从容道：“那我长话短说吧。” “好啊。”于微时也高兴。 丁婆婆目光直视，像是看小后院的花花草草菜疏之类的，又像不是。 “这个世界有白必有黑，还有灰色地带一说，对吧？”她缓缓开口。 于微时捧场的猛点头：“对对。” “民间通常有黑白两道之说，是吧？” 寻呈翼也跟着点头：“没错。” 哪怕官方公开不承认，但黑道这种事，是客观存在的。 丁婆婆收回视线，和气的望着于微时：“那像阴阳师，术士之类人，属于那一类呢？” “这……”于微时乍然被问倒了，托腮思索。 寻呈翼稍加沉吟：“属于第三类吧？” 阴阳师，术士之类的，游走黑白中间吧。他们中的大多数行为举止，很难定义是黑还是白。为财为义还是别的，都无法归类。 “可以这么说。”丁婆婆并不反驳，而是抬眼目光定定瞅着园子角那片菜园：“他们亦正亦邪，各自为政，散沙一盘。哪怕是自己人，也有时合作有时分崩离析，所以真不好下定义。” 于微时听得明白。 “所以呢，很多年前，出现一个术法高深又德高望重的，他建议，同类人团结起来，不要内斗，和平共处，守望相助……”丁婆婆停下来，轻叹：“设想是好的，也真的实施了一段时间。” “结果呢？”于微时小声问。 丁婆婆慢慢摇头：“人心难测，人心也难齐。结果就是自创始人离世后，内部就开始窝里斗，谁也不服谁。而且还分出不少小帮小派。自然，渐渐式微。” “哦。”为什么这个结果，于微时和寻呈翼都不觉得意外呢。 都是有本事的人，谁还能服气谁呢？若没有更厉害的前辈压着，内斗是必要趋势。 丁婆婆皱皱的嘴角轻轻勾了勾：“不过，总有人一根筋，理想化。一直在坚持。” “嗯？” “我是说内斗后，旁门左道各自为政。但总有人坚持正统，仍以正派自居，妄想主持公道，一碗水端平。”丁婆婆神色比较复杂：“是理想派，但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于微时和寻呈翼听的似懂非懂。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它们，仍然存在，仍有人在坚持。” “他们，坚持什么？”于微时不懂就问。 丁婆婆道：“坚持为旁门左道正名。也坚持改变世人对旁门左道的偏见。” “那很好呀。”于微时都要鼓掌欢呼了。 “立意是好的。可效果不怎么好。”丁婆婆嘴角飘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于微时不作声了。 寻呈翼问出关键问题：“它们，有名称吗？” “呵呵。”丁婆婆笑出声，道：“有。一个中二的名字。天秤。” 于微时眉头一皱：“天真？” 这什么怪名字。 “哈哈哈……”丁婆婆忍不住爽朗大笑。 于微时很羞窘，悄悄问寻呈翼：“我说错了什么了？” 寻呈翼轻声：“不是天真，是天秤？秤东西的秤。” “哎呀，是秤呀。不好意思，湘城人，口音不准的。”于微时难得小女儿态，吐吐舌头。 以秤为名的话，那就是公平的意思喽。 他们，立意果然理想，考虑的深远。只是没考虑到人性，所以走不长远。 寻呈翼抬手轻刮她秀挺的鼻梁。 丁婆婆抹抹眼角笑出的来的泪，满面都是余悦：“没错，他们是天真。几十岁的人，还那么天真。” “姨婆婆？”于微时咬咬唇。 “行了，说正题。我是最近才知道他们有人在海市立足隐世。”丁婆婆面色一肃，道：“我怀疑，在网上动手脚的是他们。” “为什么呢？诈尸这个事，难道跟他们的忠旨不符吗？” 反正于微时想不通，寻呈翼也同样不明白。 丁婆婆默了小会，左右四下张望了下，确信没有旁人了，还是压低声音：“是灭鬼符。” “啊呀？”于微时惊起。 寻呈翼脸色一下阴沉：“他们，看出曾志身中灭鬼符了？” “我想他们是防止同道中人看出来。”丁婆婆又是那种怜悯又无奈的表情：“他们不想海市旁门中，掀起血雨腥风吧？” 于微时定定神，认真过滤她的话，眉头一扬：“这是好事呀。我认为他们做的对呢。” 灭鬼符这种东西，肯定是稀罕物。哪怕是旁门左道中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法物。平时看不见还好，若是被人发现竟然有人拥有并且实施成功，岂不是糟糕了？ 有些心术不正的，一旦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丁婆婆温和的摸摸于微时的头：“是的，他们做的没错。站在普通人立场，他们这样做，百利无一害。” “那姨婆婆……” “可是，我的立场是相反的。”丁婆婆语气像是个叛逆少女，神色也淡漠：“你们猜出来吧，曾志后来发生的一切，背后推手，就是我。” 寻呈翼和于微时快速交换眼神。 明人不说暗话。 他们异口同声：“嗯，我们，讨论过后，猜到可能是你老人家……” “对，是我。”丁婆婆一丁点意外也没有。 这两人，都聪明过人，头脑冷静。 在她离开后，必然会讨论曾志身上发生的怪事，最后疑点在自己身上，是必然的。 丁婆婆其实也有考验他们的意思在内，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同去医院现场目睹一切了。 原因是什么？ 于微时看一眼寻呈翼，决定还是自己来提问比较好。 她好歹是丁婆婆娘家侄孙女嘛，有血缘关系，是亲戚，亦师亦戚那种。 “那姨婆婆……” “我的本意是，钓出孤直翁及残余同党。”其实更想逼出那个消失不见的家伙-----这个就不用在小辈面前提了。 这又是谁？ 于微时和寻呈翼两头雾水，面面相觑。 丁婆婆平静：“孤直翁，是我仇人。”也曾是手下败将。也是那个家伙的天敌。 “他在哪？”于微时震惊。 温和无害，本事又高的姨婆婆还有仇人？还活着？这不科学呀。 “逃到海外去了。” 第252章 做场法事就好了 逃到海外？那就说明，原来曾在内地，所以是手下败将吗？ 所以，丁婆婆当年还跟人干过架吗？ 寻呈翼沉吟。 于微时讶然过后，也同样不解：“姨婆婆，孤直翁都逃到海外了，手还能伸到内地多管闲事？” “能。”丁婆婆没多解释，只肯定：“他不是一般人。” 也对，能跟丁婆婆成为仇人，想必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于微时沉默的将听到的信息在脑内迅速过滤一遍，小声：“那，姨婆婆，你打算怎么办？” 丁婆婆微抬头，望向碧蓝天空，幽幽：“天秤那边不用管。他们掀不起什么水花来。现在全力对付孤直翁这派人马。” “他的同伙，在海市多吗？” “现在所知的，大概就一个俞奇。其他未知。” “俞奇？”于微时和寻呈翼同时一怔。 俞奇有海归背景，而且行事鬼祟，又住在桂花巷丁婆婆隔壁。若他是隐患，那可不妙。 “姨婆婆，我问过俞大爷了，俞奇这两天没回来。” 丁婆婆并不意外，点下头：“我知道。” “那他……” 丁婆婆摆下手：“他只是一枚不重要的棋子。别打草惊蛇就行。” “什么意思呀？” “如果以后见了他，该干嘛干嘛。别去打听也别去试探，跟以前的态度就行了。”丁婆婆做出指示。 于微时考虑了几秒，大致懂了，保证：“行，我就当他透明人。” 丁婆婆轻笑一声：“虽然跟你们说了这么多，但你们听听就算了。” 于微时跟寻呈翼交换个眼色，不太同意，又不敢太反驳，小声：“姨婆婆，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不，我的事就是我的事。该你们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们。不该你们知道的，别再追问。”丁婆婆态度异常坚决。 寻呈翼转念就想通了。 这件事，跟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同，是来真的。而且对手级别更高，段位更强，丁婆婆不想让他们两个牵涉太深。 大概了解一下就行了，他们这样的门外汉不适合掺和更深。 寻呈翼看看左手，思考要不要亮出真本事，否则还让丁婆婆看轻了。 “好吧，姨婆婆，我不问了。只是，你要小心啊。”于微时沮丧叹气。 她没啥本事，只是能听到亡灵说话而已。 丁婆婆不让她介入太深，真真是为她好，不是故意隐瞒。 “乖孩子。”丁婆婆很欣慰拍拍于微时。 这孩子真是什么都好。懂事体贴善解人意，不矫情不做作不自命不凡，好奇心没有超过能力，很好。 孤直翁这件事，她们真的不能知道太多。 知道太多，会出人命的。 后院寂寂，风卷起地上残屑堆向墙角。 “姨婆婆，我想再求你一件事。”于微时放下孤直翁这件事，徒然忆起另外一件正事。 “说吧。” 于微时讲了火灾案那个受害者的请求。 受害者不想再受困于火灾现场了，她想家人。 “这事不难。”丁婆婆温和笑：“做场法事就好了。” “这个法事是摆在现场还是死者家里？” “现场。” 于微时露出如释重负笑：“太好了。我还以为要多麻烦呢？” 将一个亡灵从困境解放出来，很麻烦吧？ 并不。在丁婆婆看来，很简单。 寻呈翼却理智多了：“不过，那个小区，只怕不允许搞法事活动。” 现代人，谁乐意在密集的小区，摆什么法事？一来扰来，二来会吓到小孩子。 “这好办。就在现场办就好了。不用太多了，三五个高僧就行了。”丁婆婆问了句：“房间没毁太彻底吧？” “主体还在，只是屋内家什烧的不剩什么了。” “那就没问题了。有块小小空间就行了。”丁婆婆掐了掐指头：“死者是名孕妇？我建议最好请西华寺的僧人主持。” 于微时眉头一跳：“对，是孕妇，还是七个月的孕妇。说起来，姨婆婆，我在好像听到小婴孩的哭声了。” 丁婆婆眉头也一耸：“你听小婴儿的哭声了？” “嗯？”于微时认真回想了下，肯定：“是的，真的听到了，几声而已。” 丁婆婆眉头紧锁，她站起来走了几圈，又问了小区地址和楼层的问题，然后脸色变了变：“这不太妙。” “怎么啦？”寻呈翼和于微时同时唬一跳。 “小区地段偏阴，楼层朝向不正，是六楼对吧？”丁婆婆双手交叉握了握：“偏偏又赶上了中元节百鬼出行……” 于微时提了一口气，忐忑问：“后果会怎么样？” “如果这个小婴儿被利用，炼成婴灵，后果不堪设想。”丁婆婆按按眉心，吩咐：“小微，跟危子训打个电话。我再去一趟。” “是。”于微时不敢怠慢，马上拨通危子训的电话。 因为是命案现场，封条了。一般闲杂人等根本不能进入。 电话接通了，没人接。 “再打。”丁婆婆走回屋内：“我去换身衣服。” 这一趟，非去不可了。 “好。”于微时一面拨打危子训打电话，一面跟寻呈翼说：“我也去换身衣服。你帮忙关店，暂停营业。” “行。” 电话通了，还是没人接。 于微时上楼，匆匆换了条阔腿裤短裤，扎成丸子头，背上双肩包，继续打危子训的电话。 不知危子训在搞什么，电话一直没人接。 丁婆婆已经换了身衣服出门，也默认了暂停营业的方法，站在柜台边看于微时一脸无语，便作主：“我们先去，电话继续打。” “好的。” 寻呈翼开车载她们去西宁巷那座中档小区。 快到小区时，危子训拨回电话了，声音有点喘，问：“于小姐，什么事？”好家伙，未接电话有七八个，都是于微时打来的。 “危警官，请你马上来火灾现场一趟，十万火急。” 危子训怔了怔：“你有新线索了？” “是的，你能快点来一趟吗？” “呃？我，我这里只怕走不开，最快半个小时……” 于微时斩钉截铁：“半个小时等不了。我们已经在小区门口了。你要不来，我们就硬闯进去了。” 第253章 婴魂 危子训似乎倒抽口气：“到底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说不清。总之，你快点过来吧。实在不行，那就请默许我们平民老百姓硬闯命案现场了。”于微时半认真半威胁。 这怎么行？不知道就罢了。竟然知道他们要去命案现场，危子训怎么可能做到视而不见呢？ 他一句：“我马上来。”挂了电话，火急火燎的去请假了。 他是副队长，忙归忙，但不是唯一负责人。而且他请假的理由很充分：线人有重要线索。 做到副队长的人，手里多少一些深不可测不能留档的线人，有时破案就指着这些三教九流的线人呢。 于微时仨人，在楼下等了一阵。 丁婆婆没闲着，围着这栋楼转了一圈，又看看朝向，又掐了掐指，眉头一直皱着。 于微时和寻呈翼不敢打扰她，两人悄悄议论：“不会出什么事吧？你听过婴灵吗？” “小说里听过。” “咋回事？” “大概，小婴儿天真不知事，若是将成形而亡，怨气会比成年人更深。若被不怀好意的得到，将这股怨气炼成，后果十分可怕。” “会，那么巧吗？” “难说。” 丁婆婆负手望天，天空飘来一堆乌云，天色晴转阴。 中元节就快到了。 百鬼出动，阴间最肆无忌惮的一天。 海市本来就卧虎藏龙，如果有人炼成婴灵，烂摊子怎么收？ 希望还来得及。 危子训还是便服，满头大汗赶过来，行色匆匆。 还没等于微时打招呼，他劈头就问：“到底什么事？你们想干什么？” “危警官，是我让小微这么做的。”丁婆婆平静揽过责任。 “丁婆婆？”危子训皱眉。 丁婆婆一把年纪了，应该稳重，不会胡乱出主意吧？ 于微时忙抢先道：“是这样的。上午的时候，我进门，其实听到有小婴儿的哭声了……”她语言简洁，也不避讳危子训有关婴灵的事。 危子训早就按受了这个世上有鬼的事实，听闻婴灵，只是眉头轻动了下，淡定的看向丁婆婆：“丁婆婆，真的这么严重？” “先去看过现场，我才能下结论。” “上楼吧。”危子训相信他们不会是吃饱撑的开玩笑的人。 上了楼，揭了封条，危子训带他们进屋。 于微时和寻呈翼第二次来，面对残壁断窗，内心平静。 丁婆婆快速扫一眼全屋，走到窗边又看了看，掐了掐指头。 “微微。”寻呈翼牵着她，小声：“现在，还能听到亡灵说话吗？” “暂时不能。”于微时倾听了一会。 “那小婴儿呢？” “没有。” 话音刚落，熟悉的受害者声音再现：“咦？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于微时眼眸一亮，急忙看一眼丁婆婆。 丁婆婆接收到她的眼神，轻声：“问问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没保住。”受害人难过的叹：“一尸两命，真是狠啊！” 于微时当然知道孕妇肚里的孩子没保住，她问的是：“你身边现在有小婴儿在吗？” “不在。”受害人闷闷：“上午还能听到几声哭声，现在什么都没了。” 于微时大吃一惊：“这几天，你能听到小婴儿哭声，但看不到它吗？” “看不到。”受害人稀奇：“难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还能看到？” 她这么想也没错。 孩子都没出生，还在肚子里一块死去的，不是还在亡灵肚子里吗？ 于微时看向丁婆婆，也是满面不解。 丁婆婆脸色大变，问：“请问你的生辰八字还记得吗？” 受害人报了上来，不确定道：“我也不知这个生辰八字准不准。反正我妈是这么跟我说的。” 丁婆婆眉头锁的更厉害，算了算，神色未置可否，然后问：“你记得上午除了见过他们外，还发生了别的事吗？” 受害人仔仔细细回想了下：“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楼下忽然吵架，我在窗边瞧了瞧，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死拽我，我有点怕，又躲回屋里了。” 于微时张大嘴，瞪大眼。 “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的……反正，啥也没发生。” 于微时赶紧将这段话翻译给寻呈翼和危子训听。 两人听出不对劲，可毫无办法。 丁婆婆严肃指出：“你迷迷糊糊了？有没有全身一轻的感觉？” “对对，有有。这个真的有。”受害人惊喜不已。 于微时咽咽喉，紧张望着丁婆婆。 丁婆婆失望的抹把脸，挤个苦笑：“我没问题了。”然后她走到房门时，又转头：“你解困的办法是请家里人去西华寺请高僧做场法事即可。” “好的，谢谢，谢谢哈。”受害人得了提示，感激不尽。 于微时和寻呈翼看着危子训。 危子训明白他们眼神的意义，点下头：“我会委婉提醒受害者家属去请西华寺高僧的。” “这就对了嘛。人民警察处处为人民着想嘛。”寻呈翼呵呵笑。 于微时微笑：“危警官，受害者说谢谢你。” “不必，这是我应该做的。” 能超渡一个冤魂是一个。危子训并不迂腐。 一行人下楼，抬眼看，乌云已飘远。 危子训忍了忍，实在忍不住，问丁婆婆：“丁婆婆，这事，就这么完了？” “没完。”丁婆婆左右看看，面色凝重：“死者肚子里的婴孩魂魄已经被取走。” “啊？？？”三声惊呼。 丁婆婆继续：“我怀疑，今天上午，来过小区这栋楼的人，有旁门左道人士。危警官，如果你有空，麻烦调取监控看看。时间在你们上午离开之后，或者同时段。” 危子训重重点头：“我去调监控。” 丁婆婆叹气，看一眼满面担忧的于微时，拍拍手：“发现及时，也不是太严重。好了，先回去吧。” 回桂花巷的途中，于微时坐在副驾位思考。 “微微，别担心。”寻呈翼开着车，腾出右手轻轻拍拍她。 于微时努力挤个笑容，然后哀怨：“我只是在想，怎么这么巧？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发生？危警官不是说过，火灾发生是五天前吗？” 五天前一个孕妇死于火灾，事故还是人为暂且不论。为什么直到今天上午，旁门左道人士才察觉这桩案子，进而注意到死者肚子里的孩子可大做文章吗？ 第254章 看看他的面相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丁婆婆在后座听见了，稍歪歪头，迟疑的猜：“会不会，是有人跟着你们？” 有人跟着他们到了小区，到了火灾现场，然后无意中发现死婴，进而打上坏主意了？ 寻呈翼还沉得住气，开着车纹丝不动，只眉头轻攒。 于微时到底年轻气盛，差点跳起来，扭头，惊讶的注视着丁婆婆，语气不可思议：“姨婆婆？不会吧？会是谁呢？” 她跟寻呈翼就算外形稍出众了点，也不至于引起跟踪者吧？何况上午去小区的时候，还有个危警官呢？如果有人跟踪，资深刑警危子训难道没发现？ 丁婆婆手指叩在座椅上。 寻呈翼目视前方：“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假设这个可能性成立，会是谁呢？”于微时冷静过来，担忧的沉吟。 丁婆婆倒是想到一个人。 “俞奇？”寻呈翼脑子动的快。 “他？”于微时更诧异了：“他瞄上我们了？” 寻呈翼轻轻点头。 丁婆婆慢腾腾道：“也许，他早就瞄上了。” 只是原来表现不明显而已。 “好，假设是他。那他，有这么大本事？”于微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只知道他有罗盘在手，但取走死婴这种事，是个难度极高的技术活吧？他会吗？这无关岐视，而是没有事实依据。 丁婆婆提示：“他也许没有，但万一有同伙呢？” “他有同伙？”于微时稍稍回想了下。 俞奇一直住在桂花巷，好像挺独来独往的。平时也没看到什么同事朋友来桂花巷找他。 寻呈翼开始减速，因为临近桂花巷了。 “不如，排除法。” “怎么排除？他这几天都没回家呢。”于微时转头疑。 寻呈翼微微笑：“他总不至于没上班吧？” 于微时轻轻张嘴：“呀，你是说……” 俞奇在万春国际上班。 万春国际太子爷是楼勤。楼勤是寻呈翼的表弟。 关系网就是这么建立起来了。 寻呈翼挑眉笑，将车驶停在桂花巷马路边，然后打电话给楼勤。 按理说，一个部门经理的考勤，轮不到楼勤管。 不过，寻呈翼很少求他办事，语气也不像是开玩笑，楼勤不敢耽搁，立马就让助理去查了查，然后回电：“这两天都在上班。不过今天上午请了半天假。” “今天上午请的是病假还是事假？” “事假。个人私事。” 寻呈翼看一眼于微时和丁婆婆。 于微时轻声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两天，有外头的人找过俞奇吗？” 寻呈翼对这个问题不抱希望。 毕竟，楼勤真的没精力去注意一个经理的动向。 果然，楼勤不知道这两天俞奇见了什么人？有什么人来公司找过他也是一无所知。 “谢谢阿勤。我没事了，改天找你吃饭。”寻呈翼挂了电话。 于微时数着指头：“俞奇上午请了事假。嗯，他有空闲跟踪。但也许他别的事去了呢？所以，不排除，也不确定？” 寻呈翼手指灵活转动着手机，稍加沉吟：“他只请了上午，那么现在他在公司上班。要不要去诈一诈他？” “怎么诈？”于微时没信心。 丁婆婆欣慰的笑了笑，轻描淡写：“不用这么麻烦。” “嗯？”寻呈翼和于微时一齐疑惑的看着她。 丁婆婆看一眼车外，慢慢道：“去一趟万春国际。找个借口把俞奇叫出来，我看看他的面相。” “姨婆婆，你还会看面相呀？” “略懂一点，但不精通。”丁婆婆微笑看着她：“如果，他真的接触过婴魂，那么，他身上一定有鬼气。” “婴魂，鬼气？”于微时默念了这四个字。 寻呈翼不是特别懂这块，但他悟性高。认为这个试探方法可行性比较高，于是发动汽车，二话不说驶向万春国际。 下午的万春国际，已经不好找停车位了。 转了几圈，寻呈翼斜角位置，视角还是不错的，可以看到万春国际的正大门。 “我来找借口。”于微时自告奋勇，摩拳擦掌道：“我就说，看到那晚他在人民医院门口乔装的事了，想跟他谈一谈死者诈尸的事，你们认为如何？” 丁婆婆不置可否。 寻呈翼很捧女朋友的场，轻笑：“挺好的，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只是，他如果反问‘有什么好谈’的，你怎么应付？” “我就说他上次介绍杜经理过来找姨婆婆，相当可疑。明明他自己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很感兴趣，是什么原因让他在杜经理面前举荐姨婆婆？”于微时娇俏偏头，狡黠笑。 寻呈翼轻轻鼓掌：“话题模糊，似是而非，留有足够多的解读空白……高！” “嘿嘿。”于微时明知他这是带鼓励性质的吹捧，仍很受用，挤笑冲他乐，然后转向后座。 后座的丁婆婆也投了赞成票：“可以一试。” 不管行不行，总得一试。不行再想别的招呗。 于微时立马乐开怀，笑呵呵的打开手机。 她有俞奇的微信，微信就是他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接通，是俞奇的声音。跟平时听到的差不多。 事情走向，在于微时的预估中。 俞奇听到是她打来的电话，声量略有提高并且相当惊讶，然后听到了她的借口，有一瞬间的沉默。最后，同意出来一趟，不过时间限定在五分钟内。 五分钟足够丁婆婆全方位仔细观察了。 放下手机后，于微时对丁婆婆道：“姨婆婆，我去把他带到那棵树下，方便你认一认。” “可以。” 于微时和寻呈翼一块下车，走了几步去万春国际马路边的一颗樟树下等着。 寻呈翼闲得无聊，粗粗计算了下俞奇到来的时间，抬手看表：“他快出来了。” “这么快？” “万春国际经理级别，又是这个点，电梯不会太堵。” “你又知道了？”于微时斜睨他一眼。 寻呈翼倾身靠近，低声：“我就是知道呀。不服呀……” “服。”于微时抢词。 寻呈翼一噎，然后听到不远处，俞奇淡漠的呼声：“于微时？” 于微时诧异了一秒，腹内忖：怎么改称呼了？原来不是自来熟叫我微微吗？ 第255章 试探 俞奇的面色很不好看，眼神略显阴沉，直直的勾睨的于微时，同时眼角风横一眼寻呈翼。那表情很欠揍。 他抬手看腕表，淡漠：“我只有五分钟时间，现在开始计时。” 于微时决定作弄他一下，磨着牙，面上反而笑嘻嘻：“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我刚好有事从这里经过，想起你在万春国际上班，所以想当面跟你说一声。” “说什么？”俞奇语调平淡，一点起伏也没有。 于微时笑眯眯：“哦，就是我答应你请客的事。” “什，么？”俞奇调子突然拨高。 就连寻呈翼都轻嘶气，万分不解瞪着于微时。 于微时仍然保持笑容，看着他，扩开注解：“就是上次呀，你说要请我吃饭，我说没空。现在我有空啦。” 俞奇面色精彩纷呈。 先是恼红，然后忿忿转紫，继而铁青，最后乌阴沉沉，周身一股莫名寒气，十分可恨的逼向于微时。 于微时淡定自若，还眨巴眼，故做无辜的歪歪头：“你怎么啦？” 忍，再忍！ 俞奇自然知道现在很想发脾气，甚至想手痒痒想揍什么东西。 但寻呈翼杵在这里，而且大庭光众下，打一个相对漂亮的女人，实在有违公序良俗。 得亏他也不是愣头青，不到半分钟就平抚下情绪，竟然嘴角牵起一线假笑：“哦，没问题。要不，等我下班？” 于微时还以为他会断然否认，或者找其分借口混过去呢？ 没想到，他反将一军。 她也不急，平静的转向寻呈翼，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实则是眼角瞄向斜对角车内的丁婆婆。 寻呈翼淡淡笑，代于微时作主：“可以呀。就今晚吧。地点我们来定。” “你谁呀？”俞奇嫌恶瞪他：“凭什么代人作主？” “不好意思，忘了介绍，我是微微的男朋友寻呈翼。”特意在‘男朋友’三字上加重咬音。 俞奇半边脸轻抽，然后闲闲：“抱歉。我请的是于微时。”言下之意是不欢迎拖油瓶。 于微时是一万个不愿意跟俞奇吃什么饭，正好顺梯子就下：“俞奇，不要这么小气嘛。寻呈翼是我男朋友，我是不可能丢下他跟另外一位男士单独进餐的。”说着，还挽着寻呈翼，调子软软的。 寻呈翼定定看着她。 这话，比‘我喜欢你’还让他欢喜。 俞奇做个洋派的耸肩：“那不好意思喽。于小姐，等你那天恢复单身，我第一个请你吃大餐。” “滚！”寻呈翼怒了。 尼玛，竟然咒他们恋情不长久？ 手痒，想打人。 俞奇撇嘴，用不屑的眼神从头打量寻呈翼，好像在看一个粗鲁的乡巴佬，然后冲着于微时笑的和气又亲切：“五分钟到了，我该回去上班了。于小姐，没事常联系呀。” “没事我不会联系你的。”于微时脸色垮下来。 俞奇又撇嘴瞅一眼寻呈翼：“长的这么漂亮，眼光咋这么差呢？” “你说什么？”寻呈翼拳头要扬起来了。 俞奇摊手，表示懵了：“我说什么了？寻先生为何这么易怒易燥？” “我操……”寻呈翼掳袖子。 于微时及时拉着他，软声温声：“寻呈翼，别跟他一般见识。哎呀，我好渴呀，我想吃街角那家的奶茶。” 寻呈翼一秒顺毛，温柔的笑：“好，我去买。” “嗯。我也去。”于微时搂紧他的手臂，对俞奇：“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单身狗。”恩爱是无意中秀的，单身狗别悲伤。 “你……”俞奇磨磨牙。 本来是要激怒寻呈翼，顺便取笑于微时的，没想到反过来让这二人花式秀恩爱给闪瞎了眼。 瞪着他二人背影，俞奇恨恨的：“切！”了声。 这是他做为单身狗最后的倔强了。 公司里也不是没女员工暗送秋波，他没看上而已。 只要他想，脱单根本不是问题。 可现实是，他仍单着，于微时却跟寻呈翼确立了恋爱关系。 当然，这两人之间一直暖昧不明，整个桂花巷都知道。俞奇有意无意接近过于微时，那是有别的私心，不完全是出于喜欢之情。 所以，对于二人的腻歪，他内心一片平静，甚至抛开偏见看，这二人的确很般配。 电梯前，俞奇猛然意识到，于微时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找他？ 电话里的借口，跟面对面听到的，怎么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是耍着他好玩吗？ 不对，于微时跟他之间也没什么仇什么怨，不至于无聊到耍着他玩？ 真正的原因…… 俞奇摸了摸下巴，突然一个激灵：难道…… 与此同时，车内，于微时迫不急待问：“姨婆婆，是他吗？” 丁婆婆从容得多，温和笑：“我不能说百分百，百分之六十是有的。” “才百分之六十？”于微时显然失望了。 丁婆婆耐心笑：“另外百分之四十，得靠危警官调监控证实了。” 于微时这才一喜：“如果危警官调到小区监控，拍到俞奇进入，那就百分百了。” “不止哦。”寻呈翼轻吁气：“很可能，俞奇的同伙也会浮出来。” 于微时击下掌，兴奋道：“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危警官。” “有点快吧？”寻呈翼不确定看看手表。 从他们在小区分开，还不到三十分钟呢？危子训办事效率这么高？反正他不信。 “我相信危警官的办事能力。”于微时恰好跟寻呈翼持相反看法。 丁婆婆单手撑着车窗，笑眯眯问：“假如，我是说假如。这起婴灵事件，真的跟俞奇有关，小微，你打算跟进吗？” “我……”于微时答不出来了，很泄气的双肩一塌：“我倒是想呀。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的好奇心越来越足了，可能力没有匹配上。 有人偷取未出世的亡灵之魂，她知道又怎么样？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啊。 “姨婆婆，你会管到底对吧？你也有能力扭转事态发展对吧？”于微时小声恳切。 “嗯。”丁婆婆当然会管到底，她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呢？ 于微时眼眸乍亮，双手合什，楚楚可怜：“姨婆婆，让我们给你打下手好不好？我跟寻呈翼，一定不会添乱的。” 寻呈翼配合的猛点头。 第256章 流言里的细节 丁婆婆稍稍迟疑会，才露出温和的笑意：“好吧，可以的。” “谢谢姨婆婆。”于微时顿时大喜，小幅度的拍拍手，兴趣盎然问：“接下来做什么呢？” “嗯？”丁婆婆稀疏的眉毛轻聚，说了句：“双管齐下。不能只盯着俞奇这一条线。” “对对。”于微时理解。 俞奇疑点大，但万一不是他呢？岂不是白在他身上花费功夫。 寻呈翼问：“婆婆，怎么双管齐下？” “小微，那个朱轻，你能联系到他吗？”丁婆婆很快就想到个同盟。 于微时马上意会，笑：“能。姨婆婆，朱轻跟我们约定了联络方式，正好派上用场。不过，联络它做什么呀？” 据她所知，朱轻就是一平凡普通的鬼，没啥大本事。 丁婆婆沉吟片刻：“跟他说说婴灵这个事。让他留意动静。” “好的。” 寻呈翼不解了：“朱轻，他知道后果严重吗？如果他知道炼成婴灵很可怕，会不会成为同伙？” 人性都很复杂，何况是鬼性呢？ 朱轻若是抢先一步找到婴灵，起了别样心思，岂不让事态更复杂？ “小寻考虑的还是长远的。”丁婆婆先是夸奖了寻呈翼，然后道：“不过，不用担心。炼婴灵这个事，鬼魂做不来。” “哦，那我就放心了。”寻呈翼全明白了。 冤死的婴儿炼成婴灵，十分可怕。但亡灵本身无形无体，拿什么炼呢？ 于微时也点头：“我懂了。” “先回去吧。”丁婆婆看看天色，日头渐西移。 很快就回到桂花巷。 正在开门呢，陆阿嬷过来提醒：“哎呀，你们去哪了？好几个人要买东西呢？小寻，你也没上班呀？” 寻呈翼微笑：“这就去。” 欠身在于微时耳边轻声：“我先过去了，晚点再来。” “嗯，去吧。”于微时对他挤挤眼。 丁婆婆招呼于微时：“把店开起来吧。”又对报信的陆阿嬷笑：“陆阿嬷，多谢。” “客气啥？”然后陆阿嬷就盯着于微时，笑眯眯：“小于呀，我跟小寻，这是确定了？” 于微时大大方方：“是呀陆阿嬷。” “好，好。”陆阿嬷瞧瞧寻呈翼，再瞧瞧于微时。真真天造地设一对。 她用嘴呶呶隔壁边大婶家，挤眉弄眼：“听说边大婶回娘家了。” “哦。”于微时和寻呈翼都不感兴趣。 没人追问陆阿嬷，她挺无趣的，自动爆料：“边大婶，自打上次那事后，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做媒的心还没死呢？听说还把主意打到俞奇头上。俞大爷很不乐意了。故意放话说他家二孙媳妇，别的倒罢了，品行是第一要紧的……可把边大婶气坏了。” 于微时怔了怔，忍不住反问：“这有什么可气的？俞大爷说的没错呀。” 不管做什么，品行难道不是第一要紧的？ “边大婶跟陈芳联合演那么一出陷害小寻，品行第一关就过不了嘛。” 重提这个事，于微时就不再做声了。 陈芳有没有吸取教训，她不知道也不在意。反正陈芳回自己家，好久不曾在桂花巷见过面了。 别说陈芳，就是边大婶，她碰面的机会都小。 偶尔面对面遇上，边大婶就扭开脸，她也乐得清静。 陆阿嬷是桂花巷仅次边大婶的碎嘴子。 明知于微时和丁婆婆不再接她的腔，仍在絮絮叨叨扯得没完没了。 不但桂花巷，连附近周边的破事，也拿来说。 比如说：“桂华小区流年不利，有两个孩子不见了。真是怪事，大白天的，大人一个眼错，就不见了。报案了，也调了监控，没用。小孩子太小，不会说话。人贩子抱在手里，哪个会留意？” 再比如：“家福路，那个老神棍，可算露了马脚。听说，不止骗钱，还骗色。让苦主给逮个正着，穿条内裤被撵到马路上，丢人现眼哟。” 还有…… 于微时自然不搭腔，自顾自去拿块抹布擦拭柜台。 丁婆婆神色温和的拿算盘在算账，间或看一眼陆阿嬷，偶尔问一声：“这都是啥时候的事？” “就这小半月。”陆阿嬷叽哩呱啦说了一通，看了看柜台，没有水。 她口渴了，对着于微时吩咐：“小于呀，倒杯水来。” “哎，不好意思？今天太忙，我还没烧水的呢？陆阿嬷，你稍等十分钟。” 等十分钟不如走到对门自己家喝呢？ 陆阿嬷摆摆手：“算了。我回去了。” 看着她出门回家，于微时长松口气，脱口：“可算走啦。” 丁婆婆轻轻笑：“陆阿嬷是唠叨了些，心底还是善良的。” “这我知道。”于微时忙着去找小灯笼，一时半会没找到。 丁婆婆问起来，她如实说了。 “这有何难？”丁婆婆活动一下手腕：“我给你现扎一个。” 店里也卖花圈的，材料比较齐全。 丁婆婆手也巧，三下五下就扎好一个浅红色的小灯笼。用的还是花圈的纸张，自己先欣赏了一会，得意：“小微，去挂起来。” “好咧。”于微时接过也端详了一会，笑：“姨婆婆，你手好巧呀。” “熟能生巧嘛。”丁婆婆倒是谦虚：“都是扎花圈练出来的。” 于微时给她比个大拇指，小心翼翼拿着，在店门外找了找，搬了把椅子，高高的挂在店楣下。 就这小半天功夫，又来了几拨顾客。 有一拨顾客还是别人介绍过来的，听说了丁婆婆的神通，缠着买安神符。另外一拨是苏墨那边介绍来的，大批量冥纸需求。 苏家最近比较走霉运，所以苏老爷子特别迷信。 虽然祖坟风水是改了，但总觉得祖先在天之灵没怎么保佑子孙，所以想趁着中元节，烧祭一批钱财给祖先们，希望苏家越来越好。 忙到夕阳西下，天边一抹彩云如锦。 于微时正在厨房做饭，电话拼命的响了。 她擦擦手，接起一看是：危警官。 不由大喜，急急接起问：“危警官，监控调出来没？” 危子训声音沉稳：“已经拿到监控了。我正在往桂花巷赶。大概五分钟内到。” “啊？你要过来？好呀。”于微时即惊且惑。 不过，她很欢迎。 毕竟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当面说比较好。 第257章 同伙 于微时挂了电话后，原地沉吟片刻，给寻呈翼打了个电话过去。 寻呈翼差不多是手机响第一声就接起：“微微。”声音透着喜意。 “嗯，你在忙呀？”于微时脸上也不自觉带了笑。 “还好，一会就打烊了。怎么？想我啦？” 于微时手指在流理台划拉几下，轻笑：“有点啦。哦对了，危警官说他五分钟内过来。我想，他可能有重要发现，不然不会这么急？” 寻呈翼默片几秒，很快决定：“行，我这就过来。” “如果你忙的话……” “不忙。”寻呈翼轻松道：“我这做街坊生意，能有多忙呀。一会见。” “好吧。”于微时收起手机，歪头想了想，转身又开始做饭。 饭煮上，开始洗菜。 她不确定危子训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餐？但寻呈翼是肯定的。 拉开冰箱看了看，有排骨。 没多久，听到丁婆婆在后院的温和笑声：“危警官，坐，别客气。小微，危警官来了。” “好的。”于微时解下围裙，倒了一杯水出来。 危子训还是便服，满头是汗。 他神情有些急燥，没看于微时，接过水，随意：“谢谢。”然后一口气把水喝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拷贝，道：“今天某小区可疑时间段所有进出人员都在这里了。” “等会，我取电脑。”于微时也不跟他闲话，飞快的跑上楼搬出电脑。 这会，寻呈翼也赶了过来，好像挺急的，额头有汗渗出。 危子训在等待的过程中，跟谁都没搭话，沉默的看着小院。 “来了。”于微时轻点头跟寻呈翼对个眼神。 寻呈翼自然的接过她的电话。发现是国产货，还挺沉的。当然，价格肯定不贵。一瞬间产生给她换台笔记本电脑的想法。 经过折腾，小区监控出来了。 因为是复制的，清晰度稍逊。 前面没什么可疑的，人来人往，跟往常区别不大。 “……停。”危子训指着某个画面，眼睛死死盯着：“这两个人，你们认识吗？” 丁婆婆，于微时和寻呈翼一块凑近瞧。 是门卫摄像头拍的，从高往低拍。所以看不到对方的全貌。有一个露出侧脸。 “这好像是俞奇呀？”于微时辩认了一下。 寻呈翼眼睛也尖，点头：“这个是他。” 才正面交锋的，所以化成灰他都认得。 “这个呢？”危子训声音都带着些许激动。 “不认得。”于微时眯着眼，瞧了一阵，还是遗憾摇头：“从来没见过。” 寻呈翼也实话实说：“没见过。” 只有丁婆婆微眯了眼，然后站直身体，扭开脸，神色阴沉。 “丁婆婆，你呢？”危子训似乎不死心。 六道目光一下聚焦到丁婆婆身上。 丁婆婆慢慢转回头，掠一眼危子训，迟疑着：“我看不太清楚。毕竟只有半边脸……” 这倒也是实话。 不过，危子训却敏锐的捕捉到丁婆婆刚才刹那的犹豫，追问：“丁婆婆，你认得他对不对？” “我，老了，记性也不太好了。单凭这个画面，实在不确定。” “那，还是说，你真的曾经见过这个人或者这半边脸？”危子训在固执的坚持着。 丁婆婆实在被他逼的没办法，苦笑：“从画面上半边侧脸看，这个人起码有三十上下了。模样不出众，但也不太丑。这样的人，大街上到处都是。” 这样普通相貌的侧脸，说不定还真见过。 “对呀。”于微时回头仔细瞧了瞧：“看着挺路人的，说不定在大街是迎面见过。” 危子训沮丧极了。 寻呈翼跟于微时交换个眼神，同时觉得他不太对劲。 “危警官，你是不是在找这样一个人？” 危子训没作声。 于微时又问：“火灾案，那个死者的闺蜜……” “哦，传唤了，很可疑。”危子训回过神来，懒懒提不起劲似的：“连志鹏也有配合调查。发现了他在上班时间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就是罗俏。” “通话内容是什么？” “罗俏说她打不通死者的电话，所以打给连志鹏。但连志鹏神情慌张，辩解是因为婴儿床的事给罗俏打电话的。” “所以，他们二人，有一个在撒谎，或者两个都在撒谎？” “没错。”危子训恢复了冷静：“如果没什么太大变故，明天会有案情最新消息出来。” “那我们等你好消息。”于微时又补充一句：“我希望尽快还死者一个公道。毕竟中元节就快到了，希望她早日安息。” “嗯。”危子训叹气点头：“我已经隐晦的跟死者家属提了提。他们表示会去请西华寺的高僧做场法事。” “那就太好了。” 危子训说：“剩下的监控你们自己看吧？有什么可疑人物，及时反馈给我。” 他警局还忙，匆匆又离开了，没留下吃晚饭。 于微时和寻呈翼一块送他离开的，转过头二人对视一眼。 后廊下，丁婆婆还在出神。 “姨婆婆？” “别问了。让我捋捋。”丁婆婆头也没回的摆摆手。 “哦。” 于微时继续钻进厨房炒菜。 寻呈翼自然给她打下手。 透过厨房的窗口，可见丁婆婆背靠矮椅坐着出了一会神，然后站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听不清在说什么。 “是俞奇无疑了。”寻呈翼道：“取走婴魂是就是俞奇和他的同伙。” “这个显而易见了。怪就怪在，他这个同伙，我真的没见过？难道从来没来过桂花巷？” “很可能。” “可晚上在人民医院，似乎也没见过这人？” 寻呈翼记忆不错，皱眉认真回想了好久，最终不得不摇头：“确实没见过。他并不在人民医院看热闹的闲人中。” “如果是同伙，依现代通讯搭上线很容易的。但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那个火灾发生的现场？还是我们之后？”于微时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寻呈翼也一头雾水：“对，就算是跟踪，跟我们两个有什么意义？加上危子训，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他们要警惕的难道不是丁婆婆？” 对方的心思真难猜！ 第258章 又出门了 这顿晚餐是在沉闷是结束的。 于微时洗碗，寻呈翼进来帮忙，悄悄道：“丁婆婆沉默的有点长。” “嗯。”于微时轻声应。 平时，丁婆婆都温和带笑的，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到她。 今天她脸色阴沉的比较多，心事重重的样子。 于微时和寻呈翼都不敢多问。 “小微。”丁婆婆在院廊下唤。 “来了。”于微时擦擦手，走出厨房，认真问：“姨婆婆，什么事？” “我还得出门一趟。今晚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 “好的，我给你留门。”于微时满口答应。 丁婆婆想了想又吩咐：“若是朱轻今晚过来，跟你们说了什么，也没太放心里。这件事，你们解决不了。我还得去找帮手。” “啊？”于微时轻讶。 丁婆婆挤个勉强的笑容：“不是不让你们跟。而是形势比人强。这样吧，等解决了，我再原原本本告诉你们知道就是了。” 于微时当然不便反驳。 目前来看，形势一直在变，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寻呈翼甩着手上的水走出厨房：“丁婆婆，你放心去吧，我陪着微微。” “好。”丁婆婆微笑点头。 于微时偏头看他一眼，当然现在不便问他的居心。 丁婆婆回房，换了件衣服，还收拾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斜挎包，带上手机，出房门对于微时和寻呈翼道：“别担心。俞奇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我们不担心。”于微时主要对寻呈翼特别有信心。 普天下，还有谁是寻呈翼的对手呢？ “我走啦，你们打烊吧。”丁婆婆去柜台最底层拿了几张黄纸，塞进黑包里，摆手：“我走啦。” “姨婆婆，电话联系呀。”于微时和寻呈翼一块送她出门。 站在门前，看着丁婆婆步伐沉稳的走向桂花巷口，一路上还跟街坊淡定的打招呼。 寻呈翼看看天色。 只是黄昏，离天晚还早了点。 “你……” “我……” 于微时和寻呈翼同时开口，相视一笑，谦让：“你先说。” “你先。” 寻呈翼转身帮着她打烊关门，笑：“微微，你想说什么。” 于微时站在门边，稍稍靠着门，低垂眼，瞬忽笑了笑，又摇头，抬眼：“算了。” “好吧，我说。”寻呈翼拍拍手，敛起笑意，直视于微时：“我想说，要不要跟着丁婆婆，看她去哪？” 于微时眼睛一下瞪大：“呀，我刚才也有这个念头呢？” “哈？”寻呈翼还怕她反对，忐忑着呢，闻言失笑。 于微时掩上小门，局促不安，用脚尖搓着地：“我是这么认为的。姨婆婆平时真的很少有电话进来，打交道的也是桂花巷的街坊邻居。但这几天，她竟然夜不归宿了。今天又出门了。所以我很好奇，她的这个朋友到底是谁？是不是跟姨婆婆一样，很有点神通。” “我也正是此意。”寻呈翼挽着于微时回到后廊，按她坐下：“的确很古怪。依我推算。丁婆婆出门大概坐的是公交车，想必朋友就在海市市区。那么一个在海市市区的朋友，怎么你来桂花巷这么久，竟然从来没见她登门看望过丁婆婆？什么样的朋友，平时不联系，关键时刻才碰面？” “对呀。”于微时相当认为他的推测。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又同时笑出声。 这叫心有灵犀吧？但，丁婆婆已出远，不可能再跟上去了。 “寻呈翼，我想起一件事。”于微时双手撑在膝盖上，头微仰看着渐暮的天空。 “你说。”寻呈翼坐到她身边，长臂一揽，搭在她肩上。 “朱轻说，他好像在哪见过我姨婆婆。” “噢？”寻呈翼还是懒洋洋坐着：“朱轻是游魂嘛，以前见过丁婆婆，也说得通。” “他不怕我，但有点怕我姨婆婆。” 寻呈翼翘起腿晃了晃：“以丁婆婆的神通，朱轻这种没啥本事的孤魂野鬼怕她，也正常吧？” “因为灭鬼符吗？” “是呀。这普天下，能拥有灭鬼符的人，不多吧？” “不多。”于微时扳着指头算：“我姨婆婆算一个。朱轻当年看到的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算一个，还有谁呢？” 寻呈翼盯着她秀长白晰的手指，抓过来自己握着，笑：“只怕那个什么天秤门老大也有。” “对对。”于微时猛点头，十分感兴趣的问：“哎，你说这个门派，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有点天真，有点理想化。挺难得的。” 于微时惊讶于他的褒奖，想了想，认同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呀。这年头，能坚持初心，是件多么难得的事。” 二人对视一眼，又笑。 寻呈翼胆量徒增，长臂稍用力，将她揽进怀里。 于微时稍稍脸红了下，顺从的偎在他胸膛。宽厚还热乎乎的，属于寻呈翼的味道扑鼻而来。 寻呈翼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能这相搂着女朋友的就很知足了，他也并没有进一步的行为。 一直相依相偎到天黑。 街上的路灯亮起，许多的嘈杂声从前店传进来。 于微时差点就要睡着了，被一个电话吵醒了。 是戚洵美的来电。 于微时打个哈欠接起，也不避着寻呈翼。 “微微，你在哪呀？”戚洵美的嗓门略大。 于微时奇怪：“我在家里呀。小美，出什么事啦？” “我跟你说个奇怪的事。”戚洵美大概是在外面，身边不时有走动声。 “说吧。” “那个俞奇俞经理，今天不知抽什么风，竟然跑来找我说话。” 于微时揉揉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他找你说什么呀？” “话里话外，都是打听你。” 于微时松口气：“他，什么意思呀？” “谁知道呢？当我傻瓜似的，以为我听不出来。反正不怀好意。我已经明确跟他说了，你已经跟寻呈翼在一起了。他也不惊讶嘛。”戚洵美语气恨恨。 “我跟寻呈翼的事，他知道的。” 戚洵美提高声音：“所以，我才觉得怪嘛。对了，他还提到杜经理的事。说什么杜经理的女儿失踪，然后遇害什么的，是你帮忙搞定的？” 于微时跟寻呈翼交换个眼神。 “小美，这事容后再议。俞奇还说什么了？” 第259章 提问时间 戚洵美停了停：“最后，他问起我姨妈，那个安神符的事？” “啊？”于微时再次跟寻呈翼对个眼。 戚洵美压低声音：“我都如实跟他说了。因为这事吧，我在公司也没瞒着别人，还向同事推销来着。微微，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没没。你没说错什么。你如实说是正确的。”于微时赶紧安慰她：“其实俞奇什么都知道，他就住在隔壁，能不知道安神符的事吗？他吧，可能真的脑子抽风了，所以才来这么一出。小美，你别放在心上。” “嗯，我就觉得怪怪的，所以跟你说一声。”戚洵美迟疑不定：“他的眼神和语气，跟以前不太一样，反正看着不舒服。” 于微时轻轻笑了：“这好办呀，跟小楼吹吹耳边风呀。说不定，俞奇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戚洵美轻啐她一口，哀怨：“哎呀，你当我亡国妖妃呀？我还能吹耳边风决定一个经理的去留？” “哟哟，你这拍戏呢？还妖妃？怎么着也是正宫娘娘吧？” “去去去。没个正形。”戚洵美笑里带着嫌弃。 于微时适可而止，转而笑问：“你下班啦？没回家？” “嗯？我在外面呢？”戚洵美有点顾左右而言他了：“在万春广场这边，人好多哟。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同事等着我呢。拜拜。” 那边很快挂了电话。 于微时盯着手机自言：“同事？在广场？” 寻呈翼闲闲：“我打赌，十有八九是阿勤约了小美在外面吃饭呢。” “嗯。我也这么怀疑。”于微时眼珠一转：“不过，听小美说话，好像周围人是多，但离的不近呢。” “在等位置吧？” “小楼总出面，还用等位？” 寻呈翼食指轻轻刮刮她鼻尖：“阿勤很低调的。” 这一句足矣。 楼勤是万春国际的太子爷，富人圈子知道的不少，但普通人，普通餐饮界，不可能人人都认得他。又不是王撕葱，国民度那么度，走哪都能让人认出来。 夜色渐深，寻呈翼抽空回了对门陆阿嬷家，换洗一新，又过来陪着于微时。 于微时也无心做别的，连画符都懒得动，一心等着朱轻出现。 为保证朱轻能看到灯笼，于微时还跑了几趟门外，察看灯笼还在不在。生怕街坊里熊孩子路过时顺手撸了去。 快到九点钟时，于微时等的无聊，跟寻呈翼在二楼房间，看电脑里今天拷进去的监控。 “这个画面留着，让朱轻认一认。说不定他认得。”寻呈翼指指电脑。 “收到。”于微时轻俏笑。 “我来搜一搜孤直翁？”寻呈翼用手机搜索。 搜索无果，一条有关孤直翁的信息都没有。 “这个人，也问问朱轻。”于微时记下来。 不过寻呈翼不太乐观：“朱轻有可能不认得。丁婆婆不是说他早就去了海外吗？” “不认得，但可能听别的同类提过呢？相当于他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有他的传说。”于微时有时还是很乐观的。 “也有道理。” 两人正有来有往说的热闹，一阵轻风起，寻呈翼搓搓手臂：“怎么有点凉。” 于微时伸手摸摸他的胳膊，口里道：“入秋了，晚上是比较凉的。要不要添件外套去？” “不用了。这点凉意，我还能抗住。” 于微时触手摸到他胳膊坚实，全是肌肉，硬硬的，体温还是正常的。 “哼哼。”屋里突然多个阴阳怪气的冷哼：“这就凉了？什么体质嘛” 于微时翻眼：“朱轻？” 寻呈翼就明白，这是朱轻来了，经过自己身边，所以突然就感到温度低一度了。 “行啦行啦，我站远点。”朱轻没好气：“瞧瞧你交的这是什么男朋友，身体这么虚，早年掏空了身体吧？” 于微时斜眼瞅瞅寻呈翼。 幸亏他听不到朱轻在说什么，否则会当场怼起来。 “他在说什么？”寻呈翼低声问。 于微时可不方便转叙，吹吹额前碎刘海：“朱轻啊，他，他在跟我寒暄呢。” “别寒暄了，开门见山说吧。”寻呈翼巴不得早点打发走朱轻。 果然惹来朱轻冷笑：“急什么？” 于微时自然是跟寻呈翼站一个阵线的，正色道：“朱轻，言归正传。我这里，有个十分棘手的事，只能请教你了。” 朱轻漫不经心：“说吧。” 于微时三言两语，把长宁巷中档小区发生的一尸两命的火灾及孕妇肚子里的婴魂被取走的事，精炼的提了提。 朱轻惊乍：“不会吧？婴魂？还是火灾事故的婴魂？七个月大？那是成形啦，不对，相当于成人了。可以生下来啦。啧啧，这事，果然棘手呀。” “我们有怀疑目标，你来帮忙认一认？”于微时将电脑画面定格在跟俞奇一块的那个男子侧脸。 感受到身边有物靠近。 于微时指俞奇：“这个人我们熟悉。旁边这个只拍到半边脸的，完全不认识。” “这半边脸……”朱轻为难：“很普通啦。大街上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是长这样。” 于微时眨巴眼，无语对寻呈翼说：“看吧，路人长相。” 经过朱轻仔细认真的辩认，最后不得不歉意：“对不起，我真认不出来。可能见过但我不记得了。” “没事，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于微时专注道：“那么现在，说说婴魂的事吧？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行吧。”朱轻语气也正儿八经的：“首先说明，我不会也没亲眼见过。只是游来荡去这些年，听了不少这些杂七杂八的传言而已。” “放心，我们听的就是传言。而且会自己辩别真假的。” “好。那就好。”朱轻反正丑话说在前头。 不经证实的传言，他保管散播，不保证真实性。 “婴魂吧，顾名思议。只要死婴的亡魂，不需要本体。”朱轻煞有介事：“这个世界上有能力取走婴魂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这不废话吗？”于微时白他的方位一眼。 “收集亡魂就是件特别可怕的事，而取走婴魂，就更甚了。通常的后果就是百害无一利。简言之，取走婴魂的人，一定一定居心叵测。” 第260章 锁定目标 于微时单手撑着膝盖，眼神漠然，催：“能不能直接说重点？我好困呀。”顺便打个哈欠表示鄙视朱轻的絮絮叨叨。 朱轻说的这些，都是常识好嘛。 朱轻讪笑：“这个，我听说的是，能干这种事的，大多是术士，而且道行很高级的那种。初入门的菜鸟还做不了。以我的耳力，在海市，有这个能力的，凤毛麟角，不超过五个。” 重点来了。 于微时跟寻呈翼对视一眼，精神一振，问：“哪五个？” “不知道，就是这么个比喻。” 于微时垂头，苦笑：“那么，你总听过，海市最厉害的术士神棍，是哪些吧？” “哦，这个倒是略知一二。”朱轻随口说了几个在海市比较有名的神棍。就是那种因为灵验，名声比较响亮的神棍。 没有丁婆婆，不过于微时敏锐的捕捉到一个有一丢丢耳熟的地名：“……家福路那个神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听说信徒众多。不过据我观察，就是会忽悠人而已。” “暂停。”于微时做个暂停手势。 “有问题？”朱轻问。 “家福路？我好像在哪听过？”于微时歪头。 朱轻笑了笑：“这个略过吧？就是骗财骗色的老骗子而已。可别说，信他的人还蛮多呢。男女老少都有。吃香喝辣的，日子可滋润了。搞的我好羡慕。早知傻子这么多，我在世的时候就该当个骗子去……” “等下。骗财骗色？”于微时组合了下关键词，恍然：“噢~我想起来了。” 她转向寻呈翼：“就我们回来时，陆阿嬷不是过来闲扯淡吗？她顺嘴提了提附近街坊邻里的传言。好像就说到家福路那个神棍，骗钱骗色，不知怎么露了马脚，让苦主看出来，然后穿条内裤被赶到街上的闹出笑话来了。” 寻呈翼挑眉：“这不稀奇。” 竟然是神棍，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他对传言不感兴趣，而是对着空气问朱轻：“术士炼成婴魂的条件是什么？” “你算问到重点了。”朱轻啧一声：“据我粗浅所知，炼成婴灵，有两种途径。一种呢，直接用婴魂炼器，过程有点漫长，但发挥稳定，后遗症相对来说较轻。” 于微时同声传给寻呈翼听，抽空还问：“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比较作孽。很缺德的。用活人婴儿为引修炼。十分恶毒阴狠。若炼成，后果不堪设想，通杀三界的威力。” “啧啧。”于微时呲牙：“活人婴儿？真的缺了大德了。这得多黑心的人才下得去手呀。” 朱轻轻叹：“为了利益，有些人不但没人性，连畜生都不如的。不过，这种方法吧，因为速成，难度极高，所以很少听到有人炼成的。就算炼成，也为同道中人不齿。” “这种人，连婴儿都不放过，不配为人。人人避之不及才是正常的。”于微时不屑，眉头突然一滞，她脑海中有什么信息一闪而过。 寻呈翼时刻留意着她，轻声：“微微？” “别打扰我。”于微时眼神定定的，脑海里急剧搜索信息库。 朱轻在旁道：“你想到什么了？反正，我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想还想了解更多，等我去打听来。最快明晚给你回信……” “哈？我想起来了。”于微时举起一指，乍呼道：“陆阿嬷还说了一则传言。桂华小区，大白天有两个小婴儿不见了，大人一个眼错不见的。” 寻呈翼大吃一惊：“几时的事？” 于微时摊手：“陆阿嬷说，小半月前。不是这两天发生的事。” “这什么意思？”朱轻嚷：“桂华小区，不就是桂花巷过去五十米那个小区吗？丢小孩啦？报警没有？” “对，就是桂花巷不远的那个桂华小区。”于微时敲敲手，疑问：“寻呈翼，你说，这件事，跟婴魂的事，能联系起来吗？” “我认为能。”寻呈翼面色凝重，分析：“虽然说丢小婴儿在前，取走婴魂在后，但难保有的人，一开始就存了修炼婴灵的恶毒心思。正好，无意中得知火灾孕妇一尸两命，所以就这么巧？” 于微时撑着腮，好半天没说话。 朱轻一直嚷：“怎么办？怎么办？有人真的采用了第二种快速方法。快点制止，否则……” “俞奇。”寻呈翼沉着的说了两字。 于微时眼眸一亮。 “对哦。已经确认取走婴魂的就是俞奇跟他的同伙，通过俞奇找到他的同伙，进而找到他们的老巢……”于微时抬眼问朱轻：“一般来说，就算是速成，大约多久能炼成婴灵？” “七天，不能再不少了。”朱轻很肯定的语气。 这个速成是相对七七四十九天而言的。 于微时长长松口气，仰头望天：“还来得及。” 寻呈翼摸着下巴，冷静：“当务之急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老巢？” “通过俞奇呀。” “俞奇会带我们去吗？” 于微时想也不想摇头：“当然不肯。他老奸巨滑的。而且今天我们试探他，只怕他有所警觉，不知也不会去找小美罗嗦半天。” “对。所以，得想个办法，让他乖乖带我们去找他的同伙，然后带回婴魂，或者是丢失的小婴儿。” 寻呈翼这么一说，于微时立马精神振奋：“没错。马上行动。” 朱轻问：“怎么行动？” “第一步……”于微时眼珠一转：“把俞奇骗回来。再控制他。” “我觉得，第一步就够呛。”朱轻泼冷水：“竟然他老奸巨滑，能轻易被骗回来？” 于微时歪头望向寻呈翼。 寻呈翼在房间踱步，目光忽然定在墙壁。 “我跟他接触的不是很多。”于微时自言自语：“但可以看出，他没有明显的软肋。” 朱轻啧声：“算了，还是等你姨婆婆回来再说吧？反正她本事大……” “有了。”寻呈翼双掌轻击，眼里带笑：“微微，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俞大爷。”寻呈翼补充：“俞大爷也许是俞奇的软肋。” 于微时佩服的看着他：“对哦。” 俞奇海外归来，仍住在老屋子。也许有其他的目的，但总有一部分原因是照顾祖父吧？ “就这么办。”于微时很是振奋。 第261章 引蛇出洞 俞大爷跟往常一样，跟老朋友们闲聊散步，慢悠悠的踩着月色回家。 今天，俞奇跟他打电话了，还是加班赶工，又不回来了。 虽然心疼孙子工作太累，其他倒也无所谓，反正一个人也习惯了。 夜里有点凉，还不晚，睡觉又早点了。 俞大爷腿上搭了条薄毯子在客厅开起电视看了一会。 综艺太吵，不喜欢看。 狗血雷剧看了一会又放广告。 最后定格在新闻上。 播音腔真是好听呀，俞大爷听着听着就昏昏入睡。 ‘咯嚓’后院有响动。 俞大爷被惊醒，听了听。 ‘咚’又是一声响。 他扬声：“谁呀？” 转念一想：不可能是贼吧？还早呢，家里又亮着灯，哪个毛贼这么不长眼？ ‘咣’这次听清了，是后院的风把门吹响。 俞大爷掀起薄毯子，撑着身慢慢走到后院。 后院没亮灯，借着淡淡的月色，他扫了一眼。 后院淋浴间的门关的好好的，厨房的门在一张一合。 俞大爷走到厨房门前，抬手要把厨房关掩。 怎么回事，纹丝不动？ 他低头看门脚，以为卡住了。 但门脚空空如也。 奇了怪了。 俞大爷先摸索墙上开关，等厨房亮起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里门外，确信什么阻碍也没有，再次伸手试了试。 门很沉重，好像有股阻力在跟他拉扯。 俞大爷犯起嘀咕：“怎么回事？” 他无意识的抬眼，却脸色大变。 他是个独居老人。身体还算健康，所以三餐大多数是自己料理。 又因为独居，所以厨房收拾的不是那么干净。 比如，碗是堆积了几天再一次性洗完。 比如，吃剩的菜就放在流理台，随便拿个碗盖着就是了。 再比如，砧板上，还有蒜瓣杂乱的散放着。 令俞大爷吓一跳的是砧板上的蒜瓣在无风自动。 不是滚动，而是一粒一粒在跳动。 “啊？啊！！”俞大爷差点跌倒，惊呼出声。 不过，他到底是老人家，又跟丁婆婆是隔壁邻居，胆量稍大。 定定神，俞大爷吸口气，慢慢挪近，凑眼观察。 ‘呼’这次，是冰箱门开了。 开的是冷冻那一层。 冷冻层放着一些生肉。有牛肉也有猪肉。 俞大爷老眼定定，壮着胆子伸脖子瞧。 这一瞧，他吓的够呛。 只见冷冻层的生肉，在拉撕般的颤动。 ‘嘶~’俞大爷这下，再也镇定不了，大叫一声：“鬼啊！” 他拨脚就跑。 飞快的跑到客厅，想拉门冲到巷子里去呼救。 门，怎么也拉不开。 俞大爷吓的双腿颤颤，大气喘不过来：“来人呀，救命啊！有，有鬼啊！” 一边隔壁是丁婆婆，另一边隔壁是老两口。睡的早，耳朵还不太好使。 ‘嗬嗬嗬……’怪叫乍起。 俞大爷两眼差不多要翻白了。 他一把年纪，也怕鬼呀。尤其是日子好过，更加舍不得死呀。 他不要被鬼惦记着，他还没活够呢？ 外面忽然响起电话铃声。 俞大爷声嘶力竭的喊：“来人呀！快救命呀！” 但，巷道里的电话铃声一下就安静了。 “对，电话。”俞大爷左右乱瞧，一看就锁定茶几上的手机。 他扑过来，想也不想点开通讯录。 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阿奇’的备注。 他匀口气，火速拨给孙子俞奇。 俞奇接他的电话倒是很快：“爷爷？” “阿奇，快，快点回来。爷爷，只怕不行啦？”俞大爷退守在门口，一面打电话一面再次拉门。 大门还是没拉开。他没留意上锁了。 “出什么事了？”俞奇一怔。 “别问，快快快点回来，救命啊。”俞大爷急急吼。 俞奇迟疑：“起火啦？” “闹鬼啊。阿奇呀，别问那么多啦，你可快点吧，晚了，就见不到爷爷我了……” 正这么说着，隔壁上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影子。 “啊？”俞大爷吓的手机差点掉地。 “爷爷？”俞奇当然听到他的惊吓声了。 俞大爷根本无心回答，而是瞪着那面墙。 忽然，他想到什么，闭着眼睛开始念‘南无阿弥陀佛’之类的。 ‘嘁’怪怪的嗤笑。 俞大爷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浑身发抖开始念：“冤有头债有主，我平生可没干坏事，你别找上我。大不了，我，我明天，在十字路口给你烧，很多很多的钱……” 呼吸突然一滞。 俞大爷明显感到寒意逼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直勾勾盯着他。 他更加不敢睁眼了，嘴里还在许着好处，生怕对方是来索命的。 “爷爷，爷爷，你说话呀？你怎么啦？”手机里还传来俞奇的大声呼喊。 俞大爷忽然意识到，如果屋里真的进了一个鬼，那么把孙子叫回来，只怕于事无补吧？他一个糟老老子，半截身入土，无所谓的。 次孙可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可不能把他拉下水。 俞大爷脑子里清白了一会。 他摸索着将手机关了。 算了算了，中元节就到了，有鬼出没，进了他家的门，他也认了。 反正，他这辈子没做啥亏心事，就算被鬼缠上，也不会要命吧？顶多生场病而已。 这么一想，俞大爷的情绪反而安稳下来。 就这么着吧？爱咋滴咋滴。 俞奇来的很快，不知开谁的车，直接停在家门口。 他拍着门，大声：“爷爷，你没事吧？” 他拿钥匙开门，里头反锁了。 “爷爷，开门啊？” 怎么讲也是内地唯一的亲人，俞奇不可放任不管的。 正着急上火呢，背后有个低沉声音：“俞大爷没事。已经上床睡着了。” 俞奇没有马上转身，而是定了定身，垂眼无声冷笑。 原来如此呀！ 他手腕一翻转，淡定自若的缓缓回头。 桂花巷此时很安静，月光轻柔透亮，映衬的寻呈翼眉目格外俊朗醒目。并排而立的于微时冷艳不可方物，眸光如星。 “原来是你们搞的鬼！”俞奇嘴角含笑，用的是肯定句。 于微时正儿八经：“我们不搞鬼。” “真下作！”俞奇懒跟她玩文字游戏，而是鄙视：“有什么事冲我来。吓唬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第262章 私自审问 “漏。”于微时竖起一指正色否认：“我们没有吓唬俞大爷。” 俞奇鄙视仍然：“没有吓唬？那我爷爷为什么打电话叫我回来？为什么……” 寻呈翼淡定截下他的话：“因为真的有鬼呀。” 换言之，没有吓唬，而是真的有鬼。 “歪理。”俞奇冷笑。 一边的朱轻对于微时：“我去靠近他试试。” “别靠太近，这家伙不是一般人。”于微时叮嘱。 “嗯。”朱轻答应了，晃了过去。 俞奇徒然感到周身一寒，他警觉的看向身侧空气，露出古怪神色。 真的有鬼？ 他并没有亲眼见过，倒是听说过。 “废话少说，你们想干什么？”俞奇抢先把话题导入正轨。 正好，于微时和寻呈翼也不想跟他东拉西扯，便笑的不怀好意：“当然是，请你帮个忙喽。” “请我帮忙？”俞奇忍不住又要开嘲讽了：“有这么请人的帮忙的？” “你不是一般人嘛，当然要使用非常规手段喽。”于微时毫无心里负担。 “哼。”俞奇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斜转头看看自己家，再次确认：“我爷爷没事吧？” “放心。俞大爷没事，在你来之前已经睡着了。” 俞奇暂且就相信了。 他突然咧嘴笑了，扬起手一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此地不宜久留，他隐约知道于微时和寻呈翼骗他回来的目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股烟雾腾起，迷糊了视线。 俞奇趁机纵身想溜。 “想走？”斜旁横过来一脚，将他踢倒，接着就是一只手，很大力的将他揪起，任俞奇闪转腾挪怎么也甩不掉。 于微时在烟雾里，闲闲道：“俞奇，我劝你呀，省点力气别折腾了。你是跑不出寻呈翼手掌心的。” 这话一点不夸张。 寻呈翼也不负所望，拎鸡崽子一样将俞奇拎到他开来的车上，甩到后座。 俞奇惊恐万分，瞪着寻呈翼，也不作声。 是他低估寻呈翼的力量了。 早先，他是查过寻呈翼的。知道他是特种兵退伍出身，京市人，在海市打拼，有富家亲戚。以为是个莽夫，看来人家是实力派。 于微时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胶带递给寻呈翼。 寻呈翼三下五除二将俞奇绑牢。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俞奇并不想呼救，他清楚知道于事无补。 “带我们去找你的同伙。”于微时坐到他身边，撕下胶带，只一句话：“如果想完整无缺活着的话。” “你，你们想杀了我？” “倒不是。”于微时认真：“不到万不得已，我手上尽量不沾血。但为了救人，是可以破例的。” “救谁？” “桂华小区两个失踪的婴儿，是你的同伙绑走的吧？”于微时单刀直入。 俞奇的脸色顿时大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初，装傻充愣：“什么婴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寻呈翼没这个耐心跟他磨：“先封上他的嘴。我来开车。” “好。”于微时将俞奇的嘴用胶带封上。 寻呈翼拿到车钥匙，一踩油门驶离桂花巷。 桂花巷是居民区，不是审问俞奇的最佳地点。 夜深，马路上车辆少了，行人更少。 寻呈翼将车开到河堤方向，停下来，转头。 于微时揭了封嘴的胶带，这次可以提高嗓门了：“俞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再问一遍，你的同伙在哪？” 俞奇动了动嘴部活动，淡漠：“我不知道你们在问什么？我哪来的同伙？我每天都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不知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好。那我再问你。为什么在人民医院门前，你会乔装打扮？” 俞奇竟然笑了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几时乔装打扮在人民医院了？” 可惜了。当时没拍下照片，他现在抵赖，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寻呈翼轻声对于微时说了几句。 于微时将手机交到他手上。 寻呈翼摆弄几下，很快从电脑里将监控画面移到手机上，举给俞奇看：“这个人是你吧？” 俞奇漫不经心瞄了一眼，视线一滞。 沉默了几秒，俞奇见抵不过，若无其事承认：“是我怎么啦？”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小区？”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座小区？”俞奇更加理直气壮反问。 好吧，他的确可以出现在任何合法的地点。 “这个人，是你同伙吧？” 俞奇扯着嘴角怪笑：“不是。你凭什么说他是我同伙？我还说是你妹夫呢？” 于微时愣了，不可思议：“这不是你同伙？你们是一块进出小区的……” “一块进出小区就是同伙？”俞奇嘲笑她：“你的思维怎么这么单一？我跟他碰巧一块进出而已。怎么着，路这么窄，两人刚才并排走，就一定是熟人同伙？” “你，你真是歪理一套一套呀。”于微时被了耍赖气歪了鼻子。 俞奇得意：“我这是逻辑严密。你以为是你呀，看图说话。” “我靠！”于微时很想打人。 寻呈翼拦着她，平静：“这么说，你否认你有同伙？” “你有证据吗？”俞奇更加得意。 寻呈翼活动下手指：“那么，你刚才的甩出来那个烟雾是怎么回事？” “防身用的烟雾弹而已。如今的世道，不光女人危险，男人也危险呀。” “哦，那么你的罗盘呢？” 俞奇一下语塞了下，马上仰头反问：“什么罗盘？” 于微时狰笑，右手举起，五个指头比划着：“让我搜搜身，看你还狡辩不？” “喂喂，搜身是犯法的。”俞奇动弹不得，光靠打嘴仗。 于微时也耍赖皮：“我知道呀。但是现在没外，你知我们知。我搜完身再把东西给你完整无损的放回去不就行喽。”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俞奇也让她歪理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我要开始啦。”于微时两只手做抓挠状。 寻呈翼看着她：“还是我来吧？” “不好。”于微时摆手：“你来，很容易让他大喊性骚扰。我是女的，我来搜身，最安全不过了。” 听罢，寻呈翼袖手旁观。 俞奇大惊：“喂，于微时，你敢搜我身，我就报警告你侵犯人个隐私权，还有，性骚扰。” 第263章 搜身 “请便。”于微时的手已经摸上他的上衣口袋。 上衣内口袋装着钱包。 于微时拿出来，晃了晃，笑的一脸灿烂：“不好意思呀，我就瞄一眼。” 钱包是个名牌，很精致大气，低调的真皮黑色。 摊开一看，于微时第一眼就注意到放照片的位置，有一张双人男女合照。 男的自然是俞奇，女的不认识，但看起来娇俏可人，是黄皮肤，东亚人。具体国籍不知。 “这是你女朋友？”于微时八卦问。 俞奇冷冷盯着她。 于微时也没一定要他回答，多瞄了几眼：“挺好看的。” “哼。”俞奇鼻哼。 钱包放着几张卡，夹层有几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还有一些零钱。不多，统共几百的样子。就像大多数男人的钱包一样。 “看完了。正常。”于微时重新将钱包塞回口袋，然后问：“你的手机呢？” 寻呈翼从中控台拿起：“在这呢。” “嗯。”于微时从头到脚扫一眼俞奇。 他只穿着一件单衣一件单裤。 衣服也只有内口袋，那么疑点就集中到裤子口袋了。 “罗盘不在身上。”寻呈翼一眼就看出，俞奇身上不可能收入罗盘。 于微时扭头。 “他出来的匆忙，我估计没带在身上。” “会不会在车上？”于微时显得有些沮丧。 寻呈翼摇头：“我搜过了。没有。” 俞奇气焰又高涨：“还不快把我放了。现在放了，我还能咎往不究。否则……” “怎么办？”于微时不理他，苦恼的垂肩问寻呈翼。 抓不到俞奇的把柄，他又死鸭子嘴硬，真拿他没办法吗？ 寻呈翼沉吟。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凭什么诬赖我有什么同伙？你们是不是陷害我？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海外回来就什么都不懂，我清楚着呢？”俞奇大声嚷嚷。 于微时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清楚什么？你清楚还知法犯法？” “我犯什么法了？我去那座小区，也犯法啦？” “少来转移视线。好好的班不上，请半天假去那座小区，就是可疑。我还怀疑你跟你的同伙放火害死孕妇的呢？目的是为了她肚子里已经成形的婴儿。” 俞奇气的脸通红：“于微时，你血口喷人。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我告你诽谤……” “告去吧。”寻呈翼霸道：“不告你是孙子。” “你……”俞奇狠狠剜着他。 寻呈翼拿着俞奇的手机：“你说你上班，那么有什么事需要联系同伙，大部分是通过手机吧？” 此言一出，俞奇脸色大变。 于微时欢呼一声，勾起寻呈翼脖子，忍不住亲他一口：“寻呈翼，你太棒了。” 一直不出声的朱轻也喜：“哈，这一招太厉害了。” 寻呈翼反手搂过于微时，也回她一吻，低笑：“我还有更棒的。” “呕~”朱轻做呕吐声。 俞奇勉强挤个笑：“你们一口咬定我有同伙，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说过了。桂花小区失踪的婴儿，是不是被你的同伙所掳？” 俞奇耸下肩，索性闭目不言。 “别管他，查他手机看看。” 俞奇的通讯录人还挺多的。 他还分门另类。 客户有标注，同学有标注，老师有上司有标注。 几乎所有人都有标注。 连于微时也标注了一个‘隔壁美女邻居’。 但，同伙是谁呢？ 这难不到寻呈翼。 他翻看来电和未接来电或打出去的电话。 有一个号码重复率很高，标注是‘同学。’ “丁孝中？”于微时斜眼看清这个电话名就笑：“听起来好像年纪挺大的。” 寻呈翼将这个电话号码默记下来，然后道：“我跟七哥打个电话，请他帮忙查查这个丁孝中所有底细。” “行。” 他们办事谨慎，不敢冒然回拨这个号码，万一打草惊蛇呢？ 寻呈翼下了车，去跟寻七打电话寻求支援。 车内，就只剩下俞奇和于微时了。 俞奇微睁眼，瞅一眼看害他的于微时，嘴角轻扯。 他的双手是绑在身后，打的活结，但很牢靠。 “我说于小姐，你不就是一个冥店看店的吗？干嘛呀这是？当自己是女柯南呀？”一面跟于微时说闲话，俞奇一面悄悄转动手腕。 “我看到路不平，想把它铲平，造福后来人，不行吗？” “行。我可算见着活**啦。”俞奇不再刺激她，而是和颜悦色：“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冒进的行事方式，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呢？” 于微时讽刺笑：“你是好人吗？是好人的话，为什么会乔装看热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一尸两命的火灾现场？为什么明明有喜欢的女生，还对我献殷勤？” 三连问，每一问都让俞奇头大。 他很无语：“我解释过了。第一问，你认错人了。” “你可以狡辩，但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和视力。当时，我们可是迎面打个照面的。”于微时冷笑。 若是远远的，他还能说认错人了。 当时，明明两人，是迎面相视而过的。 “你这么肯定，那我还说什么呢？”俞奇摇头苦笑：“好吧，那我回答下最后一个问题。没错，我是有喜欢的女孩。但已经分手了。在回国的时候就已经分手了。那么恢复单身，对美女邻居献殷勤不是男人本色嘛。” 于微时眉毛轻挑。 俞奇又道：“之所以钱包还有我跟她的合照，当然是习惯使然。你也可以解读成我余情未了。这也没什么错吧？我一个成年正常男人，心里有白月光，又欣赏别的美女，人之常情好吧。” 他辩解的绝对没错，一丁点错都没有。 可于微时只是嘴角一勾，鄙视：“没想到，你的歪理这么多。不愧是喝洋墨水长大的。” 俞奇微笑着反驳：“说的好像你们喝本土墨水长大的，都是讲正理似的？” “没你这么口若悬河，歪理一套套。你在国外做过传销吧？”于微时眼角一挑，笑的狡猾：“在万春国际当经理，真是屈才呀。” “嗯，我也觉得我怀才不遇。”俞奇感到手腕上的绳结有活络的迹象，心情大好。 第264章 逃跑失败 于微时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无耻打败了。 “这么不情愿，怎么不自己开公司呢？这么有才，何必仰人鼻息呢？” 俞奇嘴角勾笑：“这不没到时候吗？我刚回国，还在适应期嘛。”他手指勾起绳结，慢慢缩出绳圈。 于微时朝天翻个白眼，都不知该怎么跟他交流了。 “哎，于小姐，他在解绳结哦。”朱轻忽然出声。 于微时眼皮一抬，看着俞奇，大声：“你在干什么？” 俞奇一愣，无辜反问：“我没干什么呀。” 于微时命令他：“转过身去。” “做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俞奇故意轻浮的笑。 于微时扭头对着窗外喊：“寻呈翼。” 寻呈翼刚好收起电话走过来，问：“怎么啦？” “呶？这家伙不老实，背着手在解绳结。” “我没有。”俞奇唬了一跳，急忙否认。 他还没完全解开呢，并且是背后偷摸着解，怎么于微时就发现了？ 不等他多想，寻呈翼拉门进来。 俞奇知道，最佳时机等不来了，就是此时。 他忽然暴起，撞向于微时。 按他的理解，先把于微时撞到，然后寻呈翼肯定是先保护女朋友，然后有了空当他就撞开车门跳下去呼救。 可是，还没等他撞向于微时，头顶就有一股重力将他拦阻。 寻呈翼单手抵着他的脑袋，重重一推。 俞奇仰倒在后座，双手在背后更快的脱出绳结。 “别耍花样，你今天是跑不出去的。” 俞奇冷笑一声，再次暴掠而起，这回不撞人了，而是快速打开这侧的车门，跳下去。 “咦，他的手……”于微时惊呼。 俞奇双手还缠着绳结，可到底活动范围宽了。 “救命啊！杀人啦！”俞奇跳下车，马上就跑，嘴里还大声呼救。 虽然夜深，又没什么人，但难保附近没几个夜猫子呢？但凡有人看到，就算不过来拉一把，总可以报警吧？ 寻呈翼摇头，没跳下车，而是开着车追。 俞奇回头一瞧，好家伙。 自己开来的车，对着自己横冲直撞而来。 这回他是真的惊恐呼救了：“救命啊！” “寻呈翼悠着点。”于微时转到副驾位，看着俞奇狼狈逃窜，好笑又无语。 “放心，我有分寸。” 寻呈翼将俞奇逼到角落，开着大灯，探头出车窗问：“还跑不跑？” “你你，你疯子。”俞奇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寻呈翼无所谓的笑了笑：“正好，疯子撞死人，八成是不用负责任的。” 俞奇咽咽喉。 “哎，俞奇，不要再鲁班面前耍大刀了。你那点招数真的不够看。快点自觉滚回来吧？”于微时勾勾手指。 俞奇再次咽喉，四下看看。 没有人，甭想有人来救他。 俞奇还仰头：“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受你们欺凌。” “怎么欺凌你了？不就是绑起来，还没打死结吗？对你够客气了，别再挑剔了。”于微时似笑非笑。 俞奇狠狠瞪着她。 这时，寻呈翼的电话响了。 是寻七打来的电话，告诉寻呈翼：“丁孝中这个人，资料不多。根据你提供的手机号码，我加急查了查。他人，目前就在海市。电话也一直在跟人联络，有一个号码是海外的。” 寻呈翼盯着车前方俞奇，淡淡问：“有他目前的地址吗？” “有。你记一下。”寻七是根据手机号码加是身份证，查到到丁孝中跟人签了租房合同，还挺正规的。 寻呈翼轻嗯了一声。 “对了，小九呀，你怎么突然要查他？”寻七说了地址后，开始轻松语气问。 “这个人，有点可疑。” “可疑？他前半生乏善可陈，我感觉不是一个普通市民。” 寻呈翼不方便跟堂兄讲太多，只一句：“现在暂时不方便讨论他。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说。就这样，先挂啦。” “行吧。哦，对了，你几时公布脱单呀？” 听到这里，寻呈翼嘴角溢出一丝温柔笑意，同时瞄一眼于微时，道：“过几天吧。你先别大嘴巴到处说。” “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哈，我在等着，爷爷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真是期待呀。”寻七贱兮兮笑。 寻呈翼默了默，果断挂了电话。 于微时听到他跟寻七的对话了，也在沉默。 “微微，等这件事了了，咱们公布吧？”寻呈翼想转正了。 “嗯。”于微时轻点头。 反正桂花巷街坊知道了，最好的朋友戚洵美也知道了。 是该让双方的亲戚朋友从朋友圈知道这则好消息了。 寻呈翼摸摸她的头，侧身亲昵的在额头印下一吻。 “我说两位，现在不是秀恩爱的时候啊。”朱轻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于微时斜瞥一眼：“你不会闭上眼睛别看。” “不会。我要睁着眼睛看你们怎么厚脸皮？”朱轻冷哼。 寻呈翼笑了笑，知道她在跟朱轻说话，视线瞟向车前方。 俞奇趁着他接电话，一步步挪走，准备再次逃窜。 寻呈翼将车直撞上去，堪堪擦着俞奇腿停下，居高临下：“上车。” “……”俞奇闭闭眼睛，猛然睁开：“我上车可以。但不许你们再绑着我。” “只要你不逃，谁乐意绑你。”于微时翻他一个白眼。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俞奇也认命了似的，抖抖手，自动上了车坐到后座，坐的端正，抬高下巴：“你们别想逼供，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于微时跟寻呈翼交换个眼神。 寻呈翼锁死了后座车门，然后道：“那你慢慢看着同伙落网好了。” “嗯？”俞奇表示怀疑。 这么快就找到他同伙啦？就凭一个名字一个手机号码？这效率是不是太快了？ 于微时笑了。 如果俞奇的同伙真落网了，偏他啥事没有，还一块跟着，同伙理所当然怀疑是他出卖的。 就算同伙有异术，跑得快，但只要怀疑种子种下了，俞奇和同伙必定会狗咬狗。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查清丁孝中是不是掳走桂花小区两小婴儿的邪士。救回小婴儿才是正道。至于丁孝中会不会同时被擒，是次要的。 第265章 同伙的住址 深夜的路，宽敞无人，华灯流彩。 俞奇不失为俊杰，很识时务，不再调皮搞事，安静的坐着。 他侧头看着路边倒影，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车拐向一条安静的巷口，俞奇才徒然一怔，脱口：“你们怎么知……”他不可思议瞪向寻呈翼。 于微时扭头，抬手：“淡定，别急。” “呵呵，我不急？我急了吗？”俞奇故做镇定，双腿抖了抖。 于微时笑笑扭回头，看向车窗外，感叹：“这里环境不错呀。公寓楼？还是高档公寓楼？啧啧，真会享受呀。” 俞奇面皮抖了抖，手腕一翻。从衬衣里滑出一张白纸，他悄悄在椅背折叠起来。 围墙不是实心，是缕空铁栏杆，隔着栏杆，可看清里头一排公寓楼。 公寓楼修的简洁大气，每栋的间距隔的远，绿化也相当不错，隐约可见路上有巡逻的保安安静整齐的走过。 门禁很严，一般人进不去。 寻呈翼将车停在边上，琢磨着：“得用非常规法子进去了。” 于微时附合：“对，硬闯肯定不行。只能翻墙。” 寻呈翼抬手摸摸她脸，笑：“咱俩是心有灵犀呀。” “切。”俞奇表示鄙视。 寻呈翼看他一眼，对于微时：“你在这里等我？” “好。我看着他。”于微时对俞奇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还得把你绑起来。” “绑吧。”俞奇配合的双手一伸。 与此同时，一只纸做的小人，从车门缝滑出去，从车底穿过，像地上残纸败屑，悄悄飘向公寓小区。 朱轻纵观全局，看得分明，提醒：“于微时，俞奇的搞事。” “哦。”于微时眼睛看着寻呈翼绑起俞奇双手，这次特意打个死结。 “他折了个纸人，大概是进去报信的。”朱轻说重点。 于微时猛抬眼。 寻呈翼觉察：“怎么？” “下车来说。”于微时跟寻呈翼一块下了车，轻声说了朱轻的发现。 寻呈翼目光惊人，一眼就看出那道白纸，顺着风向，飘进缕空的栏杆。 他低笑：“正好，省了我的事。” “嗯，你小心。这个丁孝中，只怕不是省油的灯，也许比俞奇更高一筹。” “我明白。你也小心。”寻呈翼抬眼对空气：“朱轻，微微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朱轻嗤笑：“这副担子好重呀。” 虽然寻呈翼听不到，可于微时故做凶巴巴：“你是不乐意呢还是信心不足？” “没有没有。我很乐意，我也很有信心。”朱轻忙揽下。 寻呈翼听不到，还是微笑对空气：“谢谢。” “切。”朱轻冷哼：“保护女士，这是身为男人应该做的嘛，谢个屁呀。” 于微时翻眼：“你话怎么这么多？寻呈翼谢你是好心，接受就完了。” “行行，我接受。”朱轻啧啧烦燥。 寻呈翼回身将她抱了抱，轻声：“我去去就来。” “去吧。我十分相信你的本事。”于微时也抱抱他，叮嘱：“以救人为主，别的都是次要的。” “嗯，我明白。” 等寻呈翼跑到监控死角，翻墙而入，朱轻才轻哼：“真是难分难舍啊。你们感情升温可真快。” 于微时漫不经心搭理：“嗯，是呀。” “哟，看来年底可以讨杯喜酒喝了。” “你缺酒喝？早说呀。我给你烧过去。” “真的呀？”朱轻喜：“这么大方？” 于微时坐回车上，对着空气：“我难道一向小气？” “呃？”朱轻无话可说了。 于微时跟他多有合作，表示的一向大方，从来不会让他吃亏。 俞奇安静的靠在后座，忽问：“你在跟谁说话？” “我自言自语。” 俞奇双手不方便活动，可嘴没闲着，他好奇问：“你能看到别的东西？” “不能。”于微时回答的坦荡干脆。 盯着她表情看了一阵，俞奇确信，于微时没撒谎。 他就困惑了：“你真在自言自语？” “是呀。”于微是歪着头撑着椅背，笑：“该我问你了。” 俞奇懒洋洋靠向后座，抬眼看车顶：“我不一定回答的。” “你放心，不会对你发出灵魂拷问，就是一般的拉家常。”于微时还宽慰的冲他笑笑。 漂亮女人真诚无害的笑容，很难让一个正常成年男人抵挡得住。 “问吧。”俞奇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也懒得再磨绳子了，手腕已经磨的生疼，还不一定能逃走，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你回家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于微时抛出第一个疑问。 俞奇的回答很官方：“当然是照顾我爷爷。” “这么孝顺？你全家就你一个愿意回来照顾俞大爷？”于微时话里带陷阱。 俞奇瞥她一眼：“我全家都很孝顺。只是他们都有工作，非常忙碌，抽不开身。只要我刚毕业暂时闲着，所以代表全家回来照顾爷爷。” 于微时撇下嘴，回答的滴水不漏呀。 “你有罗盘，会看风水还是会捉鬼呀？” “没有，我什么都不会。”俞奇否认：“我就是普通的移民家庭的二代。” 很能啃的硬骨头，这是于微时的直觉。 “你在海外，听说过一个高人吗？” “叫什么？”俞奇的反应落落大方。 “孤直翁。”于微时目光直勾勾粘在他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什么来。 俞奇微微一怔，很快就轻掀眼皮：“这是谁？” “你没听说过？” “没有。” 他表现的实在太平静，细表情也没什么可解读的，于微时顿感挫败。 “好吧，那么人民医院门前，乔装的，也不是你？” “不是。”俞奇嘴边含着笑晦暗不明的笑容。 继续否认，死不承认，能耐他何？ 这就有问题了。 他若承认了，编个别的理由，说不定于微时就信了。 她也满面带笑：“好吧，这个问题重复了，跳过。丁孝中是什么人？” “同学。”俞奇仍带着笑：“你们不是翻我手机了吗？我每个号码都标了备注的。” “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 俞奇迟顿，还偏偏头，疑惑问：“寻呈翼不是在托关系查他底细吗？”他看一眼车窗公寓小区，轻嗤：“能查到这里，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是我小看你们了。” 第266章 唇枪舌仗略输一筹 “过奖。”于微时无意识撩下头发，浅笑：“你能装这么久，本事也不小嘛。” “谬赞。”俞奇面容平静。 车厢内，冷场了。 于微时已知他防备心极重，无论怎么都问出不有价值的问题，也兴趣缺缺了。 倒是俞奇看看她，又看一眼车窗外。 夜深，小区已沉睡。 月明星稀，晚风徐徐。 远远不知哪里的犬吠，轻微的打破这里的沉寂。 “丁婆婆不是简单的冥店店主吧？”俞奇语气平平问。 于微时抬眼轻瞟他，转开视线：“你想说什么？” “我听我爷爷说，小时候，丁婆婆救过我。”俞奇瞬忽轻笑：“其实，单凭杜经理的女儿失联一事，我就知道，她是真人不露相了。” “哦。”于微时不得不抢功了：“有关杜经理这事，我得实话实说，是我和寻呈翼的功劳。不枉我跟他千里迢迢跑去查探，也算是运气好，真让我跟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查出真相了。” 俞奇盯她一眼：“你跟寻呈翼去查探的？” “对呀。你不知道吗？杜经理没跟你提？”于微时略讶。 杜莹虽然遇害，但总算真相大白，遗体也回归海市。 杜经理做为受害者家属，大致真相也从警察那里得知一二。他们是感激丁婆婆，于微时和寻呈翼所做的一切的。 俞奇面色稍难堪，但很快逝过，平淡：“哦，杜经理没说太多。那段时间，他伤心过度，请了几天假。做为同事，只能安慰，不方便盘问仔细。” 是这个理，但俞奇说出来就牵强了。 明明这其中牵线的就是他，他要打听仔细，杜经理会不肯说吗？ 于微时探究的看着他。 “丁婆婆会招魂术？”俞奇索性不再纠结这个旧问题，主动转移话题。 于微时不吭声，就那么淡漠脸。 “她今晚，不在家？”俞奇天马行空的发散思维。 “在又怎样，不在又怎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俞奇勾唇轻笑：“明白了。丁婆婆就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他目光闪动，眼神没有聚焦，不知在想什么。 于微时不置可否。 丁婆婆是隐世高人不假，但从俞奇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微妙的不适。 她眼神视线也茫然了。 孤直翁是丁婆婆的仇人，已逃至海外。 而在海外的俞奇直言不认识孤直翁。 丁婆婆这几天所作所为，目的是钓出孤直翁或者他在内地的帮手。 可别的人没钓出来，上钩的却是俞奇。 综上所测，俞奇在说谎，他必定认得孤直翁。 突然想到什么。 于微时急忙抓起俞奇的手机翻找起来。 “你在干嘛？”俞奇惊讶问。 “查你的手机呀。” “不是查过了吗？” “我再查一遍。”于微时头也不抬，手指灵活的翻动。 通讯录里长辈那一栏，有父母亲，有爷爷，有邻居大妈大婶。 她略加沉吟。 如果俞奇跟孤直翁有直线联系，会标注什么呢？ 前辈还是…… 她又翻找了来电和拨打出去的电话，均不见可疑号码。 “你有删电话的习惯吗？”于微时抬眼皮问。 俞奇上眼皮一抬，否认：“没有。” “那不对呀。”于微时煞有介事的晃晃他的手机：“你的海外号码，都局限在亲戚朋友间。” “这有什么不对吗？” “依你的本事，应该有个师父前辈什么的？” 俞奇轻嘶口气，瞳孔稍瞪，马上镇定，干巴巴笑：“呵呵，什么前辈，什么师父？我哪来的本事？我若有本事，还会让你们绑着手吗？” “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呀。”于微时歪头别向一旁空气：“我可以现在揭穿他吗？” 朱轻无所谓：“揭呗。反正这家伙是块毛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啃不下来。” 好吧，于微时的确在辩才方面，说不过俞奇。 她定定心神，笑的假假的：“俞奇，别那么妄自菲薄嘛。你别的本事暂且不提了，可你趁着我们没注意，用白纸折了下小人的事，抽空还跑进公寓去报信的本事，挺高明的。” “呃？”俞奇平静的面色终于演不下去了，他惊讶的瞪大眼直愣愣瞅着于微时。 于微时跟他对视，得意不已。 三秒后，俞奇鼓着嘴笑了：“于小姐，你的想像力真是惊人。编的这么有趣差点连我都信了。” 他才不承认呢？又没当场抓现形，怎么认？ 于微时不得不为他击掌赞叹：“俞奇，你不去演戏真可惜了。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哦，是吗？”俞奇装着听不出是反讽，还笑容可掬：“我明天改行，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好，我明天就辞职加入演艺圈，到时多多捧场呀。” “呵呵，好呀。”于微时敷衍笑。 一旁的朱轻听不下去了，闲闲：“你们慢慢打嘴仗吧？我去看看寻呈翼收获怎么样？” 于微时醒悟过来，急：“快去快去。” 万一寻呈翼搞不定，要支援什么的，朱轻多少能搭把手。 回过头，对上俞奇惊恐的眼神，于微时故做无聊，吹吹头发：“不好意思，我又在自言自语了。实在太无聊了。” 信她才怪。 俞奇盯着她刚才说话的空气，仔细观察。 不对劲，很古怪。 他再次拉回视线，定焦在于微时面上。 皱眉思忖：于微时出生小山村，学历也不够档次，海漂也不成功。除了长的漂亮，似乎毫无特色？就算跟在丁婆婆身边打下手，也是普通打工女吧？难 横看竖看，怎么看也不像是通异能的人呀。 气氛胶着沉闷。 “站住！”突然大声喝斥响起。 于微时和俞奇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公寓大门口，追出来几个训练有素的保安，提着警惃气势汹汹。 跑在最前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男子。衣襟横七歪八没扣好，一条黑色短裤，脚上没穿鞋子，怀里不知抱着什么，相当匆匆，不管不顾的跑出来。 实在可疑，保安不追才怪。 ‘嘶~’俞奇倒抽冷气，眼珠一转，脱口：“阿中？” 于微时一听，马上明白：“这就是丁孝中？” 第267章 你出卖我? 俞奇故做慌乱，矢口否认：“不是。” “就是他。”于微时却确信：“就是监控画面的他。” 白天才看过不止一次，她还记得这个侧面。 丁孝中跑出来了，没被寻呈翼逮到？这不科学呀。 以寻呈翼的战斗力，丁孝中还能跑脱？ 于微时推开车门，准备跑过去拦截。 俞奇嘴角噙着丝得逞的狞笑：去吧去吧。男女在体力上是有差异的。 丁孝中对上于微时，想都不用想，当然是丁孝中胜一筹。 丁孝中胜了，自然就会注意到这辆停靠路边的车，然后抢车跑不是更划算吗？ 可，俞奇算盘落空了。 于微时放在车门把的手又收回来了，并且还牢牢的锁了车门，平静道：“我还是不要去自不量力了吧？” 她会点防身术，面对弱鸡，可能还有胜算。 可丁孝中这人，什么都没摸清，也许是个王者呢？她何必去送人头呢？ 俞奇很失望：没想到这漂亮的花瓶，关键时刻还有点脑子，失败！ 当然，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眼看丁孝中跑近，俞奇凑到车玻璃上，大声呼：“阿中，阿中，这里，过来，快过来！” “我擦。”于微进扑过去捂他的嘴。 俞奇虽然双手被绑，但活动范围还是比较宽泛的。 他奋力挣扎扭转，还大力的用肩膀撞动汽车。 两个人在车内扭缠，车身自然有所震动。 不知情的，还能这里上演不可描叙戏码呢？ 丁孝中沿着镂空栏墙不要命的窜跑，身后是紧追不舍的保安。 本来呢，他是注意不到对面车位上这辆普通的汽车的，但因为震动明显，他抽空用眼角风瞥了一眼。 嗯，一个男人的侧影，还有个女人的长头发，看起来女人在上面…… 飞快的跑过去，丁孝中突然煞脚，顾不得身后的保安逼近。 那个男人的侧影，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穿过空荡的荡的路面，神色阴郁的快步跑过去，同时伸手在怀里一摸。 也不知掏出什么一扔，一道灰色的雾气横隔在保安面前。 “你给我闭嘴！”于微时已经明了俞奇的小九九，凶神恶煞的双手捂着他的嘴，凶巴巴威胁：“再嚷，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俞奇身体呈古怪姿势扭曲在座位上，痛苦的眉毛皱在一起。 “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于微时冷笑：“你就算把他引来，这车也上了锁的。” “唔唔唔唔……”俞奇挣扎。 “别耍花招了。老实点。”于微时松开手，打算去找找，有没有抹布堵上他的嘴。 ‘呼呼~’俞奇差点窒息，大口喘气。 差点让她捂死！没轻没重的。 ‘咚咚咚’车窗突然被敲叩。 俞奇和于微时又一致的转头，同时惊讶：“啊？” 车窗外，贴着丁孝中那张平淡的路人脸。 近看，眼角已经有细纹的，年纪不算小了，眼神却阴恻恻的。 俞奇大喜：“阿中，救我。” 于微时顿时紧张，第一动作就是拽着门把手跟丁孝中对视。 丁孝中先是定定瞅着俞奇，然后瞄向于微时。大概是震惊她的外表，注目了几秒，又把视线定在俞奇面上，咬牙切齿：“好好，阿奇，你出卖我！” “我没有，我真没有。”俞奇慌乱。 于微时倒是冷静下来。 她故意挨着俞奇，还勾着他脖子，暖昧吹一口气在他脸上，笑的灿灿：“阿奇，他就是你说的丁孝中？” 俞奇一点也没有感到美人在侧的欢喜，而是打个寒颤，瞪眼：“于微时，少来这套。”又对车窗外的丁孝中：“阿中，别误会，你看到的不是真相……”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寻呈翼冷笑：“丁孝中，你跑不掉的。” “我靠！”丁孝中顾不上追究俞奇的出卖之罪，慌慌张张的撒腿又跑。 于微时听到寻呈翼的声音，大喜扑到窗边：“寻呈翼。” 寻呈翼大踏步穿过灰雾而来，手里单边各抱着一个小婴儿。神色严肃，对上于微时的喜悦，抿嘴笑了笑：“微微，开门。” “哦。”于微时赶紧打开车门，跳下去迎接。 “这就是桂华小区失踪的两个孩子？”她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他手臂上安静的小婴儿。 寻呈翼没递给她，而是道：“微微，打电话给危子训。” “好。”于微时回头就拨打电话。 寻呈翼进了车内，看一眼脸色苍白俞奇：“丁孝中的确有两把刷子，我没抓到他，不过他只要一天在海市，就逃不掉。” “我信。”于微时接过其中一个小婴儿，认真看了一眼：“他们还好吗？” “不算很好。所以，我得开车将他们送去医院检查。” “行。你开车，我来抱着。”同时，她还打电话给危子训。 救人回来是好事，可后续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交给警察去收拾比较稳妥。比如向家属解释等等。 寻呈翼斟酌了下。 他要开车，自然不主便手里抱着小婴儿。 可他也不放心将小婴儿放到后座去，谁知道俞奇会不会又搞什么名堂呢？ 交到副驾位的于微时手上，不符合交通法规，可大晚上的，交警也休息了，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 小心将两个小婴儿都交到于微时腿上，寻呈翼听到电话那一头响了，没过多久，危子训接了电话，语气稍显郁闷。 “于小姐？这么晚了……”危子训忙到才下班没多久，正洗了澡要休息。 “危警官，桂华小区失踪小婴儿找到了。我们正赶去医院给他们做全面检查。你能过来一趟吗？”根本不寒喧，直奔主题。 危子训只静了一瞬，就肯定：“我马上来。哪家医院？” 寻呈翼打着方向盘，看了看最近的医院：“市二院。” “好，我就来。”危子训什么也没问。 汽车离弦箭一样奔向最近的市二院。 感到大势已去的俞奇沉默的坐在后座，背靠椅背，头抬起盯着车顶，不发一语。 于微时扔开手机，回眸看看公寓小区。 缕空栏杆外，灰雾散去，保安在迷迷糊糊瞎转悠，像是找不到出路似的。 第268章 同时出现 “别担心，他们就是迷糊一会，很快就清醒的。也不会有啥后遗证。”寻呈翼快速瞥她一眼安慰。 “嗯。”于微时明白。 丁孝中那个只是迷雾弹而已，防止保安逮到他的应急措施，大伤害没有。 突然，朱轻在旁边轻咦一声：“咦？那是……我去瞧瞧。” 于微时单手，一边抱两个小婴儿，闻言惊讶：“你瞧见什么了？” 朱轻已经去远。 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倒退，寻呈翼将车开的飞快，已经超出市区限速，好在晚上没有交警。 就算被拍到超速，反正车不是他的。 没多久，于微时感到身边有什么物体靠近。 朱轻小声：“于微时，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不知。”于微时轻声。 停了一阵，朱轻幽幽：“我看到你姨婆婆，跟一个同样年纪的白发老妇站在墙角，微笑看着我们的车离去。” “嗯？”于微时眸光一展，吃惊：“你，没看错？” “我亲眼所见，离她们不过十米。” 于微时张张嘴，无意瞄瞄内视镜，瞥到俞奇还在车上，到底忍住了，只小声：“有外人在，等会再说。” “好。”朱轻喜滋滋的。 这说明，于微时防着俞奇，没把他当外人。可喜可贺啊！ 俞奇把头放正，盯着副驾位的于微时，淡声问：“你在跟谁说话？” “我在哄小bb呢。”于微时看着内视镜回答。 俞奇轻嗤，笑：“我不是小bb，哄骗不了。” “我没哄你。别自作多情。”于微时晃了晃腿。 两个小婴儿一直闭着眼睛，面色不是太好，不过呼吸还算平稳。 俞奇不再纠结字眼，而是再次认真问：“你刚才跟谁在说话？” 于微时直视前方，懒得搭理他的车辘轱话。 “你能见鬼？”俞奇直指要害。 于微时面色平静无波澜。 “还是，丁婆婆给你开了天眼？”俞奇不断猜测。 于微时仍是四平八稳坐着。 “丁婆婆，还真不是一般人。”俞奇自言自语。 于微时和寻呈翼悄悄对话一眼，不搭话。 市二院到了，寻呈翼找到车位，稳稳停妥当。 “他怎么办？”于微时偏头看着俞奇问寻呈翼。 寻呈翼耸肩：“只能委屈他了。” “哎，你们要干什么？我已经很配合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俞奇明显感到恶意。 寻呈翼捏捏拳头。 俞奇顿感不妙，恰此时，车外有下夜班的护士经过，俞奇扑到窗外大呼：“救命……” 寻呈翼的拳头如期而至，稳稳敲中他的面门。 俞奇只感到眼冒金星，鼻腔好像有什么热乎乎的血流出。随即眼前一黑，软软瘫在后座上。 “他能昏迷多久？”于微时皱眉斜身问。 寻呈翼探探俞奇鼻息：“一刻钟是没问题的。” “我觉得，为了防止意外，应该堵住他的嘴。” “好。” 车内找了两块抹布，将俞奇的嘴堵住，然后塞到车后座，这样的话，就算有人从车外经过，也不会发现车内有人昏迷。 做完这一切，寻呈翼拍拍手，接过两个小婴儿：“我去挂急诊。” “我……” “微微，你在这儿等危子训。” 于微时接受了这个安排，只是忧：“你忙得过来吗？” 两个小婴儿呢。 “行的。”寻呈翼低眼看看臂弯的小婴儿，抬下巴：“我先进去了。” “嗯。我一会就过来找你。” 寻呈翼笑着点点头。 于微时下车，伸展了双臂，鼻子里闻到浓浓的属于医院的味道。 夜已深，医院许多窗口还是灯光通明。 “朱轻。” “在。”朱轻还在身边不去。 “说吧，你还看到什么了？”于微时特意走了几步，离车远了几米。 不管俞奇是不是能听到，反正离远点没错。 万一，有几句话无意识飘进车内，被他脑波接收到呢？ 于微时实在是个谨慎的人。 朱轻幽幽：“我就无意中，瞄到墙转角有人偷窥，有点眼熟。我飘过去一看，没想到是丁婆婆。她一身黑蓝色朴素打扮，没什么出奇的。哦，对了，她还挎着一外旧布包。” “白发老妇呢？” 朱轻沉默了少许，迟疑道：“于微时，我说实话哈。那个白头发老妇，我也觉得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你想起来了吗？” “暂时没想起来。不过，她应该跟丁婆婆是一路人。” 于微时双手一击，咬唇：“这说明，姨婆婆这几天不归宿的原因就是跟这位白发老婆婆有关？” “嗯。丁婆婆说探望朋友，很可能就是这位老婆婆。” “而且，老婆婆也是隐世高人一族，否则，她们今晚，不会出现在这里？” 朱轻又接口：“她们一定也查探到失踪婴儿的下落，今晚打算行动的，让咱们捷足先登，所以袖手旁观？” “不，不算袖手旁观。是暗中观察。一旦我们搞不定，我相信姨婆婆必会出手支援的。”于微时对这点很自信。 “哦。”朱轻没有提出质疑。 这是显而易见的。 丁婆婆和同伴出现在公寓小区，当然是冲着丁孝中和失踪小婴儿而来的。她们赶到，发现了于微时和寻呈惭的行踪，所以静观其变，其实也是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 “那你，会问丁婆婆吗？”朱轻试问。 于微时歪头想了想：“会吧？这么大的事，我们做成了，肯定得给姨婆婆说一声。然后……”她没说下去。 反正，丁婆婆不会沉默，会接腔吧？ 只要接话，那就可以顺着话头说开。 ‘呜吖呜吖’警笛呼啸而至。 危子训开着私家车，车顶放着警笛，飞快的窜进停车区。 他远远就看到站在边上的于微时了。 车一停稳，危子训迫不及待跳下来，衣衫倒整齐，就是短发上还有水珠，显然是洗了澡还没吹干的。 “于小姐？” “危警官。什么都别问，先跟我去急诊室。”于微时手一挥：“先看看小bb的身体状况再说。” “好。”危子训掉头往急诊去，脚步不停还问：“在哪找到的？” 于微时报上公寓小区地址。 危子训摸出电话开始打。 “别查了，主犯跑了，从犯在我们手里。” 第269章 也该醒了 危子训果然没拨出呼叫同事的电话，诧异转头：“从犯在你们手里？” “对。一会你就看到了。” 危子训简直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急诊室，有大夫接诊了两个小婴儿，带去做全面检查，同时也不忘盘问寻呈翼：“你是孩子的父亲？怎么搞成这样？是吃了什么，还是摔了哪里？” 寻呈翼一问三不知，沉默应对。 看到危子训和于微时出现，他长长松口气。 有危子训接手后续，其他就好办多了。 桂花小区的小婴儿失踪案，算不上刑事案件，可危子训还是听说了一嘴。毕竟，现在各区警局信息共享，又是连续小婴儿失踪，海市的所有警局派出所都有协查的文件。 趁着医生还在检查小婴儿的身体状况，于微时，寻呈翼和危子训紧急碰头，商量最完美借口。 “我就说，有个朋友住那边，然后听到隔壁有小婴儿不正常的哭声，然后就留意了……”于微时最开始提供借口。 “朋友是谁？住几号房间？”危子训摇头：“报警人口供也是要记录在案，并且也要核实过的。” “嗯，那么我们无聊，开着车，经过那里，看到主犯鬼鬼祟祟，然后留了个心眼，跟踪进去……”于微时轻拍手，得意：“这个借口怎么样？” “有瑕疵，再精炼些，勉强可以圆过去。”危子训点评。 有资深刑警危子训帮着完美借口，很快就达成统一口供。 随即，危子训通知了侦办此案的桂华分区同事。 很快，桂华分区的民警赶过来，还不太确认两个小婴儿是不是桂华小区失踪的小婴儿，又通知了家属。 大半夜的，家属挺振奋的，马不停蹄赶到市二院。 一见小婴儿，父母都很激动了，认出自家孩子，还提供了身体特征。 两个小婴儿没有明显外伤，只是因为很安静，是被喂了少量安眠药，所以还得留院观察。 于微时和寻呈翼做为解救者，除了受到家属的感谢外，还得按程序走一趟录口供。 等一切忙完，天边露出浅浅的鱼肚白。 忙乱这大半夜，于微时精神很亢奋，身体还是有些疲乏的。 有危子训的关系在内，他们在警局没有受到多大的怀疑。 走出警局，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俱露出欣慰的笑容。 “饿了吧？我请你们吃早茶。”危子训做个请上车的手势。 “这个点，有早茶吗？”于微时仰头望天。 天浅白，城市还在入睡。 最勤奋的清洁工，街头隐约可见。早餐摊都还没摆出来呢？ “啥也别说了，先回桂花巷吧？”于微时伸个懒腰。 “行。”危子训没有异议。 眼下，说话最安全的，大概就属桂花巷丁婆婆的店了吧？ 危子训开着自己的车，寻呈翼仍开着俞奇那辆车，一起驶回桂花巷。 于微时特意探身后座，俞奇还在昏迷，安静的躺在后座椅下。 桂花巷口，早餐摊在准备营业，蒸笼热气腾腾。 有那早睡早起的老大爷老大妈，三三两两散步快走。 “去我修理铺吧？”寻呈翼改了主意，问于微时。 “行呀。”于微时也瞥见桂花巷那几个街坊了。 别的都好说，怎么搬运俞奇呢？ 万一被街坊看见，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修理铺这一带门面，都关着，很安静。除了马路上偶尔疾驶而过的车。 停好车，寻呈翼去开卷门。 危子训把车停在一边，对于微时道：“我去买早餐。” “好吧。如果不麻烦的话，买几杯豆浆吧？” “好。”危子训走去巷口早餐摊。 四下无人，于微时拉着后座车门，警惕的张望。 寻呈翼手脚麻利的拖出俞奇，半扶半抱，快速入店，直接扔到最里间的地砖上。 ‘咚’俞奇被震的身体弹了一下，眼帘微动。 于微时关上车门，扫眼四周，小跑着进来，看到里屋地下的俞奇，轻声：“扶他坐到椅上吧。” 好歹是俞大爷的孙子，留着还有用呢？ 寻呈翼单手一提，将俞奇按在椅上，拍拍手：“也该醒了。” “会不会你那一拳，太用力了？” “只用了五分力。”寻呈翼转去卫生间：“我端盘水来泼醒了。” 话音刚落，俞奇就哼哼唧唧醒转，甩甩头，慢慢睁眼，对上陌生的墙壁，哑声问：“这是，哪？” “你还好吧？”于微时浅笑问。 俞奇睁大眼，先观察了下周围环境，还耸耸鼻子。 没多久，他就判断出来：“这是寻呈翼的修理铺？” “你鼻子还挺灵的呀？”于微时看一眼抱臂闲站在寻呈翼：“给他松绑不？” “随你。”寻呈翼耸肩。 于微时首先说明：“绑了你这么久，你的手腕血脉不通吧？我给你松绑。但先提醒你一句，别想着跑出去。因为是徒劳的。” “我明白。”俞奇像是认命了。 于微时让寻呈翼给他松了绑，然后道：“天快亮了。两个小婴儿也大体无碍。你的同伙丁孝中跑了，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俞奇活动着手腕，呲牙咧嘴苦中作乐笑：“无可奉告。” 于微时又跟寻呈翼对个眼神：“我们决定把你交给警察。” “哦。”俞奇好像不怎么意外，只是问：“凭什么？” “公寓小区有监控，会显示你进出的画面，如果运气好，还会拍到你跟丁孝中一同出现的画面，加上刚才那么一闹，我相信，你再狡辩也是没用的。” 俞奇黑着脸沉默了。 小婴儿千真万确是从公寓小区被找到的，丁孝中也挺狼狈的逃窜出来。 不过，他看一眼寻呈翼：可不可以栽赃给寻呈翼呢？ 完全可以指控他贼喊捉贼嘛。 目前来说，丁孝中是有重大嫌疑，可寻呈翼出现在那里，更加没逻辑呀。他怎么就笃定小婴儿在公寓小区？ 俞奇心里燃起一线希望。 他觉得，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完全可以摘清自己，顺便往寻呈翼和于微时身上泼脏水。 “来喽来喽。热腾腾的早餐来喽。”危子训手里提着好几个塑料袋，精神饱满的嚷着快步进来。 看到危子训的那一刻，俞奇眼前一片灰暗。 于微时和寻呈翼抢先一步跟警察联手，那他是没希望翻盘了吧？ 第270章 解救过程 早餐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小里屋。 俞奇咽咽喉，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不过他还有骨气，扭开脸，不向于微时他们讨吃的，宁可生生的扛饿。 寻呈翼递了一杯豆浆到于微时手里，轻声道：“接下来该我说了。” 于微时用时半个小时向危子训解释了今晚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说的还真有点口干舌燥了。 “嗯。”至于寻呈翼进小区后，是怎么回事，她无权代为发言。 危子训面色凝重，一直默默听着，听的很认真专注。 本来等于微时告一个段落，他张嘴欲发言的，听寻呈翼这么一说，又无声的点点头。 “我进小区后，本来还不太确定丁孝中到底住在几楼几号。得亏俞奇的纸片人带路。”寻呈翼咬一口饼子，特意停顿。 俞奇瞳孔一收。 这也是他未解之谜。 明明在后座椅背下偷偷做的小动作，是怎么被前座的二人发现的呢？他自认，做的相当小心谨慎又巧妙。 除非后脑长眼，否则不可能发现他折纸片人的秘密。 当然，他也没再问，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告诉他谜底。 “我特意留心看了看，纸片人飘向八楼。我走的是楼梯，等我上到八楼才发现，总共有四户人家，拿不准到底是哪家。”寻呈翼把过程说的很仔细，突出艰辛。 于微时拍拍他手，表示理解。 纸片人不可能乘电梯也不可能走楼梯，当然是飘飘悠悠喽，也难怪他这次去的时间有点久。 寻呈翼腾出只手捏捏她的手，继续：“虽然第一时间我拿不准丁孝中到底住哪一户。可我猜，丁孝中是个术士吧？他住的房间总归味道跟普通人不一样。我闻了闻，二号房有黄裱纸的味道，很淡，跟我在丁婆婆店里闻的差不多。我想就是这间了。” “嗯？所以你破门而入？”于微时跟个捧哏的似的。 寻呈翼三下五除二将饼子吃完，拿起桌上的豆浆大喝一口，抹嘴摇头：“当然没有。我撬锁。” “撬锁？动静也不小吧？”于微时眸光一定。 没想到，他还会这门技术呀？ “比破门而入动静小些。”寻呈翼忽叹：“门反锁了。我费了一阵功夫才撬开。” 危子训装做没听到。 在一个警察面前淡定自若的讲起擅闯民宅，总归不太好吧。但为了救人，事权从急。 下不为例。 “我进屋后，发现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但总体而言起码有九十来平。客厅是关着灯的，其中一间卧室从门板底下透出一丝亮光。” 于微时不解：“他没有门在放什么东西警戒吗？” “放了几个铃铛，我一掌全捏在手心里，没响。” “难怪。”这种防贼技巧，实用又简单。 俞奇冷哼一声。 这么轻易就破解门锁进屋，他还真是小看了寻呈翼。 “然后，我悄悄走近那间关着的卧室，发现门板上有古怪的符文，而且地板上，也有浅浅的印记。”寻呈翼到底谨慎惯了。 “所以呢？” “所以，很快就被发现了。”寻呈翼苦笑下：“丁孝中最开始没露面，是客厅的桌椅板凳忽然动了，好像要形成一个阵将我困住。” 于微时和危子训都吃惊看着他。 “我及时跳开了。”寻呈翼道：“虽然我不懂这些，避开还是难不到我的。等我在客厅跟桌椅板凳打了一架，丁孝中这才出现。我也没跟他客气，只简单问他是不是丁孝中，他认了，反问我是谁？我没多跟他扯，准备先逮到他……” 于微时轻轻点头：这个思路是对的。 危急时刻，就没必要把对方八辈祖宗都问清楚。确认身份就可以开打了。俗话说反派死于话多，其实正派也总是刻意罗哩八嗦，很容易贻误最佳时机。 寻呈翼这回没多描叙打斗过程，只轻描淡写：“丁孝中拳脚功夫比我差远了。他自知不是我对手，虚晃了一招窜去了卧室。我跟进去，就觉得头晕目眩。” “为什么？他，用了什么阵法还是迷魂术？”于微时忍不住捧哏。 “我说不上。就是屋子装饰的古古怪怪的，很多幢幡之类的，明黄色夹杂着黑色，还有别的颜色，乱七八糟的各种法器。当中是一具小小的黑色棺木，仅可容小婴儿那种，支架起来，周围还有红色的流苏和黑色的小铃铛……”寻呈翼吐口气：“若是个胆小的看见那副模样，估计吓的够呛。” 于微时和危子训同时看向俞奇。 俞奇不甘心的回瞪：“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布置的。我审美还行好吧？” “靠，变态呀。”于微时啐他一口。 危子训下结论：“故弄玄虚。” “你们懂个屁。”俞奇还跟她争上了：“这是程序的一部分。” “至于在颜色上搞这么吓人吗？” 俞奇掀掀眼皮：“障眼法懂不懂？算了，隔行如隔山。” 他懒得跟他们普及了。 虽然吧，那间卧室的布置很辣眼睛，连他也受不了，可丁孝中说这是程序的一部分，是师尊老人家指定的，也就认了。 危子训对寻呈翼摆手：“你继续。” “……我一个愣神，丁孝中窜的很快，不知将什么抢在怀里，打算夺路而逃。我当时的想法是，查看当中黑色棺木里是不是失踪的小婴儿，还活着吗？” “这样做是对的。”危子训赞同：“小孩子的安危比逮嫌犯重要。” 寻呈翼接着：“我上前一看，棺里两个小婴儿闭着眼睛，探了探鼻子，还有呼吸。也顾不上查看房间还有别的什么古怪的，一手抱一个，然后赶紧追出去。” 那种房间，他也不敢多停留呀，万一有什么妖蛾子呢？ 后来的事，于微时都看到了，也跟危子训简洁的说了一遍。 于微时和寻呈翼看一眼危子训，再看一眼俞奇。 俞奇很是警惕的嚷：“干什么？我反对滥用私刑。还有，警察不能刑讯逼供的呀。我要见我律师。” 他深深的知道，接下来就该他坦白从宽，抗拒从宽了。 可他想一直沉默是金，啥都不想吐露。 第271章 私下审问 严格来说，负责侦办桂华小区婴儿失踪案的是桂华小区派出所、 危子训是市局的资深刑警，按理说可以过问。若想接手，还得走一遍程序才对。 不过，这件事透着古怪，特案特办。 听完寻呈翼和于微时交待的来龙去脉，危子训没有急着开口逼审俞奇，而是走出里间，在修理铺工作间打了个电话。 “我说俞奇，为了你爷爷，还是老实交待吧。否则，你坐了牢，俞大爷在桂花巷可就抬不起头做人了。”于微时故意夸大其词。 俞大爷还是能在桂花巷做人的，只是会遭到街坊的指指点点而已。 “我坐什么牢？除非你们有强大的证据，否则我告你们非法拘禁，诽谤和故意伤害。”俞奇晃晃手腕，有明显的勒痕。 “这个你就别想了。”寻呈翼平静：“没有强大的证据，你也告不了我们。” 俞奇平淡抬眼：“是吗？我可是外国护照。” “外国护照，不等于护身符。”寻呈翼一面淡定。 “那就试试看喽。”俞奇冷笑。 看着里屋小窗口的天色越来越亮堂，不知为什么，俞奇的心绪越来越平静。 至少，他不是被当场捉现形，也没在他身上搜出什么致命证据，这些人能奈他何？他抵死不松口不承认，警察也得乖乖放人。 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读出些许焦虑。 其实，俞奇说的是对的。 他们也不能扣押他太久。若一直问不出有价值的信息，还真拿他没办法。 危子训是警察，还真不能逼供，唯一的突破口还是逃了的丁孝中。 危子训面色黑沉的走到门边，叹气的扫一眼小里屋的仨人。 “危警官，警察在公寓小区，还搜出什么没有？” “屋子里有很古怪，但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目前已封存。”危子训摆下手，于微时指指自己。 危子训指寻呈翼。 寻呈翼出屋，走到外间，皱眉：“什么事？” “丁孝中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跑了？” “对。但我没注意到他拿了什么东西。”寻呈翼如实说。 危子训下颔一紧，低声：“婴魂呢？” 寻呈翼一怔，双手一击：“糟了，我把这茬给忘了。” 活生生的小婴儿是救回来了，可用来炼婴灵的婴魂呢？还在丁孝中手上？那岂不是，放虎归山。随时还会有别的小婴儿失踪？ “好吧，这事，也不全怪你。”危子训咬咬牙：“我跟上级请示过了，同意发布丁孝中的通辑令。” 寻呈翼不太乐观的缓缓摇头：“这个人，不是一般人。短时间要找到他，恐怕难。若是不及时找到他，逃出海市，后果严重。” “对。”危子训点点头，走进里屋，盯一眼俞奇。 俞奇斜他一眼：“危警官是吧？警官，知法犯法，罪加几等呀？” 懒得跟顺着他的话势走，危子训只威严的问：“丁孝中，躲在哪？” “我哪知道。”俞奇摊手，吊儿朗当的。 于微时提醒：“危警官，查看小区和街上的监控也许能快速到他逃跑路线。” “嗯，同事已经在查了。”危子训坐到俞奇对面，按按眉心，再问一句：“长宁巷某小区，你们为什么会知道发生火灾，一尸两命？” 俞奇神情古怪，目光定在于微时脸上，突然忍不住笑了：“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不过，我饿了。” 不跟他多废话，危子训递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过去。 俞奇接过，慢慢腾腾斯文的吃完，还讨了一张纸擦嘴擦手。 扫一眼静等的仨人，故意打个饱嗝，咧嘴笑：“因为你呀。” 他手指向于微时。 “我？”于微时一头雾水，反指自己：“不明白？” 俞奇笑叹：“你觉得我奇怪很可疑是不是？我还觉得你可疑古怪呢？” 于微时红唇微启，轻轻的‘呀’一声：“所以，你们跟踪我？” “是呀。看你们在豆记吃早茶，还挺悠哉的嘛。”俞奇对这一点不避讳了，反正双方都快撕破脸了。 寻呈翼沉声问：“所以，你们跟着我们去了长宁巷那家小区火灾现场？” “对。没上楼，但听到邻居议论，死者是名孕妇，七个月了。一尸两命。”俞奇双手一摊：“这不，上好的机会，能不抓紧吗？” “不对。你要上班，怎么好一直跟踪我？”于微时歪头，觉得时间线不对。 俞奇倒也没藏着：“是阿中盯着你，等他发现不对劲后，跟我提了一嘴，我才请了半天假出来。” “做手脚的是丁孝中？他没上楼，直接跟你在楼下制造一场纠纷，引得死者亡魂在窗边，然后趁机取走她肚里的婴魂？”寻呈翼将前因后果连起来。 俞奇横他一眼：“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嘛。” 也不知他是夸还是贬？ 于微时关注点偏了偏，追问：“你们知道死者亡魂，还停留在火灾现场？” “呵呵。”俞奇干笑：“这不是常识吗？难道有人告诉你，肉身死亡，魂灵跟着肉身一块？那你们为什么先去殡仪馆再去火灾现场呢？” 人死了，肉身也没用了，但魂灵有时还在，并不会随着肉身去殡仪馆也跟着去，大多数其实一直会在现场飘荡。 俞奇上下打量于微时，露出不解的神色：“你什么都不懂，菜鸟一个，为什么要掺和进这种吃力不讨好又显外行的事里来？” 还以为她有两把刷子，又是丁婆婆的亲戚，还在冥店做事，对亡灵呀，鬼魂之类的，该有起码的常识吧？ 没想到，她懵懵懂懂的，像个活跃的菜鸟，光有热血，没有认知。 所以，她忙碌这半宿，图什么呢？ “管你……什么事？”到底用‘什么’代替了‘屁’。于微时恼羞的同是还是保住了文雅的淑女形象。 对于旁门左道来说，她是菜鸟无疑----她连符都画不好。 可，救人，尤其是救小婴儿这种事，她有线索有条件有帮手又有能力的范围内，她当然义不容辞，责无旁贷啊。 寻呈翼将手放在于微时肩上，眸色沉沉望向俞奇：“你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们这么做，无关其他，只凭良心。” 第272章 比想像中难缠 ‘嗤’傅奇不为以然的嗤笑。 “良心？能变现吗？值多少钱？”他指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我也有呀。除了维持生命跳动外，还能当凭证呀？” 寻呈翼，于微时和危子训都用无语的眼神看着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不投机半句多。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大概现在就是他们此时的心态吧？同样的吃五谷杂粮的，怎么观念会相差这么大呢？ 难道喝洋墨水的，肚子里墨水颜色不同，影响了脑子？ 俞奇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把他们怼的哑口无言。 “一群土包子！”他同样也相当不屑。 就这仨的学历加起来，估计都不够看的。像他，国外名校高材生，辩才无碍，本土低学历者，哪里说得过自己。哼！ 危子训抬腕看看时间，他还要去上班。 没时间跟他废话，直接问：“丁孝中，在海市，还有住址吗？” “不知道。”俞奇竖起一指，得瑟抖了下腿：“警官，我有权保持沉默吧？” “……” “但我，是品行兼优的市民，所以我会配合的回答你。但是，让我说假话做假证，想都别想啦。”俞奇占据道德高点。 危子训不急不燥：“我也没让你说假话呀。把你知道的，如实坦承就是了。” “ok。”俞奇摆出特别配合的姿势：“警官，你问吧。” “你跟丁孝中是什么关系？” “同学。” “什么阶段的同学？” 俞奇看一眼于微时。这个问题她问过了。 “无可奉告。”他同样避答。 “丁孝中是哪里人？”危子训直接下一个。 俞奇笑：“中国人。” “哪个省？” “外省。”这就胡搅蛮缠了。 于微时都忍不住把拳头捏的脆响。 “为什么在他的住址搜到两个失踪的小婴儿？” “他说有用。我没多问。”俞奇避重就轻。 “你们不是同学关系吗？并且住在一起？”于微时插话。 俞奇似笑非笑：“于小姐，没有根据的话，请三思而行。我一直住在桂花巷，跟我爷爷住一起的。” “可这几天你并没有回家住？” “加班忙，阿中来了海市，我顺便当东道主陪他几天。我申明呀，我没跟他住一起？”俞奇的推托之词也不无道理。 寻呈翼逮着机会：“这么说，他是最近几天才来的海市？” 俞奇一挑眉：“他是这么说的，我就这么信的。至于是不是真的，那我做为同学，没理由刨根问底吧？” 废话！ 危子训抹把脸。 这个俞奇比想像中难缠。 问这么多，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 “你刚说，去火灾现场是有预谋的，因为死者是孕妇，你知道丁孝中想炼成婴灵……”于微时浅笑反问：“你一直把所有责任推到他头上，撇清自己是无辜的吗？” “我本来就是无辜的。”俞奇摊手：“好吧，阿中是有点行为古怪，也是提到婴魂什么的，那又怎么样？我听了没放到心上去，不行吗？” “他屋子有小婴儿，还布置的辣眼睛，你就是同伙。” 俞奇迟疑少许，还笑得出来：“我不是同伙。最多我是知情不报而已。” 这两者区别就大了。 他一直在推脱，在撇清，在混乱主次概念，为的当然是全身而退。 “俞奇，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危子训变了脸色：“好吧，你不说是吧。那就跟我回警局一趟。” “凭什么？” “丁孝中同伙或知情不报的知情人……”危子训冷着面色。 俞奇却望天想了想：“那就走一趟呗。有些事，我是得澄清。否则，我大好青年背负着一辈子的污点呀。” 他站起来，掸掸衣角，微笑：“那就走吧。” 这是什么奇葩！ 于微时震惊望着他。 他，真的主动自觉的去警局一趟？难道不知道，进了警局，审问他的人，经验有素，可没他们这么温和，很可能就撬开他的嘴呢？ 他大概在国外呆久了，真以为‘米兰达警告’在国内也盛行？ 于微时瞅一眼寻呈翼，传递的意思是：真让他去警局呀？ 寻呈翼微不可察的点头：交给正规军吧？ 他们平头老百姓，发现了可疑人物，本来就不能擅自行动。更不准随意扣押拘禁他人的行动自由。已经将俞奇扣了大半夜，不能再拘禁着他呢？否则，危子训都要看不下去了。 危子训掏出手铐，道：“行，那就跟我走一趟。” “手铐就没必要了吧？我配合还不行吗？”俞奇为难的讲价。 “你确定不跑了？”寻呈翼问。 俞奇横他一眼：“我可是良好市民，在警察面前，我还跑，不是坐实嫌犯疑点吗？我有那么傻吗？” “也对哦。” 俞奇在寻呈翼和于微时面前时刻想跑，那是人之常情。 若是在一个资深刑警面前还耍花样逃跑，嫌疑犯无疑了。搁国外，可以开枪拦截了。 危子训最后真没有铐他，关上后座车门后，转头对寻呈翼和于微时，小声：“有关婴魂的事……” 于微时轻声：“放心，我们会一直追查。实在能力有限，会向姨婆婆求助的。” “嗯。有新消息及时反馈给我。”危子训望天吐气：“这个丁孝中，其实，我可能见过……” “诶？”于微时和寻呈翼都错愕。 危子训抿抿嘴，欲言又止：“算了。我先带他回警局。保持联络。” “嗯。” 车缓缓开动，俞奇还凑到车窗外，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淡漠的冲于微时和寻呈翼挥手。 驶离视野的那一刻，于微时好像看到俞奇张嘴说了一句话，没看清也没听清。 “他最后说什么？你看清了吗？” 寻呈翼目光如电，捕捉的精准，眉头稍蹙：“看唇语好像在说‘这事没完，我记着你们了。’” 于微时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跟他也算是正式对立了。没完就没完。” “嗯。”寻呈翼也无所畏惧。 无论俞奇正面刚还是偷摸搞小动作，他都不在意。 他略担心的就是于微时。 “微微，困了吧？我送你回去先休息。这事虽然没完，总体来说，救回小孩子也是成功一半。先养精蓄锐，可能会是场持久战。” 第273章 补眠 “我明白。”于微时懒洋洋歪着身体，轻轻靠在他肩膀一侧。 寻呈翼低声笑，揽着她的腰，温声：“辛苦啦。要不，你就在里屋歇一会？” 于微时马上站直身体，侧头瞄一眼修理铺。 那个里屋，那张单人床…… 她想也不想的摇头：“不了，我得回去洗漱一下，忙这大半宿，身上汗湿湿的，怪难受。” “嗯，我送你回去。”寻呈翼也就那么一说，真舍不得她在小里屋歇息。 就那单人床，一张凉席，能把她咯着。 于微时任他牵着手，慢慢回桂花巷去。 巷口正是热闹时刻。 早餐摊排队的，送小孩上学的，上班的，去买菜的……反正人来人往，喧哗热闹。 他们两人亲密手牵手出现，引起一众人的侧目。 不为别的，男帅女美，很是般配养眼。 丁婆婆的店，还关着门。 “姨婆婆还没回来？”于微时叹气开门，对寻呈翼苦笑：“你说我要不要打电话问一声？” 寻呈翼轻轻推着她去往后院，笑：“我的建议呢，还是别打。这事吧，急不来，等你休息好了，再忙也不迟。” “也对。”眼皮有点打架了。 于微时打个哈欠，问寻呈翼：“你呢？你也要休息呀。” “当然。我也不是铁打的，一会就休息去。”寻呈翼安抚笑：“让小明开店。他能做多少活就做多少。” 于微时点头。 打瞌睡这个事，也是瞒不住的。 再说，寻呈翼也没必要强撑。 丁孝中，不是有警察接手下发通辑令吗？急不来的。 寻呈翼一直守着她洗濑一新，吹干了头发，看着她倒头睡下，又陪着她聊了会天，给她放了轻柔的音乐。 于微时撑不住了，眼皮慢慢合上，含混说了一句：“你也去睡吧。” “嗯。”寻呈翼应了。 于微时睡相说不上多迷人，但也不难看。 寻呈翼坐到地板上，撑着手肘不错眼珠的看了很久很久，把他的瞌睡也看出来了，这才意犹未竟的搓搓脸，揉揉眼睛，替她盖上一床薄毯，轻手轻脚下楼。 站在后廊，深深吸口晨气，寻呈翼拿出手机看了看。 他调了静音，有一条寻七发过来的消息。 寻七补充了一条细条：这个丁孝中，最近才从国外回来的。但他不是留学，只是游玩。 寻呈翼发送了一条语音：“谢谢七哥。” 发送成功不到三秒，寻七就来了一通电话：“说吧，怎么回事？” 寻呈翼犯困的按眉心，嗓音疲惫：“七哥，我昨晚忙了一个通宵，让我先回去睡个饱觉，有时间再跟你细说，好吧？” “你忙什么？”寻七反正没怎么想通：“这个丁孝中，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忙通宵？我说小九，你到底在海市搞什么名堂？不会混成私家侦探了吧？” 寻呈翼对七哥的想像能力还是佩服的，呵呵干笑：“七哥，别开玩笑了。不跟你说了，免得吵醒我女朋友。” “我靠，你们这么快同居啦？”寻七兴奋的追问。 寻呈翼成功转移了话题后，握着电话边走边讲：“没有。她住我对门而已。微微跟我一块忙到通宵。行了，七哥，不说了。” “哎哎，我说，你啥时候公开呀？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等这事忙完，我就宣布脱单。” “哈哈，期待。”寻七这才心满意足放过他。 走到前店，寻呈翼伸手要拉门，却听门外有街坊打招呼：“早呀丁婆婆。” 丁婆婆回来了？ 寻呈翼忙拉开小门，果然看到丁婆婆精神奕奕的正跟某个邻居寒暄。 “呃？”看到寻呈翼大清早，下巴胡子还没刮的出现在丁婆婆的店里，邻居一瞬间失语了。 这，什么情况？ 啧啧，现在年轻人啊，真是开放！ “丁婆婆早。”寻呈翼礼貌的跟丁婆婆和邻居打招呼：“王婶早。” “哦，早。” 丁婆婆转头：“小寻，你送微微回来啦。” “是呀。”寻呈翼问：“丁婆婆，你吃了吗？” “吃过了。”丁婆婆就泛泛跟邻居点下头，进了屋。 寻呈翼也跟进来，搓搓手，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微微在补眠？” “对。” “知道啦。小寻，你也去休息吧。”丁婆婆摆摆手。 寻呈翼其实精神还好。一宿未睡，在他来说，不算个事。想当年，执行任务……算了，扯远了。 “去吧。”丁婆婆明显不想说太多。 毕竟，寻呈翼的状态，一看就是熬了通宵的。 “……行。”寻呈翼不再多待，点头：“那丁婆婆，我先回去了。” “嗯。” 寻呈翼径直回了对面陆阿嬷家。 陆阿嬷买菜去了，正好省得她罗哩八嗦的盘问。 丁婆婆如往常一样，洗把脸，换上家常衣服，开门做生意。 今天是中元节，开门营业那一刻，就一直有顾客上门。 冥币是最走俏的。 幸好，早些天屯了不少，快到中午时，屯的货已经去了四分之三。 中午，丁婆婆煮了面条，给于微时也留了一碗。 午时客人少，丁婆婆暂时关了店门，回屋打个盹，手机一直开着，不时瞄瞄海市实时新闻。 有关桂花小区失踪小婴儿的事，理所当然上了一波新闻，但不是头条。内容没有透露太多信息，无非就是小婴儿安全回来，身体无恙。 有关丁孝中的通辑令也出现在公安官微里，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因为丁孝中就普通路人长相，年纪三十多岁，在逃嫌犯而已，网民不是很感兴趣。 一点过几分，丁婆婆翻身而起。 洗把脸，喝杯茶，慢慢开店门，定定看一眼门楣上那只小灯笼。她决定还是不取下来为好，说不定今晚，朱轻又会过来，给于微时讲些地府百鬼出动的趣事呢。 “丁婆婆，下午好。”寻呈翼更加神清气爽的串门来了。 “小寻来了。坐，微微还没醒。” “嗯，我等她。”寻呈翼看看小店，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吧？ 丁婆婆指后院：“随意，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寻呈翼到后廊，拖把椅子一边坐下，一边拿出手机。 ‘滴咚’有微信进来。 第274章 火灾结案 寻呈翼点开微信小红点，轻啧了一声：“难得呀。” 竟然是危子训发过来的信息。 他有危子训的电话和微信，但几乎平时不联系的，也没什么好联系的。一般来说，有什么事，危子训通常优先跟于微时先说。 危子训：于小姐还在休息吧？ 寻呈翼高冷的一个：嗯。 危子训也不跟他闲话家常，发过来一段话：连志鹏和罗俏招了。两人暗中勾搭半年多，双方合作动手。事发当天，罗俏的行踪已查明，她去过死者小区。 寻呈翼对这结果一点也不意外，淡然回：知道了。我会转告微微的。 危子训那边沉默少许，又发来一句话：俞奇有疑点，但仍没能撬开他的嘴。四十八小时后，会释放他。 寻呈翼就略急了：你们警察不是审讯专家吗？别的倒是其次，婴魂总得找回来。 好半天，危子训没信息回他。 大概这话有点不中听吧？警察只是侦查专家，审讯方面，目前来说，受限制比较多，所以没有突破也在所难免。 尤其是面对俞奇这样的狡猾又口才了得的海归精英。 寻呈翼收起手机，郁闷的看向小院。 已立秋，今天是中元节。墙角的杂草和菜园的菜，蓬勃生长，肆意绿翠。 楼上‘踢踏’轻轻脚步。 寻呈翼站起来望向楼梯口。 于微时睡蒙蒙，捂着嘴打着哈欠，很没形象的走下来。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她脚步一顿，迷蒙的视线跟寻呈翼的眼神在半空中碰撞。 “呀？”她吃惊，迅速背转身，抹了脸和眼睛，堆起笑容：“你，怎么……”想了想，顾不得寒喧了，马上跑向洗濑间，嘴里道：“等我五分钟。” 寻呈翼一脸的宠溺亲切：“嗯，不急。慢慢来。” 女友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可爱又真实。 虽然家常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眼睛还有点肿，完全是素颜，可难掩天生丽质。尤其是养足精神后，整个气色相当粉红，灵动又慵懒。 按按心口，寻呈翼专心等着于微时。 五分钟后，于微时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你来多久了？”于微时用手随意扎起马尾，走过来问。 寻呈翼抬手摸摸她的脸，还有洗脸水残留。湿滑细腻，手感极好。 “一会。” “睡的好吗？” “嗯，睡饱了。” 于微时低头看看自己有家居服，吐吐舌头：“我去换身衣服。” “好。” 趁着这个空当，寻呈翼打算用手机给她点个外卖。 其实，他肚子也有点饿，毕竟睡了这么久。 同时，走到门槛边，问店里的丁婆婆：“婆婆，来份下午茶怎么样？” 丁婆婆正得空喝茶，闻言转脸看他一眼，笑摆手：“我不饿。是微微饿了吗？厨房里还有碗面条……” 寻呈翼面露难色：“我也还没吃。” 言下之意，一碗面，不够呀。 丁婆婆点下头：“那你们自己点外卖吧？我就免了。” “行。” 寻呈翼快速下了单，点了两份湘菜，强调多放香菜。 等于微时换上家居宽松服下楼，寻呈翼已经摆开小桌子，招呼：“过来坐。” “有吃的？” “是，我点了外卖，一会就到了。”寻呈翼为她拉开椅子，按着她坐下：“跟你说个事。危子训发了信息过来，说火灾事故真凶已是明，就是死者丈夫连志鹏和她闺蜜罗俏联手犯案。” “啊？真是这样呀？”于微时急急掏出手机查看，有一条危子训前一个小时发过来的信息，问的是：于小姐，在吗？ 估计是等不到她的回信，危子训就把案件结果发给寻呈翼了。 “他怎么说的？” 寻呈翼递手机给她看聊天内容。 拉了一下，于微时失望：“什么都没有嘛。” “不是有结果吗？” “动机呢？”于微时抬眼，困惑：“难道连志鹏跟罗俏来真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婚外情？” 寻呈翼坐到她身边，一只胳膊还搭上她椅背上，摇头笑：“也许吧？” “这个罗俏怎么这么无耻呀？”于微时唾弃道：“两人是多年的闺蜜，好的穿一件裤子。撬闺蜜墙角就罢了，还要害死闺蜜？再来真的，离婚就行喽。” “怕是离婚不行。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于微时越想越生气，她手指转动手机，实在忍不住给危子训发了一段话，大意是问连志鹏跟罗俏为什么这么做？至于把人逼上绝路吗？ 等到外卖送来了，寻呈翼替她摆好，重新拿了家里的筷子代替一次性筷子，危子训那一头才回信。 危子训直奔主题：动机就是两人想重组家庭在一起。罗俏这边倒还好说，她丈夫察觉有苗头，声明会放手，不过需要给十万补偿就行了。连志鹏探了死者口风，死者反应很激烈，表示死都不会离婚，想离婚，除非她死。 于微时顾不上吃饭，目瞪口呆一会，发问：死者说的是气话吧？所以，连志鹏和罗俏，真的就丧心病狂的把死者害了？ 危子训：据连志鹏交待，他跟死者的关系白开水似的，不温不淡。直到跟罗俏在一起，才知道人生的快乐，所以为了长久的跟罗俏在一起，他愿意扫清障碍。 “呸！”于微时对着手机啐，惹的寻呈翼苦笑摇头：“别顾着聊，先吃东西再说。” “马上就好。”于微时一手握手机，一手拿筷子。 “唉！”寻呈翼拿她没办法，索性拿过她的筷子，为她夹菜喂饭。 于微时手一抖，差点手机掉桌了，吃惊看着他。 这，这样，太，不像话了吧？ “张嘴。”寻呈翼脸皮厚，做的相当自然。 于微时慌乱看一眼门槛那边，还好，丁婆婆在店里招呼客人。后院这会，就他们两人，不存在被人翻白眼的难堪。 “来，吃呀。”寻呈翼温和劝。 于微时满面通红，低声：“放下，我自己来。” “你有空吗？你有三只手吗？听话，乖。”寻呈翼声音本来好听，加上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单词，于微时头脑短暂发晕。 来就来，怕啥？ 她张嘴，吃下他喂到唇边的饭，快速的低头，满脸娇羞的看手机。 第275章 送回婴魂 危子训发了三条信息过来。 第一条：连志鹏当天的确没有作案时间，但罗俏有。是她在死者每天黄昏必饮的牛奶里放了少量安眠药。罗俏有钥匙，当天也做了一些乔装，因为正好是下班的时段，所以小区监控不细看，差点就漏过她的身影。 第二条隔了两分钟：于小姐，你在听吗？ 第三条是刚刚发过来：这件案子大致就是这样，基本明了。可以结案了，多谢啦。 于微时手忙脚乱问：危警民，死者还没火化的吧？ 危子训：还没，家属今天请西华寺高僧做了法事，停灵一天，听说明天可能会火化。 明天？于微时寻思一会。 寻呈翼的筷子又准确平稳的送过来。 一回生，两回熟嘛。 于微时没看寻呈翼，垂着眼张嘴吞下他送过来的饭菜，慢慢咀嚼。 寻呈翼低低轻笑。 于微时眨巴眼，又问：连志鹏和罗俏做的相当巧妙，还故意弄成火灾，按常识判断，证据不可能留太多。你们是怎么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乖乖招供的？ 危子训平静的发来一句话：经法医全面鉴定，死者体内残留有碳气血红蛋白，说明起火时，她是活着的。可死者偏偏动弹不动无法逃生……以此为突破口的。 太多细节，危子训也不可能和盘告之编外人员于微时，反正点到为止，他们听的懂。 “原来是这样。”于微时举着手机给寻呈翼看，苦恼：“我还以为警察审讯手段高明，所以连志鹏和罗俏才招供的，原来真相大白的前提是证据确凿。” 寻呈翼换了调羹喂于微时，无声勾唇笑：“所以，你以为警察能用同样的审讯方法撬开俞奇的嘴？” 于微时娇嗔的斜他一眼，浅笑：“你想什么你怎么都知道？” “说不定我上辈子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呢？”寻呈翼倒放得下身段讨好女友。 “咦~你就不能换个好点的比喻？”于微时轻白他一眼，自己又笑了。 寻呈翼笑着欠身，在她粉腮上落下轻吻，笑：“笨，这叫心有灵犀。” “去。”于微时放下手机，用手肘轻轻撞他。 眼睛这才得空一扫桌上。 她的碗快半空了，寻呈翼一口没吃呢。 十分的过意不去，她伸手：“我自己吃。” “我做事呢，一向有始有终。”寻呈翼竟然不肯放碗，仍坚持在喂完她。 于微时偏头躲开，眉头轻蹙：“这样子，感觉我像个智障。” 有手有脚的，又有空，还让人喂饭，真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瞎说什么呢？”寻呈翼轻叹，到底将碗递给她。 于微时微微笑，伸筷子将他碗里的香菜都挑出来：“我全都要了。” “行行，都给你。” 寻呈翼已经能自然的吃下香菜了，不过他清楚，于微时特别爱吃，当然就全让给她喽。 后院气氛温馨，空气中好像都冒着粉红小心心。 丁婆婆站在门槛边，温和看着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夹菜喂饭，经岁月下拉的嘴角也不由翘起。 真好，年轻真好！两情相悦真美好！ “我饱了！”于微时一碗饭吃干净，抽张纸擦嘴，拿起旁边水杯，眼角瞥到门槛旁…… “姨婆婆？”她忙放下水杯。 丁婆婆轻摆手：“吃好了？” “嗯，全吃光了，特别饱。我觉得我今晚不用吃晚饭了。”于微时笑嘻嘻的。 寻呈翼动作很快，三两口拨完碗里的饭菜，抹嘴喝水一气呵成，抬眼问：“婆婆，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是有。” 于微时很期待的看着她。 太好了，不用旁敲侧击，姨婆婆主动开口说了。 丁婆婆回看一眼前店，又左右看了看，特意放低声音：“昨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干得漂亮。” “谢谢姨∕丁婆婆。” “丁孝中逃了，没关系。就当放长线钓大鱼。” 她可是一直心心念念钓出孤直翁或者他在海市的同伙呢。 寻呈翼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是我，轻敌了。” “与你无关。昨晚的当务之急，是救小婴儿。” 于微时也拍拍寻呈翼的手，示意他别纠结太过。寻呈翼顺势就握着她的手。 丁婆婆笑眯眯：“你们苦恼的是婴魂没找回吧？” “对对。”于微时连声，猛点头：“如果婴魂仍在丁孝中手里，那他随时可以再次掳走小婴儿炼什么婴灵之类的。” “别担心。婴魂在我这。”丁婆婆云淡风轻的笑。 “啊？？”寻呈翼和于微时一致惊呼。 可，没几秒，他们又面色一缓，同时笑，异口同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击了个掌：“耶！” 有丁婆婆和她的同伴在场，就算丁孝中逃了，怎么可能无功而返呢？ 她们肯定不会空手而归吧？ 不然去公寓小区干嘛，看戏吗？ 丁婆婆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温和笑：“不过，这事，还有最后一步。” “丁婆婆请说。” “将婴魂送回它该待的地方去。” 于微时轻‘呀’一声：“明天，孕妇可能就要火化了？” “所以，今晚必须将婴魂送回死者身边。至少有两点好处。第一，母子被鬼差一起带走，黄泉不孤单。另外，今天是中元节，死者家里会祭烧大量纸钱和祭品，婴魂可同享。按正常流程回到地府后，一切符合规定，六道轮回不用排太久。” “哦。”于微时愕然的看着丁婆婆。 寻呈翼也古怪瞅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丁婆婆比他们更错愕。 为什么两人用这种陌生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姨婆婆……”于微时眨巴眼，悄悄瞄瞄寻呈翼，咬咬唇，试探又小心：“你，怎么会懂地府流程呀？” 说的头头是道，好像很懂似的，有种驾轻就熟局内人的感觉。 丁婆婆轻轻吁口气，怆然一笑：“因为，早些年，我也曾跟真正的鬼物打过交道。略知一二罢了。” “哦。”寻呈翼微恍然。 但于微时却摸摸头：“可朱轻，他也是鬼物，并不是很懂地府那些流程规定呢？” 丁婆婆嗤的，不以为然笑：“他？算了……” 朱轻充其量就是个飘荡在尘世的孤魂野鬼，说不定还没真正看过地府呢？ 他懂个锤子！ 第276章 锁魂铃与解咒语配套解决 话说到这一步，寻呈翼就不得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丁婆婆，你说的真正的鬼物是什么意思？” 丁婆婆倒也没故弄玄虚，笑了笑：“来自地府那类，不是朱轻这种孤魂野鬼。” 于微时紧追其上：“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本质上的区别。”丁婆婆搓搓手：“朱轻这类，其实对世人没什么太大的危害。顶多某个晚上，哪个倒霉鬼火焰低无意中或许能撞见他而已。他做不了恶。” “哦。”于微时和寻呈翼都赞同的点头。 朱轻没啥本事，闲的到处晃荡，一般正常人类根本不会看到他，除非特别倒霉或将死之人。 “真正的鬼物，有鬼差有鬼丁有恶鬼之分。来自地府，鬼戾之气寻常人难以抵挡。会不定时作恶，逮到机会就搞破坏。这类，就属于民间术士们要降服的。” “噢！”寻呈翼和于微时完全听明白了。 也是哦。术士们修炼本事，若是单单抓类似朱轻这样的鬼物，岂不是大材小用？ 寻呈翼好学生一样的举手。 “小寻，你说。” “丁婆婆，请问，你真正的身分的是……”寻呈翼到底问出口了。 一瞬间，丁婆婆面色凝滞，神色带点向往。 当年呀…… 往事不堪回首，只能封存在岁月长河里。 她刹那回神，无声苦笑下：“我就是个开冥店的老婆子。” 于微时张张嘴，对上丁婆婆落寞的眼神，她不好意思催问下去了。 姨婆婆不想说，一定有原因的。 做为小辈，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反正，她已经认定姨婆婆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了。 寻呈翼略感失望。 丁婆婆没说实话，可她没这个义务对他们和盘托出过往。 他失望点在，以为能通过丁婆婆知道有关捕鬼女的下落。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丁婆婆扁扁嘴角一扬，亲切笑问。 “呃？”于微时无意挠挠脸，顺带摸摸耳垂。 “那个，姨婆婆，我向你交待一个事。” “你说。” “其实，我知道你昨晚就在公寓小区现场了。是朱轻眼尖看到告诉我的。”于微时果然交待的彻底，把朱轻也供出来了。 丁婆婆没在意，笑了笑：“那他真是眼尖呀。” 孤魂野鬼的视野比正常人类宽泛，能看到她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朱轻说，姨婆婆你身边还有个同样年纪白发老婆婆。”于微时好奇心比胆大，眼眸清亮，试探问：“那是姨婆婆的朋友吗？” 丁婆婆稍怔了怔。 当然，朋友的事，迟早也会让他们知道。 “哦，你说是是阿敏。她是我在海市唯一的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特意加调‘无话不谈’区别开桂花巷街坊邻居们。 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俱感到振奋。 这么说，他们这一队，还有厉害的助攻？ “我该怎么称呼她呢？叫阿敏婆婆吗？” 丁婆婆轻轻笑了：“叫利婆婆好了。今天可能没空，改天带你们去见见她。” “好啊。”于微时嘴角咧开，欣喜的笑。 寻呈翼也表示了期待。 丁婆婆没多说有关利婆婆的事，最后只说让他们今晚，去还婴魂。 有关丁孝中的去向，她会时刻留意的。 国人有把一切节日过成狂欢节的趋势，商家更是推出各种活动吸引买家。 惟有中元节，清明节这类传统的跟鬼或祖宗有关的节日，还是老样子。 街上一切如常，并没有过节的气氛。 今天，冥店生意很好，太阳快落山时，丁婆婆就主张关门打烊。 “姨婆婆，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于微时去做关门前的准备。 丁婆婆在柜台看手机。今天的营业额超出预期，她很满意。 “大致来讲，不需要准备什么。”丁婆婆抬眼皮：“不过今天是中元节，还是小心为上。所以我会帮你们准备两张平安符。” “是怕我们赶夜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吗？” “这也是其中之一。” 于微时关好橱窗，转回身问：“还婴魂需要怎么做呢？” 丁婆婆看着她笑了笑：“你不用想太复杂。我会给你锁魂铃，你绕着死者转一圈，趁人不注意，锁魂铃向孕妇轻摇三下，配上一句解魂咒就行了。婴魂自然会去找母亲的。” “锁魂铃？”于微时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当初在春明巷将雏形恶鬼王金锁进去的古铜色铃铛。 “嗯，放心。王金的魂已经回转地府了。用法也简单，我一教你就会了。” 于微时感到压力山大。 丁婆婆除了教她画符外，还要教她怎么用锁魂铃吗？ 她，是不是朝着异能人士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她是不是要未来将成为一个，拥有特殊技能的旁门人士？ 有点兴奋。 “谢谢姨婆婆。我一定用心学。” 丁婆婆轻轻笑笑：“别紧张，咒语也简单。去洗把脸，我这就教你。” “是，姨婆婆。”于微时飞快的窜进洗濑间，恨不得焚香沐浴一番才好。 于微时洗干净手脸，整整衣襟，严肃的坐在丁婆婆对面。 丁婆婆放下手机，四下看了看。 店门已关，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 四周也安静，以她的耳力，察觉不出有偷窥者，所以可以压低声音教学了。 “听好了……”丁婆婆刻意压轻声音，一句话慢慢教给于微时。 于微时的耳力一向比较好，听的又认真。 “你来复叙一遍。”丁婆婆轻声。 “嗯。”于微时也放低嗓音，极轻的复述了。 “第三个字念错了。”丁婆婆随教随改正她的发音，还教她怎么快速用谐音记下。 于微时正当年轻，记性好，耳力好，咬词方面稍弱，可三遍后，就完全记下了发音，并且达到丁婆婆的满分合格了。 “你多复习几遍，就可以了。”丁婆婆拍拍手：“我去做饭。” “姨婆婆，我来。”于微时忙要抢着做事。 丁婆婆笑着挥手：“没事，我就当活动筋骨了。你好好复习解咒就是了。” 于微时能怎么办呢？只能浅笑着轻应‘哦。’ 当然，比起做饭，背熟解咒语，的确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第277章 陪同吊唁 暮色到极深，黑夜来临。 于微时在楼上默背解咒语，已经滚瓜烂熟了，不时看一眼窗外。 路灯已亮，巷道喧哗热闹。 她看看时间，快八点了，寻呈翼怎么还没来？ 这几天跟着忙乱，修理铺堆积了一些杂琐事，寻呈翼要一次性解决掉，连晚饭都没来蹭。 初秋的凉风，吹的脖子嗖嗖的。 于微时去关窗，顺带瞄一眼楼下巷口方向。 人不少，很热闹。 不时，飘上来几句‘桂华小区’‘拐卖儿童’‘解救及时’之类的词。 于微时轻轻笑了。 看来隔壁桂华小区失踪小婴儿回家的新闻已经传播开来。 作为功臣，事了拂衣去，深藏名与名，心里只有高兴，并没有憋屈。 掩上门，于微时下楼，来到丁婆婆房门前，叩了叩。 “进来。” 于微时没怎么进去，只是在门边：“姨婆婆，要不，我去修理铺等寻呈翼好了。” “急什么，他会过来的。”丁婆婆坐在椅子戴着老花镜在灯光下用手机敲字。 于微时迟疑：“姨婆婆，要不要跟危警官也说一声？我忽然想，他是承办案件的警官，有他在场，说法定家属不会怀疑我们呢？” 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女跑去吊唁，家属心里会觉得怪怪的。 听到这里，丁婆婆放下手机，沉思小会，招手让她：“进来说。” “哦。” 于微时小心踏进她房间，一步不敢走错的模样。 丁婆婆只嘴角轻扬，神色转正：“这件事，危警官，全都知道啦？” “嗯。因为这件案子是他主动提起帮忙的。后面发生的事，不可能瞄得过他，我所知道的尽可能跟他提了一遍。” “我跟阿敏……” “没有，这个没提。朱轻的发现，我没告诉危警官。”于微时急忙澄清。 丁婆婆手指轻叩书桌：“所以说，危警官知道婴魂的事，知道小寻解救的全过程……” “嗯。” “那他暂时不知婴魂在我手里吧？” 于微时顿了顿：“我还没跟他提。” 丁婆婆抬眼看向站着的于微时：“为什么不跟他提呢？” 于微时苦恼的蹙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事可以跟危警官说。有些事，还是不要麻烦他。因为他毕竟是警官，怪力乱神的东西，他就算信，也不能让他知道太多。免得打扰他的正常工作生活。” 低头用脚板搓了搓地板，于微时不好意思笑笑：“姨婆婆，是不是我说的语无伦次的？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 “我差不多能听懂。”丁婆婆和气不过：“危警官是官方的人，他信怪力乱神当然好，但不能太拉他下水。那些邪门歪道，咱们能解决的，就不要麻烦官面上的人，对吧？”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于微时惊喜的眼眸一亮。 如果危子训代表白道，那么，他们就是中间灰色第三方。不属于白道，也不是邪门歪道。 丁婆婆沉思着赞许：“嗯，你能这样想，很好。继续保持。” “谢谢姨婆婆。” “不过，你提醒的也对。你跟小寻两个跑去吊唁受害者，趁机接近受害者遗体这个事，的确有点难度。毕竟，素不相识这么跑去，不符常理。”丁婆婆认真考虑过后，拍板：“那就跟危警官说一声吧。另外，婴魂这个事，危警官一直在跟进，也该给他一个最后的交待。” “好。”于微时心头暖暖的。 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很有成就感。 看看时间，于微时心里算了算。 哪怕危子训也要补眠，这个时间段也该清醒了吧？ 她当即打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响到第四声，对面接起。 “喂，于小姐……”危子训的嗓音听着疲困。 “危警官，你还在忙吗？” “哦，没有，现在在家休息。”危子训不会告诉她，自己才睡三个小时又被吵醒了。 于微时自己听出来，他可能在睡觉。 不太好意思，声音都放低了：“对不起呀，打扰你休息了对吧？” “没事。你有事吗？”危子训语气嫌显烦燥。 “嗯？有。那个，婴魂找到了。” 危子训语气一下振奋：“是吗？在哪？” “在，店里我们手上。” 危子训长长松口：“太好了。” 这样的话，就算丁孝中一时半会没逮到，也不必提心吊胆了。 “我们打算，今晚将婴魂送回去。” “……送回去？送哪呀？”危子训没听懂。 亡魂，不是最终归宿是阴间地府吗？ 于微时简洁的跟他说了一说，危子训马上明白了：“行，我就这过来一起去。” “嗯，就这样。”于微时挂了电话。 低眼望望丁婆婆，于微时定定心神，抿嘴笑：“姨婆婆，我背一遍解咒语给你听听。请指正。” “好。”丁婆婆欣慰她的乖巧。 危子训比寻呈翼先到。 于微时跟他打个照面，就看出他的憔悴疲倦，很是过意不去：“要不，危警官，你先歇着。等你出场再露面？” “也行。”危子训从善如流的应了。 他跟丁婆婆也打声招呼，就靠在后廊门板上闭目打盹。 才十来分钟，就被细碎的脚步声惊醒。 “嘘！危警官一直忙到现在，咱们别吵醒他。”于微时放轻脚步，跟寻呈翼说话。 寻呈翼买了很多零食，堆放到前店柜台上，走到门槛边瞄一眼危子训，压低嗓音：“干嘛叫他来？” “我是这样考虑的……”于微时拉过他，在前店轻轻说话。 理由很充分，寻呈翼无话可说。 “行，他去走一个过场也好。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丁婆婆在房门口笑眯眯：“现在就可以。” 八点半了，可以整装出发了。 把危子训叫醒，他去洗把脸，仨人告别丁婆婆出店门。 寻呈翼是走过来的，于微时分配道：“你去开车。让危警官在车上多眯一会。” 真是体贴呀！寻呈翼心里酸酸的。 危子训瞅她一眼，搓脸：“我休息好了。” 他先上驾驶位，回头对于微时说：“我认得受害者娘家。我来开车比较好。” “……那行吧。”于微时和寻呈翼一块上了车，坐到后座。 第278章 嫌疑人侧写印象 车窗外，若明若暗路灯光亮随车流动。 于微时注意到经过十字路口时，人行道有人蹲在那里烧纸。有交警疾步而来，蹲着的人快速闪离。 今天是中元节，她记得城市小区是不允许烧纸钱什么的，没想到海市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在十字路口祭亡魂。 死者娘家很快就到了。 小区五成新，离闹市有一段距离，但并不偏僻。 时间还早，此时整个小区特别热闹。 停好车，危子训转头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暂时不需要。领我们过去就行了。” “行。” 仨人下车，于微时鼻子动了动，有冥纸的味道，空气中，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 难道小区里，祭拜先人的居民很多？ 刚走两步，于微时突然听到身边有人说：“快去抢，快去抢，好多无主的钱呀。” “嘻嘻，今晚发财喽。” “可不是，我终于凑够了买路钱，可以去轮回投胎喽。” “这么快就凑够了？” “嗯，抢了这两天，差不多啦。” “羡慕。” 于微时眨巴眼，问出声：“什么买路钱？” 危子训和寻呈翼同时停步，转头望着她：“什么？” “我刚听到声音在说什么买路钱？”于微时转头四望，就在身边的，是亡魂经过吗？ 她又等了等，确信亡灵已去，这才苦笑：“过路的孤魂野鬼。” 危子训干咳一声，举目四望。 小区人气足，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竟然还能听到亡魂说话。 难道中元节，百鬼不避？ 当然，今晚的首要任务是将婴魂还回去。 孕妇娘家正好住在一楼，阳台方面多出一截，搭着个简易灵棚。 碰到几个居民面露嫌恶的神色，纷纷避让这一家。 也是，小区，老人孩子也不少，空间有限，还搭灵棚，简直是扰民。 所以，粗略看去，这一家在治丧上，一切从简。 没有琐呐大吹大鸣，也没有整个一楼白漫漫，花圈什么都没摆放。 不过孕妇娘家不为所动，坚持要搭灵棚告慰惨死的女儿在天之灵。 今晚，一楼围坐的都是关系比较要好的亲戚朋友，相当于送死者最后一程，因为明天就要送去火化了。 一楼灵棚内，开了两桌麻将，正在火热进行中。 危子训的到来，还是受到孕妇娘家的欢迎的。 毕竟，凶手伏法，还死者公道，警察出力最多。 为了减轻小区居民的惊怕感，孕妇的遗体并没有停在一楼灵棚，而是一具棺木放在跟一楼阳台相通的卧室内。 卧室一片白色，充斥着怪怪的味道。 危子训简单的跟迎客说了自己来的目的，就是拜祭一下。 迎客当然欢迎，引导仨人入内吊唁。 说起来，于微时跟死者从来没见过面，但却隔着空间交谈过两回，算是半个熟人了吧？ 看到简易黑色的棺木，她愣了下神，轻吸口气。 站着，肃目，对着遗像和棺木拜了三拜，由死者家属客气的回礼。 危子训递个眼神给她，于微时心领神会。 于是，危子训和寻呈翼分别跟家属客套：“节哀顺便。” 而于微时就绕着棺木转了半圈，趁人不注意，将锁魂铃取出轻摇三下，念动解咒语。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手感的问题，她觉得锁魂铃轻微的一振，随后恢复正常。 迅速将锁魂铃收进口袋，于微时面带悲色，也去跟死者家属泛泛安抚：“节哀。” 她跟寻呈翼是随着危子训一块来的，家属以为也是警察呢，所以态度很客气，略带惶恐。 现在的警察这么人性化了吗？还去凶杀案死者家里拜祭死者？还一来来仨？ 出卧室，经过一楼阳台，打麻将的两桌人都没空管他们，只抬眼瞄了瞄。 ‘呼’于微时走开几步，长出一口气，道：“家属情绪还算平稳嘛。” 危子训却摇头：“据我所知，死者的母亲悲伤过度，还在住院。” 于微时面带赧色，低声：“不好意思，我以为家属已经度过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了。” “对亲戚朋友来说，日子当然还是要过下去。可死者最亲近的父母，估计短时间内是走不出悲伤吧？”危子训闷声道。 “嗯，也对。”于微时回头看了一眼一楼，除了‘碰，八万’打麻将的声音，别的杂音都没有。 一尸两命就这么揭开篇。 对近亲朋友还有他们知情人来说，不过是生活中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插曲，丝毫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可死者的父母呢？白发人送黑发人，难以承受之悲。 “唉，这个世上，高科技挺多的，可从来没有仪器能预防悲剧的发生。”于微时思维发散。 寻呈翼牵着她的手，笑：“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不现在有监控吗？虽然有点马后炮，至少进步了。” 监控不能完全预防惨剧发生，但能在惨剧发生之后，快速锁定嫌犯。 说到监控这个事，危子训欲言双止。 “于小姐……”危子训站定在路边，目光一转：“有关丁孝中，你们还知道什么线索？” 于微时认真想了想：“呃？我隔着车窗跟他面对面打了个照面。五官相当路人，不帅也不丑，扔人堆里会淹没那类，眼窝稍陷，眼神特别冷利。黄皮肤稍偏黑，个子的话，没有一米八，一米七二到一米七五的样子。” 寻呈翼‘噗’的笑了。 于微时不解其意：“你笑什么？” “你说的这些特征，我相信警方通过调监控已经掌握的清清楚楚了。” 于微时嘴角轻扯，不好意思回视危子训：“危警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危子训平静点头：“谢谢。” “对了，危警官，能不能通过警方内网，查到丁孝中，出生地什么的？这个名字是真是假？”寻呈翼就问到点子上了。 危子训面沉如水：“名字是真的，照片也是真的，但个人经历是假的。” 简言之就是警方调动所有技术手段查证，有丁孝中这么外人，身份证上的照片跟监控拍出来的对得上。 但是，他的所有个人简历，几乎没有真的。就像套用别人的人生似的。 第279章 散步与勤奋 “这太可疑了。也太精明了吧？”于微时低呼：“如果不细查，谁会想到这是三分真，七分假呢？” “是的没错。”危子训双手插口袋，抬眼望星空：“真人真证，不影响他购物出游。就算是求职，也挑不出毛病。” “那他，用身份证租房，也可能会住酒店，岂不是顺着这条线很好查他的下落？”于微时突然想到什么，问。 危子训转头望她一下，轻笑：“在排查。” 这是最基础的方法，警方当然采用。 只是丁孝中现在惊弓之鸟，也不可能用身份证登记住旅馆酒店呀。 要么，他趁乱逃出海市，要么就躲到熟人家里？ 否则，以海市高密度的监控范围，他早就被抓到了。 可惜，从昨晚到现在，一点音信也没有。 俞奇又不肯配合交待下落，警方目前是一筹莫展。 “对了，俞奇他……” “他律师保释他出去了。”危子训淡淡：“放心吧，我们安排了人手暗中盯着他。” 寻呈翼微微点头，眉头却仍一锁：“如果他们手机联系呢？” 总不能监听手机吧？技术上能做到，可风险太大。 一旦被人知道，会被骂侵犯老百姓隐私。警方就麻烦上身了。 危子训望天，特别若无其事：“这个嘛，就无可奉告了。” 警方做事，用什么侦查手段，并不能完全讲给他们听，哪怕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理解。”于微时认同。 危子训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寻呈翼抬腕看看时间，倾身过去，在于微时耳边小声：“还不晚，我们散散步？” 于微时侧眸，对上他期待又灼热的眼神，面皮一热，却点头：“嗯。” 初秋的夜，风微凉，月明星稀，适合花前月下。 对于他们二人要单独相处，散散步逛一逛的决定，危子训没意见。 他只再三叮嘱：“有丁孝中的任何线索，及时跟我联系。我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 “好的危警官。” 互相道别后，危子训开着车驶离小区，转回家去继续补眠。 半旧的小区门口，树下，还有未烧尽的冥纸。 于微时和寻呈翼手牵手走在人行道，惬意又甜蜜。 不时也有情侣相依相偎而过，于微时嘴角含笑：其实，爱情虽然可遇而不可求，但两个人在同一时间段产生两情相悦的感情，也是极难得，特别美好的。 有个年貌相当的男人，对自己这么好，这么照顾，这种感觉头一回体验到，很好，特别好。 于微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这一刻，她特别感谢戚洵美那么不依不饶的撮合。 想到戚洵美，她甜甜蜜蜜的感觉稍稍冲淡了点。 轻轻拉一下寻呈翼。 “嗯？怎么？”寻呈翼停下来，关切问。 “好久没联系小美了，我打个电话给她。” “好。”寻呈翼微笑。 于微时轻轻挣开他的手，拿出手机打给戚洵美。 响了几声，戚洵美接了，还打着哈欠：“微微？” “小美，最近还好吗？都不过来玩了？” “忙呀。” “还在加班？” 戚洵美叹气：“在看书。” “看小说？” “不是。”戚洵美又重重叹气：“看考试的书。” “你要考什么？” “考公务员。”戚洵美平静道：“或者会计师？” “呃？”于微时惊了：“你，你……” 戚洵美几时这么上进勤奋了？ “微微，别惊讶。我就是，充充电而已。万春国际人才济济，竞争很大的。虽然我只是个底层蚁工，也想积极求上进呀。” “好，这是好事呀。”于微时轻笑：“不过，你工作上那么忙，现在还能看得进书？” “不能。总想看手机打盘游戏。” “那你是怎么克服……” 话还没说完，那一头传来楼勤的声音：“我在监督她。” “啊？啊！”于微时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是戚洵美手机号。 再看一眼时间，还没到十点，不算晚。 “小楼总？”于微时瞅一眼安静的寻呈翼。 寻呈翼轻轻挑眉，他也没想到，怎么跟戚洵美通电话，又变成楼勤在接了。 “不聊了，她今天还没背出布置的作业。”楼勤言简意骇，道了声：“有空再聊，拜拜。” 于微时傻眼了。 电话，就这么挂了？ 靠，这是戚洵美的手机好吧？楼勤凭什么擅作主张呀？ 她愤愤然要重新拨电话过去。 寻呈翼伸手轻轻拿过手机，笑：“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楼勤他，怎么这样？” “他就这德行。” 于微时叉着腰呼气：“他，他在追我家小美耶。” “没错。”很明显好不好？ “那他怎么这副态度呀？不怕我跟小美说他坏话？哼！”于微时转了半圈。 寻呈翼十分不解：“他态度是生硬了点，不过还凑和吧？他要是对你过分热情，就该轮到我出手了。” 于微时呆滞片刻，嘴角直抽抽。 这两表兄弟，脑回路，跟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啊。 楼勤追戚洵美，不该对她这个闺蜜态度好点吗？不说谦卑吧？至少恭敬客气些吧？ “行啦，去那边坐坐不？”寻呈翼单臂一揽，搂过她，下巴一抬。 那边有家商场，一楼全是吃吃喝喝之类的。 “我不累。” “那去看电影？”寻呈翼歪头征询她的意见。 “也不想。”于微时挨着他，抬眼：“我就想走一走。老实说吧，我来海市这么些日子，好多地方还没去过呢？” “行，我带你附近走一走认认路。” “你也不是海市人，怎么对海市这么熟悉？”于微时斜眼。 寻呈翼嘴角轻扬：“我以前，放暑假的时候，就爱到小姨这边来。海市对我而言像是第二个家。我不敢说是海市通，不过凡走过的地方基本认得。” “过目不忘？” “差不多吧。”寻呈翼还谦虚了下。 于微时伸食指戳了戳他胸膛，睨着眼：“你还有什么能耐，统统从实招来。” “哈哈哈……”寻呈翼捏着她食指，大笑：“太多了。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发现我的闪光点。” 于微时只是无奈又无语的看着他笑。 第280章 路见不平 “怎么？不信？”寻呈翼轻挑眉，笑反问。 “我----信。”拖了调，尾音还上扬，分明就认定他说话的吹牛的成份，只是给面子不想反驳而已。 寻呈翼轻仰头，又侧脸在她光洁额头落下一吻：“我对你说的，句句是真话。” 这家伙，随时随地，逮着什么样的话题都可以拐到表白上。 于微时将头轻轻碰碰他的胸，轻声：“嗯。” 正你侬我侬，突然身侧传来：“站住！别跑！” 两人同时转头。 大概五米远有道窄巷，路灯昏黄下，几道人影疾快的朝巷口跑来。 经过的行人听到动静，纷纷惊慌闪开。 寻呈翼和于微时并不是那种吃饱撑的，他们也不是什么闲事都要管。 所以，两人很默契的打算也避一避。 “救命！”奔在最前头的人气喘吁吁呼救，突然脚步一软，踉跄扑倒。身后不远两个同伴愣了一下，伸手想扶，但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顾不得了扶倒地的同伴，自顾自奔来。 追兵人数比他们多，手里还拿着冷兵器。 像什么西瓜，甩棍之类的，蒙头蒙脑的朝倒地那人招呼。 “太不像话了。”寻呈翼看不下去了。 如果一对一单挑，他多半会袖手旁观。 可几个欺负一个，并且对方还在倒地情况下，无还手之力还这么打，这是非得致人于死地呀。 “微微，等我一下。”寻呈翼侧头说着话，已经迈腿窜进窄巷。 “嗯。”于微时当然是支持他的。 虽然不知道这两拨人之间是什么纠纷，前头扑地的人是不是好人？但是她跟寻呈翼的想法是一致的。 已经倒地，可以扭捆起来，像这样不顾死活的砍打，过分了 两个不要命奔出巷口的同伴，眼角瞥到寻呈翼竟然伸手管闲事。 “喂……”他们吐着舌头喘着气，双手撑着膝盖。 实在跑不动了，这里好歹是人来人往的行人道，追兵应该不会那么胆大，赶尽杀绝吧？ 果然，追兵们有几个想追出来，又停步了。 因为行人们是躲远了，可是却不远不近的凑成一个圈开始看热闹。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会有人报警吧？ 寻呈翼几个箭步抢上前，抬腿飞脚，三两个就将砍人的打飞。 地上扑地那个，抱着头蜷在一起，浑身是血，还在一抽一抽的，还活着。 “哎，小子，别他妈多管闲事。”追兵之中，拿甩棍那个，虎头虎脑，眼神冷冷的：“识相的，快滚开。” 寻呈翼倒也没伸手扶起倒地那人，只是扫一眼对面追兵。 人数也不多，也就六个吧。 看年纪，十八九为主，当中那个二十出头吧？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捏捏拳头，寻呈翼轻描淡写：“我不想管你们的闲事。不过，人都倒地了，你们还这样砍杀，不怕弄出人命来？” “切。”虎头虎脑那人认真扫描他一眼。 个子很高，看着瘦，身材属于欣长型。但露在短袖外面的手臂肌肉结实，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 从刚才他的动作看，是个练家子。 “闹出人命又怎么样？大不了老子赔命。滚开！” 寻呈翼活动下两只手，做好打一架的准备了。 不过，在打架之前，他回头瞅了一眼身后巷口的于微时。 灯光明亮，于微时脸色不太好，复杂的看着他。 本来于微时是安安心心等着寻呈翼一击即中，然后全身而退的。 寻呈翼是什么战斗力，她太清楚了。 另两个跑出来的人，终于抵不过累，已经不顾形象的坐到地上，还在大口喘气。 “你们，跟他们之间，什么仇什么怨呀？” 那两人抬眼，略惊艳了下，张大嘴又急急呼气，道：“没啥恩怨。” “没啥恩怨？那他们不要命的追砍你们？”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面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真没啥事，就是平常小事。” 于微时居高临下斜视着他们。 嘴还挺紧的，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 不远不近围观的行人们，有的开始起哄了：“哎，快打呀！别废话了。” 另有人忧心忡忡劝：“别打了，报警吧？大晚上的，何必伤和气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于微时，你们今晚这闲事，就管的不太好。”突然身边有个耳熟的声音幽幽道。 于微时愣了，低喃：“朱轻？” “嗯，是我。” 于微时掩着嘴，小声问：“什么意思？你怎么在这里？” “一言难尽。总之呢，你把寻呈翼叫回来吧？” “他们，怎么回事？” 朱轻鄙视：“年纪轻轻不学好，学电视里混混们抢地盘。” “啊？” “就是火拼呗。”朱轻冷冷：“死了活该。” 于微时抚抚额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们快走吧，别管这破事了。”朱轻又道：“我还等着他们两败俱伤了。” “你？”于微时面色大变。 “当我求你了。” 朱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从中两败俱伤中得到什么好处吗？ 所以，当寻呈翼回头看过来，于微时的面色略复杂。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她和寻呈翼都不希望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两败俱伤的惨事。可朱轻一直在暗中帮自己的忙，很少开口救她…… 两难全啊。 还没等于微时做出决定，窄巷里已经打完收工了。 为头那个虎头虎脑的，虽然心里判定寻呈翼不是善茬，却自信可以人多势众。 他们这边六个，总不能寻呈翼可以一挑六吧？ 招呼一声：“给我一起上。” 然后蜂拥而上，寻呈翼毫无惧色，几个连环腿，旋身挥拳，干净利落。 ‘嘭嘭嘭’几声闷响，那六人，不同程度的姿态各异。 有的跌地，有的倒退两步，有的站不稳原地转圈，总之没挨着寻呈翼的衣角边。 “哇，好厉害！”巷口围观的行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鼓起掌来。 “一招ko。” “一看就是练家子。那个起手式，啧啧，攻守兼备。” 朱轻感慨了一句：“我靠！” 知道他厉害，没想到，赤手空拳，能一挑六，且还能气定神闲的。 这，武林高手的范啊。 第281章 巷战之不良少年抢地盘 ‘呜呜呜’警笛由远及近。 通讯发达了，手机普及了，报警也方便了。 有人围观看热闹，也有人嫌吵报警。 朱轻又来一句：“完了。” 于微时又掩下嘴：“到底怎么啦？” “算了，你们也快跑吧。难不成又进一趟警局录口供？” “我倒无所谓。” 朱轻嗤笑一声。 听到警笛近了，那两伙人，互相对视一眼，拨腿就跑。 “站住！”寻呈翼当先一揪，将为头那个给拽在手里。 “你干什么？放手，快放手。”虎头虎脑小子气急败坏。 眼看同伙们个个作鸟兽散，偏他没跑掉，十分气恨。拿甩棍打寻呈翼。 寻呈翼只挡了挡，没夺过来。 “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跑。”于微时清脆的声音斥起。 寻呈翼侧头一看。 那两个软在地上的小子，听到警察来了，竟然也想爬起来溜走，被于微时给拦下。 “姑奶奶，放手呀。你抓着我们干什么？我们可是受害者？” “有什么话对警察说吧。” 警车停下，来了两个警察。 先看到巷口坐到地上，面色惨白的小子，嘿的一声乐了：“缺只耳，毛毛雨，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呵呵，陈警官，章警官。” 于微时稍稍诧异了，很快了然。 朱轻没说错，这两个也是不良少年。并且已经在附近警局挂上相了。 而且，他们的外号比大名更加出名。 缺只耳？于微时还抽空仔细瞧了瞧。 其中一个，耳朵一大一小。不枉担了这个外号。 “警官，这里还有一个。”寻呈翼将手上拽着虎头虎脑小子，扔给警察，同时指地上：“那还有个伤员。” 警官正正神色，盯一眼虎头虎脑小子，皱眉：“哟，这不常福路陈浩南吗？” “呵呵，警官好。”虎头虎脑小子，见了警察后，态度大变样了。 一看就是熟人，还开玩起：“这是朋友开玩笑，我可不敢自称陈浩南，那可是我偶像。” “老实点。” 救护车来的比较晚了一点。 伤员，血是流了一地，好在发现的早，能抢救回来。 像寻呈翼和于微时这种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行为，也得走一趟警局录个口供。 事实很清楚，且众目睽睽。 的确是常福路这一带，两帮不学无术，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们青春盛精力充沛，无处发泄，所以学着电影电视里的混混，开始自成一派，玩起火拼抢地盘的戏码了。 缺只耳，毛毛雨和伤员这一伙，平时做事不够光明磊落，总是暗搓搓搞事。已经惹的‘陈浩南’那一派怨声载道。 于是，今晚，趁着他们仨，‘陈浩南’召集了人手，在必经之地埋伏起来，打个措手不及，以泄以往的心头之恨。 至于会不会闹出人命？怕不怕坐牢之类的。 ‘陈浩南’们并不怕。 一来，成员中有未成年。二来，他们认为坐牢在道上是一种资历，是可以吹牛的骄傲。 只要坐过牢，大不了，三五年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并且还是可以炫耀的资本。 “简直是，三观畸形。”于微时和寻呈翼走出警局，对着马路面长长叹气。 这些小年轻哦，真是不让人省心。 寻呈翼没作声。 怎么说呢？他青少年时，也打架斗殴，一言不和就单挑的冲动性格。 在学校，他就是一校霸。 虽然他不去主动招惹别人。可别人若是招他，他是不可能心沉若水，大度无所谓的。 “你怎么啦？”于微时惊讶于他的沉默。 寻呈翼眨眼，嘴角渐扬，挤出温柔的笑容：“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孩子，学好好。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容易。” “嗯？” “刚刚，在做笔录时，我听了下。这几个混小子，属于三不管的。” 于微时竖掌：“老师，家长，还有谁？” 寻呈翼失笑，握过她的手，道：“三不管就是顺口溜嘛。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几个混小子，属于放养，所以不学好。若是老师家长有一方得力，可能，他们也不会整天打打杀杀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觉得，责任也不全在老师家长。”于微时叹气：“一个班那么多人，老师要面对那么多学生，怎么可能顾得过来？就算发现有学生苗头不对劲，也不敢狠管呀。” 寻呈翼动动眉头。 “学长就更不用说了。现在都是双职工，普通人家，上班就尽了全力，回家哪有精力管教孩子。所以疏忽是难免的。” “没错。” 寻呈翼没有反驳，这是事实。 生孩子不易，教养成人，更是难上加难。 “希望这几个混小子，通过今晚打架，差点出人命的事实，能清醒过来，走回正道。” “但愿吧。” 寻呈翼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十点半了。 “微微……” “嘘。”于微时竖指示意噤声。 寻呈翼眼珠一转，马上明白。 她可能又听到亡灵之声了。 “朱轻？”于微时轻呼。 