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零零:军妻太猖狂》 第一章 捡漏 手砍断了,脚砍断了,肚子被剖开了,脖子以着一个可怕的姿势悬挂在桌角,鲜红的血趟了一地…… “啊!”顾一晨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这是她这一个月来每晚会重复做着的梦,梦里死亡的恐惧经久不衰的包裹着她,让她情不自禁的发抖。 2000年的6月,她死在了西城的无人岗。 是的,这是她上辈子的死相,在被人抽筋拔骨之后一斧头砍断了脖子,死的惨不忍睹! 她莫名的有些心疼发现她尸体的第一目击者以及给她收拾的警官们。 这会不会被吓出精神病? 顾一晨揉了揉酸痛的额角,从床上爬起来。 自从重生后,她慢慢的接受了自己这具病若西子时不时闹毛病的废柴身体,这女孩子,大概就只有一米五,不过18岁,一看就是发育不良。 不过也确实是发育不良,这个家庭是贫民窟里最贫穷的家庭。 一间屋子摇摇欲坠,里面挤满了一家老小,大哥二哥小妹,还真是越穷越要生孩子。 上一辈人自认为自己是笨鸟飞不起来了,所以卯足了劲儿的生崽子,企图让他们飞起来带着一家人飞黄腾达。 呵呵,还真是自娱自乐的可怜。 “一晨,你起来了没有?”母亲蒋氏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妇女,一双手黝黑又粗糙。 顾一晨正在刷牙,随口敷衍的回了一句,“起来了。” 蒋氏遮遮掩掩的把两张十块的钱塞进了她的手里,“明晚上你大哥要带女朋友回来,你拿这些钱去买一身好看的衣服。” 顾一晨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哥看媳妇儿不是应该给他买吗?” “让你去你就去。” 顾一晨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哥看媳妇儿和她买衣服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现在可真正是需要钱。 顾一晨拿着母亲给她的小金库去的并不是服装商场,而是倒了一趟车去了古玩一条街。 或许这辈子没有人知道顾一晨是谁,但是无人不晓林相尹。 当然了,现在她林相尹也只是一具尸体! 顾一晨走进了古巷,这里是b市目前最繁华的古玩交易市场,大大小小的门面数不胜数,奇珍异宝也是眼花缭乱。 不过,真假参半。 顾一晨扣了扣自己的鸭舌帽,蹲在一地的古钱摊前,翻来覆去的捡来捡去。 “老板,这枚铜钱多少钱?”她问。 老板正在看报纸,眼搭子撇了一眼,“300块。” 顾一晨又随意的捡了捡,“那这枚呢?” 老板瞄了一眼,“四百块。” 顾一晨翻来覆去的又问了几枚,“那这些呢?” 老板就算再无心在意这个生意也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他将报纸折叠在一起,推了推自己脸上的老花镜,语气不耐道,“你如果不买就没来瞎问,一边玩去。” “我要买的。”顾一晨长着一张娃娃脸,乍一看时,还以为是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学生,她鼓了鼓小嘴巴,拿起另外一枚铜钱,“这枚呢?” 老板也懒得和她周旋什么,随口一说,“一百块就给你,你别来烦我。” 顾一晨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钱就一边玩去。” 顾一晨又从其中拨了拨,从中选出一枚不过自己拇指大小的钱币递了过去,“老板,这枚便宜点。” 老板看了看她手心里的玩意儿,在这个论斤卖的铜钱上,她手里的这一枚怕是连一克都没有,也许是被她一个小妮子吵的烦了,直接脱口而出,“得了得了,五十块就给你。” 顾一晨将手里仅有的二十块递过去,“我就这么一点。” 老板咬了咬牙,“算我倒霉,给你了。” 顾一晨拿着钱币随意的挑了一件收藏店,招牌干脆直接毫不拖泥带水:百年老店。 店老板正在店里听着小曲儿,喝着茶,时不时还会哼哼两声,生活的惬意又舒适。 顾一晨进了店,将手里的铜钱往桌上一放,开门见山的报价,“三千。” 店老板愣了愣,放下手里的茶壶,戴上老花镜,凑上前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嘴上噙着笑,道,“小姑娘,你倒是真敢报价啊。” “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懂得我这是什么东西。” 店老板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似笑非笑道,“恕我眼拙,我还真是看不出来。” 顾一晨明白,这是老板故用的伎俩,她倒是毫不掩饰,道,“这是西汉初期的小钱,故称榆荚半两,说起这个半两铜钱,先是要追溯到秦始皇时期。 秦始皇当朝时,国家富庶,故就算铜钱价高依旧是半两有余,故称秦半两,然而发展到刘邦称帝时,国家很穷,汉初发生秦钱重价高难用的问题,因此汉虽承秦制沿用半两钱,但多为名不符实小半两铜钱, 这榆荚半两重不足一克,直径不足一厘米,汉朝还允许民间私铸钱币,引起币制紊乱,造成通货膨胀,至汉武帝大改币制首创五铢钱,改由官方统一铸币才止戈平息。 虽说当朝货币紊乱,滥竽充数过多,但由于榆荚半两体积及重量问题,完整保存下来的少之又少,更别提保存的这么完善,几乎没有什么瑕疵的铜币了。” 店老板喝了一口茶,听得可谓是津津有味。 顾一晨继续说着,“按照现在的市价,凭这钱币的卖相,至少是在五千以上,老板什么都不必做,坐着就稳赚了两三千,何乐而不为?” 店老板将茶壶放下,拍了拍手,“你这小姑娘眼力不错啊,行,就当做是交个朋友,三千就三千。” 银货两讫。 顾一晨拿着三千现金小心翼翼的塞进口袋里,并不着急回去,而是继续围着古巷转悠着。 像她这种资金链缺乏的人,唯独只有靠捡漏这种随机事件来拿到第一桶金。 当然了,捡漏这种事,也不是说来就来。 顾一晨停靠在一堆玉镯翡翠摊位前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低级翡翠,并不是特别耀眼,就算是灯光熠熠生辉的照耀,也折射不出翡翠那通透的美丽。 “小姑娘看上喜欢的可以试戴试戴。”老板是一名中年妇女,见着有客上门,也不管对方年龄,皆是热情的招呼着。 顾一晨挑挑拣拣,一副自己只是选着玩的态度。 店家凑上前,指着距离她最近的一块玉佩道,“手镯看种,挂件看色,这是有名的褐黄翡,通体如金秋的满黄色,年轻人戴上之后可提气色。” 顾一晨笑而不语,翡翠这一类可谓才是水太深,从高到低,绿为尊,稍次之红翡,再次之黄翡,至于这褐黄翡,不过就是低级到随处可见的低廉翡翠罢了。 店家继续献丑,连连夸赞,“姑娘,要不看看这老坑冰种手镯,我之前说了手镯看种,挂件看色,这老坑冰种乃翡翠里最高级的一类,质地通透,水水灵灵,质感莹润,实属少见啊。” 顾一晨没有理会她拿出来的高仿品,而是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角落位置处显然是最不受待见的一块玉佩上。 店家瞧着这女娃娃油盐不进,也失了最初的热情,靠在椅子上,继续磕着瓜子,“你随便看看吧。” “老板,这个怎么买?”顾一晨拿起这块黑不溜秋的玉佩晃了晃。 店家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嘴角轻扬,“小姑娘你说你能给我多少钱?” 顾一晨也不委婉什么,直接报价,“两百。” 店家低头一笑,不知是在嘲笑她报价低廉,还是在嘲笑她眼光短浅,冷冷道,“你是来我这里寻乐子的对吧。” 顾一晨翻来覆去的捯饬着这块玉佩,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同桌就有一块这种玉,我觉得好看,也想买一块回去。” “姑娘,我也不给你讨价还价什么,两千,两千我就给你了。” “老板,你看我就是一个学生,我能一口气拿出两千吗?” 店家继续往嘴扔瓜子,一副你不给钱就别再商量的模样。 顾一晨咬了咬牙,“行,那把这一块也送给我。” 店家瞥了一件她随手拿起来的另一块黑玉,“这可不行,这好歹再小也是一块玉,一起三千。” 这一次顾一晨没有再还价了,直接将刚刚卖铜钱得到的现金递给了店家,随手将玉佩放进口袋里。 “百年老店”的店老板继续唱着曲儿,见着去而复返的小姑娘,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顾一晨同样是开门见山的报价,“四万。” 店老板拿出放大镜仔细的研究了一番她送上来的两块玉,嘴角轻扬,“小姑娘不妨也和我说说这玩意儿怎么就值四万了?” 顾一晨拿着玉佩走至窗口处,阳光正盛,从窗台处洋洋洒洒的照耀而进。 她举起手里的玉佩放置的阳光下,墨黑的玉佩隐隐的折射着翠绿的绿光,恍若黑暗里萦绕开的光芒,世界透亮。 店老板拍手叫好,“对,这是墨翠。” 顾一晨坐回位置上,两两四目相接,“四万老板不亏吧。” “很多人都把墨翠误认为成墨玉或者是黑色宝玉石,在灯光下,墨翠的颜色太过浑浊,让人第一眼容易被它唬弄过去,但在阳光下,那透射出来的喜人颜色,行家都喜欢用‘情人’一次来形容这种翡翠,神神秘秘,朦朦胧胧。” ------题外话------ 小蛮开新文了,还是老规矩,留言收藏前五十名的宝贝们都有奖励,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 第三章 莫欺少年穷 蒋氏一口气梗在心口,差点被气的厥过去,她颤抖道,“当年老爷子可是说的明明白白。” “管家,把这些乱叫乱吠的狗都给我赶出去,听着烦人。”女人桀骜不驯的扇了扇风,似乎是闻到了什么穷酸味,一脸嫌弃的往宅子里走。 蒋氏不肯罢休,继续喊着,“我要见你们老爷子,我得当面问问他这事还算不算数。” “赶紧走,不然我让警卫送你们走了。”管家用力的踢了踢铁门,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蒋氏抽了抽鼻子,憋着心里的委屈,咬紧牙关,“狗眼看人低。” 顾一晨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从一开始他们就隔着这厚厚的铁门仰望着里面的雍容华贵,她是见惯了这种贫富差距的现实,自然也学会了保持沉默。 蒋氏犹如泄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苦抱怨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阎家不认账,我该怎么拿钱给你大哥办喜事啊。” 顾一晨瞧着地上撒泼一样又哭又闹的女人,走上前,问,“妈你是来卖女儿还是来嫁女儿的?” 蒋氏抓住顾一晨的衣角,摇头,“孩子,妈不是想要卖了你,妈只是想让阎家帮帮忙,女方要求拿两万块啊,我们家里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两万块啊。” 顾一晨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你的女儿就值两万块?” 蒋氏闭嘴了,可不敢再哭了,她之前的用意犹如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 顾一晨将婚书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走上前,再一次按响门铃。 管家去而复返,吼道,“你们还要闹。” “让你们夫人出来,我有话要说。”顾一晨不卑不亢道。 管家冷哼,“滚一边去。” 顾一晨面不改色道,“你去告诉她,如果她不出来我立刻把这份婚书送去报社,就算我嫁不了她尊贵的儿子,也得让世界都知道你们阎家老爷子是出尔反尔的势利眼。” 管家寻思怕这种家庭出身的人逼急了真的会狗急跳墙,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了宅子。 须臾,女人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顾一晨似笑非笑的举起手里的婚书。 女人眯了眯眼,“你究竟想说什么?威胁我?你觉得凭你们这种蝼蚁也能威胁我?” 顾一晨却是当着女人的面将婚书撕的一干二净,随后哈气一吹,漫天红纸随风散的干干净净。 她道,“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 女人愣了愣,她不得不承认她从这个小女娃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她也望尘莫及的高度,好似她今天说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胸有成竹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顾一晨拉着母亲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宅子。 蒋氏还有些懵,等她回过神之后才大吼大叫起来,“你怎么把婚书给撕了?” 顾一晨一路上没有再说一个字,等到回了家,直接取了两万块扔在了母亲的床上。 沉甸甸的两挪钱放在床上的瞬间好像是一块巨石压了下来,吓得蒋氏直接反射性的用棉被把钱部藏了起来,一脸惊恐。 顾一晨开口道,“你也别问我钱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不是我偷的抢的,也不是不干净的手段拿来的,以后别再说让我嫁给谁,我顾一晨从不屑一顾用别人来风光我的门楣。” 言罢,她丢下了两眼发怵的母亲出了门。 俗话说丢钱一时爽,赚钱火葬场。 顾一晨蹲在马路牙子边,有些头疼,她怎么就一口气的把自己准备大干一票的本钱丢了一半出去啊。 她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不行了,看来还得去古巷里溜达一圈,看看还能不能运气好的碰到一个大漏。 顾一晨前脚刚踏进古巷就见一人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 男人双手紧紧的抱在心口处,想必衣服里肯定藏着什么价值不菲的东西。 顾一晨借机溜到他身侧,用着自怨自艾的声音说着,“唉,出来打工太不顺了,老板让我收购有价值的东西,我都瞎溜达了几圈,好东西没有见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见了不少,回去之后,怎么和老板交代啊。” 男人好巧不巧的听到了她的一通抱怨,保持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娃娃脸,小个子,一看就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行家,更像是出来历练历练见见世面的败家女。 顾一晨注意到旁人的打量,站起身,“这位先生看你气宇不凡,是不是有行货啊。” 男人站直身体,笑了笑,“姑娘是出来收货的?” 顾一晨叹口气,“老板规定了任务,我这个月怕是连工资都拿不到了。” “碰巧我这里有个货,你帮我掌掌眼?”男人拉着她走进了旁边的茶馆。 顾一晨点了一壶菊花茶,亲自倒上两杯,“先生这般神神秘秘,看来你怀里的东西价值不菲啊。” 男人点了点头,“是我家的家传之宝,可是孩子刚考上大学,再苦也不能苦孩子,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拿出来看看值几个钱。” “能否给我瞧瞧?”顾一晨摊开手,一脸真诚。 男人谨慎的把怀里的一册书递了过去。 “手抄本?”顾一晨只是看了几页,便差点没有绷住自己的喜悦之色。 第四章 捡大漏 男人见顾一晨眉头一拧,心里一阵担忧,忙道,“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放心,这绝对是真迹,只是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听我爷爷说,这可是从太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少说也有一两百年了。” 顾一晨将书册合上,右手缩回桌下,虽说上一辈子自己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但面对这样的大漏,她如何不沾沾自喜? 男人生怕事情有变,继续补充着,“姑娘,我们都是老实人,你觉得这东西值多少钱你就说。” “你儿子读书还差多少钱?” 男人知晓事情有转折之地,点头如捣蒜的说着,“还差两万多一点。” “行,我给你两万,你如果愿意的话,咱们现在就去银行银货两讫,你如果觉得我出价太低,你可以随随便便的找一件古玩店掌掌眼之后再来联系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不用了姑娘,说来也惭愧,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去过那些铺子了,要么就说没有署名,要么就开价几千,说实话,我拿出这手抄本来卖已经是对不起我家老祖宗了,还被如此贱卖,我怕是死后都无颜面对他们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银行。”顾一晨率先起身。 “姑娘,你肯出大价钱你是不是知道这是谁写的?”男人心怀侥幸的问着。 顾一晨似笑非笑的回过头,两两面面相对,“先生,我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你觉得我有那个眼力劲儿瞧出真伪吗?我不过听你说家里缺钱,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对吧,两万对我而言不多,但对你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到了银行,顾一晨直接划了两万过去,随后把书册放于怀中,神神秘秘的又进了古巷。 只是…… 她猛地一回头,总觉得背后有人尾随。 她慎重的环顾着四周,寥寥几人来来往往,好像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顾一晨忍俊不禁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上辈子的死亡弄出神经质了吗? 角落巷子处,两名男子背靠着墙壁保持高度警惕。 一人道,“这小丫头警惕性挺高的。” 另一人嘴角微扬,“你说就是这丫头今天跑去家里闹,顺便把妈给气倒下了?” “就是她,化成灰我都认识。” 阎晟霖瞥了一眼旁边说的义愤填膺的男人,拿出望远镜继续观察着走进了一家名叫百年老店商铺的女娃娃。 这女娃娃的身高让人有点一言难尽,这是发育不良吗?怕是只有自己心口位置啊。 “哥,她进去了。”阎昊毅戳了戳大哥的腰,“我真好奇这丫头在干什么。” “我也挺好奇。” 百年老店里,大眼瞪小眼。 店老板没有想到这丫头竟是如此喜欢和自己做交易,不对,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应该是在这上面,而是这丫头每一次拿出来的东西都让他无力反驳。 似乎,她更像是行家! 顾一晨大步一跨,毫不拘泥的坐在了椅子上,随后将书册放于桌案上。 店老板打着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这次又给我拿什么好货来了?”他半信半疑的打开了书册,“手抄本?” 顾一晨并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清大学士纪晓岚真迹。” 店老板起初并没有认出这本书抄本出自何处,听小丫头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她随意拿了一本册子来糊弄他,“你怎知这本手抄本出自纪晓岚?上面并没有瞩名。” 顾一晨翻至最后一页,上面只有言简意赅五个字‘微草堂堂主。’ 店老板醍醐灌顶,似乎明白了什么。 顾一晨也并不藏拙,直言不讳道:“纪晓岚的书房便叫阅微草堂,他曾写过读书如游山,触目皆可悦。千岩与万壑,焉得穷曲折,烟霞涤荡久,亦觉心胸阔。所以闭柴荆,微言终日阅。便是意指此处。” “你确定不是仿的?更何况凭大学士的才能为什么要手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说范本?” “世人都知纪晓岚在入仕前穷苦寒酸,是典型的寒门子弟,靠抄书为生。” “如果是他仕途前抄写,这最后提名就不应该是微草堂了。” 顾一晨点头,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前面几页确实是他穷苦潦倒时维持生计所写,所用的墨是当时普通的百家墨,年代过久,笔色浅淡,不过到了后面几页,不知先生有没有发现异样。” 店老板拿起放大镜,再观察了几遍,拍案叫绝,“这是徽墨。” “对,就是徽墨,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纸笔不胶,香味浓郁,奉肌腻理,素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的美誉。这是当时的贡墨!” 店老板小心翼翼的翻看着这册手抄本,如珍如宝,可谓是宝贝的很。 顾一晨再道,“贡墨可是御赐之物,如今留下来的书法作品中贡墨实属罕见,这后半部分应该是纪晓岚升为大学士之后抄写的,每一笔风骨犹存,大器晚成。更何况之前的藏家保存得当,就算现在拿来轮页卖也不过分!” “别别别,小姑娘,这么好的书法拆开了就是暴敛天物,你开个价吧。” “老板觉得这册手抄本值多少?”顾一晨踢皮球似的将说话权交由了店老板。 老板慎重的考虑一番,有些心疼的在顾一晨手心里写了一个数字。 当真值得,当真值得啊! 第五章 我们天造地设 店老板当场拿出pos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转账付款,生怕事有变卦对方反悔了似的。 顾一晨心满意足的拿着银行卡出了店,本是笑容满面的脸突然间沉了下来,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有一双眼好像死死的盯着她的即视感。 附近一如既往的安静和谐,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注意她,倒是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顾一晨担心被不必要的人盯上,疾步走出了古巷。 夜色朦胧,微风轻轻吹拂而过,树叶簌簌作响。 顾一晨刚踏进家里,就觉得家中氛围诡异。 平日里应该吃饭的时候,破旧的老木桌上竟是无一人言语。 顾一乐轻轻的扯了扯顾一晨的衣角,小声道,“姐,你跑去哪里了?爸妈刚刚吵得可凶了。” 顾一晨看向父母的方向,母亲正在小声哭泣着,父亲则是坐在长凳子上不耐烦的抽着烟,脚底下乱七八糟的躺着几根已经抽完的烟头。 顾一乐又说着,“大哥刚刚回来了,说是女方有变,非得要求大哥彩礼十万,在龙城大酒店摆三十桌,还得在三环内买一套房,至少两室一厅。” “她女儿是浑身贴了金子吗?”顾一晨拿起饭碗,自顾自的开始吃饭。 顾一乐诧异道,“姐你不想想办法?” “我能怎么想办法?我们家甭说一套房了,就是十万彩礼也拿不出来。”顾一晨三两口就吃完了半碗饭,擦了擦嘴,走向大哥的房间。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大哥顾天赐已经二十五岁,是成熟的大男人,一米八的身高,又加上外表俊朗,听说是机械厂里炙手可热的男友人选,可惜了,女方家一听他家里还拖着一堆弟弟妹妹,人人都望而却步了。 顾天赐见到门外的小萝卜丁,强颜欢笑着,“一晨怎么了?” “大哥,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就低声下气的入赘女方算了,要么等妹妹给你找个更好的。”顾一晨说的很大声,几乎家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父一听这句话,第一个跳起来破口大骂,“我就算再无能也不许我儿子入赘。” “一晨别玩了,赶紧回房间看书去,等开学了爸说好了送你去读专科,女孩子还是要有一技之长才行。”顾天赐准备关门。、 顾一晨伸手挡住门口,一双眼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不卑不亢,“不就是三环内的房子吗?我不偷不抢给你一套大别墅,让今天所有低看了我们的人来日对你点头哈腰,奉你为座上客。” “扑哧。”顾天赐被逗乐了,连连附和,“好好好,一晨说得好,今日他们对我爱理不理,来日我让他们都高攀不起。” 一家人倒是都乐呵了起来,都觉得这丫头异想天开的可怜。 是啊,在这抬头不见艳阳天的贫民窟,满地都是死老鼠,死蟑螂,就算穿上了干干净净的衣服裤子,也散不去那满身的穷酸味。 好像这里的人都认命了自己就是贱命一条似的。 “谁?”顾一晨坐在顶楼的天台上,警觉的发现后背的黑暗处有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 阎晟霖双手斜搭在口袋里,抬头望了望夜空,“我是来歇凉的。” 顾一晨没有再说话,毕竟这里是大杂院,人来人往。 阎晟霖走上前,坐在凳子一角,他毫不避讳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小丫头,故意寻着话题,“你几岁了?我看着你的样子好像还未成年。” “我们并不认识。”顾一晨保持戒备的准备离开。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顾一晨。”阎晟霖开口道。 顾一晨动作僵了僵,冷笑道,“这里没有人不知道我的名字。”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没兴趣。” 阎晟霖双手撑在凳子后面的平台上,仰头望着星空,“我名字里也有个晟,不过我是昂头冠三山,俯瞰旭日晟的晟。”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自我介绍。 阎晟霖收回了一只手,身体往前倾,右手支在下颚上,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他道,“你是早晨的阳光,代表着光明,我也是光明炽盛的意思,就从名字上而言,我们算不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流氓。”顾一晨捡起旁边的石头毫不客气的丢了过去。 阎晟霖随手一接,仔细的看了看她丢过来的石头,打趣道,“这难道就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之物?我会好好珍藏的。” 顾一晨面无表情的瞪着不足一米距离的男人,她上辈子不缺男人,但痴心爱慕的也只有一个,却是那个男人把她送入了地狱。 想想,男人这种东西,就像是那些美不胜收的赝品,虽说引人注目,却是华而不实,一旦被人仔细观察,所有掩藏无处遁形。 讽刺,太讽刺了。 阎晟霖站起身走近,这才注意到这个丫头袖珍到有些寒碜了,果真只到自己心口位置,带出去会不会被人以为自己拐卖了儿童? 想想他大军区的战神将军,被人误以为是人贩子,上级还不得罚他写上个几千字的检讨书啊。 顾一晨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个字,等到男人主动靠近之后,先发制人伸手抬腿一脚踢。 阎晟霖自然识破了这丫头如绣花拳头软弱无力的招式,一把攥住她的小腿,用力一扯,她扑进了自己怀里。 第七章 买了一块废料 是的,的的确确是铁龙生。 那喜人的满绿色,美丽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珠子。 阎晟霖见小丫头不可抑制的颤栗了一下,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是个糙老爷们,自然不懂得这种绿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挺翠的,挺好看的。 顾一晨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 她看走眼了,没有想到在她手里竟然还有走眼的时候。 虽说这种料子是大沙,是最低级的那一种,可是她忽略了店家说的出场地。 帕1敢名坑,那可是出过千千万万老坑冰种的名坑啊,从那个场子流出来的原料,怎么可能会只是残破品? 不对,不对。 顾一晨低下头,就算她看走眼了,那些大公盘呢? 那些自以为是的行家们呢? 原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被这个所谓的依据之一给忽悠了。 阎晟霖抬手在丫头面前晃了晃,蹙眉道,“你一愣一愣的怎么了?” 顾一晨推开他的手,往前走去,可能是刚刚太过激动,脚下略失平衡,她差点被人群给挤倒。 阎晟霖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松松的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手里,“你跑什么?这么多人,看路。” 顾一晨避讳着他的接触,“你究竟跟着我想做什么?” 阎晟霖笑道,“我也无聊,好奇你要做什么。” 顾一晨咬了咬牙,径直往别的店铺走去。 时间不早了,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一家铺面不过三十平的店面,老板正坐在凉椅上磕着瓜子,大概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刚刚切出来的铁龙生吸引过去了,别的店铺或多或少有了几分凄凉之意。 顾一晨蹲在店铺前,东挑挑,西选选,也不急。 老板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喝了一口水,“姑娘不是我没有提醒你,这个东西是大人玩的。” 顾一晨依旧蹲在地上研究着,没有理会店老板的善意提醒。 店老板也随她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顾一晨随手摸了摸,她突然眼前一亮,细沙的料子很难用肉眼观察到,属于隐性沙的一种,需要用十倍以上的放大镜观察,不过对于经验老到的林相尹而言,不过就是信手拈来。 细沙料子有细小的、白色的、亮晶晶的沙存在,如果有绿纱,价值更高一些。 触手感觉,皮上黏黏的,有沾手的错觉,但又不扎手。 这种料子不用赌,就这么贩卖也会增值。 当然了,首先它遇到的也得是行家。 顾一晨站起身,没有表现的太迫切,用着自己略显得有些稚嫩的声音问着,“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往嘴里丢了一颗瓜子,笑了笑,“小姑娘,这个不是你玩的。” “我不玩。”顾一晨尝试着将石头抱起来,可是料子有点沉,她抱的很费劲。 “得了得了,这是块废料,我虽然也想赚钱,但也不能逗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玩,别弄了,去别处玩。”店老板摆手示意她放下。 顾一晨突然大笑起来,“你这老板可真有意思,有生意也不做。” “你真要买?”店老板拍了拍手,站起身走上前,“一万八。” “老板也说是废料了,你还卖我一万八?” “也不能让我自己亏本啊,之前有个跟你一样的愣头小子切了一刀,直接切废了,我见他挺可怜的,花了一万五再买回来。” “那你为什么不一万五卖给我?” “你买不买?”店老板也不再周旋,开门见山的问。 顾一晨把银行卡递过去,“买,我也当场切。” 店老板接过卡,下意识的再看了一眼地上的废料,他确定这是一块废料,当时那个小子切了三刀,每一刀下去都是砖头料,一文不值那种。 顾一晨蹲在切工师傅前面,拿着笔自己小心翼翼的瞄了一条线。 切工师傅抡起袖子,说干就干。 阎晟霖站在一旁未曾出口询问一句,包括这个女人选料开始,他便像个隐形人一样。 他很好奇,眼前这个丫头虽说已经成年了,可是无论是身高还是那张娃娃脸,都是像极了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可是那双眼,太过有神,仿佛里面住着一个比自己还成熟还稳重的灵魂。 她很镇定,几乎不露一丝胆怯。 顾一晨发觉到了有人在窥视自己,保持警惕的回过头,两两四目相接。 她抬了抬眉,像是站在高处俯瞰芸芸众生的帝王,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轻撇了对方一眼。 那是一种打心眼里的看不起。 对的,她就是看不起这种流氓地痞。 不,她应该是看不起所有男人,甚至是厌恶他们。 机器的声音太过刺耳,一般人受不了这样的聒噪,会离得远远的观察。 周围慢慢的又聚集了不少人,大概都是来看好戏的,听说有人买了一块废料,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想围上来看是谁这么蠢。 偌大的赌石场口,也不是没有人买废料,但多数人买了之后都是自己运回去自己切,像顾一晨这般高调还堂而皇之的人,当真是引人注目看笑话。 师傅切的大汗淋漓,随着机器声一停,原料开始慢慢脱落。 不见绿! 别说绿了,连一点变化都没有,大费周章的切了一刀之后依旧是砖头料。 人群里开始散发着嘲笑声,有人说蠢,有人说笨,更有人说自以为是的天真。 第八章 黑冰种 一刀切下,无绿! 顾一晨似乎早已料到会这样,也不恼,继续蹲在原料前,重新勾了另一条线。 阎晟霖依旧保持沉默的站在另一侧,神贯注的看着正在描线的女人,她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周围的嘲笑声与她毫无瓜葛,这般沉稳庄重,让人更加扑朔迷离。 她真的只有十八岁? 顾一晨收回了笔,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切工师傅。 机器声又开始闹腾起来,周围看戏的人已经褪去了一半,被另一边的机器声吸引过去了。 阎晟霖不露声响的移到了小丫头身旁,压低着声音,“我虽然不懂赌石,但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传闻,看得出来你胸有成竹,你确定这一刀下去真的能涨?” 顾一晨双手斜放在口袋里,那是她习惯性的动作,她不确定能完赌涨,但不会亏本这是肯定的。 阎晟霖对她更是好奇,这个丫头虽说没有回复自己,但她那悠哉悠哉的模样似乎已经给了自己最好的答案,她肯定这里面有料。 机器声开始停了,周围的人跃跃欲试的围了上来。 “有色吗?有绿吗?”众人七嘴八舌的伸长着脖子。 原料开始脱落,随着哐当一声废料掉下,偌大的石头中心位置隐隐约约的泛着一抹黑。 黑色的料子? 有人小声讨论着,“果然是切废了,那是黑石头,一文不值的黑石头。” 顾一晨拿出手电筒,强光一照,石头正中心的黑色底面却是隐隐的开始泛着绿光,想漆黑的森林里突然冒出了一抹光亮,照亮了整个世界。 出绿面积不大,但应该能做出一只手镯和几个戒面。 闹腾声戛然而止。 顾一晨收下了手电筒,继续画了一条线,“麻烦师傅了。” 店老板听见讨论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挤开人群跑上前,诧异道,“这是墨翠?” 顾一晨摇头,似笑非笑,“这是黑冰种,质地飘黑,仿佛一幅水墨画,老行家都喜欢称之为黑冰水墨画种翡翠。” 店铺老板听得一愣一愣,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自然在他铺子里流出去的翡翠也不再少数,只是这黑冰种倒真是第一次见。 人群里挤出了另一个人,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龄,他和颜悦色的站在顾一晨身侧,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我是西语珠宝行的珠宝顾问,不知姑娘这翡翠卖吗?” 顾一晨仔仔细细的辨认了一下名片,道,“这石头还没有完解出来,你确定你要买?” “我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位小姑娘,你很有把握,也很自信,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你的年龄,我觉得你这个朋友我一定得深交。” “这位先生可能误会了。”顾一晨将名片递回去。 “黑冰种的价值不是很高,但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我出五十万。” 顾一晨皱了皱眉,举在半空中的名片被她慢慢的收了回来,她道,“既然李先生有如此诚意,行,我卖给你了。” 阎晟霖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看不出来还是个小财迷。 顾一晨也没有等切工师傅完解出原石,拿着自己的银行卡匆匆忙忙的出了店铺。 阎晟霖继续跟在她身后,揶揄道,“我以为你会拒绝。” 顾一晨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 “那个东西真的值五十万?” 顾一晨又走到了另一家商铺前,没有回复他这个低智商的问题。 阎晟霖蹲在她旁边,小声道,“你是碰巧还是真的懂?” “这种东西看的一半是运气,一半是本事,你也看见刚刚那个切出铁龙生的男子了,他就是凭运气。” “那你呢?” 顾一晨嘴角轻扬,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微笑,“我之所以能够切出黑冰种,靠的便是本事。” 阎晟霖目不转睛的望着小丫头的侧脸,这个丫头有些营养不良,眼底有些黑,眼窝有些凹陷,嘴唇还有些缺水的干裂,头发枯黄,脸色苍白,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市井小人物,还是最普通的那一类。 可是唯独那双眼,清明的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仿佛她的眼睛里真的住着一个看透了世态炎凉的灵魂,成熟到使人望而生畏。 顾一晨挑挑拣拣翻看了整个店铺的大半赌石原料,确定了这家铺子应该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我觉得这个大个的有货。”阎晟霖拍了拍身前的大石头,少说也有一百斤的大个头。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无理取闹,继续观察着。 “你也来替我掌掌眼啊,我觉得这玩意儿挺好的。”阎晟霖扭头张望了一下店老板,“这个怎么卖?” 店老板殷勤的走过去,“这块二十万。” 阎晟霖啧啧嘴,“还真是不可貌相,这玩意儿值二十万?” 顾一晨徒手摸了摸这块料子,表面很粗糙,但也不算是太差,是小沙料子,只是成色不好,表面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分布不均匀的黑斑。 “怎么样?哥选的不差吧?”阎晟霖见她如此认真,忍不住邀赏。 “嗯,反正我们花国人人傻钱多,不在乎这二十万。”顾一晨直接跨过这块石头走到了另一边。 阎晟霖倒是不信这个邪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把银行卡丢过去,“给我现场切开。” 顾一晨买了一杯饮料站在柱子前,看着笨手笨脚学自己画线的男人,不知为何,竟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阎晟霖是典型的半路出道,看着石头一块一块的被切下来,他的心也一阵一阵的揪着疼。 完了完了,他存了十年的钱就这么被一刀一刀的切毁了,还是一无所剩那种! 正当他准备放弃了,一道小身影窜了上来。 顾一晨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这块被切到只剩十几斤的原石,犹如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异常兴奋。 ------题外话------ 宝贝们觉得好看记得多多冒泡哦,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 第九章 极品冰种 切工师傅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给推开了。 顾一晨亲自架起了工具,一点一点的磨着原石表面,刚开始还是一文不值的砖头料,可是越到后面,隐隐约约的开始出现了第二道色彩。 没有颜色,是的,像水一样透明的东西。 阎晟霖好奇的凑上前,不明就里道,“这是什么?” 切工师傅率先反应过来,喜极,“这是冰种。” 顾一晨的手有些抖,但很快被她稳定了下来。 这种小商铺出了冰种这种极品翡翠,自然而然吸引了不少人注目。 原先并没有人围观的铺子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好奇的伸长着脖子,企图近距离的观赏观赏冰种翡翠那冰清玉莹的美丽。 阎晟霖见着切的大汗淋漓的小丫头,拿出手绢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要不还是交给师傅吧。” “我能切出来。”顾一晨切的很仔细,生怕破坏了这翡翠的一丝一毫。 冰种翡翠是光泽很诱人,半透明至透明,清亮似冰,如若有紫花状或断断续续的脉带状的蓝颜色,则称之为蓝花冰,这是最常见的品种。 眼下这块冰种便是时断时续的蓝花,却依旧价值不菲,至少能赚好几十倍。 “姑娘,两百万。”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的出价了。 “姑娘,我给你两百四十万。”有人开始加价。 阎晟霖回头看了看争相报价的两人,有些不敢置信,这玩意儿一下子就赚了一套房? 顾一晨小心翼翼的将切好的翡翠原料递给了阎晟霖,可是那双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块石头,她想过抢过来,可是这似乎有点不符合她高冷的气质。 毕竟她林相尹还不至于因为一块冰种翡翠就践踏了自己的高贵。 阎晟霖道,“你给我做什么?” “你买的,你自己卖。”顾一晨虽然说着这话,但眼珠子还是没有离开翡翠一眼。 阎晟霖笑道,“我也不懂,你给我卖吧,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顾一晨本想着拒绝,毕竟她是看不起这个臭流氓的,但在利益面前,脸皮这种东西不值一提。 她看向刚刚报价的两家珠宝行,道,“价高者得。” 阎晟霖双手抱在心口处,饶有兴味的望着周旋在一堆珠宝商中间的女人,那沉稳大气不拘小节的模样,越来越吸引他了。 顾一晨得到了一笔巨款,双手捧着银行卡的时候,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 上辈子虽然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钱,像她那样高贵的身份,有的是人赶上门给她送钱。 可是重活一世她才明白,任何人都可以伪装,只有钱最真实。 阎晟霖抽了一根烟,朝着她伸出手,“一人一半。” 顾一晨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的把银行卡放回了自己口袋里,“今天太晚了,你把账号给我,我明天给你转账过去。” “你不会赖账吧?”阎晟霖凑上前,“不过如果你不给我也可以,就当做我的聘礼。” 顾一晨一张脸涨的通红,忙道,“你知道我住在哪里,我敢赖账吗?更何况这不过就两百万而已,我还不至于为了两百万——”等等,两百万挺多的。 阎晟霖吐出一口烟圈,笑道,“得了,我也不逗你了,钱你就先留着,就当做我存在你这里,反正我一个糙老爷们也没有地方需要花钱。” 顾一晨将银行卡贴身放着,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保不准有人黑吃黑。 阎晟霖踩灭了烟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 “你刚刚太瞩目了,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你一个人落单。”阎晟霖单手撑在她的小脑袋上,“走吧,别逞能了。” 顾一晨偷偷的打量了一下比自己高几十厘米的男人,莫名的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阎晟霖打开了车门,疑惑道,“你真的有十八岁?” 顾一晨没有回复他。 阎晟霖却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话说你赚了这么多钱,你打算做什么?” “钱滚钱,没有听过吗?” “人不大,志气倒挺大的。” “我还要去一趟古巷,麻烦了。”顾一晨把地址报上。 “这都几点了,你去哪里做什么?” “来钱最快的地方,就是我精通时别人却是一窍不通的地方。”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钱。” 顾一晨闭上了眼,不知是不愿意回复这个问题,还是真的疲惫到一闭眼就睡着了。 阎晟霖打开音乐,升上窗户,保持安静的驱使着车子。 古巷内,已经进入了晚间高峰。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有闲晃溜圈的,也有专门闻名过来买卖货物的。 顾一晨今天不是为了买卖东西,而是为了证实前几天在‘百年老店’里看到的那一个瓷器。 那时资金有限,她甚至都不敢下意识去看,但今天荷包很足,她倒是想要一探究竟。 百年老店内正有两名客人,一人东张西望好像在打量什么,另一人神神秘秘的抱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店老板正泡了一壶好茶招待着他们,“今天又拿来了什么好货?” 抱着盒子的男人将手里的东西平放在了桌面上,慎重的打开。 盒子里是一只玉壶春瓶,瓶撇口,细长颈,溜肩,圆腹,圈足,里口、颈、肩与近底处分别绘着蕉叶、回纹、卷草、如意云头及变形莲瓣。瓶低处更有题款,气势恢宏的写着:明洪熙成祖遗制。 第十章 钧瓷假货 店老板李洪见此花瓶眼前一亮,明清时期繁盛,盛兴几大窑厂,出土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名贵之物。 眼前这只玉壶春瓶,无论是胎体、釉色还是纹饰,都是精益求精的精品,从外观辨认,岁寒三友梅竹兰娉娉婷婷傲立冬雪之中,从保存完整度入手,几乎没有任何破损,除却底部有少许的破裂以外,毫无瑕疵。 李洪点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喜爱,语气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样子,他道,“好是好,不过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品?” “李老板,我们也算是合作过七八次了,我们兄弟两的诚信你还得怀疑吗?”一名男子单手执杯笑意盎然的说着。 顾一晨徘徊在店内,刚开始没有过多的注意三人,毕竟店老板谈事,她一个外人也不便插话,只是越看越觉得那只所谓的珍品玉壶春瓶有些怪异,自己却是说不出哪里怪? 李洪低头浅笑,单翘起一腿,“这些年你们也给我拿来了不少好货,让我有赚有赔,商人嘛,首先都得保证了自己的利益才敢出手。” “李老板难道还怀疑这只瓷器的价值?”另一名男子将瓷器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的介绍着,“这可是元成祖时期出土的,至今留存于世的屈指可数,我们兄弟两如若不是急着用钱,也不会贸贸然变卖,只需要再等个几年,这东西必然连翻数倍,到时候可不就是六位数的价值了。” 李洪犹豫的捏了捏下巴,他道,“我得先让专家看看之后才定价。” “行,李老板是痛快人,我们兄弟也是痛快人,你联系专家吧。”兄弟俩各自点燃一根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又恢复了那份淡然处之的模样。 李洪拿出手机,连叫了三个专家到场,随后才注意到店里来了客人,急忙周旋过去,“是看上什么了吗?” 顾一晨回头,指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只钧窑瓷器,道,“我挺喜欢这个的。” “原来是小姑娘,你可是好久没有来我店里了。”李洪看了一眼她刚刚所指的东西,却是摇了摇头,“这东西我不卖。” 顾一晨不明,“为什么?” “姑娘可以买店里的任何东西,唯独这个不行。” 顾一晨这下子更糊涂了,“李老板可真是会开玩笑,你既然摆出来了,为什么却不卖?” “因为它是假的。”李洪轻叹一口气,“当年因为这件钧瓷,我几乎倾家荡产,所以我把它挂在店内最醒目的位置,时刻提醒我,勿忘曾经。” 顾一晨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这只所谓的假货钧瓷。 钧瓷是钧窑的代表物,其独特之处是使用窑变色釉,烧出的釉色青中带红。 钧窑使用的是一种乳浊釉,釉的呈色剂主要是铜元素,铜红釉对温度和烧成时窑内的气氛十分敏感,稍一偏离就得不到正常红色。 所以钧窑故有“八窑一色,出窑万彩”的说法。 这也便是钧窑钧瓷的珍贵之处。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望着钧瓷上面的‘蚯蚓走泥’,由于釉层在干燥时或烧成初期发生干裂,后在高温阶段釉料流动填补空隙,形成了如同‘蚯蚓走泥’般纹痕。 这种缺陷美后期则成为了钧窑器物最主要的鉴赏依据。 眼前这只钧瓷,上面细腻的蚯蚓走泥完美到连她都产生了真品错觉,更何况并不懂鉴赏功底的普通商贩。 李洪甚有一种往事不可再提的无奈感,“当时我年轻气盛就想着大干一番事业,没有想到刚涉世便被现实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既然是假的,你为什么还要放出来?不怕被人误会你卖假货吗?”顾一晨问。 “姑娘觉得它像假货吗?” 顾一晨踟躇片刻,摇了摇头,“我第一感觉是真品。” “所以说造假之人背后绝非一般人,我不过只是想提醒自己,凡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我不会卖了它,也不会碎了它,就让它挂在我的头顶上,醍醐灌顶。” 顾一晨双手放在口袋里,不知不觉拳头紧握。 她想起了自己手把手传授本事的那个男人,他果真深得自己真传啊。 “相尹,你来看看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一晨闭上双眼,用力的喘了两口气,可能是自己阻碍了他们的赚钱路,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你这是怎么了?”阎晟霖注意到小丫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 顾一晨清醒过来,看向旁边打算离开的店老板,再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看出它是假货的?” “造假之人太高明,不过我遇到了一位更高明的行家,小姑娘既然这么懂得这一行,肯定也听过她的名字,她叫林相尹,我们这一行都喜欢叫她林大师,独具慧眼,只可惜天妒红颜。” 顾一晨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对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是第一眼见到这件瓷器时,很是眼熟,却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关系。 “林大师说文物这种东西除了表面那些可看见的证据证明以外,还有一样必不可少,那便是残留在器物缝隙里的土壤颗粒。 一件东西在土里埋得久了,会和周围的土壤产生重重化学变化,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埋设手段、不同的材质,变化都有不同,只要检验颗粒成分,大致都能辨认出真伪。” 第十一章 珍品玉壶春瓶 顾一晨一笑而过,与时俱进的做法。 李洪注意了一下时间,“姑娘你自己再逛逛吧,我还有事。” 顾一晨注意到他走向了那两兄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店内还多出了三人。 三名自称专家的男人围在了那只玉壶春瓶面前,一个个面色严谨,神贯注。 阎晟霖站在小丫头面前,甚有一种自己当随从的即视感,他压低着声音问,“天都快黑了,回去吗?” 顾一晨抬起手示意他别说话。 阎晟霖皱了皱眉,想想自己在军队里呼风唤雨,怎么到了这个丫头面前倒成了呼来喝去的仆人了? 顾一晨饶有兴味的听着三人说话。 其中一人道,“洪熙是明仁宗朱高炽的年号,明成祖朱棣的年号是永乐,这其中自相矛盾啊。” 另一人又道,“你不瞧胎足釉色,二不鉴赏纹饰,光看这个年号就说是假的?我瞧着这胎釉成色,是真品不假。” 再一人又说着,“你们都没有看到遗制二字吗?说明这玉壶春瓶是在朱棣在位时下旨烧制,可惜还没有烧好就驾崩了,等到瓶子成功烧制出来,已经是洪熙年间,所以题款上写新帝年号,后写成祖遗制,便是先帝遗物意思,并不矛盾。”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好不热闹。 而一旁正在喝茶的两兄弟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李洪笑道,“三位有结果了吗?” 其中一人年纪稍长,他站出来道,“经过我们三人合力鉴赏,确定是真品,很有价值。” 李洪心中的石头仿佛落了下来,他亲自倒上三杯茶,一一敬过,“麻烦三位跑一趟了。” “李老板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你收还是不收?”兄弟迫不及待的开口问。 李洪点头,“自然要收,说吧,开价多少?”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会漫天加价,就凑个整数,三十万。” 李洪犹豫片刻,走进了内室。 偌大的商铺,霎时安静了下来。 阎晟霖摸不准这个小丫头的心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她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只瓷器。 顾一晨大步流星般走上前,径自拿起瓷器,反反复复的观察着。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一上来就上手了?赶紧放下,啐了你可没钱赔。”兄弟两其中一人没好气的吼着。 顾一晨倒不急,随后竟是大笑了起来。 整个店铺都回荡着她魔性般刺耳的笑声。 阎晟霖见两个大男人想要把瓷器抢回来,急忙将小丫头护在自己身后,“你别笑了,把东西放下,别真的碎了。” 顾一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挡着自己。 李洪一出内室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吵闹声,忙道,“怎么了?” 兄弟两人没耐心的说着,“李老板你赶紧给价吧,我们还有事要赶回去。” “他们当然要赶紧跑了,不然被发现了可就亏了。”顾一晨尖着嗓子故意提高着声音说道。 屋子里,霎时落针可闻。 “你这个小姑娘可不要乱说话,这东西我们三老一同鉴赏过,确定是真品。”其中一名自称大师的男人急忙站了出来。 顾一晨又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 “你别笑啊,你有话就说,我听着你的笑声都想打你。”阎晟霖恨不得捂住这个小丫头满是嘲讽的笑声,她就不知道低调一点?虽然自己对付这几人不在话下,但身为军人,可不能随随便便跟老百姓动手啊。 李洪一听此话眉头都皱紧了,不明就里道,“小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兄弟二人自知事情有变,却依旧保持镇定,忙道,“李老板,我们都是老熟人了,骗谁也不会骗你,更何况大师们都确定了,你这般犹豫难道是不信任我们?” 李洪平复双方情绪,两面不得罪道,“这位小姑娘向来慧眼识珠,我们听听她说说也无妨,真金不怕火炼,既然是真品也就不担心有人往上面泼脏水是不是?” 顾一晨将瓷器放在桌面上,单手撑在瓶口上,望着所谓的专家三人组,饶有兴味道,“明洪熙成祖遗制。你们确定是真货?” 三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自然是。” “从釉色和纹饰上辨认,确实是有模有样的真品,可是你们不觉得题款有问题?”顾一晨再问。 “我之前就解释过了,这玉壶春瓶可能是朱棣在位时——” “三位大师既然自称专家,自然也是学识渊博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朱棣驾崩之后定的庙号叫明太宗,而不是明成祖。” 一语惊醒梦中人,三人脸色倏地一阵苍白。 顾一晨继续说着,“过了一百多年之后,到了嘉靖年,才改为了明成祖,所以说,咱们现在讲明成祖朱棣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在洪熙年间的工匠们,提到朱棣只可能叫太宗,嘉靖前的文物,怎么可能会见‘成祖’二字?” 三人哑口无言。 顾一晨将目光投掷到店老板身上,红唇轻启,“李老板这可是第二次走眼了。” 李洪不可抑制的打了一个颤栗,那个眼神,仿佛当年林相尹站在了他面前,毫不避讳的指出了他倾尽家产买回来的珍宝是假货,那样犀利又灼目的眼神,带着一把刀,残忍的刺破了所有现实。 第十二章 被威胁 这应该是一个知识盲点,可是对于专家而言,这是最基本的知识点。 三位自称专家的男子互相面面相觑一番,最后灰溜溜的离开了店铺。 李洪反应了过来,诧异的看向旁边还自持真品的两兄弟,提高声音,“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信誉?” 两兄弟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了顾一晨一眼,随后抱着那只赝品匆匆离开。 李洪瘫在了椅子上,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头,“是我眼拙了。” 顾一晨没有再说话,出了商铺。 阎晟霖走在她身后,压低着声音,“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揭露他们的阴谋,不怕被人怀恨在心?” 顾一晨瞥了他一眼,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与自豪,她道,“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赝品,你可以买不起真货,但也不能以次充好,古玩这种东西,都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知识,谁也不许玷污。” “你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倒是挺大义凛然的,只可惜,你高估了人性。”言罢,阎晟霖一把搂住小丫头的腰,成功的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顾一晨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像是刀刃。 阎晟霖抬腿一踢,直接将刺过来的一把刀给狠狠踢开。 男子的手臂受到牵连,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退两步,龇牙列齿的吼道,“这事和你无关,你最好识相的给我滚开。” 顾一晨站稳身体,这里是古巷后门口,平时也算是人来人往,但由于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时分,后门口倒是萧瑟了几分,空空无人的死寂。 两兄弟怒目而视,恨不得一刀子扎进去了结了这个敢坏他们好事的小妮子。 阎晟霖拍了拍腿上那本不存在的灰尘,挑衅般的朝着二人勾了勾手指头,“我虽然不懂你们古玩界的规矩,但我懂人性本善,你们两人坑蒙拐骗用假货骗人,这便是犯法的事,既然你们是犯罪嫌疑人,那我便有理由出手缉拿你们。” 两人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似乎也是不打算周旋什么,其中一人掏了掏自己的腰间。 阎晟霖眯了眯眼,在对方掏出武器的刹那,下意识的朝着顾一晨扑了过去。 “嘭。”子弹弹在了墙壁上,瞬间留下一个冒着白烟的枪洞,沙石飞尘,形势一触即发。 顾一晨被扑倒在地上,愕然的看着压着自己的男人,他嘴角带着一丝邪佞的笑,好像并不畏惧刀枪剑戟。 阎晟霖拍了拍她发愣的小脸蛋,“找个安的地方藏好了。” 话音未落,他抬起了腿一脚将顾一晨踢开了。 是的,踢开的。 顾一晨原地打了两个滚,直接滚到了石头缝里。 刀光火石之间,顾一晨只听见空气里响了两声枪响,随后,整个后门霎时沉寂了下来。 “咚咚咚。”晚风吹过了巷子里不知道是谁家的塑料盆,噼里啪啦的制造着一声声揪扯人心的响动。 顾一晨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脖子。 灯光有些蜡黄,一道身影模糊不清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愣愣的抬了抬头,男人的五官渐渐的变得清晰。 阎晟霖还是挂着那抹从容不迫的微笑,朝着石头缝里小家伙伸了伸手,道,“出来吧,丫头,安了。” 顾一晨扶着墙有些腿软的站起来,她看向地上已经被制服的两人,仿佛还没有完反应过来。 阎晟霖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我已经报警了,你等一下去警局录一份口供,我不方便现身。” 顾一晨不明就里道,“为什么你不方便?” “身份特殊,很抱歉,我不能透露。”阎晟霖再抽了一根烟,“更何况我觉得我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顾一晨这才发觉到异样之处,空气里隐隐约约的浮动着一股血腥味,她惊诧的看向面色如常的男人,他的脚下晕开了一片血迹,一滴一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不见停歇。 阎晟霖淡然一笑,“有点丢人,别看了。” 顾一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夜风很凉,吹过脸上时,恍若一把刀狠狠的刮着脸。 阎晟霖是被一辆越野车接走了,车上连牌照都没有,还贴着黑黑的车膜,让人第一时间辨认不出里面坐着谁。 顾一晨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关心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甚至还有几分臭流氓的男人。 哼,男人。 她自嘲般冷笑一声,这世上最廉价、最一文不值的东西!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从楼道里响起。 顾一乐一边推开天台上的门,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着,“姐,你快下来,出事了,大哥出事了。” 顾一晨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这个家庭就没有一天消停日子。 简陋的顾家,不到十平米的大堂,却硬是挤进了七八人,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拿着恨不得拆了这个家的架势闹腾着。 女人尖锐着嗓子,大吼大叫道,“你们家儿子搞大了我闺女的肚子,现在才告诉我不娶了?”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顾母蒋氏一把拧住顾天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哭喊着,“你这个混账儿子,你怎么能做这种荒唐的事啊。” “妈,你别说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女孩拽着正在讨要说法的女人,想着将她拽出去。 ------题外话------ 宝贝们圣诞快乐,如此节日怎么可以没有活动,新文第一次活动:抢楼。 今天留言的前十名奖励66币币,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 宝贝们如果热烈一点,小蛮会加更一章,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 第十三章 被人跟踪 整个家里乱的不可开交。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天花乱坠。 顾一晨被吵得头都疼了,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嘭。”尖锐的破碎声成功的熄灭了众口纷纷。 顾一晨喘了喘气,道,“闹够了没有?” “瞧瞧这家人,都是些什么教养,难怪儿子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混账事。”一名男子指桑骂槐道。 顾一晨面无表情的嗔了说话的男子一眼,语气平平,“我们这样的家庭当真是高攀不起你们家千金大小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打算不负责了?”女孩母亲李氏说着便抡起袖子,“你信不信我上法院去告他顾天赐强迫妇孺?” 顾一晨不以为意道,“这种事一个巴掌也打不响,你来指责我大哥的时候可有问过你家闺女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我来讨要说法了,你们把我家女儿清白毁的干干净净,现在拍拍屁股说不娶就不娶了?”李氏不甘心的将自家女儿许洁推到了前面,“你自己说,怎么办?” 蒋氏急红了眼,“负责,我们当然要负责,可是——” “好,既然你也给了痛快话,我们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十万彩礼,三环内一套房。”李氏把聘礼单狠狠的放在了桌上。 顾天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程耷拉着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父咬紧牙关缩在墙角,拿不出半点一家之主的模样。 顾一晨也是知晓这个家庭的懦弱,自己走上前打开了聘礼单,冷笑道,“还真是山鸡窝里飞了凤凰,打算卖女儿了。” “我们家就一个女儿,自然不能亏待了她,十万彩礼一分不少,当然了,以后女儿嫁过来也不可能和你们这群人挤这个大棚窝。”李氏咄咄逼人的说着。 许洁原地跺了跺脚,“妈,我不要房子,我就要天赐。” “你闭嘴。”李氏呵斥她一声,“你们看着办吧,如果办不到我就去法院告你们儿子。” “大家各退一步,你要的房子彩礼,我们家里真的拿不出来。”蒋氏软下语气,带着几分哀求,“我们砸锅卖铁也就三万块。” “三万?笑话,三万能养活孩子吗?”李氏反问。 “妈,大不了我把孩子打了。”许洁此话一出,场安静。 李氏瞠目,一巴掌打在女儿脸上,“你说什么混账话,孩子能随随便便打的吗?” “他来的不是时候,等我有能力了,我再要孩子。”许洁坐在椅子上,抱头痛哭。 顾一晨瞧着又开始闹成一团的众人,沉默中拽着自家大哥的手进了房间。 顾天赐一进屋子便是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是我的错。” “大哥,你喜欢那个女孩子吗?”顾一晨问。 顾天赐点了点头,“她没有嫌弃过我,也没有嫌弃过我们家。” “我看得出来她也是心地善良的女孩。”顾一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递给了他,“这里面有五十万,按照现在三千八一平米的房价,买个两室一厅应该足够了。” 顾天赐不敢置信的瞪直了眼睛,生怕被人误听了什么,他抓住自家小妹的手,压低再压低着声音,“你这钱从哪里来的?” 顾一晨笑了笑,“反正不是偷不是抢,我之前答应过给你买大别墅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买个小房子先住着。” 顾天赐握着沉甸甸的银行卡,还没有完回过神。 顾一晨拍了拍他的手背,一笑而过,“我还有事,不想听这些人七嘴八舌了,出门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顾天赐双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看着长大的丫头,好像变了,变成了一个让他感到陌生甚至还有些畏惧的另一个人。 周末的街区,人潮人涌。 顾一晨保持警惕的走在人群里,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尾随自己,经过前两天发生的枪击事件,她倒是留了几个心眼。 东面大街毗邻国贸大厦的一栋十层楼建筑楼顶,一名男子放下望远镜,拿出对讲机回禀着情况,“目标人物已经出现。” 另一侧,露天广场前的咖啡馆,一人拿着报纸喝着茶,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声音,若无其事般抬头看了看迎面走来的一道小身影,敲了敲耳麦,道,“第二阶段已经在跟进,目标人物正按照初步规定路线行驶着,第三阶段注意。” 顾一晨东张西望一番,广场上飞来了一只只鸽子,她环顾一圈周围,越发觉得不安。 男子放下咖啡杯,抿了抿唇,“我好像暴露了,目标太过谨慎,我请求掩护。” “小姐,健身吗?”一人穿着卡通玩偶服装的男子将传单递到了顾一晨面前。 顾一晨瞥了一眼突如其来出现的大东西,摆手拒绝他的推销。 卡通玩偶却是不依不饶的跟着,“小姐,我们健身房还有专业的舞蹈培训,瑜伽培训,应有尽有。” “麻烦让一让。”顾一晨将挡路的卡通玩偶推开,谨慎的看向刚刚自己发现异样的位置,早已是人去楼空。 很不对劲。 是的,她好像被包围了。 “老大,还继续跟踪吗?这丫头警惕性太强了。”男子脱下了头上的卡通套头,一脸的汗。 “就是他害得老二受伤的?直接抓回来,我要近距离和她谈谈人生。” 第十五章 大漏:宣德红瓷 出了这档子事,顾一晨已经没有了那份闲暇继续逛街了。 一路溜达溜达竟是到了古巷。 她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抬步进了这条长达百米的古玩一条街。 各大档口商铺前,多多少少站了不少人,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顾一晨随意的找了一个商铺,毗邻着隔壁的百年老店。 店老板正在招呼着旁人,一看那名顾客肥头大耳,腹大便便,再对比一下顾一晨这营养不良的样子,店老板慧眼识珠一下子就取舍了谁更像冤大头。 顾一晨也随意老板的爱搭不理,自己挑挑拣拣赏识着这些高仿品瓷器。 有民国窑出土的仿明清瓷器,也有近现代仿制的新物,层次不齐,也没有什么可看性的。 只是。 顾一晨突然间神色一凛,小心翼翼的拨开一堆瓷器,硬是掏出了最里面早已是落满了一层灰的一只釉里红瓷。 店老板正周旋在那个土肥圆的土豪身边,然没有注意到顾一晨这边的小动静。 顾一晨摸着这只釉里红瓷时,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抖动,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的稳住自己,她回头看向老板,谈吐稳重,没有丝毫的异样,她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店老板见其来了生意,一个神奇走位即刻闪现到了顾一晨面前,用着自己惯用的夸大手法,说着,“这可是嘉庆年间仿制的雍正红釉。” 顾一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釉色胎料保存的挺新的,老板出价多少?” 店老板捻了捻下巴,这个高足杯是他花了二十万从一个老友手里买回来的,听说专家鉴定确实是清朝时期仿制的大明宣德瓷器,但一看釉色,都说太新,保守估计嘉庆时期左右的仿制品。 “老板,考虑好了吗?”顾一晨打乱他的思维,开口再问。 “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周旋,就凑个整数,一百万。”老板一口气一气呵成,似带着不容商量的口气。 顾一晨皱了皱眉,带着自己可能会买亏的犹豫模样,她道,“六十万。” 