朱轻神出鬼没，懒洋洋：“我在。” “说吧，怎么回事？” 朱轻幽幽：“还问我怎么回事？于微时，你跟寻呈翼两个，坏了我的大事，知道不？” 于微时翻眼：“不知道。所以，说出来呀。” “哼！”朱轻冷哼，道：“前头江边去。” 于微时点下头，抽空跟寻呈翼说了朱轻的话。 寻呈翼诧异：“坏他大事？他等着两败俱伤？” 略一沉吟：“这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呀。所以我离了警局，就喊他出来说清楚。” 朱轻从旁接腔：“算你有点常识。我们不太愿意接近警察局的。” “为什么？因为正气凛然吗？”于微时笑笑问。 “……阳气太盛。” “意思差不多嘛。” 朱轻不服气：“差远了好嘛。” “差别在哪？” “自己想。”朱轻还赌上气了。 于微时轻轻的‘哟’一声，正要开口，寻呈翼捏捏她的手掌，示意她没必要在这种车轱辘话题上跟朱轻浪费口舌。 于微时递他一个‘我懂’的眼色，轻笑：“好吧，朱轻，你说差远了就差远了吧。” “嘁！”朱轻回她一个鼻音。 第282章 投胎与鬼差岗位 江岸寂静，唯有潺潺水流声。 四周居民楼少数窗口还亮着灯，大多数一片漆黑。 本来时候不早了，明天又不是双休日，再加上今天中元节，国人大多数表面上不迷信，骨子里还是很信那套中元节鬼城开，百鬼夜行的传闻的。 是以，快十一点了，基本没什么人在外头晃荡了。 “说吧。”于微时四下看看，足够安全。 “这事吧，我都不知该怎么说？” “拣要紧的说。我还想赶在十二点回家呢。”于微时搓搓手臂。 朱轻竟然轻嗤：“怎么，怕了？” “也不是很怕。只不过，中元节的传闻太深入人心了，多少有点怵。” 于微时能听到鬼魂说话，自然胆子比别人大一点。 可没到胆大包天的地步。 “呵呵呵。”朱轻怪笑：“你反正只能听到，看不到，就算鬼门开，你听不到，有什么关系？何况……” “何况什么？” 朱轻顿了顿，不情不愿：“何况，寻呈翼这么能打，鬼神避之。你以后都可以横着走啦。” 这话于微时比较爱听。 她笑笑斜一眼寻呈翼。 “嗯？在说我？”寻呈翼敏锐捕捉到她戏谑的眼神。 “是呀，在夸你。”于微时转述了朱轻的话。 寻呈翼一点也不谦虚：“这是当然的。有我罩着你，你以后可以横着走。” “算了吧？我不是属螃蟹的。”于微时抿嘴笑了笑，马上板起脸色：“我说朱轻，你到底什么时候转入正题。” “马上马上。”朱轻无语。 “是这么回事，前段时候，我不是跟你合作，然后要了很多冥币吗？” “对呀。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要那么多冥币？” “实话实说吧，我需要大量冥币向鬼差送礼。” 于微时眼眸一瞪，歪歪头：“就是行贿的意思吧？” “咳咳，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朱轻也没纠正她，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正常回归冥司，插队轮回。”朱轻的诉求其实很正常。 所以，于微时诧异了。 “这，这还需要行贿？这不是地府正常流程吗？” 人死，魂归阴间，然后清算生前善恶，然后决定投胎是做人还是当畜生。 “唉！地府制度是这样的。但是，据我打听得来的，最近几十年，地府发生了一些变乱，现在渐渐转入正轨，可总有疏漏。像我，孤魂野鬼飘荡五年，地府鬼差其实面都没见着。” “等等？”于微时紧急插话：“朱轻，你是说，你不是主动成为孤魂野鬼的，是因为鬼差压根没来带走你？” “宾果。答对了。” “鬼差这么忙吗？”于微时没想通：“我记得，这几十年，各地没发生什么群体大面积死人事件呀。它们也不可能忙不过来吧？” “不忙，而是海市的鬼差，掉琏子了吧？这几十年都是外地鬼差兼任，所以忙不过来。加上，我打听到，地府现在跟阳间似的，走后门送礼行贿成风，一团乱糟糟，所以孤魂野鬼增多。” “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于微时反应过来了：“鬼差是根据城市分布的。鬼差又不是千手观音，不可能兼顾得了全国各地。” “对。鬼差的数量不多，毕竟也算是阴间的公务员，不是每个鬼都能当上鬼差的。也有一定的考核。”朱轻替她补充一句，马上切回主题：“好了，言归正传。我的要求其实不高，也很正当。但只能用这种方法实现了。” “是很正当。恕我再多嘴问一句，你还是想轮回投胎重新做人吧？” “这不废话吗？谁乐意做鬼呀。”朱轻提高嗓门：“你以为我很自由，没什么管束？可也失去了很多快乐呀。那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我都无福消受。看着别人酸甜苦辣悲喜交加，我什么都体会不到。真的很崩溃。” 他沉默下来。 于微时轻叹口气。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吧。 有人觉得做人很痛苦，还不如一死求解脱。 有人好死不如赖活着。 两种状态，谁也说不清对错。 可朱轻明显就是喜欢当人。 他乐意体会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欢人情味，喜欢这人间烟火。 于微时压低声音，跟寻呈翼一字一句的转述了对话。 寻呈翼深以为然：“没错，做鬼有什么乐趣，还是当人好。虽然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有些快乐幸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生机勃勃，积极向上，充满意外与惊喜。 “不过，这跟今晚，两帮小混混争抢地盘火拼有什么关系呢？” 于微时点头，望向朱轻声音来源方向：“对呀，朱轻，你的正当诉求跟今晚巷战，有联系吗？” “有。”朱轻清咳一声：“反正你们也看不到我，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 “嗯，请说。” “听说，我是费了一些功夫打听到了，海市鬼差这个岗位，最近地府准备派专职负责。面向所有鬼魂选拨。没什么太多条件。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中元节这天，谁能引导更多的无主的孤魂们回归地府，谁就胜出。” “啊？”于微时身体一歪：“这，这传闻靠谱吗？” 朱轻无奈：“我用尽了一切办法打听，应该还是可信的。” “你不是想轮回转世吗？” “想呀，所以我积攒了很多冥币。但万一没成功呢？鬼差这个职业，能享受到的福利比孤魂野鬼好多啦。”朱轻野心不小呀，想两手一起抓。 于微时快速跟寻呈翼交换了意见。 寻呈翼点头认同：“嗯，有远见。毕竟，投胎这条路，很挤吧？” “对对对。听同类说，太挤了。每天都在排队，而且投胎是门技术活。如果前世清白，但没关系走后门，投胎到边远山区，也蛮惨的。”朱轻心有余悸的感叹。 于微时举了举手：“我还有个问题。朱轻，这个传闻，海市其他鬼魂也知道吧？大家一起争这个位置，会不会使出黑手。” “比如呢？”朱轻不解问。 “比如，会不会有鬼魂，想在数量上胜出，故意制造在人流量多的地方制造惨案？” 第283章 科普地府乱象 听罢，朱轻嘿的笑了。 “这怎么可能？如果有亡魂敢这么做，被检举揭发出来，只怕够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了。” 也对，这个岗位这么紧俏，多少双眼睛盯着。 一旦有人做假，其他竞争者，能不揭发告状？ 这种风气，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都是不许蔓涨的。 破坏公平制度不说，更恶心的是，助长这种风气，对阴阳两地，都是有害无利，遗祸无穷。 “原来如此，多谢赐教。”于微时抱抱拳，完全明了。 朱轻冷哼一声：“赐教不敢当。反正我得把话说明白，否则你们肯定不放我走，对吧？” “呵呵，当然。”于微时干巴巴笑一声：“今晚你不把话说明白，问题一直悬在我心头，我可能觉都睡不好。” “哼。” “那个，怎么说呢？我们，相当于破坏了你的计划吧？但我又不想说对不起。”于微时眉头紧皱，很矛盾。 一方面，朱轻想试试转做鬼差，挺好的，挺有志向的。 但另一方面，于微时和寻呈翼绝对不可能对同类的呼救视而不见---有能力拉一把，为什么不呢？ “算了，我其实没怪你们。”朱轻深明大义道：“站在你们的立场，阻止活人的悲剧发生，人之常情。” 于微时却有了一丝抱歉，笑：“嗯？朱轻，我也说实话吧。就算我事先知道你的应聘鬼差计划，我们该管的还是会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我知道啊。我只是没想到，会在那条街碰上你们。若是别人，估计这事就成了。” 于微时耸下肩：“天意啊。”停了停，又补工一句：“天意不可违。说明，你当鬼差是没希望了，但可以全力以赴，争取行贿成功，插队轮回投胎呀。” 朱轻嗯了一声：“说的对。幸好我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对了，你们今天去那边是……”朱轻今天都在忙，并不知婴魂的事。 “哦，是这样的……”于微时不瞒他。 半响，朱轻才长长‘哦’道：“太好了，这件事总算圆满解决了。” “啊，对了。”于微时忽然道：“我们进小区的时候，我听到有过路的亡魂在欢呼说可以去抢无主冥币，好攒过路费，是怎么回事？” 朱轻‘嘶’一声：“这事吧，你听到了？说来惭愧。阴间呀，现在有亡魂进入鬼城，还得向鬼卫交纳一定数量的过路费呢。” “我靠！这，太丧心病狂了吧？”于微时震惊了。 朱轻哼道：“可不。不然，我前段时间，要了你们那么多冥币干什么呢？当然有备无患嘛。” “这种风气，地府老大阎罗王知道吗？” “这，我就说不好了。我都没进入鬼城，也从来没见过阎罗王，哪里知道他是默许纵容还是真一无所知呢？” 好吧，合情合理。 话说到这一步，差不多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了。 于微时抓紧时间给寻呈翼翻译，完毕后，对朱轻道：“那，你今晚，岂不是会比较忙？” “嗯，有一点。但也说不上忙。”朱轻淡然：“你们忙吗？” “我们呀，不忙呀，打算散散步，就直接回家的。” 朱轻想了想：“的确，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虽然你们看不到夜间街上是什么景象，但氛围肯定阴森。” 于微时转转眼珠，看看四周，小声问：“怎么，百鬼出动？” “不止百鬼哟。” “它们，出城，一般干什么？” 朱轻短促的笑了一声：“我打个比方吧，就跟人放假一天似的，你说能干什么？” “吃吃喝喝，然后有的会回家看望亲人吗？” 默然片刻，朱轻唉声：“后面这种可能性很小。” “为什么？” “进了鬼城的同类，早就不记得阳世的一切了。当然也有极小概率的同类凭着过人的意志力，也许还记得。大部分已经什么都忘了。” 于微时疑：“那活着的人，还为死去的亲人烧什么纸钱，祭什么瓜果肉类呢？他们，都不记得了呀？能收到？” “这两者之间不是等于关系。”朱轻耐心的科普：“活着的人给死去的亲人烧祭东西，只要他们还在地府，还没进入投胎程序，是可以接收到的。” “哦，就假如我有一天不记得家人了，但家里人邮寄过来的东西，还是会准确送到我手里？” “可以这么理解吧。” 寻呈翼斜眼看她。 于微时不解其意，也回看他一眼：说错什么了吗？ 寻呈翼只是轻轻摇头。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她打这个比方，真不是很吉利呀。 抬手看看表，寻呈翼问：“行了吧？回家吧。” 不早了，这里离桂花巷还有段距离了。 最后一班公交车都没了，他们只能打专车。 朱轻还有要紧事要忙，跟他们道别了：“那，明晚见。” “朱轻，等你好消息呀。” “谢了。” 夜色越深，高楼大厦的灯光仍然流光溢彩，闪亮这个城市。 城市中心地带，还是繁华不夜城的模样。 桂花巷比往日沉静。 就连夜宵摊的生意，今晚，都萧条多了。 “肚子饿吗？”寻呈翼牵上于微时的手，看着巷口问。 于微时想了想，点头：“倒是不饿。不过我现在回去也睡不着。所以……” 所以就在夜宵摊坐了，点了半桌吃的。 凉拌香菜是于微时的凉菜第一名。 她四下看了看。 有一两桌是桂花巷年轻街坊，大多数是慕名而来的吃客。 于微时跟街坊内年轻人接触比较少。所以坦然的视而不见。 寻呈翼不同，他做的就是街坊生意，平时也跟那些年轻街坊打交道。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凑过去说了几句客套话，还喝了两杯啤酒。 “你都叫得出名字？”于微时看着很稀奇，欠身小声问。 寻呈翼无声闷笑：“能。我过目不忘啊。” 好吧，他不是吹牛，他是真的有过目不忘的能耐。 “那个黄色短袖的，斜对面，就是俞大爷隔壁，上班会经过我店门口。平时碰上，会打声招呼。” 于微时侧头瞄一眼黄色短袖的。 入秋了，还短袖……嗯，是眼熟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脸上长了些痘痘。 第284章 夜摊闲话 痘痘青年本来也对这边张望，正好对上于微时探究的目光，咧嘴嘿嘿傻乐。 “于小姐。”他主动举举桌上酒杯打招呼。 于微时仓促之间，收不回视线，只能干巴巴的挤个假笑点头致意。 她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叫什么。 见她和善的微笑点头，那痘痘青年眼睛一亮，得寸进尺了，竟然离了同伴，端着酒杯过来：“于小姐，难得碰到你呀。不如一起拼桌吧？” 这没眼力见的，没看到他们正在享受二人世界吗？ 于微时嘴角轻扯，支吾：“不用了吧？” “哎呀，于小姐，这可是你头一回搭理我呀，得庆贺一下。”他举起自己酒杯：“我干了，你随意。” “哦。”于微时就真的随意的没喝酒，坐着没动。 本来无感的，现在她讨厌这家伙了。 “呃？于小姐喝不得酒？”痘痘青年一仰脖子把酒喝干，看到于微时没回应，面上有些挂不住。 寻呈翼笑着：“微微不能喝酒。我替她喝了。” 他也是一仰脖子把酒饮尽。 博得痘痘青年叫好：“好！还是寻哥干脆。”同时斜眼睃向于微时，暗忖：果然冷美人，难接近。 于微时看着寻呈翼，眉头轻蹙。 “没事，三杯酒，放不到我。”寻呈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少喝点。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于微时低声劝。 “嗯，知道啦。” 痘痘青年这个窘呀，当然站不住，灰溜溜回自己桌了。 他的同伴觑着这边，看到他讨个没趣，悄悄哄笑。 痘痘青年有些恼羞成怒，侧头瞪一眼于微时：怪她不给面子。 于微时无知无觉。 倒是寻呈翼迎上痘痘青年忿忿视线，脸色渐冷。 他的气质本来就偏冷峻，眼睛虽好看，可犀利起来却是凶巴巴的。 加上，前段时间跟边仲景一行人打架的事，大出风头，痘痘青年知道惹不起他，讪讪收回目光。 “看什么？”于微时抬眼，顺着他视线望去。 那痘痘青年已经转过头，跟同伴吃喝划拳去了。 “没什么。来，尝尝这个。”寻呈翼推荐菜品。 “太油腻了。”于微时没什么胃口：“我吃凉拌香菜就好了。” 寻呈翼罢手。 两人小声交谈，无非就是琐碎杂事。 最近两天发生的事，他们还不敢在公众广场讨论，万一让人听了去，岂不是引起恐慌。 过了七八分钟，夜宵摊又走了一拨客人，其中一个还喝的歪歪扭扭，由同伴架扶着经过他们身边。 喝醉那个逞强：“我，我没醉。让我自己走。我自己走。我给你们走个直线信不信？” “信信信。好了，别乱动。摔一跤可怪不得我呀。” “切，我会摔跤？松手。”醉酒的还不服气，非得要跟同伴走个直线不可。 “行了，别折腾了。” 喝醉酒的大着舌头定了定身，忽然歪头：“小张呀，你怎么有两个头？不对，是三个头。” “你喝醉了。眼花了呗。” “我没醉！别动，你别晃呀。” “我没晃，晃的是你。” 醉酒的人甩甩头，使劲眨巴眼，忽然指着小张：“你，你是牛头马面？” 小张苦笑不得：“你说什么呢？” 醉酒的摇摇晃晃身体，指着他：“今晚是中元节，鬼门大开，百鬼出动。你，你是牛头马面，否则怎么会有三个头？哎妈呀。” 他忽然拨脚就跑。 可一个酒醉的人能哪里跑得动，扑通一声栽地上。 急的同伴手忙脚乱的扶起，他还发酒疯一样怪叫：“鬼啊，别过来……” 老板和老板娘看不过去了，纷纷伸出援助之力，帮着小张将酒醉的家伙一块扶进路边车内。 他们最恨这种酒疯子，尤其还是胡言乱语这类------在夜宵摊发酒疯说胡话，这不是扰他们家生意吗？ 小插曲过后，夜宵摊重新安静了。 夜风过，卷起路上残屑，空气中隐隐有冥币的味道。 其他客人，有一个哆嗦了下，嘀咕：“难怪觉得不对劲，原来今天是中元节？” “可不，我都忘了这个传统节日了。” “别说了，快点吃完，买单走人吧。” 看，闹酒疯的恶果出现了。 老板娘抚抚额，瞪向酒疯子离开的方向。 痘痘青年这时候说了句理智的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迷信百鬼出行？” 他的同桌跟他一样是年轻无知无畏的青年，纷纷点头：“就是就是。还百鬼出行，鬼呢？在哪呢？”这个更胆大，还煞有介事东张西望。 “哎哎，别说了，怪渗得慌的。” “怕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老祖宗订下这个中元节，也是经过长年累月的验证的。” “切。没想到你是个胆小鬼。” “瞧瞧，鬼这个东西是不是无处不在。你用惯的口头禅就有它们。” “呸呸呸。” 他们互相之间嬉笑怒骂，没有继续辩论下去。 不过夜宵摊的紧张不安的气氛总算得到缓解。 为了安抚客人，老板每桌送了一个凉菜，果然会做生意，博得大伙高兴：“谢谢老板和老板娘。” 寻呈翼也笑着说，声音不大不小：“诶，有些人呀，真是杞人忧天。又不是术士，也没开天眼，就算今晚百鬼夜行，碍着啥事了？该吃吃，该喝喝。” 痘痘青年闻言，转头附合：“对对，是这个理。” 又转头对同桌说：“真不用怕，我听说鬼也不是万能的。它们也有怕的东西。” “啥东西呀？桃木剑？黑狗血？” “靠，你小说看多了吧？” 痘痘青年压低声音：“童子尿。” “啊？哈哈哈。”同桌都笑喷了。 痘痘青年翻个白眼：“你们不信？” 其中一个同桌道：“不信？没有实证呀。” “我跟你们说个事。昨天夜里，我起床撒尿，听到隔壁俞大爷家有动静，好像有似人非人的怪响。我喊了几声，声音又没了，过了又有古怪的声音，我呀……” “你就赶紧撒泡童子尿，将鬼吓跑了？” “哈哈哈……”同桌们戏谑的大笑。 痘痘青年无语的瞪眼：“笑个屁呀！” “行，不笑。那今天俞大爷，怎么样了？” 第285章 隔墙有诡 痘痘青年翻个白眼：“能怎么样？俞大爷今天没出门，我妈去问过了，生病了。” “啊？真的假的呀？” “还能有假？” “他那么大年纪，生病再所难免嘛。” 痘痘青年却据理力争：“他身体硬朗着呢。平时红光满面的，白天还好好的。只一晚就病了，你们觉得正常？” “呃？”这个保证，同桌们不敢言之凿凿。 不过，刚刚是谁在说‘什么年代了，还迷信这个？’转头又‘鬼也不是万能的？’ 精分吗？ 他们的笑闹声引起寻呈翼和于微时的注意。 于微时低呼：“呀，俞大爷生病了？” 难道是被他们吓的？这可是罪过哟。 寻呈翼也深感不安：“不会吧？俞大爷真病了？怪我，没留意。” 他们还以为用朱轻小小吓了吓俞大爷，又没现形，不会出什么事。 于微时回想了下：今天有大半天，她都在补眠，压根没出门，也就没碰见俞大爷。 “我问问姨婆婆？” 寻呈翼抬手看表：“这个点？丁婆婆已经休息了吧？” “也是哦。”于微时肘撑着桌，抚着额头叹气：“千万别有事，否则，我这良心不安呀。” “放心，不会有事的。”寻呈翼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俞大爷身体硬朗着呢。” 两个心事重重，相对叹气。 因为装着心事，夜宵也吃不下去了。 结了账，慢慢走进桂花巷。 寻呈翼送到店门前，抬下巴：“别太自责的，好好睡一觉。” “嗯，你也是。”于微时轻声：“晚安。” 转身要去开门，腰间被轻轻一拉，她扑进寻呈翼怀里，抬眼诧异：“嗯？” “微微。”寻呈翼笑眯眯，落在她额上一个轻吻：“这才是正确的晚安方式。晚安！” 于微时羞嗔他一眼。 好在，大半夜的，巷街无人，远远有犬吠。 “进去吧。”寻呈翼留恋的放开她。 很不舍，可真的比较晚了。 于微时开着门，忽然怔了怔。 她马上转头：“不对呀。” “怎么？哪里不对？”寻呈翼紧张起来：晚安方式不对？ 于微时指指隔壁：“俞大爷家……”她语速很快的解释：“时间线对不上，还有俞奇的态度……你懂我的意思吧？” “时间线？”寻呈翼脑子转得飞快，立马就明白了：“我们吓唬和小戴听到的时间，是错开的？” “对对。”于微时眨巴眼，岔了下话题：“哦，他姓戴呀？” “嗯，戴帽子的戴。”寻呈翼轻勾唇角，迅速转入正题：“如果俞大爷真是被我们吓病的，俞奇知道后，铁定找我们麻烦对吧？” “对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于微时长长吁气。 很好，默契十足，省了她多少口舌功夫。 寻呈翼瞥她一眼，将目光越过她头顶，定焦在隔壁俞家。 “过去看看。” 于微时小声：“看什么呢？俞大爷难道还住在这里？” 俞奇都恢复自由身了，总该知道俞大爷病了，会带他去就医治病吧？ 寻呈翼摸摸下巴：“还是去看看，比较安心。” “好吧。” 走几步就到了隔壁俞大爷门前，楼下楼下，漆黑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 巷口有说话声渐近。 痘痘青年那了桌也散伙了，正回家呢。 免得他大惊小怪，于微时和寻呈翼进了丁婆婆的店。 脚步声从店门前经过，朝巷深处去了。 “要不，我翻墙吧？”寻呈翼觉得竟然是探窥，从正门入，太堂而皇之了。 “也，行吧？”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于微时犹豫几秒同意了。 把后廊的灯开起，于微时轻声：“小心点。别弄出太大动静来。” “我明白。” 丁婆婆跟俞家之间横着一堵墙，不算顶高，两米都不到。墙面上横生着爬山虎，墙头青苔遍布，滑不留丢的。 寻呈翼估算了下落地位置，又预估俞大爷后院的布局跟丁婆婆这边差不多。 所以，他找好了落脚地，后退几步，打算跃墙而入。 于微时紧张的握拳，小声：“加油。” 可千万要顺利呀，一旦被发现，寻呈翼吃不了兜着走，最坏的结果就是在桂花巷待不下去。 “放心吧。”寻呈翼摸摸她的头，算准了支点，助跑几步，腾空跃起，轻轻松松就撑着墙头翻身而入。 ‘呼’于微时忙侧耳听了听。 还好，没听到‘噼里咣啷’的碰踩杂音，说明他大功告成了。 于微时坐到后廊下安静望着俞家等着。 夜深深，星子廖落。 晚风寒沁，天地一片寂静。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无聊的。 于微时忧心着寻呈翼，思维却慢是发散了。 鬼城开，夜鬼出，此时的街面上，是不是到处都是阿飘呢？ 听姨婆婆的意思是，鬼城里出来的阿飘比孤魂野鬼可怕些。它们会不会趁机在阳世搞些小破坏？当然，这个该操心的就是旁门左道的朋友们了。 今晚，海市的大大小小术士们，会不会倾巢出动？ 有的心怀磊落，真的为世人着想。有的心怀叵测，有自己见不得人心思。 对了，那个自称天秤的‘非法’帮派，今晚是不是特别忙呢？ 他们以公平公道自居，防止旁门左道人士自相残杀，也在阻止普通人对旁门左道的猜忌憎恶。立意真的很好，听着就是正统好人这一边的。 好神秘呀，挺想见见他们的。 唉~也不知道朱轻得偿所愿没有？ 早知道他囤冥币是为了能轮回投胎，该无偿捐助他更多的-----更多冥币成功率高些吧？ “呜呜呜……快点，快躲起来！”后院突然飘入女人的惶急声音。 于微时一怔，脱口：“谁？” “呜呜，姐姐，我怕……”这个声音软软，还透着稚气。 “小倩，别怕，不会有事的。”做姐姐的强忍镇定。 是女鬼吧？ 于微时站起来，直视后院：“你们，在躲谁？” 寂静了少许，软软稚气声音怯怯问：“姐姐，她在跟谁说话？” 后院，肉眼可见，只有于微时一个活人呀。 “呃？”做姐姐的也莫名其妙。 于微时轻轻笑了：“我在跟你们说话。” 第286章 晕眩感 空气寂静了三秒，接着那个软软稚气的声音惊呼：“姐姐！她，她是术士？”然后就是一声惶恐：“姐姐快跑。” 于微时急忙：“我不是术士，我只是能听到你们说话而已。” 这么怕术士的鬼，应该没什么危害。 又过了几秒，是姐姐的声音：“你，你真不是术士？” 于微时眼睛一亮，双手一摊：“你们看我，像吗？” 廊下的灯度数低，洒在她身上，明暗交织，更加衬得身材高挑匀称。 衣着也简单普通，却无法掩盖清丽脱俗的美貌。 她的眼神很有点淡漠，仍透着和善，令人望之不畏。 “你看不到我们？” “对哒。”于微时尽量让语气亲切。 沉默少许，那两只女鬼怯怯问：“你可不可以让我们躲在这里？” “可以呀。但是你们在躲谁呢？” 软软稚气声：“当然是术士喽。街头巷尾，藏着好多术士，专门捕捉我们。我的好几个伙伴都被他们抓走了。” 于微时略感意外：“他们，抓你们做什么？” “当然没好事喽。有的冠冕堂皇打着为世人好的借口捉我们，这还算好的，至少会送我们重回地府。另外的就是居心叵测，想利用我们当帮凶做坏事。哼！” 天真稚气，估摸年纪还是未成年吧？ 于微时想了想，此时也不是细问的时候，便道：“行吧，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谢谢美女姐姐。” 还没到半分钟，于微时就感受到身边有一股轻风掠来。 那个姐姐的声音，惊喜：“前面是个冥店？” “对呀。”于微时转头对准她方向：“怎么？” “太好了。特别适合藏身。” 于微时轻笑：“哦。那你们藏起来吧。” “你真的不怕我们耶。” “当然。我能听到你们说话，接触久了，也就胆子变大了。对了，不知怎么称呼？” 默了默，道：“我叫郭仪，另外一个是我妹妹郭倩。” “于微时。” “谢谢于小姐。”郭仪道了谢。 冷场了。 于微时有很多小问题想问问郭仪，又碍于不熟，所以只好微笑点点头。 这时，墙外有‘嗖嗖’‘咻咻’怪音一掠而逝。 郭仪惊：“他们来了。” 然后于微时就感到身边飘逝一阵淡风，四周恢复了安静。 墙头一极快的影子纵掠，同时伴有极浅的黄色光芒。 于微时屏息静气。 思忖：那些是术士吧？在追击鬼魂吧？ 回头看看前店，一片漆黑，格外安静。 忽然有什么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她没来得及抓住就听到隔壁墙头有异响。 于微时精神一振：寻呈翼回来了。 她迎上前几步，紧张不安的搓搓手。 隔墙跃上一个矫健的身影，接着是轻微的落地声。 “寻呈翼？”于微时小声唤。 “嗯，是我。微微。”寻呈翼掸掸衣服，举着两只手笑着快步而来。 于微时松口气，站定，唇角扬起，笑容很是甜。 寻呈翼张了张手，却自己嫌弃：“我先去洗干净手。” 撑着墙头，两只手都弄脏了，不好拥抱女友。 等他快速洗干净手，就看到于微时低头用脚板在地上画着圈，等着他。 寻呈翼无声笑了，上前将她轻轻抱住，低声：“微微。” “嗯。”于微时依在他怀里，扭过头，问：“怎么样？” “俞大爷不在家。”寻呈翼蹭蹭她的额头：“家里头挺乱的。东西堆的多，旧家什舍不得扔都留着，显得很拥挤。” “呃？”于微时抬眼，眨了眨：“这，不是很正常吗？俞大爷早年一个人生活，哪里讲究那么多呢？不过，俞奇回国后跟他住一块，难道没请人打扫？” “我正要说这里。”寻呈翼目光闪动：“楼上有一间屋子特别整洁。我翻了翻衣柜，像是俞奇平时着装。” “哦，那估计就是俞奇的屋子吧？” “是的，没错。” 于微时想了想，还是没懂：“这跟你今晚去探的目的有关联吗？” “有。俞奇不是好几天没回桂花巷吗？” “对。” 寻呈翼沉声：“可是，他的屋子像是有人一直住着。我摸了摸桌子，并没有灰尘。” 于微时张张嘴。 “一直有人打扫？但不可能是俞大爷。” 因为俞大爷活的粗糙，屋子乱糟糟的，才不会特意去每天打扫孙子的屋子。他一个大老爷们，过日子才不会这么讲究呢。 寻呈翼接着说：“更奇怪的事，我在楼上另外一间空置的屋子转了圈，有晕眩感。” “为什么呢？”于微时好奇宝宝似的。 “我借着手机亮光看了看。那间屋子没有床，也没有衣柜。不过摆着一张旧旧的条案，几把破旧椅子，还有淘汰的茶几，双人木沙发。” “嗯。然后呢？”于微时追问。 寻呈翼松开她，单手抚额：“这些旧家什摆的很乱，东一下西一下的。猛一看，就一个字：乱。我转了好几圈，越看越眼熟。” “眼熟？”于微时吃惊了。 寻呈翼一手叉腰，一手继续撑送额头，思索道：“我没想起来在哪见过？但真的有种熟悉感。形容不好，就是曾经在哪见过。” “别急，慢慢想。”于微时很体贴了，没有趁机嘲笑他‘过目不忘’的本事。 寻呈翼抬头望星空。 一轮圆月高悬，月光如水，洒在后院，透亮。 “对了，寻呈翼，刚刚我这里发生了一件事。”于微时轻轻撞撞他，低声跟他讲了郭家姐妹躲在前店的事。 寻呈翼注意力被分散，诧异：“被术士追捕？” “嗯。今晚，旁门左道一齐出动了吧？正反两派，竟然目标一致。也是难得。”于微时耸下肩：“我们门外汉还是听听就算了。” 寻呈翼笑了，刮下她的鼻子：“怎么着，你还想参与呀？” “没有。”于微时否认：“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啥都不会，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当然，她们无意中躲进来，我能帮一把是一把。” “对，你做的对。”寻呈翼单臂一捞将她圈进怀里：“无论是人是鬼，举手之劳不费事。” 第287章 躲在隔壁 于微时内心挺感动的，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寻呈翼小心观察她的神色，鼻尖蹭蹭她的，低声问。 “寻呈翼，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支持？” 寻呈翼二话不说：“当然。” “如果做错了呢？” “错了就改回来嘛。” 于微时不依不饶：“那，改不回来，后果严重呢？” 寻呈翼笑眯眯：“没事，有我兜着呢。” 吸吸鼻子，于微时眼眶微热，忍了忍，指头轻轻戳他，小声：“寻呈翼，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傻瓜，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好的我都惶恐了。” “别，我不想给你增加心理负担。微微，你就安心受着吧。” 于微时抿抿唇，笑的眼睛都弯起来：“嗯。”过了会，又极转声音：“我也会好好对你的。” “好。说定了。”寻呈翼特别开心。 难得女朋友下这个口头保证。 两情相悦的感情不是单方面付出，有互动有回应才叫甜蜜爱情。 两人相依一会，墙外又有古怪的声音飘逝。 于微时一怔。 还有鬼魂在被术士捉拿，但她无能为力，总不能拿个大喇叭去喊：快进来躲一躲吧？ 前店也就那么点大，能挤进多少鬼魂呢？ 何况，人心难测，鬼性更难测。 万一招来猛鬼恶鬼呢？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啊，对了。”于微时脑海里灵光一炸，惊呼：“难怪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症结在这里。” “什么事？” 于微时指指丁婆婆的房子，瞪大眼：“姨婆婆，今晚不在家。” “嗯？”寻呈翼头上冒问号。 丁婆婆不是一向早睡早起吗？这个点，正是沉睡的时候吧？ “今晚，后院动静说不上很大，但也不小。可姨婆婆房间一点声音也没有，不对劲。据我观察，姨婆婆很惊醒的。如果在家的话，早就醒了。” 闻言，寻呈翼眉头皱起来：“那她会去哪？” 按理说，今晚中元节，丁婆婆又没说要出门。 “我猜最大可能去那个利敏婆婆那里吧？”于微时拉他坐到后廊分析：“你想呀，今晚中元节，百鬼出城。术士也满街走……” 不能再分析下去了，否则于微时隐约觉得自己猜到姨婆婆真实身份了？ “你的意思，丁婆婆也加入抓鬼行列？” 于微时缓缓摇头：“我不太确定。但姨婆婆那个很厉害的……”灭鬼符三个字，她是附在寻呈翼耳边说的，怕前店两姐妹听见引起恐慌。 “还有锁魂铃……”于微时抿了抿嘴，眉头蹙起：“但听她以往的话，又不像是术士。” 丁婆婆若是术士，为什么对天称这个派别充满揶揄呢？为什么对朱轻很宽容呢？为什么，她还好心的帮冤魂见家人最后一面呢？ 她的行事风格，太捉摸不定了。 似乎介入正邪之间，不走寻常路。 “是不像。我觉得丁婆婆给我的感觉是隐世高人，诸事不管，行事介入正邪之间。做事凭心情，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派人士，但也绝对不是坏人。” “英雄所见略同。”于微时点头。 “算了，丁婆婆今晚不在家，也不是什么大事件。”寻呈翼过滤了下信息，觉得这一条消息无关紧要。 于微时就把这事放下了，转而问：“隔壁空房间布局，你想起来了吗？” “布局？”寻呈翼眼眸一亮，脑海的灵感小灯泡也亮了。 “我想起来了。”寻呈翼抓到一点亮光，马上就记起来：“是，丁孝中租的那套公寓风格。” 于微时不解：“什么？” 寻呈翼腾的站起来，两拳相击，兴奋道：“俞大爷楼上那间空屋子的家什摆放，看着乱而无序，其实乱中有章法。摆放的角度，跟我在丁孝中和俞奇租住的那套公寓，风格相近。” ‘嘶~’于微时长长倒抽冷气。 “你没看错吧？” 寻呈翼肯定：“绝对没看错。难怪我进去会有晕眩感。” “那，那岂不是说明……”于微时都快结巴了，紧张的抓着寻呈翼胳膊。 寻呈翼也直勾勾望着她，同样满眼的惊喜：“对，对。丁孝中，很可能躲在隔壁。” 被寻呈翼挑明，于微时顿时放松，双肩一塌，扭头看向隔壁：“他怎么会……他怎么敢？” 不对，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丁孝中躲起来了，哪也不去躲，偏偏藏身在桂花巷俞大爷家。 这一决定，相当明智。 一来，俞家只有一个俞大爷，清静得很。多个人，街坊邻居压根不会察觉。就算大嘴巴边大婶和陆阿嬷，也不可能跑去单身老汉俞大爷串门闲话啊。 二来，俞奇跟他关系匪浅，报上俞奇的大名，俞大爷不会声张，说不定还会帮他打掩护。 三来，俞大爷隔壁就是丁婆婆的冥店。古古怪怪的殡葬品多，正好可以掩盖丁孝中所带来的邪气。 最重要的一点是，丁孝中本能的认为是俞奇出卖了他，才令寻呈翼那么找过去坏他的好事。他不是个宽厚的人，必然会找来跟俞奇对质。 顺便，他还能就近观察于微时和寻呈翼。这两人也是他重点要复仇的目标。 真是一举多得呀。 “寻呈翼，那怎么办？”于微时略感慌张。 寻呈翼活动下双手，轻描淡写笑：“别担心。我给他来个守株待兔。” “他好像有两把刷子？不要掉以轻心。”于微时叮嘱。 寻呈翼双眸闪动，燃起斗志：“我跟他交过手，拳脚功夫方面他完全我不是对手。主要防止他搞法术小动作。但我打他个措手不及，应该没问题。看他这回往哪跑？” 他是信心满满，眼神湛湛。 听他这么一说，于微时放一半的心，沉吟少许，还是掏出手机：“我给姨婆婆发个信息。她看到会赶回来吧？若看不到，那也就算了。” “也行。” 于微时低头编好信息发送成功。 顺便瞄了瞄时间。 差几分零点了。 中元节马上就要过去了。 亡灵们，该回去了吧？ 郭家姐妹，可以安全无忧的回到该待的地方去了吧？ 朱轻成功了吗？ 第288章 桂花树下的秘密 “微微，那我先去埋伏着。你回楼上等着我。”寻呈翼斗志满满搓搓手。 于微时点头，再次叮嘱：“你小心点。” “好。” 一回生，二回熟。 因为知道隔壁没有，寻呈翼再次跳墙而入就轻松多了。 于微时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个，于小姐……”身侧忽然传来郭仪的声音。 “嗯？”于微时扭头：“你们要回去了是吧？” “是的。”郭仪大方：“时间到了，我们姐妹俩该回去了，谢谢你庇护我们。”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郭倩脆生生：“一定要谢的。要不是你举手之劳，我跟姐姐就要被不怀好意的坏人抓走了。不过，我们没啥大本事，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于微时轻轻笑：“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真的就是举手之劳。” “于小姐，你也别太客气了。”郭仪道：“我们虽然跟你素未谋面，也阴阳两隔，但不想欠这份人情回归地府。” 于微时挑眉：所以呢？ “这样吧，我正好知道桂花巷一个旧闻，说给你听吧。也许，对你有好处。” “哦？”于微时有点兴趣了。 郭倩天真：“姐姐，你知道桂花巷的旧闻？怎么知道的呀？我怎么不知道呢？” 郭仪语气安抚：“还记得跟我们关系不错的盲婆婆吗？她生前就是桂花巷的住户。我不是每天闲来无事，跟她聊天吗？所以知道一点啦。” “啊，原来盲婆婆是桂花巷的人呀？”郭倩低呼，了然。 于微时开始听的不太懂，很快就理清了：“你们，在地府，还有关系不错的同类？” 郭仪语气轻扬：“嗯。一起排队等审核等轮回。同类多嘛，难免互相攀谈。所以就……” “我懂了。” “姐姐，盲婆婆说了什么旧闻？”郭倩比于微时还急切催。 郭仪停顿几秒，不知是在酝酿还是在犹豫？ “她说，桂花巷深处，那两株桂花树下，埋着大量的金银珠宝。是当年战乱时，桂花巷一户有钱富商来不及带走，匆匆埋下的。” “啊？”郭倩吃惊。 “诶？”于微时同样感到错愕。 郭仪忙补充：“盲婆婆说的，我认为八成是真的。因为她说，生前，她就在这户人家当女佣的。当年深夜，她起夜，无意中亲眼目睹主人家埋东西。” 郭倩诧异问：“那盲婆婆为什么不自己挑个时间取出来呢？” 于微时猛点头：“对呀。” “盲婆婆倒是想呀，可惜第三天海市就打起来，桂花巷也不能幸免，她逃难都来不及，还有时间去取出金银珠宝？” “那等战乱平息呢？”郭倩人小，脑子转的快。 郭仪道：“盲婆婆逃到外地乡下，借住在亲戚家中，还生了一场病。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眼睛就看不见了。借住的那户亲戚嫌弃，将她赶了出来，她举目无亲，这片大地还在战争中，别说回海市挖宝，就是平安回来都不可能了。后来盲婆婆就在荒野他乡，贫病交加过世了。” 唏嘘，太令人扼腕了。 于微时轻叹气。 那个时候，盲婆婆这样的人家，能平安活到老都是种奢侈。 郭仪继续道：“我也曾问过她，说不定桂花树下埋着的东西，等战争结束，被那户人家的后代给挖出来呢？” “对呀对呀。”郭倩附合。 于微时也有这个疑问。 “盲婆婆说，可能性比较小。因为那户人家逃到弯弯省去了。”郭仪道：“这么多年，桂花巷沧海桑田，变化极快，可那两株桂花一直挪窝。没有人动过。所以，我个人认为那批财宝，还埋在底下。” “有道理耶。”郭倩天真赞同。 于微时稍歪头，摸着耳垂：“好吧，你们报答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就算桂花树下有宝藏，我也只能听听就算了，也不可能拥有。” 静默几秒，郭倩出主意：“白天是不好动手，可你晚上悄悄去挖挖看嘛。” “晚上也不行。”于微时苦笑：“桂花巷街坊们，大多数是睡觉惊醒的中老年人家，最边上几家还养着看门狗，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后果严重啊。再说……” 她停了停：“桂花巷就指着那两株桂花镇风水呢，我要去挖树，岂不是要成桂花巷罪人。” “那……”郭仪过意不去：“那我不是白说了吗？” “也没有。至少，我知道了桂花树下的秘密，很开心的。” 郭倩小小沮丧语气：“可惜，我们还是没办法报答你的庇护之恩。” “你们年纪也不大吧？别那么迂腐好吗？什么恩不恩的，就是小事一桩。不要太自责了，安心的回去吧。” 于微时低头看时间。 零点过了，她们早该回去了。 郭仪和郭倩轻：“嗯，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一路顺风。”于微时挥挥手。 这时，一个大嗓门由远及近：“于微时……” 于微时偏头侧耳听了听。 “呜呜呜，我真是惨呀……” “朱轻？”于微时皱眉。 朱轻已经飘在身边，唉声叹气：“我失败了。完了！” “哦。振作。”于微时苦笑摇头。 朱轻才说一个字：“你……诶？这两位美女是谁呀？卧槽，同类呀。” 然后，他就一改丧气，欢天喜地跑去跟郭仪和郭倩姐妹打招呼：“嗨，两位美女，好巧呀。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朱轻，年方二十七。” 郭家姐妹静默少许：“哦。” “你们叫什么名字呀？”朱轻热烈套近乎。 郭倩没好气：“别挡路，我们要回去了。” “回哪去？” “地府。” “是吗？正好我也一块去，咱们顺路呀。”朱轻真是脸皮厚呀。 于微时眼眸微闪：“朱轻，你跟她们顺路？” “啊？是呀。顺路。我送她们一程。改天回头再跟你细聊呀。” 郭仪惊奇了：“于小姐，你跟这位，很熟？” “呵呵，打过几次交道。不过，他这么热情生猛，倒是头一回听见。”于微时干笑。 竟然是于微时比较相熟的同类，郭仪对朱轻的态度稍许好点了，道：“行吧，那就一起回吧。” “好呀，女士优先，请。”朱轻那个谄媚，隔着阴阳都让于微时起一层鸡皮疙瘩。 第289章 被掳 后院一下寂静无声。 于微时抚着额头长长吁口气。 朱轻今晚没成功，意料之中。 朱轻会对郭家姐妹大献殷勤，她略感意外。还以为他内心枯井似的，没什么额外的情绪呢？哪里知道，他还有七情六欲？ 不过，孤魂野鬼，还残存着七情六欲，也说的通。 天天在人世间晃荡，耳濡目染，魂魄里天生自带的基因不会因为肉体的死亡而完全消失吧。 ‘叮咚’有信息进来。 她低头一看，是丁婆婆发送过来消息。 丁婆婆问：丁孝中可能藏身在隔壁俞家？千万别轻举妄动，等我回来。 于微时摸摸脸，马上回：寻呈翼已经过去守株待兔了。 过了半分钟，丁婆婆信息再度传送过来：丁孝中，身怀异术，不是善茬。小寻未必是对手。 于微时不得不为寻呈翼辩护了：寻呈翼会功夫，还不错的样子。他们之前交过手，丁孝中不是他对手。只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会成功的。 发送成功后，于微时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电话铃声响了，她手忙脚乱接起。 丁婆婆语气很郑重：“小微，小寻过去多久了？” “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吧？” “带手机了吗？” “带了，不过他设成静音了。” 丁婆婆吩咐：“发消息让小寻撤回来。” “啊？这样，岂不是前功尽弃？” 丁婆婆不容商量：“我马上赶回来。这事，你们两个别插手了。” “……哦。”于微时乖乖应下了。 沉思一会，于微时编了消息发送给寻呈翼。 也不知他能不能及时看到？ 她本人对寻呈翼是有一定信心的。可丁婆婆从来没用那么严肃的语气跟吩咐她，所以，丁孝中真的很难缠？ 她可忘不了，公寓小区，狼狈逃离的丁孝中。 实在看不出他是个棘手人物呢。 “呵呵。”角落，乍然响起怪笑，听得于微时毛骨悚然。 她脱口：“谁？” ‘嗖’后院墙头外，窜进一道黑影。 于微时反应也算快的，顺手抄起廊下一把扫把，举起来自卫，强自镇定：“你谁？” 不会是小偷吧？附近的小偷不可能。因为知道这是家冥店。难道是别处毛贼？ 若是毛贼还好办，给钱就是了。就怕他还图别的。 月光如水，对方逆着光缓步上前。 阴影褪去，于微时看清对方五官后，倒抽冷气‘嘶~’ “丁，丁孝中？” 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丁孝中。 这张脸，很路人。 黄皮肤稍偏黑，一米七几的样子，眼窝稍陷，眼神格外冷戾。 黑色长裤，黑色长袖单衫，腰间挂着个普通的腰包，再朴素不过的打扮了。 “于小姐，幸会。”丁孝中的声音漫不经心的。 “呵呵，久仰。”于微时怕极了。 这家伙，来者不善。 偏偏她身边最能打的，还埋伏在隔壁。 最有本事的丁婆婆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她孤家寡人一个，虽然略学点防身术，估摸着打不过。 丁孝中上前两步，于微时后退，直到背部挨着板壁，退无可退，故意虎着脸扬着扫把：“别过来呀。我喊救命啦。” 丁孝中还短促的笑了一声，很讥诮的笑。 “你喊吧。” 于微时愣了下。 想像了下，她大声呼救。隔壁边大婶一家听到了，估计不会过来支援，会继续装睡。 寻呈翼倒是会快速来解救，说不定等他赶到，丁孝中已经抢先下手了。 定定心神，于微时只能拖延：“你，你想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名字这个问题纯属多余。你们坏我的大事，我当然千方百计要搞清楚是什么人胆敢摸老虎屁股喽。”丁孝中比喻……槽多无从下口。 “好吧。”于微时咽咽喉。 也对，她跟寻呈翼坏了丁孝中和俞奇的大事，又分别跟他打了照面。丁孝中安全后，绝对会查清他们是什么人，住哪？ “至于我想干什么？这不明摆着吗？”丁孝中右手慢慢扬起。 于微时眸子一突：“你，杀人灭口？” “呵呵，这么漂亮，怎么舍得呢？”丁孝中缓步而来。 于微时胡乱挥舞着扫把：“我，我警告你呀。我男朋友很厉害的，他，他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姨婆婆，她也很厉害的，你最好三思而行。” 丁孝中冷笑：“是吗？” 他手一掷，一道寒光悄无声息奔向于微时。 她发自内心的尖叫一声：“啊~~” 竟然是一根形似手指头的焦木，在她面前晃啊晃的。 于微时盯着它，忘了持续尖叫。 这是什么鬼玩意？这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并不觉得可笑，反而后背直冒冷汗呢？ “倒！”丁孝中轻喃一个字。 于微时扔掉手里的扫把，目光呆滞，双腿一软，闭眼倒地。 丁孝中没有拖延一分钟，上前将她托起，窜向墙头，火速离开。 他知道那一声高亢的尖叫，必定会引来寻呈翼。 他并不想跟寻呈翼再次正面交锋。 果不其然。 在他身影刚刚消失，寻呈翼就匆匆赶到。 没办法，夜深人静，又在隔壁楼上，自然能听到于微时的声音。 声音传入隔壁楼上，还是削弱了很多音量，可寻呈翼还是放弃守株待兔，一阵风似的赶来。 迟了一步。 “微微，微微……”寻呈翼在后院转圈大声唤。 目光瞥到扫把，他略略回想了下。 这把扫把，本来不该在这个位置的。而大晚上，于微时也可能勤快到扫地，所以…… “微微，微微。”寻呈翼额头出汗了，他有个不好的预感。 于微时可能出事了。 他楼上楼下，快速的搜了一遍。 没有，没有于微时的身影。 鉴于于微时不是个吃饱撑的关键时刻乱开玩笑的人，寻呈翼百分百认定，她出事了！ 这次，出大事了！ 他很懊悔！很急燥！很暴怒！ 窜上墙头，又张望了四周。 月光下，除了黑夜还是黑夜。 “微微~~~”寻呈翼也顾不得扰不扰民的问题了，吼着嗓子，大声呼喊。 黑夜回答他的只有轻柔的秋风。 她在哪？去了哪？是什么人，能做到这么干脆利落？ 脑子里一团乱麻，寻呈翼红着眼睛开始打电话。 第290章 紧急搜寻 远在京市的寻七觉得今年只怕是自己的转折年。 光这个月就接到堂弟小九好几通电话，频率之高，闻所未闻。 并且，每通电话，都带在古怪神秘的气息。 他不禁深深怀疑：小九到底在海市搞什么名堂？是不是跟他交往的那个女朋友有关。 “喂，小九……” “七哥，十万火急。”寻呈翼急切拜托他：“帮我查一个手机定位。” “谁的？” “微微的。” “你女朋友？” “对。我念你记一下。”寻呈翼将于微时的手机号码念给寻七，再三强调：“加急！人命关天。” 寻七被他闹的也紧张了：“她失踪了？” “对，就刚刚，我听到她一声尖叫，赶过来时，没有人。七哥，别问了。快点帮我查找。” “好吧，你等着。”寻七先挂了电话。 光凭一个手机号，能查到的东西有限。 所以，寻呈翼马上再给楼勤打电话，把他吵醒了。 楼勤睡眼迷蒙，一听于微时不见了，顿时精神了，马上：“我立刻安排人手查找。警方那边我……” “报警这一块，我自己来。” “好，分头行动。” 危子训打着哈欠接电话：“寻呈翼？有事吗？” 他还有一丝稀奇。 寻呈翼难得跟他联系，这么晚了，竟然打电话过来，难道出什么大事了？ “有。危警官，我要报警。”寻呈翼三言两语说清原委。 危子训吃惊：“于小姐不见了？这就赶过来。” “危警官，麻烦你利用权限调到桂花巷四周路口监控，我这边不奉陪了。电话联络。” “喂……”这是危子训见过最蛮横的报警人。 该打的电话都打完后，寻呈翼下颌紧绷，阴沉着脸急急朝店外走。 他稍稍冷静下来。 第一个锁定的嫌疑人就是丁孝中。 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做。 可丁孝中能再次躲到哪里去呢？ 没关系，还有俞奇。 他要再次控制住俞奇，这回非得用上刑讯逼供也在所不惜。 “小寻……”巷口，遇见从网约车下来的丁婆婆。 “丁婆婆？”寻呈翼不知怎么，竟然神色一松。 “出什么事了？”丁婆婆四下看了看。 寻呈翼低头，抱歉：“微微不见了。” “啊？”丁婆婆错愕，似乎半信半疑。 刚刚还联系的呢？ 寻呈翼头越垂越低，自责：“就刚刚……” 气氛一下凝固。 丁婆婆神色也严肃：“你怀疑谁？” “丁孝中。” “嗯，他的疑点最大。那你准备去哪找？” “俞奇。通过他，或许有线索。” 丁婆婆不置可否：“狡兔三窟。丁孝中是个谨慎的人，他另外的落脚点，俞奇未必知晓。” 寻呈翼抬眼，叹气：“可我现在，能做的都做了，实在没办法干等。只能找他碰碰运气。” 万一，俞奇能提供丁点线索呢？ “行，那你去吧。”丁婆婆挥手，没拦他，只说：“小心行事。” “知道啦婆婆。”寻呈翼动了动腿，又问：“丁婆婆，那你还有更好的法子找到微微吗？” 丁婆婆皱紧眉头：“暂时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等我回店好好想想。” “哦。” 分头行动。 寻呈翼叫了个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俞大爷生病，没在家休养。必定就近医治。而唯一最亲的孙子俞奇不可能不陪同吧？就算不陪同，通过俞大爷也能将俞奇叫过来。 丁婆婆慢慢走回店里，拧亮了灯，坐在后廊盯着空无一人的后院发了一会呆。 扫把还横在原来的地方。 丁婆婆手腕一翻，一道符画夹在手指间。 微加沉吟，丁婆婆闭目默念，符画忽然自燃。 飘飘荡荡在后院，形成了一条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痕迹。 “丁婆婆？”后院和前店之间的门槛边，传来惊诧的疑问。 丁婆婆诧然回头。 危子训满眼不可思议瞪着她。 “危警官，来的正好。” “丁婆婆，你……”危子训忽然闭嘴了。 如果说于微时有些灵异，那开冥店的丁婆婆是不是也同样拥有呢？毕竟，这二人可是近亲关系。 “我会点小把戏。”丁婆婆简单的为他解疑，然后不容商量语气：“走，带路。” “去哪？”危子训可是接到报警电话，一路狂奔开车过来取证的。 “接小微。” 危子训眼眸一喜：“你知道于小姐在哪？” 丁婆婆郑重点头：“知道线索。晚了怕来不及。” 这下，危子训不敢多问了。 他上了车，丁婆婆直接坐到副驾位，语气坚定的指挥着：“出巷口，左转。” “再右拐，直走……” “……别管红绿灯了，直走，下个路口左转，对对，拐进这条小巷……” 危子训半句多话都没有。 七拐八弯，到后来，丁婆婆稍显迟疑：“开慢点。我瞧瞧啊。嗯？先直走吧？不对不对，倒退……对对，退到这个岔路口……暂停。” 丁婆婆跳下车，在岔路口看了看。 这是一个三岔路口，通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危子训也跳下车，四下张望。 这里较偏，离市区稍远，有民房，但都平矮，此时除了路灯散发昏黄的光外，没有别的。 巷深处，偶有几声犬吠。 “丁婆婆……”危子训试探唤。 丁婆婆面色凝重，摊开手，给他看说：“这些东西，在误导我。” “这是……”危子训只看到几个纸剪的纸片人。 而且还是很简陋的那种，没鼻子没眼，就是头和四肢，了无生气。 丁婆婆没多解释，闷声叹气。然后翻出一张符文，当场燃起。 危子训瞪大眼：“丁婆婆，你在做什么？” “破除这个阵。” “啊？”危子训再次左右晃头。 这里有个阵法吗？他怎么没感觉到？他没觉得鬼打墙呀？他开车，还挺顺利的呢？ 丁婆婆盯着符文燃尽的的地方，低声道：“走吧。” “去，去哪？” “郊外。” 危子训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听话的开着车驶向郊外。 “岔过去，走右边这条路。对，直走。” 危子训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丁婆婆，这是通向铁弓山的路。” 第291章 正面刚 “我知道。”丁婆婆沉声。 危子训看她一眼：“丁孝中，他会躲到这里来？” 有点想不通呀。 铁弓山，是方便藏身，可生活环境不是很好！除非是杀人灭口，否则他想不通丁孝中会为什么选中郊外？ 明明躲在海市市区更安全。 “他怎么会出现在桂花巷？” 丁孝中为什么敢闯丁婆婆的店？难道他知道当时店里只有一个于微时吗？ 到了这个地步，丁婆婆也不瞒他了：“丁孝中，躲在隔壁俞家。” “？”危子训冒出问号。 “他有事外出，寻呈翼去俞家埋伏去了，小微一个人在后院，被他钻了空子。” 话说到这一步，危子训明白了。 难怪寻呈翼没护住于微时，两人当时是分别两处的。 “丁孝中，他是术士吧？” 丁婆婆点头：“毫无疑问。” “他在道上很有名吗？” 丁婆婆瞥他一眼。 当然，以危子训的职业，他这么多嘴多舌的问，也人之常情。 “据我所知，不算很有名。”丁婆婆摇头。 至少在前两天看监控时，她没认出来。 危子训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深吸口气：“我还没查到他究竟是哪里人。身份证和履历都不是假的，另一个普通人的。” “嗯。”丁婆婆表示知道啦。 “他这么煞费苦心，到底在怕什么？会不会他曾有前科？” 丁婆婆奇怪看他一眼：“这个，不是该你们警察调查吗？” 危子训干巴巴的笑了笑：“对对，这是我的份内事。” “你查过俞奇的国外的履历吗？” “查过。没什么太大的疑点。只是，他在上大学时，喜欢参加有关神秘东方的社团活动。” 丁婆婆低声念：“神秘东方？” 那就对上了。 俞奇是上大学，接触到有关术法方面活动，进而认识了孤直翁，被发展出徒弟。 所以他学艺不太精，难怪一直住在桂花巷隐而不发！ “丁婆婆……”危子训还想从丁婆婆嘴里问出更多的信息。 “别出声。”丁婆婆威严的做个手势。 危子训立马噤声。 “关车灯。”丁婆婆低声。 危子训二话不说，默默关了车灯。 幸好还有月光，马路上又没有车，他减速开着。 “停。”丁婆婆侧耳听了听。 危子训将车安静的熄火。 丁婆婆下车，站在路边张望。 铁弓山主体还没到，可延伸的山脉峰峦近在眼前。 黑漆漆的山林，偶有几声老鸹凄叫。 “就在这里。”丁婆婆沉声。 危子训顺手摸摸腰间，百忙中他还带着枪出来的。 “危警官，别轻举妄动。你从那条路包抄过去。”丁婆婆盯他一眼指挥。 危子训点头，问：“丁孝中就在这里？” 丁婆婆指不远处，那里有几丛半人高的杂草，道：“那里有口野塘。加上那几丛杂草，正好可以摆一个外人勿入的阵。” 危子训急忙专注的盯着看。 那几丛杂草随夜风扑沙沙的摇摆。 至于那里有口野塘的事，危子训很汗颜，他并不清楚。 他对市区了如指掌，对郊外，大致位置都也还行。可具体到某个塘某口井，他就惭愧了。 “你包抄过去，若是有人影窜出来，拦截他。若不听，就鸣枪示警。”丁婆婆边说，这下到田边小径。 “好的。”危子训老实的应了。 丁婆婆一把年纪了，走这种小路，健步如飞。 很快就来到一丛杂草外，她并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淡声：“丁孝中，我知道你在这里。把小微交出来，我来当你的人质。” 又是一波晚风过，杂草伏地。 “呵呵。老太婆，厉害呀，竟然找到这里来了？”是丁孝中的声音，阴冷可怕。 丁婆婆冷声：“你不就想引我来这里吗？” “引你来？你老脸可真大！”丁孝中还嘲讽上了。 丁婆婆不跟他罗嗦：“孤直翁是你师父吧？” 里头寂静了半响，丁孝中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如面对面，我们好好谈一谈？”丁婆婆从容提议。 “有本事，你进来。”丁孝中还想摸摸她的底。 “好，我来了。”丁婆婆举步，身影慢慢隐入半人高的草丛中。 草丛偏中，是口野塘，有水，月下很清澈。 一条破旧的小船上，丁孝中坐在船头，面无表情看着渐近的丁婆婆。 丁婆婆也不急于上船，而是站定在塘边，跟丁孝中近距离对视。 两人都是同道中人，只一个照面就明白，对方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呵呵，老太婆，真是刮目相看呀。”丁孝中嘴角挑出讥笑。 丁婆婆一把年纪了，才不会被他言语挑衅就暴跳如雷，反而平静问：“小微呢？” “她不在这里。”丁孝中眼神漏出丝戏谑。 丁婆婆好像明白什么了。 丁孝中将于微时藏在别处。这里是他布下的一个局，引追击他的人进来，诱杀吧？ 可惜，碰上的是丁婆婆。 “哦，小微没事就好。”至少，于微时还活着，暂时是安全的。 丁孝中挑眉。 这老太婆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你到底是谁？”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姓丁。”丁婆婆淡然笑：“很多年前，跟孤直翁是死对头。” ‘嘶~’丁孝中倒抽冷气。 姓丁的女人，好像孤直翁吩咐过，没有把握最好离她远一点。 所以，这一次，他失算了？ 思及，丁孝中慢慢站起来，掸掸衣角，故做潇洒：“久仰。” 丁婆婆冷下脸色：“孤直翁是不是你师父？” “呃？”丁孝中，也不敢不认呀。 否则不是欺师灭祖？ “是，怎么样？” 丁婆婆满意的点头：“很好。” 验证无误，她可以动手了。 “你，你想做什么？”丁孝中略心虚。 丁婆婆笑的意味不明：“当然是请你帮我带个话，给孤直翁喽。” “这个嘛，好说。”丁孝中敷衍干笑。 丁婆婆继续笑，勾勾手：“下船吧。” “……你？”丁孝中直觉危险，所以他只迟疑了少许，就蓦的身体一窜，腾起踩着塘里的浮萍跃向另一处草丛。 丁婆婆身形一动，不紧不慢追过去。 第292章 是传递某种信号吗? 丁婆婆才追了两步，草丛里突然窜出矮小的面目不清的小人儿，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兵器向她进攻。 丁婆婆急速避开，定睛一看：这些小人儿，不能算人。只有正常人的小腿那么高，没有面目五官，双脚不够灵活，双手挥舞的也没什么章法，但凡靠近的一律挥砍。 原来是随处可见的草杆和纸片做成的。 她失笑，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 ‘砰！’明显是枪声。 接着就是危子训威严的警告：“站住！再动开枪了！” 丁孝中应该跟危子训正面碰头了。 丁婆婆其实没指望危子训拿下丁孝中，只希望他拖延下时间就行了。 身形再动，又是‘砰砰’两声枪响。 赶过去一看，丁孝中倒在小径下的沟里，危子训举着枪，一步一步靠近：“丁孝中？”他得确认下真实身份。 丁孝中苦笑着倒在泥巴地。 一手捂着伤腿，防止大出血，一手狠狠捶地：失策了。 哪能想到，丁婆婆还有帮手，并且真敢开枪呀。 他的那些把戏，大多数需近身才能施展，不比枪，远距离就解决了。 “是他。”丁婆婆站在丁孝中身边，看一眼往外冒的血。 危子训一手拿枪，一手去摸手铐：“丁孝中，你被捕了。” 国内警方不时兴念米兰达警告。 丁孝中无动于衷看着丁婆婆，冷嘲热讽：“哟，丁婆婆，咱道上的私事，你还请了条子助阵？这么不自信？手艺荒废了不成？” 丁婆婆走上前，狠狠在他腿上踩了一脚。 ‘嗷！’丁孝中痛的跟狼嚎似的，惊起四周一阵扑愣愣鸟飞。 “小微在哪？” 危子训确认丁孝中没还手之力后，麻利的将他铐起来，也问：“于小姐在哪？” 丁孝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下巴抬起：“警官，我可受伤了。不先叫个救护车吗？” “你不说出小微的下落，那就痛死好了。”丁婆婆一反温和之态，冷漠道。 危子训眉头一跳。 果然，丁孝中懂行的转头，呲牙咧嘴：“警官，现在咱国内允许私刑呀？” “少废话。于小姐在哪？”危子训避而不答，反手给了他一掌。 丁孝中就明白，这位警官，正直度不够。 他唉哟一声，继续赖到泥巴地：“我的腿快断了，我，我失血过多，我脑子不清楚，我快晕到了……” 他开始装傻充愣了。 丁婆婆冷笑：“危警官根本没打中你的要害，流点血而已，一时半会要不了你的命。” “我痛！我快痛死了！”丁孝中翻着白眼在地上开始抽筋。 危子训看一眼丁婆婆：“我车上有急救箱。” “快去拿吧。简单给他包扎下就行了。”丁婆婆点头。 危子训转身朝车去了。 丁孝中白眼也不翻了，忍痛呲着牙，惊恐看着丁婆婆：“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呀老女人，我有三长两短，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小微有个三长两短，我现在就不放过你。”丁婆婆背对危子训站立，拿出锁魂铃，狞笑着：“认得吗？” “锁魂铃？” “也能锁生魂。”丁婆婆说完后，补充一句：“给你三秒钟考虑，否则你知道后果。” “不，你……”丁孝中大惊失色：“你怎么敢？” “我敢。”丁婆婆缓缓点头。 丁孝中一阵晕眩。 到底是同道中人，他略知一二有关锁魂铃的作用。 “她，她就在桂花巷。”丁孝中说完后，额头一层一层的冒汗，眼神也有点虚了。 枪伤没达要害，到底也痛，他已经忍到极限了。 “具体地点？” 丁孝中眼皮沉重，支撑不住似的使劲眨了眨。 “丁婆婆，你在做什么？”危子训快步跑来。 先看到丁婆婆背对他而立，接着就看到沉沉昏迷过去的丁孝中，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探探鼻息：还好，活着。 “我在问话。什么都没做。”丁婆婆拍拍手，望一眼铁弓山方向。 月色下，铁弓山的山脉形状如一张卧弓特别明显。 弓弦是向天而立。 危子训蹲下简单为丁孝中包扎后，开始打电话叫救护车并且通知值班同事。 丁婆婆拿起电话打给寻呈翼。 寻呈翼接的很快，着急之态如在眼前：“婆婆，找到微微了吗？” “找到丁孝中了。” “哦，太好了。”寻呈翼长长舒气：“我也找到俞奇了，他说了几个藏身之处，我已经托人过去查看了。婆婆你在哪？” “我在郊外。丁孝中交待说，小微还在桂花巷。但没说具体地点。” “还在桂花巷？”寻呈翼又惊又喜：“好，我这就回去一寸一寸的搜。” “行，我尽快赶过来。”丁婆婆收起电话，视线却定在荒地某一处。 那里有个虚无的影子。 是个鬼魂，似乎没有恶意，离的不远不近。 大概感受到了丁婆婆的注目，鬼魂飘向铁弓山。 丁婆婆的视线随着它的影子飘远，忽然想起前阵时间，寻呈翼和于微时在铁弓山遇白虎的事。接二连三的怪事，都发生在铁弓山，但是并不十分扰民。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妙的念头：铁弓山两次有白虎被目击，但并没有任何危害，是不是有人在传递什么信号？ 向外界表现这里有古怪，希望引起各方人士的注意，进而引起关注？ 如果是这样，会是谁呢？ “婆婆，丁婆婆？”危子训忙完手头上的事后，转头发现丁婆婆盯着铁弓山方向发呆。 丁婆婆回过神来，淡然一笑：“忙完了？” “嗯。于小姐的下落，请不要担心……”危子训想说，有警方拉网密集似搜查，会很快出结果的。 “我不担心。”丁婆婆不在意的摆手：“危警官，你忙你的。小微的安危，我来搞定。” 危子训狐疑看看倒地不醒的丁孝中，问：“他招了？” “嗯，说还在桂花巷。但具体地点没说。” “那太好了。”危子训大喜。 丁婆婆点下头：“麻烦危警官送我回去。桂花巷那一带我极熟。会很快找到小微的。” 危子训稍稍为难了下：“请丁婆婆等一等。等我同事过来接应，我马上送你回去。” “……也好。”丁婆婆也没强求，主要是寻呈翼已经赶过去了。 第293章 谨慎排查 桂花巷，清冷寂静。 巷口的夜宵摊都收了，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路灯下，寻呈翼目光如电，扫描着两边民房。 如果丁婆婆信息是准确的，如果丁孝中没有说谎，那么于微时，会藏在哪里最顺手呢？ 想像了下，如果自己是丁孝中，带着一个被控制的大活人，怎么躲过监控？又会把人藏在哪里最不易被发现？ 丁婆婆隔壁两家分别是俞家和边大婶家。 俞家不可能，因为寻呈翼就埋伏在哪。 边大婶吗？ 寻呈翼在边家门前站定，犹豫了下，摇摇头。 敲门而入，是不理智的。 别说扰民，就是边大婶对他的怨气，只怕还没消，不可能配合他寻找于微时。 绕到后墙，寻呈翼听了听墙内，如法炮制翻墙而入。 边家后院，他还记得格局，毕竟当时发生了那样狗血的栽赃事。 边大婶两口子住一楼，二楼是两个儿子的房间。 不过边家老大，只周末回来住一住，楼上相当于只住着边仲景。 寻呈翼不敢大意，将边家一楼，悄悄摸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于微时的身影。 他轻手轻脚上楼了。 边仲景的房间忽然亮了下灯，接着听到他喝水的声音。 寻呈翼一个倒挂金钟躲起来。 没多久，边仲景的房间又熄灯了。 很好，这间房可以排除了。 如果有异样，边仲景铁定会惊呼出声。 寻呈翼极快的摸向另一间房。 边家老大这间房，还算整洁，桌椅板凳齐全，装修有点落伍了。 用手机电灯扫了扫，重点检查衣柜边边角角。 没有！很好！ 于微时不在边家，那么就剩巷口那家便利店了。 便利店前面是店，后面是家小小仓库，还开出一间极小的房间，是值班人员住的。 后门锁着，寻呈翼检查了下，没有撬锁的痕迹。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观察留意后院格局。 因为用来做门面，所以这这家的格局跟边家和丁婆婆家都不太一样。 后院有厨房，有卫生间，有仓库间宿舍，所以空间上显得窄小。空间上只容得下一辆进货的面包车。平时就停在后门边的。 寻呈翼还记得便利店老板将他的面包车开到修理铺检查雨刷，是辆常见的白色面包车。 可此时，车呢？ 他回头又仔细查了下，后门没有被撬的痕迹。 不管了，先搜一楼。 后院很快搜查完，没有可疑处。前面是店铺，货架上下左右并无可藏的地方。 正要上二楼，寻呈翼的电话响了。 他慌忙接起，是寻七打来的。 “小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到一点线索了。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七哥，说。” 寻七给他报了一个方向，然后道：“目前来说，手机并没有关机……” “谢谢七哥。”寻呈翼大概明白了。 “嗯？还在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了。七哥，改天我跟微微一起请你吃大餐。” “大餐当然要。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公开呀？” “等这事忙完，我们就公开。” 寻七满意了：“说定了。” “谢谢七哥。”寻呈翼冷静又客气。 寻七提供的地址是郊外，离铁弓山不远，应该就是丁婆婆发现丁孝中的地方。 于微时的手机跟他在一个地方，但于微时却不见人影。 说明，他招供的信息准确性比较高。 于微时极大可能就在桂花巷，或者附近 收起心绪，寻呈翼正要上二楼。 却看到后院亮了下手机，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声呼喊起来：“啊？面包车呢？有贼啊，来人呀，有贼啊！” 值班的店员起夜，无意中瞄了一眼面包车的方向，看到空空的位置，大呼小叫起来。 店员惊慌失措之下，喊了几声，马上意识到不对，立马窜回小宿舍，紧紧锁了门，然后开始打电话报警，并且向老板报告。 万一贼还在店里怎么办？所以逃窜回小窝是明智之举。 寻呈翼趁着这个空当，飞快掠向二楼。 二楼也存着些货，不过两个房间，都好久没人住了，很多灰尘。 寻呈翼抚了抚额头，很头痛呀。 店员报警，他的脚印就在地板上，警察会将他逮起来吧？ 于是，他纵身跳下，翻墙先出去，敲响了后门，故意大声问：“贼在哪？” 寻呈翼使劲敲门，店员听到了，扒开门缝问：“谁？” “我，寻呈翼。” “你来干什么？” “我听到有人喊有贼？怎么回事？” 店员快感动哭了，不疑有他，跑过来给他开门，道：“哎呀，寻呈翼，你可太够意思了。我们店的面包车不见了。呶，一般停在这里的，不见了。” “报警没有？” “报了。” 寻呈翼装模做样，顺手抄起一块砖，沉声：“你别轻举妄动，也许贼还在店里。” “是呀，我怕的要死。喊了半天，一个邻居都不过来帮忙，幸好有你。对了，你怎么听到的？” 陆阿嬷家离便利店斜的稍远呢。 “我今晚有事，回来的晚了，正好路过。”寻呈翼匆匆解释，拿着砖直奔了楼上：“我上楼看看。” “哦，那你小心点呀。”店员巴不得有人排查隐患。 好了，这回明目张胆，可以大胆又充裕的检查楼上两间空房了。 脚印踩的乱七八糟，手印也到处都是。 楼上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丁婆婆和危子训及时赶到。 他们前脚到，后脚，附近片区的值班警察就接警赶到了。 便利店的确不见了面包车，是失窃案。 因为有危子训的担保，寻呈翼突兀出现在现场，也没太引起警方的高度怀疑。 现场问完口讯后，寻呈翼就自由了。 他沮丧的走出便利店，昂头望夜空。 丁婆婆走到身边，温和安抚：“小寻，别灰心。” “最有疑点的两家，我都搜了。他会把微微藏在哪呢？”寻呈翼苦恼问。 “全找过了？你说说怎么找的？” 寻呈翼清清嗓子，简洁扼要的讲了自己刚才的举动。 丁婆婆听的很认真，不时点点头。 “有一处，你漏了。” “哪？”寻呈翼愣了。 第294章 找到了 寻呈翼低眼沉思，然后茫然：“这两处，我都仔细查过了。”依他的实战经验，不可能遗漏任何一处。 “边大婶的房间。”丁婆婆轻描淡写的指出关键点。 “呃？”寻呈翼错愕了。 随即表示羞愧：“是，我是没查边大婶边大叔的卧房……” 不是他不查，而是鉴于他的常识判断。 边大叔边大婶两口子是惊醒的年纪，房间若多个人，他们必定第一时间发现嚷出来了。 “据我所知，边大婶的卧室，不锁门的。”丁婆婆冷静指出。 桂花巷治安还可以，又因为边大婶边大叔年纪大了，有时起夜嫌麻烦，卧房从来不锁的，就是随便关掩着。 所以，如果有人推开门，轻手轻脚放进另一个人，他们未必能第一时间察觉。 “我大意了。”寻呈翼转身便走。 丁婆婆跟着他走到边家。 寻呈翼三下五除二将大门锁打开，直奔一楼的卧室。 果然，门没锁。 “且慢。”丁婆婆拦下寻呈翼，抢先上前一步，从门缝里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过了三秒，她一摆头：“可以进去了。” 寻呈翼惊奇：“丁婆婆？” “可以开灯。”丁婆婆站在门边示意他动作快点。 寻呈翼就知道丁婆婆做了某种手脚，可以令到边大婶两口子毫无察觉。 他开了卧室的灯，举目匆匆一扫。 这间卧室格局位置跟丁婆婆的一样，只是里头摆放的家什比较多，显得拥挤。 衣柜占据了半面墙，床是靠墙放着，床头柜只有一个，窗下有张短短的书桌，很旧了。摆着两张旧沙发，也是旧旧的，罩着艳色的沙发罩。 寻呈翼收回视线，第一步查看衣柜。 衣柜没有塞人。 床底下，也空无一人。 再举目打量房间，似乎并没有地方可以藏得下一个成年人。 他把目光转向门后。 门是虚掩的，并没有一推到底。 但门后也是空无一人。 寻呈翼扫兴而出，对丁婆婆摇头，沮丧到极点了。 丁婆婆也没细问，径直先出了边家。 “唉！“寻呈翼长长叹气。 难道搜查的思路是错的？还是丁孝中说谎？ “他没说谎。”丁婆婆像窥知他心里所想，淡然道：“丁孝中的主要目的不是抓小微，只怕是引人上当。他一击得手，又要忙着偷车逃窜，所以小微不方便带走，真的就在这附近。” 于微时战斗力太差，而且只是参与者，丁孝中不会将她列为头号报复对象。 他的头上报复目标有两个，一个是‘出卖’他的俞奇，一个是正面跟他交手的寻呈翼。 俞奇的话，相信他们之间已经解除了误会，那么寻呈翼就是他重点目标了。 “有道理。”寻呈翼急燥的转着圈，目光盯着桂花巷每一户人家瞧。 以丁孝中的逃窜路线，他只可能向巷口逃，不可能朝巷深处去。 “分头搜。”丁婆婆想了想：“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 “好。” 一个在巷正面搜，一个在巷背面找。 桂花巷背面也是一条巷路，只容一车过的宽度。很多居民开后门就对着这条路，所以显得比正面巷道脏多了。 没有杂草，只有几个市政的垃圾筒，有一个还倒在地上，破破烂烂的。 ‘喵呜~’一只野猫从墙头飞快窜过。 寻呈翼站在丁家后墙，代入丁孝中的角色，思考着，怎么安排拖后腿的人质呢？一起带走不太现实。 塞进车里，倒是可以。 但前提是先得去便利店后院将车偷出来。 他摸仿着丁孝中的举动，后有追兵，带着一个成年女性很麻烦，跑不远。所以得偷车。 便利店后院停着一辆面包车，甚好。 跃墙而入，轻易的偷到车。 那么人质呢？人质会暂时先放在一个地方吧？ 所以……寻呈翼目光锁定在便利店后门外的垃圾筒边。 垃圾筒还是老式破旧的那类，有半人高，绿色的，已经看不出颜色了，散发着一股腐烂霉臭味，苍蝇堆积。 寻呈翼三步两步上前，探头一看，顿时气血攻心。 于微时双目紧闭，以蜷曲的姿势被塞在里面。 “微微！！”寻呈翼脱口轻唤，顾不得其他。左手发力，生生将铁皮垃圾筒给撕成两半。 于微时跟垃圾一起倒在地上。 寻呈翼不太敢轻碰，怕造成第二次伤害。 “寻呈翼？” 危子训从便利店后门出来，诧异看了他一眼。 “危警官，快，叫救护车。”寻呈翼小心托起于微时，生怕弄疼了她，嘶声求。 危子训因为这件事有关丁孝中，所以等出警的派出所同事回去后，单独问了店员几个问题，没想到问完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坐我的车去医院吧？”他忧心提议。 “好。”寻呈翼也想过了。 等救护车过来，又得几分钟，还不如自己将人送到医院去。 此时，听到动静的丁婆婆赶过来，摸摸于微时的鼻息，又掀掀她眼皮：“还好，没什么大碍。” …… 忙乱一夜，寻呈翼一直守在于微时病床边。 据医生检查，于微时其他还好，就是有几处外伤。手臂和腿，有轻微骨折。 所幸年轻姑娘家，可能以前也练过防身术，所以身体相对柔软，所以没有造成大面积的骨折。 “丁婆婆，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守着。” 丁婆婆为于微时清理干净身体，又换了干净病号服，看看窗外。 时候不早了，她一把年纪，熬了这半宿，身子骨吃不消了。 “那行，我做了早餐过来换你。”丁婆婆又叮嘱：“也别太自责了。小微总算是吉人有天相。” “嗯。” 寻呈翼不在乎，又有危子训做证，证明于微时是一个重要的人证，所以他们开了一间单人病房。 此时，病房安静，空气中只有消毒水和药的味道。 于微时的面色较苍白，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弧度完美的扇形。 “微微。”寻呈翼青黑一片，眼睛酸酸的，执起于微时一只手臂，贴在面上，轻声：“对不起。” 枉他自认为天下没对手，却保护不好自己最喜欢的女人。 第295章 特权清洁工 第二天，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寻呈翼眼睛都通红了，下巴青黑一片，没来得及刮胡子。 “丁婆婆，为什么微微还没醒过来？” 丁婆婆示意他：“先吃点东西。” 她特意熬了汤，还有清淡的粥。 寻呈翼摇头：“吃不下。” 他此时哪有胃口吃东西。 “吃点吧？不为自己，就当是为了小微。”丁婆婆劝：“放心，小微很快就醒了。” “是不是丁孝中对她做了什么？” “没看错的话，是催眠。” “催眠？”寻呈翼吃惊：“所以微微睡这么久？” 丁婆婆默默点头：“这不是普通催眠术。” 寻呈翼咬牙切齿：“丁-孝-中。”他跟他誓不两立。 他按按眉心，摸摸安静沉睡的于微时，站到窗边发信息。 第一时间发给危子训：危警官，丁孝中招了什么吗？ 过了好半天，危子训没回话。 寻呈翼又回楼勤的信息：微微找到了，别跟小美讲，免得她担心。 楼勤很快回信：还用你说。我肯定不会跟小美提。 然后又问：未来表嫂没事吧？ 寻呈翼嘴角翘了翘，他喜欢这个称呼。 他回：微微没事，不过还在医院留院观察。 楼勤回：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寻呈翼抬眼望向窗外。 已初秋，院内树木开始泛黄。 寻呈翼又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于微时，瞥眼安静守着的丁婆婆。 他发送消息给楼勤：帮我查查俞奇在国外上哪所大学，参加什么样的社团，跟什么人频繁联系？联系人中有没有一个老头子叫孤直翁的？ 过了半分钟，楼勤的电话打过来，惊讶问：“九哥，你怎么想起了一出是一出？不是查丁孝中吗？怎么又换成俞奇了？俞奇怎么啦？” 寻呈翼只一句：“他跟丁孝中是一伙的。” 楼勤默然少许：“明白了。我让人开除他。” “开除倒不必了，留意他就行了。” “放长线钓大鱼是吧？好。就暂时留下他。”楼勤低声又问：“九哥，到底出啥事了？我怎么听起来，觉得你最近神神秘秘的？” “有空再跟你细说。电话里一言难尽。” “那行。” 医生来巡房，看了看于微时的状况，也有些纳闷。 怎么病人睡这么久？不太寻常呀。 他们在商量要不要定套治疗方案，被丁婆婆和气的拒绝了。 “医生，没事的，小微她很快就醒了。” 鉴于家属这么坚持，主治大夫也就无可奈何，叮嘱了几句出门了。 寻呈翼在病床另一边，直视丁婆婆：“我刚拜托阿勤调查俞奇的海外的生活轨迹。重点在上大学那段。” “很好。”丁婆婆赞赏：“希望能顺藤摸瓜找到孤直翁的下落。” “婆婆，如果孤直翁在海外的落脚点真的找到了，你会怎么样？” 丁婆婆淡然一笑：“我这把年纪，不适合出国。当然是引他回国。” “如果，他一直不回呢？” “不，他会的。”丁婆婆眼眸微闪：“国内有一样东西，是他特别想要的。” “是什么？” 丁婆婆瞄他一眼，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忍住了：“小寻，知道太多，对你们不好。” 寻呈翼重重点下头。 好吧，不说也能理解。 “先收拾他的徒子徒孙，等这边联络人都消失了，他自然着急。再适当的时候放出风声，我认为，他会中计。”丁婆婆老神在在。 “丁孝中和俞奇，你老打算怎么收拾？” 丁婆婆冷笑：“丁孝中目前在警局暂时扣押。以他的罪证，判个几年没问题。” 桂华小区掳走小婴儿这事，只要证据收集齐全，丁孝中逃不脱法律制裁。 “至于俞奇……”丁婆婆漫不经心笑了笑：“他就是一枚没什么作为的棋子。就像你安排的，留在万春国际，留意即可。” “谁来留意？”寻呈翼其实没什么人选。 万春国际里头的人个个都是精英，没空留意俞奇吧？ 就算是楼勤安排了人手专门盯他，但俞奇多少有些法术，很容易避过普通人的耳目。 丁婆婆温和笑了笑：“阿敏。” “谁？”寻呈翼脑子没转过弯来，但很快就明了：“利敏婆婆？” “对。”丁婆婆不由自主活动手腕，眼神突然犀利，嘿然笑：“机会难得。阿敏也该出山活动活动筋骨了。” “呃？”寻呈翼没见过利敏婆婆，所以无言可对。 丁婆婆脸色一收，笑道：“不过，还得麻烦小楼总开个特权。” “什么？”寻呈翼一头雾水。 代沟呀，他真的听不懂丁婆婆在说什么呀？怎么一下扯到阿勤去了？ “万春国际，那么大一栋地标大厦，少不了清洁员工吧？” 寻呈翼一下懂了，下巴一掉：“丁婆婆，你的意思是让利敏婆婆去当清洁工？”他不可思议的错愕：“这，这也太……” 屈才了吧？利敏婆婆不是跟她同道中人的吗？本事不小吧？ 丁婆婆就微笑：“所以说让小楼总开特权嘛。就是打打杂，扫扫走廊什么的。最好安排在俞奇办公室附近。” “这个，倒没问题。”寻呈翼苦笑：“我这就跟阿勤说一声。” “嗯，提一提吧。如果不行，那再想其他办法。” 寻呈翼保证：“没问题的。这点特权阿勤还是肯给我面子的。” 寻呈翼要安排一个人进万春国际，楼勤不意外。但安排的人来打扫卫生，他就百思不得其解了。走后门安插进来就为了当清洁工？这不浪费人情吗？ 寻呈翼略略解释了一遍，没提具体的，只让他安排就行了，但工作量别安排太多，也不用打扫卫生间。 楼勤痛快答应了。 一个清洁工的位置，他还是可以安排的。若是做什么总监总经理什么的，他才略为难呢。 病床上的于微时感到四周有很喧哗的杂音，她头痛欲裂，苦恼的闭着眼睛晃头。 “微微？”身边有人激动唤。 她停下，侧耳听了听，记忆里搜了搜。 “寻呈翼？” “是我。微微，你快醒醒呀。”尽管她的嗓间沙哑又极轻，寻呈翼还是听到了。 杂音顿消，于微时静下心来，慢慢挣扎着掀掀眼皮…… 第296章 犹疑的闺蜜 一场秋雨一场凉。 秋雨还在下，于微时躺在床上，无聊的玩游戏。 虽然说出院了，医生也说大体没啥事，静养即可。但寻呈翼却坚持让她躺在床上休息。一日三餐都送到床上来，简直是把她当危重病人照顾。 于微时也曾抗议，但抗议无效。 不但丁婆婆婆赞同，就连戚洵美都举双手表示支持。 “微微，来，喝药了。”戚洵美请了假，过来照顾她一天。 “什么药？不会吧？中药？”于微时鼻子一嗅，就开始苦着脸了：“我就是外伤，不用调理的。” “要的，你中了特别的催眠药，对身体损伤很大的。”戚洵美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送到嘴边：“听话，喝了。” 于微时坚决摇头：“不喝。我昨天喝过了。” “昨天的是昨天的份量。今天的是今天的份量。” “死也不喝。太苦了。” 戚洵美无语了：“这是为你好。” “小美，我是病人，别逼我了。”于微时扭过头。 戚洵美放下碗，叹气：“那一会寻呈翼过来检查，我要怎么跟他解释？” “倒掉就是啦。” “可惜了，好不容易从老中医那里弄来的偏方呢？” “咦哟，这年头，偏方相当于骗方。”于微时摆手：“我真的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喝这些苦死人的药了。” “你说了不算。” “医生说的也不算？” “对，要寻呈翼说了才算。”戚洵美嘿嘿笑：“他有最终决定权。” 于微时惊了：“我靠。我才是病人，我的健康状况我最清楚。” “不，你不清楚。当局者迷嘛。” “行了，别跟我抠字眼。”于微时拿起手机：“我再玩盘游戏。” 戚洵美眨巴眼：“你玩游戏上瘾啦？” “还没，不过快了。”于微时笑眯眯：“这款游戏挺好上手的，而且简单时间短。人又多，可选择的人物也多。” “当然喽。目前最火的手游。” “嗯，小美你玩吗？” “偶尔也玩。不过我兴趣不大。”戚洵美看一眼药碗：“真不喝？” “千真万确。” “好吧。那随你。”戚洵美观察了也她的气色：“比原来好多了。” “本来就是呀。我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都长胖了。” “胖点好。你太瘦了，正好养秋瞟过冬。” “去你的。”于微时移开目光，眼神戏谑：“哎，你跟小楼总怎么样了？” 戚洵美双肩一塌：“就那样吧？” “算正式交往了吧？” “还没。” “那晚，你们不是在一起复习吗？” “对呀，在茶室复习啊。不过我不是读书的料。说老实话，离开学校后，我就不怎么看得下去专业书了。” 于微时放下手机，认真：“小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戚洵美默然，摇头：“不知道。” “你，不试试？” 戚洵美想了想，习惯的四下看看：“那天，公司开会，我去送资料。近距离见到了楼总。” “怎么？” “挺平和的，气质也儒雅。就是有一种……”戚洵美在组织词汇：“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一种无形中高高在上的感觉。” “不是挺平和吗？” “嗯，态度是平和。对每个员工都保持微笑。可笑意很疏离。” 于微时默想了下：“我想不出来是种什么气质？但这跟你和小楼总有关吗？” “微微。人跟人是不一样的，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我知道啦。可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让你一跃从原阶层跳到更高阶层，机会难得，你不把握好吗？” 戚洵美没什么信心：“我怕我跳的太高，摔的更惨。” “小美。你别这样。这样前怕虎后怕狼的个性，不太像你了。”于微时苦口婆心劝：“你要换个角度想了想。难道你找个同一阶层的男生，就不会摔了吗？” “不会摔那么惨吧？” “举个例子说。假设男人都会变心都会喜新厌旧。那你找个丑男也要被甩，为什么不找个帅点的呢？至少后者赏心悦目。同理，你觉得不论找什么样的都会遇人不淑，为什么不找个有钱的帅哥呢？” 戚洵美歪歪嘴角：“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怕？” “怕什么？是不是，你其实很认真对待每段感情，所以近情情怯？” “也许吧？” 于微时深深叹气：“你看我。我其实很小就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可我，遇上寻呈翼，还不是愿意试一试？” 戚洵美都笑了：“那是因为寻呈翼值得你试一试。” “噢？难道小楼总不值得你冒险一试？” 戚洵美别开脸，无声叹了叹：“不踏实。有种，不属于我的东西，却被我运气好捡到一样。” “运气好捡到，难道不是更值得开心吗？” 戚洵美苦笑摆手：“哎呀，别说这个话题了。对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遇到变态？” “这个嘛，说起来话就长了。” “闲来无事，你说嘛，就当解闷。” 于微时想了想。 戚洵美当然是可靠的闺蜜，但她能不能守口如瓶，就不能打包票了。 “嗯，这个，跟寻呈翼有关。”于微时略略透露了一点：“因为他热血又热情，好管个闲事。让变态嫉恨，所以就报复他。然后，我落单了，变态就冲我下手……” 戚洵美表示不满：“太笼统了。” “小美，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因为变态已经被警察抓了，更多细节不方便透露。见谅。” 话说到这份上，戚洵美撇嘴：“好吧好吧，不细说就算了。反正以后，你还是要小心点。寻呈翼也是的，干嘛给你招来这么大一祸患？” “他也是无心的嘛。”于微时陪着笑脸开解。 戚洵美就意味深长瞥她：“这就开始护短啦？连我说他一句都不行？” “行行。你说一百句都行。”于微时抚额苦笑。 楼梯脚步响。 戚洵美挑眉：“我听出来了，这是寻呈翼的脚步。” 于微时回她一个无奈涩笑：“中午了，他过来吃午饭的时间点而已。” “行，我不打扰你们了，我下楼帮婆婆做中饭去。”戚洵美笑吟吟的跑出房间。 第297章 晒照正式脱单 “好点没有？”寻呈翼进屋，坐到床边。 于微时拍拍自己的脸：“吃好睡好，脸都圆了。” “没有，跟原来一样瓜子脸。”寻呈翼轻轻捏了捏，笑问：“中午想吃什么？” 于微时摇头：“没有特别想吃的。嗯，有吧，酸萝卜。” “酸……”寻呈翼都笑了：“就这个？” “对呀。不知为什么，每天秋天，我奶奶就会开始做酸菜泡坛子。尤其是酸萝卜特别好吃。当然菜市场的比我奶奶做的差远了，但也不错。” “行，我就这给你买去。”寻呈翼二话不说站起来。 于微时趁机：“我也一起去。” “你……”寻呈翼打量她：“别去了，多休息。” 于微时苦着脸：“再躺下去，没病也要有病了。” “胡说。” “不管，我现在很想下楼，很想下去走走。”于微时指指自己腿：“再不活动，我快忘记怎么走路了？” 寻呈翼让她比喻的笑了：“卖惨是吧？” “是呀，同情同情喽。”于微时双手合什：“寻呈翼，我真的好的差不多了。” “外面还在下雨？” “打伞。” 寻呈翼想到什么，眼眸微闪：“好吧。” “耶。”于微时欢呼一声，跳下床冲到衣柜边挑选长袖秋衣。 也就是一件卫衣打底，配上牛仔裤就行了。 下楼，遇上大后厨出来的戚洵美，惊奇：“微微，你们去哪？” “去菜场转转，很快回来。” “哦。”戚洵美看着他们出店，眨巴眼。 丁婆婆系着围裙出来，笑：“这样也好。整天躺在床上，都快闷死了。” “是呀。”戚洵美忽然道：“婆婆，小楼总说一会这来蹭午饭。” “行呀。”丁婆婆也想到什么：“说起来，我还欠了一个人情未还呢？” “是什么呀？”戚洵美特别好奇。 “我有个朋友，闲来无事，托小楼总给塞进万春国际了。”丁婆婆说的模棱两可。 戚洵美马上兴奋追问：“谁呀？哪个部门？” 丁婆婆掩着脸，不好意思：“别问了。我这把老脸可挂不住。” “没事呀，我就想着，以后可以在公司互相有个照应。” 丁婆婆和气不过看着她，笑：“不是什么重要部门？就是打杂的。” 戚洵美惊诧。 托了总裁的关系走后门，还是打杂的？这不浪费人情吗？ “小美，来，帮我洗个菜。”丁婆婆转移话题。 “哦。” 街上下着秋雨，很快人都开始添加衣服了。 寻呈翼个高，撑着一把雨伞，与于微时在一个伞下并排走，看了看，忍了忍，到底将手搭了过去。 两人身高相差十几厘米，高度正好。 于微时没有闪避，只是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望向前方唉叹：“日子过的真快呀。都快深秋了。” “嗯。”寻呈翼泛泛应。 “没想到，我能无所事事漂在海市这么久？” “你那不叫无所事事。帮丁婆婆打工，也是份职业。” “可这份职业，我都不好意思在朋友圈晒。”于微时避过一洼水，轻笑：“堂弟堂妹问起我在海市做什么工作，我每次都含糊应过。” 寻呈翼偏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开修理铺，自我感觉良好呢。” “你是当老板呀。” 寻呈翼笑摇头：“在我朋友圈，我这算是不务正业了。反正吧，我凭双手劳动吃饭，他们爱笑就笑去吧？” “你脸皮比我厚呗。” “嘿嘿，这倒是。”寻呈翼看看她，小心试：“不然，我让阿勤给你在万春国际弄个位置？” “算了算了。弄虚作假，我更加不习惯。行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心态调整好了，自然会过这道坎的。” 寻呈翼默默点下头。 冥店这份工作，别说外人难以理解。自己先要过关，否则真的难以启齿。 于微时这样的人物，待在冥店实在浪费。 “对了，微微。要不要我们拍张合影发到朋友圈正式宣告咱们的关系？” 于微时吃惊：“现在吗？” 她摸摸自己的头发，出门时稍稍梳理过。 低头检查着装。 很普通很朴素的打扮，也不知上不上镜？配不配得上寻呈翼？ “可以吗？” “等下哈。”于微时拿出手机照了照。 脸是有点胖了，不太上镜。但气色真的很好，皮肤格外白里透红，眼睛湛湛有神。 “来吧。”于微时四下看了看，指旁边：“这里当背景正好。” 背景是一片断墙，满是翠绿的爬山虎。叶上还挂着晶莹透亮的水珠。 “伞举矮点，形成一片阴影，这样我的脸就不会显太圆了。”于微时调整着手机镜头角度。 寻呈翼无奈的配合着她。 “对，就这个角度，笑一笑。”于微时略略偏头。 ‘咔嚓’拍下照片。 于微时仔细检查过后，又轻微的滤镜调了下色，然后满意：“就这张了。” “发给我。”寻呈翼凑头看了，也很满意。 两人合照配上一句话：隆重介绍一下，这我女朋友。 于微时也很简单，一句：脱单。 寻呈翼发送成功才不天半分钟，点赞和评论就十分热闹。 战友点赞和夸奖多，羡慕他女朋友漂亮的像明星，邀着改天请客吃饭。 而他的家人和朋友却多是质询和怀疑的语气，如下： ‘这是谁？’ ‘看着像乡下妹？做什么工作的？’ ‘小九呀，可千万别被狐狸精骗了。女人越漂亮，越危险。’ ‘九哥。九嫂是明星艺人还是模特主持人呀？’ ‘十八线小明星吧？一看就很俗气。九哥的品味堪忧。’ ‘上面这些人都是谁呀？怎么这么酸？明明很漂亮好不好？’ ‘哟，小七竟然冒出来了，还夸人漂亮了。明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草，那个是七哥？七哥，你在哪呀？这么久不跟我们联系，还是九哥有办法，炸出你来了。’ ‘小九，没当真吧？小心被套牢呀。’ ‘对，九哥。现在的小地方漂亮女人，人精似的。你可长点心啊。’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寻呈翼悄悄瞅一眼于微时，将那些不中听的评论全都删了拉黑了事。 第298章 原来你是不出世的民间高手啊! 于微时的朋友圈就平和多了。 她没加班级群，廖廖几个同学，也是很久不说话那种。顶多就是家乡的叔叔婶婶堂弟堂妹亲戚评论。大家的画风还算统一。 ‘恭喜微姐脱单。准姐夫好帅。’ ‘好帅加一。’ ‘好帅加二。’ ‘好帅加三。’ 本来留言很整齐的，戚洵美留言破坏了这种偷懒：‘这对女美男帅的cp可以一起出道啦。花痴进行中……’ 堂叔留言：娃是哪里人呀？几时带回家？ 于微时嘴边扯扯，为时过早吧？ 很久不怎么联系的同学点了赞，评论：咱们校花太挑剔了，这么久才脱单？不过，男朋友真帅，气质也硬朗。很配！ 于微时回了一个：谢谢。 然后收起手机，对寻呈翼笑：“走吧。” 寻呈翼松口气。 幸好她没要求看朋友圈留言。顾不得微信消息响个不停，牵着于微时按原定计划去了菜市场。 午餐很热闹。 楼勤还带了一瓶珍藏多年的酒来。 不过大家都不喝酒，就由丁婆婆先收起来了。 楼勤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因为戚洵美在场的缘故，他并没有追问丁婆婆和寻呈翼。 等饭后，戚洵美自告奋勇洗碗，然后于微时打下手的空当。 楼勤在后廊放低声音问寻呈翼：“九哥，到底怎么回事？” “你指哪件？” “微微失踪。” “说来话长。” “你就长话短说得了。” 寻呈翼沉吟。按理说，楼勤不是外人，这个表弟跟他关系挺不错的，且身居高位，习惯守口如瓶，所以透露一点，并无不可。 丁婆婆端来水果，一看寻呈翼面色为难，便笑对楼勤郑重：“小楼总，容我正式说声谢谢。” “哎丁婆婆，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自己人，甭客气。” “对了，阿敏她，做的怎么样？”丁婆婆一笑，转而问。 楼勤咽咽喉，有点不知怎么回答。 他安排一个人进清洁组打杂，轻而易举。岗位实在无关紧要，又不认识她，所以从来没去了解过。 “应该还好吧？”他真不确定。 对方什么时候上班，由谁交接，他都没过问。 丁婆婆表示明白了。 堂堂太子爷总裁，如果过分关心一个新进的打杂员工，怕是会上万春国际内部头条吧？ 寻呈翼问：“俞奇请假多吗？” 楼勤点下头：“这两天请的比较频繁。通常是请一两个小时。说是照顾爷爷。” “哦。” 俞大爷还在医院住着呢。身体没大碍，只是不肯回来。 他对桂花巷这个家，有阴影了。 俞奇正着手办理让俞大爷出国休养一段时间的手续。 厨房传来欢声笑语。 寻呈翼和楼勤同时瞄了一眼，各自莞尔。 “小楼总，你信这世上有鬼吗？”丁婆婆忽然问。 楼勤稍怔，思索了下才回答：“我本人呢半信半疑。因为没见过但却听过不少。不过，这世上未解之谜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太多，也许偏向相信吧？” “那就好说了。”丁婆婆同时看一眼厨房，低声道：“这世上是有鬼的，否则术士们不是要统统失业了？神棍不等于术士。” 楼勤愕然，消化了一下她的话：“什么意思？” “还记得铁弓山，小寻说到遇虎的事吗？” “记得。我还派了自家公司的安保人员去协助处理。不过最后不了了。” 寻呈翼不懂，为什么丁婆婆忽然说起这个话题？ “那小微失踪，你觉得很古怪吧？” “是的。”楼勤瞥眼寻呈翼：“不过九哥好像不愿意透露。” “因为牵扯到怪力乱神，小寻也不知从何说起？” 楼勤念一句：“怪力乱神？”看一眼寻呈翼：“九哥？” 寻呈翼挑挑眉。 他还是不知从何说起，不如听听丁婆婆怎么说的。 “有不怀好意的术士，掳走了小微。” “动机呢？”楼勤冷静问。 丁婆婆指寻呈翼：“小寻无意中破坏了对方的一桩好事。” “什么样的好事？” “桂华小区两婴孩失窃案。” 楼勤下巴一掉：“这，哪跟哪呀？” 丁婆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大致简略的跟楼勤说了一遍来龙去脉，隐去了一些关键信息。但也足够楼勤瞠目结舌了。 “……原来是这样啊。”楼勤合上下巴，感慨道。 然后，他就目放光彩，喜滋滋望着丁婆婆：“婆婆，原来你是不出世的民间高手呀。失敬失敬！”话锋随即一转：“请问，可不可以帮我看看运势？” 丁婆婆失笑：“小楼总，你在开玩笑吧？你的运势还用我一个老婆子看？前途一片光明呀。” “婚姻方面呢？”楼勤不强求，转而问终身大事。 寻呈翼听不下去了，平静问：“阿勤，你一个留洋精英，还信这个？” “当然信。越是在海外越信咱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比如说，风水什么的？你以为发达地区不信？香港那地方，信的有钱人多如牛毛。” “这个我信。”厨房出来的于微时和戚洵美都笑：“老早就听说了。香港不管有钱还是穷人，很信风水的。最着名的那几栋建筑不论是落成还是布局都有风水师提供意见呢？” 楼勤点头：“对，没错。” 于微时却笑吟吟调侃他：“不管小楼总呀，你问终身大事，就太不地道了吧？” “怎么不地道了？” 于微时眼珠转动瞥眼戚洵美，又瞅他：“你明知故问嘛。” 戚洵美翻她一个白眼，小声：“别看我。” “我这不是拿不准嘛，所以就……”楼勤嘿笑。 “拿不准什么？讨好女生呢，光送花陪读还不够，要用心。”于微时掩齿窃笑。 戚洵美甩甩手，扭头：“微微，我去你房间休息一会。” “哎小美，你跑什么呀？” 楼勤摊手，无奈：“看吧。她就这种逃避态度。” 光他努力有什么用？戚洵美惯会装傻充愣。 寻呈翼爱莫能助的拍拍他：“加油。” “九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楼勤瞪他。 寻呈翼笑嘻嘻：“我坐着躺着也不腰疼呀。” “去！” 楼勤决定，还是缠着丁婆婆讨教有没有什么古老的旁门偏方能讨得女孩子喜欢。 第299章 休年假 危子训走出警局，停了停。 雨停了，地面还是湿湿滑滑的，秋风寒沁，他拉拉衣领子。 丁孝中不愧跟俞奇是一路人，同样的狡猾。 警方掌握的所有证据摆在面前，他要么死不承认要么沉默以对。 反正，警方没能从他嘴里掏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桂华小区婴儿失窃，他脱不了干系。但因为小婴儿得到解救，没有造成实际伤害，所以他被判重刑的可能性较小。 加上俞奇请了海市有名的律师为丁孝中辩护，很可能，会是缓刑。 危子训很烦燥。 他走到警局不远的小饭店点了两个菜，抽着烟陷入回忆中。 丁孝中可能不知道，他们其实是见过一面的。 那一面太匆匆，丁孝中没看到他，危子训却看清了丁孝中的样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寻找，没想到无意中就这么遇到了。 丁孝中的嘴不容易撬开，危子训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大鱼他要钓，那个人也要找到。 弹弹烟灰，危子训拿出手机，看了看。 于微时给他留言，问：丁孝中怎么样了？都招了吗？ 危子训无声摇头。 点的菜上来了，他先填肚子。 吃到一半，他才回于微时：丁孝中没招，也没审出更多有用的消息。他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意识。谈话相当谨慎。加入某律师的介入，很可能不会重判。 过了一会，于微时打电话过来，讶然：“不是证据确凿吗？公寓是他租的吧？小婴儿是在公寓找到的吧？还有那些花里胡俏的摆设……” “这些，他有的承认了，有些不承认。”危子训简洁道：“他自称无业神棍，故弄玄虚骗钱而已。没骗到，然后就被抓了，未遂事件，一般留给对方可操作空间太大。” “所以，他很可能脱罪？” “我不敢说最后脱罪，但可能性很大。” “他可是危险分子呀。”于微时停了停：“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比如我被掳，因为安然无恙，可能起诉不了他。” “能是能，不过会很进入很漫长的拉扯中。” “算了。那就自己解决吧。”于微时也知道按现在法律，丁孝中的案件可钻漏洞太多。 也好，丁孝中缓刑的话，他们就自己上私刑。 反正，她一点也没想要放过他。 这个人，实在太可恶。 不但对小婴儿下手，还对她这样手无寸铁的女生下手，罪不可恕。 危子训听出点端倪：“于小姐，你什么意思呀？你们要动私刑呀？” “呵呵，没有没有。”于微时可不能傻到承认，而是打哈哈混过去：“我就是气不过，心里想而已。想想不犯法吧危警官？” “哦不。”危子训顿了几秒：“我最近休年假了。” “呃？”于微时反应过来：“丁孝中的案子称送检察院了吗？你们局里清闲下来了？” “丁孝中的案子还在收尾阶段，我是被放年假的。” “为什么呀？你们警察局里人少事多吧？还能放你这么个能干人休年假？”于微时本能觉得海市警察局，事件挺多吧？毕竟是座国际化大都市，每天破事不少。 危子训轻描淡写：“因为开枪击伤嫌犯的缘故。” “啊？”于微时震惊了：“所以说，刑警配枪，不能滥用？” “对。” “可你当时是迫不得已吧？” “丁孝中不是这么抗议的。” 于微时懂了。 迫不得已开枪当然是具有正当性。可如果当时的情形，并不是那么急迫，而刑警冒然开枪，是会受到质疑和处分的。 “那你就这么休假了？” “我当然不甘心。不过想了想，最近连轴转，年纪大了，身体也有点吃不消，所以顺水推舟休个假吧？反正年假也是要休的。” “你能这么想，也好。” 危子训摁灭了烟，平静问：“下午，丁婆婆在家吗？” “在呀。” “我下午会过来一趟有些事想请教丁婆婆。” 于微时默然少许，低声：“呃？可以吧。” 她估摸着危子训揣了一肚子疑问需要解疑答惑。 最近发生的事，太不可思议了。 危子训差不多也算身陷其中，恰好又休年假，时间多的是，他可不就要堂而皇之的来问个清楚了。 得知危子训因为擅自开枪被休年假的，下午会过来一趟的消息。 丁婆婆略意外。 寻呈翼嗤了一声，道：“他要想要深度掺和吧？” “也没什么呀。他本来就已经被我们拉下水了。”于微时斜他一眼。 寻呈翼啧了声：“也对。不过他是专程来拜访婆婆的，微微呀，下午去我修理铺陪我怎么样？” 于微时挑眉，看一眼丁婆婆，直接问：“姨婆婆，要不要我回避？” “无所谓。”丁婆婆笑：“危警官实在不算局外人。你在场也好，不在场也好，都没关系。” 寻呈翼只好低声对于微时：“是我想让你陪我。” “好吧好吧。看你这几天忙里忙外，我就答应吧。”于微时也觉得该为寻呈翼做点什么了。 “太好了。走吧。”寻呈翼大喜过望。 于微时看看天色：“现在？” “嗯，先去逛逛。”寻呈翼生怕她反悔，跟丁婆婆打声招呼，拖着于微时就出门。 于微时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的跟以前一样。 秋雨后的天色明澈透亮。 “不去修理铺吗？”于微时出巷口，就觉得不对了。 寻呈翼理直气壮：“微微，我们好久没一起逛街了对吧？” “嗯，也没多久吧？” “反正今天下午，你听我安排就对了。” 于微时眯眼笑了笑：“好吧。” 他们搭了出租车驶离桂花巷。 危子训的车紧跟着开进桂花巷，停在丁婆婆店门前。 与此同时。 某间昏暗的房间，逆光宽厚高背沙发上，坐着一位白头发老年男人。 他手上拿着智能手机，传送过来好几张全方位无死角的某遗体照片。 “果然是久未出江湖的灭鬼符？” 他抬眼注视窗外。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有几缕细碎的阳光顽强的从窗帘缝隙倾泄钻入。 “丁姑，你果然还在海市啊。”他闷笑，自言自语。 第300章 警官的朋友 “危警官，请坐。”丁婆婆特意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专门在后廊摆上一壶好茶恭候危子训。 危子训礼貌点头：“谢谢。” 然后四下一扫，后院秋寂。 “于小姐呢？” “她跟小寻有事出去了。”丁婆婆为他斟上茶，摆手：“尝尝这个龙井茶。” “好的。”危子训对茶没研究，轻抿一口。 尝不出特别的味道，只觉得解腻，嘴巴一下没那么苦了。 丁婆婆温和笑着，也没指望他对龙井发表长篇大论。 放下茶杯，危子训迟疑片刻，问：“丁婆婆，你是因为我而特意下午不营业的吗？” “嗯。因为我知道你，会有很多想问的问题。我照顾不过来，只能暂停半天。” “不好意思。”危子训感到过意不去：“其实，我以为……” 他以为于微时也在店，不至于暂停营业的。 “……我可以晚上再过来。”这样的话，就不会打扰丁婆婆做生意了。 丁婆婆不在意，单手往下压了压：“别客气。其实吧，中元节过后，店里生意就恢复冷清了。有时，半天没有一笔生意也是常态。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话安慰的，危子训的歉意就少多了。 他顿了顿：“婆婆，你店里的生意，一向还不错吧？” “还可以。维持基本的生活不成问题。”丁婆婆笑笑：“加上有时出售安神符，最近手头比往年充裕多了。” “婆婆，你，到底还有什么本事呀？” “那可多了。” “恕我冒昧问一句，请问你原来到底从事什么工作呀？”危子训渐渐开始进入正题。 丁婆婆慢条斯理喝口茶，动作优雅的放下。 抬眼，直视着危子训，对上他探究好奇的目光，微微一笑：“我原来就是自由职业。在桂花巷一直开着店，那时是杂货店。嗯，有时也帮街坊邻居看看病什么的。” “你会看病？” “就是小孩受惊了帮着收魂。有时受伤了，医院没办法治，会过去看一眼。能帮一把是一把。”丁婆婆说的轻描淡写。 危子训却听的明白，吃惊：“丁婆婆，你原来是神婆？” “现在也叫神棍。”丁婆婆自嘲道：“半桶水而已。很多东西我不是特别精通。只是感兴趣就学了一点，现学现卖。” 危子训眨巴眼，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丁婆婆的来历过往，他在警局也查了查，没什么人生污点。在街坊邻居中口碑还不错。 不是海市人，但在桂花巷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个……”危子训提起口气，重新起头。 丁婆婆却笑眯眯竖手：“好了，该我问了。危警官，你休年假，不是应该回家陪家人或者出去旅游散心放松吗？怎么第一时间会来桂花巷盘查我的底细呢？” 危子训很窘，急切：“不是的丁婆婆。我不是来盘查你底细的。我只是有些问题不明白，过来请教你老人家的。” 丁婆婆挑眉。 “对不起。可能我的说话方式不适合。但我，真不是来盘查你的。”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丁婆婆挑明了问。 危子训叹口气。 他摸摸口袋，摸到一包烟，拿出来问：“可以吗？” 丁婆婆也坦然的摇头：“不可以。” 她不习惯吸二手烟。 当然，她也不反对别人抽烟：“你可以去角落抽，也可以在院中。” 别让她闻到就行了。 危子训放烟入口袋，然后端起茶抿一口。 “丁孝中，我其实在多年前见过一面。” 丁婆婆眼眸一愣：“是吗？” 危子训双手捧着茶杯，垂眼看着杯子里的茶叶。 “我有个朋友，住在邻市吴山镇。有一天晚上，她打电话给我。我没接到。当时在抓捕犯人。等我打过去时，那边已经关机了，从此后就联系不上了。” 丁婆婆认真听着，不打岔。 “那晚，我看到电话后，还是连夜赶了过去。在她家附近，我远远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借着月光，看清了侧脸。正是丁孝中。” 丁婆婆眉头一扬。 危子训垂眼接着说：“丁孝中没看到我。他上了一辆摩托车，很快就去远了。我当时也明白，这个人很可疑。但没追过去，还是去了朋友家。” “然后呢？” 危子训停了半晌，声音低沉：“朋友家一片狼籍，好像遭了一群贼。家里的鸡鸭看门狗，全都死了。” “啊？”丁婆婆诧异。 “屋里没有我朋友，不过有一道血迹从屋后一直延伸到后河。她家临河，河对岸也有人家的。” 丁婆婆示意：“继续。” “血迹在河边就没有了。我过河去问了对面人家。那户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家睡的早，而且离朋友家也有段距离。这边发生什么事，一概不知。” 丁婆婆想像了下。 两户人家隔着河。又是晚上，这边发生打斗事件，传的动静，很难被对面听到。 “我马上就报警了。当地的警方出警很快。堪察现场后，只表现是一起多人打斗事件外加失踪案件，几经周折，还没有任何进展，目前束之高阁成为悬案。” “就是说，你朋友从此音信皆无？” 危子训默默点头：“是的。” 丁婆婆就纳闷了：“不怪我说话直呀。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得先排除一样吧？” “当时，方圆五十里都搜查过了，河里上下游也拉网式的捞过，什么都没有。” “噢？”丁婆婆淡然疑：“血迹是谁的？” “是我朋友的。” “说明你朋友受伤了。如果逃出来，那也逃不远，就在附近吧？如果逃不出来……” 那就有两种结果。 要么被悄悄弄死随便一扔荒山野郊。要么被囚禁这么多年？ “你朋友，跟谁有仇怨？” 危子训摇头：“她个性很好。据我所知，从来不跟人结怨仇的。而且很宅，交际圈窄，我想不通为什么在那个夜晚，会有这么一出？” 丁婆婆却觉得他没讲实话。 “如果是这样一个普通宅女，为什么丁孝中会在现场出没？危警官，这么多年你没有答案，但现在知道丁孝中的真实身份，开始有所怀疑了吧？” 危子训被说中心事，沉默不语。 第301章 女写手失踪之谜 当年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最近开始有所怀疑了。 他以为只是一桩流窜作案，朋友因为住的偏，所以成为不幸的人。但随着丁孝中的出现和身份的证实，他开始明白，当年的朋友出事，很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你的朋友是男是女？”丁婆婆过细问。 危子训老实承认：“女的，女朋友。” 丁婆婆略吃惊：“女朋友？” “嗯。网上认识的，然后交往了半年。”危子训不好意思垂头。 这年头，像他这样的刑警交际圈窄，忙起来又没黑没夜的。有时出差十天半月，谁乐意跟他们谈朋友呀？也有女同事，他又觉得太熟，实在不来电。 好不容易休息，除了上街买些日用品就是在家里睡大觉，偶尔上网看看新闻，玩玩游戏放松一下。 碰巧遇到一个网友，正在询问有关警察的事。 危子训就热心回答了几句。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 那位女网友自称是个网络写手。想写有关悬疑侦探小说。周围亲戚朋友没有当警察的，所以上网问问看。正好就遇到了真刑警危子训。 危子训明白后，觉得还不错。 这年头，有人肯写以警察为主角的小说，是好事。 能说的他都说了，有些涉及保密的，他一个字都没透露。 女网友也善解人意，没有问的太仔细。 后来小说开始连载后，还发了琏接请危子训指正。 危子训抽空看了看。 嗯，怎么说呢？文笔是稚嫩了点，格局开阔，想像力也丰富。细节上经不起推敲，但蒙外行足够了。 为了鼓励女写手，危子训还给打赏了。 写手很高兴，加了危子训的电话和扣扣。那时微信才刚刚推出，还没到全民皆用的地步。 就这样，两人因为有话题，兴趣三观也接近，关系慢慢融洽。 到年底时，已经互相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和姓名了。 “她叫云茉。”危子训嘴角轻轻扬起：“这是真名。笔名是末云。” 丁婆婆微笑听着：“然后没多久，你们就在网上确立了恋爱关系？” “呃，不是。”危子训不好意思挠下头：“我其实没这个念头。因为我是干刑警的，知道网恋有多不靠谱。后来有一天，出差正好经过吴山镇。云茉知道了，提出见一面。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就同意了。” 丁婆婆笑眯眯的。 “嗯，我们见面过程，也没什么可说的。开始还有点拘束。后来聊了几句就，那种熟悉感回来了。然后聊的很开心。” 丁婆婆点头。 “后来就经常电话联系。”危子训摸摸鼻子：“有一天，我熬了一个通宵，在路边吃早点。然后就特别想她。给她打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 “哦。”丁婆婆心领神会。 “她好像还没睡，迷迷糊糊的。大概被我吓着了，好一会没出声。我以为没戏了。正要说对不起，她就满口答应了。” 危子训满脸笑容：“我们这样在一起了。大多数，是她来海市看我。我有时休假，会开车去找她。” “很甜蜜。” “是呀。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危子训神色愉快又惆怅。 丁婆婆没再多问，只是默然。 一会，危子训就带丝悲色：“可没想到，半年后……”他手撑着额头，实在不想再复叙一遍。 “这位云小姐，家人呢？” “她只有一位叔叔。成年后，就搬回镇上老屋一个人住。叔叔一家在城里住。” 丁婆婆思索了下：“你们交往过程中，她有没有提到一些旁门左道的事？” 危子训认真回想了下：“提到过。但是，她是写手嘛，写的悬疑侦探方面跟旁门左道有关，有时她还会收集这方面的资料，所以我没在意。” “哦。你女朋友，她有在收集旁门左道方面的资料？” “对。还特意跑去盛行巫蛊的湘西旅行。带回一些奇奇怪怪的纪念品。说是激发灵感。那几天，她的更新很频繁，写的也相当精彩。” 丁婆婆好像抓到什么要点了。 “除此之外呢？你女朋友，当时结交的朋友，或者那个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令她可疑的事？” 危子训缓缓摇头：“出事后，我就排查了她所有朋友，没有疑点。她宅，个性好，从不跟人结怨。没有特定的可疑人物。仇杀不可能，情杀也可以排除。为钱的话，我更想不通了。以她的住处条件，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呀。而且，当时屋子是乱成一团糟，可钱财电脑手机都还在。也不可能是图财。” “所以，问题出在写的小说上吗？” “她写的小说，我也一本一本看了，没有违规也没有涉密什么的……”危子训顿了顿：“就是，有关悬疑方面，她加了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丁婆婆为他空杯续上茶水，说了一句：“所有的可能都排除了。那最不可能的现在出现了。” 危子训轻声：“谢谢。”捧起茶杯润润喉：“是的，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她。一直在找当晚看到的丁孝中。也一直没有任何音讯。直到，前些天，在火灾现场提取到监控，丁孝中的侧脸一出，我就认出他了。” “可他什么都不肯吐露，嘴巴特别紧。警方还不能刑讯逼供？” “对。”危子训苦笑。 饶是他内心多兴奋焦虑，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别的不好说，万一打草惊蛇呢？ 万一云茉还活着呢？万一…… 得步步为营，谨慎行之，不能走错一步，否则他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你一休年假，就过来找我……”丁婆婆此时全明白了：“是觉得我这个老婆子还有点能耐，希望联手，找出多年前的真相，当然最好是找到云茉姑娘的下落？” “没错。”危子训站起来，恭敬的弯腰：“丁婆婆，求你，帮帮忙。” 丁婆婆没有急于抬手虚扶他，而是掳下白头发，叹气：“你这个时机抓的得好呀。” 危子训稍稍抬眼，随即歉然：“不好意思。我不得不这么做。” 第302章 合作愉快 容他自私一回。 因为丁孝中的出现，让他明白，多年前的悬案有重大转机了。 也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因为丁孝中的存在，可以借助丁婆婆的力量，联起手来解决他心里最大的心病和遗憾。 丁婆婆轻轻点头：“我可以理解。” 她这么一把年纪了，什么事能瞒过她的眼睛？ 危子训感激：“谢谢丁婆婆。” “坐，坐吧。”丁婆婆再次虚虚按按手。 “是。”危子训乖乖依言坐下，双手放到膝盖上，颇为忐忑。 静了几秒，丁婆婆斟酌了下，低声：“说说你的打算。” “我想丁孝中，这次犯案未必能判太重。很可能暗中操作一下，得到保释机会。”危子训语出惊人。 丁婆婆意外：“证据确凿，还能保释？” 危子训微微一笑：“据我线人讲，他的人，在帮他运作病历。” “病历？难道他想开个精神病证明？”如果是有精神病，那判刑的机率就小多了。 危子训不否认也不确认：“具体怎么样，我还没得到消息。总之，丁孝中的朋友，在极力保他。” 丁婆婆垂下眼，沉吟：“这么看来，他还算是个骨干呀。”否则，被警方抓了，孤直翁那一伙的人竟然没放弃他？ “嗯。”危子训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不打算制止？而是放长线钓大鱼？” 危子训承认痛快：“对。” 丁婆婆不得不指出：“把他放出来，不异于放虎归山。你未必能掌控住他的所有行踪。” “我不需要掌控他所有行踪。”危子训眼睛一眯，闪着危险的光，咬牙：“我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逮到他，严刑拷打，逼他说出当年实情就够了。” 丁婆婆颇为惊诧：“这，得赌上你的前途吧？” 危子训却轻轻笑：“我说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然后看着丁婆婆，希望她明白。 “我懂了。”丁婆婆人老成精，瞬间明了：“你想我们一起合作，啃下这块硬骨头？” “没错。”危子训舒心一笑。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省心。 丁婆婆双手交叉，扭头望向后院。 入秋后，墙草黄，不时有枯叶飘零，凭添萧索。 “婆婆？丁婆婆？”危子训轻声唤。 丁婆婆似被惊醒，茫然转头，蓦然回神，温和笑：“哦，行。就这么办。” 危子训惊喜：“婆婆，你的意思是……” “合作愉快！”丁婆婆率先伸手跟他一握。 危子训双手握了握，激动：“谢谢婆婆。” “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从长计议。” “是是。”危子训明白。 这次打交道的不是普通人。不可冒然行事，否则前功尽弃。 “丁孝中那边的动静，你来负责。”丁婆婆商量着。 “没问题。”危子训是休年假，并不是被开除，他有的是渠道掌握丁孝中的一举一动。 丁婆婆试探：“你把为丁孝中奔走运作的人，交一份名单给我。” “婆婆？” “我查一查，他们是不是孤直翁的人。” 危子训笑了：“我查过了。带头的是海市有名的卓越律师事务所，当家律师卓江。” “卓江？”丁婆婆回想了下：“这个律师我好像在哪听过？” “是的，他在海市名气不小。还上过不少电视访谈。另外，当年很轰动的少年杀人案就是他辩护的。是以无罪辩护，并且成功。” 丁婆婆虽然记忆力大不如从前，但提一嘴，她马上想起来：“哦，这件事，在海市很轰动，我在电视上看过。” 她皱起眉头：“据我看，那少年并不无辜。” 危子训耸下肩：“这件案子不是我局侦办的，具体细节我不是太清楚。据说，同行在取证时，有些不妥，被卓江抓到这处破绽，最后才成功无罪脱身。” “哦。”丁婆婆没有继续问这个边角料，而是转入正题：“他的来历你都查过了？” “我查过了。从出生到现在，没有污点。”危子训摸摸下巴：“从履历看，是个特别自律谨慎小心的人。因为，他这半生，简直是用放大镜也挑不出明显毛病来。家庭美满，工作顺利，无绯闻，无败绩，跟同事关系融洽，对妻儿疼爱有加，每年还定期做慈善。偶尔还去大学讲课……” “他的人生没有起伏吗？”丁婆婆一听就怪怪的。 普通底层奋斗上来的人生没有低谷吗？出道即巅峰？然后一帆风顺到现在？太可疑了。 “对，我也觉得奇怪。卓江，这半生，顺利的太不像话了。”危子训琢磨了下：“像是，每一步都规划好的一样。” 丁婆婆思索片刻：“给我地址，我去查查。” “行。”危子训低头在手机上编写卓江的工作地址和家庭地址，并且透露：“他在海市有三套房。一套自住，另一套空置，还有一套出租。租客我查过了，是外地来海市的白领。” “很好。”丁婆婆夸奖一句，盯着手机，记下地址。 危子训心头大石好像落下一半，小心问：“婆婆，然后怎么做呢？” “等。”丁婆婆说了一个字，觉得太简略，马上补充：“当然不能干等。分头行动。你继续盯着丁孝中，确保他能被运作出来。我在外围查查看。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再问几个有关你女朋友的细节。” “可以。”危子训大喜。 “当年，我跟了很久这件案子。细节相当明了，卷宗怎么写的，我都清楚。” 丁婆婆却不感兴趣，只问：“这些暂时放一放。我先把云姑娘的照片发我一份。最好是五官清楚的，身高体重，当然能给最好。” 危子训眨巴眼，懂了：“好。我这就传给你。” 他手机上有云茉的当年的照片。有单人的，也有两人的合照，这些年一直保存着，没舍得删。 挑了一张云茉五官最清楚最正面的照片发给丁婆婆。 “她身高一米六二，体重不过百。身材匀称，肤色偏白。是杏眼，唇边有一个梨涡。” 丁婆婆仔仔细细盯着云茉的照片研究，然后又抬眼问：“有她的生辰八字吗？” “呃？年月日我倒是清楚，不过时辰……”危子训就难为了。 第303章 凶多吉少 “那算了。”丁婆婆摆手，盯一眼照片，歪歪头，若有所思：“这个姑娘，凶多吉少……” 危子训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呼吸一窒。 丁婆婆没注意他的神色，慢慢：“不过……还有希望。” “什么意思呀？”危子训捂捂心口，闷声问。 “我也说不好。”丁婆婆摇头：“我的主业不是看相。略懂一点而已。” 危子训咽咽喉，小心翼翼：“云茉她，很可能遭遇不幸了？但，还有救？” “可以这么理解吧？”丁婆婆温和笑安慰他：“危警官，你别急。这位云姑娘，吉人天相。会回来的。” “谢你吉言。” 危子训心更堵得慌了。 吉人天相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动静？一点音讯都没有？ 饶是他资深刑警，动用无数关系和手段，挖地三尺，完全没有云茉的消息。如果不是有她的照片和她写的小说还在，危子训都快要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 丁婆婆和危子训又聊到俞奇。 俞奇当然也有疑点，可警方没抓到什么实质证据。 帮凶的话，没有当场逮到，除了放他回归生活，别无他法。 当然，警方也在监控，可据危子训办案程序了解，如果俞奇一直安分守己，没被警方抓到破绽，最后是不了了之的。 丁婆婆只点头，没告诉他自己安排了利敏就近监视俞奇。 “婆婆，孤直翁是个什么样的人？”危子训最后，好奇问。 “他呀……”丁婆婆眯下眼，直视前方回想了下：“野心跟能力成正比的一个术士。” “术士？很厉害那种？” 丁婆婆撇下嘴：“还行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不然，怎么会逃窜海外呢？” 说明，还有比他更厉害的角色。 “哦。”危子训搓搓手。 就知道一个疑似外号，孤直翁真名真容完全不知，他也不知从何查起？ 旁门左道界，他也不熟呀。 市面上那些神棍吧，基本是骗钱的。 所以，危子训只能从丁婆婆这里得到有关孤直翁的只言片语。 当然喽，孤直翁在海外，又没犯事，不是他主要关注目标。 危子训当下的最紧迫问题是趁着年假，认真专注的调查多年前女朋友云茉失踪案。 一个宅在家里写小说的普通姑娘，为什么一夜间会遭遇不测？现场为什么有丁孝中的身影出现？ 这其中是不是有不可知的内幕？ 黄昏，寻呈翼和于微时满载而归。 两人逛商场，买了很多东西。本来想在外面用餐，将丁婆婆接过去的。无奈丁婆婆已经做好晚饭，并且家里还有个蹭饭的危子训。 跟危子训沟通后，丁婆婆告诉了寻呈翼和于微时，有关查找多年前吴山镇云茉失踪一案。 听罢，寻呈翼没意见。 于微时忍不住调侃一句：“呀，危警官，你可太前卫了，多年前就网恋呀？” 危子训轻轻笑：“认真说起来，我跟小茉不算网恋。我们当时只在网上谈得来，后来见面后，才慢慢开始交往的。” “也对哦。”于微时笑嘻嘻晃晃手机：“我这就去搜她的小说看。应该还在网站平台上吧？” “还在。她写的很清水，没有被封。” “那就好。” 丁婆婆敲敲桌子，干咳：“歪题了。” 于微时俏皮的吐吐舌头，斜靠着寻呈翼，笑：“我跟危警官，合作多次。这一次也希望合作愉快。” “谢谢。” 听闻危子训有个心心恋恋的女朋友，寻呈翼对他态度好多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他在办案上没什么太大的天赋，别的都好说。 “多谢。” 丁婆婆将云茉照片给于微时看了看，然后吩咐：“一会将你跟朱轻约定的红灯笼挂起来。” “好的。不过姨婆婆，这事，也让朱轻掺和进来？” “是的。”丁婆婆肯定：“我对他包打听的本事很看好。” 于微时掩齿笑：“还真是呀。我一会就去挂起灯笼。” 危子训慢慢举手，吸引众人目光聚焦，才弱弱问：“朱轻是谁？” “我来解释。”于微时最有发言权。 一分钟解释完毕，危子训表情变幻莫测，半晌才闭闭眼：“好吧，我能接受。”反正，他现在对乱力怪神之类的东东，接受度特别高了。 于微时却忽然皱眉头：“说起来，这几天，朱轻竟然没过来一趟？难道他……” 他当晚，送完郭家姐妹，就一直忙碌吗？ 寻呈翼笑：“也许他在忙转职的事？” “不是失败了吗？” “失败是成功之母。他像是失败一次就放弃的鬼吗？” 于微时认可了这个说法。 朱轻送礼转鬼差失败，轮回投胎也没份，继续当孤魂野鬼，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善于钻营，估计还在忙着托关系走后门。 有一件事，于微时还压在心里，没来得及跟丁婆婆细细商量的。 等天黑了，危子训告辞回家。 寻呈翼自然是赖在店里，反正他住的地方就在对面，不急着回去。 “姨婆婆，有件事，我忘了跟你们说。”于微时拍拍头：“跟桂花巷那两棵桂花树有关的。” “我先说说前情提要啊。中元节那晚……”于微时从遇见郭家姐妹说起。 说到庇护了郭家姐妹，丁婆婆赞许的笑点头。 “……然后，她们说不想欠人情，但又没什么可报答的能力。就说了一桩听来的旧闻。”于微时说到重点了。 “有这事？”丁婆婆并不知情，略感意外。 寻呈翼捏捏于微时的脸，轻声：“都不跟我说？” “过后忘了嘛。我在养伤时，真的没记起来，因为当时我就没放在心里。”于微时嘟下嘴，委屈：“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寻呈翼轻轻抚下她的脸：“钱财身外物，又不可能真的半夜去挖树。你当轶闻听过就算了，压根没放在心里，我懂。” 于微时抿着嘴，顺手扯扯寻呈翼的面颊：“就知道你懂我。” “咳咳……”丁婆婆还在眼前呢，两人就打情骂俏的，像话吗？ “姨婆婆。”于微时羞窘收回手，清清嗓子：“就是这么个事。后续怎么办，你老人家拿主意吧？” 第304章 脱单后遗症 丁婆婆也颇感无奈，道：“我能怎么办？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无财之主。但，桂花巷这么多街坊邻居盯着呢，还真去挖宝不成？就这么着吧。当个旧闻听听就得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丁婆婆着重问了问：“那两姐妹除了提到盲婆，没说别的？” “没有。” 寻呈翼忽抬眼：“丁婆婆，中元节那晚，是不是全城术士出动？” “是的。”丁婆婆直言不讳：“对亡灵来说，中元节是个特别的日子。对术士同样也是。” 于微时追问：“那么术士跟鬼魂是不是天生的不共戴天？” “也不全是。”丁婆婆叹气：“不过，职业所限。如果术士不抓鬼，那他们也没存在的必要，对吧？” 寻呈翼和于微时仔细琢磨了下，俱不出声了。 从古至今，术士与鬼魂就一直是对立的。 起因很可能有作恶掏乱的恶鬼，才衍生了克制鬼魂的术法吧？进而就涌现出术士这种专职。 天夜已深，丁婆婆店前不起眼的地方挂起一盏小红灯笼。 在惨淡路灯的照映下，红灯笼同样令人瘆得慌。 好在，丁婆婆的店本来就是冥店，街坊邻居都是老住户，见怪不怪了。 于微时坐到椅子上，将腿翘到另一张椅子，打着哈欠看手机。 她在等朱轻过来。 寻呈翼自然明正言顺的陪着她。 屋子里，二人都没作声，捧着手机各聊各的。 寻呈翼在应付家里人。 朋友圈公布脱单后，他拉黑了一批说话不中听的亲戚朋友。 可爷爷，爸爸妈妈和叔叔婶婶总不能拉黑了事吧？还有一些同学和玩得好的哥们，个个都炸出来问东问西，他总得应付几句。 据寻七打探得来的消息：小九，你悠着点。爷爷已经得到消息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寻呈翼不以为然：我准备什么？ 寻七道：爷爷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你女朋友的祖宗八辈都能给翻出来。然后不合爷爷老人家的意，一棒打散鸳鸯，你没地哭去？除非你不是来真的？ 寻呈翼瞥眼同样盯手机的于微时，低头回：七哥，我是认真的。放心吧，微微没有黑点，无论怎样，我就认定她了。 寻七：啧啧啧。情窦初开就是不一样呀。对了，她叫于微时对不对？ 寻呈翼并不感到意外：对。你查过她了？ 寻七打哈哈：“呵呵呵。我有她手机号码，闲来无事，就顺手查了查。 寻呈翼发送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过去。 寻七丢他一个红包：呶，恭喜。 寻呈翼奇怪：为什么给我红包？你几时这么大方了？ 寻七道：恭喜你脱单成功。另外，恭喜你走狗屎运找到这么一个品貌双全的大美女。对，我稍稍查了查，她的前二十一年半人生，没有黑点。也没有前男友，小七，你捡到宝了。 寻呈翼心情复杂。 一方面开心愉悦，一方面又无语。 他当然知道自己捡到宝了，他会好好珍惜这块天然上好的美玉的。 只不过寻七这种手法，有窥探的嫌疑。 于微时微信朋友少，跟堂弟妹们聊了会，大家都相当接受她交男朋友，也问东问西。主要问题集中在未来准姐夫的身份上。 说到身份，于微时迟疑了。 从以往种种线索，寻呈翼家，很可能富有。还是个大家庭，且爷爷很强势。 他从京市来到海市，不单单是创业那么简单吧？ 悄悄瞥眼嘴角含笑聊手机的寻呈翼，于微时在堂弟妹们面前，对寻呈翼的身分一语带过，只说：他还在创业期。自给自足没问题。 一个堂妹发送几个花痴表情过来，嚷道：姐，看在颜值份上，你也赚了呀。太帅了有木有？比电视上那些娘炮男明星还帅。 于微时表示：谢谢，我会转告你对他的夸奖的。 堂妹激动的得寸进尺：那我要更多的照片。姐，你多放几张给我们饱饱眼福嘛。 于微时卖关子：我先征求下他的意见呀。不过他的声音特别特别好听，不想来段吗？ 堂妹正是青春少年时，追星族。对一切帅哥都有天然的好感，声音好听更是加分项。 她马上：要要，现在就来一段。 于微时轻轻笑了，她转头冲寻呈翼挤眼：“我一个堂妹，对一切帅哥没有抵抗力。她还想要更多你的照片呢。” 寻呈翼双手一摊：“可以，随便拍。” “漏。”于微时晃晃手指，笑嘻嘻凑近：“眼福不能太饱，先保持神秘感。我答应你来段语音录给她听。饱耳福还是可以的。对吧？” “悉听尊便。”寻呈翼笑的温柔，清清嗓子：“我说什么好呢？” “就简单的自我介绍好了。” “行。”寻呈翼拿过她的手机，看她一眼：“我录啦。” 于微时抬抬下巴。 寻呈翼按下语音录了一句：嗨，你们好，我叫寻呈翼。 发送成功后，不到三秒，于微时的堂妹就一个电话打过来，嗷嗷叫：“姐，微微姐。未来姐夫声音太好听了。真的好好听呀。我形容不出来，反正比我听过的所有男人声音都好听。姐，你可赚了呀。” “谢谢。” “我还要听。请他再多录一段嘛。对了，他叫什么，那个寻呀？” “寻找的寻。不早了，我记得你明天还要上课吧？怎么还不睡？”于微时看看天色，已经十点多了。 堂妹语气一下蔫了：“我才做完作业呀。不管啦，姐，我还要听姐夫的好声音。我的天呀，长着一张盛世美貌，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还是海市人。姐，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 “他不是海市人……”于微时纠正。 寻呈翼欠身过来，对着电话轻笑：“我是京市人。” 然后堂妹又炸了：“啊啊啊！！声音好好听呀。还笑着说的对不对？姐姐，我要过来亲眼看看，亲耳听听……” 于微时冷静：“你不怕叔叔打断你的腿，就来吧？来了，我就打断你的腿直接送回去。” “呃？姐……” “好好学习，早睡早起。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于微时觉得这话过于严肃了，又缓和语气：“反正他以后会上门来的，你还怕见不着？” 第305章 送纸花 “好吧。”堂妹不情不愿应了。 于微时拿出大堂姐的威严，问：“开学了？测验没有？成绩怎么样？” 堂妹情绪顿时低落，急急：“哎呀，好晚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不跟你聊了，姐，拜拜。” “哼，这丫头……”提到学习成绩，就是她的软肋。 收起手机，于微时稍稍偏头，对上寻呈翼深遂明亮的眼神，奇了：“怎么？” 寻呈翼笑眯眯：“微微，你说我中秋节上门去你家好不好？” “呃？”于微时摸不着头脑：“太，太快了吧？” 怎么也得交往过一年半载才上门见长辈吧？ “反正我以后也会上门的，不如就定在今年中秋节吧？” 原来是听到她敷衍堂妹的话了，于微时笑着翻眼：“八字才一撇呢。” “另一撇，就是见家长呀。”寻呈翼可是来真的。 提到家长，于微时就心情不太好了。 “寻呈翼，我家的情况，你可能还不是太了解，我跟你说说。我爸……” 寻呈翼已经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 “哎哎，你们干嘛呢？注意点哈。”朱轻嗓门不小闯进来。 于微时面色一凝，随即绽开笑容：“朱轻，你来了？” 寻呈翼面色沉下来。暗暗怪这朱轻太不识务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闯进来，也不敲门？这个习惯得改。 朱轻笑呵呵：“我得了消息就赶过来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很够意思。”于微时也不亏待他：“一会我给你烧点冥币去。” “那你也很够意思。”朱轻喜滋滋：“行，咱们言归正传。” 于微时却不急于转正题，而是八卦好奇问：“你语气兴冲冲的，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是吗？”朱轻品味了下自己的语气，的确带着喜意。 于微时问：“转鬼差的事，有着落了？” “没有。”朱轻否认的快：“这个位置紧俏，盯着的同类太多。我又不够出色，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所以被淘汰也无怨无悔。” “这么说，海市从此后，有了正式的鬼差？” “对。”朱轻压低声音：“给你们透露一下。是走无常。” 于微时问寻呈翼：“走无常是什么意思？” 寻呈翼快速翻手机。 “哎呀，就是活人兼职嘛。”朱轻解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特殊的体质，可以在晚上自由出入阴间地府代办公事，行鬼差之职。这就是俗称的走无常。” “哦，是这么回事。那我知道。聊斋志异里有记载。”于微时恍然。 然后，她更好奇了：“是谁呀？” 朱轻一句话打发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于微时语塞。 以她的交际范围，别说海市，就是桂花巷周边的人，她都认不全。 可她不甘心被驳回，追问：“特殊体质能走无常，那么是神棍神婆之类的喽？” “无可奉告。”朱轻轻飘飘来句外交辞令。 “行吧，你保密意识还真不错呀。”于微时讪笑着摸摸耳垂。 朱轻得意：“那是当然。”话峰一转，催：“到底啥事？快说吧。我还有得忙呢？别问我忙什么，反正最近很忙。” 得，把话都堵上了。 于微时只好点头：“好吧，给你看一张照片。认一认这个人。” “哦。” 是云茉的全身照和清楚五官照片。 静默片刻，朱轻道：“不认识。她是谁？” “朋友的女朋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于微时轻声：“我们想知道，你能不能打探到她是不是已经……”魂归地府了？ 朱轻了然：“没问题。我去打听。”然后问了名字，家乡职业之类的细节。 “有这么多个人信息资料，我敢保证，不出三天，我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于微时笑了：“别紧张。这不是任务，就是帮个忙而已。尽力而为好了。” 朱轻感慨：“有你这句话，我愿效犬马之劳。” “呵呵。”于微时一笑带过。 寻呈翼虽然听不到朱轻说话，可单凭于微时的对话，就大致明白，一切顺利。 以为朱轻离开，寻呈翼自然揽过于微时，低声笑：“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 “喂喂，我还没走呢。”朱轻声音冒出来。 于微时诧异抬眼：“朱轻？你还在呀？” 寻呈翼揽她的手也没松开，同样挑挑眉头：这家伙真是没眼力见啊。 “呃？那个。你们的正事说完了，轮到我了。”朱轻期期艾艾道。 “你什么事？” 朱轻清咳一声：“你，还记得郭家姐妹吗？” 于微时面带暖昧，语气也调侃起来：“噢~记得。郭仪和郭倩。怎么啦？你还跟她们有联系？” “嘿嘿。当然。”朱轻笑的轻快：“中元节那天，我送她们回去，就这么熟悉了。” “所以呢？” 朱轻停了停：“那个……姐妹俩都挺漂亮的。” “嗯哼。”于微时放轻松，笑眯眯等着。 “不是有句俗语说的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朱轻东拉西扯的。 于微时望一眼寻呈翼，配合点头：“对。” “好吧，我就说实话吧。于微时，你不能给我烧点花呀，手机呀，车子之类的过来。”朱轻不好意思提要求。 “可以。不过，这些东西，你们那边没有吗？” “没有卖的，只能活人烧过去才能接收到。”朱轻解释：“那怕手头有冥币，也没地买去。” 于微时眨巴眼，轻声跟寻呈翼交谈两句。 寻呈翼倒是听明白了：“说明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在阴曹地府很紧俏很受欢迎，有市无价。” “呃？还能这么理解？”于微时诧异：“我的理解是，地府竟然没有自由卖买市场吗？” 朱轻打断二人对话：“两位，能听我说完再讨论吗？” “你说。”于微时转向他的声音方向。 朱轻特欠扁的说了：“我说完了。” “切！”于微时咬牙扬扬拳头。 朱轻就放出可怜巴巴声音：“拜托啦。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于微时，我要求不高，烧几朵玫瑰花样就行了。我知道你手艺还成，扎几朵纸花是能做到的，对吧？” 第306章 楼上楼下 “知道啦。”于微时抚抚额，看一眼时间。 还不算太晚，反正她也属夜猫子的。 几朵纸花，以她的手速很快搞定。 “我听出来了，你想追郭家姐妹？” “啊呸，不兴胡说呀。”朱轻还跳脚怪叫，强力否认：“我可没有。” 轮到于微时惊诧了：“你刚刚不是夸……” “我可是有底线有原则正直诚实善良的好鬼啊。”朱轻一口气给自己贴不少好词。 于微时木着脸等下文。 朱轻压轻声音：“郭仪跟我年岁相当，我当然是追姐姐喽。妹妹还是未成年了，可爱天真，夸夸就得了，我可不敢动歪心思。” “咦哟！”于微时又震惊了：“朱轻，没想到呀，你做个孤魂野鬼，竟然保持初心，没有调低做人原则，严于律己，底线仍在。可喜可贺。哎呀，我没看错你。真好！” 这一连串高帽子扣下来，惹的朱轻都不好意思了，扭捏：“呃，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 “别谦虚，你的品性已经高出大多数活人了。”于微时这回是真高兴，拍着手笑：“闲话不多话，我这就给你扎九十九朵玫瑰纸花去。” “啊？”寻呈翼听清楚了，错愕：“九十九朵？” 这得扎到什么时候？ 朱轻也是意外之喜：“这么多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我有帮手。”于微时拉着寻呈翼，眯笑眯笑：“我们一起扎好不好？” 寻呈翼为了能跟她多相处，啥都心甘情愿答应：“好。” 反正寻呈翼听不到，于是朱轻鄙视的笑唾：“舔狗。” “说谁呢？”于微时拉长脸。 朱轻嘻皮笑脸：“说我自己呢。” “哼。”于微时甩他一个脸子，视线一转对上寻呈翼探询的目光，马上绽开笑脸：“他又胡说八道了。别管他。” 花圈纸张跟普通纸还不太一样，软一些薄一些，五颜六色的，堆在楼上空置的隔间。 于微时挑了红色的，估量着所需用量，抱了一些在自己楼上房间，盘腿坐着开始忙碌。 同时指点寻呈翼：“这里，叠进去，这里，对称……” 寻呈翼算得上是个全才。 动手能力很强，看她扎了两朵，基本就学会了。第一次成品有些惨不忍睹，遭到朱轻的嫌弃：“这太难看了吧？重做。” 于微时翻个白眼：“别说话，影响我们工作。” “他，扎的实在拿不出手呀。” “要允许人家一个新手出一次废品嘛。” 寻呈翼听懂了，表示受伤了：“我扎的是废品？” 于微时忙安抚：“不是。对新手来说，成果喜人。” “是吗？”寻呈翼挑挑眼。自己动手拆了，然后埋头，认真苦练。 果然，第二朵成形就像模像样了。 “这还差不多。”朱轻表示满意。 于微时一个眼刀投过去：“你还挑三拣四的。有就不错啦。” “行行，我不挑了。”朱轻不跟她计较。 楼下的丁婆婆听着楼上轻微的嘀嘀咕咕，不禁莞尔。 夜色已深，她还没有睡着。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她得好好梳理一遍。 若是别的倒也罢了，没想到会牵涉到孤直翁。丁婆婆不得不考虑重新出山的打算。 其实她当初也不算归隐，只是没有对手，没了可牵挂的人，心灰意冷而已。 那个令她牵挂的人，还是音信皆无。 倒是孤直翁沉寂这么多年，又冒头了。 如果当年不是孤直翁横插一杠，也许，她跟那个家伙之间纵然阴阳两隔，也会有个好结果吧？ 不能想，一想起来，就心痛。 丁婆婆听着楼上轻轻笑语，翻身坐起，望着账顶。 孤直翁这个事，急不来，只能步步为营。 她猛然想到，危子训女友失踪太诡异，跟那个家伙突然消失有异曲同工之处，难道这二者之间有某种关联？ 她腾的坐起。 危子训的女友，已知信息在头脑里快速过滤一遍。 普通写手，喜欢宅。独居，没有明显的跟人结怨仇的痕迹。没有跟人有感情纠纷，也不富有。最关键点是当年丁孝中，为什么出现在现场？ 是偶然经过吗？丁孝中，无缘无故会偶然出现在吴山镇一个偏远市区的郊外？ 如果是特意的，为什么一个普通写手，值得丁孝中出马？ 摸出手机，丁婆婆垂眼想了想，编了一句话给老朋友利敏。 ‘阿敏，睡了吗？’ 过了半分钟，利敏婆婆回信：快了。 丁婆婆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接：“最新发现一个事，跟你说说。” “你说。” 丁婆婆将危子训女友的事简叙一遍。 利敏婆婆吃惊：“这事，得七八年了吧？” “嗯，只怕有。” “丁孝中出现在现场是可疑。但孤直翁这老家伙不是二十多年前就逃到海外去了吗？”意思是，女写手云茉这个事，不一定跟怪力乱神有关？ 丁婆婆倒是不以为然：“阿敏呀，你真以为孤直翁的手伸不长吗？” “倒也是。”利敏婆婆就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丁孝中，如今还在拘留所吧？” “有知名律师在运作，也许不用服刑很快就弄出来了。” 利敏略惊：“还有这样的操作？” “弄个精神病证书就行了。”丁婆婆见多识广。 “哈哈哈。”利敏婆婆爽朗笑了，而后清清嗓子：“那这律师也可疑呀。” “对，我准备外围了解一下。说不定也是孤直翁安排的棋子呢？” 利敏表示认同：“有这个可能。孤直翁这家伙别的本事不怎么样。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却是熟门熟路的。对了，老丁，跟你说声。俞奇这小子，这几天挺正常的。有几通电话打给海外，接电话的也只是他的家人。暂时没有可疑点。” “嗯，盯紧点。我不信他会收手。俞奇这枚棋子，还没到废的时候，孤直翁一定会跟他再联系。” “知道啦。”利敏轻叹：“老丁，你有没有觉得，孤直翁这家伙，布局很广很深远呀。跟咱们单打独斗完全不同。” 丁婆婆轻轻应了：“觉得。” “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多找几个帮手？”利敏试探问。 第307章 当年伤了根本 丁婆婆不答反问：“怎么？你撑不住了？” “暂时是撑得住。不过敌暗我们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利敏深感忧虑。 丁婆婆默然片刻：“有道理。” 她们这一方的，于微时只能听亡灵语，自保都成问题。 寻呈翼能自保，可没有异能，也许能跟丁孝中打个平手。但更高级别的对手呢，他能招架得了吗？ 哦，还有个危子训。 是官面上的人，是个优势。除此之外，看不出能帮得上忙。 丁婆婆叹气，安慰：“阿敏，别气馁。咱们这方，帮手也不少。” “我知道不少。但真正能出力的，不多。”利敏全都知道，还把楼勤也算上了：“加上个小楼总，有钱有势。可对上孤直翁那一伙，战斗力不行。” 丁婆婆笑出声：“又不是打群架……” “我估摸着，咱们跟他们的群架，总有一天还会打起来。” 丁婆婆揉揉眼睛，望向天花板。 忽然想到：“打群架也不怕。咱们还有秘密武器呢？” 利敏忽然呼吸一窒：“是什么？” “孤魂野鬼们。”丁婆婆轻松笑：“小微能听到亡灵说话，目前来看，跟它们的关系都保持良好。” 利敏不屑：“那有什么用呀。孤魂野鬼，也是最底层。完全帮不上忙。” “不能这么说。在我看来它们是潜力股。总有一天，会发挥作用的。”丁婆婆有这个预感。 “行吧，我就拭目以待吧。” 结束了通话，丁婆婆下了床，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这次通话，倒让她发现一个不太起眼的闪光点。 她的主业就是跟鬼有关，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个特长呢？ 诚如利敏所言，孤直翁一伙在暗，她们在明。 为什么，她不培养一批同样在暗的帮手呢？ 隐藏最深的不就是长年飘荡在海市的孤魂野鬼们吗？ 思及，丁婆婆披了件短外套，开门。 她转去后院，从楼梯上去。 “嘘！”寻呈翼耳力最灵，听到轻轻脚步声，竖指示意。 于微时停下手里的活计，以眼神递问：谁？ 朱轻很快回报：“是楼下你姨婆婆来了。” 于微时诧异极了。 她起身，抽空看了看时间。 哦，快十一点了。 打开门，正好对上丁婆婆温和的笑脸。 “姨婆婆，是不是吵到你啦？”于微时感到过意不去。 丁婆婆宽慰：“没有。我今晚也有点睡不着。上来问问，你们吃夜宵吗？” 于微时下巴微掉，开心笑：“还真有点饿了。姨婆婆，你饿了吗？我去巷口买。” “我去买吧。”寻呈翼拍拍手站起来，伸伸胳膊：“想吃什么？” 丁婆婆看着于微时。 “我想吃……”于微时不客气，随口报一串菜名。 寻呈翼还笑：“收到。”经过她身边，轻轻摸摸她头：“等着呀，很快的。” “嗯。” 寻呈翼下楼了。 丁婆婆进屋，就看到地板堆着已经扎好的红色纸玫瑰。 “姨婆婆，是这样的，我跟朱轻提了，他答应了帮我们……”于微时自然要解释一回。 “嗯，我明白。”丁婆婆左右看看，问：“还差多少？” “才扎了一半。也怪我，非得夸口九十九朵不可。其实朱轻只要求一朵的。”于微时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哼。”朱轻远远在窗那一头轻声：“这世上可没后悔药哦。” “你闭嘴。”于微时故做凶巴巴。 丁婆婆笑了笑，索性也坐到地板上，道：“我来帮忙叠几朵吧。” “哎呀，姨婆婆，怎么敢劳动你老人家……”于微时是惊大于喜。 朱轻也一副受宠若惊的语气：“这？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丁婆婆看着朱轻方向，温和笑：“明天太阳仍然会打东边出来。” “哎呀？”朱轻怪叫一声，尾音去远。 于微时也倒吸气，惊诧盯着丁婆婆：“姨婆婆，你……” “这有什么奇怪的。”丁婆婆脸上的笑了皱纹，像在怪她少见多怪：“我有锁魂铃，我有灭鬼符。能听到附近鬼魂说话，很正常呀。” 于微时呆滞点头。 “哦对了，我还能看到鬼魂。”丁婆婆轻描淡写一句，无异于一个炸雷在于微时头顶响彻。 “啊！！！！”于微时原地一蹦惊叫。 太震骇了！ 纵然她早就明白自己这位姨婆婆是位隐世高人，但没想到，高到这个地步，高的太离谱了吧？ 丁婆婆轻轻笑：“不然的话，为什么我能招鬼魂回来跟家人最后见一面呢？” “可，可我以为，你老人家只是招魂回来，并没有看到它们呀？” 于微时理解如下： 就好像她在老家的奶奶，偶尔也招魂成功，并不代表奶奶就能看到鬼魂呀？ 丁婆婆有锁魂铃，也只是凭感觉判断，并不代表能看到鬼。 丁婆婆有灭鬼符，可她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交给寻呈翼和朱轻去完成的呀。 何况，朱轻每次来店里，丁婆婆都没特别的反应。 以上种种，令到于微时产生一种‘姨婆婆很厉害，却没有开天眼见鬼的本事’的错觉。 “姨婆婆，我真是，太，太自以为是了。”于微时羞愧掩面。 她继续：“我以为，你是看不到朱轻的。我还以为你能招魂，并不表示就看到亡魂了。”又抬眼指出：“那为什么，有几回咱们一起出门跟鬼打交道，你并没有明显表露呢？” 有几回，他们一块出门跟鬼打交道，丁婆婆表现的很平静。 “因为，我……”丁婆婆长叹：“当年伤了根本，现在还没恢复如旧。能看到一点模糊鬼影而已。” “原来……”于微时又震惊了。 还牵扯到当年旧事？ “嗯。当年的事就不提了。总之，孤魂野鬼离得近了，我精神又好的前提下，能看到一点。”丁婆婆解释的很清楚了。 离得远，还在她精气神充足的前提下，她能看到鬼影。 当年发生了一些事，伤了她的根基，以至于现在能看一点模糊鬼魂。 这已经足够于微时惊喜不已了。 她左右四下张望，招呼：“朱轻，快过来。” 等了等，朱轻才远远怯怯：“我不过来。” “快点过来，给我姨婆婆看看你。”于微时欢欣鼓舞一般邀请。 第308章 秘密武器 朱轻固执：“不给。” “为什么呀？”于微时茫然，疑问：“你怕我姨婆婆？这么多天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吧？别怕。快过来。” 朱轻轻哼：“怕也不行吗？我有害怕的自由吧？” 于微时抚额，无语：“你扯些什么呀？好吧，各退一步。你别太靠近，远远站在窗户边，这样总可以吧？” 朱轻想了想：“行。” 丁婆婆双手没停，帮着扎花，然后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朱轻怕她，这是情理之中的。 她本来就克鬼呀！ “我站好了。”朱轻小声说。 于微时期盼的看着丁婆婆。 “嗯，能看到，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个子中等，脸稍方，五官算得上周正。”丁婆婆觑着眼瞄了瞄。 于微时眼眸一亮。 “哇哦！全中。”朱轻服气：“而且形容的很精准。” “呵呵。五官周正，这是夸奖呀。”于微时暗笑。 朱轻也回一个‘呵呵。’ 他生前就不丑好吧？也有女生倒追的。 丁婆婆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念头，非常和气笑眯眯：“朱轻是吧？咱们也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你别怕，我不会对你不利的。” “我知道。”朱轻肯定一句，又小声嘀咕：“就是你身上某种气质，让我不由自主的害怕。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气质？” 丁婆婆自然不解释全面，只是泛泛：“我会画符。有些符克鬼吧？” “哦~对呀。”朱轻好像也找到答案似的，赞同：“可能就是这样。” “那现在，你不怕了吧？” 朱轻声音的靠近了一点：“好多了。” 知道原因后，朱轻的确胆壮了。 丁婆婆于是跟他扯一些地府八卦旧闻。 朱轻有些能答上来，有些不能。却十分敬佩：“哎呀妈呀，丁婆婆，你怎么知道阴间这么多事？” “小道消息而已。”丁婆婆从容笑：“我好歹开冥店这么多年了，有关地府阴间的旧间传说，多少需要了解一点。不然顾客问起来，一问三不知，就不太好了。” “也对。”朱轻对她的解释统统轻易接受了。 于微时在旁边听着他们聊那个世界的传闻，新鲜又有趣。 没多久，寻呈翼大包小包提了很多夜宵回来。 暂停手头活计，连朱轻也凑一嘴。 “朱轻，你也能吃这些烟薰火烤的熟食吗？”于微时好奇问。 朱轻切她一声：“当然能。不然为什么有些人家祭品摆放烤猪呢。生鲜瓜果当然也不错，其实熟食我们也能下嘴的。” “你们怎么下嘴？” “闻一闻，吸收食物的味道。” 于微时拍掌：“对哦。活人是靠咀嚼来完成吸收，你们只要吸走味道就行了。” “没错。”朱轻笑嘻嘻：“要不么，为什么清明祭祖，通常会摆上熟食呢。” 于微时不明白的是：“难道祭祖时，祖先们，真的从坟里爬起来闻一闻祭品？” 丁婆婆轻笑出声：“这，不一定的。” “什么意思呀？” “有些祭品会便宜了过路的孤魂野鬼。”丁婆婆注解：“因为有些过世的人，已经轮回投胎去了，后人祭祀，他们是接收不到了。” 于微时懂了，点头：“那是不是说明，以后祭先祖没必要了？祭拜近祖就行了？” “不可以。”朱轻否认：“有些人的先祖，比如生前犯了大恶，一辈子就关在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就指着清明节改善伙食呢。” “哎呀，还有这一出？”于微时涨见识了。 朱轻得意：“这里头可大有学问。” “行行，隔行如隔山，何况隔着阴阳，是我浅薄了。”于微时痛快承认自己见识少。 几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很快就完成九十九朵纸玫瑰的工作量。 当晚就在后院烧给朱轻带走。 丁婆婆还难得开玩笑叮嘱：“事成了，说一声，我们也好恭喜。” “一定一定。”朱轻喜滋滋去了。 寻呈翼看看表，过了零点了。 他正在告辞回去，丁婆婆叫住他，对于微时说：“有个事，跟你们先通个气。” “姨婆婆，你说。” 丁婆婆就提到帮手的问题。 她很严肃：“虽然丁孝中和俞奇暴露出来了，但孤直翁只怕在海市还有更深的棋子布局。他在暗，我们在明。很被动，对我们不利。所以，我想到是不是可以多几个像朱轻一样跟我们关系不错，能力不错的孤魂野鬼助阵？” 寻呈翼暂时没表态。 于微时却点头：“这个想法不错。而且朱轻是真正的在暗处，可以当做秘密武器。” “没错。”丁婆婆很欣慰，于微时懂她的意图。 然后转向寻呈翼：“小寻，你说呢？” “丁婆婆……”寻呈翼犹疑：“这个想法，是挺好的。不过，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舍近求远呢？” “啥？” 寻呈翼搓搓脸：“以现在这种情势，完全可以求助正派一点的同行吧？比如你提过的天称？” 于微时摇摆了，也点头：“对哦。” 孤直翁明显来者不善，还远程摇控，布局广，同伙杂。 不太好对付。 只要寻求更多的同道，也许可以一拼。 丁婆婆轻叹：“正派的同行，有呀。阿敏。”她苦笑：“我不认识其他正派的同行，而且这关头，谁也不能相信。至于天称……” 稍停顿，丁婆婆在找适合的词：“据我所知，目前他们人数不多，且能力不出众。空有一腔热血，做不了什么实事。还是不要拖他们下水为妙。” 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交换个疑惑的眼神。 天称派，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是说，他们有心出力，但力不从心？ 这评语，很不厚道啊。 “所以，综上考量，还是朱轻它们比较靠谱。”丁婆婆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寻呈翼就没话可说了。 “哦。”于微时此刻完全明白。为什么丁婆婆这么晚不睡，还特意上楼跟他们一块扎纸花，还和颜悦色跟朱轻东拉西扯。 丁婆婆微笑：“小微懂了。” “嗯。姨婆婆，我会找机会，跟朱轻略提一提。如果他真的完全站在我们这边，那就皆大欢喜了。” “可以。”丁婆婆很满意：“凡事不能强求。若他有顾虑，也是常情。一定要互相理解。” “ok。” 第309章 海外故人归 秋高气爽。 卓越律师事务所，紧张有序的忙碌中。 卓江放下公文包，先喝了一杯助理泡的咖啡，准备早会。 私人电话响了，他接起一听，脸色稍变，很快就点头：“好，好的。我亲自过去。嗯，我办事，你老放心。” 挂断电话后，他用内线跟同事们交待了一番，随即匆匆出门。 海市机场，刚刚降落下一架从国外抵达的飞机。 一个白头发，西装革履的老头昂头走出来，身旁是个气质颇佳，长的很有味道，年纪大约三十上下的女子，推着行李，有说有笑。 卓江迎上前，做了自我介绍。 “卓律师，幸会。” “容老先生，你好。” “这位是我的秘书，叶紫小姐。紫色的色。” “你好叶小姐。” 卓江自认是个正人君子，对气质颇佳的叶紫小姐保持着绅士礼节，客气：“我的车在这边，两位请。” 上了车，卓江开车。 容老先生和叶紫小姐一起坐后座。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容老先生感慨：“快五十年了……变化真大呀。” 卓江附合：“最近十来年，海市的变化是挺大的。” 叶紫小姐笑：“容老先生，早年曾在海市生活，故园离去五十年，再回来，可不换了人间嘛。” “原来容老先生是海市人呀。”卓江略意外。 容老先生笑的平易近人：“卓律师也是本地人？” “是的。” 于是容老先生就用海市方言跟他对了几句话。 卓江拍了几句马屁。 车上气氛很好，宾主融洽。 进入市区，叶紫小姐表示早就订好酒店了，先送容老先生回酒店休息。 容老先生却摆手：“不急。先送我去趟桂花巷。” 卓江愕然：“桂花巷？” “是呀。”容老先生不无感叹：“我的整个少年时期都在桂花巷度过。那两棵桂花树听说还在？” “呃？”卓江是海市本地人，做为律师，也从底层干起，东跑西跑升上来的。 他自然清楚海市桂花巷那两棵比较有名的桂花树。 打着方向盘，他笑着说：“桂花树还在。听说保护起来了。每到秋天，桂香满街，在那一带挺有名的。” “那就好，那就好。”容老先生眼里有回忆。 桂花巷一如往常，喧哗热闹，人气很旺。 卓江开着车，缓缓驶向巷口。 “变了，大变样了啊。”容老先生示意车停在巷口，透过车窗朝外张望。 巷道变宽了，两旁的房子也不是旧模样了。 物是人非，想起来就心酸啊。 叶紫小姐轻声：“容老先生，要进去看看吗？” 容老先生默然。 近乡情怯。 已经到巷口了，他想下去看看，又怕看看。 卓江目光隐晦不明，盯着桂花巷，也很沉默。 “下去看看吧。”容老先生终于下定决心。 “都到这里了，总得亲眼看看才安心。” 叶紫小姐先一步开门，扶过容老先生，慢慢进巷。 “这里，原来是片空地……”容老先生指着便利店，笑容涩涩。 “这里，原来是我们容家的围墙。这里，开着一扇小门，还有这里，墙角种着三角梅……”容老先生指点着当年的旧址。 叶紫和卓江对视一眼，不时附合点头：“嗯嗯，容家当年是海市有名的人家啊。” “可不，当年在海市呀，青帮都得卖我们容家几分面子……”容老先生忽然停步。 他的目光定在路边，胳膊上搭块布料跟人闲扯淡的陆了阿嬷身上。 “容老先生……”叶紫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 容老先生眯了眯老眼：“有点眼熟。” 然后陆阿嬷跟人扯完淡，转身朝家里去，无意中瞥眼气度不凡的外来客。 这仨人，不是桂花巷的人，也不是住附近。 穿着打扮看，非富即贵。 也许是慕名来观赏桂花的吧？ 陆阿嬷收回视线，进了自家门。 “没想到呀，当年的黄毛丫头，转眼都成老太婆了。”容老先生苦笑一声。 叶紫瞅瞅陆阿嬷家，没接腔。 卓江忽道：“居民区竟然开了家冥店？”他指的是丁婆婆的店。 透过橱窗，可以看到里头是卖殡葬用品的。 容老先生心下不喜，加快脚步：“真是胡来。” “容老先生，你慢点。”叶紫赶紧追上扶他。 巷深处，两棵桂花树枝繁叶茂肆意生长着。 已经有花蕊在含苞，过些时候，就该香飘十里了。 树下，不少老街坊围坐，打牌带孙，闲聊说话。 容老先生忽然愣了，眼里有泪花闪了闪，声音带颤：“没变，就这两棵桂花树没变啊！哦，不对，长高了。” 他仰起头，风拂过，枝叶沙沙响。 婴儿车的小婴儿哇哇哭了，奶奶赶紧上前查看，是尿了还是饿了。 旁边门内窜出来一条黄狗，对着陌生仨人汪汪了一阵，被主人骂回去。 两个半大小孩趴在地下不知玩什么，吵起嘴来，差点动手。双方的长辈闻讯拉开二人。 热闹市井，不再是记忆里安静清冷的容家大院。 容老先生掩面，摇头：“走吧。” 除了这两棵桂花树，什么都变了。 老人们，除了陆阿嬷有点眼熟，其他的都不认识。 回到车上，容老先生还掩着面，头靠着后座无声掩饰情绪。 叶紫小姐对卓江使个眼色，轻声：“回酒店。” 车平稳的驶向预订好的酒店。 容老先生平复情绪，慢慢道：“还好还好。桂花树还在。” 过了一会，他像是自言自语：“这是我们家的桂花树。我得拿回来。” 卓江一怔，从内视镜看一眼后座。 叶紫小姐安抚道：“容老先生，这事不急。”然后转向卓江：“卓律师，产权官司，你们接吗？” “接。”卓江言简意骇。 叶紫笑点头：“孤老介绍的律师，我们信得过。” 卓江并不多问。 他不喜欢在私人时间谈工作。 那怕这两位客人是孤老指名道姓让他亲自迎接款待，也保持一贯的谨慎小心。 把客人送回酒店，安置好后，卓江回事务所。 半途接到专用手机电话。 是海外长途，对方问他：“安排好了？” “是的，孤老，已经安排好了。” “接下来，你好好配合容老先生的行程。” “好的。” 第310章 桂花树旧主 桂花巷。 陆阿嬷手里搭块布料走到后廊。 白天，后廊光线好，天气也不错，最适合裁衣做新服了。 世道是变了，很多人不再找裁缝做衣服，直接商场买新的，更多年轻人压根就在网上下单了。 不过陆阿嬷手艺很好，目标客户群就是附近上了年纪的街坊邻居，这么多年，糊口是完全没问题的。 放下布料，歇了会，陆阿嬷准备动工了。 拿着剪刀的手忽然顿住。 “那个老头子，有点眼熟呀。”她自言自语。 努力回想了下。 刚刚，跟仨个外来客打个照面。个个都气度不凡，尤其当中那个上年纪的老头子，一看就是海外归国游子。 头发全白发，脸上有皱纹，但精气神相当不错。 那双眼睛…… 陆阿嬷微仰着头，看着蓝天白云苦苦思索：“愣是在哪见过。” 在哪呢？ 她轻轻敲敲头：“瞧我这记性……” 老喽，记忆力减退了，明明眼熟的人，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算了。”也许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陆阿嬷便低头动手开始裁衣 附近桂华小区的老友托她做一件秋装。 布料稍厚，还要带点款式，不能太落伍了，但也不能太花俏。 陆阿嬷手边有现成的适合中老年客户的款式。 剪刀再次停下。 陆阿嬷脑海中灵感一现，吃惊：“不会是他吧？” 而后又自我否定：“不可能吧？” 陆阿嬷扔下剪刀和做到一半的布料，匆匆出门。 略想了想，陆阿嬷走进对门丁婆婆的店。 丁婆婆没有在前店，于微时看着店，趴在柜台上练习画符呢。 “陆阿嬷，你来了。” “丁婆婆呢？” “姨婆婆有事出门了，很快就回来。你坐。” “好。”陆阿嬷从善如流坐下。 于微时给她倒了杯茶水，笑问：“陆阿嬷，你有事吗？” “有。”陆阿嬷心事重重：“这事，跟你没法说。” “哦。”于微时不追问了，低头画符。 陆阿嬷坐不住，又站起来，想出门，又犹豫了。 于微时从眼睫毛下抬眼瞅她。 陆阿嬷嘴里念念有词：“不行，这事还没确定，跟别人说没用的……”又转圈：“怎么会是他呢？我还以为他们家都死光了？” “谁呀？”于微时好奇问。 陆阿嬷一愣，摆手：“你不认识的人。” 于微时又‘哦’一声。 正在陆阿嬷六神无主时，丁婆婆回来了，淡淡打招呼：“陆阿嬷来了呀。” “哎呀，丁婆婆，你可回来了。过来过来。”陆阿嬷扯着丁婆婆进到后院。 丁婆婆莫名其妙：“什么事呀？” 于微时停笔，抿嘴想了想，偷偷笑着跟过去，躲在门槛边听后院动静。 “容家，你还记得吗？”陆阿嬷激动：“就是你刚搬来那会，桂花巷不是在拆容家大院吗？”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丁婆婆点点头。 她刚搬到桂花巷时，占据巷道面积的是容家大院。 因为是资本家，又潜逃海外，历史遗留问题不清不楚，且大院自从住了老百姓后，脏乱差，每天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吵闹不休，所以当年的官方就主张将容家大院拆了，然后规划成现在桂花巷的模样。 “我今天，好像看到当年的容家少爷，回来了。” 丁婆婆很平静：“回就回吧。他们家，当年不是大多数逃去海外了吗？” 这个事，丁婆婆听老街坊提过，她本人没见过容家的人，从来没打过交道。 “可不得了，他不会是来算旧账的吧？”陆阿嬷担心：“原来桂花巷这一带，可都是容家的产业呀。” “那怎么可能？”丁婆婆笑她杞人忧天：“这都新社会了，他还敢算什么旧账？就算要算旧账？有地契吗？产权也到期了吧？” 陆阿嬷叹口气：“想当初，我们家还跟他们家帮佣做下人的活计呢。” 丁婆婆稍稍有点兴趣，问：“你们家，当年……” “嗯。”陆阿嬷长长叹：“我姆妈，当年在容家做洗衣的活计，我那时还小，也去过容家大院几次。不过都在后院那一块。偶尔也见过几回容家少爷小姐们。” 于微时探出头，笑问：“少爷小姐们，是不是跟电视里演的那样？” 陆阿嬷苦笑：“一样也不一样。少爷们还算和气，从来不瞪眼骂人。倒是小姐们骄横的不得了，有几回，我姆妈还无端被骂……”说到这个伤心旧事，陆阿嬷面色十分不好了。 “对不起。”于微时忙转移话题：“陆阿嬷，你今天见到的，是哪位少爷？” “是小少爷。当年，还不到二十岁。还在洋人办的学堂念书，听说成绩很好的。有时下学到我姆妈后院那块，还会发糖给我们。”陆阿嬷认真回想了下，肯定：“是他。老了，不过五官还是没大变样。” 于微时笑嘻嘻：“这叫海外游子，荣归故里吧。他刚刚来过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在她记忆里，海外游子回故乡，怎么也得有一定的排场吧？怎么就这么静悄悄的呢？ “哦，我看到，他就带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东张西望的，打了个照面，然后去看桂花树了吧？”陆阿嬷感叹：“桂花巷都变了，只有两棵桂花树没变啊。” ‘叮’于微时头脑里忽然亮了下。 容家，桂花树？ 她急忙问：“陆阿嬷，桂花树，早先是不是种在容家后院？” “是呀。”陆阿嬷形容：“早年呀，这桂花巷大半都是容家的地盘。那两棵桂花树，也不是容家种的，很久就有了。只是他们家修房子时，把桂花树圈到后院而已。” 于微时看向丁婆婆。 丁婆婆也看她一眼，好像明白什么了。 “陆阿嬷，你还记得，当年容家是怎么逃到海外的吗？是一夜之间，还是慢慢搬家？” 陆阿嬷默然了下，边想边答：“那时，到处打仗，没一天安生的。忽然有一天，说外头的兵要打进来了，传的闹哄哄的。城门都关了，穷人出不去。倒是富人，听说使了钱，还是偷偷跑了不少。容家的话，我隐约记得，传闻起来时，就一直在搬家。每天好几辆小车送走小姐少爷们……” “容家老爷呢？” 第311章 来者不善 陆阿嬷当年还小，不曾亲眼见过，只听得片言只语：“容老爷吧，我也是听别人说，他倒是最后一个走的。走的很急。” 于微时心想：那就对上了。 容老爷将家人，一部分财物先行转移。最后，实在搬不动了，就埋了一部分在桂花树下。刚好被盲婆婆看到了。 再次跟丁婆婆对个眼色，于微时心里有不太好的感觉。 陆阿嬷又絮絮叨叨拉扯了半天，说了不少当年的旧事。大部分围绕着容家展开。 半个小时后，一古脑倾吐完毕的陆阿嬷神清气爽的回屋了。 “姨婆婆？”于微时忧：“容家这个时候回来……” “来者不善。”丁婆婆目光转向巷深处，沉声：“我想，容老爷临终前，肯定将桂花树下埋着财物的事跟家人讲了。早些年，条件不允许，所以容家也没行动。现在世道变了，所以容家健在少爷，有目的回来了。” 于微时突然笑了笑：“按理说，容家老爷埋起来的东西，容家后人起取来，也理所当然。” “若是这样，也的确没什么可说的。”丁婆婆愁：“只是这个时机选的，太令人生疑了。” 海外归来，桂花巷，这两个关键点，不由让人联想到孤直翁。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容家来人呢？ “姨婆婆，你怀疑，这位容老先生，跟孤直翁，有某种关联？” “嗯。”丁婆婆撑起下巴，若有所思：“如果是寻常财物，不值得花费这番苦心。那么就是……”她目光一定：“冲着我来的？” “诶？”于微时不解。 丁婆婆理智分析：“曾志身上的灭鬼符印迹，大概传到孤直翁手头上去了。我们跟俞奇交手，跟丁孝中过招的事，他也知晓了。” “对。毕竟现在通讯发达。”于微时认同。 丁婆婆笑的无奈：“我姓丁，这么多年一直住在桂花巷，孤直翁，知道是我呢。” “呃？”于微时瞪圆眼睛：“姨婆婆，孤直翁会对你不利？” “我跟他是死敌。我可惦记他很多年了。焉知他不是也在惦记我呢？哼！”丁婆婆冷笑。 当年，是孤直翁败退海外，她还惦记着要赶尽杀绝呢？孤直翁也一直在寻找机会报仇吧？何况，那个消失的家伙手上有孤直翁一直念念不忘的宝物，孤直翁重点关注着她，很正常。 “那怎么办？他们，都逼到眼前来了。”于微时有一丝着急。 “稍安勿燥。”丁婆婆按按手：“这样也不是全是坏事。他的底牌一一亮在明处，对我们有好处。” 于微时虚心问：“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丁婆婆嘴角噙丝平静的笑意：“陆阿嬷刚才不是说，陪同容家少爷过来的还有年轻的一男一女吗？我认为，容家少爷，也许是单纯的回归故里，一解乡愁。身边的陪同人员，极可能是孤直翁的人。” “没错。”于微时也想到了。 容家少爷，如今也上了年岁，看样子在海外过的也挺滋润的，实在没必要掺和歪门邪道的破事。 所以，他可能是颗懵懂的棋子，真正兴风作浪的，是身边一块回来的人员。 “我去查。”于微时自告奋勇。 “你看店，我去。”丁婆婆拍拍衣服，正好还是外出的衣，不用换了。 于微时很过意不去：“姨婆婆，你才回来，累了吧？先歇着，我会办好的。”跑腿打听容老先生落脚处，想必不难。 丁婆婆摇手，笑：“我不累。我去去就回。你看店。顺便勤练习画符。” “……好吧。”于微时见她固执劝不动，勉强应了。 所幸天色良好，不冷不热。 丁婆婆再次来到卓越律师事务所的外围，蹲到了卓江出来。 她已经能熟悉使用智能机了。 拍几张卓江的照片，不成问题。 然后，丁婆婆跟踪了卓江。 在她的推定里，如果容老先生归国跟孤直翁有关系的话，那孤直翁一定会安排国内的人手招待他。 丁孝中还在拘留所，俞奇在监视中，利敏那边没有动静。 还有谁会帮孤直翁做事呢？ 别的人还没浮出来，只有一个卓江可疑。盯紧他，大约会有收获。 丁婆婆也不是无故猜测。就凭卓江遗余力出钱出力运作丁孝中脱罪来看，他的嫌疑真的很大。 五星酒店。 丁婆婆没进去，在对面等了一个半小时。 卓江再出来时，身边多了一个精神不错的白头发老头一个极有女人味，三十多岁的女人。 他们上了卓江的车，开去海市公园了。 丁婆婆这回没跟，而是拍了几张照片，转回桂花巷。 先去给陆阿嬷认了认。 “是他，就是他。”陆阿嬷一眼认出，嚷：“瞧吧，这眼神，这五官，跟少年时一模一样。” “旁边这两人呢？” “不认识。”陆阿嬷摇头，反问：“你怎么拍到他们的？” “哦，我刚刚出了趟门，遇到他们还在附近走走停停，所以就拍下来了。” 陆阿嬷感叹：“这是念旧呀。可惜，海市早就变样了。” 丁婆婆回到店里。 寻呈翼也在。 “姨婆婆，吃过饭了吗？”于微时正围着围裙在炒最后一道菜。 “还没。” “哦，稍等，马上就好。” 寻呈翼摆好桌椅，问：“丁婆婆，听微微说，当年的容家后人回来了？” “是的。”丁婆婆指指手机：“我传几张图片到你们手机里。” “好。” 于微时凑过来，瞄了眼。 容老先生，是个儒雅的老头。花白头发，五官还能看出年轻时的端正，是单眼皮，笑起来眯起一条缝。 旁边三十多岁的女人，气质也不错，女人味十足，个子也高挑。 “她是谁？” “不知道。”丁婆婆对寻呈翼：“这个，你们去查查看。” “好的。”寻呈翼一口答应。 丁婆婆指照片上斯文的男士：“这就是卓越律师事务所的卓江。” “就是他呀。”于微时点评：“一副斯文败类的范。” 寻呈翼点头认同：“没错。” 就冲卓江那么费力的帮丁孝中脱罪，评一句‘斯文败类’不过分。 第312章 两家在撮合你们 于微时皱眉：“卓律师接待的容老先生？他们之间，原来就有联系吗？” 太巧了吧？ 丁婆婆谨慎表示：“得去查。” “交给我。”寻呈翼一总揽过去。 “行，就这么着。”丁婆婆按按额头。 于微时也点头：“先吃饭吧，不急在这一时。” 午后，丁婆婆照例要小睡一会的。 寻呈翼给寻七打了个电话。 然后在楼上跟于微时说些闲话，顺便腻腻歪歪。 随着一桩桩事情的发生，一个个相关人员冒出头，事态好像明朗化了。 “哎，寻呈翼，你说多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姨婆婆说伤了根本，又跟什么孤直翁结仇呢？还有呀，孤直翁都退到海外了，年纪也一大把了吧？怎么就不好好享清福，非得手伸这么长，在国内兴风作浪呢？” 寻呈翼捏着她的手指头，笑道：“丁婆婆不是说了吗？国内有一样东西是孤直翁垂涎的。” “到底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 于微时四十五度角望天：“其实我们已经跟姨婆婆站在一条线上了，可好多事，还是不清不楚的。” “婆婆不是说了吗？知道太多，不好。” “可什么都一知半解，更加不妥。” 寻呈翼挑眉：“别急，还不到时候吧？到了一定的时候，婆婆完全相信我们，会和盘托出真相的。” 于微时叹气。 没多久，寻七回复查到的消息：“容老先生大名容庆，的确是当年逃出海外的容家后人。他身边那个女人叫叶紫，是他的私人生活助理。华人二代，有医生执照。别的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寻呈翼问：“卓江跟容庆，原来曾有交集吗？” “据我查到的线索表明，他们原来不认识，从来没打过交道。” 寻呈翼就奇怪了：“那么，这个叫叶紫的女人，跟卓江是旧识？” 寻七否认：“我这里查到，他们之间，也不是旧识。卓江的生活轨迹跟叶紫的生活轨迹，是两条平行线。” “那就奇怪了。”寻呈翼啧啧两声：“为什么容庆回国，是由卓江出面接待？” “小九，你提的这个问题思路很对。”寻七呵呵笑：“他们之间还有互相认识的中间人，只是我这边还没查到。” “明白了，谢谢七哥。” 寻七趁机：“先别挂电话。中秋节回家吗？” “这个，不一定，看情况。” 寻七透露：“其实吧，爷爷已经后悔说话太重了。你带着女朋友回来赔个礼，他会原谅的。” 寻呈翼不置可否：“到时再看吧。” “别到时看呀，早点拿主意吧。”寻七劝：“爷爷最疼的就是你。你还真赌气，不回京市了？” “当然不是。”寻呈翼淡淡：“我肯定会回来。等我做出一点成绩，我会回来的。” “瞧瞧，还是赌气？” “呵呵。”寻呈翼干巴巴假笑。 寻七听这笑声不对，只好道：“算了，你主意大，我劝不动你。不过，我还是要提前警示你。有人对你私交女朋友，很不满。你小心点。” 寻呈翼不乐意了：“谁吃饱撑的？” “你爸妈。”寻七索性摊开说。 寻呈翼默了少许：“他们，怎么不满了？” “哦。他们满意那位林家小姐……懂了吧？” 寻呈翼悄悄瞥眼于微时，放低声音：“我懂了。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 “好吧。挂了。” 于微时将他们堂兄弟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好奇欠身问：“什么林家小姐？” 寻呈翼失笑：“重点错吧？” “不，这个是重中之重。” “嗯？就是，一位跟我家关系不错的长辈家的女儿。” 于微时眉梢一挑：“跟你年貌相当？” “算是吧？”寻呈翼小心答。 “你们青梅竹马？” 寻呈翼忙摇头：“不是。我青少年时期，跟女生，接触不多。两家就逢年过节来往一下，平时很少见面的。” 在他看来，小时候互动不多，怎么能叫青梅竹马呢？ “那就是你们两家，在撮合你们？” 寻呈翼语塞了下。 于微时就了然：“哦，猜中了。” “呃？不算撮合吧？就是我退伍回来，两家长辈领着一块吃了一顿饭而已。”寻呈翼一点一点交待。 “相亲晏？” “不是。”寻呈翼断然否认：“不叫相亲晏，就是两家关系不错，挑个日子聚一聚吧？” “哼哼。”于微时伸手：“手机给我。” “做什么？” “给不给？” 寻呈翼老老实实交手机，忐忑问：“微微，你到底……” 于微时飞快的点开他的微信，逆向翻了翻，指着女性头像的网名问：“是不是她？” 寻呈翼嘴角轻扯，镇定摇头：“不是。这是我堂妹。” “那这个呢？” “这是我表妹。” “这个总是了吧？” “也不是。这是战友用的女朋友头像。” 于微时斜他一眼，专注的找了找，最后指：“这个网红脸是吧？” 寻呈翼偏移主题：“什么叫网红脸？” “就是，统一的锥子脸，韩式平眉，开过眼角的大眼睛，美瞳，高鼻，红唇……哎，别歪题呀，她是不是林小姐？” 寻呈翼看着她，承认：“是。” 于微时点进去。 他们的对话记录还在，没删。 可能寻呈翼觉得，对话很正常，不值得删除。 可偏偏在于微时看来，就很膈应。 因为最新的记录就显示，他们讨论的话题竟然是自己。 寻呈翼给备注的就是林小姐。 显示第一条林小姐问：寻九哥，你交朋友了？ 寻呈翼礼貌回：“是的。 林小姐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她是哪里人呀？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寻呈翼选择性回答：她叫于微时。 林小姐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名字还很好听呢。长的也很漂亮呀。 寻呈翼：谢谢。 林小姐随后又发了许多话过来，但寻呈翼没有再回应。 “哼。”于微时鼻子出气。 寻呈翼小心试问：“微微，这些对话没问题吧？” “问题不大。” “那我过关喽？” 于微时斜瞅他：“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就普通的认识的人呀。” “普通认识的人，你会有她的微信，还问什么答什么？”于微时挑刺了。 第313章 谁经得起深挖 寻呈翼茫然：“呃，她，是世叔的女儿，而且留个微信，没什么吧？不代表什么吧？” 于微时面色稍变，翻到他的朋友圈：“还没什么？她点赞可真勤呀。” “这，我……”寻呈翼也控制不住别人留言点赞吧。 “你为什么不拉黑她？”于微时说出真正想法。 寻呈翼觉得这很莫名其妙：“她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我无缘无故拉黑她干嘛？” 林小姐比他的家人可宽容多了，对他的朋友圈也只是点赞，没有说出格的重话。 寻呈翼拉黑谁也不会拉黑她啊。 “呵呵。”于微时将手机丢还给他：“随便你吧。” 寻呈翼接过手机，想了想：“微微，你希望我拉黑她？” “不是呀。”于微时可不承认，淡淡：“我有什么资格，插手你的朋友圈？” 寻呈翼听明白了，马上表态：“行，我这就删除她。” “别呀。”于微时正色：“她啥都没干，你就删除她，太莫名其妙了吧？她发现了，会打电话过来问吧？” “应该不会吧？”寻呈翼轻皱眉：“我们本来就聊天少。删了也不碍事。” 于微时鼻子一皱，心想：果然还互留电话号码的？哼！ “随便你吧，反正你的手机你作主喽。”于微时翻翻眼。 寻呈翼当机立断，将林小姐微信给删了。 然后还特别骄傲：“好了，微微，你再检查一遍。” “你当我什么人呀。”于微时白他一眼：“我是那种无时无刻喜欢查男朋友手机的女人吗？” “呃？不是。”寻呈翼求生欲很强：“是我强烈你查的。” “不用了，我相信你。” 寻呈翼无语了。 刚刚是谁在查他手机的？是谁在质问的？ 算了。她高兴就好。 两人小小闹腾了会，言归正传。 “我想过了，等朱轻回来，我们委托他去地府问问盲婆婆，当年，容家老爷埋在桂花树下的，到底是什么宝贝？”于微时双手一拍，期待：“我实在好奇，到底埋了什么令容家后人，过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寻呈翼耸下肩：“也许是古董。价值连城。容家后人，在海外，虽然说混的不错，到底只是中产。若是拥有一批价值不菲的古董，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古董哦？”于微时黯然了下：“有可能。那年头，金银珠宝容易运送出去，古董就难了。” 若是这样，那容庆这么大把年纪千里迢迢回来，具有正当性。 “好，这个话题揭过。那么，卓江为什么会出面接待容老先生？” 寻呈翼认真思考过后：“唯一解释得通，就是卓江是孤直翁的人。而海外的孤直翁很可能跟容老先生有交集。”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让卓律师接待吧？卓江，不是在忙丁孝中的案子吗？” 寻呈翼叹气：“这只能说明，容老先生对孤直翁有利用价值。价值连城，所以卓江百忙之中，还得抽空陪同接待容老先生？” 于微时想了下，疑问：“真的只是利用价值？而不是容老先生跟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这……”寻呈翼摊手：“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容庆是被利用的，也许是一伙的。 但来者不善是真的。 “姨婆婆还说，他们是冲着她来的？”于微时托腮沉吟：“所以，他们把重心转移到桂花巷了？接近桂花巷，用一个海外归国游子做掩护，名正言顺。” “但丁婆婆说，多留意容老先生身边的人？”寻呈翼冷静指出丁婆婆的看法。 “那个叫叶紫的女人，你堂哥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 华人二代，有私人医生执照。那么做为容老先生的随行私人助理，再恰当不过了。 “表面上看，谁都没问题。可谁经得起深挖呢？” 于微时小小的跟他杠了下：“我呀。我历史身家清白，经得起深挖。” 寻呈翼苦笑不得，轻轻捏捏她的脸，夸：“对，我家微微是全世界最好的微微。” “喂喂，这帽子就扣大了。”于微时不干了。 寻呈翼就笑。 下午，危子训也过来了。 他带来的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丁孝中，很可能会脱罪？” “他们怎么运作的？”于微时感兴趣。 危子训只三字：“精神病。” “不会吧？他真的能弄到精神病证明？” “有卓越律师事务所团体运作，还有什么弄不到的？何况……”危子训喟叹：“丁孝中本来就神神叨叨的。” 丁孝中本来就是旁门左道。他再表现的颠狂一点，行为不可思议一点，言语之间怪力乱神一点。还别说，警察中意志不坚定的的人都认为，他的确脑子有毛病。 不然的话，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人相信用小婴儿能炼出什么厉害法术？ 太荒唐了？ 丁婆婆平静问：“他几时出来？” “最快，这个周末吧？”危子训有些难堪。 他尽力了，但对方魔高一丈。更重要的是，他的同事们，也半信半疑了。 “最迟呢？” “下周二。” 掐指算了算，丁婆婆表示：“咱们还有时间布局。” 危子训便搓搓手：“很好，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危警官，你要做什么？”于微时不解问。 “当然是从丁孝中口中逼问出云茉的下落。”危子训目前只关心这个问题。 但丁婆婆却更在意放长线钓大鱼：“别打草惊蛇。” “惊不了。”危子训很笃定：“我会安排人手，力求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不行。”于微时却忧：“如果丁孝中被放出来，然后又神秘消失，孤直翁一伙肯定警觉。所以，暂时不能动他。” 寻呈翼赞许：“微微说的对。” 丁婆婆也夸：“是这个理。” “那……”危子训沮丧：“云茉的失踪……” “放心。竟然我们合作，就一定帮你找出真相。”丁婆婆转向于微时：“小微，明天，你去一趟吴山镇。” 于微时眨巴眼：“可以。不过我去做什么呢？” 丁婆婆的意思是。 虽然离云茉失踪七八年了，但附近总有孤魂野鬼出没吧？说不定能听到不一样的有价值的线索呢？ 等时机，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第314章 鬼王印章 吴山镇离海市，不堵车的话，顶多两个小时的车程，相当近。 不过云茉家还在镇外郊区。 说是郊区，但没多少山。 危子训开着车一路沉默不语。 后排的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了好几眼，也不太说话。 只是这气氛实在憋闷。 半小时后，于微时忍不住了，先打破这种沉闷，浅笑道：“危警官，我看了你女朋友写的小说。还挺不错的，不是常见的俗套故事。加了很多灵异方面的破案。对了，你是不是提供了不少素材呀？” 危子训浅浅一笑，很愿意聊这个话题：“嗯，我提供了警方办案思路，然后就是一些基本常识。” “你女朋友写小说之前，一定做了很多准备吧？” “是呀。她会先列一个大纲，放一些灵感，然后再添加。” 于微时点头：“难怪，我觉得她写的，挺真实的。” 寻呈翼扬眉：“真实？” 非专业人士写不熟悉的领域，也很真实吗？ “对。比如，她写到反派作法，一抬一式，还有法器什么的，给我感觉，挺自然的。” 寻呈翼笑了：“什么法器？” “嗯？她最新那篇小说，提到一枚印章。”于微时托腮沉吟：“她写这个印章是鬼王的专用，然后被反派得到，用来做坏事。这个梗我觉得蛮新奇有意思的。” 危子训转头：“鬼王专用印章？” “对呀。很有法力的，而且神鬼惧怕。因为印章盖到谁，谁就会死呢。世间万物不可避免。”于微时双手合什：“她写的好详细哦。什么非金非银非玉的材质，四四方方，呈莹黄色泽，刻着不认识的字。” 寻呈翼不得不佩服：“这脑洞，真的可以。” “谢谢。”危子训替云茉道谢，同时与有荣焉。 “你说，她怎么想像力这么好呢？”于微时问危子训：“她不是个宅女吗？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她平时是宅。不过偶尔因为写作素材的关系，也会出去走走。上次就去过湘城西边那一带。”危子训轻笑：“她很认真对待写手这个职业的。” “看得出来。” 此后，车内气氛为之轻松。 危子训难得聊了一些云茉的日常。 云茉除了在家宅着写小说，几乎没什么交际。有几个同好，在网上很聊得来，现实中，偶尔也聚一聚。 她实在没有跟人结怨的动机。 虽然她还不太出名，不过因为小说写的比较小众题材，又新颖有趣。也有一些读者，足够糊口了。 她不爱化妆打扮，吃喝也随意。 是个特别简单的人，简单的生活方式。往好的说，是极简主义。 往不好说，是提前过上中老年人生活。 “挺好的。这种生活，我就向往。”于微时像找到知音一样，笑嘻嘻：“我希望我以后也是这种生活方式。” 寻呈翼哀怨：“为什么？” “很简单啊。” “那我呢？” “我们一起。”于微时忙安抚他：“当然，这种方式不适合所有人……” 寻呈翼忙表态：“适合我。我也是个不太喜欢热闹和交际的人。” 于微时笑着跟他击掌：“耶，同好呀。” “嘁。”危子训从内视镜看到，鄙视的唾弃。 很快，到了吴山镇云茉家。 自打云茉下落不明后，这座老宅就空置起来。她的叔叔婶婶就任其荒废。 本来还是砖木结构的，现在砖塌了不少，木头腐烂。 前庭后院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掩盖了萧条的三间大瓦房。 危子训站在边上，好久没出声。 前头几年，他还是每年过来收拾打扫。保持完整，期待云茉回来。 最近两年，他工作忙，心有余而力不足，好久没回来了，没想到再见面，却是这样一副荒凉的景象。 危子训受不了，掩着脸蹲地。 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决定让他一个人静静，不打扰他。 四周没住户，离的最近一家在百米之外。 屋后，有条河，水还是清澈的。 河上不远有座石桥，看样子，还比较新。 河对岸地，有几户人家。 绿树掩映着两层楼角，还传出小孩笑声和看门狗汪叫声。 寻呈翼和于微时借了柴刀，默不作声将云家周围杂草收拾出一条路来。 邻居看到动静，渐渐围拢过来。 有人认得危子训，大胆不前搭话，问：“危警官。云茉的案子怎么样了？” 危子训稳定了情绪，平静：“还在查。” “这都七八年了，还没下落，怕是凶多吉少了啊。” 危子训淡淡：“只要有一丝希望，警方不会放弃的。” “好好。” 也有人阴阳怪气：“自己还是警察呢？连个女朋友的下落都找不到。这让我们小老百姓以后还敢报警吗？” 于微时听不下去了，怼他：“那你以后遇到事别报警，自个处理就完了。” “哎，你怎么说话的？” “你怎么说话的？”于微时凶巴巴：“你当警察个个都是超人？女朋友找不到很正常，说明警察也是人。就是普通人。也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地方。” “切。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就让位呀。” “让给你，你行你上呀。”于微时翻白眼：“你自己钱包丢在家都不定找得到，却要求警察万能？你这么能耐，干嘛还在吴山镇混呀，去海市发挥你的超能力去呀。”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你警号多少，我要投诉。”对方被她夹枪带棍抢白一顿，恼羞成怒。 于微时又翻个大白眼：“不好意思，我正宗的小老百姓。投诉无门，不如你去投河好了。就那边，左转二十米。” “你……”对方掳起袖子，很想揍她了。 寻呈翼忍着笑，上前无声的护着于微时。 他个子高，一看就健硕。气质硬朗，五官深刻，眼神深遂凌厉，板起脸来，不怒自威。 对方识时务为俊杰，放下一句狠话：“你等着。” 然后灰溜溜的退了。 危子训感激的冲于微时笑笑。 看不出来，这么一个平时高冷话少的美女，怼起人来，也是毒舌得很。 齐心合力，清理出一条通向正房的路。 有老鼠和别的小动作听到动静早就窜没了。 正屋，窗格破落，蛛网遍布，怪味被秋风卷出，无一处不透着破败萧寂。 第315章 她的痛点 人去楼空，不过如此吧？ 危子训沉默的拨开蛛网，站在倾倒的大门前，指着正屋中间，轻声：“当时，就在这里发现血迹。” 于微时和寻呈翼没有进屋，探头看了看，被一股陈年怪味给薰退几步。 “你是在哪里遇到丁孝中的？” “刚刚转弯过来，不是有个三岔路口吗？他在另一条路边，那丛茅草还在。” 于微时无声点头。 此时，离晚上还早，大白天的话，孤魂野鬼也避人，不容易撞见。 “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危子训无力摆头：“你们去吧，我想在这里静一静。” 寻呈翼跟于微时互使眼色，悄悄转向河边。 这条河横穿吴山镇。 河面开阔干净，水流不缓不急。岸边还有人在垂钓。 秋至，树叶开始枯黄，不知名野草秋花开始登场。 “唉！”于微时叹气，挑了块草地坐下，道：“我怀疑这一趟没什么收获？” 寻呈翼安慰：“也是正常的。哪能每次出门都满载而归呢？” “不过，我挺为危警官难过的。” 寻呈翼一听这话头，立马警觉：“难过什么？” “女朋友下落不明这么久，他本身又是极优秀的刑警，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必很自责吧？” “哦。” “回到这里，再看一眼破败的屋子，想到过去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不定心里怎么难受呢？” 寻呈翼不置可否。 “真是难得啊。”于微时轻眯眼，望向河水，低声：“他们在一起好像没多久，但危警官牵挂了这么多年，真是你们男人中的一股清流。” “哎，啥意思啊？”寻呈翼不乐意了：“他怎么就一股清流了？” “因为男人一向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呀。但像危警官这么专一执着的，实在少见。” 寻呈翼冷笑：“噢，要不要送一块贞夫牌坊给他？” “喂，你干嘛讲这么难听？”于微时瞪他。 “本来就是。他怎么就少见了？你这话也是偏见。男人喜新厌旧？那女人个个忠贞专一？”寻呈翼挑刺：“请问，男人们喜新的新人，难道不是女人？” “呃？” “有喜新厌旧的男人，就有水性杨花的女人。”寻呈翼为同类抱不平：“不能用极端代替全部？” 于微时竟然意外的沉默，没有反驳。 寻呈翼不适应了。 这个话题一旦涉及，很少女性会沉默，一定要争个赢的。很可能会扩展到生子呀怀孕呀之类的话题去。 “说的对。”于微时笑的讽刺：“有些女人呀，嫌贫爱富，为了攀高枝，连女儿都可以不要的。” 寻呈翼心思微动，小心试探：“谁呀？” “……没谁。我白感慨而已。”于微时张张嘴，话峰一转跳到危子训身上：“哎，寻呈翼，我们今天要在这里过夜吗？” “过夜就不用了吧？等到晚上，如果没有碰见孤魂野鬼，就连夜回海市。反正路程也不长。”寻呈翼只能顺着她的话题转。 他猜测，上一个话题可能牵涉到她的痛点。 “那就慢慢等吧。”于微时双手撑起下巴，眺望河景。 过了一刻钟，危子训也走到河边，坐到于微时身边，跟着一起发呆。 河面偶有船只路过，四处也有杂音，但仨人之间的氛围低调安静。 于微时的电话铃声大声响起，打破这种难得的平静。 “姨婆婆。”于微时接起，轻声道：“我们已经到了。对，看过了，屋子很破旧了，一直没有住，相当荒废。长满了野草……什么？哦，我们正有这个打算。是的，等到晚上，如果听不到碰不到，就回来。” 寻呈翼轻轻低下巴。 “……哦，不急呀？明天回来？行吧，那我们就明天再回来。可以，行行行……太好了。我一直想见她一面呢……嗯，这么说定了。拜拜。” “见谁？”寻呈翼凑过来问。 于微时喜滋滋道：“姨婆婆说，如果没线索，也不必急着赶回来，在吴山镇歇一晚也行。还有，安排了利敏婆婆跟我们见一面。” 寻呈翼也挺期待的：“那敢情好。” “谁是利敏婆婆？”危子训虽然在发呆，耳朵也没耽误接收对话。 于微时沉吟道：“是，姨婆婆在海市最好的朋友。我们也没见过。” “哦。”危子训没追问了。 丁婆婆的朋友，也没邀请他一块，他没必要上赶着。 “今晚歇在吴山镇？”他问。 “对呀。附近有旅馆吧？” “有。我去订吧。”危子训心情颇为沉重，起身去开车。 于微时看着他无精打采的背影，刚要张口，却被寻呈翼使眼色制止。 “怎么？”于微时不懂：“他看起来还很难过，我想问要不要一块过去？” “不用了。让他自我调节吧。”寻呈翼满不在乎：“这种情伤，外人不好过多插手。” 于微时不认同：“这不仅仅是情伤吧？” 还有关职业的肯定。 刑警这个职业，就是破案的。可现在自己女朋友失踪案都破不了，确实打脸。 他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焦虑煎熬呢。 寻呈翼扳过她的脸，正色：“微微。让他去吧。多看看我。” “我不正在看着吗？”于微时失笑：“天天看，腻不腻呀？” 寻呈翼做个受伤的表情：“你现在就腻烦我了？” “没有没有。”于微时哈哈笑：“正新鲜热乎着呢。哪能这么快腻烦？” 还是没被安慰到，寻呈翼望天。 于微时歪靠过去，挽着他的胳膊：“一辈子都看不腻，可以了吧？” “哼哼。”寻呈翼心里舒服多了，不过还是望天。 于微时就抬头，好奇问：“你在赏云吗？” “对。” “白云有我好看？” 寻呈翼噗哧乐了，转头轻轻捏她鼻尖：“当然没有。我家微微最好看。” 于微时故意吊起眼角：“除了好看，就没别的词了？” “有有，好多。”寻呈翼揽过她亲了一口，笑嘻嘻的低头在她耳边柔声细语。 “去去去。”于微时红着脸，轻捶，然后笑闹成一团。 惹得附近垂钓的人频频侧目。 第316章 命案插曲 秋天的黄昏来的很快。 从镇上回来，危子训开车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吴山镇这边的熟人同僚打来的。 听说他还在追查云茉失踪案，同僚表示佩服。另外，也是恭喜他。 “恭喜我什么？”危子训有些无语。 同僚道：“听说最近海市几桩悬案，经你手都很快侦破了。还有昆市那边也有通报表扬，我们都看到了。危队，厉害呀。” 危子训瞄一眼内视镜，他虽然能力不错，也很努力。但大部分案子得破，还是因为于微时的介入才能这么快侦破。 “谢谢。” “哎，危队，你现在还在吴山镇吗？” “还在，明天才回海市。” “在云家那里？” “对。” 同僚笑说：“那我过来一趟，咱们也好久没聚了。” 危子训犹疑。 他回看一眼于微时和寻呈翼，将车停在路边，捂着电话说：“我这边认识的同事会过来一趟，不介意吧？” “无所谓呀。”于微时漫不经心。 寻呈翼没意见，于微时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 危子训对电话那一头：“行，你过来吧。” 将车开回云家外头停好。 夕阳西落，余辉发出最后一抹亮色。 残破的砖瓦房，有别样的悲壮美感。 危子训转头不忍心看。 对于他们仨的徘徊，附近的居民见怪不怪了，也懒得围观了。 于微时满意转了一圈，对寻呈翼说：“很好。有荒山野外的感觉。今晚，说不定有收获呢。” “那敢情好。”寻呈翼可没她这么乐观。 “哼，等着瞧。”于微时下巴一翘。 寻呈翼轻声笑了，揽过她，低低说了几句哄人的话，于微时斜瞄他，脸色红扑扑：“你可真会说话呀。” “天生的，不是后天练习的。”寻呈翼敏感度够高。 “是----吗？”于微时半信半疑：“你原来跟林小姐不常聊天的？” 寻呈翼马上举双手投降：“饶了我吧？微微，我跟林小姐，真的不熟。” 小时候就没怎么打过交道。他不爱跟娇滴滴的小姑娘玩，也玩不到一块去。后来当兵去了，有时休假难得回家，跟家人朋友聚就占了大半时光，更加不可能跟什么林小姐有相处时间。 退伍回来，也就两家聚过一次，此后，他就跟爷爷闹翻，独自跑到海市来了。 “好吧，我暂且相信。”于微时自己说完就愣住了。 她平时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女人呀？她不是这么疑神疑鬼的人啊。怎么就……这么矫情做作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她紧揪着算怎么回事呀？ 她马上变换了笑脸，抱着寻呈翼的一条胳膊，温言软语：“对不起啦，我以后不会这么小心眼啦。” 寻呈翼受宠若惊，反手搂着她腰，轻笑：“微微，我允许你对我小心眼。尤其在跟异性相处方面。” “是吗？”于微时失笑：“你喜欢我斤斤计较的样子？”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当然也喜欢斤斤计较的吃干醋的样子。” 于微时嘟嘴：“我哪有吃干醋？这叫防范于未然。” “行，微微说什么都是对的。”寻呈翼无条件认同。 “哎，我说寻呈翼，你有点自己的想法好不好？” 寻呈翼正儿八经：“好。微微说什么就是什么。” “切。”于微时知道他是逗自己乐的，轻捅他一下。 危子训听不下去了，出声：“哎哎，我说两位，边上还有个大活人呢。” 寻呈翼一本正经诧异：“你没挪远点？” 得到一个深刻的白眼。 于微时噗哧笑了。 渐近有车轮驶近声音，仨人一起翘首张望。 来人是吴山镇派出所的警察，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便服，跟危子训认识，当年也打过交道。平时微信上，偶有联系。 危子训分别给双方做了介绍。 何亚平对于微时和寻呈翼这对帅哥美女多看两眼，礼节性打个招呼后，就跟危子训一边谈正事去了。 “……危队，这个案子，拖久了，十分不利。没办法，我只能请教你了。”何亚平愁眉苦脸的样子，真不像个刑警。 “有监控吗？” “有是有，不过现场监控正好坏了。是真的坏了，酒店方还没来得及修。” “排查了当时有作案嫌疑的人吗？” “这是当然的。”何亚平叹气：“我们几乎是忙了一个通宵，所有人，包括酒店住客，都有不在场证明。” 危子训摸出一根烟点上，缓缓吐出烟圈：“后楼梯发生的命案，不太可能是外来人员？” 何亚平点头：“还别说，镇上当天外来人员我们也排查过，没发现可疑人员。” “所以，凶手还是当晚在酒店的人。” “对。”何亚平不得不承认：“可是……” “不对。”危子训吸口烟，眯眼摇头：“你们一定忽视了什么？不可能酒店当晚所有人，都有不在现场证明？” 何亚平脸色通红，想辩解几句，发现不知从何辩起。 “酒店还在营业吗？” “封了几天，最近复业。不过后楼命案现场，还在封存期。” 危子训吐烟，无意中瞥眼于微时。 “这样吧，我过去现场看看。” 何亚平稍稍犹豫：“现场虽然保存完整，不过……”事发十来天了，有什么痕迹线索早就被刑侦队提取了。 去现场不如看案卷。 “我还得把这两位朋友带上，可以吗？”危子训主要是带上于微时。 但他知道寻呈翼这根尾巴是甩不掉的。 何亚平表现为难：“危队……” 按规定，无关的平民百姓，是不可能逗留现场，何况还特意带过去？这叫什么事呀？ “我有我的打算。”危子训又加一句：“你还想不想破案了？” “想，当然想。”何亚平烦燥的抓抓头发，苦恼：“可是他们，按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只要能破案，稍稍通融点会怎么样呢？” 何亚平听出点门道，眼珠转转，疑：“危队，你的意思是，他们……” 危子训当然撇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你参谋一下这个悬案而已。” 何亚平目光虚虚的，抬高下巴，似信非信：“哦~” 明白了。 第317章 没有痕迹的作案 吴山镇离海市近，虽然是个镇，但沾了离海市近的光，也颇为繁华热闹。 镇中心，也多姿多彩，每天的人流量也不低。 夜幕低垂，吴山镇的夜生活也才刚刚拉开帷幕。 新豪酒店，不是镇上最豪华的酒店，却是最老牌的。追溯起来，历史悠久。 大约半个月前，新豪酒店发生一起命案。 一位入住酒店的女客人，被发现穿着睡衣，死在酒店后楼口，是奸杀。凶手至今未落网。 按常理来说，酒店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 偏偏，酒店后楼这块的监控真的坏了，没有人上报，经理也不知道，所以没来得及修。 警方通过调取酒店其他监控，并没有发现特别可疑的人员。 住客也都有不在现场证明，这件命案陷入死胡同。 何亚平是负责这起案子的刑警。 年纪虽轻，却也是个资深刑警了。 毕业后就分配到吴山镇，接手第一起的案子就是当年云茉失踪案。他跟危子训就是那时认识的，因为是同僚，又因为同一起案子，所以关系还保持不错，平时偶尔也微信聊聊。 今天才得知危子训过来吴山镇，他就灵机一动，放下所谓的自尊心，亲自跑来向危子训求助。 比起自尊心，还是破案比较重要。 危子训最近在海市警局算得个一个明星侦探了。 接手的案子侦破的相当顺利不说，有些悬案，经他复审，竟然也告破。 海市最近在评优秀刑警，危子训榜上有名。 何亚平身为警队内部人员，当然也听说了危子训的神威，所以，他认为，如果危子训能点拨一二，说不定这桩酒店命案也能很快破案呢。 唯一令何亚平不解的是，为什么警察办案，危子训还要带上两个平民拖油瓶？ 当然喽，这一男一女相当般配养眼。可破案不是靠颜值的。 于微时和寻呈翼也纳闷了。 好好的，还得兼职帮忙破案？云茉那边，先放一放？ 危子训可真是敬业呀。 听到有命案，责无旁贷就掺和，还把他们也捎带上了。 新豪酒店后楼。 发生了命案后，就一直封锁着。很多天没人经过，更谈不上打扫了。 灰尘积累，还一股阴森森的味道。 何亚平小声的介绍着：“当时死者是躺在这个位置，窒息死亡。有性侵痕迹，无明显外伤。”然后他看一眼楚楚动人的于微时，迟疑片刻：“死者身上没有提取到**。” 于微时面色平静。 **在她听来，不是什么敏感词。 这是案情介绍的关键点，不能因为她在场，人家就憋着不说吧？ “其他痕迹呢？”危子训皱着眉头。 在他听来，这就是一件奸杀案。 竟然是奸杀，那么死者身上，不可能一点凶手的痕迹都没有吧？ 何亚平叹气：“没有。我们怀疑凶手是戴着手套做案。” 所以，死者身上，没有指纹。 “所以不是临时起意？是预谋已久？”于微时得出简单的结论。 寻呈翼轻摇头：“也不一定。” 众人看向他。 寻呈翼苦笑：“我是觉得吧，手套这个东西，酒店不少吧？也可能就是凶手临时起意，然后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随便取了手套戴上，然后作案的。” “如果是这个思路的话，那凶手是酒店内部人员喽？”于微时手抵下巴，沉思：“因为外来人员，不可能很快知道酒店哪里能得到手套吧？” 何亚平赞许点头：“于小姐这个分析也有道理。” “那……” 何亚平摊手：“当晚在酒店的员工，我们排查了一遍，没发现谁有重大嫌疑。” “只排查一遍哪里够？”危子训不认同了：“如果其中有人串供呢？” 何亚平脸色又涨成猪肝色：“是，这是我们的疏忽。只是吴山镇警力严重不足……” “警力不足不是疏忽的借口。”危子训不客气指出。 “危队说的对。是我们大意了。”何亚平虚心接受。 他们真的人手不足呀。 当晚那么大的工作量，同事个个忙了一个通宵，有两个老同事差点累病在工作岗位。 危子训忽然想到什么，问：“今年警校毕业的，你们分局招收了多少？” “别提了。人家不肯来。来了三个，有两个转内勤了。”何亚平无奈叹气。 一线工作累又不讨好，没点理想主义，谁也待不久。 危子训不吭声了。 这是现实问题。不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命案限期侦破就是一句空话。 没有新鲜力量的补充，将来青黄不接，小镇小城市的命案极大可能成为悬案。 寻呈翼和于微时听着二人的对话，交换个眼色。 “咳。”寻呈翼干咳一声，轻声问于微时：“微微，你能听到什么吗？” 危子训把他们拉过来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于微时也明白，侧耳倾听了会，苦着脸：“暂时没有。” “再多停留一会。”寻呈翼看看表。 还不算晚，也许冤魂还没晃过来呢？ “要不……”于微时犹犹豫豫：“你们……” “嗯？”寻呈翼先疑，后了然，懂了：“行，我们先出去。” “什么？”何亚平愣了：“谁出去？” 危子训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他们仨大男人，阳气旺，又都不是善茬，所以就算附近有死者的冤魂，也不敢晃过来吧？ “小何，出来一下。”危子训先站到安全门口边摆头。 何亚平狐疑看一眼停在原地的于微时，又瞅眼危子训，暗暗嘀咕：“搞什么鬼呀？” 到底走过来，问：“危队，什么事？” “出来说。”危子训坚持把何亚平引出后楼这块。 寻呈翼走在最后，回头看一眼于微时，叮嘱：“有什么事就大声呼叫。我就在门外。” “知道啦。”于微时冲他笑着挥手。 后楼命案现场就剩于微时了。 她心理素质也练出来了，不怎么害怕，背着双手转悠一圈，然后轻声：“有谁在附近吗？出来说说话。我能听到你们说话。” 她瞄瞄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因为这里被警方封锁起来，据说还没修好，不然对着空气说话，会被安保当成疯子吧？ ‘嘤嘤嘤’隐隐约约有凄然的哭泣飘入耳中。 第318章 油烟味 于微时心里一喜。 她压压情绪，极轻的咳一声，眼珠左右一扫，小声问：“请问是余雨菲吗？” 受害人叫这个名字，还很年轻。 哭泣声顿消。 于微时一愣：难道不是受害人，是别的孤魂？ 也好，也能打听一些问题吧？ 她再次调整嗓音，柔和：“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有个怯生生的女人声音问：“你是，术士吗？” 于微时赶紧否认：“我不是。我只是机缘巧合下，能听到你们说话而已” “能看到吗？” “这个，不能。” “哦。”好像松口气。 于微时再次问：“你是谁？” “我就是余雨菲。” “呃，那个，余小姐，你别怕。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正在协助警方调查你被害的真相。咱们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吧。” ‘呜呜呜……’余雨菲又凄凄惨惨哭起来。 于微时慌忙左右看看，低声：“余小姐，我很同情你。但我时间不多，能不能告诉你，是谁害死你的？” “我不知道。”余雨菲压下哭泣。 “什么？”于微时怔了怔：“你，没看到凶手？” “嗯。我，我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一股大力直接勒着我的脖子，我当时吓个半死，虽然挣扎了，但对方力气太大，而且我很快就晕了过去。” 于微时抚抚额，耐心问：“那你再想想，当时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或者听到对方说话声吗？” 余雨菲迟疑片刻：“凶手没说话，不过，他当时的味道，除了汗臭，还有油烟味。” “油烟味？”于微时重复一遍：“很浓重吗？” “嗯，让我想想。”余雨菲默然一会，肯定：“是，很重的味道。蒜姜味道也有。这说明什么？” 于微时苦笑：“也许说明，凶手刚刚吃了夜宵回来呢？” “可，当时，不算很晚呀。”余雨菲喃喃：“我还记得，当时还没到九点，我穿着睡衣……” “等下，你穿着睡衣出房门？”于微时敏感抓着这个点。 余雨菲不解：“对呀。怎么啦？我只是出门一下下，又不在外头停留很久，懒得换衣服了。” “当时，你有没有发现，遇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啊。” 于微时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临时起意，不是预谋。 “对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警方还没抓到凶手？” “我就是个稍微能听到亡灵说话的普通人。因为这个特质，所以警方才允许我协助他们破案。” “警方知道你这个特异功能？”余雨菲诧异。 “呃？只有一个特别信得过的警察知道。”于微时把话题扯回来：“余小姐，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余雨菲轻轻嗯了声，最后怅然：“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于微时搓把脸。 “我，我晕了后，什么感觉都没有，然后直接就被害了……”怪不得余雨菲什么都想不起来，被勒晕后，凶手强奸完，直接就掐死了她。 “我明白了。” 余雨菲一听，又轻轻哭泣：“我好冤……” “放心，我一定帮警方抓到凶手。” “谢谢。”余雨菲还在委屈的哭。 “不客气。”于微时叹气，走出楼道。 寻呈翼迎上前，轻声问：“怎么样？” 于微时苦恼：“线索不多。” “总比没有强。” 危子训看到她出来，走过来，也问：“她在吗？” “在的。”于微时秒懂，然后压低声音讲了余雨菲提供的线索。 危子训若有所思：“油烟味？” 何亚平很是不满，盯着于微时，又瞄一眼危子训：“危队，到底怎么回事？” 把人都遣走，只留这个漂亮姑娘在现场，这本身不正常。 “以后跟你说。”危子训眼眸一亮，忽然问：“小何，你有没有重点排查酒店的厨师？” “厨师？我们排查过了，都没有作案时间。为什么要重点排查？” 于微时了然：“对，厨师。相对来说，这个职业比较自由。而且，厨房，手套什么，是必备吧？” “没错。也只有他们，身上的油烟味比较重。”寻呈翼提出看法。 何亚平渐渐听出点门道，疑：“你们怀疑，凶手是厨师？” “对。”危子训肯定点头。 “但是……”何亚平对自己同事办案还是有信心的：“我们排查过……” “如果，证词串通呢？或者，那个时间点，发生的很短暂，他们随口那么一说呢？” 何亚平眉头紧锁，良久才下定决心：“行，我就这安排人手重新梳理一遍事发当晚酒店的厨师。” “就该这样。”于微时笑着。 何亚平看她一眼，想说什么。 “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危子训不想让他仔细盘问于微时。 于微时这个能听到鬼语的特质，他不希望公布于众。 危子训开车，再次回归云茉家。 此时夜色已深，吴山镇外，到处都黑漆漆的。 绿树夹杂间，偶有灯光，很快熄灭。 效外的人，没什么夜生活，睡的早，零星几户人家，除了远远几声犬吠，再无亮光。 幸好，今晚月色不错，照映出云家破败的荒园。 “我，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危子训停在荒草外，问于微时。 “不用吧。”于微时不确定：“荒郊野外，可是他们的主场。应该不会怕你们吧？” 寻呈翼和危子训虽然阳气盛，但到了野外，阴森之气明显占了上风。 “行，那你自由发挥吧。”危子训靠着车，点起一根烟。 寻呈翼看向于微时：“要进去吗？” 他指提顺着开劈出来的草径进到云家主屋前。 “暂时不用吧？”于微时不太想进，打算就在云家周围碰碰运气。 七月半已经过去，秋意正浓。 瑟瑟晚风拂过，树梢如波浪起伏，沙沙振响。 远远，还能听到水流哗哗。 于微时慢慢沿着云家走走停停，竖起耳朵听动静。 草丛有轻微响动，是老鼠是虫鸣。 月光下，树影张牙舞爪如鬼魅。 寂静如亘古，要不是寻呈翼就在身边，于微时真不敢自己一个人待在这种瘆得慌的郊外。 “呵呵。”有古怪异笑。 第319章 夜半问鬼 于微时精神一振：来了！ 她喜滋滋的搓手，眼睛到处乱晃，想锁定对方的位置。 “哟霍，还挺漂亮的，是个美女呀。”是个轻浮的声音。 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警告：“别光顾着看美女，她旁边那男的，煞气很重。” “看看怎么啦？我又不做别的。”轻浮的声音讪讪的。 于微时把目光锁定在一颗樟树下，犹疑不决。 是两个鬼魂，其中一个语调轻浮，大约是个色鬼之类的。 当然，有寻呈翼在身边，她胆量还是有的。就是不知为什么，不太想跟它们搭话。 “微微？”寻呈翼看出她的疑虑，轻声试问：“怎么啦？听到什么了吗？” “嗯。”于微时低声简单的说了听到的对话。 寻呈翼眉头一皱，表情就不太和气了。 “算了，来都来了，就问问看。”于微时硬着头皮，对着樟木树，抬手做个抱拳姿势：“两位，有个事请教。” “咦？她在跟我们说话？”轻浮的声音很惊讶。 苍老的声音深沉：“难道她看到我们呢？” 于微时马上：“没有没有。我看不到你们，但能听到你们说话。仅此而已。”又怕他们跑了，补充：“放心，我不是术士，我就是个普通人。” 苍老声音：“普通人能听到我们说话？” “是个能听到你们说话的普通人。”于微时轻轻笑道：“我真的没有恶意。” 那个轻浮鬼魂倒是比较感兴趣：“嗯，看出来了。你不是术士，你身上没有术士的味道。美女，你大晚上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为啥呀？” “实不相瞒，我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能遇见你们。” “为什么？你，有什么事？” 于微时知道他们不会躲了，便问：“请问，你们在此，多少年了？” 轻浮鬼道：“年头不短了。我起码有七八年，老张十多年了。” 于微时冲寻呈翼眨眼笑表示：有门。 她笑嘻嘻：“老张是吧？” “是我。怎么滴？”苍老鬼魂语气还有点冲。 “是这样的，七八年前，这里有户人家，对吧？” “对。”老张奇怪：“你们想要打听这户人家女主人的下落？” “是的。” 老张就啧一声：“那恐怕我们帮不上忙了。” “为什么呢？你不是一直在这块吗？” “我是一直在这块晃荡，不过事实真相，我并不知道。”老张解释：“那天，我跟河鬼聊天了，没听到动静。” “你跟河鬼聊天？” 老张就笑了笑：“呶，就是投河的死鬼们。” 屋后那条河，有人溺亡，有人投河，大约也是旧鬼。 于微时有点急了：“那么，当天，事发时，你们之中，有谁目睹了全过程？” “问我呀。”轻浮鬼笑嘻嘻插话。 “你？”老张首先表示怀疑：“小全呀，你当年……” “我当年，就在这块出车祸的。老张，你不记得了。” 老张迟疑片刻：“你出车祸那是……” “是初春。这户女主人下落不明大约是暮夏。”轻浮鬼到底年轻些，记性比较好。 “哦。”老张先问：“你那天真的看到这户女娃怎么不见的？” “嘿嘿。”轻浮鬼不答，反而飘到于微时身边不远，嘻嘻笑：“美女，我若说了，有什么好处吗？” 于微时轻轻蹙眉，不过也能理解。 人家也没义务回答自己的问题。讨点好处也是理所当然。 “你想要什么好处？” “这个嘛……”轻浮鬼在斟酌。 寻呈翼从于微时的只言片语中，大致推定出他们完整对话，咬牙磨拳，意在威胁。 他的气质太硬朗，气场也很强大。 轻浮鬼退缩了下，自嘲笑：“我能要什么，当然是好吃好喝好玩，手头宽裕些。” “没问题。”于微时一听，完全可以办到。 “先付一半定金吧？”轻浮鬼谨慎提要求。 “你等会。”于微时转头跟危子训商量。 他们来时，就从丁婆婆的店里带了些冥币过来，主要也是用来答谢提供线索的鬼魂们。 正好，派上用场了。 “祭品什么的，得明天才能准备，现在先给你一些冥币怎么样？”于微时问。 轻浮鬼喜的语调都变了：“行呀，太好了。” 然后不停的催：“快点烧，快点烧过来。” 所谓见者有份。 于微时依言烧了一部分给轻浮鬼，还另外无偿送了一些给老张。 老张一看，意外又惊喜：“我也有？” “是呀。拿着吧，说不定以后还会碰面。”于微时牢牢记着丁婆婆准备发展鬼魂们当秘密武器对付孤直翁的大事。 “那就谢谢喽。”老张坦然接受了，然后还告诉她：“说起来，像我这种有年头的老鬼们，不再局限某个地盘。有时也可以飘到镇上去的。我图这里清静，所以长年待这块。” “哟，老张，你咋不说你还能飘去海市呢？”轻浮鬼戏谑。 “我还真能去。只是不愿意而已。”老张哼一声：“海市人口密集，空气不好，还不如吴山镇呢。” “行啦行啦，尽吹牛皮。”轻浮鬼不信。 他们吴山镇的孤魂野鬼们，没事跑去海市凑什么热闹？ 鬼魂和鬼魂之间也有地盘之争的。 好好的吴山镇不待，跑去海市，也会被海市鬼魂们抱团欺负的。 看着冥币烧毁，于微时期待问：“那么，请问当时……” “等会。”轻浮鬼大约还沉浸在意外之财的喜悦中。 “小全，别数了。快点告诉人家。”老张得了好处，开始站到于微时这边帮着催轻浮鬼。 “好好。”轻浮鬼姓全，清清嗓子：“那天吧，我正在瞎转悠。然后，就看到这户人家门前来了三辆摩托车。总共有五个人。四个戴着墨镜，他们当时是散开的。” “然后呢？” “然后，两个闯进去，不久就传来尖叫。我那时胆小，而且那五个人，一看就不是善类，我就躲远了。”姓全的轻浮鬼叹：“不过，我好奇心重，回头看了眼，好像从屋里冲天而起一道莹黄色的光。” 轻浮鬼不好意思注解：“对不起，我有点色弱色盲，可能是莹黄色，也可能真实颜色是别的。” 于微时无语的撑额头。 第320章 重新梳理她的小半生 “我可是有什么说什么，绝不添加修改。”轻浮鬼振振有词为自己辩解。 于微时抬抬手：“继续。” “没啦。”轻浮鬼嘿嘿讪笑：“我躲远后，发生什么事就没亲眼所见了。直到来了一批警察，我才晓得出事了。” 于微时默然半天，才问：“当天除了你，附近还有你的同类的晃悠吗？” “嗯，据我所知，没有啦。”轻浮鬼想了想：“这一块，同类不多。就算有，也不可能在屋子周围瞎晃悠，顶多跟老张似的，跑去河边瞎扯淡。” 老张回他一句：“你才瞎扯淡。” “嘿嘿，老张，别生气。这就是个比喻。” 老张语调平静：“别扯远了，说正事。” “正事说完了呀。”轻浮鬼诧异：“我把看到的都说了。没看到的，我也不敢妄加揣测呀。” “行了。”于微时制止他们，问：“当天那道你不知道的光，很强烈吗？” 轻浮鬼只迟疑片刻：“不是特别强烈，但是，挺可怕的。” “可怕？” “对。反正我吧，也不知什么缘故，见着那道光，本能就想逃。”轻浮鬼实话实说：“而且我现要想起，当时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嚷了一句什么。” “谁嚷？” “戴墨镜的其中一人。好像在嚷‘就是它。’之类的。” 于微时傻眼：“哪个它？” “我真不知道。也许他们就是冲着屋主来的吧？”轻浮鬼很严肃的表示：“其他的，我真不好说。反正，这户屋主，下落不明这么久，大概凶多吉少了。” 于微时望天翻眼。 然后，她将对话跟寻呈翼和危子训说清楚了。 果然，寻呈翼的焦点在于：“当时，戴墨镜的人冲进屋子，然后有道莹黄的光冲天而起？难道云小姐，她在用某种武器自保？” 危子训本能摇头：“不可能。云茉她，就是个宅女。我记得屋子，也没什么武器。顶多厨房有菜刀。” 然后，他的关注点在于：“来人三辆摩托车，五个人？四个戴墨镜？” 于微时看向轻浮鬼方向。 “对，是三辆摩托车。这个不用怀疑的，我记得很清楚。”轻浮鬼言之凿凿保证：“是五个人。因为他们当时是分散开的，我还无聊的数了数。” “那，没戴墨镜的那个人，当时在干什么？”危子训精确问。 轻浮鬼又认真想了想：“哦，那个家伙呀，呃，好像没动手，一直站在屋外路口，我猜想他是在放哨，起到警戒的作用吧？” “放哨？”于微时差点失笑。 老张开腔了：“他们有备而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可不得留一个人在外围警戒。万一当时有邻居路过呢？可不坏他们的事？” “有道理。”于微时接受这个解释。 云茉本来就是一个人住，又跟邻居隔的远。 但他们还是不放心，怕人算不如天算，到底分出一个人手在屋子外起警戒作用。 可见，这次来找云茉，不是临时起意的。 “你等一下。”于微时跟危子训和寻呈翼头碰头商量了一下。 然后从手机里调出丁孝中的照片，问：“来，认一认，当时放哨的是不是他？” 轻浮鬼靠过一点。 “是他！”很快就认出来了。 那就对上了。 丁孝中是放哨加打扫残局，所以危子训赶过来，得以远远见过他一面。 “我想问这位老张一个问题。”寻呈翼清清嗓子。 老张忙：“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寻呈翼直接问：“当天，你在河边跟河鬼聊天？” “对。” “事发时，河边没什么动静？” 老张顿了顿，肯定：“没有。我当时就在河边，如果有一点不寻常的动静，我不会错过。” “没有人跑向河边？” “哦，这个呀。倒是有。”老张苦笑：“是有两个面生的男子，急冲冲的跑到河边来，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没过多久又转回了。” “戴墨镜吗？” “一个戴了，一个没戴。”老张认真：“哦，我记起来了，其中一个随手扯了一把枯草，然后撒到河里去了。河鬼还埋怨那家伙没公德心，向河里乱丢东西。过了几天，河鬼才告诉我说，当时撒到河里的枯草变成没有五官的小人儿，在河底，找什么？” 于微时倒吸冷气。 她想起俞奇的戏法。 总体来说，没什么突破性。 唯一确认，云茉失踪跟丁孝中那一伙有关。 丁孝中一伙，是有预谋的冲着云茉来的。 云茉，可能手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垂涎的。 “到底是什么呢？” 回镇上旅馆的路上，于微时还在冥思苦想。 “是什么不重要？”寻呈翼跟她的关注点稍稍不同：“这位云姑娘，是脱险了，还是被掳走了？” 屋里发生了打斗，还有血迹。 按常理来说，宅女云茉八成是落入那伙人手中了。 可是，听老张补充说明，似乎，那伙人没的把云茉掳到手，还特意施法在河水里寻找呢？ “哎，越来越看不懂了。”于微时抱着头苦恼嚷：“怎么这么复杂呢？” “危警官，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对这位云姑娘，真的很了解吗？”寻呈翼问开车的危子训。 危子训不像先前那么肯定，而是默然片刻，才叹气：“还算了解。不过，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时跟她在一起，所以……” 也许，了解的不够彻底。 假设老张和轻浮鬼小全所说是真的。那么云茉本身还是带有疑点的？ 她一个宅女写手，不是书里的女主角，不自带主角光环，是怎么在四人合围中戴着血迹逃脱的呢？ 她逃脱后，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无声无息，不跟任何人联系的呢？ 谜，重重谜雾。 别人是拨开云雾见天明。 他们是越拨，雾越浓重。 “危警官。我个人觉得。要找出云茉失踪之迹，可能要重新梳理一遍她的小半人生？”于微时好心试探。 危子训没作声，只是把车驶回吴山镇，停在预订旅馆前。 他没下车，而是拿出一根烟点上，过了一会，才缓慢点头：“嗯。” 云茉是个宅女写手没错。但，并不代表，她身上没有秘密，或者她有什么奇遇，吸引了丁孝中一伙人的注意。 第321章 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这一夜，危子训熬了个通宵。 他窝在房间，跟值班的同事连线，跟何亚平合作，愣是将云茉的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整理出来。 点下保存，打个哈欠，伸手拿杯子。 杯子里的咖啡已喝完。 危子训站起来活动脖子和四肢。 窗帘是拉上了，灯光也还亮着。 看看时间，快早上五点半了。 洗了把脸，精神好多了。 危子训重新坐下，开始慢慢看整理出来的资料。 云茉在中学时父母出车祸双亡，得到一笔赔偿金，由她叔叔保管。 上大学后，云茉因为赔偿金的问题跟叔叔闹翻，很久没来往了。学费也是自己做家教打工赚出来的。 毕业后，曾经进入海市某公司做过一段时间的文员，跟主管不和，愤而辞职，回到吴山镇待业了两个月，然后开始窝在家里写小说。 第一篇小说是古言，成绩并不理想。 那段时间云茉深居简出，日子过的很清贫。 后来，改变了题材风格，文笔也成熟多了，慢慢读者多了，才达到糊口的地步。 这其间，她在现实是没交新朋友，只在网上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写手朋友。开始交流在网上，后来聊多了，有几个曾在线下见过面聚了几次。 因为住的是爸爸妈妈留下的老房子，所以叔叔并没有来闹她。 危子训摸摸脖子，暗忖：这么看，云茉这二十多年，完全没问题。 非常普通，很宅，交际圈很窄，很难惹到丁孝中一伙人。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又去她的小说网页下看了看。 有几个读者还在坚持留言，等她回来更新。 也有几个新读者留言表示写的很好，很惊险，也很平民化。是很不一样的悬疑灵异故事。 危子训点开云茉最后一篇未完结文，快速扫了一眼。 留给他印象是最深的还是她写的印章的梗。 但，这个不重要吧？ 天色将亮，吴山镇笼在一片晨雾中。 ‘咚咚’叩门响，伴着于微时轻声：“危警官，醒了吗？” 危子训答应：“醒了。”然后走过去拉开门，望向门外的于微时和寻呈翼：“早。” “危警官早。”于微时指指外面：“吃早餐去吗？” “去，稍等一下。” 危子训也真的有点饿了。 他飞快刮了胡子，换了件衣服。 吴山镇的秋晨特别静谧。 街上，几乎还没有行人车辆，营业的也只有早餐店。 他们就在旅馆附近寻了一家面粉馆，各点了一份面。 “危警官，你黑眼睛好严重，昨晚没睡好吗？”于微时心细如发。 危子训抬眼看她：“我熬了个通宵。” “啊？做什么？” “将云茉的二十多年，重新整理了一遍。” 于微时和寻呈翼交换个眼色：“这么快？” “嗯。她生平简单。正好，我在海市和吴山镇都有熟人值班，找他们要了一部分信息，拼凑出云茉小半辈子。” 寻呈翼问：“怎么样？” 危子训先大口喝面，然后平静：“很普通，没有特别值得留意的地方。” 这个结果，于微时半信半疑。 仨人埋头吃面，快到一半时，于微时问：“她，有没有记日记的习惯？”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危子训惭愧：“有些细节，我也没问那么清楚。” “你知道她最好的朋友是谁吗？” “现实是有两个女同学跟她关系挺好的。不过我当年就问过，她们也不知道云茉的下落。” “网上呢？” “她在网上倒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写手朋友。”危子训沉声：“同样，我们也查过了。” “她们都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 于微时低头吃面，慢慢吃完，她提议：“危警官。我个人认为吧，云小姐是个写字的，对随时随地记下灵感，是一种本能。” “嗯。” “那么，她会不会也保留着记日记的习惯呢？不一定是记在笔记本上，可能是在某个平台用写日记的形式，记录一些好玩有趣或者难忘的事？” 危子训看她一眼，埋头加快吃面。 等他吃完，抽纸擦嘴里，若有所思：“这个可能性有。不过，她写字用的电脑，我们也没找到。” 没有她本人的电脑，怎么凭借蛛丝马迹寻找云茉另外的平台id呢？ “这个不成问题。”寻呈翼接腔：“留下她当时的手机号码，还有常用的笔名，或者其他线索。我请人破解试试。” 危子训眯眼：“谁？” 寻呈翼斜他一眼：“放心，我不做违法的事。” “那就好。” 于微时打圆场：“危警官，你真的不用那么敏感的。寻呈翼认识的人，不是那种乱来的黑客。我保证，获取的方式，是合法的。” 危子训瞅她：“你认识？” “呃？不认识。”于微时不认得寻七，这是实话。 寻呈翼不耐烦了：“废话少说好吧？正事要紧。” “哼。”危子训冷哼，到底还是将云茉的一些个人信息发到寻呈翼的手机上。 寻呈翼二话不说，直接转给寻七。 寻七在那一头很是崩溃。 微信里嚷：我说老九，你最近在干什么呀？怎么净给我找事做？我很闲吗？ 寻呈翼不客气：你难道不清闲？快点，这事急不得。 寻七怒了：你破事这么多，个个急不得。老实交待，你到底在做什么？ 寻呈翼打太极：你几时这么小心谨慎了？还信不过我？ 寻七发了好几个想砍死他的表情包过来。 寻呈翼笑了笑：行了，快点查。我就指着这事，在微微面前涨脸呢。 寻七鄙视：靠，又是讨好未来九弟妹？ 寻呈翼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他在跟谁聊这么火热？”危子训小声问于微时。 主要是寻呈翼的表情太过那啥了。 “他的堂哥。”于微时见怪不怪了。 危子训哦一声。 吃过早餐，街上开始热闹了。 因为昨晚答应了轻浮鬼的要求，所以于微时和寻呈翼要买点祭品瓜果之类的。 危子训要回旅馆补眠，商量好下午返回海市。 才躺下没多久，危子训的电话就响起。 他接过一看，是何亚平打来的。 “危队呀，案子破了。”何亚平兴奋报喜。 第322章 地摊印章 “厨子吗？”危子训语气波澜不惊。 “对。是大厨。”何亚平声音里听不出疲倦，兴奋道：“时间线对不上，一审就招了。” 危子训平静问：“时间线对不上？意思是，没有人串供？” “暂时没发现。”何亚平肯定：“因为，当晚，酒店有活动，后厨很忙乱。大厨出去十多分钟，根本没人会注意到。都以为就在后厨呢。” 当晚的情形，酒店有人包场搞生日派对。 后厨在做推出蛋糕的活动。 一个大厨忽然不在现场，老实说，没多少人会留意到。 而这个大厨出去透透气，正好在楼梯间看到穿睡衣的女受害者。一时冲动临时起意。拿了一双干净的手套，从背后偷袭得手。 完事后，怕受害者认出自己，便将她掐死了。 还没想到怎么处理尸体，主厨呼叫了。 大厨只好匆匆将尸体放到楼梯杂物间，打算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再来处理。 谁知道就被清洁工发现报了警。 报警后，他是慌乱的，想趁乱逃走。 但跟着去看热闹，现场被破坏彻底，他又戴了手套的，没留下什么痕迹。**也没留在受害者体内，是以，大厨抱着侥幸的心理，镇定的录完口供。 果然是天助他也。 楼梯间这块的监控又坏了一阵还没修好的。 警方一筹莫展。 大厨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也不请假避一避了，心安理得继续在酒店做事。 过了十天半月，酒店这场奸杀案都快失去谈资了，没想到警方重新梳查。 大厨的时间线跟其他厨子没对上。 他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也不是刻意预谋，更加缺少跟警方打交道的经验。 三言两语，招架不住，大厨露出破绽，被警方审问出真相了。 “危队呀，这事真得谢谢你提醒。”何亚平感慨：“不愧是警界之星呀。” “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危子训泛泛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补眠。 中午，危子训醒来。 洗把脸，出门找吃的，碰到走廊里于微时和寻呈翼正在门前腻腻歪歪。 “危警官，你醒了。”于微时扭头看到他出门，忙笑道：“有个好消息。” “什么？” “你女朋友云茉，在网上有微博。” 危子训不以为然：“我知道。还是加v的。不过，没什么内容，大多数是转发抽奖和跟同行互动。虽然有一部分时事热点讨论，但……” “不，她还有一个小号。”于微时得意笑：“这个小号，没关注什么人，也没多少人关注。猛一看，像上僵尸号。” 危子训抓抓头发，皱眉：“她小号，写什么了吗？” “我们看过了。有一段，比较有意思。” “稍等。”危子训还是依原计划先填饱肚子。 旅馆房间，桌边，危子训一手拿筷子一手拿手机。 “呶，就是这个小号。”于微时念出来：“莉莉不爱吃鱼。她不喜欢吃鱼吗？” 危子训点头：“是的。嫌刺多。你们真的确认这个是云茉的小号？” 头像是朵野花，风格还很小清新。 危子训稍稍下拉，第一条就写着：最近右眼皮直跳，跳财还是跳灾呀？ 第二条是：灵感快枯萎了，怎么办？ 这一路看下来，基本都是自言自语自娱自乐，有趣又可爱，就是个小女生的流水账。 “能确认，就是她的小号。”寻呈翼认真：“是经过多方交叉对比的，最后语言风格也相近。另外，头像上这朵野花，就是她屋后河边特有的。” 危子训一听，翻到头像，仔细看了看。 这朵野花，还真有很像是云茉屋后河边，每天春季常开的那种。 “危警官，再往下翻。”于微时虚空点了点：“其中有一条，有关湘西旅行的。” “旅行怎么啦？” 于微时莫测高深：“信息量颇大。” “噢？” 危子训吃着外卖，手指翻动手机。 忽然停顿。 云茉有一条是这么写的：我好像捡到宝了？这个地摊上买来的廉价纪念品，好像不廉价。 没有配图，紧接着又写道：查了资料，网上一无所获。可是，我这几天睡的特别安稳。也不做恶梦了，怪事？ 危子训眉头深皱：“她说什么？” “往下看。有图有真相。”于微时下巴轻抬。 危子训性子急燥起来，两只手往下划拉。 终于看到一张配图了。 是一枚方方正正的印章，整体是淡黄色。黄的有点旧，刻着一个怪兽。 “这个兽形，网上也没有找到资料。”于微时轻声道：“不过看起来是凶兽。” 危子训盯着那一行字：淘到一枚印章，不知为什么，特别投缘。一见就喜欢。十块钱搞定，太划得来了。 “这枚印章，有什么古怪吗？”以他的眼力，没看出特别之处。 像是枚粗制的工艺品。这种，在旅游区很常见吧？ “危警官，还记得，云茉最新小说，写到鬼王印章吗？” 危子训错愕抬眼：“她的新小说……” 提起，他就记得了。 云茉最新小说有一个梗。写到鬼王专用印章，四四方方，莹黄色，神鬼惧怕。盖到谁，谁就得死。反派得到后，做了不少坏事…… “不会吧？”他震惊的下巴一掉。 于微时和寻呈翼的表情同步：这，很要可能。 “这不是小说情节吗？你们，不会当真了吧？”危子训猛然间还是难以接受。 “我们认为吧，云茉写的这枚印章，原物就是她地摊上淘到的这枚。” “没错。可是功能，她还是经过艺术加工，夸大了。” 于微时平静反问：“若是，没有夸大了？” 危子训摇头：“不可能？哪有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寻呈翼只问一句：“那么，为什么一个宅女写手，会突然招来丁孝中一派的围攻呢？这个时间点，危警官考虑没有？” “可能，还有别的事，是我们没发现的……”危子训当然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于微时撑着下巴，冷静：“不好意思。云茉的祖上十八代都被翻查了一遍，没有问题。而且，她前二十多年，风平浪静度过。为什么在她旅游回来后，丁孝中一派才找上门来？ 第323章 接近真相 危子训单手撑着前额，陷入两难中。 这，太不可思议了。 可，这个结论，除了匪夷所思外，似乎更接近真相。 云茉旅游收集素材，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摊上买纪念品，一眼相中一枚四方莹黄色旧旧的巴掌大的印章。 她买回来后，忽发奇想，以这枚印章为原型，创意出一个新梗用在新书上。 读者反应很好，夸奖很真实。 而现实是，这枚印章，可能误打误撞，真的跟灵异有关。 正因为跟灵异有关，所以被丁孝中一伙侦知，直接上门抢夺？ 抢夺过程中，云茉受伤，然后忽然就凭空消失，下落不明了。 她竟没有落入丁孝中一派手中，也从此再没有露过面…… “怎么会这样？”危子训脑子里滤了一遍信息，喃喃自问。 “除了这个结果，我实在很难将她跟丁孝中一伙联系起来？”于微时轻轻叹：“你可能没仔细看。云茉还在小号，多次提到这枚印章给她的古怪感。” 危子训不吭声。默默拿过手机，开始一条一条仔细研究。 一直翻到小号建立之初，云茉有一条微博是这么写的：因为常常熬夜，所以总能听到屋子外古古怪怪的声音。好怕怕！可是，除了这个家，还能住到哪里去呢？以我现在的收入，镇上几百块的租房都租不起。 危子训抿抿嘴，搓把脸：“她熬夜写小说，因为夜深人静，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了。” 寻呈翼不以为然：“极可能是我们昨天见过的那两个鬼在晃荡。” 不一定要有超能力。只要正常的普通人，在夜深人静时，感官总是敏锐的。能捕捉到很多白天无法捕捉的怪响。 云茉一个兢兢业业的写手，在深更半夜写文，灵感如泉。然后旧屋偏僻，邻居住的远。有时能听到屋外一些杂音，极为正常。 不过呢，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加上云茉年轻，生命力也旺盛，孤魂野鬼们没必要跟她过不去。 退一万步说，就算野鬼想吓唬她，可云茉压根看不到，吓也白吓。 顶多听到怪异咻咻声而已。 往上再翻，云茉又写了一条：昨晚梦到过世的爸爸妈妈了。他们看起来。在那个世界挺好的。携着手，站在黑浪翻滚的河边，笑眯眯的招手。 危子训后背窜起一股凉意：“这，这个怎么瘆得慌？” 于微时叹：“是呀。去世的亲人梦中招手，在我们那里的风俗是很不吉利的。” “一样的。”寻呈翼正色：“我听到的传言也是不吉利。” 云茉前期记录很丧，后来一年多，画风明显变了。 一看就知道恋爱了。 危子训单手撑着桌，手背抵着唇，微笑爬上眼角眉梢。 整整一年多，云茉写了很多有关她跟危子训从暖昧期到现实中成为恋人的过程。 甜蜜为多，中间不乏猜疑。 “原来，她当时心态是这样的……”危子训这才明白，那段时间，云茉对他是什么心理活动。 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默契的不打扰。 直到，危子训认真的将云茉的小号记录翻完，好半天还没回过神来。 “咳咳。危警官……”寻呈翼煞风景的干咳。 危子训抬眼：“说。” 于微时接腔：“现在怎么办？” 毕竟这事，是他的女朋友下落不明，他的职业和身份都是应该拿主意打头阵的。 “嗯……”危子训将心神拉回来，清清嗓子，望向窗外：“先回海市，请丁婆婆认认这枚印章。” “我姨婆婆有这么神通吗？”于微时苦笑不得。 寻呈翼却提出：“如果丁婆婆不认得，可以请朱轻认一认。或者通过朱轻，找到地府滞留等投胎的资深鬼魂认一认。” “对哦。”于微时举起手，跟寻呈翼击个掌，夸：“这是条捷径呀。” “对，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的话，鬼魂认得出。如果它们都不认得，说明我们的思路是错的，得调整。” 危子训沉沉点头：“行，就这么定了。” 他们留在吴山镇也没多大意义，还是按原计划下午返回海市。 收拾妥当，上了车。还是危子训开车。 “对了，危警官，酒店那宗案子……”于微时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某酒店，想起来了。 “破了。”危子训云淡风轻：“是某个大厨做的。” “真的是后厨的厨师所为？”于微时诧异。 危子训简叙了下凶手的动机和过程。 寻呈翼已经调出吴山镇公安局的案情通报简章给于微时看：“的确破案了。警方发布了案情通告。” “真好。”于微时叹气又欣慰：“凶手落网，受害者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我代吴山镇同事谢谢你们了。”危子训侧头淡淡一笑。 “不客气。我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于微时感叹一句：“我倒希望，以后没有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才好。” 没有凶案，她也不用现场听亡灵语，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危子训冷静：“不是我打击你，这是奢望。” 于微时摊下手，表示无奈。 “从古至今，人人都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可人命案还是层出不穷。欠债不还的老赖也不是现在的特产。” 寻呈翼点头：“人性中那些恶没消除，这个世界永远都会存在凶手与受害者。” “所以，还是防范为主。”于微时摇头苦笑：“一样米养百样人。寄希望于凶手良心发现，放下屠刀，不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主动回避可能的伤害。” “是这个道理。” “可是，对有些女性来说，就是蹲在家里，够安全了吧？也会遭遇到伤害啊？”于微时举出反例。 危子训不语。 云茉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寻呈翼沉吟：“所以，老祖宗也说过一句：防不胜防。” 防范固然重要，可人要倒霉起来，还是防不住的。 有时，只能盼老天爷垂怜了。 “唉！做人真难！做女人更是难上加难。”于微时蔫蔫念叨这句名言。 寻呈翼将手盖到她手背上，慢慢握紧，低声：“你还有我。” 别的女人，他爱莫能助。于微时，他会护其一生。 第324章 凑钱打官司 海市，天气阴沉，闷热难当，似要下雨。 丁婆婆坐在后院手里没闲着，扎花圈呢。 手里在熟练的折纸花，脑子里也异常活跃。 容庆办事利落，已经向桂花巷街道办事处提交了证明。证明他就是当年桂花巷容家的后人。虽然容家大院不存在了，桂花巷也改了一定的模样。 可那两棵桂花还在，是他容家仅存的产业。 他也没别的想法，并不是想移走桂花树。主要是明确产权，承认桂花树归属问题而已。 一石惊起千层浪。 容庆闹这么一出，桂花巷以及附近居民全都知道了，议论纷纷。 不出所料，有焦点必然分成两派。 一派认为，容庆的要求合理合法。本来就是他容家后院的树，又不是来移栽的，讨个说法而已。得支持，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呢。 另一派则认为，桂花树根本不是容家产权，恰好被容家圈进后院罢了。是先有树，再有容家大院的。主次顺序要搞清楚。否则的话，真判给了容庆，那以后桂花巷居民在桂树下歇坐，是不是得向容庆交一定的参观费？ 丁婆婆是后者，她通过向陆阿嬷洗脑，得到桂花巷居民的多数支持。 主要大伙吧，最担心的就是收费问题。 如果真成了私人产业，人家真要收费，没地说理去。 后一派渐渐占了上风，认为历史遗留问题，都过去六七十年了，别说产权过期，容家一个大资本家，剥削阶级，好意思有脸回来争产业？ 真要算账，那就好好算一算当年容家欺压了多少平头老百姓？ 当年在容家帮佣的都作古了，也是有后人在的。 比如说陆阿嬷，她就是洗衣女工的后代，小时候也亲眼所见几桩容家干的不地道的事。 陆阿嬷开始是不太情留揭当年旧事的。 架不住桂花巷老街坊邻居们再三撺掇，所以这两天，就在街头巷尾，逢人就讲当年容家那些个骄横霸道的旧事。 新的议论再起，这一次对容庆很不利。 容庆暂时没还进一步动作，只是散播了一则传闻，说他已经请了海市卓越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准备打官司一事。 一听要打官司，桂花巷居民空前团结并且愤怒了。 许多老街坊涌到居委会，强烈表示，打官司就打，大伙可以筹钱好好跟不要脸的容家打一场官司争一争桂花树的产权。 水越搅越混，这一现象是丁婆婆乐意见到的。 她停下手，望向后院。 照目前这趋势，桂花树的事，还得扯一阵子皮。 那么，留给她们的时间就比较多了。 趁着这个空当，她也得好好谋得一番。 “丁婆婆，在家吗？”陆阿嬷从前店寻过来。 “在呢。”丁婆婆侧头：“陆阿嬷，啥事呀？” 陆阿嬷是过来串门，顺便埋怨：“居委会那帮吃干饭的，到现在还没给个明确说法。这官司到底打不打呀？” “他们，怕是在等上级指示吧？” “还指示什么呀？人家都准备打官司了，咱们这边不得好好准备迎战？”陆阿嬷义愤握拳：“我是真没想到呀，容家这么不要脸。” 丁婆婆苦笑：“那年代，要脸能成大资本家？” “也是。”陆阿嬷话峰一转，期期艾艾问：“这个，我们大伙私下商量了。若是官方不作为，我们桂花巷就自己凑钱请律师。丁婆婆，你看呢？” “好呀。这是好事。说明咱们维权意识高。一切交给法庭来判定。” “对对，我们也是这个意思。”陆阿嬷犹豫了下，轻声：“请律师，费用可高啦。我们大伙的意思是，每家每户多少凑一点。不限数额，能凑多少是多少？” 丁婆婆明白，笑着点头：“行，算我一份。” 她擦擦手，问：“交给谁手里？” “我。”陆阿嬷嘿嘿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本本和笔：“每一笔都记账的。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管钱最严。你们都可以随时查账监督的。” “我看看。”丁婆婆接过本本，扫瞄一眼。 已经有好几户凑钱了，几百几十的都有，数目不定。 她笑点头：“我也凑几百。” 然后去房里拿出五百交给陆阿嬷。 陆阿嬷一看，这是最大一笔数目，惊喜不已：“这么多呀？我这就写上。” 后怕丁婆婆反悔似的，赶紧记下。 “隔壁边大婶呢？有没有问过他们家？”丁婆婆下巴抬抬。 陆阿嬷头也不抬：“我这就去问他们。放心，边大婶这人嘴碎好八卦，但这种事有关桂花巷居民福利的事，他们也表态过会支持的。” “嗯。”丁婆婆又侧头看看另一隔壁俞家。 俞大爷在办移民手续。 还在等消息，暂且又搬回来住着。 他精神状态都不错，只是偶然跟丁婆婆打照面，神色有点难堪，不似以往那么亲切自然。 “律师找好了吗？”丁婆婆问。 陆阿嬷愁眉苦脸：“我找陆离去打听了。这海市比卓越律师事务所还有名气，也不是没有。但人家收费那叫一个高呀。只怕请不起。可名气小的吧，又怕官司输定了。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呢？” 丁婆婆想了想：“这样吧，请律师这个事，我揽了。” “那敢情好。”陆阿嬷喜道：“最好是，又有名又能干，但收费不那么高的离谱的。” “嗯，我懂。”丁婆婆实在忍不住：“俞大爷怎么个态度？” “他呀。”陆阿嬷撇嘴：“抠得死。一毛不拨。” 丁婆婆倒也在意料之内，没吭声了。 陆阿嬷告辞后，丁婆婆重新坐下来开始扎纸花。 请律师，她是不懂这行情。只能等寻呈翼他们回来，能不能向楼家求助了。 下午三四点多钟，下起雨来。 雨还越下越大。 前店刚刚送走一位客人，丁婆婆无偿借出雨伞，回身正掩门。 巷口缓缓驶进一辆车，她眯眼认了认：是危子训的车。 丁婆婆的店，又提前打烊了。 关上店门，于微时，寻呈翼和危子训都在喝热乎乎的茶。每个人头上只沾了少许雨珠。 听着店外后廊滴嗒滴嗒雨珠，丁婆婆没有过多寒暄，说了这两天桂花巷发生的事。 第325章 借律师 寻呈翼笑了：“请律师这事，跟阿勤说一声就行了。楼家有律师团。随时候命。” “我有个问题。”于微时举手。 “讲。”丁婆婆鼓励。 于微时转头看着寻呈翼，迟疑：“如果我们这边请动楼家律师团跟卓越律师事务所对着干，那岂不是暴露了楼家也掺和进来了？这样对楼家好吗？” 楼家掺和，那就真是一团混战了。 寻呈翼想了想：“那我先不打保票，问问楼勤的意见先？” “对。”丁婆婆沉吟着：“把事情摊开细说，楼家乐意帮这个忙，自然好。若是为难，就算了。” 于微时担忧：“如果楼家行不通，那再找哪家比得过卓越的？” 一直没开口的危子训忽然插嘴：“还有苏家嘛。苏氏集团的律师，在业界也很有名。” “苏家？”于微时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苏墨？” 她快忘了这个人了。 主要是苏墨最近也不在微信上露面，很久没交流过，真的记不起来了。 “哼哼。”寻呈翼冷笑：“何必求他家？” 他才不乐意苏墨掺和一脚呢？万一那家伙又重新开始纠缠于微时呢？岂不是因小失大？ “我觉得可以啊。”于微时完全是从商业利益出发，歪头：“苏墨不是还欠我们一个人情吗？也许……” “不行。”寻呈翼马上拿手机：“我这就跟阿勤说一声。” 等不得了，马上联系楼勤。 楼勤在出差中，接了电话，催他讲重点。 “借万春国际的律师团一用？”楼勤在电话那一头失笑：“九哥，你还需要借律师团？跟京市那边打个招呼什么事都解决了。” “我已经跟老爷子闹翻了，还怎么打招呼？你就直说，借不借吧？” “借，肯定借。”楼勤多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官司？” 寻呈翼扫一眼在座的诸位。 丁婆婆先点头：“跟容家打官司这事，可以讲。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怕以后还会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于微时赞同：“桂花树之争，瞒不住的。会很快传开的。” 这样的话，寻呈翼就详细跟楼勤讲明容家与桂花巷居民有关桂花树归属之争的官司。 楼勤听的啧啧出声：“就这么个事呀。说起来，容家还真有权打这个官司。当然，桂花巷居民，也有权请律师反驳。嗯，行，我答应了。” “阿勤，我还得提醒你一声。这个容庆此举，可能不单单是冲着桂花树来的？” “哦，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吗？” 寻呈翼稍稍思索了下：“还记得俞奇背后所牵扯的幕后人物吗？” “怎么，跟俞奇有关？” “很可能跟他们一伙有关。阿勤，你先想清楚。如果借出万春国际的律师团，那么，外界接收到的信号就显示，你掺和了这趟混水。” 楼勤那边安静了几秒，沉声问：“九哥，你跟于小姐都掺和了？” “是的。” “那就行了。我肯定是支持九哥你的。而小美不用说，无条件支持于小姐。竟然你们都要趟这混水，那我们舍命陪君子喽。” 寻呈翼感动的抚额：“阿勤，谢谢。”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过，我出差回来，要知道，所有事的来龙去脉。”楼勤提出要求。 寻呈翼有点为难。 怪力乱神，楼勤也许接受度颇高，但他们这些天经历，太过惊世骇俗…… “答应他吧。”丁婆婆轻描淡写：“我观察过小楼总这孩子。可信。” 简单的两字‘可信’，算得上对楼勤最大的褒奖了。 寻呈翼轻点头：“谢谢丁婆婆。”然后对着电话：“行，阿勤，我答应你了。” 楼勤隐约听到他这边，是在集众人之意见，不由：“丁婆婆同意了？” “嗯。” “丁婆婆主要负责人？” 寻呈翼笑了：“等你回来再说。不聊了，我跟小姨和小姨夫也报备一声。” “行，你先说，我随后打电话给我爸妈。”楼勤好人做到底。 楼总夫妇听明白官司的意义后，当即就表态：“没问题。这官司值得打。一会，我就联系黄律师。” “谢谢小姨夫小姨。” 小姨接过电话问：“这些天怎么都不过来了？交女朋友这么大事，发朋友圈就行啦？有空的话，带微微到家里吃顿便饭。” “我知道啦小姨。有空一定来。” “今晚有空吗？” 寻呈翼苦笑，瞥眼于微时。 于微时摇头，用唇语：印章。 “对不起小姨，今晚不行。等阿勤出差回来，再约个时间过来吧。” “行，就这么说定啦。” 这两通电话打完，有关请律师跟卓越律师事务所打官司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丁婆婆露出几分欣喜，拍手：“好，一会我跟陆阿嬷报个喜去。” 于微时为大伙杯子里添上茶：“姨婆婆，接下来，有个东西要请你老认一认。” “什么？你们在吴山镇有什么收获？” “危警官，你讲吧。”于微时和寻呈翼将发言机会让给危子训。 危子训撑着额头：“说来话长，丁婆婆，是这么回事……” 他们也曾夜晚故意去碰鬼，问到一些边碎零料，然后中间插了一段吴山镇发生的奸杀案。后来实在没头绪，还是把焦点定在云茉身上。 没办法搜屋，因为屋里所有东西都七零八落，有用的线索不多。只能通过现代发达的网络，寻找云茉留下的蛛丝马迹。 最后，找到云茉注册的微博小号。 一个也没关注，也没粉丝的纯小号，记录着云茉那些年的最真实的心境。 从中提炼精华，他们似乎发现云茉失踪的动机是什么了？ “呶，这个印章……”危子训调出小号，摊开手机：“她在新小说里用了这个梗。” 丁婆婆很专心的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看到那枚印章，她才惊奇的‘咦’了一声：“这，这个是……” 她抢过危子训的手机，凑近了细看，脸色大变：“怎么会在这里？” “姨婆婆？”于微时跟寻呈翼对视一眼，愕然：“难道你认得……” “是，是他的印章。” “谁？那个他？” 第326章 鬼王旧事 丁婆婆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机上那枚四四方方的印章，百感交集涌上心头。 鼻头一酸，眼眶泛热，竟然在这种情形下又见到它了！ 于微时，寻呈翼和危子训都是有眼力见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保持沉默。 后院传来雨滴落在叶上子的声音，店门外有踢踏跑过的脚步声，还有家长扯着喉咙训斥小孩，巷深处，传来几声犬吠。 好像过了很久，丁婆婆才回过神来，按按眼角，稳稳情绪，恋恋不舍的将目光巡扫三位小辈，缓缓道：“这枚印章，我认得。” 于微时小心翼翼：“是真的很神奇吗？” “是的。”丁婆婆端起杯子不顾形象大喝一口，抹抹嘴角：“云茉的直觉是对的。这枚印章，的确是鬼王专用。” “啊？”于微时惊呼出声：“她……” “是的，她误打误撞写对了。”丁婆婆恢复平静语调：“这位鬼王，地位仅次于阎王。在地府有很大的权利，能调动阴兵鬼将。” 寻呈翼脸色动容：“所以这枚印章相当于人间的兵符？” “不止。”丁婆婆浅浅一笑：“这枚印章，不但能调动阴兵鬼将，还能先斩后奏，并且克鬼。” 危子训诧异：“克鬼？这是鬼符吗？” “是冥界兵符。但同样对鬼魂有辖治作用。这么说吧，如果有恶鬼猛鬼被鬼王碰上，心情不好，祭出这枚印章，瞬间就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哇哦。”于微时瞪大眼：“这就厉害啦。” 拥有这枚印章，岂不是可以在冥界横着走？ “没错，这位鬼王，在阴间，是个比阎王爷还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存在。阎王爷有身份，相当体制内，一举一动受各方面监督，约束的紧，不敢乱来。惟独鬼王，他自由身，又掌兵权，至少在冥界，隐隐跟阎王平起平坐。不对，比阎王爷更招人忌惮。”丁婆婆说这话时，面带微笑。 “那这位鬼王，他的印章为什么会流落民间呢？”于微时问的委婉。 是出什么事了吧？不然，这么重要的印章竟然遗在人间地摊上？ 丁婆婆敛了笑意，深深叹：“据我得到的消息，多年前，鬼王出事了。至今下落不明。” “啊？”仨人同吃惊。 又是下落不明？ “怎么会呢？他不是很厉害吗？”于微时快人快语。 丁婆婆苦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具体出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么多年，鬼王没露面，印章又流落民间，肯定出大事了。” 她话风一转：“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云茉无意中得到这枚印章，她只是突然有个灵感写到小说里，也不会用吧？怎么就惹上丁孝中一派呢？” 危子训认同的点头：“对，我们也想不通。就算云茉得到鬼王印章，她也没当真呀，也没到处炫耀，怎么就引起丁孝中的注意呢？” 寻呈翼沉吟稍许，困惑问：“会不会，鬼王下落不明，印章丢失。在冥界已经传遍了。然后孤直翁一伙无意中侦查这个消息，一直在阴阳两界搜寻……” “啊哎。”于微时轻击掌，恍然：“是哦。他们早就在秘密搜寻。寻找这么多年，总觅得蛛丝马迹吧？然后，无意中，得知在云茉手里，便杀上门抢夺……” “这个说法，可信度还是有的。”丁婆婆坦然点头：“孤直翁手下弟子不少。冥界的消息传到他耳中，再正常不过了。于是，他就暗里一直在悄悄搜寻连同鬼王失窃的印章……” 她停下来，若有所思：“不对。他们搜寻的不止是鬼王印章，还有那柄……” 正说到这里，店门外有个剧烈的敲门：“丁婆婆，丁婆婆在吗？” “谁？”丁婆婆高声问。 “我。” 是陆阿嬷，急冲冲的闯进来，看到店里的其他人，稍怔了怔，不以为意道：“可不得了。巷尾王大娘家小孙子，忽然不行了。请你过去瞧一瞧。” “怎么不打120呢？” “打了，还得等呢。”陆阿嬷急切：“我们看情形，八成是魔怔了。医生怕是不管用。丁婆婆，你有空吧？看看去吧。早年我记得，你会给小孩收惊的呀。” 丁婆婆苦笑一声，无奈：“好吧。” 回头叮嘱于微时：“你们继续讨论。” “好的，姨婆婆。”于微时又问：“要不要，我陪着你去？” “不用了。你们聊。” 丁婆婆拿了把伞，跟着陆阿嬷朝巷尾去。 目送她们出门，危子训皱眉：“刚刚丁婆婆还没说完的那句，什么那柄……” “我倒是听明白了。”寻呈翼低叹：“那位权势滔天的鬼王多年前下落不明后，孤直翁一直在安排自己的人手搜寻。不止是想得到这枚神奇的印章，很可能鬼王身上还有别的厉害的武器。”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于微时猛点头：“能在冥界调动阴兵鬼将，除了兵符印章外，还得有非凡的本事吧？不然阴兵鬼将不服气呀。那么，鬼王的武力值高，武器必然不同凡响。” “所以，引得孤直翁垂涎不已？” “谁不垂涎？”于微时轻笑：“别说孤直翁了。就是我这么个普通人，听到能调动阴兵鬼将的印章都心动不已。若还能得到鬼王专用武器，简直可以天上地下横着走喽。” 寻呈翼挑眉，笑问她：“你想要天上地下横着走？” “嘿嘿，打个比方。我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真的让我变强大，我也受不起呀。” 危子训笑了下：“这话我同意。不管是印章还是鬼王武器，一般人，就算得到也是祸不是福……”怎么听着像拐着弯咒云茉呢？ 危子训黯然闭嘴不言语了。 云茉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嘛。 她无意中机缘凑巧得到鬼王印章，结果呢，啥好处没得到，招来杀身之祸，如今生死不知，可悲可叹！ “那现在，事情好像越来越明了。孤直翁他们一伙的目的也清楚了。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云茉在哪？”于微时摸着耳垂，轻声细问。 是呀，云茉失踪的原因找到了，动机也有了，可人，到底在哪？ 这，才是危子训当下最关心的。 第327章 短暂失联 黄昏，雨停了，巷道湿湿漉漉的，低处还洼着积水。 桂花巷，家家户户陆续传来煮饭香和炒菜的声音。 于微时将饭做好，指挥寻呈翼洗菜，间或探头跟后廊下的危子训说几句闲话。 几个菜快做好了，丁婆婆还没回来。 于微时解下围裙，嘀咕：“怎么这么久？我去看看。” “我也去。”寻呈翼也觉得不太对劲。 “那啥，危警官，你先等会，我们马上就回来。” 危子训收起手机，淡定：“一块去。” 他一个人闲坐后廊，实在无聊，不如一道过去看看动静。 “……也行。” 巷尾，王大娘家，飘入一股肉香味，也正在炒菜。 “王大娘，王大娘……”于微时站在院门前唤。 “谁呀？”堂屋出来个朴素的老妇，看到于微时，愣了愣：“哦，小于呀。啥事？” 于微时定定心神，平静问：“我姨婆婆，有没有来过你家呀？” “来过。”王大娘倒是爽快：“我小孙子，不知怎么受了惊，丢了魂，请了丁婆婆过来瞧一瞧。真是神了，丁婆婆一来就瞧好了。” 于微时松口气：“那，姨婆婆她……” “哦，我们留了她吃晚饭，丁婆婆不肯，一定要回店。怎么？丁婆婆没在店里？”王大娘神情也不是作假，真情实意的诧异。 寻呈翼吃惊：“王大娘，丁婆婆在你家待了多久？” “也就，十来分钟吧？”王大娘估算了下：“她动作挺快的，用了一碗水，一只筷子，在我小孙子头上比划了三次，我小孙子就好了。啊呀，真是厉害！陆阿嬷推荐的时候，我们还半信半疑的。后来我们要送个红包答谢，丁婆婆不肯。留她吃饭，也没答应……” “王大娘，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于微时及时截下她的感慨。 王大娘还追出来关切：“小于，怎么回事？丁婆婆从我家出去，没回店里呀？” “呃，可能是附近超市买东西了，我去接接她。”于微时不想说实话，免得王大娘大惊小怪。 “哦。”这个解释，王大娘还是信服的。 于微时一行人又去陆阿嬷家。 陆阿嬷也在后厨忙活晚饭呢。 看到寻呈翼还诧异：“小寻，你回来了。咋不早说，没做你的那一份呢。” “不用了，陆阿嬷。我今天照例在丁婆婆家蹭饭。” “那就行。”陆阿嬷讪讪的。 于微时掩下着急，尽量语气平和：“陆阿嬷，王大娘家的小孙子，怎么样了？” “好了呀。”陆阿嬷激动的把丁婆婆治好王家小孙子的情形又复原一遍，佩服道：“我就说嘛，丁婆婆是有两把刷子的。想当年呀……” 扯远了，于微时赶紧拉回来：“那你们一块回来的？” “是呀。”陆阿嬷点头：“我跟丁婆婆一块出门，不过，她半路中，不知看到什么人，说有事……” “她看到谁啦？”这是关键点。 陆阿嬷眯起眼寻思一会：“不知道啊。” 危子训果断挑重点：“请问，你们当时是怎么个情况？” “当时……” 从王大娘家出来，陆阿嬷一个劲的恭维丁婆婆厉害神通。 丁婆婆谦虚了几句。 然后，她忽然就顿了身形，视线停在斜右前方，对叨叨不已的陆阿嬷说：“我还有点事，陆阿嬷，你先回吧。” 陆阿嬷没追问，应了声：“好。” 随后，她无意中瞄了瞄右前方，似乎有两个面生的人，背对着她们朝巷口去。 “然后呢？姨婆婆也朝巷品去了？” “是呀。”陆阿嬷回过味来，疑：“怎么着？这么晚了，丁婆婆还没回家？” “哦没有。”于微时条件反射否认。 陆阿嬷又眯起眼，狐疑看着她：“小于，有什么事可别瞒我。这桂花巷的事，哪件瞒得过我呢？” “真没有。陆阿嬷，不打扰你了。” 走出陆家，于微时拨打电话给丁婆婆。 电话处在关机状态。 “不对劲呀。”于微时叹气看向寻呈翼：“怎么办呢？” 寻呈翼已经掳起袖子：“放心，我来办。” “我个人认为，不必这么着急。”危子训不紧不慢：“丁婆婆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就凭她的神通，一般出不了事。” “可是，她电话关机，人也不知在哪？总感觉不踏实。” “放心吧。也许是她自己关机，就怕电话进去打扰。”危子训分析：“我猜，丁婆婆是看到什么可疑人员，所以进行了跟踪。跟踪过程中，不想被杂事打扰，特意关了机。” 于微时疑：“真的是这样吗？” “不然，谁还能对她不利？”危子训摇头：“我不信这海市还有谁，有本事让丁婆婆下落不明的？” “孤直翁的同伙呢？” 危子训却笑了笑：“孤直翁的同伙，至少目前为止，丁孝中和俞奇，谁是丁婆婆的对手？” 这倒是。 孤直翁远在海外，只能遥控海市的徒子徒孙做事，可惜他们本事都没丁婆婆高明。 “那就，回家等？”于微时看向寻呈翼。 寻呈翼手指转着手机，思索一会：“嗯，先等吧。不然我们也不知道去哪找丁婆婆啊。” “……好吧。” 什么线索都没有，纵然着急，也跟无头苍蝇似的白忙活。 回到店里，仨人讨论了一回，肚子实在饿了。 留了菜给丁婆婆，仨人先吃晚饭。 华灯初上，后廊前店都亮起了灯。 坐在店里，于微时紧锁眉头：“怎么还不开机？” 寻呈翼在旁边走来走去，忧心忡忡。 “再等半小时。”危子训也沉不住气，道：“如果还没消息，只能报警了。” “你不就是警察吗？” “我在休年假。”危子训淡淡：“不过，我可以跟同事打个招呼，加急处理。” 于微时叹气：“也行。不过我听说，成年人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报警的。” “是有这个规定。不过，我认识的熟人，偶尔加个塞，也没什么的。”危子训哂笑。 平时，他都公正无私正直的，偶尔为熟人走个后门，想也无伤大雅。 还没到半小时，于微时电话响，是个陌生来电。 对面是个嗓门洪亮的女人声音：“是小微吧？我叫利敏，是你姨婆婆的老朋友。你们马上来我这里一趟。” 第328章 合计分析 夜晚的海市，流光溢彩，如白昼般繁华。 小院落，仍绿意盎然。 于微时一行人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利敏婆婆。 一头白发，整理梳拢在一起，露出宽额头。皱纹不多，皮肤白净，眼睛大而明亮，鱼尾纹稍深。面带笑容，令人无端亲近。 “啧啧，你就是小微？果然大美人啊。”利敏婆婆爽快，拉着于微时兴致勃勃的打量。 “你好利婆婆。” “好好。可算见着了。”利敏婆婆放开她，又去瞅寻呈翼：“这是小寻吧？” “你好利婆婆。”寻呈翼礼貌点头。 利敏婆婆眼里笑容更深：“啧，小伙子长的真不错。跟电影明星似的。”又对于微时夸：“不错，天生一对。” “谢谢。”寻呈翼咧嘴笑。 利敏婆婆最后目光定在危子训身上，后仰脖子，若有所思点头：“嗯，危警官？果然有条子气息。” 危子训莫名：“利婆婆，什么叫条子气息？” “就是一身正气啦。好了，不扯远了。进屋坐。” 于微时赶紧问：“我姨婆婆呢？” “在屋里呢。”利敏婆婆引着她们进里屋，推开门，是间小客厅，摆放的家什不多，显出宽大。 客厅旁有一扇门，本来是掩着的。 “姨婆婆怎么会在这里？”于微时惊讶 利敏婆婆推开客厅旁的卧室门，摆下巴：“问她。” 卧室内，陈设极为简单。 一张床，一张小书桌，两把椅子而已。 丁婆婆盘腿坐在床上，听到说话声，缓缓睁眼，对上于微时惊喜的目光，温和的笑了笑。 “姨婆婆。”于微时快步进来，着急问：“你怎么啦？” “我没事。” 寻呈翼和危子训跟着进屋，也问：“丁婆婆，到底怎么回事呀？” “没什么，意外插曲而已。”丁婆婆轻描淡写。 利敏婆婆嗤声：“什么意外插曲？就是你逞能呗。” “怎么……”于微时听她这话里有话。 丁婆婆苦笑一声：“是这么回事。我从王大娘这回来，看到一个背影很眼熟，像是某个老熟人。于是就跟上去想打个招呼。没想到那人越走越快。我就起疑了，一直跟着，没想到误入偏僻的巷子，然后中了埋伏，差点被擒。好在阿敏赶到及时……” 利敏又啧啧声：“眼熟的背影？这么明显的圈套，你竟然中计，我看你呀……” 丁婆婆掀掀眼皮瞪她一眼。 利敏婆婆挑挑眉，在嘴边做个拉锁的动作。 “姨婆婆，那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丁婆婆轻笑：“暂时没伤到我。不过若是阿敏迟去一步，就不好说了。” 危子训严肃问：“他们是什么人？” 丁婆婆摇头：“不知道。没看到他们的模样，都戴了面具。就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小孩子面具。人数有四人，占据着巷子两头。不过……” 她特意清清嗓子：“他们的拳脚功夫倒也罢了，其中一个明显会法术。” “会法术？那是孤直翁的人喽？” “暂时不能肯定是不是他的人。毕竟，海市也算藏龙卧虎，有另外的势力盯上我，也不稀奇。” 危子训皱眉：“他们为什么非得盯上你？” “这事说来话长。”丁婆婆对自己的过往比较讳莫如深，只轻飘飘一句：“总之，你们也小心。也许因为我的缘故，会连累到你们。” 于微时马上表态：“我不怕。” 寻呈翼淡淡：“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危子训平静：“我是警察，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 所以，他们是统一立场，站到丁婆婆这边，不会再改了。哪怕前路崎岖不平？ “多谢。”丁婆婆感激笑。 利敏婆婆也笑：“都是好孩子。难为你们了。” “行了，你们吃饭没有？” “哦，我们吃过了。还给你留了一份。” “谢谢。我在阿敏这里吃过了。”丁婆婆下了床，扶着于微时：“人都到齐了，咱们一起合计合计吧。” “好。” 小客厅，大家围坐一起。 丁婆婆拿了一张纸和笔，画出孤直翁的已知势力，特意在卓江名字上圈了一圈，说：“这个人，还得深挖一下。” 危子训双手交叉，疑：“不是查过了吗？” “那些是明面上的，还有一些官方查不到的，只怕藏着真相。” 危子训没搭腔了。 卓江的个人生平的确查过了，大致上没什么污点，很清晰明了。 “姨婆婆，这个人很重要吗？” “只要跟孤直翁牵扯的，都重要。” 寻呈翼举手：“我有个疑问。丁婆婆，现在到底是引回孤直翁，还是直接将他在海市的势力铲除？如果是前者，那么，没必要对他的外围人员投入过多的关注吧？” “这话很对。”利敏婆婆频频点头：“还是小寻脑子转的快。” 丁婆婆深锁眉：“当然是放长线钓大鱼。只不过孤直翁这尊大鱼，小心谨慎，轻易钓不回来。得从他的外围势力入手。” “可是……”于微时也弱弱举手：“不是说他已经知道灭鬼符的存在了吗？他会出现吧？” “还不够。”丁婆婆严肃：“仅仅是灭鬼符的出现，还不够引他回国。还得加大力度。” “目前还有鬼王印章啊？” “对，鬼王印章也是一条饵。可同样下落不明。”丁婆婆耐心解释：“都下落不明了，他回来做什么呢？为灭鬼符回来，不值得。他不会做这种选择。” 于微时和寻呈翼听懂了，对视一眼，叹气：“那姨婆婆，你呢？你们不是死敌吗？他知道你在桂花巷了，会不会……” “不会。”丁婆婆斩钉截铁：“他现在还不知道我当年伤了根本，还以为跟原来一样实力。所以他也不会冒然回来。” “原来如此。” “懂了。” 孤直翁逃去海外，可心里惦记着这里难得的宝物，自己手伸的不够长，就培养一批忠心的徒弟或手下代他寻找。 灭鬼符的出现，让他知道丁婆婆的存在。他也想报仇，可他又担心丁婆婆的实力跟当年一样强悍。 所以，哪怕他的死敌丁婆婆出现，他也不会轻易回国。 第329章 当年拜师 “这么说的话，姨婆婆，你被人引到暗巷去，会不会是孤直翁，在试探实力？”于微时托着腮沉吟。 利敏婆婆赞许：“有这个可能。” “对，只是有这个可能。但现在证据还不足。”丁婆婆重申一遍：“我还倾向也有可能是另外的势力盯上我。” “好吧，你说的也对。” 危子训可算逮着机会，弱弱问：“请问，灭鬼符是什么？” “这……”几道目光聚焦到他脸上。 丁婆婆叹气：“危警官，这个嘛，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合作关系吗？” 于微时眼珠转转，笑着揽过话题：“就是一种很霸道很厉害的符。是朱轻见了都害怕的符。危警官，你现在能接受怪力乱神对不对？那么，对于符文克鬼，多少也有耳闻吧？” “民间传说听过一点。”危子训疑惑：“真的单凭符画就能克鬼？” 他还以为得需要念咒呀，黑狗血，桃木剑之类的呢？ 丁婆婆和气道：“这个，得看在谁手里？你想呀，桃木剑都能克鬼，为什么符文不能呢？主要是使用的人，方法对不对？” 危子训认可了，转而问：“丁婆婆，请问，你原来的职业，是术士吗？” “呃？”丁婆婆认真想了想：“可以是说，也可以说不是。” “为什么这么含糊呢？” 利敏婆婆笑呵呵打圆场：“因为她懒，会画符，会招魂这些小把戏，但不常用。” 危子训更好奇了：“那为什么学呢？” “哦，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丁婆婆还轻笑了下：“不是我自己要学的。想当年，我还在念书。有一天，无意中碰到一个疯痪颠颠的老道长，追着我非得说我有缘，要收我当徒弟。我自然是不肯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证明这个老道长，的确有几分本事。正好，我当时有烦心事，便跟着他学了几招。没想到，还真的一学就会。” 说起当年这段经历，丁婆婆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平铺直叙：“后来，老道长过世，临终叮嘱我到海市来，说这里，才是我的舞台。才是我发挥一技之长的地方。于是我就来了。” 于微时下巴微掉：“姨婆婆……”这也太轻信人了吧？ 丁婆婆笑笑：“那个年代的人，没那么复杂那么坏。我也并不是一下子就相信他的。当然，为了跟这个老道长学这些古怪的东西，我跟家里人闹翻了。” “啊？”于微时这才明白，为什么丁婆婆这么久长居海市。 丁婆婆冲她安慰似的展颜：“家里人以我为耻，要跟我划清界线。我当时也年轻气热，孤身一人就跑来海市了。这么多年，试图联系过，不过父母都做古了，兄弟姐妹感情本来也不深，渐渐就没联系了。直到，最近半年，你奶奶，也就是我堂妹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联系方式，这才跟我搭上线。” 于微时马上证明：“我知道。奶奶是从一个舅公笔记本里找到你的联系方式。还以为这么多年，地址早变了。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联系了一下，没想到，你老人家旧地址没变呢。” 丁婆婆神色一下怅然：“是你小舅公吧？当年，我跟他关系还不错。曾经通了几回信。没想到……” 她拭拭眼角，深深叹气。 当年，不堪回道。忆及就会心酸。 “丁婆婆，我有个疑问呀。为什么你称师父为老道长？”寻呈翼举手小声问。 丁婆婆涩笑：“他不让拜师。那年头，有点本事的人性子都有些古怪。” “他是为你好。”利敏婆婆敛起笑意，轻叹：“入了这旁门，想出来就难了。老道长，也是看你当时心性不坚定吧？” “也许吧。”丁婆婆惆怅：“有些事，当时看不出，很多年回头再看，前因早定。” 于微时抿抿嘴，这话听不太懂耶。 客厅气氛稍显沉闷。 利敏婆婆再去洗了水果出来，大声招呼：“来来，吃水果，打口干。” “谢谢。” 利敏婆婆带动话题：“我呢，在万春国际也做了几天事，这个俞奇暂时还很安分。没发现什么可疑点。” “他的手机有没有跟海外联系？” “有。跟他家人有联系。说要把爷爷移民出去。” 寻呈翼忽问：“他跟卓律师有联系吗？” 利敏婆婆一愣，想了想：“好像有过一次。” “什么叫好像？有就有喽。”丁婆婆不满。 利敏婆婆讪讪：“我前两天听到他在电话里讲，什么联系律师之类的。然后似乎提到卓越律师事务所了。” “他怎么会……”于微时很错愕。 危子训马上：“我去查他们的通话内容。” 他很快走出小客厅，通过同事查询俞奇的电话内容。 不到十分钟，危子训转回来，面色古怪：“我同事监听到，俞奇要把桂花巷的旧屋，租出来。全权交托给卓越律师事务所办事出租一应手续。” “什么？”大伙都愣了下：“他要出租俞大爷家的房子？” “没错。” 丁婆婆问：“已经租出去了吗？” “这个，暂时不得而知。” 寻呈翼搓搓下巴：“不用说，租给的一定是他的同伙喽。” 于微时看向丁婆婆：“姨婆婆，他们步步逼近，到了家门口来了。” “嗯。”丁婆婆面色凝重点头：“估计，在秘密进行中。” 所以，现在去半路截胡，怕是来不及了。 “如果……”寻呈翼出主意：“我是说如果，我们出十倍价钱出租。俞大爷会不会答应？毕竟，旧屋是俞大爷的产权。他有权租给任何房客吧？” 于微时轻戳他一下，笑：“你也天真了。这个时候，还有俞大爷说话的份？” “也不是不可以。”丁婆婆对慢腾腾：“至少，可以一试。”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谁去试探？ “我行吗？”危子训毛遂自荐。 “你？”于微时第一个反对：“危警官，你是海市人，警察编制公务员。还用得着租房？很快就露馅好吧？” 危子训淡定给出理由：“工作时间日夜颠倒，不想跟家人同住影响他们，想搬出来自立，说的通吧？” “……无可反驳。” 第330章 住到隔壁来了 桂花巷，俞大爷这些天颇有点坐立难安。 怎么说呢？ 首先，那一场惊吓后，孙子俞奇的表现捉摸不透，言谈间古怪得很。 其次，隔壁于微时忽然失踪，寻呈翼跑到医院逼问俞奇，他悄悄偷听了几句，很是费解。 最后，孙子要将他办出国。 他是不想出国的。虽然国外有儿子孙子什么的可以尽享天伦之乐，但桂花巷他住久了，很有感情。何况街坊邻居都几十年老朋友了，大家聚一起闲聊，日子过的蛮惬意。 他又不是没出过国。儿子孙子都有自己的社交圈，他一个老头，不会外语，不认得邻居，十分孤单。最后还是回来，宁肯自己一个人住桂花巷，也不羡慕一家人团聚。 更为闹心的事，俞奇已经经着手准备要将桂花巷这套小院租出去了。 俞大爷很生气。 他人还在呢，就擅自处理房产？当他死了吗？ 傍晚的时候，俞大爷才跟俞奇发了一通脾气，祖孙闹的不欢而散。 此刻，客厅电视机开着，嘻嘻哈哈的综艺节目也没令俞大爷开怀。 他愁眉深锁，发着呆盯着电视，什么也不看进去。 ‘咚咚’有人敲门，接连敲了好几下。 俞大爷无精打采的，偏头问：“谁呀？” “俞大爷，是我。” 谁？俞大爷回过神来，辩认了一下。 隔壁于微时的声音？ 俞大爷不知为何，对上丁婆婆和于微时都有些心虚。好像知道孙子俞奇跟她们不对付，他也脸面无光似的。 “俞大爷，开开门，我有个事想请问你。” “等会。”俞大爷撑起身，到底还是开了门。 门外，于微时身边还有寻呈翼，和危子训。 “小于，有什么事？” “俞大爷，你一个人在家呀？” 俞大爷苦笑：“嗯。今天才回来收拾收拾，家里好几天没住人，乱糟糟的。” “俞大爷，我们能进来吗？” “进来吧。”俞大爷让开，请他们进屋坐。 屋内，的确不怎么整洁。 俞大爷问：“小于，什么事？” “那个，俞大爷，是这样的。听说，你孙子在给你办移民？” 这事，在桂花巷不是秘密。 俞大爷承认了：“是有这么回事。” “那这房子，是出售还是出租呀？” 俞大爷掀下眼皮，不解：“小于，你啥意思？” “哦，是这样的，我这位朋友，他想租房子从家里搬出来住。觉得桂花巷比较理想，托我打听着。恰好，听说俞大爷你老人家不日将移民出国。我寻思着，你这屋子，不是出售就是出租吧？” “哦。是打算租出去。老屋不卖的。”俞大爷看向危子训：“你要租房？” “是的，俞大爷。” 俞大爷一听，乐了：“你是海市人吧？” 危子训把想好的台词用上了。 “哦。也有道理。你是干什么的？”俞大爷瞅他一脸正气，寻思着房子租给他，也不赖。 危子训据实以告：“我是警察。” “啊？”俞大爷一怔，垂头不语。 “俞大爷，怎么啦？不能租给警察呀？”于微时问。 俞大爷兴趣缺缺道：“这事吧，一直是阿奇在办理，我作不了主。这样的吧，等我问过阿奇，你们当面跟他谈怎么样？” 于微时仨人交换个眼色：这是谈不拢喽。 “也行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 第二天. 俞大爷，大清早就在门前遛弯。 碰见开店门的于微时，笑着上前：“小于呀。有个事，得跟你说说。” “俞大爷早。啥事你说？” “我昨晚就跟阿奇打电话了，他说，房子出租的事，全权委托给他的律师朋友处理。已经有人先预订了。对不起哈。” “没事没事。”于微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打听：“俞奇的律师朋友是谁呀？咱们桂花巷不是要跟人打桂花树官司吗？可以请他帮忙不？” 俞大爷略难堪：“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我还得卖菜去，不说了。” “行，你忙。” 于微时瞅着俞大爷略显慌乱的朝巷口走，思忖着转身。 丁婆婆也要去卖菜，温和笑：“没谈拢吧？” “没有。俞大爷作不了主。不过，姨婆婆，我猜吧，俞大爷是局外人。他是真的不知情。” “嗯。”丁婆婆赞同：“他是不知情，所以俞奇才想把他办出国。待在这里，怕他受牵连吧？” 于微时感慨：“算他有点良心。” 上午，正在店里忙活，外头起了轻微的骚动。 于微时跑出店，就看到隔壁来了一台搬家公司的车，有工作人员，将上好的家具从车上搬进俞大爷家。 街坊邻居都围过来看热闹。 正瞧着，又驶来一辆小轿车。 后座先下来的是个三十多的风情女人，于微时看过照片，认得是叶紫。 果然，叶紫拉开门，扶出来精气神不错的容庆。 ‘咦~’围观的街坊一阵起哄的疑声。 容庆还敢大摇大摆的来桂花巷？也不怕唾沫星子淹死他？ 谁知，容庆四下张望，和气的对街坊邻居抱抱拳，爽朗的打招呼：“各位街坊好。容某将要在这里暂住一阵，还请多关照。” “啊？住这里？”大伙诧异极了。 容庆指指俞大爷家，微笑：“对，暂时在此歇脚。也是圆我一个多年的梦。” 然后，他就自顾自感慨：“还是家乡好呀！乡音难改，乡愁不绝呀……”然后，扶着叶紫的手，慢慢去看桂花树。 陆阿嬷很是气愤，冲着他背影呸了一口，骂声：“不要脸！” 争桂花树，还准备跟桂花巷的住民打官司。没想到，还住到桂花巷来。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呢？ 于是，陆阿嬷愤愤不平的窜进丁婆婆的店，叽哩呱啦说了一通，最后总结：“看来，他是志在必得呀。怎么办？” 丁婆婆平静：“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呗。” 陆阿嬷忧心忡忡：“你说，他会不会最记恨我？” 毕竟，陆阿嬷反对桂花树归属问题最厉害。 “你怕了？”丁婆婆反问：“他都不怕跟我们全体桂花巷居民唱反调，你还怕什么？” 第331章 打官司最耗时间 “也对，我说的都是当年亲眼所见，都是事实。他们容家就是这个万恶的资本家。我做的，也是桂花巷每个人应该做的。”陆阿嬷为自己打气。 丁婆婆笑了笑，虚空按了按：“这样吧，你要是担心，就放话出去，说你的所作所为，是我指使授意的。” “这……”陆阿嬷挺不好意思的：“这怎么行？” 出点麻烦事就往别人身上推的手法，陆阿嬷还真干不出来。 “行的。”丁婆婆很平静：“就这么定了。” “呃？”陆阿嬷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于微时。 于微时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丁婆婆的苦心了。 桂花树归属问题，摆在明处。按常理来说，桂花巷居民反对容庆争树，天经地义的。一个陆阿嬷就算跳的最欢，也是人之常情。 但孤直翁那一伙人，不能用常情判断，万一他们嫌陆阿嬷多事呢？ 万一他们见着为头的居民不顺眼，杀鸡警猴呢？ 陆阿嬷可是有儿有女有孙的老人家，软胁比较多，顾虑也多。 不像丁婆婆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没有明显的软胁，还是不出世的高手，所以由她揽过刺头这个担当，最恰当不过了。 “陆阿嬷，就听我姨婆婆这一回吧。”于微时也笑着劝。 陆阿嬷迟疑片刻：“那，记账的本本……”是不是也要转交？ “无所谓，你继续保管也行。”丁婆婆不耐烦这种琐碎小事。 “行。那凑钱的事，我就有始有终的做完。其他的……” “其他拿主意，定调子，我来就行了。”丁婆婆轻轻笑了：“正好，我这里约了律师，下午谈打官司的事。” “那敢情好。” 陆阿嬷眼里一喜，不由自主问：“敢问，约的是哪家律师？” 丁婆婆摊下手：“现在还不知道。朋友的朋友推荐万春国际的法务部门。他们同意了。” “啊？万春国际？”陆阿嬷老归老，消息又不闭塞。 “我的天呀。”陆阿嬷激动了，抓着丁婆婆，一迭声问：“真的是万春国际的律师？他们肯帮我们打官司？哎呀，妈呀，这得多少钱呀？” 好的，意味着昂贵。 于微时抿嘴笑：“陆阿嬷放心，是友情价。” “友情价也不便宜吧？” “不便宜。”丁婆婆若无其事笑：“不过，费用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 陆阿嬷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这，这太意外了！不行，我得缓缓！”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跟万春国际这个国内外驰名的大集团有一丝联系。 “来，陆阿嬷，喝杯茶，静一静。”于微时适时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陆阿嬷喝了一口，精神焕发跳起：“不行，我得跟他们报个喜去。”转头又问：“这事，可以跟大伙说吧？” “嗯，可以吧。”丁婆婆不忍拂了她的这片激动之心。 八字还没一撇，若是平时，当然不能先放出风声。 但现在，容庆都到眼皮子底下蹦哒了。就让街坊邻居们也扬眉吐气一回好了。 果然，很快，桂花巷街坊邻居都知道丁婆婆通过朋友的朋友，请到万春国际法务部门的精英律师。纷纷表示这官司胜算起码多了五成。 万春国际的法务部门，还是相当有名的。 据说，打官司从来没输过，要不然万春国际为什么专门高薪养着这么一个部门呢？ 这个法务部门，打各种官司的律师都有，在国内基本都是人中龙凤。 卓越律师事务所，气氛稍显低迷。 “确定吗？”卓江阴沉着脸问助手。 助手胆战心惊，肯定：“确定了。是万春国际的黄律师接手。” “黄律师？”卓江气噎。 那是律师界的大拿呀。是他的偶像啊！是他人生指引的名灯啊。 在律师界，黄律师私下被同行称为‘东方不败’意思是，常胜将军，从来没输过的。 “知道了，下去吧。”卓江挥走助手。 卓江在办公室转了几圈。 桂花树归属的官司，并不是他主动接手的。 本来这么一桩小官司，他还看上眼。是海外的那个人，点名让他负责。 思及，卓江拨了私人电话本中，一个比较不起眼的号码。 这是个海外长途。 响了四五下，对面才接起，听他讲了这边情形，意料之中说：“万春国际卷进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就安心准备吧。” “可是孤老，黄律师他可是……” “你别管什么黄律师，红律师，你按自己的节奏准备材料，做好打官司的准备就行了。怎么，怕输？还是输不起？” 卓江抹抹额头，心虚干笑：“怎么会呢？说句难听的，输给黄律师，虽败犹荣。” “那你紧张什么？” “我，我这不是，意外万春国际也掺和一脚吗？你说，一个孤老婆子，怎么请得动万春国际的顶尖律师团？” “哼哼。”那一头轻嗤冷笑：“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万春国际跟丁婆婆原本没交集的，但因为多个寻呈翼这个中间人，联系上楼勤，自然就有交情了。 卓江谦虚问：“孤老，我听明白了，你是说，这个官司输赢无所谓。反正耗着打就是了。” “你小子，还是跟原来一样机灵啊。” “谢谢。那我懂了。” 卓江松口气。 只要没规定他必须把官司打赢，那他心态反而放平和了，内心还有一丝窃喜。 能跟自己的偶像黄律师当庭对质，是件难得荣幸的事，他得好好把握。 坐到办公椅上转了一圈，卓江忽然清亮通透：桂花树归属从来不是重点。重点是陪着容庆耗着桂花巷居民。 但意义在哪？ 难道，容庆跟他的私人助理回来，还另有目的？ 想到这里，卓江心里隐隐有几丝不快。 他们是在同一条船上吧？为什么瞒着他？为什么不对他一次性吐露全部实情呢？ 非得等他问出来，才一点一点告之实情。 所以，孤老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或者，他在下一盘大棋，自己也只是一枚棋子？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助手职业化的提醒他，到了去拘留所见丁孝中，办理保释手续时间了。 第332章 见长辈 今天是个阴沉天。 于微时出门时特意带了把伞，用来遮雨。 巷口，寻呈翼倚在车旁等着她，笑眯眯望着她走近。 “怎么样？我这一身，还可以吧？”于微时略显紧张，扯扯衣角。 她上身就是浅蓝色的v领t恤配一件短条纹休闲西装外套，搭一条窄脚黑裤，平底皮鞋，小挎包。头发全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五官明艳，眼眸如秋水，皮肤又白，整个发光体，惹的路人频频侧目。 “很美。”寻呈翼轻抚下她的脸，开车门。 于微时坐到副驾位，还掏出镜子照了照：“我没怎么化妆，我也不会化。会不会太失礼了？” “不会的。”寻呈翼开车，冲她温柔笑：“你素颜就很美。” “谢谢。”于微时收起镜子，也朝她浅笑。 寻呈翼忍不住了，欠身过去，在她额头轻吻，一点就走。 “专心开车。”于微时让他吻了，轻轻戳下他肩膀娇嗔。 “嗯。” 他们此去，是登门拜访寻呈翼小姨一家的。 怎么说，也是在海市的长辈亲戚，正式交了女朋友有一段日子了，那边又一直催。 所以，他们挑了今天这个日子，正式见个面吃顿饭。 于微时做好心理准备，知道万春国际的大老板住的地方，一定非常高档。 但没想到，却是那么的低调。 一片青山绿水，绿化极好，不知情的以为到了园林景区，哪里会想到海市这么个寸金寸土的地方，还有一片绿意盎然区呢？ 林木青翠，掩映着飞檐翘壁。 宽阔的道路，不时有呼啸而过的各色豪车。 很多栋别墅，形态各异。 “这就是海市富人区？” “一部分。”寻呈翼开着车，轻描淡写：“海市还有多处高档区，这里，只是冰山一角。” “哎，这栋别野不错呀！”车窗外闪过被绿树花草包围的别墅一角，于微时惊叹。 寻呈翼瞅了一眼，认真问：“你喜欢？” “呃？外观不错。” “好，我打听去，若是主人出售，我买回来送你。” 于微时伸手轻拧他脸，咬牙笑：“可真会哄我开心啊。” “嘿嘿。”寻呈翼不置可否。 没多久，楼家别墅到了。 从大门开车进去还用时五分钟，毕直的路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花花草草。 正当中是一座城堡似的建筑。 于微时下巴一掉，发出感慨：“哇！这是童话王国吧？” 跟她小时候看过的城堡差不多。 “我小姨喜欢这种风格。”寻呈翼停稳车，漫不经心：“小姨夫就比较喜欢苏式园林风格。” “所以呢？” “哦，他们在别处还有一座园林风格的别墅。” “我知道楼总家财万贯，但这也太……”实在超过她的想像。 也是，她一个平民阶层，想像力再好，也无法将画本与现实联系起来。 “走吧。” 踏上台阶，门内先跑出一群贵宾狗，然后就听到一个清脆声音笑的爽朗：“微微来了！” 寻呈翼看一眼于微时，轻笑：“别紧张，我小姨，你见过的。” “嗯。”于微时何止见过，还特意在网上搜了搜。 寻呈翼的小姨叫景秀春，是京市人。学艺术的，毕业后跟着楼总闯荡海市，患难与共，渐渐积累起不少财富。 万春国际中的春，就取材她的名字。 万春国际做大后，楼夫人也回归家庭当全职主妇，相夫教子，一家人早年还是常常出镜的，近十年少多了。 外界传闻是楼夫人有特别的驭夫之术。因为楼总身价水涨船高，不但没换原配，还是个绯闻绝缘体。据说，还是个妻管严，对夫人的话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难得的，今天，楼勤也在家。 “阿勤，谢谢。”寻呈翼放于微时跟小姨聊络感情，自己跟楼勤在书房向他当面道谢。 楼勤在家人面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将脚翘到桌上，晃了晃：“别来这些虚的。说吧，怎么回事？” “我在说之前，友情提示。有些怪异，不必大惊小怪。” 楼勤轻嗤一声：“九哥，当我这么没见识？好歹我也是曾走遍大半个地球。” 言下之意就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人和事，他没见过？ 他见多识广好吧？ “行，那我就一桩桩一件件，从头说起。” 楼勤比个请的手势。 他今天专门回家，逮到这个难得的机会，就是想亲口听听表哥讲叙来龙去脉。 实在，表哥最近举动古古怪怪的。 兄弟间帮忙是一回事，有权了解真相也是人之常情。 寻呈翼的口才还行，因为是亲历，所以讲叙起来还算流畅，当然有些实在惊世骇俗的内容，他能省则省。 饶是这样，楼勤还是神色渐凝重，翘起的腿也慢慢放下来。 “……大概就是这样的。哦，这个事吧，你知道就行了。对姨夫和小姨注意保密哈。”寻呈翼还不忘叮嘱一句。 楼勤怔怔了点头：“我知道。”回过神来，惊讶的问：“九哥，你这是，编故事吧？” “怎么，你听的像是故事？” “嗯？还真像故事？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楼勤到底留个洋，对民间那些怪七怪八的传说，不是特别相信。 他也是相信科学的。虽然有些东西科学无法解释。 “我讲的，都是我亲自参与过的。那些没参与的，我还没添加呢？” 楼勤眨巴眼，起身在书房转了几圈，忽然眼眸一亮：“你是说，微微能听到鬼魂说话？” “嗯。只能听到，不能看到。” “那她不害怕？” 寻呈翼思忖：“我想，她是经历过从害怕到淡定的过程吧？” 楼勤又兴奋问：“那么，小美知道吗？” “不知道。阿勤，你也别跟小美说。” “明白。”楼勤答应的很痛快，接着又问：“这么说，丁婆婆是真正的隐世高人？” “可以这么认为吧。反正，她的本事挺多的。” 楼勤打个响指：“这太棒了。” 寻呈翼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喝水。留时间让他慢慢消化这些内容。 “哎，那，容庆争树这个事，也跟怪力乱神有关？”楼勤的问题有点多，而且他是真的好奇。 第333章 八字还没一撇 “有可能有关，也可能是烟幕弹。毕竟，他现在已经住到丁婆婆隔壁了。”寻呈翼按按眉心。 “哦。”楼勤点头：“所以说，俞奇也有问题？你们才会安插一个利婆婆进万春国际盯着他？”摸摸下巴，楼勤不知怎么，心情有点激动。 “九哥，你放心。我会对今天所聊及的话题保密的。不过……”他忽然涎着脸：“你们还需要人手不？” 寻呈翼抬眼皮：“什么意思？” “挺好玩的，算我一份。”楼勤跟孩子发现新玩具似的，眼里全是兴致勃勃。 寻呈翼瞪他一眼：“别忘记你的身份。” “万春国际已经走上正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而且，我老爹现在还大权在握呢。我就是分点心参与你们要做的事，也没关系。”楼勤理由充分。 “你现在，不是在实习怎么掌握大权吗？” “是在学习，不过有点吃力啊。”楼勤愁眉苦脸叹气：“万春国际太庞大的，跟航空母舰似的，就我这半吊子实习船长，把控难度大。” “所以，姨夫暂时还不能完全放手交权啊。” 楼勤却是这么说的：“我爸身体好着呢，我希望他一直这么掌舵下去。” 寻呈翼讥讽他：“你就一直这么游水好闲下去？” “说什么呢？我这不正在努力学习吗？” “那就好好努力学怎么当个庞大集团的老总。别的事，少掺和了。知道就行了。”寻呈翼把话题拐回来了。 楼勤灰心：“也有道理。不过九哥……” “行了。别讨价还价了。这事吧，你一个未来掌大权的老总不适合深度参与。” “好吧，九哥。但是，我想说的是，以后有什么进展，能不能透露一份给我？”楼勤搓着手，很期待。 “你是太清闲了吗？” 楼勤还正儿八经：“是工作太枯燥了。业务时间调剂一下心情，也不错。” “我们要做的事，也挺枯燥的。至少，现在，危子训女朋友失踪之谜暂时就搁浅了。”寻呈翼认真指出事件本质。 “不会，我觉得蛮好玩的。”楼勤又睁着好奇眼睛问：“一点消息也没有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有蛛丝马迹吧？” 寻呈翼苦笑：“有，连动机原因都推断出来了，可现在就是没有头绪，一团乱麻。” 楼勤沉吟：“不是说，丁孝中在现场吗？把他抓起来逼问就好了。” “这个方案否决了。”寻呈翼摇头：“他在现场不假，可是他们也没有抓到云茉，就算用完十大酷刑，也逼问不出下落。” “也是。”楼勤皱眉：“动机原因都找到了，就是人没找到。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找到云茉的下落。不管生死，总得有个准信。” “没错。”寻呈翼摊下手。 这两天，危子训是每天都来桂花巷晃一圈，大部分时间盯着保释出去丁孝中，无奈就是没有进展。 丁婆婆倒是比较沉得住气，只说过两天，会有转机。 至于是什么样的转机，她没细说。 “哦，对了，黄律师说桂花树的归属问题，正在收集打官司的资料。但是呢，他建议先走调解这条路。实在行不通再走法庭。”楼勤如是说。 寻呈翼点下头：“我知道啦。打官司这个事，我没太跟进。有权作主的是全体桂花巷的居民。” “九哥，听说你的房东陆阿嬷特别活跃？” “没错。陆阿嬷是比较热心，但主心骨还是丁婆婆。”寻呈翼纠正。 陆阿嬷就是个普通的嘴碎八卦婆婆，不宜当出头鸟。 这些天，都是丁婆婆在出谋划策，目的是吸引容庆等人的火力，不要朝无辜的普通人下手。 好在，容庆跟他的私人助手，在俞大爷家还是比较安分的。 白天在海市到处逛，感慨海市日新月异的变化。黄昏就在桂花巷散步。对居民也友好打招呼，表面看，就是个平常的海外游子归乡的状态。 要不是因为打官司一事，容庆差不多快要融入桂花巷居民的生活圈了。 中午吃饭，楼总也下班回来了。 坐在餐桌前，于微时还是略感局促不安。 这可是真正的豪门啊。 瞧瞧这餐桌，得几十万吧？这餐具，精美的跟艺术品似的。 还有这美味佳肴……咦，这是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大厨做的吧？ 赏心悦目不说，味道真不是吹，太好吃了。 寻呈翼就大方多了，还给她夹菜，小声：“这个不错，尝尝。” “嗯。” 小姨也在笑劝：“小九，把那个鸽子汤盛碗给微微，先放凉一点再喝。” “好。” “谢谢。”于微时悄悄瞪眼寻呈翼。 她哪里吃得下这么多？不要再给她喂菜了。 “多吃点，你偏瘦。”寻呈翼轻笑。 “哪有瘦？我还胖了。” 寻呈翼挑眉只笑。 “切。”楼勤翻个白眼，十分轻视：“食不语呀。餐桌上少秀恩爱。” “我说阿勤，你跟公司里那个谁，哦，叫戚洵美的，怎么样了？”楼夫人放下筷子，偏过头问。 楼勤差点咽到，吃惊：“妈，你在说什么呢？” “啧啧，翅膀还没硬呢，就搞什么办公室恋情。还自以为能瞒过我？”楼夫人玩笑似的调侃。 楼勤擦擦嘴，若无其事：“八字还没一撇，妈你别急着盖章呀。” “哦，八字还没一撇呀？要不要妈妈给你来个得力的助攻？”楼夫人带着好玩的神色笑眯眯问。 楼勤暗惊，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妈，你这是要做什么？” 楼夫人实话实说：“妈急着抱孙子。” “咳咳咳……”于微时差点让汤呛着了，寻呈翼赶紧给她顺顺背，递上纸巾。 就连楼总都听不下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阿勤还没立业，成家的事不急。” “怎么不急？先下手为强。如今这年头，好女孩不早点看准，就成别人的了。”楼夫人振振有词：“好不容易阿勤有个中意的，咱们不得帮他一把？” “妈，妈，我求你了。”楼勤举双手投降：“你老人家，静观其变就好了，我的事，我能搞定。” “什么，你嫌弃妈老了？”楼夫人按着眼角，惊恐：“难道，我鱼尾纹又加深了？” “呃……”所有人，一头黑线。 第334章 生还的希望 秋夜，后廊已经不太适合闲坐了。 于微时感到寒沁，坐在楼上走廊，面对后院玩手机。 寻呈翼今晚有战友聚会，她不想去，因为要等朱轻现身。 手机滴滴微信，是戚洵美发过来的，兴奋问：楼夫人对你还好吗？热情吗？ 于微时失笑：很好很热情。午餐也很丰富。楼总也是个很儒雅的人，而且真人比电视上帅多了。 戚洵美疑惑：没有给你压迫感吗？ 于微时：完全没有，很有亲和力。 戚洵美只发一个不可理解的表情符号过来，顿了顿，问：这么看的话，你算是过了见家长这一关了。 于微时朝天翻眼，苦笑：不算吧？只是寻呈翼的小姨。虽然是长辈，但离见家长还差一步呢？ 戚洵美却煞有介事：小姨认同了，寻呈翼的妈妈十之八九也会认可。微微，你成功一半了。 怎么感觉有点鸡同鸭讲呢？于微时无语了发送一个：呵呵。 此时，大概也有八点多钟了。 秋夜寒风凉沁，于微时回屋披了件马甲。 丁婆婆跟陆阿嬷等人去街道社区开会了，还没回来。 小院就她一个人，别的倒不怕。 她目光投向右边。 俞大爷家，什么动静都没有，太不对劲了。 电话响了，是寻呈翼打来的，声音好听又带着些许醉意：“微微，朱轻来了没？” “还没有。” “这样吧，今晚就别等他了。我过来接你一块去唱歌吧？” 于微时忙道：“你们还要去唱歌？” “是呀。吃完饭，再去唱歌。难得他们来一趟海市。我来接你吧？” “不用了。”于微时急急拒绝：“我也不会唱歌，你们玩的开心点。” 电话那一头，显得嘈杂，寻呈翼走开几步，轻笑：“也不一定要唱歌，你来就好了。” “实在走不开呀。”于微时还是推脱：“还早，我再等等朱轻。你去吧。” “你就这么放心我去呀？” 于微时不由笑了：“怎么？你们不是去单纯唱歌？” “是是，当然是唱歌。纯唱歌，没有附加节目。”寻呈翼忙撇清。 这时，那边传来个大嗓门：“纯唱歌多没意思，还是去转战酒吧吧？我们中间，好多人没去过酒吧呢？是不是呀，寻队？” 寻呈翼慌忙比个‘嘘’然后对着电话解释：“他们想去酒吧开开眼界。不过我坚持ktv就好了。” 于微时轻轻的哼一声，很大度表示：“其实去酒吧也没关系。你自己注意分寸就行了。” “真的？”寻呈翼挺意外的。 “当然是真的。酒吧也不是龙潭虎穴，人家也是有营业执照的。至于里头那些猫腻，在你自己能不能把握。对了，你没喝醉吧？” “没醉，清醒着呢。” “那就行。去玩吧，别喝酒呀。碰上那种送上门来请喝酒的女人，别搭理就行了。” 寻呈翼喜笑颜开：“没问题。我都明白的。” 于微时又叮嘱一句：“还有，不要玩太晚。” “当然的。开开眼界就回来。你等我呀。” “行，玩的开心点。” 寻呈翼轻轻对着电话：“嗯，亲一个。” 于微时抿嘴笑了，隔着电话给他啵了一个，寻呈翼这才心满意足。 “啧啧啧，我回回来，你们回回秀恩爱辣我眼睛。”旁边，是个熟悉的阴阳怪调。 于微时收起手机，端正态度：“我说朱轻，你来就来了，能不能发出点动静呀？这么静悄悄的，想吓死谁呢？” “反正吓不死你。”朱轻顿了顿：“就你一个？” “是呀，姨婆婆上街道办事处开会去了。寻呈翼跟战友聚会去了。” 朱轻就‘哟’一声，调侃：“你没跟去？正好，把你介绍给他的战友们认认嫂子呀。” 于微时摇头：“还早呢。再说，我不是要等你出现吗？我说，你怎么这些天都没露面了？不是挂了红灯笼吗？附近你安排的眼线，没跟你通风报信呀？” “去！说话真难听。什么眼线，那是跟班好吧？”朱轻越描越黑，马上转话题：“我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的，还是为了你们受托的那件事。” “怎么样了？” “诶！”朱轻叹气：“先说桂花树这事吧？盲婆婆没什么可说的。她只偷偷看到容家的人在桂花树下埋东西，至于埋什么，一无所知。” 这个结果，于微时也在意料之中。 盲婆婆只是个低微的佣人，无意中窥见主人家半夜埋东西，没有被发现就算幸运了。不可能知道主人家到底埋了什么？ “第二件就有点麻烦了。”朱轻烦恼道：“你们所说的那个危警官的女朋友叫云茉的对吧？我这些天上窜下跳，还求了郭仪姐妹帮忙打听，据小道消息，地府没有吴山镇的云茉。” 于微时却是嘴角轻扬：“这是好消息呀。说明云茉真的没有死。” 然后意识到什么：“什么叫吴山镇的云茉？还有别的地方有叫云茉的？” “没错。云茉这个名字也不算多稀奇。据查，有不少叫云茉的来地府报道。独独没有吴山镇的云茉。” “太好了。”于微时放轻松。 朱轻犹豫了下：“不过，也不能高兴太早。” “什么意思？” “我上次不是说过吗？海市鬼差空缺，是由别的地方抽调来的临时鬼差行使勾魂职责的吧？” “嗯，你说过。而且还说，地府打算正式任命一个海市鬼差，然后你还运作了一番，没成功当选。但是……” 朱轻接腔：“最后，地府任命了一个活人走无常。” “对对。”于微时困惑：“这事，跟我们说的事，有关系吗？” “有。”朱轻想了想：“有一定的关系。” 于微时轻抬手：“继续。” 朱轻无奈：“海市冥界不是乱象一团吗？然后，我们就在想，没找到吴山镇云茉的消息，也许不能说明她还活着。还有一个可能是，她也许死了，只是没有魂归地府而已。” 于微时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就拉长脸，双肩一塌：“孤魂野鬼是不入鬼籍的吗？” “废话啊。” “那么说，如果有人刻意打听你的消息，在地府也不容易查到？” “宾果。就是这个道理。”朱轻语气上扬。 第335章 有捷径可走 于微时沮丧的搓把脸，振作起来，扬脸问：“那么说，打听云茉的事，通过阴曹地府是行不通了？” 朱轻却嘿嘿一笑：“倒未必。我们商量了下，觉得还有一条捷径可走。” “说吧，别卖关子了。” 朱轻果然提供了一个好办法：“海市新上任的走无常鬼差。她手里有名单。一查便知。” 于微时茫然：“鬼差有死亡名单？” “没错。照着名单勾魂，错不了。当然也有犯浑的鬼差勾错的，概率还是极小的。” “吴山镇归属海市地冥界？” “对。我们查过了。不止吴山镇，附近好几个镇，在阴间归属上，归海市管辖。” 于微时便精神大振，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那么，你现在可以透露，海市新上任的鬼差，到底是谁了吧？” “可以。不过，你们保密。”朱轻迟疑少许，轻声道：“若是能捅出去，让更多人知道，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然后她的走无常这份工，只怕也保不住了。” “明白，我都懂。”于微时比个ok的手势：“我的嘴还是挺严的。不过，朱轻，我能向寻呈翼和姨婆婆透露吗？” “他们两个，可以。”朱轻又再三叮嘱：“不能再多了。人多必定嘴杂。” “行行，我就连危警官都不说。若是他问起，就说是我们通过其他方法查到的。” 朱轻欣喜：“这才对嘛。” “快说快说。”于微时搓搓手，很是期待。 朱轻飘近一些，轻声说了一个地名和人名。 果然，没听过不认识。 于微时秀眉蹙起：“听名字，是个老奶奶？” “嗯。” “是个神婆吗？” “不是。”朱轻解释：“反而不能是神婆。有点名气的神婆多少人盯着呢？根本不能分心做这件事。” “明白了。”于微时一点就通，点头：“谢谢你朱轻。这个主意真的太好了。” “不客气。”朱轻忽然谦虚起来：“说起来，我还没感谢你们呢。” 于微时压在心头的一件大事，有解决的办法了，所以整个人都松快起来，笑眯眯问：“怎么样？九十九朵玫瑰，有没有打动郭仪的芳心？” 朱轻傻笑几声，吭哧吭哧：“我也不知道，反正吧，送给她的时候，她很开心的样子。然后，我们就聊了很久，发现，挺聊得来。然后吧，我上窜下跳打听这些事，她也帮了不少忙。而且，最后这个主意，还是她帮忙出的呢？” “是吗？那代我谢谢她。”于微时为他高兴，同时又客气问：“你们在那边还差什么东西吗？要不要我们再烧点过去？” “不差了不差了。”朱轻谦让：“我们在那边，没什么太大需求。这样就很好了。” “她们还在排队等轮回？” “是的。排不少年头了。”朱轻笑叹：“说来也好笑。若是地府手续繁杂，人事浮动，我还不一定能碰见她们呢？” 于微时冲他比个大拇指：“加油。” “谢谢。” “但是，朱轻，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你们这种情况，在地府允许吗？” 鬼魂之间产生暖昧的情愫，听着不太靠谱啊。 “不被允许。但也处于一种三不管的状态。”朱轻笑了笑：“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就是柏拉图精神恋爱。就算地府想管，按什么罪名呢？” “呃？”好吧，有理有据，于微时不再操心这块了。 “不过，郭仪，其实还有块心病一直没未放下。我跟盲婆婆都担心，哪天真的排队等到轮回名额了，也会被涮下来。” 于微时挑眉：“她还有亲人在世放不下吧？” “算是吧。”朱轻重新带着愁绪道：“她们姐妹不是自然死亡，是被谋害的。因为凶手未成年，逃脱了制裁。一直心有不甘。” 于微时深深叹气，骂一句：“这操蛋的狗屁未所年保护法。” “可不，狗屁未成年保护法。杀人犯就是杀人犯。不能因为年纪小就逃脱法网。”朱轻也陪骂一句，很快就转正题：“郭仪的心病是父母。在她们姐妹出事后，伤心过度，差点没捱过去。后来据她打听，父母慢慢振作，又重新生了个弟弟。” “这样，挺好的呀。总不能一直让活着的亲人处在悲痛中永远走不出来吧？” “是呀，她也很欣慰的。不过，父母搬离海市，回了老家。她们就失去联系，打听不到爸妈目前生活咋样了。” 于微时‘哦’一声。帮忙想了想：“这个好办呀。郭仪找老家的鬼魂打听，不就清楚了？” “说的轻巧呀。”朱轻唉声叹气：“不一定那么凑巧碰到老家的鬼魂。就算碰见了一两个，人家也未必知道她父母是谁呀？老家也是个镇，有那么多人口呢？” “那这样。你把她父母的名字地址报上，我请危警官帮忙查一查。警察查找户籍还是快捷的。” 朱轻喜：“可以吗？不会为难人吗？” “呃？按规定呢，也许是不行的。但，咱们不用来做违法的事，后果不太严重吧？” 朱轻停了停：“这样吧，我把郭家两老的个人基本信息告诉你，你跟危警官说一声。能行就更好了，不行的话，不要勉强。咱们不能让他背黑锅呀。” “可以。” 朱轻口叙，于微时记在手机记事本上。 记完后，她随口一问：“郭家姐妹的案子，发生在哪个区呀？” 应该不是由危警官主办的吧？ “东区警局。”朱轻都清楚着呢：“证据都齐全，就是判不了凶手死刑。她们姐妹这么多年，都趁着中元节去找过那个凶手麻烦，没什么效果。” “为什么没郊果？凶手很胆大，吓不死？他现在成年了吧？” “早就成年了。”朱轻冷哼：“听说，还混的不错。” “在哪混呀？” “海市酒吧街，他占了半条街。” 于微时心思轻动：“已经混到老板级别了？还开了酒吧？不止一家？” “对。”朱轻很不甘心：“你说，这什么世道？好人不长命，坏蛋活的特滋润？”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于微时无奈的摊手：“瞧瞧我，好人一个吧，混的很不如意，对吧？” 朱轻不作声了。 第336章 当年的辩护律师 于微时却沉吟，迷惑问：“能开酒吧，不止一家。是有靠山后台的富二代还是权贵人家喽？” 朱轻否决：“都不是。” “那为什么他会混的这么好？” “他很可能有人暗中出谋划策支持。” 于微时更不解了：“谁呢？谁会这么没原则支持他？怎么说也是少年犯。” 朱轻犹疑：“有个律师，行为很可疑。” 听到律师这个词，于微时心微一跳，忙问：“律师叫什么名字？” “卓江。” “啊？”于微时下意识吃惊：“卓江？卓越律师事务所的当家律师？” “对。” 于微时按按额头：“怎么绕来绕去，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这名律师就是当年的辩护律师。”朱轻又道。 于微时张张嘴，眨巴眼，片刻才：“噢~原来如此。” 头脑里好像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于微时绞着手指，转了几圈，认真问：“朱轻，当年，郭家姐妹，是怎么遇害的？” 朱轻不明白：“怎么啦？当年这个案子，没什么可模糊的，事实很清楚……” “说说看。”于微时来了兴趣。 “我想想哈。”朱轻不好意思道：“我只知道个大概，有些细节，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要问郭仪。可当年的伤疤，我认为还是少揭为好。” “所以我只问你呀。” 朱轻停顿了下，过了一阵才缓慢：“当年吧，郭家姐妹年纪也不大，郭倩还小。两姐妹在同一家学校上学。放学也一同回家，所以都不用爸妈接送的。有一天黄昏，她们放学回家，还去冰淇淋店买了冷饮，然后一起回家。” “能挑重点吗？”于微时苦笑不得，朱轻每次都很罗嗦。 朱轻不悦：“这是前情提要，省不得好吧？” “行行，你继续。” 朱轻哼一声，继续说：“她们家住的也不偏僻，也从来不抄小路回家。那天，郭仪走到路口，遇到一个可怜巴巴的少年向她求助。她心肠软又因为是同龄人，放松警惕跟他走近陌生的巷口，然后被袭击。再后来就遇害了。” “为什么凶手要袭击加害她们？凶手是神经病吗？” 朱轻冷笑：“没病。凶手供述说在家里被继父家暴，又不敢回手，那天又心情烦燥的不得了，所以看到郭家姐妹，认为好欺负，所以骗她们，泄愤。没想到，失手打死了。” “活活打死的？”于微时冷静问。 朱轻继续冷笑：“这种鬼话也就凶手自己信。据说，郭家姐妹身上有外伤，但并不严重。” “那致死原因是什么？” 默然片刻，朱轻叹：“不知道。” 于微时惊呼：“致命点在哪，都不知道？” “是的。郭仪说，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于微时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呢？窒息而亡？或者被灌了什么毒药？” “都不是。”说到这里，朱轻也喃喃：“疑点挺多呀。这么说来的话，凶手能逃脱法律制裁，也相当有操作空间啊。” “不对不对。”于微时猛摇头：“先别管辩护律师这块。郭家姐妹的死因存疑呀？法医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朱轻干脆。 于微时抚额：“算了，我找危警官打听去。” 朱轻讪笑：“那就又麻烦危警官了。” “呃？是得又麻烦他。”于微时也挺不好意思的。 说是合作关系，感觉没帮上危子训什么忙。反而要他忙前忙后的，很过意不去呀。 “那就先谢啦。”朱轻笑了笑：“明晚我再来听消息。” “好的。” 朱轻离开了，于微时趴到床上，先捋了一遍跟朱轻的对话，信息量颇大。 又翻看记事本，顺眼瞄眼时间。 九点半了，不知寻呈翼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嗯，这个时间点，不算多晚。 于是，她索性坐起，打电话给危子训。 危子训很快接了电话：“喂，于小姐……哦，查迁出去的户籍？有姓名，有籍贯？这个问题不大。还有当年的未成年杀人案？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东区那边同事侦办的。什么，死因？” 于微时平心静气：“……我不是翻旧账多管闲事。而是凑巧得很，卓江正是这起刑案的辩护律师。危警官，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你这么一说，是很巧。那我去打听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谢谢哈。” 电话挂断，楼下传来门响。 于微时跑出去在楼上问：“姨婆婆，你回来啦？” 丁婆婆走出前店，站在后廊，昂头答：“是我。” 于微时马上跑下楼，关切问：“街道居委会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这帮软骨头。一看人家身份是海外归国华侨，先就跪了。说大家还是同文同种，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以和为贵，还是走调解这条路，双赢。”丁婆婆一脸的鄙视。 于微时愣了愣。 怎么说呢？也不是很意外。 这帮吃干饭的办事处人员，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万春国际的黄律师，是什么意见？” 丁婆婆去洗把脸，摇头叹：“黄律师能有什么意见。他说，尊重当事人的意见。桂花巷大多数居民如果同意调解，那他就准备调解方案。如果执意打官司，他也奉陪到底。” 于微时没什么可说的。 “行了，这个事吧，大概要拖一阵子。”丁婆婆去屋里拿出一盒点心，坐到店里柜台，问：“朱轻来过了？” “哦，他来过了。说了好些事，有些挺重要的。”于微时敛了神色，将朱轻带来的信息，一五一十回禀丁婆婆。 “唔，这条捷径不错。”丁婆婆听拣重点听。 于微时喜形于色：“可不。不但能查证云茉生死，说不定还能查到她的下落呢？” “嗯。”丁婆婆目光微闪，点下头：“郭家姐妹的案子，当年是卓江做辩护律师？” “朱轻是这么说的。” 丁婆婆沉吟，慢慢说：“的确可疑。” “对呀。怎么就那么巧呢？”于微时马上道：“我已经跟危警官打电话了，他会去求证郭家姐妹真正的死因？然后顺便帮她们打听一下郭家父母在老家的情形。” “很好，你做的很对。” 第337章 审问，过关 夜渐深，寻呈翼微带醉意，走到丁婆婆店前。 先是抬头望一眼二楼。窗户是关着的，黑漆漆的没有灯光。 于微时大概睡着了？ 他的视线飘向隔壁俞大爷家。 俞大爷家二楼还有温暖的桔色灯光从窗缝透洒出来。 滴咚~微信响。 寻呈翼掏手机一看，是于微时发来一个疑问：还没回家？ 他笑了笑，低头回：在你窗户下。 抬头没几秒，楼上窗户被推开，露出于微时朦胧的俏脸。 “你？”于微时只一个字，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责问的时候，看看四周，大多数邻居都已睡下了，除了路灯，没几盏灯还在亮着。 “微微，你退后，我这就上来。”寻呈翼冲她开心笑。 “上来做什么？你也赶紧回去休息。”于微时板起脸。 寻呈翼使劲搓把脸：“我现在回屋也睡不着。” “睡不着就数羊喽。”于微时故意道。 寻呈翼哈哈一笑：“当我小孩子？听话，先退开，我这就上来。” “哼。”于微时还是退开。 反正，他有门不走，非得爬窗，由得他去喽。 寻呈翼退后几步。先是助跑，接着腾起身，弹跳能力极佳的窜到窗下，双手攀着窗缘，探头看向于微时嘻嘻一笑，轻松翻窗而入。 于微时双手抱臂，坐到床边开玩笑：“哟，少侠好身手啊。” “哈哈哈……”寻呈翼笑两声，忙又止住，上前揽过她，低声：“怎么？生气啦？” “没呀。” “我发誓，就是在酒吧跟他们喝酒聊天而已，别的都没做。” 于微时斜眼：“你还想做什么呀？很遗憾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有必要报备一声。”寻呈翼吻吻她的额头。 于微时嫌弃：“咦，你说了多少酒呀？好大一股酒味。” 寻呈翼闻闻自己，不好意思：“也没多少，几瓶啤酒……”接收到于微时质疑的眼神，立马解释：“我们都没开车，叫的代驾。” “算你自觉。”于微时眼神一下变了兴致勃勃：“哎，说说，酒吧好玩吗？” 寻呈翼先是一愣，马上警惕，否认：“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乌烟瘴气的，跟群魔乱舞似的，没什么意思？” “可是，清凉的美女多呀。”于微时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寻呈翼正色：“绝对是误传。个个化着浓妆跟鬼似的，没觉得美女多。” “注意我说的是清凉……” “呃，这个嘛。倒是有不少穿吊带的，别的，好像还好。”寻呈翼半真半假，偷眼觑着她小心回答。 “没有主动贴过来，问你请喝酒的吗？” 寻呈翼竖起手掌，严肃发誓：“没有，绝对没有。” 于微时横他一眼：“这不符常理呀。” “微微，哪里不符常理啦？我们就是在卡座喝酒，顺便看别人跳舞……” “你长的也不错吧，是很吸引女人的型男，怎么就没有哪个有眼光的女人看上你呢？” 寻呈翼苦笑不得：“谢谢微微的夸奖。我这型的吧？也许大白天还能有看头。到了晚上，我这脸就没啥优势了。” 审问的差不多了，于微时也懂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缓和脸色，捅捅他：“好吧，说正事。” “你说。”寻呈翼知道自己过关了，马上笑眯眯搂着她。 “朱轻来过了，说了好几件事。” “嗯？”寻呈翼间或偷个吻。 于微时由他抱着，缓缓道来。 “哦？”寻呈翼神色稍动容：“挺好的。只不过，有难度。” “嗯，你是说勾魂名册，未必肯让我们查阅？走无常的老奶奶也不一定肯见我们对吧？不用担心，姨婆婆说，交给她了。” “行。”寻呈翼轻笑：“说不定，走无常的老奶奶跟丁婆婆是旧识呢？” 于微时若有所思：“这个假设，我觉得可以成真。” 同在海市，一个能被地府选中活人走无常，必定有两把刷子的。丁婆婆也是有几把刷子的高手。 同在一个城市，高手之间，有某种外行无法察觉的磁性相吸吧？ “还有，卓江这名律师，真是很神奇呀。竟然是当年少年凶手的辩护律师。” “说到这个事，我今晚在酒吧，好像看到个比较熟悉的人影。” “谁？” 寻呈翼沉思一会：“容庆的私人助理，叫什么，叶紫。” 于微时吃惊，略一思索又笑：“也没什么奇怪吧？她一个从小生长在海外的华人后代，思想很洋化，出入海市酒吧，也很正常，对吧？” “道理没错。”寻呈翼顺手摸摸她头发：“可是看她打扮，不像是去玩的，而是有什么事。” “她，一个人？” “嗯，我看到是一个人。” “那她，后来去了哪？” “到楼上去了。直到我们散场，她也没下楼。” 于微时想不通了：“她，跟酒吧的人认识？或者，去见很重要的朋友？所以玩的很晚？又或者，她走的是另外的通道，所以你没看到她下楼？” 寻呈翼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 他就是远远瞧着一个女人的背影眼熟，过后才想起是那个叫叶紫的女人。 后来，稍微留了心，却一直没看到她下楼。 “啊对了，这家酒吧的老板，不会是当年的害死郭家姐妹的凶手吧？”于微时福至心灵，有了大胆的猜测。 寻呈翼眉头一跳：“你是说……” 卓江为凶手辩护，少年犯如今是成功人士，在酒吧有好几家生意，叶紫又是容庆的助理…… 几种线索串连起来，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仿佛窥知事件的来龙去脉？ “我先记下来。”于微时立马行动，嘴里道：“等明天再跟姨婆婆细细讨论。” 寻呈翼赞同。 太晚了，不太好打扰老人家休息。本来老人家的睡眠时间就少，易惊醒。 一桩桩记在手机里，于微时掩不住激动：“是不是说明，当年郭家姐妹遇害，有更深层次原因？” 寻呈翼不置可否，比较淡定：“等危子训那边拿到郭家姐妹真正死因，也许真相才会水落石出。” 这几个信息点互有牵连，但现在并不能证明，当年郭家姐妹的死因还有别的因素。 万一，就是暴燥少年一念之魔所为呢？ 第338章 旧相识 第二天，大清早。 心里装着若干事项，所以于微时醒的早，稍微赖了赖床，看看手机。 才六点半，窗外还是蒙蒙亮。 她下楼洗漱，跟丁婆婆碰面，刷着牙将昨晚跟寻呈翼商讨的事一五一十讲了。 丁婆婆若的所思：“这样呀……” “姨婆婆，是不是很可疑？” “不但可疑，也太凑巧了。”丁婆婆轻叹：“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郭家姐妹真正死因，而是要去见海市新上任的活鬼差。” “也对。”于微时洗完脸，沮丧表示：“咱们人手太少了。只能集中办一件。” 丁婆婆轻笑了笑：“没事，一件件慢慢来。” 没多久，寻呈翼也精神焕然的过来，一起吃过早餐，他要先去修理铺打理一番，再开车送他们去见走无常的老奶奶。 “不急。”丁婆婆比他们二人坦然淡定。 于微时也说：“你要实在店里走不开，让危警官送我们过去也行。他一会就过来的。” 若是平时，寻呈翼会心里酸溜溜，但知道危子训心里还惦记失踪女友后，心态平和多了。 他甚至还笑：“何必麻烦他呢。我店里也没别的大事。修理家什，小明已经快要出师了。” “小明这么快就要出师了？”印象里小明毛毛燥燥的，于微时以为他至少要学一年半载呢？ “这小子脑子活，肯用心学。一般小件，他能单独维修。大件还不太行。” “哦。” 没多久，危子训果然开车过来会合。 于微时大致讲了讲朱轻昨晚说的主要事件，末了道：“今天我们就打算走这么捷径去。” “那太好了！”危子训喜极，失了平时的稳重，一迭声：“那就走吧。” 他们一行人离开。 隔壁俞大爷家，走出容庆。 他叉着腰，面带微笑跟过路的街坊邻居打招呼，目光瞟向丁婆婆的店。 店门处，挂着一张牌子，写着：暂停营业。 容庆慢慢走向巷口，停在丁婆婆的店前，多看了两眼。 手机响了，容庆接起，平静道：“喂，嗯。我出门了。她们，也出门了。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去了哪？那我就不知道了。行，你们自己搞定吧？” 他挂断手机，抬眼看一眼热火朝天的早餐店，缓缓吸口气。 这样的市井喧闹场面，正是他多年未曾见过的烟火气。 靠近郊外，普河边，有一条深巷。 这里是待拆区，最近有传闻这里会进行市政改造。 也早该改造了，居住条件太落后了。 原先也有过传言，说要把这里拆了重新修商场修居民区。有几户人家死活不乐意，当了好几年的钉子户，开发商就放弃了这片。 海市越来越国际化，越来越有大都市的风范。市政又把目光投向这个顽固的地带。 放出风声后，这一回出乎意料之外，钉子户都同意了改造计划。目前正在商谈补偿问题。 “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去。”丁婆婆瞅一眼折迁区。 “姨婆婆，我陪你去吧。”于微时不同意，担忧：“这里，看起来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丁婆婆笑了笑：“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咱们人多，一古脑都过去，对方只怕门都不开。” 危子训却坚毅：“丁婆婆，无论如何，我得跟你去一趟。” 有关云茉的下落，他必须亲自参与。 丁婆婆稍想了想：“也行，危警官跟我一块去吧。” 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不再坚持同去。 “章老太？哦，一直走，转右边，再直走，最后一间屋就是她家了。”拆迁区居民热心为丁婆婆指点章老太的具体地点。 “谢谢。”危警官道谢。 最靠近普河边，是座二层楼的危楼。 外观一看就陈旧破败，矮矮的墙，缺了好几口。探出几枝顽强的秋花。 大门开了一半，一只黑狗蹲在前面，懒洋洋的趴俯着显得无所事事。 看到有生人靠近，黑狗直起腰，汪汪吠两声。 危子训站到缺墙口，张望里头，大声问：“章奶奶在家吗？” 黑狗更加起劲的狂吠。 丁婆婆意外沉默，打量几眼这个明眼人一看就是危楼的地方，眉头轻微的皱起。 “谁呀？”屋里走出一个围着围裙的老太太。 身量颇高，眉眼深刻，皮肤不白也不黑，皱纹不多，嘴角呈八字下拉着，猛一瞧，不太有亲和力，但也不凶。 “你是章奶奶？” “我是姓章。”章老太点头，目光不由自主锁定到丁婆婆的面上，眼里有诧异之色。 丁婆婆大大方方：“你好，阿瑜。” “你？真的是你？”章老太眼珠一突，愕然过后，又失笑：“没想到呀，又见面了。” 丁婆婆平静：“我一直就在海市。” “啊？”章老太吃惊：“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海市？” “对。我一直住在桂花巷。”丁婆婆轻笑了下。 章老太不可置信：“桂花巷？我去过呀。为什么……” “可能，你去的时候，我正好不在家吧？所以没遇上。”丁婆婆轻描淡写的。 章老太却慢慢摇头：“不对……” “这个话题暂先不聊了。不能请我们进去坐会吗？” 章老太收起惊色，摆手：“屋里请。”又斥走狂叫的黑狗。 进了小院，先闻到一阵粥香。 丁婆婆问：“你还没吃早饭的？” “是呀，正在做呢。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哦，对了，这位是危子训，危警官。” 章老太瞅眯，眯眼：“警官？” “别担心，他不是来办案的。他是因为私人原因陪我过来找你有件要紧事。” 章老太撇下嘴：“我担什么心？我又没犯什么事？” 然后转身：“你们先坐会，我去看看粥熬好没有？” “你先忙你的。”丁婆婆自己去堂屋拽了两把椅子放到屋廊下。 章老太笑了笑，说了句：“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对的。有件十万火急的事非你不可。” “呵呵。”章老太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有事求我？那你可是撞到我枪口上了。” 丁婆婆微不可见的轻牵嘴角：“所以呢？” “嘿嘿。”章老太奸诈的一笑不语。 第339章 这事不能答应你 危子训从头到尾跟透明人似的，就旁观着丁婆婆和章老太熟稔的斗嘴。 看得出，这二人早年是认识的。 有这一层旧识关系，也许接下来的事，会进展顺利吧？ 危子训安静在屋廊等，顺便给于微时报信：已到，暂且顺利。 那一头的于微时秒回：随时告之进展。 危子训发送一个ok表情过去。 偏屋的厨房，丁婆婆跟进去，跟章老太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及这些年的生活。 章老太倒是结过一次婚，没有孩子。离婚后就一直独居，没啥正经工作，就是打打零工，做点手工贴补家用。 她一个人，吃穿用度极节省，偶尔为附近适婚青年做做媒什么，日子过的很平静。 当年这一片要改造，她是极力赞成的。 她的屋子太旧了，快成危房了。无奈钉子户太较真，害的她住上新房的愿望泡汤了。 说到这里，丁婆婆截话，笑着打趣：“你还能搞不定钉子户？” “我还真搞不定。”章老太盛碗粥，苦笑：“他们，无神论者。装神弄鬼唬不倒他们。” 丁婆婆就稍稍错愕：“你的功力退步了？” “也不能说退步了。只是没当年那么无脑了。”章老太推推碗问：“来一碗不？” 丁婆婆摆手：“谢了，我吃过了。” 章老太也不客气了，吃口咸菜又喝口粥，道：“我当年就是太极端太容易激愤了。这不好，对人对己都不好。年纪大了，心态也就放平和了。” “所以，你现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章老太点头：“正是。” 丁婆婆垂眼，抠抠手指，漫不经心问：“那这么说，我来找你打听事，你……” “放心，咱们多年交情，怎么也得给你几分面子。”章老太感慨笑：“当年那批人，早就失去联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可不？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一直住在海市……” “倒不是。”章老太纠正：“我在海市的时间，占一半而已。你知道我的，年轻时是个闲不住的人。腿脚还方便的时候，到处瞎转悠。” 丁婆婆只笑不语。 等章老太厨房忙活完，洗了手，解了围裙，出到屋廊，问：“说吧，到底啥事？” “这个事，可能，要到屋里说比较好。”丁婆婆慢慢道。 章老太狐疑：“老丁，你搞什么？” “来。”丁婆婆摆摆手，当自己家一样邀请她进堂屋。 危子训很自觉，把椅子移到堂屋门槛边，一面能听到屋里讲话，一面也是防止外来人员偷听。 屋里两人落坐后，章老太不免有一分忐忑：“到底什么事？” 这般郑重其事，反正不是小事。 丁婆婆看一眼屋外，是个晴天，太阳正在升起。 “我知道你是急性子。那我就开门见山说啦。”丁婆婆语气平和：“阿瑜，你现在，是不是多了个身份，阴间走无常？” 章老太本来下搭的嘴角突然扬起，显示出惊讶之极的表情。 “你，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只说，是不是吧？” 章老太敛正神色，直视着丁婆婆，脑子里深思熟虑过，便缓慢轻点头：“你消息倒是灵通。我在走无常。” “很好，恭喜你。”丁婆婆没什么额外的表情。 章老太眉毛一跳：“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那个家伙……” “跟他无关。”丁婆婆抬手虚空按了按：“今天，我来，不是谈那个家伙的事。危警官，他有个女朋友……” 不废话，直接就说明原委。 一刻钟不到，丁婆婆平铺直叙完毕。 章老太脸上讶然明显，不过还沉得住气。站起来转了一圈，又看一眼危子训，然后摇头：“我是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勾魂名册，不能透露。” 丁婆婆挤压眉头，叹气：“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阿瑜，你当年可是最热情肯帮忙的。” “我也说是当年啦？年纪大了，我的热情也消磨的差不多了。”章老太铁面无私。 沉默片刻，危子训张嘴想求情，被丁婆婆一个眼神制止了。 “阿瑜，海市走无常这个活计，是你主动争取的吧？” 章老太漫不经心：“是呀，怎么？不行呀？” “当然行。你有这方面的才能，也算是物尽其用嘛。不过，我就不免揣测，会不会因为你当年未死心，还惦念着那家伙，打算追到地府去？” “血口喷人！”章老太愤慨的脸都涨红了，指着丁婆婆：“你自己心眼多，弯弯绕绕的，就当我跟你一样？呸！” 丁婆婆平静：“他早就下落不明了。不过他的印章，遗落在民间。” “什么？”章老太脸色变幻了几变，诧异：“什么意思？” “云茉这丫头失踪，跟他的印章有关？” “这，怎么可能？”章老太迷糊了下，马上神色转正：“我说老丁，你说一半藏一半的破习惯还没改正呀？” 丁婆婆笑眯眯：“不是我藏一半。而是全说出来，可能时间不够。而且牵涉众多，一团乱麻。反而会歪了主题。” 章老太斜横她一眼：“就你心眼多，名堂多。” “好啦，言归正传。你要怎么，才肯答应查阅七八年前的勾魂名册？” 章老太端了端架子：“怎么着？随我提条件？” “是呀。你提吧，只要我能答应的，一定满足你。” 章老太也不跟她客气周旋了，直接问：“你刚才说那家伙下落不明？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丁婆婆苦笑：“不然，我现在还能这个样子？” 丁婆婆已经向她透露自己目前处境：未婚无儿，独居开冥店，勉强糊口。 “那是你自己不乐意出风头，否则……”章老太白她一眼，不情不愿：“否则，你早就过上人上人生活了。” 丁婆婆却淡然一笑：“孤身一人，物质再丰富，有意义吗？” “唉！”章老太好像感同身受似的长叹一声：“也是啊。” 静默片刻，章老太认真又严肃道：“老丁，不好意思，这事真不能答应你。我也才上任不久，很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呢。还没干出点成绩，就给你徇私枉法，我工作要不要啦？” 第340章 拖她下水 丁婆婆平静看着她，片刻，问：“阿瑜，你是真的很喜欢走无常？” “不信？”章老太吊起眼梢，鄙视：“还在揣测我是为了当年那个家伙？” 丁婆婆轻笑叹口气：“我不得不这么揣测。这么多年，你都独居在这里，与世无争。突然就开始想走无常了？还是自己主动争取的？太不可思议了。” 章老太嘴巴抖了抖，显然是被气的不行。 危子训很着急，他们是来求人，为什么丁婆婆说话这么冲，好像在挑衅章老太呢？ “……出去。”章老太手一指。 丁婆婆却纹丝不动，淡然：“这么多年，你还没放下？竟然如此，为什么咱们不合作一次，把他给找出来呢？就算他灰飞烟灭，咱们一起，找到真相，岂不了却心愿？” “跟你合作？”章老太嗤之以鼻。 “你还记得孤直翁吧？” 章老太目光微闪：“那老匹夫，当然记得。他不是流窜海外了吗？又回来了不成？” “没回来。不过，他的徒子徒孙，还在活跃。” 章老太垂下眼，忽笑了笑：“他也没死心啊。” “阿瑜，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口是心非。明明很在乎，偏偏嘴上还逞强。” 章老太狠狠瞪她：“管你什么事？” “所以喽，你当年会输给我呀。”丁婆婆竟然笑眯眯歪歪头：“当然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这德性，改不了就算了。反正，他也看不到了。” 章老太眼神冷厉：“你是来气我的吧？” “我是来点醒你的。你就算获得走无常的资格，在地府任意出入，可未必能找到他的线索。要知道，这么多年，各方人路只怕早就把地府翻个底朝天了吧？” 章老太陷下沉思。 “孤直翁的人来势汹汹，若是你还处在单打独斗状态，他们很可能不会放过你。”丁婆婆想到什么，还温和笑了：“当年，你一箭差点把孤直翁穿心，这个仇，他总是记得的。” 章老太猛的抬眼：“你什么意思？” “只有多方合作，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你还这么看不清现实呢？”丁婆婆循循善诱。 章老太转过头，眯了眯眼。 话说到这地步，丁婆婆留时间让她自个好好琢磨去。 她轻手轻脚走出堂屋，对上危子训不赞同的眼神。 “危警官。有些人，就得下猛药，说重话。否则，达不到效果。” “可是……”危子训忧心：“万一，过头了？” 丁婆婆负手望向蓝天，淡然：“过头了也不要紧，车到山前必有路。” 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反正危子训愁眉深锁，看一眼垂眼沉思的章老太，心里直忐忑。 丁婆婆微不可几的叹息，在小院里走了一圈，看看花花草草，又昂头看向廊下陈旧的雕花窗格，目光定在某处一个不起眼的细节上。 “我想好了。”章老太平静的声音传来。 丁婆婆嘴角慢慢上扬，走到堂屋边，问：“然后呢？” 章老太直视着她，摇头：“勾魂名册不能给你们看。” “哦。”丁婆婆不意外，只说一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危子训急了，抢上前：“章前辈，云茉对我很重要，求你……” “危子训！”丁婆婆厉声：“你可是警察，有点自尊好吧？” 危子训红了眼：“事到如今，只要能有云茉的消息，自尊算什么？” “哦，那你慢慢求她吧？我先走一步了。”丁婆婆才懒得费口舌。对着章老太拱拱手：“打扰了。” 章老太送出来，问：“这就走啦？” “还有事，改天再细聊。” 危子训很委屈，他呆立半晌，章老太回身，拍拍他肩：“小伙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请你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有人来求情，你会答应吗？” “不会。”危子训低头。 “那不就得了。也别怨老丁。她知道我这人一旦动真格的，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章老太笑了：“再说，老丁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云茉一定会找到的。加油。” “谢谢。”危子训无精打采，慢慢挪出来。 站到矮破墙边，侧头回望。 章老太冲他挥挥手：“回吧。” 回到停车处，丁婆婆已经简要的跟寻呈翼和于微时说了章老太的拒绝之意。 于微时失望：“这怎么办？” 寻呈翼摸摸下巴：“看来，此路不通啊。不过，章老太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总不能凭着多年交情，就让人家循私枉法吧？又不是近戚恩人。 “没错，阿瑜拒绝，在我意料之中。”丁婆婆面色平静。 她看一眼闷闷不乐的危子训，淡淡一句：“不过我想到个拖她下水的办法了。” “拖谁下水？” “阿瑜。”丁婆婆轻轻说了一句：“她是天秤的人。” “啊？”于微时和寻呈翼俱一怔。 天秤？那个在号称在维护灰色地带平衡的公正门派？ “什么？”危子训一头雾水：“你们要说什么？” “一会跟你细说。”于微时兴奋催：“姨婆婆，这么说，章老太虽然还没表态站队，但也不可能是孤直翁那边的人吧？” “嗯。”丁婆婆漫不经心：“他们，不会轻易站队。” 天秤的人，最不愿意同类人自相残杀，也不愿意旁门左道掀起血雨腥风。 他们的忠旨是和平共处，守望相助。改变普通人对术士的偏见，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们。 他们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就像秤一样，保持平衡，不偏向任何一方。 “那就麻烦啦。”寻呈翼却悲观。 “所以说，要把她拖下水。逼她站到我们这边来。”丁婆婆嘴角噙丝阴谋的笑。 于微时呲呲牙：这样的姨婆婆，好可怕。 “怎么拖？”危子训燃起一丝希望问。 丁婆婆目光巡扫这仨小辈，吐出两字：“印章。” “呃？”仨小辈一头问号。 完全跟不上前辈的思路啊！ 跟印章有什么关系？鬼王印章不是随着云茉的消息，一起遗失了吗？ 第341章 布局 黄昏，桂花巷。 于微时躲在店里，屏声静声等着。 没多久，巷口的寻呈翼发消息过来：她们来了。 于微时定定心神，手里拿着小红灯笼，探头探脑的出店门，然后左右张望，瞅准没什么人注意她，迅速将小红灯笼挂到门楣上，然后动作多余的掸掸衣服，露出自然的笑容。 “哎呀，于小姐，你好呀。”容庆慢慢走近，笑眯眯跟她打招呼。 于微时不冷不热点头：“你好容先生。” 容庆身边的叶紫很有风情的瞅她一眼，下巴一抬，视若无睹。 “丁婆婆在家吗？”容庆和气问。 “不在。你有事吗？”于微时反问。 容庆笑：“呵呵，上午开会，丁婆婆没出席。和解的事，不了了之了。可惜呀。” “哦。”于微时不发表意见。 容庆又问：“丁婆婆几时回来？” “姨婆婆进货去了，很快回来。”于微时淡淡道：“打官司谈和解的事，不是有街道办事处在协调吗？” 容庆叹笑摇头：“可是，街坊邻居们说，只相信丁婆婆。” “这样呀，那改天再约时间谈呗。”于微时轻轻颔首，转身进了店。 容庆倒也不怪她的失礼。 桂花巷居民对他一直都有成见，好多都不愿跟他搭话。 倒是那个叶紫，盯着那盏小小的红灯笼，微蹙眉头。 “一定有名堂的。”叶紫回俞家后，就将情报传给了丁孝中等同伙。 丁孝中窝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发送着信息：盯紧点。 叶紫接收回信，淡淡回：知道啦。 是夜，秋风萧索，卷起桂花巷几片残屑碎纸。 朱轻按时来到丁婆婆家的后院，在廊下跟丁婆婆等人嘀嘀咕咕。 叶紫隐在隔壁二楼，拿着一只改装过的望远镜。 镜头前，有丁婆婆，于微时和寻呈翼。 中间还有个模糊的虚影。 叶紫紧紧抿嘴，大气不敢出。 这，这是捕捉到了鬼影？这只经过孤直翁改进过的望远镜，果然能照映出鬼影？ 当然，她是不怕了。 因为她深信这世上有灵魂，有鬼魂。 不过，隔壁丁婆婆本来就是隐居高手，有鬼魂造访，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叶紫眼都不眨的盯着，生怕错过细节。 突然，丁婆婆一众人等出门，由寻呈翼开车，驶离了桂花巷。 叶紫马上将消息反馈给同伴。 丁孝中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收到。我来跟踪他们。” 这一跟，，竟然就来到待拆迁普河边。 这一片，到了夜晚，荒寂的可怕。 除了几声犬吠，没有多余的杂音。 由寻呈翼和于微时放哨，丁婆婆悄悄进了章老太的旧院。 屋内，突然闪亮一道莹黄色的淡光，丁孝中远远瞅见，心下一喜：“难道是鬼王印章出现了？” 这道莹黄的光，他还记得曾经见过。 很快，丁婆婆又悄咪咪的出来，跟寻呈翼和于微时会合后，上车，返回桂花巷。 叶紫还等在楼上，观察了半宿，确认隔壁都入睡后，才收工。 当然，丁孝中不是个莽夫。 他吃过一次亏，更加的谨慎的。 记下章老太的地址后，连夜开始调查底细。 这一查不要紧，章老太的真实身份马上就暴露了。 天亮的时候，孤直翁就得到最新消息，不由喜：“姓章的这女人还在海市？刚上任海市走无常？好好，果然啊……” “她还有个隐藏的身份，是天秤的人。” 孤直翁不由哈哈大笑：“天秤的人走无常？沦落如此了吗？嗯，那就没错了。姓章的这个女人，当年可是单恋鬼王那家伙的。这么看来，姓丁的，要联合她一起对付我了？” “怎么办？” “当务之急，抢夺鬼王印章。”孤直翁冷静下令：“全力以赴，一定要拿到手。” “是。” 天亮，公鸡打鸣。 章老太疲惫的醒转来。 昨晚，她很尽职的勾了两个魂魄回地府，顺便跟其他鬼差扯了会闲淡。 得到，当年那个极有声望的鬼王，的确下落不明好久了。 谁都不知道它在哪里？阎罗王也在找他。 神鬼魔，三界都在找他的鬼王印章和令天地变色的鬼斧。 章老太黯然神色，慢慢起身，检查了周围布下的结阵。 她白天普通人，晚上就走无常。 所以，深度沉睡后，不能被人靠近打扰的。一旦被惊扰，勾不到魂，算失职。 更严重的是，如果有人起歹心，醒转不及时，她性命堪忧。 是以，每天夜晚临睡之前，她都会在身边布下结界，以防万一。 结阵没有被破坏，也没有显示有人闯入。 她正常的起居，做饭，喂狗，出门看看天色，怕下雨，回屋带了把伞，要去附近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路上遇到几个还待在拆迁区的老邻居，说笑一回。 采购结束，章老太回来了。 从破旧矮墙经过，她眼皮一跳，停步望向小院内。 锁门时，她将看门的黑狗撵进堂屋的，此时懒洋洋趴在屋檐下，听到有脚步声经过，也不叫唤。 章老太眨巴眼，走到大门处。 锁是完好的，一切如常。 章老太却掉头急匆匆朝外走。 “章婆婆。”矮墙角落，闪出一个风情女人，眼波一闪一闪的，妩媚笑：“请留步。” 章老太警惕：“你是谁？” “我叫叶紫。” 章老太后退一步：“有事吗？” “有。屋里谈好吗？”叶紫手一摆，指向章老太的小破院。 章老太却嘿嘿笑：“改天吧。我现在没空。” “你有空。”叶紫歪头，轻俏笑：“请吧。” 章老太目光一扫。 脏破的路上，同时出现几个面生的男子，这大阴天还戴着墨镜，呈包围状向她移动。 矮墙内，她的小院，出现一个阴沉的男子。 面生，没见过，可戾气十足。 “哼！”章老太翻个大大白眼：“就凭你们……”还嫩了点。 也不打听打听，她是谁？就敢上门来找碴？ 叶紫笑里藏刀：“章婆婆，知道你擅用袖箭。我们呢，准备了这个。” 说毕，掏出一把手枪，挑眉：“别怕。我这只是麻醉枪。” 章老太咽咽喉。 目光一转，在她小院的那个阴沉男子，手里拿的是真枪。 正面刚怕是行不通了，章老太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第342章 交出来 想走，哪那么容易？ 章老太身形稍动，又不得不停下来。 她能想到能走的路，全都被封死了。 而且他们人多，奋勇一博，做不到两败俱伤，只有她吃亏的份。 况且，他们这边僵持，四周的邻居听到动静，不但不避，还纷纷围拢过来打算看热闹。 真打起来，会伤及无辜。 叶紫耸下肩，笑的可开心了：“章婆婆，你可是天秤派人，不会眼看着无辜老百姓死伤残吧？”他们可不在乎这些蝼蚁的生命。 但以公正无私着称的天秤，难道见死不救？ 章老太彻底没想法了，双手一摊，反而淡定问：“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呀，咱进屋好好唠唠磕。”叶紫笑脸如花。 章老太瞅一眼自己小破院，硬着头皮：“请吧。” 小破院，章老太掸掸衣角，平静问：“直说吧？大家都忙，没功夫听废话。” “好。”叶紫竖个大拇指，娇笑：“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 章老太翻她一个白眼：“巧了，我不喜欢跟狐狸精一样的女人打交道。” 叶紫听而不闻，也不生气，敛了几分笑意，伸手：“交出来。” “什么？” “瞧瞧，才夸你是爽快，这就开始装傻充愣了？”叶紫嘲讽笑。 章老太白眼快翻上天了，撇着嘴角：“最讨厌做作的女人了。一句话说明白的事，非得分几截。” 叶紫脸色一绿，咽咽了喉。 旁边坐着玩枪的阴沉男斜眼：“别斗嘴了。快点办正事。” “哦。”叶紫左右看了看。 堂屋就他们仨，其他人都在小院警戒着呢。 “印章，鬼王印章，在你手里吧？交出来！”叶紫奔主题去了。 章老太眼睛一直，刚要张嘴否认，却又静下心来，慢条斯理：“什么？我没听清。” 叶紫脸色又开始变了变，她强忍着火气，重复了一遍。 “哦，鬼王印章啊……”章老太还干笑两声：“这个嘛，怎么说呢？”故意含混，就想逼出他们的底线。 叶紫黑沉着脸：“章老太，我劝你早点认清现实。交出来，对你我都有好处。” “哦，对我有什么好处？”章老太拖把椅子气定神闲的坐下。 叶紫指指她，狞笑：“可以留你一命。” “哈哈哈……”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章老太真心实意的大笑起来，而且越笑越猛，眼泪水都要笑出来了。 叶紫和那个阴沉男子对视一眼。 “闭嘴！”她喝斥。 章老太一直笑，笑的喘不过气来，才抹抹眼角，道：“我的命？你们以为，想拿就拿？” 也不打听打听，海市的勾魂鬼差如今是谁？ “你别以为一把年纪，我们就下不了手？”叶紫放狠话。 “我没这么以为。”章老太抹下笑泪，还去倒了杯茶喝，然后问：“谁告诉你，我这里有鬼王印章的？” 叶紫当然不肯多说。 章老太又换了一个问题：“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我们没有主子。”叶紫沉着脸。 阴沉男子瞅叶紫一眼。她都不知不觉被章老太带偏了话题还不自知吗？ “章老太，废话少说。鬼王印章交出来吧？反正，你也看到了，形势所逼。你交出得交，不交也得交。” “呵呵，不交你们就抢是吧？”章老太剜他一眼：“有本事你们就搜呀。搜出来算你们的。” 章老太安稳坐下，摆明不合作态度。 阴沉男子慢腾腾道：“那，这可是你说的。” 然后一摆手，散落小院的手下，训练有素的开始搜屋子。 ‘噼哩啪啦’有东西砸烂声，还有枕头衣服被扔出来。 章老太稳坐钓鱼台，垂眸不语。 反正这小破院迟早要拆迁，这些家具什么的，换了新房子，再另置就是了。 叶紫忿忿的盯着她。观察她的神色。 越看吧，就越纳闷。 怎么就这么不着急呢？好像很的把握似的？ 要么呢，就是鬼王印章根本不在她身上？要么就是她还握着什么大的宝物另有底气？ 叶紫跟那个阴沉男子使个眼色。 二人走出堂屋，交换看法：“怎么回事？要不要问问丁哥下一步怎么办？” “行，我来问丁哥。”阴沉男子也嗅出了丝不同寻常了。 丁孝中接到信息，沉吟少许，指示：“把章老太带过来。” 那种印章，怎么可能随便放在屋子角落呢？肯定是带在身上的嘛。 当然，搜一个老太太，是没问题。 到底是大白天，院子外还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邻居吧？多少要避点嫌。 而且，鬼王印章就算不带在身上，作为拥有者，章老太自然最清楚下落。 “章老太，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章老太掀眼皮。 叶紫皮笑肉不笑：“去了就知道啦。” “行，那走吧。”章老太也想换个清静地方跟他们拼一拼。 出了院子，走出待拆迁区，路口停着两辆不起眼的面包车。 一辆白色一辆黑色，都只有五成新。 叶紫和章老太上了黑色面包车，由阴沉男子开车。其他人上了另外一辆白色的。 缓缓驶离这片区域，章老太眼睛望向窗外。 “呵呵，不好意思。按规矩呢，得蒙上眼睛。”叶紫奸诈笑着，拿了一块黑色布巾。 章老太冷笑：“我若不肯呢？” 叶紫叹气：“你还是配合比较好。知道你有武功，暗箭会伤人。我们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行吧。”章老太倒要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这么多年，海市那些歪门邪道，到底隐在何处？ 想通后，章老太一脸的誓死如归，抬头：“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呵呵。”叶紫假笑。 蒙了黑布还不够保险。叶紫还拿出一副大大的墨镜给她戴上。 这样的话，即使遇上交警查车瞄到后座，也不会有怀疑。 什么都要防万一。 要不怎么说，就属女生的心细呢？ 开车的阴沉男子从内视镜看到后座一幕，默默点头。 不愧是孤老派过来的人，办事果然不同一般人。 孰不知，在这辆黑色面包车后不远，缓缓跟着一辆同样不起眼的国产小破车。 开车的是危警官。 后座是寻呈翼，于微时和丁婆婆。 第343章 擒获助手 ‘淘色’酒吧后巷。 黑色面包车驶进巷深处。 巷很窄，仅供一车通过，还得车技娴熟，不然会撞到两边的墙。 “咦？”寻呈翼低声轻呼：“这不是我上次来过的酒吧吗？” 于微时扬眼：“这么巧？” “是这个名，但好像不是这家？” 危子训语调平静：“淘色酒吧开有分店。” “难怪。”于微时眯眼瞅了瞅巷口，问：“姨婆婆，这里动手吗？” 现在还是大清早，酒吧不营业，保安也不上班。 论起动手最佳时机，现在就是了。 丁婆婆点下头，对危子训：“危警官，你跟我上楼。” “好的。” “姨婆婆，那我跟寻呈翼呢？” “你们守在这里。若是发现有人逃出来，马上拦截。”丁婆婆语声稳重。 于微时还想说什么，寻呈翼冲她挤眼示意她听话就行了。 “哦。” 等丁婆婆和危子训进了巷口，于微时才小声：“为什么你不争取一下打头阵呢？寻呈翼，你的鬼斧天下无敌吧？” “可以这么说。不过，丁婆婆分工明确，把咱们安排断后，有她的道理。”寻呈翼轻笑了笑。 于微时只好：“也对哦。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姨婆婆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把章前辈拉进来？还故意设这么一个局？” 寻呈翼小动作不断，摸摸她的脸，沉吟：“只要成为自己人，我们才能知道云茉姑娘的确切下落。而云茉姑娘又关乎到鬼王印章……” 这么一联想的话，章老太还真是个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于微时立马懂了。 静默片刻，她小声笑：“说来也奇怪。姨婆婆怎么会仿冒出那么逼真的鬼王印章呢？” “她不是亲眼见过吗？” “可做的也太像了吧？不止是亲眼见过？只怕，还摸过？”于微时开玩笑。 寻呈翼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笑说：“很有可能。” “哈？这怎么可能？要是这样的话，姨婆婆岂不是跟鬼王很熟？”于微时顺嘴就接腔。 寻呈翼挑眉：“这个假设很有创意嘛。” “我就随口说说，应该不会吧？”于微时也被自己这个说法吓一跳。 “怎么不会？”寻呈翼反问。 于微时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姨婆婆会招魂，有锁魂铃，还有难得一见的灭鬼符……看着，就是鬼魂的克星呀。” 所以怎么可能跟鬼王很熟呢？天生克星才对。 “你这是刻板印象。”寻呈翼轻点她唇，笑眯眯：“凡事没有绝对嘛。丁婆婆就算是拥有不少克鬼的法器，但不表示她跟鬼王之间完全就是死敌吧？” “那他们……” 寻呈翼猜测道：“也许，他们是冤家不假，但斗着斗着，彼此欣赏，惺惺相吸呢？” “咦哟，你这么一说，我要脑补十万字虐恋情深的言情故事了。”于微时开玩笑。 “没问题，你慢慢脑补吧。”寻呈翼纵容着她。 二人说笑归说话，注意力还在淘色酒吧四周的。 没多久，只见叶紫慌慌张张跑出后巷，面包车也不发动了，就这么面容惊惶的窜出来。 于微时和寻呈翼两面夹击，轻松把她拿下。 “是你们？”叶紫没武功，也不会法术，束手就擒。看清是他们后，诧异：“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唠唠。” 然后拿胶带封了她的嘴，接着就是搜身。 叶紫美眸里忿意滔滔，恨不得把嚣张的于微时喷死。 “有两只手机？”于微时抬下巴：“我们来看看通讯录呀。” 有一只手机是对外公办，通讯录上几乎都是泛泛之交和同学熟人们。 另一只手机，造型小巧，外观精美，维护的还很新。 通讯录上人不多。除了标注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外，有几个号码特别引人注意。 于微时给寻呈翼看了，故意对叶紫说：“我来猜猜，谁是孤直翁？” 叶紫口不能言，但眼神却出卖了她。 “哈，我没说错吧？”于微时看清她的眼色，得意一笑：“你以为我们没注意到你们的异常举动？天真！” ‘呜呜呜……’叶紫拼命摇头。 “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于微时竖指：“一会，我们还会细细审你的。省点口水吧？” 果然，叶紫妙静。 ‘砰’酒吧里传来枪声，寻呈翼道声：“不好。”拉开车门要冲下去，紧急回头：“微微，把车门锁好，谁来也别开。” “知道啦。你去吧。”于微时顺手把叶紫给按到后座地毯上。 然后，自己也缩下身，努力减少存在感。 叶紫冷笑，笑她的怂。 ‘踢踢踏踏’脚步声靠近。 叶紫眼光一亮，以为自己人来了。虽不能呼救，但可以弄出点动静，让对方注意到这辆旧车呀。 于是，她顾不得形象，努力使劲的颠车。 于微时死死按住她，在她耳边威胁：“老实点。否则我划花你的脸。” 呃？这个威胁相当起作用。 叶紫最在乎的还就是这张脸了。没什么比她的脸更重要。 为了证明自己说到做到，于微时掏出钥匙琏上挂着的小剪刀，在叶紫脸上比划，轻声：“是画一个十字架呢还是打把叉？” 叶紫大声不敢出，乖乖不动了。 “乖啦。”于微时轻扇她的脸，咬牙冷笑。 “微微，开门。”车窗外，映出寻呈翼的脸。 于微时大喜，很快又冷静下来：不会是有人假冒寻呈翼吧？ 寻呈翼叩窗，迷惑：“微微，开门呀。怎么啦？” “你，说暗号？” “啥暗号？” “刚刚，你出去时，跟我说什么啦，一字不能差，否则，我不会开车的。”于微时正儿八经。 寻呈翼失笑。 就刚刚才叮嘱的话，他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复述一遍后，于微时表示：“是真的。” 这才把车门打开，然后就看到车侧，丁婆婆，章老太和危子训一脸的无语看着她。 “呃？姨婆婆……诶？他是……” 危子训还押着一个阴沉男子，半死不活的样子。 “上车再说。” 人多了，比较挤。 于微时坐到副驾驶位，好奇心怎么也压抑不住，侧头先瞥眼地毯横躺的人，问：“他是谁呀？” “酒吧老板。”寻呈翼在后座，平静答。 第344章 恫吓与审问 郊外，某废弃的民房内。 于微时拿出纸贴擦了擦仅存的一把烂椅，请丁婆婆坐了。 章老太横着眼看她：“我也是长辈。” “可你不是我姨婆婆。”于微时表示抱歉，她不是故意厚此薄彼的。 丁婆婆瞪一眼章老太：“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座位？” “不然呢，你站起来让我坐？”章老太跟她杠上了。 丁婆婆装没听到，看向被扔在地上的阴沉男子和叶紫，抬抬下巴：“老实交待吧？” 叶紫一脸的嫌弃，讨价还价：“你们就在这破地方审我们？能不能换个干净点的地方？” 众人一头黑线。 都什么时候了，手下败将还挑三拣四？ 危子训颇为可惜：“又让丁孝中跑了。不然的话……”他这回没有公务在身，非大刑逼供不可。 丁孝中跟条泥鳅似的，见势不妙，一个障眼法不见了。 阴沉男子也想跑，还开了枪，但对上丁婆婆和危子训，自然跑不掉，何况后来又加入寻呈翼。 “你，先说。”丁婆婆指叶紫：“你这次来国内的目的是什么？” 叶紫干笑：“我是容老先生的私人助理，我可是外国人，你们还不把我放了，否则让你们政府吃不了兜着走？” “死到临头，还嘴硬。”于微时冷笑：“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是国内那些看到洋人和二等鬼子就软膝盖的慕洋犬吗？” 叶紫扫视他们一眼，真不像。 “我没什么可说的。”叶紫决定不配合，就是不开口，能把她怎么样？ 于微时轻笑：“姨婆婆，这个女人这么顽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放回去。不然这样吧，先灌哑药，再残她双手，然后划花她这张狐狸精脸，再套上麻袋压几块石头，沉河。怎么样？” 所有人一致对她侧目。 