店老板哼了哼,“小姑娘,一百万的东西你一口气就还价了四十万?这好歹也是正宗嘉庆年官窑出品,货真价实啊。” “我不过就是觉得颜色好看,女孩子就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可是如果被我爸知道我花一百万买个酒杯回去,他还不得一巴掌打死我?不行不行,六十万,不能再多了。”顾一晨摆了摆手,一副你不卖我就不买了的架势。 店老板思忖片刻,顾忌着后面那个冤大头等不及会跑了,忙道,“八十万,我们各退一步,你看怎么样?” 顾一晨叹口气,一脸的不情不愿,“行,我就喜欢这个。” 店老板装作卖亏的表情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银行卡。 顾一晨行动快速的刷卡付款,随后小心翼翼的抱着瓷器出了店铺,转身便进了隔壁的‘百年老店’。 李洪一如既往的坐在茶座前喝着茶听着曲儿,一听门口动静本以为是来了生意,却是见到了老熟人,即刻正襟危坐。 顾一晨径直上前,也不打算周旋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过来不是卖东西给你的,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拍卖行的熟人?” 李洪倒是来了兴致,“这是来了大家伙?” 顾一晨绷不住自己脸上的得意,将怀里的‘青花釉里红海水异兽纹高足杯’放在了桌上。 李洪围着桌子转上两圈,他也自称是个半专家,但就是看不出一个所以然,他道,“这个东西挺新的,不像是古物啊。” “这是大明宣德的红瓷。”顾一晨难掩喜悦之色,将高足杯端起,让李老板看清楚杯底的题款。 李洪更是糊涂了,“这是仿制品的惯用伎俩。” “那李老板觉得这是什么年代的?”顾一晨坐在椅子上,听他娓娓道来。 李洪倒是也不谦虚,细细打量了一番,“最早也只能到嘉庆年。” “确实是像嘉庆年,嘉庆年间也爱仿雍正康熙瓷器,你们的第一感觉从釉色上直接辨认嘉庆时期,也是情理之中。” “那你怎么说这是大明宣德年制?” 顾一晨直言不讳道,“传世的明宣德釉里红三鱼、三果等器,都采用的是大笔涂抹的没骨绘法,所以看不到勾画的轮廓线条,这种方法下,会使得有些瓷器的边缘部分出现施釉较薄的情况,烧成后,常见鲜红釉边泛蟹甲壳青晕,红釉明丽,微带青晕,更添了几许画趣。” 李洪见她拿起了放大镜,急忙凑过去。 顾一晨继续道,“在放大镜下,会看到宣德釉里红内的大小气泡,分布疏朗,犹如大小珍珠颗粒,红釉呈深浅淋漓斑驳现象。” 李洪大呼惊奇,又道,“可是清朝年间仿制的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一晨放下了放大镜,似笑非笑道,“清雍正仿品釉里红内气泡分布均匀,晶莹不浊,红釉亦无深浅斑驳特征。仿品胎体较重,鱼尾尖瘦,碗中的斜角度数比宣德时的要稍小,碗底下窄而口宽,红釉大多无宣德周边泛青及晕散现象。” “那康熙呢?我的前辈曾说康熙年间的仿宣德瓷器简直是如出一辙。” “康熙仿品虽不及雍正仿品秀美,但的确是最接近宣德真品,唯有胎体较重、青花过艳却无瑕疵,但纵观眼前这只高足杯,撇口,壁微深,底平,高足外撇,外壁及高足饰十二青花海兽,高足底边以青花绘仙山四座,余饰以釉里红描波涛纹,胎骨匀薄,白釉莹润,青花艳丽带铁褐疵斑,红彩鲜亮,底足平而露胎。此类杯传世不多,极为珍贵。” 第十六章 上千万的极品宝物 李洪面露激动之色,险些破口而出‘我要了’这三个字。 但仔细想想,如果这东西不值钱,这个小姑娘也不会难掩激动的让自己找拍卖行公开售卖。 他考虑一番之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这只高足杯价值多少?” “李老板觉得它值多少?”顾一晨谨慎的将杯子收回盒子里,生怕伤到一分一毫。 李洪若有所思的捏了捏下巴,随后大胆的报了一个数字,“五百万?” 顾一晨摇了摇头,“这应该不是珍品,而是极品类,价值在千万以上。” “咳咳。”李洪被这个数字吓得不寒而栗,拿起旁边的电话,慎重的拨了一个电话。 顾一晨保持安静的等待着他通话结束。 李洪面色凝重的放下了电话,起身道,“请跟我来吧。” 顾一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古巷。 坐落在西城的拍卖行是目前京城最大的拍卖厅,里面每天公开叫卖的拍卖品可达上百件,但迄今为止,上千万的拍卖物还是屈指可数。 李洪领着顾一晨进入拍卖行之后七拐八拐,在走廊尽头处,敲响了一间办公室的大门。 “咚咚咚。”陈年木头门声音沉重,恍若苟延残喘的年迈之人发出的不甘泛泛度日的无助声响。 “进来吧。”办公室内,早早已经等候了两三名专家。 李洪来之前便与顾一晨解释了一番,这是规矩,拍卖品公开拍卖之前必须由专家们统一定价,确定真迹。 顾一晨将盒子打开,屋内的灯光有些亮眼,折射在这只五彩缤纷的高足杯上时隐隐的泛着一层微光,像是被深埋地底几百年的珍品突然间曝光在世人面前,带着它那自身的傲骨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三名专家一同上前,评头论足的讨论了大概十几分钟。 李洪在这种场合是不敢多言一句,他偷偷的观望了一番旁边的小姑娘,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按理说这丫头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她却是镇定自若的听着别人的七嘴八舌,显然是胸有成竹,而且甚是冷静,不骄不躁,这份沉稳与她的年龄有些格格不入啊。 这稳重的气质,少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沉淀之后才有的淡然以及漫不经心。 “姑娘,我们想听听你中意多少价格?”一名老者捋了捋自己的长须,踢皮球似的把说话权交给了卖主。 顾一晨走上前,把之前在李洪面前说过的那席话又重复了一遍,她道,“明宣德釉里红瓷本身传世留存稀少,而且这是出自官窑制品,三位专家必然也是见识颇广的前辈,我自然不敢在三位面前献丑自夸自卖,但极品珍宝便是极品,这类瓷器凭身价自然不会低于八位数。” 三人面面相觑一番,不露声响的点了点头。 负责经理得到了底价评估,看到数字时,心里一紧,忙道,“一千二百万起拍?” “嗯,这是保守估价。”老者提笔签名,“小姑娘慧眼识珠,这种东西很容易被唬弄过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得到的?” 顾一晨如实道,“侥幸而已,遇到了不识货的卖家。” 老者大笑起来,“等新闻一出,对方怕是肠子都得悔青了。” “古物本身就是一场博弈,我们都是其中棋子,谁给谁做了嫁衣,只有局外人才看得透。”顾一晨见着工作人员将高足杯封存妥善,随后运了出去,本打算跟上前,却被李洪拦住了。 李洪道,“不必跟着,这类珍品的拍卖会有一周以上的时间准备,等确定了拍卖日子,拍卖行会通知你过来。” 顾一晨点了点头,“今天辛苦李老板了,等拍卖结束之后,我会抽成百分之一作为谢礼。” 李洪喜出望外,“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我很乐意和小姑娘交朋友,以后遇到这类珍贵之物,大件的我买不了,可是小件的我还是有能力,到时候小姑娘可别忘了我。” 顾一晨没有手机,只得留下自家大哥的传呼机号码。 交涉好了信息之后,她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得身后传来的一阵阵脚步声,下意识的回了回头。 刚刚替自己鉴赏的老者大步流星般走了过来,可能是走的有点急,正急喘着气。 顾一晨道,“先生还有话要说吗?” “看得出来小姑娘年龄不大,但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否则不会发现今天这样的珍贵之物,这是我的名片,这个周末我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展览活动,小姑娘如果有兴趣,不妨来看看,或许会有你喜欢的东西。” 顾一晨双手接过,淡然一笑,她可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这是活动请柬,你一并拿着吧。”老先生又递给了她一个红信封。 顾一晨本是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顿时神色一凛。 老先生说着,“虽说这只是一个小型的活动,但所幸邀请到了林相尹大师的亲传弟子程景祁先生。” “我会去的,程先生的名字早已是如雷贯耳,谁不想一睹真容呢?”顾一晨笑着将请柬塞进了口袋里。 老先生脸上笑容微微一僵,虽说这个小姑娘笑的很真诚,可是不知为何他有些畏惧她那双眼,本是世俗无争的年龄,仿佛蒙上了尘土,让人看不到她眼里该有的天真,相反,却是沉甸甸的枷锁,任谁靠近,都会被禁锢的枷锁。 第十七章 喂,丫头 天台上的夜风很凉,吹得人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然而,她却是走火入魔般迎着风而站着,像一座雕像,动都未曾动一下。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件衣服。 顾一晨保持警惕的扭过自己僵硬的头,夜色微暗,天台上没有多余的灯光,男人的身影略显的有些模糊不清。 阎晟霖嘴边叼着一根烟,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痞子的玩味,他道,“不用感激我,一件衣服而已。” 顾一晨站的腿脚有些麻了,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 阎晟霖见着她不拘小节了起来,自然也不避讳什么,同样蹲了下去,“听说我家老大去找你了?” “你的伤好了?” 阎晟霖伸长脖子凑到她面前,带着些许戏谑的微笑,“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顾一晨往后退了退,“你有话就说,别像个流氓一样不着腔调。” “一点小伤而已,也就那群家伙跟死了爹妈似的连上级都惊动了,这不,被关了两天才肯放出来。”阎晟霖伸了伸手脚,“你是不是想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准备以身相许?” “我才十八岁,你调戏我这么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你也说得出口?”顾一晨瞥了他一眼,拿过他嘴角叼着的烟,自己倒是毫不拘谨的抽了一口。 也就是一小口,呛得她连连咳嗽。 阎晟霖忍俊不禁道,“不会抽烟就不要学别人抽烟。” 顾一晨抖了抖烟灰,继续抽着,“我只是太久没有闻这个味道了。” “遇到心事了?”阎晟霖把烟头抢了过来,直接一脚踩灭。 顾一晨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我这个人向来都是睚眦必报,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有了前车之鉴,我竟是有些畏首畏尾了。” “哟,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 “不是怕,而是打不过。”顾一晨自嘲般冷笑一声,“我现在还太弱小了,就如同我的年龄一样,弱小的别人只会把我说的话当成是放屁。” “很有自知之明啊。”阎晟霖搭手在她的肩膀上,“告诉哥,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报仇去。” 顾一晨扯开他的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太晚了,我要去睡觉了。” “喂,丫头。”阎晟霖突然喊了一声。 顾一晨回过头,不明就里道,“你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晚安。”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阎晟霖双手撑在地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星光闪烁,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顾一晨一进家门,蒋氏便拽着她的手进了内室,随后将银行卡放在了她面前。 蒋氏急喘了两口气,显然是被吓得,一张脸惨白无色,她质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顾一晨坐在床边,脱下了已经被潮湿的鞋子,不疾不徐道,“光明正大赚回来的。”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能力赚这么多钱?”蒋氏觉得自己的声音太重,生怕被邻居听见不该听的话,急忙压低着声音,“一晨,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顾一晨换好了鞋子,坐直身体,语气依旧懒散平淡,“这点钱就把你们吓住了?” “……” “你们都放心好了,我的钱清清白白,是靠我本身赚回来的,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未来,你们会看到堆满整间屋子的钱。” 蒋氏被吓得更不敢吭声了,大概是正在幻想一间屋子的钱是有多少?一百万?一千万?还是一个亿? 顾一晨倒头就睡,将被子掩过头顶。 这一夜,她又做了那个梦。 仿佛还能感受到被抽筋剥骨的疼痛,疼得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 程景祁拿着那把血淋淋的刀轻晃在她眼前,还不忘得意的舔一舔上面红艳艳的血,他笑着,笑的可欢乐了。 “相尹,你的血都是甜了,我可喜欢了。” “啊。”顾一晨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坐在黑漆漆的床上,满头都是被吓出来的层层冷汗。 她捂住剧烈疼痛的心脏,一刀又一刀被刺破了心脏,她感觉到自己快要呼吸不了了。 “一晨,怎么了?”顾天赐听见声音,直接破门而入。 顾一晨张着嘴,却是喊不出一个字,无助的朝着男人伸出手。 顾天赐被吓得七魂少了六魂,抱起妹妹就往诊所跑。 小时候的顾一晨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就会住进医院。 顾天赐一边跑着一边确认着背上的妹妹还意识清醒,时不时会喊她一声,“一晨别睡,马上就到了。” 顾一晨靠在他耳侧,声音很低,低到恍若梦呓,“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那是一种本能,面对死亡时,再高傲的人也会放弃尊严,她要活着,必须要活着,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完,她要报仇,她还要拿回曾经的一切辉煌。 她是人人尊敬的大师傅林相尹! 诊所里,顾天赐倒了一只热水袋放在小丫头正在输液的手下面,替她暖着。 故意城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声音,慢慢的睁开眼,入目的果真是单调的苍白。 “医生说你受了刺激才会引起心绞痛,是不是今天许洁他们一家人来闹吓到你了?”顾天赐说的很小声,生怕再惊吓到她似的。 顾一晨摇了摇头,“大哥,我有点口渴。” “来,我们慢慢喝水。”顾天赐扶着她坐了起来,“烫不烫?” 第十八章 你是小财迷 这一夜,顾一晨睡得很不安稳,做了无数个梦,梦里都是血肉淋漓,仿佛是被梦魇了,她会情不自禁的浑身颤抖,更有几次,剧烈的痉挛起来,吓得一旁的顾天赐不知所赐。 直到天亮之后,她才恢复安静的沉沉睡去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顾一晨这一病病了四五天,整天神色恹恹,吃什么都吐,昏昏沉沉,不见天日。 医院里,空气有些沉闷,滴答滴答的流水声从公共厕所那边传来。 顾一晨大概是恢复了一些体力,穿着拖鞋走在了漫长又清冷的走廊上。 “老大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怎么把她吓成了这样?” “苍天可鉴啊,那天我们可没有说一句重话啊,谁让她这么胆小如鼠,一个小小的场面就吓得病了几天?” “可是医生说的明明白白,她是受了刺激才会引发急病。” “二哥,你最近很奇怪,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你好像挺上心的啊。” “我只是很好奇。”阎晟霖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保持警惕的转过身。 顾一晨正靠着墙,抱着胳膊一言未发的注视着聊得挺愉快的两人。 阎晟霖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薛剀更是惊愕,“你一声不吭的在那里拗造型做什么?” 顾一晨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语气平淡,她道,“出于礼貌,我不能打扰你们谈话。” 阎晟霖凑上前,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她一番,从头看到脚,“你不会真的是被他们给吓病的吧?” 顾一晨没有回复他这个低智商的问题,扶着墙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阎晟霖紧跟其后,“你要出去?” “嗯。”顾一晨回答的云淡风轻,尝试着推开医院铁门,奈何力气不足,推了好几次,铁门依旧纹丝不动。 阎晟霖轻轻一拉,铁门大大敞开,“你还病着,又要去淘宝了?” “我像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肤浅之人?” “你是小财迷。”阎晟霖直言不讳道。 顾一晨斜睨了对方一眼,那漫不经心的一眼恍若是一种轻视,一副老子的高深莫测岂是尔等泛泛之辈可以参透的骄傲、自大、毫不谦虚模样。 看的薛剀都想揍她一拳头。 这丫头,有没有搞清楚谁才是能力者? 顾一晨掩嘴咳了咳,“有车吗?” “有。”阎晟霖嘴角轻佻,似在笑,很明显她在等这个丫头开口求他。 “这是地址。”顾一晨将请柬递过去。 阎晟霖并没有接过来。 顾一晨也没有再说话,两两四目相接,她的手还举在半空。 整个画面好像被点上了暂停键。 阎晟霖不由自主的敛了敛眉,这丫头的脸色很苍白,本身就是营养不良的矮小,如今病了几天,好像更清瘦了,这娇小病弱的样子,任谁都有几分想要保护的欲望。 可是他好歹也是七尺男儿,放出去的狠话,架起的阵势,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小八。”阎晟霖大喊一声。 本是局外人等待看好戏的薛剀听见传唤,身体一僵,踏着正步走过去,“爷,有何吩咐?” “开车。”阎晟霖骄傲的坐上了副驾驶位,一副老子可没有软下气势的清高样子。 顾一晨爬上了吉普车,倒头就睡。 薛剀哭笑不得的瞥了一眼副驾驶位上同样闭眼小憩的男人,问着,“真要送她过去?”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对于贫苦老百姓的要求,我们必须力以赴,这是我们的责任。”阎晟霖回复道。 “二爷,你最近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就为了围着这个小姑娘转?” 阎晟霖睁了睁眼,“我会是那种轻浮的男人?我是有正经事。” “嗯,保驾护航是挺正经的。”薛剀笑的眼角都快翘上了天灵盖。 “专心开车。”阎晟霖翻了翻身,正好透过后视镜能够看见小丫头,她睡得很沉,大概是真的很疲惫。 李学银教授是古董界的老师傅,自然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他举办的展览活动,到场的人员皆是这一行的大佬们。 顾一晨有些畏寒,一进展厅就忍不住的打着寒颤。 阎晟霖默不作声的将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穿着吧,你这瑟瑟发抖的样子别人会以为你是不是有些畏惧这样的场面。” 顾一晨倒也不矫情,随意的将比自己大几个码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张望着四周,来往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好几个还是和她有过合作的专家教授了。 能在这方面被称呼一声教授的人,都是有个几十年功底的老师傅了,慧眼识珠的本事当真不是空口无凭的白话一句。 薛剀不露声响的紧挨着自家阎爷,小声嘀咕着,“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带你长长眼。”阎晟霖捏了捏下巴,神贯注的看着小丫头浏览每一件物品。 这里的东西大概都是非富即贵的珍品。 顾一晨戴上进门前工作人员分发的手套,谨小慎微的将平台上的砚台端了起来。 “砚台行止端方,持坚不动,自古素有君子之称。”唐突的声音自顾一晨右侧响起。 顾一晨看过去,是一名老者,大约已过古稀之年。 老者继续道,“这一方砚,是一方蟹壳青东鲁柘砚,砚面墨池微凹,长十六公分,宽八公分,品相完美,胎质细腻,我还看到了一段篆书砚铭:一拳之石取其坚,一勺之水取其净。” ------题外话------ 我们再见面时就是2019年了,希望明年大家依旧对我不离不弃,爱你们。 明天双更,比心比心。 第二十章 你在逗我玩?(二更) 老行家其中之一的李学银教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他笑着走近三人,看了一眼让他们产生争端的瓷器,捋了捋象征着身份学识地位的胡须,道,“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好奇这龙首盉的出处啊。” 齐锦双手交叉抱在胸口处,一副高深莫测的专家模样,“我仔细研究过这件瓷器,无论是胎釉还是包浆,确定是古物无疑。只是出处我觉得还应该再久远一些。” 李学银将目光投掷到一旁未曾开口辩解的小女娃身上,嘴角轻扬,笑着问,“小姑娘你怎么看?” 顾一晨被点名,表情淡然的瞥了一眼玻璃窗内里外都散发着一股沉淀岁月气息的瓷器,语气一如她这个人一样傲慢又毫不谦虚,“隋代陶瓷继承了北朝青瓷的传统风格,吸收了南朝青瓷的特点,日用瓷器出现了过渡性变化,胎体一般较为厚重,胎色以白色居多。” 齐锦嘲讽道,“你这话随便一个半路出道的新手也能说得出来。” 顾一晨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家伙,掏出手绢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手指头上刚刚沾到的墨水。 薛剀不露声响的移到了阎晟霖身后,靠在他耳侧,压低着声音,“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瞧不起那位说话的男人?里里外外都像是一副不与傻瓜论长短的高高在上姿态?” “让你和傻瓜争辩,你愿意吗?”阎晟霖问。 薛剀摇头,“我又不傻。” “那她傻吗?”阎晟霖捏了捏下巴,越来越好奇这个丫头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本事了。 顾一晨擦干净了手,又反反复复的检查了一番是否真的擦干净了。 齐锦看出来了,这臭丫头就是懒得和他说话,一时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的疾步至她面前。 顾一晨不以为意的抬起头,声音平静甚是波澜不惊,她道,“隋瓷的胎体普遍较厚,胎质僵硬,釉面无论青绿、青黄还是黄褐,均为玻璃质,施釉不到底,大多数都有垂流现象。” 齐锦面色一僵,下意识的看了看玻璃窗内的瓷器,果真表面有许多凹凸不平的釉体滑落。 顾一晨继续说着,“不过南北朝也是有垂流现象。” 齐锦面上表情绷不住了,他甚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给牵着走的感觉。 顾一晨斜睨一眼闻言怒视过来的男人,眼中漠然,像看待一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微微仰着头,仿佛自己身居高位漠视一切的普通事普通人。 齐锦看出来了,她这个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老子瞧不上你,怒火更是占据理智,他吼道,“你给我站住。” 顾一晨倒真的是站住了,回头,两两四目相接。 齐锦顿时如鲠在喉,他眨了眨自己无辜的大眼睛,恍若自己奋发图强的一拳头轻飘飘的砸在了棉花上。 顾一晨道,“行家之所以可以被称为行家,便是他们从一而终的坚守自己的理念,无论对方是真理还是歪理,只要无法说的他心服口服,他便会坚持到底。”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不过就说了一句垂流现象,你立刻就去验证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现象,而没有第一时间否决我的说法,你如果真的是这方面的行家,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反驳我南北朝亦是如此。” “……” “然后我才会说这件瓷器本身就是仿自南北朝,所以有异曲同工之妙。” 齐锦感觉到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的恶气。 “不过遇到无理取闹的人,他不会过问这件东西是什么出处,也不管对方说的如何的天花乱坠,反正我说他是什么东西他就是什么东西,可是他完忘了他本身就不算什么东西,又何来谈东西一词?” “你耍我?” “是啊,我在逗狗玩。”她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 阎晟霖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狗急了也会跳墙。” 顾一晨默默的移到了他身后,“不是还有你替我挡着吗?” 阎晟霖站直身体,双手若无其事般斜搭在口袋里,一副任君调遣的忠犬模样,“好勒,你老放心。” 齐锦一张脸气的青紫,咬了咬牙,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被一个女娃娃给弄的颜面尽失。 “这里可真是热闹。”低沉又苍劲有力的男人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顾一晨神色一凛,她一脸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双目仿佛穿透了人群,直直的落在了那一道谦虚有礼又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身上。 程景祁穿着一身笔挺的干练西装,自上而下都散发着成熟稳重又处变不惊的气场,他的两侧是两名得力助手,一人提着他的公文包,一人搭着他的长款外套。 李学银一见来人,忙不迭的迎上前,喜不自胜道,“让程先生看笑话了。” 程景祁察觉到有一双特别醒目的眼神正炯炯有神的打量着自己,他微微侧了侧身看过去。 人海茫茫中,她完完的看到了他。 顾一晨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她想起了他们的初次见面。 他本来浑身是光。 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暗淡了,成为了大千世界里最普通的一粒尘埃。 我努力的回想着他身是光的样子。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在才猛然发现,那是第一次见到他时, 我眼里的光! ------题外话------ 今天留言的宝宝们都有奖励的,爱你们,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十一章 大公盘竞拍 阎晟霖感受到小丫头的身体在打晃,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胳膊。 顾一晨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最终却依旧止不住内心跃跃欲试的愤怒两只手紧握成拳。 指甲因为她的用力而陷入了皮肉中,丝丝缕缕的疼痛慢慢的使她恢复了理智。 阎晟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众人拥簇中男人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轻描淡写般斜睨了一眼,那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的自大猖狂傲慢。 顾一晨握住了阎晟霖的手腕,声音还有些没有恢复过来的颤抖,她道,“请带我离开。” 阎晟霖不明就里的望着明显有了些许退意的丫头,她的声音很不平静,她的眼里也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 出了会所,顾一晨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吸着氧,如同被放回了池子里的鱼儿,畅快的喘着气。 阎晟霖打开了一瓶水递给她,“里面的阵势让你害怕了?” 顾一晨瞥了一眼身侧的矿泉水,并没有接过来,而是重新站直身体,她说着,云淡风轻的说着,“我只是不屑与狼共舞。” 阎晟霖疑惑,“我虽然不懂他们这行是什么行情,但我瞧着那位男士受敬仰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国家领导啊,就仿佛他是这个领域的领头军。” 顾一晨嗤笑一声,带着鄙夷,“跳梁小丑罢了。” 阎晟霖掩嘴轻咳一声,默默的移到她面前,“你刚刚可是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啊。” “送我回去吧。”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打趣,径直上了路边的越野车。 阎晟霖嘴角抽了抽,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丫头面前的定位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随从,还是那种没有工资的随从。 薛剀掩嘴憋着笑,“二爷,小的何德何能有机会看到你吃瘪语塞的样子啊。” 阎晟霖把车钥匙丢给他,“开车,哪里来的废话那么多?” “好勒。”薛剀坐上了驾驶位,看了看后排已经躺下的小身板,一边扣着安带一边放下戒备的说着,“刚刚老大来了信息,后天下午三点出发。” “m甸?”随着咔嚓一声,阎晟霖扣上安带之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果真上面还有一条未读信息。 薛剀轻踩着油门,车子驶离停车场,他道,“事态似乎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几人?” “目前暂定四人。” “你们要去m甸?”突如其来的女人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拘谨。 薛剀忙不迭的选择噤声,当做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的那般装死中。 顾一晨再次问道,“你们要去m甸?” “你问这个做什么?”阎晟霖侧身,略显的有些昏暗的车里,两道视线触碰。 顾一晨坐直身体,语气平淡,“正巧,我也要去一趟。”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我们一起去吧。”顾一晨自顾自的说着。 “我们不可能一起。”阎晟霖面色严肃,直接拒绝。 “那我就自己去。” “你不能去。”阎晟霖加重语气。 顾一晨没有回复他,移开目光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 阎晟霖再一次有了一种自己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的即视感,他道,“你去哪里做什么?” “m甸公盘下周一开始竞拍。”顾一晨并不避讳如实交代。 “你还玩这个?” “为什么不玩?”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一刀天堂一刀地狱?你有多大的资本玩这个?” “别人靠的是运气,我靠的是本事。” “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本事?” 顾一晨可能是累了,闭上双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的过去就是我最大的资本。” 阎晟霖咬了咬牙,“你什么时候过去?你成年了吗?你有签证出境吗?” “我像是临时起意的那种没有准备的人吗?”顾一晨反问。 阎晟霖扶额,扭头看向旁边开车的家伙。 薛剀恍若被阎王盯上了那般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他道,“你老有什么话就说,别这么阴测测的盯着我。” “你回去和老大说一声,我自行出发去m甸。” “二爷,你这样会受处分的。” “你闭嘴。”阎晟霖降下些许车窗,点燃一根烟,犹自抽了起来。 顾一晨下了车,刻意的走到副驾驶窗前,望着正在吞云吐雾的男人,抬手掩了掩鼻,“你不必感到为难,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还真是感谢你随口一说了,后天我来接你,你别乱跑。”阎晟霖升上车窗。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低了低头,看着身前被拉长的影子,不知为何突然想要笑一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一晨,你跑哪里去了?”顾天赐将整个医院都翻来覆去的找了两遍,正准备报警的时候瞧见了自家小妹,他即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 顾一晨揽了揽身上的外套,“有点闷出去转转。” “你身体还没有好,别乱跑。”顾天赐瞧见了她身上的男士外套,皱眉道,“这是谁的外套?” “一个挺有趣的人给的。”顾一晨躺回了病床上,“大哥今天不是要去工厂吗?” “嗯,给你送完了饭就过去,今天传呼机一直响,也打扰了我上班。”顾天赐倒上了一碗汤,“也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一直说什么拍卖行。” 顾一晨一把握住他的手,因为太过激动,差点把他手里的碗盏一并给推翻,她忙道,“是不是西城拍卖行?” 顾天赐有些云里雾里,也没有听明白对方是什么地方,大致应该不会错。 顾一晨拿过他的传呼机,走到了公共电话前,慎重的拨下了这个号码。 放下电话的刹那,顾一晨面对着墙壁大概沉默了半分钟,随后抬起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顾天赐被吓了一跳,“一晨你这是怎么了?” 顾一晨难以掩饰喜悦之色,按照她的预估,那只宣德红瓷大概会在售价一千八百万左右,未曾想到竟然拍出了两千一百万的高价。 抛去拍卖行的抽成,再去除成本,稳赚一千九百万! 第二十二章 你们的婚约 越野车一路朝着出城的路驶去,最终停靠在一栋别墅前。 阎晟霖抽出一根烟,点燃之后靠着墙默默的吸了两口,等待夜风四起之后,才慢慢悠悠的进了宅子。 阎家大宅一如往常的庄严肃穆,并不同普通家庭的阖家欢乐,这栋宅子仿佛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连说话都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阎家老爷子正在书房听着军事报告,听见敲门声,连头都未曾抬一下,道,“进来。” 阎晟霖推开了大门,站立军姿,敬礼,“爷爷。” “什么时候回来的?”老爷子关上了收音机。 “刚到。”阎晟霖反手阖上了书房大门,径直入内。 “你这多久没有回过家了?上次听你的领导说你们最近要去m甸执行抓捕任务?” “嗯,后天出发。”阎晟霖一丝不苟的站在书桌前。 “看得出来上面很重视这件事,启动了一级作战准备。” “是。” “你似乎并不是为了军部的事刻意回来。”老爷子轻重有度的敲击着桌面,抬头两两四目相接。 阎晟霖也不打算避讳什么,直言不讳道,“前两天家里来了客人。” 老爷子疑惑,“什么客人?” “听说是您的老战友顾家来了人。” 老爷子倏地神色一凛,拍桌而起,“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 “可能是家里的人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人,并不想打扰您的休息。” “胡闹。”老爷子绕过书桌走到阎晟霖面前,眉头微蹙,“我们阎家上上下下都是说一不二的军人。” “是,您说得对。” “你既然知道这件事,那你就应该知道顾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上门。”老爷子问。 阎晟霖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你有什么想法?” “您说过了,我们阎家都是说一不二的军人,虽然我从来不苟同这种包办婚姻,但这事是爷爷定下的,无论是信誉还是尊敬,我都不应该有任何意见。” 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顾轶是我出生入死的战友,我既然承诺了他,无论现在我们阎家是何等的飞黄腾达,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事关乎我们阎家上上下下的人品与人性。” “是,爷爷教育的是。” 老爷子走至保险柜前,谨慎的输入了密码。 阎晟霖目不转睛的看着老人家从里面掏出了一只红色信封,信封上还封着火漆蜡,蜡色很深,显然是年岁已久。 老爷子将信封递给了他,“这是81年封好的,一式两份,按照日子,顾家那丫头应该也有十八岁了,这种事怎么可以让女方上门,等你任务结束选个好日子去顾家把这件事解决了。” 阎晟霖小心翼翼的捧着信封,“可是母亲那边——” “她这边我会去交涉,你只管顾好自己。”老爷子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营区吧。” “是,爷爷。”阎晟霖敬礼,踏着正步出了门。 直到离开了阎家,他才一点一点的拆开信封上面的火漆蜡,上了岁月的聘书,墨水已经有些淡,但并不影响阅读上面的文字。 阎晟霖的视线最终留在了上面苍劲有力的两个名字上,气势恢宏的字迹,不难看出是爷爷亲笔留下。 隔日,阳光明媚。 一辆越野车准时停靠在居民楼前。 附近的孩子围着车子转上两圈,这个贫瘠的地方,鲜少可见私家车,当真在巷子里出现这个大铁皮时,人人咋呼。 顾一晨穿着普通的休闲服,一下楼梯就见到了靠着车门抽着烟,里里外外都带着痞子流氓气息的男人。 阎晟霖一脚踩灭了烟头,大步跨上了驾驶位。 顾一晨犹豫着还是上了车,车内气氛很低。 “等一下出了境到了m甸你别乱跑,现在的m甸有些乱,稍有不慎你就别指望着平平安安的回国。”阎晟霖将一只小小巧巧的黑匣子递给她。 顾一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爱立信第三代新出的型号,目前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的新品。 阎晟霖见她一动不动,直接丢在了她身上,“你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就不喜欢,一点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天真与期待。” “我该有什么反应?”顾一晨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阎晟霖单手靠着方向盘,打趣道,“你们楼下的居民看到我开的车,就像是见到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围过来,又摸又叫,可兴奋了,你呢?” “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街上一抓一大把。” “那手机呢?这可是新货,就算是有钱人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阎晟霖做好了被她夸奖的准备。 顾一晨随口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阎晟霖心里憋着一口气,咬了咬牙,“你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多少钱,我给你。”说着顾一晨掏出了钱包。 阎晟霖一脚踩上刹车,斜睨着她,“谁稀罕你的钱?” 顾一晨又收回了钱包,“行,我就不给了。” 阎晟霖恨不得锤锤胸口来纾解纾解这里面堵着的闷气,他道,“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比如谢谢你,我很喜欢;再或者里面有你的电话吗?你的电话是多少?我们要时刻保持联系哦。” 顾一晨没有反应。 阎晟霖深吸一口气,默默的重新驱车上了路。 “谢谢你。”突兀响起的声音,虽说音量不大,却是掷地有声的砸在了阎晟霖的心里,他嘴角隐忍不住的上扬起来。 阎晟霖轻咳一声,“等到了m甸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立刻通知我。” “你不是有任务吗?” “我会尽量顾上你。”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顾一晨问,她有些不明白,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更是莫名其妙的对她,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贪她的钱?呵呵,她像是有钱人吗?他更像是有权有钱的那种财阀世家。 贪她美貌?呵呵,她像是那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别闹了,她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还面黄肌瘦的普通人。 那他究竟图什么? “我说过了,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阎晟霖说的云淡风轻,像是那么一回事,又好像是他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第二十三章 千万毛料 m甸公盘比p洲公盘大上不少,一条街从街头到街尾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原石毛料,质量也是层次不齐,有好有坏。 阎晟霖坐在车里抽了一根烟,瞧着那小丫头离开的地方,人群混乱,杂乱无章,他抖了抖指间的香烟,权衡一番利弊之后,还是调转车头离开了场口。 顾一晨并不着急出手,而是悠哉悠哉的从街头走到了街尾,瞧着各大商贩店前那堆积如山的石头,像逛集市那般漫不经心的闲晃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略显得有些刺耳的声音从顾一晨身后响起。 她保持警惕的看过去,齐锦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的人模狗样,梳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大背头,却依旧挡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的伪君子气息。 齐锦有些咋咋呼呼的盯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丫头,目测身高一米五,瞧着年龄好像不过十八,再瞧瞧那面黄肌瘦的皮肤,她是要饭要过来的吗? 顾一晨显然是不想和这个男人纠缠什么,一副懒得理会他的样子转身离开。 齐锦疾步追上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以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来回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出现在这里,关你屁事。”顾一晨急于躲开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随意的走进了一间有上千平米的大商铺内。 商铺里正在举行拍卖,店中间老板用四五张大桌子堆成了一个高台,桌面上放着一块大家伙,目测也有百八十斤的重量。 顾一晨来了兴趣,双目一瞬不输的注视着台上被四盏聚光灯方位围绕照耀的原石毛料,毛料上面隐隐约约的飘散着些许红雾,不是很强烈,但不容忽视。 齐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小丫头身侧,自以为傲的说着,“这可是赌石,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这种东西吗?” 顾一晨依旧没有回复他这个愚蠢的问题,神贯注的打量着这块毛料,店老板留了一手,所有拍客不能近距离的观察这块石头,大概只能围在一米外的位置,甚至连料子都看不清的情况下盲拍。 这是赌石的大忌,如此不顾后果的盲拍,十有八九会切垮。 “三百万,还有人加价吗?”店老板兴奋的带着扩音器,大声的宣布着拍卖进程。 顾一晨皱了皱眉,她虽然没有亲手摸到原石的料子,但瞧着上面那微弱的、细小的亮晶晶的沙,应该是细沙料子,再看表面若隐若现的红雾,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很有可能会是红翡。 “三百二十万,还有人加价吗?”店老板很满意如此高涨的人气。 “四百万。”顾一晨一口气凑了个整数。 齐锦一听声音是从自己身侧发出来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小丫头高高举起的双手,诧异道,“你乱叫什么?”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狗吠一样的声音,接受着四面八方好奇的打量,面不改色般放下了举起的右手。 “四百五十万。”另一旁,有人不肯放弃的继续加价。 “五百万。”顾一晨同样不甘示弱的加价。 对方珠宝行负责竞拍的人有些犹豫了,三人围在一起讨论了大概几秒钟,随后再次加价,“五百五十万。” “六百万。”顾一晨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 齐锦轻咳一声,“你有那么多钱吗?” 顾一晨淡漠的瞥了他一眼。 齐锦心里一阵抽搐,这个眼神,似曾相识,好像曾经被人这么嫌弃的斜视过,那双眼里带着满满的不屑一顾以及看待弱智一样的傲慢猖狂。 “六百五十万。”对方珠宝行一咬牙继续竞拍。 “七百万。”顾一晨的声音很清脆,回荡在商铺里时还带着回音袅袅。 店老板朝着她挥了挥手,“这位小姐出价七百万,还有人加价吗?” “八百万。”齐锦憋着一口气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手。 顾一晨回头瞪了一眼跟自己对着干的家伙,果真还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齐锦得意的勾唇一笑,“我就喜欢在对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替她锦上添花一笔,不必感谢我。” 顾一晨重新举起手,“九百万。” 齐锦深吸一口气,面不红气不喘,“一千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千万毛料当真吸引人气啊。 顾一晨从容不迫的举手示意,“一千一百万。” 齐锦笑的更是难以自控,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加价,这个丫头片子都会像狗咬狗那样死追上来。 果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一千二百万。”他不假思索的加了一百万。 顾一晨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了,她的资金有限,可不能跟这个败家子一样胡乱竞拍,稍有不慎,血本无归。 齐锦怂恿着,“不敢来了?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一千三百万。”顾一晨沉稳的声音回荡开。 齐锦拍手叫好,“一千四——” 一双手用力的捂住了齐锦的嘴,一名男士哭笑不得的制止着他,“少爷,您别闹了,老爷说过你不能乱来的,上了一千万的东西,我有权阻止你。” 齐锦挣扎着,想要继续负隅顽抗的和这个小丫头死磕到底。 顾一晨见着店老板一锤定音结束了这场无理取闹的拍卖之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幸好还有明事理的人跟着这个败家子。 齐锦一把推开身后多事的家伙,吼道,“我就玩玩,你还当真了?” 男人苦笑道,“不是我当不当真,是别人会当真。” 顾一晨双手斜搭在口袋里,回头看着恨不得跳起来指着保镖骂的家伙,道,“他说的没错,你如果再加价,我可能就会放弃了,我的预算只能到这个位置。” 齐锦如鲠在喉,默默的为自家保镖竖了竖大拇指,幸亏他拦住了自己。 顾一晨继续说着,“不过按照我的经验,这块毛料切涨的几率很高,你应该放手一搏的。” 齐锦面色一僵,“你懂什么是赌石吗?” “略懂一二罢了。”顾一晨转过身面朝着店老板,“我要现场切。” ------题外话------ 我们一晨马上要成亿万富翁了,哈哈哈。 第二十四章 一刀切垮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更是将商铺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想一睹这千万毛料能够切出什么样的翡翠,如果只是砖头料,那看头就更大的。 齐锦恶狠狠的盯着切石机前正在描线的家伙,双手抱在心口处,他倒要瞧瞧这家伙会有多大的本事。 “少爷,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别逗留了。”随从小声的说着。 齐锦眯了眯眼,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个一米五的丫头,他已经做好了开启嘲讽的准备,随时都准备好了张开嘴、迈开腿放弃形象的嘲笑起来。 顾一晨慎重的画好了线,随后退后一两米,神贯注的盯着运转起来的机器。 附近开始人潮窜动,大家不约而同的伸长着脖子,想着一睹真容。 齐锦老神在在的捏了捏下巴,问着旁边的男人,“你说她能赌赢吗?” 男人回复,“从料子上看,这块料并不是上等货,唯一有卖点的就是原石上面那隐隐约约散开的红雾,但很有可能只是表皮有料。” “你说那个丫头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一块很有可能会没货的砖头料回去?她刚刚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看得出来那位小姑娘的家世不是特别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很意外她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千多万,着实是人不可貌相,就和这些石头一样,说不准哪一块里面就藏着千万甚至上亿的资本。” 齐锦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脸,他奇怪的不是这丫头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而是她为什么会懂得赌石这种高风险的游戏? 毛料表面开始脱落,很可惜,切下红雾那一块之后,里面依旧是一文不值的砖头料。 人群里传来的唏嘘声,行家都知道最有可能出绿的便是红雾那一块,结果啥都没有。 这一千三百万会不会直接打水漂了? 齐锦得意的勾唇一笑,“等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赌不起哭鼻子呢?”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阴里怪气的声音,慎重的再次画了一条线。 切石师傅早已是满头大汗,这种千万级别的毛料,他当真要切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意就破坏了里面的料子。 齐锦不露声响的移到了她身侧,“就当做我大发善心,我给你三百万,你卖给我。” 顾一晨轻撇了他一眼,“一千万。” 齐锦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的视线,临走前还不忘咒骂一声,“亏死你,该背时。” 顾一晨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发出嘈杂声音的大家伙,一刀切毕,依旧是一无所获。 围观的人群已经陆陆续续的去了一半,听说隔壁商铺里切除了苹果绿的冰种翡翠,均匀鲜艳,无杂质,无裂纹,当场就被拍出了五千万的高价,吸引了整个场口三分之二的目光。 人群散了去,整个商铺倒是安静了不少,只留下一少数想要一探究竟的观众。 齐锦捧腹大笑起来,“一千三百万买了一堆连一千块都不值的石头回去。” 男人拽住齐锦的胳膊,压低着声音,“少爷您别笑了,不然我怕我也会忍不住揍你一顿出出气。” 齐锦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着,“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恕,刚刚是谁大义凛然的说这玩意儿能切涨的?” “少爷,那位小姑娘正瞪着您呢。” 齐锦不以为意道,“她瞪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落得血本无归的下场,今天真的是太有趣了,不行了,我一定要告诉我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让他们也来看看笑话。” 顾一晨不知不觉的出了一层汗,她也有些没底了,毕竟赌石这种游戏靠本事是五成机会,另一半还要凭运气,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才能让自己一刀天堂。 如今这种情况,她描线的手也有些颤抖了。 一千三百万,一千三百万,一千三百万! 以前她买下八千万的毛料时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现如今不一样了,她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相尹,只是一个贫民窟里朝不保夕的顾一晨! 她赌不起的。 齐锦果真说到做到,叫了一群看好戏的人过来跟他一起开启嘲讽技能。 他的左手边是林氏小公子林煜,本是跑来m甸躲家里相亲,未曾料到还有这等好戏看,忙道,“这是在干什么?” 齐锦回复,“赌石,不过这丫头花了一千三百万买了一块一文不值的废料回去,排好队,跟我一起笑。” 林煜诧异,“一千三百万?” 齐锦瞥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林氏的小太子,别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林煜摇了摇头,“我只在给我爷爷上坟的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 “不能怪林煜惊讶,我也只在跟我奶奶上坟的时候看过这么多钱。”陈奕叹口气,“或许给我奶奶上坟还没有烧过这么多钱。” 齐锦啧啧嘴,“你们离我远点,别把你们的寒碜气息传染给了我。” “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这玩意儿能切出什么东西?”林煜好奇道。 “切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丫头亏惨了,哈哈哈。”齐锦扯开嗓子不留情面的大声笑着。 “哈哈哈。”林煜也跟着一起笑。 陈奕问,“你们笑什么?哈哈哈。” 林煜不明就里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说笑我就自然而然的笑了,是不是有点尴尬啊,哈哈哈。” “够了,你们两个是来哭丧的吗?笑的比哭还难看。”齐锦恢复常态,瞧着附近窃窃私语的一群人,大概也能想到他们在讨论什么,讨论着场口出现了三个傻子。 “那是什么东西?”人群里突然冒出一声突兀的叫声。 齐锦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切石师傅手里的大石块掉了下来,切痕处若隐若现着一丝丝的红,并不强烈,但有色了。 顾一晨如释重负的轻喘一口气,准备从右侧重新描线。 “是红翡。”店老板解释道,本以为只是普通级别的红,忽然间神色一凛,“不对!” 第二十五章 顶级红翡 是的,很不对。 按照翡翠的等级,绿为尊,红次之。 可是这毛料里面若隐若现的红却是别有一番景色。 渐渐的,仿佛如同含羞的少女慢慢的揭开了脸上的那层纱,将美丽、妖娆、喜人的模样完完的暴露在众人眼中。 色泽明丽,质地细腻,那艳丽的红仿佛是放在无色无杂质的清水之中晕染开。 “这是玻璃种极品红翡!”店老板眼前一亮,几乎不敢置信自己的场口竟然会切出如此美轮美奂的顶级翡翠。 顾一晨心中的石头缓缓的落下了,恍若被压抑的太久,她慢慢的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生怕自己一个激动会当场双腿发软倒下去。 不远处散去的人群又开始围了过来,一个个带着复杂的眼神望着被完解出来的顶级红翡,没有人能够说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大概如同打翻了五味杂陈般甚是复杂啊。 齐锦用力的拽了拽旁边助手的胳膊,痛心疾首道,“这玩意儿差点就是我们的。” 助手有些为难,他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一块普普通通的毛料竟然会解出极品翡翠出来,当真是懊悔不已。 陈奕对赌石是一窍不通,好奇道,“这玩意儿很值钱?” 林煜若有所思的捏了捏下巴,“我瞧着和我妈手上戴的镯子差不了多少啊。” “你妈的镯子多少钱?”齐锦反问。 林煜说了一个大概数字,“好像是七百万。” “林伯母的镯子我见过,是玻璃地的翡翠,也算是商品级别的珍品,可是也比不上这特级翡翠,而且看那石头的大小至少能切出五六只镯子和七八个戒面,光是戒面售价就得七八百万!”齐锦不甘心的双手握紧成拳。 不远处讨论声此起彼伏,随后,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小姑娘,这翡翠我要了,八千万,您看成不成?” 此话一出,场哗然。 顾一晨没有回复他,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上沾上的笔墨,大概是在考虑。 “小姑娘,我出八千五百万。”另一人跳了出来。 顾一晨抬眸,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正在相互抬价的两人,随后将手绢收回了口袋里。 “小姑娘,九千万。” “我出九千五百万。” 数字直逼一亿,惊得当场无人感言。 林煜瞠目,“我估计在我爷爷上坟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小姑娘,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第三人插足了进来。 顾一晨向来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见着说话的人自然认出了他的身份,西语珠宝行的珠宝顾问,说得好听点那就是顾问,说的难听点无非就是赏珠宝猎人。 男士领着顾一晨进了商铺的二楼雅间,可以居高临下的俯瞰到整个铺面里还在挤进来看戏的观众。 顾一晨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顶级红翡放在桌面上,灯光投影下,那诱人的颜色越发难以忽视。 男士倒上一杯水,恭恭敬敬的推到她面前,不忘夸赞一番,“我就知道凭着小姑娘的能力,肯定能够发现更多让人无法预料的珍宝。” “许先生不必和我拐弯抹角,你有话请直说。” “刚刚那个阵势小姑娘也是看到了,价钱越抬越高对你而言并没有好处。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保不准会被没必要的人盯上。” “所以我是不是还得感激许先生的解围?”顾一晨没有喝水,而是指尖来来回回的摩挲着杯口,整个人到没有半分拘谨以及紧张。 许成厉坐在她对面,依旧面带着谦虚有礼的微笑,他道,“我知道姑娘是艺高人胆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特意借了店老板二楼的位置,和姑娘好好谈谈。” “你开价多少?”顾一晨开门见山的问。 许成厉拿出一张便签,上面写上一串数字。 顾一晨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没错,一个整整齐齐的数字。 许成厉莞尔,“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大数字,而且如果您现在不脱手卖了它,估计我想您也拿不出这个场口了。” 顾一晨这才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店铺里的人群越来越多,自然是四面八方都得到了消息涌了过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娃娃,估计还真是没有走出场口就被不露痕迹的带走了。 “如果小姑娘信得过我,我可以派人送你出境,让你平平安安的回国。” “我还不打算离开。”顾一晨放下茶杯,“许先生说的没错,除了获利之外,我更要注意的是自己的人身安,今天太高调了,不适合我再留在这里,麻烦许先生送我去附近最近的一家酒店。” 许成厉将支票簿打开,潇洒的写上一串数字,随后双手递上,“您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 顾一晨在重重保镖的护卫下出了公盘,到达酒店之后她才放下高悬的心脏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她拿出支票,确认一番的数了数上面的零,最后没有憋住自己的喜悦之色大笑了起来,像极了天真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叩叩叩。”唐突的敲门声有些沉重的在屋子里回荡开。 顾一晨心口一滞,诧异的看向房门口,她保持警惕的移到了门前,没有着急着开门。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顾一晨眉头微蹙,张望着酒店套房里的摆设,最后从墙壁上拿下了装饰用的西洋剑,她闭了闭眼,等待着对方的破门而入。 “是我。”熟悉的男人声音从门外传来。 顾一晨几乎是身体反射性的打开了锁,目不转睛的望着门外风尘仆仆出现的身影,他脸上还涂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染料,怎么看怎么滑稽。 最终,她没有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掩嘴笑了起来。 阎晟霖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一本正经道,“你今天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我进酒店之前发现周围有人潜藏在暗处。” 顾一晨走到窗口处,谨慎的打量了一番楼下的动静,风平浪静,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别看了,你发现不了。” 第二十九章 祖母绿顶级翡翠 果不其然,毫无瑕疵的玻璃地翡翠,整个切割平面完透明,玻璃光泽,如同透明的水质那般不染任何一点杂质。 首先发出叹息的还是那位失之交臂的老先生,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哪怕自己再坚持一点点也不至于到嘴的肉被眼睁睁的叼走。 可惜可惜了。 玻璃地的翡翠,少说售价也在百万以上,更何况看那出绿的地方,恐怕有十之八九的面积都是特级翡翠地。 顾一晨难得一见的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嘱咐着解石师傅用擦拭的方法一点一点的磨掉表皮。 解石师傅用着干净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搓了搓手,开始继续工作。 货主本人却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摇了摇头,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果真只是玻璃地的翡翠。” 顾一晨听见了他这么一句简短却又暗藏玄机的话,开门见山道,“陈先生似乎有些失望?” 货主顾忌在场人多眼杂,刻意的借一步说话,“我原本想赌这里面会有艳绿玻璃地,很可惜,只有玻璃地,而非极品中的极品艳绿玻璃地。” 顾一晨自然明白这位先生的言外之意,如果真的出了艳绿色,恐怕这一块翡翠的价值就不只是一两个亿的价值了。 “不过姑娘胆识让我着实佩服,一亿买回去也不亏。” “当然也比不过老板的稳赚不赔。” “那是什么颜色?”本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却不料人群里突然闹腾起来。 顾一晨下意识的看过去,毛料的边角已经完被擦了出来,隐隐约约中飘散着些许翠绿,再过后,是一大片赏心悦目的绿,不同于普通翡翠那种单薄的绿,这种绿好像是浮动在透明的水面上,如同被晕染开,两两相得益彰的互相磨合再磨合,最终混为一体。 祖母绿! 也就是货主本人刚刚所说的艳绿玻璃地极品中更为极品的特级翡翠。 这类翡翠的成品,单轮一只手镯售价都会在两千万以上! 货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本以为是产生了错觉,忙不迭的摘下眼睛擦了擦镜面之后再慎重的观察了一番。 “真的是祖母绿翡翠。”货主本人痛心疾首的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顾一晨用着手电强光照了照肉质,那折射出来的喜人颜色仿佛是她这一生看过的最美丽的色彩,如此妖娆,如此丰满,如此让人痴迷留恋。 “姑娘,敢问一下您的尊姓?”一名珠宝商抢先一步挤出了人群,急于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随之而来,是七八名珠宝商同时扑了过来,恨不得人人都能分一杯羹。 场主见着场面一度失控,急忙将一行人安排进了二楼,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当面商议。 “姑娘,这翡翠您卖吗?”场主主持着大局。 “卖。”顾一晨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 “这么珍贵的翡翠,一家珠宝行是吃不进的,姑娘介不介意一分为四,由四家珠宝行竞价?” 顾一晨观察一番在座的七八人,最后沉默中点了点头。 场主给每人分配了一张纸,随后将整块翡翠分为了四部分,每一部分标上一个代码,选用暗标的方式,价高者得。 顾一晨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阎晟霖站在她身后,见她镇定自若,有些隐隐不安,俯下身凑到她耳侧,压低着声音,“你就不怕他们暗度陈仓给你设局?” “你太低估这个行业的竞争了。”顾一晨放下茶盏,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 竞价结束。 场主亲自将八家珠宝商写上的暗标放在了顾一晨面前,道,“姑娘,你亲自读。” 顾一晨将信封一一拆开,逐一阅读之后,抽出了其中一张。 阎晟霖本是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他觉得赌石这个行业从来不给‘钱’这个字面子,一小块还没有自己巴掌大的石头,能卖出九位数? 他扳起手指头默默的数了一下九位数是多少钱。 顾一晨道,“sy珠宝行。” 一人激动的站了起来,“我是sy珠宝行顾问,我姓林。” “恭喜林先生中标。”场主吩咐着助手将其中一块翡翠小心翼翼的送了过去。 一共四轮暗标,耗时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最终以四亿八千万结束。 一上车,顾一晨就觉得有一道视线很是犀利的瞪着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阎晟霖捏了捏鼻梁,有些困扰,如果以后他们结婚了,他拿什么养活这个丫头? 这个问题,太严肃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顾一晨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阎晟霖眯了眯眼,神色凝重,“你这一趟一眨眼就成亿万富翁了,我有点压力。” 顾一晨递上一张银行卡,“这是给你的酬劳。” 阎晟霖冷笑一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顾一晨将银行卡收回了自己的口袋,“也是,为人民服务啊。” “你拿着这么多钱你究竟要做什么?”阎晟霖有些糊涂了,这个丫头好像特别爱财。 “有谁不爱钱吗?钱能给我的踏实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顾一晨靠着椅子闭上双眼,“我有点困了。” “你睡吧,到了我叫你。”阎晟霖脱下外套看似随意的丢在了小丫头身上,最后又不露痕迹的替她盖好。 顾一晨嘴角轻扬,似梦似醒间,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风光荣耀受人敬仰的时候…… 最后,一把锋利的刀刺破了自己的心脏。 顾一晨在如死的寂寥里,听见了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车窗外一两声清亮、却是孤寂的鸟啼。 还有微风拂过时,带着稀碎却又轰轰烈烈的震动声。 她看见了执刀者,他的手上还滴着血,嘴边噙着笑,笑的放肆又狡黠。 “丫头,你怎么了?”阎晟霖感受到她身体在轻微的抖动,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 顾一晨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车前的景物在眼中一闪而过,她听见了心脏跳的肆虐的声音,慢慢的转过头,男人的五官近在咫尺。 “别怕,有我在。” 猝不及防间,他将她抱在了怀里。 第三十章 大齐通宝 那一个怀抱,有些暖,像寒冬腊月之初骤然出现的明媚的阳光,她本身有些抗拒这样亲密的接触,却不知为何,渐渐的失去了去拒绝他的勇气。 她渴望着阳光,渴望着温暖,渴望着走出这样前后无路的绝境。 阎晟霖顺了顺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自豪感,“做噩梦了?我还以为你这个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见了阎王爷都能扬起下巴一副老子不屑一顾的傲慢猖狂。” 