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这还是外表清丽高冷的于微时吗？ 于微时对上寻呈翼微诧的眼神，咧咧嘴，不服气反问：“怎么？不忍心呀？” 擦，这种时候还吃醋？ 寻呈翼哪敢说半个不字，慌不迭点头：“同意。微微说什么都是对的。” “没出息。”章老太轻啐一口。 危子训面无表情，不反对也不公开支持，保持中立。 丁婆婆还认真的考虑了，摇头：“太麻烦了。直接用特制的符水，融化就好嘛。什么痕迹都没有，让她从此消失在这个地球。” “什么？”叶紫脸色大变：“什么特制符水？” “哦，是这个。”丁婆婆淡定无比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裹严实的墨绿色瓶子。 “哟，这是……”章老太吃惊，被瞪一眼后，及时闭嘴。 丁婆婆吩咐寻呈翼：“小寻呀，捉只老鼠来。” “是。” 废弃的民房，老鼠管够。 寻呈翼动作快，很快就把一只死老鼠扔到叶紫面前。 “啊？”叶紫花容失色。 丁婆婆闭眼，念念有词，然后小心揭开瓶盖，翻转过来，瓶口流出稠状的液体，滴落到死老鼠身上。 ‘哧哧哧’有轻微的爆响，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死老鼠。 一种极难闻的味道缓缓漾开。 于微时掩鼻，挪到窗口，大口吸呼新鲜空气。 “啊啊啊~”叶紫这回吓的不轻，眼珠子快突出来了。 不大的功夫，死老鼠就消失无迹了。 叶紫双眼翻白，吓晕过去。 太可怕了！这什么符水呀？真的能消灭痕迹于无形呀。 危子训眼眸一动，定定瞪着丁婆婆。 “有话，回去再说。”丁婆婆知道危警官职业病犯了，可能要审自己。 这种东西，杀伤力太大，平头老百姓持有，那就是定时炸弹。 危子训咽咽喉，的确不是盘问的好时机。 暂且忍忍吧。 “你，吓傻了吗？”章老太指着那个阴沉男子狞笑。 面色阴沉的男子，倒还撑得住。 他脸色惨灰白，强撑着，冷笑：“你们想知道什么？” “所有。”丁婆婆胃口大。 阴沉男子还轻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能告诉你们所有的一切？我自己就是枚棋子。” “能有这个认知，说明你还不傻嘛。”于微时挥挥鼻子盈绕的怪味，嘲笑：“你是怎么跟叶紫扯上关系的？” 阴沉男子也不避，淡然：“我跟这位叶小姐，最近才认识的。” “中间人牵线人是谁？” “丁哥。”阴沉男子如实答。 “丁孝中？” “对。” 危子训奇了：“丁孝中保释出来后，住在淘色酒吧？” “没错。住在阁楼。” “他平时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的作息时间，一向不准时。而且，没有召唤，我也不会上楼找他。” 章老太急了：“都闪开。让我来问。” 她的事才最紧急好吧？ 不能让她审问，否则精心布局全完蛋了。 丁婆婆无视章老太的加塞行为，继续盘问阴沉男子：“你跟卓江卓律师是认识的？” “认识。他曾经是我的辩护律师。” 于微时发出一声怪叫：“啊？” 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到她脸上。 “你，你是当年那个少年杀人犯吧？” 开酒吧，还是卓江做的辩护，两条关键信息对上号了。 阴沉男子瞅她一眼：“请谨慎用词。法律没判我的罪，我就是无辜的。” “郭家姐妹是你杀的？”于微时很激愤。 “郭家？”阴沉男子还回想了下：“哦，那对姐妹呀。不是。” “你还否认？”于微时掳袖子要暴打他一顿了。 寻呈翼赶紧搂过她，安慰：“微微，别激动。冷静。” “我冷静不了！这小畜生，仗着狗屁未成年保护法，逃过法律制裁，我今天非得替天行道为郭家姐妹报仇不可。放开我！”于情于理，于微时都觉得凶手落到网上，必须打死这个祸害。 阴沉男子平静：“那两姐妹，真不是我杀的。” “放屁！”于微时十分想揍他。 若不是寻呈翼一直搂着她，于微时就热血上头，冲过去了。 危子训幽幽：“但你是帮凶，跑不了。” 于微时瞬间回头：“对了，危警官。不是说好查郭家姐妹的……” “嗯，查到了。”危子训平静：“有疑点。” 第345章 死因与口头消息 当年郭家姐妹有外伤，但经法医鉴定并不构成致命伤。 真正的死因是她们的内脏受到严重的冲击，七零八落的，显示非利器非打击，诡异的无法用科学解释。而且手法粗暴，的确很像是泄愤而为。 不过，卓江当年辩护词也提到，少年嫌疑人，不过十来岁，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对被害人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害呢？ 可现场并没发现别的线索，只有少年嫌疑和郭家姐妹的痕迹残留，且他自己也被吓傻了，主动投案自首，承认失手杀了郭家姐妹。 有自首行为，且死因又不太确定，加上未成年，所以唯一的嫌犯就这么无罪开释了。 这对郭家夫妻来说，才是最致命打击。 明明凶手就在眼前，法律却判不了他的罪。他们夫妻呢，也是普通人家，没什么其他办法可想。为了避免睹物思人，决定搬回老家住。 “这么说，死因还真有是疑点呀。”于微时听完后，沉吟：“那当年……” 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就是他。他是帮凶也是主犯。”章老太冷冷道：“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怎么说？”丁婆婆也感兴趣问。 章老太鄙视的瞪她一眼：“孤直翁在挑选接班人呢。” “啥意思？”于微时蒙圈。 丁婆婆却一瞬间明白过来，饶是平时再怎么淡定，却也吃惊不小：“……原来，如此？” “嗯？”于微时和寻呈翼交换眼神，再跟危子训对一眼。 仨人一头雾水，听不懂她们话里的机锋。 “投名状。”丁婆婆很快就恢复镇定神色，解释道：“孤直翁逃向海外，但国内阵地这块不可能放弃。丁孝中等人年纪偏大，不是理想型。他的目光锁定在未成年身上。挑来挑去，挑中这家伙打算加以培养，做为在国内的接班人。” “接班人？为什么要杀人呢？” “第一步，练胆量。”丁婆婆很是冷酷：“这家伙的家庭环境，很糟糕。受气包一个，但内心却极度扭曲不平衡，总想着有一天，对家暴自己的继父还以颜色。可从小被打怕了，只能想想而已。” 危子训算是听明白了：“所以，孤直翁看中他的阴暗个性，却不满意他的胆小怕事。” “没错。” 阴沉男子从小的家庭就不幸福，经常被打。胆子是小，可内心却暴燥不堪。 不知怎么被远在海外的孤直翁挑中，他本人也乐意有人撑腰。 第一步，练胆量加投名状。 杀人，是最快捷的方式。 大人，他是不敢动手的，只能向小姑娘下手了。 挑中了郭家姐妹们，先引起她们的同情，然后诱到偏静处，击晕她们。然后，用孤直翁教的法子，对郭家姐妹进行残忍的虐杀。 全程，孤直翁是通过遥控指挥，很满意他的敢作敢为。 再指示他去主动投案自首，告诉他不用怕，自然有人会保他平安。 果然，当年小有名气的卓江亲自为他做辩护律师，最后也真的平安无事了。 有卓江等人的撑腰，阴沉男子从此人生顺风顺水，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至于家暴他的继父，目前生死不明，下落不知。 “竟然是这样？”于微时忽然听到朱轻的喃喃的声音。 她忙小声：“朱轻？” “我在。”朱轻低声：“原来真相是这样。我这就回去告诉郭仪。” “嗯，去吧。”于微时觉得，郭家姐妹有权知道真正的死因。 凶手的确是这个阴沉的家伙，便幕后黑手不能放过。 寻呈翼略不解：“淘色酒吧是孤直翁大本营？那为什么前阵子，丁孝中会租住另外的公寓？”按常理，他们一伙的呀。 阴沉男子哼笑了一声：“我的酒吧是做正经生意的，正规场所。他要炼劳什子的婴灵，别说我不同意，孤老也不赞同。” 所以，丁孝中只能另外租住别的公寓楼，想搞票大的，差点把自己陷进去。 丁婆婆指晕倒的叶紫问：“她是不是带了孤直翁的口头消息传达给你？” “是的” “说什么？” 阴沉男子犹豫了下，看她一眼：“首先，查清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二来，鬼王印章早就出世，鬼斧也有迹象，尽快查清下落。最后……” 鬼斧？于微时和寻呈翼不约而同对眼神。 “最后什么？”丁婆婆追问。 阴沉男子苦笑：“最后，找机会，干掉你呗。” 此言一出，于微时仨个小辈面色一变。 章老太却大笑：“哈哈哈……不出所料啊。孤直翁这家伙把你恨之入骨啊。” 丁婆婆斜她一眼：“你以为他不恨你？” “呃？”章老太幸灾乐祸的笑声像被掐着咙喉似的，生生憋回去了。 拍拍手，丁婆婆转向危子训：“危警官，我问完了。现在的问题，这家伙不能放回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关起来。等一起逮到孤直翁，再算总账。” 危子训想了想：“当然不能放他们回去。安全的地方……” 他在搜罗脑海中比较安全的地方。 章老太指郊外，远远的铁弓山：“山里不错。比市区安全。市区太多摄像头了，一不留神就暴露了。” “话是没错，可是……”丁婆婆很为难：“把他们关起来，总不能活活饿死吧？总得有人看守吧？” “我呀。”章老太拍自己：“我来看守。反正我现在的职业，也需要清静。” 于微时奇了：“章婆婆，你不回普河边旧院啦？” “回啥呀？丁孝中不是在逃吗？他们同伙还没肃清，我还能安心待在那里吗？”说到这里，章老太横着眼睛看丁婆婆：“莫非，你愿意收留我过去住一阵子？” “我愿意的。”丁婆婆认真的点头：“毕竟，你有家不能归的局面是我造成的。” “啊？你说什么？”章老太大吃一惊：“姓丁的，你把话说清楚。” “好，你听着……”丁婆婆语气平静的把如何设局要拉她下水事，一五一十讲给她听。 章老太气的发抖，指着她：“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丁婆婆脸上毫无内疚之色，反问：“你也听到了，孤直翁是怎么布局的？如果咱们还是各自为政，单打独斗，迟早被他秋后算账。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第346章 老太太打架 章老太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我不愿看到，但也讨厌你暗中操控。姓丁的，我跟你拼了。”说罢，张舞着双手扑过来。 丁婆婆也不避让，正面迎击。 两个老太太顿时就扭打在一起。 “姨婆婆……”于微时想上前拉架帮忙。 寻呈翼将她拽着，摇头轻声：“由她们去。” “可是……”都当场打起来，总得有人劝架吧？ 寻呈翼和危子训是男人，不好下场去拉扯两个老太太，只能她这个女性加入战场了。 “放心，没事的。”危子训比她看的清楚，淡定的抬抬下巴：“让她们打吧。不打，心里不痛快。” “这……”于微时眨巴眼，注意力集中到场上。 还好，两个都没有动用法术，也没加狠劲，就是扯着衣领头发，互相骂骂咧咧的。 “你个老妖精，我就知道你为当年的事还记恨我？” “你个章鱼妖，当年是手下败将，现在依然不是我对手，你省省力气吧？” “我去，你这没良心的家伙，当年要不是我，你能逼退孤直翁？” “当年要不是你插足，我至于现在孤苦零丁吗？” “呸！你这装模作样的女人就活该孤苦一辈子！” “哟，你真实自然，怎么也没人要呢？” “去死啦！我今晚就翻名册，第一个勾你？” “勾呗。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来啊！” “来就来！” 从开始扯衣服头发变成互相吐口水，最后变成肉博，看傻旁边一众人等。 就连阴沉男子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这两老太太怎么打起来了？不是自己人吗？ 还有，这老女人打架，也没什么看头呀。跟平常泼妇打架差不多嘛。 呃？听着，这两老太太年轻时，还结过私怨？ 动静有点大，还把叶紫给惊醒了。 她悠悠醒转，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丁婆婆消灭死老鼠的事迹，忍不住打个寒颤。再睁眼一看，两老太太在打架呢？咋回事？起内哄呀。 叶紫轻飘飘给阴沉男子使眼色询问。 阴沉男子平静：“她们打着玩的。” 叶紫仔细一瞅。 还真是。 这两老太太都没下死手呢？ “你招了？”叶紫趁机问。 阴沉男子点头：“我不想死的无声无息。” 好吧，理由充分又强大。 叶紫也抖了抖，然后低声：“招就招呗，反正我也什么可招的。” 丁婆婆和章老太到底年纪大了，力气不如当年了。 没多久就都气喘吁吁的，可都较着劲呢？谁也不想先放手。 “暂停。” “你先停。” “你先松手。” “你先。” “是你先动的手，你先放手。” “你惹的我，你道歉。” “道什么歉？我有说错吗？” “自以为是。那就继续。” “好。今天也拼了这条老命奉陪到底。” 到这个时候了，寻呈翼觉得可以收手了。 他向于微时使个眼色。 于微时轻点头，走上前，伸出双手往旁边一拨拉，温和笑：“两位婆婆。暂停，听我说一句。就一句。” 有个台阶下，两位老太太互相瞅一眼，再重重的‘哼’一声，却还是停下来了。 于微时指指屋内，很是头疼说：“还没审问呢？不如先把人审问，你们再继续打？” 丁婆婆瞅她一眼：有这么劝架的吗？ 章老太倒是从善如流：“行呀。正事要紧。以后再约时间单挑。” “单挑就单挑，一言为定。” 两老太太各自放了狠话后，开始盘腿休息。 哎妈呀，累死了！ 再看对方，脸色惨白如鬼好不到哪去，这才心里平衡些。 “姓丁的，你设局陷害我这个事，先记下。以后再算。”章老太拍着胸口，喘着气说。 “行。你记吧？反正你的记仇小本本，记下我不少旧账吧？” “哟，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啊。” 眼看着又要斗起嘴来，于微时忙从中打圆场：“对了，章婆婆，你要不要跟我们住一起？” “这个事……”章老太缓缓调息，认真的沉吟，摇头：“不用了。还是按照我说的。就在铁弓山附近租间民房，我看着这两人。” 于微时望向丁婆婆。 丁婆婆深思熟虑后，首肯：“可以。不过，云茉的事……” 主要就是为云茉的下落找上她的，如果她再不答应，丁婆婆觉得只能来绝招了。 “活着。”章老太望天翻眼，吐出两字。 于微时吃惊：“什么意思？” 丁婆婆做个手势，表示她听懂了：“具体点。” “名册上没她的名字。”章老太只能透露这么多了。 “那就奇怪了。”于微时歪头摸着耳垂：“还活着，但又这么多年没跟危警官联系，也不露面……难道被谁囚禁了吗？也不可能。” 以丁孝中他们那一伙的的搜索能力，云茉若活着，早就被找出来了吧？ 而且，当的情形，云茉是一下子消失不见……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丁婆婆目光放远：“印章是跟云茉一起消失的。而阴阳界都没有云茉的一丁点消息……” 章老太瞪瞪眼，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新奇的想法来。 “唯一的解释是，印章在保护云茉。让她免于被阴阳两界的高手找到。”丁婆婆缓缓开口：“危子训利用职务之便，查找一个人不难。毫无线索。丁孝中一伙人，法术高强，能人不少，这么多年没有收获。所以……” “哎呀，老丁，有两把刷子呀。”章老太喜形于色的夸奖。 丁婆婆坦然笑纳，还怼了她一句：“我一直比你聪明。” “呸！”章老太瞬间收了笑容，还啐她一口。 走出废弃民房的危子训听到了，着急：“那，云茉会在哪里呢？” 章老太呶嘴巴：“问这个自认为聪明的女人。” “你别不服气。我脑子就是比你活泛。”丁婆婆还不忘刺她一句。然后转向忧心的危子训：“云茉跟叔叔一家的关系很一般是吧？” “相当一般，甚至可以说，互不来往了。”危子训不明白她问这个。 “这个世上，除了你，她还跟谁关系最好？” 危子训专注的想了片刻，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没有了，我是她最亲的人。” “那就好办了。”丁婆婆一击掌。 第347章 山，印章 与虎 危子训期待的望着她。 丁婆婆先是遥望一眼海市市区，轻皱眉头：“我猜，她就在你附近。” “啊？”危子训不敢相信。 “别急，听她说完。”章老太砸磨出几分真相了。 丁婆缓缓摇头：“但海市市区实在不适合隐居。且带着鬼王印章，若是隐在市区，早就暴露了行踪。那么就……”她把目光投向铁弓山。 危子训很急切的接腔：“云茉带着印章，隐居在铁弓山。” “错，是印章带着她。”丁婆婆纠正：“印章为她掩盖行踪。所以，谁都找不到她。” 于微时摸着耳垂，顺着思路，发现疑点：“鬼王印章怎么可能掩盖她的行踪呢？不是暴露的更快吗？比如说，有鬼气什么的？” 丁婆婆却欣慰笑：“这个问题不错。但你想一想，郊外深山，就算被人侦知有鬼气，不是很常见吗？” 深山茂林，孤魂野鬼最爱待的地方。 人气不足，鬼气稍浓，特别正常。 哪怕丁孝中等人察觉这里的鬼气，也不会怀疑什么。 “哈，这么说，铁弓山还真是个适合躲藏的好地方呀。尤其是带着鬼王印章。”于微时歪歪头：“不过……” “小微，还记得前了阵子，闹白虎的事吗？”丁婆婆温和问。 于微时瞬间想起来，下巴猛掉，半天没合上来。 危子训眼光一亮：“闹白虎的事？铁弓山是闹过，还上了新闻……” “不是那次，是最近发生的事。”丁婆婆琢磨道：“我后来想过一种可能。也许这里有什么人在向外传递什么信息。如今这么一来，倒对上了？” 危子训喜不自胜：“丁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给我细说说。” “这事吧，说来有点话长。” 章老太翻白眼：“反正大家闲着没事，你就一五一十说呗。别又说一半藏一半？臭毛病早该改改了。” 换来丁婆婆一个更大的白眼：“你这随便插嘴的臭毛病也改改吧。” “滚你的。”章老太很不服气。 “我说两位老太太，怎么又斗上嘴了？”危子训快急死了。 丁婆婆指示：“先把屋里两人绑好，耳朵堵上。” “是。” 麻利的搞定叶紫和阴沉男子，丁婆婆指示由寻呈翼起个头讲起。 因为他是亲眼见过，也交过手的。 寻呈翼没多问原因，把当日发生的事讲给危子训和章老太听。 讲完后，章老太激动搓搓手：“白虎呀。老丁，你说……” “听我说。”丁婆婆就分析出白虎还有主人，可能就是云茉。 “她有这本事？”危子训觉得不可思议。 章老太忽然笑眯眯：“如果我说白虎可能是印章变幻出来的，你还信吗？” “啊啊！”于微时和寻呈翼同时惊呼：“还能有这功能？” “鬼王印章嘛，你们以为就是个印章？” “我们……”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羞愧的承认自怀见识还太少了。 危子训喜笑颜开：“太好了。有云茉下落了！终于有她的消失了。” “且慢。”丁婆婆抬抬手：“这只是我的推测。仅做参考。” “很有道理呀。”章老太忍不住大方：“也是一条有价值的消息。我认为，危警官，你可以把注意力放到铁弓山了。” “我认为，暂时不宜轻举妄动。”丁婆婆再次抬手，示意大伙别激动：“第一，危警官跟我们的是一路人，丁孝中等人是知情的。他若单独在铁弓山行动，大大不利。” “对对。”于微时猛点头：“我们抓了他们两个人，而危警官落单，他们可能会抓你来交换。” 危子训被点醒，茫然：“那，怎么办呢？” 明明有消息了，却只能按兵不动，实在煎熬。 “按我们刚才说的，阿瑜在这里悄悄租间清静的民房。一来看守着孤直翁这两个同伙，二来继续履行她走无常的本职。三来，悄悄搜索铁弓山，找到云茉踪迹。”丁婆婆不愧是智力担当，条理分明的摊开这么一说，大伙都服气。 “这办法太好了。” “就这么定了。” “高，实在是高。”章老太拍手：“我服气了。” 丁婆婆斜她一眼：“现在才服气？” “嗯哼。” 危子训眉头紧锁，还在犹豫：“那我……”就这么闲着？ “你继续跟我们在市区追踪丁孝中和卓江。”丁婆婆拍拍他肩：“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急在这一时。” “我……” 章老太也笑说：“危警官，你放心。我想办法尽快将铁弓山翻个底朝天的。只要云姑娘在这里，我一定会把她找出来跟你团聚。” “章婆婆，我相信你。”于微时竖个大拇指：“晚辈有个小小的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其实吧，铁弓山有不少孤魂野鬼，也不一定个个都有恶意。有时，小小的跟她们讲道理，许点好处，可以请它们帮忙一起找的。” “哟，这办法不错。”章老太也回竖一个大拇指，笑呵呵夸：“就是我不适应干这种事。” “为什么呀？”于微时蹙眉。 朱轻等孤魂们，多友好呀。 丁婆婆轻笑：“你想想她的职业。小鬼们敢跟她打照面吗？” 活无常，勾魂使者。 小鬼们来一个，勾一个回地府。 躲她还来不及呢？除非是那种不想再当孤魂野鬼的，也许乐意跟她打照面。 “那也有……” “行了，我会想办法的。”章老太摆摆手。 她做事，还轮得着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教呢？ 好几件事情差不多都定调了，只有再审一遍叶紫，就可以收工回家休息了。 叶紫知道的，阴沉男子都招了，其他人，她并不清楚。 “我只是祟拜这种法师，被孤老吸引。他没教我什么，说我没这方面的天赋。不过愿意收我为门人。前阵子，他给我一个任务，就是陪容老先生回国，顺便带要紧的口信给他们。” “我不是他的代理人。我来这边，还得听丁哥指示。他们是怎么布局的，我一概不知。只听吩咐办事而已。” “哦，这个手机号码就是孤老经常跟我联系的那个。”叶紫卖队友也很快的。 第348章 有胆子回来单挑 丁婆婆盯着通讯录那个海外号码，半晌没出声。 “老丁，你有什么想法？”章老太小声捅捅她问。 “你说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跟他当面对话？”丁婆婆犹疑转头。 章老太唬一跳：“你现在就打这个电话？嗯，也不是不行？正好让孤直翁明白，他的人都被我们搞定了？哈哈哈。” “我认为不妥。”于微时举举手，弱弱道：“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吧？” 丁婆婆轻点头：“也有道理。” 她现在很矛盾，要不要打电话过去把孤直翁骂几句出出气，顺便讽刺几句他的布局被毁？ “危警官，你说呢？” 危子训摸摸下巴：“我在想，孤直翁早晚知道国内出事，瞒不了多久的。只要他给叶小姐打电话没人接，他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对哦。”丁婆婆清清嗓子，果断的拨了这个海外长途电话。 ‘嘟嘟’响了好几声，对面慢腾腾接起，还用的是外文：“哈罗……” 丁婆婆傻了会眼，看向仨个小辈。 她的英文水平很不咋滴？ 寻呈翼接了电话：“我来接吧。” 他的英文水平很不错，口音也地道，对话完全没问题。 于微时星星眼看着他：好厉害啊！ 像她，英文就一般般，别说对话，听着都吃力。 没多一会，寻呈翼将手机交到丁婆婆手里，小声道：“接电话的是管家，他正拿着电话去找主人了。” 于微时低呼：“还请的是外国管家？”要不然，一接电话就是一口外国音呢？ 倒是危子训见怪不怪：“孤直翁住在国外这么多年，不可能周围全是内地过去的国人吧？” “也对，听说外国管家都训练有素，相当专业。”于微时是从电影里得出的认知。 丁婆婆没纠结管家的事，她定定心神，拿着电话等那边的主人听电话。 很快，就传来了个平淡的声音，是这么说的：“小叶？” 丁婆婆辩听了下，有一丝丝耳熟。 “是我。”丁婆婆尽量让自己嗓音平稳。 电话那一头的人愣了下，随即：“你是谁？” “听不出我的声音？”丁婆婆笑了笑。 那一头双静了两秒，才迟疑：“你是丁聪儿？”直接叫出丁婆婆的全名了。 丁婆婆平静：“孤直翁，你还没老糊涂呀。” “呵呵。”那一头的孤直翁竟然放松的大笑：“幸会呀，姓丁的。” “不幸的是你竟然还活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丁婆婆刻薄道。 “不好意思，没如你所愿。”孤直翁也讥了她几句：“你不也活的挺好吗？祸害遗千年呐。” 两人在电话里就打起了嘴炮。 章老太听的津津有味，倒是于微时小声提醒：“姨婆婆……” “咳咳咳……”丁婆婆对她点下头，板正脸色：“听好了孤直翁。你的人，在我手里。” “谁？” 丁婆婆的上名字，孤直翁漫不经心，还笑说：“哦，那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他们几天喽。” “照顾几天？”丁婆婆磨牙。 “当然，你要严刑逼供，大刑侍候，也随你呀。” 丁婆婆不可置信：“你就这么放弃两条忠心耿耿的走狗？” “忠心耿耿？”孤直翁不屑：“他们落到你们手里，还能讨着什么好？估计什么都招了吧？” “哟，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嘛。” “所以喽，随你处置。” 丁婆婆看一眼叶紫和那个阴沉男子，嘲笑：“所以这就是当走狗的下场？” 孤直翁直言不讳：“是的。” 这对话传入叶紫耳中，脸色更苍白了。 “怂！”丁婆婆鄙视孤直翁：“只敢躲在海外，指挥这些走狗们搞事，有胆子，就回来咱们单挑？” 这是发出挑战书了吧？ 孤直翁却不接招，轻描淡写：“姓丁的，你这种激将法过时了。能舒舒服服指挥手下搞事，何乐而不为呢？” “那么，印章和鬼斧，你永远也别想得到？”丁婆婆终于点到关键词了。 孤直翁沉默数秒：“难道你得到了？” “我知道在哪。”丁婆婆决定诈他一诈，一定要把他诈回国。 只要他回国，就好收拾他了。 “你知道？”孤直翁声音稍稍提高，似信不信。 丁婆婆拿着手机走远了几步，大概不想让人听到对话了。 她笑容奸诈：“没错。他是下落不明了。但凭着我跟他当年的关系……”故意停顿，等孤直翁有所反应。 “呵呵。”孤直翁没什么太大反应，只干笑。 “印章遗落民间，鬼斧还远吗？你不是侦测到了吗？”丁婆婆半真半假继续诱骗。 孤直翁心念一动。 还真的是被他侦测到的鬼斧现身，只是气息微弱，具体地点在哪，还没弄清。 电话那一头沉默，丁婆婆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冷哼一声：“他的随身法宝，我护定了。你别想抢走。” “你护得了吗？”孤直翁声音变得冷酷：“就凭你们几个……” “我们几个？”丁婆婆面色冷下来：“个顶个人才。你的人，不是栽在我们手里了吗？你多年精心布局不是被破坏了吗？瞧不起谁呢？” 孤直翁淡淡：“你等着。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等着。”丁婆婆咬牙切齿：“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行。”孤直翁也发狠了。 电话断了，丁婆婆情知这个号码应该作废了。 诸事妥当了，桂花巷的丁婆婆小店在下午时，重新开张营业。 第一个客人进门，不是别人，是隔壁的容庆。 “容先生？”于微时迎上前接待：“你要买什么？” “我来打听我的私人助理叶小姐在哪？”容庆眼神咄咄。 于微时掀眼皮：“这可稀奇了。你的私人助理在哪，怎么上我们店里打听来了？我呢，好心建议。要么去她常去的地方打听，要不你报警吧？” 容庆盯着她说：“如果二十四小时还没有叶小姐的消息，我会报警的。不，我会向大使馆反应的。叶小姐可是米国人。” 又来个拿国籍威胁的老混蛋！ 于微时一甩抹布，冷淡道：“请便。恕不招待，好走不送，出门记得随手关门。” 第349章 刮目相看 冷眼看着容庆气冲冲出店门，于微时无意识的拿着抹布胡乱擦着柜台。 丁婆婆今天较忙碌，中午稍稍休息后，就去找利敏婆婆了。 寻呈翼去了修理铺，此刻店里就于微时一个人。 想起丁婆婆临出门叮嘱的：“最近这段时间，万事多留心。” “嗯，姨婆婆，我明白。” 丁婆婆在通过长途电话跟孤直翁彻底撕破脸，呛了起来。 且孤直翁损失了两员大将，自然不甘心。 己方这边最弱的就是她吧？ 想到这里，于微时不免忐忑。 万一，他们趁着她落单再度把她抓走呢？ 看看店外，天光明亮，巷里不时有人走动，又想：不可能那么胆大妄为吧？ 于微时加快动作，稍稍抹了柜台后，就开始练习画符。 她不能掉下这门本事。学精了，至少可以做到自保没问题。 刚在柜台内坐下，电话响了，吓的于微时一跳。 拿过手机一看，是戚洵美打来的。 “小美。”于微时喜形于色，声音听着就欢喜：“怎么好久没过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戚洵美来的少多了？也不知工作忙还是别的原因？ 戚洵美声音怏怏的：“忙呀。” “好吧，不愧是国际大集团。”于微时调侃一句又道：“今天怎么有空呢？” “我请了假，一会来找你。对了，你在店里吧？” “在呀，你来吧。”于微时相当高兴。 戚洵美嗯了一声，又迟疑：“微微，你最近也很忙？” “呃，还好吧？怎么这么问？” 戚洵美默了默，才道：“见面再聊。” “好。” 放下手机，于微时挑挑眉。 戚洵美的话里有话呀。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啦？ 跟小楼总吵架了？还是暖昧期结束了？或者，两人之间生了别的变故？ 等待期间，倒也来了客人，挑三拣四的，什么没买又出店了。 于微时开始没在意，卖买自由嘛。 可闲来没事，琢磨一会心里开始阴谋：这两个客人，会不会是故意的？故意找上门挑刺来的？丁孝中不是在逃吗？容庆不是起疑了吗？还有个卓江和俞奇都好好的呢？ 会不会他们那伙人，把目标锁到她身上了？ 秋高气爽，店里阴冷。 于微时搬了张椅子坐到店门前，低头玩手机。 路过的街坊邻居跟她打招呼，免不了要问：“哟，小于，怎么坐在这里？” “晒太阳呢。”于微时淡淡回应。 “哦。也是哦。你们那店里，是阴森森的。”邻居表示理解了。 冥店自然有一种天生的阴凉气。没生意的时候，坐到店门口晒晒秋天午后的太阳，特别惬意。 街坊是不可能理解于微时的心里活动的。 她思忖着，坐到店外，人来人往的，孤直翁那伙人，就算锁定她，也不敢冒然行事。 打着这样的小算盘，一直等到戚洵美过来。 “微微。”戚洵美先看到她了，唤。 于微时转头，眼前一亮：戚洵美整体给她的感觉，有换个人似的。 “怎么啦？”戚洵美对上她困惑的眼神，愣了，张手：“不认识啦？” “哎呀小美，真的快不认识你啦。”于微时跳起来，拉着她转了一圈，嘴里啧啧不断：“我的天呀，小美，你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呀。我还不是老样子？”戚洵美高兴归高兴，还是如实：“我没整容，微调都没有。” “可是，你的气质，真的跟原来不太一样了？” 戚洵美耸下肩，叹气：“可能是人靠衣装吧。我现在这一身，上万了。” “啊？”于微时大吃一惊，后退一步，重新打量她。 就是白衬衣，短西装外套，搭一条有几处破洞的牛仔裤嘛。脚下一双浅色板鞋，背着一款比较时尚的包包。 “你涨薪啦？”于微时只能这么猜。 戚洵美苦笑摇头：“没有。我那工作，涨再多薪，我也不敢这么花呀。” “那是……” “进屋说。”戚洵美一摆头。 进了店，于微时给她倒了杯茶水来，笑着打趣：“只要这种绿茶，你将就喝。” “微微，你别埋汰我了。”戚洵美轻嗔她一眼。 于微时笑着感慨：“几天不见，刮目相看呀。” “微微……”戚洵美跺下脚，最后实说：“是小楼总送我的。” “啊？他，他买来送你的？” “不是。”戚洵美撇下嘴：“他哪懂这个。” 原来是她收到国际包裹，原来是某着名设计师寄来的。戚洵美当时就蒙了。 正好，楼勤来电话问她收到包裹没有？才晓得是他把她的三围尺寸给了着名设计师，专人为她量身打造的。 国际品牌，量身定造，特别合身，也特别合乎她的气质。 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戚洵美一直在复习考试。 不但复习学知识，还被楼勤带着打高尔夫，马术，游泳，报瑜咖班什么的，精气神不知不觉有明显的提升。 乍然一见，她的整体面貌有显着的改变，当然她本人不觉得。 “哇哦哇哦……”于微时听的啧啧称奇：“小楼总，这是要把你打造成未来的万春国际少夫人的节奏啊。” 戚洵美垂眼抠着手指，喃喃：“谁知道呢。” “你们，交往了吗？” “嗯？”戚洵美还在犹疑。 于微时轻笑：“这有什么犹豫的？有就是，没有就没有。难道还在暖昧期？” “怎么说呢？”戚洵美抿抿嘴，苦恼：“算是交往吧？因为我们有时下班也吃饭，看电影什么的。但他又没表白。” “他不是以前表过白吗？” 戚洵美嘟了嘟嘴：“以前的，我不是拒绝了吗？” “哦，明白了。”于微时忍不住笑出声：“现在你的心境跟以前不同了。可以接受试着交往看看了。但他迟迟没有正式表白，所以现在这状态，你也心里没底是不是算交往？对吧？” 戚洵美伸手揽过她，喜滋滋：“还是微微最懂我了。” 于微时也反手勾上她的肩，歪头点点她额头：“矫情。” “哪有呀？” “你们都这么热乎了，还不算正式交往？你就是需要一个仪式感吧？” “对呀。有错吗？”戚洵美理直气壮。 第350章 戏精夫人 于微时摇头：“没错。可你总得表现出这种情绪给小楼总知道呀。据我知所，他有情史并不丰富，所以对女人心理不是把握的特别准。你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 戚洵美敏感抓到爱听的关键点，撩下头发，问：“你怎么知道他情史不丰富的？” “哦，我前几天跟寻呈翼一块去他小姨家吃饭了。小楼总的妈妈，跟我无意中提到的。” 戚洵美撑着额头：“说到小楼总的妈妈，也就是我们万春国际的楼夫人，我真的是无语极了。” “怎么？你们碰面了？” “碰面了。很戏剧性。”戚洵美搭拉下嘴角：“就今天早上。我是从来没想到，仪态万方端庄优雅的楼夫人，原来还是个演员。” 于微时完全听不懂：“什么演员？” 戚洵美很无奈撑额：“很爱演。” 原来楼勤跟戚洵美之间的纠葛，在万春国际已不是秘密呢？何况楼勤表现的很明显。只要不出差，中午就会拉着戚洵美要么吃食堂，要么去外面用餐，公司同事百分之八十都见过了。 开始，大家背地里议论。男同事觉得楼勤审美真奇特，放着那么多前突后翘又高学历的白领美女们不追，去追一个实习女生？ 戚洵美个子是不矮，模样也顶多是清秀，身材还显得稍壮，看着并不纤细苗条。业务能力也一般般，听说家世也普普通通。 女同事更是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戚洵美有吸引到小楼总的目光？ 怀疑和嫉妒包围着戚洵美，她浑然不觉，也可以说装傻充愣。 反正她有自知之明，跟小楼总没有未来，自己心态放平和就好了。 不过，跟小楼总传绯闻也有一大好处。 本来她在行政部是打杂小妹，谁都可以使唤的。现在好了，别说同级同事，就是主管级别的对她都客客气气。 有时行政部跟别的部门有小磨擦，看在她的份上，别人多少会买几分面子。 过了一阵子后，楼勤跟她走的越发近了，照顾的意思也明显。 这样一来，同事们惊掉下巴，同时暗暗对戚洵美表示了羡慕之意。 万春国际的少夫人呀，未来少夫人，可不能随便得罪。 转正的通知也下来的快。 为此，戚洵美特意单独请楼勤吃饭，委婉的表示：自己不想沾他的光走捷径，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应有的待遇。 楼勤表示欣赏，然后问她要不要继续深造？ 戚洵美有是有这个想法，但她觉得时间不够用，而且不一定能学得进去。 楼勤表示可以帮她匀出时间，让她不要再加班了，反正行政部也不是少她一个不行。另外，自告奋勇监督她学习。 在楼勤的授意下，戚洵美得以正常上下班，时间是匀出来了，但是在楼勤的监督下，她跟着学打高尔夫，骑马，游泳，偶尔陪着他参加晚会等等。 那些天，她忙碌而充实，跟最好的朋友于微时也联系少多了。 今天早上，她照常去上班，打卡后回到自己座位。 主管交待她去楼下接收一个包裹。 戚洵美听话的去了，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有个衣着不朴素，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不知因什么事跟前台起了争执，嗓门很尖利的在大吵大闹。 戚洵美不想去凑这个热闹，拿了包裹就要上楼。 谁知，那朴素老太太不知为什么，忽然拉着她可怜巴巴：“大妹子，你可以帮帮我不？” “呃？老太太，什么事呀？” 朴素老太太挤眨着眼睛，滴出几滴眼泪，控诉万春国际不厚道。 她自称有个跟她一样大的女儿在曾经在这里工作过，没想到被工作所逼，现在得抑郁症了，很严重。只能在家休养，不能出去工作，想申请工伤赔偿，但万春国际一拖再拖，拒不承认，她走投无路。再不解决的话，就要在万春国际大楼前上吊自杀了。 戚洵美哪时经过这阵仗，吓的脸都白了。 何况这种事，她不懂也管不了。 只能陪着笑解释：“老太太，你这个事吧，我是头一回听说。虽然不太懂，但我建议走法律程序解决。” “法律程序？你们公司财大气粗，养着一个法务部，不是吃干饭的吧？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能打赢官司吗？” “可是，你老以死相逼，也不是办法呀。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她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吧？老太太，先冷静，一定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冷静，让我怎么冷静？”老太太一听这推脱之词就恼火，不但嗓门提高，还推搡戚洵美。 戚洵美相当窘迫，视线巡扫。 保安呢？一楼闹成这样，保安死哪去了？ 还有，一楼值班经理呢？怎么都不过来了劝架？把她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 “老奶奶，你冷静些……”戚洵美苦着脸：“这样吧，我把你的情况反应上去，你暂且回家等消息吧？” “我不信！”老太太愤怒：“我回回来，你们回回拿原话唬弄我。怎么着，打量着老太婆好欺负是吧？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啦。” 戚洵美心想：你爱走不走？ 但她得回去上班了。 “老奶奶，你先一边坐下，我给你倒杯茶歇歇气。”戚洵美想把她哄到一边安静，自己再悄悄走掉。 “不坐。”老太太扯着她的衣角不放：“不歇。不给我个说法，你也别想走。” “可是，我也不是主管经理呀。你的事，我作不了主呀。” “作不了主，就让个能作主的来。” “行，你放手，我向主管反映。” “不行。”老太太很是固执，倔着脑袋：“把你放了，我找谁去？” 戚洵美都要崩溃了。 抓着她，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四周。 咦？那不是负责财务的总监吗？旁边那个不是某部门的总裁吗？还有几个小主管经理级别的，怎么来了？ 来的好，快点来解围啊。 可是，这些个大佬，竟然面带复杂之色，看着拉扯的她跟老太太，愣是不过来。 咋回事？ 第351章 我还没演完呢 戚洵美心里有点来气。 这帮高管怎么回事？明明有人闹事，还揪着她一个无关低级别的员工在胡搅蛮缠。不说上前解救吧？帮忙叫声保安总不为难吧？ 好，你们看戏是吧？那她也不仁了。 戚洵美和颜悦色对老太太说：“老奶奶，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她反手扶着老太太，道：“你的事呀，只怕有着落了。” “什么？”老太太茫然眨巴眼。 戚洵美掠过小小的疑惑，没放心上，而是指着四周：“你瞧……” 正要把周围古怪的高管们拖下水，却听到电梯那一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抬眼一看。 一群大大小小的经理主管等人，簇拥着楼勤，行色匆匆走过来。 戚洵美面色一喜：救星可算来了！ 楼勤冲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疾步奔向拖着她不放的老太太，张嘴欲说…… “哟，这小伙子真俊啊。”老太太先笑了。 楼勤一怔。 老太太放开了戚洵美，一把拉着楼勤，道：“小伙子，有对象没有？我女儿呀，以前也是这家公司的员工……” 戚洵美脸色一变。 以楼勤的脾气，会叫保安把这老太太给扔出去吧？ “小楼总，你别介意，老奶奶她，可能有点犯糊涂了。” 老太太却瞪她一眼：“你才犯糊涂了。我脑子可好使了。” “呃？”戚洵美本意是为她找台阶下的，没想到她不领情。 楼勤对她做个手势，然后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咬着牙对老太太说：“这位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咱们借一步说话。” “哦，在这里不能说吗？”老太太还迷惑不解。 “不能。”楼勤脸皮抖了抖。 戚洵美目光稍稍一扫，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四周高管们，还是那种古怪表情？他们除了跟楼勤打招呼外，竟然都不上前争着解决老太太？还要楼勤亲自出面？ 这太不正常了。 按理说，普通老太太再怎么不讲理，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惊动楼勤？纵然惊动了，他也不可能亲自跑来处理这起小小的突发事故？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楼勤为了她特意赶来处理，那么，早就等候在这里的高管们，会让他亲自动手？早就一哄而上，争着把老太太搞定了吧？ 古怪，太古怪了！ 且说，楼勤把朴素老太太带到角落，四下瞅瞅，放低声音，不悦：“妈，演技太浮夸了。” 老太太冲他嘿嘿一乐：“谁是你妈？” “妈，你别以为化了妆，我就认不出你来？”楼勤抚额无语了。 老太太这才敛了笑色，不确定的摸摸脸：“真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但我认出来了，你瞧瞧，那些个高管叔叔们，是不是也认出来了？” 老太太瞄了眼四周面色有异的高管，很挫败：“不会吧？我这个妆可是请的娱乐圈金牌化妆师化了两个小时才完成的。你爸差点没认出来。” “我爸那是给你面子，没当场戳穿。”楼勤无力垂下头：“我说妈呀，你咋这么闲呢？” “我哪闲了？我春雨楼可忙了。” “那你这模样，这架势……”楼勤回头看了一眼呆呆的戚洵美，皱眉：“妈，你不会是来……” 老太太摆手：“放心，我不是来棒打鸳鸯的。” 楼勤就不懂了：“那你……” “我是来试探你女朋友的。” “试探什么呀？”楼勤还是不懂：“她的资料，一准有人早就打小报告给你了吧？” 老太太也痛快承认：“是的，她祖宗八辈都查清了。历史清白，家底一目了然。不过，要做我们楼家的媳妇呢？最重要的还是人品第一。” 楼勤嘴角直抽抽：“人品？” “我们长辈看中人品，你们小年轻看中长相。若是品貌齐全，最好不过了。”老太太笑眯眯瞧瞧戚洵美，小声点评道：“身高过关了，身材挺好的。妈最不喜欢排骨精了。这样有点肉肉的又不胖的身材最好了。圆脸很好，妈最讨厌网红脸了……” “妈，请暂停。”楼勤不得不制止：“小美她的确很好。不过这样背后指指点点，不太好吧？” “哟，不是说八字没一撇吗？这就护上啦？” “实话实说而已。”楼勤无奈双手插兜：“妈，闹够了。谢幕吧。” “谢幕？我还没演完呢？” “要怎么演完？” 老太太兴奋小声笑：“最后我打算让她送我回家，顺便再露出本来面目，给她一个惊喜。” 楼勤呲牙：“惊吓还差不多吧？妈，小美胆子不大，别这样哄她。” “那你说，我怎么收场？就这么灰溜溜回去？” “我送你回去，行不行？” “不行。还得她一块送。”老太太指定戚洵美了。 楼勤转头再看一眼戚洵美。 “怎么？你打算跟我一块联手把她蒙在鼓里？” “……行吧。”楼勤头要大了，小声：“妈你等下。” 他深呼吸，走回戚洵美身边，小声询道：“请半天假吧？” “怎么啦小楼总？” “陪我送她一块回去。” 戚洵美下巴一掉：“小楼总，你你要……”不由结巴了。 太子爷要送一个普通闹事的老太太回家？这，什么情况？ “嗯，走吧。” “……好。”戚洵美讶归讶，却被勾起强烈的好奇心。 回头跟行政主管说了一声，对方一迭声：“去吧去吧。准你一天假。” “哦，谢谢主管。” 上了楼勤的车，由他亲自开着，出停车场，直奔富人区。 戚洵美从一开车就心里怪怪的。 这老太太为什么用一种慈母般的笑容盯着自己看？ “小美，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妈。亲妈！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美，戚洵美。”楼勤这番话，无异于投下一枚原子弹，炸地戚洵美蹦跳起来。 “啊？”她，她没听错吧？ 小楼总的亲妈，不就是楼夫人喽？ 楼夫人笑眯眯揭下满头白发套，伸手优雅之极，道：“小美，你好。” “老太太，不对，楼楼夫人，你，你好……”戚洵美咬咬牙尖，还是结巴了。 这叫什么事呀？ 好好的楼夫人，干嘛不养尊处优好好享受生活，为啥来这么一出？ 演给谁看呢？ 第352章 闺言闺语 “哈哈哈……”于微时拍掌大笑。 戚洵美无语的看着她：“微微！” “等会。”于微时笑的喘不过气来，摆手，断断续续：“让，让我笑完。” 戚洵美想了想，自己也笑了：“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真的还挺好笑的。” 当她得知楼夫人扮成老太太跑公司故意来这么一出是专门为她后，心里就直犯嘀咕。 她招谁惹谁呢？ 不对，她招惹了楼勤，所以亲妈楼夫人乔装成蛮不讲理的老太太，以这种方式见面？ 难怪那帮公司高管，齐刷刷的到场了，却没一个敢上前阻拦的。 “我说小美，所以你就下午不去上班了？” “反正请了一天假。” “是不是很窘？” “是很糗呀。”戚洵美捂脸，苦笑不得：“我实在不理解，楼夫人怎么会有这种爱好？” 于微时却缓摇头，笑眯眯：“小美，你冷静下来想了想，有没有觉得楼夫人童心未泯，特别有趣？” “呃？”戚洵美还是苦着脸：“作为当事人，不觉得啊。” “相信我，楼夫人没有恶意的。” “这个我知道。她要是有恶意，不会来这么一出。” 于微时拍拍她肩：“所以啊，往好的方面想，有楼夫人这么有趣的未来婆婆，是不是不用担心婆媳关系呢。” “拜托微微。八字还没一撇呢？”戚洵美羞红脸。 于微时嘻嘻笑：“明明有一撇了。现在又正式见过楼夫人了，另一撇也快了。” “才没有。” “哦也对，你们两家的家长还没见面，不算正式。” 戚洵美拉下嘴角，喃喃：“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呢。” “这有何难？你先跟你爸妈说，交了个男朋友，年轻有为，他的家长你也在公众场合见过了。都是挺好的长辈。”于微时出主意：“然后呢，你爸妈一定会追问对吧？” “对。” “你再慢慢透露是同家公司的同事。” 戚洵美望天：“我怕我说出小楼总的名字，我爸妈得晕过去。” “喜晕过去？”于微时调侃。 戚洵美轻轻点头：“不瞒你说，我妈吧，其实有点虚荣。要是知道我交往的对象是小楼总，她真的会马上传遍整个亲戚圈和小区。” “这也没什么不对？”于微时安慰：“这是人之常情。如此佳婿，为什么藏着掖着？” 戚洵美还苦恼着。 她的家境跟楼家，那是天差地别。 她的亲戚朋友，大多普通人。如果得知她的男朋友是楼勤，会不会一窝蜂而来，然后就麻烦不断呢？给自己添麻烦就算了，她很担心会给楼勤添麻烦。 别的暂不说，就自己的哥哥，前段日子交了个女朋友，很是势利眼。见过家长了，但对她家的情形有些瞧不上。 偏偏哥哥言听计从，言语间好像要把现在的住房给卖了，然后买套面积大的房子用作婚房。 至于她的父母和她这个妹妹，就自己租房住喽。 戚洵美已经跟哥哥吵了几场架，父母左右为难。 一方面，哥哥的年纪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总拖下去，落后了同龄人一大截不说，亲戚间也闲言碎语的。 再一方面，她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比较旧，不适合作婚房。 可海市房价那么贵，地段稍好点，动不动就上百万上千万，他们哪里负担得起？ 地段不理想的，未来儿媳妇又看不上眼，很可能就结不成婚。 戚洵美把自己的烦心事跟于微时倾吐了，末后道：“微微，你说，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于微时陪着她叹口气：“你的顾虑呢，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小美，你想过没有。如果小楼总，根本不在乎呢？” “嗯？” “我是说，小楼总可能早就摸清你的家庭情况，但他不在乎呢？” 戚洵美眼睛眨巴着。 于微时又摸着耳垂：“小楼总未必调查的那么清楚。可楼总和楼夫人，我相信多少听到你们之间的风声，也许早就一清二楚了。所以，今天，楼夫人特意乔装而来，大约有两层意思。” “哪两层？” “一来面对面跟你打次交道。她是有备而来，你是猝不及防，所以你的真实表现全部展露。二来，也有考察的意思。毕竟，小楼总是独子嘛，未来的万春国际当家人。他看中的姑娘，还是要先过父母这一关的吧？” 戚洵美不吭声了。 她何尝不知道楼夫人有当面考察的意思呢？ 别人打小报告，到底不如自己亲身打次交道来的直观。 从效果来看，楼夫人对她挺满意的。 但，戚洵美出于自卑心理，还是逃了。 “微微，我心里好慌的。”戚洵美靠着她，小声道：“总是不踏实。” “小美，放宽心。顺其自然就好啦。未来如何，没有人能知道，谁也不是预言家。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天就行了。”于微时揽着她轻声安抚。 “道理我都懂，就是……”戚洵美皱眉。 “别想那么多啦。就当是谈一场平常恋爱就好了。你越患得患失，越会如流沙一样把握不住的。” 戚洵美垂眼，轻叹：“说的也有道理。把自己当成飞蛾，扑向最明亮的灯火，哪怕粉身碎骨，至少没留下遗憾。”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啊不对。”于微时拍拍额：“差点让你带偏了。小美，你要坚信，美好的爱情，不一定是悲剧收场。你们会幸福的。因为有长辈的祝福啊。” “……好吧，微微，我被你的鸡汤灌的信心十足了。” “去，什么鸡汤，这是肺腑之言。” “对对，警世明言，我每天诵读十遍洗脑如何？” 于微时亲昵的捏她的脸：“十遍怎么够？最少百遍。” “哇，那不如杀了我吧？” “哈，这个愿望，太简单了。我帮你完成。”于微时做着掐她的姿势。 戚洵美一扫阴郁，格格笑躲开。 两人笑闹一会，累了，歪歪歇倒。 “我说，微微，你跟寻呈翼，怎么样了？”戚洵美用手肘碰碰她，认真问。 寻呈翼刚好走进丁婆婆的店，来到前店与后廊相隔的门槛边，听到这句，本能的停下脚步。 第353章 平淡的感情观 于微时靠着后廊，双腿搭到前面的小矮凳上，直视前方的后墙，漫不经心：“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戚洵美好奇：“进展如何？” “还，行吧？”于微时也不知怎么形容。 这些日子以来，她跟寻呈翼差不多是形影不离，感情自然有进展。 戚洵美杏眼亮晶晶，挤眨眼，暖昧问：“肢体有接触吗？” 于微时斜横她一眼：“这不废话吗？” 搂抱牵手，是常态好不好？ “接吻呢？”戚洵美问的大胆。 “嗯？”于微时也不是扭捏的人，大方的想了想：“有吧。” “哇哦，法式深吻？” “这个，没有。”于微时想都不想否认。 日常也就吻吻额头，脸颊和轻掠嘴唇，寻呈翼并没有那么猴急。 戚洵美却大吃一惊：“啊？你们，没有吻过？” 正式交往也有段日子了吧？两个青春年少的俊男美女，竟然克制到这种地步？ “你们谈柏拉图式的恋爱呀？” 于微时斜她一眼：“怎么，你跟小楼总，进展神速？” “哎呀，不要歪题。”戚洵美白她一眼：“少转移主题。说你们呢？” “我听你的语气，小楼总他……” “暂停。”戚洵美坚决不许她歪主题，严肃：“微微，我觉得，你们有问题。” 果然吸引了于微时的注意力：“什么问题？” “你长的这么漂亮，寻呈翼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会对你一点想法也没有呢？” 门槛边的寻呈翼暗自加一句：当然有想法，还多得很呢。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没想法？没想法，为什么还追我呢？”于微时莫名其妙。 戚洵美痛心疾首：“我的好微微呀。正常男人，整天对着一个大美女，而没有进一步的肢体接触，就不正常。要么，他有隐疾，要么取向有问题。” “这，不可能吧？”于微时皱眉。 戚洵美戳戳她，咬牙：“你呢？也没有跟寻呈翼有进一步亲昵的举动？” “这个嘛……”于微时打起精神，专注的回忆了下：“好像并没有呀。” 她很被动的，很少主动跟寻呈翼有过多亲密举动。 顶多就是挽着他的胳膊什么的，或者奖励似的亲下他的脸，然后就没有了。 “不对劲！”戚洵美再次惊诧了：“你们两个，真是……”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干柴烈火的年纪，却宛如老僧入定似的，这是谈恋爱吗？ “小美，这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感情，不是循序渐近慢慢来吗？”于微时没谈过恋爱，感情生活一片空白。 “循序渐近是没错的。”戚洵美撑着额头，叹气：“可你们两个，不是年轻人谈恋爱，跟老夫老妻似的，没有热恋期，直接进入平淡期了吧？” “没有吧？”于微时吓一跳：“我觉得，我跟他目前就是热恋期呀。我们差不多，每天都在一起。” “在一起，然后呢？” 于微时略想了想，老实回答：“大多数就是为正事奔波。” 因为孤直翁的事，他们一直在忙碌。哪里顾得上卿卿我我？ “闲下来呢？” “就聊聊天，然后各回各家。” 戚洵美望天：“我的天啊，你们这是合作伙伴吧？” “诶，还真有点像哦。”于微时惊喜笑。 “拜托微微。你跟寻呈翼是在谈恋爱。不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于微时倔强问：“为什么不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伙伴跟情侣不是对立的，也可以划上等号的吧？” “可是可以。只不过你们吧……算了。大道理我懒得跟你说的。只说一条。” 于微时忙正襟危坐，严肃：“你说。” 左右看了看，戚洵美压低声音，认真：“如果一个男人对你的身体没兴趣，那他不是真的爱你。” “啊？”于微时捂了捂胸，面皮红了：“小美……” “微微，我认真说的。”她现在不是在开黄腔。 于微时不认同了，正正神色：“小美，你这话我不同意。难道说一个男人对女人动手动脚，才是真爱？那不是耍流氓吗？” “特指情侣之间。”戚洵美修正一词义。 “可，就算情侣之间，动手却脚的，感觉很不尊重女方。”于微时自然有一套她的理念。 戚洵美一时之间竟然语塞了。 也，好像挺有道理的？ “我觉得不能强求吧？两个人，情到浓时，有些事自然会发生，顺其自然就好。没必要限定一些条条框框吧？”于微时越说越觉得真理在自己这一边。 “呃？”戚洵美被反问的词穷。 于微时捧着脸，舒展笑容：“我现在跟寻呈翼的相处模式，很舒服，也很快乐。我认为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那他呢？”戚洵美小声问。 “他？我想寻呈翼跟我想法一致吧？”于微时仰起头，望向头顶的蓝天：“至于我跟他能走多远，取决于双方的经营，而不是肢体接触程度，对吧小美？” 戚洵美被说服了，垂头：“说的对。” 有些人吧，确立了恋爱关系就开始滚床单，感情也未必走的长远，说不定三个月就分手了。 有的人吧，细水长流进展缓慢，偏偏地久天长。 感情这回事，世上没有唯一的衡量标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听墙角的寻呈翼若有所思摸摸下巴，悄声退出，站在店外，垂眸凝视良久。 隔壁的容庆在打电话：“……对对，就她一个。那老太婆暂时不在，不知去了何处？我打听过了，老太婆并没有额外房产，就桂花巷这一处。不不，我敢保证，小叶他们二人，不在桂花巷。” 对面叽哩呱啦说了一通，容庆愣了愣：“找机会引她过隔壁来？我……”他一把老骨头，可不是小年轻的对手。 “……好吧，我试试。”容庆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当容庆撑着拐杖出门，意外看到站在店外的寻呈翼，心下一惊。 这个年轻人，可不是善茬。 稍稍迟疑，容庆寻思：反正是诱骗。 骗姑娘家跟骗小伙子，性质差不多吧？而且，寻呈翼的个人价值，可比山沟沟里走出来的于微时大多了。 第354章 诱局 “你是小寻吧？”容庆和颜悦色跟寻呈翼打招呼。 寻呈翼看他一眼，疏离客气的点：“是我。” 他二人还没有正面起过冲突，所以火药味还没那么浓。 容庆一把年纪了，人精似的。 稍稍观察了寻呈翼的神色，就猜到于微时还没跟他提及自己去质问的事，便更是慈眉善目道：“唉，我的助理，大清早出门，现在还没回来。” 寻呈翼平静：“容老先生，有事吗？” 容庆马上指指隔壁：“家里就我老头子一个，厨房的灶火打不燃，听说你会修东西，能帮上门看看吗？” 这要求，挺合情合理的。 寻呈翼本来也是修理铺的老板，有街坊都当面这么说了，推辞就说不通了。 就算是容庆，可人家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老人家，寻求帮助，他自然不会拒绝。 “行。”寻呈翼点头。 容庆一喜，做个请的手势。 进了隔壁俞大爷家，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首先是贴上墙纸了，然后家具都换上新的，摆放的也错落有致，角落架子上还摆着盆景，完全跟前一阵子寻呈翼印象中的俞大爷家判如两人。 “这边请。”容庆领着他进了后院厨房。 寻呈翼不疑有他。 反正俞大爷不在家了，叶紫也被控制了。目前就只有一个容庆老头子，打也打不过他。 是煤气灶，还没接天然气的。 “就是这台灶。”容庆指指灶台。 寻呈翼拧了拧，是有点打不燃。 他皱眉：“可能没有煤气了？” 寻呈翼拉开柜子，找到煤气瓶，拧了拧。 他苦笑不得：“当然打不燃喽？没开煤气的。” 容庆看着他的一系列操作，愕然：“还在用煤气？” 他从小富养长大，这些琐碎小事，从来不沾手。 不知道现在还在用煤气，以为都通天然气呢？二来，他也很少进厨房的。一直都是叶紫在打理他的生活。 在外头用过早餐后，他中午一般不怎么吃，都是喝点咖啡，拿片面包就完了。 下午，他准备自己动手做下午茶，所以到厨房看了看，正好打不燃灶，灵机一动，找了个借口把寻呈翼蒙回来。 “好了。”寻呈翼拍拍手。 容庆表示感谢：“谢谢小寻呀。”然后回客厅倒了杯茶请他喝。 寻呈翼可小心了，谢绝：“不用了。” 容庆也不勉强，看他手上还有点污迹，递上桌上的纸巾盒，笑：“麻烦你了，小寻。擦擦手。” “谢谢。”寻呈翼看看纸巾盒，抽取一张擦手。 容庆还叹说：“难怪街坊邻居都说小寻是个热心人，果然如此。谢谢小寻。” “你客气了。”寻呈翼认为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他摆摆手：“没事我先回去了。” “慢走。”容庆态度十分和气。 寻呈翼装有心事，转身大步朝门口去。 忽然感到脑后生风，他条件反射的躲避，谁曾想，行动略迟缓了下，就听到‘咚’一声重击，他踉跄朝前一栽，到底稳住了。 惊回头，就见容庆手里举着他的拐杖，面无表情砸过来。 寻呈翼冷笑：“你……” 话才出一个字，当头一张网罩下。 结结实实的，把他全身罩住。 “容庆……”寻呈翼连名带姓，怒道：“你想干什么？” 容庆看着他在网里挣扎，面罩寒霜，手里翻转出一个按钮：“别怪我，怪你自己撞到枪口来的。” 按妞一按，滋滋有电火花闪过。 寻呈翼瞳仁了缩：这，这网带电！ 念头才一起，他马上感受到电流袭击的痛楚。 ‘啊！’低喝一声，他痛苦的闭上眼，一动不动了。 见他不动了，容庆还不敢上前，等了一分钟，拿拐杖戳了戳，确认真的中招后，他长松口气，立马打电话报告：“网到一条鱼，不是于微时，是寻呈翼。对对，被门上的网电晕了。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容庆也不移动他，他一把年纪也动不了。 在窗口偷偷瞧了瞧巷道，似乎没有注意到屋里发生的事，也没有听到寻呈翼那一声低呼。 容庆坐下来，靠在沙发上。 有些事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但事以至此，没有退路了。 除了帮着他们做事外，他没得选择。 别的还好，他还是惦念着那个照顾他起居生活的叶紫。 不知她现在在哪？能不能用寻呈翼换回他的私人助理回来？ 十分钟后，大门叩响。 容庆警惕问：“谁？” “我。俞奇。” 是屋主的孙子回来了，容庆眯着眼，从窗口辩认了一回，确信是他后，给开了门。 俞奇很普通的打扮，卫生牛仔裤，戴顶帽子，很不起眼。身后还跟着一个络腮胡子的瘦高个子。 “人呢？”也不寒喧，俞奇问。 容庆指指沙发后蜷缩一团的寻呈翼，也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啦。” 容庆固执：“不行，你们得保证，把小叶换回来。” 俞奇皱眉：“容老先生，我们不能保证。因为一切得听孤老的吩咐……” “是他。”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蹲下检查过后，搓搓手兴奋：“是寻呈翼。” 他站起来对容庆道：“容老先生，你做的很好。接下来，你就安心等在这里，叶紫小姐，会马上回来的。” “真的？” “真的。放心吧，叶紫小姐是孤老跟前的大红人，她下落不明，孤老不会坐视不管的。” 容庆半信半疑，看着他问：“怎么称呼？” “我叫丁孝中。” “是你！？”容庆没见过他的面，但从叶紫嘴里听过这名字，稍稍错愕。 丁孝中微笑：“是我。” 容庆打量他一回，忽问：“你们，怎么把人运出去？” 桂花巷可很热闹的，大白天一直是人来人往，而且互相都认识。 忽然多个陌生面孔，街坊邻居们会多看两眼不说，还会特别记在心上。 “不用担心。” 丁孝中成竹在胸，很有把握似的。 结果就是俞奇扶着丁孝中上了巷口的出租车，然后街坊邻居们，又亲眼看到容庆客气的送寻呈翼出门，道了谢。 寻呈翼进了对门陆阿嬷家。 第355章 寻找他 “奇怪，怎么寻呈翼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于微时握着电话，眉头越攒越深。 黄昏了，丁婆婆回来了，还跟利敏婆婆一块来的。 两位老人家在厨房忙活，把于微时和戚洵美赶到楼上去玩，她们要做顿丰富的晚餐，不需要小辈插手，嫌碍事。 有口福喽！ 于是戚洵美也打电话问楼勤有不有空？楼勤当然有空，表示下班就赶过来。 于微时呢，也打寻呈翼的电话，却一直处在通话中。 这都第五电话了，还在通话中。 “不远，我们过去看看好啦。”戚洵美晃晃她，笑：“说不定他的电话哪里出故障了，一直通话中，其实人呢一直在修理铺呢。” “可能吧？”于微时只能点头：“那就走一趟吧？” 真是的，一个下午都没电话过来，信息也没有，寻呈翼有这么忙吗？ 于微时下楼跟丁婆婆交待一声去向。 丁婆婆擦着双手出厨房，问：“小寻的电话打不通吗？” “打通了，一直通话中。反正修理铺不远，我过去看看。” “也行。”丁婆婆又问：“跟危警官说了吗？” “说了。他说一会就过来。” 于微时和戚洵美出门，正好赶上陆阿嬷从巷口回来，互相打了招呼。 陆阿嬷得知寻呈翼晚饭又不回来吃，倒也高兴，开玩笑道：“依我说呀，以后，小寻的吃饭的事，就归你们管好啦。他就晚上回来歇就行了。” 戚洵美笑嘻嘻：“那么说的话，寻呈翼交的房租包括食宿，是不是要扣除吃饭的一部分呢？” 陆阿嬷就沉了脸：“你这小姑娘，咋这么斤斤计较呢。一顿晚饭，才多少钱呀？”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 “算了，小美。这事吧，得寻呈翼自己来解决。”于微时给戚洵美使个眼色，示意她别多话。 陆阿嬷就斜瞥一眼：“对嘛。小寻的食宿问题，让他自己来跟我谈。你是他什么人呀？” 戚洵美刚要张口，于微时扯着她对陆阿嬷：“陆阿嬷，我会转告他的。我们还有事，回见啦。” “哼！”陆阿嬷翻个白眼。 于微时扯着戚洵美快步离开，戚洵美还不服气：“怎么啦？微微，这个话题可是她先挑起来的？” “我知道。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于微时抚抚心口：“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点心不安。咱们别跟一个老太太较真了，快点走吧。” “好吧。” 当务之急是去修理铺找寻呈翼，不是跟陆阿嬷这个老人家计较晚饭费的事。 修理铺，却是大门紧闭。 于微时愣了：“怎么关门了？” 看时间，还不到打烊的时候啊。 戚洵美也怔了怔：“什么时候关门的？” 若是刚刚关门，那寻呈翼回桂花巷，会跟她们迎面碰上吧？ “我问问。” 周围还有其他店铺，于微时一问就问到了想要的答案：“寻老板呀，下午就看到他走了，大概是回桂花巷吧？他徒弟小明在店里待到五六点钟才关的门……什么？寻老板走的不急呀，跟平时没两样。” “谢谢。”于微时若有所思返回来，对戚洵美说：“小美，用你手机打给他试试？” “好。” 戚洵美电话打过去，寻呈翼那边直接关机了。 “怎么回事？”戚洵美一头雾水：“不方便接我的电话吗？还是家教太严，不接任何女性的电话？”后一句是冲着于微时开玩笑说的。 于微时瞪她一眼：“我会这么无聊？” 她虽然也偶尔小小吃醋，但也不至于醋劲那么大吧？ 再说，戚洵美不是外人，最好的闺蜜，还可能是未来表弟媳，寻呈翼敢不接？ “那他……”戚洵美只好正正神色：“会不会是没电了？” “不至于吧？”没电了，又没带充电宝，也没带充电器，可如果寻呈翼要回拨电话，总有办法的。 于微时看一眼桂花巷：“先回去。” 回到桂花巷，于微时向几个老年邻居打听：“请问大爷，今天下午有没有见过寻呈翼回来？” “小寻呀，没见过。” 直到住在陆阿嬷斜对面的那家人，才恍惚道：“小寻呀，好像进了俞大爷家，然后出门就回了陆阿嬷家，后来就没看到出来了。” “他进了俞大爷家？” “是呀。听容老先生说，是家什坏了，正好出门看到小寻，顺嘴提了提，小寻热心，就上门帮他看了看，很快修好。他还一个劲夸小寻热心正直善良助人为乐呢。” 于微时苦笑不得。 这种作派吧，像寻呈翼。 容庆跟她撕破脸皮，但并没有跟寻呈翼撕破脸皮吧？所以，顺口提一句修家什，寻呈翼是真的可能上门服务，并且尽心尽力修好的。 返回去问陆阿嬷。 陆阿嬷爱搭不理的，直接指楼上：“自己去找。” 于微时不客气，冲上二楼。 这是她第一次来寻呈翼租住的房间。 格局跟对面她的房间差不多。内务十分整洁，不愧是当过兵的。家具颇为老旧，摆放井井有条，总之房间很干净，没有异味，也没有多余的装饰。 戚洵美站在门外，打量着啧啧称奇：“他是不是有强迫症啊？这么干净，这么整洁，真不像个男人的房间？” “他当兵留下的好习惯而已。” “真好！”戚洵美还调侃她：“以后，你们的小家庭内务，绝对够得上评模范家庭。” “小美！”于微时苦笑不得。 她这里着急忙乱，戚洵美还有心思开她的玩笑。 戚洵美又不知道寻呈翼如果失踪，后果多严重。吐吐舌头，俏皮笑：“好啦好啦，我不开玩笑就是了。” “陆阿嬷，你下午没在家吗？” 陆阿嬷在厨忙炒菜呢，头也没回：“没在。我在桂华小区忙活了一下午。” “你出门不锁大门啊？”于微时不解问。 陆阿嬷这才转过身，瞪她一眼：“有什么好锁的？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防谁呢？再说桂花巷治好是出名的，小偷敢来，也不怕被逮到打个半死？况且，我就附近串个门，一会就回家的，哪里知道耽搁半天呢……” 絮絮叨叨碎碎念，于微时没听完就出门了。 第356章 转移 暮色四合，夜纱将笼。 危子训盯着监控仪，面无表情。 丁孝中还真大胆，又出现了。 还出现在桂花巷。 哪怕他作了乔装，蓄了络腮胡子，危子训火眼金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暂且按兵不动，看他如何行动？ 等了会，俞奇扶着搭拉着脑袋的丁孝中上了车，疾驶而去。 危子训摸摸下巴，思忖着：丁孝中为什么会是这幅模样？大白天的，不可能跟人起冲突吗？就算跟寻呈翼狭路相逢遇上了，打起来了，可桂花巷平静如昔，没有喧哗没有骚动，所以排除他们交手。 那这又做何解释呢？ 感到疑点重重，危子训果断的驱车跟上。 驾车的同时，他还打电话给寻呈翼，通了，但一直处在通话中。 前方，俞奇开的车，车速在市区算是快的，并且很小心翼翼。直往巷口钻。 左拐右绕的，越走越向市区角落。 忽然，前方的车好像发现被跟踪了，加快了油门，绝尘而去。 危子训当然不会放过，反正都暴露了，索性也加速追上去。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俞奇那辆车拐向左边，危子训紧嘴转弯。 ‘嘭’没想到，俞奇那辆车没有驶远，竟然倒退着，狠狠撞向危子训的车。 猝不及防，危子训闪躲不及，匆忙着打着方向盘，偏偏车头又撞向墙面。 ‘咚’脑袋磕在方向盘上，危子训眼冒金星，强忍着痛楚，一踩油门，发了狠，对着俞奇的车屁股撞过去。 ‘嘭’又是一声巨响，俞奇的车被撞前滑行，他不敢大意，加速逃离现场。 ‘滋滋’危子训的车前盖在冒黑烟，也不知撞坏了哪里？ 但他此时顾不得了，但凡还能开动，还是咬咬牙追了上去。 巷道，一辆车在前头没命的奔驶，另一辆冒烟的车紧追不放，场面堪比电影上演的追车现场。但行人没功夫喝彩，纷纷贴墙而立，顺便骂几句娘竖两根中指。 俞奇车技一般，开的歪歪斜斜，从后视镜看出后方的车一直在紧咬不放，他只能冲出巷口，窜到主干道。 主干道的车流很密集，但有交警守着。 看到一辆车前盖冒黑烟的车，自然是会拦下的。 打着这样的算盘，俞奇得意的回头冲后方比个中指。 忽然一愣：后座被乔装成丁孝中的寻呈翼呢？ 正好前方是红绿灯，排起了长队。 俞奇转头找了找。 络腮胡的寻呈翼还是无知觉的躺趴在后座地毯上，双眼紧闭，并没有醒转的痕迹。 他松口气，再次后眺。 危子训开的那辆冒黑烟的车果然被交警拦下，正在接受盘问呢。 交警和刑警属于两个系统，何况休年假的刑警，交警未必卖账？ 绿灯亮了，俞奇缓缓开车，左转弯，一路畅通无阻。 绕了好几圈，确信身后并不追兵后，俞奇打了个电话，简短：“我带着寻呈翼过来了。对，还在昏迷中，没有尾巴……好，我知道。” 淘色酒吧后巷，俞奇的车缓缓驶进，停在一处有遮挡物的旁边。 淘色酒吧老板虽然不露面，但目前照常营业中。 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从后门出来，坐上俞奇这辆车，大摇大摆开走了。 俞奇艰难的扶着高大的寻呈翼绕过垃圾筒，跟早就等在这里的丁孝中会合，抹把汗：“现在去哪？” “跟我来。”丁孝中恢复了原来路人模样，架起寻呈翼另一条胳膊，快步道：“动作快点。小心他们找过来。” “我把追兵甩脱了。” “笨蛋。”丁孝中斥他一句：“追兵难道不会记下你的车牌号？” 俞奇一愣，恍然：“所以，这里也不安全？” “废话不是。” 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车的人俞奇也认得：“卓律师？” 卓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看着他们把寻呈翼架到后座，驱车快速驶离。 很快汇入车流中，俞奇长松口气，问：“去哪？” “别多问。”丁孝中警惕的左顾右盼。 俞奇斜横他一眼：“现在，我怎么办？我还能回万春国际上班吗？” “请几天假吧？”丁孝中道：“等搞定丁老太婆，再回去也不迟。” “只怕回不去喽。”俞奇双手枕在脑后，长叹一声：“算了，这边事搞定后，我还是出国吧？” 丁孝中阴冷笑了笑：“后路都找好了？” “我的家人都在国外，这不叫后路。”俞奇再次瞪他一眼，又看看中间歪坐的寻呈翼，皱眉：“抓他，起作用吗？” 按他的理解，寻呈翼跟丁婆婆无亲无故的，纵然被当人质，只怕丁婆婆未必肯入局？ “有，有大作用。”丁孝中翻他一个白眼：“不懂就闭嘴。” “怎么，连问一句都不行？”俞奇有些不太服气。 丁孝中缓缓点头：“很吵。” 俞奇一噎，好半天没吭声。 卓江一路沉默，将车开的平稳，渐渐驶出市区，来到郊外某湖水山色出名的别墅区。 “这是……”俞奇惊奇不已。 卓江转着方向盘，开口：“我在这里有套房子，一直闲置着。正好，用来设局。” “哇哦，大手笔呀。”俞奇盯着车窗外闪过的一栋栋别墅，估量了下，都价值不菲。 丁孝中冷哼一声：“这套房子，几时转到你名下了？” 卓江没作声了。 俞奇看看他，又看看开车的卓江，狐疑：“怎么回事？” “不管你的事。”丁孝中嫌弃的斥他，又转向卓江：“你可一分没出吧？” 卓江忽然把车停靠路边，转过头，也冷冷问：“你今天非得弄清这套房屋产权问题是不是？好，我是律师，一应手续都是我办的。有什么问题，现在问吧？” 丁孝中眼眸阴沉：“这套房子，早年不是记在孤老名下吗？” 他还真的问了，并且门儿清。 俞奇惊讶的张大嘴，眼珠转转，只看热闹不出声。 “没错。前几年，经过孤老同意，转到我名下了。有意见？”卓江一板一眼答。 丁孝中面部肌肉抽搐了下，恶声：“有。凭什么？” 论起出工出力，他丁孝中，那是头一份。 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得到？居无定所，四处游荡！ 第357章 质问 卓江侧着身，轻描淡写叩着方向盘，平静提议：“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去问孤老。” “你少扯虎皮做大旗。”丁孝中眼里迸出怒火：“以为我不敢吗？” “不，我认为你很敢作敢当。”卓江语气还是那么不徐不急。 丁孝中咽咽喉，捏紧了拳头，忿忿的跟平静的卓江对视片刻。 此时，应该出来打圆场的俞奇装傻充愣，由得他们二人斗去。 “好，我这就问。”丁孝中摸出手机，下巴一扬：“开车。” 听到他发号施令的口气，卓江并不以为然，重新开车，沿着宽阔的大道斜插入小路，一直到了最里一栋孤零零的洋楼别墅。 ‘汪汪汪汪’好几条大狼狗扑围过来。 喂狗的人忙将大狼狗牵回去拴好。 “进来吧。”卓江停稳车，对俞奇说：“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放心吧。”然后，打个响指，招呼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过来架起寻呈翼，吩咐：“送到二楼靠南那间客房。” “是。” “找条结实的绳子绑起来。” “是。卓先生。” 卓江转头，瞄一眼还在打电话的丁孝中，收回视线，对俞奇一摆手：“请进。” 俨然是主人的派头。 俞奇也回看一眼丁孝中，跟着卓江先进了洋楼。 “……孤老，这太不公平了吧？好歹我这些年当牛做马，出了不少力，可一点好处也没捞着啊？这算什么？”丁孝中愤怒的控诉。 原来四海为家，还不觉得。这些日子以为，他常居海市，跟自己人打交道多了，才蓦然发现，自己是最卖命最不值钱的一个。 他心里很不平衡，得讨个说法。 大敌当前，丁孝中还在讨要好处，远在海外的孤直翁也十分不满：“小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个身外之物？” “身外之物怎么就不能计较了？”丁孝中不满更甚。 孤直翁顿了顿，语气严厉：“好，你要计较是吧？那我们就细细算笔账。这些年，你欠我多少，我们来算一算……” 然后孤直翁从他开始投靠起，滔滔不绝一直算到最近：“……是谁失手，被老太婆和条子生擒关到警局里，差点在判刑？是谁想办法捞出来的？小丁，你出力多，我承认。可你惹下的烂摊子也不少吧？都是谁在出谋划策助你度过难关？嗯？忘了是吧？现在想起来了？” 丁孝中的确出力不少，但他个性不是个隐忍的，也惹出不少麻烦。 有些是他自己解决的，有些是孤直翁远程相助。 功过相抵，他实在没资格跟孤直翁叫嚣。 丁孝中没想到，孤直翁一把年纪，记忆这么好。陈年烂芝麻的破事都翻出来讲了一遍，关键是，他讲的都挺对，也没添油加醋，不由得令人心服口服。 细细算起来，他丁孝中能活到现在，不是祖上积德，而是孤直翁运谋得当。 “……呃，那个，孤老，我我错了。”丁孝中气焰渐消，低声道歉。 “哼！”孤直翁的火气可没消。 “对不起，我我就是头脑一时发热……”丁孝中低头喃喃：“我，我以后再不会这么斤斤计较了。” “以后？还有以后？”孤直翁冷笑。 丁孝中语气再放低：“不会了，不会再有以后了。” 电话里沉默片刻，孤直翁算是放过他一马：“小叶他们还没找到？” “暂时没有。”丁孝中暗中松口气，转移了话题就表示孤直翁放过他了：“我已经派人在市区搜索了一遍。怀疑，他们可能被藏在郊区。” “丁聪儿有什么动静？” “她，她下午跟另外一个老太婆在一起。” “谁？不是姓章的？” 丁孝中忙：“不是。章老太也同时不见了，另外这个老太婆，据查，叫利敏。” 孤直翁默然片刻：“利敏？” “对。目前她在万春国际当清洁工。” “这么说，她的主要职责是监视阿奇？” 丁孝中一愣：“监视他有用吗？” 俞奇这枚棋子，不是很重要。 孤直翁没回答，还是沉默一会，才缓缓道：“丁老太婆这一方，实力不可小瞧呀。小丁，你要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大意。” “我明白孤老。” “布天罗地网阵。”孤直翁冷酷下令：“务必，生擒丁聪儿。” “是，孤老。” 孤直翁停了停：“万一事败，就在寻呈翼身上种下巫虫，以备不时之需。” “明白。”丁孝中阴沉一笑，不由暗赞：还是孤直翁考虑周到。 二楼朝南的客房，卓江跟俞奇亲眼看着寻呈翼被结实绑在沙发椅上，满意的对视一眼：“总算扳回一局。” “以他为人质换丁老太婆，也不知行不行？”俞奇其实很不看好。 卓江淡淡：“咱们听令行事就是了。” “好吧。”俞奇耸耸肩，这才得空打量这间郊外的洋楼。 从硬件到软件，没有过多的富丽堂皇，但很讲究。 看走廊墙上的装饰，大约有些年头了。 “这里，他们暂时找不到，我们可以从容布局。”卓江回到一楼客厅，跟丁孝中如是说：“过来，带你们看一眼地方。” 丁孝中收起嫉妒之意，不发一语跟着他绕过楼梯。 推开靠后窗的一间房，面积比较小，堆着些旧杂物。 有个书架，上面没摆什么书，空荡荡的。 卓江在书架一侧按了按。 ‘轰隆’轻响，靠墙地板露出一个黑口子。 俞奇惊奇：“地道？” “是的。是条密道。里头还有条岔路。一条通向山林，另一条通向别墅区大路不远。”卓江平静说：“这是最近几年，我让人挖的。最近半年才成形。要不要下去看看？” 俞奇点头，佩服道：“卓律师，还是你考虑的长远啊。” 丁孝中脸上那股轻慢之色也渐渐收起。 不得不承认，卓江此举，太靠谱了！ 卓江不骄不躁，漫不经心：“防范于未然嘛。请吧。” 俞奇磨搓着双手，兴奋：“那我，先下去看看。” 他好奇心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密道是什么呢？ 卓江望一眼不动的丁孝中，以眼示之：“？” “带路。”丁孝中维持着他的冷傲，下巴一扬，鼻孔朝开。 哪怕私心里也喝声彩，但他就是不能在卓江面前失了最后的一丝倔强。 第358章 前期准备 地道不宽，仅容一个成年人通过。 两壁还是土坯，散发着泥土的味道。没有装灯，但在每隔十来米远的地方，墙上挖着敞开的洞，放着强光手电筒。 直走大约二十米远，有个分岔路口，通向两个不同的出口。 卓江指左手边：“这条通向山背阴处，出口是丛灌木，外人不易察觉。”又指右手边：“这条通向我们来时方向，出口是一棵古树树干，推开就是了。” 俞奇赞叹：“奇思妙想啊。” “这是孤老指点的成果。他说这一处地点，不知万不得已，不许动用。” “所以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了？”丁孝中冷声问。 卓江忍不住：“难道不是？” 折损了两个人，逃脱了丁孝中，还没追究他的责任呢？ 丁孝中撇撇嘴，大概想起，自己撇下叶紫和淘色酒吧老板跑路的事来，有点不讲义气，所以没再抬杠了。 “回吧。”俞奇看过就好，打算折返。 此时天色已晚，还有个寻呈翼得看守着。 卓江点头：“行。” 知道怎么走，了解路线是什么样就行了。 丁孝中到是还想去出口看看，可架不住俞奇提醒：“有空再来看吧。寻呈翼那家伙万一醒了，只怕要大吵大闹了。” 丁孝中这才没坚持，而是跟着他们重新返回地面。 第一时间，去看过寻呈翼，还是昏昏沉沉的。 丁孝中起了一丝疑惑：“怎么还没醒？” “强电，一般人身体承受不起。”俞奇上前查看，掀掀眼皮，确信还在昏迷就笑道：“不要小瞧电网的威力。” 卓江一旁听着，纳闷问：“用的是电？我还能以为用的是法术呢？” 俞奇摊手：“这家伙，一般法术搞不定。” 想当初，寻呈翼还独闯公寓，破坏丁孝中的炼婴灵计划，拳脚功夫十分了得，所以这一次，他们特意在俞家设了不少厉害的机关。 “行了，接下来分下工。”丁孝中漠然：“我负责布阵，俞奇，你打电话给老太婆。” “没问题。” “我呢？”卓江看看表：“我能先回家一趟吗？” 丁孝中斜眼瞅他：“这种时候还惦记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卓江微微难为情，又理直气壮：“没错。我是有家室的人，比不是你们单身汉。” “霍，什么意思？嘲笑我们？”丁孝中脸色一变。 俞奇竖手：“别带我。我独身主义者。” 丁孝中瞪他一眼，没好气：“那你闭嘴行吗？”然后转向卓江：“打电话可以，回家不行。” 默然小会，卓江觉得这个折中办法可行，没多说什么，走到一边跟家里人打电话告诉自己今晚有点急事，很可能不回家了。 “切。”听着他唠唠叨叨，丁孝中很是不屑的轻唾一声，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别墅保安都训练有素，交待没什么事，不要进客厅，也不要乱走，都乖乖应了。 丁孝中围着别野四周转了几圈，分别在四角种下点东西，还在大门口布下结界，以防万一。 他在做这些事时，俞奇本来是兴致勃勃看着，大概也想学点东西吧？ 被丁孝中发现了，吼他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呀。” “哦。” 俞奇打开寻呈翼的手机，拨通了标注‘丁婆婆’的名字。 才响一声，那边就接起：“小寻？” “丁婆婆，寻呈翼在我们手里。限你今晚十点之前……”俞奇面无表情念出一串地名，最后还强调：“只准你一个人来。否则，就等着收寻呈翼的尸吧？” “好。我一个人来。”丁婆婆安静听完，语气平静答应了。 俞奇觉得怪怪的，怎么会这么痛快？ 挂断电话，卓江那边已经来通知：“晚饭准备好了，先吃饭吧。” …… “先吃饭吧？干着急也不是办法。”桂花巷，丁婆婆得知寻呈翼下落不明后，不见慌乱，还安慰着急的于微时。 于微时哪有心思吃得下东西，摇头：“姨婆婆，你说，他现在会在哪？” “凶多吉少。”利敏婆婆胃口好，自顾自吃饭。 戚洵美也安慰：“微微，别担心。寻呈翼那么大个人，能去哪？说不定他朋友有事，去帮忙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而已。” “小美，你不明白……”于微时可没这么乐观。 这手法，很眼熟，十之八九被孤直翁的人抓走了。 “要不，报警吧？”戚洵美出主意：“成年人，二十四小时才能报警。不过你们不是认识危警官吗？” “对，危警官。”于微时豁然开郎，刚要打电话，电话却先响了。 正好是危子训打来的，简短道：“我发现一辆可疑的车进了某别墅区，十分古怪……” “你现在在哪？” “我换了辆车，正赶来桂花巷。” “好。”于微时稍稍心安，看一眼不明所以的戚洵美，挤个笑：“小美，我上楼去一会，你吃好喝好。” “行了，你去吧，我又不是客人，干嘛那么见外？”戚洵美无所谓挥挥手。 于微时便向丁婆婆使个眼色。 丁婆婆会意，说了声：“我去楼上杂物间取点店里买光的东西。”一块到楼上，交换了信息。 “某别墅区？听着很高档的样子。” “就是高档别墅区。据危警官追踪到的信息，俞奇先是去了淘色酒吧后巷，然后那辆车被一个伙计开走了。他马上回去调监控，发现同一时段，有辆黑色越野车驶离现场。经查，车牌号是卓江的。” “调虎离山？”丁婆婆想了想：“卓江的车驶出市区了？” “对，进入某别墅区。”于微时小小迟疑下：“万春国际的楼总，就住在那片高档小区。” 丁婆婆眼前一亮：“这是个好机会。” 楼勤本就要来蹭晚饭的，因为工作的事稍稍耽搁了。 等他开车过来，进到桂花巷丁婆婆的店，面对后廊下那么多人齐刷刷目光，还意外笑：“呀，人都到齐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于微时定定神，严肃：“小楼总，你没来晚。来的正好。有件至关重要的大事，需要你出手相助。” “但说无妨。”楼勤笑的很随和。 第359章 分头行动 夜，树影重重，山虫啁啾。 “就是这家！”楼勤开着车，载着丁婆婆，利敏婆婆，危子训和于微时畅通无阻的来到别墅区，缓缓驶近林深处，最偏僻一家洋楼。 “登记在卓江名下。”楼勤不可思议：“现在的律师这么好赚吗？” 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每栋楼，起码是上千万起，这还是祼价。不包括税啊什么的。反正一套别墅成交下来，差不多半个亿。 资深大律师是很赚，可卓江怎么说也只是小有名气吧？在海市，算不得律界最顶尖那一拨吧？ 丁婆婆却不意外：“只是登记在他名下，不是他掏钱买下的。” “那会是谁？”楼勤随口问。 车上的人都不回答，明摆着的嘛。 “你们看，是丁孝中？”于微时眼尖，发现丁孝中在大门口晃荡，手里还捏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嗯。”丁婆婆冷静观察。 利敏婆婆得出结论：“他在布结界和布阵。” “啊？”楼勤稍稍一怔：“他还会这些？” 也没人有空回答他。 “这是，冲我来的。”丁婆婆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来，孤直翁是相信了。” 相信她说的，知道鬼斧和印章在哪里？首当其冲就是想抓住她，逼问出下落。 “怎么办呢，姨婆婆？”于微时心乱。 寻呈翼和丁婆婆是她的恋人和亲人，谁都不想失去。 危子训沉声：“硬闯。” “不可行。”利敏婆婆摆手：“机关都布置到门口，里头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机关。小心为上。” 楼勤狐疑：“那就这么干看着？” “不。分头行动。”丁婆婆对利敏婆婆：“你带着危警官，试试能不能从后头悄悄进入院子，找到寻呈翼，能救出来最好。我在这里破解结界。两头包抄。” “行。”利敏婆婆头一摆，带上危子训。 她行动力当然比不上年轻人，可会点法术。而危子训不会法术，但行动敏捷，身手不错，正好互补。 “那我呢？”于微时窘了窘。 她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唯一就是能听到鬼魂说话。 “你试试联系朱轻。”丁婆婆分派下来。 “明白了。”丁婆婆的意思是让她能不能跟附近的鬼魂沟通，然后让鬼魂报信给朱轻。 朱轻来了，帮不是多大的忙，但可以闯入院子搜索寻呈翼的下落，帮忙定位。 “那，我呢？”楼勤弱弱举下手问。 丁婆婆拍拍他肩：“小楼总，谢谢。你已经帮了大忙了。” 利用楼勤的身份，他们顺利进到别墅区，已经解决个大问题了。 “要打群架吗？我可以调集我家的保安过来支援？”楼勤出主意：“毕竟，是我表哥遇险，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呀。” 丁婆婆想了想。 别墅区有狗叫，听声音，叫的很凶，是大狼狗。养着大狼狗，那么可以肯定也养着一批训练有素的保安。 “也行。不过，我提醒一下。里头的人，不好对付。” 楼勤轻笑了：“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正要打电话呢，丁婆婆的电话响了。 一看来电，竟是：寻呈翼。 于微时心都揪起来，又惊又疑看着丁婆婆淡定接电话，然后听到俞奇的声音。 死死咬着唇，避免发出不必要的声音，于微时屏息以待。 “……好，我一个人来。”丁婆婆波澜不惊，收起电话，对于微时点头：“别担心，说明小寻暂时没事。” “哦。”于微时提起的心还没放下。 如果寻呈翼暂时没事，那他怎么还没脱困呢？ 以他的能耐，谁能挡得住？ “分头行动！”丁婆婆推开车门，先跳下去。 “是。”于微时收起疑惑，也跟着跳下车，躲闪着，专门挑阴森的树丛，希望能遇到个把四处游荡的鬼魂。 而楼勤呢，也正正神色，马上打电话给自家保安队长。让他带一队最拨尖的手下，火速赶过来待命。 百忙中，他还接了一个戚洵美询问的电话：“事情解决了吗？你们怎么样了？” “没事，我们正在解决。小美，你暂再等等，很快就好。” 戚洵美不敢一个人留在桂花巷，被楼勤派人先送回了家。 “你们小心呀。” “知道啦。”楼勤抿嘴笑了笑。 戚洵美虽然看出他们的举动诡异，并没有多嘴多舌追问，乖乖的就自己回了家，十分懂事。 ‘汪汪汪汪……’院墙内，大狼狗疯狂叫唤。 接着听到有人奔跑着朝后墙去。 本来灯光通明的别墅，突然漆黑一片，里头却也没引起多大的骚乱。 丁婆婆到底伤了根本，来到大门后，她就有一种晕眩感。 是结界在阻挡她。 “谁！”后墙那么乱，前门的保安还坚定职责没有离岗。 丁婆婆出手如电，甩出几张符。 短暂定住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后，她轻而易法的拧开了门锁，推开厚厚的大门。 大门推开，这是给楼勤叫来的支援留前进的路。 又是一阵胸闷气短，丁婆婆知道这是进入到了丁孝中刚刚布置好的某种阵内。 她眼疾手快，掏出一张符，贴在自己心口。强忍着不适，开始破阵。 她叫不了阵法名字，但凭着多年来的沉淀，她知道破阵的第一步就是打乱阵法的排序。 只要一处排序打乱，其他的自然瓦解。 ‘嘭’洋楼内，先是发出巨大的声响，接着又是一声‘咣’不知撞坏了什么家什，旋即是一道强烈的气浪从里冲击向外。 丁婆婆都熬不起，被这股气浪直冲冲的撞向大门。 “姨婆婆。”这边动静太大，于微时慌忙赶过来，正好看到丁婆婆平空被卷倒在大门口。 她急急跑上前扶起。 ‘噗~’丁婆婆胃部强烈不舒服，吐出一口血。 “丁婆婆！”楼勤也冲过来，一起扶起她，对于微时：“扶她回车上去。” “好……” “不……” 于微时应一声的同时，丁婆婆面带古怪的笑容制止：“不，不用……” 她目光犀利又渴望的看着漆黑的洋楼，还有不断的乱七八糟的叫声，打斗声，颤巍巍，喘着气：“他，他回来了！” 第360章 受伤 “谁？”楼勤皱眉。 丁婆婆还是上了年纪，先是被阵法所伤，又被气浪所击，这会说话已经尽力了。 眼眸的亮光一熄，头一歪，软倒在于微时臂弯。 “姨婆婆？”于微时惊骇。 楼勤镇定多了，探探鼻息：“没事，晕过去了。” “小楼总，小楼总……”他调集的人手赶来支援了。 楼勤站起来，招手：“这里。” 然后一指洋楼：“跟我来。” 他亲自带队冲进去。 于微时急眼了：“小楼总，你不能……” 他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否则，别说自己不原谅自己，戚洵美和寻呈翼都无法原谅她。 楼勤回头：“你照顾好丁婆婆。” 要不是有丁婆婆要照顾，于微时一定要把他拖回来不可。 “哎……”于微时快急死了，又因为丁婆婆还嘴角带着血迹，昏迷在怀中，实在分身乏术，只好咬咬牙，半扶半抱着先把丁婆婆扶回车再说。 至于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无从探知，只能静观其变。 楼勤带人冲进去后，乱哄哄的里头，静了一瞬，很快就杂音渐消。 于微时猜，可能是控制了局面。 这是个好消息，她松口气。 双手合什，暗暗祈祷寻呈翼平安无事。当然，所有跟她一伙的人都安然无恙。 “嗯……”丁婆婆苏醒的快，转转头，还有点不太舒服，发出哼唧声。 “姨婆婆，你好点没？”于微时赶紧扶起她。 “水。”丁婆婆舔舔唇，腥腥的，有血的味道。 于微时喂她喝了几口水，很抱歉说：“没有准备药？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不用了。”丁婆婆目光炽热，透过车窗看向别墅洋楼，问：“现在怎么样了？” “小楼总带他的人冲进去后，有传出打斗声，声音慢慢小了，我估摸着咱们的人控制了局面。” 丁婆婆轻轻点头，自言自语：“是他，是他……” “姨婆婆，是谁呀？” 丁婆婆听而不闻，只是定定瞅着窗外，伸手想开门，无奈力气还没恢复。 “姨婆婆，你要下车吗？” “嗯，扶我下去。” 于微时看看别墅，基本没太大动静了。 她小心扶着丁婆婆出车，慢慢靠近大门。 ‘咻’突然，别墅的灯一下亮了。 “姨婆婆？”于微时怕生变故，扶着她：“我们退回到车上去吧？” “不碍事。”丁婆婆微笑：“这是阿敏的手笔。” 于微时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别墅，恍然：“利敏婆婆拉的电闸？” “对。她善于摸黑作战。”丁婆婆温和笑了：“走，安全了。我们进去。” “好的。” 才进了大门，小楼总一身外套皱巴巴的跑出来，喜形于色：“搞定了。” “人呢？他们人呢？”于微时着急催。 楼勤笑嘻嘻：“他们呀，去追穷寇了。丁婆婆，你好点没有？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没事。我这是内伤，调理下就好了。”丁婆婆眼睛看着洋楼，往里走，还问：“他们，怎么逃的？” “有地道。”楼勤扶着她另一只手，很是得意：“保安都被控制住了，还逮到了来不及逃的卓江。现在扣在二楼。我们的人，暂时没有伤亡？” “寻呈翼呢？”于微时直接问。 楼勤垮下脸：“没看到九哥。不过，我猜，可能也追击去了吧？” “什么叫你猜？”于微时不满：“他一定是行动受制于人，所以电话落到俞奇手里的。怎么就……”说到这里，她停下来，转头看向丁婆婆：“姨婆婆，刚才这里发生什么怪异的亮光没有？” 她在树荫深处，打算碰碰孤魂野鬼，所以这边有什么突发事故，她还真不太清楚。 丁婆婆看她一眼，眸光盛满兴奋：“鬼斧出世。” “啊？”于微时一惊，旋即一喜，马上长长吁口气：“那就对了。寻呈翼没事了。” “小微，你……”丁婆婆听出弦外音，眯起眼睛。 “姨婆婆，等会跟你细说。”于微时扶她上台阶，进到洋楼一楼客厅。 一楼客厅已经狼籍一片，一看就是经过激烈的打斗。 当中，捆了七八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据楼勤说：“这些，就是保安。都训练有素，问什么都不肯说。” 丁婆婆随意瞄了几眼。 这些人，虽然训练有素，但的确是不相干的普通人。审不出有用的线索。 二楼的卓江，还保持着体面人的姿态，翘着二郎腿闲坐一旁，跟看守他的楼勤的人大眼对小眼。 楼勤和于微时扶着丁婆婆出现，做个手势，他的人乖觉的退到门口警戒。 “丁婆婆？”卓江是久仰她的大名，只是从来没正式打过交道。 “卓律师。”丁婆婆也客气点头。 于微时扶她坐到沙发斜对面，快速扫瞄卓江。 近距离看，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看起来很儒雅的样子，实在跟反派联系不上？ “这几位是……”卓江其实也知道于微时等人的存在。但这样面对面近距离，真是头一回。 “我是于微时。” “楼勤。” 卓江讶异：“万春国际太子爷？小楼总？” 楼勤彬彬有礼：“正是在下。” 这就有点想不到了。 卓江面上诧异的神色渐渐敛起，自嘲的摇头苦笑：“真是万万没想到，万春国际掺和这么深？” “卓律师，不要胡乱揣测。我仅代表个人出手帮朋友一把，跟万春国际没关系。”楼勤还是要澄清一下的。 卓江到底是资深律师，淡淡：“抱歉。” 是他用词不慎了。 丁婆婆平复了情绪，尽量从容：“卓律师，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解释什么？”卓江唇畔露出涊笑：“这不明摆着的吗？” “为什么，你会跟他们狼狈为奸？”那好，丁婆婆就直奔主题来了。 这个问题好像触发了卓江的隐痛，他昂头看看天花板，神色凝重：“……为什么？能有什么为什么？还不是穷闹的？” 于微时忍不住反驳：“跟穷有什么关系？” 她也穷呀，不照样行得正，坐的端？ “有，有关系。穷是根源。人穷，自然志短。”卓江无声轻笑：“我长话短说吧……” 第361章 识时务为俊杰 卓江从小就聪明过人，但家里也特加的穷。 从上学开始，他的功课就一直很好，成绩保持在班级前三。又因为特别懂事乖巧，老师也格外喜欢。小学一切还算顺利毕业，升上市里最好的中学。 因为他成绩出众，重点中学免了他一部分学杂费，本来是件挺高兴的事。偏偏家里出事了。 顶梁柱父亲出了车祸，司机还跑掉了，整个家一夜之前差不多塌了。 母亲受到打击，精神有些失常，自然没办法照顾他。 爷爷奶奶也是标准的穷人，年纪大了，又遭受了丧子之痛，七病八灾的，也顾不上照顾他的起居。 于是他被外公外婆接去。 外公外婆也是普通人家，两个舅舅开始还不说什么，渐渐就对寄人篱下的他和母亲不太耐烦了。舅母不用说，整天甩冷脸子。 几个表姐表哥表弟，成绩烂的要死，眼红他门门功课得第一。 整天进谗言不说，还明里暗里搞破坏，联合起来故意整他。 卓江告了几次外公外婆，得到的是敷衍了事，他就明白，长辈是不会为自己出头的。 在重点中学，他是遭受到了同学的白眼和冷暴力。 老师也是势力眼，见他家庭贫困，还寄人篱下，又被同班同学排挤，对他也就不冷不热了。哪怕他功课特别好，也没得到格外的青眼相待。 卓江小小年纪，偷偷哭过几回。 精神有些失常的母亲，好的时候，陪着他一起哭，不好的时候就有些疯颠。 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特别灰暗的日子。 他没有消沉下去，很清楚明白，只有发愤读书，靠知识才能改变这样的局面。于是整天泡在图书馆，新华书店，蹭免费书读。 渐渐，他的学霸名声还是传开了，自然也吸引了不看家境，只看学业和长相的女同学注意。 虽然营养不太良，他个子还是窜的比较高，长的也五官周正。加上学霸光环，到了初三，女同学们，对他格外关注。 学校最漂亮的校花也向他抛来秋波，他不敢接。 没想到校花还缠上他了。 而校花的倾慕者，对他恨之入骨，尤其是某个权二代，一直在追校花而不得。对卓江更是视为夺妻之恨的仇人。 有天放学，权二代召集了跟班，堵着卓江在后巷，把他痛打一顿。 卓江差点就要被打死了，幸好，有好心人路过救了他。 这个好心人就是孤直翁。 “什么？”丁婆婆打断他的回忆，掐指一算：“你今年不过三十几岁吧？往前推到初中，也不过十七八年前发生的事吧？” “没错。”卓江不解：“有什么问题吗？我那年，十五岁。” 丁婆婆吃惊：“十多年前，孤直翁回国了？” 卓江表示明白了，点头：“是的，孤老回了一次国。据他说，那是他移居海外，唯一一次回国。正好，就救我了。” “然后？”于微时挑眉：“搭上他，你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卓江整整作工精良的西装袖：“可以这么说。” 他是贫穷学霸，资质不错，又有这样一个契机，孤直翁自然要刻意栽培他。 从此后，他的人生就跟开挂一样，顺风顺水。 不但在学校没有敢再欺负他，就是在家里，舅舅舅母和表兄弟们，对他都避让三舍。 他口才了得，打架厉害，而且还能一打三。 至于为什么这么勇猛，自然是托了孤直翁的福。 权二代还想召集人手围堵他，被卓江给逆袭反‘杀’了。不是真正的杀人，而是打的对方，从此见了他避如老鼠。 他的学霸光环一直保持到上大学，然后读的是法律专业。 这些年，孤直翁对他一直是资助支持指点的。从来没要求他做什么，直到前些年，让他为少年虐杀郭家姐妹辩护。 “你知道孤直翁是什么人吗？”丁婆婆问。 “不知道。”卓江平静：“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记得，他是我恩人就行了。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于微时呵呵冷笑：“所以，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的。”卓江还理直气壮：“他让我做的事，并不过分。我也不过是知恩图报而已。” 这话倒也没错，站在他的立场，他所作所为，一点错都没有。 丁婆婆搓把脸，叹气：“除了你，在海市，还有什么人跟他有关联？” “我不知道。”卓江缓缓摇头：“丁孝中，俞奇和叶紫容老先生，我先前并不认识，是孤老让我招待他们，这样才知道他们跟我是一伙的。” 在此这前，他跟丁孝中等人，没见过面，也没打过交道。 他是一条单线，只跟孤直翁保持联络的。 “这座别墅，你怎么买得起？”楼勤抽空疑问。 卓江摊下手：“明摆着，只是登记在我名下。” 丁婆婆等人不约而同点点头，他倒也实诚。 “地道呢？” “是我让人挖的，以备不时之需。” “出口在哪？” 卓江默然了。 丁婆婆目光犀利瞪着他。 “没用的，你们知道出口，也追不上他们了。”卓江咧嘴笑笑。 “你怎么知道没用？”楼勤鼻出冷气：“瞧不起谁呢？” “小楼总，我瞧不起谁也不会瞧不起你呀。”卓江无奈叹气：“好吧，我说。” 他说了两条出口地址。 楼勤一个‘卧槽’惊叹：“够可以呀。” 这么大工程量，别墅区不说物业不知情，其他住户也是被蒙在鼓里。蒙的严严实实的。 卓江得意的笑了笑：“这座别墅位置偏僻，运士运机器，相当隐秘。没人察觉，才是正常的。”然后话峰一转，冷静问：“该说我都说了，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他是律师，根本不怕上法庭。 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动私刑。 可他都这么配合了，还有动私刑的必要吗？ 他这些小九九，于微时一眼看穿了，嘲笑：“卓律师，你可真是识时务的俊杰啊。” “过奖！”卓江脑子拎得清。 该报恩的时候报恩。该认怂的时候认怂。 他的命很金贵，不值得处在劣势后还以卵击石。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362章 一问三不知 怎么处置卓江呢？ 这是个问题。 以丁婆婆的意思，把他交给章老太看管起来，反正不能放他自由。 楼勤冷笑：“当然是报警喽。非法囚禁他人，卓律师，你说这得判多少年？” 若是公了，卓江反倒不怕了。 他面色稍变，淡淡：“有证据吗？” 寻呈翼都跑了，不论是人证还是物证，他们都没有。 根本就判不了他的罪。 “寻呈翼就是证人。”于微时也施加压力。 “他人呢？”卓江还反问：“被囚禁在哪？谁看到了？” “呃？”于微时抬眼跟楼勤对个眼色，忽问：“小楼总，你们公司法务部，擅长打这种官司吗？” 楼勤微微一笑：“我公司法务部，擅长打任何官司。” 高薪养着他们，就是专门打官司的。 “那就报警，报官司吧？再在网上制造一波节奏。”于微时出主意：“不管输赢，反正卓越律师事务所，能拖多久拖多久。” 楼勤击掌笑：“这个主意好。” 卓江面容微动。 “姨婆婆，你说呢？”于微时转向丁婆婆。 丁婆婆思索片刻。 卓江是从犯，不是主谋，而且所知甚少。把他交给章老太看管起来，不但浪费精力和时间，还可能被他巧舌如簧给说服了。 与其这样，不如把这条小鱼交给警察和律师去处理。 “可行。” “我来报警。”楼勤自告奋勇打电话。 由他打电话，警局方面也比较重视，卓江不会轻易被放出。 同时，楼勤还得自己公司法务部律师打电话，叮嘱跟进卓江的案子，前期不能让他保释成功，先关他几天再说。 卓江倒也镇定。 交给警察，总比他们动用私刑好吧？ 他暗中松口气，垂眼，手指下意识敲着沙发扶手。 “卓律师这么配合，那我再问个问题。”丁婆婆平静笑：“寻呈翼，是怎么被你们运到这里来的？” 卓江摊下手：“具体我真不知情。我只是在淘色酒吧街外，接送他们上车，然后送到这里来而已。” “动手是谁？” “丁孝中和俞奇。” 于微时不明白：“寻呈翼不是在桂花巷出事的吗？丁孝中和俞奇当时在桂花巷？” “那我不清楚。”卓江苦笑：“他们怎么行动，不可能跟我说。” 丁婆婆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寻呈翼来之前，是不是神志不清？” “是的。一直昏迷。” “你们没绑他？”楼勤咬牙问。 “绑了。”卓江耸下肩：“为了防止他醒过来，把他捆绑起来。” 丁婆婆感兴趣问：“那他是怎么逃脱的？” “我不知道。”卓江真是一问三不知呀。 于微时捏着拳头，威胁：“别以为我们是文明人，不打你。你再一问三不知，我的手痒痒了。” 卓江苦笑：“我真不知道。当时，我正在楼上，准备开电脑把工作做完，忽然就停电了，一片漆黑。然后四下就乱糟糟的，我知道出事了，正在犹豫是跑出来，还是先躲起来……” “切。”真是怂！于微时鄙视一声。 卓江浑然不觉，眉头微皱：“这是，我好像听到巨大的打斗声，还是各种喊叫，有道很强的气浪冲击开来，我没站稳……” “气浪？”丁婆婆眼里冒光，抓着关键词：“什么样的气浪？从哪里冲击开来的？” 卓江茫然：“我形容不好。难道不是你们的人造成的？” 他还纳闷呢，对方来的这么快？且，战斗力这么强？ 楼勤摸着下巴：“你说，有各种喊叫，都在喊什么？” 这句问到要害了。 丁婆婆点点头：“对，你模糊中听到什么了？” “哦。我，好像听到丁孝中的高叫，什么鬼斧之类的？当时杂音太多，也许听岔了。反正让我准确描叙，我说不上来。” 于微时轻轻的嘶了声，眼珠转了转。 鬼斧？综合来看，是寻呈翼醒转，然后动用了鬼斧？ “当时，丁孝中在哪？” “他在楼下吧？”卓江又没特意留意。 “那就对了。”于微时面色一喜：“是寻呈翼。” “什么？”丁婆婆转头望她。 “姨婆婆，你很快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啦。”于微时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楼勤好奇：“微微，你不担心九哥？” “担心什么？我反而担心丁孝中和俞奇会不会被他打死呢？” “噢？”楼勤讶然。 寻呈翼是能打，但会控制力道，绝对不会把人打死。 外头，警车响着呜吖声来了。 卓江被带走了，报警的楼勤也跟着去警局录口供。 丁婆婆和于微时在警察来之前先撤回车上。 她们还在原地等寻呈翼，利敏和危子训的消息。 “按卓江的说法，密道有两条逃生跑，不知道他们现在，追击到了丁孝中和俞奇没有？”于微时撑着腮看着车窗外。 车窗外，再慢慢恢复平静。 高档别墅区就有这点好处。 别墅分布广，而屋主高素质，做不出围观看热闹的行为。 这里闹哄哄的，也没有几户人家跑来凑趣。 丁婆婆闭眼靠在后座，整理了下思绪，忽问：“小微，寻呈翼是不是特别能打？” “嗯。他身手相当不错。” “你看过？” “是呀。” 丁婆婆还是闭着眼：“你听过鬼斧这个词？” 于微时心一跳，扯扯嘴角：“……听过。” “为什么不跟我说？” “呃？这个，一言难尽。”于微时摊下手：“一来有点不可思议，二来，也没有提起的必要。” 确实，日常生活中，于微时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提及鬼斧。 何况，拥有鬼斧的是寻呈翼，她真没必要到处嚷嚷。 而且这个现象太惊世骇俗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丁婆婆缓缓坐正，睁开眼睛。 于微时还犹疑了会。 这是寻呈翼的秘密，要不要征求寻呈翼的意见？ 丁婆婆很善解人意，一眼就看出她的为难之处，慈详道：“没事，说吧。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若是怕小寻不高兴，我跟他解释。” 她都这么说了，于微时也不好再支支吾吾了。 第363章 消息灵通 ‘呼！’一口气说完，于微时长长吁口气。 丁婆婆眼睛直直的，面色很不对劲。 过了会，于微时察觉到了，轻声问：“姨婆婆，你哪里不舒服？” “没。”丁婆婆有气无力摇一下头。 “要不要，我送你先回桂花巷吧？” “好。”丁婆婆知道了真相，不再坚持等其他人消息了。 有车，但于微时不会开。 这难不到她，一个电话打给楼勤。 楼勤办事效率很高，马上把自己别墅里的安保人员调来一个，开车送她们先回桂花巷。 一路上，丁婆婆沉默的很诡异。 于微时也识趣的不再多问，静静陪着她。 夜色渐深，桂花巷却还是那么热闹。 一路上，有街坊邻居跟丁婆婆热络的打招呼，她一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很不正常。 丁婆婆是淡泊了点，但老熟人跟自己打招呼，她从来都是客气礼貌的回应。 于微时很担心她，一直悄悄觑她。 为什么，姨婆婆在听了由她转叙的寻呈翼奇遇后，就怪怪的呢？ 开门，于微时摸索着开灯。 丁婆婆自己扶着墙进了房间，对跟进来的于微时轻声：“我先躺回，你自便。” “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不用，不碍事。出去吧。”丁婆婆此刻只想静一静。 她的伤，她心里清楚。没外伤，就是被法术伤到，没什么大碍，休息加上调养就好了。 “哦。”话说到这份上，于微时不再坚持关心，而是轻轻退出来，带上门。 退到后廊，她深深吸气，拿出手机，想了想，不方便打电话，那就发信息给危子训吧？ 她相信，寻呈翼的手机肯定不在身边了。 没想到，信息才发出去，电话就响了。 是危子训打来的，她急切接起：“危警官……” “微微，是我。”听到来自寻呈翼的声音，于微时眼泪夺眶而出，瞬间哽咽：“寻呈翼……” 寻呈翼慌了，忙安抚：“别哭微微，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们在哪呀？” 吸吸鼻子，于微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深口气，嗓音稍稍正常：“我，我跟姨婆婆先回了桂花巷。你现在在哪？” “哦，我们正在赶过来。” “太好了！嗯，利敏婆婆和危警官，都没事吧？” 接着就听到利敏婆婆大嗓门：“哎哟，这个时候，小微还惦记着我这老婆子，真是感动啊。” 于微时破涕而笑。 “放心，我们没事，好好的呢。”利敏婆婆大概抢过了手机，大声问：“老丁呢？” “姨婆婆她，有点不舒服，正在休息。不许别人打扰。” “啊？她怎么不舒服了？出啥事了？” “大概是，被外围阵法所伤，有点点不妥，暂时没大碍。” 利敏这才松口气：“那就好。老丁可不是当年了，当年的她呀，丁孝中那点道行哪里能伤到她？算了，等我回来再说。” 手机又转回寻呈翼手里，他小声问：“微微，你还好吗？” “我很好。”于微时想了想，跟他说：“小楼总，也很好。” “嗯。”两人还有话多话，要碍于旁边有人，寻呈翼不好意思说更肉麻的，只轻声笑：“乖乖等我回来。” “知道啦。” 身边忽然响起一个‘啧啧’声，朱轻又阴阳怪气：“回回被我听到，真是的。” 于微时偏头，回他一句：“你就不能回避一下？” “怎么着？你们在电话里还要肉麻一阵？” “是呀。”于微时瞪他这个方向，轻笑转向手机：“是朱轻来了。” 寻呈翼放下心：“好，他在，我们更放心了。” “你不放心什么呀？”于微时嘟下嘴：“难道，我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没有。”寻呈翼直爽。 “哼。”于微时鼻哼一声，又轻笑：“放心吧，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毕竟，今晚，他们损失惨重，还敢再故计重施？” 寻呈翼却认真凝重：“他们还真敢。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么说，丁孝中又跑了？” “嗯，他溜的很快。” 于微时也没多意外。 丁孝中这个属泥鳅的吧？滑不溜手，极难抓到他。抓到，也会被他钻空子给溜走。 “那俞奇呢？” “他受了伤，被送到医院去了。”寻呈翼平静：“由警察看着。” 于微时点下头：“很好。” 俞奇算不上核心人员，他所知有限，且他对孤直翁的影响力不大，交给警方，由他们出面处理，比较妥当。 两人在电话里又腻歪了会，直到危子训冷冷提醒：“手机快没电了。” 这才把电话挂了。 朱轻又啧啧啧：“你们是几天没见了？” “半天。”于微时得意歪头。 “哟哟，半天不见就如隔三秋？”朱轻调侃她。 于微时翻个白眼：“你不懂。” “我懂。”朱轻叹气：“这有什么不懂的？热恋期嘛。” 于微时斜着他的方向，问：“你跟郭仪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朱轻轻轻带过，转而问：“今晚怎么回事？我听到消息，高档别墅区那边，很不正常？” 于微时挑眉：“你消息够灵通呀？” “我不是跟海市的孤魂野鬼们提前打了招呼吗？让他们留意角角落落古怪的人和事。随时跟我报告。当然好处少不了他们的。” “不错呀。”于微时欣喜。 朱轻能考虑到这一步，说明他心思还是比较多而深沉。 “然后，就有同类报告，那边特别不对劲。大概是法师们之间打起来了，在斗法呢？我同类都不敢靠太近。太近了，会为某种不明邪气所伤。” 于微时瞪大眼：“你的同类，当时都不敢靠别墅区太近？” “对。因为很危险。就好像道行高超的法师在较量。” “那么，他们，没更进一步察看？” “哪敢呀。孤魂野鬼们，啥都不会，也犯不着冒险。”朱轻理所当：“不过，这事吧，大概会在地府做为谈资传一阵子。” 于微时关心的是，寻呈翼激发出鬼斧的事，会不会被有心鬼类察觉，然后四散传播？ 那对寻呈翼将是极为不利的。 毕竟，鬼斧啊，天上地下，多少能人异士想得到？ 一个孤直翁就很头疼了，若再加上其他势力，他们必将疲于应付。 第364章 汇整 思及，于微时郑重叮嘱：“朱轻，这件事，我希望你这么做……” 朱轻见她神色严肃，飘近一点，听完后，疑：“不把你们泄露出去，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们当时在现场，难保我其他同类，不会宣扬？” “所以，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啦。”于微时认真道：“这事，你也听到了，可大可小。” “嗯。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了，不过若是有心人做文章，的确后果会变得严重。” “你知道就好。”于微时露出几分笑容：“朱轻，交给你啦。” 朱轻还犹疑了下：“我试试吧？”停顿后，又苦恼语气：“不过，我丑话说前头。我可没太大的把握堵住其他同类的嘴。” “不是有句俗话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于微时斜眼轻飘飘。 朱轻笑了：“这句俗话是对的。你要肯出钱，没什么是办不到的。” “可以，这份跑腿费我出了。” “哎，我先声明呀，不是我借机敲诈，而是需要上下打点。”朱轻忙撇清自己。 于微时点下头：“知道。等着，我这就给你。” “好嘞。”朱轻见她这么痛快，也很高兴。 现在办事，哪有单凭一张嘴就办成的？不是得四处打点。尤其于微时交待的这件事，他真没信心完成。若是金钱开道，那他就多几分胜算了。 于微时从店里拿出好几叠冥币，在后院烧给了朱轻。 朱轻还多嘴问：“你不要跟丁婆婆说一声啊？就这么拿店里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放心啦。我私人捣腰包的。” “哟，你还有小金库啦？” 于微时白他一眼：“怎么着？我穷人不配有丁点积蓄？” “配，配，当然配。”朱轻自然多嘴了，再也不吭声了。 看着冥币燃尽烧完，于微时问：“收到没有？” “收到了。”朱轻喜滋滋：“你就瞧着吧？我一准给你办的妥妥的。” “有劳啦。” 朱轻看看天色，问：“那我先走啦？” “嗯。”于微时小幅度挥挥手：“回见。” 很快，后院寂寂，朱轻飘远了。 于微时拍拍手，坐到后廊跟前店相连的门槛边。 一来等寻事翼回来，二来也随时听候姨婆婆吩咐。 丁婆婆房间一直没动静，大概是真的太累，睡着了。 门外有汽车大灯的亮光扫来。 于微时心思微动，刚站起来，就听到寻呈翼急切唤：“微微。” 于微时赶紧搓把脸，调整出最佳状态，冲过来开店门，一眼就看到高大的寻呈翼，脑子里什么也没想，扑到他怀里。 寻呈翼也很激动，摊手一接，双臂将她搂紧，低声：“微微！” “寻呈翼！”于微时埋头在他硬朗的怀中，鼻头轻酸。 分开不到二十四小时，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似的，乍然再见，宛如多年重逢。 寻呈翼感受到她的身体轻颤，知道她这次吓坏了，又搂紧了些，大手轻轻拍她后背，柔声：“没事，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让你再担心了。” “嗯。”抽抽鼻子，于微时还把脸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鼻尖涌进古怪的杂味。 她瞬间就回过神来，抬眼看着他。 寻呈翼也含笑低眼不错眼珠瞅着她。 “你，真的没事？”于微时清清嗓子，关心。 寻呈翼笑着摇头。 “那……”于微时面皮微烫，扭身：“快进来吧。” 手腕被拽紧了，寻呈翼将她揽着，进到店里。 后廊下，自觉不当电灯泡的危子训和利敏婆婆早就到了，然后拖椅子坐下。 危子训没什么表情，倒是利敏婆调侃：“哟，这么快就腻完了？” “利婆婆，你还好吧？”于微时羞红脸，装着很淡定问。 “好，好得很。” 于微时转向危子训，惊见他的衣服有破损，手臂和脸上有浅痕：“危警官……” “没事，皮外伤。”危子训摆手，问：“说说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哦，好。”于微时也不方便过度关心他的伤势。 而且吧，看他气色，好像还不错，应该真没大碍。 “我这边大致是这样的……”于微时只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重复一遍，至于丁婆婆当时到底是什么状况，她不好添油加醋。 “原来卓江，是这么跟孤直翁搭上线的？”利敏若有所思：“十多年前，孤直翁，还真的回来了一趟？” “是啊。”于微时郑重：“卓江是这么说的。也不知真假？” “估摸着是真的。”利敏神色凝重：“十多年前……”她抬眼望向寻呈翼：“时间线，跟你遇到鬼斧时间线，对不上？” 寻呈翼本来眼睛都粘在于微时身上，感受到利敏婆婆询问的眼神，稍稍偏离，点头：“对。我离奇经历发生在七年前。” 所以，孤直翁提前几年回了一趟国内，究竟为何？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从海外回来解乡愁的吧？也不可能是特意为了救卓江而来吧？ “所以，几位，现在，能如实告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危子训盯向寻呈翼：“你的左手臂，到底怎么回事？” 寻呈翼看向于微时。 “我觉得，可以坦承告之。”于微时小心建议：“不过，没必要重复两次，这样吧，我去爬看看姨婆婆，听听她的想法。” 寻呈翼略加沉吟：“……行。” 已经瞒不住了，何况在座的都是共同作战的队友，坦承告之，对双方都有好处。 “不用唤了，我没睡着。”丁婆婆轻手轻脚出房门，来到后廊。 于微时赶紧跑过去扶她，关切：“姨婆婆，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躺了会，调息一阵，丁婆婆面色渐渐恢复些许正常，没那么惨白的可怕了。 利敏也跟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她，松口气：“老丁，你脸色不太好啊？”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丁婆婆慢慢走到寻呈翼跟前，眼神很复杂：“小寻，那道有杀伤力的气浪，是你？” “是的。丁婆婆。”寻呈翼认真点头。 丁婆婆垂垂眼，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 由于微时扶着坐下，然后吩咐利敏：“谈话内容很重要，你把周围清理一下。” 第365章 原来真有隐情 “明白。”利敏跟她有默契。 把周围清理一下的意思是，别让不相干的东西靠近。因为他们接下来要谈内容，很惊世骇俗，不能让人听了去。 利敏绕着小后院转了两圈，手指舞动，在四角埋下禁符，转身回来。 大伙都屏息以待，聚焦在寻呈翼的身上。 寻呈翼的离奇经历，于微时听过了。所以她并没有坐下再听一遍，而是蹑手蹑脚倒了四杯茶，放到桌上，再挨着寻呈翼悄悄坐了。 大概因为说过一遍，再叙述时，寻呈翼口齿清晰，叙说通畅，一五十一还原了当初的遭遇。 危子训轻呲牙，面色动容。 他没啥异能，就是普通警察。饶是见多识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利敏平时笑呵呵的脸色也少见的严肃，不发一语，沉默盯着地面。 而丁婆婆呢，听的最专注，视线好像在寻呈翼脸上，又好像穿透他，飘向远方。 “……大概就是这样。”寻呈翼托起茶杯润润喉。 静寂片刻，危子训先回过神来，问：“你拥有鬼斧后，动用过几次？” “不多，四五回吧？”寻呈翼沉思：“在部队时，执行任务动用过两次。然后，给微微演示过一次，还有上次劈车，加上这次，五次吧。” “上次劈车？”危子训脑海里闪过什么。 于微时笑眯眯提醒：“危警官，就是上次在郊外，不是有辆车翻在坡了吗？车盖被劈开，然后就是那一回，我跟你承认了能听到鬼魂说话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危子训恍然大悟。 当初，他心有怀疑，不过也只逼出于微时的秘密，却忽略了车顶盖被完整劈开的事实。 当然，主要是公交公司那边没怎么追究，他也就没多放心思。 于微时握着寻呈翼的手，问：“怎么想到化斧的？当时，处境很危险吗？” “呃，算不上十分危险。”寻呈翼轻轻磨挲着她的手心，若无其事笑：“主要是怕你担心。” 原来，寻呈翼被电晕后，并没有昏迷多久。 在俞奇的车跟危子训的车相撞时，他就清醒了。 不过，他打定主意，想弄清楚俞奇到底会把他送去哪里？所以就一直装晕。 到了别墅区，他明显感到环境变了，仍然按兵不动。 丁孝中为了安全起见，把他绑起来，寻呈翼也不惧。 只要他想逃脱，没有能拦得了他。 客房归于平静后，寻呈翼慢慢睁开眼，听着动静。 楼上，没啥大动静，他挪到窗边，借着院子里路灯眺望了会，猜测到可能是到郊区某个独栋院落了。 有大狼狗的吠叫，也看到有巡逻的保安训练有素的经过。 电话不在身边，寻呈翼唯一担忧的是于微时联系不上他，会不会着急？ 竟然落脚步已经摸清了，寻呈翼觉得不用再装晕了。 正当他在活动手腕时，耳朵灵敏的动了动。 似乎有不同寻常的响声轻微传入。 接着，整栋别墅区陷入黑暗，楼梯有急速的脚步声渐近，丁孝中大声：“都别慌，启动备用电源。” 然后是俞奇惊呼：“你们是什么人……” 跟着，楼下打起来了。 寻呈翼加快了松动绳索的速度。突然，房门被撞开，借着微弱的月光，是丁孝中杀气腾腾闯进来。 只要有人质在手，他胜算就大多了。 谁知，危急关头，寻呈翼摊开左臂，念动咒语。 左臂化鬼斧，力量徒增，轻松就把绑身上的绳索给绷烂了，接着，单手一挥，鬼斧带起来的力量，产生巨大的杀气，破墙而出。 ‘嘭’丁孝中被这股气浪波及，直直的倒飞出去，跌到一楼，半天没爬起来。 寻呈翼快步下楼，只听到一声：“撤！” 他飞身跳下楼栏，跟利敏婆婆打个照面。 利敏婆婆惊：“小寻，你这是……”她明显看到寻呈翼左臂那柄黑色的斧头了。 “利婆婆……”来不及多说，就听到危子训大喝一声：“哪里跑！” 寻呈翼和利敏婆婆对视一眼，赶紧过去支援危子训。 危子训捂着手，对赶来的两人说：“他们，逃到那间杂屋了……呃？”弱光下，他也看到寻呈翼左臂上的古怪的斧头了。 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趁着人多有优势，他们一起追捕丁孝中和俞奇。 俞奇比较弱，被寻呈翼赶上，伤了。 而丁孝中，真的很会溜，直到寻呈翼追到出口，也没追赶上。 “……太惊险了！”于微时心有余悸，昂头抱着寻呈翼的手臂，眉头紧皱：“幸好没事。” 寻呈翼轻轻抚抚她的脸，小声：“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老丁，你说话呀。”利敏婆婆捅捅沉默的丁婆婆。 丁婆婆长长吁口气：“说什么？” “那家伙，原来……”她停下来，看看仨小辈，含混其词：“原来真是有隐情，难怪这么多年不露面？” “是呀。原来真的出事了。”丁婆婆喃喃自语。 危子训听不懂两位老人家话外音，催问寻呈翼：“什么叫阴年阴月阴时？捕鬼女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寻呈翼摊手：“我当时，真的一头雾水。对方说的话，我有一大半听不懂。后来跟微微说起，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有一次问丁婆婆，才知明天就是阴年。” 危子训好奇的目光转向丁婆婆。 “对。按地府历法算，明年是阴年。七月七日就是阴月阴时。”利敏婆婆代答。 寻呈翼面色一喜：“太好了。那人说让我阴年阴月阴日再去一趟，他会再教我怎么做？只不过，还得在海市寻找到捕鬼女？请问利婆婆，你可知捕鬼女下落？” 利敏婆婆古怪的呵笑：“捕鬼女还不好找？” 于微时认真摇头：“真的不好找呀。我问过朱轻了，他也不清楚。”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利敏婆婆眼角瞟瞟怔怔的丁婆婆。 “诶？”于微时一面琢磨着她这句话，一面顺着她的视线定在丁婆婆身上。 过了小会，她猛然下巴一掉，眼珠一突，不可思议怪叫：“姨婆婆？” 第366章 鬼王与捕鬼女的恩怨 丁婆婆淡淡一笑，似在思索怎么开口。 于微时保持着惊诧的表情，片刻还是寻呈翼抬手帮她安回下巴。 “丁婆婆，你就是传说中的……”寻呈翼小心翼翼：“……捕鬼女？” “捕鬼女是什么意思？”危子训还是没听明白。 丁婆婆张张嘴。 “我来解释吧。”利敏婆婆心直口快，看不上丁婆婆这磨蹭劲。 先是猛灌口水，一抹嘴笑：“顾名思义嘛。捕鬼女就是捕鬼的嘛。” “这是术士？”危子训眨巴眼。 “不完全算是。”利敏婆婆迟疑下：“术士会的，基本都会。但捕鬼女，只专一捕鬼，不管别的。” 于微时弱弱举手：“为什么捕鬼？这活，不是鬼差专用吗？” “不是。捕鬼，是指所有鬼类。鬼差其实也在其中。”利敏轻笑：“捕鬼女的忠旨大约是人间无鬼类吧？” 于微时不可思议：“就是在人间，不允许任何鬼类存在？见到就会捕捉？” “对。” “两个问题。第一，捕鬼后，怎么处理呢？交还地府？” 利敏和丁婆婆同时笑了：“怎么可能？当然是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于微时吓一跳：“怎么个正法？处决吗？他们本来就是死人呀。” 利敏耸耸肩：“这就属于行业秘密了。简单说，自有一套对付鬼类的办法。你们不需要了解太多。” 好吧，有理有据，无可辩驳。 “那第二个问题，碰上鬼差也要捕捉？他们不是有特权吗？” 这回是丁婆婆轻轻冷笑：“在我眼里，都是鬼魂，没什么差别。” “那样，岂不是引起地府不满？”于微时自然而然想到这一层。 利敏婆婆叹气：“哎！就是说呀。阴间当然不满。虽然他们管束无能，但自己人，总不好让外人来打脸对吧？所以，他们当然也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 “比如说……” 利敏婆婆看一眼丁婆婆，挑挑眉头，似在问：可以说吗？ 丁婆婆叹气：“我来说吧。地府对我们这类人，当然痛恨。也放任一些恶鬼猛鬼反扑，不过没成功。” 寻呈翼和于微时对视一眼：厉害啊！ “然后，他们无计可施，最后请出有兵权的鬼王来对付我。”丁婆婆艰难的说完这一句，就沉默了。 正听到关键处就断片，于微时心痒痒的，小声追问：“然后呢？” 丁婆婆摇头：“这不是重点。” “这就是重点。”危子训强硬道：“我听了这大半天，发现问题就出在这个所谓的鬼王身上。如果不是他突然失踪下落不明，然后他的什么鬼印章不会遗落民间，也就不会被云茉当纪念品买到，也就不会发生孤直翁这么多年还惦记什么鬼斧的破事了。” 他这么一说，一针见血。 丁婆婆身体轻微的晃了晃，脸色十分难看。 “姨婆婆，你不要紧吧？”于微时关切问。 “没事。”丁婆婆捂下脸，稍会慢慢拿开，正正神色，毅然决然：“好吧，我就长话短说吧。鬼王被派出来对付我，然后没想到，我跟他之间斗来斗去，互有胜负。最后，反而惺惺相吸，互相欣赏。中间是什么过程我不甚了解，但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阎王这个老东西，借了别处的兵将围剿我……” 说到激动处，丁婆婆停顿下来，平复情绪，才继续：“……结果就是我元气大伤，鬼王从此不再出现。” 除了利敏婆婆，其他仨，下巴齐齐一掉。 这，这是什么剧情走向？捕鬼女跟鬼王互相欣赏？换言之，八成就是相恋了吧？无论人间阴间，都是不被允许的吧？ 阎王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最后的结局就是鬼王下落不明，然后赫赫有名的捕鬼女泯灭于众人，只能窝在桂花巷当一个普通的冥店小店主。 寻呈翼思来想去，有一点不解：“孤直翁，跟这事有关吗？” 兵将围剿丁婆婆，这么好的机会，孤直翁不会放过吧？ “说不好。”丁婆婆冷静：“在之前，他刚刚被我们联手赶到海外去了。所以，他目前并不知我伤了根本的事。但，要说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却又不信了。” “你们，是指……”危子训喃喃开口。 “我，阿敏，还有阿瑜。”丁婆婆想了想：“健在的就我们仨。其他当年的同伴，大多过世了，不提也罢。” 于微时惊讶了小下：“这么多人，联合对付孤直翁？他的实力是有多强呀？” “有句讲句，他的实力是真的很强。另外，他也很会经营。手下徒子徒孙跟班也多，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利敏婆婆爽快承认孤直翁的实力。 寻呈翼捏捏于微时的手，轻声：“别歪题。” 于微时抿嘴，眉毛扬了扬。 “姨婆婆，捕鬼女，就一定是女的吗？”于微时想到另一个问题。 丁婆婆微笑：“是的。女人在某些方面，天生有优势。本身偏阴柔，克鬼。” “哦。”似懂非懂的样子。 寻呈翼轻轻捏下她的耳垂，抬眼认真：“丁婆婆，如果说，你已经隐退江湖，所以海市的孤魂野鬼比较肆意了？可是，为什么这一块的鬼差也不管事了？” “这个的话，可能跟地府管理混乱有关吧？”丁婆婆无声轻笑：“阎君年事已高，精力总是不济的。手下办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上行下效，所以这么多年，没了强劲的对手，他也放松了吧？” “没有强劲的对手，鬼差也不安排一个吗？”于微时笑出声。 利敏婆婆快人快语：“没办法，海市捕鬼女太有名了，也太厉害了。造成了后遗症，所以这个位置并不吃香，只能从别处兼职。” “真是这样吗？”于微时托着下巴沉思。 危子训觉得这主题，越来越歪了，立马纠正：“我说各位，言归正传吧。鬼斧出世，鬼章也遗落民间，造成多大的潜在危险，怎么解决？” 众人把目光一致投向寻呈翼。 “我？我还是跟原来一样吧？”寻呈翼苦笑一声：“虽然鬼斧在手，但是目前掩饰得很好，我想，不需要过多的防备吧？” 第367章 先歇两天 “不一样。”丁婆婆神色凝重：“这么多年，你用自身的凶戾之气掩藏的很好，没被有心人发现，所以生活一切正常。但现在不一样了。” 于微时捧哏似的：“哪里不一样了？” 丁婆婆语重心长：“这次，面对的是丁孝中。他亲眼看到小寻化斧了。” 略加沉吟，寻呈翼不敢肯定丁孝中有没有亲眼看到，但他不是一般人，只要稍加分析，就能猜出真相。 “所以，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孤直翁那边去？” “按常理，是这样的。”利敏婆婆收起笑容：“卓江，俞奇都栽了。孤直翁的人一个接一个栽了跟头，不可能不引起重视。也许他还会臭骂丁孝中贪生怕死呢？而丁孝中呢，不是任人搓遍捏圆的主，自然会把责任推到对手太强头上。” 于微时喜：“这不正好吗？正好把孤直翁引回国。” “没错。”丁婆婆徐徐点头：“这回，是真的歪打正着。” 她就是用鬼斧引的孤直翁想针对她，没想到，鬼斧真的近在眼前。 鬼王印章已经引得孤直翁垂涎不已。那么鬼斧出世，他肯定坐不住了。 鬼斧呀，拥有它，就真的天上地下横着走了。 “请问，在孤直翁回来之前，能不能先帮忙解决云茉失踪一事？”危子训叹气，低声问。 “可以。”丁婆婆拍拍他肩：“现在，我们可以腾出手，彻底解决云茉的事了。” “多谢丁婆婆。”危子训精神一振。 丁婆婆转向利敏婆婆：“阿敏，你是回万春国际继续上班呢？还是回来？” “嗯？”利敏婆婆略一思索，先问了一个问题：“今晚的事，小楼总参与了，他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问题一出，寻呈翼首先就坐不住了：“是呀，阿勤他，没什么自保能力。丁孝中会不会迁怒于他？” “这样呀。”丁婆婆对利敏婆婆：“那你，继续待在万春国际？” “我是这么想的。”利敏婆婆轻咳一声：“我暂时还是待在万春国际。一来保护小楼总，二来，继续追查丁孝中下落。” “可以。”丁婆婆一口答应。 丁孝中这个就跟躲在暗处的毒蛇似的，谁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窜出来咬你一口。 在座的人，除了于微时，都能自保，唯独楼勤，金贵的公子哥，不能因为他热心参与，就陷他于危险之中。 “那就，明天下午，再集合。我们去找阿瑜问问她那边的情况。”丁婆婆深深叹气。 于微时担心：“姨婆婆，要不要等两天？你现在的状态……”不是特别好，不适合劳累啊。 “不必。”丁婆婆疲乏一笑：“我还能撑得住。” 危子训过意不去了，歉意道：“那就先休息两天？” 虽然他很焦虑，但云茉下落不明，也好几年了，不急于这一时。 “是呀，丁婆婆，你还是多休息两天吧？”寻呈翼也在劝。 就连利敏婆婆也加入劝导中：“老丁，你别硬撑。咱们可是上了年纪的人，不比从前了。身体要紧，后头还有硬仗要打呢？你可得保重呀。” 被所有人劝着休息，丁婆婆内心动摇了。 她迟疑：“我脸色，真的很差吗？” 于微时重重点头：“真的很不好。” “那……”丁婆婆认真想了想：“行吧，就先歇两天。” 她又很抱歉对危子训：“不好意思，危警官。让你再多等两天了。” “丁婆婆，你安心休息。我明天去找章婆婆好了。” 丁婆婆笑摇头：“你去，阿瑜不一定肯说。” “我跟寻呈翼一块陪他去。”于微时跃跃欲试。 “只怕也是徒劳的。”利敏婆婆哈哈大笑：“老章呀，脾气古怪着呢。你们小辈的面子，她未必肯卖。” 倒也是。别说小辈了，就是丁婆婆的面子，她都看心情来。 “好吧。”危子训就暂时歇了心思。 商议到深夜，危子训开车告辞回家。 利敏婆婆索性不回，跟丁婆婆挤一个被窝，顺便唠些当年的闲话。 寻呈翼恋恋不舍，送于微时上楼，抱抱她，低声：“晚安。” “晚安。”于微时觉得有好多话要私下跟他说，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嘴里道了晚安，两人却都没有松开手，还依偎在一起。 “微微。”寻呈翼将她搂起，轻轻放到床上：“明天见。” “嗯。”于微时抬眼看着他，手指却轻轻勾着他的衣角。 寻呈翼心软的一塌糊涂，温柔似水的低头，吻在她额头，慢慢下滑，挪到秀挺的鼻尖，再蹭到鲜花般的唇上。 于微时呼吸一滞，情不自禁迎合。 也许，只有深情缠绵，才能抵消掉她今天的担忧。 两人越吻越深，寻呈翼的双手情难自抑的游走在她脖子，后背，胸口上…… ‘嗯~’轻啐的低吟下，于微时面如桃花，娇艳欲滴。 巷深处，谁家看门狗汪汪。 寻呈翼被犬声惊回几分理智。 眼前的于微时，美的惊心动魄，简直是引诱他继续深入下去。 “微微……”寻呈翼艰难的扭开头，深吸气，再扭回来，眼眸情色稍减。 “寻呈翼。”于微时头微仰，嘴微翘，媚眼如丝而不自知。 “……不行。”寻呈翼捂下自己的眼，痛苦：“现在还不行。” 这里，虽然是于微时的香闺，可楼下就住着两位老太太呢？而且这种砖木结构的楼房，隔音都不太好。 很想疼爱她，可不能在这里。 “嗯？”于微时还陷在意乱情迷之中，茫然鼻音。 寻呈翼用了极大的意志力，弯着腰，连连后退两步，不敢再看于微时，匆忙低声：“微微，晚安。” 然后，他箭步窜到窗边，纵身跳了下去。 “啊，寻呈翼？”于微时傻眼片刻，立马弹跳而起，冲到窗边。 寻呈翼抬起头，表情痛苦隐忍，冲她挤个复杂的笑容：“早点睡啊。” “哦。”于微时条件反射应一声，脸上不由浮现温柔笑容，飞了一个吻下去：“你也是。晚安。” 寻呈翼低头弯腰，十分狼狈的逃回对屋。 挑挑眉，于微时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明白寻呈翼为什么如此窘态了，噗哧就笑了。 第368章 升温 秋雨来的急。 于微时急忙跑上楼收衣服，回到前店，丁婆婆和颜悦色正跟顾客推荐某款骨灰盒呢。 顾客走后，丁婆婆笑眯眯：“小微，来，检验一下你的功课。” “哦。”于微时摆上笔墨纸，不太有信心：“其实我没落下，就是最近时间少，练习得少。” “嗯。”丁婆婆何尝不知最近事多呢。 磨好砚台，于微时问：“先检查安神符吗？” “看你手感。” 于微时对安神符还是练的比较久，凝神静气，落笔一气呵成。 然后忐忑：“姨婆，请过目。” 丁婆婆特意找出一幅老花眼镜戴上，仔细端详后，给出肯定：“不错。及格了。” 虽然只是及格，不过于微时很满足。 “接下来，是自保符。”于微时还想了一阵，下定决心后，慢慢落笔。 手生，不是很连贯，最后的成品，自己都不满意。 丁婆婆叹：“还得再多练习。” “是，姨婆婆，我会抽空多练习的。” 看看店外的急雨，于微时静下心来，一笔一画的练习自保符。 丁婆婆盘了会账，抬眼看看橱窗外的秋雨，忽说：“今天，危警官没来？” “嗯。电话也没有，信息也没有。”于微时顿住，抬眼，诧异：“他不会私自去找章老太太了吧？” 虽然说好了，等丁婆婆歇两天再一起去找章老太，可架不住危子训关心则乱。 “算了，由他去吧。”丁婆婆善解人意道：“也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也对。”于微时停笔，目光定在前方：“怎么说，云茉是他交付真心的女朋友，好不容有消息了，他心急如焚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怎么就想到，假如是她出什么意外，很多年很多年没出现在寻呈翼的生活中，他会是什么态度？ 他是一直不放弃持之以恒的寻找呢？还是找过一段时间就放弃，然后开始新恋情新生活？ 想到最后这种可能，于微时的心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似的，微疼。 没办法再静下心来了练习画符了。 于微时陷入了一种妄想中，心浮气燥。 “小微……”丁婆婆见她半天呆呆不动，轻声唤。 “呃，那个，姨婆婆，家里没水果了，我去菜市场买点回来吧？” 丁婆婆眨巴眼：“嗯？去吧。” 这么大雨，还要去买水果？明显就是个借口嘛。 她心思单纯，人际圈窄，当着她的面还需要动用借口，十之八九跟寻呈翼有关吧？ 丁婆婆没多问也没揭穿，就点头答应了。 于微时匆匆收起纸笔，拿了把雨伞，站在店门前犹豫了少许，回头又叮嘱：“姨婆婆，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 “知道。” “对了，还需要买点菜回来吗？” “不用了。家里有。” “那我出门啦。” “嗯。” 于微时其实也只是一时兴起，站在店门前就清醒许多。 不值得为脑补的假设事件冒雨跑去找寻呈翼吧？ 他也忙，也累，还得为她这种天外飞来的胡思乱想，浪费时间解释？实在有点矫情做作。 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于微时没得退，只能硬着头皮冲入雨中。 秋雨急又飘，冷冷窜上身，忍不住打个寒颤。 修理铺，寻呈翼正跟小明紧张忙碌中。 累积了不少大件待修的家什，小明搞不定，全指着寻呈翼解决。 寻呈翼虽然在修理方面有天赋，也架不住各种家什坏的奇形怪状啊。 好不容得个空进小里屋喝口水，就听小明大惊小怪嚷：“老板娘好。” 谁？他探头，对上收伞的于微时。 大步惊喜迎上：“微微，你怎么来了？”又看一眼秋雨，小声：“这么大雨，还跑过来做什么？有事叫我过去就好了。” 于微时抿嘴笑笑。 “瞧瞧，都淋湿了。到屋里来。”寻呈翼自然的搂着她的腰往里屋带。 小明扮个鬼脸，一声不吭挪到店门口。 寻呈翼找了一条干净毛巾，帮着于微时擦飘到身上的雨滴，还在问：“怎么啦？” 于微时瞅瞅门外，小明这小子倒也自觉，没有偷看。 她反身搂着寻呈翼的窄瘦的腰，亲昵甜蜜：“没怎么，我就想你啦。” 寻呈翼手一顿，眸光乍亮。 将毛巾随意一甩，重重的将她嵌入怀中，低头吻向渴慕很久的粉唇。 ‘咚’‘咣’接连有撞击响动，把门口的小明吓一跳。 他竖起耳内听了听，又暖昧的笑了。 修理铺，斜对面，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那里有一阵子了。 后座，有个男人拿着高倍相机，拍了许多修理铺的照片，当然也包括入镜的于微时。 “这下，可以交差了吧？”男人喃喃自语，满意的笑了，然后对司机：“走吧。” 越野车缓缓驶离。 小明倒是瞥了眼那辆黑色越野车。掠过一丝疑虑：好像从早上一直就停在那里，还以为没有人呢？ 里屋，两人干柴烈火，差点就要擦枪走火了。 不巧，来了个大嗓门的熟客，不顾小明的拦阻大声嚷：“寻老板，寻老板，寻老板在吗？” 寻呈翼双手撑在于微时两侧，低头看着躺在行军单人床上，半果又性感极了的于微时，大口喘着粗气。 于微时整个上半身是赤果的，裤子拉链也解开了。而他也好不到哪去，上衣也脱掉，只有一件内裤还留在身上，露出结实好看的肌肉。 于微时舔舔唇，眼里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在流动。 “微微！”寻呈翼俯身，继续吻她。 “寻老板，寻老板……”熟客越来越近，还擂起里屋的门来‘咣咣咣’，然后就发现新大陆似的：“哟，里屋还锁门啦？寻老板，你在里头干啥呢？” 此刻，寻呈翼额角青筋暴起，他很想杀人！ 小明无奈又急切：“我说老孟，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的。” “能一样吗？我车，你会修吗？” “不会。但我可以先帮你检查一遍。找出问题，然后等我们寻哥有空再帮你修。” “哎，我说，你们寻老板，在里头做啥呢？是不是藏了个女人？” “老板这几天特别忙，才出差回来，累的够呛。才歇午觉，孟哥，孟爷，求你别吵醒了我们老板。”小明尽力在描补了。 第369章 顺其自然 顾客老孟似信非信：“出差回来？歇午觉？” 他看看门外的秋雨，狐疑：“这大秋天的，还歇午觉呢？” 不是只有夏天才爱中午打个盹吗？秋天，这么好天气，不困吧？ “是的，歇午觉呢。”小明低声叹气：“孟哥，要不，你待会再来？” 老孟翻个白眼：“算了。我另外找修车行去。” 可算把这难缠的顾客打发走了，小明一抹额头，回头望一眼里屋，内心活动是这样的：寻哥，我只能帮到这了。 没想到，下一秒，就收到一条短信。 是这么写的：小明，今天放假，你可以提前下班了。出去带上大门。 发送人标注是寻哥。 “靠！”小明本想冲里屋竖个中指的，想了想，就当行善积福吧。 他稍稍清理了下店门口，然后掩上卷门。 听到卷闸门落下的巨大声响，寻呈翼笑的舒心。 于微时却轻轻推推他：“重死了，让我起来。” “别。”寻呈翼正在情浓时呢？哪里肯放她起来。 于微时白了一眼：“我是有事来找你的。” “你说，我听着。”寻呈翼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到膝盖上，继续啃咬吮吸。 “嗯~那个，你，你先停下嘛。”于微时略羞涩，不过神志稍稍清醒些了。 “停不下来。”寻呈翼饿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岂可轻易罢手。 于微时被他粗暴手法搞的浑身软绵绵，嘴里哼哼唧唧，半天组织不了一句话。 “别在这呀。”她只能这么说了。 寻呈翼这才稍稍离了她，满眼情动，哑声问：“你想在哪？” “我……”于微时哪好意思指定地点。 在家，肯定不行呀。别说丁婆婆在家，就是不在家，她那楼阁，隔音不好。声音稍大点，楼下巷道的人就能听清。 同理，寻呈翼租住的陆阿嬷家，也不行。 难道，要去开房？ 想到，要去酒店，特意开间房做这种事，于微时就红透了脸，嘟嘴小声：“哪也不想。” “那就这了。”寻呈翼轻笑一声。 “别别。我，我还没准备好了。”于微时轻轻戳了他宽厚的胸一下。 寻呈翼一愣，误会了，立马啄米似的密密狠狠吻了她几下，放开她，迅速穿衣裤，手脚麻利：“是我没考虑周全，我这就去买。” “啊？”于微时稍懵，马上就懂他误会。急急：“我的意思是……” 寻呈翼倾身过来，在她嘴上一堵，认真：“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他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压根不给于微时解释的机会，就窜出去，拉起卷门，冲入雨中，朝最近的商店而去。 反正不管什么小商店还是小超市，都有套套卖。 “真是的，这么急吗？”于微时苦笑不得。 低头瞧瞧自己，上半身布满了吻痕，特别深重的痕迹。 面皮一烫，她慌乱捡起衣服穿上，觉得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一会是拒绝呢还是从了他？ 若是拒绝，她敢保证，寻呈翼会听的。若是从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成年人，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做一些喜欢的事，无可厚非。 可心里，直乱跳是怎么回事？ 于微时盘腿坐到床上，想了想，给戚洵美发了一个短信过去：小美，我有些慌。 大约两分钟后，戚洵美回信了：慌什么？咋啦？ 于微时定定神，斟酌了下用词，发送：我，现在跟寻呈翼单独相处一室，他好像有点情难自禁，怎么办？ 发送成功不到三秒，戚洵美的电话就打过来。 不过她在上班，所以压低声了兴奋的声音，问：“微微，你们那个，还没滚床单呢？” 于微时忍不住翻白眼：“拜托，小美。我跟他才交往多久呀，这么快就滚床单？” “哎呀，这个跟交往时间无关啦。对了，你现在在哪？他家？” “呃，不是。在他的修理铺。” 戚洵美一听就激动了：“我靠，这么劲爆。” “哪里劲爆啦？” “修理铺耶。周围全是零件和待修的家什吧？你们在其中，那个……嘿嘿嘿，别样刺激吧？”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些正经的。”于微时望天：“那个工作环境，谁会有心思做那种事呀？” “微微，这你就不懂了吧？”戚洵美还打算给她科普一把地点的特殊性会带来一定的愉悦因子：“我跟你说呀……” “我在里屋。” “里屋？那个小小的里屋？”戚洵美也不放过，再次压低嗓门：“就只有一张单人床吧？我的天呀，不能脑补，否则我要流鼻血了。” 于微时牙疼似的嘶声：“我说小美……” “好啦好啦，言归正传。”戚洵美轻咳一声，果然语气严肃多了：“第一次在这种地方，有点简陋。我认为，开个房也费什么事。” 于微时木然脸。 “对了，一定要做好措施哦。未婚怀孕，其实我不太提倡。” 于微时磨磨牙：“我不是问这个。” “哦，对了，那你想问什么来着？”戚洵美回忆了下，然后困惑：“想起来了，你在问寻呈翼情难自禁，你怎么办？能咋办？顺其自然啊。” “什么叫顺其自然？”于微时皱眉。 戚洵美循循善诱：“那我问你，微微，你想不想跟寻呈翼有接一步亲密关系？” “呃？” “他吻你，搂你，脱你衣服时，你是什么感觉？” “我……”于微时扯扯嘴。 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呢？ “是抗拒是恶心，还是享受？”戚洵美体贴，给她几个选项。 于微时回想了下。 滋味挺美好，她好像很配合的感觉。 “是不是很意乱情迷，一块沦陷了？”戚洵美贼瓜瓜的轻笑。 于微时到底面薄，支吾：“就，还好啦。” “还好，就表示，你也乐在其中。”戚洵美跟老司机似的下结论，然后就得意笑：“那不就行了。顺其自然喽。其他你别管，跟着他的节奏就行了。” “他……”于微时摸摸脸，滚烫的。 寻呈翼的节奏，挺粗暴简单的，没什么技巧可言，就是莽猛又热情似火。 她乐在其中了吗？ 认真回味了下，好像是的。 第370章 无师自通 秋雨还在下，于微时的心情还在纠结中。 戚洵美是以鼓励为主，决定权还在自己手里。 掐指算了算，跟寻呈翼正式交往，还不到三个月，进展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至少，二人现在默契还是有一点，感情也在递日加深中。 有些事，水到渠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她虽然成年了，但少女心还是有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 环顾一眼身边环境。 小里屋陈设仍然简单，不过桌上堆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单人床上，薄薄毛毯是半旧的，床单是蓝色，有点灰旧。 难道就在这里……哪啥吗？ 于微时抚抚心口。 她是偏保守，但并不迂腐。 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其实也是件美好的事。 卷门被拉响，寻呈翼头上眉梢沾着细密的雨水，大步而回。 于微时心多跳了几下，假装镇定的吸口气，站在桌边，看着风风火火闯入的寻呈翼，屏息一滞。 “微微……”寻呈翼冲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上前将她搂入怀中。 “嗯，你，你衣服全湿了。”扑鼻是雨水的味道，凉凉的。 寻呈翼嘻嘻一笑：“那我脱掉好了。” “呀？”于微时不是那个意思。 寻呈翼却看着她笑，动手很快把淋湿的外衣脱掉，随意一扔。 看着赤着上半身的寻呈翼，于微时咽咽喉，指指卫生间：“你，要不要……” “好。”寻呈翼特别的听话，咧嘴：“我去冲个澡。” 他将超市购物袋放到桌上，脱掉长裤，进到卫生间，马上传来哗哗放水声。 于微时俏脸发烫，故意不去听水流声，无意识的翻了翻桌上购物塑料袋。 有不少零食和饮料。还有两盒花花绿绿的外包装盒子。 她好奇的拿起看了看。 嗯，超薄，特大号…… 去！赶紧烫手似的扔掉。于微时紧拧拧手指，很想逃怎么回事？ 不等她有所行动，寻呈翼已经裹着条厚厚宽宽的毛巾出来。 这么冷的天，啥都没穿，周身还散发着热腾腾的水汽。 “那个，寻呈翼，我……”于微时胆怯了。 寻呈翼低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温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于微时颤栗了下。 胸膛真宽厚，真热乎。 寻呈翼的吻温柔又细密的落下，于微时脑袋有一阵晕眩感，生涩又害羞的迎合。 ……（此处省略一千字） 天渐黑，秋雨也停歇了。 小里屋的激烈肉博战也告一个段落。 于微时疼又酥软，软绵绵的如一滩春泥，卷缩在寻呈翼怀中，脸上红晕未褪，皮肤呈现一种白里透红的美感。 寻呈翼单手搂紧她，另一只手去摸桌上放的烟。 于微时动了一下，轻嘶声呲牙。 “怎么啦？还疼？”寻呈翼着急关切，缩回手，将她往上搂到跟前，满眼温柔深情：“躺好别动，我去买药。” “你敢去！”于微时咬着牙，凶巴巴：“我跟你没完。”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你不是疼吗？” “还不是赖你？” “是是，赖我。”寻呈翼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了几下，哄道：“我没控制好力道。我哪里晓得，这个……” “闭嘴。”于微时扭开脸，不想跟他说话。 “微微。”寻呈翼趴过来，轻声：“对不起，别生气啦。” 他是正常男人，知道滚床单很爽。但没想到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第一次滚床单会这么爽！爽到他完全失去自制力，要的狠了点。 娇柔的于微时肯定受不了，他也很自责。 “哼。”于微时白他一眼。 有些不服气，凭啥他那么熟门熟路的？到底是不是第一次？他是不是有过别的女人？ “冤枉啊。”一听于微时在生这种气，寻呈翼着急忙慌的叫屈：“微微，我真没有。我没交过女朋友，你想呀，部队训练那么辛苦，我上哪去女朋友去？再说，我这个眼光高，一般的也看不上。看上了的，就是你啦。” “哼。不信。”于微时呲下牙，嘟嘴：“那你……” 好吧，有点问不出口。 “我熟练，是因为男人嘛，有谁没看过带颜色的视频呢？”寻呈翼猜到她要问什么，急着撇清。 “哦？”于微时斜眼瞪他。 寻呈翼举手：“真的，那个带颜色的小视频，咳咳，我也看不的不是很多。但架不住我记性好，悟性高呀，所以就……无师自通嘛。” “去，你还无师自通？”把她好一顿折腾，现在浑身都没劲。 寻呈翼搂紧她，软语温言哄了好久，又问：“还疼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于微时轻点头：“饿了。” 从下午弄到快天黑，体力不支，是有点饿了。 “我订外卖。春雨楼的外卖。”寻呈翼根本不想就这么回家。 于微时撑起身，疑：“天都黑了，姨婆婆会担心我的。” “不会。我给她发了条短信，说咱们今天会晚回去一点。” “啊？你，你什么时发的短信？”于微时吃惊。 寻呈翼低笑：“在你睡着的时候。” “我……”她哪里睡着过？她就是被弄的狠了点，然后软瘫的眯了下而已。 “好微微，别生气哈。咱们难得单独相处，不要那么急着回家好不好？”寻呈翼低声恳求。 于微时此时的心境跟刚进店那会，又有了些不太一样。 毕竟这是个跟自己滚床单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好像他放软身段求她，不忍心拒绝一样。 “好吧。”于微时低头看看自己。 一丝不挂，而全身都布满深深浅浅的欢爱痕迹。脖子和耳后也有，嘴也是被吻的要肿起来了。这幅样子，不太能见人。 那就再等等吧。 等到天更黑了，她悄摸摸回家，不让丁婆婆发现真相。 但，她并没有好生歇着。 “混蛋！寻呈翼你这个混蛋。”于微时坐到寻呈翼腿上，被顶的上上下下，咬牙，表情甜蜜掺着痛苦：“你是不是要把买的两盒套套一天用完才甘心？” 寻呈翼掐着她的细腰，视线从始至终胶定在她如花娇颜上，喘着粗气：“我倒是想呀。主要担心你受不了。” 他的体力无穷无尽，好像用不完，根本不需要歇息。 第371章 晚归 夜渐深，秋月如弦。 丁婆婆盘腿坐到床上调息养气。所幸受到的内伤，不是太重，再调养两天，就差不多恢复如初了。 ‘咣’大门被轻轻拧开。 她侧耳听了听，不像是小毛贼。 桂花巷治安还可以，尤其是她的冥店，附近小偷门清，大晚上不敢来的。 “是小微回来了？” “丁婆婆，我送微微回来了。”回答的是寻呈翼的声音。 “嗯。”丁婆婆看看手机，时间显示：十点半。 热恋中的情侣，能在十点半回家，算是正常时间了。 寻呈翼抱着于微时上楼，先摸黑送到床上，再去开灯。 于微时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眯眼瞪他，不想说话。 “好点没？”寻呈翼坐到边上，为她盖上毛毯。 “滚！”于微时抿嘴。 要不是身上没力气，她很想跳起来揍他了。 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弄了她那么久，什么一夜七次郎，在他面前弱爆了好不好？ “好好，我滚。你休息，我明天来看你。”寻呈翼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明天，别来了。”于微时赌气。 寻呈翼仍是好脾气笑眯眯：“好好，我不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晚安，宝贝。”俯身轻吻她额头。 于微时气咻咻别开脸。 寻呈翼不以为然，笑眯眯为她掖了下毛毯，然后还在屋子里逗留片刻，直到于微时睡眼朦胧，才悄悄下楼出门。 第二天，生物钟准的可怕的于微时醒了。 本想翻个身，却浑身不得劲，某处还是很疼。 她呲牙嘶声，暗暗把寻呈翼骂了一通。 可转念一想，她其实并不没有很强硬的拒绝，怎么说呢，也是自找的吧？她不想承认自己痛并愉悦着。 ‘滴滴’有信息进来。 是寻呈翼发过来的，问她：宝贝，醒了吗？早餐想吃什么告诉我？ 不想理他，无视信息。 滴滴又进来一条微信。 于微时随意瞄了一眼，是戚洵美发过来的。 隔着手机屏幕就能感觉到她兴致勃勃的劲头：微微，怎么样呀？昨天，进展如何呀？ 唯一的亲闺蜜，于微时也不想隐瞒，便淡淡回一句：做了。 不到三秒，戚洵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啊啊啊，微微，你们真的做了？”戚洵美语气很激动是怎么回事？ 于微时趴在毛毯下，懒洋洋：“是呀。” “感受如何？” “能如何？疼死了。” “听说每个女人第一次都这样。”戚洵美特别八婆，压低声音：“寻呈翼表现如何？” “呵呵。”于微时皱眉：“他，就是很不怜香惜玉呗。” “哇，粗鲁型？” 说到这个，于微时就来气：“可不就是粗莽得很，他呀……”巴啦巴啦控诉寻呈翼横冲直撞，不懂她的感受，只顾着自己爽，而且爽完一次又一次，两盒套套都快被他用完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持久等等。 戚洵美弱弱道：“我怎么听着，你是来炫耀的？” “诶？我炫什么啦？”于微时一头雾水：“我痛死了，哪里炫耀啦？” 戚洵美悠悠指出：“当然是炫耀你家男人集齐了最理想型男人的所有标准。” “啥标准？” “潘驴邓小闲。”戚洵美口气俨然老司机。 于微时一滞。 这么一说，寻呈翼还真的大部分对得上啊。除了没有那么富可敌国外，他长的帅，那个能力也真的很强，在她面明肯服软做小，闲功夫也有。 “哇哦，微微，你捡到宝啦。”戚洵美窃笑。 于微时摸摸通红的脸，低声：“哎呀，不提了。” “提嘛。我就当听了一回小黄书。还蛮有趣的哟。” “去你的。”于微时忍不住笑出声：“怎么着，你跟小楼总还处在暧昧不明中？” “哎，别扯到我身上来。反正，我们没那么快啦。”戚洵美轻轻傻笑。 于微时调侃一句：“咦哟，小楼总可真是富公子界的一股清流啊，好难得一朵白莲花哟。” “去！少埋汰人啦。我们跟你们不一样啦。”戚洵美微叹，马上转移话题：“哎，微微，寻呈翼没有向你许诺什么吗？” “没呀。”于微时茫然：“许诺什么？” “没有当床提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相负之类的？”戚洵美好奇问。 于微时没好气反驳她：“你小说看多了吧？” 现实中哪个男人在床上还这么文艺？寻呈翼倒是说了一句狠话：老子只怕要死在你身上！ 哼！他那么大力，那么凶狠不要命似的弄她，只怕她要死在他身下吧？ “哎呀，不说了。”越回想，就越是羞可不言。于微时都不好意思跟戚洵美通话了。 边跟最好的朋友通话，边不由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她脸都烧起来了。 “说嘛说嘛。”戚洵美还不肯挂电话，笑嘻嘻：“我好不容易起了早，为了第一手消息，都不赖床了，我容易吗？” “去，少贫嘴。真不说了，我好饿。” “呃，你还起得来吗？”戚洵美关注点有点偏。 于微时满脸通红，不客气回一句：“再见。”不客气挂断电话。 她当然起得来，现在就起床。 嘶~好疼，双腿合不拢了，而且一动就撕扯似的疼。 于微时慢慢撑起身，靠坐在床上，苦恼的撑着腮，思忖：怎么办？ 她这状态不对劲，强忍着能走几步，但不舒服。 都怪那个混蛋寻呈翼！ “啊且”临街窗下，传来寻呈翼打喷的声音。 于微时耳尖的听出来，嘴角一扯：不会吧？ 手机又是滴咚一响。 寻呈翼问：微微，醒了吗？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不睬他，装睡算了。 于微时缩回毛毯下，蒙着头正在给戚洵美发信息讨主意呢。 店门响，丁婆婆笑道：“小寻来了。” “丁婆婆早。你还没吃吧？我买了很多早餐……” “不用了，我去趟菜场。微微这个点也该下楼了，你们吃吧。”丁婆婆善解人意。 寻呈翼从善如流，笑：“好。” 他抬眼看看楼上。 本来这个点该起床下楼了，今天为什么还没呢？ 低头轻轻一笑，寻呈翼反手掩紧店门。 第372章 她不舒服 早上的菜场，那是相当热闹。 丁婆婆一路跟街坊邻居打招呼，间或停下业闲聊几句。 桂花树归属问题，最近有了新进展。 容庆同意庭外和解，不希望闹的那么难看。本来他也不打算常住国内，而桂花树他又搬不出国，何必跟桂花巷的居民闹的那么僵呢？ 街道居委会当然是巴不得以和为贵。 其他邻居这些天跟容庆打交道多了，认为他也只是想争口气，并不是真的想把桂花树据为己有，所以大部分都赞成握手言和。 只有陆阿嬷拉着丁婆婆絮絮叨叨：“……这都叫什么事？咱们律师都找好了，还是万春国际的黄大律师，打起官司来，绝对稳赢的。现在可好，就这么不了了之？” 丁婆婆一面分神应付她：“可不。”一面跟菜贩：“香菜怎么卖？” “十块一斤。” “这么贵？能便宜点不？” “已经最便宜的了。”菜贩笑眯眯：“老太太，你打听打听去，我这里是不是最便宜的。” 陆阿嬷被菜价吸引了，嚷：“太贵了太贵了。快赶上猪肉价格了。” 菜贩笑道：“那没办法。现在是肉贱菜贵。” 叹口气，丁婆婆只好：“给我来五块钱的。” “好嘞。” 陆阿嬷好奇问：“你买香菜，打算做什么菜呀？” 海市本地特色菜好像用不到香菜？ “凉拌。小微爱吃。” 陆阿嬷就啧啧：“不愧是桐城人。对了，小于和小寻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丁婆婆接过菜贩递来的袋子，付了钱，奇怪问。 “他们，见家长了吗？”陆阿嬷兴趣很浓厚。 丁婆婆笑了：“还早呢。” “早点见，早点省事。”陆阿嬷开始举例了：“就拿我大儿子来说吧，早年呀……” 丁婆婆左耳进，右耳出。 这种小辈的感情问题，她才不掺和呢？何况，还隔着辈，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多管闲事。 何况这两孩子看着也省心，不是那种作妖的人。 巷口，碰见了容庆。 他身边还有个年轻人拖着行李箱，有邻居好奇问：“容老先生这是要去哪呀？” “家里有点事，暂时先回去一趟。”容庆淡定应。 “那桂花树……” “哦。我已经全面交由律师处理。” “是这样啊。” 他的律师卓江，这会自己还麻烦不断呢？所以，容庆这是要撤？ 丁婆婆冷眼看着他。 容庆跟她对个眼，哆嗦了下，眼神回避着急急往巷口去。 “可惜啦……”丁婆婆早上出来买菜，手头上没什么符画之类的，不然，准得悄悄做点手脚。 丁婆婆这么遗憾着，走到店门前，看着门是紧闭的，还疑惑了下：小微还没下楼吗？ 不应该呀，这都快八点了。 “小微……”丁婆婆推门而入，进到后廊唤。 过了一会，于微时才惊慌：“哎，姨婆婆，我，我马上就下来。” 丁婆婆回厨房放篮子，看到流理台上摆着早餐。 有汤粉，还有包子肉饼之类的，冷是冷了点，种类还是比较丰富的。 楼梯响，她出厨房笑：“小寻也……” 却是寻呈翼，满脸笑容：“丁婆婆，微微昨天有点着凉了，不太舒服。我来替她请天假。”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是特别严重，我刚才，已经买药了。”寻呈翼稍稍支吾。 丁婆婆也不疑有他，只道：“竟然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一天。对了，小寻，厨房的早餐……” “我特意多买了一份的。” 丁婆婆也就不多客气：“那你今天还过来吃中饭吧？我买了不少菜。” “好。谢谢丁婆婆。”不用邀请，寻呈翼也会不请而来的。 楼上的于微时怎么好意思一直赖在床上呢？ 虽然寻呈翼找了个绝佳的借口，可她又不是重症患者，着凉而已，总不能一天不下楼吧？ 她撑起身体，忍着酸疼，正在套外衣。 “小微，我可以进来吗？”丁婆婆上楼来看她了。 “姨婆婆，你等一下。”慌忙穿好毛衣，于微时才：“请进。” 丁婆婆推门而进，视线在她面上一掠，直觉不太像病号。 “好点没有？” “呃，好多了。”于微时心虚的垂眼，坐到床边。 丁婆婆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就好。” “没，就是一点点着凉。咳咳咳。”于微时做戏做全套，故意干咳几声。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于微时忙挤个笑：“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一会就好了。” 丁婆婆盯着她：“可不能大意。有些病，就是患者不注意，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的。” “我我知道。已经吃过药了。可能，下午就好了。”于微时强自镇定。 “药呢？我看看。”丁婆婆伸手索要。 于微时错愕：“啊？”还要看药？ “是呀。小寻说，买了药。我瞧瞧买对没有？” “呃，这个……”于微时不好意思捋下头发。 是买了药，不是吃的，用来抹的。 丁婆婆疑惑更甚：“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年轻，在搞什么名堂？ “姨婆婆，对不起，其实吧……”于微时哪里说得出口呢？她转转眼珠，打算另外编套说词蒙混过去。 “药盒给我。”丁婆婆只坚持核心部分。 看来，姜是老的辣。 于微时无可奈何，想了想，忍着羞意，递上一盒用来抹撕裂伤的药膏。 丁婆婆眯眼一看。 对不上呀！ 再看于微时一脸的羞窘，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顿悟了。 正当青春年少，又男俊女美的热恋情侣，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清清嗓子，丁婆婆面上不动声色，还回药膏道：“竟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反正这两天没什么事，店里也不忙。” “嗯，其实我……”于微时想说自己身体没那么差的，捂下脸不好意思了。 “那就下楼，继续练习画符。”丁婆婆稍稍打量她。 被滋润过的女人，眉角眼梢皆是风情。美貌之外更添几分女人味，有颠到众生的倾城国色，难怪招惹得寻呈翼鞍前马后，心甘情愿的效力。 有鬼斧之力的寻呈翼够天下无敌吧？还不是一物降一物，被降的服服帖帖。 第373章 情敌来了 深秋凉意重。 店门轻响，正趴在柜台练习画符的于微时抬眼，堆上笑容，入目却是一名特别时尚靓丽，妆容精致的高挑美女。 面上讶然一闪而过，她还是很敬业的撑起身，礼貌：“你好。” 从美女神情来看，不是来买东西的吧？ 果然，对方目光咄咄，将她近距离扫瞄一遍，淡漠：“你是于微时？” “是我，我叫于微时。” “我是寻呈翼的未婚妻，我们谈谈吧？”一记重磅抛过来，震的于微时身体轻轻一晃。 不可思议看着她：“你是谁的未婚妻？” “寻呈翼。” 于微时张张嘴，脑海转了无数念头，很快回过神：“你叫什么名字？” “林雅妮。” “林……”于微时好像明白什么了，她做个手势：“是到后院谈呢还是出去谈？” 林雅妮高傲一摆头：“出去谈吧。” 这里的气氛，她不喜欢。 “请稍等。”于微时走了几步，扒着门槛对后院：“姨婆婆，我有点事，暂时走开一下。很快回来。” 丁婆婆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问：“什么事呀？可别走远了。” “知道啦。” 稍稍整理个仪表，于微时出店。 等在店外的林雅妮视线又在她全身瞄了瞄，然后抬下巴：“去我车上谈吧。” 巷口不远停着一辆豪车，车旁还有两个看着像保镖的男子。 “不，还是去桂花树下谈吧。”于微时要掌握主动权，手一指巷深处。 林雅妮斜眼：“怎么不敢？” 于微时也横着眼：“怎么，你不敢？还是打算在自己上比较有安全感？” “你……”林雅妮忍下这口气，点头：“行。去吧。” 昨天才下过大雨，今天又是阴天，比较冷，所以桂花树下，此时没什么街坊邻居闲坐。 站定在桂花树下，闻着桂香，于微时那点小小郁闷早就一扫而空了。 林雅妮可没那么好的闲情逸致，目光不善的盯着于微时：“我已经知道你跟寻呈翼的事了。” “哦。”于微时挑挑眉：“那你可真闲。” “我是他正牌未婚妻……” “怎么证明？”于微时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反问。 林雅妮一滞，不可思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那么直白你听不懂？”于微时愕然：“你小学毕业了吗？” “我可是xx大学高材生，你算什么……” 于微时摆手：“那麻烦你别一惊一乍了。拿出证明。” “你……我们两家早就举办过订婚仪式……” “有视频吗？”于微时步步紧逼：“不可能你们两家订婚，悄无声息的吧？总得有视频录下吧？” 林雅妮再次一呆。 于微时笑的不怀好意：“啥证明都没有，就敢大言不惭说是寻呈翼未婚妻？这位林小姐，你怕是有妄想症吧？当然，我知道寻呈翼长的帅，身体不错，体力也相当强悍，很多女人垂涎着呢。可你不能这么空口白牙造谣吧？” “我没有。”林雅妮被她抢白一顿，俏脸通红：“我就是他未婚妻。我们林寻两家的家长早就商量好了，等他退伍后，就结婚。” “哦，两家家长商量好了，那征得寻呈翼同意了吗？”于微时鄙视的一笑，啧啧道：“大清早亡了吧？还玩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那一套？林小姐，你不是xx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吗？怎么迂腐古板的跟个没见过识面的古代人似的？” 林雅妮气的直哆嗦，指着她：“你，你闭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不用你的价值观衡量别的女人。你是家长的货物，我不是。”于微时冷笑：“还有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找了人查我的底细，穷山村的灰姑娘妄想攀上寻呈翼这棵梧桐树，是痴心妄想对不对？拜托，你能说出点新鲜的词吗？” 说林雅妮的话，让她无话可说。 林雅妮还真的想从她的家世身份入手打击她的。 “难道不是？你就是穷山沟的野丫头，还妄想攀上寻呈翼。做梦吧？” 于微时可不是什么傻白甜。这话的杀伤力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她竟然还笑了笑：“谁没梦想？你不是正在做着嫁给寻呈翼的春梦吗？” 林雅妮瞪大眼：“你，你怎么敢这么说？” “有什么不敢？跑到我面前来趾高气扬，号称寻呈翼未婚妻，却什么证明都拿不出来？不是做梦是什么？还做的是春梦？大家都是做梦人，谁也不比谁高贵。” 林雅妮咽咽喉。 不行，对手太伶牙俐齿了，这样谈下去，她占不了上风。 “寻家不会接纳你的？”换种方式，可能会击退对手。 于微时摊下手：“那就是寻家跟我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林雅妮见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更气了，提高嗓门：“寻呈翼只是跟你玩一玩的。你……” “哦，你是怎么确定，我是认真的呢？”于微时句句怼她。 “什，什么？”林雅妮眨巴眼。 怎么着？这贫穷灰姑娘跟寻呈翼不是认真的？怎么可能？寻家这棵摇钱树，不信这穷丫头会放手？ 于微时轻轻笑：“我是说。寻呈翼跟我玩一玩也好，是认真的也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你到时别哭着后悔？” “那也是我的事。你担心个什么劲？”于微时不明白：“不正好趁你的心吗？” 林雅妮都快要无话可说了。 她气势汹汹而来，难道要灰头土脸回？太丢脸了，不行，非得找回面子不可？ “寻家人，已经知道你缠着寻呈翼了，识相的，你就自己离开他，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搬出寻家人，她应该怕了吧？ 于微时轻描淡写两字：“谢谢。” “诶？”为什么画风这么诡异？ 于微时瞅她那呆样，好心的扩解：“谢谢你告诉我，远在京市的寻家人知道我跟寻呈翼谈恋爱的事。我跟他会一起想办法应付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敢情，她还成通风报信的呢？ 林雅妮喉头好像堵了一口老血将要喷出。 为什么这个穷丫头，不按牌理出牌？电视剧不是这么演的呀！ 第374章 反击的漂亮 为了挽回尊严，林雅妮只好使出最后大招。 她故做镇定的捋下头发，保持着优雅高贵仪态，力求在气势要蹍压灰姑娘。 “你要怎么样才离开寻呈翼？开个条件吧？” 于微时轻蹙眉，想了想，好奇问：“你准备了什么价位的支票？” 倒吸冷气，林雅妮按下厌恶：“你想要多少？” “嗯。老话说的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觉得吧，寻呈翼是人不是物。实在要换算的话，可能你这辈子加下辈子的财富总和，未必够。” 林雅妮鄙视冷笑：“哟，这就开始狮子大开口了？” “哎哟，白富美还讨价还价了？那就别打着用钱摆平的旗号吓唬人了。这年头，谁还没看过几问狗血国产雷剧呢？” 林雅妮被戳破意图，很是恼羞成怒：“于微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好意思，我什么酒都不喝。”于微时也冷下脸色：“还有，你这套吓唬人的把戏，过时了，该更新了。” “我不是吓唬你。”林雅妮咬着牙恶狠狠道。 于微时平静：“哦，那就是说，如果今天谈不拢，我不主动退出寻呈翼的身边，你就会动用武力？真不好意思啊，林雅妮。你的情报可能有误，我是山沟穷女，但不吃素。” 林雅妮被她把话说挑明了，愣了愣。 随即指着她：“你不是吃素的，难道我是？” “不是呀。一看你就不是省油的灯。但在这件事上，你注定是输家。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天下男人这么多，何必盯着寻呈翼意淫呢？” 林雅妮被她说的气急败坏：“我不是在意淫他！他本来就该是我的。” “没有谁本来就该是谁的？何况这是你单方面一厢情愿？我好奇再问下。你的xx大学是托关系走后门上的吧？为什么你脑子塞满浆糊还能上xx大学？论文是抄袭的吧？” “你，你审诽谤，这是人身攻击，我，我要告你！” “告去吧。”于微时无所谓的耸耸肩，还提醒：“到时我希望庭审能公开面向大众。好让所有人都来看看xx大学所谓的高材生是怎样一个草包。” “你……” “不对，是花痴草包。”于微时毒舌起来，也不是盖的：“我甚至怀疑你得了妄想症？寻呈翼跟你一年到头没说过几句话，你就敢以他未婚妻自居，还跑到我这正牌女朋友面前来撒野？正常女人做不出这种低智举动。所以……” 所以，脑子有病！ 林雅妮浑身都颤抖了，指着她：“你，你，你……”到底不是市井长大的女生，骂起来人，不是于微时这种乡野长大的对手。 “谁给你的勇气从京市跑来海市，找我的麻烦？”于微时乘胜追击。 “没有谁！你不需要知道。”林雅妮手按在心口，尽量平抚暴怒的情绪。 于微时轻轻笑了笑：“就是说，你跑到我面前来自取其辱，是个人行为？难怪你家长要把你强塞给寻呈翼。” “你什么意思？”林雅妮眼珠一突，手痒痒的好想打人。 于微时失去耐心似的指指脑袋：“动动脑筋就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你不是xx大学高材生吗？理解能力这么差？” “于微时，我跟你拼了！”林雅妮装淑女装优雅装不下去了，凶神恶煞的扑过来要挠花她这张漂亮的脸蛋。 于微时轻巧的躲开了，还在嗤笑她：“这就开始亲自上阵了？我还以为你要呼叫保镖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雅妮。 对哦，她从京市过来，向哥哥借调了保镖的，岂时不用更待何时？ 她一抬手，两个保镖面无表情走过来。 “给我把她拖到车上去！”林雅妮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大庭广众下，还是在她的地盘，不好指使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但拖回车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于微时轻轻一笑，大声呼叫：“打人啦！救命啊！非礼啊……” 尖声锐叫，飘散在桂花巷四周。 此时的桂花巷，大多是老幼妇儒辈在家，正是最爱凑热闹的群体。 听到于微时喊叫，纷纷探头看热闹。 两个保镖还是很听话的，直接就窜过来要架起于微时。 于微时左躲右闪，嘴里一直尖叫不停：“打人啦！非礼啊！” “快，快堵上她的嘴。”林雅妮认为事不宜迟，宜速战速决。 “住手！”街坊邻居看不下去了，老幼妇辈围上来，气愤：“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就是。瞧着标致的姑娘家，还养打手呢？什么人呀？” “快去通知丁婆婆。” “小于呀，别怕。有我们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于微时感激：“谢谢各位街坊邻居。” 有街坊邻居们组成人墙，保镖还真拿这群人没办法。 “你，你给我等着。”林雅妮知道大势已去，再纠缠下去，没有意义了。 放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带着保镖离开桂花巷。 于微时冲她背影挑衅：“我就在桂花巷等你。有种单挑！” “小于，她谁呀？” “哦，一个脑子有点毛病的女人。”于微时不肯吐露实情，笑着拱手一圈致谢：“刚才，真是谢谢大伙了。感激感激。” “没事，街坊邻居，不帮你帮谁？” “不过，小于呀，你可是小心。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嗯，我会小心的。谢谢大妈提醒。” 人人渐渐散去，于微时转身，对上丁婆婆无语的眼神，扯扯嘴角笑：“姨婆婆。” …… “……就是这么回事。”于微时当然不会瞒着丁婆婆，何况这件事，她还只能找丁婆婆商量拿主意。 丁婆婆苦笑不得：“就这么个破事？也难为她从京市跑来海市一趟？” 于微时撇嘴：“她可能是看多了国产雷剧，以为我是傻白甜女主角。听到有人自称男朋友未婚妻，马上掩面哭着扭着腰跑开了。” 丁婆婆想像了下那画面，还真在不少狗血剧里看过。笑了笑：“你打算跟小寻说吗？” 第375章 共同面对 “还在犹豫。”于微时苦恼：“其实我明白这事跟他无关。是林雅妮单恋。但第一回合交手失败，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第二第三回合？所以……” 是共同面对，还是她一个人解决就好了？ 打嘴炮，她表示没问题。毕竟理在她这一边。可若是对方玩阴的，那就防不胜防了。 “我的意见呢，还是跟小寻说一声。怎么讲呢，这位林小姐到底是因为他而来。别的不要担心，我给你几张保命符，关键时刻，能逢凶化吉。”丁婆婆如是说。 于微时喜：“好呀。谢谢姨婆婆。” 且说，寻呈翼在修理铺叮嘱小明做事，顺便将一些客户要得急的家什修一修。 要不是堆积太多，他很想甩手走人。 这小半天功夫，他就想于微时想的不得了。 军歌再起，手机响了。 他擦擦手接起，是寻七打来的，报信：“小九，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 “那个林雅妮，还记得不？” 林？寻呈翼稍稍搜索脑中的记忆库，嗯了声：“记得。” 就是双方家长一直在撮拿那位林小姐嘛。 “她来海市了。” “哦。”与他何干？ 寻七听他语气这么轻描淡写，没办法，只好挑明：“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朋友圈宣布女朋友的存在，她跟着就来海市，你不会以为她来游玩的吧？” 寻呈翼重视起来：“七哥，你是说……不会吧？” “什么不会？我听老妹说的。林雅妮很不服气，你竟然没看上她，而看上别的女人了？大有一较高下的意思。” 寻呈翼轻嘶气：“她，什么时候过来？” “据我所知，已经到海市了。” “你能查到，她现在住在哪里吗？” “还能哪，五星酒店啊。”寻七很快就报上一个五星级酒店名称，并且还打小报告：“她还跟她家人借调了两名保镖，来者不善啊小九。” “我知道了，谢谢七哥。” “一家人谢什么？” “好吧，回头见了面，我再重重酬谢七哥。” 寻七哈哈一笑：“就这么说定了。” 握着电话，寻呈翼抿吧唇角，林雅妮早就来海市了？没跟他联系，也没什么大动作呀？ 是主动出击呢还是静观其变？ 犹豫了下，寻呈翼拨通了于微时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于微时轻俏笑：“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什么事呀？微微，你好点没有？”寻呈翼低声温柔笑。 于微时迟顿片刻，嗔怪：“好多了。你现在忙吗？” 寻呈翼瞧瞧修理铺。 堆了不少待修理的家什，小明忙的四脚朝天，还有客人进进出出的。 “不忙。” “那你回来一趟吧。有个事，得当面跟你说清楚。” 寻呈翼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小声问：“什么事？” “回来再说。” “好的，我马上回来。” 寻呈翼顾不得店里忙乱，跟小明交待一声就走。 小明嘴角直抽抽：“寻哥……” 丢这么大一摊子给他，他搞不定啊！ 啐！恋爱中的男人，真是智商为零。 急匆匆赶回桂花巷，寻呈翼抹下额头，进到丁婆婆的店内。 丁婆婆坐在前店柜台算账，抬眼瞅他一眼，摆摆下巴：“小微在后廊。去吧。” “哦。”寻呈翼的心七上八下的，快步穿过前店跨进后院。 于微时披件旧外套，坐在廊下昂头望秋空呢。 “微微……”寻呈翼上前将她揽进怀里，低声：“怎么会在风口坐着？上楼去” “拜托，我又不是病人。”于微时轻白他一眼，但也不挪窝，只是戳戳他胸：“来的真快。” “那是。老婆有令，我哪敢迟到。”寻呈翼轻轻笑。 于微时斜他一眼：“不错嘛，有老婆啦，还有个漂亮的未婚妻，你这是要享齐人之福呀。” “漂亮未婚妻？”寻呈翼一愣，旋即笑：“就是你呀。” 反正，两人都滚床单了，他这辈子就认定她了。已经把她当未婚妻看待了。 “不稀罕。”于微时脸一扭：“我又不姓林。” “什么姓林？”寻呈翼再次愕然，马上反应过来，恍然：“林雅妮来找过你了？” 于微时扭回头，奇怪：“你收到消息啦？” “是呀。七哥才跟我通风报信说林雅妮来海市了。就是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位世交叔叔家的女儿。然后，在你的见证下，拉黑了她的微信。” 对应上了，于微时却诧异：“你都没跟她有任何联系了？她怎么好意思还找上门来叫嚣？” 寻呈翼端正态度：“她到你面前叫嚣来了？怎么叫嚣？微微，你跟我细说说。” “嗯，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于微时也不迟疑，将不久前发生的事，尽量还原真相，包括她的毒舌反击，绝不添油加醋。 “干得漂亮。”寻呈翼完全是站到她这一边的，还摸着她脸夸：“就该这么怼她。” “人家可是你的倾慕者。” “所以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撒谎，骗人，造假啦？我还没追究她挑拨离间，胡乱编排的罪名呢。”寻呈翼气不打一处来：“还是我家微微明事理。若是换成别人……” “嗯？换成谁？” “呸呸，我说错了。林雅妮是把你我当傻子。以为她这么一闹，咱们就得中计。真是笑死人！她国产剧看多了吧？”寻呈翼是真的觉得好笑。 一个女的跑到另一个女人面前宣誓对一个男人的主权，所以另一个女人就该无条件相信？也不用求证的？ 现在狗血剧还这么写吗？不与时俱进改改套路？ “哈哈哈……”于微时也笑，还跟寻呈翼击了下掌：“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可能国产雷剧看多了。真是难以相像，号称xx大学高材生，还在看低幼弱智的狗血剧？她是不是真的走关系进的xx大学？” “这个嘛，还得求证。”寻呈翼出于谨慎，没有马上肯定。 “算了，这个不重要。”于微时奚落过后，不放在心上，而是肃然神色：“她是弱智了些，但不是善茬，会不会还有后续针对我？” “难说。”寻呈翼目光微闪：“不过，你不用担心。交给我。” “你打算怎么做？”于微时好奇问。 第376章 撕破脸 海市某五星级酒店，套房门被敲响。 林雅妮以为是客房服务，面无表情拉开门，却是大怔：“是你……们？” 房门外站着寻呈翼和于微时，二人皆面带笑容。 “我们可以进来吗？”于微时轻轻笑。 “你不可以。他可以。”林雅妮没好气挥手，顺便向寻呈翼露个甜美笑容：“寻九哥，你来了。” 寻呈翼板着脸：“我们有事，需要当面跟你说清楚。” “请进呀。”林雅妮笑着闪开身，让他入内。 目光却挑衅的望向于微时：“麻烦于小姐门外稍等。” “我若不等呢？”于微时没想到这位高傲小姐，这么无赖。 林雅妮淡然一笑：“私闯他人房间，我可以报警。” “报吧。”于微时也不是吓大的。 寻呈翼牵着于微时，平静：“林小姐，是我跟微微一块来找你。她不能进来，那我也就不进来了吧？要不，我们到楼下咖啡厅说？” “寻九哥？”林雅妮跺下脚，娇声呼。 “咦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于微时搓搓手臂直呲牙。 林雅妮不客气送她一记大大白眼：“哼。” 僵持了小会，林雅妮的保镖在对门听到动静，跑过来，问：“林小姐，需要把他们赶走吗？” “……算了。”林雅妮翻翻眼，对于微时：“看在寻九哥的面上，进来吧。” 掩上门，于微时稍稍打量了下五星级酒店的客房。 还真的，挺不错的。 宽大，而且布置的很西化，处处都透着清新雅致美感。还有一整面落地窗可眺望海市主要街区。 “坐吧。”林雅妮摆下手，自己先坐下，看着寻呈翼：“寻九哥，好久不见。” “林小姐好久不见。”寻呈翼牵着于微时并排坐到沙发上，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我今天来的目的是请林小姐，以后不要在我女朋友面前胡说八道了。” 林雅妮的俏脸瞬间变惨白。 “我跟你人来没交往过，甚至都没暖昧过，我也从小没喜欢过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在跟我女朋友说，你是我未婚妻了。”寻呈翼不跟她一点面子。 “可是寻叔叔……” “我爸妈的意思，仅代表他们自己，不代表我。我是成年人，我智力行为相当正常，我对我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我郑重向你宣布，这是我女朋友，于微时。我未来的老婆。”寻呈翼语气越来越严肃。 林雅妮紧紧抿着唇，狠狠瞪着于微时。 “另外，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家微微有点不妥，我会把账算到你头上。别以为我不敢对你们林家怎么样？我真敢。微微受到什么伤害，我会十倍还在你身上。不信就等着瞧。”寻呈翼放狠话了。 林雅妮嘴一撇，哇的哭了：“寻九哥，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她了？我不就跟她见过一面，聊了聊吗？干嘛这么凶？” 寻呈翼冷笑：“你的手段我也有所耳闻。在人前示弱装白莲花，背后极尽下作恶毒。比如，你看不惯你大哥交的女朋友，故意把她引到酒吧灌醉，让她被人捡尸，然后你还录下视频？再比如，你父亲在外头养了个女学生小三，你妈气到住院。你故意接近小三，趁她不防备，剥光了让人扔到工棚。有这回事吧？” 林雅妮倒吸冷气：“胡，胡说八道。” “你做的并不巧妙。只不过林家用钱摆平压下来而已。所以你就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圈子就那么点大，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传遍了。大家只是不说而已。” 于微时第一次听说林雅妮干的那些事，震骇的下巴直掉。 “你也二十四了吧？为什么门当户对的人家，对你避之若虎，你心里没点数？”寻呈翼冷笑：“以为我在部队，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就一家子赖上我？” “没有，不是的……”林雅妮急眼了：“我是真的喜欢你呀。” “不好意思，我寻某高攀不起。” “寻九哥，你真的误会了。我，我没你说的那么恶毒？”林雅妮哭的抽抽噎噎的。 “从外人角度来说，你所作的也只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可能毒，不算很恶。所以，我才要郑重警告你。别打微微的主意，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寻呈翼客观评了一句。 林雅妮心里早就浸了一坛醋，目光如刀，刀刀射向安静的于微时。 于微时莫名其妙：“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就是你，都怪你……”林雅妮情绪有点失控：“要不是你，寻九哥不会这么对我的。” 她哇哇大哭，伤心欲绝的样子。 于微时毫无同情心，反而还盯着寻呈翼：“你敢上前安慰她试试？” “我为什么要安慰她？”寻呈翼一头雾水，还轻笑了笑：“现在该难过的是我吧？我招谁惹谁了？被一个毫无交集的女人缠上，还迁怒我女朋友，我烦着呢。” “别难过。”于微时配合的吻吻他，安慰：“被一块牛皮癣缠上，是很烦。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 “我呸！”林雅妮耳朵可尖了，一听这比喻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于微时嚷：“你才牛皮癣？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三。” “我小三？” “对，就你。”林雅妮恶狠狠的，特别想扑过来挠花她的脸：“不就仗着一张狐狸精脸吗？你还真以为能嫁进寻家？” “她能，她当然能嫁进寻家。”寻呈翼满脸不耐烦：“微微嫁进寻家是我说了算，不是你。林雅妮，你是有臆想症吗？” 林雅妮扭头瞪他一眼：“寻老太爷不会同意的。寻叔叔也不会同意的。” “你简直有毛病。我要娶谁，我自己负责。林雅妮，你不但弱智，还有精神病吧？”寻呈翼的话越来越重了。 林雅妮再度撇撇嘴，身体颤抖：“你，你骂我……” “对，骂你有病，早点治。”寻呈翼真是无法理解。 寻家的事，几时轮到林雅妮在大放厥词了？他是成年人，有权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退一万步说，寻家长辈不同意他娶谁？管林雅妮屁事？ 这种蠢女人，是靠什么活到成年的？ 第377章 恶人必须恶人磨 客房的动静闹的有点大。 门外的保镖听到了，对视一眼，强行闯门，还大声喊问：“林小姐，你没事吧？林小姐，要不要报警？” “滚！”林雅妮抹把眼泪，发泄似的怒斥。 “我们要说的都说完了。好自为之！”寻呈翼牵起于微时向房门去。 林雅妮很是不服气，抓起桌上一个花瓶朝他们扔去。 想这么走，没门！ 没有听到花瓶破碎的声音，寻呈翼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回手接个正着，冷冷扫眼失态的林雅妮：“事不过三，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不客气了。”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林雅妮打死都不相信寻呈翼会对自己动手。 ‘砰’房门被保镖撞开，瞥一眼屋内情形。 林雅妮尖嗓嚷：“拦住他们。” 保镖挥拳冲向寻呈翼-----只要把他摆平了，剩一个于微时不足惧。 寻呈翼放开于微时，淡定无畏迎上前还击。 ‘嘭嘭’两下重击，对方顿时哭丧脸呼痛。 寻呈翼左手拎起其中一个，对着林雅妮痞痞一笑：“你试试我会不会打你？”言罢，手一甩，保镖朝着林雅妮撞去。 林雅妮还想着，两人打一个，怎么着也会是占上风吧？ 没想到，才一个回合，寻呈翼就轻松取胜，并且还大力的拎起一个壮实的保镖朝自己甩来。 尖叫一声‘啊’她哪里躲闪得及，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一倒，被人重重压在地毯上。 ‘咯嚓’好像是骨折的声音？ “啊~~”林雅妮惨叫一声，动弹不得，痛出眼泪来了。 保镖赶紧爬起来，惊慌：“林小姐……” “我，我的骨头……”林雅妮泪眼婆挲望向寻呈翼，指望他心生怜惜。 寻呈翼却视若无物，径直搂过于微时：“咱们走。” 于微时回头对林雅妮得意一笑：“林小姐，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寻呈翼不是好惹的，我也不是。” ‘呜呜呜……’林雅妮羞忿大哭。 以为这样就算了，不可能。 她没能力摆平穷丫头于微时，但她还有财大气粗的林家做后盾呀。 她就不信，一个没什么背景没什么本事的于微时，她们林家搞不定？ 就算有寻呈翼护着她，能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保护吗？ “……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不不，电话给我……”林雅妮冲着保镖发火怒吼。 保镖都被打蒙了。 这年头，还有那么敏捷身手的人？看着也不是大力士呀，为什么力气那么大？单手就把一个长期训练的成年人轻松甩开？ 这，这是什么体格和爆发力？ 出了酒店，于微时轻敛了神色，郑重问：“这样好吗？” 完全跟林雅妮撕破脸，就表示也跟林家翻脸了。她时无所谓，反正不认识林家。可是寻呈翼跟林家，听得出来，是有交情在的。 “这样挺好。我就喜欢什么事当面说开。”寻呈翼牵起她的手放到嘴角吻了吻，笑：“放心吧。林家掀不起风浪。我正愁没机会撕破脸呢？” “你父母怎么想？” “我管他们怎么想！给我摊上这么个女人，我心里还膈应了。” “林雅妮真有那么狠毒？” 寻呈翼认真点头：“是真的，我没有编造。虽然我跟她打交道少，没当兵之前在家里时也有耳闻。但凡她看不顺眼的人，总是想方设法的捉弄设套恶作剧。等她稍稍长大点，手段就进化到恶毒了。她还以为别人都蒙在鼓里。实则是大家都给她留面子而已。” “她家人这么放纵？” “她有两个哥哥，就她一个女儿，父母是比较宠溺吧？”寻呈翼不太高兴：“别提她了，很扫兴。” 于微时展开笑颜：“好不提她。不过，寻呈翼，刚才的你好帅哦。” “哦，只是刚才？”寻呈翼揽紧她，低笑问。 于微时肯定点头：“你警告她的样子，太帅了！” 寻呈翼挑挑眉。 “我从来不觉得女人就是弱者。她不弱，在我看来是恶妇。恶人就必须恶人磨。”于微时发表观点。 “谢谢微微。”寻呈翼还真有一丢丢担心于微时圣母心泛滥。 林雅妮是个女人不假，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是她先挑衅于微时，先撩者贱。 贱人自然就要放狠话还击，否则贱人只会得寸进尺。 “不，谢谢你寻呈翼。”有这么个男友力爆棚的护花使者，于微时相当开心又感动。 “光嘴上说谢谢？”寻呈翼笑眯眯问：“行动上呢？” 于微时翘嘴：“什么呀？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呀。”寻呈翼眉眼一沉。 于微时满脸通红，嗔怪他一眼：“没门。” “嘿嘿。”寻呈翼拉过她，转向旁边的的另外一家酒店。 “哎哎，寻呈翼，不行呀……” “怎么？” “还痛呢？” “我检查一下。” “喂喂，你别乱来……” 结果就是日落时分，于微时在寻呈翼怀中醒来。 酒店的窗帘拉起，房间暗沉沉的。 她轻轻动了动。嗯，疼是疼了点，比昨天稍好了点了。 鼻子里满是寻呈翼的味道，还算好闻。 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摸向床边。 “嗯？微微？”寻呈翼眼睛还没睁开，就搂紧她，低声轻唤。 于微时吓一跳，赶紧不动了。 寻呈翼还没醒，刚才是条件反射。 慢慢挣出他的怀抱，于微时摸到手机一看时间，下午六点了。 有一则短信，是丁婆婆发来的问她：几时回来？ 于微时裹上毛毯，慢慢挪到洗浴间，给丁婆婆打了个电话，很抱歉：“姨婆婆，我们马上回来。” “哦，不急。”丁婆婆人精似的，语气里带着关切：“注意安全。” “呃？好的。”于微时摸摸脸，还在烫得慌。 安全方面，她跟寻呈翼倒是相当注意的。 毕竟，她是很排斥当未婚妈妈的。 “微微……微微……”寻呈翼醒转，一摸身边是空的，略心急。 “我在这。”于微时提高嗓门。 很快，寻呈翼就果身找过来。 浴室明亮，二人目光一对，瞬间胶缠在一起，不约而同愉悦的轻笑。 真好，她就这里！ 蓦然回首，就是他了！ 第378章 惊动长辈 远在京市的寻家老爷子，很快就知晓海市这边发生的事。 他精神相当不错，看不出是快八十的老人了。 “爸，小九他太不像话了。”面前站着中年男人，发福有肚腩了，面部皮肤也松弛，目光不太清亮了，带着忿意：“怎么能为了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欺负小雅妮呢？” 寻老爷子本来闭目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这话，缓缓睁开，问了句不相干的：“认定林家那丫头了？” “是呀，爸。林家跟咱们家门当户对，两孩子也从小一块长大的。小寻就是贪新鲜，他迟早得……” “林家那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寻老爷子目光炯炯盯着三儿子寻建军。 “呃？不不是吧？雅妮很乖巧的，而且……” 寻老爷子垂下眼：“你的赌债还没还清吧？” “爸……”寻健军一愣。 寻老爷子冷冷：“我还没死呢？就敢在我眼皮了底下搞东搞西？你以为你心里那些小九九，瞒得了人？” “爸，我没有。”寻建军心虚辩：“我，我没搞东搞西？” “你的赌债是林家帮你还的吧？所以，就拿小九去抵债？明知林家那丫头表面乖巧，实则狠毒，你们两口子视而不见？”寻老爷子耳清目明，哪桩事瞒得过他的眼睛。 寻建军倒吸冷气。 “怎么？我不提，你就当家里人不知道？”寻老爷子望着这不成器的三儿子，阴沉冷笑。 寻建军咽咽喉，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 “爸，我，我是鬼迷心窍……” “小九要娶谁，轮不到你作主。”寻老爷子直接：“尤其是林家，少插手咱们家的私事。” “是是。”寻建军冷汗都滴下来了。 老爷子正式发话了，他没想头了。 “那爸，海市那野丫头……”不要林家千金，总不可能真的把穷丫头娶进门吧？ 寻老爷子摆手：“这事你别管。” “哦。” “准备一下，我去趟海市。” “啊？”寻建军错愕：“爸，你要亲自去把小九抓回来？不用了，我去就行了。” 寻老爷子很鄙视：“你去就行了？小九肯乖乖跟你回来？” “呃？”寻建军没把握。 这个儿子，从小就跟他对着干。让他往东，他偏往西。 尤其是成年后当兵回来，那就是匹野马，他压根管不了。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寻建军怏怏应了。 老爹压他一头，儿子不听话。他当儿子不及格，当老子失败，人生没意思。 寻老爷子出京市，那可是大事件。 整个寻家都惊动了。 晚辈们劝他：“老爷子，何必你亲自跑一趟呢？交给我们去办。一定把小九给绑回来。” “就是呀，爷爷，你老人家坐镇指挥就行了。执行方面，我们小辈来就好了。” “老爷子，听听大伙的呼声吧。” 寻老爷子一句斥：“少废话。该干嘛干嘛去。” 全体噤声。 寻七回到自己房间，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寻呈翼通风报信，接通后，夸奖嚷：“小九，你有麻烦了，大麻烦。” 寻呈翼平静：“七哥，什么事？” “老爷子要亲自出面抓你回京了。” 停顿一下，寻呈翼重复：“老爷子要来海市吗？” “对。为你而来。” “真的假的？”寻呈翼不太相信：“就为了抓我回去，老爷子亲自出马？不至于吧？” 寻七麻木脸：“已经在安排交通工具了。到底是坐专机呢还是坐高铁，只等老爷子发话。” 寻呈翼重视起来：“是为抓我而来，还是有别的缘故？” “哦，大概还带着棒打鸳鸯的目的来的吧？”寻七低声笑：“我听说，我只是听说哈不保证真实性。林雅妮碰一鼻子灰的事，老爷子知道了。” “哦，老爷子他……” “老爷了把三叔叫进书房，不知说了什么，反正之后就宣布要亲自来趟海市。” 寻呈翼琢磨：“不会是为助林雅妮而来吧？”又马上否认：“不可能。老爷子看好的是郁家。” “哟，还有个郁家呀？那个全家从政的郁家？”寻七大惊小怪：“郁家没有跟你同年的女儿啊。等等，不会是那个离了婚的三小姐吧？” 寻呈翼沉默以对。 “哈哈哈……”寻七幸灾乐祸的笑：“老爷子可真会拉郎配呀。郁三小姐，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交际花。” 寻呈翼叹口气：“七哥，别笑了。说正经的。老爷子为什么不为你的婚事发愁？” “呃？”寻七马上清咳一声，一本正经：“那是因为，我在寻家可有可无呀。哪像你，老爷子最看好的宝贝孙子，天赋过人，前途无量……” “我怎么听出一股酸味？”寻呈翼略略诧异。 “是的，我柠檬精，酸的。”寻七轻哼一声：“别绕到我头上。你以为我没麻烦？老爷子不管我的事，我妈可盯得紧呢。不说了，一会我还得去相个亲呢。” “哈哈哈……”轮到寻呈翼放肆嘲笑了。 “笑个屁。”寻七微恼：“你不一样也相过亲？” “哈哈哈……七哥，祝你相亲顺利。” “少来。”寻七声音一敛，问：“老爷子要来，你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来就来呗。”寻呈翼不以为然：“正好让微微跟老爷子正式见个面。” 寻七惊了：“你还真敢把于小姐往爷爷面前带呀？” “有什么不敢的？”寻呈翼才讶然：“我家微微那么好，那么优秀，爷爷一定会喜欢她的。” “呵呵，那就先祝你心想事成喽。”寻七无话可说了。 “谢谢七哥。谢谢。”寻呈翼连说两声谢谢。 寻七这个内应帮了很大的忙。 修理铺，于微时在帮忙整理小里屋的内务。嘴里还不自觉的轻哼流行歌曲。 这两天，心情格外好。 感情急剧升温，再没有闲杂人等打扰，世界太美好了。 洗洗后，侧头发现寻呈翼斜倚着门，无声望着她笑。 “谁来的电话？” “七哥。” 于微时抬眼：“什么事呀？” 寻呈翼伸手，轻轻揽过她，低声：“他是来通风报信的。我爷爷，大概明后两天，会过来海市。” “啊？”于微时愕然：“你爷爷要来海市？” 第379章 坦承家世 “千真万确。”寻呈翼敛敛神色，将她轻轻带到桌边，坐到自己腿上，低声：“微微，有件事，我得先跟你坦白。” 于微时略感紧张：“什么事？” “我，之前跟你提过，我们寻家，是个大家族对吧？” “嗯。”于微时歪头：“然后呢？” 寻呈翼整理了下语言：“其实寻家在京市，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什么样的影响力？” “呃？那个……”寻呈翼重重吸口气：“我，给你看段新闻吧？” 他调出一段时事新闻，指着某中一个视察的领导：“这是，我大伯。” “啊？”于微时眼珠一突，差点从他腿下掉下。 “我爷爷吧，比较有资历，嗯，立过功的那种前辈……” 于微时大张嘴，直勾勾盯着他。 寻呈翼索性眼一闭，心一横，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寻家大概情况跟于微时交待清楚。 于微时听出来了。 寻家在京市那是相当有权有势还不差钱那类另类家庭。政商军界都有子弟，且身居高位的不少。不说呼风唤雨吧，反正跺跺脚，京市铁定会抖三抖。 算起来的话，寻呈翼就是时下俗称的红三代吧？ “哇哦！”于微时震惊的只有感叹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跟你说清楚。就是现在啦。”寻呈翼忐忑不安，说完后，还特意强调：“微微，你不会生气吧？” 于微时比较理智，偏偏头想了想：“我好像没生气？”至少现在，她一点怒意都没有。 “真的呀？我家微微真好！”寻呈翼长松口气。 他很担心于微时生气，怪他隐瞒身份，甚至会延伸到穷富之争的话题？ “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呀？”于微时还纳闷了：“一开始，咱们只是普通朋友，你没必要对我坦承身世吧？后来交往了，我看重的也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家境。你说不说，没什么太大影响。” “对对。”寻呈翼搂紧她：“微微，理解万岁。” “不过，你为什么在隐瞒身份，跑海市来创业呢？而且还放下身段开一间修理店？” “我以前略提过。跟我爷爷吵架了。他想操控我的人生，我从小不服管，怎么可能受制于人呢？哪怕是最疼我的爷爷也不行。那一次吵的比较厉害，然后吧，在他看来是把我赶出家门自立更力，不要再用寻家的钱。而站在我的角度则是赌一口气，要混出个人样给他看看。” “闹的挺大的呀。”于微时轻点头。 “是呀，动静很大。寻家其他人都知道了，也被老爷子下了命令，不许他们资助我接济我，让我尝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没想到，我没在京市混，而是跑到海市来了。” “那这次，他过来是因为你还是别的公事？” “听七哥的意思，是为我而来。” 于微时倒吸气：“怎么突然兴师动众呢？” 不是大吵一架吗？ 寻呈翼微沉吟：“也许跟林雅妮此来有关？” “啊呀，你爷爷不是特意为撑林雅妮而来吧？”于微时震惊了：“林雅妮也不完全是妄想症嘛。至少，你家长辈都是看好你们的。” 寻呈翼摸摸她光洁娇嫩的脸，笑了：“言之过早。” “不是吗？” “我猜不是。”寻呈翼抿抿嘴，决定实话实说：“我爷爷，其中看好的是另外的郁家。跟我们寻家，一向关系不错。” “郁家？还有个郁家？”于微时斜眼：“你还有多少个相亲对象呀？” “就这两个，比较得长辈欢心。”寻呈翼苦笑：“我爸妈看好林家，我爷爷比较中意郁家。” 于微时抚额：“我的妈呀。” 原来情敌不少呀。 “别担心。郁家，那位千金小姐，不是林雅妮这种类型。” 于微时挤个假笑：“有照片吗？” “没有。这个真没有。”寻呈翼举手发誓：“我在长辈的陪同下，跟她吃过一次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微信都没交换。之后，一直没有来往。” “没看中？她不够优秀吗？”于微时似信非信：“你爷爷中意的，不会差吧？” “嗯，是不差。不过……总之一言难尽。”寻呈翼不太想在无关人员身上花费太多功夫，硬是拗回主题：“微微，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爷爷，可能会单独约你见面，然后说些伤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要记得，娶你的人是我，其他人不重要。” “哟，你这是给我打预防针喽？” 寻呈翼涩笑：“算是吧。” “如果，你爷爷请我单独见面，我能拒绝吗？”于微时好奇问。 寻呈翼想了想：“拒绝我爷爷的人，我还没见过。你可以一试。但我建议最好不要尝试。” “为什么？” “他为人比较强势。想见谁，就一定会见到。你可以拒绝一次，两次，三次的话，他会采取措施达到目的？” “这么可怕？”于微时脑海里勾画出一个威严的，不苟言笑的，作风十分硬朗的老人。 “也不是很可怕。就是我爷爷，你知道的，资历摆在那里，能拒绝他的人不多。”寻呈翼苦着脸：“当然，你非要跟他撕破脸皮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后果，我也难以预料。” 于微时望天花板思索片刻：“来者不善，我不能束手就擒。嗯，我得回去跟姨婆婆商量一下。我就不信，有姨婆婆做我后盾，他能奈我何？” 寻呈翼无奈苦笑：“若是丁婆婆出面，那我爷爷的胜算不多。” “嗯哼。”于微时抬抬下巴，得意：“我姨婆婆可不是一般人。” 当然，寻老爷子也不是一般人。 强强相遇，必有一伤。 寻呈翼很发愁，怎么完美解决这件事呢？ 正事说完，二人又腻歪了半天。 正是如胶似漆的甜蜜期，一刻都不想分离。 卷门拉下，小黑屋反锁门，屋内春意盎然，温度急剧升高。 修理铺马路对面，林雅妮气恨恨的扔下望远镜，骂道：“不要脸的臭婊子，大白天就……”暂停营业了。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二人在里头是做什么勾当了。 第380章 狼狈为奸 ‘咚咚咚’车窗被叩响，林雅妮侧脸，对上一双沉郁的眼睛，唬了一跳。 保镖已经下车驱赶了。 但对方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保镖竟然放任他凑近林雅妮说了一句：“林小姐，你是寻呈翼的女朋友，对吧？” 林雅妮有点发怵，本能的畏缩了下，旋即抬头，故做镇定：“是。你是谁？” “我叫丁孝中，我是，于微时的……”他故意停顿。 林雅妮一下就误会了，惊讶：“你跟于微时有关系？” “嗯，很难言的关系。”丁孝中进一步误导林雅妮。 林雅妮认真打量他。 个子不算太高，较瘦，留着胡子，面貌不出众，很路人，整体气质偏阴森，实在把他跟于微时联系不起来？ “你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谈谈合作的意向。”丁孝中轻轻笑了。 林雅妮斜眼：“你跟我谈合作？凭什么？”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跟她谈合作？ 丁孝中一指她的两个保镖，平静：“凭他们。” “他们怎么啦？”林雅妮后知后觉诧异：“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呆立原地，一动不动呢？ “当然是做了点手脚，否则我怎么接近你呢？”丁孝中大言不惭。 林雅妮感到后怕了，再次缩缩身，警惕：“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合作。咱们合作，各取所需，如何？” “什么各取所需？” “你得到寻呈翼，而我得到于微时。”丁孝中从容答。 这条件相当诱人，林雅妮思索，还防备着：“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相信也行，那就当我没来过。”丁孝中摊摊手，撇下嘴：“不过，林小姐，我给你一个忠告。如仅你在暗中偷窥，是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的。除了收获一肚子气外，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胡说。”林雅妮恼羞。 “我没有胡说。你之前去挑衅过于微时了吧？得到什么了？你那些小九九，人家根本不在乎，还被怼的落荒而逃吧？” 林雅妮气闷：“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在附近呀。”丁孝中此言一出，林雅妮再度大吃一惊：“不可能。” 当时，桂花树下，没其他人呀。 “别怀疑。我说的在附近，并不是离你们一米不到，当然隔了些距离。别问我怎么听到的，我就是能听到。”丁孝中得意。 林雅妮瞪大眼，第二次打量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达成心愿。” “我的心愿？”林雅妮喃喃自语：“你能帮我达成？” 丁孝中嗤笑：“不就是得到寻呈翼吗？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好呀。是不是这个理？” 林雅妮白他一眼：“我当然要得到他的心。” “哦，那可比登天还难。”丁孝中无情的嘲笑：“你还是降低要求，得到他的人比较容易些。” “你……”林雅妮十分羞窘。 丁孝中看一眼还在呆傻的保镖，沉下脸问：“林小姐，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要不要合作？” “我，我想想。”林雅妮撑着额头。 丁孝中的提议很诱人，可她对这人完全不了解，能相信他吗？ “机会只有一次。”丁孝中又添一句。 林雅妮还在纠结中。 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古怪的陌生人？真的能得到寻呈翼的人？得到后，是不是就可以拆散他们了？ 嗯，胜向险中求！ 反正，靠正常途径只怕永远也得不到寻呈翼了，只能另走捷径了。 “一分钟马上到了。” “……好，我同意。”林雅妮一咬牙，决定冒险一试。 丁孝中露出了然笑容，伸手：“合作愉快。” 林雅妮看一眼他的手，枯瘦跟鸡爪子似的，视而不见，直接就问：“接下来该怎么合作？” 丁孝中不以为然收回手，道：“很简单，你约寻呈翼到指定地点，其他的交给我了。” “就这么简单？”林雅妮不敢相信。 丁孝中冷笑：“简单？你以为简单？寻呈翼肯赴你的约吗？” “呃？”林雅妮面皮一烧。 以目前的情况，她打电话给寻呈翼，人家未必肯来。 “我指的是单独约他出来。”丁孝中还附设了条件。 “这……”林雅妮咬咬唇：“也行吧？我试试。” 虽然跟寻呈翼撕破了脸皮，她相信，约出寻呈翼并不难。 两家到底是有交情的，寻呈翼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好。我给你一个地址。” “别。”林雅妮抬手拦阻：“别的地址，他未必肯来。还是约在我住的酒店吧？” 丁孝中想了想，有道理。 若是偏僻角落什么的，寻呈翼铁定起疑心。 “行，带我去你住的酒店。” 林雅妮警惕：“你要干嘛？” “提前布置一番。”丁孝中横她一眼：“林小姐，咱们是合作伙伴了，你疑心未必太过了吧？” 林雅妮没好气：“竟然是合作伙伴，那么你不妨交个底。你到底是谁？做什么的？有身份证吗？跟于微时怎么认识的？又为什么查到我跟他们的三角关系？” 丁孝中啧啧两声笑：“哟霍，林小姐不愧是世家千金小姐，反应很快嘛。” “哼。”林雅妮鼻孔朝天。 真当她是傻白甜吗？她所处的那个圈子，什么把戏没见过？ “行，我交底。”丁孝中自有一套成熟的话语用来应对。 …… 将近黄昏，寻呈翼把于微时送到丁婆婆的店门口，拉着她低声笑说：“我下班再来找你。” “嗯。”于微时轻戳他一下：“别耽误正事了。” “没耽误了。”寻呈翼恋恋不舍，摸摸她的脸：“我的正事就是你。” “去。”于微时娇嗔他一眼，推下他：“去吧。” “好。”答应了，可寻呈翼舍不得离开。 于微时四下看了看。 是有老邻居在笑眯眯看着他们，似乎很乐见他们这养眼的一对。 她飞快凑近，在他脸上落个轻吻，一触就走，扭头跑出店里。 寻呈翼喜滋滋摸摸被吻过的地方，嘿嘿傻乐。 修理店的确事太多，好些家什堆积着，有些顾客催几回了。 寻呈翼犹自站立了一会，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巷口去。 军歌忽宏亮响起，他低头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第381章 明知山有虎 寻呈翼还是接起陌生电话。 他是开修理铺的人，不时有陌生顾客联系，是常态。 “喂，你好……” “寻九哥，是我。”林雅妮吸吸鼻子，委屈极了。 不但微信被删除了，连她的电话也没存。这是彻底闹翻的节奏吗？ “有事吗？”寻呈翼皱眉了。 她怎么还敢打电话来？ “那个，有件很重要的事，你能过来一趟吗？”林雅妮放低声音。 “我没空。”寻呈翼直接拒绝。 林雅妮忙道：“是，是跟寻老爷子有关的事。” 寻呈翼无语的轻笑：“我爷爷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呀。因为我的原因，寻老爷子他……他很生你的气，可能会……”林雅妮迟疑着。 “我知道了。”寻呈翼淡声：“没事我挂了。” 林雅妮可算知道他是个多么无情无义的人了。 实在没办法，她只好祭出杀招：“寻九哥，我，我很害怕，有人，酒店，有人在跟踪我？” “报警呀。” “那人，长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且很古怪。我带来的保镖，根本控制不住他？”林雅妮快速的把丁孝中的模样形容一遍，低声轻啜：“寻九哥，我好害怕。总觉得不对劲。” 寻呈翼开始还漫不经心听着，然后也觉得不对劲了：“你再形容一遍他长什么样？” “很路人的长相，没什么太容易记的特征……”林雅妮是看着丁孝中形容的。 房间内的丁孝中耸下肩，无所谓。 他本来就路人长相。 “难道是他？”寻呈翼脑子反应快，马上就联想到了落网之鱼丁孝中。 他还在海市，且盯上了林雅妮。 所为何来？当然是冲着他来的。 “你现在在哪？” “我在酒店房间，不敢出门，连客房服务都不敢叫。”林雅妮带着哭腔：“我也不想报警。因为没证据，说不定警察还以为我是疑神疑鬼呢？” “你等一下。”寻呈翼捂着手机迅速沉吟：得把林雅妮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千万不能让丁孝中抓到当人质，否则他真成千古罪人了。 “林雅妮，你待在酒店别出来，我就过来接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哦，好的。”林雅妮声音很振奋：“谢谢寻九哥。” 挂断电话后，寻呈翼拨通楼勤的电话，简短：“阿勤，有没有空置的又安全性比较好的房子，我有个朋友出了点状况……” 那一头，楼勤不等他说完就表示：“有。你现在就要吗？” “对，现在。” “好。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不，你让司机到某某酒店等我。” “行。”楼勤又笑问：“怎么回事啊九哥？五星级酒店还不安全吗？什么朋友呀？” “说来话长。总之，就这么定了。” 楼勤还想追问，对面已经挂机了。 寻呈翼快步回修理铺，推上一辆顾客待修的摩托车，风驶电契驶奔酒店。 用时二十分钟，他到了酒店后，不急于进去，而是给于微时打了个报备电话，简洁的说明了事件原委。 于微时比他还着急：“呀？丁孝中盯上林雅妮了？那你要小心。他在暗，你在明，一定一定要小心。我这就跟姨婆婆赶过来支援你。” “没关系的，谅他不敢在五星酒店乱来。微微，我先挂了。” “嗯，小心点。”于微时再次叮嘱。 这不是男朋友去帮绯闻对象的事，而是生死大事，她根本没心思吃什么醋。 “姨婆婆，丁孝中出现了。”于微时拨腿就朝丁婆婆跑。 丁婆婆在厨房准备腌酸菜呢，闻言微惊：“怎么回事？” 于微时只好重复一遍寻呈翼的话：“不知怎么，丁孝中盯上林雅妮了。虽然林雅妮的死活不管我们的事，可她真要出点事，对寻呈翼极为不利，只怕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也是。”丁婆婆神色也相当严肃：“林小姐是为小寻而来。在海市有个三长两短，林家人只会迁怒怪罪的小寻头上。” “很可能，我也会被怪罪上。”于微时叹气。 解下围裙，丁婆婆洗手，道：“走，过去看看。” “嗯。我总觉得不安。丁孝中这个太狡猾了，怕是有诈。” 丁婆婆不吭声。 这是明摆着的嘛。利用林雅妮把寻呈翼引过去，定有埋伏。 但转念一想，好歹也是五星酒店，丁孝中施展不开手脚吧？ …… 寻呈翼也不是马大哈。 进酒店之前，他就琢磨着，也许林雅妮已经被丁孝中控制了。那通电话也是在他的授意下打的。那么等待他的就是一个圈套喽。 他是不怕，反正武力值天下少有。 唯一虑的是保证林雅妮的安全。 她可千万别出事，否则，他怎么向林家交待？怎么跟寻家交待？ 真是个惹祸精。 好好在京市待着不就没这破事了？非得跑到海市来搞三搞四，还害得他擦屁股。 电梯平稳上行，寻呈翼忽然一惊。 咦？怎么电梯就他一人？ 这不科学吧？ 堂堂五星级酒店，不说每天爆满吧，大堂一向人来人往，很少有空电梯只搭乘一名住客的。所以…… 寻呈翼暗暗留个心眼。 电梯一直在上升，数字也在正常翻跳。 十，十一，十二……不动了，然后数字灯开始闪呀闪的。 ‘咣’电梯猛然急剧下降。 寻呈翼背部倚靠墙，默默盘算着，是强行劈开电梯冲出去还是在最后下降那一刻行动？ ‘匡’电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来得好。”寻呈翼正发愁该怎么变幻出鬼斧而不被人察觉呢？ 他左手一展，念动咒语，黑气盈绕，耳边似乎听到一个惊骇的声音：“咦？这是鬼气？” 朝着声音单手一挥，寻呈翼这一力量凝聚。 电梯空间狭小，他挥劈这一力，直接就电梯门给劈成两半了。 电梯还在下降，外头有微弱的灯光映进来。 出现厚实的墙壁了，也出现开阔的空间了。 就是现在！ 寻呈翼纵身一跃，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失重的电梯，跳到开阔在平台上。 ‘咣啷’电梯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呜吖呜吖’酒店的警报刺耳的锐叫。 第382章 困阵 酒店顿时陷入慌乱之中。 寻呈翼活动手腕，收起鬼斧，快步穿过安全通道，一口气冲上林雅妮所在的楼层。 他停在转角，稍稍喘气，平息呼吸。 走廊其他客人惊惶失措探头叫服务员问怎么回事？楼层经理陪着笑脸极力安慰解释：“没事没事。一点小故障，马上就好了。请各位保持镇定暂时先待在客房，尽量别出门。谢谢配合。” “我要退房？还五星级酒店呢？入住体验太差了。” “请稍等。技术人员正在排除故障。” “什么样的故障？” “电梯。” “电梯怎么啦？” “没事，小小的运行故障。马上就好了。请各位暂回房间，谢谢。” 寻呈翼眯了眯眼。 这么热闹，林雅妮没道理不出门瞧热闹？依她的个性，酒店这么大动静，早就跳出来抗议了。 难道…… 寻呈翼举头四下张望。 走廊有监控探头，都在正常运行。 他整整衣襟，十分自然淡定的穿过走廊，来到林雅妮的客房前叩门。 “谁呀？”林雅妮在房间，这令寻呈翼松口气。 “是我。”寻呈翼淡声答。 ‘刷’房门被拉开，露出林雅妮精致的妆容。 “寻九哥，你来了。”林雅妮开心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寻呈翼左右张望，问：“你的保镖呢？” 林雅妮指指房间：“在里头呢。” “收拾东西，办退房手续，跟我走。” “去哪？”林雅妮把他让进房间，好奇问。 “去我一个朋友家，他那里比较安全。” 林雅妮脚步一顿，使劲咬咬唇，忽然伸手拉了他一把，怯怯：“寻九哥，你还是很担心我的对不对？” 寻呈翼侧回头，平静：“我主要是嫌麻烦。” “什么？” “万一你有三长两短，你们林家非得咬我不可。我实在懒得跟你们林家扯皮。” 林雅妮俏脸一变：“寻呈翼，你这是咒我喽？” “不，这是实话实说。” 林雅妮哼了一声，昂头：“我好得很，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寻呈翼挑眉，要着她：“你不是说有人鬼鬼祟祟盯梢你吗？” “是呀。他说他叫丁孝中。”林雅妮看他还站在门廊内，指指客房：“进来等吧，我去换件衣服。” 寻呈翼皱眉。 迈步入到客厅，他目光一扫。 没有看到两个保镖，这不对劲。 还有，跟上次来过不一样了。 沙发位置和茶几位置不一样，被挪动了。 脑后忽然生风，寻呈翼反应极快，就地一滚躲开。 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听到熟悉的笑声：“寻呈翼，身手不错嘛。” 他转头，对上丁孝中，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丁孝中得意：“这回你跑不掉了。” 寻呈翼慢慢站起来，微侧脸看向房间的门，竟然是紧闭的。 他反应过来，不可思议：“你跟林雅妮联起手来骗我？” “当然。嫉妒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丁孝中看向他的左手，目光贪婪：“没想到呀没想到……” 寻呈翼也看一眼自己的左手，冷静：“刚才的电梯事件，是你搞的鬼？” “除了我还有谁？” 寻呈翼揉揉左手腕，也笑了：“你想困住我，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布了一个死阵。”丁孝中稍稍退后一步，得瑟笑：“我不信，这次你还能全身而退。” 寻呈翼警惕的四下张望。 他身边是个死阵！为什么毫无感觉呢？ 这时，房间内的林雅妮冲出来，质问丁孝中：“你骗我？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丁孝中斜眼瞟她：“我不骗你，你能这么配合我吗？” “你，你这个骗子！”林雅妮气的想揍他，怒：“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掉头看向寻呈翼，苦着脸：“寻九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在客厅布置了什么死阵？我以为，我以为……” 丁孝中拆台：“以为我只是活捉寻呈翼，然后把他迷晕，送到你的床上去让你得偿所愿，成其好事？花痴女人智商最低。” 被他一古脑捅出自己的目的，林雅妮很是羞恼，狠狠瞪他一眼，想跑到寻呈翼面前解释：“寻九哥，你听我说……咦？” 怎么无形中，被什么拦阻，她过不去。 林雅妮大惊失色，剜着丁孝中：“你，你……” 丁孝中手一抬，整间房子忽然就笼上黑色，伸手不见五指。 “啊？”林雅妮唬的大声尖叫：“来人啊，来人啊……” 她的两个保镖就在隔壁听候命令的。 丁孝中厌恶：“吵死啦！” “丁孝中，有种单挑。何必把不相干的女人扯进来？”寻呈翼不惊不慌。 “没空。”丁孝中丢下这句话，就再也没动静了。 屋子里，只有林雅妮还在持续尖叫。 吵的寻呈翼都受不了：“闭嘴！” “呜呜，寻九哥，我也是受害者，我是被他骗了……” “闭嘴！”寻呈翼小心翼翼挪步。 怎么讲呢？ 他能走动几步，但是走不远，总是被什么挡住一样，过不去，也撞不开。 他有心想变幻出鬼斧吧？又怕林雅妮这个女人看到，后患无穷。 可他若是一直被困在此地，长此以往，定讨不了好。 “林雅妮，别鬼叫了。” “呜呜呜，寻九哥，我怕……” “打电话给微微。你有她的电话号码对吧？快点。” 一听于微时，林雅妮收了哭声，没好气：“有，怎么啦？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她能找到桂花巷，自然也能弄到于微时的电话号码。 “少废话，快打电话给她。” 林雅妮恶意满满：“不打。我就不打。咱们单独共处一个屋子几个小时，我就不信她不想多。” 忽然她就振奋了。 这跟她的初衷是差了一大截，可结果一样就好。 营造一种她跟寻呈翼酒店客房单独处的错觉，她相信，于微时知道了，一定会醋意大发，继尔跟寻呈翼闹脾气吵分手的。 这样，她就好趁虚而入得到寻呈翼了。 哈哈，目的还是达到了嘛。 寻呈翼很是无语，他不得不耐下性子：“林雅妮，你已经错了第一步，还继续犯错的话，那么你就要承担起由此带来的严重后果。” 第383章 环环相扣 黑暗中，林雅妮轻松笑：“能有什么严重后果？大不了我名声被毁，将就点嫁给你喽。” 寻呈翼严正声明：“无论何种情况，我不可能娶你。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娶你。” “呵呵，由不得你。”林雅妮位置传来悉悉蟀蟀的的轻响。 寻呈翼目光极佳，何况外头还有亮色，没到天黑。 他惊：“林雅妮，你在干什么？” “太热了，我脱件衣服不行吗？”林雅妮声音还透出一份笑意来。 寻呈翼抚额，这个女人，不能用正常思维跟她交流。 行吧，那就这样吧！ 寻呈翼左手一抬，开始变幻出鬼斧。 林雅妮惊奇的‘咦’了声：“那是什么？” “滚！”寻呈翼对她再无好脾气。 林雅妮一滞。 挥手一劈，破碎虚空，寻呈翼只觉得周遭环境一变，眼前有幻境。 好像身处原始丛林，身边各种怪模乱样的动植物向他袭击，他不得不奋起反击。 但当他占了上风时，那些动植物统统‘咻’的消失了。 海外另一头，昏暗的房间内。 高高的椅背，坐着一名白发老头。 他的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寻呈翼。目光兴奋喃喃：“是它，是鬼斧！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世！” 他拿起手边的电话，接通后，掩不住喜悦下达命令：“麻醉他。我这就赶来。” “是孤老。” 丁孝中收起手机，从怀中掏出麻醉枪，悄无声息的摸黑靠近。 寻呈翼彻底放弃跟幻境做无谓的撕杀了，他盘腿闭目，对一切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保持体力，等待最佳反击时机。 耳朵忽然动了动。 他敏锐的捕捉到，房间除了林雅妮外，还有第三人存在。 是丁孝中，也只能是他。 这么说的话，丁孝中知道他变幻出鬼斧了？ 他没有吃惊也没有离开，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寻呈翼打算等他再靠近点出手。 哪怕不能伤他，吓唬他也好。 “寻呈翼，寻呈翼……”房门忽然被使劲的擂响。 是于微时着急的呼喊。 寻呈翼忙大声：“微微，我在这。” “省省吧。”丁孝中讥讽：“她听不见的。” “丁孝中，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想亲眼验证鬼斧是不是在你手中？”丁孝中坦然道出实情。 林雅妮吃惊：“什么鬼斧？” 丁孝中手起掌落，林雅妮闷哼一声。 “林雅妮这女人是可恶，但没到下死手的地步吧？”寻呈翼漫不经心问。 丁孝中也轻描淡写：“我没弄死她。不过晕过去而已。” “哦。” “不过我会给她喂种药，让她记不起今天发生的事。”丁孝中还笑了笑：“这个，你没意见吧？” 寻呈翼当然没意见，他不希望林雅妮知道太多。 “没有。” “很好。” 房门敲的山响，惊动了客人和楼层经理，纷纷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于微时没好气：“捉奸。” 哟，唠这个，那就更要瞧瞧热闹了。 经理在和颜悦色的劝于微时：“这位小姐，你冷静。你这样打扰到我的客人了。我可以让保安把你们请走的。” “我冷静不了。快点把门打开，否则我撞门啦。” “保安保安……”经理开始呼叫保安了。 “让开。”是丁婆婆的声音。 “喂喂，老太太，你干什么？喂，你们这样，我报警啦。”经理很是气急败坏。 于微时没好气：“报吧。我还怕你们不报呢？” “你等着。” 房门锁一直在转动，夹杂着有人诧异：“这锁这么结实吗？” “看来，这五星级酒店名不虚传呀。” “电子锁，插卡解锁的，她还在用老式方法撬锁，当然行不通喽……” 话音刚落，电子锁就被破解了。 ‘咔嗒’房门轻响。 于微时率先冲进来，喊：“寻呈翼……” 屋内漆黑。 有人摁亮了灯，倒吸冷气。 只见宽大的客厅，家具摆设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林雅妮衣衫不整的倒在沙发旁边，嘴角有白沫，昏迷不醒。 “这，这是怎么？”跟进来的经理要哭了。 于微时和丁婆婆对视一眼，各自冲向房间，卫生间，阳台等处搜寻。 “没人！”二人会合，从眼里看到了惊骇。 “姨婆婆，怎么办？”于微时抚面。 丁婆婆蹲下，检查地毯上痕迹，眯了眯眼：“不可能，他们还在房间里。” “什么？谁？”有人听到了，害怕的问。 丁婆婆淡定：“凶手。还在房间内。不怕死的就继续围观看热闹吧。” ‘轰’走了大半。 经理扶起林雅妮，哭丧着脸：“我的饭碗啊……” 只怕不保了。 眼皮子底下，客房发生大事，还有客人受伤，这可要了老命了。 “滚！赶紧滚！”丁婆婆忽然厉声斥。 经理茫然：“我？” 让他滚？他目前还是楼层经理呢。 “老太婆，你谁呀？喂，我还没问你们，怎么回事呢？” 丁婆婆不跟他罗嗦，直接推他：“快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喂喂，老太婆，你没权利赶我走？死老太婆，你你放手，你做了什么……”经理很羞恼，被一个干瘦老太太给推动了。 他还反抗不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掩上门，丁婆婆掏出准备好的符，在四角张贴起来。 然后念动咒语，客厅空气有一丝波动。 于微时看的目瞪口呆。 丁婆婆忽然转头望向房门外，道声：“不好。中计了。” “什么？” “追。” “啊？”于微时不明所以，慌乱的只跟着她跑出房间。 有架电梯刚刚下行。 “走楼梯。”丁婆婆着急的顿脚：“大意了。” “姨婆婆，怎么回事？” 丁婆婆边跑边说：“丁孝中使了障眼法。” “他……”于微时生怕她摔着了，伸手欲扶。 丁婆婆拨开她的手，冷静：“他跟寻呈翼一直在房间，只不过使了障眼法，我第一时间没识破。然后，趁着看热闹的人撤退，他挟裹着寻呈翼一并离开房间……” 于微时脚步一顿，张大嘴惊悟：“……原来如此。” 谁能想到，他们的圈套一环套一套，环环相扣呢？ 第384章 反诈 “那现在怎么办？”于微时彻底没主意了。 丁婆婆竖起手：“先出去再说。” 顺利出酒店，丁婆婆四下左右看了看：“不要担心。我相信小寻，他能全身而退。” “姨婆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于微时担忧点在于寻呈翼被暗算。若是单挑，他当然不会落下风。 丁婆婆轻叹：“无妨。” 她打电话给危子训。 危子训全天候命，很快赶到，只听丁婆婆吩咐：“能不能马上调取到酒店监控视频？大门口的，走廊的等等。” “问题不大。”危子训在休年假，可刑警职权还在。 很快就找到酒店安保负责人，出示了警官证。 酒店也正是一团乱麻呢。 好好的有架电梯失重，幸好没造成人员伤亡，否则酒店还开得下去吗？ 紧接着贵宾客房又发生客人昏边不醒，房间内打斗的痕迹，这还了得，当即报警。 他们没想到，警察来的这么快。 不用丁婆婆吩咐，危子训重点调阅打斗后的监控。 当时，其他客人都拥进贵宾客房看热闹，很快又一哄而散。 “停，这个人……”丁婆婆眼尖，指着左上角戴帽子的男子，道：“能放大吗？” 于微时也目光如电扫描每桢画面。 戴帽子男子旁边有个空当，她皱眉思忖：当时那么混乱，人都挤在一团出门的，怎么他身边还有足够的空间呢？ “姨婆婆，你看这里……”于微时小声指出疑点。 “嗯，不对劲。”丁婆婆也瞧见了。 监控放大画面就模糊了。 “是他！”危子训还是认出来了，吃惊：“丁孝中？” “嗯。就是他。” 危子训想了想：“停车场的监控呢？” “在这。” 如果丁孝中真是挟裹了寻呈翼，不会步行，一定会有交通工具带走。 重点检查停车场出口。 那个时间段，有多少辆车出去。 停车场有多个监控，有的探头还能拍到前排。 “这个不是。”危子训一一排除。 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拍出来特别模糊，完全看不清里头的人。 “车牌号是多少？能看清吗？”丁婆婆问。 “等一下。”安保技术人员快速调整画面，皱眉：“只能看清前两个号码，完整的看不到。” 危子训冷笑：“这些小细节都没放过啊。够谨慎。” 于微时却沮丧极了。 所有他们能想到的疏漏，丁孝中都提前给堵上了。 怎么办呢？ “出停车场后，可以看到这辆车拐向哪条路吗？”丁婆婆问。 “等下，我查查。”安保技术人员在电脑上操作一番。 “拐向左边春明大道。” 危子训盯了几眼轿车，记下特征型号后点头：“谢谢。” 春明大道也是装了监控的，不过要调取，很麻烦，手续繁杂。 “交给我来办。”危子训动动手指。 他就近找了家网吧，直接进入交通大厅，输入查阅权限，调到春明大道的监控。 很快，那辆可疑的轿车就出现在视野中。 于微时惊叹：“还能这样？” “不规范，但形势所逼，我也只能这样越权了。”危子训苦笑。 “谢谢危警官。” “别见外，应该的。”危子训谦虚淡笑。 “咦？可以看清车牌号了？”于微时诧异指着那辆轿车。 丁婆婆认真盯着电脑画面，平静：“刚才那是障眼法。现在上了主道，丁孝中没想到咱们这么快追查过来，所以就没费心思了。” “所以，现在可以根据车牌号，追查下去喽。” “理论上没错。”危子训把车牌号记下来：“以我当刑警这么多年的经验看，这辆车很可能是丁孝中偷来的。” “也就是说，查到了车主，也没什么用？” 危子训老实回：“用处不大。” 于微时灰心的重重垂头：“那，怎么办？” “小微，别着急。”丁婆婆拍后她肩，安慰：“小寻会安然无恙的。” “但愿吧。”于微时关心则乱。 她也不想想，寻呈翼赶过来，是有心理准备的。 哪有那么没心没肺就中了丁孝中的圈套呢？ …… 感受到平稳的车速，寻呈翼眼皮子动了动。 缓慢睁开一条眼缝，快速打量四周。 在车内，丁孝中在前排开车，不时瞄一眼内视镜。 寻呈翼头稍歪，一副受了伤的样子，忽然捂着胸口，痛苦的咳起来。 正好遇上红绿灯。 丁孝中警惕的回头盯着他。 寻呈翼抬眼，茫然：“这这是在哪？” “幻境。你所看到的都是幻境。”丁孝中坏笑着蒙他。 寻呈翼果然默然片刻，喃喃：“这是幻境？那些怪兽什么的呢？” “马上就会出现了。”丁孝中继续观察他的表情。 “哦。”寻呈翼好像信了。准备凝聚力量，忽然震骇：“怎么回事？” 他使不上力气了！ 急切瞪向丁孝中：“你，你使了什么手段？为什么我突然没力量了？” “哦，一点小把戏而已。”丁孝中松松口气。 他可不想正面跟寻呈翼冲突，铁定没好果子吃。 “你要干什么？” 丁孝中视线定在他的左手上。 现在看，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手掌稍稍宽大一点。 寻呈翼也垂眼望身自己的左手，抬了抬，又晃了晃，表现得很惊慌：“怎么回事？为什么变不出来了？” “变什么？”丁孝中明知故问。 寻呈翼没回答，而盯着左手，喃喃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只手，废了不成？” 丁孝中撇下嘴，放心的转头，安心的开车。 拨了爪子的老虎还是老虎吗？不，是病猫。 他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寻呈翼会跟他拼命了。因为他完全没力气了，差不多废人一个了。 等到了目的地，把他囚禁起来，等孤直翁赶回来，好好的研究一下鬼斧的存在。 想到鬼斧，做为亲眼看见鬼斧威力的丁孝中，生生打个冷颤。 太可怕了！也太惊世骇俗了。 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鬼王专用武器，会以这样的方式面世呢？ 不是一柄成形的斧头，而是寄托在某个凡人手上！ “呵呵，机关算尽”佩服之余，丁孝中不免又鄙视：“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我们。” 嗯？我----们？ 第385章 狡兔三窟 丁孝中踩慢了车速，琢磨着：这么好的独吞机会，为什么一定要等孤直翁回来再说呢？ 如果鬼斧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真是天下我有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还不具备转移的能力。 怎么从寻呈翼手里将鬼斧之力转到自己手上呢？ 这是个大难题，目前他还解不出来。 寻呈翼冷眼旁观，把他的复杂纠结的表情看在眼里。 大概猜到，丁孝中起了私心。 哼！暗暗冷笑。 若不是怕于微时担心自己，寻呈翼不介意花费点时间周旋离间丁孝中和孤直翁的。 他悄悄摸手进口袋，没摸到手机。 暂时无法联络到于微时，她那边可能着急了。 寻呈翼垂眼，他暗暗沉住气，静观其变。 普河边，有一只两层的船停靠岸边。 垂柳仍青翠，河边人不多。 这里离市区稍偏，不是主街，附近小区偏旧，因是工作日，散步闲走的人不多。 丁孝中停稳车，回头看一眼寻呈翼：“试试，能走吗？” 寻呈翼提起一口气，又塌下肩，泄气：“站不起来。” “哈？你也有今天。”丁孝中深以为真，高兴的从后备箱拿出一只拐杖：“给。” 寻呈翼瞅了瞅：“原来你早就有备而来？” “当然。林雅妮同意配合我设局后，我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丁孝中得意洋洋。 寻呈翼平静：“林雅妮，没事吧？” “死不了。”丁孝中倒是多解释了几句：“像她这样的无知女人，不值得我杀她，倒脏了我的手。” “她若是精明，还会跟你同流合污？” “哈，这个嘛，其实怪你。”丁孝中摸着下巴：“若不是她惦记你，我能轻易说服她？” 寻呈翼没作声了。 他哪里知道林雅妮蠢成这样呢？丁孝中实实在在是个陌生人呀，她怎么就轻易相信了？自己有这么大魅力吗？ 一步一挪，撑着拐杖出车门，寻呈翼深深呼吸，目光四下一扫，定在普河边那只船上，微讶：“狡兔三窟，这是你们的第三窟？” 丁孝中不置可否：“问这么多做什么？上来。” 寻呈翼再次左顾右盼。 零星几个老年人在悠闲散步，好吧，不适合动手。 他慢腾腾随着丁孝中走向船板。 故意磨蹭，费了好大的劲，终于踏上船板了，里头出来几个壮实的男子，异口同声跟丁孝中打招呼：“丁哥。” “嗯。”丁孝中冲着寻呈翼，头一摆：“请吧。” 寻呈翼故做虚弱状，一步一顿进到船厅内。 船厅比外面新多了，也富丽多了。 地板挺新的，沙发桌椅都是红木一套，茶壶还是天青色，角落摆着两盆水仙花。格调不错，有温馨的氛围。 丁孝中坐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又倒了一杯给寻呈翼：“喝吧。” 寻呈翼警惕看着这杯茶。 “哈哈。”丁孝中把自己那杯一饮而尽，然后很坦然：“你不喝也行。友情提示，从现在开始，你将得不到任何吃的和喝的。” “不是要囚禁我吗？怎么，这是逼上绝路？”寻呈翼不慌不忙谈条件。 “是囚禁，不是软禁。”丁孝中纠正：“鉴于你实力太强了，不但不能给吃喝，还得绑起来。”双手一击，来了两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手里拿着拇指粗的麻绳。 寻呈翼轻声冷笑：“长的丑，想得美。” 丁孝中错愕，马上会意，速度极快的冲向船门。 寻呈翼不给他逃跑的机会，直接纵身上前，伸手一抓。 ‘咻’丁孝中回身，朝他扔出一个圆圆的东西，到了眼前‘砰’的爆开。一股难闻的气味散开。 同时，两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挥舞着麻绳缠住了寻呈翼追击的身形。 “靠！”寻呈翼有种追残血敌方，却被小兵挡道的感觉。 不得不回过头来，先把小兵们解决。 等他解决掉小兵，丁孝中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绝对属兔子和狐狸综合体的。 一点风吹草动，马上就开溜。 这两层船，装修很有水平，且品味不低，可以想见主人有多重视这里。 寻呈翼上下一走，将留守在这里的喽罗兵们麻利解决，全都捆绑起来扔到角落。确定船上没有其他人了，这才搜到一部手机，打给了于微时。 接通后，于微时声音有点疲倦：“喂，哪位？” “微微，是我。” “啊~~”于微时瞬间尖叫失态：“寻呈翼，你在哪？你怎么样了？” 寻呈翼低声笑了：“我没事。我很好，微微，别担心。”他迅速报上地址，然后道：“可惜的是，丁孝中还是逃了。我本想生擒他的。”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于微时快哭了。 电话很快传来丁婆婆声音：“小寻，你待在那里，我们这就赶过来。” “好的，丁婆婆。” “别大意，小心丁孝中反扑。” 寻呈翼果然认真：“我知道啦。” 这里，人生地不熟，环境对丁孝中有利，他很可能就藏在附近，等他疏忽，杀个回马枪。 夜幕笼罩，河水轻漾。 寻呈翼并不敢大意，而是守在船板上，注意四周动静。 不远，有船只游来荡去，再远点，小区灯光通明。 这只船停泊处，格外安静。 水面，不时有鱼跃微响。 寻呈翼抬眼望向岸边，有种微妙的感觉。 好像有人在偷窥？ 哗啦哗啦~水面又起波澜。 寻呈翼看了看，鱼儿成群结队游过，弦月倒映水中，波光荡漾。 水下船板，有什么小东西，慢慢潜吸在船底下，一点一点往上爬。 它们默契的爬向船尾，静悄悄的并不惊动船头的寻呈翼。 有的悄无声息的潜上二楼，给扔在角落被捆绑的人松绑。 那些人，好像见怪不怪了，各自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嘘！”有人竖起手指，无声的打了几个手势。 其他人配合点头，蹑手蹑脚的分工合作。 有的人，潜下楼，打算伏击寻呈翼；有的人猫着腰潜向驾驶室，打算把船驶出岸边；更有的人，从暗格夹板掏出枪支，装上消音器，贴着船板靠近寻呈翼。 第386章 有时效 深秋的夜，安静的有些诡异。 寻呈翼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他敏锐的感觉出，船在缓慢运行。不太可能是水波推动的作用，而是有人操作，将船驶向普河中。 是法术还是人为？ 寻呈翼果断判断了人为操纵。 他抬眼看看二层楼上，似乎有黑影极快的趴下。 那群被扔角落的人，可能解绑了。 得出这个判断后，寻呈翼跃身入船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对方在暗，他不能在明当舥子。 双方都在胶着，等着对方露出破绽。 寻呈翼藏在高高窗帘之上，偷眼四望。 过了片刻，二楼猫着腰潜下来一个壮实的男子，手里端着一把消音枪，警惕的四扫。 他一个滚地，躲在楼梯下，抓起一只花瓶滚向船外，试图弄出点动静来。 动静是有了，可寻呈翼仍然不知在哪？ 枪手打个手势，楼上又跃下两个同样保持警戒之心的男子，其中一个手里是甩棍。 寻呈翼居高临下，估算了下：一对三，把握是有，不过对方手里的枪。 子弹要不长眼啊。 他的鬼斧，总不能挡子弹吧？ 他静等片刻。 等这只船渐渐驶离岸边，这才蓄力，猛然从窗帘之中跃下，猛虎下山似的扑向那个持枪的人。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藏这么高。慌乱之口举枪‘砰’打响了第一枪。 枪声一响，其他人迅速赶来支援。 寻呈翼就算不化斧，拳脚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 三下五除二，他摞倒了三个，飞身攀窗上楼，解决了楼上两个，再奔向驾驶室。 驾驶的人早就准备了手枪还击。 寻呈翼不从正面突击，而是身形一闪，破窗而入。 他动作极快，身形极为矫健，出手又狠猛，完全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算了算，人数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目光一转，他走到角落。 角落里，有一洼水。 寻呈翼看向普河。 他大概能猜到，河水里有东西潜上来，替这些人解了绑。 这一次，他直接一个个人打晕了再绑紧了。 等他把船再驶回岸边时，远远有人呼：“寻呈翼！” “微微？” 是于微时的声音。 于微时奔跑而来，喜极：“寻呈翼！” 船还没停稳，寻呈翼就纵身跳上岸，将于微时一揽，激动：“微微。” 于微时投入他怀抱，轻泣：“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 于微时还不太相信，隔开一点距离，仔细打量他。 月光下，寻呈翼脸色正常，精神也不错。 “太好啦！” “微微，你一个人来的？”寻呈翼搂着她，有点后怕。 “危警官送我和姨婆婆一块来的。”于微时往后一指：“呶，姨婆婆说附近杀气。赶过了过去。” “杀气？谁？” “丁孝中。”于微时很肯定：“他逃窜的很快。看身影是他。” 寻呈翼忙：“丁婆婆追过去了？” “是的，姨婆婆让我过来跟你会合。她跟危警官去追丁孝中了。” 寻呈翼稍稍放心。 丁婆婆加上危子训，双重保险。就算逮不到狡猾的丁孝中，吓退他也好。 “你真的没事？”于微时仰头看着他，问了句废话。 寻呈翼轻轻一笑：“真的没事。” “丁孝中，他这次，设下圈套……” “嗯。是设了圈套，不过对我无效。” 于微时特别好奇：“你们是怎么从酒店出来的？” “其实，很简单。”寻呈翼简短道：“当时你跟丁婆婆进房间，我就在里面。只不过你们看不到我……” 这跟丁婆婆猜测的一模一样，就是障眼法的功劳。 寻呈翼张口喊了几声，于微时和丁婆婆都没听到。 然后，丁婆婆把那些一起进来看热闹的客人吓走时，寻呈翼明显感到自己身不由己被丁孝中带走，顺势离开房间。 乘坐电梯的功夫，他还特意留心了一下。 同电梯的住客能看到丁孝中，但看不到他，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到了停下场，坐到车上，寻呈翼只感到头有点晕眩，迷迷糊糊能感应到外头有嘈杂声，还有平稳的车速。 直到上了街，热闹的路上，令他一瞬间回神。 “这是什么原理？”于微时茫然不懂。 寻呈翼摇头：“法术这块，我是真的不懂。” 丁婆婆和危子训没逮到丁孝中，赶过来会合。 简短交流，丁婆婆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可是，姨婆婆，为什么寻呈翼会有那些反应？” “这很正常。身处障眼法中，有些副作用。不要紧，至少对成年人来说，无关紧要。” 危子训提出问题：“障眼法有时效吗？” “这个问题好。”于微时感兴趣：“我也想问呢。” “有。”丁婆婆解答：“当然有时效性。不然，有人使了障眼法，一直有效，那岂不是要上天了？障眼法一般来说，可以维持几分钟到一刻钟的时间。看各人的功力深浅。” 寻呈翼惊讶：“这么说，丁孝中的功力是上乘了？” “按他的年纪来说，本该中等。不过这几次交手，他的确在这方面有过人之处。”丁婆婆沉思：“可以说是难得的人才。若是能用到正途上……” 可惜，丁孝中走的是歪门邪道。 随后，他们上船，再仔细搜查了一遍。 丁婆婆看着精致的布局和摆设，感叹：“这是孤直翁的品味。” “所以，这里才是他将要落脚的地方？” “嗯。不出所料的话，他若回国，必在此歇脚。”丁婆婆又叹：“咱们识破的有点早了。若是再晚点，等他回来，一窝端就好了。” 危子训沉着下结论：“狡兔三窟，我怎么觉得他们有四窟五窟呢？” 于微时认同的点头：“是呀。孤直翁确定会回来，那么新的落脚点，还是在海市吧？会在哪呢？” 丁婆婆看向危子训：“危警官，这就看你了。他回国，十之八九是乘坐飞机。只有这段时间，紧盯机场，想必会有线索。” “没问题。”危子训淡然：“我可以用刑警权限调阅出入境旅客。孤直翁大名是什么？” 大名？ 所有目光一齐聚焦丁婆婆脸上。 丁婆婆老眼眨巴了眨：“呃？” 第387章 会将所有本事传给你 丁婆婆面上略略难堪。 因为她也不知道孤直翁的本姓大名是什么？ 这么多年，一直以孤直翁自称，没人细究他本名。 可为了在小辈面前不跌份，丁婆婆还是强自镇定：“知道他本名没什么用？这么多年，他在海外，早就改名换姓了吧？” “也对。”于微时捧场赞同：“还是图像比对比较真实。名字，说不定还有同名同姓的呢？” 危子训轻皱眉：“图像比对是比较快省的办法。只不过，除了丁婆婆，谁也没见过他？他潜逃海外这么多年，面貌也早就大变样了吧？” “也对哦。”于微时沮丧的一击掌：“此路不通啊。” 危子训又笑了笑，问丁婆婆：“可以画张他当年的画像吗？除非整容，不然我想，骨相不会变多少吧？” “行。我，我试着画张他当年的画像。”丁婆婆已懊恼了：“只怕效果不大。” 她怎么就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孤直翁早就不是年轻时的模样了。 盯着机场，可能是徒劳的。 抚抚额头，丁婆婆暗暗感叹：老喽，真的老喽！ 不知不觉，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这只船来历不明，船上人还非法持有枪支，于情于理移交给警方侦办最恰当。 等一行人回到桂花巷，已经快十一点了。 纵是万般难舍，于微时还是把寻呈翼推到陆阿嬷家门前，小声：“你早点回去休息。” “我不累。” “不，你累。”于微时不听他的，又推推他：“听话。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寻呈翼眉眼都是笑意，想了想：“嗯？随便。随你便。” “好吧。”于微时也笑了：“我最拿手的是，煎馒头。” “行呀。我喜欢煎馒头。” 于微时低声笑：“行了，我会做点别的早餐，帮你补充营养的。” “谢谢微微。”寻呈翼讨得一个吻，犹自不舍：“我真的不累。” 于微时歪头看他：“这大半天打来打去，你还不累？” “我体力好。”寻呈翼低笑：“你不知道吗？” 这话有点暖昧，于微时轻嗔他一眼，坚决：“进去吧。你不累，我担惊受怕的有点累了。” “那行，你回去，我看着你进门。”寻呈翼可不敢累着她。 于微时知道拗不过他，点下头，走到丁婆婆店门前，回头。 寻呈翼冲她轻摆手。 嘴角一勾，于微时甜甜笑了，到底不想耽误他休息，狠狠心，快步入店内。 回身掩门，透过门缝，她看到寻呈翼还站了一会，这才转身进了陆阿嬷家。 “小微，进来。” 丁婆婆在屋内轻唤。 “来了，姨婆婆。”于微时闪身入房，小声问：“姨婆婆，有事吗？” 丁婆婆盘腿坐在床上，调息了半天，叹气：“你的符画，得抓紧啊。” 于微时俏脸一红，吐吐舌头：“对不起，姨婆婆，我一直有练的。只不过最近吧……” “我明白。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丁婆婆轻叹气：“我的意思呢，以后，可能会将我所有本事传给你。” “啊？”于微时错愕：“传，传给我？” 难道要拜师？ “你是我亲戚小辈，这方面有一定的天赋，还能听到鬼魂说话。再合适不过了。” 于微时轻轻‘哦’一声。 “正好，小寻呢，手上有鬼斧，且武力值超高，跟你配合的话，这天下没人是对手。” “姨婆婆？”于微时怎么听着她在交待后事似的？ 丁婆婆制止：“鬼斧出世，孤直翁是肯定，百分百会回国参与争夺。若是一对一单挑呢，小寻能自保没问题。就只怕他使诈。” “嗯。我特别赞同。”这一点，于微时深有感触。 一个丁孝中就让他们疲于奔命了。若加上大boss孤直翁，简直不敢想像对方是何等的厉害人物。 “你加紧练习自保符。明天，我们出发去铁弓山寻找云茉的踪迹。若是她果真在铁弓山，最好了。说明印章有下落了。若是能找到印章，咱们就更加有把握了。” “有了，也不会用呀。”于微时倒是实话实说。 丁婆婆温和笑：“我会。” “姨婆婆，你跟当年的鬼王……”于微时体内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了。 丁婆婆却明显不愿多谈，只一句：“明年是阴年，已经下半年了。你要抓紧练起来。” “哦。好的。”于微时有些不自信：“姨婆婆，我能行吗？” 她怎么觉得自己天赋一般呢？ 能听到鬼魂说话，并不是先天的，而是后来造成的。 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她天赋其实不够好。 “你能行，我看好你。”丁婆婆对她有信心。 天赋型人才本来就稀缺。最主要是够勤奋肯学，加上谦虚一点。她是真的看好于微时接自己的班。 当然，她不愿意弄个什么拜师之礼。 当年，她自己都没正式拜师，自然不强求于微时非得拜自己为师不可。 收拾妥当，于微时躺回床上，捞过手机一看。 好几条消息。 有戚洵美发来的微信，有寻呈翼的几条语音，还有危子训的一条微信。 她先回了戚洵美，再听了寻呈翼的语音。 无非就是才分别，就开始想她了，让她一会开视频聊天。 “这么晚还开视频？？于微时暗暗腹诽。 她暂且放一边，点开危子训的微信。 却是这么说的：于小姐，明天是不是出发去铁弓山？我上次去找了章婆婆，她说暂时没消息。 于微时忙安抚他：别急。说不定明天就有好消息了。 过了一会，危子训发了个苦恼的表情：我有点像在做梦。总感觉不真实。 也是，这么个古怪的灵异事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证据那么多，他感情上是相信的，理智上，总疑惑。 这几天，他就一直在恍惚中。 于微时好言好语安慰他，直到听到‘叮叮滴滴’的视频邀请声。 她手忙脚乱的关了视频，用语音回过去：“寻呈翼，很晚了，早点休息。” 寻呈翼的语音很快发送过来：“微微，最新消息，我爷爷明天到。” 第388章 女人天性是不是包括做媒 明天？ 于微时十分无语。 明天可真够忙的，事都堆一起了。 她尽量平静情绪，片刻后，回复寻呈翼语音：“那你明天要去接你爷爷喽？” 很快，寻呈翼打电话过来：“我可以装做不知道。反正消息是七哥透露的。我爷爷，可能也想搞个突然袭击吧？” “那行。”于微时对寻家老太爷的到来，内心毫无波动。 反正来者不善，对她不是什么好事，她才不期待呢。 “微微……”寻呈翼还想再电话里腻歪。 于微时轻笑，温声安抚：“真的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嗯。”寻呈翼就是舍不得。哪怕多听听她的声音也是满足的。 “挂了吧？” “你先挂。”寻呈翼轻声笑。 于微时嘴角上扬，停了会，才对着手机那一头轻轻‘啵’了一个。 寻呈翼得了这个奖励，笑的合不拢嘴：“不够，再来一次。” 今天他辛苦了，于微时没跟他讨价还价，连续啵啵了好几个。 没想到，倒勾起了寻呈翼的兴趣，用暖昧不明的声音说：“我现在过来好不好？” “啊？过来，做什么？” 寻呈翼低音说了一个字，被于微时不客气的啐一口：“去！早点睡。我挂了，晚安。” “我听到了！啧啧啧……“朱轻不合时宜的又冒出来。 于微时拍拍心口，吃惊：“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要不有个成语叫‘神出鬼没’呢？我们出现和离开，当然是悄无声息，出其不意的喽。”朱轻语气轻快。 于微时翻个白眼：“以后出现，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怎么打？哈罗，我来了？”朱轻嘻嘻笑：“还是出其不意的好。” “行了说正事。”于微时问：“地府流言有没有扩散？” 说到正事，朱轻敛起轻松语气：“上次别墅区发生的事，没有流传扩散。因为地府又发生一件别的好玩的事把这事给掩盖过去了。” “什么事？” “那个海市走无常的兼职鬼差，你见过了对吧？” 于微时点下头：“对。章老太嘛。人还挺有趣的。跟我姨婆婆互怼很好玩。” 朱轻哼哼：“好玩？她快被炒鱿鱼啦。” “为什么呀？”于微时想了想，马上神色一正：“难道她，工作上出现了失误？” 不会是透露云茉生死的事，被发现了吧？ “她工作，倒没什么失误的地方。无非就是按章程办事。”朱轻苦笑不得：“这老太婆可能太清闲了。无儿无女无亲无挂，所以就把折腾的魔爪伸向地府。” 于微时没听明白：“啥魔爪？她也不清闲呀。” 章老太还负责看管叶紫和那个酒吧老板呢。 “我想问问，女人的天性是不是包括做媒？” “哈？”于微时莫名其妙：“呃？也不是全部女人吧？上了年纪的女人，可能就会有这种自发的热心肠。” 朱轻笑叹：“还热心肠，简直是鸡飞狗跳。” “这跟章婆婆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啦？” 朱轻点明主题：“这几天海市的死亡率不高，章老太闲得慌。竟然跑到地府开始为游荡的孤魂野鬼做媒拉纤。” 于微时下巴一掉：“她……”又觉得好笑：“哈哈，她怎么这么好玩呢？” “好玩？地府快乱套了。”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大伙都那么闲。虽然七情六欲什么的不强烈，可有些东西是本能吧？比如我，看到郭仪，就无端高兴欢喜……” 于微时制止他：“别举例了。直接说章老太。” 朱轻噎了下：“章老太到处瞎转悠，还真的被她成功拉到两对。目前找她的孤鬼还挺多的。惊动阎罗殿那位了。十分震怒，下令彻查。” “哦。” “你还哦？” 于微时还抠手指呢：“不然我什么反应？” 朱轻叹：“这事闹的挺大。支持章老太的同类挺多的。它们的意思是，反正漫漫等待轮回投胎，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如果有个伴，不至于太寂寞。反正同类之间也出不了什么事？” “这话没错呀。你们就是柏拉图式的谈恋爱，也不会造成什么损人。阎罗殿那位过于紧张了。” 朱轻似乎认同。 “所以，你看，地府出这么件大事，你所担心的那个什么流言，完全扩散不起来。” 于微时笑出声：“还真是。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今儿，我听说，只是听说。有人类出入地府。不是章老太这样的走无常鬼差。是个老头子。” 于微时眨巴眼：“什么意思？老头子可能是另的地方的走无常鬼差呢？” “不是。”朱轻很肯定：“听小鬼们说，那个老头子直接去的阎罗殿。” “看清是什么模样了吗？” “没看太清。是个头发胡子全白的老头子，穿的是一身唐装，挺有范的。” 于微时又问：“确定不是别的散仙呀妖魔鬼怪变成老头子？” “不是。人类有人类的气息。掩盖不了的。” “哎，朱轻我问你。人类，指普通人类，能正常出入地府吗？” 朱轻很郑重：“严格来说，不能。除非是运气特别好，睡梦中，灵魂离体，形同鬼魅，偶然飘荡到地府。而这种具有实体的人类，若是出入地府，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异能人士。”朱轻给出答案。 于微时张嘴片刻：“我总经一下。有个异能老头子，自由出入阎罗殿。” “没错。” 于微时望天花板，冥思苦想：“这代表什么？” 朱轻不知：“我也不懂。只是告诉你一声。反正挺反常的。” “谢谢。”于微时摸摸下巴，忽发奇想：“你能画出来吗？我是指，在沙盘上作画，跟请笔仙似的。” “呃？”朱轻迟疑：“以前没试过。” “不妨一试。” 朱轻再度犹豫：“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朱轻又认真考虑片刻：“那就试试吧。我去把那亲眼目睹的小鬼唤来。” “嗯。分头行动。” 于微时化身行动派，马上下楼，顾不得夜深，小心的敲响丁婆婆的房门。 第389章 沙盘画脸 沙盘很快准备好了。 丁婆婆打个哈欠，紧紧厚实的外套。 深秋夜晚，露重月稀。 “姨婆婆，我只是有一个奇怪的预感。”于微时小声的解释：“那个老头子会不会是孤直翁？” 丁婆婆一下变振奋了：“会是他吗？” “我是这么想的。他布局这么久，埋下这么多棋子，可都被我们一个一个拨掉。虽然不能肯定他现在是孤立无援，可到底人手不足吧？” “嗯，有道理。接着说。” 于微时得了鼓励，十分开心，搓搓手臂，轻笑：“一个丁孝中就那么狡猾，孤直翁绝对更是只老狐狸。目前我们人多，他不会正面冲突。只会采取偷袭的方式抢鬼斧对吧？” “对。小寻很危险。”丁婆婆严肃点头。 于微时抿抿嘴。 寻呈翼现在是主要目标人物，孤直翁要对付他，也不会正面刚。 “我想，孤直翁也在寻求同盟吧？别的旁门左道，未必跟他一条心。可若是鬼魂呢？那就大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于微时压低声音：“鬼王的印章和鬼斧，不止是孤直翁在垂涎吧？若是阎罗殿那位……”她不明说，反正不言而喻。 丁婆婆沉重点头：“你这么一分析，挺有道理的。” “阴兵鬼权，那可是极大的诱惑啊。有点野心的谁不想得到？”于微时嗤了声：“若是他们联手结盟，后果不堪设想对吧？” “那是相当严重。”丁婆婆凝重表情：“孤直翁若联盟阎罗殿那位，我们几乎没胜算。” “寻呈翼就更危险了。” “嗯。”丁婆婆搓下手：“但愿不是。” 一会，朱轻回来了，听声音还带着一个小鬼。 那小鬼是个机灵鬼，语气活泼：“哎呀，还能这样呀？哇美女，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呀？那太好了。以后我就天天过来找你唠嗑行不？” 于微时心里翻白眼，面上带着微笑：“以后再说。我问你，会画画吗？” “呃，什么程度？若是简单画小人儿，没问题。” “那就行了。”于微时废话不多说，指着准备好的沙盘：“试试，能不能在沙盘上作画？” “沙盘呀？用什么画？” 丁婆婆递一截枝条：“用这个。” 凝神一定，枝条就竖在沙盘中央。 “哇哦，这是什么把戏？”机灵鬼大呼小叫的。 朱轻感到丢脸：“我说你别鬼叫鬼叫的。赶紧试试。” “哦。画啥呢？” “画人脸。” “哦。” 空气沉默，于微时专注的盯着沙盘。 只一会，竖在中央的枝条就开始划动。沙盘开始起了变化。 一个歪歪扭扭的像小学生画的画，渐渐出现。 “好了。”机灵鬼嘻嘻笑：“我尽力了。” 于微时额头直冒黑线：“这，这是什么？” “小人儿啊。”机灵鬼语气悠悠：“想当年呀。我在世时，就是这么画画的。” 于微时深深垂头。 朱轻无奈：“请等一下。” 他把机灵鬼叫到一边，压低音量：“你搞什么？故意捣蛋是吧？来之前问你会不会画画？你还保证画的跟画家一样好。尽吹牛了。” “朱哥，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还真信呀。” “哦，感情你真在吹牛呀。那，你今儿说的，看到一个人类老头进到阎罗殿也是编的？” 机灵鬼忙澄清：“这个是真的。我绝对没骗你。我也没必要骗你对不对？” “行，我就再信你一次。”朱轻恨的牙痒痒。 机灵鬼感兴趣反问：“哎，朱哥，你是怎么跟这美女搭上话的？” “不该问的别问。”朱轻斥他：“过来，好好将功补过。” “补啥过？” “你把看到的那个人类老头画出来。也不是说百分百相像，反正不能太离谱。” 机灵鬼疑：“为什么画他？” “叫你画就画。你还想不想讨零花钱了？”看来朱轻掌握了他的重要弱点。 “想，想，当然想。” 连唬带吓，朱轻把机灵鬼镇住后，重新带到沙盘面前：“这次，可认真点。” “知道啦。”机灵鬼没好气。 沙盘恢复平整，枝条开始缓慢移动。 这一次，机灵鬼较为慎重，一笔一画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最后画成后，他还鬼叫一声：“哎妈呀，可累死我啊。” 于微时凑过一看。 不认识，没见过，是张极陌生的老脸。 丁婆婆仔细端详，眯了眯眼，吩咐：“小微，拍下来。” “哦。” 用手机把沙盘上人脸像拍下来，于微时自然就想到：可以找叶紫认一认。 “从骨相上看，像他。”丁婆婆也没下结论。 隔了这么多年，孤直翁现在长什么模样，她也不知道。 “让叶紫认一认。” “可以。”丁婆婆叹气。 “朱轻，谢谢，还有这位阿飘朋友，也谢谢你。”于微时不用他们提要求，主动自觉的烧了一叠纸钱酬谢。 “哎妈呀，这妞真上道啊。”机灵鬼惊喜万分。 就做这么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酬劳这么丰厚？ “美女，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找我呀。我随叫随到。”机灵鬼搂着钱，十分高兴。 于微时浅笑：“好呀。那麻烦你以后多盯几眼阎罗殿，若是还看到这老头出现，及时来报信，行不行？酬劳方面，不会亏待你。” “得令！”机灵鬼高兴的应下了。 送走二鬼后，丁婆婆精神明显不济了：“小微，早点休息。其他事，等明天再说。” “嗯，姨婆婆，你也是。” 于微时翻来覆去睡不着。 寻呈翼拥有鬼斧的事暴露在孤直翁面前了，十分不妙。 丁孝中就防不胜防了，若是孤直翁亲自出马，胜负难定。 对于他现在的实力，谁也说不清。 第二天，又是个阴沉沉的秋日。 于微时睡的晚，起的自然也晚了。 窗外蒙蒙亮，还以为早呢。 于微时懒洋洋摸手机，却摸到一个坚实的手臂，她吓的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啊……”才叫一半，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嘴。 “微微是我。”寻呈翼将她拥到怀里，温柔安抚：“别怕别怕。” 听到熟悉的声音，于微时全身放松，软倒一边，又迅速爬起，瞪着他：“你怎么跑到我房间来了？又是翻窗……”瞄一眼窗户。 不对，窗户是关牢的。 第390章 认人像 “我走的大门。”寻呈翼轻笑，将手臂绕抱着她，指指腕表：“看看几点了？” 于微时低头一瞧。 指针指向九点一刻。 她瞪圆了眼珠：“你的表是不是坏了？” 寻呈翼只笑不语。 “呃？”于微时狐疑摸出自己手机，没错。 是九点一刻了。 她哑口片刻，苦恼：“我不是故意的。” 她其实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我知道。”寻呈翼轻声安抚：“没事的。姨婆婆都告诉我们了。” “告诉你们什么了？” 寻呈翼简短：“告诉我们，昨晚朱轻来过了。” “对哦。”于微时赶紧鱼跃而起，急急套上衣服：“今天还有得忙呢？咦，对了，你爷爷……” “下午到。”寻呈翼淡声。 “哦。”于微时穿好外套，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你……” “我没事。”寻呈翼特意转了个圈给她看，表示：“一觉醒来后，神清气爽。” 于微时苦笑：“我是想问，你怎么跑到我房间来了？” “我来找你，等了半小时。姨婆婆破例允许我上楼看你。”所以，看着看着就不走啦。 于微时无奈一笑。 丁婆婆这是默认二人的亲密关系了。 连她的闺房都允许寻呈翼自由出入了。 “危警官来了吗？” “来了。利敏婆婆也来了。” 于微时脸又垮下来：“完了。让大家等我，多不好意思呀。” 寻呈翼笑着安慰：“没关系，还早呢。” 顾不得跟寻呈翼腻歪了，于微时匆匆忙忙下楼洗漱，对所有人很抱歉：“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利敏婆婆和颜悦色：“没关系。” “小微，过来吃早点。”丁婆婆招呼。 “哦，来了。”于微时坐到小桌边，看到自己那一份早点，多余问：“你们呢？” “我们吃过了。” “呀，对不起。”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把利敏婆婆逗乐了，轻拍她后背：“慢点。不急。” 唯一急的只有一个危子训。 危子训面上着急，内心也忐忑不安。 马上就要有去打听云茉的确切消息了。当然希望是好消息。可也不排除得到的是坏消息。 因为人多，危子训借了一辆面包车。 一行人略作停顿，商量过后，出发郊外铁弓山。 深秋的郊外，层林尽染浅黄，并没有萧瑟之意。 到达章老太暂住的独门小院后，丁婆婆特别留意了下四周。 确信是安全的，这才敲响了院门。 章老太打着哈欠来开门，把他们一行人迎进来，说：“我估摸着你们早该来了。” “是早该来，可是，有些事耽误了。” 章老太不追问，而是说：“那两人，不太老实。让我收拾了几顿。放心，死不了人。” 丁婆婆没意见：“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你处置。”话锋一转，问：“我能跟那位叶紫小姐聊两句吗？” “可以。“章老太示意她们在堂屋等，她去了地窖，押出叶紫。 囚禁了这么久，又得不到很好的待遇，叶紫的性感风情早就不存在了。 脸色很腊黄，一边脸肿的老高。眼睛无神，整个人灰扑扑的。 她好像很怕章老太。 让她站在角落一动不敢动。 看到他们这一行人，扁扁嘴，轻声抽泣：“你们能不能让我好好洗个热水澡……呜呜，臭死啦。” 敢情这么多年，她就一直没洗澡的？ 难怪远远的闻到一股恶臭味。 利敏婆婆看向章老太。 “看我干什么？条件有限，哪那么多讲究。”章老太瞪眼利敏婆婆，理直气壮。 丁婆婆摆摆手，对于微时使个眼色。 于微时领会，打开手机，捏着鼻子走近叶紫，说：“叶小姐，想请你认一个人。若是认准了，说了实话，那么热水澡，可以当场解决。” “好好，我认。”叶紫拼命点头。 于微时将昨晚机灵鬼沙盘画出来的老头像递到她眼前，问：“认得他吗？” 叶紫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聚精会神的端详片刻，迟疑：“有点眼熟。” “再好好认一认。” 叶紫看她一眼，眸光转动，忽然笑了：“你们不认识他？” “你认识？他是谁？” 叶紫开始讲条件了：“我不但要求洗热水澡，还希望得到一顿丰盛的午餐。” “多丰盛？” “牛排。”叶紫舔下嘴，好多天没吃到正宗的西餐了，怪想念的。 于微时叹气，跟寻呈翼交换个眼神。 果然，丁婆婆完全不受她要挟，只一句：“爱认不认。老章，把她押回去吧。” “切。”章老太白她一眼，转头对叶紫：“人心不足蛇吞象。回吧。” 叶紫一看，这些人不接受自己的要求？ 她马上调低，可怜巴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求多余的。只要一个热水澡就行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章老太问大伙：“你们说，要不要给她一次机会？” 于微时不吭声，自然寻呈翼也保持沉默。 利敏婆婆抠抠耳朵，表示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危子训迟疑少许，说了句公道话：“那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谢谢，谢谢。”叶紫感激不尽。 章老太爱理不理的，问丁婆婆：“老丁，你说呢？” “行吧。就这一次。”丁婆婆看看时间，比较宽裕。 “认吧。”于微时冷着脸，再把手机递到叶紫面前。 叶紫这回不敢再耍花招，认认真真，左右上下仔细看过，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呃？只一个头像的话，有点难认。不过，综合来看，像是孤老。” “孤老？” “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孤直翁。”叶紫皱眉：“其实我跟孤老见面次数不多。大多数是电话联系。有两回，大约是过新年，我去拜年，他穿着唐装跟我们见了五分钟。” “唐装？他现在很爱穿唐装？” “对。是唐装没错了。” “他脸上有什么特征？” 叶紫摇头：“没有。我私心觉得孤老保养很好，年纪大了，脸上皱纹不明显，眼睛炯炯有神，像是可以看透人心似的。” “身高呢？” 叶紫眼睛一扫，看向章老太，轻皱眉：“比她高一个头。较瘦。” 第391章 怪怪的女人 章老太不悦：“干嘛拿我举例？” “我这不是……”叶紫畏缩了下。 在场的人，就章老太身高比较接近嘛。 丁婆婆做个制止的手势，平静问：“他走路姿态是什么样？” “走路姿态？”叶紫莫名其妙。 众多目光盯视之下，她只好实话实说：“嗯？我想想哈。走的有点慢，似乎腿脚不太方便……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 “好啦。”丁婆婆轻点头：“明白了。” 叶紫眼巴巴：“那我的热水澡……” 众人的目光又一致的瞅向章老太。 她摊下手：“来吧。真是麻烦精。” “谢谢。”叶紫这才重重松口气。 叶紫走后，丁婆婆凝神下结论：“是他没错了。” 利敏婆婆也叹气：“就是他了。当年，他的腿被我打伤了。就算及时救治了，其实行动还是不方便的。” 于微时心口堵得慌：“这么说，他当真要……” 要跟地府结盟？那可真是大大不妙啊。 “这事，是我们掌控不了的。当务之急，先找到云茉，然后拿到鬼王印章，接着……”丁婆婆眉头深锁：“形势不乐观啊。” 拿到又怎么样？要是地府的人来抢，他们之中，除了寻呈翼还能抵挡一阵，其他人肉胎凡身，只怕性命堪忧。 利敏婆婆提出：“不如，我们拿到印章后，提前去把鬼王救出来？不用等到阴年阴月阴时。” 于微时点头：“这是个好办法。怀壁其罪。就算我们得到印章和鬼斧，可他们联起手来抢夺，只怕难保？” 寻呈翼轻微点头。 对付丁孝中，他还是有把握的。可若是孤直翁亲自出面，加上地府实力，他没什么信心能一夫当关。 “这个，怕是不行。”丁婆婆叹气：“他竟然指定阴年阴月阴时，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提前，也许适得其反。” “啊？会适得其反吗？”于微时没想过这茬。 丁婆婆掐掐手指：“也许，他合该在那个时辰得救。若是提前，难度加倍。” “可，我们……”于微时看一眼寻呈翼。 他拥有鬼斧，这对旁门左道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力呀。 但凡道上的同门，谁不希望拥有这件绝世武器？谁不想天下无敌？ “稍安勿燥。”丁婆婆温和笑：“事情还没那么糟。” 寻呈翼悄悄捏捏于微时的手，递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要不然，你搬过来，住楼上隔壁吧。”于微时觉得，住陆阿嬷家，可能会给陆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寻呈翼喜出望外，一口答应：“好啊。” 他巴不得呢？正好离于微时又近了一步。 丁婆婆听见了，认真思考这个可行性：“倒是没问题。楼上杂物间收拾一下，能住人。就是委屈了小寻。” “丁婆婆，我不委屈。我倒是担心，会不会连累你们？” 丁婆婆无声笑：“一家人怎么讲两家话？回头我跟陆阿嬷去说，你别出面，听我好消息。” “行。” 若是寻呈翼提出搬到丁婆婆家，陆阿嬷铁定多心多疑。 由丁婆婆出面说服，可信度高。就算想多了，陆阿嬷也不敢找丁婆婆麻烦。 片刻，章老太换了身衣服过来，道：“走吧，去铁弓山。” “怎么样？有线索啦？”危子训终于逮到说话的份了。 “有一点。”章老太换上严肃神态：“铁弓山白天很正常。到了晚上，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 “游魂出没，但我查了查，没在册。” 丁婆婆眯眯眼：“海市的游魂不在勾魂册上？” “对。所以特别奇怪。我用了两个晚上，抓到一只机灵鬼打前哨探查，得到山里住着一个他极厉害的游魂。” “什么意思？”危子训听不明白。 章老太挥手：“边走边说。” 自从参与进来后，章老太还是尽职尽责的。 白天，她就看守叶紫二人，保证睡眠，到了晚上，她就忙碌无比。 一方面，本职的走无常还是要做好的，另一方面，她对铁弓山进行了小心的外围侦查。 刚开始，被她在山附近逮到几只孤魂野鬼送入地府入册等轮回。后来转变了思路，挑出机灵点的鬼魂跑腿办事。 机灵鬼们为了讨好这位海市新上任的勾魂使者，无不使劲浑身解数。 其中一只机灵鬼在铁弓山附近游荡的时间比较久，多少听说了点铁弓山的怪事。 “比如说……”当时，章老太是这么问的。 “比如闹白虎的事？其实，确实有虎出没。不过不伤人，昙花一现。” “后来呢？” “后来，我们几个觉得奇怪，就结伴朝深山去窥探，白虎没见着。倒是看到一个怪怪的人出没。” “什么样怪怪的人？” “说是人吧，月下没影子。说是鬼吧，我们不敢靠近，挺吓人的。” “怎么吓人了？” “就是，隔的远远的，就有一股杀气。反正，我们胆小，不敢太近。” 章老太还惦记着丁婆婆交托的事，问：“可看清是男是女了？” “啊，这个呀，没仔细瞧。” “再去打探。” “好嘞。” 章老太在面包车上，兴奋的比划：“过了两天，那个机灵鬼跑来报喜信，说他麻着胆子近前偷窥。那个怪怪的人，极像是女人。” 众人很是振奋：“女人？可看清样貌了？” “这就没怎么看仔细了。反正，侧面看，是个年轻女子。” 危子训急切问：“那她在月下做什么？” “哦。我问了。机灵鬼说，当时那女子蹲在一丛花树下，低头不知在画什么呢？” “画什么？” 章老太摊手：“我还真的特意跑去机灵鬼说的那个地方看了，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留下？” “没有留下痕迹。”章老太可惜：“后来我蹲了两天，那女子再没出现。” 于微时摸摸耳垂，自言自语：“会是云茉吗？” 是她就最好了。如果不是她？不但危子训情何以堪？他们的迎战思路怕是要紧急调整了。 危子训坚定：“一定是她！一定是云茉！” 他有强烈的预感，云茉一定还活着，并且就在附近。 第392章 找到了 深秋的铁弓山另有一番风景。 于微时一行人没有走主路，而是挑的一截外人不知道的小道入山。 “跟我来。”章老太带路：“我先带你们去看看那丛花树。” “请。” 一直朝前走，快要近山腹深处，秋意更浓，山风寒沁。 没有路了，只有密密的杂草树木，不时有飞鸟惊起又栖落。 章老太指不远：“那里有条小溪，绕过去，再走上百米，就到了。” “这么远啊？”于微时撑着腰，抹抹额头。 山里偏冷，她出汗了。 寻呈翼抬手帮她拭汗，小声试问：“累了？我背你。” “不用了。”于微时轻声嗔怪：“我能撑得住。” 寻呈翼蹲下：“来吧。” “真的不用了。”于微时恼羞的拉起他：“寻呈翼，别这样。” 丁婆婆等人却和善的看着她笑：“小寻也是一片好心。小微，你就答应呗。” “我真不累。”于微时悄悄拧他一把。 寻呈翼拗不过，呲呲牙笑嘻嘻：“那好吧。累了就说一声，不许跟我客气。” “知道啦。” 小溪掩映在一片绿树黄花中，清冽见底。 “哇，这水，真清呀。”于微时惊叹。 “还很凉呢。”章老太蹲下试试水温，撇嘴：“冰凉的。” “正常。山里气温低，终年不见阳光，又是深秋，不冰才怪呢。”于微时感叹一声：“我就是觉得吧，这溪水跟我老家山上的差不多。” 利敏婆婆笑：“伤春悲秋。你这是想家了。” “想家了吗？”于微时稍愣。 她老家最亲的就是爷爷奶奶了。跟叔叔婶婶，关系也还过得去。堂弟堂妹们相处也融洽。但没到离家后会主动想念的地步吧？ 她想念的不是亲人吧？也许想念的是家里一草一木和某种童年情怀吧？ “等这件事完结，我陪你回老家。”寻呈翼在她身边低声道。 “嗯。”于微时某名有些心酸。 回家，拜祭下父亲也好。在他坟前告慰自己过的很好，也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请他在九泉之下放心。 寻呈翼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感知到她的情绪低落，可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好。 想家的感觉，他无法感同身受。 他对京市的家，没有格外的想念。 “到了，看到那块褐色的石头没有？”章老太脸不红气不喘，精神很好的指着左前方。 一块厚重的不规则形状天然大石头横在山岗上。 在一丛丛花草中，很是显明。 “咦？这里，视野还挺开阔的嘛。”利敏婆婆紧走几步，站到石头上，举目远眺。 天蓝林深，极目远眺，可见山下树尖。 这块石头四周，倒是没有参天大树，只有一些不知名的秋花秋草在寒风中茂盛的开放。 “呶，就这是丛花树。”章老太可没什么闲情雅致欣赏铁弓山的另类秋景。 一丛黄花树下，没什么杂草。 “没有脚印。”丁婆婆仔细检查过后，开口道：“按理说，这里没什么人来，如果有人曾经逗留，多少会留下痕迹吧？” 于微时小心凑上前，花树下，有泥土的气味。 危子训趴在地上，忽然抬眼：“好像有字？” “呃？”众人一愣，学着他的样子低下身体。 花树的泥土，像是笔划所致。 “写的什么？” “不认得。” 重重叠叠的泥土划痕，早就辩认不出是什么了？ 只有危子训火眼金晴，一动不动瞅了半天，才缓缓：“是颗心。” “什么？”于微时皱眉：“一颗心？” 危子训捡来一根树枝，面色凝重的在泥土上一笔一划。 很快一颗爱心初具规模。 众人都惊诧了：“这，有点牵强附会吧？” “不，就是一颗心。”危子训坚定不移：“我相信，就是云茉留下的信手涂鸦。” “她会画画？” “不会。不过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她在送我礼卡尾端画一个爱心。” 于微时不由失笑：“这也太浪漫了吧？” 危子训却快哭了。 他红着眼眶，忽然大声呼：“云茉，云茉！我是危子训。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来找你了。我总算找到你了……”说罢掩面。 章老太和丁婆婆还有利敏婆婆互相使眼色。 “他，是不是有点反应过激？” “不。”于微时特别理解：“他是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喜悦。” 危子训用手背快速抹下眼角，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云茉，你在附近的话，就回答我一声。我带了很多有本事的朋友，来帮你了。” 一阵山风猝不及防的飘过。 危子训更失态，大声：“云茉！” 山风呜咽，刮得附近树梢如浪一波一波起伏呼啸。 “等下。”于微时郑重其事对大家做个嘘的手势：“我好像听到某种声音了。” 即刻静场。 “呜呜呜……不敢相信，竟然真的会等到这一天？”隐隐约约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喜极而泣。 于微时大喜，马上：“是云茉吗？我叫于微时，我可以听到你说话。” “我是。”女人的声音还不够近。 “你在哪？你在哪个方向？” “崖下。” 于微时赶紧四下张望。 “微微，找什么？”寻呈翼关切问。 “她说她在崖下。可这里，没有悬岸啊。”于微时不懂了。 危子训马上就四处乱转悠，想在附近找到悬崖。 这里，是有坡度的，也有几处水涧，但没有悬崖。 寻呈翼突然迸发灵感：“会不会是我上次顺着线索到过的那处悬崖？” “在哪？”危子训比别人更着急。 寻呈翼征求看一眼于微时，又看向三位长辈。 “看看去。” 反正都到这一地步了，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断崖只有三层楼高，当时寻呈翼追踪白虎血迹而来，遇到一条粗蛇，被他鬼斧打死。然后他似乎听到耳边有个‘咦’的惊讶声。 “就是这里。”寻呈翼方向感很好，记性也很好。 众人一齐都有些狼狈，因为这附近没有路，到处是半人高的杂草，想趟过来，费了好大的劲。 稍稍定神，探头望向断崖。 再同步的把目光望向于微时。尤以危子训视线最为热切。 第393章 化虎 于微时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看我的。” 终于轮到自己派上用场了。 她定定神，清清嗓子，目光巡扫，声音柔和：“云茉，在吗？” “嗯，在。”这一回云茉的声音相隔不远。 “危警官，你能看见对吧？” 云茉哽咽：“能。” “他这些年，一直没放弃在找你。好吧，咱们废话不多说。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我们集思广益想办法，一起帮你回复回普通人。” “……还能吗？”云茉弱弱问。 “总得一试吧。”于微时鼓励她：“你想呀，我们竟然能找到这里来，多少有两把刷子的。所以，你只管说清楚当年发生什么事，这样我们才好帮你呀。” 云茉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好吧。我，有些事，其实……” “你只说你亲身经历的，其他的，不必多添加。” “明白了。”云茉微叹：“当年……” 云茉娓娓道来当年旧事，其中有一半跟于微时她产分析的差不多。 只不过，云茉在旅游景区买回那枚印章时，真以为就是个工艺品而已。直到有一天晚上，她零点了还在码字。 码到一半，没灵感了，写不下去了。 她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拿起桌上的印章把玩，灯下莹黄是从内向外湛湛渗出。 云茉感到稀奇，凑近了细看。 屋外，突然有‘啾啾’杂音，她心生恐惧。 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希望借助明亮的灯光，将不洁的东西驱走。 她虽然写灵异小说的，又一个人长期独居在此，其实胆不大。实在是迫于无奈不得不住在这里。 无意中一瞥，好像那枚印章在散发淡淡的浅黄色光芒。 云茉不能理解，上网搜了搜不得要领。 而屋外，静悄悄的，从此之后，她再也没听在深夜听到那些瘆得慌的诡异声音了。 当然，这些小插曲，她没太放在心上，转头就忘了。 直到有一天，还是白天，她忽然心慌，慌的很厉害，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马上联系了危子训。 可惜当时危子训在出差抓捕嫌犯中，无法及时回应她。 还没等云茉躲出门，那种危机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她什么也没带，随手抓起那枚隐隐透着莹黄光芒的冲出房间。刚到堂屋，迎面就撞上几名孔武有力的陌生男子。 对方一点不讲江湖规矩，自我介绍也没有，纵身跃前抓她。 因为云茉有心里准备，机灵的闪开，躲回屋里，把门锁紧。 房门压根没撑到半分钟就被破了，她实在没办法，只好跟他们拼了。 反正，今天难逃一劫，还不如硬拼一把。 临死拉个垫背的也不亏。 可惜，云茉完全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一个回合下来，她就被勒住脖子，快喘不过气来。 有一个看起来像头目的男子面无表情上前，可能要现场盘问她。 突然她口袋里的那枚印章大放异彩。强烈的光冲击之下，云茉本能的闭上眼睛，拿手挡光。 耳中听到几声‘啊哎’的痛叫。 等她感到强光消失，慢慢睁眼却发现身处陌生的地方。 四周以黑色为主，除了前方一点微弱亮光，一片黑暗。 试探着伸手，虚空而触不到边。 云茉紧张又害怕的抬腿。 脚下轻飘飘的，没有实地，但她身体向着那抹弱光而去。 等她费力又忐忑的飘到弱光边，她震骇的发现，是那枚四方印章发出的微光。 借着这点弱光，云茉再次打量四周。 没有任何东西，到处都空荡荡的。别说人，就是花草树木都看不到。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进入到了一个异界空间了？不怪她脑洞开太大，而是眼前这一切，以她的学识无法解释。 伸出双手，她吃惊的尖叫出声。 她的皮肤何时这么透明了？怎么这么白？白到虚化了？ 尖叫在四周振荡，没有回音，她按下惊恐，捡起印章，开始到处飘悠。 她也不知自己飘了多久，反正不渴不饿不困，漫无目的。 一直这么飘，直到有一天，她耳边听到一个声音，很陌生，告诉她：“去海市，去海市。” 她倒是想去，可不辩方向呀。 那个陌生的声音又教她一段咒语，说：“让它带你去。” “谁？”云茉很高兴，可算有同伴了。 咒语在耳边响起，云茉赶紧默记了两遍，然后她就念出来。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一直跟随在身边的那枚印章变幻成了一只白虎。 最初云茉是被吓蒙了，转念又想：自己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怕什么白虎？ 她仗胆上前，没想到白虎乖顺的趴下。 云茉猜了半天，自言自语：“是让我坐上去吗？” “是的。”那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回答。 “你是谁？” “我是印章的主人。” 云茉四下张望：“你在哪？” “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哈哈，开玩笑啦。小姑娘别怕。竟然印章能到你手里，说明你跟它还是有缘份的。现在，你骑着它去海市等着，自然有你的结果。” 云茉相当好奇：“是前辈吗？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枚印章为什么会这么离奇？你是谁？” 一连串问题抛出，对方却彻底沉默了。 没办法，云茉只好坐到白虎上。 白虎行动敏捷，方向感也特好。只不过眨了两眼的时间，云茉就认出了铁弓山。 “呃，不是说到海市吗？”云茉还真想去找危子训呢？ 没有人回答她，而她试着飘了飘。 飘离出铁弓山的范围，看到人多的地方就莫名的害怕，赶快缩回来。 云茉只好猜测：难道自己成了鬼，不能去到阳气太盛的地方？否则，心慌慌，无法成行？ 又试了几次，每天山脚下，看到游客成群结队的，她就莫名害怕恐惧，总有种将要灰飞烟灭的感觉，只要躲回到无人的角落，她才心安理得。 她认命了，安静的等着奇迹出现。 两次白虎出现，并不是故意的，而是碰巧，她驱着白虎在铁弓山晃悠呢。 她还记得寻呈翼。 因为那次寻呈翼不依不饶的追踪，差点就把她给牵出来。 第394章 庇护成生魂 翻译转述到这里，寻呈翼略惊：“你当时就在附近？” 云茉小声嗯了下：“我看到了。” 于微时忙追问：“你看到什么了？” “他的左手，变成一柄看起来很可怕的斧头。”云茉叹：“我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当时也不知是敌是友，所以后来晚间，他夜探铁弓山，我让朋友吓唬驱赶他了。” 至此，寻呈翼明白了。 感觉到铁弓山有异常后，他曾经夜探，但被暗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给阻拦。 “你的朋友？”于微时很惊讶：“这里，还有其他跟你一样的人？” 云茉轻笑了下：“不是啦。是那个，我们常说的阿飘啦。” 听懂了，于微时也笑了笑：“这山林有孤魂野鬼，你跟它们交上朋友了？” “是的，有。不过我只跟其中两个特别要好。它们很好，也不作恶，就是孤单无聊。我们正好作个伴。” 听到这里，事情的脉络大致清晰了。 危子训满面的唏嘘：“云茉，你受苦了。” “嗯，其实还好。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丁婆婆想到什么，问：“你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吗？” “我虽然看不到字，但能听到游客说话。他们说现在是几几年，我就知道离当时发生的事，过去八九年了。” “我还有个问题。”章老太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我这些天，委托了附近机灵鬼在找你的下落。他说看到你在那块石头上望月闲坐，还蹲在花树下……是你吧” 云茉轻轻笑叹：“是我。整天无所事事，就到处闲荡。” “那你在花树下，画的是什么呀？”于微时特意瞄了眼危子训。 危子训很识趣的没吭声。 云茉扭捏：“没什么啦？” “哎呀，云茉，这里都是自己人，不要害羞嘛。”于微时哄道：“何况这有利于我们后续怎么帮你。” “真的？”云茉半信半疑。 “真真的。”章老太惟恐天下不乱，笑嘻嘻：“请你如实讲叙所作所为，我们才好对症下药嘛。” 危子训想开口。 利敏婆婆笑嘻嘻：“你，保持沉默。” 片刻，云茉才支支吾吾：“是是颗爱心啦。” 众人一阵荡漾：“哦~”然后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危子训：“真是心有灵犀啊。” 危子训面皮一热，清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来：“闲话少说，咱们想想，怎么帮云茉恢复正常吧？” 云茉奇怪：“我真的还能恢复正常吗？” “我觉得能。”于微时举手发言：“首先，你其实是生魂。” “什么叫生魂？”云茉听不明白。 于微时花了两分钟给她介绍了章老太的兼职身份，又强调她并不在勾魂名册中。 “这说明，我没有死，没有被鬼差勾魂？”云茉稍稍激动，还是疑惑：“那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于微时，寻呈翼和危子训仨个小辈把目光期待的投向丁婆婆。 丁婆婆一直淡定有加。 等事情告一个段落后，她才镇定自若的掸掸衣角，笑的温和：“云茉姑娘，你变成这样，不是坏事。确切说，是那枚印章在庇护你。” “啊？” “那枚印章跟你有缘。在你性命受到危险时，用它本身的法力护得你逃脱困境中。所以你并没有死。可你也不能跟普通人一样。” 云茉惊喜：“好像是这样的？” “这么说吧，印章是当年的冥界鬼王独有。它庇护的方式就是将你运送到冥界边缘。一个三不管的空间。人类找不到你。鬼差无视你，你可以在一定的范围游走，但走不出特定的位置。” 这么一解释，所有人信服又接受了。 “咦？很有道理嘛。”章老太不得不服气：“老丁啊，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多谢。”丁婆婆轻笑：“毕竟当年，我跟鬼王打交道最多嘛。他的印章，我了解的比你多是天经地义的。” “呸！不要脸！”章老太马上翻脸了。 利敏婆婆打圆场：“别吵了。正事要紧。” “哼！”章老太收敛。 云茉都呆了呆，靠近于微时，小声问：“她们，这是怎么啦？” 于微时轻笑：“没事。她们就是人们常说的斗气冤家。平时没事就斗嘴取乐，其实关系好着呢。别担心。” “哦。” 危子训留意到于微时偏着头跟空气说话，他有些着急了，向丁婆婆郑重其事的拱手：“丁婆婆，云茉的事，有劳了。” “别客气。”丁婆婆抬抬手：“这事吧，找到根源就不难办。” “切，这不废话吗？”章老太又来抬杠了：“任何事，只要知道了源头，解决起来就不难。” 丁婆婆忍不住怼她了：“那好，你也都听到了。源头在印章，请你来解决。” “我？”章老太还真不敢揽这个事。 不过她不能在丁婆婆面前落了下风，嘴硬道：“我又没跟鬼王眉来眼去的打交道，对他的印章不了解。” 哟，眉来眼去？于微时体内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丁婆婆实在受够她的夹枪带棒了，拉长脸，呼名带姓：“章瑜，你妒忌的嘴脸真丑。” “你说什么？”章老太勃然大怒。 利敏婆婆赶紧架住她，劝：“别吵别吵了。要吵，也得等正事办完再吵。” “利敏，你来评评理，姓丁的这叫什么话？” 利敏婆婆翻个白眼：“你说话更难听。我说老章，一把年纪了，过去的事揭过不提了。还有小辈在这里听着呢？能别在晚辈面前闹笑话行不？有什么恩怨，你们两个，有空单挑一边解决去。” ‘噗’于微时忍不住笑了。 这是劝架，还是替她们约架？ “哼。”章老太目光扫一眼仨小辈。 老一辈的恩怨，不适合摊在小辈面前，暂且忍下。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跟她计较。”章老太审时度势，顺台阶而下。 利敏婆婆抚额：“那我谢谢你啦。” 加起来快两百岁的人了，还那么幼稚？ 真是服了她了！ 丁婆婆斜瞄一眼章老太，正正神色，问：“白虎在哪？” “嗯？”云茉回：“在崖下山洞里。” 第395章 印章认主 断崖不高，可一般人想下去，比登天还难。 哪怕是登山爱好者，若想顺顺当当的攀下去，也要费一番功夫。 瞧了瞧崖底，丁婆婆问：“能把它请出来吗？” “我试试。”云茉实话实说：“我其实并不能驱使它做什么。” “明白。”丁婆婆人精似的，哪里会不懂呢？ 白虎是印章幻化而成，别说云茉，就是她自己都不一定能掌控它。 四周安静了。 丁婆婆找了片草地坐下来，招呼于微时等人：“都坐吧，休息一会。” 于微时特别好奇，掩不住期待问：“姨婆婆，是不是只要跟白虎说一声，解除了屏障，云茉就能恢复正常啦？” “理论是这样没错。”丁婆婆温和笑：“实际操作，我暂时不敢夸口。” “它会听你的话吗？” 丁婆婆默然片刻，叹气：“我也不知道。” 印章是鬼王专用，怎么运用得当，她没太大把握。 深秋的山林，只有风在呼啸。 还不到午时，天空浅蓝无云。 眺向远方，遥想当年，那些令人忙碌的日子神伤又唏嘘。 利敏婆婆挨着丁婆婆盘腿坐下，小声叹：“你在想他吧？” “不瞒你说，有一点。”丁婆婆还是微昂头：“我以为这么多年，早就看淡一切了。没想到……”随着印章和鬼斧的出现，她才发现，其实她不是看淡一切，而是强迫自己忘掉一切。 她以为是有意躲避，原来内情复杂。 不知道还好，现在知情真相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放弃的。 “你说，谁那么大本事，将他给囚禁起来？”利敏婆婆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丁婆婆缓缓摇头：“天外有天，比他有本事的多着呢。也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联合起来呢？” “一群人？他行事虽出格另类乖张，并不曾得罪很多人吧？”利敏婆婆琢磨着：“再说，他得势，得利的只有……” 停顿在这里，丁婆婆侧头看她一眼：“别猜了。反正明年就会有结果。” “一定要等到明年？”利敏婆婆开心的笑了：“如果一切正常。印章在手，鬼斧也落在自己人手里。是不是可以提前去解救他出来？” 丁婆婆迟疑了下：“他竟然交待阴年阴月阴时，自然有他的道理。不可逆天命。” “……也对。”利敏婆婆抬头望天。 ‘呼’巨大的山风腾起，一只白虎从崖底窜上，直视着这一群人。 于微时条件反射的‘啊’一声躲到寻呈翼身后。 寻呈翼将她护着，也在警戒着，防备白虎扑人。 丁婆婆拍拍衣服上的草屑，走前两步，嘴里念叨了一句古怪的腔调。 白虎瞳仁了缩，直愣愣看着她。 “是我，你还记得吗？”丁婆婆语气平和：“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对吧？那天还是上元节，灯笼满街，河水映舟，圆月如盘。我跟你主人对饮成趣，他把你拿出来给我看。那是我第一次看清你长什么样？” 白虎点下头，突然仰天长啸。 ‘吼~~’ 虎啸山林，声音远远传开，惊动了游人。 这一天，很多在铁弓山游玩的人都异口同声的表示听到老虎的咆哮了，在网上引起小小的骚动-----此是后话。 寻呈翼第一时间将于微时的耳朵遮住，生怕震伤了她的耳膜。 其他人不同程度的别开脸，略避这波声浪。 只有丁婆婆面无惧色，坦然不动。 吼完后，白虎纵身朝上一跳。 一道莹黄色的光点迸发，星星点点汇聚，在空中翻转，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回了小巧印章的原来模样。 “呀？”于微时下巴掉了。 印章飘飘落落，下行的很缓慢。 丁婆婆伸手摊开。 印章稳稳落在她的干扁的手心。 “哎呀，老丁……”利敏婆婆喜的要蹦起来：“它这是，这是……” 章老太饱含酸气的抢话：“这是认主了呀。” 印章有灵鬼，它愿意落在丁婆婆手掌心里，是它自己的选择。 丁婆婆鼻子一酸，眼睛也有点涩。 硬生生的把那点泪意逼回去，她瞧了一会，小心的握住。 “我呢？我怎么办？”云茉着急的声音响起。 于微时听到了，提醒：“姨婆婆，云茉怎么恢复正常？” “别急。”丁婆婆轻快的笑了笑：“此地不宜久留。先一起回去再说。” “回哪？” “桂花巷。” 云茉不禁又问：“我，能离开铁弓山吗？” “能。”丁婆婆很肯定，指着危子训：“你跟着他就行。” 于微时不懂：“为什么？” “印章为她所设的屏障消失了。理论上来讲，她现在活动范围很宽泛。跟着危警官，是因为不过是多层保险。因为危警官身上正义之气，能稍稍掩盖她比较浅淡的鬼气。”丁婆婆尽量用通俗的说法注解。 危子训眨眼：“云茉有鬼气？她不是鬼魂吧？” “她不是。但她有。”丁婆婆笑眯眯摆手：“别多说了。走吧。” 他们一行人并没有顺着原路返回。 而是什么路好走就走哪条道。 到了山脚下，危子训关切问：“云茉，你现在什么感觉？” “嗯，挺轻松的，没有以前那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云茉的话由于微时转叙。 危子训高兴了：“太好了。” 先回到章老太住处，她翻翻眼睛：“我这里这两个人，到底关到什么时候？” “快了。”利敏婆婆安慰她：“孤直翁马上就要回国了。” 章老太便道：“竟然是这样，这两人也没有囚禁的必要了吧？” 丁婆婆正面直视她：“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让我摸摸这枚印章。”章老太起妖蛾子一定就有别的想法了。 “不行。”丁婆婆断然回绝：“至少现在不行。” 章老太跳脚：“我又不要你的。摸一摸也不会损失什么？你干嘛那么紧张？有你这样护食的吗？” 丁婆婆耐心：“不是我护食。而是它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又一直守护在云茉姑娘身边，法力式微。不能再受到任何损伤了。” “我摸一摸就损伤啦？”章老太不服气。 “会。”丁婆婆认真：“很多年前，它的主人就说过，这是冥界至宝。凡人哪怕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更不要说乱摸了。” 第396章 单独盘问 “切！我是一般人吗？”章老太压根不信，总觉得她是在现编谎话。 于微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分散章老太注意力的办法了：“章婆婆，我有个关系不错的包打听朋友，是孤魂野鬼来着。他跟我说，听到消息，你的鬼差之职，怕要泡汤了？” “谁？谁在造谣？”章老太果然被一秒转移话题，气愤不已。 “他说，最近海市人民生活质量好了，过世的少了。你有点清闲，所以在地府开始保媒拉郎配了？” 章老太有面部表情瞬间变了几变，显的很没底气：“哦，这个事呀……哈哈哈，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呢，我是在做好事。” 利敏婆婆很感兴趣：“怎么回事呀？老章，你开始做媒了？活的不做，给死人做媒？” “我，我那不是……”章老太缩缩脖子：“有些鬼吧，是真的可怜。生前没有享受到美好生活呢，就死翘翘了。死就死吧，能轮回投个好胎也不错。偏偏等轮回不知几时轮到自己。地府又没啥娱乐活动，就成天无所事事的飘来荡去。” “所以呢？” “所以我就顺手做好事，当行善积德喽。”章老太嘿嘿乐。 利敏婆婆问：“有促成的吗？” “成了。”章老太得意：“成了两对。我跟你们说哈。这两对真是有缘。本来呢，生前就互有好感来着，后来吧，阴差阳错没成……” 听她滔滔不绝吹嘘，利敏婆婆就更好奇了：“这么说，的确是在做好事。为什么小微说，你的鬼差之职要泡汤呢？” 章老太扭头瞪向于微时：“对呀。小微，怎么回事？你那鬼朋友，怎么添油加醋胡说八道的？” “他没添油加醋。”于微时稍稍不悦：“他说，因为你做成了两对，所以其他的孤鬼们成群结队来你的。哄动地府，惊动了阎王爷，下令彻查。然后阎罗王觉得你不务正业，有意撸掉你的兼职鬼差之职。” “呃？这个事……”章老太心虚了：“我，我这也不叫不务正业啊。我正业务的好好的，闲时找个副业消遣而已，怎么就要撤我的职呢？不行，我得讨个说法去。” 于微时吃惊：“现在？” 现在可是大白天，章老太要游走地府去？ 章老太横她一眼：“对，就是现在。我这人急脾气，等不到晚上。” “我的意思，白天也可以走无常？” 章老太得意：“我有特权。” 她是兼职鬼差，有畅通无阻的权力。 “哎，对了，顺便你们把那两人也带走吧？反正囚禁他们，除了浪费我的时间精力和粮食外，没多大意义了。” 旧话重提，丁婆婆无语了。 “别瞪我。我是认真说的。这回我不提附加条件了。”章老太回瞪丁婆婆。 丁婆婆看向利敏。 利敏婆婆无奈：“行吧，那就转移到我家去吧。” 刚好，她是独居小破院，空间不太大，腾出间房还是可以做到的。 “阿敏，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啥？应该的。”利敏婆婆豪爽摆手。 议定后，一行人坐车回转市区。 先把丁婆婆，于微时和危子训送回桂花巷。寻呈翼再将利敏婆婆，叶紫和酒吧老板送到家。 “利婆婆，需要帮忙吗？”寻呈翼主动提及。 “不用了。这两人没什么法力，我能搞定。”利敏婆婆自信笑：“我这里一向没人来，关个十天半月没问题的。” “那行，我先回去了。” “回吧。晚上，我再过去一趟，围观老丁做法。”利敏婆婆一脸期待。 “行，晚点我来接你。” 目送着寻呈翼离开，利敏婆婆转身回到客房。 叶紫和酒吧老板已经醒转，开始很惊慌。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换了环境？ “这，这是哪？” “市区。”利敏婆婆冷冷说了句：“孤直翁很快就要回来了。” 叶紫警惕：“你，什么意思？” “想不想重获自由？”利敏婆婆忽然问。 叶紫眨巴眼，思忖：这不废话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唒吧老板反问。 “就你最没用！”利敏婆婆手捏诀，对他一指：“沉。” 然后叶紫惊恐的发现，他头一歪，倒在地板人事不醒了。 “他，他怎么啦？死了吗？” “放心，死不了。”利敏婆婆抬腿踢踢对方，冲着叶紫：“我有话要单独问你。” 叶紫咽咽口水。 这帮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她识时务为俊杰的表示：“请问。” “容庆回国的目的，真是来要那两棵桂花树归属权？” 叶紫赶紧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怎么说？” “他吧，有好几种原因。比如说他的确想念故土了，他也真心想回来看一看。那两棵桂花树有他童年少年的记忆，他是很惦记的。”叶紫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全说了：“另外，听他提到，桂花树下埋有宝藏。” “宝藏？” “对。当年大撤离时，他们容家有些贵重的宝贝不方便带走，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 利敏婆婆眼睛闪着异样的光：“是什么宝贝？” “我不清楚。”叶紫琢磨了一回：“只是听容先生提到，如果那批宝藏还好好的，起取之后，下辈子也够用了。” “他一点口风没透露？” 叶紫苦笑：“宝藏是容老先生的父辈所埋，只告诉他一人。我问过，他不肯说啊。我只是他的私人医生。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利敏婆婆表示怀疑：“你跟他，是清白的？” 叶紫的脸刹那间涨成猪肝色，气愤：“你别一把年纪血口喷人。我跟容老先生，那是清清白白的。” “哦。”利敏婆婆撇嘴冷笑：“你没垂涎他的财富？” “我也不穷，为什么要垂涎他的财富呢？” 利敏婆婆紧追不放：“你不穷，为什么要为孤直翁卖力卖命呢？” 叶紫扭开脸，淡漠：“你不懂。” “说来听听。” 叶紫忿忿转回头：“这是信仰。你从来没信过什么吗？没信仰的人真可怜又可怕！” “原来你是孤直翁的追随者？也就是脑残粉，号称信仰。信他得永生？”利敏婆婆似笑非笑。 叶紫抬高下巴：“我拒绝回答。” “好，很好。”利敏婆婆莫名拍掌大笑。 第397章 搬到隔壁 桂花巷。 丁婆婆开锁进门，指指前店，对危子训说：“先坐会。” “是。”危子训依言坐下。 丁婆婆又吩咐于微时：“去把楼上空房间收拾出来。” “好。”于微时知道这是要收留寻呈翼了。 楼上空房间堆放着杂物，其中有成品花圈和半成品，还有一些纸扎的别墅小车什么的。 这间房间相当于楼下前店的面积，稍稍比隔壁房间大一些。 杂物可以堆积起来，放到一个角落就行了。 其他的地方摆放一张单人床，一架活动衣柜，外加一把椅子一张小桌，差不多了。 于微时包扎头巾，清扫了一遍，累的腰酸背疼。 听到楼下寻呈翼回来打招呼的声音。 很快，楼板响起脚步声。 寻呈翼探头进来笑：“要帮忙吗？” “不用了。差不多清扫好了。寻呈翼，你来看看，这样行吗？” 寻呈翼早就扫瞄两眼，表示满意：“挺好。” 于微时抹下汗，苦笑：“其实我觉得插委屈你的。这里有点杂乱，还偏小，你暂时将就住着，别太嫌弃。实在是因为……” “微微，我懂我明白。”寻呈翼不顾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将她揽进怀中，低声：“我能吃得苦。别忘了，我可是当过兵的哦，还是特种兵。” “你可是寻家九少爷哦。”于微时调侃他。 “在海市，我就是个小小修理店的穷老板。有个睡觉的地方不行了，哪里讲究那么多。何况……”寻呈翼笑眯眯的看着她。 于微时偏头：“何况什么？” 寻呈翼笑的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何况，你就住在我隔壁，多大的荣幸啊。” “是吗？”于微时轻轻戳戳他，眉眼带笑轻声：“不许胡思乱想。” 寻呈翼哈哈笑：“我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嗯？是不是，你也在胡思乱想？” “呸！”于微时轻啐他一口。 两人笑闹一回，下楼来。 危子训在前店帮忙招呼客人呢？ “咦？姨婆婆呢？”于微时奇怪。 危子训微笑，下巴朝前一扬：“去对面找陆阿嬷了。” “哦。”于微时转头往洗浴室去，又停下回头，低声问：“云茉她……” “我在这。”云茉的声音也透着喜悦：“我真的出山了。这就是海市呀。变化好大呢。” 也是，她从前在吴山镇时，倒是来过海市。 可隔了八九年，海市早就大变样了。 于微时顺着声音望去，云茉的位置应该在店里那座出售的纸洋楼旁边。 “云茉，你……”于微时想了想：“现在是什么感觉？” “很好呀。就轻飘飘的，能看到普通人来来往往，还有高楼大厦。” 于微时试探问：“你的五感什么都还好吗？” “五感呀？”云茉认真感受了下，笑道：“都还好，除了闻不到味道。” “闻不到味道？” “对呀。比如说，店里有香烛吧。我闻不到烛味。” 于微时勾手指：“你跟我来。” “做啥呀？” “来，到厨房来。”于微时引她到后厨，指指柴米油盐酱醋茶：“能闻到吗？” “不能。” 于微时又指墙角小院：“那杂草的味道呢？” “统统闻不到。”云茉紧张：“是不是预示着不好？” 于微时哪里知道这个原理，摇头：“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你可以听到我说话，看到海市的变化，却闻不到气味？” 云茉相当无语：“你好奇心有点大哦。” 寻呈翼和危子训从头到尾就听着看着，偶而对视一眼。 他们听明白了。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快到午时了，丁婆婆电话把寻呈翼叫了过去，大概有些话需要房东和房客当面沟通吧？ 于微时掳起袖子做午餐，还跟危子训说：“看起来一切顺利。正常的话，今晚，你就可以跟云茉见面了。” “嗯，但愿吧。”危子训出于谨慎，语气有所保留。 于微时搓搓手，喜滋滋：“我也好想看看云茉到底长什么样，让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危子训认真瞅一眼，耿直道：“在大众眼里，没你漂亮。不过我觉得她很好看。” “哈哈，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旁边传来幽幽轻声：“他，还是那么直率啊。” “云茉，你别介意哈……”于微时调皮的吐吐舌头：“我就是好奇心有点大嘛。没啥恶意的。” “我知道。”云茉没多想。 于微时问的问题也没出格，很正常好吧？危子训答的也中规中矩实事求是。 饭煮好了，还没炒菜，丁婆婆和寻呈翼从对门回来了。 “怎么样？”于微时迎上前，关切问：“陆阿嬷没说什么吧？” 房客突然退房要跑到对门租住，搁谁心里没想怨言？ 丁婆婆平静的笑了笑：“陆阿嬷了一通牢骚。不过，好在最后，皆大欢喜了。” 怎么个皆大欢喜呢？ 就是寻呈翼答应暂时住在丁婆婆楼上，可陆阿嬷那边的房间不退，房费照交。 最后一点特别重要。 房租照交，就算没有房客，陆阿嬷也没损失什么呀？她干嘛不答应了？ 陆阿嬷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好端端的，干嘛搬到对面去？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对此，寻呈翼给出的解释是：“想离微微更近一点。热恋期嘛，请嬷嬷多多谅解。” 好吧，热恋中的小情侣，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 陆阿嬷也年轻过，也曾少女情怀过，表示了善意的理解。 寻呈翼的住处搞定后，接下来就是云茉恢复正常了。 “云茉恢复成人，难度不算太高。”丁婆婆有胜算，她问危子训：“只是云茉暂时不能回吴山镇。你打算怎么安置？是带回家呢，还是先住在这里调养一阵身体？” 危子训吃惊：“需要调养身体？” “当然。不是我说话难听。八九年的活死人捱过来，身体机能多少有不妥之处。” 危子训恳求：“那就，求丁婆婆暂时收留云茉吧？我每天过来照顾她。” 他家，有父母在，不方便地方太多了。 “可以。新的问题来了。”丁婆婆思维敏捷，逻辑严密：“怎么编一个完美的借口，堵街坊邻居爱打听的嘴呢？” 桂花巷丁婆婆店一夜之间多个年轻姑娘，不交待下出身来历目的，街坊们能嚼舌到年底。 第398章 归来 晚间，露重秋风寒。 丁婆婆跟利敏婆婆小声商量后，先在屋子四周设防，免得被有人心窥探了去。 后院，设了个简易的法坛。 竟然是招魂，少不了必须的纸箔冥币香烛白米和一只白色的公鸡。 “咦？这是哪来的？”于微时感到稀奇。 利敏婆婆笑：“我在海市的各大菜场找了一个下午，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找到一只白色的公鸡了。就是毛色不太纯，只能凑和着用了。” “利婆婆辛苦了。”于微时仍好奇：“为什么需要一只公鸡呢？” “雄鸡一唱天下白嘛。其中寓意你们自己领会。” 于微时转动眼珠，跟寻呈翼对个眼色。 他摇头：“不懂。” 又看看危子训。 他也茫然：“这其中还有关联？” 好吧，是他孤陋寡闻了。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丁婆婆捧着那枚印章，对着空气问：“云茉姑娘，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知道年月日，不过时辰说不准。”云茉略感紧张：“生辰八字很重要吗？” “对一般人来说，很重要。不过你情况特殊，就试试吧？”丁婆婆指引着她：“来，站到桌子后头去。” “嗯，然后呢？”云茉乖乖听从。 丁婆婆竖竖手掌：“然后一直保持沉默。” “好的。”云茉爽快答应了。 丁婆婆转一圈，对于微时等人，严肃：“保持安静。” “收到。”于微时笑眯眯的捂捂嘴。 后院刹那寂静，落针可闻。 丁婆婆郑重的托着印章，放到法坛正中，开始念念有词。 ‘呼呼’有劲风从远处奔袭而来。 丁婆婆对利敏婆婆使个眼色，后者轻点头。手腕翻转，捏个诀，竟然敏捷的纵上墙头，消失不见。 ‘哇’才出半声，于微时马上闭嘴。 她没想到，利敏婆婆这把年纪，还能矫健如此。 不单她，寻呈翼和危子训也看的目瞪口呆。 老当益壮了，不输年轻人啊！ “咦，她在做什么？”于微时耳边隐约传来朱轻的惊问。 于微时忙对着声音来源方向竖一指轻轻‘嘘’。 “那是……”朱轻却继续诧异：“那个是印章吧？” 另外有个鬼魂惊呼：“妈呀，快跑！” 鬼王印章，余威犹在。 于微时听到后，瞪大了眼：这，这还能吓跑鬼魂？ 若不是丁婆婆有言在先，她就开口询问朱轻了。 不过朱轻似乎很识趣，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在做重要的事，再也不吭声了。 丁婆婆念完一段怪腔怪调的咒词后，走起了禹步，然后闭目撒把米，又焚烧了冥币什么的。可那枚印章毫无反应。 她停下来歇了歇。 此时，那股劲风如波浪般卷来，已经到桂花巷附近了。 不远，利敏婆婆嚷：“老丁，快点，我挡不住了。” 于微时等仨小辈面面相觑：挡什么？ “危警官，你配备的枪带来了吗？”丁婆婆忽然开口问。 危子训休年假，不用上交配枪的。 一般来说，他平时也不会带在身上，何况是休假呢？只是今天丁婆婆吩咐他最好还是把枪带上，他特意回了趟家，果真佩戴上了。 “带了，怎么啦？” 丁婆婆面无表情指示：“对着四周各开一枪，震震那帮阴兵。” “啊？”危子训惊骇：“阴兵？开四枪？” 那他休完假回局里销假可能要写检查的。 “快点。”丁婆婆来不及解释。 于微时也催：“危警官，四颗子弹和云茉比起来，谁重谁轻，一目了然吧？” 也对。冒然开枪，哪怕后果是停职被开除，比起云茉的恢复正常，不值一提。 想通后，危子训拨枪，站到院子四周，枪口稍稍调高。 ‘砰砰砰砰’四枪清脆响起，那股劲风明显消退了大半。 不过，左右周围的邻居被惊动了，纷纷探头探脑打听：“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枪声了？” “我也是呀。出什么事了？” “不会是附近有流窜的歹徒吧？” “咱这治安，没听新闻报道啊。” “看看去。” “同去同去。” 夜晚的桂花巷，很快聚集了议论纷纷的居民，凝聚成形一股强大的勃勃生气，无意中消费了即将到来的阴森之气。 丁婆婆将印章捧在手心，喃喃低语几句。 然后，她再抬眼望天。 秋夜的天空，星子廖落，浮云渐来，慢慢遮住那一弯钩月。 大地变的幽暗，丁婆婆却喜道：“就在现在。” 她开始招魂了。 不同以往，这次她是用唱念的方式，报出云茉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呼喊她回来，回来…… 印章散发出淡淡的莹黄色微光，光点越聚越大，渐渐形成一个圆形的旋转状黄圈。 “咦？”危子训惊疑出声。 黄圈中，云茉的形象渐渐显映出来。 于微时也看清了。 云茉个子娇小，长的眉清目秀，气质温婉斯文，留着披肩的头发。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一件旧旧的家居服。 这很可能是她消失前的造型。 “归来归来……”丁婆婆手指点向一直呆滞不动的白色公鸡。 白公鸡有动作了，它扯起脖子‘喔~喔~喔~’ 于微时竟然神奇的感到那团旋转的黄圈停止了转动，周边有撕裂般的波动，像是虚空被打破，然后进入现实空间的错觉。 ‘咻’轻微一收，圆形黄圈消失。 丁婆婆抬手一摊。 那枚印章稳稳落在手心。 “云茉！？”危子训喜极大喊。 后院法坛前，多了个蜷躺的年轻女子，正被冲上去的危子训小心抱起。 丁婆婆目一眩，脚步一虚，差点没站稳。 于微时立马箭步上前扶起她，关切：“姨婆婆，你还好吧？” “没事。”丁婆婆勉强倚靠着她，挤个干巴巴笑：“我休息会就行了。云茉的话……” 危子训觉得手上简直没重量，云茉太轻了。 “丁婆婆，我先送云茉去医院看看？” 寻呈翼担忧：“现在这情形，能送医吗？” 丁婆婆喘口气，苦笑：“也行吧。没大碍的话，就送回来。” “谢谢，太谢谢啦。”危子训总觉得，云茉是比较特殊，可她待在那个空间这么多年，身体机能有没有变化？会不会营养不良？ 这些，可能法术办不到，还是相信医院仪器来次全身检查靠谱些。 第399章 可能是替身也可能是回马枪 “哟，小于，这姑娘是谁呀？”陆阿嬷出门就看到对面于微时身边多了个面生的年轻妹子，好奇的问。 于微时手里拿块抹布，擦拭店面，笑吟吟的回答：“陆阿嬷，她是我表姐叫云茉。云茉，这是陆阿嬷。” 云茉气色一般般，脸色哑白，像是很久没见到太阳似的那种捂白。 她礼貌：“陆阿嬷你好。” “你好你好。听你口音跟小于怎么不太像呢？”陆阿嬷可是吃盐比她们吃饭还多的长辈。 于微时早有准备，笑嘻嘻：“这是我妈妈那边的表姐。我外婆家跟我老家隔的十万八千里呢。口音当然不同。” 陆阿嬷绝对不是故意打听，她就是八卦嘴碎：“那云姑娘来海市找工作还是玩呀？” “旅游，暂住几天。”于微时笑道：“把海市逛遍了就回去。” 陆阿嬷笑点头：“好好，多玩几天。海市好吃好玩的很多。那什么，你们忙。” “陆阿嬷慢走。” 目送着陆阿嬷离开的背影，云茉小声：“就这样啦？不会再有人问东问西了吧？” “放心。不会了。”于微时摆手示意她别慌。 陆阿嬷传播消息的速度仅次于边大婶。 不出半天，桂花巷就知道丁婆婆家又来个清秀的年轻姑娘，是于微时妈妈那边的亲戚表姐。为人面善，看着也斯斯文文的，是好人家姑娘气质。 大伙虽然难免背后议论一番，倒没多余添事。 云茉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没什么力气，容易累，站不久。 不一会，她就回去躺着了。 她现在跟于微时挤住一个房间，由丁婆婆开些土方法调养身体。恢复得当后，她就得想办法回吴山镇重新补办手续。 比如补身份证各种证件，比如注销失踪证明等等。 失踪那么久，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早就不在人世了。突然冒出来，别说警察得盘问一番去向，就是家里近亲远戚邻居朋友什么的，都要好奇的打听吧？ 下午，危子训开车过来，带来了一些吃的喝的，顺便还带了一个重要消息。 “根据画像，我请同事和朋友的朋友在海关机场留意了。今早，是有这么一个老头子入境了。”危子训面色凝重：“据说，是坐着轮椅，身边只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叶紫辩认后，他们可以大概摸画出孤直翁的五官长相了。 “今早才入境？”于微时提出质疑：“这不太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 于微时的论点也相当有理：“孤直翁不是早就潜入地府拜会过阎王爷了吗？说明，他早就回国了吧？不然，他若在国外，能潜入我们国内的地府系统？” 有理有据，危子训哑口了，只能望向丁婆婆，期待她提出新的解答。 丁婆婆却严肃点头：“小微说的对。若是在国外，孤直翁是不太可能潜去地府跟阎君见面的。国外的冥界，跟咱们这边不一样。” “那，这……”危子训就不懂了。 丁婆婆思索片刻：“也许，是烟幕弹，也许是替身？” “替身？”于微时下巴一掉：“他还需要替身？” 丁婆婆就笑了：“他怎么不需要替身了？像他这样谨慎小心的人，又作恶多端，狡猾无比，才更需要替身挡灾。” “好有道理。”于微时瞬间被说服了。 危子训认真想了想，疑：“这么说，正大光明入境的是替身？而本尊，其实早就潜回国了？” 丁婆婆没有给出肯定回复，只是凝重神色：“按常理该如此。不过，他狡诈多变，到底是替身还是故意杀个回马枪……不好说？” “就按常理判断。他若回来，住在哪里？”于微时关心这一点。 他布局的那几处窝点都被发现了，几名骨干也囚的囚，被押的被押，根本帮不上忙了。 丁婆婆想了想问危子训：“入境这人，目前行踪何处？” “在市区最高档的五星酒店。” “哪家？” 危子训报了名字，于微时惊呼：“啊，这么巧？” “嗯？”危子训不明白，巧在何处？ 于微时马上着急慌张：“这，这家酒店，好像是寻呈翼他爷爷下榻的那家。” “什么？”危子训莫名其妙：“怎么又跟寻呈翼爷爷扯上关系了？” 丁婆婆解释：“寻呈翼的爷爷从京市来海市，暂时就住在你刚刚说那家酒店总统套房内。寻呈翼从今儿一早就被叫过去了，现在也没来个电话。” 说到电话，于微时已经打给寻呈翼了。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 “寻呈翼……”于微时急急喊一声。 “你好，我是小九的爸爸，请问你是于微时小姐吗？”对面是个男中音。 于微时一呆，马上调低嗓门，礼貌：“你好寻先生，我是于微时。请问可以让寻呈翼接电话吗？有件急事，我得当面跟他讲清楚。” “他目前不方便。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转告他吧。” “他在做什么？” 对面很淡然：“他在跟爷爷下棋，一时半会胜负难分。可能需要时间比较久。所以于小姐有什么急事，跟我说吧。” 于微时呆滞了目光，跟他说？说得清吗？他懂吗？ “那算了。”于微时打算挂电话了。 那边却清清嗓子：“于小姐，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我们住在……”他报上酒店名字，又道：“我们全家，都希望见你一面。” “不必了。我不想见你们全家。”于微时才不会傻到羊入虎口呢？ 尤其这个邀请来自寻呈翼的父亲。 他父亲看好的可是林雅妮那类千金小姐。对她这样的灰姑娘必定抱着同样的成见和怠慢。何必送上门自取其辱呢？ “于小姐，我做为小九的长辈，请你抽时间过来商谈有关你跟小九之间的纠葛。” 于微时拗脾气，耐心失尽，冷淡：“我跟他没有纠葛。退一万步说，就算有纠葛，也是我跟他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掺一脚商谈？” “……”那边蓦的沉默。 可能没想到，灰姑娘脾气冲，胆子大，敢怼男友家长，不是个省油的灯吧？ 第400章 老人家的态度 “将-军！”酒店套房内，威严的老头子移动棋子，乐呵呵道。 寻呈翼束手就擒：“爷爷，我认输。” “小九呀，棋艺退步不少啊。” 寻呈翼不以为然：“是爷爷棋高一着。这么多年，我赢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寻老爷子往沙发上一靠：“所以，这次跟我回京市，我再教你几招。” “爷爷，我这里才刚创业呢。”寻呈翼不太想回京市。 寻老爷子不悦了：“舍不人吧？”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寻呈翼提到于微时：“爷爷，明天，我带微微过来见你如何？” 寻老爷子端起桌边的茶喝了口，淡然：“还不到时候。” “爷爷？”寻呈翼皱眉。 寻老爷子摆摆手，房门敲开，寻建国进来恭敬：“爸，楼董来了。” “带他进来。” 寻老爷子出京市，低调得很，但身边亲戚多少是知情的。 尤其是万春国际的楼总。 楼总是大儿子的连襟，沾亲带故。 如今寻老爷子来到自己地盘海市，于情于理都得过来拜望。 “爷爷？”寻呈翼还想说什么。 “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寻老爷子摆手，起身由寻建国扶着去会客室见楼董了。 寻呈翼无奈。 他还以为凭着自己极力讨好，能在爷爷面前为于微时美言几句，然后顺理成章就双方见个面。只要见面，他保证爷爷一定会喜欢于微时的。 在寻家，只要寻老爷子发话，那就是圣旨了。相当于得到一方尚方宝剑，没人敢再多嘴逼逼。 拿到自己的手机，寻呈翼看了看，没有未接来电。 来电显示有两个楼勤的电话。 他打了过去，楼勤接了，直接问：“寻老爷子真的来海市啦？” 寻呈翼淡漠：“还有假。你爸也就是我小姨夫，这会正跟我爷爷相谈甚欢呢？” “你没陪坐末座？” “我？我没资格。”长辈谈话，他不被邀请是不会特意掺一脚的。 楼勤终于说明来意了：“是不是因为你跟微微的事，寻老爷子特意来一趟押你回京？” “没那么严重。”寻呈翼失笑：“我爷爷还不至于专门为了我交女朋友南下海市。” “还有别的原因？” “嗯。爷爷说，有个故人在海市，多年未见，难得一聚。当然，我跟微微的事也有点关系。” 楼勤忙问：“老爷子是什么态度？” 寻呈翼稀奇了：“阿勤，你这么关心？” “呵呵。我才不关心呢。是小美逼着我打电话关心。”楼勤倒是实诚。 寻呈翼明白了。 “替我转告小美，我跟微微的感情很好，不会受外界过多影响。一切都在我掌控中。” “真的？” “千真万确。” 楼勤就放心了：“那好，我就这么原话转述了。” “转吧。”寻呈翼按按眉心：“晚上，春雨楼留两个包厢。” “还用你说。”楼勤嗤一声。 寻呈翼笑了笑：“谢啦。没什么事先挂了。” “拜。”楼勤比他先挂断电话。 寻呈翼低头走到走廊一角，快速翻动通讯录，找到于微时的电话打过去。 那边响了几声才接起。 于微时懒洋洋：“喂。” “微微是我。”寻呈翼笑的开心：“想我没？” “没有。”于微时生硬回。 寻呈翼不以为然：“我想你啦。不过今天实在抽不出时间，我晚上早点回来。” “你晚上还回来？”于微时不咸不淡：“你们家人，不给你预订一间客房？” “没有。不过微微，听你声音怎么不高兴呀？” 于微时冷哼一声：“你还会听声音辩喜怒呀？”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寻呈翼忙低声：“微微，怎么办？什么事不高兴了？是我这么久没打电话回来吗？是这样的。我们家跟爷爷说话，手机要被调成静音。然后午饭后，我陪爷爷下了几盘棋，手机就一直放在桌上……” 下棋的时候最讲究安静专注，更不允许被电话铃声打扰。 尤其是寻老爷子，在他下棋敢有电话打进来，就等着被收拾吧？ “哦，那现在棋下完了吧？” “下完了。” “你拿到手机了。没翻翻未接来电，已接来电？” 这话说的奇怪，寻呈翼赶紧翻了翻，没什么特别之处呀。 “我刚翻了翻就阿勤两个未接来电。已接来电还是今早我爸打给我的。怎么啦微微？到底出什么事了？” 于微时‘咯噔’一下。 寻呈翼的父亲把她的来电给删了？ “不好意思，在你跟你爷爷下棋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你爸爸接的。”于微时也不拐弯抹角了。 寻呈翼大吃一惊：“什么？”旋即又软下音调：“微微，你先说，什么事？” 他父亲私自接他的电话，那是另外一回事。 “没什么大事。”于微时轻描淡写说了危子训带来的那个消息，顺便告之对方下榻的酒店也同一家。 “哈？”寻呈翼同样诧异：“这么巧？” “可能是替身，也可能是本尊，你要小心。” “我知道。谢谢微微。”寻呈翼叉着腰转了几圈：“我去探探底细。危子训没说在几楼几号房？” 于微时苦笑：“他哪里有功夫查这么仔细。反正，我建议你，别轻举妄动。你自保当然没问题，可你的家人都在呢。” 默然片刻，寻呈翼担忧：“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说服我爷爷一行人离这家酒店。” “你能说服成功吗？” “难。不过，小姨夫正好在。也许……”寻呈翼寄希望在楼董身上。 寻老爷此来，本来就低调不想被太多人知晓。 之所以选择酒店总统套房就是图清静。不想麻烦海市的亲戚门生故旧。 现在可好，楼董跟几个门生故旧老部下找过来，能清静得了才怪。 除了楼董，其他的门生故旧老部下在海市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个个混成了人上人。 见面寒喧叙旧畅谈之余，谁也不能忍受寻老爷子出行，竟然还要住酒店？这是在打故旧门生老部下的脸吧？ 所以，大伙都在劝寻老爷子去自己别墅闲住几天，保证清静不被外界干扰。 寻呈翼挂断电话，直奔会客室而来。 电梯门开，推出一架轮椅。 第401章 是他无误 轮椅上坐着一名面色红润的老头子。头发渐变白灰，五官很醒目。看得出来，年轻时浓眉大眼的。 皱纹不算多，显年轻，不会超过六十的样子。 穿着精良的唐装，由一个高壮的男子推着，旁边还有个肌肉更发达的，傲然前行开道。 寻呈翼退让到一边，好奇的多瞄了两眼。 唐装老头子冲他礼貌客气的点头笑笑。 寻呈翼却疑惑了：这层楼，怎么可能随便放人上来？经理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 果然，他们直奔了总统套房去，到门外就被拦下了。 出乎寻呈翼意料之外的却是对方报上家门：“我是老寻的旧友。我叫伏向南。请代为通报一声。” 寻呈翼稍愣。 没多久，却听到父亲的笑声，亲自出门把这个唐装老头请进套房。 寻呈翼隐隐感到不妙。 这老头的模样，跟于微时拍下沙盘的孤直翁长的相似度百分之八十。 难道他是孤直翁？ 那他又怎么跟爷爷是旧友的？ 念头一转，寻呈翼闪进隔壁房，偷偷观察这个自称叫伏向南的老头子。 唐装老头子被热情招待，寻建国抱歉的表示父亲在跟一班门生亲戚叙话，请伏先生稍候。 伏向南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洋腔洋调，谦和的表示没关系，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几分钟。 寻呈翼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侧面，发送给于微时，注明原因和姓名。 在桂花巷的于微时正要下楼，听到滴滴手机响不停。 她看了看唐装老头的侧面。 有点面熟。 再一看姓名：完全陌生。 廊下，危子训在认真的守着小炉子给云茉煎药，云茉捧着新鲜买来的手机津津有味看新闻。 跟世界脱轨这么多年，她快要赶不上时代了。 “姨婆婆，你看这老头……” 丁婆婆坐在柜台里噼哩啪啦算账，闻言转头只瞅了一眼，就愣了：“是他！” “孤直翁？” “没错。”丁婆婆接过手机，仔细端详：“比起沙盘画来说，这几张清晰多了。是他无误了。虽然老了，气质似乎也变了不少，但这眉眼一模一样。” 有些人不管是微整还是在脸上大修。眼睛不会变化太大，尤其是男的，不太可能在眼睛上功刀子。 “他叫伏向南。” 丁婆婆抬眼沉思：“伏向南？伏姓？是他无误了。” 于微时疑：“姨婆婆，你知道他姓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似乎多年前，隐约听到同道中人提到一个姓伏的小子，特别厉害。当时没多想，随后孤直翁横空出世，沿用这外号到如今。所以这么一提，很可能孤直翁就是当年那小子。” 丁婆婆半仰头，认真回忆：“那时，群魔乱舞，百鬼横行。孤直翁开始还是做了点替天行道的好事，后来不知怎么就走了邪门歪道……” 说起那段历史，丁婆婆神情纠结。 不知怀念那个能人辈出的时代呢还是感叹时光的流逝？ 那时，有本事的人真多，当然就龙蛇混杂，好赖内斗。 说起来，天称的出现，还真是时事造成的，可惜没捱过第二代。 没参与过那时代，于微时做不到感同身受。 她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寻呈翼不是危险了？” 丁婆婆蓦然回神，点点头：“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你发信息问能不能马上回来？” “好。”于微时乖乖的不打电话，而是发信息问。 没多久，寻呈翼直接打电话过来，三言两语直奔主题：“我现在在隔壁房间，本来打算劝说爷爷搬到阿勤家多余的别墅去的。来不及了。原来我爷爷跟这个伏向南，真的是故友。” 于微时震骇：“啊？可是这个伏向南，极有可能是孤直翁啊。你爷爷怎么跟他成为故友的？” “我正在偷听。”难怪寻呈翼的语速又快又刻意压低。 于微时咽咽喉：“那个什么，寻呈翼，先别偷听了。你能不能尽快撤回来？哪怕屋里是替身冒牌的，你也有极大的危险。” 寻呈翼在犹豫：“撤回来？呃，如果他对我家人不利呢？” “正因为他可能会对你家人不处，你才更应该撤回来想办法。只要你安全了，他就拿你家人没办法？” 简言之，人质在手，可被威胁的目标不在范围内，一时半会怎么达到目的呢？ 经过短暂的考虑，寻呈翼还是否决了：“不行。微微，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寻呈翼，别犯倔！”于微时急眼了：“孤直翁回来，就是因为你手上的鬼斧。想必，他也对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你现在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相当危险的。” “我知道。但我想赌一把。”寻呈翼平静笑了：“微微，放心。” “我不放心。你赌什么？” “我赌他，现在不会出手。” 于微时呆了呆：“他会因为顾虑五星级酒店而不出手吗？” “不是。如果他真是本尊的话，不会那么冒冒然。会三思而后行。” 于微时冷静下来，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他现在，还在摸清底细阶段？” “对。他知道鬼斧在我手上，威力十足。他并没有把握抢夺到手。他就不会冒然出手。”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寻呈翼安抚她：“放心。我有分寸。” “那你晚上，还是早点回来。”于微时被他说服了。 毕竟，寻呈翼处理事件的能力有目共睹。 放下手机，于微时跟丁婆婆解释了一遍。 丁婆婆长叹一声：“小寻说的倒也没错。只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么，我们……” 丁婆婆做个手势：“那就暂时别轻举妄动。” 压下紧张不安，于微时暂时相信寻呈翼的判断和丁婆婆的选择。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的是戚洵美。 “微微，有空吧，陪我试礼服去。”戚洵美笑的开朗。 “试礼服？” “嗯。小楼总要带我出席一个父执辈的接风晏席。要穿的正式点。我打算今晚就把礼服定下来。你陪我去吧？” 于微时稍稍想了想。 只是陪着试礼服，耽误不了多久。且好多天没跟戚洵美小聚了，便笑着应了：“好。” “一会我来接你。拜。”戚洵美欢快的挂断了电话。 第402章 冤家路窄 “这件怎么样？”戚洵美指某国际奢侈品牌店新上市的某条中长款礼裙，问陪同的于微时：“我好像记像某女星在一个慈善会上穿过。” 导购小姐笑容甜美疏离：“没错，是杨小姐试穿过。这个码，整个海市只有一件。下手要趁早。” 于微时看一眼意气风发的戚洵美，点头：“你喜欢就试试喽。” 戚洵美左右端详：“那就试试吧。” 导购小姐跟着进试衣间了，于微时就坐到沙发上，随意翻着杂志喝着上好的咖啡，慢悠悠的等。 她的衣着一看就是便宜货，只是因为长的漂亮，身材好，同来的戚洵美又是浑身名牌，所以店里眼高于顶的导购小姐对她倒没有很明显的鄙视眼神。 “欢迎光临！”又有客人进来。 于微时没抬头，安心等着。 面前飘过一股香风，随即停下一个人影，对着她惊奇的‘咦’了声。 于微时不得不抬眼望去。 怎么是林雅妮？ 她还没离开海市？也对，寻老爷子一行人专程过来支持她，她才不会就此罢休呢。 “果然是你？”林雅妮不记得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原来的记忆还在呀。 这个衣着寒酸的灰姑娘就是寻呈翼公开承认的女朋友！还怼了她几回，没有一点穷丫头的自卑感，很是令人恼火。 于微时淡然点头：“是我。” 林雅妮冷笑一声，把头转向导购小姐：“怎么？你的营业额下滑的很厉害吗？把这种一看就买不起的穷人放进来？” 导购小姐很是无奈，因为见多了有钱人，并不怯场还义正言辞指出：“我们不是会员制，且店门为任何顾客敞开。请这位小姐不要这么随意出言侮辱他人。” 虽然是奢侈品牌店，可店门旁也没立一块‘穷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呀。 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只要店门是开放的，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看一眼。 当然，人家买不买或者买不买得起，那是后话了。 林雅妮愤怒的俏脸涨红：“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把你们店长叫来。知道我是谁吗？” 店长适时的出现，彬彬有礼：“我就是店长。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林雅妮很不客气一指淡定的于微时，直率：“把她赶走。我闻不到穷酸味。” “请问，你是vip客户吗？”店长不为所动。 “我是。”林雅妮得意了，探手入包。 贵宾卡没带在身上，还在京市家里。不过，这难不到她。 拿出手机，报上号码：“查去吧。” 店长倒是真的上电脑查了查，的确是年消费能力相当惊人的vip客户。消费记录都可以查到的。 店长看向于微时。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懂的谁轻谁重？ 一个是消费能力很强悍的贵客，一位是普通衣着的大美女…… 呃？店长斟酌了一下言词，客气的走到于微时身边：“这位小姐……” 于微时平静：“我在等我的朋友试你们店最新款礼服出来。” “……”店长想了想：“不如我陪你去试衣间等你的朋友如何？” 名牌店的试衣间，很宽敞，不拥挤。 “可以。”于微时也不想刻意为难店员。 不过林雅妮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我让你赶她走？不是让她换个地方继续赖？” “林小姐，你是眼瞎还是耳聋啊。”于微时忍不住挂着浅笑讥讽她：“我是陪朋友来的。你却撒滚打滚一副无赖的嘴脸非得利用特权赶人？知道丢脸怎么写吗？” “你，你敢教训我？你一个穷丫头，凭什么……” 戚洵美终于试穿好礼服出来，听到这里，爆脾气上来，恶狠狠：“穷丫头怎么啦？你哪个葱呀？管天管地还管人家贫富？有这闲心，你咋不支教献爱心去？” 然后打量一眼林雅妮：“一股风尘味，做小三的吧？还是傍着油腻老男人的小三。瞧这身花里胡俏的衣服，仿冒的吧？就这么俗气的品味，好意思趾高气扬的耀武扬威？” “你，你你……”林雅妮被一段数落，完全处于劣势。 “你什么你？”戚洵美斜眼看她：“本来我们良家跟你小三是井水不犯河水。就你这种眼皮子浅的小三，仗着老男人撑腰，得瑟上了。还不许人家逛店了？这家店你开的？” “你才是小三！”林雅妮被她一口一个小三气的快要吐血了。 戚洵美冷笑：“哦，不是小三。那就是已经成功踢掉原配的转正小三喽。” 简直是气死林雅妮不要钱。 店长和导购小姐们急忙上前劝架。 “小美，你太帅了。”于微时拍手夸。 戚洵美马上换了脸色，转着圈问：“好看吗？” “好看。特别衬你的肤色和身材。你刚才骂林雅妮骂的痛快！” 戚洵美愣了下：“她叫林雅妮？你们认识的？” 她怎么不记得于微时认得这么一个娇横不讲理的女人呢？ 于微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 “呀？是她呀？臭不要脸的！”戚洵美听清楚林雅妮的身份后，更生气了，掳了掳袖子：“我再去骂她一遍。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她这么死缠烂打不要脸的。” “算了。”于微时倒不是大度。而是林雅妮被店长和导购小姐一块半架半劝到一边去了，没必要再多事。 “你今晚就要把礼服定下来，别为无关紧要的破事耽误你的正事。” 戚洵美吐吐舌头：“也对哦。时间紧，不能再耽误了。对了，微微，你不挑一件吗？” “我？”于微时眉头攒起：“我又不出席什么酒会之类的？” 戚洵美眉眼一挑，笑嘻嘻：“竟然是小楼总的父执辈，说不定寻呈翼也得出席呢？反正来都来了，你也挑一件吧？价钱的事不用考虑。” “哇，你买单啊？这么大方？”于微时不敢置信。 戚洵美笑嘻嘻：“好呀，我买单。”反正刷的不是她自己的卡。 “我要投诉你们！”林雅妮的高声抗议传过来。 店长耐着性子当和事佬，没想到林雅妮仗着vip客户身份，并不给面子。 她还扬言要投诉这家店长不尊重她这个贵客以及服务质量极差，让她这趟购物体验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第403章 狐假虎威的感觉太好了 “就她这小家子气的作派，一点也不像白富美呀。”戚洵美越看林雅妮越像爆发户家富养女。 于微时耸耸肩：“谁也没规定白富养就得大气呀。” “也是。”戚洵美推推她：“快去选衣服。” “小美，算了吧。”于微时摆摆手：“你多选几件好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选一件不可。”戚洵美招呼店员，指着于微时：“麻烦你帮她挑一身适合的着装。” “好的。” 林雅妮并没有离店，而开始打电话了。 也不知打给谁的，反正店长看着有些焦虑。 奢侈品店并不是每时每刻人满为患的，相反闲逛的人少，大多数时候很清闲。 有个店员没有招呼客人，悄悄扯扯店长，小声：“店长，她在给谁打电话？” 店长小声：“好像在跟中华区总代？完了，我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可那两位小姐，也不是善茬。谁也得罪不起啊。” “再看看。”店长还在张望，拿不定主意。 若是戚洵美两人这一次出手阔绰呢？她就完全倒向她们这一边。 若是这二人只试不买，或得只买一件单品，表现的抠抠搜搜，那她就倒向打电话找关系这位。 反天今天这事吧，总要得罪一方客户。 主要看哪一方客户能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 只有经济利益在手，才有底气不会被总部训斥。 戚洵美强迫着于微时挑了一件白色短款泡泡袖裙和一件红色的长裙，交到她手里：“去试试。合适就一起买下来。” 于微时看了看吊牌，轻嘶冷气。 妈呀，好几万？ 戚洵美靠过来，斜眼望向林雅妮，小声问：“她的眼神挑衅的看着我们。要不要我把小楼总请过来助阵啊？” “你想干嘛呀？小楼总有空吗？” “压压那位的气场。你没看到她在呼叫支援吗？” 于微时轻轻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小楼总平时很低调，他过来了，别人不认识他是万春国际的太子爷，岂不白白跑一趟？” “怎么会呢？他低调并不表示不露面呀。最近，小楼总接受了一份很专业的财经杂志采访，有露面。知名度似乎在涨。” 于微时不认同的摇头笑：“小美，我发现你有点膨胀了。” 戚洵美也笑了：“因为我发现，狐假虎威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呃？” “就这么定了。”戚洵美拿出电话打给楼勤。 楼勤忙归忙，但没正式接手集团，只是在适应学习阶段，所以每天能抽出一定的时间属于个人自由支配。 接到戚洵美的电话，大概听懂了戚洵美请他过去装逼震震林雅妮的意图。 听到林雅妮，他就义不容辞：“我马上过来。” 林家？不就是那位硬是想将女儿塞给寻呈翼的林家吗？ 在京市一副不择手段的作派，怎么着，到海市还是这副德行呀？ 何况他认定于微时是未来九嫂，岂容林雅妮当面撒野。 赶去奢侈品店的同时，楼勤还给寻呈翼打电话了。 寻呈翼接到后，也表示惊讶：“林雅妮还在海市？” “怎么，她到海市，九哥知道？” “不但知道，还打过交道。她还跟微微也打过交道。完败啊。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寻呈翼想不通了。 楼勤却明白了，冷笑：“八成是听到寻老爷子来海市，她以为是为她撑腰而来，哪舍得回去？” 寻呈翼困惑：“可是爷爷并没有提及为林家撑腰的事。” “不许林家自嗨吗？”楼勤嗤笑一声：“我说九哥，过来吗？” “嗯？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忙。你去吧。不要给林雅妮留面子，我差点被她害死。” “什么情况？”楼勤大吃一惊。 楼勤也算半个知情人，寻呈翼就不再瞒他，很简洁的说了林雅妮联合丁孝中给他设套的事，当然没得逞，但性质相当恶劣，导致他对林雅妮厌恶到最新低点。 “我靠！”楼勤忿忿捶下方向盘：“这女人不但蠢还恶。脸皮真厚，还不夹起尾巴逃回京市，还有脸留在海市趾高气扬？服了她了。” “九哥，放心，我帮你把她骂回去。” 寻呈翼不置可否：“这段别在她面前提，她应该不记得了。” “哦，懂了。”楼勤加快车速，一路飙到名品店。 “哇哦！”戚洵美看着从试衣间走出来的于微时，夸张在惊艳呼：“微微，太美了！” 尤其是红色长裙，不但合身，且衬得她肤白细腰长腿，宛如女王。 “好看吗？”于微时倒不觉得，照了照镜子：“太艳了吧？” 店员们都围过来夸赞：“真的很好看，简直是量身定制的一样。而且好衬皮肤哦。白里透红，美不胜收。” “这件我要了。”林雅妮跟癞蛤蟆似的，跳过来膈应人了。 她直接递上一张附属金卡，眼神斜挑，高傲的看着于微时。 于微时怎么可能买得起呢？就凭她住那么破旧的桂花巷。 寻呈翼也没还给她附属卡随便挥霍吧？ “这位林小姐，知道有个词叫先来后到吗？”戚洵美不耐烦瞪她。 “普通客户在我们vip客户面前，没有先来后到的待遇？你不知道吧？土包子！”林雅妮斜眼反唇相击：“穿的跟个拆迁户似的，装什么逼呀？这包，南门口批发价拿的吧？这鞋，莆田出产的吧？” 戚洵美叉起腰竖起眉：“哦哟，脸皮这么厚的小三真是少见啊！” “说到小三，这位才是货真价实的小三。”林雅妮红红的指甲戳向于微时。 于微时厌恶的拨开：“林雅妮，树要皮，人要脸。你要点脸吧？” “到底谁不要脸？抢我男朋友的贱人还好意思指责我这个正牌？”林雅妮大概快疯魔了。 店员们都瞪大眼：哟霍，真假小三混战？ 店门被推开，楼勤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剑拨弩张的紧张气氛。 “小美。”他径直走向戚洵美，揽过她的肩头，然后对于微时点头致意：“九嫂。” 戚洵美一瞬间露出开心的笑容。 于微时却笑容稍凝：嫂什么嫂？八字还没一撇呢？ 林雅妮也轻微变色：这人模狗样的男人是谁呀？瞧着像成功人士的范。 第404章 奢侈一回 楼勤慢悠悠望向林雅妮，绽开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位不是京市林家的林小姐吗？” “你认识我？”林雅妮诧异了。 她在京市名嫒圈有一定的名气，可这里是海市，不会名声传过来了吧？ “半年前在郑家了晚晏上，你不是挽着个油腻老男人出席吗？” 林雅妮蒙了。 她几时换过油腻老男人？除了自己的父亲。 “哦错了错了。”楼勤轻轻拍拍额头：“你是那位名声恶臭，这么多年嫁不出去，全家齐上阵死皮赖脸缠上我九哥的那位林小姐，对吧？林雅妮是你吧？” 林雅妮鼻子快气歪了，不客气：“你哪根葱呀？滚一边去。” “你烂交没人要，为什么非得缠上我九哥呢？京市大败浪荡子随你挑，怎么就缠上寻家了。” “管你什么事？还有呀，小白脸，我警告你。乱说话的后果很严重。”林雅妮指着他放狠话。 楼勤不解反问：“有多严重？” “造谣诽谤，把牢底坐穿。” 楼勤从怀里拿出张名片，递给她：“法律上的一切，请联系我的律师。” “切，装什么逼嘛。”林雅妮不屑接过，不过眼角还是扫了一扫，眼珠子突然一瞪。 “你……”不会吧？ 楼勤转向戚洵美：“怎么样？礼服挑好了吗？” “好了。还有微微的，都挑好了。” 楼勤便对店员：“都包起来。”说着递上一张黑金卡。 店员一怔。 这张卡，她们见过，出镜率不高而已。全球限量发行，可稀罕着呢。 国内的话，能拥有的，八成是又富又贵级别的。 “请稍候。”店长亲自出面办理业务。 林雅妮尖叫一声，忿忿指着楼勤：“你怎么会有黄律师的名片？” “他是我律师。” “你是谁？”林雅妮半信半疑：“这张名片是不是你捡到的？” “蠢。”戚洵美不客气：“你去捡张黄律师的名片试试？” 林雅妮没理她，直勾勾盯着楼勤。 楼勤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指指自己，笑吟吟：“我还没自我介绍是吧？我叫楼勤。楼房的房。” “啊？你，你是楼勤？”林雅妮脸色瞬间刷白。 “楼勤？”店员们听到了，互相递着眼色，有两个凑到一起嘀咕：“谁呀？没听过呀好像？” “姓楼？这个姓很少见哦。我们海市……” 突然拨高嗓门的林雅妮点明他的身份：“你，你是万春国际的太子爷楼勤？” 楼勤还绅士的轻弯腰：“正是在下。” 下巴统统一掉，林雅妮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细细一想，难怪他刚刚一口一个九哥。 寻呈翼可是他货真价实的姨表哥。 店长和店员也是下巴一掉，眼珠一突。 万春国际的太子爷？她们只闻其名，不怎么见人。 原来，长这样呀？ 原来，有女朋友了呀？ 原来，嘴还挺毒的。 原来，气质长相，还真有贵公子的范啊。 而后又是万幸：幸好没得罪他女朋友！幸好站对了队！ 林雅妮脸色惨白，快速的离开门店。 在海市能跟万春国际抗衡的家族还没出世呢？她林家在京市还有点名气，可在海市，不说别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 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楼勤的女朋友，也不怎么样嘛。 嗯，对了，可以把这条消息买给狗仔爆料。 …… “谢谢你小楼总。”车停在桂花巷口，于微时手里提着精美的品牌袋，对楼勤笑笑。 “九嫂，你这就见外不是。”楼勤单手搭在方向盘，漫不经心：“一家人不要总要说两家话。” “我是指衣服。”于微时微笑。 他解围的事，就揭过好了。反正他之所以这么快赶来，冲着的是戚洵美。 戚洵美从副驾位探头过来，嗔怪的瞪她：“谢他做什么？衣服可是我帮你挑的，谢我就好了。” “嗯，谢谢小美。” 戚洵美飞她一个吻：“有空我再找你哦。” “行呀。随时欢迎。” 楼勤想了想，认真说：“明晚的接风晏，也许九哥也会出席。” “为什么他也可能会出席？” “因为这位父执辈，跟寻家也有交情。竟然寻老爷子在海市，必然会被邀请。九哥的话……”楼勤想了想：“寻老爷子竟然是为九哥而来，不会让他清闲的。” “是吗？” “相信我，微微，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于微时轻描淡写的耸耸肩：“八字还没一撇，我可以果断回绝的。” 楼勤还想说什么，戚洵美悄悄碰碰他右臂。 “好吧，我们先回去了，代我们向丁婆婆问好。” “嗯，我会的。拜拜。” 提着奢侈品袋回到店内。 在前店的却是云茉，她抬眼笑：“微微回来了！” “你在看店呀？” “是呀。丁婆婆出门了，说是进货去了。” “哦。危警官呢？” “他在后厨做晚饭呢？” 于微时失笑：“危警官下厨？”然后向店门外伸伸头：“我瞧瞧，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升起？” 云茉也笑了：“他厨艺不错的。可能太忙，很少下厨而已。” “他厨艺好不好我们无从得知，因为我们很少看到他下厨。”于微时笑眯眯：“今天真是丰收的一天呀。有生之年，还能吃到危警官做的菜！” 云茉抿嘴笑：“这就丰收的一天？” “不，还有这个。”于微时将品牌袋提起放到柜台上：“猜猜多少钱？” “哇哦。”云茉宅归宅，对这些大品牌标志还是认得几个的。 “这，上万吧？” 于微时扒拉了一下：“上衣，裙子各一件，就将近五万了。” 云茉捂捂心口，学韩剧夸张喘气：“我的天啊！我觉得我需要速效救心丸。” 恰好，危子训从后厨过来，走到门槛边，闻听后，急忙冲过来：“云茉，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云茉忙绽开笑容安慰他：“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危子训目光看向于微时。 于微时先是无声指指品牌袋，然后悠悠含酸：“近五万人民币呀！我一年都赚不到。我也急需速效救心丸。” 危子训苦笑不得。 第405章 寻家的贵人 晚些时候，寻呈翼终于回来了。 于微时从楼下噔噔跑下来，欢呼一声奔扑而去。 寻呈翼也满心欢喜接个正着，叮嘱：“小心，别摔了。” “当我小孩子呀。”于微时伸手摸摸他脸：“嗯，平安无事就好。” 寻呈翼笑：“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 转向笑眯眯和气看着的丁婆婆，危子训和云茉，歉意：“让大家久等了。” “平安回来就好。”丁婆婆摆摆手，直奔正题：“怎么样？伏向南跟你爷爷说了什么？” 寻呈翼正正神色：“就是单纯的故人相见，闲聊别后境况。” 于微时也严肃问：“你爷爷怎么跟他是故人？” “哦，这个事。我逮着机会问了爷爷。他说当年有件疑难杂事困扰多年，后来无意中有人推荐伏向南帮忙解决。他还挺有本事的，很快就把事情解决的圆满漂亮，所以就这么结了缘。后来一直有来往。直到他出国，联系少了，慢慢才断了。最近这几于才重新联络上。” “什么事困扰你们寻家多年？” 寻呈翼摇头：“爷爷没说具体的。只说那件事关系到寻家的生死，若非伏向南出手相助，可能就没我们寻家这几十年的富贵了。” 于微时挑挑眉：“这么听来，伏向南不是你爷爷故人，明显就是寻家贵人嘛。” 寻呈翼不自在干咳两声。 道理没错，不过他不想承认。 