顾一晨回过神,双手一同用力的将男人推开些许,刻意的往外挪了挪。 阎晟霖啧啧嘴,“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真是让我甘拜下风啊。” 顾一晨有些心虚的看向车窗外,凝神闭气,让自己恢复常态。 车子是在入夜时分抵达了花国。 “一晨?”顾父拎着水桶从巷子里一出来就见到了自家闺女从一辆车上下来。 顾一晨闻声回了回头,昏黄的街道处,偶尔会有一两个塑料袋被夜风吹起又吹落,起起伏伏,甚是有几分凄凉寒碜之意。 顾父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笑的满目慈祥,“这两天听你大哥说你去同学家里玩了?刚刚那辆车上坐着的就是你同学?他们特地送你回来的?” 顾一晨替父亲拎起水桶,自动忽略他的那些问题,径直上了楼。 顾父继续喋喋不休的问着,“你怎么不让人家上楼喝点茶啊,这大晚上的还特地送你回来。” “爸,我们搬家吧。”顾一晨此话一出,成功的堵住了父亲的嘴。 顾父瞠目,“好端端的搬什么家?难道是你在外面闯祸了?孩子你别吓我,你父亲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实人,咱们穷,但也要穷的有骨气啊。” “我在北城看中了一套别墅,过两日就去签合同,到时候咱们都搬过去。”顾一晨将水桶里干净的水部倒入了水槽中,家里很拥挤,几乎随处可见老鼠屎。 顾父还没有完反应过来,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门口处,半天没有回应。 顾一晨将水桶放在了地上,翻找了一下橱柜,幸好还有两个没有吃完的大馒头。 顾父兴冲冲的跑进了厨房,抑制不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忙道,“一晨,你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咳咳。”顾一晨被噎住了,用力的拍了拍胸口,“您胡说八道什么?” “你哪里来的钱买别墅?还有你大哥的五十万你是怎么得来的?你如实告诉爸爸,就算爸爸没有能力,但我也、也不会——” “爸,我的钱是清清白白赚回来的,你放心,我是合法公民。”顾一晨喝上半杯水才缓解过来。 顾父急得六神无主,“可是我想象不到你从什么地方能够赚这么多钱?” 顾一晨走出厨房,瞧着听见声音齐刷刷看过来的四双眼,大哥眼神里的不可思议,二哥眼中的惊恐不安,包括小妹一个劲的哆嗦,还有母亲那忧心忡忡的满目焦灼。 好像整个家里都不相信自己能够赚钱似的。 也对,他们都是穷惯了。 一个人穷惯了,精神上就会反射性的抵触突然来的金钱诱惑,那是一种不安,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没有人相信天上会突然掉馅饼。 顾一晨放下了手里的馒头,面不改色再重复了一遍,“你们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过两天我让师傅过来搬家。” “一晨。”顾天赐神色凝重的站在她面前,“大哥相信你不会做犯法的事,可是大哥有些害怕,我想爸妈也会很害怕。” “大哥,你如果不相信我的钱是光明正大来的,行,明天你和我出去一趟。”言罢,顾一晨回了自己的房。 顾家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 “天赐,”半响,顾父开了口,“你明天和一晨出去看看。” “我知道了。” 夜色朦胧,不知不觉间,起了一层浓浓的夜雾,直到第二天雾色都没有散去。 顾天赐早早就收拾妥善,站在门口等着自家小丫头。 顾一晨穿着普普通通的休闲装,戴着一顶鸭舌帽,双手斜插在口袋里,打扮的简单又随性。、 纵观自家大哥,西装革履,自上而下,一丝不苟,就差在脸上刻上‘我很严肃’四个字了。 顾一晨领着顾天赐直接去了古巷,古巷内外依旧人潮拥挤。 顾天赐东张西望一番,“一晨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哥不是想知道我的钱是怎么赚来的吗,走吧。”顾一晨漫无目的的转上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家玉器前。 店老板是一名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正在听着曲儿,一见来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不以为意道,“你随便看看吧。” 顾一晨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最后踮了踮手里的这枚无字牌,翠绿的眼色当真像是玻璃种质地。 店老板知晓来活儿了,忙不迭的迎上去,道,“姑娘,这可是高级翡翠冰种飘花。” 顾一晨似笑非笑,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嘲讽,“这是马来翠。” 店老板神色一凛,提高了几分音量,“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可别乱说话。” “它透明度很好,绿色美艳似高档货,但将它对着强光用放大镜观察时,内部有渔网状图案,渔网的网线是绿的,网眼是白的,不像翡翠内部的绿色是大小形状不均匀、不规则的。” 店老板沉着脸一声未吭,显然是没有料到一早上就来了一个砸场子的。 “走吧,大哥,这里没有什么好货。”顾一晨擦了擦手,没有理会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店老板,转身去了另一个商铺前。 顾天赐程都紧绷着神经,总觉得下一刻那个中年男人就会跳起来揍自家小妹一顿似的。 顾一晨又蹲在了地上,继续翻来覆去的挑挑拣拣。 “小姑娘看上什么就说,我是小本买卖,不赚钱的。”女店主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顾一晨本身无意理会这一堆铜钱币,但突然眼前一亮,在一堆卖相一言难尽的仿品中翻找出了一枚略显得有些年久、已经看不出上面刻着什么字体的钱币。 这是……大齐通宝! 第三十一章 晋王金樽 大齐通宝是南唐开国皇帝李昪铸造的第一种南唐钱币。 李昪即帝位于金陵,国号大齐,年号昪元。 昪元三年改国号为唐,即南唐,其国号大齐时铸大齐通宝! 迄今为止仅发现两枚。 一枚右上方缺一角,称之为‘缺角大王’。 另一枚的钱上钻有四孔,称之为‘四眼大王’。 缺角大王是由清朝的江南名士戴熙所藏,当时就有人愿用高价收买,戴熙不忍割爱,太平军攻入h州时,戴熙投水自尽,死前将大齐通宝等物资深埋地下,后人为了得到这枚稀世珍宝,争相购买戴宅,掘地数次,终无所获。 四眼大王是上世纪20年代泉学家戴保庭和朱克壮在一个农村孩童踢的毽子上发现的。 至今,无再有所获! 顾一晨慎重再慎重的观察了一下这枚货币,上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但或多或少能够观察到一点上面的篆体,隐隐约约的可看见上面的文字。 大齐通宝,唯其罕见,弥足珍贵,中国古钱‘五十名珍’之一,钱文纤细清晰,工整有力,宽缘、平背、色泽浅黄,直径约22。5厘米,厚约0。8毫米,重约三克。 “小姑娘,可是喜欢?”女店主凑上前,笑的花枝招展,“这样吧,你也算是我今天的第一个顾客,我给你优惠一点,五千块,我卖给你了。” 顾一晨并没有表现的太迫切,摸了摸鼻头,似乎是在考虑。 女店主不忘继续哄抬自己货品的身价,笑道,“我能看出姑娘也是喜欢古钱的人,我也实话实说,这枚大齐通宝是仿的,但无论是工艺还是卖相,都是个顶个的好货,在收藏价值上,可比那些货真价实却不值钱的古币高贵不少。” “既然老板都这么直爽了,我也就不含糊了,行,五千就五千。”顾一晨顺手就将古币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一旁,顾天赐站不住了,忙道,“一晨,花五千就买个铜钱回去?” “大哥,你别急,跟着我你就知道了。”顾一晨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进了‘百年老店’里。 李洪见来了尊客,放下手里的活儿,笑逐颜开的迎上前,“小姑娘可是好久没有来逛了。正巧,我有个宝贝,小姑娘你替我掌掌眼?” 顾一晨点了点头,“李老板表现的如此慎重,看来还是个大家伙啊。” 李洪笑的难以自控,小心翼翼的打开自己的保险柜,将封存好的盒子搬了出来。 顾一晨喝上一口水,随后才拿起放大镜一点一点的研究,这是一只金樽,为圆形,直壁,腹较深,有兽衔环耳,下有三足,表面刻着上古神兽貔貅,樽足上还瞄着栩栩如生的两只凤凰。 她再双手端起,看了看酒樽腹底,上书着晋王亲制。 李洪坐在椅子上,双手重叠着放在桌面上,眼中喜色难掩,他道,“小姑娘可是瞧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吗?” 顾一晨将金樽放回了盒子里,点头,“晋王樽。” “姑娘不愧是行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就说出了出处。”李洪倒上两盏茶,一一递上。 顾一晨却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目光灼灼的面对着仿佛收获至宝的男人,有些话不吐不快。 李洪瞧出了她的异样,心里猛地一抽,有些许担忧道,“小姑娘这是有话要说?” “玩这一行的人都知道晋王樽是什么级别的宝物,传闻晋王是明崇祯朱由检的胞弟,因身体先天不足而受尽宠爱,府邸内珍藏着几间房的珍宝,但由于暑夏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其中一间堆满了金器的库房,导致里面的宝物尽数被融化。” “姑娘还知道这晋王樽的来历?”李洪听得津津有味。 “晋王本身家缠万贯,金器银器数不胜数,烧毁了一间库房也是不甚在意,后来过了几年,崇祯政局开始腐败,百姓苦不聊生,发生了大大小小的起义,晋王担心自己的珍宝被乱民哄抢,连夜转移,这才发现了被融成了一团的那一间库房,库房内的金器被高温融合成了一块至少有几十公斤的金饼。” 李洪点头,“我听说的晋王樽与姑娘所说的不谋而合。” 顾一晨再道,“晋王虽然贪财,但也是好古物的行家,所以他就亲自设计了一批图样交由当时的金器窑,命令将这一块金饼融成一只只富丽堂皇的金樽,并在每一只下面刻上编号,后来金樽刚刚烧制完成,皇太极连破城防,晋王不得不匆匆将这一批金樽埋于地底。” “晋王虽说贪图吃喝玩乐,但不得不说死时精明了一把,把所有珍宝分批埋葬,时至今日,也有大部分没有被发掘出来。”李洪不由得叹口气,又激动的摸了摸自己高价买回来的晋王樽。 顾一晨欲言又止。 李洪道,“姑娘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你这只晋王樽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顾一晨问。 李洪倒没有隐瞒什么,直言不讳道,“前两天举办了一场拍卖会,邀请了无数名流大鳄,到场了数十位鉴宝专家,其中还包括林相尹唯一的嫡传弟子程景祁先生。” 顾一晨的手一紧,“这是他鉴赏出来的?” “我起初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拍卖会,等拍卖会开始之后才发现一共三百五十八只晋王樽被完完整整的展示了出来,小姑娘,你是没有看到当时的震撼。” 顾一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更像是一场局。 李洪继续道,“程景祁先生亲自领着一个专家团队现场赏鉴,一致确定这是被埋于地底三百年以上的晋王樽。” 顾一晨忍不住了,低头嗤笑一声。 李洪神色一凛,眉头一蹙,“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一晨抬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脸色骤然一变的男人,也不再隐晦什么,开门见山道,“这是仿品。” 一句话吓得李洪的脸色由红润倏地变得惨白,更是一滴热汗不受控制的从额头上滴了下来。 他几乎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当场被吓呆在原地。 第三十二章 价值十亿以上 顾一晨知道他被吓得不轻,手指头轻轻的滑过盒子边缘,一字一句,字字诛心,“这晋王樽仿的很完美,无论是从做旧手段,还是包浆,都是十成十的完美无懈。” “小姑娘你何出此言?”李洪被吓得满头大汗。 顾一晨的手停在了三足上,平平整整的足底屹立不倒,她道,“野史有记载晋王身患何疾。” 李洪听得一知半解,“不是说他眼睛不好吗?” “是,眼睛很不好,晋王是有很严重的斗鸡眼,他看到的东西和我们正常人看到的不再同一水平线上。” 李洪恍若被一棍子敲重了头,这下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顾一晨将金樽拿出盒子放在了桌面上,“我说过了晋王樽是晋王亲自设计亲自监督完成,所以当时有个一名窑工含糊不清的记载,晋王执意将足底设计成两高一低。” 李洪有些坐不住了,手脚开始颤抖。 顾一晨指着其中一只酒足,“真品在连接凤尾的那一只杯足上会稍稍偏短,并不影响盛酒,但一旦放在平整的地方,一看便知真假。” 李洪低着头,整个人都沉溺在迷惘中,他不知道野史记载,也不知道晋王樽还有这一个典故,只知道这是国内目前最德高望重的专家团队亲自承认的真品。 可是,现在呢?真品是假货? 顾一晨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制作的完美无缺的晋王樽,上面似乎还沉淀着岁月的痕迹,隐隐约约的暴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程景祁如果垄断了整个鉴宝市场是个什么可怕的后果? 到时候只要他一句话,无数的古玩爱好者必然前赴后继的跳进来! “小姑娘,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东西会是仿品。”李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应该是还没有恢复过来。 顾一晨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怀疑他林相尹的嫡传弟子,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被她承认的弟子。” 李洪吞了吞口水,有个很可怕的念头,他小心翼翼的问着,“你说程景祁会看出来这些东西是假货吗?” 顾一晨沉默了,她不能说实话,但也不屑说假话,这似乎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也是一个不能有答案的问题。 李洪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同样的保持了缄默。 顾一晨站起身,“我先走了,这东西你收好吧。” 李洪叹息的将盒子随意的放在了桌上,显然是没有了之前的谨慎小心。 出了‘百年老店’,天色变得有些阴沉。 顾天赐憋了一路上的话,却每每话到嘴边又被迫咽了回去。 顾一晨走上了马路牙子,回了回头,“大哥,你有话就说,我真怕你把自己憋出内伤了。” 顾天赐傻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头,“一晨啊,你是怎么懂得这些东西的?” “接触多了,就学会了。”顾一晨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随后掏出口袋里的那枚古币,她道,“大哥,你猜猜这东西值多少钱?” 顾天赐是憨厚老实的人,他摇头,“我猜不出来。” “看到你前面的那一片烂尾楼没有?”顾一晨突然调转了话锋。 顾天赐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片烂尾的别墅区,98年金融风暴爆发之后,一直处于烂尾的状态,正府面控制。 顾一晨双手斜搭在口袋里,语气里有几分玩味的味道,“能买下那一片地。” 顾天赐一阵懵,那一片地值多少钱?是几百万,还是几千万,或者几亿? 数字越大,他心脏跳的更可怕,恍若重病的心脏病患者,连呼吸都变得拮据。 顾一晨低头浅笑,“价值在十个亿以上。” “咳咳,咳咳咳。”顾天赐成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顾一晨将古币放回口袋里,继续往前走,“我准备把那一片烂尾楼盘下来交给大哥你来继续建设,你觉得怎么样?” “一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天赐想都不敢想下去。 顾一晨不以为意道,“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要买下那块地,然后建别墅。” 顾天赐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体温正常,他道,“你知道那块地已经被正府收回了吗?” “嗯,我会重新拿到土地使用证以及开发权。” “一晨,我觉得你很不对劲。” 顾一晨明知故问,“我什么地方不对劲?” 顾天赐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的小妹,以前的顾一晨是懦弱的,出入人多的地方都有一种胆怯感连头都不敢抬起头,后来病了一场,怎么就变了样子了?这个成熟到步步为营的丫头,还真的是他家那个胆小如鼠的妹妹吗? 顾一晨站在了烂尾楼的围墙外,突发奇想,她竟然双脚一蹬打算翻墙溜进去看看。 顾天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腿,“一晨,你要做什么?” “我进去视察视察。”顾一晨吊在墙壁上,想着往上爬,力气又不够,爬着爬着身体就往下滑。 顾天赐哭笑不得道,“你赶紧下来,别摔着了。” 顾一晨放弃了,绕着墙转上一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大哥,你进去看看?” “会被保安发现的。” 顾一晨怂恿着,“这里没有保安,你进去就是了。” 顾天赐无可奈何下还是被自家小妹推了上去,他很高,一跃就成功的爬上了围墙,随后再一跳,成功的进入了禁闭区。 顾一晨往后退了退,原地蹦了蹦,奈何长得太矮,蹦的再高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你在这里蹦蹦跳跳是玩马里奥游戏吗?” 顾一晨听见低沉的男人声音,保持警惕的回过头。 阎晟霖穿着普通的休闲装,左右东张西望,“你一个小丫头跑来这里地方做什么?” 顾一晨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停靠着一辆吉普车,车里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人,男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敌意。 “你在这里做什么?”阎晟打量一番周围,“这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烂尾楼。” “嗯,我打算买下来。”顾一晨说的云淡风轻,并不觉得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多么的怪异惊悚。 第三十三章 我能帮你拿到开发权 阎晟霖起初以为这只是这个小丫头的一句无心玩笑话,可是一见她那张面不改色的脸庞时,又觉得她这句话说得就是实实在在的话。 她要买这一片烂尾楼? 顾一晨抬起手从西向东缓缓移过,她道,“金融风暴过后,京城里或多或少的地产商不是携款私逃就是被银行清盘破产,地价一时之间降到九零年最低谷。” “你既然知道这一行的风险,你还敢玩房地产?”阎晟霖思忖片刻,又道,“你不会不知道这一片都被国家管着吧,想要拿到许可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一晨低了低头,“我当然知道上一个老板破产之后,这一块地尽数交由了国家处理,听说已经被冻结了。” 阎晟霖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口处,一时之间没有说话,而是好整以暇的盯着似乎不想认命的小丫头,随时随地的做好了等她开口求他的准备。 顾一晨注意到对方太过灼热的视线,抬眸四目相对,整个空地的气氛倏地变得沉寂,有一两只小鸟应景般的扑腾着翅膀一飞而过,枯黄的落叶萧瑟的覆盖在地面上。 阎晟霖继续抱着胳膊拗着造型。 顾一晨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另有企图四个字。 “你就不打算和我套套近乎?”阎晟霖主动提醒着。 顾一晨明知故问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套近乎?” “我能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让上面批准你继续建造。”阎晟霖往前刻意的走上一步,企图离她更近一点。 顾一晨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微风徐徐而来时,带来了些许属于他的味道,有点像老妈泡的咸菜萝卜,有些酸,有些臭,还有些咸咸的味道。 阎晟霖站定身体,距离她仅有一步之遥。 顾一晨面不改色道,“你身上很臭。” 阎晟霖反射性的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及身上的味道,这才想起刚刚训练的时候掉进了臭水沟的事实。 顾一晨道,“我虽然不怎么以貌取人,但我不喜欢太臭的人离我太近。” 阎晟霖深吸一口气,心里压抑着什么沉甸甸的石头,他甚有一种自己壮志凌云的时候被人给一下子从天堂拉到了地狱,这种心理落差,他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破坏他高大形象的死丫头。 “老二,时间到了。”不远处的吉普车里,男人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阎晟霖回头示意了对方一眼,“马上。” 顾一晨犹豫着,最后还是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衣角。 阎晟霖嘴角噙着笑,“你这是想做什么?” “拜托你,帮帮我。”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便是了无痕迹。 阎晟霖骄傲的抬了抬头,脸上的得意感更加明显,他道,“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相信了?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有这个能力。” 顾一晨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最后默默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阎晟霖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迫使着她继续捏住自己的衣角,再道,“不过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已经夸下海口,怎么着也要试一试。” 顾一晨扭了扭小身板,面颊有些微红,“谢谢。” “如果有了消息,我会电话通知你,给你的手机里第一个存着的就是我的号码。”言罢,他便转身朝着吉普车疾步而去。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车子的离去,直到看不见了之后才收回眼神。 顾天赐翻过了墙垣,身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沾上了大片泥泞,蓬头垢面。 “大哥,里面是什么情况?”顾一晨递上手绢。 顾天赐叹口气,“可惜了,我进了一栋别墅,之前的房产商是真真正正的想要建好别墅,材料这些都是顶级的好料。” “看来如果我们真的买下了这块地,还是捡了大便宜。” 顾天赐忍不住的再摸了摸自家小妹的额头,总觉得她异想天开的着了魔。 顾一晨扳开他的手,面色严肃,“这件事先别告诉任何人,等我拿到了开发权,再告诉他们。” “一晨啊,咱们看看就算了,别说这些天方夜谭的话,你知道买下这块地需要多少钱吗?” “钱不是问题,我自然有能力赚够本钱。”顾一晨走下了台阶,“大哥,你有空就多看看书,看看怎么建设好房地产事业。” 顾天赐倒是被小妹那股认真劲儿逗乐了,点头道,“好好好,我会借着空余时间充沛自己的学识。” 夜幕降临。 拍卖行前,各大豪车云集。 顾一晨刚刚从计程车上下来就见着了不远处铺天盖地闪烁起来的镁光灯,可想而知应该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她没有过多的关心此等盛会是要举行什么活动,驾轻就熟的进了拍卖行,按照规矩,登记好了自己需要拍卖的东西,随后坐在休息区等待人员接待。 “听说西二区的拍卖厅拍出了四千万的珍品?”一名女士边走边说。 “好像是一块清中期的玉石。”另一人道。 顾一晨也不知为何,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她们所说的那个拍出高价的西二区。 展台上,玻璃框下,一座玉石当然是栩栩如生。 这是清中期青白玉雕群仙祝寿山子。 群仙祝寿是竹、木、牙、角、玉雕的传统题材之一,艺人取其意而变其行,各人有各人的构图格局和造型模式,这件‘群仙祝寿’山子依材制宜,以仙人洞府为场景,人物以‘简’代群,突出两名捧桃仙子以示祝贺。 王母娘娘高踞一累累桃树之下的琼台之上,举止安详,笑迎各路神仙。 山子层面丰富,造型奇伟,用刀洗练,撩人心弦,当真是极品珍宝。 只是…… 顾一晨双目一眨不眨的仔细盯着被聚光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照耀的玉石,可能是远距离的原因,色沁没有润感,谓之‘死色’,色浆浑浊,光泽顿失。 “这位小姐,这里不允许私自进入,请您离开。”工作人员见着门口处若隐若现的一道身影,急忙推门而出。 顾一晨被一人挡住了视线,想着再一探究竟,谁料刚伸长脖子,就被一只手给强行的拽退了两步。 第三十四章 恶心想吐 顾一晨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齐锦居高临下的瞪着坐在地上像个丧家犬的小丫头片子,冷哼一声,“你一个乡巴佬跑来这里做什么?” 顾一晨站起身,没有理会乱吠乱叫的家伙,继续伸长脖子往着拍卖厅看去。 齐锦一个走位直接挡住了她的视线,高高在上般的抬着头,“这里是私人拍卖厅,可不是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可以随意进出的。” 顾一晨也无心去过问谁会上当受骗,但她是古玩这一行的人,就得打假存真。 “顾小姐,我可找了你老半天了。”一名经理气喘吁吁的从走廊的另一头跑过来,看他满头大汗,大概是真的很着急。 齐锦啧啧嘴,“去一边玩。” “顾小姐,您填写的资料我都看过了,我也安排了四名专家,请跟我来。”经理亲自领着她准备去往另处。 顾一晨有些不甘心的想要再看看拍卖厅的情况,不过似乎里面的工作人员为了防备他人,这下子连一丝儿门缝都没有留下了。 齐锦双手抱着胳膊,饶有兴味的盯着一步三回头的小丫头,倒是有了一点点好奇这丫头跑来这里做什么。 经理领着顾一晨进了一间接待室,里面早早的就等待着四名所谓的专家。 顾一晨拿出衣兜里的钱币,平平整整的放在圆台上。 经理苦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您就随随便便的放在口袋里?” 顾一晨解释着,“太高调了对我不安。” 经理点头,“您说得对。” 四名专家早已是迫不及待的围了上去,他们起初以为这枚‘大齐通宝’会是当年被戴熙埋于地底至今没有下落的那枚缺角大王,可是眼前这枚竟是毫无损伤的钱币,难道是第三枚! 四人互相面面相觑一番,随后戴眼镜的戴眼镜,拿放大镜的拿放大镜,一时之间,整个接待室落针可闻。 “顾小姐,您这枚珍宝太珍贵了,我们拍卖行可能会有一周时间以上的鉴赏工序,届时大概会通知其余拍卖行的专家教授一同品鉴,确定证书之后,会即刻通知您。”经理解释着工作流程。 顾一晨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经理再道,“您放心,这段时间,我们拍卖行会保证拍卖品的安性以及完整性,稍有不慎,我们会按照估价赔偿。” 顾一晨看向依旧还在研究的四名所谓专家,慎重的点了点头,“那就按照规矩来,我等候通知。” 真金不怕火炼,她可以肯定这枚古币是货真价实的‘大齐通宝’。 刚一出接待室,一道身影直接窜了过来,直接挡住她的去路。 齐锦眯了眯眼,“你找到了大齐通宝?” 顾一晨充耳不闻般朝着大厅走去。 齐锦不肯罢休的追上前,“你真的找到了?” 顾一晨止步,斜睨一眼旁边喋喋不休的家伙,道,“关你屁事。” 齐锦冷嘲热讽道,“我也真是佩服你,随随便便就拿一个假货来糊弄拍卖行,如果被发现了,你会被拉入黑名单的,这辈子都甭想再在拍卖行这里混了。” “说完了吗?”顾一晨问。 “没有,把你的大齐通宝给我看看,我帮你鉴赏鉴赏,凭着我的能力,大概可以替你辨辨真伪。”齐锦伸长着手。 顾一晨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后把一个钢镚丢进了对方的手心里,大声说着,“不用谢。” 齐锦眨了眨眼,瞧着那仿佛也在嘲笑自己的钢镚,怒不可遏的丢在了地上,紧追上前,“你敢耍我?” 顾一晨不置可否,“是啊,你敢打我吗?” 齐锦抡起胳膊,正准备打过去时,一只手臂出其不意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顾一晨显然没有料到会闯入第三人,本是漠不关心的看过去,倏地神色一凛。 程景祁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面上带着谦虚有礼又温和从容的微笑,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代表着他平易近人的性情,那眼中淡淡闪烁的微光真是像极了银河里璀璨的明珠。 有多少次,自己被他这一笑、这一眼迷惑的神魂颠倒? 齐锦诧异的放下自己的手,消去锋芒,变得乖巧又听话,“程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听见了你们说话的声音,就过来看看,齐先生这是为何要对一名女士出手?”程景祁笑容满面的望了望旁边一声未吭的小姑娘,可能是面黄肌瘦的太厉害,让人第一眼总会误以为这个丫头是不是营养不良被家里虐待了。 顾一晨急喘了两口气,身体竟是不由支配的往后趔趄了一小步,她在避讳这个男人的靠近,那是一种本能,嫌弃以及觉得恶心的本能。 程景祁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温柔的问着,“是不是刚刚被吓到了?” 顾一晨见他朝着自己伸出了手,更加仓皇的往后退。 程景祁的手有些尴尬的悬在半空中,最后,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是我吓到你了?” 顾一晨瞄了他一眼,她承认就这么一眼也把自己恶心到了,顿时觉得胃里翻滚,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水直冲冲的往喉咙里涌,她捂住嘴,踉跄着跑出了大厅。 齐锦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哭笑不得,他刚刚如果没有看错,这臭丫头是要吐! 她看到程景祁竟是要吐? 程景祁眉头轻蹙,大概也是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 齐锦寻着话准备化解这沉默的尴尬,他道,“您不是在主持拍卖会吗?” 程景祁背对着齐锦,脸上那谦虚的微笑骤然一变,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狠戾,他云淡风轻的说着,“刚刚听你说什么大齐通宝,这是什么意思?” 齐锦忙道,“那个丫头,就是那个丫头,她好像找到了第三枚大齐通宝。” 程景祁转过身,两两目光相接。 齐锦莫名的被这个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 程景祁嘴角轻扬,依旧挂着那礼貌的笑容,“是真的吗?这可是古董界的一大喜事啊。” “这丫头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她已经把大齐通宝交给了拍卖行。” 程景祁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转了转自己大拇指上的戒指。 第三十五章 绑架 齐锦说不出来为什么,潜意识里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怪,好像突然间消去了往日的温和,变成了削尖的竹头,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某个人。 齐锦不由自主的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惊出了一身汗,这个圈子里都知道程景祁是个什么样的人,那绝对是公子世无双,无论是见识还是人品,人人称赞。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路边亮起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偶尔会有一两个小孩子从悠长的巷子里争相跑过。 顾一晨戴着鸭舌帽,时走时停,保持警惕的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的路,背后却是空空无物,她警觉的加快脚步。 “呲呲呲。”路边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倏地黑了下来。 顾一晨下意识的停了一下,也就这么一眨眼功夫,一只手从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刺鼻的味道争先恐后的涌进鼻子里,她挣扎了一下,眼前一黑,再无意识了。 “滴答滴答。”有水滴声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很沉很闷。 一名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子正坐在凳子上削着什么东西,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的闪烁在顾一晨眼中,似乎是在威胁着她最好乖乖听话。 顾一晨其实早就清醒了过来,她没有表现的太过惊悚,也没有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该有的恐惧,而是处变不惊的观察了一下环境,是一个废旧的老库房一类的地方。 染发男瞥了一眼人质的地方,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他正正的对着顾一晨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一时之间,如芒在背。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望着反应了过来的男子,双手双脚被绑着绳子,她只能靠着墙坐着。 染发男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匕首,用着粗狂又暴躁的声音吼着,“你最好给老老实实的待着,别想着跑出去。” “我并不像是什么富贵的人,所以你们绑架我应该不是为了钱。”顾一晨分析道。 染发男嘴角抽了抽,她就没有一点危险的自觉感?都这个要命时候了,她还有功夫分析分析他们的目的? 顾一晨四下张望一番,“这里的空气里隐隐约约有一些硝石的味道,又是废工厂,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毗邻t市的天成烟花制造工厂,前两年因为发生了爆破事件,宣布停工整顿,一直到今日。” 染发男瞠目,寻找着地上有没有可以堵住这个女人嘴巴的东西。 顾一晨再道,“这个时候应该是深夜了,你们绑了我第一没有问我要家里的联系方式,第二没有问我有多少可用现金,第三没有多余的人守卫。你们在等,等天亮。” “你最好给我闭嘴。”男子神色慌张的捡起了地上的胶布。 “为什么要等天亮呢?我想应该是和某一个地方有关系,天亮之后,那个地方才会正常上班,上班了之后你们的雇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顾一晨面不改色的盯着步步逼近自己的男子,一语道破他们处心积虑的目的。 男子动作顿了顿,这双眼一瞬不瞬的瞪着他,无意间形成了一种压迫,明明是他在高位处,却仿佛不知不觉换了位置,他有些动弹不得了。 顾一晨嘴角轻扬,“我大概已经猜出了对方绑架我的原因了,我出现在拍卖行,我拍卖了什么东西,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拍卖行有拍卖行的规矩,任何顾客的信息绝对不会泄露一丝一毫,所以只有两个人有嫌疑。” “你——” “齐锦这个家伙虽说有些阳奉阴违,但为人也算是光明磊落,不至于做这种偷鸡摸狗的脏事。所以说,只有那个人了。”顾一晨眼眸轻抬,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杵着一动不动的男子,眼瞳里带着一种不屑一顾的轻蔑感,似乎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行为。 “你的话太多了。”染发男准备撕开胶布。 “我知道你们绑架这一行有自己的规矩,不可能中途出卖自己的雇主,我也不会为难你放了我,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顾一晨问。 染发男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和你做这个交易?” “你知道那个人要得到什么东西吗?那个东西价值多少吗?”顾一晨再问。 染发男坐在了凳子上,单手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你最好给我掂量好了再说。” “那是一枚旷古烁今的珍宝,论价值,会在一个亿以上。” 染发男神色一凛,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去联系这个人,他会把那个东西交给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更何况你宁愿把东西交给我也不用来赎自己?你是当我蠢吗?” “所以说这是一个交易,我把东西交给了你之后,你可以重新放回拍卖行继续售卖,到时候是以你的名义,不过我们要三七分,你七我三,如何?” 染发男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捏了捏下巴,这个丫头真的是为了钱不要命了啊。 “你的雇主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对他而言就没有了价值。我一个普通小市民偶然有幸捡到了一个宝贝,可不想白白给了别人。”顾一晨动了动自己的胳膊,“你把我的手解开,你放心,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娃,跑不了。” 染发男考虑片刻,慎重道,“你真的能把东西交给我?你就不怕我偷偷跑了?” “我相信你不会跑,你可不是一个人行动,如果你跑了,我大可以告诉你的雇主,到时候谁都落不了好处。” “你狠。”染发男替她解开了绳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价值一亿。” 顾一晨的手得到了解脱,她原地伸了伸胳膊,勾唇微微一笑,“136……” 染发男将这个电话记上,“你确定这个号码的人会把东西交给我?” “这是拍卖行经理的电话,你告诉他是我不想拍卖了,请他把东西交给你,这是我的身份证,他确定信息后,会第一时间送过来的。不过你得赶紧了,不然等到天亮之后,你的雇主可不会给你机会跟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第三十六章 中计了 夜色更深,昏暗的老街区偷偷摸摸的走来一人。 男子谨慎的张望一番四周,随后不露声响的进了路边的公共电话亭,他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写上了电话号码的便签纸,瞻前顾后确信没有人注意到鬼鬼祟祟的自己之后,拨出了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十几秒左右,一道低沉又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干什么?” “是彭经理吗?我是托顾一晨小姐来找你的。”男子自报家门。 听筒内的声音倏地戛然而止。 男子疑惑的拿开了些许电话,眉头微不可察般皱了皱,他不确定的再问了一句,“是彭经理吗?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这大晚上的她让你找我做什么?”对方突然问了一句。 男子面露喜色,忙道,“她昨天放在你那里的东西让我取回来,事态紧急,现在就要。” “这可是晚上,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顾一晨小姐非常着急,需要立刻取回来。” “可以,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我拿过来给你。” 男子显然是没有料到事情会这般顺利,喜不自胜道,“我在老街区街头。” “等我半个小时左右。”阎晟霖放下了手机,坐在床边,手指头一搭一搭的扣着手机上凹凹凸凸的数字键。 夜风瑟瑟,突然起了一阵阴风,吹来一张被人随意丢弃的报纸,报纸起起伏伏,最后落在了马路牙子边。 男子左右张望着,时不时会看看时间确认一下过去了多久,似乎时间越接近,他越是止不住的心跳加剧,那是一种本能的期待,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激动。 一道远光灯从街口处驶来,不过眨眼间便是抵达了男子身前。 男子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抬起手挡在眼前。 阎晟霖打开车门,打开打火机,点燃嘴边叼着的香烟,就站在车旁,双目一眨不眨的打量着这个一看就是贼头鼠脑不安好心的家伙。 男子适应了光线,保持戒备的盯着一声不吭的高大男子。 阎晟霖有一米八八,身体强健魁梧,光是看那健壮的胳膊,都能给人一种一拳头就要被他打死的即视感。 男子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可能上当了,掉头就跑。 阎晟霖没有追上前,而是慢慢悠悠的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看似随手一扔,却是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男子的膝盖上。 男子疼的往前一趔趄,重心不稳的跪在了地上,满目惊恐的回头瞪了瞪走过来的家伙,心里一阵阵发怵不安。 阎晟霖吐出一口烟圈,心平气和的说着,“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用自己的手段逼你交代?” 男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阎晟霖嘴角叼着烟,双手来回的捏着指骨,咔嚓咔嚓的骨头交错声被放大在午夜里,让人莫名的有些不寒而栗。 男子依旧保持着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弹指即逝,天边渐渐开始泛起鱼肚白。 顾一晨听着门外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仓皇的蹲回了墙角,距离那个男子离开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怎么还是这般的风平浪静?难道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咚。”封闭的铁门被人从外推开。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提着早餐盒坐在了椅子上。 顾一晨知晓时间来不及了,也是等不下去了,她观察着附近,最终锁定了距离自己不过一米位置处被随意丢弃的一块砖头。 络腮胡男子正大快朵颐的吃着包子,显然是没有料到人质已经被解开了绳子。 顾一晨踮着脚一步一步靠近着男子,最后高高的举起手里的砖头。 络腮胡男子猛地抬起头,反射性的往旁边躲去。 顾一晨一击不成,再次追击,奈何自己瘦胳膊瘦腿,一下子就被男子给攥住了双手。 男子粗鲁的丢下了她手里的砖头,怒不可遏的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顾一晨被打的晕头转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男子抡起袖子,大概是真的被惹毛了,右手握成拳头就想再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一顿教训。 “打死了我,你也吃不了兜着走。”顾一晨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对方。 男子眯了眯眼,“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你。” 顾一晨被他提起了领子,整个人都悬空了,她感觉到有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了自己的脖子,她胡乱的挣扎着。 男子冷冷一笑,“我会给你留一口气的。” 顾一晨知道时机到了,拼尽力的把手里攥着的钉子扎在了男子的脖子上,顿时一股暖流湿了一手。 男子瞳孔一张,只觉得脖子一疼,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一阵发虚,他好像怎么也逮不住那个死丫头了。 顾一晨站稳了身体,气喘吁吁的看着摇晃了两下就仰头倒下去的男子,来不及多想什么,推开了铁门。 推开的一刹那,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眼里,她来不及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蒙头就跑。 “跑了,人质跑了。”墙角处正在撒尿的男子听见了异响,一抬头就看见了冲出铁门的小身板。 顾一晨不熟悉工厂环境,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四下没有出路的乱跑乱藏。 “在这里。”一名脸上带着长长刀疤的男子怒火中烧的掏出了手枪,更是神色不耐的上了膛,朝着顾一晨吼道,“你他妈敢跑?” 顾一晨退无可退的被逼着靠在了围墙边,手上的血有些粘稠,她很不喜欢这种脏脏的感觉。 “大哥,老三被她杀了。”另一名男子跑了过来。 刀疤男蓦地举起手枪,恨不得当场一枪子崩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顾一晨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黑洞口。 “我们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了,给我把她绑了,我要一点一点的抽筋剥骨。”刀疤男愤愤的收回了手枪。 顾一晨看着走过来的两名男子,想着往后退,却是无路可退。 “喂,丫头,往上看。” 顾一晨闻声倏地抬头,阳光正正的刺入眼中,不知是他太耀眼,还是阳光太刺眼,她第一时间只瞧见白茫茫一片。 第三十七章 这位同学长得太着急了 他的一句话像风一样吹散开,又像风沙一样迷了她的眼。 顾一晨眼睛一闭一睁,再次看清楚时,原本还处于上方位置的一众绑匪已经倒下了七七八八。 刀疤男高高的举着自己的枪,不敢置信的盯着军覆没的兄弟伙,大吼道,“你给我住手,不然我开枪了。” 阎晟霖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威胁着自己的男子,嘴角挑衅般的上扬着。 刀疤男咬紧牙关,他在对方那轻蔑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屑,一时怒火中烧,用力的扣下扳机。 “嘭。”子弹带着火花冲出了枪口。 阎晟霖啧啧嘴,“就凭你这能力,还是别拿枪了,那是对枪的侮辱。” 刀疤男仓皇的转着圈,人呢?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呢? 阎晟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到了刀疤男的身后,礼貌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的靠在他的耳边,轻笑着,“我在你后面。” 刀疤男蓦地挺直后背,脖子上一阵凉飕飕,他握着枪的手开始不自然的颤抖,手心里也是渐渐的冒出了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阎晟霖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把擒住对方的手,用力一拧,手枪掉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刀疤男失去意识的倒在了地上,反射性的抽筋了一下。 阎晟霖解决完了所有人,转过身,面朝着一动不动的小丫头,微微一笑。 顾一晨像入定的仙人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清风拂面,她闻到了空气里有一阵阵刺鼻的味道,她僵硬的转动了一下脑袋,望着地上呜呼哀哉的一群人,这才完回过了神。 “你受伤了?”阎晟霖掏出手绢攥住她的手。 顾一晨触电般的缩回自己的手,“没有,这是别人的血。” 阎晟霖将手绢递给她,“没事就好,擦擦吧,是血。” 顾一晨认认真真的擦着手上的污秽,整个空地再次沉闷下来。 阎晟霖等她擦得差不多,开口道,“他们绑你做什么?” “这年头只有利益才能让人趋之若鹜。”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值多少钱,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绑你过来?”阎晟霖想了想,难道是他未婚妻的身份被曝光了? 顾一晨随手将手绢塞回了口袋里,“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阎晟霖笑了笑,“你留着吧,不用还给我。” “我以为你不会接电话。”顾一晨低下头。 阎晟霖弯下腰,凑到她面前,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痞笑,“我的私人电话,可不是人人都有。” 顾一晨即刻转过身,避开着他的视线,“我们走吧。”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绑架你?”阎晟霖随意的拉起一个绑匪,“我可以替你撬开他们的嘴。” 顾一晨不甚在意的斜睨了一眼,“不用,我心里有数。” 阎晟霖松手一撒,男子重新躺回了地上。 回城的路上,车上气氛怪异。 阎晟霖寻着话道,“作为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应该——” “谢谢你。”顾一晨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成功的让他咽回了后半句话。 阎晟霖嘴角抽了抽,轻咳一声,“所以呢?” 顾一晨明知故问,“所以什么?” “你就没有表示表示的意思?”阎晟霖单手握着方向盘,偷偷的打量了一番旁边静若处子的丫头。 顾一晨道,“我已经谢过你了。” 霎时,车内再一片死寂。 阎晟霖双手用力的抓着方向盘,想要笑,又笑不出来,就这般皮笑肉不笑着。 顾一晨扭头看向窗外,忍俊不禁的上扬着嘴角。 车子停在了居民楼前。 顾父拎着两袋垃圾丢进了垃圾桶,正准备上楼时,突然瞧见了从车上下来的女儿,急忙跑了过去。 顾一晨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一道身影从她的右后方窜了过来。 顾父靠着车门,望着里面,“你就是咱们一晨的同学吗?” 阎晟霖瞧着挂在车窗上的脑袋,顾父笑的一脸的慈眉善目,大概是非常想要和他这个未来女婿来一次亲密接触。 顾父皱了皱眉,这个同学长得有点着急了啊。 阎晟霖打开车门,恭恭敬敬的站直着身体,“我不是她的同学。” 顾父有些抱歉道,“我看着这辆车挺熟悉的,一晨说是她同学家里的,难道你是她同学的爸爸?真是幸会幸会,刚刚是我眼拙看错了,您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阎晟霖被噎的目瞪口呆,这丫头原来是继承了她父亲的有眼无珠啊,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真是如出一辙。 顾一晨憋着笑,也不做解释。 顾父轻轻的拍了拍丫头的脑袋,“还不赶紧请人家叔叔上去喝杯茶,人家大老远送你回来,你就这么闷声不响的站着看好戏?” 阎晟霖正欲开口解释,只是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着小丫头抢先喊着。 “叔叔应该喝不惯我们这里一块钱一斤的土茶。”顾一晨道。 阎晟霖磨着牙,一字一句,字正腔圆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茶这种高贵之物可不能用价钱来衡量。” 最后,阎晟霖还真是进了顾家的门。 顾一晨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看他别扭的窝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的憋在茶几下面。 顾母也是热心肠的人,见着家里来了客人,急忙把家里舍不得吃的水果饼干糖果部拿了出来,摆满了一桌子,笑逐颜开的说着,“我听说您是一晨同学的爸爸,真是怠慢不周了。” “您可能是误会了,我不是——” “叔叔,吃糖。”顾一晨将一颗快要融化的水果糖塞进了阎晟霖的嘴里,成功的打断了他的话。 阎晟霖瞥了她一眼。 顾一晨直言不讳道,“不能怪我父母眼拙,是你长的太着急了。” 阎晟霖和颜悦色的捧住她的脸,用力的挤了挤,“我这般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出老相了?是我长得太着急,还是你长得太落后了?” 顾一晨扯开他的手,自上而下的审视他一番,仿佛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人啊,就得认命! 第三十八章 极品亲戚 “砰砰砰。”一阵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震得门板都跟着颤了颤。 顾母放下手里的抹布,与顾父两两相视了一眼。 顾父道,“这么晚了会是谁?” “开门吧,再不开门,我瞧着家里的这道门都得被对方给掀了。”顾母似乎已经料到了来者何人。 顾父刚松开门锁,门外的一群人便是浩浩荡荡的涌了进来。 “二弟,我们可是好久没有过来串串门了,哟,今天还来客人了啊。”顾家大伯直接大步一跨坐在了椅子上,一双眼来来回回的张望着家里的摆设用具。 顾父眉头微蹙,不过十五平米的客厅里挤下了七八人,显得拥挤又嘈杂。 顾大婶拍了拍自己的腿,笑的花枝招展,“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就随便在楼下买了一点水果。” 顾母接都懒得接过来,丢下手里的抹布,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 顾大婶沉下脸色,“她这是什么态度?” “大哥大嫂,你们这大晚上的来做什么?”顾父也不打算周旋什么,开门见山的问。 顾大伯挤眉弄眼的笑着说,“听说你们要搬家了啊。” “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不重要,你们是不是要搬家了?”顾大伯再问。 顾父否认道,“没有这么一回事。” “二叔你也别骗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你们这是要搬去大别墅了?”顾大婶殷勤的倒上一杯水,“大家都是一家人,这可是大喜的事,你也犯得着和我们自家人藏着掖着?” “大嫂这话严重了,我们可真没有藏着什么事,这都是些无中生有的事。” 顾大伯一听这话直接沉下脸色,拍桌而起,“二弟,父亲在世的时候可是说的明明白白的,我们一家人要同心协力,同气连枝,不分家,不分你我,你现在这样的态度是打算跟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嘭。”厨房里倏地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随后顾母气红了眼的冲了出来,指着阳奉阴违的两夫妻,吼道,“当年是谁闹着要分家的?老父亲尸骨未寒刚刚下葬,是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和我们划清界限?” 顾大伯加重语气,同样不甘示弱的吼回去,“男人说话,轮不到你们娘们插嘴。” 顾母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是啊,我们是马上要住大别墅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吧。” “老婆,你胡说八道什么?”顾父拽住自己妻子的手,将她拉到身后。 顾母却是挣开他的手,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顾勇,你一事无成了一辈子,到老了都畏首畏尾,如今都被他们一家子欺负到头顶上了,你还跟我装龟儿子?” “你闭嘴。”顾父吼。 “你现在吼我有什么用,有本事跟你这个好大哥说啊。”顾母咬紧牙关,腮帮子都绷得紧紧的。 顾父憋了一口气,最终犹如泄气的皮球拍了拍膝盖坐在了椅子上。 顾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了摇头,“你这个没用的男人。” “爸妈,你们别吵了。”顾天赐拉住母亲的手,随后看向来人,“大伯,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吧。” 顾大伯喜极,忙道,“还是我的大侄懂事。” “别,您别跟我抬高帽,你有话就说。” 顾大伯招呼着自己的儿子上前,道,“你哥顾城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前两天好不容易看了一个女孩子,人家女方要求必须有房有车。” “大伯,你如果喜欢我们家这个破漏窝子的话,我们可以借给你们当婚房。”顾天赐抬手指了指自家一圈,“就是有点乱,你们收拾收拾就可以勉强住下来了。” “谁稀罕你这个狗窝。”顾城挑了挑眉,“你不是在三环买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吗?既然你们一家子要去住别墅了,那个房子就送给我吧。” “扑哧。”阎晟霖难以控制的笑了出来,笑的声音很大,似乎没有半分隐晦的意思。 霎时,一双双眼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 阎晟霖掩嘴轻咳一声,“很抱歉,一时之间没有憋住,只是没有料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把索要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顾一晨轻撇了一眼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顾城,不以为意道,“大概是穷惯了,见着什么东西都想偷回家里。” “你这句话我很喜欢,只有穷人才会惦记别人的东西。”阎晟霖拿起茶杯呡了一口茶。 “顾一晨,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父母就是这么教育你尊师重道的?”顾大伯再一次不耐烦的摔桌子撂凳子,故意制造大声响。 顾一晨抬眸,双目正正的盯着顾大伯那一双像烧红的铁正呲呲呲的燃烧着火光的眼睛,漫不经心道,“我父母自小就教育我不问自取视为偷,强抢豪夺视为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非惦记别人口袋里的。” “你——” “你想要我家的房子?行啊,我可以给你。” “一晨。”顾母急忙捂住她的嘴,“你别乱说话。” 顾一晨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她放心。 顾母皱紧眉头,“这可是你大哥的婚房。” “我可以把房子给你们,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顾大伯迫不及待的问。 顾一晨嘴角轻扬,斜睨着欣喜若狂的一家人,云淡风轻的说道,“把爷爷留给我们的那个盒子还回来。” 顾大婶脸色一暗,支支吾吾道,“这东西、东西早就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你现在突然——” “我不管,你们想要房子,把东西还回来当天,我就把房子交给你们,在此之前,你们可以走了。”顾一晨指着大门口。 顾大伯道,“我们立字据,白纸黑字写上一定把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还给你们,你们先把房子给我们好不好?你大哥还等着房子娶媳妇儿啊。” “我要是那个盒子,不是你毫无法律依据的字条。”顾一晨不容商量的看着对方的一家子,“或许你们是把爷爷留下来的唯一遗物变卖了?” 第三十九章 无价之宝漆器 “这、这怎么可能?”顾大婶语无伦次的说着,越说越是没有底气,好像自己不打自招了那般。 “既然没有变卖,那你们拿过来便是了。”顾一晨一副不愿再多说的表情。 顾大伯瞥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妇人,压低着声音,“你把那东西怎么着了?” 顾大婶怯生生的回复着,“老头子当年留下的那个盒子里有两个宝贝东西,可都是纯金的玩意儿,前两年你不是要做生意吗?我把它们都拿去换钱了,这丫头肯定是知道了里面有值钱货。”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顾大伯咬了咬牙,瞧着屋子里的形势,自家二弟一家畏畏缩缩了一辈子,没想到倒是生了个有主见的女儿。 顾大婶不忍放弃的扯着顾大伯的衣角,“现在怎么办?把盒子拿过来如果被他们发现东西没有了,会不会就出尔反尔了。” 顾大伯想了想,突然间眼前一亮,半掩喜色道,“她只说把盒子拿过来,又没说把里面的东西也要一并完璧归赵,你去拿来便是了。”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少了之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 顾母已经泣不成声了,一想到自家儿子的婚房就这么白白送了人,更是好几次差点气晕过去。 顾天赐急忙替她顺顺气,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安抚道,“妈,咱们一晨做事不像是毛毛躁躁胡来的,她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您别气。” “我是气你爸,这辈子都被他们老大一家子压着,临到头连一个主意都拿不出来,窝囊废。”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 顾天赐忙道,“爸做了一辈子的老好人,你让他和大伯一家对着干,这不是拿把刀挂在他的脖子上逼他作恶吗?” “那是作恶吗?那是替天行道。”顾母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桌子。 顾一晨坐回了沙发上,瞧着正气定神闲喝着茶的男人,开口道,“你还真是没有一点身为外人的觉悟,倒是喝的挺惬意的。” 阎晟霖嘴角噙笑,“我总不能在你们针锋相对随时都要大打出手的紧要关头说避讳就避讳吧,万一等一下打起来了,好歹我也是一个壮丁,绝对能够一拳头把他们一家子都打的落花流水。” “随随便便殴打普通老百姓,你就不怕被人举报?” “伯母说得对,我这可是替天行道。”阎晟霖凑到她面前,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着,“你为什么要用一个盒子换一套房?” “我尊敬我爷爷留下来的遗物不行吗?” 阎晟霖自上而下的观察她一番,总觉得这个小丫头身上满满都是那挥之不去的铜臭味,那是被金钱腐蚀的味道啊。 顾一晨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唇角,这一笑,像是蜻蜓拂水而过,只是不经意的在阎晟霖心里荡漾了一下。 顾大婶很快便去而复返,气喘吁吁的把老爷子留下来的那一个看不出什么质地的盒子放在了桌上,道,“你可要说到做到。” 顾一晨翻来覆去的查验了一番盒子,每翻腾一下都会吓得顾大婶心口一抽一抽,生怕她打开来一探里面的东西。 “东西你也拿到了,房子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户?”顾大伯开门见山问。 顾一晨将盒子放在了桌上,语气平淡,“等交房之后,我会通知你。” “口说无凭,我要你们现在就跟我去公证处公证。”顾大伯拉住了自家二弟的手,“现在就去。” “爸,你去吧。”顾一晨没有拒绝对方的无理要求。 顾母急红了眼,却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那个没用的男人被拉着出了门。 当房门关上的刹那,顾母这才大哭大嚎起来,“这算是什么天理啊,我的命啊,怎么就这么苦了啊。” “妈,您别哭了。”顾一乐委屈的抱着自家母亲。 顾母哭的更是止不住了,“我的儿现在可怎么办啊,那群杀千刀的,不得好死啊。” “妈,您别哭了。”顾一晨小心翼翼的用着手绢将盒子表面擦拭干净。 阎晟霖站在她身旁,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黑漆漆的玩意儿,这种东西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瞧她那谨慎的模样就好像这是无价之宝似的。 顾一晨简单的擦拭了一遍,渐渐的露出了盒子的真面目,有了她第一次在照片上看到的真实本色。 阎晟霖不明就里道,“这盒子很珍贵?” 一句话惊动了一家子,顾母停止了哭天喊地的哭声,踉跄着走过来,带着鼻音问着,“一晨,你要这破玩意儿做什么?” 顾天赐道,“一晨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顾一晨指着墙上的照片,“爷爷手里捧着的那个盒子就是这个盒子,对吧。” 顾母回了回头,看着墙上的老照片,老爷子当年可是宝贝极了这个东西,说是当年在战乱的时候捡回来的,还让专家鉴赏过,说是什么明清古物,可是后来他去世后,他们分家时,也托人掌了掌眼,都说是仿制品,一文不值的玩意儿。 倒是里面有两个金锁! 对了,金锁。 顾母忙不迭的打开盒子,里面却是空空无物,这一看,她气的直跺脚,“果然是杀千刀的,把金锁早就收走了。” “里面的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盒子。”顾一晨可是喜爱极了,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顾母听得糊里糊涂,“这东西怎么就值钱了?” “这是漆器。”顾一晨说了一个他们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名字。 顾天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倒真是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问着,“漆器是什么?” “漆器是用各种颜色的漆髹涂于胎骨表面而制成的器物。” 一家人大概没有一个人听明白。 顾一晨再道,“漆器的胎骨一般以木为胎,兼有陶胎、皮胎、瓷胎、金属胎等耐潮、耐高温、耐腐蚀的器物,唐代时期尤为繁华,后到明清更是形成了‘千文万华,不可胜识’的局面,可谓是万家追捧。” 第四十章 被吓晕的父母 顾母听得一知半解,眼角处还挂着两滴泪,她来不及擦拭,只知道用一个妇人的眼光询问着,“这东西很值钱吗?” 顾一晨沉默中点了点头。 顾母面上一喜,急忙拉住自家女儿的手,“值多少钱?可是之前我们托人看的时候都说一文不值啊。” “之前有拍卖过这种漆器的新闻,明宣德时期的剔红漆器拍出了一千万左右的高价。” 话音未落,顾母眼白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幸而顾天赐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母亲,吓得一头冷汗。 顾一乐急忙拿来温热的帕子盖在母亲的头上。 顾母悠悠转醒,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抓着女儿的手,笑的无法自控,“你说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一晨点头,“这是明永乐时期的剔红牡丹大圆盒,整个盒子连接处不见钉扣,古时任何制品讲究的都是‘非绝对必要,不用木梢钉’,再看整个盒子上的纹彩,以锦文为地,花纹隐起,精丽华美而富有庄重感,正所谓‘图必有意,意必吉祥’,借物托意,祈求吉祥如意。” 顾母听得津津有味,却依旧执着的纠结着这玩意儿值多少钱,再次重复道,“能卖多少钱?” 顾一晨心理估价了一番,“一千万以上。” 顾母眼白再一翻,成功的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顾家一阵忙前忙后。 夜风更甚,吹得人瑟瑟发抖。 顾父抱着衣服匆匆的进了家门,一进门就忍不住的漫骂一声,“那家人真是想钱想疯了,这大晚上的公证处怎么可能会上班?没上班就算了,非得拉着我去村委会那里公证一下。” 顾一乐单手掩了掩嘴,示意他安静一点。 顾父这才发现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的老婆,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这是怎么了?” “妈被吓晕了。”顾一乐哭笑不得道。 顾父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都怪我没用。” “爸,不是你的错,是姐的原因。”顾一乐指了指正在继续擦盒子的身影。 顾父眉头微蹙,压低着声音,“你姐把你妈气晕了?” “妈大概是被姐吓坏了。” “你姐怎么吓唬她了?” 顾一乐神神秘秘道,“姐说爷爷留下来的那个盒子价值一千万。” 言罢,顾父眼前一黑,一同倒在了自家老婆的身上。 顾一乐无辜的眨了眨眼,轻轻的晃了晃父亲的身体,“爸,您怎么了?” 顾父深吸一口气,清醒了过来,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这才恢复知觉,他道,“什么玩意儿值这么多钱?” 顾一乐也是一脸懵逼状态,摇了摇头,“姐说的太深奥,我听不懂。” 顾父步伐还有些不稳,走的摇摇晃晃,他特地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女儿的身侧,准备旁敲侧击的再问一遍。 “我知道爸你想说什么。”顾一晨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嘴。 顾父笑了笑,“我瞧着你妈那恹恹的模样还以为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早就想去大伯家里把这个东西拿回来,却是没有想到他们自己找上门了。”顾一晨慎重的擦拭了好几遍,这才完完整整的把盒子的真面目显露出来。 顾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观察着,“你怎么知道这玩意儿很值钱?” “漆器这类工艺品详细的话得分成七八类,一色漆、戗金漆、罩漆、雕漆等。” “那你手上这个又是什么?” 顾一晨指着上面的纹路,“这是雕漆,雕漆工艺又得细分为剔黑、剔红、剔犀、剔彩。” 顾父听得云里雾里,但就觉得女儿说的好有道理。 顾一晨见着一窍不通却又听得认认真真的父亲,继续道,“眼前这件饰品就是剔红,剔红是用笼罩漆调银朱,在漆器胎骨上层层积累,到相当厚度时,用刀雕刻出花纹的做法。” 顾父伸长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女儿的手势方向。 “从剔红花纹刀口的断面,有时可以看出试漆的道数,但不容易数的精确。明清时期,剔红有的漆层道数较少,也有多到五六十道乃至百道以上的。” 顾父还真是老老实实的去数了数,结果眼花缭乱的选择了放弃。 顾一晨忍俊不禁道,“每道漆层的厚薄,各器都有差别,因而古代剔红实物,厚薄很不一致。明代雕漆,尤其是明早期的雕漆,花纹尚肥腴饱满,漆层薄了是刻不出来的。漆层厚,费工费料,速成求售的制品是不可能出现这般完美的形态。” 顾父连连点头,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压根就没有听明白,只知道一味的盲从。 顾一晨将盒子平整的放在桌上,“爸,您知道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顾父摇头,又急忙点头,最后傻傻一笑,“你说的太快了,我听过就忘了。” “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东西,只需要明白一点,它的价值不是一个小小的两室一厅可以媲美的。” 顾父恍然大悟,“难怪你答应的那么爽快。” “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要落在真正识货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如果落在没有眼力见儿的人手中,不过就是一文不值的地摊货罢了。” 顾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闺女,疑惑道,“你是怎么懂得这些的?” 顾一晨直接忽略这个问题,将盒子装好,转移了话题道,“这算是爷爷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了,咱们就不卖了。” “好好好,一晨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大哥的婚房——” “一个小房子而已,改明儿我给他重新选一个大一点的套房。”顾一晨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她口中的房子不是价值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东西,而只是一个只需要一两块就可以买到的便宜货。 哈哈哈,好猖狂的口气啊。 “对了,你同学的爸爸呢?”顾父这才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 “突然来了事,已经回去了。”顾一晨解释道。 “让人家来做客,还让人家看了咱们的笑话,话说他看着也不是特别老,这得十几岁就生了孩子啊?” “可能是年少轻狂不懂事,不怪他,谁没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时候呢?” 第四十一章 不达目的不罢休 “阿嚏。”正在行车中的男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 阎晟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刚停下车子,车身轻晃一下,一人早已是迫不及待的坐上了副驾驶。 林晋逸神色凝重,一副遇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大事模样,他道,“你去了哪里?” “饭后出来散步消消食。”阎晟霖单手挂在方向盘上,饶有兴味的看着一如既往不苟言笑的军中铁老大。 林晋逸眯了眯眼,目光更为犀利,他说着,“你最近总是接二连三的出营,是家里出了事?” 阎晟霖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笑了笑,“家里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老二,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不适合过多的曝光自己,特别是在鱼龙混杂的地方,上次m甸你偷偷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咱们心知肚明就不多说了,以后规矩就是规矩,如若再犯,我会按规矩处置。” 阎晟霖是知晓这个铁面无私的军老大是有多么的说一不二,既然从他嘴里说出了这事,那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开车吧,龙井区出了一点事故,上级特派我们过去查看一下情况。” “这事不再我们的范围内吧。”阎晟霖疑惑的看向随意揽私活的铁老大,啧啧嘴,“老大,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清闲了?” “你有意见?” “是。”阎晟霖不假思索的回复。 林晋逸却是充耳不闻,“半个小时之内我要抵达目的地。” “老大,我的军衔不比你低。”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我开车?”林晋逸突然反问。 阎晟霖单手抚了抚额,“行行行,我照着办,谁让你年长了两个月。” “身份军衔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们身为军人,就要懂得尊老爱幼精神,我既然是你的兄长,你便得对我心怀敬意,这是人之本性。” “老大,我们同年的,你在说出尊老爱幼这四个字的时候,能不能稍稍红一红脸,你好意思吗?” “从进入军营那一天起,我的班长就告诉我,脸皮这种东西就好比枪械里的子弹,上阵杀敌时,它缺一不可;放下枪支时,它可有可无,只有在合适的地方,脸皮才重要,在不合适的地方,它有没有都没有关系。” 阎晟霖忍俊不禁道,“如果被你手底下的那群兵崽子听见了,保不准会以为自己见鬼了。” “除了你,没有人值得我没脸没皮的对待。” “老大,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有点臭流氓的感觉?” “你不必谦虚,我们这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大家都是一丘之貉。”林晋逸扭头看向车窗外,面瘫的脸上不自然的微微扬了扬唇角。 车子疾驰而过,夜幕下,只余下一盏灼红的尾灯。 连续几天,顾一晨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收拾着东西,看着面积不大的屋子,竟是也倒腾了好几天才陆陆续续的收拾妥善。 顾母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直到喝完了一整碗冰水之后才消了消暑热。 顾天赐拖着垃圾袋往楼下走去,走廊上回荡开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叮铃铃……”一阵突兀的响声惊吓了所有人。 顾父诧异道,“这是什么声音?” 顾一晨感觉到衣兜里有东西在闹腾,急忙掏了出来,这才发现是手机铃声。 顾父走近,像是看着什么稀罕物一样双目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那闹腾的玩意儿,“这是手机?” “嗯,我去接个电话。”顾一晨走回了房间,瞧着上面的陌生号码,保持警惕的按下接听。 “我是程景祁。”对方直接开门见山的自报了家门。 顾一晨犹如触电般的将手机丢在了被子上。 “顾小姐你在听我说话吗?我知道我很冒昧的联系了你,是把你吓到了吗?”对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听筒里传出来。 顾一晨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由自主的捏紧成拳头。 “顾小姐,顾小姐?” “程先生有什么事?”顾一晨的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怕自己一个没有留意破口大骂了出来。 “不知能否和顾小姐见一面?” 顾一晨打心眼里厌恶这个声音,却又不得不隐忍下自己的那份憎恶,转而平静的说着,“我并不想和任何不熟悉的人见面。” “我知道我出现的太过冒昧,可是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想和顾小姐面议一番,如果你觉得太唐突了,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你的地点。” 顾一晨冷笑一声,还是一如往常的为人着想,果真是谦谦君子程景祁啊,虽说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份地位都是受人尊敬,可依旧摆着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果真是了不得的演员啊。 “顾小姐,你还在听吗?” “我没有时间。”言罢,顾一晨没有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径自挂了这通电话。 屋子,突然静的瘆人。 顾一晨压了压跳的异常的心脏,她低下头,两只手重叠着握着手机,恨不得把这个小机子捏碎捏成渣。 “叮铃铃……”手机不厌其烦的再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号码。 顾一晨索性将手机丢在了床上,推门而出,随意的拉着一袋垃圾便是下了楼。 大楼下,嘈杂声、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声声不绝耳。 “叭叭叭。”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了起来。 顾一晨下意识的回过头。 一辆奔驰轿车车门被人从内推开,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脚上一双锃亮的皮鞋,整个人自上而下都散发着得体优雅又高贵的气质。 真是像极了衣冠禽1兽。 程景祁迎面上前,笑意满面,“很抱歉,我来的太唐突了。” 顾一晨保持距离的退后一步,“程先生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顾小姐可能是误会了,我真的无意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只是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好好聊聊。” “程先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精英,自然懂得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顾一晨转身准备离开。 程景祁却是执意的绕到她身前,“我希望顾小姐能把你的那枚大齐通宝卖给我。” 第四十二章 被确定是赝品 顾一晨先是一愣,随后竟是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般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她道,“程先生可真会开玩笑。” 程景祁面色严肃,并没有半点像是玩笑话的意思,他解释着,“我这个人是最喜欢这种稀奇东西的人,如此珍宝我真的是爱不释手。” 顾一晨抬眸,漫不经心的看了对方一眼,在外人眼里,可能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在她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憎恨、厌恶、恶心,恨不得对他抽筋剥骨的锐利。 程景祁被这么一个眼神吓了一跳,不知为何,他从这个小丫头眼神里看出了恨? 她好像并不喜欢自己。 顾一晨冷冷道,“程先生如果真的喜欢这个东西,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拍卖行,而不是绕一大圈来我这里讨什么。” “我希望的是顾小姐不必通过拍卖行这一步,而是直接与我私下交易。” 顾一晨皱了皱眉,她有些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意图,以他的能力,一枚大齐通宝根本就不需要他放下面子来和她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讨要什么,凭他一句话,拍卖当天也没有人敢跟他抢什么。 程景祁再道,“你放心,大齐通宝值多少钱,我相信顾小姐心里也有数,我给你的价格绝对不会低于这个数字。” “程先生如此用意,我就有些搞不懂了。” “有些东西没有必要太过曝光,这样就失了它的珍贵之处。”程景祁打开支票夹,写上一串数字。 顾一晨却是并没有接过来,而是拒绝明显的把双手斜插在口袋里,她道,“可是我这个人挺高调的,就喜欢高调的公开任何宝贝。” 程景祁的手还悬于半空,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小丫头会是油盐不进的女人,就和那个林相尹一样,自以为是的让人倒胃口。 顾一晨似笑非笑的斜睨男人一眼,“程先生不必再和我绕什么圈子了,我已经决定公开拍卖了。” 程景祁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只得叹息的摇了摇头,“既然顾小姐执意如此,我便不好意思再强求。” 顾一晨上了楼,心里七上八下的隐隐不安,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程景祁望着离开的背影,狰笑的轻轻转了转尾指上的戒指。 “程先生是现在回去吗?”司机毕恭毕敬的询问。 程景祁坐回车内,闭了闭眼,声音犀利且不留情面,“告诉鉴定专家团队,我很不满意他们的鉴定结果。” 司机听到命令,忙不迭的掏出手机。 程景祁再道,“以我多年的经验看来,那枚大齐通宝十有八九是赝品,论斤买的普通钱币罢了,一文不值。” “是,程先生。” 奔驰轿车离开的居民楼。 顾一晨放下手机,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结果,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这般轻易放弃了。 原来是准备断了自己的后路。 只要被那些所谓的专家鉴定是赝品,无论她舌灿莲花说出个天花乱坠,也没有人会听她这么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丫头片子说的话。 “叮铃铃……”手机铃声突兀的闹腾起来。 顾一晨着实被吓了一跳,急忙关上窗户坐回床上。 “我在你家楼下。”阎晟霖的声音淡定从容的从听筒里传来。 顾一晨重新打开窗户,瞧着再一次被围观的那辆越野车,嘴角微扬,“你又跑来做什么?” 阎晟霖降下车窗,将手里的东西晃了晃,“你要的开发权。” 顾一晨匆匆忙忙的下了楼,不确定的打开资料夹,反复的确认了一遍,不敢置信道,“这么快?你是怎么办到的?” 阎晟霖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模样,笑道,“我自然有这么一个能力。” 顾一晨却是有些灰心的低下了头,“我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就算拿到了开发权,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工了。” “哟,看不出来你还有认命的时候啊。” 顾一晨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承认我是心高气傲,可是我不甘心。” “要不要二哥哥替你想想办法?”阎晟霖把脑袋伸出窗户,勾唇一笑,“说来我听听。” 顾一晨瞥了他一眼,“你不懂这一行,没什么用。” 阎晟霖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这是瞧不起我的神通广大?” 顾一晨扒开他的手,“没用的,他是这个领域的上位者,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奇怪,好像只要上面那个人说什么,那就得是什么,没有逻辑而言,没有真相可明。” “听你这话你是打算放弃了?” “我之所以寸步难行是因为我人微言轻,不过假以时日,属于我的位置,我一样会拿回来,那个没有逻辑而言的位置。” 阎晟霖打开车门,一本正经的站在她面前,更是一本正经的说着,“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知道一点,有一个强大的依附,会让你事半功倍,甚至一步登天。” 顾一晨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你说的那个依附莫不成是你自己?” 阎晟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幸好你眼睛没瞎。” 顾一晨低头一笑,像极了被逗乐的模样,“可是我不傻。” 阎晟霖觉得她这句话是绝对的侮辱,对他能力的侮辱,他大步一跨更近她些许,面色严峻,“你要的开发权,我一句话就办到了,现在你遇到的难事,我依旧能够一句话就替你化解,你信不信?”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好,我拭目以待。” 阎晟霖突然间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他活了三十年,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好像只要能被这个小丫头肯定,那他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了,人生四大喜仿佛一下子就占了三大喜事,就差最后一个洞房花烛了。 世界太美好了。 顾一晨见他一个劲的傻傻发笑,忍不住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阎晟霖身体本能的抓住她的手,四目对视,他眼中慢慢的放大了她的小身影,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掉进了他心里。 他的心,荡漾了! 第四十五章 y南公盘暗标(二更) 入夜,废旧的老城里传来一声声老鼠闹腾的声响。 顾一晨在天台上乘着凉,望着不远处的大楼林立,这座城市在外地人眼里是富丽堂皇的,也是德高望重的,却像是一座铁牢,把城里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各自都以为对方活得更好。 真是天真的可怜。 “叮铃铃。”铃声孜孜不倦的响起来。 顾一晨已经熟悉了这个聒噪的声音,不疾不徐的按下接听。 “顾小姐y南公盘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下周三开盘,采用是暗标竞拍模式,现场一共拍卖三百八十二块名坑毛料原石,我托人问过了,都是顶级好料。” 顾一晨如同打了鸡血瞬间坐直了身体,难掩喜色道,“多谢许先生了。” “咱们是互惠互利,我相信顾小姐的能力。” “许先生严重了,我不过就是运气好。” “赌石这一行咱们都知道,运气是一半,本事是另一半,这里面赌涨靠的本不是祸福所依的运气,而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顾小姐绝对能够称得上大师名号。” 顾一晨笑而不语,各取所需罢了。 翌日,天色晴好。 破旧的老居民楼前天色微亮便是传来一声声吆喝。 顾一晨刚推开玻璃窗就听见手机乐此不疲的闹腾着,她伸了伸懒腰,不疾不徐的按下接听。 “是顾一晨顾小姐吗?我是西城拍卖行的彭经理,真的是太抱歉了,因为我行工作人员的疏忽,错把您的拍卖品与别人的搞混,今早我们行长亲自确定过了,您的拍品是货真价实的大齐通宝。” 对方生怕顾一晨挂断电话似的,一口气把前因后果交代的清清楚楚。 顾一晨皱了皱眉,却是没有表现的太过刻意,她道,“这像是一出笑话。” “是是是,闹出这样的乌龙是我行的失职,真的是太抱歉了,为了表示我行的诚意,我们林行长决定亲自替您主持一周后的拍卖会。” 顾一晨坐回床上,嘴角轻扬,“那就麻烦林行长了。” “您放心,我们很重视这场拍卖会,届时会邀请顾小姐到场观看整个过程,您意下如何?” “我会盛装出席。”顾一晨挂断手机,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边,不苟言笑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像是一滩死水风平浪静。 “呼。”随后她深呼吸一口气,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 “叩叩叩。”敲门声略显的有些唐突的响了起来。 顾一乐推开门,挤进一颗小脑袋,“姐,家里都收拾好了,现在出发吗?” “嗯,我已经叫了车,应该到楼下了。”顾一晨拖起行李箱,率先出了门。 阳光灿灿,像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金箔,四处都是春暖花开美好的味道。 整个老城巷子都传遍了顾家搬家的消息,有人说他们是躲债准备去往外地,有人说是他们中了彩票买了新楼,更有人说是他们靠不正当关系被人包养了。 简直是传得天花乱坠不堪入耳。 顾母是直肠子,见不得被人故意这样抹黑,扯开嗓子得意洋洋的笑着说,“我们家一晨可有出息了,靠自己给我们一家老小买了一栋大别墅,今天是乔迁之喜,大家街坊邻居的,欢迎来做客。” 一名妇女嘲笑道,“前两天看着一辆车子来来回回了几次,我家男人认出了牌子,那可是进口车,你们一晨真的是好福气啊,被人接了又送,送了又接,可是了不得啊。” “李嫂子你这话里阴阳怪气的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人巴巴的眼红着,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顾母不甘示弱的骂回去。 “我可不敢眼红这种事,毕竟我家虽然穷,但也算是正经人家,可做不来这种被人包养的事。” “你——” “妈,上车了。”顾一乐拽着准备争一争长短的母亲,“姐说不与傻瓜论短长,白费了自己的口水。” “我的女儿清清白白凭什么受他们侮辱?”顾母原地狠狠跺了跺脚。 “夏虫不可语冰,妈,不必和他们多说什么。”顾一晨关上了车门,再回头看了看那栋老楼,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就剩着最后一口气,不知何时何地会不堪重负的垮塌下来。 ------题外话------ 未来三天留言的宝宝们都有奖励的,幸运楼层逢6奖励翻倍,凡是长评奖励222币币起步。宝贝们多多冒泡,多多留言啊,爱你们爱你们。 第四十六章 被人捷足先登(一更) 车子一路往着西区驶去,渐渐的,远离了城中心的热闹喧嚣。 顾一乐趴在窗户上往着窗外一栋栋一闪而过的豪华别墅,喜不自胜道,“姐,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吗?” “这里可是出了名的富人区啊。”顾父压了压受惊不小的心脏。 “我这样穿着进新房子会不会有点不吉利?”顾母瞧着自己的衣服,总觉得不够喜庆。 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楼房,采用的是东方装潢,门前两根大理石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再挂上两个大灯笼。 顾母站在大门前,抬头望了望整栋楼,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住进这种地方,一个激动,眼白一翻,就这么直挺挺的往后仰了过去。 家里一阵大忙活。 “叮铃铃。”空旷的屋子里,手机铃声显得更加震耳欲聋。 顾一晨擦了擦手上的水,按下接听。 “丫头,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找到了。”熟悉的男低音从听筒内传出。 顾一晨眼前一亮,忙道,“这么快?” “我的办事效率你不需要怀疑,听说你们搬家了,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接你。” 顾一晨报上了地名,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匆匆的出了宅子。 越野车慢慢驶近,车窗缓缓降下,阎晟霖伸长脑袋望了望眼前的这栋别墅,打趣道,“我瞧着你家对门还没有人住,要不我买下来,这样我们就更加的门当户对天生一对了。” 顾一晨斜睨了他一眼,坐上副驾驶,“老先生住在什么地方?” “y市的南镇子上,人杰地灵的地方。”阎晟霖调转车头,一脚踩上油门,“不过我们得赶紧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发现还有一拨人在调查这位先生的住处。” 顾一晨神色一凛,“什么人?” “对方太过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但我查到的时候明显的发现有人入侵了警厅的居民信息电脑。” 顾一晨似乎已经料到了会是谁捷足先登了,加重语气道,“还真是想要赶尽杀绝。” “你猜出来是谁了?” “秦淮老先生是林相尹的至交,当年两人一同打江山,名声大噪,可惜了,林相尹刚愎自用没有听从他的劝告一昧的相信身边人,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真是活该。” 阎晟霖听着她说出活该二字时那种咬牙切齿,疑惑道,“你和那个林相尹有仇?” “我只是看不惯她的自以为是。”顾一晨扭开头,避开对方的目光,“老先生离开是对的,不然也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你现在去找他就不怕给他带去麻烦?” 顾一晨摇头,“你也说了有人先我一步找到了他的行踪。” “也是,就算你不出现,他也是大难临头了。” “林相尹虽说有些妄自尊大,但做人清清白白,不屑与那伙人同流合污,她那一脉的人,自然也是顶天立地的正义之人,有人想要只手遮天,不得不把这群人除之而后快。” 阎晟霖听着来了几分兴致,问着,“你小小年纪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一晨双手交叉用力的握成拳头,“我在这一行是个新人,很多清高的老前辈是不会理会我的人微言轻,也就只有秦老先生还有几分颜面受人敬仰。” “你也说了你人微言轻,你确定你能请他出山?” 顾一晨心里也没底,当年她因为程景祁已经和秦淮闹掰了,还放了狠话说过此生不复相见,却没有想到过后不到一年自己就惨死在那个白眼狼手里。 果真是活该啊。 南镇距离京城有上百公里的距离,沿途山路居多,车子转上一圈又一圈,最终在夜深宁静的时候才抵达目的地。 顾一晨打开车门,望着身前的大宅子,甚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即视感。 秦淮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家族,自身教养与气质总会给人一种书生气的感觉,最喜爱穿一身白大褂听人叫一声秦先生。 “这位先生你别敲门了,我们老先生说过不见就是不见,你请回吧。” “这是我的拜帖,你交于老先生,他自会和我见面。” “我家老先生已经知道了先生的身份,说过不见。” 大门外,一盏微弱的门前灯下,一人西装革履,却眉头紧蹙,显然是不欢喜被人拒之门外。 顾一晨认出了来人,急忙拽着阎晟霖的手藏在了旁边的石狮后。 程景祁面无表情的再看了一眼挡路的男子,冷哼一声,“既然老先生不见面,那我就改日再来。” ------题外话------ 今天的二更是十一点,记得留言冒泡,留言冒泡,留言冒泡哦。 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 第四十七章 丫头,你是谁(二更) 大门徐徐关上。 顾一晨确定对方已经离开之后,小声嘀咕着,“他不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赶走的人。” “你在嘀咕什么?”阎晟霖指了指紧闭的大门,“你确定你不会被赶出来?” “过去试一试吧。”顾一晨慎重的敲响了大门。 门口处的接待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一开门就大骂一声,“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我家老先生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客。”话一出口,他才发现门口处站着的是一个小姑娘,忙道,“小姑娘你走错房子了吧。” “请小哥转告老先生一声故人来见。”顾一晨掏出自己早早就写好的拜帖递上前。 男子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你先等一等。” 顾一晨站在大门前,愣是一动不动,清风徐徐的吹过她的发丝,轻轻的撩起几缕,她双目有些怅然的望着紧闭的大门,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咯吱”一声,大宅门慢慢打开,男子毕恭毕敬道,“老先生请你进去。” 顾一晨抬步往前迈了小小一步,走的很慢很慢。 待客厅内,茶香袅袅。 “我家老先生只请了小姑娘一个人进去,这位先生就在这里等着吧。” 阎晟霖也没有跟上前,坐在椅子上,也学着文人雅士的品了品茶。 顾一晨进了内堂,正门口竖着一扇屏风,屏风上画着彩云追月。 秦淮正坐在红木椅子上,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封拜帖,听见有脚步声,抬了抬眉头。 顾一晨的年龄很小,又长了一张娃娃脸,总会给人一种未成年的小丫头错觉。 秦淮朝着她招了招手,“谁给你的?” “我自己写的。” 秦淮愣了愣,大笑起来,“小姑娘你别骗我了,我认识这个字,她可比年长许多。” “这个世界太过奇妙,有的人死了却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是不是太像神鬼小说了?” 秦淮面上表情僵了僵,不敢置信的站起身,刻意的走过来,带着老花镜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一时之间,如鲠在喉。 顾一晨道,“老先生说的对,识人不必探尽,探尽则多怨。知人不必言尽,言尽则无友。敬人不必卑尽,卑尽则少骨。让人不必退尽,退尽则路艰。我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秦淮双手颤抖的搭上她的双肩,还有些不敢相信。 顾一晨面朝着老人,目光如炬,“我深信不疑的人,亲手刺了我十几刀,我曾怨过伤过甚至赶走的人,则为我立了一座灵牌,日日高香望我魂魄有所依靠。” “你、你真的是相尹?”秦淮摘下了眼睛,想着看清楚,却怎么看都好像看不清楚。 顾一晨连连点头,“我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活过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真的是你?” “可能是有点像天方夜谭。” “不不不,我应该相信的,我真的该相信的。”秦淮摸索着椅子坐了上去,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可是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顾一晨低下头。 “这怎么会是好呢?那个高高在上的林相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样子?” “样貌只是其次,我的本事还深深的刻在我的脑子里,就算重来一次,我一样会再现辉煌。” 秦淮点头,“是,我相信林相尹的本事,我相信她的能力。”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想要拜托老先生。”顾一晨神色凝重,说的十分严肃。 秦淮似乎已经猜出了她的来意,开口道,“你那个得意弟子在你之前已经来过了,他的那点私心昭然若揭,怕是早就对我虎视眈眈了。” “秦老是老前辈了,应该比我更懂大局。” “他既然查到了我的去处,自然不会放过我。” “我会另外给您找一个更安的地方。” “丫头。”秦淮突然喊了她一声。 顾一晨洗耳恭听,“您说。” “你之前只相信他一个人。” 顾一晨自嘲般冷笑一声,“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墓,淹没了墓碑,您应该仔细再看我一眼,我又有几分像从前?” 四目相接,整个房间突然落针可闻。 顾一晨笑,“以后,世上再无林相尹,只有顾一晨。我……只是我!” 往后余生,愿我无坚不摧,愿我百毒不侵,愿我刀枪不入,愿我狼心狗肺,愿我逍遥快活。 ------题外话------ 冒泡的宝宝们都有奖励的,爱你们。 第四十九章 宣德甜白釉瓷(二更) “火太大了,一时半会儿是扑不灭了。”阎晟霖顶着一张被浓烟染得花里胡哨的脸从院子前跑过来。 顾一晨瞧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 阎晟霖指着旁边的小路,“我把车子开过来,你们先找个安的地方,别乱跑。” 夜深露重不远处的钟楼上,一人得意的扭了扭头部。 “先生,火已经烧起来了。”助理远目眺望,火势冲天,犹如一条巨龙瞬间吞下了整个宅院。 程景祁双手轻搭在栏杆上,有些惋惜的啧啧嘴,“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如果他肯归我所用,想必整个花国的古董市场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新一批汝瓷已经出来了,您要亲自鉴赏吗?” “知道汝瓷怎么看吗?” 助理摇头,“我才疏学浅不敢卖弄。” “那个女人常对我说汝瓷这种东西,官窑最值钱,紫口是北宋官窑的最大特点,裹足支烧,器底有芝麻钉痕迹是另一特点。历代都有仿制,但最名贵还是北宋官窑出场。” “这一批是您亲自设计的,口径处的紫色也是您亲自加上,特意选了墓葬土,浇上催化剂,长埋地底,历经数年,等到土壤和新器粘紧了,任何破绽就不是破绽了。” “哈哈哈,说得好,破绽就不是破绽了,那就是真品了。” 狂妄的笑声经久不衰的回荡在钟楼四周,夜风骤起…… 安顿好了秦淮,已经接近凌晨。 顾一晨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刚上车就察觉到一双眼格外有神的注视自己。 车里的光线很暗,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他的一个面部轮廓。 阎晟霖打开车内的灯光,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怀疑什么。 顾一晨掏出手绢递过去,“擦擦吧,一张脸跟锅底似的。” 阎晟霖却是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顾一晨瞥了他数眼,最后索性拿着手绢一点一点的替他抹干净脸上的黑灰,忍俊不禁道,“你这样就像是去唱大戏的,还是黑脸的戏子。” “你不说的事我不会多问。”阎晟霖拿过她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回去吗?” “这么晚了就不回去了,你把我送去东城那个夜市就行了。”顾一晨拍了拍身上的木灰,不见一点疲惫的样子。 阎晟霖踩上油门,道,“你就不困?” “我现在也睡不着。”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心事挺重的。” 车内气氛倏地变得安静,说是安静,还不如说是一种很诡异的死寂,像是连呼吸都变得可有可无的那种静。 南镇的东城是y市出了名的不夜城,不是花花世界的那种夜不归宿,而是彻夜灯火喧嚣的各种古玩古物收买。 来自各大城市的猎头会在一开市的时候便齐聚于此,争相批发各类玩物。 是的,批发。 这里的货物仿制品多于真品,几乎摊位上的每一个东西都会贴上什么朝什么代什么制的新仿品。 但也有走眼的时候,把真品当做仿品一并放了出来。 顾一晨在上辈子来过这里两次,自然懂得哪里更适合捡漏甚至捡大漏。 摊位前,店老板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广播,嘴里嚼着瓜子,偶尔皱了皱眉感叹一声时局不定。 顾一晨蹲在地上挑挑拣拣,有许多仿品连包浆都懒得磨,恨不得在瓷器上直接写上‘老子是假货’五个字。 老板喝了一口茶,注意着已经蹲了不下十分钟的小丫头,打趣道,“喜欢吗?喜欢叔叔便宜一点卖给你。” 顾一晨突然目光一聚,直直的盯着一堆破烂碗盏中的其中一只,白釉显得有些脏了,大概是店主本人都漠不在意它的样子,随意它的表面蒙灰蒙尘。 店老板哼哼的又说着,“姑娘可是有看中的东西?” 顾一晨目光灼灼的打量着那只白釉高足碗,侈口,深弧壁,圈足较一般碗足高而低于高足碗,此种碗形为宣德官窑所创制,宣德款识书于碗心,传为祭祀礼佛所用,传世有甜白、青花等品种。 此碗内外施白釉,釉面细腻莹润,白中略泛青,上暗刻缠枝莲托八宝纹。 这是,明宣德甜白莲托八宝纹高足碗。 ------题外话------ 留言的宝贝们都有奖励的,谢谢支持,爱你们 第五十章 官窑汝瓷(一更) 顾一晨单手掩了掩鼻,喜怒并不形于色,她是知道这些商贩摊主的狡猾,如果自己表现的太刻意,他们要么抬高价,要么就直接收回不卖。 店老板笑意盎然道,“姑娘有喜欢的吗?” “这一堆怎么卖?”顾一晨直接指着那一堆碗问着。 店老板见着来了大生意,急忙关上收音机,故意说一半留一半,“这些东西虽然看着其貌不扬,但都是凌王墓出土的东西,论只也得是四五千,姑娘觉得你能出价多少?” “按老板的意思是这一堆要出价五六万?”顾一晨摇头,“不行,贵了,太贵了。” “古物这种东西如果谈钱就太俗气了,咱们得含蓄一点,千金难买心头爱,这价钱不过是其次,姑娘喜欢才成,是不是?”店老板装作退了一步,“这样吧,看得出来姑娘是喜欢的,四万吧。” “还是贵了,你瞧瞧这些碗不是碎口的就是缺底的,我买回去只能摆着看,也用不了什么。” “姑娘这可就为难我了,你难不成还想拿来装饭吃?” 顾一晨一脸懵懂不谙世事的模样,“我买回去不装饭,难道还得供着不成?” 店老板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妮子就是一个财大气粗的二世祖,磕着瓜子一副不肯再谈的样子。 顾一晨咬了咬牙,拍腿站了起来,“你再给我留一顿饭钱,三万八成吗?” 摊主吐出嘴里的瓜子壳,拿出一只干净的盒子,将这些不知道从那里淘来的碗碟装了进去,一边装着一边还有些卖赔的怨念着,“算了,开门生意。” 阎晟霖靠着柱子目不转睛的望着讨价还价的小丫头,寻思着她买这么一堆碗回去还真的是装饭不成? 只是这丫头刚刚走出摊贩不过百米,顺手就将盒子打开,然后直接丢掉里面七七八八的破碗,只留下一只。 阎晟霖诧异道,“你干什么丢了?”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一惊一乍,而是挑了一间回收旧器的店铺大步流星般走了进去。 店老板靠着桌子昏昏欲睡,听见了‘欢迎光临’的声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顾一晨坐在店老板对面,开门见山的报价,“八十万。” “咳咳。”阎晟霖一进门就听见这气势恢宏的声音,嘴角中风性的抽搐了一下。 “明宣德时期的白釉器与永乐的白釉器一样享有盛誉,素有‘汁水莹厚如堆脂,光莹如美玉’的赞誉,传世品釉面洁白细腻,上有细密橘子皮,釉色莹润,白中略带青色,有少数缩釉细点,官窑以龙凤花卉为主,民窑则多见麒麟与钱纹。此物缠枝花卉,老板应该懂得这是官窑所制。” 店老板拿出放大镜,又拿出聚光灯,来来回回的观察了好几遍,大笑了起来,“六十万。” “老板也是行家,明宣德时期的甜白釉留存不多,与红釉瓷都甚得收藏家的喜爱,红瓷售价百万千万以上,我这八十万已经是釜底抽薪的最低价了。”说着顾一晨就准备收盒子。 店老板有些急促的拉住盒子另一端,忙道,“让我再看看。” 顾一晨将盒子放回了桌面,继续说,“宣德时期的瓷器可谓是百家齐放,蓝釉瓷、红釉瓷、青花瓷、甜白瓷等美不胜收,但也得区分官窑与民窑,这一字之差价格可就是天壤之别。” 店老板看着一副憨态老实,其实却是狡猾如狐狸,他当真是一眼就瞧出了这只甜白釉,如果放在如今的市场上,少说也有一百万左右的售价,这姑娘只买于自己八十万,确实是给了几分薄面。 顾一晨也不急,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店老板自己拿定注意。 约莫一两分钟之后,店老板按耐不住松口了,“成,就当做交个朋友,你这只甜白釉我收了,八十万就八十万。” 顾一晨看着对方准备刷卡银货两讫,急忙抬手示意他不着急,而是指着他右后方柜子上摆着的一只花瓶瓷器道,“我用八十万买那只花瓶。” 店老板顺着顾一晨指去的方向看上一眼,连连摇头,“这可不行,那是汝瓷,听姑娘刚刚的语气想必也是懂这一行的人,应该明白何为汝瓷。” 顾一晨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原来是汝瓷啊,我就说怎么看怎么顺眼。” 店老板将瓶子从摆台上拿了下来,介绍道,“这可不叫什么花瓶,这叫奉化瓶。” “汝瓷我也听说过一点,工艺考究,胎质细腻,以名贵玛瑙入釉,色泽独特,随光变化。胎质细洁而呈香灰色,釉色以纯正的天青色为主,有淡和深两种,此外也有卵青和粉青色等色。” “姑娘说的没错,姑娘既然懂得汝瓷的珍贵,自然就该明白这东西值多少钱。”店老板坐回椅子上,不忘再夸大一两句,“姑娘刚刚说的任何瓷器都得区分官窑与民窑,这差一字可就是天壤之别了。” ------题外话------ 今天依旧两更,爱你们。 第五十一章 秘色瓷 顾一晨细细打量一番,“汝官窑以素静典雅、色泽滋润纯正、晶莹多变为优势,民窑则以刻、印花卉图案的装饰来表现,各有千秋。” “小姑娘说的条条是理,你大概也瞧出来了这应该是官窑定制,这八十万可买不回去。”店老板翘起一条腿,得意洋洋的抖着腿。 顾一晨也没有表现的太迫切,只得叹息的摇了摇头,“虽说这是官窑定制,可是表面呈色不足,有些暗沉,都说汝瓷是通体满釉,不可能出现这种釉面无光的现象,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语惊醒梦中人,店老板有些不敢置信的掏出放大镜,认认真真的端看了几遍,确实是色泽混沌,没有汝瓷那种得天独厚的喜人釉色。 思及如此,店老板不仅满头大汗,他该不会收回一只赝品吧? 顾一晨瞧着店老板有些六神无主了,声音不疾不徐道,“我听说汝窑出场的汝瓷有三大特点,其一是香灰胎;其二是鸭蛋壳青色;其三则是蟹爪纹。” 店老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绷不住了。 顾一晨似是自言自语着,“这汝窑瓷器均为灰白色,深浅有别,与燃烧后的香灰相似,故称‘香灰胎’,这可是鉴定汝窑瓷器的要点之一,再者汝窑瓷釉基本色调是一种淡淡的天青色,故称‘鸭蛋壳青色’,釉层不厚,随造型的转折变化呈现浓淡深浅的层次变化。再者这蟹爪纹——” 店老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刻意的将屋内的灯光调暗一些。 顾一晨单手撑在下巴上,似笑非笑道,“刚开始店老板说这是汝瓷,我还有几分怀疑,不过我喜欢的不是这件瓷器的出处,而是眼缘,第一眼我就觉得它挺漂亮的,就喜欢它这沉淀了岁月的气质。” “既然姑娘都这么爽快了,八十万,成,我卖给你。”店老板忙不迭的找了一个精美盒子,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放进去,更是垫上两层防裂泡沫,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慎重的交由买主。 顾一晨头也不回的出了商铺。 阎晟霖有些想不明白,疑惑道,“你刚刚的言外之意可是说这件瓷器是假货啊。” 顾一晨嘴角轻扬,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高深莫测表情轻笑一声,“那也就是行外人才会被我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个店铺的老板是行家,就不会在一开口就说这是汝瓷。” 阎晟霖越听越是糊涂,“难道这不是汝瓷?” “当然不是汝瓷了。” 阎晟霖算是明白了,一指头戳在她的脑门上,“就你是机灵鬼。” 顾一晨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凑了上来。 阎晟霖好奇道,“那这是什么?” 顾一晨眨了眨眼,身体往后靠了靠,“这是秘色瓷。” “我搞不懂你们的这些专业术语,这东西值八十万?” “比它多一个零。”顾一晨直言不讳道。 阎晟霖瞠目,“八百万?” “秘色瓷是越窑青瓷中釉的特殊品种,‘秘色’意为稀少的颜色,旧传五代吴越王钱氏垄断越窑产品,专供钱氏宫廷和进贡中原朝廷,禁止民间使用,故称秘色瓷,也称翡色瓷。”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阎晟霖有些猜不透这个小丫头了,瞧着她瘦弱的样子,那小脑袋里究竟装着多少智慧? “走吧,我好像看到了一件大家伙。”顾一晨推了推他挡路的身子,一路目不斜视的望着一个地摊跑去。 阎晟霖一回头就不见那个小丫头的身影,急忙追上前。 夜市已经开始喧嚣了起来,各大商铺前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 顾一晨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身后追上来的大男人,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一堆瓷瓶中的某一只东西。 地摊摊主正忙得不可开交,今晚上他来了几个大生意,买了摊位里一大半东西,赚了少说也有几十万,乐得早已是闭不了嘴。 顾一晨眼前的这件瓷器样子有些奇怪,就像是两个猴屁股挂在了一根柱子上,样子着实有些滑稽,让人第一印象就是像取乐用的。 摊主口干舌燥喝了两口水,送走了今晚上的最大客户,终于得了空歇息片刻,也没有理会正看得两眼闪闪发光的小丫头。 这是……传瓶! 顾一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传瓶在如今瓷器的地位不低于大齐通宝在古币上的分量,迄今为止仅发现两件,均是出土于隋大业四年李静训墓。 第五十二章 传瓶 白胎白釉,胎质纯净细腻,釉色光亮温润,有细小的冰裂纹。 盘口,单颈,双腹相联,连接处有两个环形系。肩左右两侧各塑一条修长的龙型柄,龙头探入瓶口内,似在贪婪的吮吸着瓶中的玉液琼浆。 这是传瓶最直接的模样! 顾一晨难掩激动,连连深吸两口气才稳定下来。 白瓷是自北齐开始出现,历经隋代走向成熟,到唐代后逐渐形成‘南青北白’的局面。 而传瓶的出现便是代表了隋代白瓷的最高水平。 摊主喝完了水,这才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小姑娘可是有喜欢的?” 顾一晨没有了之前的冷静,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这件瓷器多少钱?” 摊主嘴角勾笑,大概是在考虑价格。 顾一晨没有太过明显的非要不可,蹲在摊位前,在摊主看不到的地方,两只手的大拇指来来回回的搓着。 “这是上周才淘来的好货,姑娘如果喜欢,五十万吧。”店老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买来的这玩意儿,就是觉得稀奇,但也没有过多的去观赏,反正他摊位里的东西十之八九都是高仿品。 顾一晨没有讨价还价,而是掏出支票夹,行云流水的写上一串数字。 摊主本人这下子倒是被整蒙了,反反复复的确定了一下这张支票的真伪,有些不知所措道,“你真买了?” “难不成我的支票是假的?” 摊主摇头,“不不不,是真的,只是你就不还还价?” 人的本性便是如此,只要是买东西的时候见对方干脆直接相反自己倒是不安了,潜意识里总觉得是不是自己亏本了。 摊主眉头微蹙,“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吗?” “是啊,我知道这是什么。”顾一晨欢喜的双手捧着。 摊主心里一阵阵跳的慌,他有些忐忑不安,想着把瓷器抢回来。 顾一晨缩回了手,面无表情的瞪着跟自己耍赖的大男人,冷笑一声,“老板莫不是打算抢回去?” 摊主打着哈哈笑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钱我都收下了再抢回去,那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不过我只是好奇这东西是什么?” 顾一晨保持警惕的与对方拉开距离,“这叫双螭瓶,创始于北朝,流行于隋唐时期,自铭‘传瓶’。” 摊主如雷轰顶,他自然听说过传瓶这个名字,那可是无价之宝,价值岂是用万来做单位,那可是亿万以上的稀世珍宝。 阎晟霖靠在小丫头耳侧,压低着声音,“你就不怕被不必要的人盯上?” “他就算反悔了,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做什么,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银货两讫之后他如果出尔反尔,谁还敢跟他做生意?” “我瞧着他并不甘心啊。”阎晟霖将她护在身后,漠然的瞪着眼巴巴望着顾一晨的男人。 摊主确实是后悔了,他摩拳擦掌的打算扑过来把瓷器抢回去,但又碍于这女娃娃身前的男人,瞧着那结实的肌肉,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一晨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一个高兴就忘了低调。” “我先送你回去。”阎晟霖突然搭手在她的肩膀上。 顾一晨心口一滞,抬头望了望把自己护在怀里的男人,他的胳膊很粗,仿佛自己就像是被他拎着走的那般。 阎晟霖边走边说着,“你看这玩意儿的时候就跟老虎看见了兔子,眼里都发光了。” 顾一晨轻轻咬了咬唇,他靠在自己耳侧,声音很轻,像一阵风挠了挠她的耳朵,有些烫,有些痒。 阎晟霖没有听见她的回复,继续道,“这东西很值钱?” “能够让一个人忘记本性,甚至放弃原则,你说它价值多少?”顾一晨不答反问。 阎晟霖对金钱并不关心,他出身的家庭也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自然也并不关心金钱有多么的诱人。 走出夜市的刹那,路边的灯光正正的刺进她的眼中,她启颜一笑,“三亿左右。” “你——” 顾一晨挣脱了他的束缚,往前走了一步回过头,路灯光自她的头顶洒下,好像带着光一样的看着他,她道,“这只是开始。” 阎晟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嘴角弥漫开的笑,像春回大地时那遍地绽放的百花,浓烈、张扬,毫不谦虚。 突然他想起了在某本书上看到了一句话: 我遇见了你, 云海开始翻涌,江潮开始澎湃, 昆虫的小触须挠着世界的痒。 你无需开口,我和清风通通奔向你…… 顾一晨抬头望向夜空,笑着笑着竟是眼角带泪。 “瞧,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阎晟霖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丫头心里藏着很多很多难以启齿的事,她在努力的寻找着出路,每走一步,谨小慎微,可是却又毫不畏惧,哪怕刀山火海,也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她在运筹什么? 阎晟霖想不出来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会有什么过去,难道是因为他们阎家悔婚了,所以她恼羞成怒打算靠自己让阎家上上下下肠子都悔青了? 他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应该把提亲这件事提上日程了,必须要选个良辰吉日去顾家定下日子了,否则这丫头胡思乱想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诨事出来。 “叔叔。” 阎晟霖本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顾一晨站在车门前正朝着他招手,“叔叔,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 “你叫我什么?”阎晟霖这下子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顾一晨的脸是特别圆的那种包子脸,特别是现在养出了一点肉之后,忍不住的就想让人掐一掐试试看是不是还能掐出水来。 阎晟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她眼跟前,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我说过了你应该叫我二哥。” “二叔,我有点饿了。” 阎晟霖低头一笑,打开车门,“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食。” “面?” “不喜欢。” “馄饨?” “不喜欢。” “粥?”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食。” ------题外话------ 接下来下个月一号开始每天都会二更,爱你们,爱你们。 第五十三章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麻辣烫摊位前,热气腾腾。 阎晟霖哭笑不得的看着吃的大快朵颐的小丫头,单手托腮,时不时替她拿一串煮好的牛肉羊肉。 顾一晨大概是饿极了,吃的毫无形象,就如同市井小民,满嘴都是油。 阎晟霖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顾一晨嚼着肉,看着一口都没有吃的男人,眉头微蹙,“你不喜欢吃这个?” “我不饿。”阎晟霖倒上半杯茶,若无其事的喝上一两口。 “那真是可惜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顾一晨咧开嘴笑的一脸天真可爱。 阎晟霖愣了愣,“你没有吃过麻辣烫?” “路边摊这种东西不符合我的身份。”顾一晨直言不讳道。 阎晟霖倒是被她这句话逗乐了,忍俊不禁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以前太穷吃不起这么奢侈的东西。” 顾一晨心虚的低下了头,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凭着顾家的穷,还真是不能随随便便在外面吃饱一顿。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件瓷器?”阎晟霖轻轻的拍了拍身边的两只精美盒子,一想到价值几亿的东西被他们随便的放在地上,总觉得心有愧疚似的。 顾一晨擦了擦嘴,说的倒是云淡风轻,“先放在家里一段日子,我过两天得去一趟y南,等回来之后才处理。” “y南?”阎晟霖略带诧异,“你这个时候去y南做什么?” “周三y南公盘开场。” “你还玩赌石?”阎晟霖一个激动竟是说重了语气,突觉唐突之后压低了声音,他道,“你现在这么多钱了,你还去做这种高风险的事?” “这是高风险的事?”顾一晨单手执杯,轻抿一口,不以为然道,“我做这种事和你完成使命是一样的概念,都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 “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危险吗?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整天出入这种地方,只要是被不轨之徒盯上,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我自然有办法身而退。” “众目睽睽之下,你有多高调就有多少只眼睛看着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如何谈身而退?” 顾一晨没有说话,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说的义愤填膺的男人。 阎晟霖被她这个眼神弄的有些发懵了,不明就里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顾一晨不答反问。 阎晟霖眨了眨眼,拿起茶杯急忙喝上一口,又喝的太急,差点被呛住。 顾一晨再道,“我们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 “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吗?我可是有身份的人,自然要担负起保家卫国保护平民百姓的责任。”阎晟霖说的大义凛然。 顾一晨嘴角轻扬,笑了起来,“不过也奇怪,我竟然会相信你。” 阎晟霖面上一喜,“你相信我什么?” “相信你是一个好人。”顾一晨拍了拍膝盖站起身,“快三点了,你困不困?” 阎晟霖见她准备离开,抱起盒子跟上前,“你真的要去y南?” “嗯,非去不可。”她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 “我过两天有任务,不能陪你一起去。” 顾一晨止步,“我没有想过你会陪我去。” “丫头,你一个人去不安。” 顾一晨回过头,两两四目相接,“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打算我自己一个人去。” 阎晟霖盘算着任务的时间长短,凭着他的能力少说也要一两天的时间,如何再迅速,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去y南。 “我已经和我大哥商量好了,他陪我去。”顾一晨坐上了车。 阎晟霖绕到驾驶位前,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如释重负了一些,顾天赐虽说不像他这么气宇轩昂,但好歹也是一个成年男子,护在她左右,也能避免不少麻烦事。 顾一晨靠着车椅,大概是困极了,一上车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阎晟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车子,而是打开了车里的灯光,双目一瞬不瞬的打量了一番熟睡的小丫头,她的眼窝处有些青,大概是最近有些失眠多梦,她的眉头偶尔会蹙起,是有什么心事吗? 夜,静的有些可怕。 阎晟霖尴尬的敲了敲自己的头,最近好像太过密集的关注这个丫头了,就算知道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也犯不着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围着她转。 阎晟霖啊阎晟霖,你不能像个没有见过雌性动物的原始雄性,你这样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她才十八岁啊。 她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娃啊。 顾一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当她醒来时,还坐在车上,身上搭着一件外套,一件男士外套。 车子已经停在了别墅前,然而并不见任何男人的身影。 顾一晨抚了抚睡得有些僵硬的头,木然的望着四周,这是她家? 她疑惑的掀开衣服,一张纸条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顾一晨拿起纸条,上面只有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车先放在你家。 清晨的风还有些凉,顾一晨一出车门就被冷风吹得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颤栗。 “姐?”顾一乐从二楼阳台处看见了从车里走出的身影,迫不及待的大喊一声。 顾一晨抬了抬头,呵斥一声,“穿好衣服。” 顾一乐吐了吐舌头,急忙跑回房间里换上一件连衣裙,又匆匆的下了楼,打开了宅子大门,“姐,这是谁的车?” “一个大叔的。”顾一晨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七点左右。”顾一乐靠在沙发上,笑的一脸狡黠。 顾一晨瞧着笑的贱兮兮的小妹,皱眉道,“你有话就直说。” “是不是上次来家里的那位大叔?”顾一乐一副早已看穿的模样,“我瞧着那位叔叔对你可不一般。”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懂什么是不一般吗?”顾一晨用力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今天不是要去学校吗?还不走?” “姐,你可别岔开话题,爸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我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那位大叔的眼睛可一直都在你身上,就如同电视里说的那样,我的眼里只有你是最美丽的风景,任何东西在你面前都是黯然失色。” 第五十四章 你发烧了 顾一晨拧住对方的耳朵,拉着她走向大门处,“所以说不能让你们这种未成年看这些电视剧,一天天的脑袋瓜里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姐,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看看你的身份证?你只比我大一岁。”顾一乐被扔出了家门,委屈的拍了拍门,见大门一动不动,忍不住掩嘴一笑。 顾一晨疲惫的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顾天赐是第一次出远门,特地整理了大包小包的行李,恨不得把日常用品部搬进行李箱。 顾母站在一旁提醒着,“再带点药,万一等一下水土不服了也不用病急乱投医。” “对对对,得防患于未然。”顾天赐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两盒感冒药和胃药。 顾一晨捧着水杯望着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谁都说的很在理的两母子,也没有出声打扰他们,自顾自的喝着水。 “一晨,你怎么不收拾东西?”顾母腾出一只手准备再将自己昨晚上连夜做的便当也放进箱子里。 “大哥已经准备了这么多,我不用再准备了。”顾一晨翻看着报纸。 “你是女孩子总不能穿你大哥的衣服吧。”顾母手忙脚乱的跑去阳台,收了两套衣服又塞进行李箱内。 “妈,我们就去两天,不用带衣服。”顾一晨倒是随意了不少,突然神色一顿,她放下水杯,更加聚精会神的阅读着报纸内容。 军部神秘组织天鹰日前m甸荣获首长亲颁一等功,因身份特殊,未曾曝光任何信息,只知其内成员均已是上校军衔,国之栋梁。 顾一晨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m甸? 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他是什么身份,但她潜意识里知道他可能会是军人,至于是什么类型的军人,她便猜不出来了。 如今看来,他难道是那个神秘部队里的一员? 顾一晨闭上眼晃了晃头,为什么要去关心一个陌生人? “妈,您别装了,再装我估计要再提一个箱子了。”顾天赐哭笑不得的盯着身前摆着的四五只箱子。 顾母总觉得东西没带够,反反复复的确认着,她道,“你妹妹身体不好,不能太马虎,这些日常用品必须都带上,对了,还有枕头,你这个小子从小就认床,只要用上家里的枕头就没事了。” 顾天赐阻止不了自家老母亲,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自己的枕头拼了命的塞进箱子里。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了,在上火车时,顾一晨只拿了装着便当的箱子,至于其他的部寄存在火车站。 顾天赐捧着水杯忍不住笑着说,“如果被妈知道你部都没有带,不晓得又得被气的几天吃不下饭。” “大哥不说不就成了?”顾一晨背靠着椅子,倒是多久没有被人这般牵肠挂肚的担心着了。 顾天赐点头,“我怎么敢说,我如果说出口了,妈揍得肯定是我。” y南公盘地处风景秀丽的r丽,地杰人灵的地方当真是出了不少顶级翡翠。 从火车站连倒三趟车,才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抵达公盘附近。 来的太晚,附近的大小酒店宾馆都已经人满为患。 顾天赐看着手里的地图,眉头未曾有半刻舒展,他道,“怎么办?酒店都住满了,要不我们回城里?” “明天赶过来会来不及了,今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将就着睡一晚吧。”顾一晨站在场口处,看着前面的一整条街,为了明天的竞拍,工作人员正在忙着卸货。 “这位先生和小姐是找住宿的地方吗?”一名穿着普通的男士悄悄咪咪的站在了两人身后。 顾天赐保持警惕的打量着来人,“你有地方?” “我家有空床,不过这位先生也是知道的,这热闹的时候物价都比平常高。”男子搓了搓手,示意要给够钱才成。 顾天赐掏出皮夹,“房间干净就行。” 男子领着二人走进巷子里,“你放心好了,保证干净,两位都是来参与明天的竞拍吧,要不要我给你透个底?”男子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顾天赐一听这话可是淡定不了,忙问,“你有什么小道消息?” 男子又搓了搓手指,“这消息嘛,得用钱才能买到。” 顾天赐看了看小妹的方向,见她没有说话,难不成是默许了自己这么做?他不假思索的拿出两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够了吧。” 男子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你有什么消息?” 男子压低着声音道,“158号拍品是这次的标王。” 顾天赐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的?” “我兄弟是这次搬货的,他们组长手里有一份名单,越靠前的拍品价值越高,第一位就是158号。” “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顾天赐还是摇头,“你这个消息不值钱。” “成,那我就免费再赠送你另一个消息,听说这一批毛料里面有近一半都是高冰,水足料好,饱和度高,但价格都不会低于七位数。” 顾天赐听见这个数字时心口一滞,还在默默的推算了一下七位数是多少钱。 “好了,地方到了,房间有些小,两位将就着住一晚吧。”男子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顾一晨张望了一番屋子里的摆设,当真是小的可怜,大概不过十平米,一张床,一个卫生间,其余的连张桌子都没有。 “一晨,你睡床,我睡地下。”顾天赐拿了一个枕头就这么缩在了墙角位置。 “大哥,我们是兄妹,你跟我还忌讳什么?床这么大,我一个人睡多浪费,你也上来吧。”顾一晨往里面挤了挤,刻意的给自家大哥空出了大半位置。 然而顾天赐却是没有动,执意的躺在地板上。 顾一晨笑了笑,瞧着连腿脚都伸不直的大哥,小声道,“地上凉吗?” “不凉,一晨睡吧,不然明天可没有精神。” 顾一晨大概是困了,又好像是没有困,一晚上都在似梦似醒间徘徊。 直到天亮,她还没有完适应这种感觉,好像很困,又好像睡醒了。 顾天赐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脸惊愕,“一晨,你发烧了。” ------题外话------ 明天开始每天二更,偶尔三更,宝贝们是不是应该夸夸勤奋的小蛮呢,哈哈哈。 第五十五章 开拍,大赌(一更) 顾一晨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头,她并不觉得烫,只是头有些晕,喉咙也有点痛,不得不轻骂一句这个破败的身子,一点点的冷风都能把她吹得头晕眼花,难怪在家里睡着睡着就死翘翘了。 顾天赐急的不知所措,“早知道就不该把箱子寄存在火车站了,现在怎么办?我去买药,你等我。” “大哥,没事,就是头有点晕,不影响。”顾一晨走到开水壶前,倒了半杯温水,喝了两口这才缓解喉咙的灼烧感觉。 “晕的厉害吗?”顾天赐问的小心翼翼。 “不是很厉害,不会影响今天的行程。”顾一晨穿好鞋子,“我们该出发了。” “还是先吃点药。” “我必须要赶在开拍前进去看一看里面的情况。”顾一晨没有片刻停留,直接出了门。 顾天赐哪里还顾得着买药,忙不迭的跟在她后面。 公盘里里外外都是人山人海,有不少是来凑热闹的,也有不少是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思来撞运气的。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每一块拍品都会有短暂时间的介绍,等到158号的时候,她特意的多看了两眼。 果真如同那个男子所言,这块毛料的表皮黄味很足,至少是高冰阳绿翡翠,如果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会出帝王绿。 不过,顾一晨更中意的是接下来的159号拍品,表皮有隐隐约约的红雾,却又不似红翡那种艳丽的红,像是红中掺了紫色。 她不是很确定这上面的红雾会不会是表皮带上一点,但赌石这一行只要是涉猎过的人都知道,赌石先赌种,后赌场口,今天拍卖的毛料,十之八九都是出自名坑帕敢和皮卡场口。 这一赌,胜算更高了。 “一晨,有结果了吗?我看到了昨晚上那个拉皮条的家伙说的那块石头了。”顾天赐生怕被不必要的人误听了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低到几乎不可闻。 顾一晨单手掩了掩鼻,神色凝重,她回头望了望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几十万、几百万的毛料必然是最抢手的,她物色好的四五块原石基本上售价都在千万级别以上,应该不至于厮杀的太厉害。 顾天赐不敢说话打断小妹的思考,一个人止不住紧张的搓着手,他是第一次玩这个,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家丫头。 人流量太多,几乎摩踵擦肩。 顾一晨眼前一黑,她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自己,不知不觉竟是有些缺氧。 