丁婆婆在意的却是：“他的腿脚真的不方便？” “嗯。一直坐着轮椅。在我爷爷询问下，试着站起来，也站了几分钟，然后腿是真的有点拐。”寻呈翼回忆道：“听他谈吐什么的，像个儒雅的长者。” “他身边，没其他人？” “有一个推轮椅的，一个助理。像是训练有素的人士，不太像会法术的人。” “他有提到，为什么突然回国吗？” 寻呈翼叹气：“他提到了。说是年纪大了，更想国内老朋友，也有一种很浓厚的落叶归根的想法。所以，先过来看看情况，若是条件允许，就打算明年搬回来住。” 理由实在正当，无可挑剔。 丁婆婆想了想：“你们，正式碰面了吗？” 寻呈翼笑了笑：“是的。后来谈话到一半，爷爷把我们都叫进去跟他见了面，行了晚辈礼。” “他给你的感觉怎么样？” 寻呈翼缓缓摇头：“说不上好，但也不太坏。他眼神是犀利，有洞穿一切的错觉，可是，并不阴沉。” “然后，他就离开了？” “不。爷爷留他吃饭，去了春雨楼。我是找了个借口，才溜回来的。” 云茉听了这大半天，多少也听出点门道。 不由笑了笑：“你还能找个借口溜回来？好奇是什么样的借口让你爷爷放人？” 寻呈翼瞅一眼于微时，感到抱歉：“我说，得到消息，林雅妮在骚扰微微。我得亲自来解决。我爷爷听了，立马批准了。” “林雅妮是谁？”云茉不知情。 于微时简明骇要：“寻呈翼的狂热爱慕者。双方家长有意撮合。被我截胡后，很是气不过，特意从京市跑来海市找我麻烦。不过放心，已经被怼回去了。” “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套路？”云茉苦笑不得。 “有。若非我碰上，我也不信。” 云茉就看着寻呈翼笑：“寻先生这个借口完美啊。不过，竟然双方家长都同意了，你爷爷没请林小姐过去叙旧？” “我爸妈同意，我爷爷暂时保持中立。” 寻老爷子对林雅妮谈不上喜欢也不反感。 不过明知她还在海市嘣哒，也没打算见一面，说明他内心是不认可的。只是碍于儿子媳妇的情面，没明着反对而已。 “这么说，你爷爷是接受了微微喽？”云茉已经当于微时是好朋友好姐妹了。当然更关心她的终身大事。 这一下，把寻呈翼逼到死胡同了。 “呃？”他该怎么说呢？ 寻老爷子也没接受于微时呀。可若他说出实情，于微时会受到打击吧？ “呃什么呃呀？”于微时比他爽快：“你就直说呗。你爷爷也不看好我呗。” “这个，也不是。”寻呈翼还在找补：“我爷爷说考虑中。” “是吗？”于微时深深怀疑。 一个老人家，孙子谈恋爱，他考虑那么久做什么？ 丁婆婆温和笑了：“这一茬暂时别提了。小寻，今晚不过去了吧？” “不去了。”寻呈翼牵着于微时的手吻了吻笑：“余下的时间陪微微。” 于微时轻轻翻个白眼，用唇语：稀罕你陪？ 寻呈翼又吻吻她手背，轻声：“我稀罕陪你。” “切！” …… 深秋的夜，寒凉入骨。 借口要去检查小明白天有没有偷懒，寻呈翼把于微时带回修理铺。 小里屋，热火朝天春意盎然了两个小时。 最后云收雨歇，于微时懒洋洋窝趴在寻呈翼宽厚的胸膛上，指尖轻戳：“你是野兽呀？” 生猛的不像人类，快要弄死她了。 “是呀。想把你啃肉吸血融进身体里，永远不要分开。”寻呈翼捉着她纤白的手，放到唇边笑吻。 “哎呀，嘴这么甜，跟谁学的呀？”于微时慵懒笑着抽手在他脸上调皮刮了下。 寻呈翼很委屈：“我嘴很笨吗？为什么你不信是我原创呢？” “信信信。我信。”于微时忙笑着安抚他，挪动身体，在他下巴印个吻：“奖给你的。” “还要。”寻呈翼指指自己的嘴。 “少来。”于微时嘟嘴：“我还没歇过气呢。” 寻呈翼就得意笑了，搂着她光滑赤果的身体：“我就讨个吻而已，你想哪去了？” 于微时双肘撑在他胸膛上，捧着脸娇俏：“哦，原来你不想呀？那算了。” “别别，我想，我想的要命。”寻呈翼挺挺腰，语气暖昧不明，啃咬着她厚白软的耳垂：“今晚，你别想下床。” 于微时手指点封在他唇上，抛了个做作的媚眼：“来啊！谁怕谁呀？”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寻呈翼忍不住翻身而上，埋头勤耕。 小里屋，吟哦娇呻，粗重低吼和重重撞击声，盈斥满室。 第406章 亲临修理铺 第二天，秋阴沉沉。 于微时翻个身，酸酸沉沉的感觉倒把她彻底惊醒了。 揉揉腰，她闭着眼睛，不由面皮一热。 伸手摸摸旁边，云茉早就起床了。 于微时猛的坐起，抓过手机看时间：八点过几分。 呼~还好，没太晚。 赶紧不顾身体的酸涩，套上一件连帽卫衣，跑下楼。 楼下廊间，云茉正跟丁婆婆择菜呢？ “早姨婆婆，早呀云茉。”于微时快速打个招呼，窜到洗漱间。 云茉跟丁婆婆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的笑了。 收拾停当，云茉告诉她：“厨房还有热饼和煮鸡蛋。” “谢谢。”于微时只拿了个水煮鸡蛋剥来吃，还关切问：“云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云茉笑：“今天我就打算回吴山镇去办相关手续。” “今天吗？” “嗯，就今天了。我等不及了，越快越好。”云茉擦擦手。 于微时咬一口鸡蛋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我跟社会脱节蛮久了。大概先适应吧？然后，看能不能看原来的小说坑给填了。” 于微时眼前一亮：“你还打算全职写书吗？” 云茉深深叹气：“除此之外，我也不会别的呀。别的工作，我估计我一时半会适应不了。” “你可以做文职嘛或者文案策划什么的？” 云茉点下头：“是条出路。不过我打算先适应社会的方方面面再考虑。” 于微时凑过来，用暖昧的语气问：“危警官没说带你家长吗？我觉得，你也可以嫁给他呀。” “我们暂时没讨论这个问题。”云茉轻轻笑了笑：“谈婚论嫁的事，还早呢？” “还早呀？你们都各自等待八九年了。情比金坚，结婚是上上之策。” 云茉不置可否。 像她这种情况，危子训能坦然接受，不晓得他的家人是什么态度？ 就算略去她失踪这八九年不提，她相当于一个废柴孤女，危家的长辈能同意这门婚事吗？毕竟，危子训当得起精英二字。 “姨婆婆，今天做什么？” “练习画符。”丁婆婆干脆回。 “哦。” 修理铺。 寻呈翼正在忙乱，压积的待修家什越来越多了。 得赶处理，否则到年底都忙不完。 “寻哥，寻哥……”小明在门口轻呼。 寻呈翼不耐烦：“喊什么喊？”抬眼瞪去，眼珠子却突然一定。 脏乱差的修理铺门口站着几个人。 当中的老头不怒自威，正是寻老爷子。 旁边是寻建国，怒其不争的剜着他。 另一边，却是林雅妮？ “爷爷，爸，你们怎么来了？”寻呈翼站起来，拿块抹布擦擦手，不以为然笑：“进来坐。” 寻建国呲着牙：“这就是你说的事业？” “是呀，爸。”寻呈翼冲小明吩咐：“搬两张椅子过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哦。”小明被寻家老爷子气势所镇，看傻眼了。 “不用了。”寻老爷子慢腾腾的走了两步，不由皱起鼻子。 修理铺嘛，味道不是那么好闻。 铺子里，堆放着破旧家什，跟废品站似的，很不成样子。 他无法想像，最疼爱最看好的孙子，竟然在这样的地方甘之如饴？ “要不是小妮说，我还不信呢？”寻建国很不给面子的捂着鼻子：“小九，你怎么待的下去呀？” “创业阶段，是稍微辛苦点。这算什么？”寻呈翼漫不在乎。 “创业？你开家破烂店叫创业？”寻建国很不屑。 寻呈翼认真：“爸，劳动没有贵贱。我凭双手养活自己，不当米虫寄生虫，不值得鄙视。” “呃？”寻建国听这话很不舒服。 什么叫不当米虫寄生虫？说谁呢？ 林雅妮虚扶着寻老爷子，悄声：“寻爷爷，九哥就是一时心血来潮，闹着玩的……” “林雅妮，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寻呈翼不给她半点面子打断她的废话。 林雅妮面皮一紫，委屈巴巴的看着寻老爷子。 “小九，怎么这么没礼貌呢？”寻老爷子横他一眼。 “对她这种联合外人给我设圈套差点害死我的女人，我没扫地出门就算很有教养了。” “什么？”寻老爷子和寻建国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林雅妮万万没想到，寻呈翼竟然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她一时手足无措，茫然：“没有，我没有。” “还特意从京市跑来挑衅我正牌女朋友，这种又蠢又坏的女人，麻烦滚出我的修理铺。”寻呈翼丝毫没掩饰自己的厌恶。 林雅妮呆立当地，泪珠滚滚而下，看着颇有些楚楚可怜。 “胡闹！”寻建国跳出来指责寻呈翼：“小九，谁教你这样粗俗没家教的？快给小妮赔礼道歉。” “问她自己，她配吗？”寻呈翼眼里憎恶明显：“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份上，我早就拳头相向了。” 寻老爷子狐疑看一眼孙子，又瞧一眼林雅妮。 寻呈翼顽皮归顽皮，行为有时也的确出格又另类，很不好管教。 但他从来没这么恶语对一个人。尤其还是世交家的女孩子。 “怎么回事？”寻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寻建国不许多嘴。 “爷爷，一言难尽。” “难尽也得给我说明白。”寻老爷子严厉道。 寻呈翼垂眼想了一阵，点头：“可以。不过我只跟爷爷你说。” “小九，你什么意思？”寻建国很不满。 “车上等我。”寻老爷子直接赶儿子走。 寻建国咽咽喉，他不敢反驳老头子呀。 “寻爷爷，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林雅妮觉得大事不妙。 寻老爷子一个眼神就制止她插嘴了。 林雅妮也有点怕寻老爷子，缩缩头，不甘心的瞄一眼寻呈翼：“寻九哥？” “滚！”寻呈翼耐心失尽。 林雅妮掩面扭身跑了出去。 “小明，放你一天假。” “谢谢寻哥。”小明欢天喜地的蹦起。 瞧这架势，似乎不可让第三人听见。至于吗？ 寻老爷子满心不解，可他有的是耐心与时间，拖过一把稍微干净的椅子索性坐来，倒要看看小九搞什么名堂？ 第407章 这事太好玩了 “爷爷，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惊世骇俗，前所未有。你老人家可要有心理准备？”寻呈翼关上卷门，郑重对寻老爷子说。 寻老爷子冷笑一声：“你爷爷我什么世面没见过？故弄玄虚蒙谁呢？” “我不是蒙谁？我还得强调一点。注意保密。否则，我以后的生活永无宁日。” 寻老爷子不屑：“废话那么说，快点交待。” “在坦承之前，爷爷，我给你看样东西。” “拿出来吧。”寻老爷子淡定微仰头。 卷门落下，马路边树荫下的轿车内，寻建国摇头：“小九搞什么鬼？偷偷摸摸的，做贼呀？” 林雅妮没坐在车内，而是转圈圈抠着手指：“怎么办？怎么办？” 她其实记不起来当时联合丁孝中设套的事。可她专程跑来挑衅于微时，又在奢侈品店再次败北的事，也相当不堪呀？ 若是让寻老爷子知道她是这么一个小心眼，善妒又还没占到便宜的人，估计她嫁入寻家的路，难于上青天。 “寻叔叔。寻爷爷会不会骂我呀？” 寻建国奇怪：“骂你做什么？” “我，我没有联合外人设计寻九哥。不过，我，我跟于微时打过照面，她，她很不好惹。” 寻建国鼻哼一声：“何止不好惹，就是个没家教的乡野村姑。” 他的邀请都敢拒绝，太不识相了。 听这话意，寻建国对于微时印象极差？ 林雅妮马上燃起斗志，添油加醋：“寻叔叔，你不知道呀，于微时真的很没家教的样子。我听说她没爸妈了。也难怪长成那样孤乖的性子……” “嗯。”寻建国点下头：“她爸早就死了。但是她妈还活着，不过是改嫁了。” “啊？”林雅妮第一次听说，窃喜：“原来是改嫁了。” 寻家收集消息的来源比较广，所以寻建国得到的信息更全面。 …… “……整个经过就是这样的。”寻呈翼掌化斧，讲了当年在离奇偶遇，省略了中间长篇大论，直接跳到丁孝中和孤直翁的野心勃勃和最终目的。 饶是寻老爷子人老成精，见多识广，还是震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爷爷？”寻呈翼担心轻呼。 寻老爷子直勾勾的眼神一滞，回过神来，疑问：“小九，你刚才说……” “我说的句句属实。” “那个，你的手，给我看看。”寻老爷子拉过他的左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完全正常，就是左手比右掌稍厚稍宽而已。 “怎么搞的？还能化斧？鬼斧？” “对。” 寻老爷子坐不住了，站起来转了几圈，嘴里兴奋念叨：“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倒是听过不少鬼怪传说。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哎呀，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压根不信……小九，过来。” “爷爷？” “于小姐从头到尾都知道？” “嗯。” “原来如此。” 寻呈翼吸口气：“爷爷，我还有一句话没说。伏向南，很可能就是孤直翁。” “什么？”寻老爷子大吃一惊，惊跌椅上：“老伏？” “是这样的……”寻呈翼手机里也有张机灵鬼描写的老头像，问：“爷爷，你看像不是伏老？” 寻老爷子仔细认了认，缓慢摇头：“不太像。” “我们请他的手下认了，确定这位就是孤直翁。而伏向南，跟他长的八九分相似。” “只是相似，也不能说明就是老伏吧？”寻老爷子不愿承认。 “同样海外归来。” “这……海外归来的老人家，多着呢。” 寻呈翼不打算说服寻老爷子了，直接：“爷爷，你就直说。若是我跟这位老伏同志狭路相逢火拼起来，你帮谁？” 寻老爷子生气的瞪他：“这还用问。” 当然是孙子金贵啦！孙子可是亲孙子！ 伏向南，顶多故人而已。 就算当年有恩于己，也报的差不多了。 “有你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寻呈翼看一眼门外，率直：“林雅妮又蠢又坏，爷爷，请你别被她花言巧语骗了。” “你爷爷我，就那么老糊涂一个？”寻老爷子冷哼一声：“一个丫头片子，还能骗得了我？” “那你老人家把她带过来做什么？我很烦她。” “行行，让她回去。不过林家这事做的不地道……”寻老爷子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就罢了，还联合外人算计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能忍？ 寻呈翼笑了：“咱们家少跟他家做生意，少当保护伞就够林家喝几壶了。” “就这么办。”寻老爷子点头认同。 说完，又感慨良久：“这天下之大呀，还真是无奇不有。”寻老爷子拉着寻呈翼，着重细细询问鬼斧威力和有什么副作用没。 威力甚大，差不多快天下无敌了。副作用暂时没显现出来。 “什么？明年还得去救回鬼斧的主人？那岂不是白喜一场？” “不。物归原主，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我是乐意的。”寻呈翼倒是无所谓。 自打退伍后，鬼斧也没带给他太多的便处。 实在是城市中，能用到鬼斧的地方太少了。还得避着路人，以防吓着人。 寻老爷子欢喜：“也行。能将鬼王救出来，功德无量。” “爷爷，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怎么做？哦。爷爷全力支持你。你需要什么只管提。”寻老爷子童心未泯似的眨巴眼：“这事太好玩了。” 寻呈翼苦笑不得：“爷爷，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尽快回京市。或者搬到别的地方暂住。总之，跟伏向南保持距离。” “回京？今天不行。”寻老爷子砸磨着：“你是怕我们拖累你是吧？明后天回京，可以。今天不行。” “为什么？”现在还是上午呢。 “裴家，你还记得吗？当年小时候经常抱你的裴老三，从国外回来探亲。在裴老大的别墅摆接风洗尘晏，请故旧亲友参加。不知怎么知道我在海市，特意三请四请，我却不过情面，答应露个面。” “裴三叔回国啦？”寻呈翼颇感意外：“目前在海市？” “对。裴老大在海市发展的不错。哦对了，他还请了万春国际的楼家三口。你今晚也陪爷爷一块赴晏吧？” 第408章 说服 寻呈翼摸摸鼻子：“今晚？” 他还想再跟于微时度过美妙之夜呢！ 寻老爷子猜到他在顾虑什么，直接拍板：“把于小姐也带上。” “啊？”寻呈翼呆滞，不相信似的重复一遍：“爷爷，你说，让我把微微也带去？” 寻老爷子似笑非笑横眼：“不乐意？” “不不，我很乐意。” “那就是于小姐不愿见我？” 寻呈翼代为否定：“也不是。” “哼。”寻老爷子感慨说实话：“她的出身家世家境是差咱们寻家一大截。学历也不够看，工作也不咋样。除了长的漂亮，爷爷想不通，你看上她哪点了？” 寻呈翼颇为不悦：“喜欢就喜欢，哪有什么理由。感情这回事，没什么理由。” “这话也对。”寻老爷子也是打年轻过来的。 哪能不明白，毛头小伙子，就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家。没什么理由可讲，喜欢就是喜欢。 “爷爷，门当户对那一套已经过时了。再说，凭我们寻家的实力，没有必要需要用小辈的婚姻巩固根基。我喜欢微微，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请爷爷成全。” 寻老爷子看他一眼：“小九呀，你这话有失偏颇啊。你的大哥二哥，还有大姐二姐他们……” “我懂。他们的多少是联姻。所以，他们现在幸福吗？” 寻老爷子一时沉默了。 大孙子二孙子几个的婚姻有联姻的成份在其中，所以经常鸡飞狗跳，闹到最后各玩各的，很是不堪。 联姻固然有可取之处，可代价若是孙儿辈不幸福，似乎得不偿失啊。 尤其是寻呈翼，从小叛逆，想左右他的婚姻，难度颇高。 “爷爷，我的感情，让我自己作主吧。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不管今后是好是坏，他都认了。 寻老爷子轻笑了：“当然是你自己承担。好了，我该回去了。你们准备一下，晚上会有车过来接你们。” “好的。”寻呈翼应了。 卷门轰隆隆升起，寻呈翼送爷爷回到车上，无视林雅妮火热的目光，挥手：“爷爷回见。” 寻建国接着老爷子进了车，回身对寻呈翼：“你这破烂小店，赶紧转让脱手。咱寻家丢不起这个人。” “爸，这是我的事业。请你尊重好吗？” “就这……”寻建国快要被他怄气了。 寻老爷子干咳一声：“建国，由得小九去。你别掺和了。” “可是爸……”寻建国纳闷了。 寻家的儿子开一间街坊修理铺，这让亲友们知道了，不得笑话死？ “走了。” 寻建国满腹疑问，都不知道寻呈翼跟寻老爷子说了什么，竟然态度大变样了？ 驶回酒店中途，寻建国就讨好的问：“爸，小九跟你说什么了？不会是磕头认错吧？” ‘嗤！’寻老爷子微昂头靠的座椅枕上：“你以为小九跟你一样怂。” ‘呃？’寻建国那叫一个窘呀。 他怎么就怂了？自己在父亲眼中就这么不堪？ “爸？” “闭嘴。”寻老爷子索性闭上眼睛养神。 寻建国果然不再呱噪了。 寻老爷子在慢慢品味寻呈翼所说的鬼斧事件。 他有很快接受，主要还在于当年。 记忆闪回到当年。 当年，京市的寻家有个政敌，表面上跟寻老爷子特别的和气，暗底却是你死我活的对手。有一次，寻家将要办一场声势浩大又有影响力的大型活动。寻老爷子提前得到线报，对手会用意想不到的奇招对应他们。 寻老爷子动用了一切关系和人脉打听。 最后有条消息引起他的注意。 是对手不知从哪里找来旁门左道，将在大型活动上搞鬼。很可能是动用邪术，让他名声扫地不说，可能会有死伤出现。 到时，寻家会因为这次活动的恶劣影响而遭到全国人民的批评，最后在政坛待不下去。 寻老爷子开始是半信半疑的。 他不太相信有什么样的邪术会有这么大的威力。顶多就是装神弄鬼的那一套吧？到时加强安保工作就行了。 可是有老朋友好心提醒，邪术这个事，还是宁可信其有比较保险。 对手不是暗中找了邪门歪道吗？那他也提前请了更厉害的人坐镇不就双重保险吗？ 寻老爷子琢磨了一阵，认为有道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呢？ 万一真有事，没地买后悔药去。 他人脉广，马上就被人推荐了伏向南。 当时的伏向南在民间知名度很高，在同行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寻老爷子花费重金请到他到京市助阵。 双方见面，伏向南就露了一手。 指出他的前半生经历，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细节，竟然被他算出。 寻老爷子当场就有点信了。 接着，伏向南又展现了最常见的障眼法和隔空搬运，就发生在寻老爷子眼皮子底下。 寻老爷子这才知道什么叫山有山，强中自有强中手。 果然，重用伏向南后，那一次的大型户外活动，从外人看，举办的很圆满，还上了新闻联播。可私底下，寻老爷子明白，若不是伏向南坐镇，他的仕途就真的完了。 从那之后，寻老爷子跟伏向南渐成莫逆之交，常有联系。 可以这么说，寻家有今天的实力，伏向南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了。 是他提了几个建议，避免了寻家走弯路，直接决定了在京市势力圈的地位。 “唉！”寻老爷子深深叹气。 伏向南是孤直翁，这点寻老爷并不在意。 他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伏向南回国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鬼斧。 而鬼斧在孙子手上，所以寻呈翼和伏向南必然水火不容。 “爸？”寻建国试探着又唤一声。 寻老爷子不耐烦：“叫你闭嘴没听到？” “哦。”寻建国怏怏转头。 老头子真是太独断了。一把年纪还牢牢拽着大权不放，害得他人到中年一事无成。 “去打听一下，裴家今晚有没有邀请林雅妮？”寻老爷子突然发话了。 寻建国马上精神一振：“不用打听了。我刚听小妮说了，她要代表老林去参加晏席。” 寻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无声嘲笑：“她还真是……” 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啊。 第409章 做造型 “什么？我也要去参加那个接风晏席？”于微时初听这个消息，是大吃一惊的。 寻呈翼笑吟吟：“嗯。我们一块去。” “不用了吧？我又不认识他。去做什么？” 寻呈翼解释：“裴家跟我们寻家是世交。裴三叔也算是看我长大的。你是我女朋友，我想带你认识他。” 于微时直皱眉：“就不能挑别的时间去拜访吗？非得今晚？” “今晚这个时间点正好呀。小美和阿勤也去，你不用担心没伴。” “可是……”于微时心里还是怯怯的。 寻呈翼握着她手鼓励：“微微，你若担心，我们去去就回，怎么样？” “就是打个招呼就回来？” “对。” “这样，不是很失礼吗？” 寻呈翼不以为然：“不会。今晚裴三叔要见的人很多，他不会介意的。” “那……”如果是这样，于微时的情绪就好多了。 “嗯，礼服的问题……”寻呈翼想了想：“现在订做是来不及了。我陪你去逛街买几件吧？” 于微时忙：“不用不用了。刚好小美昨天帮我买了几件。有件红色的礼服，很适合。” “是吗？那首饰什么的呢？” 于微时着慌：“一定要带首饰吗？” “倒不一定。”寻呈翼看她一眼。 凭着天然的美貌，于微时可以不用任何首饰点缀也一样光彩照人。 丁婆婆，云茉等人知道今晚对于微时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名义上是出席裴家的接风晏席，实则也是正式跟寻老爷子见面。 此次见面，非常关键，绝对不容许闪失。 所以，听到消息的戚洵美直接杀过来，大声宣布：“大家都不用急。造型师化妆师我都预定好了。微微一定会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的。” “小美，拜托你啦。” “应该的。” 于微时是万万没想到，一场造型能花费三四个小时。 她从中午到黄昏就没再进食了。 一直坐在海市最顶尖的造型工作室，让化妆师们造型师们弄头发，化妆等。 “于小姐皮肤真好，粉底液都不需要上呢。” “谢谢。” “哇，于小姐五官真精致好看。” “谢谢。” 得益于她的天然美，化妆方面所需时间不多。 照照镜子，就是一个妆面特别清爽干净，皮肤白里透红，十分清新亮丽的模样。 “完美！”化妆师自己拍掌：“于小姐有考虑过当艺人和模特吗？” “没有。谢谢。” “可惜啦。” 戚洵美坐在一旁翻杂志，笑：“人各有志。我家微微要进军演艺圈，还有其他假面整容女的活路吗？” “哈哈，倒也是。”几个化妆助理都笑了。 造型师就苦恼了。 因为于微时很反对：“头发不要弄的奇形怪状的。不要大波浪……” “可是于小姐，我觉得复古大波浪最适合你这件红色长礼裙了。” “我想像了一下，好像偏风尘味。我不要。”于微时坚决反对。 “怎么会是偏风尘味呢？明明是风情万种，性感尤物挂的嘛。” 于微时就郑重严肃：“我就是排斥风情性感造型。” 好吧，当事人死活不同意，那造型师就只好：“总不能是清汤挂面款吧？那样太没新意了。” “盘起来吧。”于微时给出折中意见。 “盘起来会显得过于成熟……” “成熟就代表稳重对不？就盘发好了。”于微时很有主见。 第一次见寻家长辈，还是最有权威的寻老爷子，要给他第一印象稳重成熟，绝对不能轻佻又性感。 “好吧？”造型师不情不愿应了：“那就试试看吧。” 戚洵美一旁直笑。 美发师手很巧，端详了于微时的脸后，双手利落的挽了个洋式的盘发，对着镜子看了看：“老气了！” “有没有那种，复古的。从古人发型里改良过来的盘发？”于微时试探问。 “古人发型改良？”造型师一经点拨，马上领悟：“咦，好主意。古发型配上现代的红色长裙，一定有种别样的美。” 额前的头发梳上去，露出光洁的好看的额头。脑后挽起一个类似明朝女人的发式，用一根红色玛瑙钗子固定，耳环是渐变红色流苏，一直拖长到锁骨。 正好省去戴项琏的步骤，直接换上红色礼服裙，呈现给人一种艳光四射，又没什么攻击性的感觉。 “哇哦！”四周响起惊艳：“好美啊！” “哇哇……”戚洵美怪叫着围着她转，不停啧啧：“微微，太美了，太美了！仙女本仙了！” “谢谢。”于微时轻轻浅笑。 “一定会艳压群芳的。”戚洵美比她还兴奋。 于微时一怔：“呃？这好像不是我的目的？” “管他呢，反正，今晚，你将会使群芳失色，艳夺第一。” 于微时垂眼，拉扯掐腰合身礼服：“是吗？” 她不想艳夺第一啊。 她的本意就是低调走过场，然后回家。 “美不胜收！仙女下凡！”戚洵美不吝溢美之词。 于微时漫不经心笑了笑。 等到，寻呈翼和楼勤过来接她们时，都震惊了。 “哇哦，这也太美了吧？”楼勤赞叹的吹声口哨，随后向戚洵美解释：“当然小美也很漂亮。两种不一样的美。” “行了。别解释了。我懂。”戚洵美毫不在意：“你夸奖的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是大实话，我与有荣焉。” 楼勤轻轻拧下戚洵美的鼻尖，笑：“理解万岁。” “去。”戚洵美嗔怪的拍开他的手，转向寻呈翼。 寻呈翼看呆了，拉着于微时傻乐。 “是不是化了妆，像换了个人似的？”于微时低声问。 “没，没有。”寻呈翼急切澄清：“妆容一点也不浓？我看不出化了哪里？微微，你真的好美！” “谢谢。人靠衣装嘛。”于微时垂头看看价值不菲的红色礼服裙。 寻呈翼又摇头：“不，不不是裙子的装点。你本来就很美。” 于微时轻轻眨巴眼，半戏谑半认真：“所以，你喜欢的仅仅是我的外貌？” “外貌内在都喜欢！”寻呈翼紧急端正态度。 “噢？”半信半疑的拖长调。 第410章 惊艳全场 酒店套房内。 丁孝中老实的垂头，面对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大气不敢出。 老人头发渐灰白，气色相当好，不过面色有点难看。 “蠢材。”老人正是寻家的故人伏向南。 他恶狠狠瞪着丁孝中：“好好的事，全让给你毁了。” “……对不起。”丁孝中咽咽喉，低声下气：“我，当时，也只是想为师尊分忧……” “哼，分忧？你是想另起炉灶吧？” “没有，绝对没有。”丁孝中吓的抬眼连连否认：“师尊，我真的没有异心。”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伏向南按按眉心：“幸好我也没全指望你。” 丁孝中缩缩脖子，讨好：“师尊，我打听到，今晚寻家会去裴家别墅……” “还用你打听？”伏向南恨铁不成钢的说：“今晚，给我好好表现。” “师尊，我该做什么？”丁孝中摩拳擦掌。 伏向南转向窗外，冰冷：“添乱。” 丁孝中一怔，急切表态：“这个我最拿手了。师尊，你就瞧好吧。” 伏向南斜他一眼。 他给自己人添乱倒是最拿手。 不过，目前海市无人可用，只好暂且饶他一命，让他将功赎罪，等事成了再秋后算账。 海市别墅区，某栋别墅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车窗外，景色慢慢倒退。 于微时看着不远处的热闹的别墅周围，开始忐忑了。 “寻呈翼，说好了哦。跟你家人打个招呼就回家。” 寻呈翼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笑：“行，没问题。” 这种场面，于微时平生第一回，肯定紧张。 寻呈翼安抚：“微微，放轻松。不用太当回事，就跟平时逛菜市场差不多。” 于微时面部稍稍扭曲了下：“这，这跟菜市场还是差别很大吧？” “没啥差别。人都挺多的，很吵，每个人各怀心思。”寻呈翼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可他从小见多了。 被他这么一注解，于微时忍不住笑了。 正门到了，有专人过来把车导向停车位。 寻呈翼先下车，扶着车门，伸手引出于微时。 此时，天色才刚刚擦黑，陆续有人开车赶到，门口正是最热闹最纷杂的时候。 于微时身材高挑窈窕，红色礼服又醒目，长的又漂亮，妆容又清艳无比，盘发更增古典味，马上就吸引了众人的全部视线。 “哇，好美哦。” “这谁呀？” “不会是请的哪位明星来表演助阵吧？” “扯淡。裴家会请妖艳的女明星助阵？” “你乱用什么词呢？这美女哪里妖艳呢？古典又清丽好吧？你就是眼红了。” “我没有。” 另有人同时注意到寻呈翼，窃窃私语：“那男的是谁呀？海市没这号人吧？” “嗯，至少在我们圈子，从来没见过他。” “男明星？男模特？还是裴家的亲戚新朋友？” “不像亲戚？裴家的亲戚，我差不多都认得。没有这号人。” “小伙子长的不错呀。” “怎么？心动了？” “心动咋滴啦？” “那就上呀。” “没看到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吗？” “男帅女美，兴许是兄妹呢？” “兄妹？你真会开玩笑。” 无视四周的指点议论，寻呈翼跟于微时十指交扣，走向大门。 听到动静的裴家老大迎上来，先是一怔，马上就笑的和气亲切：“这不是小九吗？稀客啊稀客。” “裴叔，你好。这是我女朋友于微时。微微，这是裴叔。” “你好裴叔。”于微时收起怯色，佯装镇定含笑点头。 裴家老大年纪也五十多岁了，见多识广，还是被于微时的美貌闪瞎了一下眼，笑眯眯：“于小姐你好。里面请。” 寻呈翼做个请的手势：“裴叔，我爷爷来了吗？” “老爷子还没到。说是要稍后。哎呀，我是没想到啊，你也在海市？” 寻呈翼就笑了：“是晚辈冒昧了。” “这叫什么话？”裴家老大长辈一样的看着他：“小九，好多年没见了，裴叔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是很多年了。一直想来拜访裴叔，没腾出空来。” 二人随意的寒喧着，进到草坪花园。 裴老大为寻呈翼引见了几家相熟的长辈，特意介绍了寻呈翼的身分：“这是京市寻家的小九。” “京市寻家？”众人都心里有数了。 京市姓寻的，能得到裴家老大这么盛情招待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随后的楼勤挽着戚洵美，开着玩笑走过来：“裴叔，你这偏心的太明显了啊。” “阿勤来了。”裴家同样不能得罪楼家。 “是裴叔的不是。一会，罚酒三杯。”裴家老大轻拍额头轻松笑了笑，看向戚洵美。 “裴先生，你好。”戚洵美打扮中规中矩，不出彩也不出错。 反正她认命。 再怎么打扮也夺不过于微时的风头，不如索性低调点。 楼勤也大方正式介绍了戚洵美的身份：“这是我女朋友小美戚洵美。” “你好戚小姐。” 一堆人欢欢喜喜聊了一会，又有重要客人到了。 寻呈翼就问：“裴叔？裴三叔呢？” “在二楼。你们随意。” “裴叔，你去忙吧。” 今天的主角其实是裴家老三。刚从海外携妻女回来。好久没跟国内这班朋友聚了，借着接风洗尘的名头邀请一聚，也是件美事。 寻呈翼跟楼勤说：“我要带微微去见裴三叔，你跟小美一起来吗？” “不了。”楼勤笑：“裴三叔跟我不太熟。” 他拿眼一扫：“今晚来的熟面孔不少啊。小美，走，我带你去认识我那些点头之交。” “嗯。”戚洵美知道这算是正式在楼勤的朋友面前亮相，所以整整心情，冲于微时笑笑：“微微，一会聊。” “行，你去吧。”于微时小幅度摆摆手。 寻呈翼牵起她：“我爷爷可能要开席才来。咱们先去见见裴三叔。” “可以呀。” 寻老爷子是贵客中的贵客，压轴出场才符合排面。 欧式别墅，二楼的窗户是长方形，挑高型。窗帘卷起，里面灯火通明如白昼。 于微时不经意抬眼望向二楼。 有个可疑的身影快速的闪开，反而引起她的注意。 第411章 故人长辈 “你看到了吗？”于微时问身边的寻呈翼。 “嗯？”寻呈翼转头不解。 于微时指指二楼某扇窗前，早就没人了，疑惑的甩甩头：“我好像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寻呈翼还是相当重视的：“想起来是谁吗？” “暂时想不起来。” “林雅妮？”寻呈翼倒是认真想了想。 能出席这种场合的，又是于微时比较熟悉的身影，大概只有林雅妮符合条件了。 “不是的。”于微时相当肯定。 她细细琢磨了下：“好像是个男的？” 寻呈翼愣了下：“你再好好想想，今晚符合条件的男的，在你认识的人中会是谁？” 认真又专注的想了想，于微时沮丧摇头：“实在想不起来。” 她的交际圈很窄，尤其是在海市，一直生活在桂花巷，打交道的男性不多，熟悉的少之又少。若是别的场合遇见熟人，指不定是桂花巷的街坊呢？ 可这种有钱有权人聚会的场所，她觉得大概率遇见桂花巷街坊的机率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言谈间，他们已经进到富丽堂皇亮如白昼的大厅。 大厅充斥着酒香，脂粉香，食物的香味还有各种高档男女士香水的味道。 于微时掩掩鼻，不太适应。 有穿着白色统一服装的侍应生托着酒盘迎上来。 寻呈翼摆摆手，他们暂时不需要酒。 他二人的出现照例引起小小的哄动，吸引了大厅里一半人的注目。 招呼客人的女主人雍容华贵的快步走过来。笑眯眯的看了他们一眼。 “裴夫人，你好。我是寻呈翼。” “呀，寻小九？”裴夫人马上反应过来，欢喜：“欢迎欢迎。这位是……” “我女朋友于微时。” “你好裴夫人。” “于小姐你好。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啊。”裴夫人满面笑容拉着于微时，夸奖又夸奖。 “谢谢。”于微时保持浅笑盈盈。 又有贵妇打扮的看着寻呈翼笑眯眯走过业，问：“这位先生好面生呀？” “这是寻家的小九。” “寻家？” “京市寻家。”裴夫人淡笑介绍：“这位是丽都的王夫人。” 寻呈翼颔首淡笑。 王夫人手里轻摇一柄作工极其精细繁美的扇子，闻言手一顿，马上明白过来，笑容更浓了：“寻先生，久仰。” “王夫人，幸会。” 看出寻呈翼的敷衍之态，裴夫人笑说：“小九，来，我带你去见老三。王夫人，失陪了。” “请便。”王夫人识趣的做个随意的手势，然后盯了几眼于微时。 上到二楼，裴夫人见四下没什么人经过，才悄声道：“老三不在书房。其实在三楼陪小云。”又笑着解释：“小云是老三的媳妇。” “哦。”寻呈翼从来没见过这位裴三婶。 上到二楼，走廊忽然传出踢踏的轻快跑动。一男一女相继从一间屋内跑出，看年纪不超过十八，青春阳光，很有活力的样子。 “小加小娜，你们跑什么？” “伯娘。”少年少女停步笑嘻嘻喊了一声，然后目光都定在寻呈翼和于微时脸上，同时扬眉：“好漂亮的大姐姐。” “好帅的大哥哥呀。” 裴夫人笑着为他们做介绍：“这是你裴三叔的儿子裴加和裴娜。这是你们寻九哥和于小姐。” “嗨，寻九哥好，于姐姐好。”裴加裴娜很有西方不怕生的作派。 “你们下楼玩去吧，别在这里吵到在三楼休息的你们母亲。” “知道啦伯娘。寻九哥，于姐姐，一起下楼来玩吧？” 寻呈翼委婉回绝：“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 “好吧，一会见。” 目送着二人蹦蹦跳跳下楼，寻呈翼视线一转，定在于微时困惑的面庞上。 “微微？” 于微时回过神来，嘴角绽笑：“嗯？” “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于微时说不出心里那股古怪的感觉是什么？ 总之，她看到这一对少年少女，莫名的就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蔓延。 裴夫人微笑道解释：“小加和小娜是在加拿大出生，所以名字就是小加小娜。个性是很西化很跳脱活泼，不过都很乖很懂事听话，没沾染西方少年的坏毛病。” 寻呈翼客气：“看得出来。” “哦，对了，小云刚回国，还有些水士不服，略有点不舒服。今晚的晏席，她还不一定出席的。”裴夫人将他们引上三楼。 三楼是客房，每一间都比美五星级酒店标准，什么都齐全，拎包入住即可。 寻呈翼诧异了：“裴三婶不舒服？” 难怪作为主角，裴老三两口子一直没在楼下露面呢？ “嗯，水士不服，已经请医生看过了。”裴夫人停在一扇门前，轻轻叩响。 ‘咚咚咚’。 “来了。”里头的男人声音清亮温和。 房门拉开，跃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瘦长形，五官柔和，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士。 “老三，还记得寻小九吗？”裴夫人笑眯眯指指寻呈翼。 “裴三叔。” 裴家老三抬眼，先是讶然，马上反应过来：“小九？哎呀，长这么大了？” 拍拍他的肩感叹：“当年还只到我肩膀，十几年不见，比我还高啦。” “裴三叔，这是我女朋友于微时。” “裴先生你好。”于微时只要保持温和亲切的笑容就行了。 裴老三冲她点点头：“你好于小姐。”然后打量二人，夸：“真是一双壁人啊。” “你们聊。”裴夫人任务达成，摆摆手：“我还得去楼下招呼客人了。” “大嫂，辛苦了。”裴老三过意不去道：“我跟小九聊几句，一会就下楼。” “行。小云好点没？” “好多了。一会我带她一起下楼。” “好。”裴夫人转身离开。 她这个女主人可偷不得懒，事多，还得应酬，快忙死了。 “快进来。”裴豫热情招呼：“小九，难得啊，我还以为非得到京市才能跟你碰面呢？” “最近半年，我一直在海市创业。” “你在创业？好事啊。” 里屋有个柔柔女声问：“谁来了呀？” “就是我以前跟你提到的寻小九呀。”裴豫稍抬高声音答。 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人从里间袅袅走出。 于微时一见，感觉全身的血液‘轰’的一下冲刺上头，瞬间头晕目眩，呆滞失神。 第412章 失态 于微时只觉心口如堵，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扭头就跑。 寻呈翼笑容瞬间凝固，脱口：“微微。” “她怎么啦？”裴豫摊手，莫名其妙问。 “我不知道。抱歉，可能微微突然不舒服吧？裴三叔，我先走了，改天我再登门赔礼。” “去吧去吧。大家自己人，不用客气。” 寻呈翼匆匆对裴三夫人点点头，转身追出去。 裴三夫人更是不知所措，茫然：“怎么啦？” 她只觉得眼前有名穿红裙的美女艳光夺目，还没细看呢，人却跑的没影了。 “没事。” “那是谁呀？” “小九的女朋友。” “虽然没细看，不过刚才惊鸿一瞥，很是漂亮。” 裴豫笑：“不止是漂亮，当得起绝色两字。” “哇哦！”裴三夫人惊讶笑：“能得你评一个绝色，这姑娘得多美呀。改天一定要见见。” “那是肯定的。” “叫什么名字？” “嗯？”裴豫稍稍想了想：“似乎是于微时？” 裴三夫人的浅笑刹那凝滞，咽咽喉，艰难：“你说，她叫什么？” “于微时。”裴豫留意到了，奇怪：“小九是这么介绍的。具体是哪三个字，我就不清楚了。” “识于微时。”裴三夫人喃喃。 “咦？很可能就是识于微时的于微时。这名字取的，还挺别致好记的。” 裴三夫人扯扯嘴角，露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这名字，很好听。” “小云，你怎么啦？”裴豫伸手扶住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不用了。”裴三夫人捂着心口，苦涩笑：“我，大概老毛病又犯了。” “那你躺下，好好休息。” 裴三夫人歪在沙发上，低声念了一句：“没想到，她长这么大了。” “谁？” 裴三夫人痛苦摇头，半晌才道：“我，我今晚怕是要缺席了。” “你不舒服，当然好好休息。接风晏什么的不重要。” “还是重要的。大伯也是一片好心，你得去。” 裴豫迟疑：“那，我去去就来。要不，把小娜叫上楼照顾你？” 裴三夫人按额头：“不用了。我现在只想清静一会。” “那……”裴豫还是很担心的。 自己夫人这状况看着不对劲啊。 脸色很差，有气无力的，好像要哭了似的？ “去吧。”裴三夫人轻轻摆手。 “我去去就回来陪你。” 裴三夫人不想再说什么，只闭上眼睛，摇了摇手。 且说于微时不管不顾，动作飞快的冲出房间，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她旋风一般下楼，差点葳了脚，稍做停顿，跑到二楼，又差点摔了。 虽然她长比较高，因为要配礼服裙，还是穿了双五寸的高跟鞋。 对别人来说，五寸都不算高跟鞋，可她惯于平底鞋的，猛然一穿不适应。何况还在跑步，那就更加别扭了。 有人经过楼梯，看着奇怪的她。 于微时浑然不觉，索性把高跟鞋脱了，双手拎着，百米冲刺的跑到一楼。 大堂，聚集了许多的达官名流。 有人要穿梭交际，有人在低声交谈，有人在笑语寒喧。 突然楼梯冲下来红色礼服的于微时，整个大堂有一瞬间静止了空气。 于微时只盯着门，迅速的穿过人群。 “微微？”戚洵美惊呼一声。 于微时也没停下脚步，她跑动的很快，盘发被颠散，倾泻而下。 灯火辉煌的前院草坪，也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客人。 他们惊诧的发现，有个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的红裙美女，手里拽着高跟鞋，面色惨白，眼神无依的从别墅里冲出来，如一道红色闪电，向着大门疾奔。 “微微……”寻呈翼动作也不慢，紧随其后追出来，大声喊。 “九哥，怎么回事？”楼勤也看见了，随后追问。 “我不知道。”寻呈翼盯着那抹飞快的红影，莫名烦燥。 “寻呈翼……”戚洵美跑的慢了一步，她想抓着寻呈翼问原因。 是不是吵架了，或者谁让于微时受委屈了？ “小美，别添乱。”楼勤瞧出事态不对了，他伸手将戚洵美拦下，低声：“上楼看看去。” “对。”戚洵美忿忿不平：“一定是楼上有人为难微微了。我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 裴大夫人面色有点难堪的迎上前，苦笑：“于小姐怎么啦？” 楼勤也不知道，问：“他们，在楼上是不是碰到谁了？” “怎么会？客人大多在一楼。他们上楼是我引去跟老三见面的。”裴大夫人寻思了一会：“老三和小云也没道理为难于小姐吧？” 敢情在裴大夫人眼里，于微时这么失态的冲下楼，八成也是受了委屈吧？ “能引我见见裴三叔吗？” “可以。”裴大夫人也极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裴豫跟他们在二楼相遇，互相一问，俱茫然：“没发什么事呀？于小姐忽然扭头就跑，我还纳闷呢？小九说她可能哪里不舒服吧？” 戚洵美坚决否认：“不可能。微微的身体好着呢。裴先生，当时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就是刚进门，然后我夫人出来，还没开始为他们做介绍呢，于小姐就，面色一变，掉头跑开。”裴豫很无辜。 “你夫人？”戚洵美琢磨不透了。 裴豫解释：“我夫人刚从国外回来，水土不服，一直在楼上休息。这会又犯了心绞痛的老毛病，不宜会客，见谅。” “明白了。” 楼勤和戚洵美对视一眼，俱茫然。 于微时到底怎么啦？她平时一向理智冷静稳重的，没道理无缘无故就失态失礼成这样？ “微微，你到底怎么啦？”寻呈翼腿长，加上奔跑速度是长期训练过的，很快就在别墅大门外追上于微时。 于微时被他扯了下手臂，踉跄了下，固执的朝前倾身，什么也不想多说。 “微微？”寻呈翼皱眉，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扳过她的脸，却是惊呆了。 于微时满面泪痕，眼泪还在滚滚无声淌下。 “微微，怎么啦怎么啦？别哭呀，别哭呀……”寻呈翼手忙脚乱，抬手用袖子胡乱的给她抹。 他着急的不知说什么了，只一个劲：“别哭别哭，万事有我呢。微微，乖，有什么事跟我说。别哭，别哭，你哭我也心疼。” 第413章 母亲 于微时终于从无声默哭到‘哇’的哭出声，最后控制不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完全说不出一个字。 寻呈翼没办法，当即立断借了裴家的车，拥着她回到桂花巷。 “就，就停在巷口。”于微时实际上一直在努力控制眼泪。 她也不想哭的跟个傻蛋似的。 “好，麻烦，就停在这里吧？”寻呈翼跟司机说了一声，停在离桂花巷几十米的路边。 下车后，于微时被冷风一吹，理智回归，清神许多。 吸吸鼻子，从包包里翻出纸巾抹脸。 眼睛肯定是红红的，妆容也早就化了吧？ “微微，好点没有？”寻呈翼担忧搂着她低声问。 于微时捂了下脸，很快放开，振作精神：“我好了。” “我看看。”寻呈翼端详着她。 眼神清明，不复方才的茫然无措。表情也镇定，没有了惊慌失措。 “我好了，真好了。”于微时清清嗓子。 寻呈翼暂时放心，关切问：“刚才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说吗？” 于微时垂眼，轻轻摇头。 “那行，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寻呈翼牵着她：“回家吧。” “对不起。”于微时声音细如蚊鸣。 寻呈翼宠溺的刮下她鼻尖，笑：“傻瓜，你道什么歉呀？” “我搞砸了你跟故人的见面。”于微时吸吸鼻子，轻声：“我真不是有意的。”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寻呈翼漫不在乎：“裴家那里我去解释。裴三叔也是通情达理的人。” “是吗？”于微时面色就冷下来。 寻呈翼时刻关注着她的神态，感到不解：“微微，你是不是对裴三叔……”有什么误会？他到底咽下没说。 两人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误会呀？刚刚介绍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我面前提这个人。”于微时冷言冷语。 “呃？”寻呈翼点下头：“我当然可以答应你。只是，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嘛。”于微时抬头望天。 初冬的夜空，只有一弯弦月。 “我忽然发现他是个不值得尊重的长辈。”于微时语气淡淡。 “为什么？”寻呈翼就神色难看了。 在他的记忆里，裴豫性格不错，脾气好，为人儒雅斯文，人际关系相当好。连最挑剔的寻老爷子都对他赞不绝口。 后来裴豫移民后，是来往少了。可从别人嘴里还是多少能听到他有消息。 他在国外混的也相当风生水起。且家庭幸福美满，实在是人生赢家。 “一定要知道原因吗？”于微时偏头反问他。 寻呈翼这回没惯着她，眼神坚毅：“没错。微微，我的一切喜怒哀乐都跟你分享，希望你也一样。” 于微时朝桂花巷走了几步，又叹气停下。 “微微……”寻呈翼适当的催了催。 只有知道原因，他才能更好的安慰于微时。 明显，她的情绪被压抑了，没有彻底得到释放。 于微时捋一把乱散的头发，低声：“那个女人……” “谁？”寻呈翼一头雾水：“哪个女人？” 今晚在裴家遇到好多女人，具体指谁呢？ “那个房间里的女人……”好像十分艰难，于微时闭闭眼，睁开，吸口气，用心力气似的轻声说：“……是生我的人。” “哈？”寻呈翼皱眉，下巴轻掉：“什么？生你的人？不就是你母亲喽？” “可以这么称呼。”于微时面冷眼神也冷：“但我一向当她死了。” 寻呈翼倒吸冷气。 “裴三叔的妻子，是你母亲？”这，这就问题大了。 “不对。她年纪看起来，四十多岁……”忙在心里算了算。四十多岁，若是当年结婚早，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儿，也正常。 “她怎么会是你母亲？她不是一直住在加拿大吗？”寻呈翼思绪有一刹那混乱了。 于微时没作声，四十五度仰望夜空，极力按下欲出的眼泪。 为什么是她母亲？为什么住在加拿大？ 这还用问吗？ 抛夫弃女呀！ 可她不想多说什么，有些伤痛，原以为消逝不见，却原来一直在心底最深处。轻轻一揭就是撕裂般的痛。 寻呈翼从最初的震惊是回过神来，搂了搂她，低声：“好吧，她是你妈妈。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你一见到她就跑呢？” 母女重逢，多么喜庆的大团圆场面呀，怎么搞的老鼠见猫似的？ “我……”于微时无力倒在他胸膛里，怏怏：“我太意外了，太没有心理准备了，也不知怎么搞的，反正就是，当时下意识的举动，就是离开那里，我不想看到她。” “她是你母亲啊！”寻呈翼苦笑，抚抚她的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不-配。”于微时一字一顿。 寻呈翼就想当个和事佬了，温柔道：“微微，我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母女没有隔夜仇。如果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还是坐下来好好沟通才是王道，对吧？” 于微时身体一僵，慢慢站直。 “微微，其实我妈妈从小对我的管教也很有问题。比如有时就放养，想起来就严格要求，没有一个准信的。不过我相信，她始终是为我好。哪怕她中意林雅妮当媳妇，总是因为门当户对，在她的心目中是为我挑了最适合我的。当然，两代人之间难免有代沟……” “不，不是一回事。”于微时垂头举手制止他：“寻呈翼，我家的情况跟你家完全不一样。” “可父母对孩子的爱，总归是一样的吧？” 于微时摇着头抬眼：“寻呈翼，不要想当然。” “微微，我没有……” “你有。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于微时捂了下胸口。 夜太凉，她又是抹胸礼服群，有点冷了。 “走，快回家。”寻呈翼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容分说搂过她。 “寻呈翼，你不要再给我灌什么母亲伟大，天下无不是父母的馊鸡汤了。你没经历过我的当年，无法感同身受，所以，让我安静会。”于微时挣开他怀抱，郑重又严肃说。 “好。”寻呈翼被她的认真执拗的眼神给震住了。 第412章 请你去阴曹地府作客 于微时穿着礼服裙倒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五岁之前的记忆也不太记得了，只模糊有一家三口坐在旧旧的餐桌边和乐融融吃饭的少量镜头，随后就是父母在生闷气，各自不理对方。 最后的画面就是小小年纪的她披头散发追着一辆汽车跑，哭的撕心裂肺，响彻行云。 汽车后座，映出一张越来越远的脸。那张脸的表情纠结又漠然。 叹口气，她掩面捂住眼睛，压下欲出的眼泪。 “微微……”房门轻叩，寻呈翼响了两下，推门而入，着急：“裴家那边出事了，我得赶过去。” “啊？”于微时刷的坐起，红着眼睛问：“什么事？” “听阿勤说是食物中毒。他和小美暂时没事。我爷爷和我爸还不知道，我得马上过去一趟。” “那你快去吧。”于微时摆手催：“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寻呈翼还真的有点放不下她，迟疑：“那你好好休息。我跟丁婆婆说一声好不好？” “别吵醒姨婆婆。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吧。”于微时挤个微笑。 寻呈翼犹豫着，考虑再三：“我去去就来。” “快去快去。”于微时再三催。 寻呈翼匆匆下楼去了。 于微时收拾起糟透了的心情，取了家居外套，去把礼服裙换下，又搓洗一把脸，忽然听到院子有‘噗’的轻响。 她第一时间将洗手间的门关紧，拧紧水龙头。 侧耳细听，院子寂寂，什么异响都没有。 恰好手机又不没带下楼，她孤立无援，只能干等。 “呵呵呵……”洗手间外蓦然出现一道阴森古怪的笑声。十分的瘆人，特别毛骨悚然。 于微时只能大呼小叫了：“姨婆婆，救命救命啊。” “呵呵呵……”阴沉的怪笑似乎近在耳边。 “什么人？鬼鬼祟祟，有种出来？”于微时不能输在气势，故意大声吼。 “我们，不是人！”对方的声音缓慢又透着腐臭味。 于微时脸色一白：“你们，想干什么？” “请你作客。”语速还是那么缓缓。 “去哪作客？”于微时已经预感不妙了。 “阴曹地府。” 于微时眼珠四瞟，洗手间可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当武器抵挡一阵呢？ 马桶刷子？还是消毒液？ 她刚抄起马桶刷子，身边寒意渐增，有什么东西压迫而来。 “走开，走开！”于微时挥舞着马桶刷子自卫。 “呵呵呵呵……”怪笑环绕着她，将她包围，密不透风。 于微时就知道在劫难逃了。 她只能拼命尖叫：“寻呈翼，救命！” 正在开车疯狂往裴家赶的寻呈翼踩了下刹车，侧耳听了听，自言自语：“我怎么听到微微在叫我？” 幻觉吧？一定是他关心太过，出现幻听了。 寻呈翼没在意，继续往裴家去。 在他印象中，丁婆婆本事挺大的，于微时待在桂花巷冥店，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于微时杠不住了，她四周没有人，没有物，但就是那种很压抑的感觉连绵不绝，她无处可躲，快要窒息的喘不过气来了。 忽然有个声音：“够了，别出人命。” “哦。” 于微时稍稍心安，原来这些东西不是来取她性拿的。 也是，若她早逝，来勾魂的不是章老太吗？ 所以，它们想干什么呢？ ‘咻’一道轻响，于微时只觉脑门被什么击中，身子一歪，软软倒下。 昏沉沉的她倒在洗手间瓷砖上，有不同寻常的气流在她身体周围转动。 很快形成一个肉眼看不到的旋涡，慢慢将于微时吸进去，消失不见。 房间内，丁婆婆做了个梦。 梦到她正跟伏向南斗的不可开交，一道箭光‘嗖’的从身后飞袭，击中她的背心，将要仆地时，她强撑着转头想看看是谁暗箭伤人。 无奈，就是转不过头。她努力转了转，怎么也控制不了方向。 ‘扑通’她跌下床，脑子一下清醒。 “我这是怎么啦？”丁婆婆拥着被子坐在地板上，纳闷：“我做恶梦了？” 她一向警醒的，做恶梦也不会睡这么沉。况且还摔到床下来了，简直不可理喻。 拍拍额头，丁婆婆伸手刚要去按开关，徒然警惕：“谁？谁在这里？” “是我丁婆婆。”角落有个弱弱的声音小声答。 丁婆婆摸向床头枕下。那里一直藏有几张符，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谁？” “我，朱轻呀。” “朱轻？”丁婆婆松口气：“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朱轻沉默了下：“丁婆婆，于小姐被鬼兵抓走了。” “什么？”丁婆婆大吃一惊，急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今晚，我听到小道消息，地府鬼将说今晚有行动。我也没在意，还以为是别的事。然后我过来找于小姐，正好就看到两个鬼将带着一队阴兵朝桂花巷来，我就躲起来了。然后就看到他们包围了这里，把于小姐抓走了。” 丁婆婆震骇的下巴掉了：“包围这里？” 为什么她没什么都没听到？她已经迟钝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的。包围了这里，然后没有马上行动。我偷偷看到，他们在你的房间四周布下结界……” “啊？”丁婆婆重重拍额：“原来如此！” 难怪那么大动静，她什么都没听到？ “小微不是去参加晚晏了吗？一个人在家？”丁婆婆猛然想起什么来。 朱轻很肯定：“她的确是一个人在家。她当时在洗手间被抓走的。” 丁婆婆冲到后院洗手间。 现场不算很狼籍，但也乱套了。 马桶刷子被扔在地上，洗衣机上面还搭了件红色的礼服裙。 如此一来，她就猜到了。 于微时跟寻呈翼是提前离场，回到家里。她在这里把礼服换成家居服，然后就遭了埋伏。 “寻呈翼呢？” 朱轻叹：“从头到尾，我没看到他在场。” 丁婆婆当机立断打电话给寻呈翼，问：“小寻，你在哪？什么，还在裴家？你为什么单独把小微……那边怎么那么吵？诶？裴家客人食物中毒，还有人出现了幻觉？有人发狂喊见鬼啦？这……” 第413章 调虎离山 丁婆婆年纪大了，可脑子反应快，马上判断：“调虎离山。” “什么？”寻呈翼听的莫名其妙，急忙问：“丁婆婆，是不是出事了？” “嗯。出事了。”丁婆婆自知瞒不过他，索性实话实说：“小微，出事了。” “……”静默片刻，寻呈翼立刻：“我马上赶回来。” “好。” 裴家到底不比于微时重要。何况寻老爷等人没事，寻呈翼只来得及跟楼勤说了一声，就匆匆赶回来了。 “丁婆婆！”寻呈翼旋风般冲进来，然后四下张望：“微微呢？” 丁婆婆早就恢复了淡定，语调平静：“她被阴兵鬼将抓走了。” “诶？”寻呈翼愣了下，不由重复：“阴兵鬼将？” 还纳闷：“抓她干嘛？”随即恍悟：“是用来挟我？” “没错。”丁婆婆简单的转述了朱轻的话，然后道：“我让朱轻去盯着点，有什么消息随时报告。” “这好办。”寻呈翼面目狰狞：“我现在就将去地府救出微微。” “不妥。”丁婆婆轻摆手：“你单枪匹马杀过去，不就正中了他们的圈套吗？” 寻呈翼急眼了：“那怎么办？” “他们的用意很明显，就是瞅准了你手上的鬼斧。还有我手上的印章。” “没错。” “按理说，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所以，不必轻举妄动。” 寻呈翼还是沉不住气：“丁婆婆，那可是阴曹地府呀。” 阴间跟阳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关押一个活人，本质上，跟勾魂没什么两样吧？拖的越久，于微时就越危险。 “别急，等他们开条件。”丁婆婆搓把脸，又说：“我已经跟阿敏打电话了，让她将那两个人质送过来。” “她们，能威胁到地府？”寻呈翼表示深深怀疑。 丁婆婆镇定：“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威胁到孤直翁。” “他们还是联手了？”寻呈翼眯了眯眼。 “今晚，是他们联手第一步。”丁婆婆看向他：“裴家的事故，我怀疑是孤直翁派人搞的鬼？” 寻呈翼错愕，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没错，微微曾说，她好像在裴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很可能是丁孝中以及他的余党混到裴家制造事故。按照剧情发展，我会送微微回来，然后返回裴家帮忙处理……” 虽然于微时提前离开，到底还是按照原来的剧本脉络走向发展。 裴家如约出事了，寻呈翼不可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所以他也按照预料中返回裴家。 最后，阴兵鬼将趁机将落单的于微时带走。 “话说，你们提前离开，并不是因为裴家出事了吧？”丁婆婆想不通了。 “呃，不是。”寻呈翼苦恼的抚额：“事出有变，但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 丁婆婆也就没追问了。 两人无计可施的在后廊等，利敏婆婆的电话打过来，很急切：“老丁，我，我失手了。” “怎么啦？” 利敏婆婆大喘气：“就刚刚，我带着两个人质赶过来，然后，巷口窜出几十个人，把他们，给劫走了。” “什么？”丁婆婆眉头皱的死紧：“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市三医院。”利敏婆婆报上地址，并且指明刚才遇袭的巷子，离市三医不远，离她家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丁婆婆叹口气：“你没事吧？” “我还好，皮外伤。老丁，小微她……” “你安心养伤。小微的事，我们会处理的。” 利敏婆婆叹气：“我一会赶过来。” “没关系，你不用这么急。”丁婆婆还叮嘱她：“你在医院也要小心。孤直翁，可能发动反击了。” “我明白。” 挂断电话后，丁婆婆沉默了好久。 “丁婆婆？”寻呈翼试探唤。 “孤直翁动作很快嘛。”丁婆婆长出一口气：“他怎么知道人质在阿敏那里？” 知道的人就他们这一伙的，绝无可能透露出去。 怎么就事先埋伏把人质抢走了呢？ 孤直翁现在已经厉害到神机妙算的地步了吗？那她们的胜算，又要减半了。 寻呈翼设想了一种可能：“他在海市还安插有人手，盯着跟咱们有关的人。” “阿敏不是吃素的。”丁婆婆苦笑：“若是被人盯梢，她早有所察觉了。” “所以……”寻呈翼琢磨了下：“难不成我们之中有内鬼？” 又摇头：“这不可能。” 他们统共就这么几个人。丁婆婆于微时和他，那是不会有异心的。危子训是警察，且立场坚定，为人又正直，不可能倒向孤直翁。 云茉所知甚少，基本可以排除在外。 剩下的就一个利敏婆婆和章老太……嗯，利敏婆受伤住院，难道是…… 思来想去，章老太的嫌疑蛮大的。 首先，她是天称的人，最希望以和为贵，谋求平衡，不想看到同道中人互相残杀。 第二，她是鬼差，阎王爷的手下。又恰好因为清闲在地府胡乱做媒，惹的阎王爷不高兴。那么，她会不会想保住饭碗而弃明投暗呢？ 丁婆婆似乎也想到这一茬了，马上摇头：“阿瑜是脾气臭了点，为人自负了点，但很耿直，不会轻易当墙头草。” “那就是孤直翁神机妙算啦？”寻呈翼表示可怕：“他现在厉害到这种程度了？” 那拿什么跟他拼呢？不如投降算了。 “先别胡思乱想，且看他们怎么出招？”丁婆婆长长叹气：“为今之计，只能见招拆招了。” 月上中天，快到零点了。 一股寒风平地卷起。 丁婆婆精神一振：来了。 寒风刮到丁婆婆面前两米附近，慢慢现出一个青黑色小鬼的模样。 “你可是丁聪儿？”还是公鸭嗓。 “我是。”丁婆婆微仰头，毫无畏惧。 “给你的信。”小鬼头远远朝她一扔，‘咻’地消失不见了。 一道细微的黑光疾奔丁婆婆面前，她抬手一定，然后摊开手掌。 那道细光碎落掌心，化成一张薄薄的纸片。 纸片在月光的映照下，慢慢显露几个刚劲有力的古篆：“以斧换人，地点另定。” 第414章 怀疑有内鬼 一夜未眠。 第二天，章老太很早就赶过来，指使着寻呈翼：“别搭着个苦瓜脸，去巷口买早餐去。我还没吃？”随后看一眼丁婆婆：“你们也没吃早饭的吧？” 寻呈翼怏怏：“吃不下。”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章老太直催：“别罗嗦了，快去。热饼子来两个，肉包子有牛肉馅的吗？来三个，再加一杯绿豆汤，美。” 丁婆婆紧紧衣领，苦笑不得：“你饭量见涨啊。” “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嘛。”章老太瞧着寻呈翼出门了，才放低声音：“你们都知道了。” “你指什么？”丁婆婆为她倒了杯热茶。 章老太还是低音：“昨晚，地府有则小道消息。” “嗯？” “我的乖乖呀，竟然出动了阴兵鬼将抓了一个凡人。我上下打点，知道是个女人。” 丁婆婆有气无力：“是小微。” “哎呀！”章老太大吃一惊：“是于微时？难怪你们大清早就这副脸色。出什么事了？” 丁婆婆观察了下她的神色，很坦荡，眼神也清亮坚定，当然透着八卦的意味。 “还能怎么着？中计了。”丁婆婆简叙了下昨晚发生的事。 章老太认真而专注的听着，不由：“这一招高明呀。不过，我有个疑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对小寻动手呢？何必绕弯子先绑了小于当人质？” “没把握吧？”丁婆婆苦笑：“鬼斧的威力，他们都领教过。冒昧动手，后果难测。” “不是呀。他们不是联起手来吗？一起动手，快狠准。不用多些一举。” 丁婆婆撇下嘴：“那我就不知道了。” “行吧，他们的动机不好揣测。那你们打算怎么着？就这么苦丧着脸干等着？” “不然呢？” 章老太想了想：“这事，交给我了。” “你？”丁婆婆疑。 “我去地府再好好打听打听。”章老太成竹在胸：“不管怎么说，现在能自由出入地府的就是我了。对了，你现在不能进出吧？” 丁婆婆垂头丧气：“勉强还是能进去的，就是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交给我。”章老太又问：“危子训他们呢？” “他们去吴山镇办手续了。” “哦。”章老太马上明白，这是必要程序，估计还有得忙。 “老利呢？” 丁婆婆就盯着她：“阿敏昨晚被人偷袭了。” “什么？”章老太茫然：“谁偷袭她？” “不知道是谁，不过她手上那两个人质被救走了。”章老太错愕：“怎么会这样？不对，那不就是孤直翁的人干的吗？” 丁婆婆慢慢点头：“十之八九是他指使人干的。只不过呢，阿敏带人质赶过来，是我临时通知她。你说，是什么人，会事先埋伏等她跳坑呢？” 章老太直率：“孤直翁呗。”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我哪知道？”章老太无所谓的摊手道：“只能说咱们低估了他的实力。” “嗯。”丁婆婆捧起茶杯轻抿一口：“我们怀疑有内鬼。” “内鬼？嗯，倒有点像……”突然激灵一下，章老太蹦起来，忿忿然：“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别激动。我没说是你呀。”丁婆婆倒是淡定。 章老太狠狠瞪着她：“我可是仅存的少数天称的人之一。我会干这种违背良心的事？” “天称的忠旨不是求同存异，大家友爱，和平共处吗？” “是这样没错。”章老太冷言冷语：“但我们还有最可贵的一点，就是绝对不会当两面派。” 丁婆婆琢磨了这话，终于扬起唇角：“阿瑜，稍安勿燥。来，喝茶。” “不喝了。”章老太很生气，扭头就走。 走到前店，遇上买早餐回来的寻呈翼。 “章婆婆，吃早餐了。” 章老太没给他好脸色，还爆句粗：“吃屎去吧你。” 寻呈翼满头问号。 这是跟丁婆婆又闹翻了？还闹的不欢而散？ “婆婆……”寻呈翼走到后院。 丁婆婆在院角小菜园掐菜尖呢。 “阿瑜还是那么爆脾气。”丁婆婆表情淡淡：“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咱们队里有内鬼，她就暴跳如雷了。” 寻呈翼抚额。 “婆婆，话不能说的太直白了。得罪了章婆婆，咱们岂不是少了一个帮手？” “不要紧。她想通了会再回来的。” 寻呈翼不置可否挑眉：“会吗？” “早餐呢？”丁婆婆单方面结束这个话题。 “在这呢。”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丁婆婆把菜尖送到厨房，洗了手，坐到廊下小方桌旁。 为今之计，只能等。 本来寻呈翼还想着借助章老太的力量，看能不能硬闯地府，没想到大清早就翻脸了。 饭后，丁婆婆挂上‘东家有事，暂停营业’的牌子，熬了骨头汤去医院看望利敏婆婆。 利敏婆婆只是皮外伤。 因为年纪大了，虽然包扎了，还是留院观察一晚。 上午她就打算办出院手续的，看到丁婆婆来了，很高兴“老丁你怎么来了？我正要赶到桂花巷去呢。” “你还好吧？” “没事。你瞧……”利敏婆婆小幅度活动了四肢，然后低声问：“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丁婆婆给她倒好骨头汤，递上一碗，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丁婆婆坐到床边点下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回家好好休息。” 利敏婆婆忙：“不用了。我真的好了。老丁，你有什么打算？” “等。” “等什么？” “等他们提条件。” 利敏婆婆就笑了：“他们还能提什么条件？不就是要鬼斧和鬼王印章吗？” “嗯。按常理是这样没错。”丁婆婆轻声：“只是，我担心他们别有所图。” “另有所图？会是什么呢？” 丁婆婆精神很差的摇头：“不知道，只能等了。” 利敏低头慢慢喝汤。 一碗喝完，她还夸奖：“味道不错。” “熬了半宿的，添了不少好东西。” 利敏哈哈笑：“不会把你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熬给我喝了吧？那我可是因祸得福了。”口福也是福嘛。 第415章 老太太的斗嘴日常 丁婆婆笑容有些古怪，低低下巴：“是呀，我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找出来，就为给你熬这锅汤。味道还行吗？” “相当不错。谢啦。” 丁婆婆看看病房。 除了她们之外，其他病人或躺或卧，都在各做各的事。没有谁特意留意她们两个老太婆。 上身前倾，丁婆婆在利敏婆婆耳边轻声说：“我加了一瓣忘忧干叶。” 利敏一愣，抬眼跟她眼神对上，茫然：“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面色一滞：“老丁，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很失望。”丁婆婆坦然自若的为她掖了掖被单，小声：“被多年老朋友背后捅一刀的滋味很不好受。” “你把话说清楚。” “我说的很清楚了。”丁婆婆叹惜：“阿敏，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利敏婆婆扔下碗，找垃圾筒要吐。 丁婆婆直视着她：“昨晚，为什么你那么巧会遇到偷袭？” “我哪知道？我要知道会遇上偷袭，我还能在这里吗？”利敏嗓门提高，惹得其他病友纷纷看过来。 丁婆婆无声的注视着她。 被她目光锁定，利敏婆婆微微闪动，还是坚定无畏的迎上前，严肃：“老丁，你怀疑我？” “没错。” “我为什么要自导自演呢？对我有什么好处？” 丁婆婆缓缓点头：“是呀，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想了一晚上，没想明白。” “所以，你就胡乱怀疑我？”利敏婆婆气急。 “我不是胡乱怀疑。我还是有一些证据的。”丁婆婆看一眼她的伤口包扎，轻描淡写问：“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 利敏婆婆一怔：“伤口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吧。看完了，我心里更有数了。” 利敏婆婆拉长脸：“老丁，你不要太过分了。” 正巧，医生来查房了。 丁婆婆自觉退到一边，淡漠的看着医生跟利敏婆婆交流。医生检查过后夸：“恢复的不错。利婆婆，你完全可以出院了。” “谢谢王医生。” 话音刚落，利敏婆婆就一头栽倒，吓坏了医生护士。 经过紧急抢救，利敏婆婆身体无恙，但也不知哪里出什么差错了，就是一直昏迷不醒。 她的昏迷跟别人不同，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浅笑。 病情加重，医生联系利敏婆婆的家属。 丁婆婆出面认了家属，签了字，交了一笔前期住院费和护理费，办完这件事后，已经到了下午一点了。 疲惫的回到桂花巷。 店门是开的，丁婆婆迟疑了下，唤了声：“小寻。” “他不在。”答话的却是章老太。 “你怎么来了？”丁婆婆面色不见诧异。 章老太狠狠瞪她：“我来跟你吵架的。” “谁开的门？” “呵呵，你家这破锁能难倒我？” 丁婆婆坐下，笑了：“你还干这种擅闯民宅的勾当？” “我就闯了怎么滴吧？”章老太蛮不讲理。 丁婆婆不答，反而指使：“我快累死了，给我倒杯水。” “凭啥？” “我刚才医院回来。” 章老太一怔，想说什么。 丁婆婆只一个字：“水。” 好吧，倒就倒吧，也不是什么脏活累活。 章老太为她倒了杯水，重重的放到她面前，问：“你去医院做什么？不会跟电视里演的那样，得绝症了吧？” “我呸死你个乌鸦嘴。”丁婆婆一口水呛的喷出。 章老太眼明身快的闪开，还幸灾乐祸的大笑：“该！” 润润喉，丁婆婆淡淡说：“我去帮阿敏办住院手续，然后请了个护工帮忙照看。” “她，伤的很重吗？”章老太敛起笑意：“哪家医院？” “不重。不过为了她不添乱，我希望她暂时住院。” “诶？”章老太一听这话不对啊。 眼珠子乱转，琢磨了下，恍悟：“你怀疑她是内鬼？” 丁婆婆不吭声。 “姓丁的，你这就不厚道了吧？明明怀疑老利，干嘛还对我阴阳怪气的？”章老太双手一拍，又要跳起来吵架了。 丁婆婆四平八稳：“因为你也有疑点啊。” “我有什么疑点？我一辈子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光明……” “行了。显摆你会几个成语是吧？”丁婆婆毫不留情的截下她的自吹自擂。 “……磊落。”章老太愣是将成语说完，才拍着桌子骂：“我呸！我学问就是比你好，会的成语就是比你多。你眼红嫉妒了吧？要不是看你半死不活的德性，我非得掳袖子跟你干一架不可。” 丁婆婆翻个白眼：“你又不一定打得赢我。何必整天放狠话呢？” “哟哟，我打不赢你？牛皮吹破了吧？来呀，咱后院比划比划去。”章老太撇嘴不屑的下战书。 丁婆婆只一句温和的话：“现在没空。” “那啥时候有空？” “说不准。反正这段时间挺忙的。” “你忙个屁！”章老太脸红脖子粗：“现在不坐着清闲吗？来呀。” 丁婆婆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我能阿敏送去的汤里添加了无忧干花瓣。” “啊？”章老太果然瞬间转移了注意力，好奇的追问：“你怎么会有无忧干花瓣？我听说，古录记载食之会忘记前事。是不是真的呀？” “不知道。”丁婆婆捧着茶慢慢喝：“阿敏昏迷不醒，脸上一直带着笑意。身体其他机能没有大碍。医生也检查不出是什么毛病？” 章老太惊讶的张大嘴：“哦，原来只会昏迷不醒呀。那她什么时候醒？不会一直这么睡下去吧？” “不会。等事情解决，我再让她醒过来就是了。” “我擦，太狠了。我说老丁，你怎么会有无忧花瓣？” “他送的。只此一瓣。”丁婆婆没说是谁，可章老太却听懂了，马上就语气含酸：“哟，你还真是个百宝箱，啥都有。还有那些好宝贝拿出来让我看看眼界呗？” “没有，真没了。”丁婆婆感伤：“当年，他的确送我了不少好东西……” “切。”章老太翻个大大白眼，表示：“不想听他们那些破事。说正紧的，小微这个事，就只能干等？” “你不是说包打听吗？” 章老太就来气了：“我被你们连累惨了。” 第416章 只能硬闯 “又怎么啦？你一天天的，尽是生气了。”丁婆婆抚额叹气。 “哟，还怪我生气？”章老太忿忿不平。 丁婆婆无奈：“行了，别吵了，说正事，到底怎么啦？” 章老太先是翻个白眼，然后才期期艾艾道：“我不是，那个，准备去打听吗？然后发现，我，我进不去鬼门关了。” “为啥？”丁婆婆没想通：“你兼职鬼差，有通行令牌吧？” “是有。不过，哼哼，我猜吧，被收回了。”章老太低头抠着手指。 丁婆婆惊诧了：“为什么？” 章老太再次翻白眼：“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我就好意思了。你倒是说呀，卖什么关子？” “还不是因为你们，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哦。”章老太气恨恨：“本来你跟孤直翁之间的破事，我是不掺和的。你倒好，设圈套让我钻。现在好啦，人家防着我呢。” 丁婆婆明白了。 地府当然知道章老太是丁婆婆这一伙的，她必然会利用特权打听于微时被带往哪里，目前在何处？为了以绝后患，索性将章老太通向地府的令牌给收了。 “这么说来，他们防着你也是应该的。”丁婆婆倒是想得开：“要是我，也会这么做。” 章老太瞪着她：“你还真会将心比心啊。” “那是当然。”丁婆婆淡定的笑纳了这个评语。 章老太嘴角抽抽，无语的剜着她。 “竟然是一伙的，当然荣辱以共。”丁婆婆笑眯眯拍拍她：“阿瑜，打起精神来。” “我现在想打人。” 丁婆婆轻描淡写：“哦，去吧。去巷口见谁打谁吧？一会就该有警察来抓神经病了。” “来来，老丁，还是咱们比划吧。” 丁婆婆却深深叹气：“我现在真没心情。” “咱打一架心情就好了。”章老太笑：“大不了，我让你三招。” “改天吧。”丁婆婆自己去续满了茶，怔怔坐着望天。 章老太没办法，只好跟她一块望天。 默然片刻，她轻声说：“其实，鬼门关也好进。” “我知道。鬼门关好闯，可先要弄清楚，具体关押在哪里？”丁婆婆没看她，若无其事接腔：“十八层地狱可以排除。你对地府熟，估计会在哪？” “我估计呀……”章老太琢磨了下：“八成在阎罗殿。” 丁婆婆缓缓偏头：“阎罗殿？” “嘿嘿，你没去过吧？”章老太得意耸动眉毛：“我去过。” 丁婆婆摇头苦笑：“我没事去那干什么？你去过，有什么高见呢？” “阎罗殿很大，分有主殿和偏殿，然后每间房，都阴森森的，我觉得，随便关押一个凡人，轻而易举。”章老太做个手势，继续：“我们都知道小微是凡人，没什么特别强悍的异能。他们又不是奔着索命来的，当做人质的话，从根本上来说，不会把她丢去跟别的冤鬼恶鬼们关一起……” “我懂你的意思了。”丁婆婆面色稍稍转晴：“目前来说，小微是安全的。” “可以这以理解。不过……”章老太话峰，深切的叹气：“小微那么漂亮。你是知道的，地府各色鬼类很杂。色鬼也不少。若是看守的色鬼看到她那么漂亮，出言调戏，只怕……”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槛那里传来寻呈翼的惊问：“微微很危险？不行，我得去救她。” “小寻回来了？”丁婆婆挤个强笑：“别听老章胡说八道。如果人是关在阎罗殿，安全性可以保障的。” “但是……”小鬼难缠。阎罗殿难道就不会出现色中恶鬼吗？ 章老太也忙找补：“小寻，别着急。我就是那么个比喻。” “章婆婆，麻烦你带我去地府吧？”寻呈翼一刻也等不得了。 “呃？”章老太看向丁婆婆。 “小寻，不可莽撞。”丁婆婆出言安抚：“咱们再合计合计。” 寻呈翼摇头，坚定道：“我现在就要去找微微。”他仍转向章老太：“章婆婆，你知道怎么进入地府对吧？” “呃，我是知道。不过……”章老太为难：“只能硬闯。” “那就硬闯！” 章老太给他分析：“硬闯胜算不大。你是单枪匹马，地府可是有不少阴兵鬼将的。” “我有鬼斧。” 章老太还是不看好：“还是没有赢的把握。到时，你面对可是千军万马。你觉得单凭一个人，能行吗？” 寻呈翼地固执：“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不得。我问你，有几分把握？” 寻呈翼估算了下：“五成是有的吧？”他也不清楚阴兵鬼将的战斗力。 “才五成？”章老太苦笑摇手：“那就别鲁莽了。本来人家的目标就是你。你倒好，主动送上门挨揍。若是能救出微微，还好。若是救不出，把自己搭进去，何必呢？” “我等不得了。”寻呈翼着急：“我一想到微微在地府受苦受难，我……”他按按眉心：“我就没办法好好待着。” 丁婆婆见缝插针问：“你家里和店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店铺暂时由小明看管。家里……”寻呈翼顿了顿：“我爷爷很理解支持我。” 章老太愕然：“你爷爷知道啦？” “嗯。”寻呈翼垂头：“我，我把大概情况跟爷爷提了提，他很开明，表示理解。” 丁婆婆皱眉头：“你有鬼斧的事，也跟你爷爷提了？” “没错。”寻呈翼抬眼，解释：“放心吧，我爷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不会说出去，也没太意外。” 丁婆婆跟章老太对视一眼。 还能说什么呢？ 跟寻呈翼有关，老爷子若真心疼爱孙儿，肯定会保密。况且寻老爷子坐到那个位置，还真是什么没见过，一柄鬼斧，还不至于大惊小怪。 “哦，对了……”寻呈翼忽然想到裴三夫人的事，张张嘴又觉得现在不是挑明的时候，转而继续对章老太说：“章婆婆，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请你带我去地府吧？” “这……”章老太用眼神向丁婆婆求支援。 后果非同小凡，寻呈翼怎么承担？ “等天黑吧。”丁婆婆折中了一下：“的确不该枯等，但冒然行事，真的不妥。” 第417章 按原计划进行 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 寻呈翼回到楼上房间养精蓄锐，章老太在丁婆婆房间嘀咕：“真的要硬闯呀？我是不看好的。” “我也不看好。”丁婆婆愁眉苦脸：“但有什么办法呢？小寻也是关心则乱。” “也对。两个正是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让他就这么干等，也是折磨人。”章老太叹气：“那我也准备装备去。” “你还要准备什么？” 章老太摊手：“我过来，什么装备都没带。” “行，快去快回。”丁婆婆叮嘱：“过来吃晚饭。” 章老太就笑了：“这么好心？” “我几时坏心眼过？” “年轻时，一肚子坏水。”章老太实话实说。 丁婆婆不跟她扯淡，免得她又要嚷着打一架。 “行了，不多说了。注意安全。” “我省得。” 章老太离开后，丁婆婆从脖子内扯出一段红绳，绳端拴着那块鬼王印章。 她专注又严肃的摆弄着这块鬼王印章。 阎罗殿那位跟孤直翁联手，无非就是忌惮印章和鬼斧罢了。当年，凭着这块印章可调动阴兵……等等。这块印章可以当兵符使用。 那么，如果她再祭出鬼王印章，阴兵鬼将会不会临阵投降呢？ 只是，丁婆婆眉头又深深攒紧在一起。 她不会使用呀！ 不可能就是随便的亮出印章，然后阴兵鬼将们就乐意效忠吧？ 不过，这也难不到经验丰富的丁婆婆。 她走到后院，小心翼翼的布了个局，然后捧着印章又念出古怪的腔调，试图让印章化虎，跟它做一些沟通。 但是，任凭丁婆婆用尽办法，印章就是不能再化虎了。 “丁婆婆，你在做什么？”寻呈翼被吵醒了，站在楼上走廊问。 “怎么？吵到你啦？”丁婆婆苦笑：“我原来不是说过吗？这方鬼王印章是可以调动阴兵鬼将的。我想试试怎么使用。” “哦。”寻呈翼感兴趣下楼，想了想：“印章和鬼斧一起出现在地府，会不会引起哄动？” “我想会的。” 寻呈翼忽然奇想：“如果，这两件宝物重新出世的消息扩散出去……” “不得了。那会引来更多的居心叵测的人抢夺。徒增麻烦。”丁婆婆认为，这个办法不妥当。 寻呈翼却考虑的更全面：“那样的话，岂不是也在给孤直翁和阎罗殿那位添麻烦？” “你的意思是，抢夺的人多了，他们也许就分散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真的输了，他们也清静不了。” 丁婆婆沉吟。 “这个消息，只要在闯鬼门关时扩散，我想孤魂野鬼们会很乐意传播的。” 丁婆婆还在深思熟虑。 “就这么定了。”寻呈翼豁出去了。 敢动于微时，那就大家也别想好过。 “小寻，你想好了？” “想好了。婆婆，不然，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可想？” 丁婆婆倒是微微一笑：“不如先跟朱轻通个气。” “朱轻？” 天色近黄昏。 丁婆婆在后厨忙碌，章老太跟寻呈翼在后廊商议：“鱼撕网破的办法我是支持的。凭什么要便宜他们呢？说到扩散，这很好办，我虽然不能再行走阴阳了，多少还跟一些孤魂野鬼们有点小小交情。我试着联络它们，让它们提前在鬼门关占好位置，到时等鬼斧和印章亮出来，让它们第一时间扩散。” “很好，谢谢章婆婆。” 章老太斗志昂扬：“我这就联络他们去。”然后冲着后厨大嗓门喊：“姓丁的，借你几叠冥币啊。” 丁婆婆手里拿着锅铲出来，问：“你干嘛用？” “用来打点阴曹地府。” “行，拿吧。点清数量，我好月底盘账。” 章老太很时尚的比个ok手势，志得意满：“没问题。” 寻呈翼接了一个爷爷的来电，告之他们回京市了，让他也千万小心，不能掉以轻心等等。 刚把手机收起，寻呈翼就莫名觉得身边起了一股寒风。 他刚刚提高戒备，就听到章老太嚷：“喂喂，哪来的小鬼，好大胆子，敢闯到这里来？也不打听打听……” 忽然话音一变：“朱轻？有事跟丁婆婆说？跟我说一样的。” 寻呈翼忙：“是朱轻吗？来的正好。” 他听不到鬼魂说话，也看不到。 得到消息的丁婆婆用围裙擦着手出来，看向廊下阴影处，问：“朱轻，怎么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朱轻悄声：“我只能打听到，微微没有被关在十八层地狱。” “废话不是。”章老太驳斥：“一来她没死，二来她也不是罪大恶极的人，不可能被关到那里去。” 丁婆婆制止她：“让他说完。” “不过，我还是听小鬼们提了一嘴，说是阎罗殿忽然增加了一倍的巡兵。” 章老太巴掌一拍，得意：“看看，我猜对了吧？十有八九在阎罗殿。毕竟是人质，不是犯人。” 丁婆婆神情平静：“那你有没有看到孤直翁进出？” “这个暂时还没有收到消息。”朱轻忧：“还有呀，地府无形中笼罩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 “具体表现为……” 朱轻举例：“首先，巡逻的鬼丁多了一倍，时不时有阴兵鬼将在鬼门关盘查。像我这样的，根本进不去。还是小仪她跑出来，给我递了几句话。” “等等。”章老太诧异“鬼门关现在进出还在盘查了？这么严格？” “嗯，就刚刚的事。” 丁婆婆关注点在：“就是鬼城的人能出来，孤魂野鬼不能擅入？” “是的。” 丁婆婆眨巴眼：“盘问的不是鬼差，而是阴兵鬼将？” “对。杀气腾腾的，我们避之不及，根本不敢靠近。” 丁婆婆跟章老太对视一眼，一齐看向寻呈翼。 寻呈翼一直很安静的等她们转述朱轻带来的消息，此时接收到纠结的视线，心里一紧：“怎么啦？出变故了？” 章老太快人快语，转述了朱轻的信息，最后摊手：“硬闯估计难了。” 寻呈翼默然片刻，在后廊转了几个圈，最后还是神色坚毅：“按原计划进行。” “小寻……”丁婆婆不得不劝：“那么做，无异于自投罗网。” 第418章 你管这种方式叫请? “不管是罗网还是火坑，我得去这一遭。”寻呈翼倔强如故。 丁婆婆和章老太快速交换个眼神，看样子是劝不回急切救人的寻呈翼了。 “那就这样吧。”丁婆婆叹气：“准备准备，晚上行动。” “谢谢丁婆婆，谢谢章婆婆。”寻呈翼并不是冒然冲动，他很冷静的建议：“我一个人去硬闯就行了。你们两位还是留守大后方吧？” 章老太眉毛耸动，好笑：“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可别人没救出来，倒把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啊。” “我想，就算救不出人，我也能全身而退。” “小伙子，自信过头就是自负。”章老太好心提醒：“你面对的不是凡人。” “我知道。” “知道就别冒失。” 寻呈翼张张嘴想辩解自己不是冒失，他是很的把握做到全身而退的。 “行了，小寻。”丁婆婆一锤定音：“你是担心我们拖累你呢还是怕全军覆灭？我们只会是助力，你放心吧。” “……好吧。”寻呈翼不再坚持了。 这两位老人家，可比自己想像中厉害多了，怎么会是拖累呢？很强有力的助攻好不好？ 诸事商议妥当，静等夜晚的来临。 且说于微时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神识渐渐清醒，首先味觉很不舒服的，怪怪的味道盈绕鼻腔。 还没睁眼，她眉头就皱了皱。 这是什么味呢？形容不好，反正五味之中惟独没有香味，其他味揉杂在一起，融合成说不出的古怪。 于微时慢慢睁眼。 很黑，也不知哪里透出微弱的光线，视线可以在两米之内巡扫一遍。 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小心翼翼的摸摸屁股底下。嗯，冰冷的地砖，还挺干净的。 试探着挪了挪身体，坐起，换成一个盘腿的姿势，于微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慢慢打量两米范围。 昏迷之前的记忆全都涌现，所以她清楚现在处境不好。 但她不确定，此处到底在哪？ “那个，有人吗？”于微时搓搓手臂，寒沁入骨。 四周空寂。 她又稍稍提高嗓门：“有人吗？有人吗？” 难道把她丢在一个未知的地方，然后不管她了吗？ 这样的话，那她可以自由活动下了。 慢慢站起来，双腿略有僵硬，于微时静站一会，等血液循环正常了，她迈开第一步。 落地，竟然没发出什么声响？ 她低头跺了下脚，只得到很轻微的震动，没有很响的声发出。 “这是哪？”于微时更诧异了。 稍稍辩了下方向，她朝前直走，走到大约十来步，看到一根两三人合围也抱不动的暗红色柱子。 抬眼看，柱子很高，看不清天花板。 于微时好奇的以手指骨叩了叩柱子，实体的，没什么闷声。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声音好像被吞了似的？” 突然一个念头不期然窜进脑海，她吓了一跳，自言自语：“不会吧？难道这里真是鬼地方？” 她可是大活人，那些抓她的鬼类，真把她押到阴曹地府啦？ “喂，听到的答个话。”双手圈在嘴角，她没有方向的转着圈大声喊。 声音消弱，并没有传出很远。 于微时吸口气，不管了。反正即来之则安之。 她绕过暗红色的柱子，又朝前走了十来步，又看到一模一样的暗红色柱子。 “不会是在迷宫吧？”于微时还以为自己遇到鬼打墙又回到原先的地方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指甲，打算划道痕迹做个记号。 正趴在暗红色柱子上抠笔划。 耳边听到一个迷惑的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做记号。”于微时脱口答，旋即反映过来，霍然回头，对上一张惨白没血色的脸。 因为皮肤实在太白了，显得五官醒目。 “你，你是谁？”于微时唬的倒退两步，后背撞到柱子上，捏紧了拳头：“别过来。” “我姓崔。” “哦。”于微时还没联想到什么，壮了壮胆，问：“是你，把我抓来的？” “是请。”对方面无表情纠正。 于微时翻个大大白眼：“你管这种方式叫请？” “对。在我们这里，这还是比较温和的请人方式。” “这，这是哪？” “阴曹地府。” 于微时咽咽喉，半信半疑：“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阴间？” “如假包换。” “可，可我是大活人……”马上脸色一变：“难道我死了？” 她首先摸摸胸口，好像还有心跳呢？ 崔先生无声的浅笑了下，安抚：“别怕，你没死。”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理论上来说呢，只有死人才会到达这里。不过，有些人可以有特权办特例的。” “这个我懂。我们阳间也常常这么做。”于微时定定神，努力装成不害怕的样子闲谈：“请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于小姐，我以为不用我多说，你能懂。” 于微时稍稍沉吟：“抓我当人质，威胁寻呈翼？” “话不能说的这么难看。”崔先生和气：“做笔交易而已。” “什么样的交易？” 崔先生脸不红气不喘：“鬼斧。” 于微时被气笑了：“这还不叫威胁？你们想得到寻呈翼手里的鬼斧对不对？用我交换？” “对，交换不就等于交易吗？” “崔先生，大家都是明白人，别玩这种文字游戏行不行？”于微时面露不屑：“实话实说，如果你们达不成目的，会把我怎么样？” 崔先生面无表情回：“不会怎么样？顶多是留于小姐在这里多做几天客而已。” “我，我能留在这里多久？”于微时咽咽喉。 “多久都可以。” 于微时却燃起好奇：“我能在这里不吃不喝，很久？” “当然会有吃喝招待。毕竟，你的寿数还不到，我们不可能把你活活饿死，那有违天道。” “哟，你们还讲天道？”于微时都稀奇了，忍不住出言讽刺：“天道有没有管束你们别做绑架人质的下作勾当？” “于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词。”崔先生严肃指出：“重申一遍，我们没有绑架你为人质。只是请你过来作客而已。” 于微时环视一遍四周，讥诮反问：“这难道就是你们阴曹地府的待客之道？” 第419章 判官与熟人 “呵呵。”崔先生难得的讪笑：“阴阳两界，不能用你们的标准来要求我们吧？” 这分明就是无赖的托词嘛。 但人在别人屋檐下，于微时很识时务的没再步步逼近，而是若无其事转换话题：“不是说会有吃吃喝喝招待吗？我现在就有点渴了，能来点果汁吗？没有添加剂的那种。” 崔先生那张死人脸终于抽搐了下，很淡漫：“不好意思，没有。” “好吧，我理解你们的难处。来瓶纯净水总可以吧？”于微时退而求其次。 崔先生愣愣盯着她，于微时安静的回视他。 崔先生摆下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过来。” “谁？”于微时一头雾水指自己：“我？” 话音刚落，就见黑暗中走出一个的轻苗条的女子。 “郭仪？”于微时略加搜索脑海，就想起来了。 郭仪冲她勉强笑了笑：“于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这……”于微时茫然看向崔先生。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后，由她暂时照顾你。”崔先生当然看得懂她此时满头的问号，淡然：“你有什么要求，跟她提就是了。当然是正当要求，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尽量满足。” “让郭仪来照顾我？”于微时大吃一惊。 “没错。”崔先生面无表情解释：“难不成，你希望找个男鬼来照顾？” “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于微时忙笑着摆手：“我的意思是，没想到阶下囚，还能有这待遇。” 崔先生漠然：“这就是我们的待客之道。希望于小姐还满意。” “暂时还满意。当然，如果能放我回去再好不过了。” 这不是废话吗？ 崔先生斜横她一眼，对郭仪吩咐：“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记住了崔先生。” “恩好好表现，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崔先生。”郭仪毕恭毕敬把他送走。 一直等崔先生消失在视野里，于微时激动的扑过去拉着郭仪的手：“哎呀，太好了。可算有个熟人了。” “于小姐，我也没想到。”郭仪笑眯眯：“听崔先生来找我时，我都不敢相信。” “哦对了，这位崔先生好大的权力吗？” “你不知道崔先生？”郭仪比她更诧异：“崔判官这个名字总听过吧？” “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崔判官？”于微时的下巴快要掉地上了。 郭仪看着她点头。 “哇哦！”于微时兴奋起来：“没想到呀，我竟然见到了民间传说中的崔判官！没想到，真身竟然是这模样，没想到，也不怎么可怕嘛！” 郭仪笑了：“谁说崔判官很可怕？他很公正的。” “公正？这我可不敢苟同呀。”于微时马上摆正的立场：“他要是公正，会把我软禁在这鬼地方？对了，这是哪？” “阎罗殿。” “什么？”于微时不惧反而很是好奇的转圈：“这就是闻名三界的阎罗殿？久仰啊。” “阎罗殿其中最角落的一角而已。”郭仪添加。 于微时眨巴眼，听的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里是阎罗殿最不起眼的偏远角落其中一间而已。”郭仪无语了：“你不会以为这就是阎罗王办公的地方吧？” “呃？难道不是吗？”于微时追问：“阎罗殿到底多大？你拿个阳世的建筑物打个比方，好让我有个大概印象。” “嗯？大概就相当于海市某某广场吧？”郭仪略加沉吟举了一个相近的例子。 于微时啧啧砸舌：“我的天呀，某某广场，占地很大呀，走一圈起码要花费半个小时呢。” “差不多吧。” “阎罗殿这么大？”于微时脑海里开始勾画：“这么算起来，阴曹地府，岂不是无边无际？” 单单一座阎罗殿就有某某广场那么大，以此类推，地府不是很大很广阔？ 郭仪奇怪看她一眼：“这是当然的呀。阴间跟阳间可是相提并论的，你以为呢？” “嘿嘿不好意思。以前只是听过传闻，想像不出具体的冥界到底多广远？现在嘛，有点起码的框架了。” 郭仪捂嘴笑了笑：“不怪你。我其实这么久，也没看过阎罗殿的全貌呢？” “为什么呢？” “因为，它有一半是隐在阴黑的浓雾中，显露出来只是一部分而已。” 于微时啧啧惊叹。 就这个阎罗殿的规模问题，她们二人就闲扯了半天。 到最后，于微时真的口渴了，提出第一个要求：“有水吗？就是大活人能喝的。” “你等会。”郭仪转身：“我去请示一下。” “快去快回呀。”于微时想了想又加一句：“能不能带回来几支蜡烛？这里很黑，我有点不适应。” 郭仪一并应了。 再次盘腿坐下，于微时决定保存体力要紧。 她清楚明白，寻呈翼这会只怕在家里心急如焚，很可能冲动之下擅闯地府强行解救。 当然，她也觉得难度颇高，丁婆婆会好言制止了。 但总归，她相信桂花巷的同伴是不会放弃自己的。 四周很安静，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 突然有个怪腔‘咻咻’轻轻的身后不远响起。 于微时转头，没好气：“谁呀？鬼鬼祟祟的，有胆出来。” “别出声，我是郭倩呀。”极轻极弱的熟悉的女孩声音。 于微时惊讶了：“郭倩？” 这两姐妹在搞什么名堂？ “嘘，别出声，别张望，听我说。” “嗯。”于微时抠着手指坐的端正，目视前方。不知情的人看起来就好像在等什么期待的东西。 “朱轻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说。” “他说桂花巷的人都在想办法救你出去。” 于微时嘴角浮笑意。 “他还说，别心急，耐心点。可能难度有点高。” 于微时轻轻点头。 她懂，她都明白的。 “阎罗殿加强了巡逻阴兵鬼将，鬼门关那里也增派了人手，现在想溜进来，特别难。” 于微时敛起笑意，眼珠转转。 “不过我们鬼城里的人稍微好点，有什么事说一声还是可以出去的。” “这么做是怕寻呈翼他们硬闯吗？”于微时不解。 第420章 囚困偏殿 郭倩不知道，只小声：“你有什么事要交待吗？我想办法带口信出去？” “呃，跟他们说我在阎罗殿，暂时很好，有你姐照顾呢。其他的，不急，慢慢来。”于微时早就情绪稳定了。 “好的。” “另外，为什么你姐不跟我说这些呢？” 郭倩压低声音：“你不会以为这里除了我姐，就没别的鬼丁了吧？它们可在暗中盯着呢？我姐别说不知道朱轻带的口信，就算知道了也不敢乱说话。好不容易争取到照顾你的机会呢？” “还有别的鬼丁？”于微时大惊失色。 “放心，我让朋友调虎离山引开他们了。” “你的朋友？” “嗯。他们是受章婆婆受托，想办法打听你的情况。” 于微时眨巴眼：“他们，是章婆婆的人？” “这么说吧，章婆婆是他们的媒人。” 于微时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章婆婆在地府闲得无聊，拉媒保纤还真的做成了两对。现在事态紧急，章婆婆拜托它们留意自己的动静，于是他们就跟郭家姐妹和朱轻联合起来投桃报李。 老实说，她很感动。 这样讲义气懂得感恩兼报恩的无论是人鬼，都值得尊重。 “谢谢。替我谢谢他们。” “嗯。他们快回来了，我得走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朱倩声音极低极轻。 “我知道啦，我会平常心对待的。” “我走啦。有消息再想办法通知你。” “谢谢，太谢谢啦。”于微时双手合什感激不尽。 阴阳都有朋友在尽心尽力帮助自己，真的没必要自怨自怜自悲自伤。 等郭仪带来干净的水和蜡烛时，惊奇的发现于微时的神态更加坦然自若，完全不把软禁当回事了。 “这水能喝吗？” “放心吧，这是人间的水。” 于微时狐疑的瞅了瞅，小心拧开闻了闻。 是熟悉的纯净水味道，她看一眼郭仪。 “喝吧。我保证没事。”郭仪笑着鼓励。 “好吧。”于微时也是真的口渴了，试探着抿了口。 还好，没什么怪味。 她一口气喝了半瓶，抹了水重新拧盖好，去看那两只蜡烛：“这也是我们阳间的？” “不是。”郭仪小声：“这个是阴曹地府专门为地牢准备的。只肯给两只，说多了没有。” “专为地牢准备的？”于微时很稀奇，接过仔细端详。 “咦，什么味道？”很复杂，很不好闻的味道。 郭仪轻描淡写：“尸油炼制的吧？” “啊？”于微时秒扔，还嫌弃的呲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你不早说？” 郭仪笑嘻嘻：“不然你以为呢？对你来说是恶心了点。不过可以点很久哦。” “拿远点，我怕闻到奇怪的味道。”于微时一个劲摆手。 “好的。”郭仪离她五米在一根暗红色柱上灯盏里点亮。 蜡灯光起，照亮了方圆至少十米之内的范围。 于微时满怀好奇的打量。 首先天花板很高，起码估计有两三层楼高。 暗红色的柱子大概是每隔二十步就有一根，显破旧灰败了。脚下踩的是一格一格的长方形灰黑色地砖，排列的整齐无缝，一看就绝非人类手笔。 看不到门和窗，也没什么桌椅板凳。 “我可以去那边看看吗？”于微时谨慎的指着烛光照不到的地方问。 她不能冒然行事，怕连累了郭仪受罚。 “可以呀。”郭仪带着她：“跟我来。这边有一扇门。不过出不去。” “我不出去。我也不想出去。”于微时说的是实话。 到了一个陌生的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可不敢随随便便乱窜。她又没有强大到逆天的金手指，只能谨小慎微的步步为营。 看到那扇门，于微时有种错觉：“这真不是在拍古装剧？” 高高窄窄的门，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陈旧灰暗，好像经历几千年老古董似的？ “古装剧有这么讲究？”郭仪还吐槽：“我记得我生前看电视里的古装剧里是没有穷人的茅草棚出现的，积年的大户人家也都崭新崭新的，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戏棚。” “现在还是这样。”于微时叹气：“现在更过分的是叫化子都白嫩干净整齐。” “真的？越来越夸张了呀。” “可不。” 于微时也不敢扒门，就踮着脚透过窗格觑眼瞧外面。 她很失望，门外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暗黑。 略等了等，她有点小小收获了：一队巡逻的鬼丁排着整齐的队伍面无表情走过。 她捂住嘴怕惊叫出声，感兴趣的盯着看。 它们的服装还是古代制式，手里拿着冷兵器，个头有高有矮，面色灰败，眼神空洞，步调一致，没有格外的神色。 当然，领头那个比较灵泛，觉察到有人偷看，还扭头，视线冷冰冰的。 郭仪也安静如鸡，等鬼丁走远，才松口气：“还好还好你没出声。” “我出声会有什么后果吗？”于微时不懂就问。 “它们，可能会闯进来盘问。”郭仪想了想：“反正，离它们远一点。它们不怎么讲理的。” “好吧，我懂，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于微时眨巴眼：“怎么都二十一世纪了，他们还拿着冷兵器？” 郭仪奇怪反问：“不然呢？用枪？” “嗯，不行吗？” 郭仪好笑：“子弹是用来把人打死的。可他们本来就是死人，岂不是多此一举？” “噢。”于微时好像懂了：“所以现在还在贴身拼肉博？” 她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一群鬼丁拿着冷兵器跟另外的歪道打架，还是最原始的那一套拼杀，就忍不住想笑。 在她们看不见的不远处，崔判官袖着双手，面无表情看着神态自若，不哭不闹不惊不惧的于微时，对旁边另一个半边脸隐在暗处的人说：“这姑娘心可真够大的呀？她是笃定咱们不会拿她怎么样？还是坚信她男朋友会来救她出去？” “也许二者兼有。”另外一人的声音低沉浑厚。 崔判官眯了眯眼：“她能听到咱们的人说话，也算是有天赋了。” “嗯。” “长的漂亮，胆子大，跟咱们沟通无障碍，把她留下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421章 鬼门关 “留她下来？你确定？”低沉浑厚的那人迟疑：“怎么，你看上她了？” 崔判官看他一眼：“没有。我只是觉得，咱们地府缺个女主人而已。” “胡扯。” 对方扔下两字，消逝不见了。 崔判官留在原地，自言自语：“怎么就胡扯了？想当年，鬼王跟捕鬼女，冤家对头还不是最后蜜里调油似。如今都什么年代了。种族不同，阴阳相隔，只要有恒心，万事皆可成。” 有小鬼偷偷溜过来。 “什么事？”崔判官面无表情问。 小鬼是来报信的：“大人，据报，桂花巷丁婆婆一行人，准备硬闯鬼门关。” “呵呵。”崔判官干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 “大人，要不要……” 崔判官摆摆手：“诱敌深入。然后捉活的。” “是。” 小鬼得了这句指示，悄无声息的跟鬼门关守将覆命去了。 冬天的夜来的比较早。 吃过饭，寻呈翼换了身黑色黑裤，什么都没带，也没必要带，就静静等着。 丁婆婆和章老太倒是嘀咕一会，又各自检查了所带的法器，最后还给危子训和云茉打了电话，告之：若是他们几天不出现，不要忙着报警。桂花巷冥店暂且交由他们负责。 危子训一听就知道他们有行动，可他跟云茉在吴山镇，赶不回来。 就算匆匆开车赶回来，也帮不上大忙。 “准备好了吧？”章老太检查了门窗，细心的在后院画了一个圈。 寻呈翼点头：“好了。” 丁婆婆手里捏着锁魂铃和几张符，平抚下心情：“可以了。” “走吧。”章老太双手一拍：“闭上眼睛。” 寻呈翼本来还想着，看看章老太是怎么做到把他一个大活人带入鬼门关的。 可他不多吭声，乖乖闭眼。 “听我指挥啊。”章老太声音透着从来没有的严肃认真。 “行了，快点吧。”丁婆婆催。 章老太忍不住抬杠：“赶着投胎呀……哎不对呀，这跟投胎没区别吧？” 丁婆婆翻她一个大白眼，懒得争辩了。 开始了，寻呈翼首先就有一种失重的感觉，然后耳边呼呼风声，接着进入无边的黑暗中，因为眼睛外，一点光线都没有。 身体有瞬间的旋转轻飘，紧跟着脚踩实地，没有风声也没有任任杂音。 鼻子里冲出一股形容不出的味道，严重挑战他的味觉。 “行了。”章老太如释重负的轻声道：“睁开眼睛吧。” 寻呈翼听话的睁眼，入目是一片黑暗。 再仔细看，是茫茫黑雾堆积，两米之内，什么都看不到。 脚下，是一条窄窄的路蜿蜒向前，看不到尽头。 “这是哪？” “你已经进入冥界了。”章老太指指路的前方：“不远就是鬼门关。” “那我现在就要祭出鬼斧吗？”寻呈翼谨慎问。 丁婆婆抬头：“先别忙。” “跟我来。”章老太一摆头，率先领路。 寻呈翼才一迈步，就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好像踩到的地，不那么踏实，轻飘飘的，像在云端。 “看脚下，别踩错了。”章老太回头指点：“这是鬼路，不是给你走的。” “难怪哦。” “还有呀，你尽量别开口。因为活人的气息跟死人完全不同。” 寻呈翼嗯了声，忍不住：“我知道不同，但为什么少开口？” “保持生气的强大，才能不被死气感染。这样，你的鬼斧祭出时，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丁婆婆是这么解释的。 “明白了。”寻呈翼再没多话了。 两分钟后，章老太语气紧张：“到了。” 寻呈翼抬眼看。 一座旧式的牌式，上书三个黑底大字：鬼门关。 这三字用古体，寻呈翼本来不认得，全靠猜出来的。 “那些家伙呢？”丁婆婆的锁魂铃都拿在手里了，眼睛警惕四下，没有看到把守的阴兵鬼将啊。 章老太也迷惑不解：“对呀，那些家伙呢？藏起来了吗？” 寻呈翼困惑的四下张望。 这里，还能藏什么人吗？也不是祟山峻岭，也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峡谷，阴兵鬼将在哪呢？ “不对劲！”章老太后退一步，不安：“咱们要不要先撤？” 丁婆婆还在权量事态，寻呈翼却坚决：“即来之则安之。” “之个屁呀。人家摆明了就是设个圈套，等着咱们上钩呢？”章老太爆脾气再次爆发。 寻呈翼还无声的笑了笑：“不如这样吧，两位婆婆在这里等，我一个人杀进去。” “你一个人？”章老太翻他一眼：“简直大言不惭。” “没错，我一个人。”寻呈翼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势，云淡风轻：“反正，今天我见不到微微，是决不离开。” 章老太嘴角抽抽了下：“哟哟，痴情种子呀。行，那你进去吧。至于阎罗殿在哪？这很好找，占地最广，最高建筑就是了。” “多谢。”有了这个指引，寻呈翼认为足够了。 眼看他真的就要迈入鬼门关，丁婆婆开口了：“等一下，小寻。” “丁婆婆，你有什么要吩咐的？” 丁婆婆轻叹：“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不用了……” 丁婆婆平静笑：“我有印章在手，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总有一天会来找我。不如同一天一并解决的好。” 章老太巴掌一拍：“哎，就是这个理。” “阿瑜，你在这里接应吧。” “行了吧？我还接应？你们只怕有去无回，我接应个鬼呀？”章老太直言不讳：“来都来了，我还能真打退堂鼓不成？走吧。” 寻呈翼很感动：“两位婆婆……” “知道啦，有圈套……”章老太没好气：“那又怎么样？拼他个鱼死网破呗。” “其实……”他想说，他一个人冒险就行了。 丁婆婆不容质疑：“少废话，走吧。” 鬼门关越来越近，寻呈翼就感到心口越来越堵，出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他想深深吸气，冷不丁却吸进一股腐旧臭鱼烂虾的怪味，差点没把他呛死。 ‘咳咳咳……’喉膛受到刺激，他拼命忍着，到底忍不住。 “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就表示，九死一生，没有回头路了。”章老太忽然轻声感慨。 第422章 是谈还是开打? 寻呈翼没有丝豪犹豫，大踏步向前而行。 进了鬼门关后，那种阴森的感觉更强烈了。还遍体生寒，阴风阵阵冷沁到骨头里。 寻呈翼忍了忍，保持着理智与冷静，放慢了脚步。 “那些家伙呢？”丁婆婆疑问。 章老太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呀，那些家伙哪去了？总得象征性的出来拦一拦吧？就这么把我们放进来，太明显了吧？” 丁婆婆停步，四下张望。 脚下的路，坑洼不平，连绵没有尽头似的。四周除了浓重的黑雾，什么都看不见。 “我知道你们就在附近。我们来了，出来吧！”丁婆婆忽然高声喊。 辽阔的空间并没有回音。 章老太惊奇：“怎么着？你打算跟他们谈判呀？” “能谈就谈，实在不行再开打。”丁婆婆声音没有降低，故意说给周围的鬼听。 她的实力早就大打折扣了，真的打起来，绝对讨不到便宜。 不说别的，阴兵鬼将一拥而上，占了数量上的优势，他们必定体力不支，输的很惨。 “也对。”章老太叹气，同样叉着腰高声喊：“喂，不是说要做交易吗？我们来了，还不现身？一个个鬼鬼祟祟的，难怪只能躲到地下不敢见人。” ‘啧啧’不知哪里有轻轻的啧声。 章老太中气更足了：“老阎，说的就是你。出来吧！” 丁婆婆好笑的看她一眼：“你跟阎王爷这么熟了吗？” “不然呢？还得带尊称不成？他都革了我的职，我还尊个屁。”章老太好像一肚子的火，嗓门丝毫没见低。 “呵呵。”暗处有冷笑：“章老太，原来你一肚子怨气呀。” “谁？”章老太凌厉的眼神杀过去，狞笑：“我怨气快冲天了。凭什么？我干的好好的，凭啥革职？一点正规程序都不讲？难怪你们冥界这么多年，在三界里只能垫底。” 嘶嘶~好几声怪诡的抽声。 “好，你要讲程序是吧？你在阴曹地府拉纤做媒是怎么回事？”暗处那个声音也很有意见。 章老太抠抠耳朵：“我还不是为你们阴曹地府着想。每天都有人新魂报道，但每天投胎的人却要经过层层审核，慢的跟蜗牛似的。地府闲鬼太多，是个隐患。可是若大伙谈起爱来，成双结队，气氛和谐，有利于地府的稳定团结嘛。” 丁婆婆嘴角轻微的扯了扯。 这种鬼话，章老太说起来毫无压力。 寻呈翼都手抚额头，听的惭愧。 “你，你胡搅蛮缠。”对方大概也被她的歪理打败了，快要成结巴了。 章老太双手叉着腰，得意洋洋：“承认我说的对有那么难吗？你们就是死要面子……死受罪。都成死鬼了，还讲究那么多？活该你们被妖鄙视。” “谁告诉你我们被他们鄙视的？”对方很不服气。 “还用得着谁告诉？这不是天下人的共识吗？”章老太笑的很做作。 暗处那个声音沉寂下去。 寻呈翼不耐烦了：“有种单挑，躲在暗处暗箭伤人，只会更让人不齿。” “没错。”丁婆婆这个时候掏出印章，举过头顶：“躲在暗处的家伙们，还认得这枚印章吗？” 暗处顿时起了骚动。 有窃窃私语飘过来：“那不是我们元帅印章吗？” “真的假的？元帅不是失踪好久了吗？他的印章怎么会在人类老太婆手里？” “这个老太婆，我以前见过。跟元帅关系，很不一般。” “不会吧？她可是活生生的凡人。” “她不是普通凡人，她是赫赫有名的捕鬼女。以前专门跟我们作对的。元帅还围巢过她，不知怎么不打不相识，两人关系不清不楚的……” “哇，劲爆啊。还有吗？多说点。” “没啦，具体的我哪知道。” “切。吊胃口。” “嘘，别吵了。先认认真假。” “也对哦。” 丁婆婆这一手出乎崔判官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这么重要的宝物，丁婆婆会妥善保存，绝对不会轻易示人。因为知道的人或鬼多了，参与抢夺的也增多。 后患无穷啊。 没想到，还没开打，她就先亮了一张底牌，实在不按牌理出牌啊。 “这是假的。”崔判官慢腾腾从暗处走出，在寻呈翼面前亮相。 因为他五官普通平凡，就脸色惨白点，没什么明显特征，寻呈翼纳闷了：“你是……”阎罗王吗？看起来不像啊。 “我姓崔。” 章老太介绍：“这位是崔判官。民间传言最公正公平无私的。不过听听就算了，实际不是那么回事。” 崔判官对章老太白眼相向。 什么叫‘实际不是那么回事？’要不是有更要紧的大事处理，他非得跟她瓣扯清楚不可！ “是谈还是打，一句话。”寻呈翼话不好听，语气平静陈述。 崔判官袖着双手：“你们以为进来了，还能全身而退？” “我们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章老太豪气：“大不了，同归于尽。” 崔判官横她一眼：“你跟谁同归于尽？” “呃？”章老太一下泄气了。 真打起来，地府重要的有名的那些家伙才不会冒然冲在第一线呢？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只怕是源源不断的阴兵鬼将吧？ 关键时刻，还是丁婆婆镇得住场子：“当然是跟印章和鬼斧同归于尽喽。” 阴兵们又起了不小的骚动：“她刚才说什么？” “鬼斧？元帅的鬼斧也在他们手里？那还打个屁呀！” “是呀。鬼斧印章都在他们手里，咱们没胜算啊。” “可是，为什么元帅的两样至尊法宝都在他们手里呢？” “呃？难道……” 有那旧日里比较忠心的阴兵就琢磨：“元帅也在他们手里？” “不会吧？” “……” 崔判官脸色还是那么死灰，眼神漠然：“丁婆婆，你这是威胁喽。” “不，这是筹码。”丁婆婆仍举着印章：“我向各位证实一件事。大家都知道你们的鬼帅失踪很多年了对不？他被囚禁在某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然后有一天……” “拿下她。”崔判官终于变了变脸色，提前动手。 寻呈翼和章老太对视一眼：“丁婆婆，他心虚了。” “祭出鬼斧。”丁婆婆果断。 第423章 斧归你，印章归我 “是。”寻呈翼左手一展，念动咒词，在众鬼面前变幻出鬼斧，惹得惊呼连连： “是……是元帅的鬼斧！” “没想到呀，我还能再次见到元帅的鬼斧出世！” “呜呜……元帅呢？” 丁婆婆趁着寻呈翼跟阴兵鬼将纠缠打斗，提高嗓门大声：“这位小伙子姓寻，是鬼帅挑中的接班人，在前些年某个良辰吉日有缘无意中得遇鬼帅，然后将鬼斧传授给他……你们想想，很多年前失踪的鬼帅，到底是什么人有能力囚禁他？” 现场很混乱，寻呈翼的鬼斧已经横扫一片，众鬼畏惧，并不敢真的上前围攻。 章老太补充：“反正，不会是我们。我们天称干不出这种下作事。” 她一指寻呈翼：“这位小伙子当年还没出生呢，更加不可能对不对？” 没错。 寻呈翼的年纪跟鬼王失踪时间对不上，所以丁婆婆的话更具有可信度。 崔判官面色更阴冷了。 他专注的盯着寻呈翼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细节。 鬼斧没错，但招式却是现代格斗式。 而且鬼斧的威力一如当年，根本就是势如破竹，也难怪引得许多家伙偷窥。 “住手。”崔判官叫停了。 阴兵们潮水一般涌近，又退潮一样散后。 丁婆婆慢回印章：“谈还是打，你们挑。” 亲眼看证鬼斧的实力后，丁婆婆底气很足。 “稍等。”崔判官作不了主。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崔判官示意他们等着，他要去请示阎罗王。 另一边的高崖上，伏向南居高临下盯着这边的动静，然后转头对着旁边威严的男子：“都看到了吧？虽然换了主人，但威力不减当年。” 那名威严男子默不作声。 “还是老规矩，斧归你，印章归我就行了。” 威严男子慢慢收回视线，嘴角一挑：“你的目的是那枚印章？” “当然。”伏向南面不改色：“我一把年纪了，舞不动鬼斧，要来何用？倒是那枚印章，对人类而言，用处大着呢。” 威严男子无声哼笑：“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做到人斧分离？” 搞定寻呈翼对他而言，不难。 问题是，鬼斧是他左手幻化出来的，怎么剥离呢？把手砍了？ “我注意到，寻呈翼嘴里念念有词。”伏向南默然片刻：“只要拿到他咒语，就能得到那柄你鬼斧。” “这不废话吗？” 现在的问题是，寻呈翼肯说吗？ “先活捉，大刑逼供。”伏向南出主意。 “不妥。”威严男子否认：“我们查过他的生平履历。当年特种兵，表现优秀，心理素质过硬。不会轻易吐露真相。” 伏向南就奸笑：“若是当面逼供于微时呢？” “这……”威严男子迟疑：“手段未免太下作了。” “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说老阎，你几时这么妇人之仁了？” 正说着，小鬼来报：“阎君大人，崔大人有请。” “嗯。” 伏向南笑眯眯的叮嘱一句：“成大事者，最忌优柔寡断。” 威严男子斜瞅他一眼，大步而去。 伏向南继续看向鬼门关方向，冷笑：羊入虎口，管教你们有来无回。 正琢磨着，忽然丁婆婆的视线向他这个位置飘来。 伏向南一惊，随即又淡定了：她应该看不到这里才对！ 是的，没错。 丁婆婆视线所及，全是密密麻麻的阴兵鬼将，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但她就是有一种天生的第六感，直觉有人在远处俯视着这边。 而且还是个熟悉的人，并不是看热闹的打酱油的鬼魂。 “看什么？”章老太凑近问。 他们前进不了，当然也无法后退了，只能原地等待崔判官请示回来。 “那边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章老太张望了下，表示：“什么都看不到。我就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原来我走无常时，地府可不是这么暗无天日呀？” “难道不是？”寻呈翼诧异了。 “不是。”章老太就开始当向导似指：“原来吧，那边有座山峰的，当然什么都没长，就光秃秃的，高耸入云，常年盘着一群黑乌鸦。这边呢，也有条岔路，当然就是密密的森林，别提冒然进去，因为你也不知道林子里都有些什么东西！这条路呢，就是大名鼎鼎的黄泉路，倒是一直通向各殿各司和冥河……” “不是说黄泉路上开满彼岸花吗？”寻呈翼也很有闲情雅致问。 章老太叹气：“听说原来是有的。后来吧，游魂野鬼多了，闲的无聊手又欠，被扯的七零八落。现在，很难见到了。” “呃？”寻呈翼感到不可思议：“它们，还敢手欠？” “这人的素质有好有坏，世间也是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居多了。他们对什么都不敬畏，对什么都无所谓，好奇心比胆子大。自然这批人做了鬼，又等不到投胎的机会，可不就怨气更强，到处瞎晃悠，然后成群结队的惹事生非。阎罗倒是想管来着，可法不责众。” “没有牢房吗？” “按规定呢，他们又没到坐死牢的地步，何况鬼数众多，真一个个抓起来，牢房不够用了。” 寻呈翼只有暗暗纳闷：这地府的管理水平，真够混乱的。 丁婆婆悠悠来一句：“要是当年他还在，地府不会是现在这混乱不堪的规模。” ‘咻咻’附近有个怪腔怪调引起丁婆婆注意。 阴兵鬼将是重重将他们包围了，但围而不歼，互相之间还留有一定的空间。 “谁呀？”丁婆婆向章老太使个眼色。 由她去吸引阴兵鬼将的注意，而她去察看是谁在作怪。 “我，我叫郭倩。我姐姐叫郭仪，我们跟朱轻很熟的。”那个声音极轻极低。 丁婆婆第一时间想起来，大喜过望，用手掩着嘴：“什么事？” “于小姐的事。” “稍等。”丁婆婆偏头看一眼章老太。 章老太竟然大声大气的对着包围的其中一个阴兵：“哎呀，小伙子，长的挺帅的呀！怎么死的呀？有女朋友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做个介绍呀？” 那名阴兵面部抽抽扭曲，后退一步。 第424章 做媒与和谈 章老太继续大声吆喝：“开业啦开业啦！老章冥媒正式开业啦！有报名的吗？速速从优，先到先得啊。” 在场的人都集体黑线。 为首的鬼将上前制止：“章老太，不许大声喧哗。” “我就喧了，怎么滴？想打架啊？”章老太摆出一副无赖嘴脸。 鬼将倒是想揍她，可没接到上头指示呀。 “闭嘴，安静。” “就你啦。”章老太忽然指着他说：“就当你是第一个报名的吧？” “啥玩意？”鬼将莫名其妙。 章老太细细研究他的长相，撇嘴摇头：“虎头虎脑的，看着不太灵泛的样子。好在当着个小头目，多少算个官。身材还是很壮实的嘛。现在的女鬼有好这一口的，大概有成。” 鬼将整张脸都抽搐，怒目瞪着她：“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啧啧，这爆脾气，减分。”章老太晃晃手指：“不管阴阳，女人对脾气差的男人都没什么好感，怕家暴……” “你给我闭嘴。”鬼将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章老太倒没有倔下去，而是目光一转，定在他旁边的副将面上，笑呵呵：“这小伙子不错。身材好，长的俊。生前不是明星就是模特吧？” 副将惊诧脱口：“你怎么知道？” “这不难猜。怎么样小伙子，当鬼兵很无聊吧？要不要找个伴？” “呃？”副将还真的有一丝心动了。 鬼将斜横他一眼，副将就干笑：“不了。” “别推辞呀，再好好想想。”章老太口若悬河夸大其词：“我前两天，正好勾了一个十八线女艺人的魂。别看十八线不出名，长的可漂亮了，身材那也是没得说。关键年轻，才二十出头。我看，配你正好。” “真的吗？”副将两眼放光。 “我亲手勾的还能有假？” 副将大喜问：“她现在在哪？” “还在前殿善恶司吧？不过，我粗略的看了看，那女艺人没什么污点，就是短命而已。很快就会进入下一道程序。这样吧，你真心想找个伴，我把她的名字告诉你，你们自己去接触？” “好呀好呀。”副将大喜过望，无视鬼将瞪他瞪的两眼快喷火了。 其他的阴兵早就耳闻章老太在地府做媒拉纤，而且还真的成功了两对。现在看又促成了副将，内心都有点蠢蠢欲动。 章老太感受到这种需求量大增的氛围，又笑眯眯的向旁边长的称头的阴兵推荐。 鬼将的脸本来就难看，这下更难看了。 这边闹哄哄，成功的为丁婆婆转移了注意力。 她挪到边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小微还好吗？” “暂时还好。崔判官特意找了我姐姐去照顾她。你们放心吧。” 丁婆婆还真的松口气，又问：“是在阎罗殿吗？” “是的，在偏殿。” “帮我带个口信去，让她别着急，我们在想办法救她。” “好的。”郭倩顿了顿：“真要要打起来吗？” 丁婆婆也不知怎么解释：“能谈判当然最好。不过你也看到了，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后果，我也难以估量。” “哦。”郭倩默然。 鬼将的视线飘过来，丁婆婆就拿出印章，故意举高：“这么一方小小的印章，没想到会引起四方的偷窥啊。” 寻呈翼抓心挠肺的，他能听清阴兵鬼将说什么，却听不到隐在暗处的来报信的鬼魂说了什么。 “丁婆婆？” “别急。”丁婆婆递他一个眼神：“小微暂时是安全的。郭仪在照顾她。” “郭仪？”寻呈翼当然记得这位是朱轻暖昧的女鬼。 丁婆婆看向黄泉路尽头，幽幽道：“他们倒还有一丝底线。” 至少，会把郭仪叫去照顾于微时。当然也可以说是看守着不让跑。可特意找了熟悉的女鬼看守，也是用心良苦了。 崔判官打转回来了，惨白的脸上堆起一丝和气笑容：“几位，好消息。” “说吧。”章老太口干舌燥，不耐烦催。 “阎君大人也有意和谈。请吧。”崔判官先是手一挥，阴兵鬼将退后，然后做个‘请’的手势。 “去哪？”章老太警惕心很高。 “判官府。” 寻呈翼疑：“为什么不是阎罗殿？” 崔判官笑眯眯：“阎罗殿是咱们地府重要机密之地，相当于白虎堂军机处，寻常外人，如何能去？” 丁婆婆和章老太对视一眼：“明白了。” “前面带路吧。”寻呈翼也就是那一问，没指望真的被带去阎罗殿。 “请。”崔判官亲自带路，走过黄泉路，没有到达冥河，而是拐进另一条幽暗的小道，直行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高大建筑物屹立眼前。 据寻呈翼肉眼粗略估计大概有七八层楼高。飞檐黑瓦，没什么格外装饰，就当中有一幅匾，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古文。 看不懂写的什么字，只能凭常识猜是：判官府吧？ “请进。”崔判官迎进仨人，当中早就摆好桌椅了。 桌椅也古色古香，还搭着墨绿色的椅垫，很讲究。不过，殿内空荡荡的，没什么摆设。两排全是门，门内是什么光景，全然不知。 “请坐。”崔判官自己先在主人位坐了，歉意笑：“不好意思，没有准备活的饮用的茶水，怠慢之处望见谅。” “行了，说正事吧。我们也不是来喝茶的。”章老太舔舔嘴，急性子催。 崔判官微微浅笑，转向寻呈翼：“这位寻公子……” “叫我寻呈翼。”寻呈翼听着‘公子’这个称呼就别扭。 崔判官不以为然，还是和气道：“请问寻先生，能不能详细讲讲，你是如何得到这柄神斧的。” “有必要吗？” “十分有必要。如果这真是前代鬼王的意思，那么鬼斧的下一任主人就是你。”崔判官抛出的条件很诱人。 丁婆婆眯了眯眼，及时拦阻：“等一下。” “丁婆婆？”崔判官不解。 “不如我们先问一个问题。”丁婆婆平静扬扬嘴角：“你们是不是跟孤直翁伏向南联起手来，打算抢夺鬼斧和印章？” “不，我们不是抢夺。鬼斧和印章，本来就属于阴曹地府。” 第425章 唇枪舌战 崔判官义正言辞的说完后，空气中有刹那的沉寂。 丁婆婆面色如常，指出：“不是。他们只专属当年的鬼帅。” “一码事。”崔判官不容质疑肯定。 章老太急切抢话题：“那么，你们有这么正当的先天条件，为什么还跟孤直翁联手呢？” “阿瑜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丁婆婆夸赞。 “谢谢。”章老太嘿嘿笑着江湖气的抱拳拱手。 崔判官垂眼稍稍沉吟，便道：“实不相瞒，我们并没有跟他联手。只不过，他向我们通风报信是实情。仅此而已。” “哟，这锅甩的……”章老太不信：“孤直翁为什么要向你们通风报信？他有这么好心？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 崔判官却淡然：“这是真的。” 寻呈翼也很淡漠的指出：“你们能顺利掳走微微，难道不是跟孤直翁联手的结果？” “呵呵。”崔判官不承认：“没有这回事。我们地府出兵，想抓一个活人回来，不需要跟谁联手。” 口气很大，道理也好像说得通。 但事实摆在眼前，若没有孤直翁的人在裴家搞事，寻呈翼就不会离开。他当时若还在于微时身边，阴兵们十之八九是不能完成任务的。 “何必这么麻烦呢？想要这把鬼斧，自己来取，你们把微微放了。”寻呈翼直切此来的目的。 崔判官顾左右而言他：“于小姐在这里做客而已，不存在放不放的。我们把她照顾的好好的。” “我要见她。确定她安然无恙。”寻呈翼提要求了。 “这个要求，只怕要先放一放。”崔判官努力夺回主动权：“我们还是来谈谈鬼斧的最后归属问题吧？” 寻呈翼不急不忙：“这个问题，只怕有请阎罗王来谈比较合适吧？” 崔判官噎了下。 他资格也够老了，按常理来说，谈任何事都可以胜任。不过有关鬼斧的归属问题嘛，还真不是他能作主的。 “我能全权作主。”他干巴巴道。 丁婆婆了然看一眼某个门窗紧闭的房间。 章老太快人快语：“你这是越权啊。不对，该不会是阎罗王在垂帘听政吧？” “啧啧，瞧瞧你这成语用的，多不是时候。”丁婆婆半开玩笑半认真打趣。 崔判官面色一僵：“各位，闲话少说。大家都很忙，不要东扯西扯了。” “说的也对。那就言归正传吧。”丁婆婆敛正神色：“首先，我们手上的鬼斧和印章，是你们想得到的。哦，换句话说，就是你们认为这两样宝物的归属是地府。” “没错。”崔判官点头。 “一样在小于手里，一样在我手里。”丁婆婆条理分明：“所以，我请教你们带走小微是怎么回事？” 崔判官被噎的说不出话。 章老太却放声大笑，巴掌拍的巨响。 “丁婆婆，服！”寻呈翼比个大拇指。 丁婆婆笑眯眯看着脸呈猪肝色的崔判官。 过了一会，崔判官才重新没什么底气的声明：“我们是特意请于小姐作客而已。看，话题又绕回来了，很耽误时间对不对？” “如果你们真心要谈，小微的事就绕不开。必定要先谈。因为她是无辜的。”丁婆婆温和又平静。 崔判官不得不起身：“请稍候。” 然后，他很快消失，过了没多久，又闪现出来，脸上挂着一丝歉意的笑：“于小姐只怕还要在这里做一段时间的客。不过，你们其中一人，可以先见见她。” “我去。”寻呈翼当仁不让。 章老太和丁婆婆一齐出声：“且慢。” 寻呈翼等她们说出理由。 “小于，你不能冒然一个人前去。”丁婆婆向崔判官道：“我们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圈套。所以，请把小微带过来。” 崔判官还撇下嘴：“丁老太，你也太小心了吧？真要处处设圈套，你们还能安然无恙待在这里？” “请照我的话去做。”丁婆婆坚持。 对峙了几秒，崔判官妥协了：“行。最后一次了。” 他拍拍手，冒出一个小鬼，低声吩咐了几声，小鬼悄然而去。 寻事翼很激动，马上就可以见到于微时了，也不知她这精神好不好？有没有被吓到？ 五分钟后，有轻微的走动声由远渐近。 最先出现的是郭仪，这是寻呈翼第一次看到她长什么样？ 就是个普通的年轻姑娘家，眉清目秀的，脸色稍稍灰败，个子不太高，行动有点迟缓。 “判官大人。”郭仪向崔判官行礼。 “嗯，于小姐呢？” 郭仪看一眼寻呈翼，又瞄了瞄章老太和丁婆婆，回头从门外引着于微时进来。 “微微……”寻呈翼大喜过望，快步向前。 崔判官举了举手。 一队阴兵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横档在二人中间。 于微时露出个真心笑容：“你们来了！”然后却从善如流的原地站定，说：“我暂时很好，别担心。” “小微，你没事吧？”丁婆婆隔着阴兵忧虑：“一切还好吗？” “嗯。”于微时好像长长松口气：“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的。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微微，别急，我会带你回家的。”寻呈翼又急又慌，还想祭出鬼斧当即就要把于微时拉到身边来。 崔判官冷声：“带走。” 郭仪看一眼寻呈翼等人，对于微时：“于小姐，回吧。” “我……”于微时期待的看看寻呈翼，竟然能走到这里，大约也尽力了。 只是这里到底不是阳间，难度增高，还是暂时不要添乱吧？ 她点下头，对寻呈翼：“我等你。” “微微……”寻呈翼才看到人，可不想就这么再让她从眼前消失。 左手一展，念念有词，鬼斧再次亮相。 “动手。”崔判官也是两手准备。 于微时是重要筹码，不能随便被抢走。 ‘叮叮咣咣’判官府打成一团，章老太和丁婆婆自然参战，没有例外。 寻呈翼所向无敌，很快就接近于微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喜不自胜：“微微……”突然莫名感觉不对：“你……” 臂弯里的于微时冲她妩媚一笑，笑容腻人，很不对劲。 “你不是微微！”寻呈翼惊慌失措，右臂一甩，想将对方扔远。 第426章 打起来 ‘于微时’媚笑一僵，瞬间粘住他，双指成爪，直掐他的脖子。 寻呈翼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一甩之下没甩脱，马上左手一斩。 ‘哧’黑光势如闪电。 ‘嗷’假的于微时发出惨叫，跌地，化为一股黑烟消失不见。 变故只在眨眼间发生。 “小寻！”章老太和丁婆婆赶过来支援时，寻呈翼已经脱险。 他怒目望向崔判官。 可是，人呢？不，鬼呢？ ‘轰隆隆’地面突然下陷，仨人猝不及防，失重往下掉。 “卑鄙。”章老太唾骂一声。 还没等他们自救，一只钩子从天而降，直奔寻呈翼而来。 寻呈翼一面要控制身体下沉趋势，一面还在挥斧斩断天钩。 ‘咣’斧与钩相碰，发现清脆的响声。 ‘哧’竟然还带有火花，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这个时候，丁婆婆随身所带的那几张符发挥了作用。 她在百忙之中，掏出符画，快速念叨几句。 神奇的事出现了，在他们仨周围浮起一片旋光支撑着他们没有继续下陷。 “该死的，你们实在下作下三滥。明抢呀！”章老太在旋光里忿忿不平的谩骂。 丁婆婆催动这道旋光慢慢上浮，却听头顶传来笑声。 仨人抬眼看，各自一惊。 寻呈翼认得：“伏向南？” 丁婆婆和章老太是多年后首次正面与孤直翁见面，先是一怔，随后章老太先开口：“哟，这不是丧家犬吗？” “章瑜，你还是那么嘴巴讨人嫌呀。”伏向南坐着轮椅，神色相当自若。 丁婆婆将他从头到尾打量。 怎么说呢？岁月催人老！ 当年的孤直翁，原来也白发频生呀。不过精气神还是很不错的。 “丁聪儿，咱们又见面了。”伏向南认真转向丁婆婆。 丁婆婆温和笑了笑：“手下败将，还有脸回来？” “我是回来报仇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行呀，单挑啊。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丁婆婆很坦然淡定。 伏向南无声嗤笑：“单挑？你有资格跟我单挑吗？” “不是我跟你，是你跟寻呈翼。”丁婆婆横眼：“敢吗？” 伏向南默然片刻，还是笑了：“激将法不管用了。我能轻松取胜，为什么还要亲自动手呢？” “怂种！”章老太可不客气啐一口。 寻呈翼还是那种态度：“你不就是想要这把鬼斧吗？在我这里，有本事来拿。” 伏向南耍起无赖了，奸笑：“于微时在我手里，等你来救。” “你……”寻呈翼呲牙裂目：“你们快把微微放了，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呵呵，自身难保还敢放狠话？”伏向南鄙视一把，头一摆指示：“收网。” 一张网兜头而下，将他们卷起，紧紧裹住，扔到大殿上。 章老太骂声不绝，寻呈翼却保存体力，默不作声。 只有丁婆婆沉着冷静的试探：“伏向南，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里可是阴曹地府，凭什么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离间计？”伏向南哈哈一笑：“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使心眼子？佩服呀。” 丁婆婆淡然：“这不叫离间计？我只是不懂就问。崔判官呢？阎王爷呢？怎么，全权交给你处理我们了？你脸可真大啊。” 伏向南阴郁的盯着她。 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否则很容易跟盟友起嫌隙。 “闭嘴！”伏向南手一摊：“把印章交出来。” “我若不交呢？” 伏向南轻轻一拍掌，有个小鬼吏奉上一面镜子。 镜面斜光一闪，映出于微时独自抱膝蹲坐在地上，旁边有只蜡烛，也只照亮了她身边三米远的范围。她就在这光亮中间，孤立无援的发着呆。 “微微……”寻呈翼呼喊。 镜中的于微时猛然抬头，目光透过镜面望过来，有所期待，更多是茫然。 “微微，等我，马上到。” 寻呈翼开始发力了。 他左臂鬼斧一斩一砍一挥，威力之下，那张不知什么材料做所的网，竟然被砍出一个口子。 伏向南惊：“拦住他！” 寻呈翼动作极快的跳出来。脚踏上实地就好办了。 他鬼影一展，直接劈向伏向南。 ‘咻’伏向南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在他的斧光即将袭近面门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立马没影遁走了。 章老太和丁婆婆也从网中挣脱出来，缠上阴兵鬼将。 “小于，快去找微微。” “好。”寻呈翼瞄一眼两位老人家。 她们战斗力堪忧，不过还能拖延一会。 寻呈翼一个箭步，闯出判官府。逢鬼就砍，不辩方向，反正只认准了一条：地府最高，占地最广的建筑就是阎罗殿了。 暗处，崔判官遗憾叹：“可惜让他跑了！” 扬扬手指，身边鬼吏悄然上前听指示：“拦截住寻呈翼。千万不能让他把人救走了。” “是。” 崔判官刚转身，竟然对是怒气冲冲的伏向南。 “伏老……”崔判官马上挤出一丝假笑：“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寻呈翼。他果然棘手！” “不，是我低估了你们。”伏向南的摸了把脸，怒气渐消。 “什么意思？”崔判官无辜道：“该动用的机关圈套我们都依你所言布置了，不过他们……” “呵呵。是呀，他们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寻呈翼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伏向南皮笑肉不笑：“闲话少说，他奔了阎罗殿去。你们不会一点措施都没有吧？” “有有。”崔判官忙点头：“我们在阎罗殿布置了精兵强将。这一回，他休想跑出我们的五指山。”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伏向南轻松自如。 崔判官惊愕：“伏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伏向南捂着心口：“刚才，我被鬼斧杀气所伤，还没缓过神来。崔判官，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你被鬼斧所伤？”崔判官半信半疑：“要不要紧？我帮你看看。” “怎么，崔判官还懂医理？” “略知一二。” 伏向南拒绝了：“不了。老夫其实也略懂皮毛。暂时歇息一会，自然就好了。” “哦。” 静静潜在附近的郭倩听着他们的对话，本能的感到疑惑：这两个家伙，各自好像话里有话啊？！ 第427章 势如破竹 仗着有鬼斧在手，寻呈翼这一路上奋勇杀敌，生生的劈开一条血路，直奔一半隐没一半露在重重浓雾中的阎罗殿。 阴兵鬼将的确不少，但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寻呈翼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惊奇的发现，拦截他的阴兵鬼将并没有使出全力，也许在忌惮这把鬼斧，也许是不想太卖命？ 总之，他顺利的来到阎罗殿正面，迎接他的是一队又一队的阴兵。 当中为首那个阴气沉沉的鬼将，竟然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毛发全是黑色，黑的发亮。鬼将手里提着一把比人还高的武器，似刀似枪，寒意森森。 “站住！”对方喝斥：“来者何人？” “寻呈翼。”他淡声报上名字。 鬼将长枪一划：“此重地，外人不得擅闯。” “滚！”寻呈翼才不想跟他多废话。 他就是要硬闯。 鬼斧一劈，寻呈翼抢上前，直奔鬼将面门而去。 鬼将长枪一指：“捉活的。” 他身后的阴兵蜂拥而上，将寻呈翼团团围住。 ‘叮叮咣咣’武器交接，发出碰撞响。 寻呈翼的鬼斧开始还是战了上风的，威力十分强大，并且横扫一片。 但，俗话说寡不敌众，他一己之力怎么抗衡数倍于自己的阴兵呢？且阴兵戾气重，阴气也浓，几个回合下来，他步步后退。 不行，这么下去，他非得被活捉了不可？ 他不能有事，否则怎么救于微时出去？ 想到于微时孤零零在黑暗是独坐的画面，寻呈翼力量徒增，大喝一声：“走你！” 鬼斧避过阴兵，直袭鬼将。 擒贼先擒王嘛。 将为首的斩获马上，阴兵群龙无首必然乱套。 他的主意打的好，对方却不是傻的，猜到他的意图，驱着高头大马悠悠转到后排，还在指挥：“捉活的，有重将。都他妈别怂！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上啊！” 寻呈翼振奋起来，很有章法的挥舞鬼斧，势为可挡，气势如虹。 阴兵也不全是艺高胆大，也有胆小的，开始怂了。 尤其是看到同伴被鬼斧所击中，化为一股黑烟消失无形后，对它们造成很大的压力。 谁也不乐意烟消云散啊。 它们还等着兵期结束，进入轮回投个好胎呢！ “上啊！”鬼将手里长枪直指寻呈翼，再次许诺：“谁能活捉寻呈翼，重重有奖。提前进入轮回投胎。” 它这么一说，许多阴兵又心思活泛了。 寻呈翼就一个，它们可是成群结队乌央央的，还怕拿不下一个凡人？ 哪怕它手里的鬼斧，总有力竭的时候吧？ 于是，又有阴兵如潮水慢慢涌向寻呈翼。 关键时候，丁婆婆和章老太赶到。 章老太使出她的成名袖箭‘嗖嗖嗖’很有准头，每次不落空。 丁婆婆扔了几张符，还摇动锁魂铃，有几个阴兵猝不及防被吸进铃铛中。 这一下子就减轻了寻呈翼的压力，他鬼斧一摆，纵身上前，直斩鬼将。 鬼将拍马躲开，长枪格当。 ‘嘭’长枪竟然被震的脱手飞走，鬼将大吃一惊：“你……” “闪开。”寻呈翼鬼斧一扬，威胁道。 鬼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武器的鬼斧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脸色更加灰败，却不敢轻易离岗，而是梗着脖子：“休想。” 寻呈翼也不客气了，跳上前，一斧头将鬼将的头斩下，片刻就黑烟一起，对方消失不见。 阴兵一看，如此神勇，还打个屁啊。 何况鬼将都败了，它们更加不是对手。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嗓子：“快跑啊！” 只要有一人开始后退逃跑，形成破窗效应，跟随的就如潮水般退开。 “这帮没用的废物！”崔判官隐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咬牙低骂一声。 旁边的伏向南皱皱眉头：“势如破竹呀！崔大人，不会真让他擅闯阎罗殿吧？” “管教他有去无回。”崔判官心情很不好。 他是知道阴兵鬼将们不中用的，但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好歹将寻呈翼打个残血也好啊？ “老阎呢？”伏向南左右张望，问。 崔判官没搭理他，悄然隐去。 而寻呈翼稍稍喘口气，提步要踏入阎罗殿，被丁婆婆唤住：“小寻，等一下。” “丁婆婆……”寻呈翼听话的转头。 丁婆婆脸色很难看，想必已用尽全力，此时累的不行了。 “别冒失。” “什么？”寻呈翼疑。 章老太气喘吁吁赶上来，解释：“这可是阎罗殿，你想呀。判官府都机关重重，何况地府重地呢？” “那……”寻呈翼清楚她们说的对。可形势所迫，他此时只能进不能退。 丁婆婆摸摸印章：“没错，现在只有一条路走到底。不过，不能冒进。” “……”寻呈翼困惑的皱眉。 “老丁，你到底想说什么？”章老太都听糊涂了。 丁婆婆举手，疲惫：“我的意思是，不要无头苍蝇一样瞎转。最好，精准找到小微所在的位置，一举成功。” “这不废话吗？”章老太脱口道，而后又苦恼：“阎罗殿这么大，谁知道她具体在哪？” “所以，稍等。”丁婆婆掏出一张符，还有一根于微时的掉落的头发，手指一挥，无火自燃。 头发燃尽后，那张画着古怪的符文颤动了下，像一只纸飞机，翩然飘向左手边。 “咦哟，老丁，有两把刷子呀。”章老太看傻眼了。 “多谢。”丁婆婆谦虚：“小把戏而已。” “这个用来寻人，可是好东西。” “是好，不过只能短距离，不能离的太远。”丁婆婆眼睛盯着那方移动的符纸。 章老太就表示：“我懂了。” 只能在近距离寻找踪迹，隔太远，就没效了。 而且还得需要当事人身体毛发，配合着符文才管用，否则也是徒劳的。 寻呈翼惊奇不已：“丁婆婆，你还有这等好东西藏着？” “只此一副。”丁婆婆叹气：“好东西，就不可能存世太多。物以稀为贵嘛。” “不过，原理是什么呢？” “具体原理不好说。但最关键一点，必须先要有小微头发或指甲什么才能驱动跟踪符生效。” 难怪她要先拿出一根长长头发。 “为什么要将头发烧掉呢？”寻呈翼一面警惕的左右张望，一面不懂就问。 “因为这里是阴间。” 第428章 阎王 “这是哪？”于微时惊讶的发现，她被带到另外一个地方了。 这个地方，一点也不阴森，并且很明亮，有风有清新空气，耳边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喧哗闹响。 带她过来的是两上精瘦的小鬼头，不言不语，只凶巴巴的让她跟它们走。 房间的摆设很人性化，有床有桌，桌上有镜子梳子之类的日用品。 两个小鬼头请她进屋后，其中一个守在门口，另一个守在屋内，目光灼灼盯着她。 于微时心生疑惑，他们转移地方，很可能是寻呈翼他们快闯进阎罗殿了。 竟然身不由己，她也不多问了。 认真打量完毕，房间还有扇窗户。 她走到窗边，回头望一眼小鬼头，对方没动作。 于是，她就轻轻推开窗。 窗外，竟然满是鲜花，看起来像是个小花园。 “哇哦！”于微时脱口赞叹：“这是哪呀？怎么还会有个小花园？” “希望于小姐喜欢你的新住址。”房间内突然多个声音。 于微时霍然回头，发现不知几时屋子中间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长相属于不怒自威，五官深刻，留着连腮胡，十分的有气概，不是等闲之辈。 “你是谁？”于微时不惊不诧，淡定之极。 高大的男人显得彬彬有礼：“我是阎罗。” “啊？”于微时一下捂嘴：“你，你就是……”传说中的阎罗王？ 原来长这样呀？也不是很吓人嘛。当然，阎罗王不是靠长相吓唬世人出名的。 “你真的是世人传说的阎王爷？”于微时到底不敢轻易相信。 “我是。” “你……”清清嗓子，于微时迅速打量他。 五官很深刻，眼睛尤其炯炯有神，态度稍显疏离，穿着一件紫黑色古代样式的袍子，宽宽有腰封，衬是本来就很有气势的他更加气宇轩昂。 “你好，久仰。”于微时双手合什。 其实她不知该用什么方式打招呼，没人教过呀。书上也没写，民间也没这方面的传言。 阎王淡淡颔首：“于小姐，还满意这里吗？” “嗯，老实说，比家里还是差远了。但比上一个囚禁的地方，好太多了。”于微时唇畔含笑如实答。 阎王静默少许：“这不是囚禁。” “哦，崔判官是请我做客来的。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的待客之道会如此的清新脱俗呢？” 阎王再次默然，过了会他才收起尬色，清清嗓子：“于小姐，我有一事想请教你。” “不敢当。” “寻先生，他是如何获得鬼斧的，你可知情？” “略知一二。” “能否告之于我？” 于微时歪歪头，转了一圈坐到椅子上，撑着肘摸着耳垂：“具体细节，我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不是当事人。不过，他提到，是无意中在某个深山中奇遇，然后阴错阳差，莫名其妙就被隐在暗处的某人强塞进了这把鬼斧。” “隐在暗处的某人？这么说，寻先生跟前代鬼王，没有直接见面？”阎王很会抓重点。 于微时摇头：“他是这么提了一嘴。至于，他们到底见没见面，我不知道。” “他有说过，在人间使用过几次鬼斧吗？” “嗯，说过，次数有限。三四次而已吧。” 阎王爷就垂眼沉吟。 于微时偷眼瞥他，小心问：“阎王爷，那位鬼王，是怎么落到那种地步的？” “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于微时很感兴趣。 阎王爷却微微一笑，竟然为他威严的五官增添了几份柔和魅力：“我没时间。还得赶过去处理寻先生一行人的莽撞冲动。” “他们怎么啦？” “他们在强闯阎罗殿。估计这会，被拿下了吧？” 于微时急了，蹭的站起来：“阎王爷，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害他们。你们要的无非就是鬼斧和印章对不对？这个是可以谈的。” “怎么谈？” 于微时一听，对方还算讲理，忙：“认真说起来，这两样宝物是有主人的。按我们阳世的规矩呢，当然是物归原主。鬼王竟然是你们阴间的人，那么，在他未现身之前，你们想拿回属于阴间的宝物，好像在情理也说得通。” “没错，难得于小姐如此通情达理。”阎王爷赞许点头笑。 于微时话峰一转：“可是，鬼王又明确批定了寻呈翼接管，所以，这就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对不对？” “于小姐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是咱们两方的事，为什么非得扯进一个孤直翁伏向南呢？” 没错，于微时就是要把孤直翁踢出局，让他插不了手。 阎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于微时知道他在打量，在评估她这话的真正意思，却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我不知道孤直翁是如何说服你老人家跟他联手的。但是我觉得，有关这两样宝贝的事，根本就没他什么事？他干嘛掺和一脚？” “呵呵。”阎王轻轻笑了：“于小姐这反间计用的好。” “漏漏漏，我不是在离间你们盟友关系。我只是指出事实本质。”于微时晃着手指，煞有介事：“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阎王真的好像在沉思。 于微时打铁趁热：“不如我们双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现在的世道，不讲究打打杀杀的。大家都爱好和平。少点杀气，这个世界才会更美好嘛。” 阎王又无声笑了。 “你同意了对吧？”于微时暗暗感叹：谁说阎王铁面无情的，硬汉乍然柔情，另有种别样的吸引力啊。 “有道理。”阎王下评语。 于微时精神一振：“所以……” “可以坐下来谈。不过于小姐就不必参与了。” “啊？为什么呀？”于微时立马不乐意了：“为什么把我排除在外？我还得继续当人质？” “不，是做客。” 于微时变了脸色，单手叉腰转了半圈，忿忿：“我能走出这个房间吗？” “能。可以在花园转转。” “除了花园呢？” “只有花园和房间。” “所以，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做客？”于微时冷笑。 阎王深深看她一眼：“是的，于小姐所受的待遇，已经超出我们原先待客的规格了。” “靠！” 第429章 进来容易出去难 “人呢？”顺着符文的指引，来到偏殿，只有两只蜡烛横躺地面上，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活人的踪迹。 寻呈翼不得不看向丁婆婆。 丁婆婆蹲下，捡起燃了小截的蜡烛，放到鼻尖闻了闻。 “不对劲啊。”章老太迅速的窜了一圈，低声惊呼：“你们没发现，我们进来的太顺利了吗？” “发现了。”寻呈翼沉声，但他管不了这么多，只在意一点：“微微不在这里？” “又是个圈套？”章老太提高戒心，左右张望。 这里可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是外来闯入者，按常理，就算打败了一众阴兵鬼将，怎么着也不可能这么顺利来到阎罗殿偏殿吧？ 真当别人吃干饭的？ 丁婆婆沉思：“小微被他们转移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不是进来容易出去难？”章老太急燥问。 丁婆婆若有所思摇头：“不见得。” “你有何高见？” “我认为，阎罗王，对我们，没有存着下死手的打算。”丁婆婆抬眼。 “啥意思？”章老太不赞同了：“虽然他掌管着生死薄，不过人的寿数天生定好的。我们没到死期，他也不可能随意修改吧？” “不是这个意思。”丁婆婆解释：“我只是觉得，他虽然跟孤直翁联手，但他也许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章老太追问。 “会不会……”丁婆婆眨巴眼，总觉得有什么事忽略了。 ‘咻咻’附近再度响起那个熟悉的怪腔怪调。 “郭倩？”丁婆婆对章老太和寻呈翼分别使个眼色。 寻呈翼和章老太分散两个方向，查看周围可有鬼丁潜藏。 “嗯，是我。”郭倩轻声回应。 “什么事？”丁婆婆绕到一根柱子旁。 郭倩缩躲到柱子后，轻声道：“于小姐刚刚转移走了。连我姐姐都打听不到藏到哪里去了。” “嗯。你姐姐还好吧？” “我姐姐还好，已经重新跟盲婆婆在一块了。” “那个假的小微是怎么回事？” “我姐让我传话，她也很抱歉，并不知于小姐被中途调包了。明明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不知什么缘故，到了判官竟然就……” 丁婆婆微笑：“不管她的事。让她别介意。” 地府最有实权鬼要搞名堂，小小的郭仪哪里看得出来？当然要蒙过她喽，否则她最后一刻反水提前预警岂不是白忙一场？ 当然，最后他们还是没得逞，寻呈翼第一时间看出于微时是假冒的。 “好的。还有，我刚才听到崔判官跟那个老头子说话，有点怪怪的。” “什么对话？”丁婆婆感兴趣问。 郭倩慢慢复叙了一遍，还认真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他们之间，有点针峰相对的意思呢？” 丁婆婆就乐了，低声轻笑：“你这小丫头，还听出针峰相对的意思了？不简单呀。” “难道我听错啦？”郭倩心虚了。 “不一定，也许你的直觉是对的。”丁婆婆琢磨了下，产生了一个念头。 郭倩有点乐了：“那就好。我姐常说我太笨了……” “丫头，你不笨。你很聪明，谢谢你。还有那些暗中相助的朋友。替我们谢谢他们。” “嗯，好的。”郭倩顿时很有成就感。 “那我再去打听于小姐在什么地方？” “行。拜托你们啦。” 待郭倩离开，丁婆婆若有所思转回来。 章老太急切：“怎么啦？” “我有个新想法。”丁婆婆神情复杂：“他们的盟友关系并不牢靠。” “什么？”章老太皱眉：“那又怎么样？小微还是下落不明。我们还能不能走出去？” “试试看。”丁婆婆转头问寻呈翼：“小寻，还记得进来的路吗？” 寻呈翼很肯定：“记得。” “好，原路返回。” 很不幸被章老太言中了。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却一直在很小的范围打转，俗称的鬼打墙。 而且这种鬼打墙，丁婆婆和章老太都没破解出来。 “这不是鬼打墙吧？这是迷魂阵吧？”章老太叫苦了。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捶着腿：“哎呀，累死我了。” “那就歇会吧。”丁婆婆淡定的坐下。 寻呈翼心急如焚：“微微会被他们带去哪里？” 不到两秒，又自言自语：“怎么出去呢？出去后，去哪里找她呢？地府到底有多大？” “小寻，别碎碎念了。坐下休息会。”丁婆婆招呼：“不要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哎对了，丁婆婆，你似乎……”寻呈翼看着她，不解：“难道……”她如此沉得住气，难道已有良策呢？ “急什么？”丁婆婆气定神闲：“两样最重要的宝物在我们手里，急的是他们？” 章老太虎视眈眈盯着她：“老丁，你到底啥意思？我有点糊涂了。” “很快就会有答案的。”丁婆婆闭上眼睛养神。 章老太跟寻呈翼对个眼神，双方都摇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这局面，明显他们处于劣势，被活活困在此处了。 当然，强行闯一闯也仍有一线生机，可把握不大。 毕竟阎罗殿，机关重重吧？进来容易出去难。他们连路都找不到，怎么出去？ 估摸着等了十来分钟，章老太烦燥了：“这么坐等，想把我憋死是吧？” “你就不能安静几分钟吗？” “我安静了至少十多分钟了。”章老太跳起来，转着圈：“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废话不是。”丁婆婆白她一眼。 “我说姓丁的，你这么悠闲，是不是有别的主意了？” 丁婆婆莫测高深：“没有。” “我去！”章老太巴掌一拍，很是鄙视她的故弄玄虚。 “稍安勿燥。”丁婆婆掐了掐手指：“我估计，很快就会来人。” “谁会来？”寻呈翼奇怪问。 话音刚落，他们不约而同听到轻微的异响。 “谁？”章老太中气十足的吼一嗓子。 悄然而至的是个鬼吏，垂着头，恭敬道：“三位，阎君大人有请。” 章老太和寻呈翼诧异的看向丁婆婆：“你还真会掐指神算？” “我不会。”丁婆婆坦然说实话：“我只是根据得到的线报，做出大胆的猜测而已。” 第430章 正面磋商 如果没有鬼吏带路，丁婆婆仨人打死都想不到，冥界地府还会有这么一个宁静又详和，明亮又清新的好地方。 呈现在他们眼前是鸟语花香，飞流瀑布，奇山异草，空气还特别的提神。 “这是哪？”章老太都蒙圈了。 好歹她前阵子在地府混得风生水起，到处都逛遍了，不记得阴暗冷森的鬼地方，还藏着这么一个世外桃源。 寻呈翼也诧异：“这，真的是阴曹地府？”怎么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样呢？ 丁婆婆也暗暗吃惊，不过她沉得住的气，面上一点没表露出大惊小怪。 鬼吏在外围站定，表示：“仨位稍等。” 他们这一次没有强闯，而是原地等待。 很快，崔判官那张死人脸竟然带着少许笑意迎出来：“仨位，请进。” “你们搞什么名堂？不会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章老太不客气直接问。 崔判官无奈看着她：“章老太，你这爆脾气，得改改了。” “年纪大，定型了，改不了。”章老太快人快语。 崔判官轻轻摇头：“还是改改吧？不然我怎么在阎君大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呢？” 章老太吃惊又惧怕：“你吃错药了？好端端的干嘛为我美言？” “毕竟，海市不能没有鬼差嘛。你前段时间，干的还算不错。” “哟，你们也知道我工作不错呀？为什么单方面掳我的职？”说到这个就来气，章老太怒目。 崔判官嘴角扯了扯：“你这气性也太大了。” “哼。”章老太还要怼几句，接收到丁婆婆递来的眼色，明智的闭嘴了。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们边走边说话，很快就到了一处瀑布下。 这处瀑布看着不是那么壮面，悬崖也不算徒峭，飞流一注宛如银河，水点飘洒，汇集成一潭碧绿的潭水，蜿蜒不知去到何处？ 潭边摆着一张靠背椅和三张普通板凳，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他们面向潭水而立。 “阎君大人，他们来了。”崔判官恭敬稍弯腰。 寻呈翼纵然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掩不住好奇瞪大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阎罗王了吧？ 丁婆婆其实也从来没见过阎罗王，不过久仰大名，也认真看着他。 阎罗王淡然转身，目光炯炯在仨人面上一掠，抬手：“请坐。” “阎王爷，久仰大名。”章老太自来熟的打招呼：“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跟阎王爷面对面？” “嗯，没错。我也没想到，在活着的状态下，能如此近距离的得见阎王爷的尊颜。”丁婆婆说的也很客气。 阎罗只颔首：“特事特办。”然后自己先在那张高背椅坐了，抬手：“你们也坐吧。” “谢谢。”丁婆婆道声谢，依言坐下。 寻呈翼没坐，站着，直率问：“微微在哪？” 阎罗王撩下眼皮，好像认真的打量他一眼，面无表情：“于小姐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要见她。” “暂时，不能。”阎罗王很直接答复。 “为什么？”寻呈翼不悦摆在脸上。 阎罗王抬眼：“因为我想请于小姐多留在这里做几天客。这个回答满意吗？” 当然不满意，对寻呈翼而言，充满了挑衅。 他的左臂又想化鬼斧了。 “小寻……”丁婆婆开口，示意他：“先别急。” 寻呈翼当然急切，可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真不是动武的时候。 他默然，坐到板凳上，又惊奇的发现，这个座椅有讲究呀。 阎罗王高高在上，还是靠背椅，给他们准备就是普能一张四方板凳，坐下去，自然就矮人一等。 得，这么暗戳戳搞小动作，寻呈翼可忍不下，马上站起来。 阎罗王还盯他一眼。 “我不累。”寻呈翼随便找个借口。 阎罗也没强求他一定要坐下不可，而是转向丁婆婆：“有位女士说的好，与其打打杀杀，不如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动武才能解决。” “没错。”丁婆婆欣慰：“这位女士真是聪慧明智。” “谁呀？”章老太眼里燃起熊熊八卦之火，能说动铁面无情的阎王爷放下架子谈判，是个人物呀。 阎罗避答，而是直接转正题：“鬼斧和印章，属于地府之物，你们没意见吧？” “有。”丁婆婆干脆：“这两样属于鬼王专用。” “他是我们冥界的人……” 章老太好笑：“所以呢，他的东西，就等于是你的东西？” “不是我的，是收归地府所用。”阎罗淡漫的纠正。 丁婆婆就笑出声：“敢情，你费那么大劲想把鬼斧和印章弄到手，就是打算把它们封存到地府仓库？” “没错。”阎罗轻点头。 寻呈翼讽刺：“孤直翁同意吗？” 这两伙人联手，必定是达成某种分赃协议，否则，怎么可能成为盟友呢？ “不需要他同意。”阎罗语气冰冷。 “哟霍，你们这是要甩开孤直翁，独吞呀？”章老太说话一向直击要害。 一旁的崔判官听到这里不乐意了：“我说章老太，你心里能阳光点吗？咋把我们想的这么阴暗呢？” “这是她把你们想的阴暗，而是你们做出来的事，太不入流了。”丁婆婆罕见的帮衬：“你们一开始就打的阴损主意吧？” 崔判官梗起脖子：“丁婆婆，你怎么也这么蛮不讲理了？” “呵呵。”丁婆婆正色指出：“你们其实并不想跟孤直翁联手对吧？你们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想让我们跟他互相残杀吧？然后，你们好坐收渔翁之力？对吧？” “没这回事。”崔判官负责否认。 丁婆婆冷静的分析：“刚刚在判官府，那么好的绞杀机会，你们竟然袖手旁观，放任孤直翁跟我们火拼。无非就是想让我们两败俱伤，好趁机坐收渔翁之力罢了。” “啊？”章老太却震惊了：“还有这等内幕？” 她完全感受不到呀。 不过细想想，方才判官府，她们可是处于劣势，不管是中计被网兜底，差点就被活捉了，好在寻呈翼鬼斧给力。 若那时候，崔判官和阎王同时出手，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早就束手就擒了。 第431章 真实意 寻呈翼同样很错愕：“不是吧？” 转念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意？直说了吧？”丁婆婆主导话题走向。 阎罗轻描淡写：“斧和印章，应该由我们来保管。” “这不可能。”寻呈翼想都不想拒绝。 崔判官呵呵皮笑肉不笑：“寻先生，这只怕由不得你了。” “哦。”寻呈翼低头瞄一眼左手，神态特别平静：“竟然在我手里，就只能由得我作主。” 章老太放狠话：“大不了，同归于尽。” 丁婆婆和寻呈翼不约而同瞟她一眼。 章老太讪讪道：“我的意思是，与其被抢走，不如直接毁了它。” “是个好办法。”丁婆婆还夸。 “谢谢哈。”章老太一抬下巴，但怎么毁，她还没想到。不过不妨碍她很没礼貌指责阎王爷：“别拐弯抹角了，你就是想自己独吞，承认吧？” 阎罗摊下手：“我吞来何用？” “当然是独揽大权。”寻呈翼指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冥界的兵权，还没完全落到你手里吧？” 调动阴兵的印章并不在他手里，阎罗王的兵权并没有集中。 果然，此言一出，阎罗威严的脸上稍稍变色。 丁婆婆捕捉到了，了然：“原来如此。” “不是。”阎罗否认：“兵权一直在我手里。今天你们所看到的阴兵鬼将就是我调动的。” “但只是一小部分。真正的精锐，你调不动吧？”丁婆婆得意笑了。 阎罗稍怔，跟崔判官极快的交换个眼色，再次否认：“没有什么真正的精锐，所有阴兵鬼将，统归我指挥。” “是吗？”丁婆婆扯出那方小小印章：“那么，你如此急切想得到这枚印章的举动就说不通啊。仅仅是想收归地府仓库？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吧？” 阎罗盯着那方小小印章，抿抿嘴角：“好吧，我说实话。” “嗯？”丁婆婆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最近三界不太平，镇妖山有崩塌的痕迹。这个镇妖山，你们听过吗？” 章老太和寻呈翼一脸的茫然：“什么镇妖山？” 倒是丁婆婆寻思一回，喃喃：“镇妖山？有点印象。他提过。” “没错，就是将世上所有横行的妖怪捕捉起来，统一镇在某种有法力的山下，这样才能天下太平。”阎罗王稍稍讲解了下前情提要：“全是曾经危害三界，作恶人间的妖魔。” “它们，怎么啦？” “镇妖山，最近有迹象表现，可能镇不住了。” 章老太眨巴眼，举了一个例子问：“是不是跟五指山镇压美猴王是一样性质？” “差不多。” “然后，镇妖山也会跟五指山一样，最后压不住猴子，山崩地裂，放出所有妖怪？” 阎罗轻点头：“是的。” “这跟鬼斧和印章有什么关系？”寻呈翼虽然听明白了，只是这其中的关联没想通。 崔判官啧啧道：“真是笨啊。都到这时候了，三界哪能坐视不管呢。当然要各出其力，不能放出妖魔，否则天下大乱了。” “所以……”丁婆婆迷惑：“你们打算调集阴兵鬼将去支援？只是鬼帅兵印遗落，调不动大批阴兵吧？” 阎罗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靠！”章老太兴奋的爆句粗：“原来是这样呀。哎呀，你们不早说……” “现在说了，你们交吗？”崔判官阴阳怪气问。 ‘呃~’当然不给喽！ 章老太撇下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故意编的故事吧？想骗我们乖乖交出两样宝物，门都没有。” “瞧瞧……”崔判官一副早就知道这种结果的嘴脸：“所以，谈不拢，最后还得开打。” “是开抢吧？”章老太讥笑：“你们确定抢得过？” 阎罗淡然笑：“确定抢得过。因为于小姐还在这里做客呢？” “你……”章老太气结。 寻呈翼呲目，恨不得现在就一斧头将这两个鬼东西给劈了了事。 “理由这么正当，为什么你们最开始不是找我们好好谈，而是先跟孤直翁联手呢？”丁婆婆始终在理智思考。 崔判官无奈苦笑：“我们最开始虽然感知到鬼斧和印章重现江湖，但并不知在你们手里。是伏向南那老家伙通风报信，还建议一起联手抢夺。当然我们是将计就计，其实不可能跟他平分神斧与印章的。” 这两样东西，他们地府要定了，怎么可能答应分一半给孤直翁呢？ “真是打的好主意啊。”丁婆婆不知是夸还是贬：“孤直翁这家伙，半辈子处心积虑，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让你们给算计了。” 阎罗王神色平静：“不，他并没有上当。他也防着一手了。” 崔判官得意甩甩头：“只不过我们棋高一着，他到目前是一点便宜也没占着。” “他人呢？”章老太好奇问。 “他上了年纪，又是个大活人，不能在地府待太久，暂时先回了人间。可能，过些时辰，还会再来催问。”崔判官说完后，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本来如果放任你们继续留在地府，也会阴气入侵，体力不支的。只不过我们觉得那样胜之不武，所以，才会把你们请到这里来。”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一直留在阎罗殿打转，哪怕没有人阴兵鬼将攻击，也会邪气入骨，体力不支，倒导战斗力全无，最后还是会输？”寻呈翼是这么理解的。 “答对了。”崔判官一脸的：‘怎么样？我们很有诚意了吧？’的施舍表情。 还不快说谢谢？ 章老太鼻子歪了歪：“谈判的诚意是有一点。不过我不想道谢。” “为什么？”崔判官脱口询问。 寻呈翼冷眼冷脸：“如果没有掳走我家微微，我就信你们这套鬼话。” 得，他还是最在意于微时。无论什么话题都可以拐到这上面来。 阎罗按按眉心，缓缓站起，说了句总结词：“各位，言仅于此，你们爱信不信。现在，给你们五分钟考虑，是主动交出神斧和印章呢，还是被动等我们真正动手。” 他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那肯定得分出胜负，不然岂不白费这么多迂回盘算了？ 第432章 不如我们联手吧 “大家都冷静一下。”丁婆婆双手一展，和气道：“我觉得，还可以再谈谈。” 崔判官语气不怎么好：“怎么谈？” “首先，刚才你们所说的镇妖山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平白无辜我们干嘛编个故事给你们听？逗闷子啊。”崔判官撇下嘴角。 丁婆婆忽视他的忿意，竟然还笑了笑：“那就好办了。” “哦？” 丁婆婆给出一个建议：“不如我们联手吧？” “什么？”崔判官下巴一掉，吃惊不小。 章老太也眨巴眼，指头一点：“跟他们联手？” 寻呈翼摸摸下巴：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前提条件。 “具体点。”阎罗稳重，不惊不讶。 “镇妖山有妖魔出世的痕迹，你们想调大批阴兵鬼将增援，没有兵符。这很简单，我们有呀。我们出兵符，你们下调令，如何？”丁婆婆直率摊开合作计划。 崔判官翻翻眼：“麻烦，不如直接将兵符交给我们就好了。” “不能交。”丁婆婆为了展现诚意，稍微透露了点：“这两样宝物是鬼王的，我们暂时保管而已。等他现身，我们将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崔判官冷笑：“他还能现身？” “为什么不能？”章老太呛他一句，横起眼睛：“说起这个事，我倒想问问。他现在的处境是谁造成的？不会是你们两个滑头鬼吧？” “切。”崔判官不屑：“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鬼王是我们自己人，我们很少对自己人下手。” “难说哦。”章老太也嗤笑：“毕竟，谁都想大权独握。你们不是很想手撑兵权吗？” 阎罗凉凉的斜她一眼：“不是。” “那好吧，请问鬼王下落不明，是谁造成的？”章老太摊下手，换种语气再次问。 崔判官张张嘴，到底咽下了。 “这个问题重要吗？”阎罗平静问。 “呃？”章老太识时务的瞅眼丁婆婆。 “同样重要。”丁婆婆冷静表态：“他目前处境不妙，我们会想办法救他出来。所以，鬼斧和印章，万万不能交出去。” “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崔判官咬牙狞笑。 寻呈翼淡漠：“我们什么酒都不吃。谢谢。” 崔判官一噎，面皮抖动了下。 “老阎，这样吧，你指出镇妖山的位置，我们试试，看能不能贡献点绵薄之力。”丁婆婆语气柔和，主动揽事。 “你们？”阎罗摇头：“凡人之躯，根本到不了那里。” “我们几个，真不是普通凡人。”丁婆婆摆下手：“你也看到了，各有所长。” 阎罗面无表情看着她，不言语了。 “阎君大人……”崔判官凑到他耳边嘀咕：“他们一根筋死心眼，别废话了，直接抢吧。” 阎罗没说话，嘴唇在轻微翻动：怎么抢？把手砍了？ 呃？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从来不是能不能抢到鬼斧，而是怎么抢？鬼斧跟寻呈翼的左手已经合二为一，完全听他意志行事。 怎么抢呢？把手确了，得到的还是一截左手臂吧？ 最主要是幻化后的鬼斧。要搞到那段变幻咒语才是关键。 至于印章…… 阎罗目光轻飘掠向丁婆婆。 丁婆婆懂他的心思，交印章放到嘴边，说了句：“大不了，我吞进肚子里，以符印封死我自己的身体，除了它的主人，谁也别想拿走。” 得，这条路也不通。 崔判官急眼了：“你不能这么做！” “我真敢这么做。”丁婆婆坦然：“我没有家小的拖累，没有什么可挂念的，那就同归于尽喽。” 以她现在的状况，还真的能做到义无反顾。 “有话好说，还可以再谈的嘛。” 章老太硬气的叉腰：“还谈什么？我们展现了最大的诚意，给出最好的选择，你们非得一意孤行。那对不起啦，大不了同归于尽好啦。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 章老太得意洋洋：“我们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地府只怕今后将永无宁日了。” 直白说，他们若死了，魂归地府，阴间就别想清静了，会被刻意闹腾的鸡犬不宁。 按她的性子，做得出来。 阎罗望天翻翻眼，横的怕不要命的。 “喂，章老太，不要太嚣张哦。这里可是我们说了算。”崔判官简直要被气吐血。 “我没说我说了算了。”章老太特别无辜耸肩：“我只是说我能做到地府永无宁日。不信走着瞧。” “你，你……”崔判官本来一直袖着双手，现在忍无可忍，腾出来了右手，指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阎罗举起手，平抚了呱噪：“行，可以一试。” “什么？”章老太还没听清了，问了一句：“行什么？” “咱们联手。”阎罗很艰难的下决心。 “真的假的？”章老太还在追问。 阎罗点下头：“我带你们去镇妖山。” “等等。”寻呈翼却微笑：“不急。反正妖魔鬼怪一时半会不可能出来。当务之急，请带我去见微微。” 他倒是从头到尾没歪过主题。 “不可能。”阎罗摇头，坚决：“于小姐暂且还需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为什么？”寻呈翼急眼了。 阎罗淡定自若：“这是协议的一部分。” “我没答应！”寻呈翼果断反驳。 阎罗转向丁婆婆，问：“请问你们仨位，到底谁说了算？谁作主？” 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丁婆婆冲寻呈翼使个眼色，低声：“小寻，稍安勿燥。” 寻呈翼嘴角抿了抿，他讨厌听到这四个字。 看在丁婆婆是长辈的份上，到底忍着没发作。 “我说了算。”丁婆婆叹气：“不过，我能向小微递个口信吗？” “这个可以有。”崔判官还调侃了一句流行语。 惹得章老太瞅他一眼，想讥刺一句吧，又觉得气氛不适应。 “转告小微我们口头达成的到致协议，请她放宽心。” 阎罗一口答应：“没问题。” “好，我没问题了。带路吧。”丁婆婆长吁一口气，提的心放下一小半。 阎罗很好心的提醒：“以你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到那里，明晚吧？” “明晚？” “哦，不对是今晚。按人间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清早了。” 第433章 我的私家花园 “啊？”章老太一怔：“待了这么久吗？” 怎么她感觉也就过了一两个小时而已呢？ 寻呈翼也微惊：“已经是清早了吗？” 他记得，是入夜后，大概九点多钟不到十点，他们进入阴曹地府的。原来耽误了这么久？ 难道阴阳间所使用的时间不一样的？ 丁婆婆倒是从善如流：“那就明晚吧。几点？入冬黑的快，七八点就完全漆黑一片了。” “就定在八点吧。”阎罗朝上看了看：“我派人来接你们。” “行。”就这么说定了。 “请！”崔判官摆手要送他们回去。 丁婆婆没有异议，章老太还稍稍徘徊了，期期艾艾：“那我的走无常……”她原来还惦记着官复原职呢？ 崔判官笑了：“起码等这件事完结后，看你表现再决定。” “哦。”章老太不好意思搓搓脸。 她有点得陇望蜀了。 寻呈翼也不肯就这么离开。 不过，于微时的话题，已经提过好几遍了，每次都被否定，如果再三提，结果只怕也是雷同。 可他就是不甘心就这么两手空空打回转。 “小寻，回吧。”丁婆婆还帮着劝：“小微没事，你放心。” “我……”寻呈翼倒是不再怀疑地府会不会善待于微时，他只是，很想她而已。 “走吧走吧。”章老太不客气的拽着寻呈翼往外走。 走两步又回身，老眼里全是兴趣：“哎对了。老阎，这是什么地方呀？”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就连丁婆婆也好奇的停步了。 “这是……”阎罗微微一笑：“我的私家花园。” “啊？你，私家花园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整个地府不都是你的地盘吗？” “两码事。”阎罗稍稍做了注解：“这里，是我休闲的地方。” 丁婆婆按捺不住好奇，追问：“也是在阴曹地府？” “没错。”阎罗淡笑。 章老太痞子样的吹声口哨：“哇哦，阴曹地府这鬼地方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好去处？” 崔判官不乐意了：“什么叫这鬼地方？” “鬼住的地方，简称鬼地方没错吧？”章老太相当不给面子。 崔判官鼻子歪了歪：算了，不跟这老妇人一般见识。 “仨人，请。”阎罗似乎也不太乐意跟他们再续闲话，客气摆手。 “行了，我们这就走，不用送啦。”章老太打着哈哈，还江湖气的拱拱手：“回见。” 阎罗的嘴角轻微扯了扯。 这个章老太是怎么混到海市鬼差一职的，他得好好查一查。 且说于微时无聊的在房间里转圈，门口有个鬼吏摆着张死人脸，静静守着。 她站到窗边，眺望园景，翻个白眼，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这里虽然不错，可相当于软禁，她真的不习惯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吏叩叩门。 