顾天赐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焦虑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比刚刚更烫了。” “没事,等我下了标。”顾一晨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挤过重重人海,才努力的挤到了自己看中的毛料竞拍区前。 数字还在叠加,目前已经达到了一千两百万。 顾天赐本以为自己眼花数错了数字,不肯死心的再数了几遍,确认无误之后,心跳都快了几拍。 顾一晨不假思索的加了标,数字直逼两千万。 计数器的屏幕停止了转动,大概所有竞拍者都在观望,两千万的毛料,着实是有些高了。 顾一晨脸蛋红扑扑的,眼前一黑一白,她瞧着一动不动的数字,心满意足的笑了。 还好,今天没有遇到哪些死心眼的家伙。 顾天赐两只眼一眨不眨的瞄了瞄屏幕上那一串零的数字,再望了望自家胸有成竹的小妹,嘴角痉挛似的抽筋了两下。 这是两千块,还是两千万? 一上午周转在各个竞拍区,顾一晨忙的连水都没有时间喝上一口,庆幸最后拍下了五块毛料。 顾天赐拧开一瓶水递到她面前,“赶紧喝点水,嘴皮都裂开了。” 顾一晨坐在凳子上,嘴角处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舌头一舔,有些铁腥味。 “我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顾天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怕是做鬼都不会相信。 他不会相信她的妹妹花了一亿五千万买了一堆石头回去。 顾一晨喝了两口水,感觉喉咙不再痛了之后重新拿出笔记本计算着。 顾天赐小声道,“一晨,还买吗?” “不买了,下午找个切石师傅现场解了。”顾一晨发觉到自家大哥太过醒目的眼神,抬眸,两两面面相视。 顾天赐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顾一晨和上笔记本,嘴角微微勾勒半分弧度,似是在笑,她道,“大哥是被吓到了?” “我只是有点惊讶。”顾天赐怕自己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消了小妹的兴头。 顾一晨声音很轻,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说,“这些石头我花了一亿多,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般,我们可以赚回十亿。” ------题外话------ 今天开始每天都是二更,偶尔再来三更,请不要吝啬的夸我勤奋蛮。 二更准时十一点,爱你们,爱你们。 第五十六章 买废料(二更) 十亿? 是的,十亿! 顾天赐耳鸣了一会儿,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可是周围瞬间安静之后,那个声音铿锵有力的砸进了自己的心里。 是的,十亿,自家小妹说的掷地有声,说的不假思索,说的毫不遮掩。 就是十亿。 那得多少个零啊。 顾天赐魔怔般的扳开手指数了数。 顾一晨忍俊不禁道,“大哥,你在干什么?” 顾天赐回过神,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才找回些许感知,他张了张口,说的支支吾吾,含糊不清,“一晨,你、你说的是十亿吗?” “是啊,十亿。”她再次脱口而出,没有半分考虑。 顾天赐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让自己保持冷静,一定要保持冷静。 “大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不不,我相信,我相信一晨,一晨说十亿就是十亿。”顾天赐吞了吞口水。 顾一晨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身,将已经喝完的水瓶丢进垃圾桶里,走进赌石一条街,“趁着有点时间去转悠转悠。” 顾天赐马虎不得,几乎是像影子一样贴在了小妹身上,她走走停停,他也是走走停停。 其中一件商铺正在切毛料,师傅切的满头大汗,周围也是围了不少看戏的观众。 顾一晨看了看师傅手里的料子,皮黑、油亮,是典型的黑乌沙料子。 她不喜欢黑乌沙的料子,这种料子在赌石圈里是产量最大、变数也是最多的原石,但‘十赌九垮’,风险性太高。 “垮了垮了。”一名围观者连连叹息,“听说花了五十万买回来的料子啊,结果是废料。” 买家本人不肯死心,又招呼着切工师傅再切上一刀。 机器声音又开始响起,电光火石之间,料子慢慢的脱落,最终还是一文不值的砖头料。 切工师傅瞧着萎靡不振的买家,询问着,“还切吗?” 买主咬牙切齿的丢下了毛料,大骂一声,“真是见了鬼了。” “一刀富一刀穷,赌石本身就是赌,运气好的一夜暴富,运气差的天台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有人扼腕叹息,摇着头散开了。 顾天赐小心翼翼道,“这就完了?” 顾一晨本是打算离开,眼角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地上遗留下的一堆废料,突然目光一聚。 在被宣布切垮的废料切口处,有一条白色的像雾一样的长条。 翡翠原石一般有三层,最外面的是石皮,中间是雾,再里面就是翡翠了。 有雾就说明里面可能有料了。 顾一晨忙不迭的走向前,蹲在石头堆里用手摸了摸这块已经不值钱的石头,沙皮很粗,晶石分布也很稀疏,这种料子一般都赌不出好翡翠。 “姑娘,别看了,都是没用的东西了。”切工师傅喝了两口水,准备切下一块毛料。 顾一晨却将目光投掷到旁边神色恹恹的买家身上,问,“这块石头你花多少钱买的?” 男子听见声音茫然的抬了抬头,确定对方是在问自己之后,颓废道,“五十万。” “你是第一次玩?” 男子冷笑道,“我像是新手吗?” 顾一晨自言自语道,“敢赌黑乌沙的一般都不是新手,但总有人妄自尊大忘了风险。” “你这女娃娃怎么说话的?”男子怒不可遏的摔桌子撂凳子。 顾一晨并不畏惧他的威胁,不卑不亢道,“我给你五万,这一堆废料我买了。” 男子刚刚举起的拳头猛地放了下去,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看着看着竟是捧腹大笑了起来,“你脑子有病吧。” “你卖还是不卖?”顾一晨再问。 “如果传出去还说我欺负小丫头,我不要钱,你喜欢就拿去吧。”男子挥了挥手,不想再和这个女娃娃纠缠什么。 “大哥,给他五万块,我这个人不喜欢施舍。”顾一晨说完这句话便收回目光,直直的盯着只剩下不到五公斤的废料上。 切工师傅真是闻所未闻还有人会花几万块买下一文不值的砖头料,这女娃娃是钱多人傻吗? 顾一晨拿起毛料反反复复的斟酌着,石头太小了,如果横切一刀很有可能直接切废,到时候就算里面有料,也会大打折扣。 切工师傅双手抱在心口处,饶有兴味的看着自顾自研究的小丫头,也不急,等她考虑完。 顾一晨似乎已经拿定了注意,“师傅帮我磨一磨,就从这个位置。” 切工师傅用着刀片一点一点的摩擦着白雾的地方,渐渐的,露出了一点点细嫩的、纯净的、接近半透明的东西。 顾一晨拿水一泼,强光一朝,接近冰地的料子,如果运气再好一点,飘点绿,就得七位数起售了。 第五十八章 皇家紫(二更) 赌石是一项多变形的高风险游戏,没有人能够十拿九稳的肯定自己买回的料子都是顶级好货,但都会心怀侥幸,奢求着这一刀天堂时那难以言喻的喜悦以及激动。 程宏学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会哼哼两句,“她现在又在做什么?这么一块大家伙,值多少钱啊。” “赌石这一行我没有接触过,但或多或少听过一些传闻,赌赢了千万亿万富翁,赌输了,倾家荡产。”秦琦目光凝重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们是今早凌晨接到的通知,起初只是好奇这个女娃娃和他们的老二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更好奇这个女娃娃有什么底气敢玩赌石了。 机器声音有些刺耳,却引来了不少看好戏的观众。 一人自称行家,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故作老谋深算的捻着下巴,道,“瞧这料子的表皮,至少是高冰,就算不是高冰,也得是糯冰种。” “你怎么看出来的?”另一人问。 “这上面有癣,瞧见没有,飘癣的毛料都有可赌性,但就怕是死癣。” “如果是死癣会怎么样?” 男子得意洋洋的提高着声音道,“那就只有找个地方拉去填马路了。” 顾一晨没有理会身后那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不亦乐乎的一群人,神贯注的盯着正在解石的师父,石头很大,最快最好的解石方法就是将石头一切为二。 顾天赐担心的双手都是汗,心里有疑问,又怕惊扰了正在思考什么的小妹,一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不可开交。 这是五千万的毛料啊,是真真正正花了五千万买回来的料子啊,如果废了,如果废了…… 顾天赐想都不敢想废了的后果。 “老五,你说说这丫头和咱们老二是什么关系?”程宏学越看越是好奇,他们家老二可是货真价实的糙汉子,难道也有老牛吃嫩草的癖好? 秦琦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不通这家伙身在国外都得差遣我们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他究竟图什么?” “你不觉得她眼熟吗?”秦琦再问。 程宏学自称自己过目不忘,但接触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又加上有点脸盲,他当真想不起这女娃娃是谁。 秦琦点明道,“上次老大大动干戈绑来的那个女孩子。” 程宏学好像有了一点印象,“她和老二难道有什么不可明说的关系?不然老二为什么会为了她受伤,还把咱们堂堂特殊部队的两名精英拉过来给她当保镖?”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肯定不容小觑。”秦琦抬了抬下巴,示意这家伙看过去。 程宏学不明就里的望了望,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什么异样,但听见身后爆发起来的声音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是闹饥荒了吗? 一个个跟灾民看到粮食似的双眼发光啊。 顾一晨紧绷的面容慢慢的恢复了常态,她藏在袖中紧握成拳的两只手也渐渐的松开了。 如她所料,顶级翡翠。 “这是什么翡翠?紫罗兰种?”人群里传来讨论声。 “不像啊,紫罗兰种没有这么艳丽啊,色调是最普通的紫色,这颜色像是有点红,更像是红翡啊。”另有人质疑。 “红翡怎么可能会有紫色?” “这究竟是什么翡翠?” 顾一晨还没有说话,不远处蛰伏的珠宝商已经群起而上。 “这是红紫吗?”一名珠宝顾问翻了翻手里的翡翠对比图。 “这不是红紫。”顾一晨拿出手绢擦了擦手上的汗,指挥着解石师傅开始擦边,百公斤的毛料至少有八成是翡翠,每一块都价值连城。 “那是什么?”珠宝顾问疑惑,将自己手里的对比图递上前,“相差不多。” “相机拍出来的东西本身就有色差,更何况翡翠是稍稍偏差一点就会是天壤之别的东西。”顾一晨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对方的照片。 “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有人按耐不住好奇的主动开口问。 顾一晨点了点头,声音气势恢宏,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睥睨着芸芸众生,“这是皇家紫,也算是紫罗兰种,在平常人眼里,只知紫罗兰有粉紫、蓝紫,最高级的莫过于红紫,而忘了这极其少见几乎从未见过的皇家紫。” “皇家紫?” “皇家紫是紫罗兰种一类最高级的翡翠,色调纯正浓艳,饱和度高,亮度高,可遇而不可求。” 似乎并没有人认识这种翡。 顾一晨抬手指了指毛料原石中直径大约有十厘米左右的那一块翡翠,道,“这就是皇家紫,其余的是稍次一点的红紫,都是玻璃地,料好、水足、色正,无棉,无裂。” 第五十九章 这东西很值钱?(一更) 程宏学听得云里雾里,但见周围跃跃欲试挤进来的人群,面上一阵恍惚,“这东西很值钱?” 秦琦也是有点懵,他瞧着这疯狂的人流量,好似都想亲眼目睹一番这稀有翡翠的真面目。 这东西真的很值钱?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最后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他们就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顾天赐心里揪得慌,忍不住的扯了扯小妹的衣角,同样问着,“这东西很值钱?” 顾一晨笑了,难得一见她在这紧张的气氛里笑了,她点头,却是不言。 顾天赐高悬的心脏缓缓的放下来了,毕竟是五千万的东西,只要不赔本,他就放心了。 “姑娘,这一块翡翠你打算出价多少?”有珠宝商壮着胆子问了问,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可能吃不进去,问的底气不足。 “大家都是行家,都懂得红紫的身价,红紫冰地翡翠手镯在市面上是一只两千万,先生不妨和我算算这一块翡翠能做出多少对手镯?” 此话一出,程静默。 那一块原石毛料切出的翡翠至少有几十公斤,再做出一对对镯子,这得卖多少钱? 顾天赐自持自己的数理化不错,至少加法乘法这种小学生级别的数学题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他目光有些呆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坨大石头,这道小学题目有点难啊。 “十亿以上,对吧。”顾一晨给出了标准答案。 程宏学双腿一软,他一把抓住自己旁边的秦琦同志,这才避免一个不留意跪下去。 想想他可是面对枪林弹雨都能面不改色的军人啊,听着这么一个女娃娃的话怎么就腿软了? 秦琦内心难以稳定的抽筋了一下,他双目一瞬不瞬的望着说的信誓旦旦的小丫头,潜意识里总觉得她说的话像个笑话。 可是周围的气氛,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是实话! 呵呵,十亿。 是他惯用的钱币吗? “老五,我想吐口水滋醒她。”程宏学一张脸有些说不出来的扭曲感觉。 秦琦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觉得我们的圈子太小了,区区十亿就把你和我吓成这样,以后如何再谈保家卫国的重任?” 场死寂,气氛有一种说出来的诡异感。 顾一晨放下手里的帕子,环顾一圈周围倒抽吸的珠宝商,再道,“至于这里面不过只有两三千克的皇家紫,我想单独论价的话,应该会是这些红紫的两倍,以上!” 两倍,以上! 众人再倒抽一口凉气。 顾天赐两只腿一打颤,竟是失去平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一晨听见响声,抚了抚他的胳膊,“大哥,你怎么了?” 顾天赐尴尬的摆了摆手,“没事,有点累了,我坐坐,坐坐。” “好了,这块石头解完了,解另一块吧。”顾一晨瞧着工作人员抬上了另一块毛料,保持沉默的退到了一旁。 大概是因为有人现场解出了顶级翡翠,整个公盘内的气氛更加如火中天,人群乌泱泱的挤过来,都想沾一沾这不可多得的好运气。 机器声又开始吵起来。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望着师傅手里的那一块被定义为标王的毛料,大概是因为体型太大,解石师傅弄的大汗淋漓才切出了大半。 附近看戏的人都一致保持安静,一个个张头垫脚,好不热闹。 毛料慢慢的脱落,按照顾一晨最初设想的那般并没有差别,高冰阳绿翡翠,黄味很足,色泽很亮,也算是大涨。 “姑娘,我姓齐,这是我的名片,不知可否和姑娘上楼谈谈?”一名男士双手递上名片。 顾一晨闻声,虽不见其人,但只闻其声便是神色一凛。 男士指着二楼的位置,“已经泡好了茶,姑娘请。” 顾一晨看着眼前的这张名片,不知不觉捏紧了双手。 齐伍,赌石这一行都喜欢叫他一声五爷,他算是这一行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也算是她林相尹的入门师父。 “大哥,你在楼下等我,我很快就下来。”顾一晨只身上了楼,仿佛这不过十余阶的台阶却是漫长又没有尽头,她走的缓慢而慎重。 齐伍早早的倒上了一杯铁观音,茶香四溢,他的手绕着飘散而出的茶气漫不经心的绕上一圈。 “齐先生的名讳如雷贯耳,能得您亲见,是我的荣幸。”顾一晨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齐伍大笑起来,“我今天听场口的工作人员说解出了皇家紫,这个名字听闻过,但从未见过,小姑娘慧眼识珠更是见多识广,当真是让我佩服佩服。” 第六十一章 破烂珠子(一更) 说着说着顾天赐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傻笑起来,跟三四岁不知事的小孩童似的笑的难以自控。 顾一晨掩嘴轻咳一声,举起饭盒递到他嘴边,“大哥,别笑了,你再这么笑下去,我怕我都会忍不住揍你一顿。” 顾天赐一把攥住妹妹的手,如梦初醒般还有些不敢置信,他道,“一晨,我们真的赚了那么多钱?” “这只是开始。”顾一晨拍了拍神经兮兮的大哥,示意他张嘴。 顾天赐算是粗野汉子,见着弱不禁风的妹妹还来照顾自己,哪能心安理得的张嘴让她喂饭,急忙拿过饭盒,张开嘴,三下五除二吃的干干净净。 顾一晨给他倒上半杯水,“慢点吃,别噎着了。” “不行,吃完了我得亲自去一趟银行。”顾天赐又傻笑了起来。 “嗯,你想去就去吧,我还有点事。”顾一晨从椅子上站起身。 顾天赐抓住她的手,“你还要去赌石?” “不是,故地重游,我出去转转。” “我陪你去。” “大哥,我想一个人走走。” 顾天赐愣了愣,好像还没有回过神,她那一句故地重游是什么意思? 印象里,他家小妹好像并没有来过y南啊。 顾一晨搭上了一辆计程车,车速很快,窗外的景物犹如走马观花那般进入眼帘,她抬头望向蓝天,风轻云淡,晴空万里。 y南的陈巷是有几百年历史的老街,街头街尾都摆满了一些有些年岁的物件,或多或少的吸引着外地游客。 顾一晨走在巷口,两侧墙壁的墙灰开始脱落,有人推着木轮车咚咚咚的走过,车上正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有竹篓、竹蜻蜓、竹鼓。 “我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听不懂人话?”一名中年男子被推出了一间商店,脚下不稳,踉跄了两步之后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顾一晨瞧着摔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如果是以前她是决然不会理会这种事,但如今重活一世好像还多了几分人情味。 她主动扶起这位中年男人,问着,“你有没有伤着什么地方?” 男人显得有些落魄,一双手颤抖的将地上摔落的木盒子捡起来,一张脸上似乎还挂着没有消去的泪痕。 顾一晨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咄咄逼人的店老板。 店老板冷哼道,“拿着一只破珠子来卖,你把我这里当成垃圾场了,什么东西都回收?” 中年男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擦了擦,声音有些哽咽,“这珠子可是民国时期传下来的。” “得了吧,这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玻璃球,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店老板神色不耐的进了商铺。 中年男人将盒子抱在怀里,一步一颠,这大概是准备去下一家商铺试试运气。 “先生,你怀里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顾一晨的声音很低,只消对方一人能听到。 中年男人顿了顿,回了回头,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这个面瘦肌黄的小丫头,笑了笑,“小姑娘,叔叔还有事,没时间和你玩。” “我说的是真的。”顾一晨朝着他摊开手,意图明显。 中年男人犹豫着,面对陌生人的主动靠近,任谁都会保留三分戒心。 顾一晨看出了他的顾虑,放下了手,再道,“我挺喜欢古董的,听先生刚刚的语气,你手里的东西有可能是民国时期的珍宝,我一时忍不住就冒昧了。” “那姑娘你会看古物吗?”中年男人欣喜若狂的走过来,迫不及待的把盒子递过去,“他们都说这是玻璃珠子,可是我父亲告诫过我,这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啊,至少也是民国时期。” 顾一晨点了点头,“这里人太多,我们去旁边的茶厅坐下来说。” 中年男人走的很快,一入座就把盒子打开,“你替我掌掌眼。” 顾一晨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慎重的将珠子拿了起来,反反复复的斟酌着,从品相和上面的花纹,再看这亮晶晶的玻璃质地,还真是普普通通的玻璃珠子,一文不值的那种。 中年男人提心吊胆的等待着她说话,吞了吞口水。 顾一晨将珠子放回了盒子里,“你为什么要卖自己的传家之宝?” 中年男人低下了头,犹如说到了伤心处,一个没有忍住便是泪流满面。 顾一晨不露声色的递上一张纸巾,“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女儿上一个月被检查出了白血病,我卖房卖车都凑不够钱,无奈之下只有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部卖了,可是那是一个无底洞啊,就算是无底洞,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就这么死了。” “你孩子多大了?” 男人咬了咬唇,“十二岁。” 顾一晨沉默的望着哭的伤心欲绝的大男人,在这么一个陌生人面前,他依旧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大概真的是无助到了绝望的地步。 他可能是很爱很爱自己的孩子。 ------题外话------ 今天是除夕了,小蛮恭祝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爱你们,爱你们。 最近有点忙,留言评论来不及回复,宝贝们请见谅哦,每天依旧两更,是不是棒棒哒。 第六十二章 金星紫檀木(二更) “姑娘,你能告诉我这个珠子值多少钱吗?”中年男人抹干净眼角,满目期盼的等待着她回复。 顾一晨心里斟酌着数字,最后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写上了一个数字,“你觉得呢?” 中年男人一脸错愕,目瞪口呆的盯着桌上那晕开的水渍,脚一抖,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我不知道你孩子治病需要多少钱,但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数字。”顾一晨用手擦拭掉上面的痕迹,等待对方答允。 男子站起身,动作太过剧烈,引起了周围不少人关注。 顾一晨默不作声的望着他。 “谢谢,谢谢。”中年男人当着数人的面,就这般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声音之大,动作之决然,没有半分的犹豫。 顾一晨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扶住他的肩膀,“你这是做什么?” “谢谢,谢谢。”男人几乎想要磕头,“你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啊,谢谢,谢谢。” 顾一晨架不住他的力气,刚扶住他就被他连带着一同坐在了地上,哭笑不得道,“我倒被你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 男人见她摔倒,忙不迭的抓住她的手臂,自责道,“是我太粗鲁野蛮了。” “快起来吧,大家都得笑话咱们了。”顾一晨扶着他站起身,“你是一位好父亲。” “姑娘,我知道就算这东西是古物也值不了这么多钱,这多出的钱就当做我借你的,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以后等孩子长大了,让她做牛做马我也会报道你的恩情。” “你舍得让你的宝贝女儿替别人做牛做马?”顾一晨反问。 男人神色一顿,摸了摸自己的头,“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孩子身体不好,不能太辛苦。” 顾一晨笑了起来,“我不要你们做牛做马,拿着钱好好的照顾孩子。” “谢谢,谢谢。”男人小心翼翼的把支票放进口袋里,一步三回头,直到出了茶厅后才大步离开。 顾一晨闲来无事的把玩着桌上的那颗柱子,指腹从纹理处慢慢的抚摸而过,动作轻盈而不留痕迹。 “我以为我认错了人。” 顾一晨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 齐伍今年大约三十八岁了,却是保养的非常好,无论是气势还是气质,都能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高贵感,那沉稳的面容下,是那些毛头小子永远都学不会的庄重以及成熟。 顾一晨错愕的站起身,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僵硬,尴尬的坐了回去。 齐伍不请自来般坐在她对面,笑了笑,“顾小姐也喜欢来这种老楼喝茶听曲?” “只是过来转转而已。”顾一晨心虚的捧着茶杯,不再说话。 齐伍将目光投掷到她手臂一侧的那个盒子上,“你喜欢这种东西?” 顾一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道,“随便买来玩玩罢了。” “我虽然不懂这一类的玩意儿,但接触多了也就耳濡目染了一些,你这只盒子里装得东西可能一文不值,但珍贵之处是这个盒子,对吧。” 顾一晨并不打算隐瞒什么,齐伍虽然是赌石行家,但毕竟和林相尹接触多,自然而然也会听她闲闲叨叨一些这方面的事。 齐伍伸过手,“可以给我看看吗?” 顾一晨双手递了过去,“齐先生能看懂吗?” 齐伍研究了一下,“大概也只能看出了个大概,这是紫檀木?” “这是清朝时间的紫檀雕龙方盒,的确是紫檀木,不过还有一个更文雅高贵一点的名字,叫做金星紫檀木。”顾一晨道。 齐伍放下了盒子,“顾小姐真的是见多识广。” “不过就是闲来无事玩玩而已。这种木材名贵,不易多见,阳光下似缎子般闪光,十分华美,其质地细腻光润,色泽紫黑,古朴沉穆,很有收藏价值。” “听顾小姐这么一说,我竟然有几分想要买回去的冲动,不知道顾小姐能否割爱卖给我?” 顾一晨面带诧异,大概是没有想到齐伍会说这种话,他虽然也喜欢收藏东西,但她是知道的,这男人喜好的并不是这种小打小闹的玩意儿,他的书房里放置的都是名贵到连她都要咋舌的稀世珍宝。 齐伍叹口气,“顾小姐这般表情看来我是没机会留下这精美的小玩意儿了。” 顾一晨回过神,忙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以五爷这样的身份会喜欢这种东西。这东西虽然很稀少,但对于五爷这样的身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便是了。” “这可不行,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要你一个小姑娘的东西。”齐伍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今天出门匆忙,也没有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是脱下了手上的戒指。 第六十三章 自作多情的老二(一更) 顾一晨见着他放在桌上的那枚血美人翡翠圆戒,神色一凛,虽然看穿了对方的目的,但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懵懂道,“五爷这是什么意思?” “礼尚往来而已,顾小姐收下吧。” 顾一晨摇头,“这个太贵重了,至少能买下数十个这样的盒子。” “任何东西不在它的价值,而是它的意义,比如这个盒子虽说在我们眼里不值钱,可是在刚刚那位先生的眼中可是救命稻草,这就是它最大的意义,救人一命的珍宝,怎可用钱来衡量?” “可是——” “难不成顾小姐是打算拒绝我?” 顾一晨听话般将戒指放进了口袋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这附近刚好有一间地道的烤鸭,顾小姐肯赏脸一起吃个便饭吗?” 顾一晨看了看手表,“太晚了,我大哥会着急的。” “需要我派人过去和你大哥说一声吗?” “不用麻烦五爷了,我们今晚上还得连夜坐火车。”顾一晨推开凳子站起身。 齐伍也没有过多的挽留,瞧着她离开的背影,越来越有一种熟悉感,就像是在她身上找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种情不自禁的想要和她多说说话。 他自嘲般苦笑一声。 顾一晨仓皇的离开了陈巷,确信对方看不到自己之后才靠在墙壁上,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 她有些害怕,害怕会被这个男人认出来,害怕他会像程景祁那样封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程景祁虽然心狠手辣以及诡计多端,可是他的能力也只能在一个小区域里只手遮天。 这个男人不同了,他在赌石界的名声可是犹如帝王般的存在,当年自己背叛他,被他下了封杀令,以至于整整两年,她碰都不能碰一下毛料。 他,睚眦必报的狠,是带血的。 顾一晨不得不可怜林相尹,自作孽啊自作孽,有了一点本事就自大猖狂、欺师灭祖,更是为了一个白眼狼背信弃义,果真是死有余辜。 凡事只要她稍稍低调收敛一点,也不至于横死在乱葬岗。 怕是尸体风干了都没有人替她收尸吧。 “一晨,你跑哪里去了?”顾天赐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自家小妹,差一点就忍不住去报警了。 顾一晨大概是口渴了,抱起水杯就咕噜咕噜的喝了两三杯才缓过来。 一旁的程宏学憋不住打趣道,“你是一路被狗追着逃回来的吗?” 秦琦上前将银行卡放在桌上,“都给你办妥了。” “谢谢。”顾一晨放下水杯,“大哥,我们也该回去了。”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秦琦率先出了门。 顾一晨本想着拒绝,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对方拉着行李箱已经上了一辆越野车。 顾天赐开口问,“两位是在哪个部队服役的?” “我们的身份特殊,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队。”程宏学道。 “特殊?”顾天赐掩嘴噤声,“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 “也不算是。” “我听过我们厂里的老师傅说过,军部一直都有几个很神秘的部队,他的儿子就差点被选中了,只是最后的考核失败了。” “这种地方的确是要严格筛选,就算他考核通过了,进入部队之后还有长达半年时间的培训考核,但凡一次失败,立即遣返。”程宏学声音里带着一种优势感,“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作精英。” “小七,你的话有点多了。”秦琦提醒着。 程宏学摆了摆手,“我这不是想着和人民亲近亲近吗。” “那你们今天出现在这里,算不算是违反军规了?”顾天赐再问。 “所以这事得天知地知你我他四人知道就行了。” “如果连累二位受处罚,我和妹妹都会有愧疚的。”顾天赐看向旁边一声未吭的小丫头,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角,“一晨怎么不说话?” “没有什么可说的。”顾一晨扭头看向窗外。 “好歹两位同志帮了我们不少忙,你也应该吱一声感谢感谢。”顾天赐挑了挑眉,明显的示意她说句话。 顾一晨也不再避讳,直言不讳道,“那个家伙这样差遣你们算不算因私忘公?” “那个家伙?”程宏学饶有兴味的念着这个称呼,“老二听到后,该有多心寒啊,他在你眼里连个名字都没有啊。” “虽然他有些多此一举,但还是请你们替我转告他一声,谢谢。”言罢,顾一晨又扭头看向窗外。 程宏学嘴角抽了抽,“我怎么觉得她说的好像我们老二有点自作多情啊。” “不是好像,是确实有点自作多情。” “你说我如果打她一顿,算不算欺负老百姓?” “这种事明摆着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二心知肚明。” ------题外话------ 宝贝们新年快乐,今天二更结束后,12点左右小蛮会发收藏红包,宝贝们记得抢红包哦,爱你们 第六十四章 情窦初开的年龄(二更) 连夜赶回。 当抵达别墅时,已经是旭日东升。 顾一晨望着离开的越野车,看向旁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的大哥,开口道,“大哥在说什么?” 顾天赐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事没事,就是想不通这两位同志为什么要出面帮助咱们。” “很奇怪吗?”顾一晨明知故问。 顾天赐点了点头,“总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感觉。” 顾一晨忍俊不禁道,“人家好歹是军人,可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 “对对对,我这话不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是我说错了。”顾天赐拍了拍自己的嘴,“走吧,飞机上你也没有睡好,赶紧回去补补觉。” 顾一晨走着走着又回头看了看那段公路,很长很宽很直…… 越野车一路出城,在距离京城外的三十公里处的营区前,缓慢停下。 哨兵车前敬礼,“长官。” 程宏学注意到大门不远处的一辆吉普越野车,神色一凛,“老大回来了?” 秦琦眉头亦是不受控制的皱了皱,按照他们设想的时间,这次任务至少需要耗时三天左右,所以他们大可以不露声色的离开,不露声色的回来,不会惊动任何不能惊动的人。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这阎罗王提前回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 程宏学皮笑肉不笑的嘴角抽了抽,“我觉得我的脖子有点发凉。” 宿舍大楼前,阴风阵阵,真是应了那句心里有鬼时,周围都是凉飕飕的,特别瘆人。 “回来了。”突然一道鬼魅的声音从楼道处传来。 程宏学本打算默不作声的溜上去,左脚刚踏上台阶就被逼着退了回来,更是如同见了鬼那般往后急退了数步。 一道身影缓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先露脚,再露身,最后露了整张脸。 秦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了速度。 阎晟霖跟在林晋逸身后一同下了楼,他瞄了一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两人,掩嘴轻咳一声,“谁允许你们私自离营的?” 程宏学看向一旁三缄其口的好战友,“我们为什么要私自离营?” 秦琦目光灼灼的瞪着过河拆桥的家伙,道,“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私自离营?” 阎晟霖扭头看着一言未发的军老大,“可能是有什么秘密任务。” 林晋逸斜睨了一眼对方,声音不轻不重,仿佛是恰到好处的砸在三人的心口上,他道,“军有军规,私自离营你们应该知道该受什么处罚。” 三人同时沉默。 林晋逸视线来来回回的落在三人身上,继续道,“不过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指使的?” 程宏学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手指头不偏不倚的指着站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家伙。 秦琦掩嘴轻咳一声,同样是直勾勾的用手指指着还在苦苦挣扎的战友。 林晋逸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 阎晟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那般望望天望望地,最后一惊一乍道,“我差点忘了任务结束要去军部汇报情况,我先走一步。” “站住。”林晋逸高声喊道。 阎晟霖双脚本能的一个急刹,他咬了咬牙,回过头,“老大,还有事?” “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一视同仁,赏是赏,罚是罚,既然犯错了就得受处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阎晟霖拍了拍自己的军装,毫不介意的露出自己的金色橄榄枝。 林晋逸眯了眯眼,“你打算用军衔压我?” “老大,毕竟刚刚升了职,怎么着也要放出来普天同庆一番,你说是不是?”阎晟霖笑的贱兮兮。 林晋逸的目光沉了沉,两两面对面四目注视了一分钟,最后他转过身瞥向身后私自离营的两个家伙,吼道,“五百个俯卧撑,负重三十公斤三十公里拉练,什么时候练完什么时候吃饭。” 程宏学瞠目,“老大,你不能——” 秦琦连忙他的嘴,“别忘了老大的性子,如若质疑,必定加倍。” 程宏学默默的吞回了多余的话,一脸委屈的撇了撇嘴,“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啊。” 风凄凉的吹过操场,只见两道身影前赴后继的追逐着自己逝去的青春啊。 二楼的窗户前,窗户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江浒闻声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却暗戳戳扳断了一支笔的老大,开口道,“是为了老二的事?” “这家伙是在自毁前程。”林晋逸坐回椅子上,“你去调查一下那个女人。” “老大,这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江浒半掩口鼻,慎重道,“老二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了。” ------题外话------ 今天十二点左右会有红包哦,宝贝们记得抢哦,么么哒。 第六十五章 拍卖会事故(一更) 偌大的办公室,霎时落针可闻。 “啪。”林晋逸拍桌而起,“时局不定,身为一线作战军人,怎么可以谈婚论嫁?” “咳咳。”江浒哭笑不得道,“国家好像也没有阻止我们正常结婚,正常生子啊。” “那是普通人,我们的身份不一样,既然我们是特殊军人,就应该明白一点,在退役前,不能私自婚配。” “老大,你这规矩太没有人性了。” 林晋逸目光正正的落在质疑自己的家伙身上,声音不疾不徐,“你有意见?” 江浒立马坐直身体,打着哈哈道,“其实仔细想想你说的太对了,我们是一线兵,随时都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如此严肃又危险的使命,决不允许有任何纰漏,儿女情长这种事,必须当断则断。” 林晋逸听他这么一说心满意足的坐回了椅子上,翻开着军事报告,“调查一下那个女娃娃,必要时刻说清楚我们的利害。” 江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风和日丽,清风徐徐。 西城拍卖行今日人满为患。 各大收藏家古董商一听说出现了大齐通宝,纷纷盛装出席,都想着亲眼目睹一番这稀世珍宝的可贵之处。 能容下上千人的拍卖厅几乎是座无虚席。 行长办公室内,却是冰火两重天。 程景祁坐在沙发上,翘着一腿,身边两侧站着的都是德高望重的鉴宝专家,一个个肥头大耳老神在在,一副高深莫测的故弄玄虚模样。 林行长迫于压力急出了满头冷汗,却依旧语气强势,“程先生,我已经明明白白和你交涉过了,大齐通宝是我行数十位专家一致鉴定出来的真品,你今天带着这么多人出现,又是什么意思?” 程景祁嘴角轻扬,“我既然是鉴宝商会的主席,自然要秉持着打假存真的公平公正精神,上一次我亲自鉴赏过你说的那枚珍宝,按照我的阅历以及经验,我确定是赝品。” 林行长苦笑道,“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可是我也相信我行的教授们。” “所以为了一探究竟,我特意再找了数位前辈一同赏鉴,在拍卖前再次确认这是不是真品。”程景祁站起身,扣上西装,“林行长,你支支吾吾的莫不是心虚了?” 林行长瞧着咄咄逼人的一群人,直接开门见山道,“程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有个人是你和我都不敢得罪的。” 程景祁似是通情达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林行长的为难之处,但古董这一行可是牵一发而动身,赝品如果留存在市场上,林行长应该比我清楚其中利弊。” “所以安起见我亲自请了一批专家教授,一致确定是真品。” “真金不怕火炼,真品不怕多验,林行长这般行为不得不让我怀疑你说的真品是不是真的。” 林行长看了看时间,不打算再周旋什么,“拍卖会快开始了,程先生如果喜欢这枚珍宝,我给你留了vip席位。” 程景祁瞧着自顾自出了门的男人,没有跟上前。 一旁的助理小声道,“看来这个林行长是油盐不进了。” “那就得给他一个惊喜了。”程景祁得意的转了转指间的戒指,“都安排好了吗?” “是一位隐匿了几年的老一辈专家了,当年可是呼风唤雨的角儿。” 程景祁莫名的有些期待这场盛宴了。 林行长走在狭长的通道上,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吩咐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每一位出席的人员都有身份认证吗?” 工作人员回复道,“是的。” “顾小姐到了吗?” “十分钟前已经入座了。” 林行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大步流星般进入拍卖厅。 顾一晨坐在vip席位上,她翻看着今天要一同拍卖的其余四五件古董,都是数一数二的珍宝,其中还有几件刚刚出土的唐代满釉彩瓶,甚是华美。 “顾小姐,你的拍品我们放在了最后压轴出场。”林行长坐在她的右侧,主动介绍着。 顾一晨翻到介绍书的最后一页,大齐通宝被放大了十倍左右,表面能够看到些许锈斑,还有那深浅不一的凹痕。 林行长再次凑上前,“因为这是目前发现的第三枚,珍贵程度丝毫不低于上两枚,我行讨论了一番之后决定起拍价为三亿,你觉得意下如何?” “我既然把拍品放在了贵行,自然就尊重你们的决定。” 林行长双手有些无处安放的举了举,他好像有什么话不吐不快,却又不敢吐出来。 顾一晨看向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男人,主动问道,“林行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第六十七章 两大专家对峙(一更) 此话一出,场哗然。 更有些许人窃窃私语嘀咕着,“薛老师是老一辈的行家了,玩古董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讳,他都说的这般信誓旦旦了,这大齐通宝会不会真的是赝品?” “西城拍卖行坐落京城已经数十年了,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就已经成为了这里众人皆知的拍卖所,讲究的也是一个信誉问题,怎么可能会把假货摆上台?”另一人反驳。 “这年头都是利益熏心,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们自演自导的一场戏?大齐通宝可能国宝级的珍宝,古泉界更是日思夜想的宝贝,如此诱惑之下,保不准谁会被金钱蒙蔽了眼睛。” “我和林行长合作过几次,他的为人我很清楚,绝不是那种为了区区利益而放弃自己信誉的小人。” 讨论声此起彼伏,当真是好不热闹。 薛卲冷嘲热讽道,“听说这枚大齐通宝是这个小姑娘发现的,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她懂什么是大齐通宝吗?” 场大部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瘦小孱弱的顾一晨身上,这下质疑声更大了。 顾一晨不卑不亢的站起身,毫不退缩的迎面上前。 薛卲高傲的抬起头,“我可是研究了大齐通宝几十年的老人了,都不敢自称自己找到了大齐通宝,小姑娘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一枚,不得不让人怀疑。” “有时候,鉴宝本事是一回事,运气是另一回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再一回事,那就是人品!”顾一晨目光灼灼的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薛卲,当真是没有半分胆怯。 薛卲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听这丫头含沙射影的一句辱没自己人品的一句话,顿时撂袖子,“我好歹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这就是你对待前辈的态度?” “对于睁眼说瞎话的前辈,我想我没有必要尊重,这是对其他有名望前辈的尊重。” “你——” “薛前辈口口声声说这枚大齐通宝是假的,流铜这种普遍现象,对于古币而言,不是没见过,像薛前辈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而言,怕是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你年龄小可能不知道,但我想在场大部分的专家教授都知道,‘四角大王’这枚大齐通宝就是由我亲自鉴赏出来的,我会不知道大齐通宝的特征?”薛卲得意的双手抱在胸口处。 顾一晨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般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朗朗,惊得所有人都一愣一愣。 薛卲面色一沉,加重语气,“你笑什么?” 顾一晨笑声戛然而止,面无表情的瞪着跟自己摆谱的男人,毫不客气的拆了他的台,“我只知道大齐通宝是由秦淮老师带领团队鉴定出来的。” 薛卲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当年秦淮是身为组长,但无论是面对媒体,还是面对钱币主人都是由他亲自接见,所以在大众眼里,他才是货真价实的组长领导。 这是一件陈年往事,知情的人少之又少。 顾一晨冷笑道,“既然薛前辈口口声声说自己有本事鉴赏处大齐通宝的真假,也不相信我这么一个小妮子的话,那不如我们请出另一个与你同样有声望的前辈,问问他的意见如何?” 话音未落,坐在偏远位置的地方站起了一人。 “秦淮老师?你是秦淮老师?”坐在附近的两名男士激动的大叫了起来。 “真的是秦淮老师。” “秦淮老师不是宣布退隐了吗?” 薛卲见到来人,整张脸黑的跟煤球似的,嘴角抽筋,更是难以说出一个字。 本是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程景祁神色一凛,目光恶狠狠的盯着犹如众星拱月出场的男人。 他没死! 程景祁觉得自己大意了,那一天的大火虽然烧毁了一栋宅子,但他也应该确认一下里面的人死了没有。 大意了。 太大意了。 秦淮的出场引起了场关注。 他是鉴宝这个市场里屈指可数的大师级别人物,当年和林相尹同分整个市场天下,形成了南秦淮北林师的局面。 只是后来和林相尹闹掰之后,他渐渐的宣布退出,大概已经有三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薛卲急喘了两口气,他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对敌之策。 “秦老师。”顾一晨双手作揖,“辛苦您走一趟了。” “听说你找到了大齐通宝,无论如何这一趟我都得来。”秦淮戴上眼镜,直接上了台,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一番这枚被人质疑的珍宝。 第六十九章 这就是真品(一更) 薛卲瞪着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刚刚还口口声声的说他薛卲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他说的话绝对是值得信任的。 结果还不到十分钟,一个个调转枪头,当真是趋炎附势的卑劣小人。 “薛老你说你不相信,那你便是给一个最直接的说法,我们大家一同听听,如果你说的有理有据,又如何不能信服大众?”秦淮将皮球踢回了薛卲脚下。 薛卲双手捏紧成拳,众目睽睽之下,无论他舌灿莲花说的再如何的天花乱坠,这里面的人只怕都当他是在放屁。 这个市场就是这样,谁名望更高谁就是拥有说话权的那个领头羊。 之前他咄咄逼人顾一晨,是因为这个丫头一看就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他三言两语就可以完推翻她的言论。 但现在的秦淮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当年人人尊敬的大师傅级别的人物,他如果说这是真品,那就是真品,无人质疑。 程景祁站起身,低调的离开了现场,这场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薛卲最终还是灰溜溜的走了,在断断续续的嘲笑声中狼狈的离开了。 拍卖会继续进行。 最终以十亿八千万的高价被一名商人拍下。 人群最末处,阎晟霖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哼着曲儿的离开了会场。 只是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站在消防通道处独自抽着烟。 烟雾袅袅,有脚步声忽远忽近。 “先生说了,不留活口。” 阎晟霖听着这一句话,抖了抖指间的香烟。 “拍卖会一结束,两人会从工作人员通道离开,拍卖会一方亲自安排了车子送两人离开,我已经在车上动了手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再买通了司机。” “先生对于上一次的失败很生气,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声音戛然而止。 阎晟霖吐出一口烟圈,扭了扭头松松筋骨。 拍卖厅内的竞拍者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了。 林行长叫住了顾一晨,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他道,“我给两位安排的车子,送你们回去。” 顾一晨却是拒绝,“不用了。” 林行长执意的挡住二人,“顾小姐也甭跟我客气,我相信顾小姐以后会发现更多更珍贵的东西,到时候还希望你多多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林行长谦虚了。”顾一晨瞧着已经走得差不多的人群,开口道,“为了安起见,我们还是跟随大部队为好。” 林行长愣了愣,不明就里道,“顾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说说笑话而已,不用麻烦林行长了,秦老师,我们走吧。” 林行长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着,“难道我这里不安?” 秦淮走在人群后,压低着声音,“小顾是在担心什么?” “按照我对程景祁的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跟着大部队走,他就算有意动手,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贸然出手。” “你的顾虑是对的。” “他在京城可谓是只手遮天,想要不露声色的收买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秦淮笑道,“当真是吃一堑长一智。” “喂,丫头。”人海茫茫中,一声轻唤穿透重重叠叠的身影。 顾一晨脚下一滞,抬头望过去,人群里,一人逆行而来。 阎晟霖似乎料到了这个聪明的小机灵鬼肯定不会按常理出牌,果真如他所料,小丫头从普通通道出来了。 顾一晨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路过。”阎晟霖说的云淡风轻,似是真的只是单纯的路过。 顾一晨忍俊不禁道,“我可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 “不过你在我面前还真像是两三岁的小孩子。”阎晟霖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饿不饿?我请你吃麻辣烫。” 顾一晨扳开他的手,“我不吃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我要送秦老师回去。” 阎晟霖弯下腰刻意的靠在她的耳侧,压着声音,用着低不可闻的语气说给她听,“信不信你一出门就得被人盯上?” 顾一晨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就摆脱那群人的跟踪。 阎晟霖嘴角戏谑的上扬半分,“不过我可以帮你不露声响的离开这里。” “你的要求。”顾一晨直截了当的问。 阎晟霖捏住她的下巴,“我想吃麻辣烫。” “……” “你请我。” 顾一晨骄傲的侧过身,斜睨他一眼,“没见过你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第七十章 被追杀(二更) 一路顺畅。 人便是如此,或许是觉得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潜意识里总会认为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你这么紧张是不相信我?”阎晟霖单手托着方向盘,忍不住的打趣道。 顾一晨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心神不宁,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巧的过去。 “小顾,你看后面。”秦淮惊慌失措的指着后面疾驰而来的三辆车子,瞬间一左一右一后的将这辆车围得水泄不通。 顾一晨眉头一拧,身体本能的看向跟自己信誓旦旦保证过的男人。 阎晟霖嘴角戏谑的上扬半分,不以为意道,“坐好了。” 言罢,他一脚油门踩到最底,车子瞬间冲出。 后车并不罢休,继续追随而来,誓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即视感,不留余地的撞击着。 “嘭。”因为惯性,顾一晨往前一扑,又被安带拉扯着坐回了车座上。 阎晟霖从后视镜内瞥了一眼蛮横直撞的吉普车,在靠近三岔路之后猛地一转方向盘,往左打死拐进了岔路。 身后的吉普车来不及刹车,一个没留意直接撞在了路墩上,车前顿时冒起阵阵白烟。 阎晟霖笑了笑,“不自量力的家伙。” “你别得意的太早。”顾一晨提醒着他前面情况。 阎晟霖定了定神,瞧着并排堵住了他们去路的路障,咬了咬牙,再一次狠狠打死方向盘。 车子挤进了狭小的巷子,左右后视镜直接被撞成粉碎,车身摩擦着巷子两侧的墙壁,一路电光火石的冲出了巷口。 这辆车子早已是面目非。 秦淮高悬的心脏缓缓的放下,心有余悸般看向身后,“他们会不会再追来?” “程景祁不会善罢甘休的。”顾一晨观察着附近情况,“走右边。” 阎晟霖不明就里道,“右边离你的目的地更远了。” “右边有一段护城河路。”顾一晨抓紧扶手。 阎晟霖算是听明白了,哭笑不得道,“你是电影看多了?你以为这普通车子真的能飞?护城河那段路前两天正在修葺,断了两米左右。” 顾一晨目光如炬的瞪着他,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阎晟霖嘴角抽了抽,“你这眼神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顾一晨扭过头,不再看他一眼。 阎晟霖抿了抿唇,再一次从这个死丫头眼里看出了不信任三个字,她这是瞧不起他有本事让他们化险为夷? “咚。”一个恍惚间,车子被一辆越野车正面撞击。 顾一晨被重重的弹回到了座椅上,挡风玻璃碎了一地,更有三两块划破了她的脸,丝丝缕缕的疼痛袭来。 阎晟霖大概也是被撞懵了,一动不动的坐在驾驶位上,直到前面的车子打开了车门下来了三四人之后,他才悠悠回过神。 顾一晨捂了捂脑袋,察觉到有人在拽拉车门,她一脚踹过去。 车门外,男子早已是料定了她会踢自己似的,不偏不倚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脚,随后强硬的将她拖了出去。 顾一晨眼疾手快的抓起中控台上的水壶,不带半分考虑的对着男子的头部砸下去。 “嘭。”男子始料未及她一个小女娃娃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马虎大意,被正中砸到了太阳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顾一晨脱困,一脚踢向正在扒后车门的另一名男子。 男子屁股一疼,龇牙列齿的回过头,怒吼一声,“老子先弄死你。” 顾一晨一张脸上都是血,光天化日之下也看着有几分鬼魅的瘆人感。 “嘭。”突兀的一声枪响,惊呆了所有人。 顾一晨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对着自己高高举起刀刃的男子。 男子眼珠子转了转,大概是感觉到了疼痛,慢慢的低下了头,心口处,血流不止。 顾一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男子还没有来得及呼痛一声就这般仰面倒下。 阎晟霖调转了枪口,面无表情的对峙着正准备偷袭的另一人。 男子见状立马举起双手。 阎晟霖没有再开枪,疾步一跨,如同一阵风一般出其不意的拧住了男子的胳膊,随后两手一转对方的头,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高马大的男子弄晕在地。 附近正蠢蠢欲动的另一批人观望了片刻,各自面面相觑一番,最终掉头就跑。 顾一晨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脸上的伤口还有些疼痛,她用着手绢擦了擦。 突然,身前打下一片阴影。 阎晟霖蹲下身子,默不作声的拿过她的手绢,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干净血迹。 第七十一章 你对他知根知底吗(一更) “是我大意了。”半响,阎晟霖声音有些干涩的说了出来。 顾一晨却将目光落在了地上中枪倒地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子身上。 阎晟霖丢掉了已经弄脏的手绢,站起身,朝着还在发呆发傻的小丫头伸出了手,“起来吧。” 顾一晨眨了眨眼,顺着男人的胳膊望过去,他背着光,犹如万丈光芒从他身后迸发射进了她的眼眸中,很是耀眼。 秦淮劫后余生般双腿发虚,瞠目结舌的看着地上还在汩汩流血的男子,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置声。 他有枪,是的,他有枪! 法制社会下,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枪? 秦淮不敢深思这件事,两个极端的身份猜测,如若有一点偏差,那他便会把坏人当成好人,好把人当成恶人。 顾一晨低着头,没有人看穿她在想什么。 阎晟霖同样是一声未吭的掏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了烟头。 顾一晨抬眸,四目相接。 阎晟霖勾唇一笑,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你刚刚为什么要开枪?”顾一晨似乎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憋不住的问了出口。 阎晟霖嘴角叼着烟,如同以往的淡然随性,他道,“本能反应。” “你不是说过你这种身份是不允许暴露吗?更不允许——”她没有再说下去,再一次低下头,望着地上被拉长重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 阎晟霖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这是见义勇为啊,毕竟他执刀伤人,我有义务替天行道。” 顾一晨扯开他的手,朝着车子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背对着对方,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不是说要吃麻辣烫吗?” 阎晟霖嘴角高高上扬,一脚踩灭了烟头,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车子已经接近报废,但还是顺利抵达酒店。 秦淮趁着阎晟霖停车的时间拉着小丫头走到了僻静的角落,神神秘秘的说道,“他有枪。” 顾一晨似乎已经猜出了他会问这个问题,直言不讳道,“他是军人。” 秦淮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乱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对付程景祁。” “对付他还不需要用这种下作手段。”顾一晨又道,“您在这里也不安,我会尽快找一个更安的地方。” “我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顾虑了,倒是你,程景祁这家伙已经被利益熏心,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你这般招摇,迟早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我现在已经是他的眼中钉了。”顾一晨却是不甚在意,“不过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他处置。” “你打算怎么做?” “他之前亲自主持过一场拍卖会。” 秦淮听得一知半解,“以他的身份主持拍卖会增加声望也是情理之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您知道他卖的是什么吗?”顾一晨故弄玄虚道。 秦淮摇头,“老一辈祖先们有数不尽的智慧,我可想不出来。” “晋王樽。”顾一晨点破。 秦淮瞠目,“什么时候发现的晋王樽?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别说您没有消息了,我想很多老行家们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秦淮明白了,大笑起来,“他作假!” 顾一晨点头,“我只要找到真正的晋王樽,他的那些诡计就会不攻自破,他作假的嫌疑顿时昭然若揭。” “可是真正的晋王樽目前毫无消息,你有把握吗?” “以前我研究过晋王留下来的笔记,只可惜记录的含糊不清,但我想寻着这些轨迹找下去,应该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好,你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我这张老脸还是能卖几分情面。” 顾一晨欣然一笑,“您先休息吧,今天受惊了。” 秦淮走进了酒店,又忙不迭的跑了出来,拉着小丫头的胳膊,慎重的说着,“小顾,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神经大条的人,你的每一步都会精打细算,但保不准会有犯糊涂的时候,那个男人,你知根知底吗?” 知根知底吗? 顾一晨皱了皱眉,她好像连名字都不知道,但一个名字而已,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给她的安感,是前所未有的。 秦淮见她噤声,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秦老师,我像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小丫头片子吗?您放心,他是个好人。” “当年你口口声声的对我保证程景祁是绝无仅有的好人,对你死心塌地的好徒弟,最后呢?抛尸荒野!” ------题外话------ 今天开始2p,活动还是一样的,这三天留言都有奖励的,爱你们,比心 第七十二章 我等你回来(二更) 抛尸荒野! 顾一晨不由自主的感受到心脏抽了抽。 她的过去告诉她,世上最不能直视的除了太阳便是人心。 她应该凡事保留三分戒心,包括这个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对她好的男人。 她要相信一点,没有人是没有目的的付出。 可是她想不出来。 她潜意识里是觉得这个男人的背景绝对是非富即贵的家族,凭着他的身份和能力,有必要周旋在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身边吗? 或许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早就发现了她的将来一定是人上人? 哈哈哈,这个理由太像儿戏了。 “丫头,你们说完了吗?”阎晟霖抽完了一根烟,看着还在嘀嘀咕咕交头接耳的两人,开口喊了一声。 顾一晨回过神,莞尔道,“秦老师,我相信他。” 秦淮心口一滞,但也无话可说。 顾一晨径直朝着男子走去,直到距离他不过一步之遥之后才停下,问着,“你想去哪里吃麻辣烫?” 阎晟霖惋惜的耸耸肩,“先欠着了,我突然来了任务,等我回来再来找你。” “现在就走吗?” “是,马上就走。” “你之前开那一枪对你会有影响吗?”顾一晨不放心的再问道。 只是她的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捏住了她的小脸蛋。 阎晟霖玩笑道,“你觉得会有什么影响?我可是为民除害,上面应该褒奖我才对。” 顾一晨扒开他的手,蹙眉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阎晟霖突然沉下脸色,一本正经道,“我也没有和你开玩笑。” 整个画面大约静止了十几秒。 顾一晨扭开头,“那就好,这样我不会有负罪感。”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会有什么负罪感?” “我不想欠人情。”顾一晨走向马路牙子,“我搭计程车回去就行了,你慢走。” “喂,丫头。”阎晟霖再唤了她一声。 顾一晨下意识的回过头。 阎晟霖嘴角叼着烟,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他道,“这次的任务可能会很危险,有可能我会壮烈牺牲,你要不要对我说点什么?” 风静,云止。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他的脸上有坦然自若的微笑,他的眼中有不以为然的平静。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不然我怕我就算牺牲了都得被你给气活了。”阎晟霖摆了摆手,朝着她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叔。”顾一晨高喊一声。 阎晟霖迫不及待的转过身,“诶。” “我等你回来。”顾一晨默默的红了脸,又急忙转过身,硬着头皮道,“我说过了我不想欠人情,我还欠你一顿麻辣烫。” 阎晟霖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点燃了烟头,静静的吐出一口烟圈。 看来为了这一口麻辣烫,我爬也要爬回来啊。 顾一晨是落荒而逃的,她面红耳赤的上了路边的一辆计程车,硬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小姑娘去什么地方?” “北城别墅。” 司机师傅麻利的一脚踩上油门。 车上广播正在播放着时事新闻,司机师傅有意换台,却听得后座乘客一声惊呼。 顾一晨忙道,“别换。” 师傅知晓顾客最大,缩回手继续握着方向盘。 广播声有些受到信号干扰,但顾一晨还是大致听明白了。 昨日京郊五十公里处发现了一座无碑墓! 目前考古学家正在组织专家教授不日前往一探究竟。 京郊五十公里是地处京河一带,附近一片都是晋王产业,当年清兵入关之后,晋王便是在京河投河自尽,至于他的那些家产,去向不明。 也有历史学家分析过,那一批珍贵的晋王樽有可能就是埋葬在京河附近,但无数盗墓贼掘地三尺都不见去向。 难道那个无碑墓里埋着的就是至今毫无消息的晋王樽? 顾一晨顿时心血澎湃,仿佛在逆境中找到了一线生机,她用力的捏住自己的衣角,激动之色难以掩饰。 “小姑娘,你不会以为这新闻是真的吧?”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注意到欣喜若狂的乘客,一盆冷水直接浇下去滋醒她。 顾一晨掩饰住自己外露的喜色,轻咳一声,“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新闻我听得多了,前几天还说发现了元代佛像,引来了大批敬佛尊佛之人,就在x市。” “是假消息?” “把所有人玩弄了一番,最后爆料当事人绷不住舆论的压力主动承认这是自己开的玩笑。今天这个爆料新闻,十之八九也是别人的恶作剧。” “那真是遗憾了。”顾一晨表现的大失所望。 司机突然笑了,笑的贱兮兮的,“小姑娘也喜欢赌古董?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地方,那里面都是行货。” ------题外话------ 今天开始2p,活动还是一样的,这三天留言都有奖励的,爱你们,比心 第七十三章 赌真佛像(一更) 顾一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听了司机的话,竟是任他拉着自己去了那个所谓的古董天堂。 金马会所! 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四个金牌大字,门口处还站着两名保安,一一查验身份之后才准许进入。 顾一晨是由司机领着进去,看得出来他是这里的熟客了,驾轻熟路就领着她穿过了重重安检,一路顺利通行到地下二楼。 这是一家打着酒吧名号的地下赌场! 专赌古玩。 会所地下一楼是热闹喧嚣的酒吧大厅,莺歌燕舞热闹非凡。 但随着越往下面走,越是安静,等到大门敞开之后,一阵亮光迎面而来,顾一晨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司机搓了搓双手,大概是很久没有来玩了,早已是跃跃欲试按耐不住了。 顾一晨张望了一番四周,有无数个台柱,台柱里摆放着两件一模一样的物品。 司机解释道,“这里面的都是先赌真假再赌价值,除了运气以外还要看你懂不懂这一行。” 顾一晨走进最近一处,细细打量了一番里面玻璃柜里摆放的两块玉,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两块玉简直就是双胞胎,无任何瑕疵异样。 “赌真就是靠你的判断力首先选出你认为的真品,然后下注,等到半个小时之后,如果你的筹码最接近这件真品的价格,那这件古董就一文不收免费赠你,相反如果你输了,那便是血本无归。” 顾一晨看向每个台柱前都有一条所谓的友情提示:下注请谨慎,概不退款。 司机指着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位置,道,“那边可以换筹码,你随便逛逛,我去玩玩。” 顾一晨环顾一圈周围,这里很安静,除了偶尔的窃窃私语声外,几乎不见任何喧嚣。 所有人都赌的很认真。 “小姑娘,这里不是你来玩的地方,你父母呢?”一名安保人员发现了好似走失的顾一晨,急忙上前询问。 顾一晨抬了抬眼,那漫不经心的样子里仿佛掺杂着一丝丝傲慢,她道,“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安保人员皱了皱眉,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这个小丫头走向了吧台处。 顾一晨拿出银行卡,“兑换五十万。” 工作人员瞧着对方那稚嫩的小脸蛋,犹豫着还是拿过了她的银行卡。 顾一晨攥着着五十万的筹码,慢慢晃晃的浏览着每一个玻璃柜里的东西。 “这是金铜佛像吧。”一名老者聚精会神的打量着柜台里的一尊坐像菩萨。 顾一晨闻声看过去,两尊金佛在灯光的照耀下分外的灼目,鎏金的特征仿佛自带炫目的特效,多看数眼都得眼花缭乱。 自在观音是汉传、藏传佛教共同的造像题材之一,两宋时期的汉传佛像造像多以泼洒坐姿表现观音大士的自在无碍。 而本尊造像则系半迦坐像,属于永乐早期的作品。 “我瞧着左边这尊佛像更像是真品。”老者的拿着放大镜,双目细细揣摩着佛像上的每一处。 他的周围围聚着不少人,一听他这么一说,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挤过去,都想再听一听他的报价。 顾一晨抬起手揉了揉鼻子,并没有将目光落在左边位置,而是反其道而行的看着右边的佛像。 鎏金铜佛像的断代和鉴定相对来说都比较困难,各时代的佛像有各时代的造像特征。 东汉和十六国时期,佛像方脸,面目平和,头发平直,为坐式。 北朝的佛像头为盖碗式,长脸而瘦,高鼻大耳,闭目凝神,面目清瘦,高额发髻,披袈裟,袒右肩。 隋唐时期的铜铸造像,头扎莲花冠,脸庞发圆,腮发胖,高额髻,身着僧祗支,外披袈裟。 宋代便是以菩萨居多,有的高发髻,脸上圆下尖,身段修长。 明清的佛像以刺头居多,有的刺头顶上有肉瘤、大耳。下颚有一道肉褶,脖子上有一至四道肉褶,肉褶越多,年代越近。 顾一晨注意到佛像上面的肉褶,便一目了然这是明清时期的作品。 论如何辨别鎏金佛像,佛像年代过久,大都局部锈,当然了作假品也可以作旧。 眼前这两道佛像都是锈迹斑斑,更何况无法触碰,她第一感觉也不能确定上面那一处是作假。 而唯一的辨认法便是印相识别。 顾一晨嘴角轻扬,似乎看穿了什么。 眼前这尊菩萨施的是禅定印。 所谓禅定印,佛陀入于禅定时所结的手印,在膝上仰左手,并仰右手于其上,两拇指的指头相接。 ------题外话------ 今天留言依旧有奖励的,宝贝们记得多多冒泡哦,爱你们 第七十四章 谁赌赢了(二更) 两拇指指头相接。 顾一晨瞧见了左边佛像而是两手仰面,并没有拇指触碰,这大概是作假的时候只注重在五官以及坐姿上,而忘了这最基本的结印手法。 不过仔细想想,制作这尊赝品的人也不是所谓的行家,自然看不懂这些门道。 “我要押1号佛像。”老者风风火火的领着一群人下了注。 顾一晨算了算这尊佛像目前的价值,宋代时期的铜佛像的成交价在三十万上下,鎏金佛像的价值在八十万左右,明清时期的价值稍低一些,大约也就在五十万的区间浮动。 “小姑娘,你确定这个价格?”工作人员正在登记,见着一副娃娃脸出现的顾一晨,一惊一乍的反复确认着她定下的数字。 顾一晨不置可否,“是,就这个价格。” 工作人员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将登记好的号牌递给她,“还有十分钟左右时间才截止下注。” 顾一晨也不急,悠哉悠哉的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着信息公开。 她的左手边正巧坐着刚刚表现的极其兴奋的那位老先生,看得出来他很满意自己的鉴定结果,正信誓旦旦的对着自己旁边的两个年轻小伙子说着什么。 小伙子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点头应允一两句。 老先生大笑了起来,“今天带你们出来见见世面,鉴宝这一行可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 “老师说的对,我父母说过了您是咱们村里最德高望重的前辈,想要和您学艺的人都能从村头排到村尾,让我一定要不耻下问多和您学学知识。” 老先生得意的端起茶杯,呡上一口,“知识这种东西是学无止境的,你们也别妄想着在我身上找什么捷径,我进入这一行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脑子里装着的知识可不是你们一两年就想要学会的。” “是,老师走过的桥怕是比我们走的路还多,不过您怎么判断出那尊佛像是真迹了?”另一名小伙子疑惑不解的问了出来。 老先生放下茶杯,眼角瞥了一眼问话的男孩,老神在在的说着,“所以说你不够沉稳,佛像这种东西是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大部分的人都停留在瓷器以及玉饰上,而判断一尊佛像,除了年代以外,还有它的雕刻手法。” “两尊佛像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真的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之处。” 老先生这下子笑的更狂妄了,抬起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如果你都能看出来,那我这些年的大米饭都白吃了。” “老师,您看出有什么不同了吗?”男子急忙端茶递水,眼巴巴的等着老人家不吝赐教。 老先生笑着说,“我自然是看出了不同处,就说说这2号佛像为什么是假的,它旧的太离谱了。” 两名年轻人面面相觑一番,“您为什么说旧的太离谱?” “鎏金佛像不同于石佛像容易受风化而变得残破,也不同于木雕、瓷雕佛像久历人间烟火之后表面暗沉,真正的鎏金佛像就算经过了日月侵湿,其颜色的光洁度依旧灼目耀眼。” “噗。”顾一晨一口水没有忍住,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老先生听见了这一声嘲讽,面色一沉,恶狠狠的瞪过来,加重语气,“你笑什么?” “咳咳。”顾一晨拿着纸巾擦了擦嘴,“不好意思,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老先生眯了眯眼,瞧着应该比身边两个小伙子还年轻的小丫头,他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鉴宝师傅,被人如此轻视,自然是怒不可遏。 顾一晨放下水杯,似是自言自语,“我只知道无论是鎏金的铜佛像,还是木雕、瓷雕的造像不管是经历了人间的供奉烟火,还是久埋地底,其颜色的光洁度必受影响,而新的鎏金铜像虽然经过作旧处理,但其颜色在光线的反射下,折射回来的光线依旧比较刺眼。” 老先生觉得自己这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了,脸上面子挂不住,吼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佛像?” 顾一晨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老者,不以为然道,“玩古物这一行的人都知道,经验再多,却是错误的,只会害人害己,你自己都没有捋顺如何鉴宝,还妄想传授别人,真是笑话。”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老先生一时怒火难掩,拍桌而起。 顾一晨指着正准备揭幕的工作人员,嘴角轻扬,慢慢悠悠的站起身,眼角轻撇对方一眼,带着满满的傲慢以及猖狂,道,“不如我们看看谁赌赢了。” 第七十五章 好像是我赢了(一更) 话音未落,玻璃窗内的光柱倏地熄灭一盏。 之前还明艳闪闪发光的1号佛像瞬间暗沉。 老先生神色一凛,显然是没有料到结果会是这样。 反观其2号佛像,正如梦里梦到的释迦摩尼像眼神正正的盯着他,吓得他双腿一趔趄,踉跄一步。 顾一晨回头,似笑非笑,“好像是我赌赢了。” 老先生心口猛地一抽,恍若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他不甘心道,“我研究了很久,我不会错的。” 顾一晨道,“喜欢佛像的收藏家都懂得鉴赏佛像的三点,一则看像断代,二则铜锈识别,三则印相辨识,从外观大致可以判断这是明永乐时期的观自在菩萨,再瞧着上面的铜锈,虽大致相同,但现代仿制品如何作旧,只要多看数眼,便可判断作绣与自然锈的差别。” “你、你——”老者张着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一晨没有再理会她的瞠目结舌,径直走向工作员位置,如她所想那般,这尊佛像价值50万上下。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的瞧着屏幕上最接近的三位投标数字。 501000。 495000。 499999。 是的,这尊佛像的真实价格是五十万,一个整数。 顾一晨以一块钱的差距赢下了标注,按照规矩,工作人员将筹码原数返还,并安排人手将藏品装箱封存保管。 “没有想到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娃娃?”一个陌生人挡在了顾一晨面前。 顾一晨保持警惕的与他拉开距离。 男人主动递上名片,“我姓赵,赵宇。” 顾一晨并没有接过名片,两两对视着。 赵宇大概觉得自己也是唐突了,收回了手里名片,笑了笑,“是我冒昧了。” 顾一晨准备绕开他。 赵宇跟上前,“这位小姐不知道能否和你借一步说话?”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周旋。 “我想买下你的那尊佛像。”赵宇直接开门见山道。 顾一晨这才抬眸看向他,却依旧保持沉默。 赵宇嘴角抽了抽,亏得他一个大男子汉竟是被一个小女娃娃给逼得如鲠在喉,她那是什么眼神? 好像是一种戒备。 对,就是戒备,戒备着他的不安好心。 顾一晨朝着他摊开手。 赵宇有些懵,不明就里,“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名片。” 赵宇忙不迭的掏出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上。 “华宇集团总经理。”顾一晨又递了回去,两只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语气里带着三分懒散的感觉,“像你们这种上市公司,也犯不着在我一个小孩子手里买东西。” “说来也惭愧,我辗转了数十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这种佛像,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没想到就差一千块输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证明这佛和你无缘分。” “所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能够转卖于我,你放心,我给的价绝对不会让你吃亏。”赵宇急忙拿出支票簿,“你说个数字就行了。” 顾一晨思忖片刻,她今天本是无意间走进这里,当真也不是为了什么捡漏。 “小姑娘,你考虑好了吗?”赵宇悬着心脏询问着。 “与佛结缘这是喜事,是老天恩赐,我如果用金钱来衡量它的价值就是一种侮辱,这位先生如果喜欢,我赠与你便是。” 赵宇瞠目,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是这样的结论。 赠与! 无偿! 顾一晨将领取牌递给他,“拿着吧。” 赵宇不敢置信道,“你真的不要钱?” “我说过了,有些东西不能用钱来衡量。” 赵宇将支票簿收回口袋里,见着她离开,大步流星般追上前,“这也不行,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白白收了你的东西。” 顾一晨再次朝着他摊开手。 赵宇心里一阵打鼓,她莫不成是打算再把东西收回去? “名片。”顾一晨提醒。 赵宇手忙脚乱的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顾一晨两指夹起名片一角,不曾遮掩,开门见山道,“名片我会收着,如果往后有麻烦赵先生的地方,希望你不会拒绝。” 赵宇算是明白了,她想要交的不是他这个朋友,而是他背后的集团。 ------题外话------ 今天依旧是有奖励的一天哦,宝贝们记得多多冒泡哦,比心。 第七十六章 盗墓集团(二更) “叮铃铃……”手机铃声异常刺耳,孜孜不倦的提醒着顾一晨有人正在十万火急的寻找她。 顾一晨走出了会所,黄昏的红霞将整片苍穹染得一片血红,她寻了一个僻静的位置,按下接听。 “小顾,你平安到家了吗?”秦淮大概是放心不下,执意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她的行踪。 顾一晨难掩喜色道,“秦老师,我可能发现了晋王樽的下落。” 电话一头静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 秦淮一个激动没有忍住手一抖玻璃杯掉在了地上,瞬间支离破碎。 “秦老师,您怎么了?”顾一晨不放心的问。 秦淮哭笑不得道,“我洒了水杯,没事,你继续说,你是怎么发现晋王樽的?” 顾一晨不曾掩饰什么,直接盘托出,“新闻里被人发现了一座无碑墓,疑似是晋王生前挖掘埋葬宝物的地方,我准备亲自过去一探究竟。” “小顾,这种新闻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在没有确定万无一失是晋王樽的墓穴之前,你不能擅自行动。” “秦老师,我知道您的顾虑。” “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个新闻,那程景祁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科研人员进入。” 顾一晨似乎已经猜测到了秦淮会这么说,并不在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突然转移了一个话锋,“秦老师听说过华宇集团吗?” 秦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华宇集团?” 顾一晨点头,“是的。” 秦淮好似对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突然神色一凛,恍然大悟,他忙道,“就是那个曾经靠盗墓发家的集团?” “这年头合法与违法只有一个证的区别,有证的专家就是考古教授,无证的就是盗墓贼,华宇集团在成为百强企业之前,便是后者,只不过现在有资本注册公司,成了前者而已。” “你为什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个集团?”秦淮有些摸不准这丫头的心思了,其实他一直都猜不懂林相尹的城府,这女人,如大江大河,深不可测。 顾一晨直言不讳道,“今天爆出了晋王樽的消息,华宇集团肯定会跳出来分一杯羹。” “以程景祁现在的名望,他如果站出来亲自挖掘这座无碑墓,那正府便不会委派别的专家进入,就算华宇集团想要分一杯羹,怕是也不敢公开和程景祁作对。” “老师,我前话说过了,华宇集团是盗墓起家的。” 秦淮犹如被人当头一棒瞬间醍醐灌顶,惊愕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派人偷偷进入墓穴?” “只要我把新闻炒大,有些人便不会心平气和的等到别人坐收渔翁之利。”顾一晨嘴角轻扬,靠着墙反复的观察着这张名片。 “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但凭着华宇集团的能力,他们名下的专家不在少数,你又如何确定他们会带上一个陌生甚至是名不见经传的你?” “所以说,老天爷都在帮我。”顾一晨将名片放回了口袋里。 秦淮听得更是糊涂了,不明就里道,“小顾,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言外之意。” “今天我碰巧遇到了华宇集团的当家人。” 秦淮大笑了起来,“我真是小看了你这个丫头。” “等我确定了消息再和您细说。” “好,不过你得低调一点。” “嗯。”顾一晨放下手机,双手斜搭在口袋里,悠哉悠哉的出了巷口。 金马会所顶楼,袅袅茶香暗暗萦绕。 一人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身前的大屏幕。 屏幕是由九块四四方方的小屏幕一一排序而成,每一块小屏幕上都能实时的观察到整个会所内的情况。 程景祁放下茶杯,兴致勃勃的注视着视频里一闪而过的小身影。 “程先生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经理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把第二行第三列的那屏幕倒放一遍。”程景祁站起身,刻意的走近几步。 大屏幕投影过来,小女孩稚嫩的五官清晰的出现在视频里,她正神贯注的盯着什么东西,最后得意的笑了。 程景祁觉得这个笑容很熟悉,异常熟悉,就如同那个女人每一次志满得意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自大猖狂又傲慢的笑容。 视频里,女孩下注了。 程景祁眯了眯眼,她给的数字仅仅相差一块钱,那绝对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运气,她完完的知道这佛像价值多少。 玩古董这一行的人可能会猜出每一件古董的价值分量,但能够准确无误的猜出来,那便是绝对的大师级别人物。 迄今为止,连他都不敢自恃自己是大师傅。 第七十七章 调查她(一更) 程景祁慎重的捏了捏下巴,目光有些暗,像是在运筹帷幄什么。 经理站在一旁连哼都不敢哼一声,保持安静的等待着吩咐。 “让小吴进来。”程景祁坐回了沙发上。 助理推门而进,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机器的运转声。 程景祁单手在脑门上转来转去,半响之后才开口道,“让你查了查顾一晨的资料,查到了什么?” 助理将文件夹放在桌上,“从她出生到昨天的所有资料。” 程景祁并没有打开里面的文件,似笑非笑道,“这个女娃娃背景很简单,只是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厉害?” “顾一晨曾经的邻居说起过这个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学习成绩也是一塌糊涂,整天患得患失,顾家也是个贫穷到了朝不保夕的家庭,靠着大哥顾天赐每月工资勉强饱腹。”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这么一个落魄又贫穷的家庭,她顾一晨是怎么得到的智慧?你说这世界上有人会一夜之间得到别人一辈子才能得到的经验智慧吗?” 助理摇头,“不会。” “是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蹊跷的事?那她又怎么解释?”程景祁覆手搭在了资料袋上,再问。 助理深思熟虑一番,“她的过去会不会是扮猪吃虎,其实她是故意装傻充愣?” “不可能,如果她要装也应该一直装下去,不会突然有一天就清醒了过来不再掩饰了。” 助理抿了抿唇,他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却又不敢明说,他觉得这一定是他昨晚没有睡好胡思乱想的事。 “我让你调查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有消息了吗?”程景祁转移了话题。 助理眉头一蹙,摇头,“没有。” 程景祁抬头,两两四目相接,他轻笑一声,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一条腿,“你这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特意派黑客用照片对比了资料库的所有信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程景祁目光沉了沉,资料库里记载的都是整个花国公民信息,从出生那一刻起,只要有名有姓上了户口本,便会在资料库里留下信息,只要是花国公民,怎么可能会没有? 助理再道,“我怀疑过他是不是定居国外,又派人调查了出入境资料库,依旧没有他的信息。” 程景祁冷笑一声,“你说让林行长投鼠忌器的那个家伙会不会就是那个男人?” 助理噤声,如此简单明了,不用他多说。 程景祁仰头闭了闭眼,“林行长说过这个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看来还真是有点棘手。” “先生,您有没有想过他是权势之人?” 程景祁噌的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说出了这个名字的男人,双手不知不觉的握成了拳头。 助理知道自己多言了,急忙低头不语。 “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坏了我的事,哪怕他是权势之人,也不能挡了我的路。” 助理颔首。 “先派人把秦淮这个老家伙解决了,顾一晨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不足分量的小丫头,只要没有了秦淮在背后帮忙,她跳不起来。”程景祁站起身,扣上外套。 “是,先生。” 程景祁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并没有再多看一眼屏幕。 屏幕上一名男子正在和顾一晨近距离的交涉着什么,最后恭恭敬敬的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夜幕四合,有小鸟儿叽叽喳喳的落在树干上。 顾一晨刚走上别墅台阶,便听见了屋子里传来一阵阵难以忽视的吵闹声。 闻声,她立马推门而进。 “嘭。”顾大婶怒不可遏的搬起凳子砸在了地板上,恶狠狠的指着顾父顾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好一个黑心肠的狗男女,你们是认准了咱爸留下来的那个盒子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所以坑蒙拐骗的从我手里抢了去。” “大嫂,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且不说这是父亲留给我们的,再说那天是你们一家老少自愿交还回来的。”顾父底气不足,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 顾大婶双手叉腰,“你怎么确定那是父亲留给你们的?我只知道那是你们从我手里骗过去的,还给我,立刻还给我。” 顾一晨一进门就见到了满地的碎片,再看着盛气凌人状态下的大房一家子,当即沉了脸色。 顾一乐拉着她小声道,“不知道大婶从哪里听到了风声,说是爷爷留下来的那个盒子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咱们搬家到了这里,进门就骂,吵着闹着要把盒子拿回去。” 第七十八章 赔吧,真古董(二更) “嘭。”一声突兀的惊响从屋内传来,瞬间地板上散开一地的碎片。 顾一晨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地板上支离破碎的几只瓷器,再看向不甘如此的顾大婶,瞧那势头还想砸点什么来壮壮声势。 而一旁的顾父早已是被吓得动弹不得,硬着头皮想要骂回一两句,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顾母哭着喊着,“你住手,你这个泼妇给我住手,你再砸我就报警了。” 顾大婶一听报警更是来了底气,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你报警吧,我就坐在这里等着,我倒要他们替我做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顾母咬了咬牙,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更是声嘶力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们这一家子蛮不讲理的人,天杀的,作孽啊。” “老爷子留下的东西理所应当是我们大房继承,把盒子拿出来,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你住你们的大别墅,我回我的小居室。”顾大婶双手抱在心口处,得意洋洋的说着。 顾一晨绕过满地的碎片,一张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不经意的一眼仿佛写满了鄙夷以及厌恶! 她真是讨厌极了这种贪得无厌的人。 顾大婶冷冷道,“你这丫头本事挺大的,三言两语就把我家的传家之宝给哄去了,拿出来吧。” 顾一晨瞧着她朝着自己伸出了手,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听得出来是在嘲笑,嘲笑什么人的无知以及卑微。 顾大婶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吼道,“你笑什么?” 顾一晨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却是一声不吭。 霎时,整个大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顾大婶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道,“你有话说话,装神弄鬼的想做什么?” 顾大伯拉了拉女人的衣角,压低着声音,“她会不会讹咱们?” “你胡说什么?”顾大婶狠狠的瞪了眼男人,故作镇定道,“我还不信凭他们一家子的小家子气会把真古董放在大厅里。” 顾大伯点头应允,“也对,凭我那个弟弟的谨小慎微,肯定是放在床底下避不见光。” 顾一晨听着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声,将瓷器碎片放在了地上,这才慢慢悠悠的站起身。 顾大婶戒备的退后一两步,加重音量道,“我也不是来闹事的,你们把盒子还给我,我立刻走。” “我可以把盒子给你们。”半响之后,顾一晨才漫不经心的回了这么一句。 顾母一听这话,顿时跑了过来,“你怎么能把这东西给他们?” 顾一晨拍了拍母亲的手,点点头道,“你别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 “他们这么得寸进尺,你这次答应了他们,下次还会上门闹的。”顾母摇头拒绝着。 顾大婶道,“我立字为据。” 顾母瞪着她,“上一次的字据还在我家里放着,要不要拿出来给你一字一句的读读?” “我不管,盒子是咱爸留给长孙的。”顾大婶趾高气昂的昂头挺胸道。 顾母冷哼一声,“如果咱爸在天有灵,迟早会从坟墓里跳出来灭了你们这不肖子孙。” “把盒子给我。”顾大婶摊开手。 顾一晨看向不远处的顾一乐,喊道,“你去把盒子拿出来。” 顾一乐瞪大了眼睛,有些委屈的不想去。 顾一晨抬头,看向志在必得的大房一家子,再道,“不过在把盒子给你们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先报警。” 顾大婶脸上的笑容一僵,吼道,“你报警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闹到警局去让外人看咱们狗咬狗的笑话?” “如果你不想公了也行,咱们就私了,首先说说你脚底下那一只明清雕兰青釉瓷器,这瓷器年代不是很长久,大概售价也就五六十万左右。” 顾大婶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脚底板下面正踩着的那一块碎片,闻言立刻退后两步,避如蛇蝎般双腿无处安放。 顾一晨调转视线落在顾大伯脚前的那一堆碎片上,又道,“大伯脚下踩着的这个就比较贵了,那是明宣德时期的宝石红釉盘,售价大概在百万级别以上。” 顾大伯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 顾一晨放眼整个屋子里散开的碎片,再漠然的轻撇了一眼噤声不语的两夫妻,最后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不得不佩服大婶你的眼光,专挑贵的砸!” 第八十章 晋王樽出墓(二更) 变故来的太快,顾大婶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挨打了。 顾天赐居高临下的瞪着跌倒在地上傻傻发懵的女人,怒目而视,“你这种行为,我可以随时报警把你们夫妻俩抓起来,趁我还念及半分顾家情分,滚。” ‘滚’字在他嘴里说的咬牙切齿,似乎身体力行的告诉对方,如果再不肯老老实实的离开,他便有的是本事逼着他们滚出去。 顾大伯被吓得瑟瑟发抖,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盛气凌人状态下的顾天赐,扯了扯发懵状态下的女人,声音忽长忽短的说着,“我们、我们走。” 顾大婶回过了神,张牙舞爪着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挨千刀的不肖子孙啊,竟然敢打长辈了,我倒要乡里乡亲们评评理了,这算是那门子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啊。” “啪。”顾天赐再一次一巴掌打在了顾大婶脸上,半分不留情面,用力之狠,当场打的顾大婶咬破了嘴皮子,一张嘴,牙掉了一颗。 顾大婶瞠目结舌般瞪着地上自己吐出来的一颗牙,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滚不滚?”顾天赐双手捏紧拳头,几乎可见手背上那紧绷的青筋。 顾大婶被吓得呼吸一梗一梗,颤巍巍的拉了拉顾大伯的衣角,硬生生的把多余的话吞了回去。 顾大伯扶着她的手臂,“我们走,我们走。” 顾大婶大概是没有被打疼过,这一次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被打的滋味,愣是从一头浑身长刺的刺猬变成了温顺的小兔子,本本分分的跟着顾大伯出了别墅大门。 顾母深吸一口气,单手扶住墙,双腿一阵发虚,险些跌坐在地上。 顾父搀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走开,你这个没用的男人。”顾母将他推开,指着他的鼻子一顿骂,“你瞧瞧你大哥大嫂做的事,如果今天不是天赐发了狠,他们是不是还要继续站在我们脑壳上耀武扬威?” “这事也不怪他们,实在是咱爸留下的东西太诱人了。”顾父拍了拍膝盖,利益当前,谁不是忘了本性? 顾一晨被吵得头疼,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也懒得理会这一地的碎片,径直朝着房间走去。 “一晨,怎么了?”顾天赐疾步追了上去。 “我有点头疼。”顾一晨坐在床边,闭上眼,眼前虚虚实实的都是数不尽的古董古玩,有她喜欢的汝瓷,还有那价值千金的钧瓷,以及那些形形色色的字画、玉石。 “是不是被吓到了?”顾天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要不要吃点药?” “大哥,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顾一晨躺回床上。 “好好好,你休息,我不打扰你了。”顾天赐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再绕回床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丫头的气色。 这一阵子家里的伙食好了,顾一晨的脸不再是以前那种营养不良的饥瘦,但先天不足依旧让她比同龄人瘦弱许多,那眼底的青霜,好像是睡眠不足的现象。 “大哥,你还有事?”顾一晨发觉到有人正在打量自己,保持戒备的回过头。 顾天赐莞尔,“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不用了,我不饿。” “好,那我不说话了,我出去了。”顾天赐关上了房门。 屋子,安静下来。 顾一晨走到窗前,双手撑在护栏上,双目一瞬不瞬的望着华灯初上的别墅区。 夜风徐徐,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的覆盖在地面上。 “叮……”手机铃声蓦然响起。 顾一晨看向正在震动的小盒子,按下了接听,“秦老师?” “小顾,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有些激动,大概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秦老师,你和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何必玩这种游戏呢?” “也对,按照你的性子,不喜欢这种拖拖拉拉的游戏。” 顾一晨坐在椅子上,靠着垫子,望向天花板,“您请说。” “我得到了可靠消息,晋王樽可能要出土了。” 顾一晨眼前一亮,却依旧保持着最初那个动作,她道,“看来爆料者并非空穴来风。” “坏消息就是程景祁已经行动了,以他现在的名望古物局四分局已经通过了他的请求,由他组织专家前往t市。” “看来我们如果要一探究竟,就不得不兵行险招盗墓了!” 第八十一章 我可能回不来了(一更) 电话沉默了大概三十秒,随后才传出老人那难以掩饰的担心语气,他道,“有把握吗?” “五成机会。”顾一晨不带迟疑的回复。 秦淮顿了顿,明显是不想她冒这个险,说着,“小顾,我知道你这个人是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不留余地的做下去,可是我们也要懂得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秦老师,我知道您的顾虑,可是目前我人微言轻,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有把这件事曝光出去,他程景祁的名誉一旦受损,以后想要主持鉴宝市场,就难上加难了。” “可是——” “我记得您常说,我们是这个领域的镜子,如果这面镜子不干净,映在里面的东西也会蒙了尘,只有我们耳聪目明,把自己的眼睛擦干净,才能让更多的人看清楚镜子里的东西是真是假。”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秦淮叹口气,“老天爷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鉴宝市场打假存真,老师,我们的意义就是让真品留存在世,让赝品一文不值,如果鉴宝大师是假的,那他手里出去的东西就是一文不值的赝品,以后留存在世上的东西,便只是一文不值的赝品!” 电话一头再次沉默了。 顾一晨坐直身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她道,“我不会和他硬碰硬,至少在我翅膀硬之前,我还不至于做以卵击石的事。” “你之前说的华宇集团,虽然他们是靠盗墓发家,但他们现在是有地位有名望的家族企业,没有必要再做以身犯险的事。” “是,他们可能不会再冒险去盗墓,但我有办法让他们不得不去分这一杯羹。”顾一晨嘴角轻扬,似是成竹在胸。 秦淮疑惑了,一知半解道,“你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想告诉他们程景祁之前做过的事?” “这是其一,其二则是还有一件大宝贝藏在晋王樽墓穴里。” 秦淮愕然,“什么大宝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师应该听说枢府瓷?” “你说的是卵白瓷?” 顾一晨点头,“就是卵白瓷,是元代景德镇在宋代青白釉的基础上创烧的一个著名新品种。” 秦淮激动道,“你的意思是枢府瓷在晋王墓里?” “杂记里简单的提到过这类瓷器,胎骨洁白,胎质坚硬,胎体厚重,瓷化程度高,釉色为青白色,釉层较厚,呈失透状,色白微青,犹如鹅暖的色泽。我翻阅过很多书,确定这类瓷器便是失传已久的枢府瓷。” “如果是真的,这可是比晋王樽更有诱惑力的东西啊。” “所以还得再麻烦老师一次了。” 秦淮大声笑了起来,“我总算知道了你这个小丫头在图谋什么了?你这是想让我用这张脸去逼着华宇集团重操旧业,对吧。” 顾一晨放下手机,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重新躺回床上。 “叮铃铃……”手机铃声又一次突兀的响了起来。 顾一晨翻过身,看了看上面滚动的号码,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皱。 这个号码……是他的! 顾一晨盘腿坐在床上,两只手竟是有些犹豫,他不是在出勤任务吗? 任务期间可以打电话? 顾一晨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最后还是受不住的按下了接听。 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嘈杂,时不时会传来嗡嗡嗡乱哄哄的异响。 顾一晨疑惑的拿开手机,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她轻轻拍了拍这个小盒子,以为是出了什么机械故障。 “丫头。”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些压抑,大概是故意压着音量。 顾一晨忙不迭的把手机贴在耳侧,试探性的问着,“你回来了?” 她说不出来自己这是什么感觉,好像是一种期待,又好像只是无意的一句关心。 “丫头。”男人还是重复着这句称呼。 顾一晨觉得事有蹊跷,忙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可能回不来了。” “嘟……嘟……”电话倏地中断。 顾一晨还没有反应过来,听着回荡在耳边的嘟嘟声,她放下了手机。 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顾一晨低下头,两眼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已经黑暗的屏幕。 “哐当!”一声惊天雷没有预兆的骤然而响,惊动了整个苍野大地。 “啪啪啪。”短暂的两三秒之后,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湿了地,湿了窗…… 第八十二章 他想见他的小媳妇(二更) 男人的话犹如空谷回音还缭绕在顾一晨的脑子里,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个深呼吸回过了神。 顾一晨急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着大门口走了两步,也只是两步,她又迫切的停了下来。 房门紧闭,她目光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扇门,急喘了两口气,又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 她不应该对一个陌生人太过在意。 说过了,重活一世,要做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隔日,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放了晴,碧空万里无云。 露水珠一滴一滴的从叶尖儿上掉落,不露痕迹的融进泥土里,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青草芬芳。 顾一晨背着包一如往常出了门。 刚出别墅区,她便警觉的发现背后有人,她即刻保持警惕的加快速度,顺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司机正在听着广播,一见招手靠边停下。 顾一晨神色匆匆的上了车子,开口道,“古巷。” 司机师傅吐出嘴里的口香糖,右手刚挂挡,车门猛地一晃,副驾驶位上不请自来的坐上了一人。 男子压了压脑袋上的鸭舌帽,连看都不曾看司机一眼,说道,“军区总医院。” 司机师傅嘴角抽了抽,刚想说车上有客了,只是嘴里的话还没有憋出口,就听得后座乘客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顾一晨目光灼灼的望着男人的侧面轮廓,道,“听他的。” 司机师傅皱了皱眉,也懒得理会这阴里怪气的两人,挂挡松离合,车子驶上了主路。 清晨的医院,甚是安静,漫长的走廊,空无一人。 顾一晨掩了掩鼻,她实在是讨厌极了消毒水呛鼻的味道。 “进去吧。”男人依旧掩着鸭舌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背后的小丫头一眼。 顾一晨站在病房前,抬头看了看上面写着的:重症病危四个字,右手有些沉重的握了握门把手,却是迟迟不见推门而进。 男子道,“探病时间不多。” 顾一晨扭头看向他,“为什么要带我过来?” 男子靠着墙,没有回复。 顾一晨也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长舌妇,直接推开了房门。 房门徐徐关上,男人的声音忽近忽远。 “他中了四枪,有两枪致命,临死前只交代了一句:想见他的小媳妇儿。” 顾一晨脚下一停,话音一落的同时她看见了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男人。 机器声滴答滴答的运转着,心电图跳的极其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烟消云散趋于平行线。 顾一晨没有再靠近了,就离着病床至少有两米的距离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床上没有动静的男人。 他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关心,莫名其妙的帮助。 她怀疑过,打心眼里怀疑过他的用意。 这世上绝对没有空穴无风的慷慨,任何人做任何事都绝对有目的。 然而他的目的呢? 这个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军人,他绝对不是那种卑劣无耻的市井小民,也不是心怀叵测的腌臜之人。 那他图什么? 他想见他的小媳妇儿? 顾一晨突然神色一凛,两眼更是明晃晃直勾勾的望着那个男人。 权势之人,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与自己有一层说不明道不尽的关系……只有他! 阎晟霖。 “真是巧,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晟字,不过我是昂头冠三山,俯瞰旭日晟的晟。” 初次见面时,他像极了臭流氓跑来打趣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探病时间到了。”医护人员第一时间进入病房。 顾一晨缓步出了病房,走廊上由远及近着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来往之人非常迫切以及着急。 “我儿子情况怎么样了?”女人仓皇的跑到病房前,直接拽住主任医师的胳膊,气喘吁吁的询问着。 主任含蓄的解释道,“目前还在紧急治疗中。” “我儿子是安的,对吧。”女人急红了眼,满目期盼的等待着医生回复。 “我们会竭尽力救治将军。” “我不要你们这种冠冕堂皇的答案。”女人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转头看向病房处,“立刻通知军部,哪怕给我调派整个花国的医资,我要我儿子万无一失!” “是,夫人。” 顾一晨是趁乱离开了医院,还没有走下台阶,就见着一辆辆军区编号车辆进入停车区域,有数不尽的人从她身边匆忙的走过。 她回了回头,望向那漫长又幽深的走廊,好像明白了什么。 有些人,是她望尘莫及的高度。 她曾扬言成为人上人,受人敬仰,受人崇拜,其实她的圈子太小,小到只有他们一小部分人在其中自娱自乐罢了。 她师父常告诫:“不与权势之人相交,民不与官斗,从前现在亘古不变!” ------题外话------ 宝贝们情人节快乐哦,比心,么么哒 第八十五章 黄雀在后(一更) 秦淮惊愕道,“对啊,如今的京河流向是自西向东,长度上百里,延经两座城市,却没有人完想过几百年的明末清初,地理条件变化多端,流向有可能变了。” 顾一晨两手滑过地图,“我这两天一直在查看几百年前的京河条件,几次战争,几次颠背流离,京河上游早已枯竭,又因沙化原因严重,地质由高到低,瞬息变化。” 赵宇吞了吞口水,偷偷的观察了一下说的言之凿凿的丫头,她那张童真的小脸蛋上还浮现着两团高原红,就像是年画娃娃一样,又可爱,又好笑。 “所以,”顾一晨抬头看向三人,声音凝重,“现在发现可疑晋王墓的位置十有八九是准确无误的。” 赵阔豁然开朗,仿佛被一招打通了任督二脉,点头称赞,“看不出来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得这么多,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恭维抬举的话,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了。”顾一晨卷起地图,目光慎重的在两组孙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 赵阔双手用力的拍了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掷地有声道,“行,我老头子就陪你们好好玩玩这场游戏,赵宇,通知你二叔三叔。” “是,爷爷。” 晚上九点,两辆越野车不露声响的驶离了华宇集团地下停车场。 t市的普岛镇是距离晋王墓最近的位置,镇上的宾馆因消息的曝光早已是人满为患,偌大的街巷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路边停靠的一辆吉普车,车窗降下大半,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抖了抖指间的香烟,“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副驾驶位上正在查看资料的男子抬起头,回复道,“已经来了消息,目前地宫还没有完打开。” 程景祁抽了一口烟,目光犀利的直视着前方,“必须要赶在科研人员到达之前把里面的东西给我运出来。” “您与专家讨论的结果是从西南方进入,只要我们赶在三天后的动土仪式前成功从东北方进入地宫,便能做到不露痕迹的把晋王樽如数运出来。” 程景祁闭了闭眼,指尖一用力,燃烧中的烟头瞬间被掐灭。 夜风凉凉,一片片落叶静悄悄的被吹落,一双脚踩过,在叶片儿上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脚印。 晋王墓周围三公里都被科研人员拉上了横条禁止进入,十米一岗,确保无任何闲杂人等偷偷潜入。 宾馆内,顾一晨无所事事的换着电视台,听着窗外的风平浪静,慎重的再看了看时间。 “叩叩叩。”敲门声没有预兆的响起。 顾一晨保持警惕的只开了一丝门缝。 赵宇穿着笔挺的西装,人模人样的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盒盒饭,见房门敞开,忙道,“晚上赶路太匆忙,你肯定饿了吧。” 顾一晨解开了防护锁,房门大敞,她道,“我不饿,赵先生有事?” “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也算是合作关系,不知道能否留一个姑娘的联系方式,方便以后电话联络。” “不用这么麻烦,都在一层楼上住着,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敲门。”言罢,她不留余地的关上了房门。 赵宇哭笑不得的站在走廊上,举了举手,寻思着要不要再敲敲门,但对方那明显的拒绝之意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就算他再敲几次门,仍是同样的答案。 顾一晨听着渐渐离开的脚步声,重新坐回了床上,盘腿继续换着电视台。 晋王墓争分夺秒的挖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晚上九点左右被确定挖通了。 秦淮站在阳台上,俯瞰着大楼下穿梭不断的人影,扭头再望了望旁边面无表情的小丫头。 顾一晨注意到对方的窥视,转身,两两四目相接,她道,“秦老师想说什么?” “你就不想亲自下去看看?”秦淮问。 顾一晨摇头,拿起水杯喝上一口,“老师,我们是正儿八经的鉴宝师傅,不是歪门邪道的盗墓贼。” 秦淮忍俊不禁道,“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是过河拆桥,你我心知肚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你这么利用华宇集团,你就不怕被他们秋后算账?”秦淮语气凝重,“他们会猜出来自己被人当成了枪头。” “心中无愧,自然不惧人言可畏;双手干净,自然不怕黄雀在后。” 第八十六章 反算计(二更) 秦淮摇了摇头,望向远处的皓月星空,“你这盘棋下的太险了。” “但也是最好的一步棋。”顾一晨放下水杯,夜风吹过她的发丝,她下意识的看向被圈起来重点保护的区域。 灯光闪闪烁烁,像千万盏光芒齐刷刷的照耀着这座辉煌的墓穴。 “程景祁不是善茬,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傻子,他不会冒险等待考察团队挖开墓之后才想办法买通那些人准备暗度陈仓的运走这些东西。”秦淮道。 “打蛇打七寸,他越是怕什么,我们就越要把东西送到他面前。”顾一晨胸有成竹道。 “你怂恿华宇集团插上一脚,当两方人马在墓地里相遇时,怕是会有另一番热闹景象。”秦淮啧啧嘴,“我起初以为你是打算以身冒险跟着赵家下墓,原来我也想错了。” “我说过了,在我翅膀绝对够硬之前,我不会做以卵击石的蠢事。”顾一晨回了房。 秦淮紧随其后,他道,“可是赵家也不是谦谦君子,不是那种吃了亏就会忍气吞声的人。” 顾一晨坐在了椅子上,不以为意道,“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像是那种扮猪吃虎、心机叵测的人吗?” 秦淮一指头戳在她的脑门上,“对,就继续用你着无辜的大眼睛面对他们,没有人会怀疑你的别有用心。” 顾一晨低头浅笑,听着电视里千篇一律的新闻,双手轻轻摇晃着水杯,安静的等待着消息。 晚上十点,街上突然喧嚣起来,一声声吵闹声从街头叫唤到街尾,吓得附近的居民连大门都不敢打开。 顾一晨走到阳台上,注意着传来打闹声的位置,应该是有人喝醉了酒正在借机耍酒疯。 她重新走回房间,眼皮子总是忍不住的跳着,她心里有些不安,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过去一小时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叮铃铃……”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顾一晨忙不迭的按下接听,“秦老师,怎么了?” “赵阔来了电话,让我下墓。”秦淮大概已经是出发了,听筒里有呼呼呼的风声传来。 顾一晨神色一凛,“老师,您不能下墓。” “小顾,看得出来赵阔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我们牵着走的,他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拉我一同下去,你就等在酒店里,别冒头。” “老师!”顾一晨听着电话忙音,来不及多想什么,拿起外套匆匆出了房。 赵宇似乎料准了这丫头会出来,正靠着墙嬉皮笑脸的等着她。 顾一晨一路目不斜视的下了楼梯,径直上了路边的越野车。 赵宇坐上驾驶位,“我爷爷说墓里的东西不能乱动,需要秦老师亲自下去看看。” “你们这是在害怕什么?”顾一晨看破不说破的反问他。 赵宇轻笑道,“我说过了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一晨漫不经心的冷笑一声,“所以说你们的前身是见不得人的盗墓贼。” 赵宇瞥了她一眼,“顾小姐,我对你一直很客气,也希望你尊重你的合作伙伴。” “赵先生,我和秦老师是鉴宝师,我们的责任是让真品留存在世,你们却让鉴宝师下墓,这本身就是对他们身份的一种侮辱,何谈尊重二字?” 赵宇吃瘪,保持噤声的开着车。 顾一晨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车前,语气漠然,“停车。” 赵宇瞠目,“这里离墓地还有两公里。” “我有说过要进墓吗?” 赵宇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 顾一晨冷静了下来,打开车门朝着回程走去,她不能意气用事一同下墓,如果贸贸然的进去,必定军覆没。 程景祁这个人心思缜密,他肯定也不会亲自下去。 她原本想做那个渔翁,等到鹬蚌相争之后坐收渔翁之利,现在看来她不得不做螳螂,跳到最前面。 赵宇有些摸不准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保持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顾一晨突然一惊一乍的跳起来,指着前方的某一处欣喜若狂道,“我算错了,我真的算错了。” 赵宇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就里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一晨抓住他的手臂,迫切道,“快让秦老师他们过来,我们之前想的位置是错误的,这个位置才是真正的晋王墓位置。” 赵宇眉头紧蹙,“顾小姐你别说玩笑话。” 顾一晨摇头,神情似笑又非笑,像极了发癫的疯婆子,她语无伦次道,“这里的地势是由西向东,你看前面的矮山坡像什么?” 赵宇看不出个所以然,摇头,“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顾一晨道,“像一个金元宝。” “……” 顾一晨大笑起来,“杂记里曾言晋王是个极度迷信的人,选墓则钟情风水宝地,依山傍水,土质也不能是寻常土地,要聚财聚气的聚宝之处。墓如金元宝,预示子子孙孙富贵荣华。” 第八十七章 忽悠,接着忽悠(一更) 赵宇听得更糊涂了,但见她说的信誓旦旦,好像就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顾一晨已经迫不及待的往着山坡上跑去。 赵宇也来不及思考,紧跟着她跑了过去。 顾一晨蹲在地上,抓起一把土,仔仔细细的捻了捻,突然大叫起来,“就是这种土,细小颗粒,微微湿润,却不粘手。” 赵宇蹲在她旁边,犹如一个听话的三好学生,不耻下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顾一晨嘴角高高上扬,微露一丝高深莫测的感觉,她道,“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去拿铁楸,我试试看。” 赵宇连连点头,听话般的跑回车上。 顾一晨瞧着离开的背影,急忙用手绢擦干净自己的手,看来忽悠这种半吊子比忽悠专家轻松多了。 赵宇很快便是去而复返,拿着铁铲还有照明灯,“需要我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吗?” “就凭我这小胳膊,你觉得能撬开吗?” 赵宇拿出手机,“等我几分钟。” “我觉得还是先别通知你爷爷他们,如果是我想错了,保不准让他们错过了别的时机。” 赵宇觉得她言之有理,应允道,“你说的对,我们分头行动更安一些。” 顾一晨抡起铁铲一下一下的刨着土,只是刚刨了没有两分钟,一辆辆车突然聚集了过来。 赵宇放下手机保持戒备的退后几步,瞪着包围自己的一群人,皱眉道,“你们想做什么?” 顾一晨则是双手搭在铁铲上,不卑不亢的望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程景祁点燃一根烟,同样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正在挖土的小丫头,冷笑道,“你别告诉我你是在刨地种菜。” 赵宇认出来来人的身份,即刻保持沉默。 顾一晨主动丢下了铁铲,瞧着自己左右两侧准备挟持自己的高大男子,避开他们的接触,从坡上走了下来。 程景祁吐出一口烟圈,一如既往的谦虚有礼,他道,“这里是被科研团队禁止进入的地方,你们跑来这里做什么?” 顾一晨倔强的一声不吭。 “既然你不肯说话,那我们就交给警方处理,你可要清楚你这样的行为可是属于盗墓。”程景祁提醒着她的利害关系。 顾一晨面色微微一僵,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程景祁一脚踩灭烟头,走上前,“告诉我,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实话,你就会当做没有看到我吗?”顾一晨反问。 程景祁转了转尾指上的戒指。 顾一晨看着他这个熟悉的动作,他很喜欢转戒指,不是因为这是他的兴趣爱好,而是他每一次狼子野心的时候都会有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程景祁笑,“公事还是得公办,但我会向警方请求初犯从轻发落。” 顾一晨有些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这样我还是犯了法不是吗?” “如果你肯配合科研团队,我可以给你们申请一个陪查考团的名额。” 顾一晨突然笑了起来,“你给我这样的条件,图什么?” “我欣赏你的能力。”程景祁俯身靠在她耳侧,“你给我的意外总是能让我瞠目结舌,我愿意和你交个朋友。” 顾一晨本能的避开他的接触,满目嫌弃的捂了捂耳朵,仿佛他的呼吸对他而言就是毒药,让她嗤之以鼻的毒气。 程景祁也不恼她这种明显的厌恶表情,似笑非笑道,“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 顾一晨低下头,周围的光线很暗,她埋着头就恍若隐没在黑暗里,如果不仔细观察,似乎连她这个人都看不清了。 “考虑的如何了?”程景祁再次问道。 “是,我承认我是来盗墓的。”顾一晨如实交代。 程景祁走向山坡。 顾一晨扒开腿就跑,忙不迭的挡在他前面,“你这是想做什么?” 程景祁观察着周围,“在这里盗墓?” 顾一晨深知这个男人的性子,越是破朔迷离的答案,他越会深信不疑,如果自己说的太明白,他会打心眼里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想好了剧本。 程景祁埋头望了望被她一铲子刨过的地方,地质稀松,他尝试着用铲子撬了撬里面,好像有岩石。 “你来这里挖什么?”程景祁侧身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顾一晨却是闭口不谈。 程景祁拿出手绢擦了擦手上的泥土,“看来你是不愿意和我合作了。” 顾一晨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对方的耐心已经被磨到了极致。 程景祁转身便准备离开。 顾一晨突然开口道,“我如果实话告诉你,你真的不再追究我们的责任?” “顾小姐,别忘了你答应我们的事。”赵宇提醒着她别乱说话。 第八十八章 这里埋着大宝贝(二更) “把他的嘴堵上。”程景祁毫无耐心的指着关键时刻多嘴的男人。 赵宇生怕事情有变,剧烈的挣扎起来,吼着,“顾小姐,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一晨刻意的背过身去,无可奈何道,“赵先生,我是鉴宝师,如果我留下案底,没有人会再相信我说的话。” 赵宇动作顿了顿,也便是这么一下子的停歇,两名男子成功的封住了他的嘴。 顾一晨低下头,背影有些萧瑟,她指着前面的矮山坡,用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语气说着,“以程先生的见识,应该知道什么是枢府瓷。” 程景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面前,身高的优势,让他像看待蝼蚁一样居高临下的盯着这个瘦弱的小丫头。 顾一晨抬头,两两四目相接,她郑重其事道,“你脚底下踩着的这一片便是枢府瓷的埋葬之地。” 程景祁一声未吭的转了转指间的戒指,目光如炬的看着说的言之谆谆的女孩子,七分怀疑。 顾一晨深知这个男人的谨慎程度,如果自己话太多、太满,他肯定会心有猜忌,相反如果她点到即止,藏一半,漏一半,凭着他的猜忌,他会情不自禁的深陷进去。 程景祁收回了眼神,慢慢悠悠的望了望这四下无人的郊外,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这下面埋着枢府瓷?” “我老师告诉我的。”顾一晨毫不考虑的脱口而出。 “你老师?”程景祁似是明白了什么,那一天出现的秦淮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更何况这小女娃每一次在他面前都是自信满满,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该有的沉稳气质。 她的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甚至是有强大背景! 秦淮莫不成是打算在林相尹那个老女人死后跳出来分一杯羹? 他是打算重出江湖了? 程景祁目光阴鸷下来,他的双唇不知不觉的抿紧,双手也是不受控制的捏紧成拳头。 顾一晨看出了他细微的动作,果真还是老样子,一旦说了正中他下怀的话,必然原形毕露。 程景祁冷笑道,“你老师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程先生,你只是让我说出这里面有什么,可没有让我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都给你说明白,我能给你的消息只有这么多,你可以放我走了吗?”顾一晨的话点到即止。 程景祁眯了眯眼,“你这含糊不清的一句话,没有分量。” “你信不信自己挖一挖不就行了?反正你是这次的考察组长,没有人会阻止你掘地三尺。” “如果你只是随口一说,我失的可是面子和信誉。” 顾一晨耸耸肩,“我老师就只告诉我这么多,几百年前的京河流域问题,按照晋王的性情,他藏宝的位置肯定是风水宝地,这里的土壤比起西南方那个被确认的墓穴位置细腻不少,细沙均匀不粘手,湿润肥硕。” “这只是你一面之词。”程景祁摆了摆手。 顾一晨叹口气,“我好说歹说你都不相信,那我也无可奈何,我就只是睡不着出来试试看,没想到刚挖两铲子就被你逮到了,我挺冤的。” 程景祁将铲子丢在地上,“我欣赏你的胆量,我今天就放你一次,你们走吧。” 顾一晨忙不迭的抱起铲子,拽着还不肯死心拼命挣扎的男人,匆匆忙忙的上了车。 赵宇怒不可遏的扯开嘴上的胶布,吼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我如果不说这些话,我们现在就在警局里喝茶了。” 赵宇喘了喘气,用力的拍了拍方向盘,“是我低估了这群人的速度。” 顾一晨掩了掩嘴,示意他噤声。 赵宇生着闷气,扭过头。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盯着山坡上正在观察什么的程景祁,嘴角轻扬。 看来他有五分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程景祁面朝着山坡,单手捏了捏下巴。 助理走上前,“老板,下墓时间快到了。” “先等等,你说这个位置看着像什么?”程景祁指着前面问。 助理顺着他的手势方向看过去,夜色太暗,他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大致能够看出一个模型,他道,“像一个金元宝。” “我看过很多文献,只记载着晋王樽,我们的注意力也只在晋王樽身上,却忘了晋王的别的宝物,他是好古物之人,收藏品自然不在少数。” “您的言外之意是相信那个小女孩说的话?” 程景祁单手斜搭在口袋里,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脑袋,一声令下,“挖。” 第八十九章 你敢盗墓(一更) 顾一晨瞧着这边已经动了土,急忙用力的拍了拍旁边精神萎靡的男人,“开车。” 赵宇低骂一声,“我像是你的随从。” “按照程景祁的性子,他肯定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枢府瓷。” 赵宇瞥了她一眼,“难不成你愿意放弃?” “我自然也不会放弃。” 赵宇揉了揉额头,“我现在怎么和我爷爷交代?” “你需要交代什么?”顾一晨明知故问。 赵宇咬了咬牙,语气不耐,“枢府瓷眼睁睁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你说我怎么交代?” “不需要交代什么。”顾一晨笑了笑,“这只是我骗他们的。” “……”赵宇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身体本能的攥住了小丫头的手臂,用力之狠,恨不得捏碎这个丫头的骨头。 顾一晨皱了皱眉,“你是打算弄死我以消心头之恨?” 赵宇神色一凛,忙不迭的松开对她的钳制,恢复绅士态度的坐回了驾驶位上,温和从容道,“顾小姐你可真会玩,连我都一起骗。”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阴晴不定,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臂,道,“出发吧,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下墓了。” 赵宇一脚油门,“你确定他们会上当?” “程景祁这个人就是太精明了,什么事都要留几分戒心,他并不知道晋王墓里埋着枢府瓷,一旦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会争分夺秒的把这里挖开,调派大量人力物力,确保在明天天亮之前,让地底的东西部出现在自己眼前。”顾一晨嘴角轻扬,仿佛已经算准了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赵宇听着这话不安的皱了皱眉,这个女孩子对程景祁的了解程度好似就是他的身边人,对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包括性情都是了如指掌! 顾一晨注意到他的打量,转了转头,目光相接,“你想说什么?” 赵宇收回眼神,注视着前方,“你怎么肯定他会挖这里?” “因为我来挖了。”顾一晨擦了擦手上的泥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也是上当了吗?” 赵宇尴尬的挤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他道,“我这个半吊子水的水平怎么比得上程景祁的厉害?” “有些事想的太多,看的太明白相反还会多此一举,我话不说满,他会留下三分戒心,但也会不知不觉相信我的话。” 赵宇心里噎的慌,这个女孩子的脑子里究竟藏着什么,她的成熟程度绝对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娃娃该有的。 她就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她的阅历连他都自愧不如,如同一个世外高人! “好了,停车,我们走过去。”顾一晨拉开车门,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 夜色很暗,几乎黑不见五指。 赵宇走在前面开着路,听着前面细微的小动静,压低着声音,“应该快到了。” 顾一晨刚拨开草丛,突然一束电光直冲冲的刺进眼中,她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有电流的麻木感袭击了她的手指,她感受到旁边的男人身体一僵,等她再次睁开眼时,赵宇已经意识无的躺在了地上。 “唔唔唔。”一只手臂粗鲁野蛮的捂住了她的嘴。 顾一晨挣扎着,踢着双脚,却依旧被对方带着脱离了这里。 “别动。”男人低沉的嗓音穿过她的耳膜直击大脑。 这个声音……是他的。 阎晟霖松开了手,脚下一趔趄跌倒在地上,喘着气。 顾一晨诧异的回过头,不敢置信的瞪着前几天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男人,他正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掩着口鼻轻喘着。 阎晟霖抬了抬头,瞪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拽着她的手将她拖了过来。 顾一晨回过了神,保持距离的退后两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报警了。”阎晟霖再一次将她拉了回来,“蹲下来。” 顾一晨听话的蹲下身子,却依旧执着的离他一米远。 阎晟霖松了松领子,“有人发现墓地四周有挖洞痕迹,科研考察团安起见报了警,警方担心这是一起团队作案,特意联系军部,准备瓮中捉鳖。”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顾一晨听着附近越来越不安分的脚步声,着急起来,“秦老师还在里面。” 阎晟霖见她准备离开,又一次拽着她,“你现在进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可是秦老师——” “我是得到消息偷偷过来的,本来也只是想来看看是不是你这个丫头胆大包天敢盗墓,没成想到,你还带着你的老师一起来盗墓,真是翅膀硬了。” 第九十章 有人来了(二更) “我是有目的的。”顾一晨低下头,像是受了什么说不出来的委屈。 阎晟霖见她这般,多余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默默的递上一张手绢,“擦擦吧,脸脏的跟刚刨了坟似的。” 顾一晨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自信他会为了自己做出知法犯法的事,可是事到临头,她已经失了镇定。 这一局棋,她一心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却不料,自己才是其中最大的棋子,任人摆布。 阎晟霖看她抓住自己袖口的手,笑了笑,“有话就说。” 顾一晨咬了咬牙,嘟囔着,“帮帮我。” 阎晟霖装作没有听到那般,再问,“你想说什么?” 顾一晨低下头,以着最快的语速重新再重复了一遍,“帮帮我。”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不能这么做。”阎晟霖说的大义凛然,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了。 