原来是送吃的来了，很正常的饭菜，还配有水果。 于微时闻了闻：挺新鲜的，味道似乎没有异味。 “那个，请问，我能换个人看着我吗？”于微时没什么胃口。 鬼吏不言不语，默默退到门口。 “能向阎罗王或者崔判官送个口信吗？” “请讲。”鬼吏低声。 于微时清清嗓子：“我有话跟他们其中一位说。” “请讲。”鬼吏还在等着下文。 “没啦。就把这话递过去吧。” 鬼吏歪着头翻着白眼，大概领会了意思，默默退开。 于微时扒着房间张望了下。 咦？没有小鬼看门，是不是可以趁机逃走呢？ 也许外头有机关重重，但管他呢，试试呗。不成功就再转回来嘛。 于微时快速走出房间，穿过小花园，不到十米远就有浓雾锁路，压根辩不清出路在哪？ 她就知道，为什么只一个小鬼头看着她，因为笃定她无法走出规定的范围嘛。 怏怏不乐的转回，于微时瘫倒在床上。 ‘咚咚’房门有响动，她坐起，对上阎罗的不错眼珠，面皮一热，不好意思：“我，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她整整头发和衣摆，堆上笑：“那个，我能不能提了要求。” “说吧。”阎罗扫一眼桌上的饭菜，基本没动。 “能不能再把郭仪调过来陪着我。实在无聊，好歹她是熟人，可以说说话解解闷。” 阎罗不假思索：“可以。” “另外，我想确认下，我需要在这里待多久？”于微时赶紧问。 阎罗看她一眼：“这里不好吗？” “呃？老实说，比不上家里。” “嗯？”阎罗认真思索：“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多久？” “也许十天半月，也许一年半载……” 于微时呲呲牙：“一年半载？我，我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虽然环境还算不错，到底还是阴曹地府吧？她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能。”阎罗很肯定表示：“这里我说了算。” “好吧好吧，我知道这里你是老大，你说算。那么，我再提个要求吧？竟然我需要待这么久，能不能增加一些娱乐活动？” 阎罗眼眸一亮，带着笑意：“比如呢？” 于微时双手合什，搓了搓，俏皮：“麻将，扑克牌，当然，要有手机能联上网络那就更完美了。” “麻将扑克牌可以。手机联网……”阎罗不禁笑了：“没有。” “哎呀，你们太不与时俱进了。都二十一世纪了，网络和手机早就在全世界普及了，你们地府竟然没有？不可能吧？”于微时调侃笑：“我看人类的新闻上有报道。活人给死去的亲人烧纸钱时，还会捎带烧美女别墅手机电脑汽车之类的呢？” “是有。”阎罗倒也不避讳：“不过没网。” “也是哦。”于微时侧歪头摸摸耳垂：“光有手机电脑有什么用，没网络呀。” 这就好比偏远穷山区，有人带过去电脑手机高科技产物一样，但没电没通信网，只能当摆设。 阎罗摸一下连腮胡，忽然开口：“我跟丁婆婆他们坐下来好好谈了谈。” 于微时眼睛一亮，期待又紧张：“怎么样？” “初步达成共识。” “什么样的共识？” 阎罗好像故意逗她，刻意停顿，直到于微时露出不耐烦神色，才认真：“联手合作。” “……哈？”于微时大脑刹那当机。 第434章 两副面孔 于微时很快回过神来，感兴趣催问：“怎么联手？怎么合作？麻烦你，能具体说说吗？” 阎罗没再吊胃口，简洁明了的说了说。 “啊？这样啊……原来是这么回事？真的吗？那太好了！这种结果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嗯，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倾听过程中，于微时不时发出惊叹。 “什么问题？”阎罗态度很亲切和气。 于微时停了下，稍稍整理思路，小声又心虚问：“你们，现在跟我们合作，那怎么孤直翁方面交待呢” 阎罗无声勾唇笑，反问：“需要交待什么？” “就是，你们不再跟他合作了吧？那他会不会……” “他会有意见。”阎罗脸上仍带着轻笑：“不过，他能怎么样？” “呃？”于微时怔了怔：“就是……”她忽然没话讲了。 阴阳两界，很多事，认拳头，讲究实力。 你有实力，还拳头硬，就是老大，一切好说。 弱者，没有话语权。 “不过，他必然不甘心。” “这是当然的。”阎罗轻轻点头：“他对神斧势在必得。” “就是喽。他狡猾多端，你们不跟他合作后，他还会想另外的办法。对吧？” 阎罗淡淡笑：“不管他怎么狡猾多端，如何足智多谋，碍不到我们地府什么事。” “这是实话。”于微时笑了：“他一个凡人，能把你们怎么样呢？干瞪眼而已，等等……”于微时脑子里猛然窜进一个念头，脸色一变：“他，他会专心的对付寻呈翼吧？” 孤直翁对鬼斧很有贪念，一计不成，他会另生一计。 阎罗背信弃义，他无可奈何，还能奈何不了寻呈翼？ 寻呈翼有鬼斧没错，可双拳难敌四手。 “能不能，麻烦你派人保护寻呈翼？”于微时双手合什恳求阎罗王。 阎罗抬眼：“你对寻呈翼这么没信心？” 简言之就是，他神斧在手，还会怕孤直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寻呈翼在明处，孤直翁在暗处，如今这关头，他什么手段都施得出来，我是担心寻呈翼稍不留心就着了他的道？” 阎罗淡淡：“如果寻呈翼这么轻易就着了他的道，那他不配成为我的合伙人。” 这话，太现实太冷酷，可细究起来，一点错都没有。 于微时呆滞片刻，慢慢坐下。 也对哦，她现在的处境还在软禁中，凭什么提那么多要求啊？ 她谁呀？这么不自量力。 “不好意思，我昏头了。”于微时低头轻声道歉。 阎罗一时无语。 他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干嘛就忽然垂头丧气的？ “你们，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阎罗问的很突兀。 于微时仍低头盯着脚尖，隔了一阵才慢腾腾：“老实说还没有。不过按正常发展下去，也差不多吧。” “你们见家长了？” “呃？算没有。” 她只跟寻呈翼的父亲通过电话，而且态度还不端正。 “那么……”阎罗捋下连腮胡：“你已经认定他了？” 于微时苦笑摇头，抬眼：“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哎，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这才感到奇怪，阎王爷，这么关心她一个软禁者的感情生活？不科学嘛。 “随便问问。”阎罗不自在摊手，转移话题，指桌上饭菜：“怎么不吃？” “没胃口。” “我让人换一种菜式？” “不，不用这么麻烦了。”于微时拦了拦，诚恳：“不是菜式的问题，是我现在吃不下。” 阎罗劝：“多少还是吃点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于微时歪歪头，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还是那个民间传说中冷面无情，铁面无私的阎罗王吗？ 抛开硬朗威严的外形不说，很有暖男的潜质嘛。 “怎么啦？”阎罗抬眼直视，跟她的视线相接，认真问：“为何这么看我？” “嗯？那个……”于微时迟疑又忐忑：“请问……” “不必如此客气，想说什么直说吧。”阎罗亲切和气，跟邻家熟人似的。 于微时当然还不太敢真的随意，而是清清嗓子：“敢问阎王爷，你，是不是跟以前民间传说中的兰陵王似的，有几副面具？” 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个看着亲切和善的高大男人是民间谈其色变的阎王爷？ “哈哈哈……”阎罗一愣之下，旋即领悟，放声大笑。 于微时偏了偏头，暗暗琢磨：难道我说错了？ 或者，无意中讲了个笑话？ 她发誓，真的不是开玩笑，她是真心有些疑问。 不安的搓搓手，于微时期期艾艾开口：“那个，嗯阎王爷，我吧，有时……”口无遮拦不分场合，还请多担待。 “无妨。”阎罗好像能读心似的，大手一摆，笑：“这个问题很好。” “诶？”于微时茫然眨眼。 “于小姐冰雪聪明，慧质兰心，我果然没看错。”阎罗王先夸奖她一通，然后点题：“没错，我有两副面孔。” 于微时瞬间瞪大眼，但明智的没追问。 “这是平时休闲一面。另一面，只在阎罗殿办公时出现。”阎罗轻描淡写说出实情：“世人只知我另一面，现在这面，极少人知晓。” “哦，那我，真是荣幸啊。”于微时脸面轻微一抖，干笑保证：“你老人家放心，我，我绝对守口如瓶，保证不说出去。” “我相信你。”阎罗王神情轻松又洒脱。 于微时低头摸摸鼻子。 真的颠覆她的认知，所以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冷场了。 阎罗王看起来好像在努力找话题，试图打破这种无话可聊的局面。 “嗯，于小姐，你有没有特别想见的亲人？” “哈？”于微时困惑：“什么意思？” “就是，你过世的亲人……”阎罗面皮稍稍黑中带红，有点紧张。 “有有有。”于微时秒懂了，生怕他反悔似的赶紧点头：“我有特别想见的亲人。我父亲，我爸爸他……”说到这里，她眼眶红了，稍许哽咽：“他过世好几年了，也不知他在另外的世界怎么样？” “别着急，慢慢说。”阎罗抬手，又收回， 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拍肩膀安慰的份上。 第435章 亡父 于微时吸吸鼻子，平稳情绪，仍然做不到平静，急切：“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真的，只见一面就好。我就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稍等。”阎罗面色凝重：“我让人去查查他的下落。” “好的，谢谢，太谢谢啦。”于微时绞拧着手指，期待在屋子里转圈。 “太好了，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我爸一面。他当时走的虽然不算太急，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他说呢？”自言自语念叨，忍不住又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他父亲是生病在医院过世的。病来的突然，虽然抢救了，到底不是省城大医院，所以得不到最好的治疗，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在面前去世。 这种打击，对当时还在读中学的于微时来说，是极为沉重的。 后来很长的时间，她都没走出这段阴影。 是以，她在学校其实很孤僻，独来独往，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哪怕她长的漂亮，有不少人追。可懂她的一个也没有。 直到上了大学跟戚洵美当了同学和舍友，被她乐观开郎没心没肺的个性感染，才稍许振作起来。 于父过世时，她年纪还小，不懂的怎么表达情绪，只是默默请假陪着父亲，然后偷偷流泪，暗暗烧香拜佛，结果不尽如人意。 她对父亲的那些感恩的话都来没及得当面说，等父亲过世后，她是很后悔的。 这也成了她一块心病。 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落到头上，于微时激动了，又期盼着。 很快，有鬼吏过来报告：“回阎君大人，于经年已经进入轮回投胎程序。” 阎罗意外，脱口：“这么快？”马上意识到不妥，改口：“可以破例请他过来一趟。” “这……”鬼吏很为难。 如果一个鬼魂，没什么污点黑点，十分正直清白，刚好运气不错，几年后得到一个投胎的名额，但前提条件就是喝了孟婆汤，早就不记人世间的前尘往事了。 “去吧。” “是。” 鬼吏硬着头发答应了。 轮回司的主管，也是个硬茬子，也不知道卖不卖阎罗王的面子，暂且一试吧？ 于微时此刻心情复杂。 兴奋，期待，纠结，紧张与激动……混和在一起，于微时心态快绷不住了。 这么多年，阴阳两隔的亲人，竟然可以再次相见…… 多么激动人心的一刻啊。 于微时咽咽喉，拧着手指坐下又站起，转了一圈又坐下，再度站起来不安的看向门口。 她完全无视了旁边的阎罗，眼里简直没他的存在。 阎罗很是无语又无奈。 “回阎君大人，于经年带到。” “请他进来。”阎罗倒是坐的四平八稳。 鬼吏引导着一个瘦高憔悴的男子进来，对着阎罗王行了个礼。 于微时站不稳，身子晃了晃，眼泪夺眶而出，吸吸鼻子，颤声喊了：“爸？” 那男子五官跟于微时有七八分相似，皮肤不太好，眼睛也没什么神采，听到喊声，茫然看看她，然后又看一眼阎罗王。 “爸，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微微呀。”于微时扑过去，想抓住他的手。 但扑了个空，她没抓到实体。 “哎？”于微时举手，迷惑：“这……” 阎罗王只得解释：“你的父亲是个真正的好人，这么几年就得到投胎的名额。不过，代价就是他已经喝了孟婆汤，不记得人间的任何事，包括你。还有，以你现在的凡人之身，无法接触到他。” 于微时泄气了，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他，能听到我说话吧？” “这个可以。” 于微时清清嗓子，认真：“爸，我是你的唯一的女儿于微时。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我非常想你，特别后悔小时候不懂事，故意跟你赌气，总是哭闹不休，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对不起，爸，其实我特别爱你，你是我这个世上最敬重的人。” 于经年静静听着，不作声。 “我很高兴，还能跟你见一面。也特别欣慰你可以去重新投胎。我向上天恳求，求他给你投个好胎。下辈子大富大贵无病无忧。”于微时说不下去了，掩面轻泣。 “谢谢。”于经年到这里，也很感动：“我有点听不懂。我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漂亮的女儿。不过还是谢谢你。也祝你一世无忧，平安快乐。” “我会的。”于微时哭声渐大，控制不住情绪了。 阎罗王做个摆手的姿态，鬼吏过来引导着于经年返回轮回司。 “爸！”于微时慌忙追过去，喊道：“我看到那个女人了。我向你发誓，我永远也不会跟她相认的。” 于经年回头茫然：“谁？” 于微时轻声：“那个血缘上，被称作母亲的女人。” “？”于经年感到不解。 “走吧。”鬼吏小声催。 于经年最后看了于微时一脸，没什么太多留恋的离开了。 于微时一直流着泪，亦步亦趋跟到小花园，直到他们迅速消化在视野，这才蹲地放声大哭起来。 好像多年的心愿终于了了，但又造成新的遗憾。 遗憾相见时间太短，更回遗憾父亲完全不记得她了。 看她就像看陌生人似的，这种感觉，特别难受，特别挖心掏肺的痛。 阎罗走到她身边，静等片刻，幽幽说：“早知你这么难受，我就不该提这茬。” “不不不。”于微时抬袖胡乱抹把眼泪，哽咽：“我不难受，我很高兴。谢谢你阎王爷，真的特别谢谢你给我这个难得的机会。无以为报，我……” 她略作停顿，保持了一丝理智：“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阎罗淡然一笑：“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隐在暗处的崔判官无语摇头，等到阎罗告辞出来，迎上前，小心翼翼：“大人，这招讨好女孩子的方法，效果不明显啊。” 阎罗飘他一眼：“谁告诉你，我在讨好女孩子？” 崔判官调子转的极快，马上认了：“是下官闲的无聊自己揣测的。” “闲的无聊是吧？派人盯着孤直翁去。看他下一步打什么主意？” “是。”崔判官嘴角轻微一扯：这么明显了还嘴硬！ 第436章 接出院 初冬的清早，雾蒙蒙的。 寻呈翼到现在都不清楚怎么进入地府了，也不明白怎么眨眼间就回到了桂花巷？ 他看一眼熟悉的小后院，寒风凉沁，园角杂草一半枯黄。 “小寻？”丁婆婆见他傻愣愣的，轻声呼。 “哦，我没事。”寻呈翼回过神来，摸摸下巴：冒了一层浅细的胡茬。 章老太伸个懒腰：“累死了。我先去睡一觉，别打扰我啊。” 丁婆婆也累，可她更饿，便问：“你不吃东西吗？” “不吃了。还不太饿。”章老太去了她房间直接将床霸占了。 “丁婆婆，我去买早餐。”寻呈翼年轻，精神还算充足，深深吸几口人间的空气，大踏往外去。 “好的。”丁婆婆闻闻自己，身上有一股阴间的腐臭味。 她去冲了个凉，换上温暖的家居服，想了想，还是把店开起来。 不管怎么样，人在家，店还是要经营的。 坐在柜台后，袖里揣着一个热水袋，丁婆婆打电话给医院的护工，询问利敏婆婆的近况。 谁知，护工吃惊：“那位利婆婆已经由她的家人接出院了。” “什么？”丁婆婆差点失态跳起来：“几时的事？” “昨晚。”护工也很冤：“我一直打你老人家的电话，没打通呀。” 这事当然不怪她，丁婆婆人在地府，电话能通才怪。 “是什么样的家人？” 护工报告：“两个小伙子。说是她侄儿和外甥，得到消息从外地赶过来。要接她回老家照顾。” “有照片没有？” 护工不好意思：“没有。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当时就信了。” 丁婆婆相当无语：“他们是不是还顺手把住院费什么都结了？” “对对。” “也包括你的护工费？” 护工嘿嘿笑：“嗯，他们看起来很有钱呀，出手很大方……” “行了，那没你什么事了。”丁婆婆还能说什么呢？事已至此，埋怨护工毫无道理。 人家有备而来，估计什么材料都齐备了，医院方面又找不到她，打不通她的电话，自然得让利敏出院喽。 丁婆婆唯一想不通的是利敏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对方还会专门接她出院？ “婆婆，早餐来了。”寻呈翼大包小包拎了不少早餐袋回来放到柜台上。 “哦，很丰富嘛。”丁婆婆摆手：“辛苦啦。” “没事。”寻呈翼不忙着吃，也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坐到柜台前，抓起一个肉包子和一根油条啃。 丁婆婆没什么胃口，手里捏着一块煎饼，好半天才吃了一小块。 “婆婆，你怎么啦？”寻呈翼啃完一个肉包子，抬眼问。 “小寻啊，你说，这事谁干的？” “什么？” “阿敏的事。”丁婆婆简洁的讲了利敏被人接出院的事，皱着眉头：“若说是孤直翁吧，这卖买不划算啊。” 寻呈翼却是头一回知道利敏婆婆这一茬，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利婆婆她，这是为什么呢？”寻呈翼想不通。 “我没问。”丁婆婆淡然一笑：“反正，她只知道阿敏所说的什么偷袭受伤是假的就行了。” 寻呈翼无法把‘内鬼’跟那个爽朗和气的利敏婆婆联系起来。 明明他们这一方现在略处于上风，利敏婆婆何苦弃明投暗呢？ 这不就跟49年加入刮民党一样失策吗？ “肯定是孤直翁，不然还会有谁这么处心积虑？”寻呈翼几口将油条啃完，又喝了半杯水。 “动机呢？”丁婆婆在沉吟：“阿敏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办她出院，还得增添人手照顾，值当吗？” “也许，他们有别的考量。”寻呈翼知道原委后，也想不通孤直翁一伙为什么非得将好好在医院的利敏接出院？ 丁婆婆放下饼子，抹抹嘴，叹：“目前只有一个解释。他要用阿敏针对我。” “有用吗？”寻呈翼问：“婆婆你们不是闹翻了吗？” 丁婆婆出手快狠准，直接将利敏婆婆药晕，不正代表她们友谊决裂了吗？怎么针对？ “我跟阿敏几十年的交情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明知她撒谎，只是弄晕她多住几天医院的原因。对阿敏，我没有恨意。” 谈不上你死我活，所以真有人用利敏作文章，丁婆婆就会显得很被动。 寻呈翼大致明白了，他想了想：“只能按兵不动等他们出招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出微微。” “也是。”丁婆婆眉头一下舒展了。 头等大事，其实还是今晚去一趟镇妖山。 解决了镇妖山的事，才有更多的筹码跟阎罗谈判。 双方谈得愉快，于微时也就回来的更快。 早餐过后，寻呈翼直接上楼补眠去了。 再怎么能扛，还是要补充睡眠。 丁婆婆在楼下看店，间或眯一下就当休息了。 到了中午，章老太睡饱了，让她去休息。 “你真的不用再多睡会？”丁婆婆还问。 “不用了。我一把年纪，哪来那么多觉？”章老太四下张望：“看店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也行吧。”丁婆婆不跟她多客气了。 章老太饶有兴趣的在店里转悠。一会翻翻这个，一会动动那个，十分好奇。 冬天的桂花巷，不似以前那么热闹。 店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汽车喇叭，章老太没在意，继续在柜台拉抽屉翻看。 “请问……”门口忽然多了两个人。 章老太闻声抬眼：一个身形修长苗条又漂亮的中年女人，眼角虽有细纹，但不影响她的美貌，衣着很是考究，一看就是奢侈品牌洋货。 她身边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一脸的胶原蛋白，洋溢着青春无敌的神采。 “请进。”章老太干咳一声，老脸堆上营业员似的笑容：“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咦，竟然是家做死人生意的店？”年轻姑娘满脸都是嫌弃，而且就这么当面说出不满了。 章老太脸色轻微变了变，语气很冲：“没错，我们就是专门做死人生意的店？你家哪位死了呀？” “啊呸呸！”年轻姑娘气的脸都红了：“你家才死人了！你全家都死光光了。” 第437章 她知道我是谁 “哦，我全家老早就死光光了。”章老太吊起眼角：“没死人，你们来干什么？参观呀？收门票的呀？” “你这个……”年轻姑娘真是被她怼的更生气了。 “小娜。”漂亮的中年妇人制止了小姑娘的忿忿，十分客气有礼：“请问这里是不是住了一位于小姐？” 章老太还沉浸在怼人中，一时没转过弯来：“这里没有什么鱼小姐虾小姐。” 美妇愣了。 年轻姑娘怒了：“你怎么这么跟我妈妈说话？你这老太婆，太不讲理了。” “哟，是你妈又不是我妈。怎么着，全世界都得围着你妈转呀？你妈谁呀？”章老太说话十分不客气。 “你你你……”小娜快要被伶牙俐齿的章老太气死了。 “小娜，别说话。”美妇叹气，十分郑重的问：“请问，于微时住在这里吗？” “小微？你找小微啊，早说呀？”章老太惯会推责任，不肯承认自己没听清，反过来盘问：“你找她什么事？” “她在吗？”听这口气，那就是这里没错了。美女有点激动。 “不在。”章老太简短。 美妇急了：“她在哪？” “在阴曹地府呢。”章老太是认真说的。 美妇忍无可忍了，严肃：“这位老阿姨，请我说话客气点。” “我怎么不客气啦？她就是在阴间呀，爱信不信。”章老太随手拿起块抹布，胡乱的抹柜台。 美妇撑着身边的小娜，有点站立不稳：“她，怎么啦？” “没怎么，阎罗王请她去做客而已。”句句是实话，在不知情的人听来，却是晴天霹雳。 “她……”美妇撑着额头，看看这间面积不大的冥店，眼眸里满是不敢置信：“她到底怎么啦？” 章老太卖足了关子，终于舍得好心解释了：“小微没事，活的好好的。你找她什么事，直接跟我说，我有空转告她就好了。” 美妇长松一口气，被小娜扶到柜前客人椅坐下，平抚下心情才幽幽：“我，也没什么事。就就是想跟她当面说几句话。” “那你来的可不巧。她真的不在店里。”章老太指点：“要不，你留个电话号码，或者改天再来？” “嗯？”美妇在思考她的建议。 小娜却横了章老太一眼，轻声：“妈咪，还是改天再来吧？” 电话号码还是慎留。 “好，我留个电话号码。”美妇却两者皆要：“改天，我再来一趟。” “行呀。”章老太撕下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美妇刷刷写下一组数字郑重交到章老太手里：“请你务心转交微微手上。” “没问题。”章老太接过瞧了瞧，问：“就一组数字？请问你贵姓？” “我姓景。”美妇掩下面，轻声：“她知道我是谁。” 章老太疑惑：“你的意思是小微认得你？” “嗯，她认得。否则……”那晚不会失态又狼狈的离场？ “你怎么认得小微的？”章老太还是奇怪。 她跟于微时虽然接触不多，也就最近熟悉起来的，却也知道她就标准的宅女一枚。在海市的活动范围以桂花巷为主，交际圈也窄，认得的人有限。 章老太难以想像，于微时怎么会认识这么有风度又漂亮的女人。 这女人当妈了，女儿都十七八了，看着还显嫩，跟二十八九似的。 “我……”美妇幽幽叹气，看一眼身边女儿，话到嘴边又咽下：“一言难尽。总之，拜托你一定要转告微微。” “行。” “打扰了。”美妇倒是客气站起来告辞。 章老太假意挽留：“不再多坐会？” “谢谢。”美妇走到门边，忽然转头冲着章老太诚恳：“谢谢你们照顾微微。” “呃？”这个谢意，章老太脸皮再厚也当不起呀。 她几时照顾过于微时了？半天都没有好吧？ 不过，于微时有难，她倒是很尽心尽力的营救，也勉强可以担一声谢吧？ 只是这声谢谢从陌生女人嘴里说出来，实在违和。 “我们照顾微微，跟你有什么关系？”章老太想通后，又乐了。 美妇看她一眼，没多吭声。 出门上了一辆停在店前的豪车内。 “啧啧！大款啊。”章老太送到门前，自然看清车的类型。 认不全所有车型，但凭着这么多年经验和目光独到，章老太判官这辆车价值不菲。 楼下车鸣喧哗惊动了楼上的寻呈翼。 他推窗，正好看到美妇从店门出来，上了一辆卡晏。 “是她！” 这就是裴三叔的妻子，也就是于微时口中的生母吗？ 她来干什么？ 寻呈翼赶紧穿戴好，匆匆下楼，找到章老太询问：“章婆婆，刚才那位女士，来做什么？” “哦，说了些云里雾里的怪话，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请我转交小微。” “给我看看。” 他是于微时正牌热恋中的男朋友，所以章老太随手就递过抄着电话的纸说：“给。” 扫一眼电话号码，寻呈翼先记下，又问：“她还说了什么？” “说想当面跟小微说几句话。我告诉她小微人不在，建议她留个电话号码或者改天再来。她都答应了。” 寻呈翼搓把脸，点头：“这么说，她还会再来。” “是呀。瞧她的架势，还以为她是小微的长辈呢？”章老太又哈哈道：“说起来更好笑，临出门，她还谢我照顾小微呢。哎哟，吓我一跳。” 寻呈翼苦笑一声：“她也是有感而发。” “小寻，听你口气，认得这个女人？” “认得。她是……”寻呈翼犹豫了下：“是我一位长辈裴三叔的妻子，那晚我跟微微就是去参加他们一家的回国接风晏。” “原来是她呀。”章老太寻思了一会：“难怪举手投足，跟一般女人不一样。” 原来是富豪夫人，还多年在海外生活，气质果然与众不同。 “这个事，章婆婆，我会跟微微当面讲的。”寻呈翼揽过转告的任务。 “行。”章老太没意见。 在她看来，小事一桩，不过几句话一串电话号码而已，由男朋友转告，更加名正言顺。 第438章 世间万物有个共同点 冬天的夜来的早，不到八点，路灯初起。 寻呈翼一套冲锋衣，球鞋，心态也调整的很好，安静的坐在后廊等着。 章老太和丁婆婆在厨房嘀咕。 “阿瑜，为什么带肉丸子？这可不是去郊游。” “我知道。这是我琢磨出来的秘密武器。” “啥？” 章老太理直气壮：“这世间万物，各有不同，但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吃。” 丁婆婆眨巴老眼：“吃？” “吃饭的的吃。妖魔鬼怪，也要吃东西的吧？也没只听说他们是喝西风北变强大的吧？”章老太指指自己脑袋：“我灵机一动，突然想到的。” 丁婆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无论是民间传说还是官方宣传，妖魔鬼怪大多也是要填饱肚子的。 当然一部分妖魔鬼怪填进肚子的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小动物。 锅里冒出热气，香喷喷的肉包子肉丸子煮熟了，章老太掀起锅盖，闻了闻，自豪：“瞧我这手艺怎么样？” “不错。”丁婆婆去找了个不绣钢碗装满，锅里还剩不少呢。 章老太招呼寻呈翼进来：“小寻，来尝尝我的手艺。” “哦。”寻呈翼其实很有疑问：为什么这紧要关头，两位婆婆还有闲情雅致煮东西吃？ 可他不好问，遵命的拿起一个肉包子，还很烫。 “尝尝味道如何？我放了很足的馅料。”章老太自己用筷子叉起个大大的肉丸子，吹去热气，小心的咬了一口，满脸陶醉：“嗯，真不错。” 寻呈翼只得也咬一口，的确味道多汁，而且味道跟春雨楼大厨有得一拼。 “很不错，好吃。”高度评价。 “是吧？我这手艺，那可是得高人指点的。”章老太还自夸起来。 丁婆婆忽然严肃做个手势：“嘘，它们来了。” 仨人侧耳听动静，小院有落叶飘下的轻微异响。 “来者何人？”章老太大嗓门嚷：“赶路累吧，进来吃点东西再走不迟。” 寻呈翼只觉得眼前一花，莫名就多了一个人形影子。 细看，原来是崔判官，他身边还跟着四个小鬼头。 “哟，老崔亲自来接我们啊。荣幸。”章老太哈哈笑，指指锅里：“正好，新鲜出炉的肉包子肉丸子，来一个？” 崔判官动动鼻子，气味还是闻到了。 他无语的剜着章老太：谁允许她称呼自己为老崔的呀？有这么熟吗？ “别客气，来呀。煮的有点多，不吃浪费了。”章老太热情推销。 瞧她这热情劲，崔判官不得不怀疑：“不会这里头掺了什么东西吧？” “啧啧，瞧这小心眼。”章老太嘴巴一歪：“不吃拉倒，我喂街角流浪狗去。” 跟来的小鬼头倒是直勾勾盯着香气喷鼻的食物，暗暗咽喉。 丁婆婆拦住意气用事的章老太，端出锅里剩的肉包子，递到小鬼头们面前：“吃吧，除了肉，里头啥也没有。” 小鬼头们还不敢吃，拿眼看着崔判官。 崔判官翻翻眼，下巴一摆：“想吃就吃呗。” 他就想不通了，怎么这伙人来有闲心煮东西？不是应该愁眉苦脸吗？ 小鬼头们千恩万谢接了，并没有吞进肚子里，而是放到鼻下使劲闻了闻，那肉包子马上就变了颜色。 寻呈翼几人都见怪不怪，知道鬼魂所谓的吃，就是闻。 就好比供桌上有祭品，它们只闻其味，并不会吞吃。 “可以上路了吗？”崔判官没得吃，脸色冷冷的。 “等会。”章老太看看时间：“还早呢。赶着投胎呀。” 崔判官嘴角抽了抽，耐下性子：“还要等多久？” “等我们把门窗关紧。”章老太擦擦手，对丁婆婆：“说不定这一去得好几天，你不担心你这破店呀。” “我不担心。反正是破店嘛，小偷都不屑光顾。”丁婆婆淡漠以对。 章老太摸摸鼻子，又对寻呈翼：“小寻，你呢？你跟家里人交待好了吗？” 寻呈翼莫名其妙：“交待什么？” “可能好几天失去联系，你家人不担心呀？” “哦，我跟阿勤说了一声，他会搞定的。” 拖延不得了，章老太一扭头，下巴对着崔判官：“行了，带路吧。” 崔判官面无表情做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来到后院，崔判官开始抬手在地面画圈圈。 “这是干什么呀？”章老太好奇。 崔判官不想搭理她，很快画好一个无形的圆圈，说：“站进去，然后闭上眼睛。” 丁婆婆和寻呈翼没什么异议，倒是章老太一直很好奇：“可以睁着眼睛吗？” 她还想看看崔判官是怎么把他们带入地府，然后直奔镇妖山的呢？ “不可以。”崔判官面色愈发阴沉，快要失去耐心了。 这个章老太怎么废话那么多？ “行行。你说了算。”章老太怀里端着不绣钢大碗，认命的闭上眼睛。 她只感到忽然身体一轻，耳边先是有呼呼风声，随即就一片沉寂。 实在太好奇了，章老太想偷偷睁开眼睛瞧一瞧。 慢慢眯开一条眼缝，视线所及全是浓浓黑暗。 眼缝悄悄睁开一点，还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于是章老太低眼看脚下。 身体轻飘飘的移动，不是飞动也不是飘，而是有什么在带着移动。移速还很快。 “闭眼。”耳边传来崔判官冷漠的声音。 章老太被揭穿也不恼，嘴角撇下干笑，这回闭上眼睛，没再作妖了。 具体不知过了多久，据后来仨一回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 崔判官说了一句：“快到了。” 然后，他们就同时觉得脚踏了实地，耳边有不少的嘈杂，鼻端还能闻到很怪的味道。有血腥有恶臭，还有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了。 “可以睁开眼睛了。”崔判官步骤清晰。 寻呈翼缓缓睁眼，触目所及，令他震骇。 第一感觉，他以为来到了世界末日。 到处是残肢，血流满地，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不知是什么种类的尸体，空气很不好闻，血腥还有烧焦的气味很呛鼻子。 没有树木，全是怪石嶙岣的石头。正中前方，独屹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望不到山顶，山峰如刀，奇怪的飞鸟在盘旋，源源不断的怪兽冒出来，咆哮着直奔他们而来。 第439章 打小怪 “这是，哪部电影现场啊？”章老太畏缩了下，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丁婆婆都处在震惊中：“这……” 最淡定的是崔判官，若无其事：“不要担心啊，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寻呈翼低头看脚下。 在他们脚下，有一道淡淡的光环圈着他们，还没消失。 “什么意思？”章老太不懂就问。 崔判官抬抬下巴：“看着吧。” 果然，那些长的乱七八糟的怪兽冲着他们而来，但在距离十米远就停下，鼻喷怒火，围着这道光圈打转，就是过不来。 “神奇。”丁婆婆夸赞。 “过奖。”崔判官淡定的袖着手：“这还只是开胃前菜，厉害的还没出来呢。” 提到开胃前菜，章老太老眼一亮：“对了，试试的我的肉包子打狗。” 她还稳稳揣着不绣钢大碗呢。 “行，试试吧。”崔判官这次没跟她抬杠。 章老太试着扔出去一个肉丸子，其中一个长着独角的怪兽跳跃着接了，嚼巴一下，好像很满意的样子，又凑过来，吸着鼻子再次讨要。 “咦，还好呀。”章老太又试着扔了两个肉包子。 其中一个滚到地上，马上沾了黑灰一层，有只长着长长尾巴的怪兽先是闻了闻，没有马上咬到嘴里。其中一只绿眼睛，头上有竖彩毛的怪兽没那么警惕，一口吞了表示很好吃，冲着他们方向‘嗷嗷’叫唤。 “看吧，我说吧。”章老太得意：“万物以食为天。” “然后呢？”崔判官不冷不热问。 “什么然后？” “扔完后，难道他们就不袭击你们了？”崔判官嗤笑。 章老太翻他一个大大白眼：“我们不会先发制人呀。”她转向寻呈翼：“小寻，各个击破怎么样？” “可行。”就连丁婆婆都表示可以试试看。 崔判官退后一步：“行呀，看你们的喽。” 章老太开始四下撒她的肉包子肉丸子。 味道香，又尝过，怪兽们也不是全无感觉，纷纷四下争抢。 寻呈翼左手化斧，跳出安全的光圈，开始一斧一个解决。 他动作太快，身手又敏捷，以雷厉风行的速度在短时间内干掉了两个贪吃怪兽。 其他的怪兽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纷纷张牙舞爪朝他围攻过来。 “小寻，快进来。”丁婆婆担心他寡不敌众。 寻呈翼却信心十足，充耳不闻，继续挥动鬼斧，横扫一大片。 怪兽们愤怒了，咆哮着呲着利齿，有几只还喷着绿色的粘稠液体向他发起猛烈反击。 ‘嗖嗖嗖’章老太的美食扔完后，开始袖箭出击相助。 丁婆婆也不甘示弱，摔出几张符，碰到怪兽自动燃烧，一股焦味顿时弥漫在周围。 冷眼旁观的崔判官略感诧异。 战斗力还行呀，至少都不怂，合作伙伴，合格！ 一摆头，他身边的四个小鬼头也加入战斗。 很快的，怪兽被收拾干净，寻呈翼脸上手臂上稍稍挂彩，没大碍。 “不错。”崔判官难得鼓掌：“很好。” “这些怪兽是什么玩意？”寻呈翼问。 崔判官漫不经心：“基本上都是妖怪们所养的宠物打手之类的。” “所以，现在它们不会再作怪了？” “未必。”崔判官下巴一抬看向那座没任何花草树木的大山：“还有的一些忠心守护，只等妖怪们破山而出。” 丁婆婆等人的目光投入不远那座高山，默然片刻：“是不是将那些忠兽打完，镇在山下的妖怪们就不会出世了？” “不是。”崔判官面色凝重起来，抬手一指：“你们看不到山顶吧？” “看不到。”寻呈翼摇头如实答。 “在山顶有三界镇妖符，已经快失效了。若想永绝后患，除非重新贴上三界镇妖符。” 章老太急眼：“那就去呀。” 崔判官斜她一眼：“说的轻巧。” “什么意思？”章老太还他一个白眼。 崔判官手指一划：“你们没发现，这满地的残肢吗？” “发现了。所以呢？” “三界想尽各种办法，但无法接近山顶。” “为什么？”丁婆婆不懂了：“那些厉害的妖魔们还没出世呢？就已经不能接近这座镇妖山了？” “是的。”崔判官说了实话：“目前为止，三界还没有谁能接近山顶。曾经水族有机灵的小辈悄悄接近了大山脚下，莫名被卷进去，然后扔出一具白骨。” ‘嘶~’章老太牙疼似的抽冷气。 丁婆婆也是老眼一滞，半天才问：“这座山，已经被控制了吗？” “可以这么说。具体被谁控制，我们还不得而知。”崔判官深深叹气：“不过不管是谁。一旦放出妖魔，天下将乱。” 这是必然的结局，寻呈翼都无法淡定了。 “那么，就算你们动用印章调动阴兵大军压境，恐怕也讨不了好吧？”丁婆婆始终理智在线。 崔判官却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提的好。” 众人洗耳恭听下文。 “冥界水族和神界打算联手派出大军围攻，打算以数量取胜。” 寻呈翼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三方各派出精锐共同攻克这座镇妖山，换一副新的镇妖符，以绝后患？” “是这么打算的。”崔判官也没什么必要再隐瞒他们了。 “那岂不是白白送死？”章老太提出质疑：“你们根本就不知对方的底细，就这么冒然派出大军压境，徒增伤亡而已吧？” “那你说怎么办？”崔判官摊手：“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再不解决，转过年头，它们就出来了。” 丁婆婆敏锐捕捉到一丝信息：“转过年头，它们就会出山？” “没错。我们再三推算过了，按照这速度，镇妖符最多捱到明年。偏偏又是个罕见的阴年，不吉之兆啊。” “罕见的阴年？”寻呈翼不知为什么想起那位神秘人叮嘱的阴年阴月阴日之言。 章老太长叹气：“这么说，挺麻烦的呀。” “可不。”崔判官耸下肩，继续袖着手。 再次静默半晌，寻呈翼认真问：“那么，你们三方约定什么时候集结人手？” 又是很关键很到位的问题。 章老太和丁婆婆目光一致投向崔判官。 第440章 还有时间做各项准备 崔判官从袖中腾出左手，比了个四的手势 “什么意思？四天后？”章老太最讨厌这样吊胃口让人猜来猜去的举动。 “七七四十九天。不过是九天前商定的。现在还剩四十天。”崔判官深沉叹：“时间不算很充裕但也够了。” “原来还早得很呀。”章老太撇嘴不悦了：“我们还以为迫在眉睫呢？” 崔判官横她一眼：“这也叫‘还早得很’？” “没错。四十天，足够做好各项准备了。”章老太巴掌一拍，擅作主张：“那就这样。我们呢，回去养精蓄锐，等到四十天后，把印章借你们调动阴兵，再把小寻，也借你们助一臂之力，够意思吧？” 寻呈翼无语了。 他就这么不打商量的被借调出去了？ 崔判官还不满意：“非得等到四十天后？现在就把印章交我们保管不行吗？” “不行。”丁婆婆断然否决：“虽然我们现在联手，但印章认主，它现在就只认我。” “这个难说。你交出来试一试？”崔判官嘿嘿阴笑。 丁婆婆没搭理他，而是继续将目光投向那座镇妖山。 妖气很重，各种怪叫不绝于耳。 怪兽倒是没有冒出来，可周围空气弥散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若非他们不是普通人，早就被这股气味活活呛死了。 “不宜强攻，先撤吧。”丁婆婆审时度势做出决定。 章老太赞成：“对对。就咱们这么点人数，肯定不能冒然冲过去送死不是。先回吧，再几方坐下来好好合计合计。” 寻呈翼没意见。 他的鬼斧能自保。真的出什么事，大概率也能全身而退。但丁婆婆功才大减是实情，章老太虽然会用袖箭，明显准头不是那么好，不拖后腿就了不起了。 崔判官看起来是个稳重的，断然不可能这时候领着他们冲向镇妖山顶。 “我能见见微微吗？”寻呈翼念念不忘。 崔判官耸下肩：“这个，我作不了主。” “竟然双方说开了，也谈妥了，现在是盟友合作关系，为什么还扣着微微不放？”寻呈翼很恼火。 崔判官笑眯眯纠正：“错。我们没有扣押于小姐。是请她做客而已。” “哪有强行留人做客的道理？” “没有强行。于小姐也是乐意留下的。” 这话就瞎编了，章老太听不下去了：“这好办，我们当面问问小微就知道她是自己乐意留下还是被强迫的？怎么样？敢吗？” 崔判官偏头，跟班小鬼头上前一步。 他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小鬼头领命而去。 “哎，你又耍什么花招呢？”章老太最不怕得罪人了。 崔判官解释：“我让手下去看看，于小姐现在方便吗？” “什么叫方便吗？” “哦，她也许休息呢？也许正跟郭仪在地府四处闲逛呢？” 寻呈翼惊了：“微微可以在地府闲逛？” 不能吧？她体质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光能听到鬼魂说话而已。活生生的人，能在地府任意走动？ “按常理是不能的。不过于小姐是特例。” 丁婆婆也疑惑：“小微怎么个特例法？她只能听到鬼魂说话罢了。” “不止哦。”崔判官轻轻笑了：“现在于小姐，是可以看到我们的。” 章老太大感兴趣：“她几时开天眼了？” “这个嘛，大概在阎罗殿的时候吧？”崔判官不确定时间，到底给出点实情。 “哎呀，那太好了。”章老太拍掌：“我觉得我后续有人了。” 招来丁婆婆斜横一眼：“小微不可能继续你的衣钵，死心吧？” “难不成你要跟我抢？” “不是跟你抢。而是我早就教她画符了。” “切。画那些鬼画符有什么用，还是加入我们天称吧？” 丁婆婆鼻出冷气：“你说什么？鬼画符？你那个什么天称才是笑死人吧？成立这么多年，就没干过一件正事。” 章老太掳下袖子，咬牙切齿：“想打架是不是？” “来啊，奉陪到底。” “行。”章老太马上就拉开架势。 寻呈翼只好劝：“两位婆婆，能不能暂时放下恩怨，等回去再开打？” 丁婆婆和章老太环顾四周。 哦，还在镇妖山呢。的确不是打架的场合。 崔判官若无其事袖手旁观，也不劝架，当然他是想添油加醋瞎起哄来着，又自认为掉身价。 刚好，派出去的小鬼回来了，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崔判官就面露一丝喜意，笑吟吟：“各位，于小姐正好闲着，请跟我来。” …… 小花园，于微时很无聊，只能抓着抽调过来的郭仪说些地府见闻给她听。 郭仪呢，也不是好打听八卦的女鬼，见识有限，说不到几句就接不了腔。 “那你们这漫长的等待过程都干了些什么？”于微时万分不解。 郭仪苦笑：“什么也不干，就枯等。” “不四处瞎逛吗？” “有时也瞎逛，但地府到处乌漆抹黑，也没什么景色，逛什么呢？” “比如说这里……”于微时指指站立地方。 郭仪瞪大眼：“这里？”随后压低声音：“不瞒你说。要不是阎君大人派人去召我过来，我压根不知道地府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你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完全没有。” 于微时有些灰心了。 郭仪不知道这里到底在哪里？怎么混出去呢？ 只能进来，不能出去！ “对了盲婆婆，她也还没排到投胎名额？” “还没。”郭仪叹：“正因为有盲婆婆例子在先，我跟妹妹也就安心接受几十年等不到投胎名额的事实了。” 也是，盲婆婆比她们早死很多年，到现在还在地府等着投胎呢？ “嗯，别灰心，会有机会的。”于微时安慰起来有点心虚。 她的生父可是比较幸运，已经轮到一个投胎名额了。 正闲扯着，不远处有叮当响声。 郭仪马上端正神色：“是阎君大人来了。” 果然那叮当响声由远渐近，很快视线里就出现了高大的阎罗。 于微时本来淡定以待，却在看清他后，眼珠一突。 阎罗王换了身隆重的打扮。怎么讲呢，就跟以前电视里演的皇帝登基似的那么庄严肃重，威武不可仰视。 第441章 我很欣赏你 “你……”于微时欲言又止，又很想笑，勉强忍住了。 阎罗目不斜视朝郭仪挥挥手，后者意会，行个礼看一眼于微时，悄悄退下。 于微时还以为阎罗又有什么新进展要跟她单独讲呢，很急切问：“怎么样？我姨婆婆和寻呈翼他们……” “他们暂时还好。”阎罗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开场白。 于微时张张嘴：“我几时可以离开？” “这个问题，不在讨论中。”阎罗自顾自转移话题，举起双臂问：“我这一身怎么样？” “嗯……”于微时很为难：“想听实话吗？” “当然。” 于微时掩齿轻笑：“挺好的。就是吧，很像演戏了。” “演戏？”阎罗问：“人间扮演我，难道就是这样的打扮？” “不是，那不是。”说到这个，于微时就很有吐槽欲了：“现在我们人类的电视剧呀，瞎改胡编。中心思想就一个，谈恋爱。什么题材什么类型到最后都是谈恋爱。” “灵异片也是吗？” “是，太是了。”于微时笑了：“别说什么判官啦钟馗谈恋爱，就连赫赫威名的阎罗王……呃？”意识到正主就在眼前，于微时煞口了。 阎罗王却感兴趣催问：“说下去呀。” “就是，那个，我们人类的编剧也会给我虚构一个官配女主角嘛。”于微时到底还是说出来了：“以前只听说有城隍奶奶，现在，但凡地府出名的鬼差，都有会被按上个配偶。” 阎罗真的吃惊了：“是吗？”然后特加期待：“都是些什么人呀？” “哦，这些配偶，有人类女子啦，也有身怀异能的奇女子啦，当然有时还会加上什么龙宫龙主，天上小仙女之类的。没有定数，每个的编剧都会重新创造一个女主角出来凑数。” “听起来不错。”阎罗是真的没想到。 于微时偷偷笑：“因为民间流传一句话，人人都在谈论鬼，但大多数都没见过。正因为没见过，所以大伙只能发挥各自的想像力胡编乱造呗。阎罗王，你不会介意吧？” 阎罗笑的温和可亲：“不会。这是好事呀，我介意什么？” “就是人类在胡乱拉朗配呀？” “哦，挺好的。也没妨碍我们什么。随他们编吧。”阎罗表现了难得的大度。 于微时笑了：“也对哦。其实对你们不但没坏处，还美化了不少呢？在某些编剧笔下，地府都变的没那么可怕了。鬼差呀钟馗呀，还是阎罗大人你啊，都相当人性化，人物比较立体饱满，算是免费很有意思的宣传啦。” “嗯，有道理。”阎罗却实在：“不过美化就没必要了。实事求是还原就好了。” “没办法还原呀？极大多数人都不知地府在哪？也没亲眼见过你们？就算有人回光返照，也不可能向家人描述鬼门关的见闻吧，当然是交待后事遗言要紧喽。” “这样呀……”阎罗摸摸胡子。 于微时抓紧机会，蹦到他面前，双手合什，笑盈盈：“有个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把我放回去。我呢，免费无条件帮你们在人间当义务宣传员，怎么样？” 阎罗都好笑了，低头看着她：“你就这么想回去？” “当然呀。我是活人，这里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嘛。”于微时认真：“我没有任何岐视的意思，实话实说，阴阳两隔，原本我们不该有交集的对吧？” 阎罗搓搓鼻子，期期艾艾：“于小姐，说老实话。我很欣赏你。觉得你胆子大，还能听懂亡灵之语，到了陌生的地方不哭不闹不急不燥，性格是有随遇而安的一面，但又很有自己的主见。” “谢谢。”被夸的她不好意思了。 “呃，我没跟女生打过交道。我的意思是，我没跟人类的女孩子打过交道，所以可能有点词不达意。总之就是我很欣赏你。” 于微时下巴轻掉，眨巴眼：“那个，还是谢谢你的欣赏。我都惭愧了，我没这么好吧？” “不，你很好。很特别……”特别投他的眼缘。 “谢谢。嗯，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于微时歪着头看着他，笑的勉强：“谢谢你青眼有加，我能不能冒昧多问一句，这跟我被软禁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首先，我不认为这是软禁。其次，我想反问，这里，真的那么让你不满意吗？就没有一点念想吗？”阎罗跟她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于微时撑着额头无奈笑：“我不能自在出入就是软禁呀。我的活动范围那么窄，难道还不是软禁？说到念想。我现在真的没有了。过世的父亲我也看见了，虽然他不记得了，但我总算了却一桩心愿。我很感激你的大人大量，但这里真不是我适合待的地方。” “为什么不试试呢？”阎罗还试图劝她。 “我在这里也待了几天，算试过了对吧？那我现在正式声明，我喜欢人类的世界。我想待在有阳光的地方。也许那里也有阴暗也有不公，还有很多恶劣现象，可那才是我的家。” “因为寻呈翼吗？”阎罗忽然幽幽问。 于微时一愣，隐约感知到什么，清清嗓子：“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阎罗自己歪了主题，旧话重提：“你已经认定他了？” “嗯？目前来说，是的。”于微时很无语了。 为什么一而再的问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现在她跟寻呈翼没有任何矛盾，当然希望一直走下去。至于未来，她不会预言，当然顺其自然喽。 未来也许她还会看上别人，也许就是寻呈翼了，她不敢保证，也不会把话说太满。 阎罗摸下胡子：“于小姐，我的本意不是软禁你。我只不过想留你多在这里几天。”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先谢谢。但我认为阴阳有别，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于微时此刻有些明白他的话外音了。 “井水不犯河水？你是指老死不相往来吗？” “不是。就是没什么事，大家各回各家就是了。”能不来往最好了，她并不太想跟鬼魂过多接触。哪怕是最高长官。 “我明白了。”阎罗垂头，语气充满沮丧。 第442章 我送你 于微时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她清清嗓子，笑着道：“呃？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代表我个人欢迎你来桂花巷做客。” “真的？”阎罗眼眸一亮。 “真的呀。不过有前提条件，不能惊忧到邻居。” 阎罗微微笑：“这个当然。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那，我几时能回家？”于微时觉得吧，话说到这地步了，实在没有留她做客的必要了吧？ “等会。”阎罗却笑的莫测高深。 于微时歪歪头，不解：“嗯？” 还在等会？等什么呢？ “微微……”有个熟悉的呼唤乍然响起。 于微时一愣，忙环顾四周。 “我好像听到寻呈翼的声音了？”她抬眼看向阎罗：“他，就在附近吗？” 阎罗意外：“你听到什么了？” “他叫我名字。”于微时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疑惑：“你们不是联手合作了吗？所以，寻呈翼就在附近，他找过来了对吧？” 阎罗叹：“去吧，我送你回家。” “咦？不跟寻呈翼会合了吗？” 阎罗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往外走。 “等一下。请稍等一下。”于微时没什么好留恋的，她唯一的就是想跟郭仪打个招呼：“郭仪，郭仪，你在吗？” 郭仪不知打哪冒出来：“于小姐，我在这。” 于微时快速道：“我马上要回家了。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我，还陪我解闷。嗯，如果你有空，欢迎来找我聊天。” “好的。”郭仪不敢揽功，小声：“其实，让我过来陪你照顾你的是阎君大人。” “一样，我都感谢。”于微时又凑近，低声：“有什么事，我会让朱轻带话给你。” “嗯。”郭仪轻点头：“保重。” “再会。” 挥挥手，于微时步伐轻快的跟上阎罗，好奇的东张西望。 她不知在地府待了多久，感觉日子很缓慢，主要这里没有白天，时光好像停滞。 待的地方又封闭，所以地府到底是什么模样，于微时真的没看清楚。 “怎么，感兴趣？”阎罗侧头问。 “有一点点啦。”于微时实话实说，支吾笑：“对名气大的奈何桥呀，孟婆摊呀，望生石什么的挺好奇的。不过不强求。” 能看到那些民间着名的地府名胜虽然好，没看到也无憾。 “下次吧。”阎罗淡淡：“先送你回家。” “行呀。”于微时话一出口又后悔了：“哎呀不行。我不想有下次。” 阎罗就似笑非笑看着她：“不管穷人富人男人女人，谁都逃不掉生老病死的规律。你不想有下次就不会有了吗？” 于微时俏皮的吐吐舌头：“那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吧？对不对呀阎君大人？” 她暗戳戳的想打听下自己到底能活多少岁？ 阎罗挑挑眉：“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具体多少年，他才不轻易透露呢？ 于微时好奇心徒增，厚着脸皮追问：“到底几十年呀？二十，三十，五六七八十……” 阎罗避答，手指向前方：“到了。” 什么到了？于微时猛抬眼，却看到一副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 “哇哦，还有瀑布？”于微时欢喜蹦上前，伸手接手，又惊喜：“真的是水呀！” “当然是真水。”阎罗注解：“而且这水，有奇效。” “什么奇效？包治百病？” “那倒没有。”阎罗指向瀑布上流：“此水引自天外，饮之，延年益寿。” 于微时就蠢蠢欲动了：“这么好呀……” 她真想舀几桶回去买，肯定发大财。 对于她心里的小九九，阎罗估计猜也猜到了，随手指向旁边一颗参天古树：“那里有个出口，可直通人间。” “是吗？”于微时注意力被转移，看向那想棵古树。 她不认得，只晓得树身得有四五个成年人合拢那么粗壮，枝繁叶茂，无风自动。宽大的叶下长着累累青果。 “这个果子，成熟了，有奇效吗？” “有。不过成熟在百年之后了。普通人等不起。” 好吧，于微时歇了心思，再次把目光投向瀑布水，鼓足勇气嘻嘻笑：“身入宝山而空手归是最人生十憾事之一。那个，阎王爷，打个商量行不，能不能让我装点水回去？” 阎罗苦笑摇头：“可以装点水回去，但这里没有器具。” “什么瓶子勺子都没有吗？” 阎罗反问：“地府要这些做什么？” “呃……”于微时被问住了，地府鬼魂又不开火做饭，也不吃东西，需要瓶子勺子干嘛？当摆设还嫌丑呢。 “真是遗憾啊。”于微时深深叹气，不得不拱手：“那就此别过吧。” “我送你。”阎罗不止是坚持送到这里，还要一直送回桂花巷。 于微时这才完全懂他‘送你’的意思，吃惊：“你要送我回桂花巷？” “把你从哪里请来就送回哪里。这不天经地义吗？” “可，可是你……”于微时感到不可思议：“你老人家可是阎罗王啊。” 阎罗还莫名其妙呢：“那又怎么啦？” “民间传说，阎罗出巡，那阵仗可不得了……” “没事，我就当微服私访就好了。”阎罗若无其事低笑。 “……好吧。”于微时接受了阎罗王将现身人间的事实，无声笑：“也是难得的独一无二的经历了。” 站到那棵古树前，阎罗朝她做个请的手势：“上前一步，最好闭上眼睛。” “如果不闭眼呢？”于微时真不是抬杠，纯好奇。 “也可以。”阎罗真是脾气温和，好心道：“就是可能会有轻微的不适。” 不较真了，于微时乖乖：“好，明白了。” 先安全回去再说，其他的疑惑，收起来等以后有没有机会再揭开。 踏前一步，轻轻闭眼，于微时安静等着。 身体忽然有刹那的失重，然后就比较平稳了，耳边有阴风阵阵，寒凉入骨，紧接着就是空气的味道一下子变成她熟悉的人间烟火…… 估摸着不到半分钟，于微时感到手臂冷的起鸡皮疙瘩，就听到耳畔：“到了。” “我，可以睁开眼睛了？” “可以。”阎罗语气平静。 于微时试探着睁眼，入目所及是冥店的墙角那片小菜园。 第443章 逛逛人间 “哎呀，真是桂花巷！”先是惊喜，随后于微时惊讶：“怎么会这么冷？” 菜园子里几颗大白菜上结了很重的霜，看着像是一层薄雪。 于微时打个冷颤，抱紧双臂，感受到了寒风刺骨。 阎罗淡淡笑：“是我的原因，不得已为之。” “什么？”于微时诧异：“能不能具体说说？” “严寒天气，行人减少，桂花巷的人也大多躲在家里避寒吧？” “差不多。” 阎罗摊下手：“就是这样。” 于微时张张嘴：“你的意思是……”实在冷的厉害，她不得抱歉：“不好意思，我先去添回衣服。” “请便。” 于微时顾不得其他，噔噔噔一口气跑上楼，翻箱倒柜找出厚衣服添上，这才抽空看向窗外。 窗外，巷道冷清，没什么人。 她恍然大悟：阎罗现身人间，不同寻常，天有异象也是其中一部分。 手机摆放在桌上，已经没电了。 于微时赶紧充上电，等了半分钟开机，跳出日期：不过是十二月底而已。 早就入冬了，但海市的冬天要到一二月才开始变的寒冷。 所以，现在算是提早喽？ 想起楼下还有贵客，于微时又急急跑下来，发现阎罗并不在后院廊下。 阎罗在前店默默打量冥店。 “怎么？你对这些并不陌生吧？”于微时搓搓手，指着椅子：“请坐。” “有些陌生。”阎罗轻轻笑：“有些是第一次见到。” 以他的高位，有些商品第一次也说得通。 “那个……”于微时想去倒茶，又不知道他喝不喝？ “谢谢，我不喝茶。”阎罗一眼看穿她的窘状。 于微时就不知该怎么招呼他了。 头一回呀，客人是阎罗，她倒是想隆重以对，没经验呀。 “你要不要出去转转？”于微时慌不择言。 “行呀。”阎罗竟然一口答应。 于微时咽咽喉，很想打自己嘴巴。 就凭他现在那幅打扮，走出家门绝对会引起围观。 “你稍等。”阎罗将她的表情尽览眼底，特加的善解人意。 随手比划了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有道幽暗的光圈将他笼罩，眨眼间，光圈消失，出现在于微时面前的是个穿着打扮很普通的阎罗。 黑色长裤和黑色夹克，脚下是双黑色皮球，头发是大背头，配上他不变的连腮胡，猛一看，以为是哪个艺术家呢？ “哇哦。请问你怎么做到的？”于微时上前一步，到底没摸手摸一摸，而是瞧了瞧。 是真的夹克，不是虚幻的。 “我刚刚看到走过去有人就是这么穿着打扮的，所以借鉴一下。”阎罗指指门口。 冥店的大门还是紧闭着，橱窗也是拉上的，他有透视眼吗？ 于微时震骇过后又笑了：“厉害！不愧是冥界之王。” “谢谢，不值一提。”阎罗看似谦虚，实则是实话实说。 他可是阎罗，怎么能没点真本事呢？ “跟我来。”于微时开了门，探头出去，一股冷风灌进来。 “真冷呀！”她才发出感慨，就听到对面陆阿嬷大嗓门嚷：“小于，小于，来来。” 于微时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陆阿嬷，硬着头皮走过去，笑：“陆阿嬷，好久不见了。” “是呀，你去哪了呀？怎么好几天不见你出来了？还是丁婆婆，干嘛去了？竟然关门了？”陆阿嬷手里夹着一个包包，原本要给客户送新做好的冬衣的，正好看见于微时，身边还跟着个眼生的高大男人，立马兴致勃勃了。 “哦，我我回了趟老家，今儿才回。”于微时面不改色：“我姨婆婆联系上她一个好久不见的老姐妹，大概快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陆阿嬷盯着阎罗：“这个小伙子没见过，是你的亲戚呀？” 于微时为难的看一眼阎罗，她可不敢认这个亲。 “是的，我是她表哥。”阎罗亲自捏造身份。 “你也是来海市找工作的？”陆阿嬷上下打量他，眯着眼：“要得要得。我们海市机会多，比乡下强。” 就凭他这副体格，不难找工作。别的不说：“我家阿离公司最近在招保安，小伙子，要不要试试？” “保安？！”于微时调子徒然一高，不可思议嚷。 陆阿嬷还笑眯眯点头：“对头。保安好呀，不要文凭，啥都不要，身体健康就行。我看他不错。要不要我跟阿离说一声？” 于微时半边脸抽了抽：让堂堂阎罗去应聘保安？也就陆阿嬷说得出口。 “不用了陆阿嬷。我表哥，他，他可是高材生毕业，他，他有很好的工作，只不过来海市看看我，一会就回去了。” “哦。”陆阿嬷也信了。 这小伙子看起来就非一般人，气质完全不乡不土，应该早就在大城市站稳脚跟了。 “陆阿嬷，我带表哥四处看看，你忙吧。” “行行。”陆阿嬷扯扯衣领子，自去了。 快到巷口，于微时才小心翼翼：“那个，你没生气吧？” 阎罗一直嘴角上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侧头反问：“我生什么气？” “就，刚刚陆阿嬷……” “哦，那个事，她也一片好心嘛。”阎罗大度摆摆手：“我还不至于这么容不得人？” 他自认雅量还行，就为无知老妇几句话就生气，那不是自寻烦恼吗？ 于微时松口气，给他稍稍解释了下陆阿嬷的所作所为，末了笑：“……是有点嘴碎，本质不坏，是个热心肠。” “嗯，看出来了。” 此时天色稍早，巷口过了早餐时间，夜宵还没点。 于微时指向右手边：“这家便利店，有不少好吃的。要不要去看看？” 阎罗表示：“随便。” 于微时领他进了便利店，买了水和几包零食，又跟员工扯了下家常。 大伙都知道她回了趟老家，今儿才回。 “往这边走，是桂华小区，旁边有个公交站台……”于微时当向导：“公交车还是很多的，可能直达海市最繁华的几个商圈。” “这里，还不是最繁华地段？”阎罗看向马路，车流不息。 行人的确较少，车辆还是很多。 “不是。”于微时笑了：“桂花巷，算不得偏僻，但绝对称不上繁华。” 第444章 被搭讪 阎罗微笑：“沧海桑田，世间变幻真是日新月异呀。” 于微时好奇：“你老人家有多少年没来过人间走一走看一看了？” “很多年。”阎罗想了想，纠正：“其实我也算很老吧？” 于微时觑着眼瞄他，还没开口就看到旁边两个年轻小姑娘推推搡搡上前，冲着阎罗：“你好，请问，可不可以互留个微信呀。” 阎罗呆滞：“什么？” 其中一个娇俏可爱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嗯？”阎罗莫名其妙，低头看着手机页面，又抬眼看着那两位姑娘，很实诚：“我没有。” 年轻姑娘也愣了：“帅哥，别开玩笑了。这年头，谁会没有手机呀？” “我真没有。”阎罗很认真的说。 年轻姑娘受挫，要不到帅哥的微信号，便有些迁怒旁观的于微时，斜着眼睛：“帅哥，你有女朋友了呀？” 于微时立马澄清：“我不是他女朋友。” 年轻姑娘，一张脸笑出花来：“帅哥，竟然你还是单身，加个微信嘛，大家交个朋友。” “交朋友就免了。”阎罗摆手，再三强调：“我没有什么微信？” “帅哥，这就没意思了吧？”年轻姑娘很不甘心：“不加就不加喽，干嘛撒谎呀？” 阎罗皱眉：“我撒什么谎了？我真的没有手机没有微信。” 年轻姑娘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他。 实在他这一身行头，不像是刚从封闭乡下出来的乡巴佬呀。 这年头，还有年轻人没手机？ “你真的没有手机？” “真没有。” “那帅哥，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呀？”年轻姑娘很有穷追不舍的勇气。 阎罗苦笑：“我，我……”他看向于微时，希望她出面帮忙摆平。 于微时看了这半天戏，觉得差不多了，笑盈盈登场，对两位年轻姑娘说：“不好意思两位美女，我表哥呢，科研人员，一向是不用手机的。最近才出关，所以地址姓名都需要保密。请谅解。” “呀，不会吧？”她这么一说，年轻姑娘反而兴趣更浓了：“什么科研人员呀？这么保密？” “嗯，保密了几十年。最近才解密，所以我带他在海市逛一逛，了解民生百态。你们这样搭讪对他而言也是头一回。所以，他没说假话，是真的没手机没微信。” “真的？那他现在住在哪里？” “现在，也还需要保密。”于微时挥手：“不多聊了，我们还有事。” “哎，美女姐姐，那留你的手机号微信号呗？” 于微时呲牙：“这个就免了吧。拜。”轻扯一下阎罗，迅速溜走。 阎罗还有些茫然，回头瞧了瞧。 两个年轻姑娘站在原地冲他俏皮挥手。 “她们什么意思呀？”阎罗回头问于微时。 “搭讪呀。” “搭讪是什么意思？” 于微时忍着笑解释：“就是她们觉得你长的帅，对她们的胃口，想跟你交个朋友。所以主动问联系方式。” 阎罗寻思一回：“问清联系方式呢？” “就开始跟你互动，然后交流，渐渐就互相有好感，说不定最后成为恋人了。” 阎罗窘了。 这，这不就是传说是的女追男吗？ “现在的姑娘家这么主动了？” “是呀。觉得长的帅，眼缘不错，就会主动示好。现在男女平等嘛。男的喜欢某个女生，可以主动。为什么女生看上帅哥，不可以主动呢？” 这么直白，阎罗嘴角扯了扯。 “唉，真是没想到啊……”阎罗明白了前因后果，不好意思：“看来，我还真是老喽。跟不上时代了。” “没有，你一点也不老。主要是你微服私访的太少了。以后没事可以多来人间走走嘛。” 阎罗无声勾唇笑：“多来走走？只怕惹人厌。” “怎么会呢？这也算是体察民情嘛。” “我需要体察民情吗？”阎罗不解：“生死薄都是天注定，就算我知道有些人是冤死的，我也不能擅自更改啊。” 于微时没想到，他竟然联想这么远，失笑：“原来你也不能擅改冤案？” “不能。” “真的是冤死的呢？” “查明真相，顶多下辈子投个好胎。”阎罗一板一眼答。 于微时眨巴眼：“不太公平呀。” “人间有公平吗？” “没有。” “那么阴间，也没有公平可言。” “但你们阴间……”于微时斟酌下词：“不同于人间，也没什么太大利益关联，为什么不尽量公平呢？” 阎罗平静：“已经在尽量公平了，但没有谁能做到绝对公平。” “就是说，天上地下，没有任何组织或个人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是。”阎罗很耿直。 于微时塌下肩，叹气：“也对哦。” 比如她以前看新闻，有什么贪官爆出来，也会忿忿不平几句。可随着年岁增长，交际圈稍宽一点，她有时就难免在思考：如果自己某天身居高位，有老乡亲戚朋友同学同事走人情托关系，她真的能全部回绝吗？ 如果求情的是曾经有恩于她的，帮过她的人，也能铁石心肠的做回廉洁清官吗？ 她有弱点，有软肋。如果被人暗中要挟，能做到不畏不惧，坚持一身正气吗？ 同样的事情，如果一方涉及到自己的亲朋好友，她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吗？ “在想什么？”阎罗见她忽然陷入沉思，半天呆在原地。 “哦，没什么。”于微时回过神来，抬眼：“走吧，我带你去最热闹的商圈开开眼界。” “行呀。” 公交车来了，于微时投币上车。 …… “微微……”寻呈翼透过薄雾，看到于微时神情轻松在跟阎罗交谈，大声呼喊。 很明显于微时似乎听到了，四处张望。 然后阎罗跟她说了句什么，她顿时欢喜雀跃，就这么跟着阎罗离开视线范围了。 “微微，微微……”寻呈翼急切大喊。 于微时却好像没听到，渐行渐远。 懊恼的抱头，寻呈翼揪揪板寸，又霍的站起来，目光灼灼逼视着旁边的崔判官：“带我过去。” “抱歉，那是阎君大人的私人花园，没有允许，任何人不能擅闯。” 第445章 这顿打先记下 章老太稀奇了：“你也不能？” “不行。”崔判官悠悠：“我若进入，也要得到阎君大人的许可。” 丁婆婆翻他一个白眼：“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小微方便，就带我们过来吗？” “对呀。于小姐刚刚还闲着，没想到阎君大人突然出现，那只能再等等喽。” “等多久？” 崔判官望天翻眼珠：“呃？这个……” 然后不知哪里冒出个小鬼头，在他耳边嘀咕一句，崔判官吃惊：“当真？” 灵活的转转眼珠子，崔判官搓了搓手，如实道：“各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章老太先撇嘴了：“你信用破产了。什么话都得反着听。” “这次是真的。” 丁婆婆也怼一次：“以前都是假的？” “不不。别找话茬。听我说，于小姐已经由阎罗大人亲自送回了桂花巷。” “什么！！”仨人异口同声表达怀疑有腔调让崔判官很不满。 他沉下脸：“啥意思？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阎君大人，其实最仁慈和善的……” “切！”章老太真是仗着一把年纪，无所顾忌的嫌弃：“少假模假样的往你们脸上贴金。就冲你们这一系列的手段，跟仁慈和善一点边都沾不上。” “算了，懒得跟你们扯了。”崔判官本着：“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无知妇人一般见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章老太快暴跳了。 丁婆婆本想拦的，转念一想，章老太总是嚷嚷跟她打架，大概手痒了。让她去跟打呗。 “你，转叙一遍。”崔判官可不怕她，扭头吩咐跟班鬼吏。 那名鬼吏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不跟无知妇人一般见识’的话。 章老太果然要动手了。 可是，她却及时停下，回头问丁婆婆：“你不拦我？” 丁婆婆一向惯会做和事佬的，怎么关键时刻掉琏子了？ “我为什么要拦你？我也早想打他了。”丁婆婆轻描淡写：“你打头阵，我随后跟上。” “是吗？”章老太很怀疑丁婆婆这是让自己去做炮灰。 崔判官快笑死了，紧紧咬唇憋着。 “行了，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回去吧。”他大度的一指其中鬼吏：“你送他们回去，别让他们乱窜。” “是大人。” “喂喂，不要怂呀，有种单挑。”章老太硬着脾气直接向崔判官下挑战书。 崔判官看白痴一样的看她：“跟你单挑？我不是吃亏了。” “你吃什么亏？” “赢了，我胜之不武，何必呢？”崔判官想的通透。 一个男人跟女人单挑打架，输了当然颜面无存。可赢了，也会惹来非议，所以这场单挑毫无意义。 好吧，是这个道理。 可章老太有点下不来台，她抬抬下巴：“那你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 “谁无知妇人了？” “谁跳脚承认就是谁喽。” 章老太牙疼似的抽口冷气。真是欠揍呀，看来这顿单挑是难免的了。 这时，寻呈翼终于回过神来，他出面做了和事佬：“章婆婆，来日方长。先回去吧，微微一个人在家，不定又有什么妖蛾子呢？” “哎呀，我正忙着呢。”章老太掳袖子，直指崔判官：“来来来，今日不打一架，我就不走啦。” 崔判官淡漠：“你爱走不走。”他朝寻呈翼一抬下巴：“你们走吧。” “请带路。”寻呈翼归心似箭，不跟章老太胡搅蛮缠了。 丁婆婆其实也不想在地府待太久，她身体不比从前了，早就疲倦了。 “走吧，阿瑜。以后再找机会揍他。不急在这一时。” 章老太有了台阶，顺势就下了，继续对崔判官放狠话：“小心点。这顿打，先记下了。” 崔判官懒散：“随时奉陪。” 目送着仨人消失在眼帘，崔判官转身去了趟阎罗殿。 他有些想不通，明明在做局演戏给寻呈翼看，让他误会阎罗跟于微时的关系很亲近，怎么就转头把人送回去了？ 那些小奸计不是白费了吗？ 看门小鬼告诉他：“阎君大人不在殿内。” “哦？”崔判官就更加一头雾水了：难道，送回去了，还逗留了人间？ 这可是百年难得的稀罕新闻啊！ …… “微微……”刚回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寻呈翼就急切大声唤。 小院冷寂，寒气逼人。 章老太哆嗦了下：“我得加件衣服。怎么去了一趟，天气就这么冷了？” “是不正常。”丁婆婆也记得去的晚上，没冷的这么沁骨。 看了看时间，也不过一晚而已。 寻呈翼楼上楼下跑个遍，没有发现于微时的踪影。 他心急如焚：“微微去哪？” “也许上街添置生活用品了吧？”丁婆婆淡定多了：“小寻，不要急。小微不会有事的。” 阎罗王亲自送回家，还能不放心吗？ “我去找找。”寻呈翼急不可耐出门。 巷道冷清，偶有几个街坊走过。 “小寻，回来了呀？”陆阿嬷小心的从巷口回来。 “是呀陆阿嬷。”寻呈翼无意跟曾经的房东攀谈。 “小寻，你找小于呀？” 寻呈翼立马停步，笑问：“陆阿嬷，你看到微微啦？” 陆阿嬷莫名其妙：“诶，看到了。她还带着她表哥呢。哎呀，说起来，小于的表哥还真是仪表堂堂……” “什么表哥？”寻呈翼茫然无知。 陆阿嬷头往后一缩，打量他：“你不知道？小于说她回了趟老家，有个表哥投奔来了。” “哦？噢，然后呢？”寻呈翼一惊马上镇定。 “然后，她领着表哥说要去见识下海市。” “什么时候的事？” 陆阿嬷翻着眼算了算：“也就一个小时前吧。” 然后她很有八卦兴趣的问：“小寻呀，你最近一直没跟小于联系呀？”怎么不清楚女朋友的动向呢？ “我我最近也回了趟京市家里，手机又丢了，这两天联系少了……”寻呈翼现编借口。 陆阿嬷开始发感慨：“你们年轻人啊……” “那个，陆阿嬷，我还有事，有空再聊。”寻呈翼不好意思打断她的话。 “那行。”陆阿嬷跟寻呈翼也没共同语言，代沟很深，知道人家不乐意听她发长篇大论，摆摆手：“去吧……唉，这天气呀，海市可是五十年难遇哦！”颤颤巍巍朝家挪步。 第446章 小别重逢 听陆阿嬷提到天气，寻呈翼这才稍微留意了下。 没错，街上行人较少，都穿上了厚厚的绒服，戴着手套，帽子也拉起来了，就是进入三九寒天的标配。 可在他的印象中，海市冬天冷归冷，从来没这么提前进入凛冬。 他不畏寒，所以刚回来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现在专注了点，竟然手臂上起鸡皮疙瘩了。 寻呈翼站在巷口发了会呆，搓把脸，朝修理铺去。 修理铺正在营业中，小明竟然不慌不忙坐在那里埋头修家什。店里冷清萧条，铁绣机油的味道很重。 “小明。” “寻哥，老板你回来啦。”小明大喜，长长松口气：“我还以为……”想了想，改口：“以为你还得过几天才回呢？” “生意怎么样？” 小明笑嘻嘻：“还好。就是今天天气忽然变冷，稍稍清冷了点。” 寻呈翼四下看了看，问：“天气是突然变冷的？” “是呀。明明昨天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晴呢。哪里晓得，忽然就冷起来。幸亏我让我妈给我送棉衣来了，不然非冻半死不可。”小明指指自己身上的黑色棉衣。 “辛苦你了。没什么事就提前下班吧。” “哦好的。我把这个盆修完。只差一点了。”小明很是尽责。 寻呈翼走开门边，问：“看到微微来过吗？” “于小姐？没有。”小明很肯定摇头：“我今天一直在店里，没看到于小姐过来。”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下班吧。”寻呈翼返回桂花巷。 偏巧，在巷口，迎面碰上于微时笑盈盈的跟一名高大帅气的男子并肩回来。 寻呈翼刚要张嘴，还没唤出口。 那名男子不知说了什么，于微时竟然笑的合不拢嘴，不知开心什么？ 老实说，寻呈翼对自己各方面还是相当自信自负的。 无论身材身高，长相气质，家世学历，为人处事和精明能干，他谦虚的认为就算不是人中龙凤，那也是佼佼者。 所以，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于微时除了他，还会看上别人？ 但现在，他有点信心动摇了。 那个黑夹克男子，无论外形气质还是长相，都很搭眼，跟于微时站在一起，意外的般配。 吸口气，寻呈翼调整下面部表情，深情唤：“微微……” 于微时霍然转头，一眼锁定他，先是一怔，随即大喜：“寻呈翼！” 好吧，她惊喜的表情取悦了寻呈翼，他的心情好多了。 “微微！”寻呈翼抢前一步，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一把搂住于微时，低声：“我好想你。” “我也是呀。”于微时喜极而泣：“寻呈翼，这太好了！你没事吧？都还好吗？” “没事，还好，都好。你呢？” “我也很好。”于微时吸吸鼻子，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认真仔细的盯着他瞧：“好像瘦了？” 寻呈翼捧着她的脸，笑着否认：“没什么，有点累而已。” “那快点回家。啊对了，这位你认识的……”于微时惊觉把阎罗晾晒一旁了，不好意思笑笑：“你们，我就不用互相介绍了吧？” 寻呈翼端正诚度，瞅了对方一眼：像在哪里见过？ “嗯，不用介绍了。”阎罗淡笑点头。 “你是……”寻呈翼暂时还没把这个人类男子跟阎罗联系起来。 于微时掩齿轻笑，趴到他耳边提醒：“他是阎罗王。” “哈？”寻呈翼真实的惊诧了：“你……”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阎罗王不但来了人间，还做普通人类的打扮。 “是我。”阎罗看出他的惊讶，大方表示：“微服私访而已。” “噢。”寻呈翼牵着于微时：“走吧，先回家。” “嗯。”于微时也感觉跟寻呈翼分别几天，好像时间很久，竟然瞧不够似的。 阎罗很识趣的无奈笑：“那我就此别过吧？” 于微时一怔：“就这么别过？你，不从后院离开？” 她以为怎么来的，怎么回呢？ 阎罗带领她走捷径出现在小店后院，那么回去不走原路吗？ “不用了。”阎罗勾唇笑了笑，摆手：“我不用那么麻烦。回见，” “拜拜。”于微时也挥了挥手。 阎罗向寻呈翼颔首，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两人一直目送着他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于微时才摇头叹气：“好吧，我现在呀，彻底的有神论者了。” 扭头，对上寻呈翼若有所思的眼光，歪头俏皮笑：“怎么啦？” “微微，这几天，你一直跟他在一起？”寻呈翼忍了忍，到底问出心里的疑惑。 “嗯？也不算吧。”于微时想了想：“不过跟他打交道比较多。” “你……” 于微时扬唇笑：“刚开始我在阎罗殿，有郭仪陪着我。后来不知为什么，他们把我转移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地方。阎罗说是他的私人小花园。不过我出不去，活动范围很小，相当于软禁。也是郭仪陪着我。阎罗差不多隔几个小时就会过来。” “他过来做什么？” “聊天喽。哦，还有，我见到我过世的父亲了。”于微时又欢喜又惆怅：“他已经喝过孟婆汤，等着轮回投胎。不记得我了。” 寻呈翼错愕：“你父亲？” 这也行？ “对呀。虽然他不记得我了，不过我还是把以前一直想说的话跟他说了。”于微时无限的失落，慢慢走着，眼神没有焦点的直视前方。 “这样算不算开后门？” 于微时无奈的耸下肩：“算是吧。不过阎罗王吩咐的，谁敢不听呢？” 寻呈翼悠悠来一句：“他对你，挺好的呀。” “是呀。我人身不得自由，其他都还蛮好。当然他们口口声声说是请我做客，待遇不能太差对不对？否则不是自打脸吗？” “你不会乐不思蜀了吧？”寻呈翼半开玩笑半认真问。 于微时斜他一眼：“哪能呀？一点都不好玩，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除了郭仪，连个聊天的同类的都没有，我哪里乐得起来。” “不是有阎罗王屈尊陪聊吗？”寻呈翼的话里隐含酸味。 于微时听出点意思，不以为然，笑嘻嘻：“我跟他阴阳两隔，相差千百岁呢，代沟太深，聊不到一起。” 第447章 吃味 寻呈翼有点不依不饶了：“不是聊的挺好的吗？” “哪有呀？”于微时不觉得。 寻呈翼就指出来：“就刚刚，他就成功逗笑你了吧？还有没回来之前，他穿着一个古式，类似戏服的打扮，你们不是相谈甚欢吗？” 于微时下巴轻掉，直楞楞盯着他：“寻呈翼……”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寻呈翼迎视着她的目光。 于微时眨巴眼：“没错，是实情。刚刚他讲了一个逛街时遇到的见闻，怎么说呢，就是很无知，我就……” “逛街？”寻呈翼更酸了：“你们还有闲心逛街？” 不是也不是阴阳两隔，代沟太深吗？还能肩并肩逛街？怕不是要被很多人误会是情侣吧？想到这一点，寻呈翼就跟打翻五味瓶似的，各种不是滋味。 “为什么没有闲心逛街？他送我回来，而且来人间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带他体察民意，微服私访，这是大功德一件。哦，还有刚才你说他穿着个类似戏服的，那是在我软禁的小花园。你看到我了，为什么不过来？” “我怎么过来？我喊你了。”寻呈翼有点微恼。 于微时瞪眼：“你都走到那里了，会过不来？喊了我吗？”记忆往回倒了倒带，似乎当时是有听到寻呈翼的呼喊。 “我大声喊了，不过你没听到，继续笑嘻嘻的跟他聊的欢。”寻呈翼磨磨牙。 “哦，我听到了一声，以为是幻听了。还有什么叫聊得欢？人家答应送我回来，我当然欢喜喽。”于微时不服气。 “你就没趁机提出来，跟我们会合？你不知道我跟两位婆婆一直在地府寻找解救你的办法吗？” 于微时心虚了刹那，还是梗着脖子：“我只知道你们已经合作联手了。竟然成功取代孤直翁成为盟友，那就表示，我没什么危险了？你们也很安全。” “所以，你就没提出跟我们见面？” “没有。”于微时歪着头摸摸耳垂：“我无数次提出回家，就是……” 寻呈翼语气开始很冲了：“就是没那么在乎我们对吧？” “寻呈翼，你什么意思呀？我怎么不在乎啦？我要怎么在乎？”于微时觉得他不可理喻。 寻呈翼抿抿嘴：“至少在你们相谈甚欢的时候，提出跟我们会合，难道就不行吗？” “你就一直认为我们在相谈甚欢？对呀，就甚欢了，怎么样吧？”于微时也来气了。 寻呈翼不作声了，还能怎么样？自己生闷气呗。 于微时气鼓鼓瞅着他：“寻呈翼，你怎么这样呀？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寻呈翼不想怎么样？就想把心里不快说出来。 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在吃醋。 “我是真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小？这么大男子主义！” “我大男子主义？”寻呈翼不可思议指自己：“我哪里大男子主义了？” “我跟一个异性不过说话带笑，你就看不惯是吧？”于微时质问。 寻呈翼一滞，摇头：“没有。”还举例：“至少你跟阿勤说说笑笑，我几时计较过？” “噢，小楼总是你亲戚，所以可以。换做其他异性，就不可以？” “这……”寻呈翼还是摇头：“当然不是。正常的社交还是可以的。” 于微时嗤笑：“什么是正常社交，还得你批准许可？” 寻呈翼被逼问的没辙了，只好低头：“微微，别这样。我们好几天没见面了，没必要为个不相干的人吵架。” “你也知道那是不相干的人？”于微时挑眉：“到底是谁先挑起的话题？” “是我，我错了。”寻呈翼叹气：“我？好吧，我是有点吃味。因为我这几天心理压力也挺大的，好几天没看到你，有劲无处使，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我心里不太好受，所以吧，可能就……” “就朝我生气？”于微时咄咄逼人。 寻呈翼低声：“微微，对不起。我想多了。” 于微时正色：“你没想多。”垂垂眼，索性：“其实阎罗对我，还真是超出一般客人的待遇。” “是吗？”寻呈翼拉下脸。 “比如说，破例允许我跟先父见一面，比如说特意挑出郭仪陪我，比如说，亲自送我回来，走的还是捷径……”于微时觉得还是把话说开好，免得嫌隙越来越大。 寻呈翼不吭声了。 他的直觉是对的！ 阎罗对于微时是真的动了小心思！ 于微时继续：“但那又怎么样？阴阳相隔，不可能的事。我拎得清。我有界限，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有原则的。” “微微，对不起哈。”寻呈翼深吸气：“我，最近有点累，所以脑子犯糊涂了。” “真的是犯糊涂，还是本性暴露了？” “我什么本性暴露了？” “大男子主义！” 寻呈翼苦笑：“呃？也不能说我一点都没有。毕竟我是个男人，多少会有点。” 于微时冷眼瞅着他，垮下脸：“还是控制，占有欲强，相当可怕了。” “微微……”寻呈翼要喊冤了：“我哪有……” “有。你慢慢想吧。”于微时掉头回小店。 丁婆婆和章老太听到门响，问了句：“是小寻还是小微回来了？” “姨婆婆，章婆婆……”于微时马上换上笑脸，走进房间，双手合什：“谢天谢地，你们平安回来了。” “来来，小微，过来我们瞧瞧。”章老太招手让她走近，打量了一遍：“嗯，气色不错。” “章婆婆，你们没事吧？” “都挺好。就是稍微累了点。很快就歇过来了。” 于微时立马问：“到底怎么回事呀？怎么就忽然联手了？” 说到经过，丁婆婆下巴一抬：“让阿瑜跟你说吧。” “这个我拿手。”章老太掳掳袖子，眉飞色舞：“是这样的，我们呀，那晚是从鬼门关进入地府……”她讲叙的活灵活现，自带音效，好几处惊险场面，把于微时吓的一愣一愣的。 “……然后，就约定四十天后，再战镇妖山喽。”章老太意味未竟的收尾：“届时一定是场恶战，不过我等不及了。” “原来，这么曲折呀？”于微时怔惊好半天喃喃。 第448章 永远都不想见她 章老太不以为然：“当然曲折喽。这么大的事，哪能一下子就双方达成共识的？好啦，我们的经过就是这样了，小微呀，你呢？” “我……”于微时免不了也言简意骇的说了说她的亲身经历。当然跟阎罗的对话互动，能省则省。 就这样，还被章老太听出点名堂来：“啧，老阎这么好讲话？小微呀，你面子可真大啊。” 说这话时，寻呈翼已经回来，默不作声站边上，脸色又黑沉了几分。 “我哪有什么面子呀？阎罗王还是看在你们拼命相救的勇气，所以也就善待我吧？”于微时只能这么找借口了。 丁婆婆觑眼瞧了瞧她和寻呈翼，直觉这两年轻气氛不对。 小别重逢，怎么一个爱搭不理，一个黑着脸呢？ “小微呀，你也才回家，都累了吧。都不用做饭了，在外头订餐吧？” “好的。” 寻呈翼忙插嘴：“就订春雨楼吧。我来订。” 章老太高兴：“行行行。就春雨楼了。” 于微时斜他一眼：“姨婆婆，我先上楼了。” “嗯，去休息吧。” 寻呈翼看一眼于微时，同时打电话给楼勤。 楼勤接到电话，格外欣喜：“九哥，你可回来了。没事吧？什么，订春雨楼？没问题。多少人呀？哦，行行，就今晚吧。对了，你要不要现在过来一趟？” 寻呈翼推了：“现在没空，过两天我再来。” “那好。” 楼勤其实对他们这几天的事比较感兴趣，很想打听来龙去脉。 听出他语气的疲倦，也就作罢了。 “微微。”寻呈翼追上楼，推门，从里头闩上了。 于微时淡淡：“我累了，不想说话，不想跟你吵架。”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微微，开门。我忽然想起来，有人曾经到店里来找过你。” “谁？” “……你母亲。” ‘刷’房门打开，于微时震惊：“你说什么？” 寻呈翼无奈苦笑，摸摸鼻子：“那天，你母亲来找过你。她留了电话号码……”递上那张写有电话的纸条。 于微时没接，怔怔看着。 “她还说，过几天会再来。” 于微时冷笑：“她还有脸来找我？” “微微，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生母……” “我没有这样的薄情寡义的母亲！”于微时掉头，气狠狠坐到床边。 寻呈翼一时不知说什么：“那这个……” 电话号码怎么办？ 于微时霍然起身，一把抢过，不等寻呈翼看清楚，就被她撕的粉碎，随后一抛，平静：“我永远都不想见她。” “为什么呀？”寻呈翼到底忍不住了：“你们母女之间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 “因为你母亲改嫁了？婚内出轨？”寻呈翼只想朝这个方向猜测了：“不对吧？裴三叔很早就移民国外了……” “请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个女人。”于微时面色难看。 寻呈翼叹气：“微微，你这样态度不太好。无论怎么说，那也是你的母亲。生你养你的母亲，血脉亲情，是无论如何抹不掉的。” “我就要抹掉，怎么样？要你管！”于微时激愤嚷。 寻呈翼一直好言好语，被她一直冷面相待，也有点伤了自尊，嗓门略高：“我不是想管你。我只是在跟你讲道理。” “我的事，我的家事，轮到你来讲道理？你不是我，不知道内情就别信口开河，行吗？” 寻呈翼脸色涨成猪肝：“我信口开河？我哪句信口开河了？我是你男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就轮不到了？谁轮得到？” 于微时斜横他：“谁也轮不到。这是我的私事。麻烦你不要高高在上的讲些废话。讲再多有什么用，反正我不会听的。” “所以，我无论讲什么，你都当我在放屁？”寻呈翼怒极而冷静问。 于微时也在气头上，淡定：“没错。” “好，很好！”寻呈翼磨磨牙，看她几秒，摔门而出。 听到‘砰’的房门响，于微时鼻头一酸，忍了忍没掉泪，低语喃喃：“不生气，不生气。不值得生气！” 可是若干委屈叠加一起，无论怎么做心理暗示，眼泪还是唰唰落下来。 轻轻抽泣的于微时抹下眼泪，吸吸鼻子，再次为自己打气：于微时，别想那些糟心事了。想想快乐的高兴的事…… ‘咚咚’叩门响，丁婆婆在房外温和问：“小微，你还好吧？” 使劲抹下眼泪，于微时挤个勉强笑容：“姨婆婆，我很好。” 话音刚落，章老太就自顾自推门而入，瞧见她红了眼睛，大惊小怪：“这是怎么啦？” 紧随其后的丁婆婆却一眼看出地板上那些碎碎的纸屑，神色一变。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于微时吸吸鼻子，强笑着解释：“就是争论声稍大了点，吵到你们休息了吗？” “明明是吵架好不好？”章老太不给她面子，直接点破：“我们虽然老了，耳朵灵光着呢。” “是呀，小微。”丁婆婆忧心：“小寻刚才那脸色哦，可真难看。你们到底吵什么呀？” 于微时咽咽喉，小声：“没什么，一点小事。” “小事能吵成这样？你们可好几天没见面了，又正在热恋期，小事都不能包容一下？”章老太实诚人。 于微时难堪的垂眼，不吭声了。 “小微，到底怎么啦？你跟小寻，有什么话不能摊开好好说吗？” “真的就是些生活琐事。”于微时抚抚头，表情痛苦：“不好意思，我头有点不舒服。” 章老太抢上前看了看：“不会是在地府待久了，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这话倒把于微时吓着了，她花容俱变，惶恐：“章婆婆，那怎么办？” “这好办。烧碗祛邪符水喝了就好了。”章老太笑：“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应该症状很浅。没事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丁婆婆看一眼地板：“这些……” 寻呈翼忙：“我一会打扫。” “不是打扫的事。”丁婆婆眼睛尖，看到碎屑上有几个数字了：“写的什么呀？电话号码？” “呃？”于微时窘了。 第449章 那个女人又来了 章老太瞅了瞅，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我差点忘了。小微呀，有个看起来很富贵的女人来找过你。然后留下电话号码让你找她。没留下姓名，说你知道她是谁。我让小寻转交的。他没给你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于微时迟疑片刻：“他，给了。” 丁婆婆紧紧盯着她：“然后，你撕碎了？” 一下被说中，于微时面皮一烫，也不想再编借口了，点下头：“嗯。” “为什么呀？”章老太万分不解：“那个女人是谁呀？” 于微时不想说，免得又被两位老人家一顿教训。 “嗯？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丁婆婆要不好唬弄：“那也不至于撕碎号码呀。” 印象中于微时有点偏冷淡，可该有的礼貌教养还是有的，并不会做出这么失态的举动来。 “我，我大概是那什么后遗症发作了，情绪控制不住，所以就胡乱的无差别的迁怒了。”情急之下，于微时只能这么开脱了。 章老太摸摸她的额头：“真的这么严重？” “真的。”于微时索性演戏到底：“我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得劲，还很疲惫，脾气也变大了……” 章老太寻思着：“这不更年期症状吗？你提前啦？” 于微时噎了下，只好：“可能那什么后遗症，诱发我更年期提前了？” “胡扯。”丁婆婆气乐了：“你才多大呀。能诱的这么远？” 于微时捂着脸：“反正，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行行行。你安静歇着。晚点我们再叫你。”丁婆婆没再追问下去。 章老太也点头：“好好休息。我担保呀，小寻一会就回来跟你赔礼道歉。” 于微时挤个干巴巴笑：“那，敢情好。” 终于清静了，于微时脱掉厚外套，钻进被子里，左思右想，倒不担心寻呈翼回不回来的事，而是从头到尾在琢磨：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她怎么还有脸来找她？ 渐渐的，困意袭来，于微时沉沉睡去。 临近黄昏，章老太和丁婆婆都准备妥当，要出发去春雨楼好好吃一顿先。 寻呈翼的确回来了，默默站在后廊，不知在想什么？ “小寻呀，去把小于叫醒。也该醒了。” “嗯。”寻呈翼应了，上楼敲门。 楼下忽然有汽车喇叭响，接着听到章老太迎出来，嗓门宏亮：“哟，又是你呀！” “是我。你好。小微在吗？” 寻呈翼在楼上竟然清楚听到，觉得耳熟，猛然想起：这就是裴三叔的妻子，于微时的生母的声音吗？ 他加重叩门，低声唤：“微微，微微……” “别烦我。”于微时才醒，还残存着起气床。 寻呈翼不计较她的语气，小声报：“那个，你的母亲，又来了。” 屋内沉寂了。 片刻，章老太上楼来，看到门外的寻呈翼，惊了：“小寻，你怎么……”连门都没进呢？ “章婆婆，谁来了？” “哦，就是上次给小微留电话号码的贵妇嘛。又来了，指名道姓要见小微，我来问问小微醒没醒？” 话音一落，于微时声音从屋内传出：“我醒了。不过还是不舒服，谁都不想见。” “小微，你还哪里不舒服？” “嗯，堵心。”于微时冷淡：“章婆婆，麻烦你让那个女人回去吧。” 章婆婆稀奇：“你不见一面？” “不见。” “这么说，你是认识她的喽？” 于微时默然小会：“以前认识。” “竟然是旧相识，她都三番两次主动找上门，怎么也见一见吧？”章老太心平气和劝。 “抱歉，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见旧相识。”于微时长长叹气：“我，好像还想睡。你们把我打发掉吧。也别叫我吃饭了，我不饿，就想安静待着。” “这怎么行？”寻呈翼急了：“你不想见她，可以。但总不能不吃饭吧？” 于微时静了静：“我真的不饿。我的胃，我能作主。” 她都这么说了，寻呈翼又气又难堪：“微微，开门。” “别吵我。谢谢啦。”于微时就再也没回应一句话。 章老太冷眼旁观，这小两口不对劲啊。 她没再纠缠，而是下楼对贵妇客气：“不好意思，小微有点感冒了，才吃了药，正要休息，谁也不见。” “她没事吧？” “没啥大碍，要不你过几天再来吧？” “……那，也行吧。”贵妇难掩失落，只能黯然离开。 “哎，这些东西，你拿回去。”丁婆婆抓起柜台上的一堆水果零食还有些奢侈品袋追出去。 贵妇回头强笑：“不了，这些是我特意为小微买的。希望她喜欢。” 然后上了停在店前的车，绝尘而去。 丁婆婆左右为难，看向章老太：“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给小微呀。”章老太手一挥：“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也对。指名给小微的，让她自己来处理吧？” 丁婆婆上楼了，叩门：“小微，那个女人走了，你开开门。” 没多久，房门开了，于微时红着眼眶，声音低哑：“姨婆婆？” “呶，她送你的。”丁婆婆推过去礼物：“说是特意给你买的。” “我不要。” 章老太却两眼冒绿光：“别呀。小微呀，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价值不菲哦。” “哪怕值天价，我也不要。”于微时固执道。 丁婆婆就想不通了：“那为什么不要呢？总得有个说法吧？” “仇人？”章老太开了个脑洞。 只有结了深仇大怨的人，才会这么抗拒对方的示好。 于微时不想再说什么，怏怏摇头：“不是。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些礼物不能收。” “收吧。收了，你不要，我要啊。”章老太厚着脸皮劝。 于微时不由苦笑。 “你不收，那我更没理由留下。怎么处理呢？”丁婆婆如是说。 于微时想了想，对章老太：“章婆婆，你到外边窗根下去等着……” “啊？” “去吧。是好事。” 章老太眯了眯眼：“真的，那我去喽。” 等章老太刚在巷道靠窗站好，二楼探出于微时的脸：“再远一点。我要扔喽。” 第450章 地府的小道消息 她噼哩啪啦将所有礼物全扔下来，然后对章老太：“我扔了表示我不要了。谁捡到就是谁的！” 这也行？ 此言一出，附近的街坊冲过来好几位。 对面的陆阿嬷本来一直在偷偷观察这边，又是豪车又是美妇的，多新鲜的稀罕事呀。 突然又看到章老太行动古怪，接着听到这么一句，竟然老当益壮，健步如飞的扑过来，直奔那袋明显是进口水果：“哎呀，这水果可贵啦……别抢别抢，我先抓到的！” 饶是章老太身手敏捷，还是被挤到边缘，最后只抢到一只奢侈品袋子。 “这叫什么事呀？你们强盗土匪呀？这是小微的东西，统统不许捡……”章老太落了后，暴跳如暴。 陆阿嬷鄙视她：“哟，老姐姐，你怕要是去看耳科了吧？明明小于才说谁捡到就是谁的，你不一样抢得欢吗？” 章老太生气了，瞪着她：“谁是你老姐姐？” “哦，这位老太太，手脚慢就要认。”陆阿嬷可不怵她。毕竟桂花巷可是自己的主场。 “我手脚不慢，我就是……”章老太又咽下了。 她寡不敌众，被几位街坊邻居撞到一边，说出来其实很丢脸的好不好？ “小微，你说句公道话。”章老太抬头望向楼上窗口。 于微时扔了东西就缩回头，谁捡到的无所谓，只要别放自己眼前添堵就行了。 楼上，丁婆婆看到她言出必行，果断直接，倒不好说什么了。 “姨婆婆，我还是想一个人静静。”于微时蒙头钻到床上。 “那行吧。你要是饿了……” “不，我一点也不饿。” 丁婆婆无语的使眼色询问一旁的寻呈翼：怎么回事？ 寻呈翼无奈摇头。 “那这样吧，我们去吃饭了，毕竟位置都订好了。你想吃什么，我打包带回来。” “谢谢，没胃口。” 丁婆婆叹气：“小寻，那你陪着小微。” “不用了。”于微时冷淡：“我不是小孩子，不用陪。你们去吧。” “可是……”丁婆婆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 于微时固执：“没事的，现在也没什么危险，我一个人在家，挺好的。” 忽然耳边有人笑起来：“哎呀，这么麻烦。于微时，还没恭喜你平安归来呢。” “朱轻？”于微时听出来，短促笑了下，对丁婆婆：“朱轻来了，我正好有些问题要问你。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丁婆婆倒也听到了，是朱轻的声音：“那好。我们很快回来。” “嗯。” 寻呈翼还在犹疑：“朱轻？” 于微时没接他的腔，蒙着头不说话了。 直到门被掩上，遮住了灌进来的寒风，朱轻告诉她：“走了，他们都走了。现在已经出巷口了。” 于微时掀开被子，望向说话的方向，模糊中，好像看到一团影子。 “看什么？”朱轻反问：“难道你能看到我了？” “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东西，类似高度近视眼那种效果。” 朱轻喜：“哟霍，你这趟地府之行，收获不小呀。” “哪有什么收获？一直被软禁，地府到底是什么样都没看到？” “你知足吧你。”朱轻嫌弃：“我听小仪说了，你被高规格接到阎罗王私人小花园暂住，别提多舒服惬意了，还抱怨？” “不自由啊。” 朱轻语重心长：“你要这么想。若是真的给你出入地府的自由，反而是害了你。” “为什么这么说？” 朱轻啧一声：“你不会以为地府的鬼魂都跟我似的这么宽厚善良吧？” “好好说话，干嘛往自己脸上贴金？”于微时斜他一眼。 朱轻被怄的不轻：“我怎么就贴金啦？难道我还担不起宽厚善良？” 于微时马上展颜安抚他：“当得起。当之无愧。哦对了，你怎么过来了？” 虽然听出她在转移话题，不过朱轻无意延续没意义的话题，先是微叹：“我听到风声，说你回到人间了，过来确认一下。” “哦，多谢啊。” “还有一则小道消息，我不保证真实性。” 于微时感兴趣催：“说吧。有时小道消息，比正规渠道的消息更快更准。” 朱轻犹豫了小会：“那个，鬼王神斧的事……” “怎么样？”于微时提起了心。 “……至少，在地府是已经传开了。”朱轻话里带忧：“现在议论纷纷，说什么都有。” 于微时心沉了沉：“都说些什么？你拣那些有代表性的议论说一说。” 朱轻默了默：“有些是我听来的，有些是其他同类传过来的二道消息……” “没事，我自己来分辩。” “是这样的，有一拨阴兵鬼将开始军心不稳了。说什么当年的鬼王莫名消失，肯定是遭遇了不测。原本还以为就这么永远消失，没想到神斧出世，还伴随着印章一块出现，鬼王肯定还在某个地方……” “嗯，说的没错。” “不过这拨阴兵鬼将中，又分成两派。一派建议收回神斧印章归地府所有，另一派觉得掌握在丁婆婆手里，很可能就是鬼王嘱托保管的，让同类别胡思乱想……” 于微时挑挑眉：“有些阴兵鬼将，竟然很认同姨婆婆？” “嗯，我也觉得奇怪呢，就多嘴问了几句。原来呀，这中间还有段不为人知的隐情。” “啥隐情？”于微时追问。 朱轻笑了：“说是，当年鬼王跟丁婆婆二人由斗来斗去的冤家不知怎么发展成欢喜冤家，大概是好过一段时间……” “哎呀？”于微时眼眸一亮：“这可是跨种族超越生死的惊天大绯闻呀。” 朱轻嗯了一声：“是的。我当时听了，也特别感兴趣。不过更多的内情我就打听不出来了。” “这个不怪你。姨婆婆和鬼王的绯闻，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吧？你都还没出生呢？再说，就算是年纪一大把的鬼魂，也未必知晓原委。” “感谢理解。”朱轻放松语气：“我接着说。还有些同类，当时偷偷在鬼门关附近躲着，有几个亲眼目睹了寻呈翼掌化斧的过程和威力，相当害怕……” 第451章 受到地府保护 “害怕什么？”于微时不明白。 朱轻飘到她对面，坐下：“害怕出现一个超级厉害的人类。地府无人能敌，原有的秩序大乱，那么阴阳两界的平衡将被打破，对地府极为不利。” 这种议论，还在正常范围内。 于微时轻点头：“也不算很离谱嘛。” “然后就演化成戾气。有的同类建议围剿寻呈翼，夺得鬼王神器。有的则认为干脆勾了他的魂，变成了鬼，成了同类，所有担心不就统统化为乌有吗？” 于微时倒抽冷气：“现在的占多数的是哪种？” 朱轻沉默。 “朱轻，说实话。我要听实话。” “实话可不好听呀。” “我知道。但我想听。” 朱轻只好实诚：“现在大多数的意见是直接将寻呈翼的魂勾没就好了。有一部分阴兵鬼将也是赞同的。认为，反正现在群鬼无首，不如加入一个新的元帅。而且寻呈翼各方面都合格，不比前代鬼王差。” “这太可怕了。”于微时抚下心口：“怀壁其罪呀。” “还有，我……”朱轻想了想，一次性把消息说完：“我听说，这个是真的听说。三界仅存的那些元老级的人都知道鬼王神斧的出世，也知道是被人类控制……” 于微时寻思一会：“是不是有人得到消息，三界有人想抢夺？” “没错。神斧这个是真实的，并且杀伤力很恐怖，谁不想得到呢？若是掌握在某些厉害的家伙手里，那真的是天下可以横着走。” “孤直翁就是这么想的吧？”于微时叹气：“不过呢，现在我们跟阎罗合作联手，人身安全应该得到保障了吧？” “哈，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提一句哈。”朱轻压低声音：“于小姐，你知道吗？我过来时，天还没完全黑。然后我慢慢接近桂花巷的时候，竟然看到周围布有独属于地府的结界。” “什么？”于微时听愣了，似懂非懂。 朱轻注解：“就是你们这个院子四周，布有地府特殊的结界。” “是什么意思呢？” “防止不明人士或不怀好意的同类闯入。浅白说，就是保护这座院子的。” 于微时呆呆张嘴，好半天才合拢：“这就是说，姨婆婆这座旧院，受到地府结界的保护？” “没错。” “……哦，我明白了。”于微时转念一想，舒展笑：“这就是盟友的待遇嘛。” 朱轻也跟着思考一会，感慨：“还是阎罗王想的周到。不然以你们的疏忽劲和能力，若真发生什么事，自保都难。除了寻呈翼之外。” 话糙理不糙。 寻呈翼不但能自保，还可以反杀。 丁婆婆，章老太和于微时，一个比一个能力差。打持久战的话，铁定输。 “多谢多谢。”于微时双手合什，对着半空遥遥感谢：“谢谢阎王爷考虑的这么长远。” 然后皱眉：“朱轻，你怎么顺利过来的呢？” “我当然可以呀。”朱轻还啧了一声：“我是你们老朋友了。这附近的同类谁不知道？” “所以，你就可以轻易的飘过来？” “废话不是。再说我也没啥破坏能力，普通游魂，不会引起注意。” “搞半天是别人不留意，你就溜过来了？” 朱轻不乐意了：“话不能说这么难看。什么飘呀溜的，我是正大光明进来的。算了，这个话题揭过，下一个。” 于微时捂嘴轻笑：“还有什么小道消息，你一次说完不就得了。” “没了。”那团影子似乎在摊手，期期艾艾：“我就是想找你打听下，小仪怎么样了？” “你还没跟她见面的？” “见过一次，时间很短。” “鬼门关现在没管束那么严吧？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了吧？” 朱轻唉声：“没那么严了。我在黄泉路上某个点等了很久，她来去匆匆……” “你们有固定的约会地点？”于微时无声笑问。 朱轻语气还有点害羞：“嗯。约定个固定地点，省时省力嘛。” “也对。朱轻，你不要着急。郭仪她很好，那几天一直跟我在一起。” “你们是一直在阎罗殿吗？” “不，后来又转移到另一个比较适合活人待的地方。挺隐秘的，一般鬼魂找不到。” 朱轻好奇：“哪里呀？” 于微时刚要脱口而出，马上又理智的换了说辞：“也在地府，不过具体什么位置方位，我实在不知。” “哦。”朱轻没继续追问下去。 他问再清楚，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对了，朱轻，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基本又清闲了。” 于微时郑重神色：“能不能请你关注一下孤直翁的动态。” “他呀……”朱轻消息是比较灵通的：“用不着我关注吧？阎罗王选择跟你们联手，把他半路给甩了，也估摸着他心里不高兴，会派人盯着他动静吧？” “我知道地府那边会有所行动。只不过，我们也不能太掉以轻心对吧？”于微时叹气：“别人都还好。我主要是怕了针对我。因为我最弱势最无能。我可不想再来一次被掳走。” 朱轻就完全懂了，还好心安慰她：“于小姐别这么说。你是稍稍弱了点，但很能干的。要知道，被抓到地府去的人，一般人上就吓半死了。我看你精神蛮好的呢。至少心理素质这一块是过关的。” “我谢谢你。”于微时嘴角轻扯。 “孤直翁这个事，我会给海市认识的同类打声招呼，请它们帮忙留意。” “再次表示感谢。” 朱轻似乎摆手：“客气什么？我也不是白做工。你若是真要谢，多烧点冥币。不是我勒索你哈，是我要四处打点。” “我懂，我明白。”于微时是真的明白，请人做事，就算再铁的关系，多少也要有点表示，不能让人家免费做事啊。 朱轻起身，飘到她面前，于微时眯了眯眼，努力想看清楚朱轻到底是什么模样？ “那我先走了。哦对了，刚才我进来，怎么感觉屋子里气氛怪怪的？”朱轻好像突然想起来，语气八卦：“你们似乎在争吵什么？” 第452章 请吃闭门羹 于微时当然不可能跟他说真话，敷衍了事：“没什么，生活琐事而已。” 朱轻似乎没那么轻易被唬弄：“你们不是都才从地府回来吗？什么样的生活琐事能闹的那么僵？” “哎呀，你怎么这么三八呀？”于微时使用‘赖’字诀，故意不耐烦：“别问那么多了，快走吧，让我静一静。” “行行，我不问。”朱轻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好：“我走啦。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嗯。” 于微时应了。 房间里又清静了，于微时搓把脸，发了一会呆，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等不到丁婆婆打包回来，于微时下楼翻了翻冰箱，有包好的饺子，还有面条，米和肉都还有，就是没有新鲜疏菜。 她打算做个鸡蛋面对付一下。 ‘咚咚咚’有人敲门，时强时弱。 于微时在前店问：“谁呀？” 外头静默片刻，于微时马上提心吊胆，又小心问：“谁？” 该不是神通广大的孤直翁发现她落单，又想故计重施吧？ “小微，是我。”门外传来温柔的女人声音。 于微时歪歪头，迷惑：“你是谁？” 这个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熟悉，她皱眉在记忆中搜索。 “小微，我是你……。”顾虑的停下。 ‘轰~’想起来了！于微时刹那气血上头，愤然咆哮：“滚！” 接着却是个男人温和的声音：“于小姐，请开门好吗？我想这中间有些误会，我们可以当面坐下来好好谈。” “谈个屁！”于微时扭头就回了厨房。 一边打鸡蛋清，一边意难平：“什么玩意？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持续，伴随着一个尖锐的女孩嚷嚷：“装什么装嘛？真是没家教！” 然后，就有街坊邻居的杂七杂八涌入：“怎么回事啊？你们是什么人呀？” “对呀，干嘛砸门？好好敲不行吗？” “丁婆婆不在家。我看到她跟另外一个婆婆由小寻开车出门了。” “对对，我也看到了。你们是来买东西的吧？明天再来吧。” “呸呸！我们才不是来买东西的……”还是那个尖锐的女孩嗓门。 温和男人声音再度出现：“小娜，不得无礼。” “我们是于小姐的亲戚，专程过来跟她相叙的。” “你们是小寻的亲戚呀？桐城的？不像呀？” “哦，我们不是桐城的，我们是从国外回来的……于小姐在家，不过总是不开门，真是难办呀？” 这其中，陆阿嬷掺和进来：“小于在家吗？哦，我好像是刚刚看到楼上有灯。” “对对，她在家。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就很抗拒跟我们见面。” “这好办。”陆阿嬷自告奋勇，拍打门：“小于，开门呀小于。” 于微时装聋作哑，任凭大门口喧哗热闹，她自顾自的做鸡蛋面。 没有是到回应，喧嚣渐散。 “小云，先回去吧。”温和的裴三叔劝妻子。 女儿裴娜也劝：“妈咪，回去吧。这大冷天的，吃一次闭门羹就算了，连着吃几次，我可受不了。” “小娜，你先回去。” “妈咪，你到底想怎么样呀？” “不要问了。你先回去。” “爸爸……”裴娜跺下脚，撒娇：“劝劝妈咪啊。” 裴三叔摆摆手：“行了，小娜，你去车上等着。” “哦。”裴娜嘟嘟嘴，扭身就走。 店门口，只剩下裴三叔和妻子。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因为天气寒冷，也慢慢归家。 “小云，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妻垂眼：“没什么事。” “这位于小姐，真是故人之女？” “是的。” 裴三叔就不懂了：“那她为什么这么排斥你呢？” “这中间有些误会嘛。” “到底什么样的误会，会变成这样局面？”裴三叔还是不可思议。 妻子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的，说是犯旧疾了，可看了海市最好的大夫，健康方面没问题。 后来，听女儿小娜提到陪同妻子来桂花巷见一个人，他才追问妻子。 妻子吞吞吐吐，别扭的承认：“于微时是我很久之前在国内的故人之女。故人已逝，没想到还能遇见她，我想多关照而已。” 裴三叔很信任妻子，这个解释也合情合理。 于是，今天，妻子不顾寒冷，碰了一次壁后，按捺不住，又要过来一趟，他不得不跟从前来。 没想到，又吃了闭门羹。 裴三叔就疑惑了：故人之女，连最基本的家教都没有？听说还是寻小九的女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也得请他们进去坐坐吧？ 裴妻拢拢身上的皮毛大衣，脸色灰败：“一言难尽。要不，你也去车上等我吧。我还想试试。” “算了，我陪你。”裴三叔不放心妻子孤零一个在这破旧的小巷。 抬手又敲门：“于小姐，于小姐，请开开门。有什么事当面讲嘛。” “滚滚滚！”于微时中气十足吼。 裴三叔皱眉：“怎么这么没礼貌？”前阵子接风晏，似乎印象不错，是个斯文安静的淑女啊。 裴妻掩面。 “等等，我给寻小九打个电话。”裴三叔觉得干耗在这里总归不是办法。 他有楼勤等人电话，自然就能弄到寻呈翼的电话。 寻呈翼接到电话蒙了一刹，听说他们人在桂花巷店门前，不得进门，就头疼：“这个，裴三叔，微微最近心情不好，她想静静，不希望被人打扰。” “我，我知道裴三婶来了几次，但微微有自己的主见，我也做不是她的主啊。” “什么，你问微微的电话号码呀……” 寻呈翼真是左右为难。 裴三叔毕竟是他的长辈，两家关系不错的。何况现在更清楚，他的妻子就是于微时的生母，也许未来有一天得管他们叫岳父岳母，得罪不起呀。 但于微时态度明确，十分厌恶裴三婶的刻意讨好接近，别说电话号码，就是送的礼物眼都不眨的扔下楼，他也不敢再去触逆鳞呢。 裴三叔还在那边催：“小九呀，你放心，我要于小姐的电话号码，就是想亲自问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她会这么排斥我们呢？无怨无仇的，这样待客，很……”没礼貌和家教的啊。 第453章 症结所在 寻呈翼有苦难言，他只能代为赔礼：“裴三叔，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微微情绪受到严重影响……这样吧，我来劝劝她。” 裴三叔也听他有为难之处了。 “好，你劝劝于小姐吧。我们就暂时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一趟。” “行。” 寻呈翼叹气，他又不是没劝过，根本没效呀。 夜渐深，丁婆婆一行人回到桂花巷。 真的打包了不少吃的回来，于微时勉强笑着：“谢谢，我吃过面条了，暂时不饿。” “那就放冰箱，明天当早餐。”章老太剔着牙：“春雨楼名不虚传。” 寻呈翼一直欲言又止，丁婆婆看出来了，笑着：“你们聊。” 楼上就只剩下寻呈翼和于微时了。 她表情淡漠，抢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错，我又再次把她拒之门外了。” “微微，那个……”寻呈翼拖把椅子坐到她对面，认真：“你能跟我说说，当年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当年出什么事？” “裴三婶很多年前就嫁给了裴三叔，也许那年，你才几岁，所以你心里一直有根刺？”寻呈翼不能她装傻充愣的机会。 于微时面色沉下来：“寻呈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不是打听，我是想解开你的心结。” “我没有心结。” “你有。如果没有，你看到裴三婶的反应不会那么大？”寻呈翼严肃指出。 于微时冷笑：“那又怎样？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是你男朋友……” “对，只是男朋友，所以就肆无忌惮插手我的个人私事？” 寻呈翼被她这无理的态度激怒了：“于微时，你也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拿出成年人的态度处理麻烦事？不要一味的逃避愤怒。” “我没有逃避愤怒？”于微时忿忿嚷。 “你有。”寻呈翼板正脸色：“你现在就是愤怒。一直躲着不见裴三婶，就是无能逃避。” 这可把于微时彻底惹毛了，她恼怒：“我凭什么要见那个女人？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吗？” “如果是别人，你当然有。但她是你母亲，请问你为什么拒绝？” 绕来绕去，寻呈翼还是想找到问题根源所在。 只有知道原因，才能找到解决之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为什么不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连我也不能说？” 于微时不知不觉被他带入话题：“对，你也不能。” “所以，你把我还当成男朋友吗？” 忿意上头的于微时冲动之下，撇下嘴：“不当就是喽。” 这话无情又冷酷的打击到了寻呈翼。 他神色一下黯淡，抱头沉默片刻，慢慢抬眼：“微微，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是来帮你解决部困扰你的问题的。” “没有问题困扰我。”于微时摆出冷漠脸：“寻呈翼，不要以救世主自居。我是成年人，我有我的主见。你不要试图影响我。” “我没有影响你。我只是认为，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那是你认为。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寻呈翼平静：“对，我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一起解决。” 于微时很不耐烦，大声：“我不想说，行不行？” “行，你可以保持沉默。但裴三叔说，明天还会过来。” “我去他妈的！”于微时爆粗口了：“有完没完。” “微微，别这样……”寻呈翼惊了。 这么看来，再逼她，于微时要暴走了。 她是真情实意的讨厌裴三婶，有非常难解的心结，可能是死结，短时间不可能解开，只能来日方长慢慢劝导了。 “走吧。别烦我。”于微时闭眼扭开脸。 “微微……” “滚啊！你烦不烦？”于微时暴怒了。 寻呈翼双手举起：“我走，我走就是了。你冷静点。” 慢慢退出房间，下楼，对上丁婆婆和章老太关切的眼神，寻呈翼苦笑：“没什么事，就是……” “小寻呀，这个时候了，就别马虎眼了。”章老太压低声音：“我们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听到你们吵架了，小微还骂脏话了。” 寻呈翼苦笑不得：“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说，怎么回事？”章老太不允许他找理由。 寻呈翼抹下脸，叹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把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不用添油加醋的。” “这事吧，有点复杂……” “长话短说，挑要紧的说呗。”章老太快急死了。 寻呈翼琢磨一会。 丁婆婆是于微时的姨婆婆，沾亲带故。章老太无儿无女也没什么朋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到处散播。 “嗯？是这么回事，那天，我跟微微去参回裴三叔接风晏对吧？” 章老太这个急性子哟，直接手一挥：“这段省略吧，我们都知道啦。” 寻呈翼无语笑：“我们不是提前回来了吗？为什么提前呢？” “为什么？”章老太不由追问，丁婆婆也不知。 寻呈翼整整情绪：“因为跟裴三婶打个照面后，微微就不知怎么了，一路狂奔出来。我就追出来，问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呢？别吊胃口了，公布答案吧。” 寻呈翼看看楼上，压低声音：“裴三婶，原来是微微的生母。” “啊！” “啊？” 两位老太太吃惊不小，同时低呼。 章老太反应快，马上小声：“真的假的？” “真的，微微亲口说的。” “那为什么……”章老太果然也想不通：“小微她三番两次把亲生母亲拒之门外？” 寻呈翼缓缓摇头：“无论我怎么问，微微就是不肯说。” “等下，我们来算算时间。”章老太皱眉：“小微今年有二十二了吧？你那个裴三婶跟姓裴的结婚多少年了？” 寻呈翼脱口：“十七年吧。” “那么就是说，在小微五岁的时候，她的生母改嫁了？” 丁婆婆点头：“差不多是四五岁的时候。” 章老太就转头问：“小微的生父，过世早吗？” “不。据我所知，她的生父是在她上高中因病过世的。” 章老太巴掌一拍：“找到症结所在了。” 第454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寻呈翼一怔，随即摇头：“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不可能呢？这个女人出轨了呗，抛夫弃女，跟着别的男人出国过好日子去了，搁谁身上不怨不恨？”章老太理直气壮摆出道理。 “如果是双方是感情不和，好聚好散呢？有必要恨吗？” “成年人，合则聚，不合则散，当然没问题。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懂吗？她幼小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被妈妈抛弃不要了。哪怕成年后，知道大人也许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种小时候埋下的恨意不会轻易消散。” 丁婆婆瞅一眼章老太，意外：“没想到你还是情感专家呀。” 章老太得意洋洋：“那当然。毕竟我恋过爱，结过婚，虽然夫妻感情没那么浓烈，好歹在两性关系上是有发言权的。” “有道理。”丁婆婆真心实意的认同。 章老太是正儿八经的过来人，难怪说的头头是道。 寻呈翼低头思量一回，不得不承认：“章婆婆，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什么叫几分？最接近事实真相好不好？”章老太掳了掳袖子，笑眯眯：“找到问题根源就好办了。走，咱们再劝劝小微去。” “怎么劝？”丁婆婆拦住她：“你刚刚不是说这种恨意不会轻易消散吗？” “那也得劝劝啊。怎么讲都是母女，难道你就看着小微为这事烦恼吗？她一直说想静一静，不就是心里乱糟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吗？”章老太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 丁婆婆彻底没话讲了。 “可是……”寻呈翼慢慢摇头：“微微很固执，她不会听进去的。” “你一边去，看我的。”章老太挥开他，信心满满上楼。 寻呈翼苦笑不得：“章婆婆……” “让她去试试。”丁婆婆温和道：“阿瑜呀，是个急性子兼不撞南墙不回头。” “……好吧。” 章老太还是成功叩开于微时的房门，笑眯眯歪着看她。 “章婆婆，你还有什么事吗？”于微时也故意装傻。 她跟寻呈翼吵架，楼下肯定听到了，章老太这个时候上楼，铁定是来劝和的。 “小微呀，我呢明人不说暗话。是来劝劝你的。” 于微时挤个笑：“嗯，我知道。” “小寻这个人呀，依我几十年人生经验看，是个难得的世纪好男人。你不要轻易放弃哦。” “呃？我，我没有呀。” “你们这次吵架吵的挺凶的……” 于微时只好：“虽然吵的大声了点，不过我们并没有提到分手。” “那当然不能分。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不能便宜了别的妖艳贱货。” 于微时抚额，苦笑：“章婆婆，说的我好像没人要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天生一对，绝配。” “哦。” 章婆婆搓搓手，慢慢导入正题：“你们是为了今晚来的那个女人吵的吗？” “是，也不是。” “哎呀小微，别打这种腔调。直接说是不是吧？” 于微时也知道她是个急性子，浅笑了下：“可以说那个女人是导火索吧。”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来找过你几次，一般的旧相识不会这么殷勤吧？”章婆婆咄咄盯着她，看她承不承认。 于微时坦然：“就是旧相识，没有别的关系。” “小微呀，你这样就没意思啦。我怎么说也是你长辈，这次为了你被掳地府，出生入死，咱们算得上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吧？说句实话很难吗？” “章婆婆，首先，我特别特别感谢你为我出生入死，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报答。其二，我说的是实话，你老人家怎么就不信呢？” 章老太翻个白眼：“我又不是万恶的旧社会，干嘛要你当牛做马呀？你就好好当个懂事乖巧的后辈就行了。” “好的，我会懂事乖巧的。有不懂事的地方请章婆婆指出，我改。” 章老太木着然：“我再多嘴打听一遍，那个看起来洋气的女人，真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于微时一愣，迎视着她审视的目光。 心念一动，难道她知道了？怎么知道了？寻呈翼说的？ 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他们吵架，两位老婆婆联手施压，寻呈翼招架不住，估计会吐露实情。 瞧着于微时不吭声了。 章老太放柔语气：“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小微，你还小，有些事没经历过，不会处理，或者不知该怎么处理，一味逃避也不是个事。不如说出来，我们大伙帮你出出主意。” “章婆婆，我……” “一个好汉三个帮。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要把烦恼憋在心里，对女孩子不好。会诱发一些常见的毛病。” “我……”于微时快要被她说动了。 章老太继续攻心：“你现在海市，我们就是你最亲的亲人。当然，你可以不把我当亲人，老丁总是你沾亲带故的姨婆婆吧？” “不，我是把你老人家当长辈亲人看待的。” “那就对哦。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章老太借势坐到她身边，拉起手语重心长：“不要闷在心里，会闷出病的。” “这……我……”于微时失笑：“我真的……” “那这样，我来问，你只答是或者不是，总可以吧？”章老太体贴极了。 于微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她递了个台阶，却不过面子情，不情不愿点头：“好吧。” 章老太老眼一眯，笑的跟老狐狸似的。 “那个洋气贵妇一样的女人是不是你的母亲？”章老太就是这么耿直。 于微时呆了呆，面部肌肉抽搐了下。 这也太直接了吧？不绕点弯子？ “是不是呀？”章老太才不想兜兜圈圈了。 于微时愣愣看着她，张张嘴，又闭上，然后抿紧嘴角，脑子在急速运转：到底要不要承认呢？ 承认后，会不会被上一堂有关‘孝顺’的人生课堂？ 会不会又是长篇大论的‘血脉呀’‘亲情呀’之类的屁话连接轰炸？ 她受够了那套理论。 她不想听，听了会暴燥，所以…… 第455章 父母往事 “小寻都跟我们说了。”章老太索性把寻呈翼给卖了。 于微时嘴角扯了两下：就和道，就知道是他这个大嘴巴泄露出去的。 “你不点头也不摇头，那我就当你默认喽。”章老太办法可多了，笑眯眯直接就代她答了。 再抵赖似乎没什么意义。 于微时低头抠手指。 章老太就开始进入开解员的角色，轻声问：“所以，小微，你的童年一直是父亲带大的？” “嗯。” “你跟你父亲感情一定很深？” “嗯。” “母亲是因为什么缘故离开呢？” 于微时默然片刻，冷笑：“还能什么原因，嫌贫爱富呗。” 章老太一愣，眯了眯眼：“他们是包办婚姻吗？” “不是。是大学同学，据我打听，还是那个女人追的我父亲。”于微时脸上一直带着鄙视神色。 “那就怪了。大学同学，自由恋爱，结婚之前，就已经知根知底了吧？”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于微时再度勾起冷笑：“我父亲是什么样的家庭情况，从来就没瞒过任何人。那个女人口口声声不嫌弃，一门心思嫁我父亲，到头来，还是吃不了苦，跟着有钱人跑了。” 章老太眨巴眼：“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我父亲过世后，我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不少情书。”于微时抚下心口，那股闷气又来了。 “哦。是你母亲写给你父亲表达感情的吧？” “嗯。” “那你父亲是什么态度呢？” 于微时长长深深出口气：“我父亲在信里提到，毕业后会回家乡，不会留在城市里。然后他说到做到，在我们老家当了一名小学老师。条件很艰苦，但他从来没埋怨过，也从来没后悔过。” “原来是这样呀。”章老太好像明白什么了。 提到父亲，于微时的脸上才露出开心的笑容：“我父亲在家乡口碑特别好，四乡八村，有什么事，都会请他作主商量。我父亲从来都很公平，不会因为都是熟人，而偏袒另一方。” “这是个好人啊。” “对，我父亲就是特别好的人。他是累病的。生病后，因为要做手术，四乡八村的人都捐了钱，虽然不多，但却是他们的一片心意。虽然最后……” 最后还是病情加重，但大家都尽力了。 章老太十分佩服：“你父亲这样的人，在现在很难得了。” “对，尤其我父亲还是某大学的高材生。按理说，他留在城市里找份高薪工作不成问题。但他为了自己的理想，毅然回乡当了一名清贫的老师……” 说到这里，于微时完全明白，为什么父亲过世没多少年，就能在地府拿到投胎名额。 这种***式的大公无私模范人物，就连鬼界也是尊重的。 “那个，小微呀，我打断一下……”章老太期期艾艾：“会不会因为你的父亲太无私无畏，不计个人得失，一心扑在工作上，所以就冷落了你的母亲，然后她就……” “生活中又不全都是情情爱爱。”于微时冷酷：“她又不是全职，也在学校当老师，跟我父亲其实是天天可见的，不存在冷落。只不过我想，我父亲的确没时间搞浪漫，说些肉麻的甜言蜜语吧？” “所以你一直认为你母亲，跟你们生活了几年后，受不了乡下的清苦，才改嫁的？” “难道不是？” “你的老家，当年算是比较偏僻封闭的吧？那她是怎么跟现在的丈夫勾搭，啊不联系上的呢？” 于微时眼里有戾气：“虽然我老家是偏僻落后了点，但离镇上也不算远。当年，就已经有网吧，可以上网了。” “这么说，你母亲跟她现在的丈夫是在网上认识的？” 于微时好像不确定，点下头又摇头：“当年我还小，只是听说，她没事就去镇上上网聊扣扣，然后遇到熟人，就这么一来二去勾搭上了，几个月后，就向我父亲提出离婚。” “在网上遇到熟人？就是现在的那个男人？”章老太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不过想想十多年前，没微信。上网还是以网吧为主，网恋好像很流行。促成不少对，当然也让很多怀春少女遇到骗子。 章老太皱下眉：“那个男人不知道你母亲已婚有了你吗？” “呵呵。”于微时嗤笑：“有些男人精虫上脑，会管这么多？反正也不违法，顶多是社会道德谴责，撬别人墙角不知多爽呢。” “哎呀，小微呀，别生气。都过去了。” 于微时抹把脸，痛苦：“我没过去。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章老太大致清楚原委后，决定针对性的安慰：“小微，咱们心平气和的讨论一下哈。就是我明白你从小跟着父亲，感情很深，无可替代。我懂，我理解。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个角度，站在女人的立场想了想。你母亲，真的错了吗？” 于微时默不作声看着她。 章老太举举手：“我不是为她说话。我只是在想，你母亲是自私，吃不得苦，娇气等等臭毛病一大堆。可是，她想过好日子，总没错吧？” 于微时嘴角轻勾，还没反驳，章老太紧接着：“水往低处流，人嘛总是往高处走。你母亲是城里人吧？过惯了舒适便捷的日子，忽然去到乡下，那是肯定不习惯了。前几年呢还有爱情撑着。可随着你的出生，以及你父亲的忙碌，爱情褪去，可不就剩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琐事？” “章婆婆……” “小微呀，你还年轻，你不知道就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最能消磨一个人的积极性。你母亲受不了苦日子，另觅高枝，其实站在外人角度，情有可原的。” 于微时脸色不太好看了。 “当然，她也坐实了喜新厌旧，嫌贫爱富的标签。”章老太怕她翻脸赶人，口风一转，随口评了一句：“这种女人呢，在旧社会，那是要被浸猪笼的。” 于微时面色稍霁。 躲在门外偷听的寻呈翼和丁婆婆对视一眼，不得不承认，章老太平时是毒舌又嘴碎，关键时刻还真派上用场了。 第456章 五岁的记忆 “不过，血脉这种事，不是你不认就不认的。它到底是真实存在。”章老太又把话题拐回去了，认真道：“你母亲现在过的很好，看得出来是很幸福的。不说祝福吧，至少也别仇恨啊。” 于微时平静：“我不恨，我只是选择无视。” “这……”章老太有点哑口了。 “章婆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种家务事，外人还是不要擅自插手的好。因为有些内情，只有当事人知道。” “嘿嘿，当然当然。”章老太微微有点窘：“你知道我们是好意就行了。我也不是故意要插手你的家务事。而是吧，你母亲三番两次跑过来，你总是避而不见，总不是解决之道啊。” “我明白了。我会挑个时机跟她讲清楚的。” 章老太就放心了：“那敢情好。” 于微时肯挑时机讲清楚，那章老太的劝说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天色不早，她叮嘱于微时：“那你好好休息。” “晚安。”于微时挤个笑容。 “晚安。”章老太出门，下楼，对上寻呈翼抱拳：“谢谢章婆婆。” “谢啥？举手之劳。”章老太稍稍得意，又忧心忡忡：“你们也听到了。我总觉得，小于呀，心结还是没解开。” 丁婆婆平和：“解铃还需系铃人嘛。她的心结，还是她自己亲自解开。” “对。微微能答应找个时间跟她母亲见面，就是一大进步了。” 章老太皱眉：“你们是没看到她讲话的表情，特别平静……” “说明她心里有主意，不会轻易改变。” “对对，我也这么认为。她们母女之间，不太容易和解。” “没事，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以前，于微时也觉得随着年岁的增长，时间的流逝，她会忘记幼时的那一幕。 但她错了，年纪越大，她就越记忆深刻。 那年她才五岁，农村还没有幼儿园。 她跟着奶奶上山种菜，回来时候，敏感的察觉到院子里的气氛不对。 几个叔叔婶婶坐在屋檐下沉默不语。 她的父亲，一直很忙的父亲竟然也在家，坐在灶屋边，低着头发呆。 于微时小心唤了一声：“爸爸。” 于父抬眼，满脸的无奈，看到她还是绽天慈详笑容：“微微回来了。”同时伸开手抱起她。 “爸爸，我摘了好多好多野果，你看……”用一个桐叶包着红艳艳的果子，于微时献宝似的捧给父亲看。 “嗯，真漂亮的呀。微微认得这叫什么果子吗？” “三月泡。” “对啦。” ‘咣’里屋有响动，于微时吓一跳，吃惊：“谁在屋里？” 按常理，这个时段，她的母亲不可能在家的。 于父苦笑：“是你妈妈。” “妈妈。”于微时很高兴，挣出父亲的怀抱，蹦跳着跨门槛进屋，却是笑容凝固。 于母坐在床边，一件一件收拾衣服。 “妈，你要去哪呀？” 于母停下手，迟疑半天，才勉强对她笑：“妈妈要回一趟娘家看望外婆。” “我也要去！” 于母艰难下决心：“不，小微，妈妈去打个转，很快就回来的。你在家乖乖的呀。” 于微时嘟起嘴：“不要，我要跟着妈妈一块去见外婆。我都没见过外婆。妈妈，让我去吧。” “小微呀……听话，别闹。”于母加快收拾衣服的动作，合上行李箱，深深叹口气，举目环顾一遍这间不到三十平的小屋。 这就是她生活了五六年的屋子，临别，无端还生出一丝不舍。 “妈，我也要去！你带我去嘛。”于微时牵着她扁着嘴撒娇。 “小微，妈妈不能带你去。”于母眼眶快要红了，抱抱她，哑着声音：“妈妈会想你的。” 于微时也不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就是突然就心慌气短。 “妈妈，不要走！” “对不起小微，妈妈也舍不得你，可是……”对着一个五岁的孩子，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于微时开始着急心慌的掉眼泪了：“妈，妈妈，不要丢下我……” “小微，我……”于母抹下脸。 门边，倚着表情复杂沉重的于父：“小云，你再好好想想。” “……对不起！”于母嘴唇哆嗦着，最终只能一遍遍含泪：“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于微时小小年纪，敏锐的知道有些事，不太对劲了。只能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开始哇哇大哭。 于母左右为难，一方面舍不得女儿，一方面又吃不了这份苦。 一家三口正笼罩在离别悲伤中时，有个声音冷冷：“大嫂，外头的车在催啦。再不走，赶不上火车了。” 于微时泪眼蒙蒙望过去，是小叔叔面无表情，丢下这一句扭头就走了。 于母不得不拿起行李箱，哄着于微时：“小微乖呀。妈妈很快就回来的。妈妈会带好多好吃好玩的东礼物回来。要听话啊。” “妈妈不要走！”于微时死死拽着她不放。 于母咬咬牙，挣开她的手，对于父：“以后，多花点时间在女儿身上，就算在再找，找个对她好点的。” 于父只是隐忍的看着她，不吭声。 “妈，妈！”于微时声嘶力竭的哭喊，被父亲抱在怀里，动弹不动。 于母最后看她一眼，托上行李箱，快步出房。 “妈，妈。我要妈妈！”于微时心更慌了，拼命踢腿扭打，小小年纪，爆发力不错，于父差点镇不住她。 “爸爸，我要去找妈妈！放开我！”于微时大吼大叫，声浪快把屋顶掀了。 爷爷看不过去，小心试探：“让孩子再看一眼呗。” 于父心一软，手一松，于微时趁机飞快的溜出父亲掌控中，像头小豹子一样冲出去。 在他们的屋场外，有条山间小路，弯曲小路通向一条泥土马路，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十多年前，汽车开始普遍，但在桐城乡下，还是很难得见到。 于微时抹把眼泪，大声哭叫。 邻居有人指：“呶，你妈妈在哪？快点去把她追回来啊。” 于微时顺着手指，看到远处那处小汽车了，也看到车窗边映出母亲纠结的脸。 第457章 穷是原罪 “妈，妈……”于微时瞬间奔跑在乡间小路上。 小汽车开始发动了，缓缓驶离。 于微时心更慌乱，迈开小短腿，不要命似的朝着小汽车跑。 小汽车可不等她，渐渐加快速度，扬起一股灰尘，将要驶离出她的视线。 于微时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的追着汽车跑。 后头，于父等人在急呼，她都听不见。 她的眼里只有那辆带着她母亲离开的小汽车。 小汽车渐驶渐远，于微时披头散发，眼泪鼻涕齐流，疯狂的追着车跑。 摔到了，不知痛，爬起来继续追。 再被石子绊到了，还是坚强的爬起来，哭喊着继续追车。 车屁股后头带起一股浓浓的灰尘，遮蒙了于微时眼，她追的累了，哭的嗓了都哑了，一个不小心，跌跌撞撞摔到路边的沟渠。 渠水不深，但足可以淹没一个五岁的孩童。 于微时被水一浸，打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启动，她手忙脚乱的扑腾。可不懂水性，身体还是在往下坠。 昏昏沉沉中，于微时放弃了挣扎，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开始意识混乱。 “……啊！”于微时低呼出声，从睡梦中惊醒。 被窝里的她，竟然觉得冷如冰窖。 抹抹额头，却有一层薄薄的虚汗。 于微时大口喘着气，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做了个真实的恶梦。那不是梦，那是当年的场景重现。 当年，她追跑着那辆带走母亲的小汽车，掉到水里，幸好被及时救起，但也生了一场重病。发着高烧，说着胡话，一直打摆子拉肚子。 家里人都急了，先是连夜带去县里医院求诊。 好不容易控制了打摆子拉肚子，却还在高烧说胡话。 奶奶亲自出马做了一场通灵法事，没想到，转过天，她的病情渐渐好转。 又躺了几天，于微时高烧完全退了，人也清醒了。 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从那时起，她就开始能听到一些新死去的鬼魂说话。 母亲的离开，让她一夜之间懂事许多。 她能听到奇怪的声音，也没过于惊慌，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按部就班的生活。 于父怕她思念母亲，总是将她带在身边。 于微时也曾问过父亲：“为什么妈妈要离开咱们的家？” “因为她觉得这里不适合她。” “哪里适合她呢？” “大城市。” “为什么不带上我们一起去大城市呢？” “因为爸爸舍不得这里学校的学生们。” “所以，妈妈才一个人离开？” “是的。” “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我想不会了。” “那也不会再回来看我了吗？” “这个……会吧。等她有空，会回来看你的。” “什么时候有空？爸爸，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我会很乖的。” 于父不答，鼻头一酸，掩面：“微微，对不起。” “爸爸，为什么你跟妈妈都在说对不起？” 于父不知该怎么回答。 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是一路人，总归不能走到最后。 后来，每到过年过节，于微时还能收到母亲寄来的礼物。很丰富，都是乡下孩子羡慕的好东西。 于微时很矛盾。 收到美好的礼物令人欣喜。可一想到母亲在遥远的地方，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又莫名心酸。 她把礼物都塞到一个箱子里，也不拿出来玩。 渐渐的，她听到婶婶和邻居的闲言碎语了。 原来母亲，一直不甘心待在这个清贫的家，属于不安分的女人。 当然，她没有出轨乡巴佬们，却在网上重遇了当年旧相识，聊的火热，聊的亲昵。被父亲发现了，开始了争吵。 不过他们的争吵还是克制的，并没有当着小小的于微时吵。 他们开始了冷战，开始了分居。 可当时的于微时还以为父亲在学校忙工作，所以一个星期只回来一次，吃了饭又走了。 到最后，矛盾无可调和，只有离婚这一条路。 不出所料，父亲极力争取抚养权，双方达成一致，于微时判给了父亲。 …… 这个夜，辗转难眠的还有景云，也就是于微时的母亲。 夜已深，房间里的供暖设备，特别温暖。 景云披着一件睡袍，走到外间，倒了杯水喝，然后就站在窗前发呆。 于微时，识于微时！ 这个名字还是她起的呢。 她跟于经年，相识于微时，正好姓于，现成的名字。 大学那个午后，青秀挺拨少年和着阳光闯入她的视线。 恋爱的感觉真好，那时难舍难分，志趣相投，青春任意挥洒，理想是那么的美好。 跟着爱人回乡下当老师，听起来很高尚的职业和精神。 可这一切在回归到现实后，总究抵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过惯了舒适日子，由奢入简难呀。 景云在女儿出生后，就渐心不满了。 学校里成绩比她差的，长的不如她好看的女同学，越混越好。反正都比她过的好几倍，甚至好百倍的都有。 这叫她心里怎么平衡呢？原本，该过上人上人的高质量生活的人是她呀。 老实说，于经年对她很好，于家也对她很不错。 但，穷是原罪！ 当一个诱人蛋糕摆在面前，景云犹豫再三，决定抛开一切，忠实于内心的召唤，放弃虚无飘渺的感情，选择了蛋糕。 一切如她所愿。 她还年轻，生了孩子后更漂亮了更有女人味了。 很快就再婚了，很快就办了移民，当然也很快就有了其他孩子的出生。 渐渐的，那个遥远的乡村里女儿，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遗忘。 直到，前阵子，那个晚晏上的不期而遇，景云才猛然醒悟：原来，那个遗忘在岁月长河中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身高像她爸，五官综合了父母的优点长，漂亮极了！ 景云捂着脸，忽然感到后背多了件厚实的外套。 她扭头对上丈夫关切的目光，挤个笑：“你醒了？” 裴三叔也笑了：“你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睡前多喝了杯茶，醒早了点。” 裴三叔默然片刻：“小云，你是在为于小姐的事发愁吗？” 第458章 责怪 景云愣了，想摇头，可对上丈夫期待的眼神，心虚了下，垂眼：“是的。” 裴三叔拉她回沙发坐下，特别诚恳：“到底怎么回事？她是哪位故人的女儿？小云，你跟我说实话。”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相信，寻呈翼看中的女孩会那么没家教。 景云麻木坐下，无助的撑着额头，内心纠结。 她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她是想说的，又怕丈夫多心。 可不说吧，这样的局面，智商正常的都会怀疑。 “我……”她犹豫着喃喃：“我不知说什么，其实吧，她……” “慢慢说，没关系。” 景云深吸气，调匀气息，抬眼，正面看着丈夫：“裴豫，我瞒了你一件事，瞒了很久。” “什么？” 景云咽咽喉，张张嘴，艰难：“于微时，她，她其实是是……”说出真相太难了。 “嗯？”裴豫嘴角还溢出鼓励的笑容。 “她，她是我女儿！”呼，终于说出来了。景云竟然长长松口气。 裴豫笑容凝固：“什么？” 大概是夜晚，四周寂静，景云攒成勇气，决定一鼓作气：“我，我前段婚姻里，其实有个女儿。” “啊？”裴豫听明白了，不可思议皱下眉头：“你有女儿？” “是的，就是于微时。” 裴豫站起来，叉着腰转圈，等好不容易消化这个事实后，他渐渐冷静：“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我，我当时……”景云捂脸：“怕你不要我。” “我知道你离过婚，就算知道你有女儿，也不会多意外啊。”裴豫想不明白了。 他娶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离过婚的女人。 但她并没有跟他提到，跟前夫还有个女儿。 “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告诉我，你还有个女儿？” “对不起，我实在很害怕。”景云轻轻啜泣：“我怕说了实话，就保不住我们的婚姻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裴豫不可思议问：“这么多年，你从来没跟于微时联系过？” “呃？很少了。”景云心虚的低头。 裴豫像不认识她似问：“你因为害怕露馅，所以就断了跟她的联系？” “也，也不会是这个原因。小加小娜出生后，我的精力有限，就那个……”景云支支吾吾。 “小云，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心？” 景云抬眼：“什么意思？” 裴豫抬手摆了摆：“你有女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可以跟我讲实话。我不是那么小气没胆量的人。可你为什么怕我误会，宁可舍弃那个在乡下的女儿，这就有点不像是个母亲的作为呢。” “裴豫？”景云愣了。 “你爱小加小娜，对他们而言，你是个百分百的好母亲。可是对于小姐来说，的确残忍了点。也难怪，她会那么抗拒跟你见面。” “我，我也没办法。”景云捂着哭：“我受够了在桐城的日子，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我也想她，但是……” 为了她的好日子，只能放弃那个大女儿了。 “小云，我真是看不透你。”裴豫有些失望：“你瞒着我有个女儿的事，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可你对亲生女儿的作派，我是理解不了。我觉得，你有两副面孔，不知哪副是真是哪副是假了？” “裴豫，你听我说。我不是诚心想瞒你的，我有好几次想跟你坦白的，只是时机都没选好。就这么阴差阳错，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所以，你到现在，还很抱歉隐瞒了我？” “对呀。”景云茫然，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灯下看，楚楚可怜，自有少妇的风韵。 裴豫摇头：“小云，你最该抱歉的是你大女儿。” “我知道。所以，我想弥补，我尽量在修复我跟她的关系，只是我没想到，她那么排斥我？”景云抹拭眼泪，又心痛：“看她过的这么不好，我特别难受。” 裴豫淡漠看着她，问：“你知道你的前夫过世了吗？” “最近才知道。” “那你，从来没委托娘家人，对于小姐表达过想念的意思吗？” 景云羞愧摇头：“对不起，没有。在海外的日子，尤其是小加小娜出生后，我想她的时候很少。” “你回来，有没有想过会遇到她？” “没有。” “那么说，你这次回来，也没打算去找她？确认一下她过的好不好？” 景云头垂的很低，小声：“没有。”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相遇，你是不是彻底遗忘有个女儿在国内了？” 景云叹气：“也许吧。也许我忽然想起来，也许忙碌起来，会一直想不起来。” 裴豫看着她摇头：“你真是自私。” “我……”景云惭愧，慢慢道：“我从来没说过我完美。” “那可是你亲生女儿？” “我也没办法。”景云无奈苦笑。 裴豫盯她看一会，转身想进房。 “裴豫，你会看不起我吗？”景云忽然问。 裴豫停步，没回头，只是想了一会：“我不知道。我只想静一静。” “……好吧。”景云没强求。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消化这突如其不的消息。 何况，裴豫这个人，平时温文而雅的，道德感比较高，骨子里还有点传统古板。 对她这种因为荣华富贵而弃女的行为，从内心来讲是鄙视的。 他可能从来没想到枕边是如此自私冷血。 景云一直在客厅沙发上，坐到天亮。 等天边出现一丝鱼肚白，她稍稍眯了会眼，再清醒时，身上多了件薄毯。 她笑了笑：到底是多年夫妻，他是会体谅她的。 “妈咪，早安。”裴娜欢快的蹦过来。 “小娜，早安。” 裴加慢悠悠探出头：“妈咪，热茶还是咖啡？” “嗯，热茶好了。”景云揉揉眼睛，站起来问：“你爸爸呢？” “爹地出门了。” “这么早，他说了去哪吗？”景云大吃一惊。 裴娜摇头：“不知道。是大伯父说的。” 景云一惊，指薄毯：“那这件毯子……” 裴娜骄傲指自己：“是我帮妈咪盖上的。虽然屋子里的暖气，可大早上，气温还是偏低哦。妈咪，我是不是很乖？” “乖。”景云的笑容很勉强。 第459章 我不想有姐姐 她进到洗手间，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还是美丽的，保养得宜，比同龄人至少年轻五六岁。 坐到马桶上，她打电话给裴豫。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她低声问：“你在哪？” “我在桂花巷。” “什么？”景云惊诧：“你，你大早上去桂花巷……” “我想单独跟于小姐谈一谈。” 景云半响没吭声。 裴豫在那一头轻叹：“放心吧，我想了一晚上，觉得，你们母女之间需要个桥梁，我认为我再合适不过了。” “裴豫？”景云鼻子一酸：“你不用这样的？” “小云，你还会放弃吗？” “当然不。”景云马上否认：“竟然我这次跟小微相逢了，我不会再轻易放弃。哪怕她一直冷脸对我，我会耐心等她想通。” “那就行了。哦对了，你打算怎么跟小加和小娜说？还是继续隐瞒？” 景云只思考了半秒，坚定：“我会跟他们坦承的。我想，他们有个姐姐，应该会很高兴吧。” “也许。” 电话挂断后，景云闭闭眼，心情很复杂。 感激裴豫不计前嫌，还愿意帮她认回这个女儿，又纠结这本该是她能单独处理的事，却弄成这样的局面，实在失败。 裴家的早餐，品种丰富，气氛又融洽。 裴加和裴娜一直说个不停，都是今天的行程安排，又转头问景云：“妈咪，爸爸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很快。”景云心不在焉挤个笑。 “催催爸爸，我们今天要去海市周边的小镇逛呢。我早就在网上查了行程攻略，不能延误哦。” “急什么？” “玩一天回来，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京市。”裴加大声宣布。 景云愣了：“谁说的？” “我呀。妈咪，你不是说要回京市看望舅舅吗？” “你舅舅出差，没在京市。” “那什么时候回京市呢？”裴娜都奇怪了：“妈咪，你不是说想早点跟舅舅舅妈见面吗？为什么这几天，一直往桂花巷去呢？” 裴夫人听到，眉毛一挑：“小云，你在桂花巷有熟人吗？” “呃，这个，一言难尽。”景云支吾，然后摆手：“以后再说。现在，小加小娜，你们跟我来。” “哦。” 早餐也吃的差不多了。 景云把一儿一女叫进房间，端正坐下，严肃：“小加小娜，妈咪有件事，要跟你们认真说一声。” “妈咪，什么事呀？” “妈咪，在嫁给你们爸爸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小加和小娜都不以为然：“哦。” 他们都隐约听长辈提过，虽然提及次数很少，但也听在耳中。没太放在心上。 别说在国外，就是在国内，离婚再嫁都不再是新鲜事了。 “我，在上一段婚姻中，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你们的大姐。” 景云话一说完，特意观察儿女的表情。 小加和小娜双方一怔，好像一道天雷滚过，被雷的不轻。 “什么？” “啊？” 他们各自有反应了，都震惊到失态蹦起。 “是的，你们有一个姐姐，已经见过了。她叫于微时。” “啊啊啊~”小娜尖叫：“怎么可能？” “不会吧？”小加也高声嚷：“怎么可能？” 景云把多年心事说出来后，意外一身轻，还笑了笑：“是真的。” “妈咪，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不早点说？” “对呀。我们原来还有个姐姐？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呢？” 景云不得不叹气：“说来话长。总之呢，于微时就是你们同母的姐姐。” 小娜恍然：“难怪妈咪总是去找她。原来不是故人之女呀。” “不是。是我亲生女儿。”景云忧叹：“我没想到，回国后，会遇到她。” “那晚，她突然狂奔而出，是因为妈咪吗？” “是的。”景云苦笑下：“我离开时，她已经五岁了。差不多懂事也记事了。我的样子没什么改变，她认出我来了。” 所以，于微时不管不顾，掉头就走。 “为什么她不肯见妈咪呢？”小加到底是个男孩子，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是觉得奇怪：“按常理来说，她应该喜极而泣，然后当场认亲才对嘛。” 景云也没藏着掖着了，用正式的语气：“她在怪我当年没带走她吧？” “哦。”小加明白了。 小娜却撇嘴：“气性可真大啊。” “小娜，不许这么说你姐姐。”景云制止：“小微她小时候，日子清苦，比不得你从小蜜罐里长大。” “哼。所以她现在心里怨气喽？就不肯认妈咪喽？不认也好，我才不想多个人莫名其妙介入我的生活。” “不会的，小娜。”景云试图劝女儿：“你要好好跟这个姐姐相处才对。” 小娜翻翻眼：“这么说，她也会跟我们一块去加拿大喽？” “嗯？只要她愿意，我跟爸爸一定会想办法把她办出去。” 小加意外问：“爸爸也赞成？” “是的。你们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知道小微的存在，不但没有介意，还想办法促成我们母女相认呢。” “哇哦。”小加搓搓手：“我迫不及待想跟姐姐相认了。” “别拉上我哦。”小娜歪歪嘴：“我吃了几次闭门羹，对相认什么的不感兴趣。” 景云偏头，无奈：“小娜……” “妈咪。我都看到了。这几天，她那是什么态度吗？好像我们求着她似的。” “是我求着她呀。” “可你们不是母女吗？她为什么这么拽呀？哪有这么对亲生母亲的女儿嘛。” 景云摸摸小娜的头，低声：“小娜，妈妈知道你是心疼我。不过，小微她有理由这么对我。你不用埋怨她。” “我就是怨她。”小娜嘟嘴：“反正，我说心里话，我不希望我的生活，多个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 “小娜，小微是你姐姐……” “我不想有这么个姐姐？” “为什么呢？”景云就奇怪了：“你们相差不过几岁，本应该血浓于水，很好相处才对嘛。” 小娜搭拉下眼角，小声：“才怪。” 若是不相干的女人，她当然会礼貌的跟人相处，说不定真的能成为朋友呢。 但如果那个女人忽然成了她的同母异父姐姐，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裴娜一点也没有欣喜感，甚至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第460章 和事佬 于微时很早就醒了。 醒来后，觉得脸上湿乎乎的，一抹，全是泪水。 她轻轻呜咽，蒙着被子平抚情绪。 她做梦了，梦到童年离别那一幕。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生离。后来父亲去世，懂得什么叫死别。 在她短短的二十来年，她就尝过了生离死别的滋味。 那个披头散发追着汽车跑的小女孩如今长大了，不会再轻易哭了。 狠狠擦干眼泪，于微时叹气着起身。 窗外，还只是一点蒙蒙亮。 寒风透过窗缝灌进来。 于微时呆坐了片刻，轻手轻脚出房下楼洗漱。 总得找件事做，分散注意力，这样心里的压力可以减轻一点。 “早，微微。”楼上，寻呈翼一身运动衫，准备去跑步。 于微时抬头，淡淡：“早。” 寻呈翼定了定神，很快走下楼，问：“早餐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于微时指指厨房：“我来做吧。” “不用了，水太冷，我去买回来。” “不用麻烦了。”于微时还客气上了。 寻呈翼滞了滞：“不麻烦。我跑几圈很快的，你等我。” “哦。”于微时应了。 寻呈翼还没走，而是问：“昨晚没睡好吗？怎么有黑眼圈了？”说着还凑近细看。 于微时挤个浅笑：“是吗？” “浅浅的，不深。不细看，看不出。” “呵呵。”于微时笑的假假的。 寻呈翼当然看在眼里，知道他们之间有了间隙，于微时在排斥他的亲昵。 心狠狠揪了下，寻呈翼仍笑着：“院子冷，回屋吧。我很快回来。” “哦。”于微时不知该说什么，敷衍点下头。 气氛有点僵，寻呈翼搓搓手：“那我，先去跑步了。” “嗯。” 寻呈翼迟疑着，伸手试探性的摸摸她的头，笑了笑：“等我回来。” 于微时愣了愣，等到想起要避一避时，他人已经开门出去了。 独自在院廊下站了会，于微时没有一点睡回笼觉的意思，干脆套上袖套，把后厨后院大扫除一遍。 正忙活着，丁婆婆和章老太都起床了，惊诧于她的精力旺盛：“小微，早呀。” “两位婆婆早。”于微时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笑嘻嘻：“怎么样？院子焕然一新吧？” “嗯，顺眼了不少。”章老太打着哈欠：“还是又破又旧。依我说呀，这几堵墙怎着也该刷新了一下吧？再厨房换上新式灶具……” “你出钱呀？”丁婆婆刷着牙问。 章老太马上闭嘴了。 等到天光大亮，于微时的大扫除也告一个段落，寻呈翼也买了品种丰富的早餐回来。 几人正吃着，一时都没说话。 大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敲响。 章老太嘀咕一句：“这么早就有客户上门？” 丁婆婆翻她一眼：“可能是邻居来借东西。我去开门。” “你是……”丁婆婆眯起老眼认了认。 “你好丁婆婆，我是裴豫。想跟于微时小姐单独聊一聊。” 丁婆婆张张嘴：“哦，你是……” “对，是我。”裴豫笑容真诚。 “请等一下。”丁婆婆做不得主，让他在门口等着，回身就跟于微时小声：“有人找你。” “谁呀？”于微时擦擦嘴，正要收拾餐桌。 丁婆婆看着她：“裴豫。就是那个……” 寻呈翼听见了，惊讶：“裴三叔？”然后想起什么，说：“我去跟他说。” “站住！”于微时不满了：“他指名道姓来找我，你去干什么？” 寻呈翼很无辜：“我这不是因为……” “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于微时漠然转头，问：“姨婆婆，他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他一个人。” “好。我就见见他。” 冬天的早晨，雾蒙蒙，寒风凛冽。 于微时换了件厚外套，裹上围巾，戴上手套，出门对上裴豫，以东道主的姿态：“屋里不方便，我们外头说吧。” “可以。”裴豫无所谓，只要她肯见他就行了。 “这边请。”于微时手一摆，朝桂花巷端先迈步。 裴豫点下头。 门口的章老太小声：“也不知他们能聊什么？小寻，你要不要跟去听听？” “好。”寻呈翼正有此意。 就算他不能靠太近，远远跟着也好。 万一他们谈不拢，争执起来，他好冲上去帮忙不是？ 桂花巷开始有叮咣的动静，居民大多数开始起床为工作和学习做准备。 于微时停在两棵桂花树下。 这里暂时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冷清，当然，西北风也吹的厉害，刮的皮肤刺痛。 “裴先生，说吧。你想聊什么？”于微时开门见山问。 裴豫这次好好近距离打量她。 越看，越跟妻子有五六分相像。特别是眉眼，一看就是亲生的。 “于小姐，我暂时这么称呼你吧。”裴豫不好端出长辈的架子，还是礼貌道：“我已经知道啦。” 于微时挑眉：“知道什么？” “你跟我妻子，其实是母女关系。” 于微时半天没作声。 “我们国人讲究血浓于水……” 于微时抬手制止他，认真问：“裴先生，你是来当和事佬的吗？” “可以这么说。”裴豫微笑：“这么说吧，在这之前，我其实并不知我妻子有一个女儿在国内。” “所以你被瞒了十多年？” “是的。不过我并不怪她。她做出隐瞒的选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裴豫笑了笑：“过去的事不提了。咱们着眼未来怎么样？” 于微时冷笑：“什么未来？我的未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好吧，于小姐，那我就挑明了说。”裴豫本来想绕下弯子的，可看于微时这态度，再绕，她又得生气了。 “于小姐，我不知道你跟你母亲之间是什么样的误会。但请你相信，你的母亲，始终是爱你的。” 于微时双手插兜：“你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误会，就敢来当说客？你是她肚子蛔虫吗？” 不等裴豫回话，她又冷笑：“瞒了你十多年，你轻轻揭过不提，所以也希望别人像你一样既往不究？凭什么？” 裴豫愣了：“于小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于微时嗤的笑了：“狗屁都不知道，就巴巴的劝人大度，你以为你是谁呀？” 第461章 别想试图改变什么 裴豫是儒雅的文化人，这半辈子就没讲过一句粗话，家里也从来没有敢讲脏话。来往的朋友都是文质彬彬的上层人，忽然听到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家爆粗口，真不适应。 “于小姐……” 于微时戏谑：“裴先生，劝你省点力气吧。与你无关的事，少掺和。” “怎么叫与我无关呢？”裴豫叹气：“你母亲是我妻子，按咱们国内的辈份讲，我是你继父。” “你就这么上赶着当我继父呀？”于微时冷笑。 “这是事实，无论你承不承认，都抹不掉。” 于微时顿了顿，歪歪头：“哦，这么说的话，以后你腿一蹬去了西天，我可以继承你的遗产喽。” 这话过于直白，不好听，细究起来，却不无道理。 裴豫面色微变，却仍保持风度：“在我没立遗嘱的前提下，可以这么理解。” “哦。”于微时拖长音调，忽然：“你一对儿女知道吗？知道有人要来分他们的财产吗？” 裴豫咽咽喉，不作声。 于微时笑了：“我竟然觉得有趣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人性最经不起金钱的考验。 多少反目成仇的亲人，就是败给了金钱。 “于小姐，这是两码事。请不要混为一谈好吗？” “是一码事。”于微时轻松笑：“不如裴先生回家举行一个小型家庭会议。如果你的一对儿女一致同意接纳我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姐姐，那么，我可能真的会认真考虑。” 裴豫倒是吁口气：“于小姐，你的意思是，只要小加小娜认你当姐姐，那么你也会跟你母亲相认，对吗？” 于微时轻摇头：“我会再三考虑。” 她不会做出任何保证。 “于小姐，这就没意思了。” “这事本来就没意思。属于家丑了，你非得往外扬，很没意思。”于微时面色微冷。 裴豫就知道自己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于微时太有主见，太固执，也难以被说服，而他的口才又不是那么突出，想一个早上就把事解决，太妄想了。 “那吧，我不劝你接受你的母亲。那么，你能告诉，当年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微时撇下嘴：“这是我应该告诉你的吗？” “我想听听你的说词。”裴豫尽量做到公正客观。 于微时望天翻眼：“我的母亲，在我五岁就永远离开我了。所以，我现在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这样说，裴先生懂吗？” 裴豫愣了一会，面色凝重，缓缓点头：“我懂。你……” “如果你真懂，那么请闭嘴。”于微时露出不奈烦的神色，哈口气，低声：“就说到这里吧，裴先生，别试图改变什么，没用的。” “于小姐……” 于微时看看四周，有街坊邻居开始上班上学，桂花树走动的人渐多。 “裴先生，拜拜。”于微时挥挥手。 裴豫还想再说点什么，于微时转身就走。 她走了几步，看一眼旁边等待的寻呈翼，什么也没说，径直回家。 裴豫塌下双肩，叹气。 “裴三叔。”寻呈翼搓搓手，走过来，低声：“不要逼太紧。微微那里，我会好好劝她的。现在，给她一点时间。” 裴豫唉声叹气：“我也不想这么冒然过来打扰于小姐的。主要是你三婶这几天茶不思饭不香的很难受，我……” “裴三叔，微微她心里有道坎，轻易过不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等等吧。” “我明白了。”裴豫抬眼，认真问：“于小姐有没有跟你说小时候的事？” 寻呈翼抿抿嘴，摇头：“没有。她很少提及。” “她的心结，靠你解开了。” “好的。”寻呈翼答应了。 于微时回了店，丁婆婆和章老太两个坐在柜台内烤火商量着什么。 “小微回来啦。” “嗯。” “冷吧？过来烤烤火。”章老太招手。 于微时想了想，解下围巾和手套，坐过去烤火。 “谈的怎么样？”丁婆婆轻声问。 “不欢而散。” 章老太小声：“他是什么意思？认你当女儿呢还是警告你别想混进豪门？” 于微时被她的话逗笑了：“章婆婆，你可真逗呀。” “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他也算得你的继父了吧？难不成，是希望你们母女相认？” “嗯。”于微时垂眼。 “哟，那他可真大方呀。”章老太转念一想：“不会是以退为进吧？我说小微呀。你家这个事吧，外人不好插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我知道。” 章老太又轻声：“你们母女没什么感情，那就尽量利益为先。可别吃亏。” 于微时抿嘴轻笑：“我没有母亲。在我五岁时，我母亲就永远离开我了。我只有一个父亲。” “这……”看来，她心里主意已定。 “算了，阿瑜，别问那么多了。”丁婆婆听不下去，拦了拦：“小微这么大人了，自己的事能作主的。咱们还是说说阿敏的事吧？” 章老太别别扭扭：“我这不是怕小微上当吗？算了，我懒得管。” “你们在说利敏婆婆……”于微时巴不得她们转移话题。 “对，正说起她。你说怪不怪，好端端的在医院住着，让人给接走了。”章老太最快人快语，三言两语就把利敏的事讲给于微时听。 于微时听的一惊一乍：“啊？这样呀？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 正说到这里，寻呈翼送走裴豫也打转回来了。 “小寻，来得好。咱们正说起阿敏的事。”章老太直肠子：“你不是人脉广，在海市有门路吗？打听打听孤直翁现在在哪？” “没问题。”寻呈翼二话不说揽下了。 丁婆婆点点头：“若是离了海市，那也就算了。若是还在海市，咱们得留意，指不定他们在憋什么大招呢？” “我看啊，他们是指望利用阿敏，逼我们就范吧？尤其是老丁你，跟阿敏关系错。”章老太直言不讳：“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是冲着鬼王印章来的。” 丁婆婆皱眉不信：“不会吧？如果想用鬼王印章换回阿敏，我肯定不答应呀。阿敏是跟我关系不错，但抵不上印章。” 第462章 朋友的压力 章老太斜眼：“如果当着你的面折磨她，你真的能狠下心不管不顾？” 丁婆婆认真思考了几秒，坚决摇头：“不管。” “不会吧？你真狠得下心？” 丁婆婆淡然：“我能。” “哟霍，看来那个家伙，比阿敏重要。重色轻友啊。”章老太调侃。 丁婆婆翻她一个大白眼，小声：“当着晚辈的面人，你能不能收敛点？” “我怎么啦？我张狂了吗？”章老太不服气问。 于微时和寻呈翼装傻充愣，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有关长辈的感情往事，他们有好奇心，却不好意思打听。 尤其是于微时，从朱轻那里听到只言片语后，被点燃了好奇心。 “懒的跟你说。”丁婆婆不想搭理人来疯的章老太，转向寻呈翼：“小寻，这几天你也忙的够呛，好好休息去吧。” “好的。” “还有小微，你身体好点没有？没什么不适吧？” 于微时笑着摇头：“没有。很好。” “你也好久没跟小美见面了吧？把她邀过来吧？” “好啊。”于微时大喜。 说起来，她是真的好久没跟戚洵美聚一聚了。 她可就这么一个真心的朋友。 电话打过去，响了好几声戚洵美才接起，压低声音，兴奋：“微微，你可接电话了。这些天去了哪里？回来了吗？” “小美，一言难尽。我现在就在桂花巷。你今晚有空吗？请你吃饭。” “今晚呀？”戚洵美犹豫了下。 “怎么？要加班呀？请半天假嘛。” 戚洵美支支吾吾：“不是啦。快年底了公司的确比较忙，不过我还好。就是今晚，我已经约了饭局……” “谁的饭局呀？比我还重要？”于微时感到不可思议。 戚洵美还在思考呢，那边传来楼勤的声音：“小美……”话筒被捂住了，隔了半分钟，戚洵美才重新轻声：“不好意思，微微，我马上有个会议。今晚实在不行，明晚吧？” 于微时眯了眯眼：“你今晚约了小楼总？” “不是。”戚洵美心虚的嘿笑。 “那就是约了见家长？”于微时胡乱猜。 没想到歪打正着，戚洵美嗯了一下，扭扭捏捏：“是，是见我爸妈啦。” “哎呀，真的呀？你们已经进展到见家长的地步了？恭喜恭喜。” “其实并没有。”戚洵美轻轻叹：“是我妈听到风声，知道我交了男朋友，非得让我带回家见见不可。我都推了好几回，这次实在推不掉。没办法我就跟小楼总提了一嘴，他答应了。就定在今晚景江饭店。” “理解了。”于微时笑了：“那我的饭局就改天吧。对了，你见过楼总和楼夫了吗？” “嗯？见是都见过了。还没去家里正式见面的。”戚洵美停了下：“还有两分钟。微微，说说你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老样子呀。” “你跟寻呈翼……” 于微时就截下话头：“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就是说没进展喽？上次……” “哎呀，两分钟到了吧？小美，要开会去喽。对了，你是不是升职了？”于微时抢先转移话题。 戚洵美听出来，顺着她的话：“是呀，我是升职了，现在不在行政部了。” “调到哪呢？” “嗯，在秘书室当见习秘书呢？”戚洵美又叹气：“太难了。跨行业，又专业不对口，干的太吃力了。” 于微时惊讶：“见习秘书？是跟在小楼总身边当秘书吗？” “目前还不是。”戚洵美幽幽道：“其实相当于上了一个台阶，然后我就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她们真的个个人精似的，就我笨死了。” 于微时只好安慰：“你是初学者嘛，慢慢学呗。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对吧？” “是这个理。可我基础太薄了。原来小楼总为了报学习班真的是为我好。” “对吧，你有个坚实的后盾，还担心什么呢？” “唉，微微呀，你差不多算是自由职业，不明白大公司上班的那种激烈竞争状态。尤其是从底层跳上一层，眼界是开阔了，但那种压力，也在成倍增加。” 默了少许，于微时悄声问：“你这种苦恼，小楼总知道吗？” “我没跟他说。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克服的。”戚洵美再次叹：“微微，我羡慕你呀。” “我有什么好羡幕的？穷的要死，没有前途。我都不知道以后的出路在哪里？”于微时也唉声叹气了：“我想，若是海市混不下去，只好回桐城乡下接我爸的班，当个没有编制的老师了吧？” 戚洵美很惊讶：“你竟然还想着回去？” “总要做好这个打算吧？” “寻呈翼的家世和人脉，难道还不能让你在海市站稳脚跟？微微，你跟他吵架啦？” 于微时瞪了瞪眼：“为，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们两个好的蜜里调油，你怎么会萌生混不下去就打道回府的念头呢？所以，你们现在在冷战吗？” “我靠！”于微时都快要唤戚洵美一声‘大师’啦。 “怎么？被我猜中了？”戚洵美短促笑了声。 于微时不否认也不承认，又故计重施：“两分钟过了，你的会议开始了吧？” “管它呢。反正我就是一小虾米，到不到场估计也没人在意。”戚洵美豪气笑：“休息转移话题。我说的对不对？” 于微时搓下脸，淡定：“不对。” “真的？” “真的。不信，你今晚过来赶过场，看看就清楚了。” 戚洵美磨磨牙：“微微，不要跟我赌，我很可能一会就杀过来哦。” 于微时面色轻变，干咳一声，故意调笑：“哟，小楼总的女朋友，了不起呀。可以随时翘班？” “少来。”戚洵美不卖账：“你们到底怎么啦？快说！” 于微时垂头，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小声：“说来话长。有空再聊吧。” “现在就有空？” “你赶紧开会去啊。别仗着有后台就混水摸鱼。小心被人拿住把柄，连累到小楼总哦。” 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万春国际是姓楼，但股东不止楼氏家族，还有好几位老家伙呢。 第463章 你做好被分财产的准备吧? 那些老家伙，对楼勤的能力可是持怀疑态度的。 若是楼勤实习期间，能力不突出，也没有经商潜力，他们才不会放心把万春国际的前途交给一个毛头小伙子。 戚洵美一听这话，略略紧张：“不会这么严重吧？” “俗话说，商场如战场。你以为呢？”于微时真的很怕她再提及跟寻呈翼的进展。 “好吧，今天先放过你。等我有空，咱们再细聊哈。” “行。” 挂断电话后，于微时发了会呆。 冷静下来想了想，寻呈翼其实没错。站在他的立场和他的角度，他所说的话就是他的真实表达。 轻叹一声，于微时决定跟寻呈翼开诚布告的谈一谈。 一直胶着下去的话，这段感情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微微，我现在得出去一趟。”寻呈翼面色着急走过来。 “怎么啦？” 寻呈翼稍稍犹豫：“裴三叔说有个朋友出事了，问我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忙。” “哦。”于微时听到涉及裴豫，兴趣就不高了，摆手：“那你快去吧。” 寻呈翼看她一眼：“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不用了。”于微时袖起双手：“这么冷天，又是不认识的人，我干嘛跑这一趟？” “那，我去去看看就回。” “嗯。” 天气实在冷，章老太年纪大了，畏寒，一直窝在火炉边。 丁婆婆倒是去菜市场采购了些药材之类的，说是炖药膳，主要用于调理身体。 近中午，寻呈翼打电话过来汇报：“我大概要晚点回来。” 章老太闲的无聊抢过手机问：“出什么事了？” “有位长辈家里出了点事……” “啥事呀？”说出来，让章老太有点谈资呀。 寻呈翼思考片刻：“长辈家里遭遇小偷，他夫人不幸中刀，目前在抢救，还没脱离危险。” “呀？”章老太惊诧：“海市的小偷这么横？劫财还要命？” “具体的不清楚，不过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损失了不少财物……” “等一下。”章老太灵感一迸：“小寻呀，你的长辈都是有钱人吧？怎么家里的安保措施这么不得力呢？” 寻呈翼苦笑：“这个，世事无绝对嘛。好了，不多说了。一切等警方通报吧。” “那你留在那边能帮上什么忙呢？”章老太奇怪问。 “我，可以动用楼家的关系，在海市灰色地带排查入室小偷。” “楼家的影响力都包括了灰色地带？”这是章老太没想到的。 寻呈翼平静：“不瞒你老人家说，楼家在海市扎根这么多年，各方都有点关系需要打点。所以……”不言而喻。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 当然，现在黑道上不得台面，官方也不承认。 但普通人都知道，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比较低调而已。不可能像电影里演的那么嚣张。 午后，冬天日短夜长，不宜午休。 于微时在楼上手机跟堂妹聊天，家里暂时都还好，就是爷爷的前阵子生了次病，去医院住了几天，还是咳个不停，堂妹问她能不能在海市买到进口药试一试？ 于微时当即表示没问题。 正要穿衣服下楼去药店，电话响了，是个陌生来电。 响了一遍后，于微时戴上帽子，电话又再次响起，还是那个陌生电话。 看来不是诈骗电话，诈骗电话短时间不会接连打两次吧？ “喂，你好。”于微时伸手拿上包，接起电话。 那一头竟然在沉默。 她狐疑：“打错了吗？”正准备挂上，对面出声了：“是我。” “谁？”是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我是裴娜。” “啊-哈？”于微时笑了，吸口气：“为了保证通话正常，我要开始录音啦。” “你……”裴娜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正打算破口大骂呢。 于微时也不急着挂断，只是催：“有事快说，我这正忙着呢。” “我已经知道了。警告你，别有什么非分之想。”裴娜出言不逊。 “知道什么？”于微时淡定反问。 裴娜恼了，嚷：“你少装傻。我跟小加的意见一致，你休想介入我们这个家庭。” “啧啧，听听这叫什么屁话？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把你爸怎么着呢？” “呸！”裴娜尖叫：“不要脸！” “幼稚！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不但要介入你们有家庭，我还要来分走你的财产。”于微时不动声色的威胁。 “你敢？”裴娜暴怒了：“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呀？我们裴家不欢迎你。我们裴家的财产，你一毛也别想得到。” “哦，是吗？律师不是这么说的。” 裴娜一愣：“你，你还请了律师？” “当然。” 裴娜在电话那一头倒抽冷气，可能没想到她会这么厚颜无耻又有备而来吧？ “你，你想得美！” “我长的美，自然也想得美啊。”于微时谈笑间，全是一派轻松。 裴娜还以为她含蓄呢，没想到说话这么直白。 “你，你是我见过最没皮没脸的女人。” “不可能吧，你见过最没皮没脸的女人姓景。回头好好看看去。”于微时冷笑。 裴娜愣会神：“姓景？” 反应过来了，母亲不就是姓景吗？ “于微时，你怎么敢这么说母亲？”裴娜震骇了。 “就你这破胆子，还敢打电话过来大放厥词，裴娜，你还嫩了点。”于微时不屑驳她。 裴娜竟然一时无语。 她，她还真是壮起胆子偷到房间里打这个警告电话，不敢让母亲知道。 “竟然你们在国内，那就做好财产被我分走三分之一的准备吧？”说完这句，于微时不客气挂断电话。 然后，她就轻轻笑了。 只要裴娜不是个傻子，就一定会听出她的话外音。 在国内，女儿是有继承权的，当然国外也同理。但国外打官司特别不容易。 所以，只要裴娜不接受她，就一定会劝父母赶紧回加拿大。 只要他们裴家回了加拿大，于微时自然也长松口气，就不用面对那个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女人了。 裴娜果然从话里听出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对哦，现在这狗血局面，不就是因为回国引起的吗？只要回到加拿大，天高皇帝远，相信不会有女人来跟她抢母亲了。 她打心眼里，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的加入，破坏她引以为豪的和睦幸福的家庭。 第464章 摔跤老太太 于微时去到药店，拿着手机问店员有关某种进口药，对方告诉她：“我们这里没有。” “谢谢。” 一连走了几家，大多数药店没有这种药。 有一两家倒是有类似的进口药，不过价格奇贵，且还需要医生开处方才肯卖给她。 于微时苦恼了，自己搞不定，看来只能走托人情这条路了。 站在店外翻手机通讯录。 廖廖几个联系人，除了楼勤和寻呈翼，都人脉不广的。 犹豫着要不要打给楼勤呢？ 楼勤想必会买她面子，但一定会问东问西，然后还会转头告之寻呈翼。 寻呈翼知道后，会不高兴的质问她为什么有事相求，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楼勤而不是他呢？ 这么思量着，于微时迟疑不决。 她现在跟寻呈翼还处在冷战中，至少她单方面，是不怎么想搭理寻呈翼的。 平时就给冷脸，有事就涎着脸相求，这种两面三刀的嘴脸，她做不出来。 可爷爷的病，拖不得啊。 “哎哟……”天寒地滑，有个老太太在她面前摔了一跤。 于微时刚想上前，又却步了。 这年头，碰瓷的老人可不少。仗着年纪大，蛮不讲理，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 老太太在勉强撑起身，因为穿的厚，又行动不便，十分吃力。 路过的行人也有迟疑不决的，也有坚定视而不见的。 “老太太，你等一下哈。我用手机录个视频。”于微时上前晃了晃手机。 老太太诧异：“录什么？视频？干嘛的？” “证明你摔倒了，与我无关。”于微时伸手：“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扶你起来了。” 老太太无语了：“小姑娘，你也未免太小心了吧？这到处都是监控，我哪敢呀？？” “这可难说。”于微时笑：“这么说，你同意喽？” “同意，我理解。”老太太叹气：“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来，你小心，慢慢站起来。”于微时一手录视频，一手扶人。 老太太颤巍巍扶着她站起来，笑眯眯：“小姑娘长的漂亮，还这么善良，难得呀。” “举手之劳。”于微时问：“你没摔伤吧？” “没有。没什么要紧的。”老太太揉揉腰，皱眉：“哎呀，腰好像闪了。” “要不，我通知你家里人一声？？” 老太太垮下脸：“我家里，没人了。” “啊？”于微时不解。 老太太愁眉苦脸：“老伴早就过世了，儿子一家在外地，家里，就我一个孤老太婆……” 于微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默默收起手机，无意中瞄了眼小视频，瞳孔一缩。 “……天寒地冻的，家里又没吃的了，我这不出门去超市买东西，真是倒霉呀，偏生又闪了腰，这下可怎么办？” 于微时皱起脸直勾勾瞅着她。 “……小姑娘呀，我看你有颗热心肠，为人又机灵，这样吧，能不能麻烦送我回家呀。不远，转过前头巷子就到了。” 于微时笑眯眯：“好呀。” “真的呀？”老太太还意外了下：“小姑娘，你答应啦？” “答应了。” “你不怕我是碰瓷不讲理的人？” “不怕。因为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于微时扶起她：“走吧，老太太，我送你回家。” “要得要得。”老太太喜滋滋的慢慢朝不远巷子走。 进了巷，明显人少了。 于微时却不走了，而是双手抱臂：“老太太，还没请教，怎么称呼？” 老太太愣了下，马上笑：“瞧我这老糊涂了。我娘家姓崔……” “请问崔婆婆，能不能解释下，为什么我手机录不到你的身影？”于微时将手机一翻转。 刚才录的视频画面，有马路，也有于微时的手臂，可就是没有这位老太太。 “呃……这？”老太太张张嘴，半晌无语。 “姓崔？”于微时灵感迸发：“你不会是崔判官吧？” “啥？”老太太偏头凑过耳朵：“啥判官？” 于微时静静无语看着她。 双方瞪了会眼，老太太到底心虚熬不过，只好堆起笑，声音恢复成那个熟悉的崔判官声音：“哎呀，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呀。于小姐，佩服！” 于微时蹙眉了：“这唱的那一出呀？”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老太太头一偏，健步如飞。 于微时迟疑了会，到底跟了上去。 若是别人，她早就掉头离开了，可崔判官出马，还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条巷弄幽深少人行，墙壁布满青苔。 于微时无法想像在海市还有这么安静的巷子。 “到了。”巷弄最尽头，单独门户，很陈旧的红木门紧闭，一道木门槛。 “这是哪？” “临时歇脚点。”崔判官推开门，做个请的手势：“进来吧。” “还有谁？”于微时警惕问。 崔判官笑了下：“放心，除了我几个心腹，没外人了。阎罗爷也不在。” “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好奇。”于微时迈进门槛，没想到院内大有玄机。 不但温暖如春，还花花草草不少，一条小石子路通向一座很中式的大瓦屋，屋檐下有几个木偶式的人，看到崔判官回来，麻木着脸行礼迎接。 “他们是人还是鬼？”于微时都要闹不清了。 看脸是鬼，可穿着打扮跟街面上的普通人一样。 “我的心腹，你说呢？”崔判官让人在屋子一侧的凉亭摆上茶水点头，解释：“这些都是人类的东西，可放心食用。” “谢谢。”于微时搓把手，前前后后打量一遍，感慨：“没想到，寸土寸金的海市还有这么一个清静的地方？” 崔判官抬眼皮，同样惊讶：“我有说这是海市吗？” 于微时被吓到了：“这时不是海市，那是哪？” 崔判官报了个南方城市，平静淡定反问：“若是海市，能这么暖和吗？” “啊？”于微时跌坐石凳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这怎么做到的？明明，我记得，就走过那么长长的巷子……” 崔判官嘿嘿一笑：“那条巷子，可不是普通巷子。具体怎么操作的恕我无法细说。反正事实是，咱们现在身处海市百里之外。” 第465章 阎罗喜欢你 于微时喃喃：“就，就这么点路，我，我就已经在百里之外的另外城市了？” 这太也神奇了吧？ 当然，冷静下来后，于微时认真回想了下。 在传奇志怪小说中，曾经有过这样的记载。 这叫缩地术吧？ “怎么做到的？”于微时太好奇了。 崔判官已经恢复成在地府那幅惨白的鬼样子，很洋派的耸肩：“说了你也不懂。而且这属于失传的保密异术，不能详说。” “好吧，那我另外打听一下，为什么你要装成老太太的样子引我注意？” 崔判官难得嘻嘻笑：“这叫测试。” “测试什么？” “善良度。” 于微时挑眉：“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测试？” “因为，人性中，善良最难得。才能才情才华其实不难，通过长期的训练可以拥有。但善良的品性在如今世人中是稀罕物。” 于微时还是茫然摇头：“不懂。干嘛突然要测试我的善良度？我还用得着测试，我一看就是好人啊。” “好人未必真善良！人性有两面，善与恶通常在一念之间。好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就不会顺手牵羊啦？平时邻居中的老好人就不会犯罪啦？” “呃？这个真难保证。” “对嘛。”崔判官煞有介事点头。 于微时皱眉：“但，为什么是我？” “哎呀，这个问题，咱们先搁一边，于小姐，我来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崔判官打马虎眼了。 “问吧。”于微时倒要听听他是什么目的。 崔判官稍稍迟疑，小声问：“你对阎王爷是什么看法？” “嗯？”于微时朝后一仰，先是困惑，然后就失笑：“这，又是什么意思喽？” “没别的意思，唠唠嗑。” 于微时眨巴眼，隐约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她定定神：“诶，要听实话是吧？我觉得阎罗王跟民间传说的很不一样。首先，是很威严，不过并不可怕。其次很绅士，对女士很尊重，考虑的很周到。最后，很好学。对世间新鲜事抱着感兴趣的态度，并不排斥，很难得了。” 崔判官瞪圆眼睛：“哟，这评价蛮高嘛。” “当然。虽然你们把掳我扭曲成请我作客，但过程中，还是相处融洽的对吧？这趟地府之行，让我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阎王爷和崔判官。还有，真正的地府原来是那样的，我开眼界长见识了。”于微时说的圆滑，尽量不得罪。 崔判官微微笑：“于小姐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我早就夸过你，特别难得，特别好。” “是吗？跟谁夸过我呀？” “当然是跟我们阎罗王喽。” 于微时不可思议：“怎么，你们在背后还提到我了？” “嗯，提到了。都是夸的，没有贬的，你放心。” 于微时更不放心了，面上倒是没显露出来，而是继续问：“阎罗王对我什么评价呢？” “高度评价。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度评价一个女孩子。”崔判官笑容意味深长。 于微时抿抿唇，淡淡：“替我谢谢他。” “于小姐，我再问你哈。你喜欢那个小花园吗？” “就是我在地府暂住的小花园？” “对对。” 于微时漫不在乎：“一般般啦。” “只是一般般？” “对呀。比起来，我还是偏向桂花巷。我喜欢有人情味的地方。” 崔判官敛了笑，沉思：“如果有一天，你能地府人间自由转换，愿意吗？” 于微时愣了下，想了半天，猜：“走无常那种？” “不不，不是那种。”崔判官赶紧否认：“就是以活人的身份，随意进出人间地府，不受任何外界所扰。” “可以这样吗？普通人好像不行吧？我体质也不允许待在地府太久吧？”于微时是真的不懂。 “你愿意的话，可以在体质上做些调整。不会伤害健康那种。” 于微时就更迷惑了：“这种好事，干嘛落到我头上？我何德何能呀？” “哦，你通过了我的测试，所以天上掉馅饼了。” “是掉馅阱吧？”于微时可不好唬弄，而是直接板起脸：“崔判官，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绕来绕去的兜圈子。” “于小姐，我也不是明人啊。”崔判官开句自嘲的玩笑。 于微时盯他一眼，起身：“麻烦，送我回去吧。” “于小姐，留步留步。”崔判官急忙挽留：“请坐，坐。” “说不说？”于微时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还敢板着脸跟崔判官谈条件：“不说我回去了。” “说，我说。”崔判官搓着手，苦恼的五官纠结在一起：“呃，是这样的，于小姐最是冰雪聪明……” “开场白省了吧。直接转到重点。” 崔判官搓把脸，四下张望了下，轻声：“于小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阎罗王对你特别礼遇有加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吧。”于微时心忽然急跳了一下。 “好吧，这个恶人就我来当吧。”崔判官暗暗为自己鼓劲，用极低声音：“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们阎罗王很喜欢你。” 哎妈呀，说实话的感觉真好！ 崔判官一脸轻松，于微时的脸色就复杂不明了。 “你……”她期期艾艾：“这，别开玩笑了。” “我不是开玩笑。”崔判官板起正经脸：“是真的。于小姐，你好好想想，阎罗王是不是对你特别照顾？” 于微时嘴角扯了扯：“我不知道。我无从比较起。” “哦，那我以旁观者的身份来介绍一下。曾经呢，有不少活人因为阴差阳错的缘故也到过地府，但没有人像你一样得到高规格待遇。” “因为我是女生？阎罗王特别绅士而已。” “不是，绝对不是。”崔判官肯定摇头：“章老太和丁婆婆也是女性，咱阎罗王绅士了吗？” 于微时张嘴还要反驳，崔判官举手示意：“咱们别歪题。于小姐，我认真问一句，你知道阎罗王的心意后，是什么想法？” “没想法。”于微时干脆极了，浅笑：“我有男朋友了。” “只是男朋友，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吧？”崔判官还挺开明的，一点也不迂腐保守。 第466章 判官媒婆 于微时深深吸气，当然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她再怎么着，也不会考虑阎罗王呀？ “快了，我跟寻呈翼的感情特别好。等转过年，就会把婚事提上日程。” “这么快？”崔判官皱眉：“据我所知，你们谈恋爱的时间，不到半年吧？” 于微时保持着微笑：“真正的感情不在时间长短。崔先生大概不知，现在世人还流行闪婚呢。就是两人看对眼，一见钟情，可能第二天就去登记领证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崔判官不认同闪婚。 “感觉到了就行。有些人，比如从小一起长大的，相处的够久吧？可就是不来电。时间不能做为检验感情的凭证对不对？” 崔判官显然很沮丧：“这可怎么好？” 于微时听到了，没接腔。 这事荒唐了！不要说她有男朋友，就是没有，阴阳两隔，她也不可能找个厉害的鬼当男朋友吧？就算解决了出入地府的问题，她还是接受不了。 “于小姐，你真不妨认真考虑一下，我们阎罗王特别实在……”崔判官跟媒婆似的还准备苦口婆心劝说她改变心意。 于微时淡笑问：“你跑上来说这些话，阎王爷知道吗？” “他不知道。”崔判官很痛快的揽到自己身上，道：“是我看他这两天茶饭不思的，好像有心事。旁敲侧击打听了下，原来跟于小姐有关。所以就擅做主张上来告诉你一声。” “哦，我现在知道啦。多谢厚爱，无福消受。” “于小姐……”崔判官叹气：“我给你列举下好处……” “我不想听。”于微时摆手：“这事，绝无可能。简直太可笑了。我是活人呀，活生生的人……” “那又怎么啦？你姨婆婆当年还不是跟鬼王有一腿。现在不好好的吗？”崔判官马上给她举例子。 于微时眉毛一耸：“不要胡说八道。” “确有其事。怎么，你不知道？” 于微时略知一点，索性摇头：“不知道。长辈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我跟你说，当年呀……”崔判官为了让她相信，活人是可以跟鬼魂交流相处的，滔滔不绝讲叙丁婆婆跟鬼王之间的恩恩怨怨。 听得于微时一惊一乍：“原来是这样呀！后来呢？怎么，你们没加以制止……什么？鬼王权力大，太有主见了，谁都左右不了……哎呀，原来你们也欺软怕硬呀。” 崔判官所知也有限，他也不可能躲人家床底下偷听到，把自己知道的讲给于微时听后，得意洋洋：“这桩人鬼恋，差点就成了一段佳话。唉，后来呀……” “对，后来鬼王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崔判官耸耸肩：“我真不知道。他消失这么多年，我们也在找，无从找起。” “我听说，他是被囚在一个神秘的地方，凭你们的能力也没找到？” “没有。若是找到了，印章和神斧还能流落民间？”崔判官深深叹气：“这事吧，很古怪。凭鬼王的能力，单挑没落过下风。除非被围殴，可这三界中，谁会围攻他？而且我们一点风声也没收到呢？” “你们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没有。”崔判官凝重神色：“鬼王到底是地府掌兵权的，动他就相当于跟我们地府过不去。我们想不出会是谁跟他过不去，然后还把他给囚禁起来。” 于微时沉吟半响点头：“会不会是你们内部搞鬼？” 崔判官苦笑不得：“开什么玩笑？我们好端端的干嘛对付他？” “有人眼红他的兵权呗。” “也许是有人眼红。但实力不允许。” “地府中，谁的实力超过鬼王？” 崔判官脱口：“当然是我们……”马上闭嘴，还瞪了她一眼：“哎哎，不要偏题呀。” 于微时却感兴趣追问：“是不是阎罗王的实力跟鬼王相当？” “不要乱打听。”崔判官横她一眼，又笑了：“想知道呀，自己去问呀。” “我怎么问？” 崔判官笑嘻嘻：“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带你去。” “我不愿意。”于微时没好气挥手：“你怎么跟媒婆似的，那么碎嘴呢？” “我当一回媒婆容易吗？你可是我们阎王爷第一个动心的姑娘家。”崔判官不以为然。 “少来！”于微时皱眉：“你上来就为这事吧？那谈完了，送我回去吧。” “急什么？”崔判官摆手：“喝杯茶，再聊会。”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崔判官阴险笑：“真的吗？比如说，你爷爷的寿数？” 于微时一惊，瞪圆了眼睛：“我爷爷的寿数怎么啦？难道……”大限将至？ 她顿时很紧张，欠身急问：“怎么回事？别说话说一半呀。” “没什么。我呢上来之前顺手查了查你们于家近亲的寿数。发现你爷爷有点熬不过……” “他最近是生病，不过是小毛病而已。没什么大碍吧？” 崔判官就拿腔拿调：“这个，我不好透露啊。” “不能透露，那你干嘛提到我爷爷的寿数？你就是故意吊我胃口是不是？”于微时不顾了，气愤的质问他。 “不是。”崔判官否认的干脆：“我就是找个话题而已。” 于微时眯了眯眼，轻哼：“不跟你闲扯了，我还有事，快送我回去。” “于小姐，别急嘛。” “我亲人在生病，我能不急吗？没空陪你闲唠嗑。”于微时站起来，很严肃：“什么都不要说了，请马上把我送回桂花巷。” 崔判官没完成任务，很不甘心：“于小姐，再坐会嘛。” “如坐针毡。” “这样吧，我再回去翻翻生死薄，帮你好好查一查。” “不用了。我不想欠这个多余的人情。”于微时冷漠回绝。 崔判官好没意思，讪讪道：“话不要说那么难听嘛。举手之劳，不算人情。” “咱们不熟，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得，崔判官自知把事搞砸了，还惹得于微时不痛快，陪起笑脸：“于小姐，你真的误会我了。” “不用解释，赶紧送我回去。我真的有急事。” 她还没去买进口药呢？也许药店是买不到了，只能求助寻呈翼或者楼勤。 第467章 和好 “咦？怎么是晚上了？”于微时重新出了那条幽暗的巷子，惊讶的发现天色已晚，华灯初上了。 崔判官袖着双手，漠然：“时间上，是有点点偏移的，不用大惊小怪的。” 于微时直勾勾剜着他：“怎么不早说？” “早说晚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于微时赶紧掏手机，果然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是寻呈翼发来的。 崔判官眨巴眼：“哦，忘了说，我们刚才待的地方，不通网络。希望谅解。” “我谅你个头。”于微时拽起拳头想揍他了。 崔判官翻翻白眼：“还有呀，最近别到处乱跑。” “为什么？”于微时火大了。 崔判官若无其事道：“因为我们暂时也没查到孤直翁现在何处？” “什么？”于微时大怔：“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普通话吧，这都听不懂？”崔判官还嘲笑她。 于微时磨磨牙，抿紧嘴角：怎么办，好想打人！可是打不过！ 崔判官最会察言观色了，立马就知道不能再惹恼她了，平静注解：“孤直翁消失在我们的掌控中。他这个吧，实力与能力兼具，对我们不会造成什么损害，对你们嘛，那就不好说了。” “连你们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没错。” “怎么会呢？他有这么大本事可以隐身？”于微时很想不通。 孤直翁有实力，她知道。 但阎罗王他们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他这个吧，有点偏才。杂七杂八的本事不少。”崔判官微微叹气：“怎么说呢？就是他隐藏了气息，我们探查不到。所以，你要格外小心。” “我明白了。”于微时抚额：“我最弱。他要报复，肯定挑弱小的我下手。” “对的。”崔判官微微颔首：“你明白就好。” 于微时双肩一塌，沮丧的不得了。 她不想成为拖后腿的人！ “行了，也别太在意。你周围有我们的人。”崔判官如是说。 “我知道。让他们离我远一点。别打扰到我的日常生活。”于微时怏怏闷声。 崔判官撇下嘴：“你真是不识好歹哦。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嫌弃？”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请不要混为一谈。” 崔判官呆滞脸，半晌翻着眼：“走吧走吧。” 于微时有气无力冲他挥挥手，转身朝桂花巷去。 到了巷口，她站定了，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寻呈翼。 接通后被秒接，寻呈翼急切：“微微，你在哪？” “我就在巷口呀。” “我马上过来。”寻呈翼说完这句又叮嘱：“别挂电话，保持通话。” “哦。”于微时乖乖应了。 巷口冷，不见白日的热闹，偶有几个街坊路过。 于微时懒得跟人打招呼，都用围巾遮了半边脸装做看不见。 她想，也许自己有社交障碍。 她十分不喜欢跟半生不熟的人打招呼，更加不可能谈笑风生。 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毛病不少。 “微微。”寻呈翼跟她通着话，快步找过来。 “在这。”于微时收起电话，迎上他，第一句就是：“我没事。不过，我遇见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于微时大方的讲了讲跟崔判官见面的事，不过省略了他的部分说词。 “他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见你？”寻呈翼一听就指出关键。 “嗯，大概是提醒我最近出行注意点吧。孤直翁下落不明了。” 这么一说，倒也圆得上。 寻呈翼没提这茬，而是拉着她：“微微……” “寻呈翼，我也有话跟你说。不过我不想去姨婆婆店里说，咱们另外找个地方吧。” “好。”寻呈翼稍稍想了下：“去修理铺？” 于微时迟疑了下：“有火炉子吗？” 这天可冷了，修理铺可没有装暖气。 寻呈翼笑了：“有。我才请人新装上壁挂式采暖炉。” “那好。” 看到修理铺，闻到那股独属于修理店的气味，于微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有一阵子没来了，但细究起来也不过几天而已。 “怎么啦？”寻呈翼开了卷门，回头见她在发呆，不由问：“不喜欢呀，那就另外换个地方。” “不是。”于微时紧紧围巾，走进修理铺。 寻呈翼掩了门，开了里间的小屋，然后说：“等一会就暖和了。” “嗯。”于微时脱下手套，哈口气。 气氛静默，谁都没说话。 于微时抬眼，对上寻呈翼思念的眼神，嘴角微微一勾：“你看什么呀？不认识啦？” “微微……”寻呈翼伸臂揽过她入怀，低声：“我想你想的快疯了。” “我们不是天天见吗？”于微时轻笑了。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寻呈翼很后悔。 没见时，想念得紧。见着了，又因为别的杂事竟然起了争执，白白浪费相处的时间。 “我也有点任性了。”于微时任由他抱着，低声：“寻呈翼，其实我也不想跟你吵，就是偶尔无法控制情绪……” “我明白。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于微时在他胸前蹭了蹭，然后抬眼，犹豫道：“有个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寻呈翼苦笑不得：“干嘛跟我这么见外？” 于微时抿嘴笑了，直截了当：“是这样的，我白天得到消息，爷爷生病了，一直咳个不停总是不见好。医生也开了药，不过提到有种进口特效药比较管用，让我们自己去市面上找找看。” “有名字吗？”寻呈翼当然责无旁贷。 于微时从微信里调出堂妹发过来的图片：“呶，就是这种药。我今天跑了几家药店。有的没有，有的需要医生开证明。我想，你人脉广，或者能不能通过小楼总，从海外代购几盒回来？” “没问题。”寻呈翼低头操作着，痛快道：“我就这让人找找去。不出两小时应该就有结果反馈回来。” “谢谢。”于微时长松口气。 寻呈翼抬眼看看她，迟疑了下：“跟我还客气？” “呃？”于微时挤眨眼俏皮笑着反问：“客气下怎么啦？” “没怎么，我就随便问问。”寻呈翼在手机上转发了几下，然后搂过她坐到腿上，亲昵：“终于肯笑了。” 第468章 你是我的真命天子 于微时斜眼，玩笑反问：“这叫什么话？我喜怒哀乐一切正常着呢。” “是是，很正常。就是……”寻呈翼本想诉诉这两天的冷落，想了想就作罢。 于微时挑眉等他说下去，见没了下文，便体贴的主动转移话题：“对了，你那个长辈家里事，处理好了吗？” 说到这个事，寻呈翼面色正经起来，轻叹：“不好。” “怎么啦？” “那位阿姨没抢救过来。刀刀命中要害，宣告不治。” 于微时感到遗憾：“真是不幸。现在的小偷这么猖狂了吗？” 不但谋财还害命？ 寻呈翼皱着眉头缓缓摇头：“是比较古怪。按理说，海市的治安一向不错，大白天公然闯进豪宅偷东西，还能伤人，实属罕见。” “警察怎么说？” “还在侦查阶段。” “豪宅一般都装有监控吧？难道没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画面？” 寻呈翼摸摸她的脸，眉心仍未展开：“这就是古怪之一。监控调了，有两处坏了，有两处还在运行，但没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么巧？”于微时不懂了：“偏生，正常运作的监控没拍到什么。两处坏的，又正好在范围之内？” “对，就是这么回事。” 于微时摸摸耳垂：“会不会是另有隐情呀。” “嗯？比如说呢？”寻呈翼感兴趣问。 于微时想了想：“我总觉得现在小偷没这么不识趣吧？大白天偷到豪宅去？难道不知人家装有监控吗？他们动手之前也不会知道监控正好坏了吧？好，退一万步说，监控是小偷破坏的。那他们手段这么高明，用得着行凶伤人？” “聪明。”寻呈翼亲昵的拧下她的鼻尖，笑道：“我们也在怀疑，可能不是小偷入室行窃这么简单。” “你长辈跟人结仇了？”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这位长辈是裴家的朋友，曾经碰个面，不是特别了解。” 于微时就轻轻笑了：“那你还忙前忙后？” “没办法，裴伯伯拜托我，总不能推辞吧？何况，是举手之劳。” “真是热心肠。”于微时搓把他的脸，夸奖：“这么积极热络，当心被富家小姐看上。” 寻呈翼失笑：“你想多了。我一个大老粗，谁会看上？” “林家小姐不就是慧眼识珠吗？” “她呀……”寻呈翼不想提：“不要说她了，破坏气氛。” “哎呀，你真是不会聊天。”于微时娇嗔：“你就不会趁机说一句‘也就你看得上我’这种甜言蜜语？” 寻呈翼一愣，哈哈大笑：“对对，我呀，就你看得上。” “切！”于微时戳他一下，垂下眼：“寻呈翼，问你一个认真的问题。” “你问。”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一趟？” 寻呈翼敛起笑意，凝重问：“回桐城？” “对呀。还有三十多天，你们可能就有得忙了。过了年后，你不是还要去找那个赠斧的人吗？事多，可能就没什么时间了……” “好呀。”寻呈翼嘴角扬起：“好。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咱们就出发吧。” “明天？”这也太快了吧？于微时苦笑：“有点赶呀。” “不赶。我去催催你要的那种进口药，然后中午就可以出发了。” 于微时张张嘴：“明天中午？” “对，越快越好。先把咱们的事定下来，我也好安心。”寻呈翼说漏了真实目的。 于微时揪着他的面皮，磨磨牙问：“你要安什么心？嗯？” “我，没，没什么呀？”寻呈翼哪里敢说实话。 “哼！”于微时轻送一个白眼：“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呀？” “我信，我相信你。”寻呈翼急赤白眼：“我是对我自己不自信。” 于微时错愕：“什么？你不自信？” 怀疑听错了。 样样出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可挑剔的寻呈翼不自信？普通平凡人还有脸活吗？ 寻呈翼紧紧手臂，将她搂近，低声：“微微，我以前吧，总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了。不说人中龙凤吧，至少样样不差。可是，最近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强中更有强中手。” “最近？什么事刺激你了？”于微时明知故问，可她就想问一问。 寻呈翼先叹气，微抬眼目光灼灼直视她：“地府之行，对我感触颇深。” 当然，他明智的没提阎罗王。 于微时迎着他的目光，轻轻一笑，捧起他的脸，在额头浅吻一下，轻笑：“放心。你是我的密斯特right.。” 这话简直是寻呈翼听过最舒心最打动他的表白了。 “微微……”寻呈翼抱紧她。 得她吐露心声，那他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这一晚，两人没回桂花巷，就歇宿的修理铺那间小小单人床上缠绵运动了大半夜，大汗淋漓，畅快肆意。 对寻呈翼来说，这些天的辛苦都值得了。 对于微时来说，饿久的人呀跟狼似的，她快累的散架了。某人却仍是生龙活虎精神奕奕的样子，怕要是把她拆骨入腹吃干抹净方罢休。 地府，崔判官正在办公呢，埋头拿着墨笔批示。 鬼吏悄无声息过来，附耳嘀咕几句。 崔判官瞪大眼，马上：“叫他进来。” 来的鬼吏对他行个礼，汇报桂花巷动静：“一切正常，没发现可疑人物。” “继续盯着，不可怠慢。”崔判官心里暗暗补充一句：那可是重要盟友。 “嗯，还有，寻呈翼和于微时两人……”负责安全警戒的鬼吏自然将二人的动向也简略报告了一遍。 崔判官呲起牙：“这段呢，跟我说一声就行了。若是阎王爷问起，你省略过去就对了。” “是大人。”鬼吏还不知道阎罗王对于微时有点心思，乖乖听从崔判官吩咐就行了。 “去吧。” “是。”鬼吏退下。 崔判官盯着公文直皱眉，小声：“成何体统，都没成亲就洞房，害不害臊呀？” 不过，想想现在人间都二十一世纪了，早就敢叫日月换新天了。 男女之间根本不需要媒妁之言，现在流行自由恋爱。 同居这回事呢，崔判官也略知一二的。没办法，新来的鬼魂们，行为举止也跟百多年前大不一样了。 “唉！”深深为阎罗王叹气，崔判官遂丢开这事，重新埋着公文中。 第469章 大师都有架子 第二天，气温有所回升。 于微时带着两个黑眼圈，大清早悄悄开门上楼。 “小于呀，回来啦。”章老太从厨房出来笑眯眯问。 于微时呲下牙：“章婆婆早。” “还有更早的呢。”章老太指厨房：“你姨婆婆天一亮就开始熬汤，闻到味道没有？” 耸耸鼻子，于微时笑：“闻到了。” 章老太还四下看了看：“小寻呢？” “他，他，买早餐。” “叫他不用买了。家里有现成的。”章老太笑的很意味深长。 于微时不自然摸摸耳垂：“那个，我先上楼啦。” “去吧去吧，去睡个回笼觉。瞧你黑眼圈明显的，昨晚没睡好吧？”章老太看似无意，句句调侃。 于微时嘴角轻扯，赶紧跑上楼。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营养好，精神足！”章老太还点评。 厨房里的丁婆婆忍不住：“你说你干嘛堵着小微，讨人嫌呀。” “我这不是关心她吗？一夜未归，做长辈的担心嘛。” 丁婆婆翻她一个白眼。 “看来，明年有喜酒喝喽。”章老太感慨。 丁婆婆皱眉：“没这么快吧？小微年纪也还不呢。” “只怕肚子不等人呀。”章老太有什么说什么，丝豪不顾忌。 “你就不能少说一句？” “怎么啦？我说的不是实话？小年轻，久别胜新婚……” 丁婆婆不耐烦打断：“得得，甭说了。越老越没大没小。” “切。装什么装？”章老太横起眼睛质问：“你当年跟鬼王之间，难不成清清白白？” 丁婆婆瞪她：“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我敢问，你敢答吗？” “我干嘛要回答你这种没有意义的废话？” 章老太冷哼一声：“当然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呀。你们人鬼殊途，是怎么就看对眼搞上的？” “我呸死你！”丁婆婆抡起锅铲要打她。 章老太伸头，耍着赖皮：“来来，往这里打。” “别以为我不敢？” “你敢，那就下手啊。”章老太嘻嘻笑：“反正我独身一人，做鬼也逍遥。” 丁婆婆无语看着她。 这泼皮无赖的样子，越老越欠打。 于微时的确很困，挨到床又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近中午了。 窗外有街坊邻居说话的声音，隔壁还有电视新闻在播放。 无非是今年是百年难遇的极寒天气，建议市民早就防寒准备。 某地塌方，地陷成湖。 某景区忽然出现野兽，已经造成游客损伤，目前在封闭状态中…… 于微时耳朵接收着新闻，穿好外套下楼。 前店，章老太一个人在看店。 “章婆婆。” “你醒啦。饿了吧？厨房有吃的。老丁出门了，小寻在他修理铺。打过几次电话回来问你醒了没有？哦，还有危子训和云茉的事快办妥了，过两天就回来。” 于微时‘哦’应了。 她肚子是有点饿了，先填饱肚子再回电话给寻呈翼。 “微微，你醒啦？我不在修理铺。对，我在裴家这边……嗯，就是我说起的那位长辈的事，警方暂时没有进展。是他家，怪怪的。” 于微时好奇问：“怎么怪怪的？” 那边寻呈翼压低嗓门：“据说闹鬼。这位长辈目前不肯住在家里，死活要搬到裴家暂住。裴三叔他们正商量要不要请个神婆。我呢，正打算推荐丁婆婆。你看行吗？” 于微时好半天没吭声。 有生意上门，还是土豪，进项一定不匪，这是好事。 可中间偏偏掺和上裴家，她就有点膈应。 寻呈翼低声：“你要不同意，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你，还是推荐吧。”于微时苦涩笑：“于公于私，都是积功德的好事一桩。” “微微，你真这么想呀？”寻呈翼还担心她会坚决反对呢。 “嗯。反正这两天也闲着。只要他们肯出大价钱，我想，姨婆婆也不会拒绝吧？” “行。”寻呈翼就彻底放心了。 裴家正在召开家庭会议。 老朋友姚先生家里出大事，暂时收留没问题。 可总是暂住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得根除才对。 不管是接受了西方教育还是中式教育，大伙不约而同都有一个念头：请大师驱邪。 寻呈翼站出来，坦然的推荐了丁婆婆。 别人还好，裴豫就先大怔：“丁婆婆还会驱邪？” “会。这个我以人格保证。” “她就是俗称的神婆？” “差不多吧。不过她是货真价实的大师，不是市面上装神弄鬼那种。你们大可以放心。” 裴老大因为认同寻家，自然也信任寻呈翼：“那就听小九的。” 寻呈翼不得不补充：“不过，她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收费不低。” 姚先生听罢，赶紧表态：“只要有效果，钱不是问题。” “行，那姚先生，你准备一下，亲自登门相请吧。” “怎么？还要我亲自去请？架子这么大？” “真正的大师，都是有架子的。”寻呈翼笑着说。 姚先生还在犹疑，裴家的人就劝他：“就试试看吧。总比这样提心吊胆强。” “也对。”姚先生想到家里闹出的那些灵异事件，就心里发毛，再无二话答应了。 散会后，裴豫特意唤过寻呈翼：“小九，你来一下。” 寻呈翼跟他走到角落，问：“裴三叔，什么事？” “那个，于小姐她……”裴豫抹把脸：“她还好吗？” 寻呈翼笑了：“挺好的。” “咳……”裴豫干咳一声：“你转告她，如果有一天想通了，随时来找我们。” 寻呈翼挑挑眉。 “小娜突然牙疼，本想就在海市就医的，她偏不肯，非得让你三婶陪着回加拿大找熟悉的医生。过几天还会回来。”裴豫在解释什么。 寻呈翼维持晚辈的笑容：“裴三叔，我懂了。” “那个，可能我呢过几天会去一趟京市，也许年前会再返回海市，于小姐如果……” “她决心已定，不会轻易母女相认的。”寻呈翼代于微时重申态度。 裴豫深切扼腕叹惜：“咱们国人讲究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她们母女就闹到这地步呢？” 第470章 家宅不宁 寻呈翼不作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于微时那么排斥生母？ 明明章老太劝说的有理有据，有情有义。 就算当年裴三婶抛夫弃女，那也数十年过去了，多少恩怨也该随风飘逝了吧？ 微微的气性也稍稍大了点。 当然，这话寻呈翼是不敢再提及。好不容易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他才不愿再触逆鳞呢。 “裴三叔，这事急不来。不要太逼微微了。”寻呈翼真心建议他们再去骚扰于微时。 “我明白。”裴豫叹气。 他自己有儿有女，对认不认继女是一点不急，他是忧心妻子因为这件事，犯旧疾不开心。 景云是稍稍自私了点，不过十多年相处下来，总归是恩爱夫妻。 他不希望看到妻子忧思过重，整天闷闷不乐的。 “小寻呀，那就麻烦你带路了。”姚先生很和气的样子，挺着个大肚腩，还是个地中海发型。一看就是老板的派头。 “不麻烦，姚先生，请跟我来。” 桂花巷，丁婆婆逆风而归，正坐在火炉边烤手，跟章老太嘀咕：“这天冷的沁骨头。” “可不，若是往年呀，我早就去南方过冬了。今年被你们拖后腿了。” 这话真不爱听。 丁婆婆翻她一眼：“我们怎么就拖你后腿了？你想去南方，现在就走啊，没有拦你。” “别激我，我可真走啦。” “走吧，要不要我送你一张火车票？” “小气！就一张火车票？凭我的劳苦功高，怎么也值飞机票吧？” 于微时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 丁婆婆平静问：“你哪来的劳苦功高？” “呐，我扳手指头数给你听啊……”章老太摊开手掌。 丁婆婆面无表情嘲笑：“嗯，你文盲，是得扳手指头数。” “我呸！”章老太自己都笑了。 正说话着，寻呈翼领着姚先生找过来。 “请坐。”丁婆婆已知大概来意，很客气的迎进后廊。 “哎呀，是家冥店？晦气！”姚先生还以为得寻呈翼推祟的神婆，家里环境神秘又有仪式感呢？没想到，却是家殡葬用品店，面色当场就拉下来。 章老太跳出来：“冥店怎么啦？专治邪门歪道。这位先生，我一看你就印堂发黑，近期不但在破财，还有性命之忧。” 姚先生倒吸气，直愣愣剜着她：“老太太，药可以乱说，话不可以乱说啊。” 章老太翻个白眼，随手就给他展示了一手小把戏。 桌上的杯子平空飘浮到手上，她十分随意说：“声明哈，这不是魔术。” 姚先生眼珠子一突：“这……” “一点小把戏而已。” “这位是丁大师吧？”姚先生认错人了。 章老太哈哈一笑，斜眼丁婆婆：“我姓章，这位才是店主。” 寻呈翼也怪不好意思的。 进门开始到现在还没一来得及互相介绍了，所以闹了这么个大乌龙。 “丁婆婆，这位是姚先生。”寻呈翼抓紧机会为双方介绍。 “姚先生，考虑清楚了？”丁婆婆淡淡颔首，并不急于谈条件。 姚先生打量她一眼。 是个很顺眼的老太太。 体面整洁，气度也堂皇，一看就不是市井长舌妇。 “我……”姚先生本来有点打退堂鼓的，现在又不确定了。 章老太不耐烦：“磨叽什么？有诚意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谈。没有就请回，出去带上门啊。” 一旁的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相当无奈。 章老太就跟搅屎棍似的，到处搅一搅，生怕少了她的份。 “嗯？那就有劳啦。”姚先生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请坐。”丁婆婆先坐下，问：“姚先生，请详细描叙你所见所闻？这样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真像那么回事？而且开口不谈报酬，大概靠谱吧？ 姚先生坐下来，愁眉苦脸：“是这么回事，我太太前些天一人在家遭遇不测，最终医治无效过世。虽然我心里悲痛，还是去领回遗体打算治丧办后事……” 遗体不可能领回家，而是放在殡仪馆，丧礼也将在那里进行。 因为这几天为这事忙乱，姚先生十分疲累，回到家里没吃饭就躺下了。 半夜他被饿醒，迷糊中出门去厨房找吃的，却看到厨房的灯是开着的。 他没在意，家里请的是佣人，可能忘了没关。 还没进到厨房，又听到里头有响声，好像谁在翻动碗筷似的。 姚先生还是没当回事！ 住家的佣人半夜偷吃也是有的。 可当他进了厨房后，却被惊出一身冷汗了。 厨房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 炉子上的火忽然自己燃了，接着双开门冰箱轻轻拉开一条缝。 这情形谁看到不怕？ 姚先生吓的高叫一声，掉头就跑，偏生脚一滑，重重跌在地上。 感到脚踝被什么握住，快要吓尿他了，不管不顾的大声喊叫起来。 家里佣人听见了，披衣出门查看。 人一多，姚先生惊魂稍定，回头一看，差点要骂人。 原来脚踝绊在地毯里，难怪像是被什么牵住一样？ 他指示佣人去厨房察看炉火。 佣人去看过回报：“姚先生，炉火是熄的。” “不可能！”姚先生亲眼看到炉火自燃，难道还会自熄？ 仗着有人，他麻起胆子进了厨房。 炉火静悄悄的，冰箱也是关的严严实实的。 他就纳闷了：“难道是我的幻觉？” 太累了，又饿，可能看花眼了。 姚先生这么一想，心下稍安。 第二天，他继续奔波在警局和殡仪馆，还有应付朋友们的慰问。 到了晚上，他特意吃饱喝足，早早就躺下休息。 可半夜时分，偏生又醒了。 他是做个了恶梦被吓醒的。 醒来后，发了一会呆，听到房门走廊有脚步声。 姚先生也不年轻了，又没练过，况且家里前阵子还进了贼弄出人命，他就更不敢开门察看动静了。 不过，他也上了点年纪，不是轻易被吓大的。 侧耳听了听，脚步声有点耳熟。 姚先生搜索了下记忆：似乎，不是佣人保安，也不太像是哪个朋友…… 突然脸色惨白。 他想起来了，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很像是他刚刚过世的妻子平常走路的响动。 第471章 替人消灾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哈。”章老太没啥眼力见的插话：“请问姚先生，你没有子女同住吗？” 姚先生撑撑脸，叹气：“有两子一女，不过他们都跟前妻生活在国外。” 众人一脸的恍然。 前妻？这么说新过世的不是原配夫人喽。 于微时看向寻呈翼，小声问：“他们夫妻之间相差多少岁呀？” “十多岁吧？”寻呈翼见怪不怪。 大部分有钱人，到了中年后基本都换老婆了。首要条件就是年轻漂亮。有些硬撑着没换的，要么是一直仰仗妻子，要么妻子很有手腕，不敢明着来。 章老太抬抬手：“明白了，所以豪宅就只有你们两夫妻住？” “还有两个住家佣人，不过佣人房离主屋比较远。” 大伙又是一阵静默。 这得多大的宅子呀，佣人离主屋还有段距离？ 丁婆婆轻咳一声：“姚先生，你继续说。” 姚先生脸上呈现惊恐，道：“我接连两晚被吓的不轻，哪里还敢住。一宿没睡，熬到天亮，直接就搬到老裴家暂住。” “哦。这样啊……”丁婆婆拧眉沉思：“姚先生，你报警了吗？” 姚先生却怔了：“报什么警？” “如果不是灵异事件，而是有人故意人为搞鬼呢？”反正，丁婆婆没听出什么诡异的地方来。 脚步声有什么出奇的，有人录下死者生前的走路声，然后放给门内的姚先生听，故意吓他，可能性也是有的。 “人为的搞鬼？”姚先生冷静下来：“谁会这么无聊？” “这可难说。”章老太也点头：“姚先生，你想想，最近跟什么人结仇了？或者曾经有过深仇大恨？” 姚先生两条稀疏眉毛攒在一起：“最近？没有。” 他目光闪动，喃喃：“难道是她们？” “谁？” 姚先生却三缄其口了，无力摆摆手：“这样吧，就先当成灵异事件处理。如果证明是虚惊一声，我再报警。” “也行。”反正只要他出钱，丁婆婆没异议。 “那……今晚？”姚先生想速战速决。 丁婆婆答应了：“我今晚就过去一趟。” “谢谢。”姚先生松口气。 把人送走后，于微时自告奋勇：“姨婆婆，今晚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可以。” “我也去。”章老太闲不住。 丁婆婆苦笑不得：“你去做什么？” “看热闹。”章老太很直白。 “行了，人多了，反而坏事。” “坏什么事？”章老太略想了想：“哦，你是说人太多了，阳气盛，鬼就不敢出来了？” 丁婆婆摇下头：“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若是有人存心搞鬼，咱们这么一去，他就不会出现，咱们不是白跑一趟吗？” “敢情，你是拿钱替人消灾呀。” “有什么不对吗？” “我还以为你听说是灵异事件，这才肯接收了。” 丁婆婆撩撩眼皮：“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章老太涎着脸：“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反正今晚，我是跟定了。” “阿瑜，你老实在家待着。” 章老太不肯：“不想待。无聊得很。” “那你出门遛弯逛逛去呀。” “这大冷天去哪遛弯？我倒是想去购物广场，可兜里没钱呀。”章老太的生活也比较清贫。 二人你来我往，谁也没说服谁。 最后，章老太出奇招：“这样吧，大家来投票决定。赞成我去的请举手。”她率先把手举高。 丁婆婆嘴角搭拉着静静看着她。 “小微，小寻，举手呀。”章老太怂恿寻呈翼和于微时。 于微时偷眼瞄瞄丁婆婆，到底是自家亲戚，不能站错队。 寻呈翼看着于微时做决定。 “我说你们没劲透了。”章老太只得了一票，当场就生气了：“合伙欺负我一个孤苦无依老太婆是吧？” “卖惨没用啊。”丁婆婆轻描淡写。 章老太哼了一声：“我本来就孤苦无依，难道不是事实？” 丁婆婆手指一圈，反问：“那我们算什么？” “呃？熟人喽。”章老太嘿嘿干笑。 “阿瑜，别胡闹了。店需要人看着，别以为清闲，我总觉得孤直翁就在附近。” 章老太翻翻白眼：“一把年纪还讲感觉？” “你……”丁婆婆被她怼的很想发火，忍了忍：“总之，你要格外小心。千万别轻易出门，免得上当。” “知道啦。”章老太无所谓的耸下肩：“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的人身安全。我没啥价值，也不是核心骨干，他们对付我，简直是下策。” “你这是谦虚过头了。”丁婆婆平淡：“少你了，我们这个团队，也就少了一条重要的左膀右臂。阿瑜，不能掉以轻心哦。” “这话我爱听。再多说几句。”章老太又眉开眼笑了。 丁婆婆朝天翻眼，懒得理她，扭身进了里屋。 天色尚早，离黄昏还有两个小时。 于微时和寻呈翼躲到楼上说悄悄话。 先是腻歪了一阵，两人不敢有太激烈的动作，生怕隔音不好让楼下的两位长辈听到，影响不好。 慢慢说到今天这位姚先生，于微时其实心里有疑问的：“寻呈翼，这位姚先生，第一眼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他是做什么的呀？” “房地产。在海市富豪榜也排得上号的。” “跟裴家关系很好吗？” “两家是世交。他又跟裴大伯是同学，早年裴家资金琏出现问题，是他慷慨相助。”寻呈翼拧拧她的鼻尖：“说说，第一眼是什么不好的感觉？” “想听实话吗？” “听的就是实话。” 于微时在床上翻个身，撑着下巴思索数秒：“他，让我觉得不像是个好人。” “嗯？”寻呈翼单手撑着头，不解问：“哪点不像好人？” 言行举止还是五官长相呢？ 于微时再次认真想了一会：“他的眼神，有点飘。” “有点飘？”寻呈翼想像不出来。 眼神飘忽？难道他在偷眼盯着漂亮的于微时？ 不对呀，他当时就在旁边，没觉得呀。 于微时搜肠刮肚力求找出精准概括：“嗯，我也说不好。大概就是他在讲叙经过的时候，有所隐瞒，所以显得底气不足，所以眼神不那么坚定吧？” 第472章 近在咫尺 寻呈翼沉吟片刻：“你听出他讲叙的有所隐瞒？过程不详细吗？” “也不是。”于微时轻摇头：“讲叙细节时，有些不要紧的情况可以省略一语带过。只是，我主观认为，他……”略加思索：“是不是真相，不是他说的那样？” “什么样的真相？姚宅闹鬼？不是真的？”寻呈翼有时心细如发，有时粗心大意。 于微时轻咬下唇：“这任姚夫人，果真是小偷入室行窃所害吗？听他描述，平时家里有佣人有保安的。” “主屋跟佣人屋隔的不近。”寻呈翼指出重点。 “大白天，不至于佣人没事就躲回自己屋吧？” 寻呈翼歪头想了想：“这个我倒没过细打听。” “对了，他们的报警，接警的是哪家警局？要是市局，说不定可以请危警官打听一下细节呢？” 寻呈翼撇下嘴：“危子训还在休长假中，不方便插手。不要麻烦他了。等明天，我再问问。” “对了，孤直翁有下落了吗？” 寻呈翼困惑摇头：“稍微正规的一点的旅馆酒店查过了，没有他的登记记录。购票平台也没有他的购票记录。但是需要实名的地方，都查不到他的踪影。我怀疑，他并没有潜去外地，还在海市。” “会躲在哪里呢？” 寻呈翼不慌不忙：“船上。如果租条游船，海市河流纵横交错，随便停靠在哪里都不会被轻易发现。我打算重点查水路。” 于微时就起崔判官说过的孤直翁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他们的人都搜不到。 “如果，我是说如果，孤直翁刻意掩了痕迹，只怕水路也难找？” “他为什么会刻意掩盖踪迹？”寻呈翼纳闷：“只要他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反而不会去主动找他。” “难说。”于微时就略略讲了讲跟崔判官的对话，然后道：“以防万一，地府会先出手吧？” “哦。”寻呈翼垂眼，掩下疑问：“地府会怎么对付这个前盟友呢？” “以我看，会把他请出国内吧？” 这还是委婉的说词。说难听点就是赶出国内，不让他兴风作浪吧？ 毕竟，孤直翁实力和能力都是有的。 他当然不会正面杠地府，却会对丁婆婆这一行人暗中搞鬼。 “竟然地府也出面找他，那咱们不着急。”寻呈翼心大想得通。 他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愁一点：“我现在担心两点。一是三十多天后，镇妖山那边怎么收场？另外，明年不是阴年吗，阴月也近在眼前吧？捕鬼女也有下落了。该兑现当初我许下的诺言了。” 于微时对后者感兴趣：“你还记得当初奇遇的地方吗？” “记得。不过具体地址，不好说。” “有个大概就行了。我想，他指定海市捕鬼女，说明姨婆婆另有奇方。” 话题一下就跳转了，寻呈翼侧头抚抚她的脸，好奇：“丁婆婆就是当年的捕鬼女？为何后来甘居在桂花巷呢？” “受伤了呀。实力有所下降吧？” “不需要多大的实力吧？”寻呈翼并没有想通。 鬼魂大多数没什么法术，以丁婆婆的能耐，可以胜任。 恶鬼猛鬼之类的，到底是少数。 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请利敏婆婆相助嘛。 偏生丁婆婆这几十年心甘情愿隐居的桂花巷开一间小小的冥店，过着清贫的生活。 “那就不知道了。”于微时苦笑下：“怎么觉得，我姨婆婆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感觉她的人生经历，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 “这个主意不错。我想，云茉姑娘这对个题材会感兴趣。” 于微时撑着下巴，苦恼笑：“可是，现在哪个作家写手会把一位老奶奶当成女主角来写呢？” 至少，她看过的小说中，女主角不是十六七岁，就是二十出头。三十多岁的女主角都是异类少数，何况六七十岁的老奶奶。 人们看书消遣，似乎对老奶奶的丰富多彩人生不感兴趣，更愿意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平淡的人生经历。 寻呈翼一想也是。 那么，孤直翁到底在哪呢？ 其实，他并没有躲远，就在桂华小区，离桂花巷不到百米。 为什么会找不到他？ 租住民房，不需要什么正规手续，不用走中介，直接跟房东接触，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地府也查不到？ 这个更简单了。孤直翁本身有两把刷子，又把丁孝中弄到身边，稍微弄个障眼法就蒙混过关了。 “醒了吗？”孤直翁打完坐，问叶紫。 叶紫被劫回来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听候调遣。 “快了。”没头没脑的，叶紫领悟他指的是利敏婆婆。 “看看去。”孤直翁来到另一间屋内。 利敏婆婆平稳的躺在床上，嘴角一直轻微上扬，带着些许浅笑。 除了不会睁眼说话，各方面机能都正常。 “师尊……”丁孝中推门回来了。 他嘴角粘着小胡子，头发也染黑了，架着一副平框眼镜，乍看像换了个人似的。 “怎么样？”孤直翁问。 丁孝中压低声音：“他们一切正常，没有其他举动，跟原来一样开门做生意。就是寻呈翼发动人脉关系在海市查找咱们的下落。” 孤直翁摸摸下巴。 “师尊，寻呈翼这个人，不好对付……” “不但不好对付，还不能轻举妄动。”孤直翁扫他一眼：“寻家在海市虽然根基稍浅，在京市的势力举重若轻，马虎不得。” “是。”丁孝中也是最近才知道寻呈翼这个来头颇大。 “继续盯着。他们一定有所行动。”孤直翁指示。 地府放弃他转而跟丁婆婆一行人结盟，目的不单纯，绝不仅仅是印章和鬼斧的关系，只怕还有更深层次的缘故。 只是这个缘故，孤直翁目前不得而知。 “伏老，卓律师电话。” 卓江是律师，最会钻法律漏洞了。他犯了事，不需要服刑坐牢，稍稍狡辩，警方就拿他没办法，只能取保候审放回家。 卓江的来电给孤直翁打了针兴奋剂似的：“什么？寻呈翼拥有绝世神斧的事，传播开了？民间地下开始流传……可以，继续盯着。” 第473章 邪门 黄昏已至。 丁婆婆，于微时和寻呈翼站在姚家门厅前，由姚先生亲自接着领进大厅。 宾主稍稍寒喧几句，不罗嗦，先了解环境。 厨房在一楼，面积很大，抵得上丁婆婆家的一楼面积了。样样齐全，大大的双开门冰箱，进口的。厨房门口摆着地毯，花色淡雅。 通向二楼的梯梯是实木的，光滑透亮，保养很好。 二楼有条走廊，分布着三间卧室，一个书房和两间洗手间，三楼是大大露台和一间阁楼，陈设清新悦目，看得出来主人花费了不少心思。 站在露台，可以俯看后花园，因为是冬天，园景一般没什么看头的。再过去一点是单独的平屋，那是佣人住的地方。 阁格被姚先生改造成一个收藏室。 收藏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宝贝。 有古董，有书画，有旧旧的陈年圈椅，还有玉器，装有警报，安保级别比较高。 于微时特意看了看门锁，没有被破坏痕迹。 姚先生解释：“上次的小偷很可能想进入收藏室，被我妻子发现了，然后就丧心病狂伤了她……” “保安呢？” “当时一个保安正好去了洗手间，另一个保安没留意这边出问题了。还是内子最后按了墙上的警报器，保安赶过来时，内子已经受伤倒地……” “你的卧室在哪间？”丁婆婆问。 “跟我来。” 主卧室在二楼靠东间，非常宽大，比普通人家的住宅面积还大。 不但有更衣间，还辟有会客室，陈设相对来说富丽堂皇，尽显土豪品味。 姚先生坐到床边，指指房门：“那晚我就坐在这里，听到门口走廊脚步声……”他的胖脸抖了下，面色难看，还在后怕似的。 “那么早起时，你调取了监控查看了吗？” “调取了，监控显示，那个时间段，走廊空无一人。” 丁婆婆盯着他追问：“没有什么古怪的影子之类的吗？” “别吓我！”姚先生惊怕：“监控只能拍到人，拍不到鬼影吧？” “也不一定就是闹鬼？” “不，绝对是闹鬼。”姚先生十分肯定：“我想了很久，最近没跟谁结仇，不至于有人故意弄这么一出吓我？而且，家里出事后，多装了几台监控，力求做到不留死角，还要求保安二十四小时轮班。我不相信，还有人能半夜偷摸溜进来什么都没带走，就光吓唬我？” 他这么一说，寻呈翼就倾向于可能是邪门了。 海市有钱人多，像姚先生这样的富豪级别，平时也没多高调，不至于引起高手的注意。 而且悄悄说句实话，姚先生那些收藏，以他的眼光看，大多数是假的仿冒品。 高手会来偷假冒藏品吗？ “那个，丁大师，今晚……”姚先生搓搓手苦笑：“我不用歇在家里吧？” 他还是怕！就算有大师登门，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躲出去的好。 于微时斜他一眼：胆子也太小了吧？这么多人，还怕？ 倒是丁婆婆思索数秒：“行，你若是相信我们呢，就把这里暂时交给我们一个晚上。若真是邪门歪道，一个晚上就足够查清了。” “信，我信。那就有劳了。”姚先生巴不得这句，竟然跟住家佣人交待好好招待客人，然后就开车溜走了。 “这，什么人呀？”于微时抚额无语。 “由他去。”丁婆婆不以为然：“若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有他没他，区别不大。” “姨婆婆，若真是阿飘之类的，用他当诱饵岂不是更好？他跑了，阿飘不出现怎么办？”于微时考虑周到。 丁婆婆微笑：“不出现也没关系。只要在附近，就够了。” 她这么有把握，于微时倒不好说什么了。 寻呈翼摸着下巴：“若不是阿飘所为呢？” “若是有人故意吓唬搞鬼，也没关系。”丁婆婆手指夹着一张符：“只要今晚他出现，就让他有来无回。” 他们此行，悄悄进行，没有惊动左邻右舍，除了佣人保安知道家里来了几位客人，外人并不清楚姚家多了几个人。 姚家亮起灯，寻呈翼装扮成姚先生的模样在窗前多晃动了几下，然后没再出现。 丁婆婆和于微时则安静待在客房，晚餐也是由佣人送进来的。 这样，给人造成一种姚先生在家的错觉。 当然是这蒙人的，蒙鬼没这么简单。 “姨婆婆，这里是不是有鬼？” “有。”丁婆婆在晚餐前巡梭过屋内后，面色凝重。 于微时心口一跳：“真是闹鬼？” “不知是不是这只鬼在闹，但大厅角落，有阴森鬼气。”丁婆婆轻声：“我问过佣人了，那是花房。是姚夫人生前经常出入的地方。” 于微时眨巴眼，吃惊：“过世的姚夫人？她不是在殡仪馆吗？她过世是在医院。家里只是受伤，难道魂还留在家里？” 丁婆婆困惑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客房突然一冷。 她立马甩出去一张符。 ‘哧’半空中，那张符文不知碰到什么，竟然起火燃烧。 ‘嘤嘤嘤~’有细细的古怪杂音被于微时听到了。 她霍然喝问：“谁？” “你，你们太欺负人了！”角落，有个声音在控诉。 于微时花容失色：“谁在说话？” 丁婆婆神色严正，目光瞟向角落，那里空空无物。 “你是人是鬼？”于微时想确认下。 “我，已经死了！” 于微时跟丁婆婆对视一眼，了然：“你是姚夫人？” “嗯。你，你们是他请来的大师？专门来对付我的？”姚夫人问。 “可以这么说。”丁婆婆坦荡承认。 姚夫人呵呵鬼笑：“助纣为虐呀。” “为什么这么说？姚先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于微时不解问。 “他，他对不起我的地方可多了。”姚夫人冷笑：“我，我就是被他害死的。” “什么？”于微时皱眉：“你不是死于入室行窃吗？” “去他的入室行窃！”姚夫人激动：“根本就没有什么入室行窃，这一切都是姓姚的撒谎故意胡说八道误导警方。” 丁婆婆跟于微时又交换个眼色，俱面色端肃。 如果事实反转成这样，那性质就变了！ 第474章 反转成了刑案 人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要不然，古今中外，原告和被告都是同时要到场做出各自的陈述，好让法官做出最不偏不倚的裁决。 丁婆婆谨慎问：“姚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们说说吗？” “你们不是他请来的大师吗？怎么，肯听我说？” 于微时不太喜欢她这个调调，面色淡淡：“我们不是什么大师，略通一点异能而已。我们跟姚先生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不是他的下属不是他的跟班，不用听命于他。你想说就说，不想说，那就请老实回地府，不要搞三搞四吓人。” “呵呵。”鬼笑瘆人。 丁婆婆颔首：“没错。有冤曲呢，尽管直说。如果是事实我们可以帮着报警。如果不听劝非得搞些虚头巴脑的，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客房内静默少许，姚夫人轻轻哭泣。 丁婆婆和于微时都没有开口劝慰，让她自怜自艾哭个够。 反正，她们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根本不怕这位新鬼魂。 ‘咚咚’叩门响，寻呈翼轻声：“丁婆婆，微微……” 于微时走去开门，竖起一指小声：“嘘，她来了。” “谁？”寻呈翼检查姚宅，暂时没发现异动，特意来说一声好让她们安心的。 于微时眼角一歪，轻声：“姚夫人的鬼魂。” 寻呈翼面容微动，低声：“真的是闹鬼？” “没错，在客房内。” 寻呈翼忙关切：“你们没事吧？” “有姨婆婆，能有什么事。”于微时却拉近他，趴在他耳边轻声：“不过，事件好像的反转？” “什么？” “姚夫人控诉她是被姚先生害死的。” “哈？”寻呈翼这回是真的大吃一惊。 于微时撇嘴点下头：“正劝她开口讲明真相。你在门外守着，别让人打扰。” “收到。”寻呈翼比个ok手势。 于微时回身掩上门，丁婆婆神色凝重，在认真聆听着。 “……他就是嫌弃我了，所以才故意设计了这么一出。那天，我一个在家，是听到阁楼方向好像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然后我就上楼察看。不知被什么一绊，重重摔倒在地，接着就被人偷袭按倒，头朝下，后脑勺被猛击当场就昏迷过去了……” 姚夫人停顿了下，于微时正好就发问：“这么说，你并没有看到偷袭你的人是谁对吧？” “我是没看清。不过我闻到他的气味了。我这人鼻子有点灵，尤其是对气味和香水什么的，特别敏感。”姚夫人冷哼：“偷袭我的人有狐臭。” “你先生有狐臭吗？”丁婆婆问。 “没有。”姚夫人冷然：“不过，他最信得过的助理有。那个助理在三天前被他派出国外考察。” 于微时听不太明白了：“事发前三天，助理出国了？” “对。不过这是烟雾弹。其实打个转，又偷摸着回来了，然后潜在阁楼，等待时机向我下手。” “你这么肯定？”丁婆婆听到这里，疑问更多了。 姚夫人十分坚决：“我肯定。因为我在医院短暂醒过来，看到那名助理了。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中，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就是偷袭我的人。” “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怎么证明是你先生指使的呢？” 稍停片刻，姚夫人说了两点：“第一，在事发前一个月，他帮我购买了巨额意外险，受益人就是他。第二，我得到消息，他金屋藏娇，嫌弃我，不想跟我过了。” “不想过，可以离婚呀？” “离婚对他而言就相当于割肉。”姚夫人不屑哼道：“他有前妻当年就分走了一半的家产，他当时就心在流血。到现在两人虽然有孩子的牵绊，却老死不相往来的。” “你跟姚先生没有孩子？”丁婆婆问。 默然小会，姚夫人轻声：“没有。我身体其实不太好，生不了。幸好当年他不计较这个事，且本身有孩子，对子女方面的执念不深。” 丁婆婆做个手势，把主题纠正：“所以说，你怀疑你丈夫才是真正的凶手？” “没错。” 于微时认真想了想：“有疑点，但证据不充分。” “我知道证据难找，突破口在那个助理身上。” “那你为什么不去吓那个助理呢？”于微时好奇反问。 姚夫人默然片刻，幽幽：“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寸步难行。” “什么意思呀？”于微时脱口。 姚夫人无比哀怨：“我还没到头七，魂离不了这座宅子。” 于微时看一眼丁婆婆，恍悟：“哦。所以，你只能吓吓姚先生？可你想过没有。姚先生完全可以躲出去，等你被鬼差抓回地府，再回来，过几年娶个小娇妻，照样过日子？” “我知道我奈何不了他。只能晚上吓唬吓唬，能吓个半死当然好，吓不死，吓成神经病我也算是报仇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其实人死后，魂是不灭的。可纵然有魂识在，对仇人是没有什么办法，只眼眼睁睁看着他风生水起。尤其是这种刚死不久的鬼魂。心里有股怨气，死赖着不肯去地府报道，却仍是束手无策。 想到去地府报道这回事，于微时就想起章老太了。 自从她的走无常一职被削掉后，海市难道又陷入群鬼乱晃的地步吗？ “助理叫什么名字？”丁婆婆问关键重点。 “宫律。”姚夫人不但报上名字还报上对方的身份证号码：“你们可以去查航班。甚至可以调取附近的监控视频。我就不信家里拍不到他，难道路上也拍不到吗？” “姚夫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你丈夫跟助理合谋的话，宫助理不必偷偷潜进来躲着，而是坐着你丈夫的车大摇大摆就进家来。只要避过佣人和保安的耳目就行了。” “这……也是可能的。”姚夫人怔了怔：“若是坐着私家车进入家里，再稍稍避开佣人，那就真的太过小心，计划完美啊。”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计划。”于微时却笑着摇手指：“一定有破绽的。比如说，这位宫助理得手后，怎么离开？” 第475章 疑点重重 姚夫人却沮丧：“事发后，警方调阅附近所有了监控，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出去。” “没有可疑人员？若是熟悉的人员呢？”于微时意味深长的笑着反问。 所有人把目光都盯在可疑的不常见的人员身上。若是监控视频出现一个常常进入姚家的熟悉的身影，想必没什么人会多看两眼。 一语惊醒梦中人。 姚夫人恍然：“对哦。” 宫律是姚先生最信得过的得力助手，三五不时的出入姚宅。不但家里佣人保安习以为常，只怕队近的邻居都见怪不怪了。 丁婆婆正正神色：“我们会把这个情况跟警方反应的。” “谢谢。太感谢了。”姚夫人这回的腔调正常了，十分诚恳：“我对刚才的无礼道歉。你们是明辨是非的好人。这样吧，为了感谢你们的仗义，今晚过后，我会消失，还姚宅一片平静。也让你们有个交差。” “这个，倒没必要。”丁婆婆轻笑了下：“你现在也消失不了。不如先蛰伏起来，等警方调查结果出来怎么样？” “好呀。”姚夫人当然巴不得。 她所求的就是一个真相！ 真相大白之前，让她去地府报道，其实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你先回花房吧。”丁婆婆做出安排。 姚夫人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这些天魂居在花房？” “因为那是你生前喜欢待的地方。而且角落较偏，平时没有去，阴森冷清，适合你栖身。” “没错。”姚夫人语气里有淡淡的惆怅：“生前，我最爱的待的地方就是花房，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比跟人打交道舒心多了。” 于微时忍不住：“姚夫人，你是全职太太啊？” “是的。”姚夫人轻轻自嘲笑：“他事业还算成功，不需要我抛头露面。跟他结婚后，我就全职在家。虽然不至于跟时代脱节，但很无聊，没有真正的朋友。只好跟花花草草打交道喽。” “你的社交圈很窄吗？” “相当窄。偶而跟他一块出席酒会朋友红白事这类的，也只是走过场。那些富家太太们，个个势力眼，不容易交心，所以我死这么惨，不但没朋友为我出头讨公道，就是娘家人也薄情寡义。” “你的娘家人，也许是接受了入室行窃这个理由……” “不。”姚夫人否认了：“若是我娘家真心疼我，会对我的死因提出质疑的。” 于微时就想不通了：“所以，你其实是希望你的亲人朋友因为你的过世，跟姚先生闹的不可开交？” “嗯。” “这怎么可能？”于微时轻笑出声：“他们也不知真相如何，自然把姚先生当成受害者家属了。这个时候安慰还来不及，怎么会跟他闹起来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嘛。” 姚夫人低叹：“其实在事发前，我跟我娘家嫂子提到了他负心养情妇的事。” “哦。我懂了。”于微时这才弄明白：“你事发前向嫂子抱怨过姚先生的负心行径，刚好你出事了。就希望娘家人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然后为你讨还公道？” “对，就是这样的。”姚夫人深深长叹：“可惜……”她的愿望是好的，娘家人却没那么丰富的联想力。 “也没什么可惜的？姚先生在外人面前可是表现的情深意重，谁会在他困给时期瞎联想呢？” “我可惜，生前对娘家那么照顾。他们都有不少的工作，不菲的收入，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姚夫人还不甘心：“当然喽。他们都在公司帮忙打工，可能也得罪不起顶头上司吧？” “顶头上司就是姚先生吧？” “嗯。” “这就对了嘛。”于微时理所当然：“死者已逝，他们没必要因为姚先生养情妇就猜忌你的死因，从而丢掉可观的收入。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可他们是我的亲人啊？” 丁婆婆听了这半天，问了一句：“平时，你们亲人之间走动勤快吗？” “呃，一般般。节假日会聚一聚吃顿饭，平时的话……”姚夫人说不下去了。 “那就对了嘛。”丁婆婆无声轻笑：“你们之间关系淡漠，那怕有血缘关系，他们也犯不着为没证据的事得罪姚先生。” 娘家人知道姚先生养情妇，可这跟姚夫人被害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可能不会把两码事联想起来，就算有人想到了，又怎样？向姚先生质问？岂不是跟钱过不去？ “是呀，没证据。”姚夫人怨叹：“不怪他们。就是我自己，知道这两个消息，也没想太多。” 丁婆婆奇怪问：“为什么你没有想太多？” “因为巨额意外保险这个事，他为我买了，也为他自己买的有。我以为这是夫妻双方的惯例。” “那养情妇的事呢？”于微时代问：“你不是说他嫌弃你不想跟你过了吗？” “我是听到风声，他嫌弃我，想离婚再娶了。只是我想以为大不了离婚嘛。分走他现在的财产一半，我也能过的潇洒，谁怕谁呢？” “哦，你不是说离婚等于割他的肉，不会再离婚的吗？” 姚夫人感到抱歉：“这些是我死者才想通的，生前，我没有这么机敏。” 若她有死后一半的警敏，本可以避免这场精心事故的。 “差不多完全听明白了。”丁婆婆摆摆手，认真的捋了遍来龙去脉，顿了顿对姚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得休息了。你先回去，等我们的好消息。” 姚夫人轻轻应了，过没多久，丁婆婆皱眉：“怎么还不走？” “我有点不敢……”姚夫人怯怯：“门外那是你们的人吗？他杀气太重，我不太敢靠近。” 于微时俏皮的吐吐舌头：“那是我男朋友。你放心，他是好人。” 一路小跑开了门，于微时拉着寻呈翼，笑嘻嘻：“好了，你回房歇着吧。” “怎么样了？”寻呈翼小声问。 于微时左右看看，感觉到姚夫人不在附近，可能飘去了花房，便转述了一遍她的说词。 饶是寻呈翼沉稳，仍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怎么反转成这样了？” 第476章 回老家 “嗯哼。所以说任何事件不能听信一面之词。现在双方答辩完成，且看警方怎么下结论了。”于微时目前没有完全采纳姚夫人的说词，没有偏信女方，当然也不倾向男方。 一夜平静。 第二天清早，姚先生就打电话给丁婆婆询问进展。 丁婆婆诓他：“是闹鬼，我已经收了。你放心吧。” “真的假的？”姚先生半信半疑，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不信，你今晚回来一趟就知道了。” 姚先生想了想：“也好。今晚开个趴体，请朋友们聚一聚乐一乐，若是没什么事，我就付尾款。” “没问题。” 姚先生的想法也很简单。 他暂时还不敢回家住，但丁婆婆又说鬼被收了，那就验证一下喽。 邀请海市朋友们，合作方开个简单热闹的趴体不就行了。 丁婆婆和于微时跟警察打交道最多就是危子训。 可惜，危子训还在休年假中，并没有接手这个案子，也不可能插手。 她们只好想到一个办法：打匿名电话向警局检举姚夫人之死的疑点，重点提到那个助理宫律。 姚先生虽然是主谋，可人家躲在幕后操纵，不容易留有把柄。 案件若有突破，只能从宫律身上开刀。 市局接到这个匿名电话后，还是高度重视的。 主要是姚先生在海市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且大白天入室行窃谋财害人，间接表明海市治安堪忧。警方恨不得早点结案平息负面影响。 回到桂花巷，于微时跟丁婆婆提及回桐城老家一趟的事宜。 章老太这回不抬杠了，附合：“应该的。一来你爷爷生病，回去看看也好。二来，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我帮着看就行了。三来，正好可以带小寻回家见见长辈。” “是的，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丁婆婆略沉吟：“可以的。日子定好了吗？” 寻呈翼笑：“越快越好。本来想今天的，怕是来不及，就明天吧。” “明天？”有点赶，不过也不是不行。 “行。”丁婆婆点头，特意叮嘱：“我也好久没跟娘家那边亲戚联系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小微，你帮我带些礼物回去，可好？” “好呀。”于微时差点就要开口邀丁婆婆一块回家看看了。 章老太笑眯眯抢先：“何必麻烦小微呢。你回去一趟不就行了？” 丁婆婆笑叹气：“这边走不开。” “有什么走不开的？一个小破店，停业几天没什么关系？再说年底没什么生意，我帮你看着就是了。” “你会吗？” “哟，瞧不起人是吧？看店谁不会？”章老太很自信：“这不都有标价吗？我保证不会贱买你的货物。” “行了。”丁婆婆摇头笑：“我不是怕你贱卖我的店。真的走不开。” 于微时小心问：“姨婆婆，你是不是一直在查利敏婆婆下落？” “嗯。”丁婆婆点头：“一直没确切消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寻呈翼搓把脸：“海市快翻遍了，他们的下落，还是谜。” “没事，我慢慢找。你们做你们的事去。”丁婆婆摆摆手。 孤直翁的人带走利敏，冲她来的。 于微时和寻呈翼离开海市回一直桐城，正对她的心思。 “那，我今晚问问朱轻？”于微时也不是很有把握。 崔判官没找到孤直翁下落，朱轻难道就能找到？ 但是，万一呢？ 朱轻这个消息灵通，尤其是小道消息，加上他跟海市的孤魂野鬼们熟悉，说不定能挖到有价值的消息呢。 “也好。”丁婆婆没有意见。 阴阳联手，才能更快达成目的嘛。 定下来回老家的事宜后，于微时，丁婆婆都忙起来。 她们去了商场大扫荡。 于微时要给家里每个人带礼物，堂妹堂弟都有份，还得依照各人兴趣口味来买。 丁婆婆的娘家人就只有于奶奶最亲。其他小辈她从来没见过面，谈不上亲情。隔了两三代关系也淡了，所以礼物不用考虑太多。 一直忙到日落西山，回到桂花巷大包小包的被邻居看到，免不得又是一通好奇的围观询问。 邻居中，丁孝中扮成老人混杂其中，亲眼看到她们从车后备箱提出许多礼品袋子，耳朵接收到于微时跟邻居的对话，得到个重要消息。 “什么，她要回老家？”孤直翁皱皱眉。 “嗯，听说是于微时爷爷生病，要回家看望。顺便带着寻呈翼见长辈。” 孤直翁眯了眯眼：“这么说，桂花巷就只剩下姓丁的和姓章的两个老太婆？” “可以这么说。” “好消息。”孤直翁眉开眼笑。 他不太怵丁婆婆和章老太，有点怵寻呈翼的鬼斧。 如今寻呈翼离开海市，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恰好，叶紫悄悄近身，轻声报：“伏老，利婆婆醒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孤直翁差点要喜的抓狂了。 利敏婆婆悠悠醒转，眼睛直愣愣盯着天花板，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身边有人惊呼，她无动于衷。 身边有人给她嘴巴抹水，仍然一动不动。 直到身边的人增多，听到一个稍稍熟悉的老头声音问：“怎么回事？” “她睁开眼睛，但是一直没说话，也没动。不知哪里出问题了？” 眼前探过一只手，拨拉下她的眼皮，老头说：“没事，还在蒙圈中，让她清醒清醒就好了。” 这一清醒，过去了十分钟，利敏婆婆的大脑才开始正常运作。 她第一感觉就是累！ 腰酸背痛，浑身乏力提不起劲，肚子还饿，迷迷糊糊的有些片段争先恐后窜进脑海中。 花费了一定的时间，利敏婆婆才张张嘴，轻哑声一字一顿：“这，是，哪？” 最后的记忆中，她隐约记得在医院。 可现在，明显不像在医院。至少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你还认得他吗？”孤直翁把丁孝中推上前，问。 利敏婆婆被叶紫扶坐，腰上枕着下靠垫，微微仰礼着最前面的丁孝中，歪着头仔细辩认了下，老眼一怔：“丁孝中？” “很好！脑子和记忆没有坏掉，这是个不错的开头。”孤直翁表示满意。 利敏婆婆稍稍侧头，对上他那张保养良好的脸，神色复杂张张嘴：“你……” 第477章 路途中 回桐城的高铁一等座车厢。 于微时和寻呈翼只带了随身行李，那些大包小包由快递公司快递回家，隔天就到，方便得很。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前，于微时陷入沉吟。 “微微，在想什么？” “我想，是给爷爷奶奶惊喜呢还是提前说一声？”于微时侧头摸摸耳垂。 寻呈翼笑了：“我的意思呢说一声比较好。好让他们有个提前准备。” “对哦，你是第一次上门，让他们准备准备。”于微时点下头，给堂妹发微信。 “我，严格说起来不是第一次登你家的门吧？”寻呈翼较真。 于微时歪头，想了想，恍然：“哦，你是说那次……” 六年前，寻呈翼当兵野外训练，路过她家，两人过短暂的碰面。当时还在上高中的于微时就出落的亭玉立，给寻呈翼留下很深的印象，一直难忘。 寻呈翼笑着挤眼：“是吧？我没说错吧？” “倒也没错。不过六年间，家里也发生了变化。我跟爷爷奶奶住的旧屋子刷了新漆，然后门前还新修了一条省道。” “哦，那是变化不小啊。” “不过……”于微时抱歉苦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奶奶装神弄鬼也就蒙蒙四乡八村的普通人，没有多余的钱用来改善内部环境。房间内还是比较旧，你可能住不惯。” “怎么会？”寻呈翼忙表态：“我当兵的时候，条件可艰苦了，什么样的环境没待过？” “可你现在……” “我现在仍然是租房呀，修理铺也脏乱差，不一样好好的。我有那么娇气吗？” 于微时展颜笑：“可是你到底出自寻家……” “微微别担心，我适应力很强。”寻呈翼摸摸她脸，低声：“你家是什么情况我一清二楚，别纠结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哦。”于微时反正把丑话说在前头。 寻呈翼要是住不惯乡下旧屋，可以去镇上小旅馆开个房。 桐城没有高铁直达，他们在怀城出站后，还得去搭公交车转去桐城，再搭车去镇上，镇上到村里，可以走路当然也可以搭顺路车。 出怀城后，已是下午了。 寻呈翼接到个电话，是裴豫打来的。 他接起，就听到裴豫语气很不确定：“小九，你知道吗？警方来人把老姚带走配合调查了。” “是吗？” “怎么回事？老姚说丁婆婆是骗子……” 寻呈翼漫不在乎：“裴三叔，千万别去捞人，相信警方就是了。” “小九，你是不是知道内情？” “嗯，略知一二。” “是什么？” “姚夫人遇袭致死，另有隐情。” 裴豫也不是个傻的，他略转念头：“你是说，姚夫人之死，可能跟老姚有关？” “我可没这么说。反正呢，警方还在侦查阶段，带走姚先生配合调查，也是常规操作。裴三叔，不用这么惊讶。” 裴豫叹气：“我能不惊讶吗？老姚正跟我们聊天聊的好好的，警方就过来把人带走了。老姚情绪很激动……” “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去打听了吗？”寻呈翼其实很好奇。 “唉，律师正在接触。我听说，还把老姚最信得过的助手烤走一个。是的，没听错，是烤走，不是客气请去配合。” 寻呈翼挑挑眉：“哦。” “小九，你现在在哪？” “裴三叔，我现在在怀城。我陪微微回她老家见长辈。” 裴豫一听，马上就把姚先生的事给抛脑后了，立马：“你们已经离开海市了？” “对。” “去几天？” “这个还不确定。起码一个星期吧？” “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呢。”裴豫跌足：“太措手不及了。” 寻呈翼就纳闷了：“这个事，不好事先跟你说一声吧？” 裴豫解释：“今早，你三婶和小娜回国了。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小娜说要跟于小姐当面谈谈。” “那等微微回来再约个时间见面吧？”寻呈翼一听，这多大的事呀。 裴豫又轻叹一声：“我的意思是，如果知道你们回老家，我们这边也可以安排一起回去一趟。” “呃？”寻呈翼呲牙抽口冷气。 于微时竖起耳朵在旁听听，也愣了，不可思议小声：“什么意思？” 裴豫那一头听见了，苦笑：“内子想去拜祭于先生。怎么说也是于小姐的生父。当年也是好聚好散的。” “切！”于微时直接不屑出声：“千万别来，免得给人添堵。”说完这句后，她就不再听他们的电话对话，走开到一旁去了。 寻呈懵很蒙，左右为难，眼睛看着于微时，小声对电话那一头的裴豫道歉：“裴三叔，坐大半天的车，微微有点累了。情绪有点过激，你别介意。” “我没事。”裴豫不得不感慨一句：“只是于小姐这气性未免太大了吧？我们可是一直在寻求双方满意的解决方式，她怎么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沟通呢？” “不，微微她脾气很好，很讲道理的。只是最近杂事多，她受了点影响。等过段时间，我们回了海市，再想办法约个时间聊一聊吧？” “也只能这样了。”裴豫反正觉得自己在尽力了。 不但妻子努力想改善跟于微时的关系，他也掺和进来助一臂之力。如今连最反对的女儿裴娜都愿意跟于微时好好谈一谈，他们诚意十足了，怎么于微时就那么顽固不化呢？ 小小年纪被母亲所弃，心里有怨可以理解。只是记恨十多年，是不是过了点？ 收起电话，寻呈翼静静看着于微时背影，小声唤：“微微……” 于微时回头，挤个勉强的笑容：“回家是件高兴的事。所以别拿我不高兴的杂事来烦我。可以吗？” “好。”寻呈翼就绝口不提裴家的态度了。 “走吧，搭公交车去。赶在天黑前回家吃晚饭。”于微时拉起行李箱先行一步。 寻呈翼嘴角轻扬，大步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笑：“别急，赶得上。” “难说哦。保守估计起码还有三个多小时呢？” 冬天黑的早，能在天黑前赶到乡下老家，得看司机驾驶技术和车速了。 第478章 家人 紧赶慢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于家坳。 西边，最后的一点余光马上就要消失在尽头，山林染上重重墨色。 鸡犬相闻，还有妇人用方言大声叫唤玩疯的孩童归家的声音。 于微时站在公路边，眺望于家方向。 离家不过半年，不知怎么就有一种游子归家的感慨：“终于回来了！” 那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亲切又熟悉的归巢。 一身的疲惫，消失大半，于微时抖搂起精神，侧头对寻呈翼：“你要做好被盘问的准备哦。” “没问题。”寻呈翼也看着于家方向，心生感叹：“真的变样了。” “还认得出来吗？” “大部分认得。”寻呈翼记忆不错，指指四周：“我记得，原来那边是空地，没想到起了一座房子？” “嗯。” “还有，你们家原来是木屋吧？现在都是砖屋了。这边二层楼的是……” “我二叔家。” 寻呈翼点点头：“日子总是越过越好啊。” 于微时略感心酸，不是滋味道：“是呀。”除了她家，几个叔叔家都越来越好了。 她目前依附着爷爷奶奶住在旧房旧屋，怎么说呢？其实也挺好的，就是逢年过节，堂妹堂弟们有父母带着走亲串友，她就暗生羡慕。 “微微姐！”前坪有个女孩锐叫。 “小欣。”于微时使劲挥挥手，对寻呈翼：“是我堂妹。跟我比较谈得来。” 很快，于家跑出几个小孩子，一阵风似的穿过田埂小路迎向于微时二人，几条看门狗也凑热闹的跑过来。 更多的大人从屋里出来，站在前坪笑着看着。 气氛很融洽，大家对于微时回家表示了热烈欢迎，对第一次上门的寻呈翼热情加倍。 桐城人好客是出名的。 于微时先去见了爷爷奶奶。 于爷爷在屋里半坐半躺着。因为孙女儿带男朋友回来，似乎还换了半新的衣服，专心等着。奶奶精神不错，只是白头发又增多了。 于微时莫名心疼，先介绍了寻呈翼，又询问爷爷病情，奉上进口药，坐下寒暄。 爷爷奶奶的屋子比较窄，寻呈翼就被请去外屋跟叔叔堂弟们闲聊。 趁着这个功夫，于微时就跟奶奶说了丁婆婆的近况。 奶奶捂下脸，叹气：“她呀，从小就特别。特别要强，特别心狠。竟然一直在海市，怎么就不跟家里的联系呢？” “可能当年还是有苦衷的吧？” “有什么苦衷连家里老人过世也不回来看最后一眼？”奶奶还是埋怨的。 于微时就不吭声了。 “算了，不提她了。反正娘家那边也就当没她这个人。” “奶奶，我去海市还多亏姨婆婆收留呢。” “哼！”奶奶不满哼一声。 爷爷虚弱在一旁和气笑：“别跟孩子说这些丧气话。小微呀，这位小寻，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他家呀，做生意的。” “京市做生意的？”奶奶老眼一亮：“有钱人啊。” 于微时也不好多说什么，泛泛：“比咱们是有钱多了。不过在京市也就那样吧？” 奶奶老眼又黯了黯。 比于家有钱，那在国内不计其数了。 “你见过他家的长辈没有？” “还没有。想等你们先过目合格了，再跟他去见他的家长。” “好，这个好。”奶奶赞同：“就该女方先过目。” 于微时抿嘴笑了笑：“奶奶，你现在还问米吗？” “问，怎么不问？”奶奶得意自夸：“前些天，还有人千里迢迢找过来问米呢。我呀，真把他过世的家人请上来，一模一样，他心服口服。” 爷爷苦着脸：“你可拉倒吧。一分钱没收人家的，人家当然作死的夸喽。” 奶奶不乐意了：“人家愿意给咱打广告，我还好意思上人家的钱？你这老头子，不会打算。” “行行，你会打算。家里快揭不开锅了。”爷爷叹气。 于微时听愣了：“怎么？奶奶，叔叔们不给粮米油吗？” “给是给的。就是……”奶奶支支吾吾的。 爷爷奶奶老了，干不动活了。几个叔叔就商议着共同出粮食日用品赡养。两老口有自己的小厨房，自己做饭。 平时，叔叔家有什么好吃的也会送一份进来。 按理说，没什么麻纱扯，两老口胃口也不大，花销也够了。 爷爷又叹气：“你奶奶呀，最近信什么神。每个月定额捐钱米孝敬天神呢。” 奶奶横起眼睛：“你懂什么。自打我信了这个神，我问米的本事见涨。” “哪里涨了？倒是镇上物价一天涨过一涨。”爷爷很发愁。 奶奶砸巴嘴：“你少说两句。微微才回来，让她安生几天。别拿这些事烦她。” 于微时很抱歉，低头：“是我不好。在海市也没找到什么好工作，就一直在姨婆婆店里帮忙，每个月也就生活费刚刚好。这几个月都没有余钱寄回来。” “小微……”爷爷不是这个意思。 于微时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爷爷奶奶：“这里有两千块，别嫌少。你们先用着，不够了，我以后想办法每月多寄点回来。” 爷爷推辞：“你自己留着。快嫁人了，总得手里有点积蓄。” “行，那我帮你保管着。”奶奶笑眯眯接了。 爷爷瞪一眼奶奶，低声：“这钱你不能要。” “怎么不能？这是小微孝敬我们的一片心意，不收是嫌少吗？”奶奶理直气壮的。 爷爷气的差点犯病。 于微时微笑：“没错，奶奶你收着吧。一点心意千万别嫌少。” “你男朋友不是有钱人吗？怎么不给你钱花？”奶奶问的很直接很实际。 于微时敷衍：“他现在自己创业，白手起家，也很艰难。” “啧啧，年轻有为。”奶奶就不再罗嗦什么了。 其间，有个婶婶过来请奶奶去掌勺。有道菜，是奶奶的拿手好戏，专门用来招待贵客了。 等里屋只剩于微时和爷爷时，她才轻声：“爷爷，我见过我父亲了。” “什么？”爷爷相当诧异。 于微时半真半假：“是在姨婆婆的协助下见到他的。他在那边还不错，快要去投个好人家了。” 第479章 做客 爷爷顿时老泪纵横：“阿年，他……” 这个大儿子是他这辈子的骄傲，英年早逝也是他这后半辈子最大的伤痛。 平时掩饰得很好，只要于微时知道爷爷对父亲的病逝难过又自责。 自责到无法原谅自己。 当年，就是他极力赞成大儿子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回报家乡。 没想到，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改变家乡的落后，反而累病了，病入膏盲，最后英年早逝。 “还有，那个女人，回国了。” “谁？”爷爷抹下泪，不解问。 “那个当年抛夫弃女的自私女人。” 爷爷马上领悟，面色凝重：“她……”又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说也是于微时的生母，不好说太多扫兴的话。 “她想认我，我不肯。” “为什么呢？”爷爷更迷糊了。 亲妈主动相认，做女儿的不肯，那是不孝吧？ “她没尽到做母亲的义务，也没参与我过成长，我凭什么不计前嫌跟你相认？”于微时冷冷说出原因。 爷爷不说什么了，只是深深叹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外屋，寻呈翼受欢迎的程度是空前的。 几个叔叔对这位未来侄女婿发起了审问式盘问，都被寻呈翼举重若轻化解。 堂妹堂弟们虽然也有手机，也对外面的世界并不陌生，但看到这么一样长的帅，完全可以素颜出道的准堂姐夫，那是相当感兴趣。围着他叽叽喳喳也是问个不停。 寻呈翼虽然是硬朗的帅气，亲和力也是十足。 不到一刻钟，就赢得了小辈们的一致欢心。 婶婶们在厨房统一忙着做菜。 好不容易来个贵客，还是京市大城市来的，谈吐不俗，长相出众，气概非凡。她们差不多把压箱底的美味佳肴都拿出来招待。 晚餐，其乐融融。 喝酒是少不了的，幸好寻呈翼酒量不错，不至于被灌醉。当然，于微时也挡了不少酒，话语间表明寻呈翼初来乍到，不要吓着人家。 最后席散，寻呈翼得以清醒。 夜深，于家安排了客房，就在于微时房间的隔壁。 冬天山里冷，客房铺的电热毯。 于微时换上家居服，把他送到客房，四瞅无人，小声问：“感觉怎么样？” 这是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不错。”寻呈翼揽过她笑：“你家人很热情，真把我当座上宾呀。” “那是当然。”于微时得意：“其实我们桐城人对客人都这么热情招待的。尤其是男客，喝酒不可避免。你还得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几天走亲访友，酒席少不了。” “我明白。放心，我千杯不醉。” “是吗？”于微时稍感意外：“你还挺能喝的？” “一般般吧。”寻呈翼又谦虚上了：“反正啤酒我是不怕的，白酒的话，半瓶也可以。” “我们村上家家有自酿的米酒……” “就晚上喝的那种？度数低，更加不在话下了。” 于微时抚额笑：“早知这样，我就不帮你喝那几杯了。瞧我现在，都有些上头了。” 寻呈翼瞅瞅她，皮肤白里透红，娇艳如花，美人如玉。 “真好看！媳妇，你真好看。” “叫错人啦！” “没错。都见过家长了，过关了吧？你就是我准媳妇了。” “我还没正式见过你家里人呢？” 寻呈翼马上：“回去就见。要不这样，过几天，我们不回海市，直接跟我去京市。” “过几天？”于微时嘴角轻抽：“我还想待到过年呢。” “啊？”寻呈翼快速盘算了下，苦着脸：“离大年三十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 “对呀。过完年，我就回海市。正好赶上去镇妖山。” “这……”寻呈翼指指自己：“我怎么办？” 于微时故意笑：“能怎么办？你要么留下来陪我一起过年，要么就独回京市喽。” 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寻呈翼不想跟她分开，可让他留在于家坳将近个把月，又不太现实。 “行啦，别苦着脸。我最多待一个星期。”于微时轻叹：“你要嫌多，就先回海市喽。” “不，我不嫌，我陪你。”一个星期在寻呈翼可接受范围内。 他们在桐城于家坳待到第三天，就接到危子训的电话了。 电话是这么说的：“丁婆婆和章婆婆出事了。” “什么事？”于微时和寻呈翼同时吓一跳。 危子训尽量平铺直叙：“我跟云茉回来安顿好，去桂花巷，敲半天门没等到丁婆婆开门，还以为她们二老出门了。可是问了邻居，尤其是陆阿嬷一口咬定，丁婆婆和章老太并没有出门，一直待在店里。一刻钟前还开着店做生意的。” “那……”于微时着急想插话。 危子训马上：“我一听，也顾不得什么了，就亮明了警察身份，请了锁匠开门进屋。里头的的确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前店乱七八糟的，好像是曾经打斗过。” “打斗过的痕迹？” “对。前店的货物散乱在地，好像遭了小偷似的。我检查了一下，抽屉是故意撬开的。” 于微时马上：“不可能。” “对。丁婆婆的店怎么可能遭小偷光顾呢？何况还是大白天。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小偷胆大包天趁着冬天巷子里人少流窜进店里，两位老婆婆也不是等闲之辈，怎么会让他得逞呢？”危子训当然不相信有小毛贼能平安从丁婆婆和章老太手下溜走。 “危警官，先别报警。”寻呈翼就冷静多了：“可能事出有因。” “我知道。我只是跟你们说一声。”危子训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寻呈翼跟于微时对个眼神，俱做出同一个决定：“我们马上赶回来。” “好。” 虽然遗憾于微时在家里只待了三天，不过听说海市的丁婆婆出事了，大伙也就释然了。 奶奶对这个堂妹还心存埋怨，不过还是紧锣密鼓的添加回礼，还念叨：“小微，你带句话给她，抽空还是回趟家。这里到底是她的家。在外头流浪这么多年，老了，总是要落叶归根的。” “好，我会带话给姨婆婆的。” “还有呀，若是见了小寻的家长，商量婚期这个事，千万别自己拿主意。一定要跟家里的说一声，听到没有？” 第480章 神态不对 “奶奶放心，还早着呢。”于微时苦笑不得。 “早什么早？你同学，前村的小菊，都当妈了。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于微时眨巴眼：“城里流行晚婚。” “你可别学城里那一套。晚了，会被人嗤笑的。”奶奶自有她的担忧。 “哦。”跟老一辈没必要争执，于微时左耳进，右耳出。 第二天大早上，于微时和寻呈翼就告别家里人返海市。 到达海市快黄昏了，危子训特意开车去高铁站接的他们。 在车上，于微时就着急问：“危警官，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危子训稳稳开着车：“我跟同事说了一声，帮忙调取了桂花巷附近的监控，发现丁婆婆和章婆婆有离开的身影。” “她们一块离开桂花巷？” “对。当时她们手里什么都没拿，走的也不急不慢，没看出异样。” 寻呈翼沉吟问：“看清脸了吗？” 危子训侧头瞥他一眼：“我特意截取了画面，待会跟你们认一认。” “寻呈翼，你想说什么呀？”于微时低声：“难道离开的不是我姨婆婆和章婆婆？” “这个，真的难说。”寻呈翼皱眉：“凡事都有可能。” “要这么说的话，煞费苦心的只有……”于微时想到孤直翁，可她同时又想起崔判官的话，歪头：“不对呀。桂花巷周围都有人盯着呢。如果是他，早就暴露了吧？” 地府也在找孤直翁呢？他送上门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寻呈翼张张嘴，想到什么，又轻摇头：“先回去再说。” 回到桂花巷，前店还维持着原来的乱七八糟的场面，危子训坦然：“我是故意没收拾的，就是让你们也看看，也许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很好。”于微时肯定他的作法。 寻呈翼目光如电，扫瞄前店的杂乱。 椅子是倒地的，原来架子上那些殡葬品不少散落在地，还有被踩扁的纸糊人，柜台抽屉被打开，里头有的杂物被随意丢出来。 锁着账本的抽屉被撬开，零钱没有了。 好在丁婆婆现在也手机支付，店里现金不多。 “手机呢？”寻呈翼问：“打过电话有人接吗？” 危子训凝重神色：“我打过了丁婆婆的手机，开始是通的，后来就一直关机了。” “一直关机？” “对。直到今天，我还试着拨打了电话，仍然关机。” “可以追查到手机定位吗？”于微时问。 危子训摇头：“不开机不开定位，很难查到。” 寻呈翼摆手：“微微，查手机定位没什么用。如果在别人手里，一定会扔掉，扔进河里也说不定。” “也对。”于微时走到后廊。 菜园子还在，厨房也整洁，不像经过打劫。 “楼上呢？” 危子训歉意：“楼上，我匆匆检查了一遍。” “哦。”于微时上楼，将自己屋子仔细查验了一遍。 没少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人进来的痕迹。 隔壁也是一样，都保持原样。 “这不是小偷所为。”寻呈翼沉着脸肯定：“向是专门着丁婆婆来的。” 于微时也下结论：“除了孤直翁，我想不起还有谁这么煞费苦心针对我们。” 危子训表示无奈：“问题是，附近能拍到桂花巷的监控，我都看过了，没有孤直翁身影。” “他有同伙。” “丁孝中和卓江吗？”危子训摇头：“这两人我也认得，他们没有出现。” 于微时叉着腰转圈：“一定有同伙，新入伙的，不留意的人闯进来……” “如果是新入伙的，他们怎么做到在两位婆婆手下过几招的？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监控画面拍到两位老人家，是自己离开桂花巷。身边没有可疑人物。” 危子训很想不通，哪怕他是资深刑警，满头疑问，解答不了。 监控画面显示出丁婆婆和章老太的正面，比较清晰，是本人无误了。 两位老婆婆两手空空，从桂花巷走出来，略站了站就朝公交站台方向去了。 “沿路其他的监控呢？能调取到吗？”于微时问。 危子训点头：“调取到了。不过奇怪的是，在经过桂华小区旁边的巷子时，两位婆婆进了巷后，从此消失不见了。” “巷子内没有监控？” “巷口有一台，不过坏了。” “这么巧？” “不是当天坏的。据说坏了半个月，没人通知也就没有来修。” 寻呈翼又问：“那你进巷找过了吗？” “我沿着那条巷子找了两圈，巷子通向另向一条巷子，然后就是马路。十字巷有住户，我问过了，他们当天没有谁留两个上年纪的老婆婆。” 于微时托腮：“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寻呈翼却叹气：“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蛮多。” 两位婆婆为什么在前店那么乱七八糟的时候离开，还是从容不迫，不像是追赶某人。然后进了巷子，就再也没出现过的。 遭遇不测了吗？总有目击证人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处处透着怪异。 “是有点多。不过我的关注点却是……”于微时指着危子训截取的监控画面，沉思着：“章婆婆竟然一路无言，就这么跟姨婆婆走出巷口？” 危子训不解：“什么意思？” “她们两个，一向爱抬杠拌嘴的。尤其是章婆婆，无风也要搅点浪花出来。这么安静的跟姨婆婆走在一起，而不言不语不闹点脾气，都不像她了。”最后一句，于微时失声笑出来。 寻呈翼灵感一迸，惊讶：“对呀，画面中这两位婆婆，真的是丁婆婆和章婆婆？” “难道还能有人假冒不成？”危子训诧异反问。 “我再看仔细点。”于微时不敢确定：“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于是那段两位婆婆走出桂花巷，略做停留的监控就一直循环播放。 “停……”于微时指着章老太：“章婆婆神色不对。” “哪里不对？” “神态。”于微时跟章老太接触久又生活在一起几天，对她的行为举止比较了解。 “神态有什么不对吗？”危子训眼拙看不出来。 第481章 近在眼前 于微时不急于解释，而是说：“我打个比方哈。如果一个人长年累月愁容满面为小事斤斤计较，那怕她突然暴富，短时间内的小家子气是改变不了的；如果一个总是戾气满面，又不是专业演员，那她一定装不成慈详的模样……我这样说，你们懂了吗？” “我懂了。”寻呈翼认真点头：“爽快的章婆婆不可能是这副欲言又止，愁眉不展的别捏样子。” “没错。”于微时心细如发，注意到章婆婆有几次看向丁婆婆的神态，不那么爽利，扭扭捏捏的，根本就不像她平日所为。 危子训琢磨过后，产生新的疑问：“那她是谁？” “面相可以改变，不过眼神……嗯，监控视频还是拍不出近距离眼睛的精准神态。那唯一不能做假的就是身高胖瘦了吧？”于微时分析。 “对。”寻呈翼颇感欣慰：“微微说的完全正确。” 危子训默然：“章婆婆属于普通身高胖瘦，想假冒她，难度不高吧？” “但是，模仿的像模像样，一般人做不到。” “这么说，假冒她的可能是熟悉的人？”寻呈翼猜测。 于微时重重点头：“据我所知呢，章婆婆一向独来独往，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就跟姨婆婆还有我们比较熟悉……”她忽然觉得漏了谁。 寻呈翼帮她补充：“还有利敏婆婆……咦？” 仨人一怔：利敏婆婆？ 又异口同声：“会是她吗？” 于微时惊呼：“利婆婆醒了吗？” “如果真是孤直翁的人接她出院，那么大概率差不多也该醒了。”寻呈翼慢慢道：“这么一联系，倒是前后对应上了。” “可是前店那么乱……”于微时还有几处疑点没想明白。 危子训却道：“当务之急，先把人找到，其他的等见了面再说。” “怎么找？”于微时摊手：“毫无线索啊。” 寻呈翼手抵嘴边，转了半圈：“从消失的那条巷子找起。” 危子训不乐观：“我找过了。” “也许我们再找一遍有新的发现。” “……行吧。” 尽管天色已晚，他们还是赶到桂花小区旁边的巷弄里。 巷弄时不时有人出入，并不算很冷清。 巷弄另一头是个十字巷口，一端通向桂花小区侧门，另一端通向马路，还有一头是另一道巷子口。通向马路这条路是一排小商铺，门面都不大，卖的大多数是生活日用品。 于微时留意了下，这一排小门面基本没人谁装摄像头，大概因为店面小，不惧小偷光顾吧？ 直走就是另一条巷子，比较幽静，不过也住着人。家家户户都把门掩紧了。 只有通向桂花小区后侧门的那条路比较热闹，很多住在桂华小区的人，下班从公交站台抄近路走这条路。 他们没有向任何人打听两位老太太动向，而是站在十字巷口，沉默的观察。 寻呈翼左手微动，像是附近有什么异样似的手指弯了弯。 “桂华小区……”他目光最后定焦在围墙内的桂华小区上。 于微时扭头：“你怀疑桂华小区？” “对。”寻呈翼眉头轻锁：“你们不觉得桂华小区，是最好的藏身处吗？”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于微时失笑：“那还不如他们索性租住俞大爷屋子呢？” “俞大爷家就在隔壁，如果好几人住进去，再怎么低调也容易被发现。但桂华小区就不同了。离桂花巷近，有什么风吹草动支援也快。” 危子训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有道理。不过桂华小区好几十栋楼，住着近千把人，排查难度可想而知。” “这不难。”于微时笑嘻嘻：“像这种半旧小区，总有那么些碎嘴闲的无聊的老头老太太，最好侦查别人家的事。咱们多跟几个老太太闲聊扯几句，说不定就有新发现。” “在夏天可行。但现在是冬天，碎嘴老太太们，也怕冷，不太可能在小区闲逛歇凉啊。”寻呈翼指出重点。 于微时摇手指：“漏，你忘了一点。跳广场舞的那一拨是不怕冷的。” “跳广场舞的阿姨们会管别人家闲事吗？”危子训小声问。 “多少会留意哪家出租，哪家住了什么人之类的吧？你们想呀。孤直翁不可能一个人躲在这里吧？他身边怎么着也得有几个狗腿子吧？再者带着利敏婆婆，总得有女性在旁照顾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一拨人，小区的八婆们想不留意都难。” “有道理。”危子训冲她竖竖大拇指。 “承认。”于微时豪气的抱抱拳。 马上行动。 桂华小区管理不严格，有门卫也形同虚设，什么人都可以进。 他们在小区空地等了会，很快就三三两两聚集起将在跳广场舞的人群。 当然以中老年女性居多，也掺有几个老太头子，是极少数派。 有位阿姨在调试音响，一部分在聚在一起话家常，另有一部分在做热身准备。总之，相当热闹，人气很高。 于微时有性别优势，混进那堆闲聊的人群中，侧着耳朵听家长里短。 无非就是‘你家儿子快要结婚了？酒席打算摆几桌呀？“ “你屋儿媳那个肚子大的哟，怕是双胞胎吧？” “你闺女在国外找个了洋女婿吧？几时回家探亲呀？” “哎呀，还是你好，老头子又升了一级。正局待遇呀。” “我呀，别提了。楼上小孩子天天跳，烦的我找物业投诉，没点用。过了一天又开始了。” “对对，我家也是。自打对门搬来新房客，我就没睡过安稳觉……” “怎么啦？新房客作怪啦？” “天天晚上做恶梦！老是梦到隔壁那个房客举着刀追杀我呢？吓的我哟……” “你对门房客不是个年轻女人家吗？” “唉！说起来就可气。听说签合同时是个模样妖妖的女人。哪里知道搬进来好几拨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乱的哟，我都不好意思说。” “快说快说，我爱听。” “对对，怎么个乱法？”阿姨们兴致更高了。 于微时眉毛一挑，思忖着：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怎么听怎么符合孤直翁那一伙人啊。 第482章 眼红 桂华小区十栋三单元六楼六号。 旧小区，还没装电梯的，因为是最高一层，又是最靠边的一户人家，所以相对来说比较清静。 桂华小区的房型有好几种。 有两室一厅的，有两室两厅的，也有三室两厅的。 十栋是统一的三室两厅，面积比别的栋要大，当然价格相对贵点。 孤直公就租住在这里。 靠南的客房，有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书桌和两把椅子，陈设十分简单，墙上几乎没有装饰。 丁婆婆抱膝坐在床头，冷冷看着利敏婆婆：“……阿敏，为什么？” 利敏婆婆原来还有愧色，现在却神情坦荡：“比赛的时候，人人只记得冠军。哪怕亚军季军付出的努力跟冠军一样多，就因为运气的原因，就要比别人矮一截，十分不公平。” “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比我强那么一点呢？明明我的实力不逊于你？”利敏反问。 丁婆婆吃惊：“你在计较这个？这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们分工不同呀。” “我也可以捕鬼啊。”利敏婆婆淡然一笑：“灭鬼符，我也有呀。” “那不就得了。”丁婆婆没想通：“有什么好比较的呢？各司其职就好了嘛。” 利敏笑着摇头：“我再怎么努力，江湖中人人只知道一个丁聪儿，哪里还记得我利敏？” “这个名气的问题，不是我能控制的。” “难道不是你跳的太欢了，所以引起注意了？还引起了地府鬼王的注意？” 丁婆婆张张嘴，不可思议：“阿敏？不会是吧？你不但眼红嫉妒，难道对那个家伙……”她不想说下去，真相太残酷。 利敏搓搓自己的脸，笑的很不甘愿：“我各方面不比你差吧？” “不差。” “为什么，那些人的目光总停留在你头上？我就是个透明人呢？” “你问那些人去呀？”丁婆婆拉长了脸。 利敏苦涩笑：“我问过了。” “你问谁了？”丁婆婆忽然福至心灵：“你问过孤直翁？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利敏没否认，而是继续：“前半生你的运气比我好，我认了。但后半生，你的运气还是盖过我，我就不服了。” “我后半生哪有什么运气？不就是个碌碌无为的老太婆吗？”丁婆婆自嘲笑。 利敏却缓缓摇头：“自从于微时来过海市后，你重新活跃起来了。” “那又怎么啦？我不能重操旧业了？我不能见着个天赋不错的孩子指点一二了？阿敏，你就为了这些理由，跟孤直翁同流合污？” “我没有。”利敏却快速否认：“我没跟他同流合污？” “事实摆在眼前，还狡辩有意义吗？” 利敏却顽固：“我只是跟他透露了点你的消息，别的不要冤枉我。” 丁婆婆看着眼前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无奈笑了：“阿敏，我是真没想到，背后捅我刀子的人会是你？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我没有。” “为什么你要假冒阿瑜？”丁婆婆击中要点。 利敏婆婆张张嘴，竟然低声说实话：“这是你逼我的。因为你让我昏迷不醒，是孤直翁让我短时间内醒过来，知恩图报嘛。所以……” “所以，你们诓走了阿瑜，然后让你假冒她再来诓我？” 利敏婆婆摊下手：“这是我跟他最后一次合作。” “你这么感恩，那我这么多年，跟你朋友一场，怎么就换来这么个结局呢？阿敏，你是不是主次颠倒了？” 利敏嘴角一撇：“你把我当朋友吗？” “当然。否则，你不仅仅只是昏迷而已。” “哟，那我还得大谢你不杀之恩喽。”利敏婆婆嘲讽：“你不是不想杀我，只是怕担刑责而已。” 丁婆婆觉得跟她扯不清，苦闷的叹气：“算了，跟你说不清。你们有什么目的，让孤直翁跟我当面谈。” “很简单，把印章交出来。”利敏婆婆代答：“只要交出印章，就放你回去。” 丁婆婆捂下脸：“你能作主吗？” “我能。”利敏婆婆十分清楚孤直翁的目的。 鬼斧暂时有难度，但印章还是有得到的希望。 丁婆婆的实力早就不如当年了，孤直翁探明这点后，打算软的不行来硬的。 “阿瑜在哪？”丁婆婆稍加思索。 章老太说有上街买点东西，很久没回来。等到回来，却是利敏假扮的。虽然当场识破还动了手过了几招，丁婆婆没做无谓反抗，就跟着利敏婆婆来到这里。 利敏笑了笑：“她呀，还在商场逛呢。” “不可能！”丁婆婆不相信。 利敏点明：“他们在商场设计了鬼打墙，除了章瑜一时半会走不出来，其他人没有受到影响。” 丁婆婆懂了。 章老太没啥价值，不用哄骗，让她在商场转悠拖延时间就得了。 主要还是把她骗过来，先用利敏出面劝说交出印章，接下来可能就动手抢吧？ “好，我给。”丁婆婆权衡了下利益后，做出艰难的决定。 利敏一愣，惊喜：“你真给？” “让孤直翁来见我。”丁婆婆不想理她了。 通过今天这回事，她们之间那点交情算是玩完了。 利敏看她一眼，扭头出房门。 没过多久，孤直翁被推着轮椅进来。 这大概是两人很多年后，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了。 丁婆婆专注的盯了他几眼。 不得不说，保养良好，状态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精气神明显不像个花甲老头。 推轮椅的是叶紫，身边跟着丁孝中。 “丁聪儿，好久不见啊。”孤直翁笑眯眯打招呼。 “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呀。”丁婆婆也回以笑脸，出语却不怎么客气。 丁孝中怒：“老太婆，你说什么？”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没大没小。”丁婆婆横他一眼。 “退下。”孤直翁轻斥丁孝中。 丁孝中讪讪恼怒的后退一步。 “行了，咱们只有仇没有交情，开门见山说吧。”丁婆婆换个坐姿：“你想要印章，可以没问题。” 孤直翁淡定自若：“哦，条件呢？” 他不信对方肯轻易交出那么重要的东西。 第483章 来的及时 丁婆婆从容自然：“我的条件很简单，从此之后，不许再找我们的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 孤直翁盯着她瞧，想从表情中看出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丁婆婆跟着利敏婆婆过来，就已经想通了。 无非就是要印章嘛，那就给喽。 反正，印章带有鬼王鬼气，孤直翁就算有极强的障眼法也无法掩盖气息，然后地府那边自然就循迹找到孤直翁，再把印章抢回来就是了。 “这么简单？”孤直翁反而惊疑不定了。 丁婆婆默默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孤直翁十万个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丁婆婆可怜的看着他：“一把年纪了，还分不清真话假话也是可怜。” 孤直翁红润的脸刷的一下绿了。 “你身边这些人，都不讲真话是吧？或者经常说假话蒙你？”丁婆婆嘲笑：“所以，听到别人说真话，不敢相信？” 孤直翁恼羞成怒，摊手：“拿来。” “你先答应我。” “我若不答应呢？”孤直翁冷冷：“难道你还能不给？” “你还能明抢？”丁婆婆神色自若。 孤直翁不作声，不过态度表明，他真可能这么做。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丁婆婆觉得夜幕降临，附近的鬼卫们也该有所警觉了吧？ 于是，她又自嘲的哈哈一笑：“行行，给就给。” 她从贴身脖子拽出一条红绳，系着那枚浅黄色印章。 “给我。”孤直翁的眼眸一下炽亮。 丁婆婆磨挲着，似乎很舍不得，恋恋不舍：“要换个东家了，你将就点。说不定很快就要物归原主了。” 印章好像闪了闪浅光。 丁婆婆递过去，被孤直翁一把夺过，上下左右确认后，孤直翁得意笑：“哈哈哈……印章终于是我的了。” “恭喜伏老。”叶紫巴结笑。 丁婆婆冷静问：“现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放你回去？”孤直翁侧头，阴冷一笑：“咱们当年的账还没算呢？” “你想怎么算？” 孤直翁摆摆头。 叶紫就拍了下巴掌，丁孝中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再次进来。 托盘放着一个纯色茶杯，有半杯浅绿色的水。 “喝了它，咱们的恩怨就了清了。”孤直翁下命令。 “这是什么？”丁婆婆不慌不忙，保持镇定。 “甭管是什么，总之喝了它，咱们两清了。” 丁婆婆拒绝：“我不喝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我亲手调配的饮料，有历可查，不算来历不明。”孤直翁笑的很奸险。 “我不喝。”丁婆婆目光咄咄逼视他：“伏向南，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要赶净杀绝呢？” “放心，我不要你的贱命。”孤直翁冷然：“生不如死才是最高的报复。你当年，联合鬼王等人逼我逃亡海外，这笔账该清算了。” 丁婆婆冷冷：“你是自做孽不可活。放你一条生路，已经仁至义尽了。” “生路是我自己努力换来的，不是我们放的，搞清楚好吧？” 丁婆婆承认：“这倒是。当年，我可没想饶过你。” “所以，现在我也不可能轻易饶了你。”孤直翁短促一笑。 丁婆婆无言以对。 形势比人强，现在说什么圆滑的话都没有了。 只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你拿到印章也没有？没有口令，照样指挥不动阴兵鬼将。”丁婆婆吐露实情。 孤直翁却不受她影响，不冷不热：“这个不需要你操心。” “我好心提醒一句，不爱听，那我说点别的。” 孤直翁惊醒过来：“你会有这么好心？”然后，他向叶紫使人眼色：“灌她。” 为免夜长梦多，不再废话多说，直接强灌。 丁婆婆弹身蹦起来，做最后的一拼。 夜色渐浓，城市的路灯早已亮起。 楼下，偶有住户说话打招呼的声音。 丁孝中将茶杯给叶紫，然后活动手腕，狞笑：“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咣咣咣’危急时刻，有人大力拍门。 正要推着轮椅出房的孤直翁眉头一跳，果断：“灌她。”然后轮椅一滑，出到客厅。 ‘咣咣咣’大门还在响，有人说话了：“我是楼下邻居，开门。” “什么事？”那个酒吧老板代问。 “水管冻住了漏水啦。” “哦。” “快开门，你们的水已经漏到我家了。”是个中气十足的妇人吼声。 孤直翁侧耳贴着门板听了听，冷声：“我们检查过了。没有漏水。” “胡说八道！明明楼下快成水帘洞了。你快点开门，否则我报警啦。” 孤直翁轮椅一滑，来到客房，丁婆婆总归年纪大了，不敌丁孝中蛮力，被他和叶紫两个压在床上，准备灌水呢。 孤直翁满意一笑，在门口比划一阵，结了个界，然后点头：“开门。” 开门就开门，反正若是普通住户，完全可以搞定。 大门一打开，突然就冲进来寻呈翼，危子训和于微时。身后却是真切的楼下住户，一个劲嚷：“哎哎，说好叫开门给钱的。” 于微时忙里抽空：“闭嘴，少不了你的。” 客厅开始打起来了，那个楼下住户一看这架势，明智的选择闭嘴，并悄悄躲到门边，好奇的张望。 寻呈翼这边占了先手，冲进来就开始控制孤直翁和那个酒吧少年犯，紧接着就向三个房间搜查。 于微时还大声叫：“姨婆婆，姨婆婆。” “这里不对劲。”有一间客房冲不进去，寻呈翼抬腿就踢，却挨不到。 于微时急的跳脚：“动用鬼斧劈开。” 关键时，大门忽然‘砰’的关上，有个懒懒声音：“不用了。”崔判官若隐若现冒出来。 “你来得正好……”寻呈翼严肃指客房：“这间房……” 崔判官手一比划，客房门前的结界消失，然后丁婆婆很狼狈的冲出来。 “姨婆婆！” “小微，你们来的及时！”丁婆婆站稳了，缓口气。 孤直翁眼睛都直了：“这，这……” 怎么回事？崔判官真的跟幽灵似突然钻出来了？还有丁孝中和叶紫到底没把那杯特制药水灌给丁聪儿？ 第484章 车祸事故 有了强力助攻，战斗结束的很快。 不过崔判官却提出一个古怪的主张：“伏向南这一伙就先放了吧？” “哈？”不但丁婆婆他们吃错，就是孤直翁都呆滞了。 这，这么轻易放了他？有这好事。 崔判官表情抽搐了下，丁婆婆忽然福至心灵，带头表态：“竟然崔先生发话了，那就交给你啦。” “嗯，上道。” “姨婆婆，你还好吧？”于微时扶着丁婆婆关心问。 “不太好。”丁婆婆疲倦无力：“差点让他们得手了。”然后走到孤直翁跟前，问：“那杯水是什么？” “没什么。”孤直翁不肯吐露。 丁婆婆也知道他不肯说实话：“我猜不是毒药。你只会让我生不如死？所以，喝了后会变成植物人吗？” 孤直翁只保持着浅笑，就是不说。 “好，我没问题了。”丁婆婆得不到答案也没追紧不放，而是对崔判官：“多谢崔大人来的及时。” “这个嘛，说起来得谢谢你自己。”崔判官袖着双手：“若不是鬼王印章有异响，我们也不可能及时赶过来。” 于微时惊奇：“你们是察觉了鬼王印章的气息，所以顺藤摸瓜找过来的？” “没错。” “呵呵。”孤直翁听见了，自嘲一笑：“没想到，我又阴沟里翻船了呀。难怪那么痛快，乖乖把印章交出来，原来还留了一手。” 丁婆婆微笑：“现在知道，晚了。” 后续交给危子训来处理，他有警察身份，向住户解释起来比较令人信服。 于微时和寻呈翼扶着丁婆婆回到桂花巷。 刚落坐，丁婆婆就让寻呈翼去把章老太接回家。这会不定还在商场鬼打墙走不出来呢。 寻呈翼应了一声转身就出门了。 “姨婆婆，哪里不舒服吗？” “都还好，就是累了点。年纪大了，力气到底不比从前了。”丁婆婆摆手示意她：“别忙活，我歇会就好了。” “哦。”于微时给她泡了杯热茶，还去下了几个饺子当晚餐。 摆好后，就陪在房间。 “对了，小微，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恢复稍好点，丁婆婆就有疑问了。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危警官的电话，他说回到海市就来桂花巷，然后敲门……”于微时讲叙了一遍全过程，末了道：“姨婆婆，利敏婆婆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呀，眼红病吧？”丁婆婆苦笑：“总认为自己不差，却被我压一头，一直不服气。” “啊？” 丁婆婆摇头涩笑：“我就服气她。这么多年，积压着这么多怨气，还跟我做朋友，该说她会演戏呢还是心理素质强大？” “呃，两者皆有吧？”于微时不可思议：“她是怎么跟孤直翁搭上关系的？” “原先并没有搭上关系，是我们这么折腾，她通过叶紫搭上的。” 于微时瞪圆了眼睛：“那她得到什么好处没有呢？” 丁婆婆冷笑：“据我所知，她没得到什么好处。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让我一败涂地，等不到明年跟鬼王再见吧？” “咦？”于微时听出点微妙的意思了：“她会不会当年对鬼王……” “嗯。”丁婆婆点下头：“有点意思。那家伙，还真是做鬼也风流啊。” 于微时不由也笑了。 章老太话里话外，也有点对当年的鬼王有点意思。不过她坦坦荡荡，一点也没藏着，时不时还酸上几句。 比利敏婆婆这样藏着掖着的倒显得正人君子多了。 “姨婆婆，你跟利敏婆婆交过手了？” “对。”丁婆婆捧着热乎乎的茶，垂着眼皮，慢吞吞：“阿瑜说出去买点生活用品，我就一个人看店。没多久，阿敏就假扮成阿瑜的样子进来了。几句话后，就露出破绽了……”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歪题，笑：“也多亏阿瑜平时跟我抬杠，我习惯了她阴阳怪气的腔调，所以阿敏装不下去了。” “然后就打起来了？”于微时也轻松笑问。 “是的，我们动手过了几招，开始我占了点上风，后来阿敏就威胁我，说阿瑜在她们手里。我一想，她假扮成阿瑜，可能说的是真事。”丁婆婆摇摇头：“阿瑜平时跟我闹归闹，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所以就跟着利敏出门了。” “你老人家不求证一下吗？比如听个电话声音什么的？” “当时哪里想到那么多。”丁婆婆平静笑：“我也做好上当的准备了。无非就是被她引着去见孤直翁嘛。” “原来如此！”于微时这才弄清楚。 为什么监控里，丁婆婆那么配合，一点也不像是被挟持的样子。 知道来的人是利敏，她就明白，孤直翁就在附近，引她上钩呢？ 索性来个将计就计，反正她清楚，附近有地府派来的阴兵暗中保护。 她奈何不了孤直翁一伙人，地府的阴兵鬼将总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吧？ “哎，不知道崔判官为什么轻易就把孤直翁一伙给放了？太假仁假义了吧？” “霍哟，背后说人坏话呀。”崔判官鬼魅本尊冒出来。 于微时吓一大跳，差点蹦起，脸色白了白不满：“鬼吓人，会吓死人的。” “吓死正好。”崔判官咧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奸笑：“我们地府缺下女主人。” “去！”于微时恼羞啐他一口，问：“你来干什么？” “哎，你们没电视，不看新闻呀？”崔判官答非所为。 于微时皱眉：“什么意思？” 丁婆婆听出点苗头，指示于微时将她房间那台陈旧的电视打开：“看一看是什么新闻？” 正好在播到南市的晚间新闻。 主持人端庄严肃，用平淡的语气播的：“最新消息，通向南市机场的高速公路发生一起车祸。车上人员经证实，全部遇难。” 画面切到车祸现场，有消防员在紧张抢救。 是辆豪车，已经变形，被一辆大货车给压到车轮下，车上人员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于微时内心毫无波动：“这样的车祸意外事故，全国各地每天没有十起也有八起。” 崔判官面无表情问：“如果车上坐着的是孤直翁一伙呢？” “啊？！”于微时瞬间错愕石化中。 第485章 隐患没了 “怎么回事？”丁婆婆都面露诧异之色，好奇追问。 崔判官还是那副死样子，不咸不淡：“他们的寿数到期而已。” 于微时却提出疑问：“一车人的寿数同时到期？” “这很奇怪吗？不经常有大巴车出事故，同时死掉好几个人的报道吗？还有飞机……” “行了别举例了。”于微时瘆的慌，搓搓手臂转而问：“可是孤直翁现在身份是外籍吧？” “不是，他没有入籍。又在境内出事，当然轮到我们出手。” “叶紫呢？那个女的只是一个华人身份，国籍不是呀。” “哦她呀，在境内，就由我们勾魂喽。” 于微时眨巴眼：“你们是不是跟国外地府有业务往来？” “这是商业机密，无关人等不要瞎打听。” 就这还商业机密？国与国之间互派人员常驻。她就不信冥界，国内与国外没有互通消息？她很好奇，他们之间，是怎么个业务往来？ 丁婆婆好奇心没她这么大，或者说不关心这个问题。 她关心的是：“那他们魂归何处？” “当然是我们这边的冥界啦。”崔判官得意洋洋。 丁婆婆皱眉：“如果是归你们管的话，孤直翁他……” “放心，为防止他搞破坏，直接就扔到十八层地狱享受单间了。”崔判官好像知道她们在顾虑什么。 丁婆婆迷茫的‘哦’了声。 倒是于微时很高兴，拍手：“太好了！简直大快人心！可以开香槟庆祝一下了。” 门口有人问：“啥事这么高兴？” 转头对上章老太和寻呈翼。 于微时喜滋滋：“特大好消息……”电视上还在滚动播出，于微时就借机说了事情原委。 章老太同样惊讶：“孤直翁就这么没了？不可能吧？” 崔判官不乐意了：“怎么就不可能啦？我亲手勾的魂。” “我不是怀疑你的勾魂能力。而是……”章老太罕见的心平气和：“他本事可不小，一桩小小车祸会避不开？” 于微时点头：“对哦。” 崔判官被几道目光聚焦，十分不自在，干咳一声：“你们没听过一句俗话吗？阎王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但孤直翁不是一般人？” 崔判官冷笑：“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 于微时和寻呈翼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她还调侃：“听起来，崔大人还记恨着齐天大圣擅改生死薄的旧事呢。认为天地之间，唯有一个齐天大圣敢逃过阎王死咒吧？” “哼。”崔判官鼻哼一声。 没有三头六臂，谁也无法逃过生死薄的勾魂一笔。 幸好这天地间，只有一位勇闯地府乱改寿数的齐天大圣！ “就这么没有？”章老太喃喃一句，还意犹未竟：“我还打算跟他算账呢。” 商场鬼打墙，让她瞎转悠好半天，腿都快走不动了。 “那你算不到了。”崔判官面无表情：“我直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这个好！”章老太欢喜起来：“十八层地狱才是他最好的归宿，比我单方面找他算账强。谢谢哈。” 崔判官翻眼仰头望天。 “姨婆婆，家里有香槟吗？” “没有。” “寻呈翼，这个任务交给你啦。”于微时摩拳擦掌，认为值得好生庆贺一番。 “遵命。”寻呈翼也被她喜色感染，调皮的敬个礼，去找香槟来庆贺了。 崔判官还杵着不走，被章老太嫌弃：“你怎么还不回去？” 崔判官板着死人脸，冷漠：“你是主人吗？轮到你赶我走？” “我是半个主人。”章老太大言不惭：“你快走吧，我们这忙着呢没空招呼你。” “不用招呼，我说完就走。”崔判官翻白眼，对丁婆婆说：“一大隐患除掉，这十来天好好休养，镇妖山的事还需要各位尽力。” “我们明白。”丁婆婆郑重其事：“镇妖山最近怎么样？” 崔判官犯愁：“不好。十分不太平。” “听说，鬼斧的事，已经在道上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个是真的。”崔判官倒没有隐瞒，而是比朱轻提供更多的细节：“你们在地府鬼门关那么一闹，虽然小鬼们不敢靠近，总有几个胆大的偷窥，然后就口口相传，现在道上都知道鬼王神斧出世，还被民间普通人所拥有。” 丁婆婆紧张：“小寻是不是有危险？” “放心。”崔判官微叹：“我们知道这个情况后，放出风声，谁敢动寻呈翼就是跟地府过不去。” 丁婆婆和于微时不约而同松口气：“多谢。” “不用谢。明说了吧，这个呢只能镇君子，不能镇小人。总之寻呈翼还是多加小心才好。”崔判官说的是大实话。 于微时频频点头：“明白，我们都懂。” “总之，明患没有了，隐患总归还是存在的。”崔判官打起官腔：“还有一件事，孤直翁在道上名气颇大，而且实力不俗，各地散落着不少徒子徒孙。你们商量一下，他出事要不要宣扬开去？” 丁婆婆表情凝重：“宣扬开去，对我们不利吧？” “有利。”崔判官分析：“这样的话，别人不敢轻易打你们的主意。因为跟你们作对的下场就一个字：死！” “有害吗？”于微时问。 崔判官耸下肩：“就是我说的隐患喽。他的徒子徒孙万一几个不开眼的，非要找你们报仇呢？暗箭难防嘛。” 丁婆婆拧紧眉头：“这个，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行，商量吧。我就这等着结果。”崔判官晃出房间，在前店转悠。 等到夜色渐深，寻呈翼和危子训都赶过来会合，众人一合计，觉得还是低调点。 孤直翁这么出车祸过世，警方排除他杀，认定是交通意外，证据也确凿，监控拍的也清晰，他的人在卓江的带领上又过细调查了一遍，无功而返，默认了‘意外事故’的定调。 隔天，于微时还在被窝睡懒觉，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生生把她吵醒。 迷糊中摸到枕头上手机，她也没看清是谁打来的电话，含混：“喂……” 第486章 疯子与蠢货 “是我，出来吧。”对方语气淡漠而且还理所当然。 于微时脑子当机了一秒，揉揉眼睛，看来电却是个陌生电话，问：“你谁呀？” 对方迟疑少许，冷笑：“不要装了。” “装你妹！”于微时懒得理这种骗子，十有八九是新型行骗电话，她不想浪费时间果断挂断。 没想到，才挂断对方竟然契而不舍又打过来。 于微时就要开骂了：“你……” “我是裴娜。”这回不吊胃口了。 “呃？”裴娜？论起血缘关系，还真是她同母妹。 于微时清清嗓子，冷冷：“什么事？” “我在巷口便利店。” “哦，跟我什么关系？” “你答应过好好谈一谈的。” 于微时继续窝在被子里，平静：“我改主意了。” “你……”裴娜显然生气了：“你怎么这样？” 于微时轻笑：“我怎么不能这样？”真是好笑，她们当她什么人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你胆小鬼！” “你自大狂。” 裴娜愣了：“什么？” “你以为你谁呀？让我大清早出来就得出来？”于微时话峰一转：“知不知道扰我清梦了？知不知道起床气很可怕？” 裴娜简直觉得跟她无法沟通。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谈起床气？ “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功夫跟你闲聊。”于微时倒想听听裴娜想说什么？ 看来，面谈是没可能了。 裴娜清清嗓子：“你听着。别想卖惨，我们裴家永远不欢迎你。当然，你一毛钱也拿不到。” “哦。还有吗？” “还有，妈妈只是我跟小加的妈妈，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呵呵。” “别以为攀上寻家我们就怕你了。寻呈翼又不会娶你这么一个乡巴佬灰姑娘，人家就是玩玩而已。别想狗仗人势。” 于微时不怒反笑：“你是寻呈翼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他不会娶我？” “就凭你？无父无母无钱无势没有家世，就连学历都相当难看，寻家会让你进门？做梦吧！” “要不咱们打个赌。我如果嫁进寻家，你当街裸奔一圈，并且嘴里还得喊着‘我是蠢货’怎么样？敢赌吗？”于微时笑眯眯的提议。 听见裴娜在电话那一头倒抽冷气：“你，你是个疯子！” “我还有更疯狂的呢。等我这边忙清白了，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打官司，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比如说继承权。等着接招吧蠢货！”于微时不介意亮出底牌。 反正能唬到裴娜这个蠢货就行了。 “什么？你怎么敢？”裴娜尖叫。 “我怎么不敢？蠢货，你以为一切尽在你掌握中？就凭你那豆仁脑子，还想跟我斗？”于微时笑出声，轻蔑极了。 裴娜显然被气的不轻，愤然挂断电话。 她悄悄调查过于微时。身世家境很普通，学历也不够看，也没什么可称道优点，唯一就是长的漂亮。货真价实的花瓶吧？ 花瓶通常都没脑子，她以为自己三两句话就可以把人唬住。 至少，电视里的演的灰姑娘基本都是圣母加蠢货。 没想到，于微时一点也不圣母，也不蠢，反而咄咄逼人，差点要把她气死。 裴娜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一直装病，强留着母亲在身边照顾。 且说于微时被她这么一闹，困意顿消。稍稍赖了会床，慢腾腾下楼洗漱。 寻呈翼早就精神奕奕的锻炼好了，正在厨房忙活了。 “哇，你亲自下厨呀？” “是呀。阿勤说中午过来蹭饭。” “好呀，小美也过来吧？” “对。” “菜够不够呀？要不要再去买点。” 丁婆婆和章老太都笑：“当然要去菜场采购。来来，列个清单。” 于微时诧异：“还要列清单？” “就是列一些小美爱吃的菜。”丁婆婆笑：“我也好久没看到小美了，怪想念的。” “那行。”于微时抿嘴笑。 中午还没到，楼勤和戚洵美大包小包来蹭饭了。 老友相见，格外激动。 戚洵美跟丁婆婆，章老太打声招呼后，就拉着于微时上楼说悄悄话了。 “怎么样，好事将近？”于微时比她更高兴更八卦。 戚洵美无奈一笑：“没那么快啦。” “双方见过家长了吧？” “嗯，见了。” “然后呢？结婚就提上日程了吧？” 戚洵美苦恼的皱眉：“还没到这一步。我是不太想这么快谈婚论嫁的。” “为什么？” “我哥呀，你可能不知道，他工作就那样，在海市是买不起房的。谈了个女朋友，花钱还大手大脚的。听我爸妈的意思，想让我出首付给我妈买房呢。” “啊？你出首付？” 戚洵美唉声叹气：“是呀，我才多少薪水呀，我出得起吗我？他们无非就是想间接让阿勤出钱。可我不想跟阿勤牵扯太多金钱上的瓜葛。” 于微时撑着脑袋想了想：“你的想法我是赞同的。婚前，还是不要陷入金钱纠纷，免得麻烦。何况八字才一撇就用太多男方的钱，给人感觉也不好。” “可不是吗？我又不是图他的钱。再说，我哥买房，管人家什么事？”戚洵美也耿直。 “对。那你直接回绝就是了。” “你说的轻巧呀。”戚洵美苦恼：“我委婉的跟爸妈说了没那么多钱。他们就暗示找阿勤。所以这阵子我都不敢让爸妈跟阿勤见面，生怕他们话里话外带出这层意思。” 于微时也陪着她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你家怎么也有难念的经？不是说带着寻呈翼一起回老家了吗？怎么样？” “挺好的。我的家人长辈对他很满意。”于微时沉吟了一会，决定还是跟好朋友交个底：“小美，其实，我生母并没有死。” “哈？”戚洵美愣了：“你母亲……” “她其实在我五岁时跟我爸离婚，然后改嫁移民国外去了。” 戚洵美还是一脸蒙：“那你怎么说她死了？” “有些人活着，我当她死了。有些人死了，却永远活在我心里。” “哎呀，金句啊。”戚洵美笑着开句玩笑，马上神色转正，机智问：“微微，你突然提到你母亲，是不是最近她回来找你了？” 第487章 武器 于微时搓把脸，艰难：“嗯。” “那你……”戚洵美掩下嘴，语气柔和：“怎么想的呢？” “陌路人。” “这……”戚洵美轻皱眉头。 血脉亲情这种事，当事人想否认也否不了吧？ “她嫁的很好，还有一子一女，我这个外人，何必添堵呢，对吧？” “嗯？”戚洵美挠挠头：“就算你不去融入她的家庭，总是要相认的吧？” “不认。老死不相往来，我认为是最好的结局。” 戚洵美小心问：“那你母亲现在家庭知道你的存在吗？” “知道。她现任丈夫还比较通情达理，想当和事佬。不过女儿却霸蛮阻拦，生怕我回去分她财产似的。可笑！” 戚洵美不知说什么好了，默然片刻：“所以，这就是你当年封闭自己的原因。” “我当年封闭自己了吗？” “当然呀。你说不相信爱情，多少人追你，都不屑一顾。是不是你受父母的感情影响？”戚洵美把前后因果联系起来了。 轮到于微时沉默了。 “不过，微微我很高兴。你尝试着接受寻呈翼，现在你们这么好，我真的很欣慰。” “小美，谢谢你。”于微时轻轻抱了抱她，低声：“没错，我当年是受我父母感情的影响。他们当年，也是自由恋爱，也爱的轰轰烈烈，义无反顾，生相相随。可后来呢，还是败给了现实。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爱情，不过是头脑一时发热罢了。” “爱情这个东西的确很魔幻。人人都在谈论，但真没几个人见过。”戚洵美也故做深沉：“我觉得不必苛求。做到两情相悦深深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了。何必一定要等到爱情降临才接受对方呢？” “有理。所以我试着接受了寻呈翼……” “怎么样？很甜蜜对不对？”戚洵美挑眉暖昧笑。 于微时想了想满面幸福：“还行吧。” “只是还行？”戚洵美压低声音：“老实交待，滚过床单了对吧？” “去你的。” “干嘛还瞒我呀？我一看你们的肢体语言就知道已经滚过不止一次了对吧？”戚洵美得意笑。 于微时白她一眼：“你的火眼金睛来自你自己的实战经验吧？” 戚洵美却很坦荡：“这倒没错。我跟阿勤也早就滚过床单了。” “哇哦。”于微时吹声口哨。 “哇啥？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不跟喝水吃饭一样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吗？” “嗯嗯，你说的对。”于微时无意跟好朋友讨论这么隐私的问题，敷衍着岔开话题：“咱俩好久没逛街了，一会大采购去不？” “可以呀。不要带男士，他们会不奈烦的。” “把两位婆婆也叫上怎么样？” “没问题。”戚洵美兴致勃勃：“还有利敏婆婆呢？” 于微时就讪讪假笑：“她呀，回乡下老家了。” “哦。” …… 冬天日短夜长，时间过的飞快。 快到年底了，街面上比往常热闹。 丁婆婆坐在店里正盘算着：“要不要再进点货呢？” 章老太啃着零食，漫不经心：“还进什么货呀？过两天就要去镇妖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还是留点钱多买点好吃的吧？” “你就知道吃。瞧瞧，脸都圆了一圈。” “圆就圆呗。像你瘦不拉叽跟难民似的，难看！” 丁婆婆搭拉下嘴角：“你好看？” “比你气色好。哎，我说呀，明年就是阴年了，阴年阴月，很可能鬼王能再次出山，就你这鬼样子，不怕他嫌弃？”章老太笑眯眯问。 丁婆婆握拳，一忍再忍。 从后廊过来的于微时打圆场：“算了，一人少说一句。” “你是没听她说的叫什么话？” “我听见了。”于微时对章老太：“章婆婆，我算是听出来了，话里有点酸哦。” “我酸？”章老太失笑：“我酸个屁。” 丁婆婆冷笑：“你酸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章老太开始胡搅蛮缠了。 “行了，姨婆婆，我陪你去进货吧？年底了，还是进点比较好。” “嗯。” “喂喂，你们就这么走啦？”章老太还想接着吵架呢。 丁婆婆回头甩一句：“好好看店。” “凭什么？”又不是她的店。 不过，混在这里，总不能好吃懒做吧？章老太只得认命的帮着看店。 出了桂花巷，丁婆婆叹气对于微时说：“过两天去镇妖山，我想过了。你不用跟过去。” “我……”于微时很没底气：“我知道自己没啥本事，可能会拖后腿，不过我还是想一起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那危警官也不掺和吗？” 丁婆婆点头：“他上有父母，下有得而复失的女朋友，又是公务员身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负不起这个责。” “他怎么说？” “他倒是没强求。不过答应，提供武器。” “武器？”于微时错愕：“还需要高科技武器吗？不用是法术攻击？” 丁婆婆短促笑了下：“如果妖怪成精，法术伤不了几分。还是重型武器管用。” “那……”很难搞到吧？违法的呢。 丁婆婆冲也挤眼笑：“有危警官出力，小寻出钱，武器不成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运到桂花巷而不被人发现。” “对呀。万一暴露了，可是要坐牢的啊。” 丁婆婆轻松笑：“所以，我们这趟过去，打掩护。” “现在？”不是进冥店的货吗？ “对，就是现在。”丁婆婆轻摆头：“跟我来。” 重型武器毕竟难搞，比如说大炮什么的，那绝对非法禁运。不过搞到几挺火力猛烈的机枪还是轻而易举的。 丁婆婆显懂障眼法，在海市郊外水路上，由寻呈翼押运，竟然一路畅通回到桂花巷。 章老太事先不知情，乍然一见，惊喜交加。 惊的是：“哇哟，真枪啊！这是要抢银行吧？” 喜的是：“什么，用来对付镇妖山的大魔头？哪个机灵鬼想的这一出呀！那咱们不就胜券在握了！太好了！” 危子训最冷静理智：“嘘，低调，另外的话，你们都没接触过真枪吧？需要紧急培训。” “我没问题。”章老太第一个拍胸脯打包票。 第488章 偏向虎山行 两天时间转瞬即过。 寒冬最冷的这一天，于微时的心情也低落到极点。 经过投票，一致决定，她单独留下来看店，其他人都一起去镇妖山。 “危警官也去吗？”于微时还想拉个垫背的。 危子训笑：“是的，我也去。” “但你的体质……”他不属于异能人士，去了也白搭吧？ 在场的崔判官淡漠：“他的体质比你好，可以一试。” “所以，我，我就一个人留下喽？” “对。” “其实我不会拖后腿的，我可以帮你们加油助阵啊。” 除了寻呈翼，所有人无语看着她。 还加油助阵？生死关头，哪里听得见加油声。 “微微，你安心留下来，我们很快回来。”寻呈翼安慰她：“到时，我会把细节一一讲给你听的。” 于微时争取无望，只好认命：“好吧。那你们快去快回。” 章老太吩咐：“可能去过一两天，也可能一两个时辰，你准备点好吃的。” “行。” 就这么说定了，然后由崔判官带领着一行人消失在后院。 院子一下子冷清，于微时还有点不适应。 刚刚还热热闹闹，突然就冷清潇条，寂寞袭来，她抱着双臂逃回楼上缩到被窝双手合十向着各方神佛祈祷。 且说镇妖山，很不平静。 丁婆婆一行人赶到时，竟然四周聚满了人，各种怪七怪八的。 阎罗王没跟他们互相介绍，只指着一个面相很像鱼的人说：“那是水族太子。”又指一个长的特别普通过目即忘的家伙说：“那是神界的第一高手。” 寻呈翼看去，满山拿刀拿枪的兵士。怎么讲呢，服装上还偏古装，手上的武器也有现代化的。 “他们手里拿的什么？” “真刀真枪。枪呢就是现代的火器。不过太重型的，他们也搞不到。”阎罗看着他们带来的几架重火力机枪，表示满意：“看你们的了。” “阴兵鬼将呢？”章老太左右张望。 阎罗看向丁婆婆：“这个时候，需要配合祭出调兵印章了。” “给。”丁婆婆也不含糊，直接将印章递给阎罗王。 阎王一愣，小心接了，确认是真品后，显然有些激动，难得的笑了笑：“我这就调兵遣将。” 等一切布置妥当，阴兵鬼将都到齐，镇妖山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地震啦？”章老太惊呼。 “不好，是妖魔们要出世了。”崔判官吃惊：“小心。” 话音刚落，无数的怪兽咆哮着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 “开工啦。”丁婆婆掳掳袖子，对一旁蒙圈的危子训：“危警官，保护好自己。” “明白。”危子训对眼前一切感到稀奇和震骇，不过他也没发呆太久，很快就端起机枪扫射。 ‘嗒嗒嗒……’枪声大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混战开始。 这批怪兽跟上前的有所不同，十分凶狠，战力惊人。且数量庞大，黑压压的，好像全天上的怪兽都聚集到一起了。 寻呈翼的鬼斧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差不多是一斧一个，鲜血四溅，还有绿色的液体喷到身上，火辣辣的烧。 “别让它们咬到。”崔判官紧急之下普及：“有些怪兽自带毒牙。” “知道啦。”章老太袖箭射头稍差，不过身手还算灵敏，几次躲闪过怪兽攻击。 镇妖山周围沦为一片修罗场，空中残肢乱飞，血流成河。 眼看着，怪兽在一点一点被砍杀，而阴兵鬼将和水族的人也在渐渐减少，丁婆婆歇口气，换了一只手甩出几张符，燃起簇簇火花，对身边危子训说：“子弹快打完了。” “我有。”危子训身上带了不少。 崔判官跳过来：“这还只是开始。子弹就快打完了？” “没办法，消耗太厉害了。” “家里还有吗？” “还有一点。” “在哪，我让人送过来。”崔判官说了句：“很快的，说清具体地点就行。” 丁婆婆忙：“别让小微掺和进来。” “明白。”崔判官召来一个鬼吏跟班叮嘱几句。 鬼吏跟班瞬间消失不见，没过几分钟再度出现，手里果然拿着不少弹药。 寻呈翼一头一身都是血和不知名液体，刚刚打退一头最凶的两头虎，退到自己人这边，轻喘声问：“现在怎么办？” 怪兽慢慢散开，没有再进攻了，零散的退到外围不时吼几声。 阎罗清点损失，发现阴兵鬼将折损不算很严重，比水族那边要好。 “还有不到一刻钟，镇妖山的镇妖符即将失效。”崔判官幽幽看向山顶。 “没有人自愿当勇士去把符换一张吗？”章老太问。 “试过了。”阎王的脸黑沉黑沉的：“根本上不去，无路可走。” “那当时是怎么镇妖符贴上去了呢？” “当时贴的神人，如今也无能为力了。” 章老太嘲笑：“神人也有办不到的事？” “当然有。”崔判官翻她一眼：“神，没有世人传说的那么神通广大。如果真的那么神奇，早八百年前，就该出现电和光了。” “这话我赞同。”危子训抹把汗，严肃：“所以当年我是个无神论者。竟然神存在上千年，又被民间渲染的无所不能，为什么直到近代才出现电灯电话电视电脑，火车汽车火箭之类的高科技呢？” 丁婆婆和章老太茫然点头：“对呀。不对，可是……” “可是鬼魂又是我亲眼所见的，所以我也不知该相信什么了？”危子训现在很矛盾。 无神论吧大量实际数据支撑，可他又实实在在在清楚鬼魂是存在的，到底是无神还是信鬼呢？他现在很纠结，需要时间好好捋一捋。 章老太同情的拍拍他：“危警官，别自寻烦恼了。这世上，自相矛盾的地方多着呢。” ‘轰隆隆~’一阵接一阵的巨响，大地在摇晃。 丁婆婆和章老太相扶搀着站稳，面面相觑问：“这里地动山摇，会波及到人间吗？” 阎王爷跟盟友沟通去了，他们留着一个崔判官。 “会。”崔判官神色异常凝重：“地龙发动，人间某个地方只怕有强震。” “怎么让它停下来？”寻呈翼着急问。 第489章 地动山摇 崔判官目光沉沉看向镇妖山：“停不下来。本来有两个方案，弹压下去或者毁掉它。” 丁婆婆等人一致摇头：“这情形弹压不了。” 那就只有毁掉它。 但眼前这座山，不是小山包，明眼人一看就凶险难搞定。 ‘轰隆隆’的动静一直没停过。 阎罗疾奔而来，对着寻呈翼急切：“寻呈翼，到你出马的时候了。” “我该怎么做？”寻呈翼相对来说比较平静。 阎罗简洁：“山有山脉，只要把山脉斩断，地动有可能会停。” “那妖魔之类的呢？” 阎罗叹气：“很可能会被放出来，不过我们严阵以待。出来一个灭一个。” 寻呈翼还没开口，章老太就抢先问：“小寻一个去？” “还有其他盟友。” “有危险吗？”丁婆婆也不希望寻呈翼出事，否则怎么跟家里盼望的于微时交待。 阎罗苦笑：“当然有。目前这局面，哪里是安全的？” “这……”丁婆婆还在犹疑，寻呈翼表态了：“好，我去。” “小寻……”丁婆婆看他一眼：“其实不用……” “没事。我会小心的。”寻呈翼目光坚定看向阎罗：“山脉在哪？” “跟我来。”阎罗也没跟他多废话，头一摆，带着他去跟水族的太子会合。 这边，地动山摇的更厉害了，镇妖山顶有阵阵黑烟从山缝冒出来，石块在慢慢裂开，然后蹦的到处都是。 那些残余的怪兽们好像听到什么召唤似的，齐吼吼的又冲过来。 丁婆婆等人急忙迎战，又是哀嚎一片，断肢横飞，血溅八方。 章老太脚下滚近一个兽头，她定睛一看，吓一大跳：“啊！”后蹦着闪开。 崔判官笑话她：“一把年纪，胆子这么小！” “你懂个屁。”章老太出言不逊，指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兽头：“你们瞧瞧，好像是张人脸？” 歇过气的丁婆婆，危子训小心上前看了一眼，俱吃惊：“果然是张人脸。” 只有崔判官不急不慢：“大惊小怪。这些怪兽大部分快修炼成半人半兽，有张人脸很奇怪吗？” 丁婆婆倒吸冷气：“它们修炼成半人半兽了？” “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听到召唤就跑来围攻？怪物集结，所以我们需要的人手也要足够多才能弹压下去。” 章老太下巴都快掉了：“它们，还在兽与怪之间，但却听令于镇妖山下的妖物？” “可以这么理解。”崔判官幽幽转向颤动不止的镇妖山，不安道：“我们怀疑，镇妖山的妖怪，可能已经被吞噬成一只妖王了。” “什么意思？”危子训感觉三观再次刷新了。 “本来镇妖山镇着不少作恶的妖怪。通过最近我们的观察，发现很可能妖怪之间也在各不相方，最后就跟人间养蛊似的，最后只剩得一只妖怪，吞掉其他小妖，成为最强妖王。” 丁婆婆目光呆滞：“这，就麻烦了。” “是的，相当麻烦。一只战力顶天的妖王胜过无数只战力平平的妖怪。” 大伙默然，随即听到一声震天的巨响，镇妖山‘轰’然塌掉一半，滚滚石块和尘烟加大量的黑烟裹卷着袭向四面八方。 “散开。”崔判官拉了一把最近的章老太。 所有人齐刷刷的后退丈许。 那些没来得及退后的阴兵等被砸中，个个当场没了影子。 浓浓的尘土和黑烟中，突然有股刺鼻的臭味。 “呕~”章老太捂着鼻子也快吐了。 “不好！”崔判官大叫一声：“它出来了！” 镇妖山又‘轰轰’响了两下，彻底安静。 大地是归于平静了，不过丁婆婆等人却惊恐的发现，黑烟渐渐散去，露出一只怪模怪样的东西。 长了九个头，每个头都不一样，有人脸有兽脸也有只两只眼睛的…… 身上有鳞，青黑色，还有一对短短的翅膀，看不清长没长脚，反正露出来的就够惊悚了。 “我的妈呀！”章老太下意识惊呼：“这，这是什么怪物？” “果然只有一只？”危子训冷静的检查机枪，还有子弹，不晓得能不能制止这头前所未见的怪物。 ‘刷’凌空一张大网当头罩下，九头怪十八只眼睛向上一翻，无数道白炽光顶向头上大网。那张大网瞬间化为灰尽。 崔判官搓搓手：“完了。那是神界的兜天网，就这么没了。” “看来是打不过了。”丁婆婆叹气：“但没有退路了。” 章老太忽然惊呼：“那是什么？” 九头怪恶狠狠的喷出难闻的臭味，空气中满满都是味道。 在它身后，突然冒出一些人影，身形极快的偷袭而去。 “是小寻。”丁婆婆认出其中一个身影是寻呈翼。 大伙的心一下提起。 寻呈翼等人斩断了山脉，地动是没有了，怪物果然也出世了。 并且，真的只有一只特别厉害的出世。 阎罗等人果断的下令，击破它的九个头是当务之急。 “杀！”也不知听到什么命令。 水族和阴兵鬼将们呐喊一声，对着九头怪密密麻麻杀奔而去。 “这不送死吗？”章老太不认可。 九头怪明显过于强大，水族的兵将和阴兵鬼将们那战斗力，不堪一击。 “这是分散注意力。”崔判官神色凝重，飘然过去指挥前进。 “我们怎么办？”章老太活动下手腕。 她不是怕死，而是不想这么没意义的送人头。 “静观其变。”丁婆婆能力也有限，并且体力不支了，并不赞同就这么一古脑的冲上去。 只有危子训冷静：“我去支援。” “危警官，不可以。” 危子训很理智：“我清楚自己是肉胎凡身，会加倍小心的。” “可是……”丁婆婆还是皱眉摇头：“多你一个不多，不如……” “我有分寸。”危子训从侧旁潜入，架上武器开始轰炸。 九头怪陷入包围中，惊慌了一下下马上就冷静过来。 它的头四下扭转，反过来袭击偷袭它的寻呈翼等人，另外的翅膀扇动把阴兵鬼将震扇出好几丈。嘴里喷出味道，不是毒气胜似毒气。 一时间，天昏地暗，难分胜负。 第490章 波及人间 桂花巷。 大清早，天还没亮，于微时被冷醒的。 海市的寒冬更加冷了，于微时摸索着去找电热毯的开关，温暖了一会觉得很渴。 赖了会床，到底艰难的起床，披上厚厚的家居棉衣飞快冲到厨房接了杯热水，才喝了一口就差点站立不稳。 于微时暗暗忖：难道低血糖？ 她撑着灶台好不容易站稳，却听到窗户‘咯吱咯吱’振动，头上的灯在轻微摇晃。 “怎么回事？”于微时诧异了。 隔壁边大婶家传来惊呼：“地震啦！” “啥？”于微时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地震？海市不在地震带吧？ 当然，她没多想太久，匆匆忙忙的从厨房跑到店里。 果然前店货架上的货被轻微的晃动纷纷掉到地下。 街坊邻居开始惶恐惊叫：“是地震啊！快跑啊！” 冰到寒地能跑到哪去？ 于微时开了店门，天还没亮呢，桂花巷道就挤了不少匆匆忙忙没睡醒的邻居。个个都是家居大棉袄，毫无形象可言。 陆阿嬷缩着手，站在屋子前，还有些站不稳。 “陆阿嬷，你小心点。”于微时上前扶了她一把。 “小微，你也醒了？好好。丁婆婆呢？” “哦，姨婆婆去朋友家帮忙了，昨晚没回来。” “赶紧打电话跟她说一声，别还要梦里吧？”陆阿嬷叹气：“今年咋回事？冬天这么冷？还遇上地震了。” “也许不是地震吧？” “就是地震，你看，地面还在动呢？”陆阿嬷抓紧着她手臂：“地震局也没提前预报。” 于微时没吭声。 她拿出随身的手机登录上网。 果然，全国各地陆续有消息发布，经检测到多地有轻微的震动，震中未知，震动不强，请大家不必惊慌。 震动的确不强，屋子晃动的幅度也不是很大，但给你的惊吓不小。 街坊邻居议论纷纷，夹杂着小孩子的哭闹，甚是热闹。 过了一刻钟，有人被冷的受不了，慢慢试探着回家，好像也没什么意外发生。 于是，大伙缩头缩脑的开始归家。 于微时将陆阿嬷送回家，也进了店，开始洗漱收拾东西。 又过了半个小时，大地才没有振动了。 于微时没什么心思做早餐，去到巷口买了几个肉包，回到店里坐到火炉边发呆。 “哎，想什么呢？”耳边忽然多了个熟悉的声音。 于微时惊讶：“朱轻？” 朱轻笑嘻嘻出现在她身边，隐隐约约的一个人形。 “你来干什么？” “陪你呀。”朱轻说完后解释：“我没这么体贴善解人意，是小仪让我来的。” “郭仪？” “是呀。她也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说丁婆婆，寻呈翼一行人这两天有大行动，把你一个人留在桂花巷，让我过来陪你解闷。” “她怎么不来？” 朱轻无奈：“她不是游魂孤鬼，来不了。” “哦。”于微时怏怏无语。 朱轻问她：“刚才海市是不是地震了？” “不止海市，全国各地都有震感。不过还好，没什么伤亡。” “这不对劲。”朱轻低声：“海市不在地震带，按常理不可能有震动的？” “若是按常理，也不可能有鬼魂大白天出没啊。”于微时瞥他一眼。 朱轻一想也是：“会不会哪个地方有大地震？” “不知道。网上没有太多消息。都在瞎传。” 一时冷场，两人都没说话。 中午，朱轻陪着她去菜场逛了一圈，正在下面条，感到后院有动静。 于微时冲出去一看，丁婆婆，章老太，寻呈翼和危子训都回来了。 不过都挂了彩，带了伤。 同来的还是崔判官以及不少的鬼吏。 “姨婆婆，寻呈翼……” “别动。他们身上有伤。”崔判官衣服上也沾有血迹，阻止道：“扶回房间，熬药去。” 他甩出一包味道奇怪的杂物，于微时接了问：“这是什么？” “药。熬成汁，每个喝一碗，总共喝三天。” “好。” 鬼吏们扶着丁婆婆和章老太进了房间，把寻呈翼和危子训送回楼上。 于微时忙上忙下，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不用了。”崔判官代答：“调养几天就好了。” “可是她们看起来很虚弱？” “那就对了。他们到底是肉身凡胎，消耗过大，没死就万幸了。” 于微时瞪着他：“你敢让他们死？我就跟你拼了。” “瞧瞧，我就打个比方嘛。”崔判官摊手：“别说了这些了，快去熬药，我把郭家姐妹调过来服侍，怎么样？” “啊？可以吗？” 崔判官理直气壮：“我说可以就可以。” 于微时瞄一眼静默不出声的朱轻，感慨一句：“有特权就是好呀。” “那你要不要？” “要。请马上立即安排。我这里真的人手不够。” “行。”崔判官又交待朱轻一句：“你也别闲着。配合于小姐把事办好了，有你好处。” “是，大人。”朱轻恭敬应了。 忙乱了一阵子，总算把药熬好了，给他们喝下后，于微时先问丁婆婆：“姨婆婆，你好点没？” “好多了。”丁婆婆无力的摆手：“死不了，你不用担心。” “章婆婆你呢？” 章老太蔫蔫：“只剩半条命了。不过谅姓崔的也不敢勾我们的命。” 因为有郭家姐妹在照料，于微时就跑上楼看望寻呈翼。 寻呈翼伤势最重，左手完全抬不起来，行动相当不方便。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于微时坐到床边关切问。 “全身不得劲。”寻呈翼苦笑：“差点就回不来了。” “胡说。”于微时握着他手：“你们福大命大，一定是逢凶化吉的。瞧，这不好好的吗？” “唉！”寻呈翼叹气：“微微呀，幸好你没去，真的……” “给我说说，现场是什么情况。”于微时期待追问，同时也是转移他不舒服的注意力。 经那么一役，寻呈翼也是不吐不快。 “……啊？最后击杀成功了吗？”于微时听的惊心动魄。 “成功了！我们分别击杀九个头，我负责那颗头是无脸的，只有眼睛，饶是这样还费了不少功夫。鬼斧劈下时，我同时被弹震出几丈，落地就昏迷过去了。” 九头怪的头在被击杀成功的那一瞬，还有一波爆发，寻呈翼到底是人类被震飞几丈，重重落地摔下，差点散架，没死算是命硬了。 第491章 新的一年 年关将近，桂花巷热热闹闹。 因为伤员多，于微时这个新年没有回桐城过，而是留下来。 她也没有跟随寻呈翼回京市，只是陪着丁婆婆和章老太。 危子训回了自己家过年，小店只有她们仨在厨房包饺子。 丁婆婆和章老太还没好利索，生活可以自理，却是一直在生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旧疾频频故犯，十分不方便。 “明天一过就是新年了。”章老太感慨：“又老了一岁。” 丁婆婆温和笑：“是呀，又老了一岁，别的不说，体力明显跟不上了。” 章老太难得没抬杠，幽幽道：“离鬼门关又近了一步。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觉得没活够呢。” “阿瑜，快过年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怕啥？百无禁忌。”章老太感伤：“我就是没想到，转眼就老了。哪年，咱们一起包饺子好像还在昨天？怎么就过了四十多年呢？” 有一天，她们还曾经一起包过饺子，却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丁婆婆面上也有哀伤之色，她不由红了眼眶，昂头硬生生挤回欲流的泪，哑声：“别说这些了。” 于微时没作声。 她现在年轻，总会老去。 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跟戚洵美一起白发苍苍回忆当年往事？ 想想就心酸！ 除夕这晚，她们正在房里看春晚，偶尔被小品逗笑，不时讨论吐槽几句，桌上摆满零食点心。窗外，零星有鞭炮响，还有小孩在放烟花。 听到敲门声，于微时还以为是哪家小孩子恶作剧，起身去开门。 却只见寻呈翼风尘仆仆的咧着嘴笑着说：“新年快乐！” “你？”于微时惊喜不已。 “我吃过年夜饭了，搭高铁赶回来陪你。” 于微时感动：“谢谢，我……” “小微，谁呀？”屋里章老太问。 “快进来。”于微时把他拉进屋，两位老婆婆都吃惊不小：“小寻，你怎么回来了？” “嗯，想来就来了。”寻呈翼回答很任性。 章老太就意味深长的瞥一眼于微时。 快过零点时，忽然热闹起来。 原来崔判官带着朱轻郭家姐妹一众鬼吏拜年了。 一来是拜年，二来也是提早阴年阴月怎么把鬼王给弄出来的事宜。 章老太识趣，带着于微时等人在后院放烟火，前店就留得崔判官和丁婆婆商量正事。 “这个吧，也不急。”丁婆婆慢悠悠喝着热茶：“虽然明天就是阴年了，但阴月还差着两个月呢。” “你们的身体调养的怎么样了？” 丁婆婆苦笑：“没什么大碍，不过总归是不比从前了。” “寻呈翼呢？” “他年轻，好得快。不过，暂时不适合出行。” 崔判官袖着双手，默然：“两个月后，总归是可行的吧？” 丁婆婆不确定：“看情况再定。” “你就不急？” “我急什么？”丁婆婆反问。 崔判官扁扁嘴：“算了，当我没问。” “对了，阎罗王怎么样？” “哟，稀奇啊。可算有人想起咱们阎罗王的伤势来了？” 丁婆婆翻他一眼：“他又不是人，能伤到哪去，我就随口问问。” “对你们简直无语。”崔判官摇头叹：“他，好的差不多了。” “哦，那印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崔判官瞪着她：“丁婆婆，你怎么惦记着印章呢？” “我当然惦记印章，不然惦记谁？印章是我暂借他的，要还的。可别忘了。” 崔判官再次鼓起眼睛瞪她。 丁婆婆平静的回视他。 “行吧，得空会还你的。”崔判官扔下这句就头也不回走了。 丁婆婆若有所思：该不会扣着不还了吧？ 找回鬼王后，她可是要亲手把印章物归原主的。 新年第一天，桂花巷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的街坊在互相拜年。 于微时和寻呈翼约了危子训和云茉在海市周边游玩了几天，很快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元宵节也叫灯节。 海市有庙会，普河边还有政府组织的与民同乐活动。 于微时和寻呈翼却不想凑这个热闹。 他们在后院挂了几盏小灯笼，煮了元宵，和和乐乐聚在一起送别旧年。 寒风突起，朱轻悄悄出现。 他带来一个小道消息：“也不知怎么回事，地府又在悄悄集结阴兵，不知这次跟谁打架。” “悄悄集结？”章老太不信：“你怎么知道的？” “小仪看到告诉我的。” “集结多少阴兵？开去哪个方向？” “我不知道。”朱轻是来蹭元宵吃的，临走还打包仨份带给郭家姐妹和盲婆婆。 丁婆婆笑他：“啥都不知道，怎么就是集结阴兵准备去打架的？” “听小仪说，一队一队的出了鬼门关，由崔判官领头，十有八九是打架去的。一般来说，没什么大事，不会动用这么多阴兵。” 丁婆婆和章老太对视一眼，忽然一怔：“不好。要出大事。” “什么？”于微时不懂。 丁婆婆想到什么，神色凝重：“普河滩是不是在举行灯光活动？海市有一半人都挤过去看热闹了吧？” 寻呈翼和于微时竟然秒懂：“不会吧？难道要出踩踏事故？” “很可能。” “我马上联系危警官。” 危子训已经销假回去上班了，正赶上新年值第一个班。 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管是真是假，马上上报领导。领导也怕出重大事故，立刻调了不少警力组织人墙疏散人流，加强管控，并且还强制取消了后头一些活动项目。 虽然居民怨声载道，不过所幸的是当晚普河灯市没有出现大规模踩踏事故，只有零星几起，没造成死亡，有几个受了点伤而已。 “还好还好。”十六这天大清早，于微时就捧着手机查看海市新闻，没有意外事故，长松口气。 章老太开着电视，却看到报道说国内某些灯市出现人挤人的踩踏事故，据统计共造成百多人的伤亡。单个看，不算惊悚，组合来看，就是不小的数字了。 “不应该啊。”阎罗殿上批示公文的阎罗查看正月十五死亡数字后，皱眉问崔判官：“海市昨晚怎么没有亡者？” 崔判官无辜眨巴眼：“据说，忽然就增加了警力，还把部队的新兵拉上组成人墙，措施得当，没找着安全漏洞。” “这不行。海市的死亡指标名额这个月得完成。老崔，给你两天时间，把这事办圆满了。” 崔判官苦着脸：“是，老大。” 第494章 梦镜 下雪了，路面打滑，各地高速出现好几起连环撞车事故，死亡人数呈直线上升。 于微时陪着丁婆婆看电视新闻播放，心惊胆战的打电话给寻呈翼，再三叮嘱：“开车千万小心。宁可慢点，不抢那点时间。” “我知道了。”寻呈翼正在郊外进货。 修理铺处在淡季，但他也没马虎，该有的零件都配套齐全，就为了让小明不至于在他没在的时候抓瞎。 小明忙得过来，又带了个小学徒。 有两个人撑门面，寻呈翼也好放心离开。 章老太手里提着瓜子袋，看着新闻连环车祸事故，啧啧：“往年也没见出事这么密集的？我猜呀，十有八九是姓崔的那家伙在交差。” “姓崔的？”于微时细想一回，不确定：“崔判官？” “除了他还有谁？” “不至于吧？为了交差就弄这么多事故？” 章老太澄清：“倒不是故意制造事端，而是将这些大限将至的人凑在一堆，交差。” “意思是，他们本来也到寿数了。只是统一在一个时间点离世？” “对。” “这叫什么差事？” “年底嘛，冲刺一下业绩。” “这，也有业绩？” 章老太门清：“为了平衡嘛。不能死亡太多，也不能死亡过少，否则阳间失衡吗？当然，现在也出现失衡现象了。” 于微时皱眉：“怎么这么乱套？” “可不，乱了好一阵子了。”章老太撇嘴不屑：“就他们那管理水平，啧啧……” 于微时默想一会。 阎罗王看起来很精明强势，像是个有手段的大佬，怎么地府管理听起来一塌糊涂呢？ 冬天夜长日短，转瞬就春回大地了。 这天，飘着细细春雨。 丁婆婆换上夹袄，看着廊下雨滴，幽幽说了句：“这月就是地府俗称的阴月。” 于微时诧异：“那不就是可以去找被囚禁的鬼王了？” “没错。” “什么时候动身？” “得等。” “等什么？” 丁婆婆叹气：“等阎王交还印章。” “什么？他借走了，还没还？” 丁婆婆缓缓摇头：“没有。他在假装失忆。” 到了晚上，人都到齐了，丁婆婆就让朱轻去地府给崔判官带个话，有要事商谈，请上来一趟。 朱轻任务完成的很圆满。 没过多久，崔判官就幽灵似的冒出来，仍然袖着手：“啥事呀？年初我那里也忙着呢。” “印章。”丁婆婆不跟他废话。 崔判官干笑一声：“不在我手里。” “什么时候还回来？” “这个嘛……”崔判官还想打太极混过去。 章老太冲寻呈翼使个眼色：“小寻，揍他！” 寻呈翼左手化斧，就要劈向崔判官。 “等等，等一下。”崔判官还是怵着鬼斧的，马上脸色变了，后退着：“有话好说。干什么喊打喊杀的？” 于微时冷笑：“好好说，你们当耳边风。” “没有，我听着呢。”崔判官苦笑：“我说真的，印章不在我手里。” “在阎罗手里是吧？借给你的，你不赶紧送回来，还一堆借口？”章老太暴燥了。 崔判官搭拉着脸：“你们要印章干什么？又没发挥出什么实际的意义。” 寻呈翼平静：“我答应过鬼王前辈，在阴年阴月会合捕鬼女去找他。印章和鬼斧原物奉还。” “这……”崔判官又涩笑了下。 丁婆婆目光如炬，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该不会，鬼王的下落，你们提前知道了吧？” 众人目光一致聚集到崔判官面上。 崔判官死人脸又变了变。 “快说。不然削你了。”章老太那个暴脾气最讨厌别人磨磨叽叽的态度。 “这……”崔判官‘这’个没完，袖手改为搓手了。 “说吧。否则，你今天非得吃顿苦头不可。”丁婆婆罕见的强硬。 “那个……”崔判官左右为难。 他战斗力还行，但并没有把握打得过寻呈翼。 “说啊。”于微时也急了，催。 “呃，我们，其实吧，在处理了镇妖山的事后，我们就利用印章寻找鬼王的下落……”崔判官慢吞吞开口了。 “然后呢？” 崔判官耸下肩：“找到了。” “在哪？”丁婆婆急切问。 崔判官咧嘴扯下假笑：“无间山。” “什么？这是什么鬼地方？”章老太没听说过了。 崔判官严肃：“请注意措词。无间山，存在三界之外。” “哦，难怪没听过。”章老太淡漠：“三界之外又是什么鬼？” “不要动不动鬼呀鬼的……”崔判官翻大大白眼。 章老太理直气壮：“鬼呀鬼的怎么不行啦？还不让人说实话？不爱听，你忽略这个字。” 崔判官干瞪眼。 “行了，别歪题。你接着说。”丁婆婆生气了。 崔判官摊手：“三界之外就是，怎么说呢？飘忽不定。地点没个准数。有时可能在地府出现，有时又在人间出没。总之关押鬼王的地点，特别不准时。” “那你们找到后，救出他来了吗？” “没有。”崔判官看向寻呈翼：“我们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了。寻先生，你当时是什么情形，能描述一遍吗？” “不能。”于微时断然截话：“这事，不能你们独揽了。我们得参与，否则……” “于小姐，不要这么计较嘛。咱们都是为了鬼王好对不？” “对。为了同一个目的，所以为什么不再次联手呢？你们非得甩开我们单干，不得不令我们怀疑，另有目的。”于微时不怕得罪他。 崔判官很窘：“这叫什么话？我们能有什么目的？” “那谁知道呢？人心还隔肚皮，何况鬼意难测。” “怼得漂亮！”寻呈翼当众揽过于微时，奖励一枚短吻。 “切，有伤风化。”崔判官翻个白眼。 丁婆婆也露出赞许之色，笑着点头：“小微说的对。” 崔判官这个借口大王，又是双手一摊：“这个吧，我做不了主。不如我回去请示请示？” “想溜？没门。”章老太一眼识破他的缓兵之计。 僵持不下，崔判官先妥协了，无奈：“怕了你们这群死脑筋。朱轻，你过来。” 他招手叫来朱轻，吩咐他跑腿一趟地府向阎罗汇报。 然后相当无语对着丁婆婆等人：“这下满意了吧？” “基本满意。” “死水似的湖没有倒影，一颗没有叶子，只有长的张牙舞爪枝条的怪树，有人暗中操纵树枝跟你对话……”阎罗听罢寻呈翼讲叙离奇经历，挑出最关键要点细问：“然后，你左手有刺痛感？被强喂了不知东西？” “没错。”寻呈翼至今也没想明白其中的玄机。 朱轻把话带到后，阎罗王就亲自上来一趟，打算再次联手。 崔判官袖着手，面色阴晴不定。 “那片湖，可能不是湖。”阎罗缓缓说出看法。 丁婆婆问：“会是什么？” “镜子。” “镜子？”大伙全部一愣。 阎罗说出两字：“梦镜。” “梦境？这两字可有差别呢。而且，寻呈翼是真的拥有鬼斧，所以并不是他做梦吧？”于微时心急了。 “字有差别，但念法一样。”阎罗微微一笑：“我并不是说寻先生所经历的这一切是做梦。毕竟，鬼斧的确转移到他手上了。” “那么……”丁婆婆大惑不解：“这个梦镜怎么解释？” “我的理解就是虚无飘渺，鬼王被困在无间山梦镜。” 众人寂然，消化了他的话后，异口同声问：“那怎么办？” “难度很高。不过他竟然提到阴年阴月，还有捕鬼女同去，说明有对策了。” 寻呈翼叹气：“当年的地方，我能记起，但并没有孤峰，而是一片小湖。” “就去那片小湖边。”阎罗十分淡定：“也许鬼王算到阴年阴月，梦境入口重现。” 第495章 完结 章老太首先欢喜：“那太好了。事不宜迟，明天就动身。” “我没意见。”寻呈翼和于微时都表态了。 丁婆婆默然。 “老丁，说话呀。激动的说不出来了？”章老太调侃她。 丁婆婆抚抚额头，深吸气：“好。明天出发。” 商定了日期，阎罗也交还了印章，并且再三叮嘱：“到了地方，把印章拿出来，我们就会赶到。” “明白了。” 印章有鬼气，只有亮相，地府的阎罗接受到信号，能在最快的时间出现在准确的地点。比他们舟车劳顿快捷方便多了。 春暖花开的某天，丁婆婆，章老太，寻呈翼和于微时搭车上路了。 危子训和云茉一同送行，祝他们平安归来。 寻呈翼方向感很好，记忆也不错，虽然赶路艰苦了点。在一个星期后，他们到达了当年他失足落洞又莫名返回地面的那个偏远山林。 “就是这里？这片湖水还在。”寻呈翼一副驴友打扮，解下行李，第一时间指着一小湖给他们看。 湖水幽暗，水草丛生，鱼跃欢动。 “有山，但都不算高。”章老太观察四周。 “嗯。”丁婆婆也在打量环境：“风水很好，没有被人为破坏。” 于微时拿出手机拍照：“景色也好，原生态自然古朴。我要多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这里，曾经真的是梦镜入口？”章老太怀疑。 丁婆婆不敢轻易下结论，而是摸出印章：“跟地府联系一下。” “我说老丁，你真的这么没有戒心，不防备一下地府那两个狡猾的家伙？”章老太这一刻表现的很来精明。 丁婆婆温和笑：“用人不疑。竟然合作了就该互相信任。再说，他们若暗中搞鬼，还是小寻的鬼斧侍候，谅他们也不敢吧。” “难说。”章老太轻叹：“我总觉得阎罗那老小子，瞒着什么？” “我觉得是崔判官在瞒着什么？”于微时对阎罗的印章还不错。 寻呈翼看她一眼：“总之，就是这次的合作伙伴，有问题。大家小心点就是。” “没错。多留个心眼就是。” 正说着，神出鬼没的阎罗，崔判官带着几个鬼吏鬼将悄无声息出现。 “哟，来的真快。”章老太打趣。 阎罗没理她，而是左顾右盼：“就是这里？” “是的。” “老崔……”阎罗一摆头。 崔判官手里平空多了把黑色算盘，他噼哩啪啦拨动一阵，惹的丁婆婆等人一头雾水。 “他在干什么？” “算时间。”阎罗言简意骇。 没过多久，崔判官就宣布：“若是按阳间的时辰，还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什么意思？”于微时轻声问。 阎罗还是肯理她的，解释：“接我们的算法，还有两个时辰，梦境入口很可能重现。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真的呀？”于微时惊喜：“好像没过几年，又会在原地重现入口？” “若按常理不可能。怎么也得六十一个甲子的时光，但现在世事变幻太快，很多事超出我们原先的认知，所以提前也是有可能的。” 章老太巴掌一拍：“这话说太对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数这十来年变化最快。不但城市日新月异，就是身边的事身边人的想法，那跟我们这一代真的完全不同。” “就是这个理。”阎罗轻轻点头：“所以我们算了算，阴年阴月阴时，就该在两个小时后重叠。” “为什么不是推迟而是提前呢？”于微时略感不解。 崔判官阴阴笑：“快节奏的社会，怎么可能出现时光推迟的现象呢？只会更快越来越快……” “好吧，说的有那么一丢丢道理。”于微时举举双手，表示没问题了。 两个时辰，转瞬即过。 那片鲜活的湖子在众人眼皮子下，渐起一阵又一阵的浓雾，然后开始出现轰轰山响，接着一座孤立的山峰一点一点升起，最后占据了湖水原来的位置，形成新的自然景观。 “哇哦！”于微时揉揉眼睛，无法形容她此旋震骇的心情。 “找到入口了。”有鬼将大声喊。 山峰一丛茂草掩盖着一个隐约可见的洞口。 “我来打头阵。”寻呈翼自告奋勇。 于微时紧随着他跳下，牵着他的手，拧开强力手电筒。 一回生，二回熟。 寻呈翼的方向感真不是盖的，竟然顺利的来到当年那片死水般湖边。 那颗长的张牙舞爪的乱树还在，湖水还是没有照不出人影。 “人呢？”章老太比任何人都心急，跳到怪树下戳了戳：“哎，是你吧，出来呀。” 怪树没有动静。 寻呈翼也加入：“前辈，我来了。你在哪？” 还是没有动静，没有异样。 阎罗那一伙人带着搜寻一遍后，把目光定格在颗怪树下，然后手一挥：“连根一起移走。” “这，不好吧？”于微时担忧：“这颗树会不会枯萎呀？” “放心吧于小姐。这颗树突兀的生长在这里，跟鬼王必定有莫大的联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把树带上地面，再好好研究。” 于微时和寻呈翼看向丁婆婆，想知道她是怎么个意思？ 丁婆婆却摇摇欲坠站不稳似的，扶着章老太，面色惨白，艰难开口：“回，回吧。让，让他们把树带上去吧。” 没有异议，阎罗的人干净利落的把怪树连根起出，然后原路返回地面。 当他们刚刚回到地面，孤峰开始轰轰动摇，慢慢又恢复成平静蔚蓝的湖水。 “姨婆婆，你不要紧吧？”于微时从背包里找出一些急救药喂她。 “没事，我歇歇就好了。”丁婆婆无力的坐在树荫下，挤个笑容摆摆手。 阎罗和崔判官在研究那棵怪树，寻呈翼围着转了几圈，也不得要领。 最后，眼看天色将暗，阎罗提议：“不如我们暂时先运回地府。你们回了海市桂花巷，我们再上来接你们一起研究，怎么样？” “这怎么行？”章老太跳了来反对：“你们……” “算了，阿瑜，就这么办吧。”丁婆婆妥协很快。 “上道。”崔判官欣慰。 等阎罗一行人连树消失后，章老太十分不满甩脸子：“这算什么？我们千里迢迢而来……” “章小姐，谢谢你肯千里迢迢而来。”身边忽然多个陌生温和的男声。 “谁？”章老太一个激灵，搓着手臂上鸡皮闀疙瘩：“是你？” “是我。”那个声音含丝笑意。 于微时和寻呈翼也听到了，面面相觑。 丁婆婆从贴身内手拿出印章，神色激动又缓和：“他，他就在这里。” “谁？鬼王吗？”于微时脱口问。 丁婆婆认真点头：“是的。” “哎呀！”于微时捂嘴：“这……” “在你们进到梦境那一刻，我就附身在印章上了。”鬼王笑着说：“老阎那老小子，喜欢研案那棵树就让他研究去吧。” 章老太眨巴眼，再眨巴眼，忽然抚掌乐：“哈哈哈，太好了！这一招调虎离山，也只有你想得出来。蒙死阎罗和那个姓崔的。哈哈哈……” 丁婆婆扶着于微时站起来，看看天色：“不早了，先回吧。” “哦。” 章老太意犹未竟追问：“哎，我说鬼王大人，你不怕阎罗白忙一场，对你不利吗？” “不怕。这老小子存心不良，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算什么账？” “回去再说。” 暮色将临，山林一点一点被黑暗笼罩。 晚光将丁婆婆，章老太，于微时和寻呈翼的背影投射出若隐若现的五道影子。 丁婆婆身上好像有重影，猛看像是多了一个人。 故事还没完，只是写不下去了！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