顾一晨松开了手,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灰,“我自己想办法。” “可是我又没说我没有办法。”阎晟霖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靠过来一些。 顾一晨皱了皱眉,总觉得他会不安好心。 阎晟霖靠在她耳侧,小声道,“我帮了你,你拿什么回报我?” 顾一晨耳根子一烫,避如蛇蝎般退后两步,保持戒备的注视着这个有预谋的家伙,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阎晟霖倒也不急,悠哉悠哉的等待她回复。 顾一晨听着附近的躁动,已经迫在眉睫了,义愤填膺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阎晟霖站起身,“走吧。” 顾一晨愣了愣,诧异道,“你就这么出去?” 阎晟霖点头,“是啊,难不成你还想牵着走?” 顾一晨看他朝着自己伸出了手,脑袋一阵轰鸣,她这是被耍了吗? 阎晟霖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这里视线太暗,还是牵着走安一点。” 顾一晨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奈何这家伙的手掌跟铁链似的,缠上就甭想松开了。 阎晟霖笑意盎然道,“你可要安静一点,这附近还有很多人在搜查。” 顾一晨老老实实的停止了挣扎,愤愤然道,“你究竟跑来做什么的?” “我来逮你回去的。”阎晟霖拨开草丛,“的确是有人报警了,不过目前还在搜查位置,科研团队不允许太多人进入,担心破坏这里的考察价值,所以就只派了两三名警员小范围的搜寻。”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范围之内。”阎晟霖靠在她耳边,臭不要脸的说着。 顾一晨用力的推开他。 阎晟霖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夜色虽然很暗,但顾一晨还是清楚的观察到他倏变的神色,忙道,“你怎么了?” “我刚出重症监护,你是想再把我送进去?”阎晟霖单手掩住胸口,“你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 顾一晨倔强的背过身,“我只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你也甭这么说自己,虽然我不安好心,但你也不能嫌弃自己是畜生啊。” “……” 阎晟霖重新牵上她的手,痞笑道,“别乱动了,小心被人发现,这样我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知法犯法了。” 顾一晨保持着安静,有好几次都想扯开他的手,可是一见他走的摇摇晃晃,又默默的自欺欺人,等到事情解决,一定和他划清界限。 阎晟霖指着前面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洞口,谨慎道,“是不是那个位置?” 洞口很隐蔽,如果没有事先划定好的地图,怕是科研团队自己进来探索也得浪费大半天的时间。 更别说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了。 阎晟霖站在洞口处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我进去看看,你就守在这外面,别乱跑。” “你没有进过墓,盲目下去比我危险。” 阎晟霖拽住她的手臂,“你这话是在告诉我,你下过墓?” 顾一晨拧开他的手,自然不会告诉他林相尹的上辈子可是盗墓行家。 阎晟霖晦涩不明的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看来有必要查查顾家的祖宗八代了。 墓地很深,应该深入地底十余米,几乎不见一点光线。 阎晟霖走在前面,微弱的手电光照耀着地面,上面残留着深深浅浅的脚印。 顾一晨压着嗓子,“他们应该进墓了。” “这里的氧气很薄,不适合长时间停留。”阎晟霖爬上高地,俯下大半个身子朝着她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顾一晨刚握上他的手,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心口一滞,两两面面相觑。 有人来了。 第九十一章 进墓(一更) 阎晟霖不假思索的将顾一晨掩护在自己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来人似乎认准了他们就在前方似的。 顾一晨屏住呼吸,双目一瞬不瞬的直视着前方,只待对方一旦出现,他只有先下手为强动用武力将来人一招制下。 气氛一触即发。 顾一晨眉头紧皱成川,听着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心脏一抽一抽难以平静。 “我说你们、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来人气喘吁吁的松了松领子。 阎晟霖放下了手里的配枪,面无表情的瞪着不请自来的家伙,径直上前,“谁允许你跟踪我的?” 程宏学哭笑不得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这个黑灯瞎火乌漆嘛黑的地方?还不是老大的死命令,我敢违抗吗?” 阎晟霖拽着他的胳膊强硬的将他拉着往后退了几步,语气凝重,“老大知道了什么?” 程宏学嘴角轻扬,脸上堆满了戏谑的得逞之笑,他挑了挑眉,放缓着声调,“这得取决于我要不要如实交代。” 言罢,阎晟霖未有半分考虑,快很准一招遏制住对方的喉咙。 程宏学瞪大眼珠子,诧异道,“你这是要对我做什么?” 阎晟霖用了一点力,两指压制着对方的喉咙,一点一点的憋青了对方的脸。 程宏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认输了。 阎晟霖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你如果想早些退役,我可以成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愿望。” 程宏学捂住喉咙,喘着粗气,“哥,我们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啊。” “闭嘴。” 程宏学委屈的翘了翘嘴巴,“我可是你死心塌地的脑残粉啊。” “你今天没有遇到我。”阎晟霖转身继续往前走。 程宏学轻轻的扯了扯旁边三缄其口的顾一晨,故意的压低着声音,道,“你们神神秘秘的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顾一晨不答反问,“你猜猜这里是什么?” “我听到了外面的一些闲言碎语,这里是墓地?” 顾一晨微不可察般点了点头。 程宏学似乎看明白了,忙道,“你们来挖宝的?” “你的话有点多了。”阎晟霖提醒道。 程宏学啧啧嘴,“我可是品学兼优的好青年啊,绝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 阎晟霖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扯住对方的领子,直接将他拽在了最前面,“你来带路。” 程宏学瞠目,“我带路?我带什么路?” “闭嘴。” 程宏学翘着嘴,更是委屈巴巴,“你就不能对人家客气一点?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战场上扛回来的,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你这是想跟我算陈年老账的意思?” “哈哈哈,老二你真会开玩笑,我就说笑话而已,你别当真。”程宏学举着手电筒,“这里的味道好奇怪。” “尸体腐烂之后产生的气体长时间积压在地底,释放之后氧化了。”顾一晨解释道。 “真的?”程宏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愧是高中生,见识就是不一样。” “我胡说的。”顾一晨一盆冷水浇下来。 程宏学嘴角抽了抽。 “这里没有尸体,但也有可能是古墓主人设置的机关原因。” “还有机关?”程宏学更加小心的贴着墙走。 顾一晨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着,“从古至今,墓地主人在闭墓时为了防止后世被盗,都会巧妙的运用一些机关,常见的有储水、积沙、伏火、毒烟、机弩等。” 程宏学挠了挠自己本就不怎么发达的脑袋,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这难道是毒气?” 顾一晨走到他前面,摸了摸墙上的泥土,“在墓中储水,一旦盗墓者进入便会溺水而亡,但这种防盗方式是同归于尽的做法,直接破坏整座墓,更何况几百年的岁月过去,墓中的水分早已被泥土吸收。” “那毒气呢?”程宏学不耻下问,听得可谓是津津有味。 顾一晨再道,“毒气墓便是水银墓,在墓中设置水银池,待水银挥发的毒气达到一定的浓度时,便能不露声色的杀死盗墓贼,不过水银墓很少见,毕竟古代时期水银还属于稀罕物。最常见的是伏火,俗称火坑墓。” “可燃气体的意思吗?”阎晟霖问。 顾一晨不置可否,“就是沼气,一般盗墓都不能见明火。” ------题外话------ 宝贝们元宵节快乐,爱你们,今天留言的宝贝们都有奖励,比心哦。 第九十二章 被耍了(二更) 程宏学一步一步缓慢的移到了阎晟霖身后,嘀嘀咕咕的腹诽着,“我是不是对她的年龄有什么误解?” 阎晟霖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口处,似笑非笑。 程宏学吞了吞口水,“我觉得她好有智慧,好聪明,我默默的竟然有点崇拜她。” 阎晟霖抬起手骄傲的摸了摸鼻子,一副这是我女人的嘚瑟模样。 程宏学再道,“她真的只有十八岁?我怎么觉得她每次看待我的眼神都像是世外高人看待小鸡仔的感觉?” “这就得问问你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读书而选择当兵了。” 程宏学毫不考虑道,“我心怀着赤子之心一心只想着为人民服务啊。” “说人话。” 程宏学低下头,两只手缠来缠去,“高考失败,可能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原因,高中三年,老师费尽心机只教会我一点。” “教会了你什么?”阎晟霖问。 “学会放弃。”程宏学答。 阎晟霖斜睨了他一眼,也只有这轻描淡写的一眼,随后两两谈话结束。 整个墓地,死一般的安静。 越往深处走,氧气越是稀薄。 顾一晨觉得有些气紧了,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具身体果真是中看不中用。 阎晟霖扶着她,“还能走吗?” 顾一晨咬紧牙关,“还可以继续走。” “别逞能了。”阎晟霖望着前面不见尽头的路,慎重道,“我进去看看,你和小八留在这里。” “老二,还是我进去吧,你伤还没有好。”程宏学抓住他的手。 “不碍事,你守着她。” “我要进去。”顾一晨强撑着一口气,执意跟着进入。 当完进入墓地深处时,微弱的光从地底处传来,偶尔会有一两句说话声从洞口处传出。 “秦老师。”顾一晨从洞口处跳了进去。 秦淮听见声音忙不迭的回过头,看见了来人,脸色一沉。 顾一晨戴上口罩,望着前面正在搜寻的众人,压低着声音,“有人报警了,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我们得赶紧离开。” “这里没有晋王樽。”秦淮有些不甘心,慎重道,“可能在另一侧。” 顾一晨知晓他所说的言外之意,但时间紧迫,已经没有功夫再去挖旁边的墓了。 秦淮拉住她的手,语气凝重,“这是母子墓,这里是子墓,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在母墓中,走到这一步,我们不能放弃。” “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您忘了您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了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秦淮忍俊不禁道,“你这是用我的话来驳我了。” “我只是以大局为重。” 秦淮咬了咬牙,“好,我听你的。” 顾一晨环顾一圈周围,刻意的走到墓后的那一堵石墙上,石墙上描绘着大明时期的繁荣昌盛景象,犹如一场黄粱美梦。 秦淮走近,“看出什么了吗?” “老师刚刚说这是母子墓?” 秦淮点头,“我研究过了,这堵墙后应该才是真正的内有乾坤。” 顾一晨却是摇头,“这堵墙后只是泥土。” 秦淮错愕,“你为什么这么说?” “晋王在设置这座墓时,特别在墓地墙上留下了大明王朝的繁荣,又怎么会狠心让人破坏他的那场美梦憧憬?” “你的意思我懂,可是墓已开棺却一无所有,我只能想到这是母子墓。” “是,这是母子墓,可是另一处墓并不在这堵墙后。” 秦淮听的一知半解,“难不成还在我们脚底下?”说完这句话,秦淮下意识的蹲下身子研究一番。 顾一晨抬头望了望头顶,墓顶压在头顶上,沉甸甸的压抑着这里的气氛。 秦淮注意到她的动作,同样抬头看上去,“在上面?” 顾一晨收回视线,掩嘴一笑,“我也认为在脚下。” “那你看上面做什么?” “太矮了,这座墓太矮了。”顾一晨似是在自言自语。 “是有点矮。”秦淮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说的没错,就在脚底下。” 顾一晨笑弯了眉眼,“因为我们站立的位置是第二层。” 秦淮大笑起来,“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们只有先出去了,程景祁这个人太精明了,他可能会看出这里的玄机,但肯定不会一语道破,会寻着别的机会返回此处,我们只有等到科研考察团走了之后,在他之前赶回来。”顾一晨爬上了洞口,“现在此处不宜久留。” “我这把老骨头可比不过你们这群年轻人。”秦淮扶着腰,走的气喘吁吁。 一行人刚出墓,便正面遇到了杀了个回马枪的曹操。 程景祁冷面霜眉的瞪着人群中噙着笑得意洋洋的顾一晨,他召集了大批人马掘地三尺却挖了一堆土出来。 他被耍了! ------题外话------ 今天留言的宝贝们都有奖励的,爱你们。 第九十三章 我是你未婚夫(一更) 程景祁面目可憎的瞪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耍他的女人,怒火难消。 顾一晨瞧出了他那难以掩饰的恨意,却是不以为然道,“程先生这般来势汹汹,莫不成是遇到了什么滔天大事?” 程景祁隐忍下心中的怒意,转而浮现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他道,“顾小姐你应该知道耍我的下场。” 顾一晨装作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无辜模样,掩了掩嘴,惊愕道,“我怎么可能耍堂堂的程景祁先生,以你的聪明智慧,我这等小人物,连跟你说话的份都没有,又怎么敢耍你呢。”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程景祁突然调转话题。 顾一晨抬头张望了一番夜空,“饭后消消食,出来转转罢了。” 程景祁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顾一晨低头浅笑,“程先生这话可就太严重了,难不成考察团还不允许别人在附近溜溜圈,我可没有踏进你们禁止范围内。” 程景祁瞥了一眼女人身后被拉上的横条,而所有人的的确确是站在圈外,就算他报警,也无济于事。 这个女人是算准了他返回来的时间! 顾一晨揽了揽衣襟,“天凉了,我得回去睡觉了,程先生不介意我们现在离开吧。” 程景祁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更是犀利的瞪着那道趾高气昂的小身影,她那种高傲,那种自以为是,真的是像极了那个该死的老女人。 顾一晨很不喜欢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斜睨了一眼死命盯着自己的男人,嘴角噙笑,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感轻视着对方。 程景祁皱了皱眉,这个眼神,好熟悉。 顾一晨上了越野车,疲惫的揉了揉酸痛的额角。 阎晟霖单手握着方向盘,迟迟不见开车。 顾一晨抬眸,两两四目相接,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阎晟霖不答反问。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在盗墓。” “你不像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孩子。” 顾一晨嗤笑一声,“你懂我是什么人吗?” 阎晟霖降下车窗,点燃一根烟,“我就是不懂你,才会情不自禁的想要了解你。” “男人,果然都是巧言令色的家伙,开车吧,我累了。”顾一晨扭头看向车窗外。 阎晟霖抖了抖烟灰,最后将整只烟抛向车窗外。 车子隐没在黑暗中…… 翌日,天色晴好。 顾一晨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听着宾馆外轰隆隆的车辆运载声,趴在窗口处往外看去。 考察团开始动土了,按照他们的速度,至少需要两天时间挖通墓地。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顾一晨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瞪着又一次不请自来的家伙。 阎晟霖嬉皮笑脸的提着两碗粥,“吃了吗?” “你又跑来做什么?”顾一晨站在门口,不进不出。 阎晟霖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给你送早餐啊。” “阎晟霖!”她的声音很轻,却是掷地有声的砸在两人的耳膜中,任谁都无法忽视这咬牙切齿的三个字。 阎晟霖动作僵了僵,下意识的看向喊出他名字的女娃娃,打着哈哈化解着这莫名其妙产生的尴尬气氛,他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刻意接近我究竟想做什么?”顾一晨开门见山的问。 “我没有想过对你做什么,这只是我身为你的未婚夫该尽的职责。” “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顾一晨准备关门。 阎晟霖一手撑在门上,笑道,“谁说解除婚约了?” “我已经把婚书撕了,你和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阎晟霖伸长脖子,更近她三分,笑弯了眉眼,“你可能不知道,婚书是两份,你一份,我一份。” 闻言,顾一晨倏地色变,她错愕道,“你——” 阎晟霖直接打断她的话,“虽然现在不是以前的封建社会,但老一辈是言而有信的军人,自然不愿意子孙做背信弃义的事,我们阎家承诺了你们顾家,那便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我婚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们顾家可配不上你们阎家的尊贵。”顾一晨右手用力的扣着门把手,以此平静自己起伏的心绪。 阎晟霖俯下身,凑到她眼跟前,四目对视,“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都是凡人,何谈尊贵卑贱?” 第九十四章 黑珠子(二更) 顾一晨有些想不明白,她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是面黄肌瘦的平凡女孩子,为什么他一个堂堂将军级别的人物却要对她死缠烂打? 这似乎不符合人性潜规则。 难不成是他觉得自己看着很有涉猎欲望,想着攻略自己? 阎晟霖趁着她发呆的时间,一个跻身成功的挤进了她的房间,更是厚颜无耻的把粥碗放在桌上,道,“吃饭吧。” 顾一晨诧异的回过头,瞪着眉开眼笑嘴角都快翘到眼睛上的男人,咬了咬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大门都敞开了,我自然就进来了。”阎晟霖把勺子递给她,“趁热吃。” 顾一晨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男人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跟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 “都吃上了啊。”程宏学站在门口处,忍不住的啧啧嘴,“亏得我一大早就去你的房间找你,原来是佳人有约了啊。” 阎晟霖瞥了一眼说话的男人,开口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的任务是把你逮回去,你都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了,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回去?”程宏学站在桌前,“你就买了两碗粥?” “我们这里就两个人,难不成买三碗?”阎晟霖捧起碗,一口气吃了个干干净净。 程宏学嘴角抽了抽,“你这算不算是见色忘义?” 阎晟霖将一次性餐盒丢进垃圾桶里,吃饱喝足的坐在沙发上,“我听说普岛镇有一条老街,要不要出去转转?” 顾一晨自然知道普岛镇上的老街,里面一条街上都摆满了小摊,摊位上放着国各地淘来的小物件,其中有些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也有一文不值的地摊货。 这两天她不能去晋王墓,自然也只能无聊的去老街溜溜圈。 只是…… 一想到屁股后面有两个跟屁虫,她便兴致缺缺。 老街上,热闹喧嚣,叫卖声此起彼伏。 程宏学望着不见尽头的一条街,忍不住好奇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顾一晨反问,“如果是真的,他们会随街乱放吗?” 程宏学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点头道,“那既然不是真的,为什么还有人买?” “花国人是出了名的人傻钱多。”顾一晨回答的云淡风轻。 程宏学甚有一种自己的智商被踩在脚底板下被摩擦再摩擦的即视感,他抽了抽眉,轻轻的拉了拉旁边战友的衣角,“我如果动手打女人,是不是很没人性?” 阎晟霖双手捏了捏,捏的骨头咔吱咔吱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身为一个军人该尽的职责。” 程宏学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满腹委屈的看着这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顾一晨蹲在地摊前,随意的挑了挑,都是不值钱的假玩意儿。 她站起身,准备去玩旁边的商铺转转,却不知道踩到了谁的脚,两两同时被对方绊倒,不约而同的往地上栽去。 阎晟霖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踉跄两步见状就要摔倒的小丫头。 “咚咚咚。”另一名男子跌倒在地上,怀里掉出一颗黑不溜秋的圆珠子,阳光毒辣的照耀在上面,隐隐的泛着些许瘆人的寒气。 男子神色一凛,忙不迭的把珠子捡起来,反复的擦拭了两遍,确信毫发未伤之后才稍稍放心。 顾一晨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男子手心里的黑珠子。 男子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抬头看过去,“姑娘你怎么了?” 顾一晨寻着借口走上前,“刚刚不好意思,你的东西没有摔坏吧。” 男子点头,“没事,没有碎。” “真是太抱歉了,不过我觉得这东西挺稀奇的,不知道这位先生能不能让我再看看?”顾一晨表现的有些不镇定,那种期盼,太明显了。 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半信半疑的递了过去,“我问了许多人,都说这玩意儿就是普通的玻璃珠。” 顾一晨双手捧着黑珠子,触手微凉,表面黝黑,不见一丝光,大概是因为颜色太深,给人的第一感觉都是阴寒,就连在阳光下也感受不到它的丝毫温暖。 有些邪门。 男子提心吊胆的问着,“姑娘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没有?” 顾一晨道,“这东西像是从死人嘴里掏出来的。” 男人面色一沉,动作粗鲁的把黑珠子抢了回去,“你可别乱说话,这可是我光明正大淘来的。” “这位先生你也别着急,我说的并不是你靠不正当关系得到的,我只是想说这东西有点邪门,这样吧,你卖给我,我拿回去让我老师看看。”顾一晨解释道。 男人沉思片刻,他也觉得这东西很邪门,每一次拿出来时,都觉得像是黑眼球,恍若是墓地主人正阴森寒冷的瞪着他,瞪得他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第九十五章 臭流氓(一更) 那可能是一种心理作用,男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快把这玩意儿脱手。 特别是在知道它的来历之后。 其实这个小女娃娃说的没错,简直就是一语中的,这颗珠子的的确确是死人嘴里含着的,老师傅们称这是‘保尸丹’,俗称就是防止尸体腐化的一种说法,但作用却是微乎其微。 他们这伙人把墓棺打开时,尸体早已是腐化到只剩一具骨头架子,而这颗珠子正正的衔接在齿骨中间。 在整具尸体上散发着幽寒的阴气。 顾一晨也不急,保持安静的等待着对方独自考虑。 男人摩拳擦掌显得有些焦虑,他谨慎又谨慎的问着,“你能给我多少钱?” “这东西十有八九是‘明器,’我买下来也有担风险的时候,你觉得我能开价多少?”顾一晨看破不说破。 男人思忖片刻,慎重道,“十万。” 顾一晨突然笑了起来,“我说过了,‘明器’便是冥器,这类东西如果被发现,我罪同盗墓。危险也挺高的。” “小姑娘我是个实在的人,这东西我就实话告诉你,不是我盗来的,是我在后坡上放羊的时候碰巧捡到的,至于是不是被人偷出来的,那就不知道了,毕竟这附近不是刚传出发现了晋王墓吗?有可能是别人盗墓的时候丢了一两件。” “先生我也是个实在人,担风险的事,我的老师从来不让我做,毕竟我一个大好青年,未来可期,我既然敢给你开价,自然就是愿意承担这留下案底的风险,但你也不能让我太亏了是不是?” 男人捏了捏下巴,再次焦灼起来。 顾一晨又道,“你这东西那些大商铺是不敢收的,毕竟邪乎是其一,其二它明摆着就是‘明器’了。” 男人叹口气,“那你能给我多少?” “我也不能让你太亏本,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凑个好彩头,八万八,如何?” 男人装作亏大的感觉连连摇头,最后却是欣然的收下对方现取的现金,转身便是消失在人海中,不见踪影。 顾一晨打开布帕,再一次的亮出这颗黑漆漆的大圆珠子。 阎晟霖凑上前,细细端详一番,“你用几万块买回来一颗破珠子做什么?这东西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有价值?” “行家看的是门道,外行只懂看形状颜色就断定它是一抓一大把的地摊货,这就是行家与外行的区别。”顾一晨往后退了退,嫌弃的看着凑到自己眼跟前笑的花枝招展的男人,皱了皱眉。 阎晟霖嘴角轻扬,“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妥之事。” 顾一晨捧着自己的珠子直接绕过嬉皮笑脸的男人,一步一回头,果真见他阴魂不散的跟了上来。 阎晟霖哼着曲儿的跟着她。 程宏学啧啧嘴,“你这一副臭流氓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要替天行道打你一顿了。” 阎晟霖斜睨他,“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雌性东西的原始雄性,你太像流氓了。” 阎晟霖倏地止步。 程宏学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疑惑道,“你又怎么了?” “她还小。”阎晟霖面色严肃,一丝不苟。 程宏学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你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轨之心了?人家刚成年,你好歹大人家一轮,你说说你,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闭嘴。”阎晟霖一声令下,对方乖乖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脑门,似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表情严谨,没有丝毫的松懈。 顾一晨发觉到没有人跟上来,回了回头,人海茫茫中,她的身后都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 她莫名的有些慌了,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急忙往回走。 一道道人影从她眼中急闪而过,当重重叠叠的身影褪去之后,她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某一人。 阎晟霖很高,犹如鹤立鸡群的王者,可能是他职业的原因,无论身处什么地方,他表现出来的都是英气逼人的阳刚之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引人注目。 他高大威猛,很是英俊潇洒,不同于程景祁的阴柔,他是完完的大男人气势,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上位者的强大。 只是,男人……呵呵,都他妈的臭流氓不要脸。 阎晟霖发现了自家小媳妇儿走回来了,顿时咧开嘴笑的恬不知耻,就差摇头晃尾扑过去了。 第九十六章 大漏:夜明珠(二更) 顾一晨立刻转过身重新往前走,边走边叨叨:“我肯定是眼花缭乱被晒的中风了,竟然觉得他长得好看?我是几十年没有见过男人吗?” 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不怎么正常的大脑袋,一个劲的往前走,也不管不顾前面有什么东西,蒙头就走。 “一晨,小心。”阎晟霖喊了一声,却依旧为时已晚。 顾一晨听见声音的刹那猛地抬起头,直接撞在了迎面走来的一个大男人身上,脑袋磕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踉跄一步,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有没有伤着?”齐伍蹲下身,见着有些熟悉的小女孩,当仔细看上一两眼之后,谦虚温和的再道,“原来是顾小姑娘。” 顾一晨记得这个声音,甚至是有些畏惧这个声音,当她脑子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之后几乎是如同见了鬼那般惊慌失措的抬起头,两两目光相接。 齐伍捡起地上滚落的珠子,本是打算还给她时,神色一顿,笑了起来,“这东西我大概只在书上见过。” 顾一晨心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阎晟霖抚了抚她的手,“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顾一晨低着头拿过珠子,随意的放进口袋里,掉头就打算离开。 齐伍有些纳闷,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怕他? 他虽说在赌石圈子里有点名声,但不至于让人一见到自己就惶惶不安甚至落荒而逃吧。 阎晟霖跟上前,疑惑不解道,“你这样子就像是学生见了老师,一副做贼心虚的胆小模样。” 顾一晨闷声不作答,执着的往前走。 “小姑娘。”齐伍出乎意料的追了上来。 顾一晨进退无路,一脸发虚的看着自己的脚,那样子,就如同被驯服的小野兽,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齐伍莞尔道,“小姑娘,不知道我能不能再看看你手里的那颗珠子?” 顾一晨含糊不清的回答,“不值钱的玩意儿,还入不了五爷的眼。” “我虽然不是古董界的行家,但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一点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姑娘手里的这颗珠子用俗话说就是‘夜明珠’吧。” 顾一晨揪了揪自己的衣角,齐伍不同于林相尹方面发展,但耳濡目染的跟着接触了一些,也算是半个行家。 而他竟三言两语把很多行家都不能一眼看穿的宝贝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夜明珠! 古称‘随珠’、‘悬珠’、‘垂棘’‘明月珠’等。 它是地球大地内的一些发光物质经过了几千万年,由最初的火山岩浆喷发,到后来的地质运动,集聚于矿石中而成。 白天发光极其微弱,特别是在葬于墓地几百年之后,几乎不见光,但一旦接触了阳光,等到夜晚无关之后,便是它最美丽、最妖娆之时。 这类稀奇之物,也有一个很是文雅的名字:垂棘之壁,价值连城,可比和氏璧。 齐伍见其迟迟不说话,也甚觉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他忙道,“是我太唐突了。” “五爷言重了。”顾一晨掏出口袋里大概有自己半个手掌大小的珠子,递上前。 齐伍反复斟酌了数遍,喜不自胜道,“这果真是夜明珠,”他看了看旁边保持沉默的小女娃,再道,“不知道姑娘能否与我借一步说话?” 顾一晨望了望旁边的茶楼,“五爷请。” 齐伍先一步上了茶楼,二楼雅间,倒是安静了不少。 服务员上了几杯茶之后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包间,霎时变得落针可闻。 齐伍双手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莞尔道,“上一次与小姑娘也是茶楼一聚,也是得了小姑娘一颗珠子,没成想,几日不见,那颗不值钱的珠子摇身一变,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小姑娘的那双慧眼啊。” “五爷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侥幸而已。”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小姑娘能否转卖于我?” 顾一晨端茶的手一抖,她有些想不明白这个男人买夜明珠回去做什么,虽说他也是喜欢收藏古物,但他爱好的都是字画瓷器,从不见他收藏这类萤火石一类的藏物。 齐伍掩嘴轻咳一声,“小姑娘是觉得我这话太唐突了吗?一上来张口就要东西?” 顾一晨放下茶杯,两两面对面四目相接,她道,“五爷喜欢什么东西,只需要一句话,有的是人亲自送到府上,我人微言轻,何德何能有那个资质让五爷亲口相邀?” “小姑娘这可是话里有话,是说我动机不纯刻意为之,我想要的东西不过一句话就有千万人替我去做,没有必要亲自去买,是吗?” 第九十七章 夜明珠的价值(一更) 是的,顾一晨潜意识里便觉得这个男人有绝对的企图! 以他的人脉以及圈子,不过就是一句话,想要的什么宝贝得不到? 凭着他的身份,何须向她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娃娃讨要什么的东西? 那不就是自贬身价吗! 齐伍五爷可是赌石界里出了名的传说,连她林相尹都不能比拟的位置。 如果说赌石圈是一处汪洋,那齐伍便是这个汪洋里的龙王,她林相尹不过就是一条小泥鳅,靠圆滑存活在这个圈子里。 如果说现在的顾一晨呢? 呵呵,她估计连颗海草都算不上。 齐伍单手执杯,显得随性又淡然,笑了笑,“我这个人也不算是不懂世故的老顽固,如果小姑娘觉得为难,便当做我这句话从未说过,让你见笑了。” 顾一晨迟疑了片刻,双手来来回回的摩挲着杯子,她现在是一个没有分量的小女娃娃,无论是鉴宝界还是赌石圈,都只是一个小小的玩家。 如果能够搭上齐伍这条船,她的未来必定是事半功倍,狐假虎威的事,她林相尹可没有少做。 只是,这条船一旦上了,将来若是想要抽身而出,怕是会落得和林相尹一样尸骨无存的下场。 太危险了。 “小姑娘,你也不用纠结那么多,是我僭越了。”齐伍起身准备离开。 “五爷能够给我多少?”顾一晨的声音不是很重,似是轻飘飘一句无心无意的家常便话。 齐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依旧笑容满面,他道,“夜明珠的价值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我也不是那种拖拖拉拉耗时间的人,咱们就快人快语,姑娘觉得这个数字怎么样?” 顾一晨瞧着桌上画上的一系列圈圈,她不用数,也知道齐伍开的价格是她肯定不会拒绝的价格。 齐伍掏出支票夹,行云流水般写上数字,毫不拖泥带水。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递过来的支票,上面有一串数字,她只大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站起身,双手执杯,“我便以茶代酒谢谢五爷一掷千金。” 齐伍举杯相碰,“是我感激姑娘肯割爱转卖给我。” 顾一晨放下茶杯,明知不能多问这个男人的隐私,却依然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多问了一句,她道,“不知道五爷高价买回这颗珠子有何作用?按理说夜明珠虽然珍奇,但五爷并不喜好这一类藏品。” “你怎知我喜欢什么?”齐伍反问。 顾一晨面色一僵,尴尬的移开目光,“我喜欢赌石,自然听过一些您的传说。” “哈哈哈。”齐伍突然大笑了起来。 顾一晨有些懵,疑惑的瞧着笑的形象无的男人,眉头这下子皱的更紧了。 齐伍目光灼灼的望着那颗黑不溜秋的珠子,仿佛透过它正正的看着里面折射进去的自己,似是自言自语着,“听说这东西能够保尸体百年不腐?” 顾一晨神色一凛,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会是因为这个原因,难不成他是想着自己百年以后学着古人含在嘴里保留尸体? 可是他难道忘了现在都是火葬吗? 偌大的雅间,霎时死寂。 齐伍抬头,笑道,“小姑娘是被吓到了?” 顾一晨摇了摇头,“只是想说五爷原来也有相信传言的时候,这东西不过就是传得神了点而已,其实没啥作用。” “是吗?”齐伍叹口气,“但无风不起浪,也有那个可能性不是吗?” 顾一晨不置可否,“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齐伍站起身,忍俊不禁道,“你这是委婉的告诉我不要自欺欺人吗?” 顾一晨笑而不语,垂眸朝着大门走去。 齐伍喊道,“小姑娘,你我挺有缘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大可以来找我。” 顾一晨略带惊悚的盯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名片,进退为难,她脑子里麻痹着自己不能收,可是双手已经不听使唤自作主张的接了过来。 那是一种本能的服从。 对他无条件的服从。 齐伍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我也不留了,有机会再见。” 顾一晨承认自己有点怂,特别是重活一世之后,连反抗这个男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门敞开,阎晟霖倚靠着门,看了看发呆发愣的小丫头,再回头瞅了瞅潇洒离场的男人背影。 很危险。 这个男人对他而言,有威胁感! ------题外话------ 今天书城pk,每天三更,第二更下午两点半,三更三点半,明天恢复早上更新,请多多留言支持,宝贝们手里如果有多余的推荐票请投给小蛮,保佑小蛮挺到第二轮,爱你们,爱你们。 第九十八章 暗杀(二更) 路边停靠的宾利轿车,车门徐徐打开,司机毕恭毕敬的等待着自家老板上车。 齐伍坐进车里,捏了捏鼻梁,随后将衣兜里的盒子递给了副驾驶位上的另一名男子。 姜杉跟着齐伍已经有十几年了,也算是从他进入这个圈子便对他马首是瞻。 齐伍闭了闭眼,双手捏紧成拳,“把这珠子放进那个大白眼狼的嘴里。” 姜杉点头,“是,老板。” “不管传说是不是真的。”他扭头看向窗外,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了。 “老板,林小姐是不是可以入土为安了?”姜杉挺着胆子问。 齐伍默不作声般瞥了他一眼。 姜杉忙不迭的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再出。 齐伍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渐渐的放松自己,“不着急。” “是,老板。” 车子缓慢的驶上主路。 阳光毒辣的照耀着泊油路,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围在树荫下啜着小石子。 一人走过,不过片刻,另一人紧跟其上,再过片刻,又一人疾步而去。 顾一晨面无表情的瞪着身后阴魂不散的两人,最终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 阎晟霖兴致高昂,笑意盎然道,“你怎么停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顾一晨问。 阎晟霖回头朝着程宏学一吼,“问你呢,跟着我们做什么?” 程宏学无辜的指了指自己,哭笑不得道,“老二,人家问的是你。” 阎晟霖装聋作哑的笑了笑,“他是执行任务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所以别怪他。” 顾一晨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厚颜无耻的程度,跟他争论,那不就是自找苦吃吗。 思及如此,她转身就走。 阎晟霖哼着曲儿的再跟着,显然是兴致勃勃。 程宏学啧啧嘴,“老二你这不要脸的程度,连我都自愧不如。” 阎晟霖不以为意道,“这年头不用一点手段,怎么有机会双宿双飞?” 程宏学走近他,两两并肩而行,他道,“我真想替咱们老大清理门户。” “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蝼蚁善且苟活,你怎么能做出自残的事?俗话说得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果不爱惜你自己,如何保家卫国孝敬双亲?” “……” 阎晟霖点燃一根烟,“抽吗?” “我想抽你。”程宏学嫌弃的往前疾走两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糟老头子。” 阎晟霖吐出一口烟圈,阳光余晖下,他越看越觉得前面的小身影与众不同。 心里不知不觉可欢喜了。 顾一晨一个劲的往前走,也不管不顾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当人声褪去,周围变得寂静之后,她才发觉到自己已经走出了老街。 这是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街道,路边偶尔会有一两个提着篮子买菜回来的妇孺走过。 顾一晨转身打算往回走,刚回过头,远处本是笑的花枝招展的男人顿时丢下了烟头更是以着百米冲刺的速度疾驰而来。 阎晟霖跑的很快,一眨眼便是近在咫尺。 顾一晨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咚。”路边的花坛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敲碎了一角,还冒着缕缕白烟。 顾一晨惊恐的抬起头,这一次发现了背后有什么……一颗子弹! 阎晟霖按住她的头,将她紧紧的护在怀中,两人在毫无掩体的空旷马路上滚着圈圈。 “小八。”阎晟霖大吼一声。 程宏学掏出配枪,藏匿在花坛后,双手执枪,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十米外的某一个障碍物。 阳光有些刺眼,折射着一道玻璃光从程宏学眼中一闪而过。 “嘭。”千钧一发之际,子弹破空而去。 轿车的玻璃窗碎了一个洞,子弹穿透玻璃径直射进了一名男子的身体里,不过片刻,血淌了一地。 顾一晨蓬头垢面的躺平在地上,喘着粗气,目光定定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阎晟霖保持戒备的看了一眼袭击者的方向,血水顺着车门一滴一滴的晕在了地上,枪声骤然而停。 顾一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名男子倒在了车旁,他的手边脱落了一只手枪,枪洞正不偏不倚的指着她。 死亡感,近在眼前。 “老二?”程宏学跑了过来,眉头一拧。 阎晟霖低头,衬衫上不知不觉多了一片血红,红色还在扩大,像暗暗盛开的曼珠沙华,逐渐的侵略着那件白衬衫。 顾一晨神色仓皇的想要站起来,慌乱道,“你受伤了?” 阎晟霖莞尔,似是感受不到疼痛那般,轻描淡写道,“伤口裂开了而已。” ------题外话------ 还有第三更哦,三点半第三更,爱你们。 第九十九章 报复(三更) 他说的从善如流,云淡风轻,好似胸口处蔓延开的血迹不过就是道具假血罢了。 程宏学俯下身凑上前,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眉头微不可察般皱了皱,“你本应该在医院里躺着才对。” 阎晟霖没有理会他的抱怨,独自朝着倒下的男子走去。 男子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两只眼瞪得如同铜铃那般正死不瞑目的望着天空。 阎晟霖蹲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隔着这面帕子轻轻的撩开男子身上的衣服。 子弹造成了一个直径为三厘米左右的伤口,鲜血还在连绵不断的涌出来。 顾一晨站在阎晟霖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力的男人,心绪起伏过剧,她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 这具身体,果真是毫无可取之处。 阎晟霖丢下了被染血的手帕,站起身,一言未发。 程宏学很久没有这种压迫感了,从他进入军营开始,便或多或少的听说过部队双雄,一是亦正亦邪的林晋逸,二则是眼前这个笑面虎俗称阎王爷的阎晟霖。 他看着和蔼可亲,偶尔还会说一两句臭不要脸的地痞流氓玩笑话,可是战场上…… 程宏学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手臂上竟是不知不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想他初入特战队时被操练的过往,心里便是不寒而栗。 阎晟霖这个男人连报复都是笑着脸,独独怒不可遏之时,那便是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顾一晨站的有些晕,扶着花坛蹲在了一旁,微风轻轻的拂过落叶,一片一片的吹落在她的眼跟前。 突然间,身前的光影暗暗的隐下了一大片。 顾一晨条件反射性的抬起头。 男人背对着光,五官很是模糊。 阎晟霖同样蹲下身子,两两视线齐平,他道,“害怕吗?” 顾一晨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眼神,以往的阎晟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轻浮感。 但是现在呢? 他目光犀利,面无表情,整个人从上至下一丝不苟。 说实话,她感觉到了危险。 从他眼里直射进她内心的那种危险! 阎晟霖斜睨一眼旁边默不吭声的另一个家伙,开口道,“送她回酒店。” “你要去哪里?”程宏学着急道。 阎晟霖嘴角轻扬,“没看到我受伤了?我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程宏学半信半疑,“你真的是去处理伤口?” 阎晟霖扭了扭脖子,“我像是会去揍人的样子吗?” “……” “我不会做违法的事。”阎晟霖双手斜插进口袋里,往前走去。 顾一晨急忙站起来,起身太猛,眼前一黑,她晃了晃头,“你要去做什么?” 阎晟霖回眸,淡然一笑,“我去处理伤口。” 顾一晨欲言又止,他笑的很虚伪,一看就是伪装的假象。 阎晟霖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顾一晨看向身侧一动不动的男人,道,“你不跟着去?” 程宏学摇头,“我得送你回酒店。” “我可以——” “他很快就会回来。”程宏学打断她的话。 夕阳落幕,不远处竟是燃放起了璀璨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炸开在半空之上,着实美丽。 “程先生,您的车已经安排好了。”酒店前,司机打开奔驰轿车的后座。 程景祁戴上墨镜,前脚刚迈进车里,突然被人勒住脖子,他被逼迫着节节后退。 司机还没有回过神,待他发觉到异样时,程景祁已经被人连拉带拽的拖离了至少五六米,连旁边的保安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冲突来的太快,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程景祁剧烈的挣扎起来,却因为脖子被紧紧的束缚着,身体无力,只得无助的蹬着脚。 “程先生!”司机大喊一声。 阎晟霖一把将男人摔在地上,用力之狠,狠到程景祁一碰到地面便是头破血流,好像直接被他一招给砸死了。 “来人,快来人啊。”司机扯开嗓门大呼大叫起来。 阎晟霖眯了眯眼,嘴角叼着已经燃烧了大半的香烟,似笑非笑的瞪着没有了反应的男人,弯腰俯身,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抡起拳头。 “嘭,嘭,嘭。”一拳两拳三拳…… ------题外话------ 明天继续三更,推荐票投起来,爱你们。 第一百章 程景祁被打(一更) 血肉淋漓,血气翻涌,眼前的一幕像阿鼻地狱,满是红艳艳刺眼的血。 附近的保安见此情景,一个个被吓得望而却步,硬是不敢上前阻止什么。 阎晟霖的拳头很硬,每打一下,地上的程景祁便会反射性的弹跳一下。 “报警,快报警。”有人清醒了过来。 阎晟霖见好就收,丢下嘴角的烟头,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路。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打人,打的还是大名鼎鼎的鉴宝大师,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个小时,程景祁被打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普岛镇。 宾馆套房内,电视上正在转播着这一恶劣的殴打事件,主持人厉声严词的批评着那个行凶恶人,但监控却是好巧不巧偏偏没有拍摄到这个人的五官正面。 顾一晨放下水杯,看向旁边同样一言未发的秦淮。 秦淮回过头,两两四目相接,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他这样算不算是犯法?” 顾一晨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她道,“没有证据就不算犯法。” 秦淮大笑起来,“你这偏心偏的太明显了。” 顾一晨强词夺理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秦老师难道认为我说错了?” 秦淮点头,“你说的没错,没有证据之前,都不算犯法。” 顾一晨两指拇指来来回回的摩挲着指甲,她有些不安道,“会不会被发现?” 秦淮单手撑在脸侧,回答的模棱两可,“这个事真不好说,当时可是数十双眼睛都看着,只要找到他,一经指认,立刻真相大白。” “您的意思是只要不被找到就没事了?” 秦淮忍俊不禁道,“小顾你是在担心他?” 顾一晨面色一僵,哭笑不得的低下头,“我只是不想惹上麻烦。”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强迫不了,但小顾啊,吃一堑长一智,你在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不能身心无条件的信任,老天爷往往是公平的,给了你一次机会,可不会再施舍你另外一次。” 顾一晨突然间沉默了下来。 秦淮拿起茶杯,再喝一口,“凡事留一个心眼,对人对事都要留一点余地。” “您说的话,我懂。”顾一晨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秦淮站起身,松了松筋骨,“不早了,我也回房间洗漱休息了。” 偌大的套房,霎时沉寂。 “滴答滴答。”有水流声从洗手间方向传来。 顾一晨揉了揉额角,她觉得秦淮可能是想多了,也只能是想多了。 她重活一世可不会再为了儿女情长麻痹自己,她要拿回的是属于林相尹的一切,包括人人尊敬称羡的鉴宝大师,或者是富可敌国的赌石高手。 她要的辉煌,从不屑用别人的权利来铺垫。 “叮咚……”门铃突兀的响起。 顾一晨闭了闭眼,她很不喜欢在自己神贯注思考一件事的时候被突然的声音打断。 “叮咚……”门铃孜孜不倦的提醒着它的存在感。 顾一晨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面色冷淡的打开了客房门。 她先看见的并不是来人,而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唰的一下子打开了门。 阎晟霖提着一只塑料袋,用着那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语气,痞痞的说着,“吃饭了吗?” 顾一晨愣了愣,目光定定的落在他心口处还没有得到处理的血迹上,呼吸都莫名的快了几拍,她咬牙切齿的将男人给拽进了房间。 阎晟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得虚虚的靠着墙,苦笑道,“我可是病患。” 顾一晨丢开他手里的塑料袋,蛮横的扯开他的衣服。 阎晟霖按住她的手,“你可得想好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要赤膊相待,你和我可就一辈子都说不清了。” 顾一晨用力的扳开他的手,执意的扯掉了他的前襟。 阎晟霖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你可真不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嘀嘀咕咕,走回床边,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遍,宾馆里并没有什么应急药物,她抓起床上的皮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 “给我老实的待着!” 阎晟霖头靠着墙,傻傻发笑。 顾一晨回来的很快,不过十分钟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神色匆匆的进了门,临行关门前,她还东张西望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确信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之后才慎重的阖上门。 顺便锁上。 阎晟霖依旧坐在地上,脑袋耷拉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听见开门声连点反应都没有。 顾一晨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还有意识吗?” 阎晟霖睁了睁眼,点头,“死不了。” ------题外话------ 今天继续三更,二更11点,三更12点,爱你们,谢谢支持。记得投推荐票哦,比心,比心。 第102章 骨灰盒(三更) 重要人物。 李局神色凝重的双手撑在了电脑桌上,同样的如鲠在喉,不知如何言语。 警员小声道,“还要继续查吗?” 李局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警员心虚的将电脑关上。 李局站直身体,望向墙上的挂钟,如此情况,这个男人必定是权势之人。 至于是什么身份,他一个小小的局长,怕是也没有那个权利去追问。 …… 阳光灿灿的从窗台上照耀进屋,一点一点的侵略了宽阔的大床。 床上昏睡了一整晚的男人动了动微微僵硬的手指头,慢慢的掀开了沉重的眼皮子。 阎晟霖还有些糊涂,两眼无神的直视着天花板,渐渐的看清楚了自己身处之地。 他躺在床上? 阎晟霖四处张望了一番这个陌生的房间,终于在沙发处找到了熟悉了身影。 顾一晨正靠着沙发垫子安静的睡着,突然她脑袋一搭,整个人直接从梦中惊醒过来。 因为初醒,她正一脸懵懂的坐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分清楚自己是处在现实还是梦境中。 阎晟霖觉得她的样子可笑极了,这样天真憨厚的模样才是像极了十八岁的小姑娘,平时那个沉稳又阴寒的女人,不是她最初的性子。 顾一晨完清醒了过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臂,一抬目就看见了同样醒过来的男人。 阎晟霖单手撑着床垫坐了起来,伤口还有些疼,他伸手按了按。 顾一晨注意到他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过来,忙道,“还在流血?” “没有。”他的声音很干,像是一条生了锈的锯条正在用力的切割着一块铁,声音着实难听。 顾一晨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我第一次处理这种伤口,可能会发炎感染,你最好还是立刻回医院。” “我有点饿了。”阎晟霖故意转移着话题,捂了捂肚子,“喝粥吗?” 顾一晨皱了皱眉,他既然不想听,她便识趣的不再说。 “我去给你买早饭。”言罢,阎晟霖便准备下床。 “躺着。”顾一晨用着命令的语气指着他。 阎晟霖还真是老老实实的躺回去,“我听你的。” 顾一晨抿了抿唇,有些尴尬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轻咳一声,“我自己的口味只有我自己清楚,不需要假手他人买什么早饭,我自己去买。” “我喜欢吃肉包子。”阎晟霖倒是没有半分客气,直接报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说,径直进了洗手间。 霎时有流水声哗哗哗的传来。 须臾,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披上外套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房。 阎晟霖本本分分的躺在床上等待着对方回来。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阎晟霖觉得她离开的时间有点长了,掀开被子坐起身,咬紧牙关忍着痛费力的穿上外套。 “我让你躺着。”带着怒火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阎晟霖手一扔,毫不犹豫的将外套丢在了床底,随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躺回了床上,扭头朝着门口处的丫头龇着牙笑的恬不知耻,“我躺直了。” 顾一晨反手关上门,将两屉肉包子扔在了床上,“吃吧。” 阎晟霖一手拿起一个,反反复复的看着只有自己半个手掌大小的包子,随后张口嘴,一口一个。 顾一晨倒上半杯水放在床头处,“没人跟你抢。” 阎晟霖饿狠了,也许是失血过多导致饥饿感,他三两下便吃完了所有包子,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 顾一晨将白粥递给他,“吃吧。” 阎晟霖莞尔,“我已经饱了。” “我买了两碗。” 阎晟霖双手捧了过来,用着汤勺嚼了嚼粥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喜欢皮蛋瘦肉粥。” “没有人逼着你吃。”顾一晨作势想要抢回来。 阎晟霖急忙藏在身后,更是厚颜无耻的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大口,笑的龇牙列齿,他道,“如果平淡无奇的白粥都能喝出肉的味道,那就是幸福感。” “油腔滑调。”顾一晨坐回沙发上继续喝着稀饭。 阎晟霖凑上前,打趣道,“我考你个问题。” 顾一晨不以为然,“有话就说。” “装鞋的盒叫鞋盒,装饼干的盒叫饼干盒,你知道装你和我的盒子叫什么吗?” 顾一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骨灰盒。”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顾一晨望着一脸吃了屎表情的男人,再道,“或者叫棺材也可以,不过现在都是火葬,棺材要漏灰。” ------题外话------ 小蛮打滚卖萌求推荐票哦,谢谢支持,比心比心。 第103章 我的女人(一更) 阎晟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那就是把眼前这个丫头当成了天真可爱还带点甜的小女孩,她纯粹就是一个扮猪吃虎,还满腹诡计的臭不要脸心机女。 顾一晨喝完了一碗粥,吃饱喝足的站起身,“我要出门一趟,你老实待在这里。” 阎晟霖紧跟着她一同下了床,“你要去墓地?” 顾一晨回眸,笑而不语,那难以掩饰的笑容已经完美的回复了他要的答案。 阎晟霖走上前,目光如炬,“你还惦记着盗墓?” 顾一晨摇了摇头,“你见过哪个盗墓贼敢在考察团队的眼皮子底下公然盗墓?” “那你现在去做什么?” “你信不信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顾一晨双手交叉抱在心口位置,一脸狡黠。 阎晟霖是猜不透这个丫头的心思的,就这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她笑的毫不掩饰,越发心里不安。 顾一晨抬起手确定了一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要出门了。” 阎晟霖条件发射线的抓住她的胳膊,蹙眉道,“你别乱来。” “我说过了,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顾一晨轻轻的推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开。 阎晟霖犹豫着拿起一旁的外套,匆匆的跟上前。 顾一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蓦地的回头,两两四目对接,她不由得加重语气,“我让你老实待在房间里。” 阎晟霖抢先一步走在了她前面,不以为然道,“我得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有什么本事敢大摇大摆的进墓。” 顾一晨忍俊不禁的偷偷一笑,却又很快恢复到以往那不苟言笑的清冷模样,加快脚步跟上他的脚程,冷哼道,“你昨天做了什么事,可是传遍了整个普岛镇,最好还是留在宾馆里。” “你放心,我有分寸。” “如果你真的有分寸,就不会公然殴打公众人物,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数十双眼睛把你看得真真的。” “看到是一回事,有证据又是另一回事,我阎晟霖的女人,可不是白白让人欺负了。” 顾一晨脚下一滞,斜睨一眼旁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高大身影。 阎晟霖注意到她停下了脚步,回了回头,嘴角轻扬,“怎么不走了?” 顾一晨收回目光,眺望远方,“我不是你的女人。” “我又没说我的女人是你,别着急给自己定位。”阎晟霖咧开嘴笑的满脸张狂。 “小顾。”秦淮早已等候在大厅里,一见到来人忙不迭的走来,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电话里没有把话说明白,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一晨望了望身后的跟屁虫,也不再隐瞒,直言不讳道,“我想我们有机会大大方方的进墓了。” 秦淮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就里道,“怎么进去?” 顾一晨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程景祁被殴打进了医院,现在考察团队群龙无首被迫暂时停工。秦老师,以您的名望去主持这次考察活动应该没人反驳吧。” 秦淮算是明白了,大笑起来,“你这脑袋瓜还真是转的挺快的,我都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办法。” “我今早上买粥的时候碰巧听见了一些消息,现在考察组正在想办法招揽教授专家进墓,本身程景祁是不二人选,但现在出了这种事,他的位置空了,自然就得想办法尽快找到替补。” 秦淮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确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墓了。” “我准备借您的名声向媒体发布现场直播邀请,您觉得可行吗?” “现场直播?” “对,让所有人一目了然里面藏着什么乾坤。” ------题外话------ 推青春文:《不嫁学神:萌妻,你好甜》 作者:兔奶猫 简介: 偶遇学神夜场卖笑, 苏甜很方! 此后与学神偶遇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 食堂进餐 学神:同学,拼个桌。 苏甜:…… 操场晨跑 学神:同学,借个水。 苏甜:? 七夕佳节 学神:同学,约个会。 苏甜:! …… 婚后 谁说学神清隽、高冷、禁欲,神圣不可侵犯?! 妈的! 她骨头快被折腾散架了…… 题外 闷骚学神vs中二痴女。 真正爱你的人,不仅爱你光鲜亮丽的表面,也爱你黑暗丑陋的内里。 喜欢的小可爱,可移步收藏一下,谢谢~ 第104章 必须停工(二更) 考察组的的确确陷入了僵局,从昨天程景祁被殴打之后,他们接二连三向各地专家团队发出邀请函,却诡异的无人应邀,大概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忌惮着程景祁的能力,不敢擅自僭越他的位置。 他们考察团内倒不是没有专家,但有名望在古董界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物却是凤毛麟角,碰巧这一次派出来随团的专家里愣是没有一个重分量的人物。 “组长,好消息,好消息啊。”一人神色匆匆的闯进了帐篷。 陈坪正焦头烂额的抽着烟,听见一惊一乍的声音更是心烦意乱,愤愤然的丢下手里的烟,朝来人一顿吼叫,“喊什么喊?有话就说,再乱喊乱叫就给我滚回去。” 男子难掩兴奋道,“组长,秦淮秦老师来了。” 陈坪本身无意关心这个冒冒失失家伙的话,刚坐回椅子上,只是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说的名字,顿时噌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敢置信一脸错愕道,“谁来了?” “秦淮秦老师。”男子再道。 陈坪迫不及待的跑出了帐篷,果真见一位老先生犹如众星拱月般走了过来。 秦淮环视一圈周围,工程已经停止,四处散落着一些废铜烂铁,大概是还在清理状态。 陈坪深吸一口气,激动的握住了秦淮的手,连连感激着,“很感谢老先生不远千里赶来,真的是太感激了。” “我碰巧在附近旅游,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怎么墓还没有打开吗?”秦淮明知故问道。 陈坪叹口气,“原本是今天就可以顺利下墓了,但昨天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现在是停工状态,不过老先生来了,我马上开工。” “大家注意安。”秦淮退到一旁。 顾一晨沉默中望向继续运转起来的机器,泥土源源不断的从坑里被运出来,按照现在这速度,今天下午就可以顺利挖通。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在程先生恢复之前先停工整顿吗?”一名男子面无表情的从车上跑下来,更是带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看来是特意过来阻止动土的。 陈坪见状,点头哈腰的迎上前,解释道,“程先生现在受了伤,为了不打扰他养伤,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了另派专家随行下墓。” 薛沛面色不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谁有本事代替我们程先生的位置?” 陈坪让开了自己的身子,让对方更清晰的看见坐在椅子上等待进墓的老先生,满脸堆笑的说着,“秦淮秦老师特意赶来支援,他应该够分量吧。” 薛沛目色一沉,下意识的双手紧握成拳,却依旧用着强势霸道的语气道,“陈组长可得想好了,我们程先生在圈子里的名望,闹得两方不愉快可不是一个好局面。” 陈坪脸上的笑容一僵,权衡着利弊,得罪程景祁,他以后想要再揽活,估计就得难上加难,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他因为程景祁一个私人而停工怠工,一旦上面追查,他这工作也保不住了。 薛沛抬头,傲慢又猖狂的冷笑道,“现在立刻停下来。” 陈坪有些左右为难的搓着双手,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现在上面已经把这次考察的任务权交由我处理,我现在是负责人,我负责的不光是这些人手里的活,还有墓地里珍贵的藏品,绝对不能出一丝马虎。” “陈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薛沛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陈坪抬头挺胸,不假思索道,“工程一旦开始就没有停工的打算了,薛助理如果没有别的事,现在开始,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题外话------ 今天依旧三更,宝贝们喜欢的话请给我投点推荐票哦,爱你们 第105章 暴露她的心机(三更) “你——”薛沛被激的如鲠在喉,他是料想不到一向马后炮的陈坪竟然敢冒着得罪程先生的危险也要执意开墓,一时之间竟是没有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 陈坪招手叫来两三名考察助理,吩咐道,“在方圆两百米内拉上警戒线,从现在起,除了工作人员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 “陈组长你可要想好了。”薛沛再次提醒他这样一意孤行的后果。 陈坪点燃一根烟,轻吐出一口烟圈,冷眼看向趾高气昂的男人,道,“回去告诉程先生,让他好好养伤,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你真的执意如此?”薛沛加重语气。 陈坪抖了抖烟灰,笑了起来,“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好,我会一字不落的把你说的话如实告诉程先生,咱们后会有期。”薛沛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秦淮望了望这边的动静,身体朝着顾一晨的方向微微倾斜一二,他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现在身份调换,警戒线内他们无权进入。”顾一晨目光灼灼的盯着挖墓的进度,瞧着运出来的泥土成色,应该已经接近了墓棺。 秦淮再问,“直接打通吗?” “我看了他们的工作图纸,依然只挖到了子墓。” “如果我直接告诉他们内有乾坤,会不会太刻意了?” 顾一晨摇头,“您是专家,没有人会执意您说的话。” 秦淮指了指她的小脑袋,“你现在倒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我真想看看现场转播之后程景祁那暴跳如雷的模样,想必一定精彩纷呈。”顾一晨显得很兴奋,正如秦淮所讲,她现在是掩饰都不曾掩饰了,毫不犹豫的向所有人暴露着她的心机。 她就是针对着程景祁! 一旁,从一开始便一言未发的阎晟霖默默的压了压脑袋上的鸭舌帽,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脸心怀叵测的顾一晨,她笑的很邪魅,好像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阎晟霖有些怀疑了,他也不得不怀疑,这样一张稚嫩的脸上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可怕的眼神。 是的,顾一晨的眼神很可怕,像阴物死死的盯着某个活物,正努力的侵蚀着这个活物的阳气。 太鬼魅了。 顾一晨察觉到了背后有一双犀利的眼神窥视,转了转身,两两视线对碰。 阎晟霖并不掩饰的自己的打量,见她回过了头,更是明目张胆的看过去。 顾一晨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就是挺好奇你在运筹帷幄什么。” 顾一晨笑,“我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可不是什么心怀鬼胎的歹人,你这话不应该这么说。” 阎晟霖挑目望向忙碌的一群工作人员,双手插兜,语气笃定,“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对你很有价值的东西。” “你说错了,里面的东西对我而言没有价值,那是国家的,我只是搬运工,让它重见天日罢了。” “丫头。”他突然换了一个语气喊了她一声。 顾一晨愣了愣,还是回了一句,“你还想说什么?” “这个年龄的你,应该是天真无邪可爱美丽的。” “那是自以为很幸福的人才拥有的性情,而我,明白自己的位置。” 阎晟霖再一次将目光投掷到她身上,天边的云被风轻轻的吹散了,阳光毫不掩饰的照耀在她的周身上下。 她明明很阳光,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阴冷,像身处在寒冬腊月,哪怕阳光普照,她的世界也是寒气逼人,不见温暖。 “丫头!” “挖通了。” 只听得地底一声闷响,地面微抖,顾一晨便了然于胸墓开了。 阎晟霖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对方已经兴冲冲的跑了过去,那样子,如同见了花蜜的蜜蜂,奔着目的地便不做停留的过去了。 顾一晨探头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墓地,单手掩了掩鼻,回头看向姗姗来迟的秦淮,勾唇一笑,“我现在就可以预料到程景祁该如何的坐立难安了,这真是美妙极了。” ------题外话------ 求票,求票,求票票哦,比心比心比心,明天继续三更。 第107章 真正的晋王樽(二更) 陈坪从业十余年,倒是第一次被一个年轻小姑娘当面嘲笑,而且还是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事业上。 这相当于对方当众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他颜面尽失。 秦淮不置可否道,“确实如此,让工作人员在这里继续挖。” 陈坪质疑道,“这么挖,会不会塌了?” 秦淮不答反问,“不然呢?” 陈坪嘴角抽了抽,拿出对讲机,吩咐道,“再派几名成年男子下来。” 机械声继续震动起来,墙体上的积灰开始大面积脱落,地上的瓶瓶罐罐也被震得东倒西歪,声音经久不衰的在洞穴里散不开,就像是苟延残喘的垂暮之人带着不甘心的怨念之声回荡在众人的头顶之上。 有一些瘆人的鬼魅感。 阎晟霖靠着墙,双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人群中聚精会神的小丫头,他环顾一圈四周,这里的空气很低,很潮湿,一般人已经开始出现了最直接的缺氧感觉。 顾一晨很瘦弱,按理来说,第一个出现不适应的人最应该是她才对,可是她却是气定神闲面不改色,想来是很习惯这里的氛围。 墓里的氛围? 阎晟霖眉头紧蹙,这个丫头很聪明,脑子里仿佛装着别人一生都无法拥有的经验以及智慧,而她只不过才十八岁,刚成年,家境也是一言难尽。 她究竟是怎么得到的这些智慧? 阎晟霖不敢再细想下去了,他闭了闭眼,现在是科学社会,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迷信时代。 “咚。”地面一抖,一块石头掉进了洞里。 “快,拍下来。”陈坪指挥着摄像人员。 顾一晨戴上口罩,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从挖空的洞里腾空出来,一阵灰土缭绕散开之后,手电光打进去,一片金光闪闪。 摄像机将洞里的所有东西拍的清清楚楚,特别是在加上灯光照耀之后,那种璀璨,仿佛置身在万贯黄金之中。 晋王樽! 只在历史书上见过的晋王樽,真金打造,绝美形态,每一只都是国之珍宝,三百六十八只完完整整的暴露在摄像机前。 “嘭。” 医院里,水杯重重的被砸在了地上,瞬间支离破碎满地狼藉。 薛沛不敢作声的退到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程景祁右手绑着纱布,整个上半身都夹着夹板,两腿上打着石膏,他正面目可憎的瞪着电视里被一件一件运出来的晋王樽,一时怒气难忍,再一次丢了杯子。 薛沛低着头,等待着老板发完气。 程景祁捂了捂疼痛的肋骨,咬牙切齿道,“谁允许播出来的?” 薛沛回答,“陈坪亲自带了摄像机下去,从开墓到发现藏品,部录了下来。” 程景祁目光阴鸷的瞪着回话的男子,怒不可遏扔开床边的椅子,喘着粗气,吼道,“给我立刻把消息撤了。” 薛沛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被盛怒中的老板给逼了回去。 程景祁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老板,来不及了。”薛沛不得不实话实说。 程景祁闭上双眼,“马上把放出去的汝瓷部收回来,立刻收回来。” “是,我马上去做。” “等等,告诉拍卖行,是我上次看走了眼错收了一批赝品,我愿意出双倍价格收回所有拍卖出去的晋王樽。” “是。” “还有通知所有作坊,停工整顿,在我没有通知之前,先别放出任何一件成品。” 薛沛匆匆出了病房,不带一丝懈怠。 程景祁双目如鹰带着杀意的望着电视屏幕里出现的两道身影,虽说他们刻意的躲避着镜头,但还是被眼尖的他发现了踪迹。 “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第109章 跟你无关(一更) 顾一晨想象不到一个人的脸皮可以厚到什么程度! 自己已经与他坦诚相待把话说明说白了,而他却依旧充耳不闻般跟自己嬉皮笑脸,他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阎晟霖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一腿,嘴角上扬,“你怎么不进来?别客气,这是你房间。” 顾一晨反手关上大门,一路目不斜视走到衣橱位置,打开柜子将行李箱搬了出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看那样子,是准备连夜离开。 阎晟霖身体前倾双臂撑在膝盖上,云淡风轻的说着,“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我的行踪不需要一五一十的跟你交代。”顾一晨用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语气阻止着对方的刨根问底。 阎晟霖打着哈哈大笑起来,“凭着我们的关系,我自然要与你妇唱夫随了。” 顾一晨正在整理箱子的双手骤然一停,将目光默默的投掷到说着流氓话的男人身上,眼神犀利。 阎晟霖却是毫不在意她那双锋利的眼珠子,继续恬不知耻的说着,“你这是准备回家?也行,我通知小八,让他把车子开过来。” “咔嚓”一声,顾一晨将箱子合上,随后漠然的站起身,两两四目相接,她道,“我和你,不同路。” “没关系,我和你同路就行。” “我一个如同蝼蚁一样苟延残喘的小市民何德何能与京城里鼎鼎大名的阎家大少牵上关系,我这个人很识相,不在一条路上的人,没必要强求同路而行。” 阎晟霖站起身,吊儿郎当的往着她走来,脚步很轻,踩在地毯上时,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顾一晨保持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她道,“你有话就说。” 阎晟霖靠近她,两人仅隔一步之遥,他俯下身,两人视线平行,他笑,“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但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做出始乱终弃的事。” “始乱终弃的定义是两情相悦时一方出尔反尔,阎先生这词用错了。” 阎晟霖反驳着,“始乱终弃还可以意义为有婚姻关系的双方。” 顾一晨瞪着他,瞧着他眼中那难以掩饰的狡黠笑容,仿佛正身体力行的告诉自己,无论自己说什么,他就是不听不管不顾,反正老子就要和你天长地久的死心塌地模样。 阎晟霖斜睨一眼地上的行李箱,再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跟你无关。”顾一晨懒得和他纠缠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蹲下身继续收拾东西。 阎晟霖同样蹲了下来,单手靠在膝盖上,一手替她往行李箱里塞东西,笑道,“你如果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我们一起去就行了。” 顾一晨抬眸,眼中很平静,如同一池死水,无论对方如何的想要在她这里翻天覆地,她都会回复对方一个漫不经心的傲慢眼神,也只有这么一个眼神,她又开始收拾起来了。 阎晟霖猜不出她刚刚那是什么意思,散漫中带着疑惑,疑惑里又带着释然,她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自己? 顾一晨慢慢悠悠的开了口,“我要去x市。” “你去哪里做什么?”阎晟霖反应过来,忙问。 顾一晨提着箱子往大门口走去,单手握着门把手,回头,轻笑,“跟你无关。” 阎晟霖摇了摇头,这丫头一点都没有女人味,母夜叉孙二娘跟她相比都得谦虚的称自己一声淑女。 顾一晨斜睨一眼身后,狗尾巴果然跟着出来了,还是那一副流氓地痞的玩世不恭样子。 程宏学睡意惺忪的打着哈欠,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后座上一声不吭的两人,忍无可忍道,“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去做什么?” “跟你无关。”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复。 ------题外话------ 今天继续三更,我觉得我太勤奋了,你们必须夸夸我啊。 第110章 公开道歉(二更) 程宏学一口气堵在心口处差点当场被气晕过去。 两人深更半夜的敲门,随后强势霸道的逼着他开车离开,跟犯了事连夜逃跑似的。 最后双双说跟自己无关! 他妈的这是无关吗? 顾一晨扭头看向夜空,星光点点,偶尔会有一两个骑着自行车下夜班的居民匆匆骑行而过。 …… 医院内,消毒水味道略显刺鼻。 薛沛徘徊在病房门口,有些举步维艰,他举了举手,数次挣扎之后,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薛沛推门而进,“老板。” 程景祁放下手里的书籍,瞥了一眼大晚上造访的助理,蹙眉道,“又出什么事了?” 薛沛三番四次话到嘴边又被迫咽了回去。 程景祁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神色凝重道,“是汝瓷出事了?” 薛沛摇头,“老板,刚刚李局亲自跟我通了电话。” 程景祁如释重负的躺回床上,只要不是那批汝瓷出了事,别的事在他这里都是不足轻重。 薛沛道,“李局说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不过他们会继续跟进。” “没有找到吗?”程景祁冷笑一声,“估计是怕担上事吧。” “老板,您不觉得奇怪吗?”薛沛问。 程景祁看着他,依旧冷面霜眉,他道,“什么地方奇怪?” 薛沛踌躇片刻,如实交代道,“那个男人我们查不到蛛丝马迹,现在李局那边也口口声声说没有任何消息,就算拿着照片一一比对信息库都说查无可寻,您觉得这人简单吗?” “你这是在告诉我这个人咱们动不得?”程景祁扔下手边的书,加重语气,“我程景祁走到这天可不是畏首畏尾过来的,如果怕,就没有我的今天。” “可是——” “李局不敢查,自然有人敢查,我这手这脚可不是白断的。”程景祁闭上双眼,“你替我联系一下京城里的冯家。” 薛沛神色一凛,却又不敢质疑老板的决定,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程景祁斜眼看向窗外,夜色如墨,当真是灯下也黑。 “我要进去。”暴躁的男人声音从病房外传来。 薛沛看清楚来人,急忙恭敬的迎上前,“孟先生您怎么过来了?难道是知道咱们程先生出事特意赶来的吗?” 来人正是孟氏集团董事长,肥头大耳,面带不悦之色,一见到薛沛,更是怒火中天,顺势一巴掌打过去。 “啪。”薛沛被打的右耳一阵耳鸣,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破门而入了。 孟董直接开门见山道,“程先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对你的为人非常信任,可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给你的信任?” “嘭。”孟董将晋王樽狠狠的砸在了桌上。 程景祁也算是料到了这事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卖他这个人情,这里面当真有不识趣的人存在,他忍着痛坐起身,面无血色道,“这也算是我职业生涯的一次耻辱,没想到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孟董冷哼,“你程先生可是号称鬼眼,连鬼在你眼里都无处遁形,这小小的晋王樽怎么就走眼了。” “人无完人,我承认这次是我大意了,我愿意出十倍价钱补偿给你,这事咱们——” “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孟董打断他的自以为是,漠然道,“我之所以愿意买下这只晋王樽,是因为我信任程先生,可是程先生却用一个走眼来敷衍我的信任,这让我很是心寒。” “孟董你想说什么就说,这事是我疏忽,只要能让你消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公开道歉。”孟董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四个字。 病房,霎时落针可闻。 孟董见他没有表态,嘲讽一笑,“放不下面子了?” 程景祁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被单,他道,“我是有影响力的人,如果公开了这件事,我的信誉会受损。” 第111章 小试牛刀(三更) 孟董坐在椅子上,一副不容商量的冷傲姿态。 程景祁咬了咬牙,再道,“孟董你也是有社会地位的人物,你应该知道信誉对我们这一行的重要性。” “是啊,我就是对你的信任才会导致这么大一个笑话,你觉得我可能会让这事随随便便就翻篇过去吗?” “这样吧,我仓库里有许多你喜欢的藏品,我派人送两件到府上就当做我的歉意,如何?”程景祁放低身份,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 孟董大笑起来,“程先生的藏品肯定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但是不是正品就不得而知了。” “孟董,我们程先生已经言尽于此了,您还要咄咄逼人吗?”薛沛听不下去了,硬着头皮插上一句话。 孟董瞥了一眼不分规矩插嘴的男人,拍桌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是我的助理没有规矩,可是孟董,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赝品而撕破脸,你说对不对?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程先生,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莽夫,我就要一个道歉。” “那我现在就跟你道歉。”程景祁坐起身,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孟董抬手示意他先别急,“我说过了,我要公开道歉。” 病房一度死寂,双方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 大概是沉默了一分钟时间,孟董冷哼着站起身。 程景祁是死要面子的大男人,让他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无疑是拿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他就范,那是一种耻辱,无论是对他能力还是对他的身份,都是一种侮辱。 孟董扣上西装纽扣,居高临下的再看了一眼不作声的男人,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薛沛不放心道,“老板就这么让他走了?” 程景祁躺回床上,竟是出乎意料的笑了起来,“对于不听话的宠物,没有必要再继续养下去了。” 薛沛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点头道,“我派人去做。” “做的干净一点。”程景祁捏了捏鼻梁,“另外如果还有人不肯听话,一并都处理干净了。” “可是那些人都是——” “孟董时机来的刚刚好,让我清楚的明白了晋王樽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我不能让他在我没有准备的时间里突然就爆了。” “是,老板。” 夜风徐徐,树叶一片片飘落。 越野车停留在一间简陋的宾馆前。 翌日,天色蒙蒙亮,走廊上便传来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 阎晟霖猛地一个清醒,他听着外面络绎不绝的声音,疑惑的坐了起来。 天色刚亮,外面已经是一片嘈杂。 顾一晨也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她特地走到窗口处,俯瞰着大楼下四下散开的人群。 宴会开始了。 “叩叩叩。”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顾一晨穿着拖鞋站在门口处,瞧着不请自来的家伙,道,“你大早上的想干什么?” “这些人怎么都走了?”阎晟霖不明觉厉问着。 “今天是x市的赌石节,西城的城牌楼下,运载了一卡车原石毛料,虽说都是各大场口淘汰下来的残破品,但保不准有漏网之鱼,这些人都是来赌运的。”顾一晨折回房间,戴上手表,简单的洗漱着。 阎晟霖看出来了,这丫头又是来赌石的。 顾一晨吐出嘴里的泡沫,双手掬了一把清水洗了洗脸,“我只是来小试牛刀而已。” “你让我很好奇。”阎晟霖靠着门框,说的很直白,“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也让我很好奇,”顾一晨拿起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说的依然很直白,“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第114章 舔鞋子(三更) 顾一晨站直了身子,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跟自己放狠话的男人,拿出手绢擦干净手上的灰土,一时半刻并不着急回话。 孙玥锋倒是先憋不住了,继续威胁着,“我们孙家在这城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那上面的两个主事人都是我家派来的,只要我命令他们一声,你拿不走一块石头,相信吗?” 顾一晨低头,似是讽刺一笑,“你想赌什么?” “我们各自挑选五块毛料,就这么简单。”孙玥锋不假思索道。 “胜负呢?” 孙玥锋满眼挑衅的瞪着她,“我如果赢了你就跪着学狗叫三声,还要把我的鞋子舔干净。” “我如果赢了呢?”顾一晨反问。 孙玥锋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后果,在他眼里,他必胜。 顾一晨扭头看向旁边一副局外人看戏姿态的男人,说时迟那时快抬起脚硬生生的踩了他五六脚。 阎晟霖瞠目道,“你踩我干什么?” 顾一晨指着阎晟霖面朝着一旁趾高气昂自鸣得意的孙玥锋道,“你也跪着学狗叫舔干净他的鞋子就行了。” “……”孙玥锋牙关紧咬,看得出来他被成功的激怒了。 顾一晨也懒得理会鼓着眼睛瞪自己的男人,继续挑选自己的石头。 孙玥锋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尊严被对方给践踏了,咬牙切齿的脱下西装外套丢给了自己的妹妹。 孙玥琪小声嘀咕着,“二哥,我怎么觉得这个女孩子一点都没有危机感?” “她懂什么是赌石吗?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片子。”孙玥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孙玥琪下意识的看向正在观察中的女孩子,她看着年龄很小,身材也很矮,整个人放进人群里压根是毫不起眼的那种,可是独独在那堆看不出来什么名堂的石头堆里,却是异常的诡异。 她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诡异感,就是心里莫名的有些虚。 顾一晨挑选的很认真,不是因为她和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有什么赌注,而是每一次赌石她都会当做一次不可多得的挑战,对自己能力的挑战。 阎晟霖蹲在她身侧,有些纳闷道,“你究竟对那个家伙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死咬着你?” 顾一晨道,“疯狗咬人会有理会吗?” 阎晟霖皱了皱眉,“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 顾一晨抬头不作声的瞪着他。 阎晟霖往后退了退,“对,对,就是这种眼神,傲慢无礼还猖狂。” 微风徐徐,轻轻的挑起了她额前发丝。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一惊一乍,继续埋首工作。 她手底下的这块毛料挺不错,紧沙料子,细腻中透着一点点的湿润感,最差也应该是冰糯种级别的翡翠,只是表面有裂痕,估计这也是从场口上淘汰下来的原因。 表面有裂,内里带棉的可能性太大,但棉也得分团块状,丝带状,盐粒状。前两项都是减分,独独这个盐粒状也称雪花棉,它出现在翡翠表面时犹如晶莹剔透的雪花,近几年市场非常受欢迎。 她研究了一下表皮沙,再用手电筒透过裂痕处渗透到里面细细的观察了一番,赌涨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雪花棉,那便是大涨。 当然了,如果不是雪花棉而是普通的白棉,这块翡翠基本上就毁了。 “我看着那小子都已经选完了,你这是一块都没有选好吗?”阎晟霖看她翻来覆去的倒腾着一块石头,忍不住的催促一两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可着急了。 顾一晨放下了手电筒,云淡风轻道,“你如果不想舔他的鞋子,就老老实实的闭嘴。” ------题外话------ 明天要不要继续三更呢? 第115章 选毛料(一更) 阎晟霖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品了品这个丫头所说的言外之意,猛地清醒,“不是你舔吗?” 顾一晨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有说过是我舔吗?” 阎晟霖嘴角抽了抽,亏得他是一世英名的英雄,如果跪舔一个败家子的鞋子,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顾一晨撇开了雄赳赳气昂昂来了干劲的男人,径直走向最不起眼的角落处。 附近有不少赌石爱好者正在寻找自己心仪的毛料,但大部分人都朝着中心区又大又圆瞧着很有卖点的原石而去,独独角落里散放的几块只有十几斤左右的石头无人问津。 这些石头很散,大概是在开采的过程中不小心被碎裂了,切口处隐隐约约的泛着些许绿雾,但雾色不清,很有可能只是表皮绿。 这也便是被几大场口淘汰下来的缘由,赌石忌讳着碎石,无论再完美的种色,一旦碎了,价值便大打折扣。 眼前这几块碎石形状层次不齐,最大的一块或许有十公斤,最小的不过几斤。 “时间快到了,你选好了没有?”阎晟霖朝着解石区域望了望,那小子正得意洋洋的瞪着他们,看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显然是胸有成竹。 顾一晨也没有十足把握,但摸着料子是密沙料,瞧着露出来的翡翠肉质,细腻光滑又翠。老师曾说过这种太过明显的毛料,十之八九是卖家作假的假料。 “你这是怎么了?”阎晟霖蹲在她身侧,随着气氛的严肃他不由得也变得谨慎起来。 “这块毛料很不错。”顾一晨道。 “我都看见翡翠了,只是我怎么觉得有些蹊跷?” “这种毛料被开了窗,窗口颜色呈翠绿,我瞧着肉质,最差的可能性也是冰种,而且瞧着皮相,很有可能是满料。” “满料是什么意思?”阎晟霖见她面无喜色,又诧异道,“难道其中有假?” “如果真的是满料,那我们就得赚上千万了。” 阎晟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这个丫头嘴里上千万不过就是一顿饭的意思,随随便便就可以信口拈来,还不费吹灰之力。 哈哈哈,太狂妄了。 “可是……”顾一晨再道。 阎晟霖嗅出了事情有变的味道,忙道,“可是什么?” “太过明显的料子,怕是其中有鬼。”顾一晨拍了拍手上的沙土,站起身。 阎晟霖听得一知半解,“我瞧不出什么异样。” 顾一晨回头轻撇了一眼那通透润滑的毛料,“我也拿捏不住真假,但我不能冒险。” “这是假的?”阎晟霖压低着声音,“你怎么瞧出来是假的?” “赌石忌讳的就是开口料,如果真的是色足水好满料的极品翡翠,是不会有机会遗漏在这样的小地上。” “怎么就没有可能了?”阎晟霖倒是不信邪了,抱起十公斤的大石头,“要不这块石头我买下来试试?看看你说的准不准。”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自作主张,绕到另一边又开始专心的研究起来。 解石区,孙玥锋瞧着亲自抱着石头走来的男人,冷嘲热讽一番,“你这块毛料我也看到了,不过是假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和她可是一伙的,你选的东西就代表着是她选的。” “咚。”阎晟霖将石头放在了解石机前,不以为然的擦了擦手,“我就玩玩,至于你们的赌注,我相信她一块毛料就能赢你的五块,你信不信?” 孙玥锋是见过不自量力的人,但还是第一次把不自量力说的这么气势汹汹的家伙,当真是像自己赢定了那么一回事。 阳光不知不觉变得炎热了起来,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是褪去了一半,一则是因为没有人赌出极品翡翠,大家陆陆续续的失了兴致,二则是人流量太大,已经有不少人出现了中暑征兆。 顾一晨大汗淋漓的把选中的石头搬了过来,大小迥异。 ------题外话------ 虽然pk跪了,但勤奋蛮还是准备三更,毕竟我爱你们。 第116章 看走眼了(二更) 孙玥锋坐在椅子上,翘起一腿,更是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道,“是你先解还是我先解?” 顾一晨喝了一口水,环顾一圈附近的几台解石机器,师傅们都在忙碌着,大概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他们。 孙玥锋啧啧嘴,“你以为我要解石还需要排队?”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自圆自说,坐在凳子上,重新审视一番自己选中的毛料。 孙玥锋瞧出了她的目中无人,深吸一口气,吼道,“主事的人呢?” 孙玥琪拉住他的手,小声道,“二哥,咱们是偷溜出来的。” “玩都玩了,还怕被发现吗?主事的人呢?”孙玥锋扯开嗓门大喊大叫着,惊动了附近不少正在等待解石的玩家们。 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从旁侧走来,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大声咆哮的家伙,当越走越近之后,连忙点头哈腰迎上前,“原来是孙二少,二少今天可是好兴致啊。” “派两位师傅过来,我要解了这批石头。”孙玥锋开门见山的命令着。 管事男子招呼着附近的工作人员,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当工作人员走开之后,他继续谄媚道,“马上给您安排,您先喝口茶。” 孙玥锋抬头挺胸的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人,高傲的用鼻孔朝着二人说,“瞧见没有,这里可是我说了算。” 顾一晨充耳不闻般再摸了摸被阎晟霖抱回来的那块毛料。 如何判断翡翠的‘种’好,最直接的便是观察它的结晶颗粒的粗细大小,结晶颗粒越小,种色便是越好,眼前这块翡翠透出来的肉质上,几乎不见颗粒大小。 其次也得观察翡翠的‘水’,行家都把水头分为一到三分,由低到高透明度逐渐增加,三分水最透明。 而这块翡翠,当真是表现的太完美了,从种到水,都是顶级好货的料子。 但如此明显的料子,却被抛弃在一个旮旯角无人问津。 她是这一行的老师傅了,自然明白这种浅显易懂的答案,这表皮料是被作假贴上去的! 管事的男子迅速的派了两名解石师傅过来,一个个忙着把石头搬上机器,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还在研究状态下神贯注的小女娃。 顾一晨越想越是不对劲,她摸着毛料外露出来的翡翠,那冰润的触手感,她是再熟悉不过,如果是假的,就算外观伪装的再逼真,透露出来的冰润也不可能这般细腻。 难道……她看走眼了? “我说你解不解?”孙玥锋扯开嗓子又喊了一声。 顾一晨这才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她回头瞧着已经开始解第一块石头的男子,掷地有声道,“当然解,先解这一块。” 孙玥锋满不在意道,“我劝你还是别解这一块了,大家心知肚明这块毛料有鬼。” “我这个人就是不信邪,越是匪夷所思的东西我就越是喜爱,特别是在最后众人大惊面如土色的时候,我更开心,那种他们失之交臂的遗憾感对我而言就是满满的自豪。” 孙玥锋冷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鞋子,“我可是有洁癖的,为了让你舔干净,我忍住了无数次想要擦鞋的冲动。” 顾一晨朝着阎晟霖勾了勾手,“把它抬上机器。” “只有在你需要我搭把手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我的存在,不过我还是开心的,毕竟我在你眼里还是有位置的,不要报酬的伙计位置。”阎晟霖咧开嘴笑的龇牙列齿。 “哐当”一声,孙玥锋的第一块原石被一分为二。 他也算是半个行家,虽说还没有那个能力赌出千万料子,但也是有本事赌出有货的料。 孙玥锋很满意自己的第一块石头,是豆青种,质地半透明,泛青绿色,不算高档,但也是中低档翡翠。 第117章 玻璃种帝王绿(三更) 孙玥琪见着出绿了,喜不自胜道,“二哥,你赌涨了。” 孙玥锋得意的拍了拍心口位置,“你二哥这些年可不是白学的,这块翡翠一看料子就知道里面有货,不过这不是我最满意的毛料。” 孙玥琪瞪大了眼睛,笑着说,“二哥你今天赢定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 孙玥琪看向旁边不闻不问专心着解自己毛料的女娃娃,趾高气昂道,“瞧那样子,她懂什么是赌石吗?” “那一看就是有鬼的料子,行家是绝对不会选的。”孙玥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命令着解石师傅,“继续解第二块,我可是越看越有把握这块料子能够解出水种翡翠。” 解石师傅卖力的开始工作起来,沙石漫天飞,他一鼓作气的切开了一道长口子,顺着这条口子慢慢的切入。 “咚。”石头落地。 孙玥锋本以为是自己第二块解出来了,回头时,解释师傅还在大汗淋漓的工作着,这才明白是对方切出来了,他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孙玥琪紧随其后,两兄妹已经准备好了开启嘲讽技能,狠狠的打击一番对方,让他们认清楚这地方谁才是龙头大哥。 只是…… 顾一晨承认自己走眼了,她第一眼看见的是这暴露出来的绿,这绿不干,不涩,不暗,分布的十分自然,并不是作假常出现的‘涩、干、暗’假成分。 孙玥琪瞠目结舌般盯着被一分为二的原石,那暴露出来的颜色是纯正的、明亮的、浓郁的翠绿色,毫无瑕疵,即便是没有灯光,也是熠熠生辉。 这是玻璃种? 孙玥锋取下自己的眼镜反反复复的擦拭了好几遍,确信镜面没有一点杂质之后才慎重的带上,他凑上前近距离的观察了着,大惊失色道,“这是帝王绿?” 顾一晨漫不经心的回答一句,“这是最直接的老坑玻璃种,具有玻璃光泽,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翠色纯正,是最高级的帝王绿玻璃种。” “咳咳咳。”孙玥锋一口气梗在心口处上不来下不去,他两眼定定的看着这块翡翠,不敢置信道,“可是我老师最常说这种毛料十之八九都是作假料子,不可能会遗漏下玻璃种。” “经验太多便会想的太多,还比不上一个局外人的好奇心。”顾一晨将目光投掷到身旁一声未吭的男人身上。 阎晟霖察觉到她注视自己的眼神,忙不迭的端正着自己的站姿,将自己气宇轩昂的一面毫不保留的展现出来,做好了随时接受夸奖的准备。 孙玥锋连连摇头,“不对,不对,这里面肯定有假,让专家过来,我要现场鉴定这块翡翠的真假。” 顾一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愿赌服输,你一个大男人倒是在我一个小女娃面前出尔反尔,也不怕闹笑话。” 孙玥锋咬牙切齿道,“立刻给我找两位专家过来。” 顾一晨懒得理会他的胡搅蛮缠,对着解石师傅道,“接下来擦边,这应该是一块满料的帝王绿。” 解石师傅顿感压力,如果真的是满料,他稍稍机器一打斜,切掉的便是几万几十万块啊。 孙玥锋咄咄逼人道,“我让你们找专家。” 管事男人连连点头,“是是是,马上就去找,现在就去找。” 孙玥锋怒不可遏的踢开脚边的碎石头,吼道,“都看什么看,给我滚开,我现在怀疑你作假,你可能还不清楚我们这里的规矩,作假者,断手!” 解石师傅抬了抬头,本想说些什么,但一见盛怒状态下已经有些疯癫的孙二少,立马不敢吭声,在宁谷城,当真是没有人敢惹孙家! 也不知是不是这小姑娘运气不好,遇上了这么一个死要面子还不肯认输的纨绔子弟。 第118章 这是假翡翠(1) 所谓的专家现场倒是有几名,但众人一见咄咄逼人状态下的孙玥锋,这是实话也不敢说,真话也不能说,就这么一个个不吭声的围在四周。 孙玥锋盛气凌人般点燃一根烟,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冷笑道,“你们倒是说话啊。” “二少,这里的每一块原石都是从p洲公盘上放出来的,其中开出极品翡翠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了,这也得看——”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双眼瞪得连哼都不敢哼一声了。 孙玥锋抖了抖指间的烟灰,自动忽略对方的长篇大论,直入主题,“我就问你们这翡翠是真的吗?” 他的言语里带着很直接的威胁,仿佛身体力行的告诉前面的几人这话该听谁的!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扑哧。”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僵局,但明白人都听得出来这笑声是带着讽刺的。 孙玥锋当场沉下脸色,“谁他妈敢笑?” 顾一晨掩嘴轻咳一声,从解石机前站了起来,毫不怯弱的对视着趾高气昂状态下的男人。 孙玥锋眯了眯眼,“你笑什么?” “我想你未免太天真了。”顾一晨光明正大的当着他的面笑的更是狂妄。 孙玥锋脸上的面子挂不住了,一把扔下手里的烟头,怒不可遏般走过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你说这翡翠是假的,它就是假的吗?你让所有人变成傻子任你摆布,难道你想让整个x市的人都做瞎子唯你是从?如果真是如此,我当真是要大开眼界了。”顾一晨不卑不亢抬头挺胸的面朝着来人。 孙玥锋咬牙切齿道,“在这里,我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嗯,所以呢?” “我赢了。”孙玥锋大笑起来,“你得认命,输给我不算丢人。” 周围,无人言语,大概都不敢反驳这个男人说的话。 顾一晨回头看向杵着一动不动的阎晟霖,反问道,“你愿意舔他的鞋子吗?” 阎晟霖低头一笑,没有人能看见他满是嘲讽的脸,却能清晰听见他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声。 孙玥锋提高音量,“我这个人也不算是蛮不讲理的人,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重新选一块毛料,这块作废。” 顾一晨嗤笑一声,“你以为我选中这块毛料是纯属侥幸吗?” 孙玥锋有些听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下意识的看了看她身后静放的另外四块毛料原石,心里隐隐的滋生一种不祥预感。 顾一晨道,“跟我赌,你很有胆量。” 孙玥锋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他突然心里虚得慌,不是被她自以为是的一句话吓得,而是总觉得气氛默默的开始变了,变得自己才是不堪入目的蝼蚁,而她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导者。 孙玥琪轻轻的扯了扯男人的衣角,不安道,“二哥,我们这样闹,如果被爸知道了,你和我保不准又是被一顿揍。” 孙玥锋稳住气势,“你放心,这把我赢定了。” “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子邪门的很,她看着年龄不大,但感觉深藏不露,就像是不可貌相的世外高人,要不咱们不赌了,你瞧瞧周围越来越多人了。” “你害怕了?” “我不是害怕,就是想着如果等一下你再睁眼说瞎话逼着所有人承认她是假的,众目睽睽之下,迟早会传到咱爸的耳朵里。” 孙玥锋心里也没有一个准头,只能祈求着这女人就是浮夸自大乱说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本事,之前的帝王绿是运气! 是的,赌石赌的都是运气,哪里有什么本事可言,石头乌漆嘛黑,谁看得见里面是什么东西? 思及如此他更是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死死盯着解石机前正在切割的石头。 ------题外话------ 勤奋蛮觉得我还是得三更,毕竟我是爱你们的啊,今天继续三更走起。 第119章 上等红翡(2) 周围围了不少人,大概都听说了堂堂孙家二少爷跟一个小姑娘在赌石,本是暑热的天这下子更加热火朝天了。 议论声纷纷,偶尔有一些闲言碎语讨论声散开。 “听说刚刚解出了帝王绿。”一人神采奕奕道。 “孙二少亲自证实那块翡翠是假的。”另一人解释着。 “现场解出来的翡翠怎么可能会是假的?除非是有人刻意这么说的。” “你这话可得小心一些,如果被孙家听见了,你以后甭想在这圈子混了。” “谁不知道x市的孙家,只手遮天的本事连黑的都敢说的白的,谁敢忤逆他们的话?” 议论声突然中断,大家心知肚明接下来的话可不能再说出口了。 现场解石机声音震耳欲聋,无数人翘首以盼着这块不怎么起眼的原石里藏着什么乾坤。 “那是什么颜色?”一名老者捋了捋下巴,神色凝重的问着身边人。 女士戴上眼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像是红翡。” 老者笑道,“红翡也是翡翠,这块毛料也是赌涨了吧。” “如果种好底好便是赌涨了,但我瞧着它表面红雾不是特别强烈,有可能只是表皮带色。”女士道。 顾一晨或多或少都听见了身后的一些声音,却是毫不在意,她向来是自恃猖狂,在她手里开出的翡翠不计其数,当真还没有赌垮一说。 “你挺有信心的。”阎晟霖凑到她面前,打趣道。 顾一晨双手插兜,语气淡然,“你觉得我像是会随随便便出手的人吗?” 阎晟霖不置可否,“就怕有人故意装瞎子睁眼说瞎话。” 顾一晨不以为然,“就算他是真瞎了,我也有本事让他实话实说。” “你当真毫不谦虚啊。” “谦虚一次在我这里是贬义词,是信心不足时安慰自己的借口。”顾一晨扭头望了望旁边翘首以盼的男人,那鼠目寸光的样子当真像极了跳梁小丑。 孙玥锋察觉到有人并不友善的目光,斜眼看去,当两两四目相接时,他忙不迭的正视对方,眼中带着很直接的敌意。 顾一晨却是不怒反笑,嘴角轻扬,像是挑衅。 孙玥锋咬了咬牙,如同随时做好战斗的公鸡,虎视眈眈着。 “红翡,当真是红翡。”人群里不知是谁惊唤了一声,所有目光顿时齐刷刷的看过去。 翡翠品级绿最佳,红次之,这是所有人都以为的事实。 孙玥锋得意的勾唇一笑,“是红翡啊,可惜了,我的好歹也是绿翡。” “听闻孙家是城里最大的珠宝商,对于珠宝的见识应该是高于寻常人。”顾一晨突然调转话锋。 孙玥锋戒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所有绿翡都是高档的翡翠,也不是所有红翡都次于绿翡。”顾一晨声音不轻不重,却说得明明白白。 孙玥锋撇头看向一旁不做声的专家们,吼道,“你们说,谁赢了?” 众人不作答。 孙玥锋抓起一人的胳膊,一字一句,字正腔圆道,“你来说,谁赢了?” 男人被点名,低不可闻道,“我入行时间短,判断不出来。” 孙玥锋推开他,再抓了另一人,“你说。” “二少,其实这姑娘的翡翠是红翡不假,但她的种色已经达到了冰种,水头足,料好,是上等货。”一人实话实说着。 孙玥锋扔开他,“你这话是说我输了?” 男子低下头。 孙玥锋急喘两口气,不肯罢休再道,“你们说呢?” 顾一晨拍起手来,沉闷的掌声回荡在乌泱泱的人群里,她道,“我当真是第一次见这般稀奇的景象,愿赌不服输,孙二少真不愧是七尺男儿。” 第120章 血美人(3) 孙玥锋犹如被人当众狠狠的抽了一耳光,无论是对他这个人,还是对他的身份,都是赤果果的一种侮辱。 人群里不知是谁笑了出来,笑的很低,但在沉寂的广场上还是清晰入耳。 “谁在笑?”孙玥锋面目可憎的环视一圈四周。 笑声戛然而止。 x市的人都知道孙家二少的纨绔以及品性,他能说出今天这种话也不是不可能,但在光天化日之下,数百双眼睛下还敢明目张胆的出尔反尔,当真是惊呆了所有人。 这下子,不止他孙玥锋颜面尽失,怕是孙家的脸也被他丢尽了。 孙玥琪怕事情越闹越大迟早会被父亲知道,连拉带拽的扯住自家二哥的衣服,选择息事宁人道,“二哥,咱们别说了,走吧,走吧。” 孙玥锋甩开她的手,怒目而视,“我还没有输,我还有毛料没有解。” 人群里再次传来笑声。 “你们笑什么?”孙玥锋吼道。 这一次笑的不是别人,正是顾一晨本人。 孙玥锋怒目圆睁,“你敢笑话我?” “就算你把现场所有毛料都解了,我想都比不过我的血美人。”顾一晨说的云淡风轻,好似这一类翡翠在她眼里只是一种普通品级,并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顶级血翡。 血美人三个字一出口,便是惊得现场所有专家争先恐后的涌来。 这是一种如同血液沸腾的颜色,不同于一般的红翡,它的色更艳更纯正,就恍若真的是被血侵染过后遗留在水色上面,妖艳的仿佛是古时的西域美人,半掩美色引人注目。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这是血美人?”老者兴奋的连话都有些口吃了。 “这种翡翠我见过两次,都是在m甸公盘上,第一次是其中的大场主亲自解出来的毛料,重达两百公斤,本以为是废料,最后却是一堆废料里发现了这极品中的极品红翡,它的色很艳丽,第一眼看去时,就如同血流了一地,壮阔而瘆人。” 众人见翡翠,确实是有几分瘆人感,因为红的太艳了,但大家都知道,这艳丽的颜色却是它最独一无二的美丽,让人沉迷其中的魅力之处。 顾一晨斜睨一眼震惊的说不出话的男人,似笑非笑道,“孙先生还以为我这是假的吗?” 孙玥锋呆若木鸡状态,好似已经魂游天外完没有听见对方说的话。 无数双眼睛投掷到孙玥锋的身上,看的他是如芒在背。 他知道现在如果他认输了,怕是丢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脸,而是整个孙家上上下下几百人的颜面。 孙玥锋硬着头皮道,“你说是血美人就是血美人了?专家们可都没有承认。” 整个广场霎时落针可闻。 专家们都听出了孙玥锋的弦外之音,这事已经关乎到了孙家的脸面,如果他们当众打脸孙玥锋,那不就是明摆着不给孙家留面子吗? 可是事实面前让他们睁眼说瞎话,那可是对他们职业的一种侮辱。 孙玥锋漠然道,“小姑娘我劝你一句,最好见好就收,这里可不是你随随便便进来就可以随随便便出去的地方。” “你这是在警告我自动认输吗?”顾一晨明知故问。 孙玥锋解开袖口,语气不善,“我们孙家在x市根深蒂固,虽不至于只手遮天,但我想大家可都会给几分薄面,毕竟以后他们还要在这里这行混下去。” 顾一晨明白的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如果想要继续混这行,今天就得乖乖舔你的鞋子了?” 孙玥锋冷笑道,“算你识相。” 顾一晨转身问向旁人,“阎晟霖你们阎家敢在京城只手遮天吗?” ------题外话------ 请不要脸的夸我勤奋哦,棒棒哒 第123章 她玩真的!(3) 孙雄有些语无伦次,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就是眼前这么一个……额,还是个有些营养不良的小丫头? 这样的形象似乎与他心中的大神有些许的差距啊。 孙玥锋见着形势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变化,心里更是虚得慌。 “二哥,我觉得咱爸好像有点不对劲。”孙玥琪小声嘀咕着。 “我也听说过皇家紫,当时是被一名姓顾的女士现场解出来的,也是被五爷高价收回,却没有想到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孙玥锋吞了吞口水,突然想到她刚刚解出来的帝王绿,一群草泥马在心中奔跑着。 却又不知为何,莫名的觉得输给她自己也不委屈啊。 “给我滚过来。”孙雄回头瞪着还在窃窃私语的两个孩子。 孙玥锋嘴角抽了抽,从自家父亲的眼中他看穿了一种阴谋,很有可能对方要做出卖儿子的行为了。 孙雄盛气凌人道,“小姑娘说的没错,七尺男儿就得愿赌服输。” 这话锋说转就转,还不带半分犹豫的。 顾一晨望向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话的男人,道,“你的鞋子我觉得还不够脏。” “……”阎晟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面,上面早已是蒙了一大片灰土,她还嫌不够脏? 孙玥锋心里噎住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就这般僵硬的站在众人前,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灼热的眼神攻势,要他一个堂堂大男人卑躬屈膝的用嘴舔鞋,还不如拿把刀划了他的脖子! 人群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有人憋不住倒抽一口气的打了一个嗝。 孙玥锋脸上火辣辣的烫着,他慢慢的弯下腰,慢慢的被践踏着尊严。 阎晟霖皱了皱眉,他之前只是单纯性的想要逗逗这个纨绔子弟,可没有想过让他真的给自己舔鞋子啊,见着势在必行的男人,他瞄了一眼旁边也势在必行的女人。 她玩真的! 是的,顾一晨是真真正正的玩真的,她可没有和这个人说玩笑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僵硬到麻木的动作。 孙雄憋着一口气,最后于心不忍的扭过头,不再看。 齐伍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只在顾一晨身上。 她真的出乎了他的意料,敢夸下海口就敢一战到底。 孙玥锋张开嘴,舔过了对方的鞋面。 阎晟霖瞪大了眼珠子,右脚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孙玥锋抬头,撇着嘴,“汪汪汪。” “扑哧。”人群里笑声此起彼伏。 阎晟霖轻咳一声,“好了好了。” 顾一晨潇洒的转身,抱起自己解出来的两块翡翠,当即准备离开。 “小姑娘。”齐伍喊了一声。 顾一晨机械式的停下了双脚。 “后天宁谷公盘上有一块非常不错的毛料会公开拍卖,你有兴趣过来玩玩吗?”齐伍邀请着。 顾一晨回头,“五爷也应该了解了我这个人,我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还有一件事,说来这件事也有点惭愧,不知道小姑娘可否跟我上车谈谈。”齐伍指着不远处停靠的一辆宾利轿车。 顾一晨将翡翠递给了阎晟霖,并说着,“我去去就回。” “他不像是个好人。”阎晟霖抓住她的胳膊,善意的提醒着。 顾一晨自然知道他齐伍不是个好人,点头道,“我也不像个好人。” 阎晟霖哭笑不得的松开了她的手,她这是委婉的告诉自己他们是臭味相投吗? 齐伍先一步上了车。 车内空间有些局限,但并不狭小。 齐伍慎重的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上前。 顾一晨有些纳闷,不明就里的看着对方,“五爷这是拿到宝贝了?” 齐伍摇头,“我二弟收回来的,我并不是鉴宝行家,看不出个所以然,小姑娘比我聪明,你替我掌掌眼。” “这是……汝瓷!” ------题外话------ 来了来了,珍贵的汝瓷出现了。 第125章 这是真品(2) 齐伍依旧坐在车内,望着已经不见了背影的两人,这才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当真是像极了那个大白眼狼。”他自言自语着。 “老板,孙先生还等着您。”司机坐进驾驶位,轻声询问着。 齐伍闭了闭眼,“连自家人都管教不好,你说他还有能力管理这偌大的珠宝行吗?” 司机沉默不语,他跟了齐伍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他这言外之意。 这x市的地头蛇怕是要换人了。 “回去吧,今天真是有趣的一天。”齐伍升上窗户。 “老板,林小姐的遗体已经被送往了西区,风水先生看好了日子,大概这周五就可以入棺了。” 齐伍双手不自然的紧握成拳,“夜明珠都放好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放进了林小姐的嘴里。” “她喜欢百合,记得在墓园周围种满百合,真是一个笑话,最有心机的女人竟然喜欢最纯洁的花,好大一个笑话。” “我已经让花农连夜加班运载,周五之前墓园肯定会开满最美丽的百合花。” 齐伍自嘲般冷笑一声,“她如果肯听我的话,肯听我的话,听我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司机谨慎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内闭上眼不再言说的男人,数次话到嘴边又默默的吞回了那些言语。 齐伍对林相尹就像是一个仇人,他命令着赌石界不再与她交易任何翡翠,那三年,林相尹还真是意气用事到放弃了赌石! 司机是跟了齐伍几年的老师傅了,也算是见识过齐伍对林相尹的好,也见过他对她的狠,那是两种极端的做法,好到把天下的东西都给她,又恨到把她的所有部毁灭。 有些人,错了一步便是错过了一辈子。 想来,齐伍是后悔的吧。 车子行驶过泊油路,渐渐的消失在视野里。 夜幕四合,一辆计程车停靠在酒店前。 秦淮一把老骨头当真是比不上年轻人,不过就是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便是头晕眼花,差点下车就吐了。 顾一晨倒上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抱歉道,“秦老师好点了吗?” 秦淮摆了摆手,“没事,一听到你的电话我就赶过来了,天大的事都比不上这件事。” 顾一晨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打开,灯光下,汝瓷的素雅仿佛更加纯洁了不少。 秦淮戴上眼镜,反反复复斟酌数次,疑惑道,“这是真货吧。” 顾一晨点头又摇头。 秦淮不明,“你在怀疑什么?” “我仔细的鉴赏了无数次,的确如老师所讲,它无论是从釉色还是胎质,都是真品汝瓷最直接的表现,但您不觉得它眼熟吗?” 秦淮很少接触汝瓷,当真是对这类瓷器没有印象。 顾一晨直接开门见山道,“目前陈列在国家博物馆内的那一件天青釉弦纹樽便与它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淮瞠目,“你是说这件是仿品?” “当年发现那件汝瓷时,是我亲自带团鉴赏的,博物馆内的介绍书上还有我的照片。” 秦淮震惊到哑口无言,如果这是假的,那便是完美的假货,毫无瑕疵的假货。 顾一晨面色凝重,“如果不是因为我对那件汝瓷太过印象深刻,我也会认为这是真品。” 秦淮单手掩了掩鼻,“你有没有想过会有第二件汝瓷也是宋瓷天青釉弦纹樽?” 顾一晨扑哧一声笑,“老师的意思是认准了这不是赝品?” “我只是不敢相信有人的造假手段已经到达了完以假乱真的地步,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事实,没有人敢承认的事实。” 是的,一旦承认了,那古董界必然被掀起狂风巨浪,如同海啸似的毁灭现下的所有安稳状态。 ------题外话------ 宝贝们求一波推荐票好不好,有票票的请给小蛮投一票哦,马上又要pk了,爱你们爱你们。 第127章 我等你求我(1) 顾一晨自上而下的审视这个男人一番,他穿的倒是人模人样,只是脸上那不安好心的笑一看便是图谋不轨。 阎晟霖得意洋洋的抬手拂过额头,再轻轻的拧了拧自己的领带,笑的如沐春风般潇洒惬意,“我做好准备了,你可以随时开口。” 顾一晨径直上前,朝着他走去。 阎晟霖嘴角高高上扬,犹如胜券在握的上位者,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 只是…… 顾一晨毫不考虑的与他擦肩而过,闲庭信步般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没有半分停留之意。 秦淮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突觉自己笑的有些不和身份,提醒一声道,“小顾走了。” 阎晟霖抿了抿唇,皮笑肉不笑的嘭的一声把房门合上,随后忙不迭的朝着那丫头的房间跑去。 “叩叩叩。”他敲了敲门。 顾一晨并没有开门,而是站在门后明知故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阎晟霖轻咳一声。 “我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时间不早了,你也回房间休息吧。” “丫头。”阎晟霖犹豫片刻,谨慎道,“你不求我?” “我为什么要求你?” “我觉得你需要我的帮助。” “那只是你认为的而已。”顾一晨打开门,两两四目相接,“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她说的很狂妄,更是自大。 阎晟霖抬手挡在门缝处,生怕她一个想不通又关上了门,提醒道,“有些事不用大费周章的去做,有些人可以给你省很多力气。” “我一路走来从不屑靠任何人,这种依赖对我而言是一种侮辱。” “你真不是一个可爱的丫头。” “你也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男人。”言罢,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房门关上。 阎晟霖条件反射性的将右手缩了回来,见着房门紧闭,下意识的想要敲门,最后在靠近房门仅仅只有一厘米处堪堪停了下来。 这个丫头的戒备心太强,对谁都保留着余地,不能信任的太满,也不会拒绝的太彻底,像是欲拒还迎。 顾一晨听着门外离开的脚步声,走至窗前,俯瞰着院子里的北风瑟瑟,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想象不到程景祁的作假团队有多么的壮观,但目前情况看来,她可能真的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以及阴谋。 汝瓷,这是一种十分名贵的瓷器,从古至今保留下来的少之又少,如果他造假成功,那市场必然混乱不堪,甚至没有人保证自己手里握着的是真的还是赝品。 连专家都不敢确定的赝品,那不就是真品了吗? 顾一晨双手用力的抓着护栏,她从进入这一行便深知打假存真的意义,每一个鉴宝大师都铭记在心的使命:决然不能让一件赝品留存在市面上! 夜,沉的有些瘆人。 隔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程宏学打着哈欠站在车辆旁,瞧着一大早便差遣着他当司机的两人,满目怨念,却是敢怒不敢言,他愤怒的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今天还去赌石?”阎晟霖靠在车门上询问着。 “宁谷公盘开拍,齐伍都说了今天有一个大家伙值得试一试,连他都承认的好货自然就是不可多得的原石,想必里面的东西必然能够一翻数十倍甚至百倍。”顾一晨上了车,翻开着公盘介绍信。 程宏学不懂赌石,但经历了上次y南公盘的事之后,他明白了一点,在赌石圈里,钱的单位是以万起步。 哈哈哈,以万起步,轻则几万几十万,重则以亿为单位。 想想,好刺激哦。 ------题外话------ 明天pk,求一波推荐票,爱你们,爱你们。 第128章 标王(2) 公盘会场早已是如火朝天,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顾一晨挤过人群,最终将视线停留在被架起了一米高台的位置处。 高台上静静的放着一个大家伙,大家伙周围蒙着一块红布,没有人能看清楚内里藏着的,东西,想必是商家为了制造噱头故意选用这种扑朔迷离的办法。 顾一晨目测了一下这块毛料的重量,看那体积少说也有数百斤。 齐伍说的没错,这块毛料十分吸人眼球,瞧瞧周围围观的人群,少说也有百人,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都想赌一赌。 “大哥,就是这个臭丫头。”孙玥锋站在vip区域,能够很直接的看见前赴后继涌上来的人群,果真在众人中他发现了前天让他颜面尽失的死女人。 孙悦宁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怒火中天的二弟,冷笑道,“被一个小丫头给拂了脸面,我也真是高估了你的能力。” 孙玥锋哭笑不得道,“大哥,她真的不是一般人,我觉得这个女人邪门的很。” “是吗?”孙悦宁转了转指间的戒指,“你让主事的人过来。” 孙玥锋麻利的跑到了后台,不过片刻便亲自带着一人走了出来。 主事的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是典型的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一见到孙家大少,点头哈腰就迎了上去,忙道,“大少是有重要的事要吩咐我吗?” “起拍价太低了。”孙悦宁悠悠哉哉的开了口。 主事男人神色一凛,诧异道,“一千万不低了。” “我说太低就是太低了,我不喜欢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就来和我一争上下。” 主事男人低下头不敢吭声,一千万的起拍价是公盘内的几大股东同时商议的结果,宁谷公盘不同于其他几大大公盘,闻声赶来的富豪们也会观望一番之后才慎重竞拍,如果再提价,怕是最后无人竞拍。 无人竞拍? 这如果传出来了,还不成为赌石界的笑话吗? 孙悦宁斜眼看向吞吞吐吐不说话的男人,漠然道,“你放心,有人会拍的。” 主事男人不敢拒绝孙大少的要求,默默的退回了后场。 孙玥锋不明就里,问着,“大哥为什么要提价?” “听你说这丫头就是在y南公盘上大放异彩的那个顾姓女子?”孙悦宁不答反问。 孙玥锋点头如捣蒜,“当时咱爸一听这话立刻调转枪头,把我这个可怜儿子当即就推了出去。” “免得被闲杂人等打扰,提价后,估计就只有她和我一争高低。” “大哥,你有信心拍下来吗?”孙玥锋自己拧着一股劲儿,他用力的双手捏成拳头,他多想看看这个臭丫头如同嚼屎那有苦难言的表情啊。 “我为什么要拍下来?”孙悦宁问。 孙玥锋瞠目,“你不拍?” 孙悦宁压低着声音,道:“这并不是好货,我拍下来再让人笑话我有眼无珠吗?” “怎么会不是好货呢?我那天可是听到了五爷说这块毛料值得放手一搏。” “身为这次公盘的主办方之一,我提前便仔细的研究过一番这块毛料。”孙悦宁摇了摇头,“是好货,但不值得花上几亿买回。” 孙玥锋听得一知半解,他是个一根筋的家伙,只顾眼前的好货,哪里管得着什么价钱不价钱,反正他是出了名的败家子。 孙悦宁得意的勾唇一笑,“我会不遗余力的让它成为这次公盘的标王。” 孙玥锋一听标王立刻犹如被打了鸡血,义愤填膺道,“既然是标王我们怎么可以放弃?” 孙悦宁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给我滚开。” 孙玥锋委屈的撇了撇嘴,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大哥,闷闷的跺了跺脚,跑进了人群。 第129章 起拍两千万(3) 顾一晨确定了一下时间,距离开拍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她的右后方响起。 顾一晨保持戒备的看过去,只见孙玥锋满目阴鸷的盯着她,两眼放光,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孙玥锋咬了咬牙,犹如进入战斗状态的公鸡,时刻都准备好了用自己锋利的尖嘴啄下去,啄的对方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为止。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一名男子站在高处,他的声音一响起,周围本是喋喋不休吵闹着的人群识趣的安静了下来。 阎晟霖靠近小丫头,压了压声音,“你真的要拍?” 顾一晨也拿捏不准,她得先看看这块毛料的成色才能决定自己是放手一搏还是见好就收。 阎晟霖捕捉到了前方不远处一道犀利的眼神,“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咱们。” 顾一晨不以为意道,“只有心虚的人才会顾忌四周有没有人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顾一晨笑而不语。 两名工作人员一左一右的站在被搭上了红布的毛料前,随后一同往后揭开,被藏起来的原石立刻显出原型。 顾一晨感受到人群在涌动,她被迫推着往前迈了两步。 阎晟霖护在她四周,“有我在。” 顾一晨扭了扭头,眼角余晖瞥见了他对视一笑时那从容淡定的微笑,他的怀抱很宽厚也很结实,像一座山巍然不动的护在了她的周围,任凭人群如何拥挤,她都能不受影响的站在原地。 “大家别急,别伤着了。”工作人员开始疏通人群。 顾一晨喘了喘气,确定周围不会再有人冲上来之后,她才有时间细细打量一番这块毛料。 料子是上等货,表面有些飘癣,但不是特别明显,石头底部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大概是商家为了制造卖点故意开了个小窗。 窗口处微露一丝绿,从成色上看,最差也能达到秧苗绿的品质,再看底子,细腻无杂质,呈现玻璃光泽,应该是冰地以上。 阎晟霖见她半响不说话,忍不住的询问一句,“有答案了吗?” “值得拍。”顾一晨瞧了一眼商家给出的起拍价,目光一聚,“两千万?” 这是一个高价到几乎能够屏蔽九成以上竞拍者的数字。 果真如此,大家一见这个数字不得不唏嘘一句,如此高价,无数人被逼得只能望而却步。 “三千万。”一道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回荡在四周。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掷过去。 老人志在必得的直接加了一千万。 偌大的场口,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仿佛人去楼空了一般。 主事男人心里有些慌,他瞧着附近没有动静的竞拍者,莫名的发虚,难不成就没人加价了? 这块毛料是上等货,只要行家一看便知晓里面必定大放异彩,从那个小窗口就能辨识出这是冰地以上的秧苗绿翡翠,如果能够达到冰种,这必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如果只拍出三千万! 他们估计得亏死了。 “四千万。”约莫过了十几秒,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贵宾区响起。 孙悦宁高傲的抬头挺胸,他是孙家的大少爷,出入哪里都是备受瞩目。 老人一见跟自己对着干的男子,不安的收了收手,以他的财力自然是不敢和孙家一比高下。 “五千万。” 孙悦宁的声音一落,又响了另一道掷地有声的男声。 众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的转移,纷纷落在了放下手插兜显得有些像儿戏的阎晟霖身上。 顾一晨同样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问:“你也想买回去?” 阎晟霖咧开嘴笑的一脸的人畜无害,他道,“我替你壮壮声势,咱们向来都是高调的,怎么可以被人抢了气势。” ------题外话------ 最后一轮生死了,宝贝们有推荐票的请投一票给小蛮哦,啊啊啊啊,爱你们爱你们 第130章 一亿两千万(1) 孙悦宁挑衅般的望了一眼不自量力的两人,面无表情的举起右手,“六千万。” 这一千万一千万的加注,当真是刺激又紧张,看的附近围观的群众恍若被打了鸡血,一个个兴致勃勃、神贯注。 阎晟霖讨赏般的靠近沉默不语的小丫头,咧着嘴笑道,“这种体力活就交给我,你就说我们现在投标多少?” “你也想玩?”顾一晨反问。 阎晟霖面朝着虎视眈眈着他们的男子,用着很轻佻的语气漫不经心道,“不是很想玩,就是不想输。” 顾一晨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孙悦宁的眼神满是敌意,一目了然他对他们必然是心怀叵测。 她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女人,自然不懂得何为退让,何为谦虚,在任何可以高调的地方毫无保留的昂头挺胸,哪怕形势不利于自己,她也会用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装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来。 她向来是目中无人的。 “七千万。”顾一晨慢悠悠的举起手,声音波澜不惊。 众人又齐刷刷的把眼珠子投掷到她显得有些弱小的身子上,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像是来逗他们玩的,这女娃娃有钱吗? 她有钱吗? 所有人好奇的多番打量着这个小丫头。 “我认出来了,前天就是她得罪了孙家吧。”一人惊愕道。 “难怪孙家大少爷会亲自出现在公盘上,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着给某人一点下马威吧。”另有人再道。 “孙家的资产高达百亿,这个小姑娘今天怕是要空手而归了。”再有人叹息着摇摇头。 “我觉得孙家有点仗势欺人了。” “嘘,你不想混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 顾一晨却是充耳不闻,斜睨一眼不远处没有再加价的男人,嘴角似笑非笑,带着一丝丝玩味的高傲感,她在故意挑衅这个男人。 孙悦宁眯了眯眼,举起手,“八千万。” 数字越垒越高,就像是高高被搭好的积木,看着让人心潮澎湃,围观的人却有一种眼前的积木随时都会倒塌的即视感。 卖主本人已经不淡定了,他的心里估价是五千万左右,却没有想到在孙家大少的抬价下已经快涨到一亿。 一亿? 这个数字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九千万。”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却犹如平地一声雷,惊得看戏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孙悦宁得意的低头一笑,双手反复摩擦又摩擦,在外人眼里,他好像是在考虑,考虑的双手无处安放。 “一亿。”突如其来的第三道声音惊得孙悦宁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 孙玥锋备受瞩目的高高举起手,为了让所有人更加清楚的了解到是自己在加价,他更是往前踏了一步。 孙悦宁面色一沉,瞪着破坏他计划的二弟,怒不可遏般看向旁边的两个助理,“去把二少爷给我绑回去。” “是,大公子。” 顾一晨一如既往冷眉霜目的看着自以为是的孙玥锋,听着他报出的数字,没有任何表态。 “一亿一千万。”阎晟霖不甘示弱的同样报出高价。 顾一晨听闻着不怕死的声音是从自己右侧响起,侧身瞪了他一眼。 阎晟霖勾唇一笑,“我说过了这种体力活交给我。” “你——” “一亿两千万。”孙玥锋不甘落后的继续垒积木。 顾一晨见阎晟霖又一次打算加价,一巴掌捂住他的嘴。 阎晟霖瞪大眼珠子,错愕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有说过要继续加价?”顾一晨问。 ------题外话------ 小蛮每天三更,宝贝们是不是应该投两张推荐票来表扬表扬勤奋蛮呢,爱你们,比心。 第131章 让她空手而归(2) “咚。”随着铜锣一声响,这场交易宣布结束。 孙玥锋高高的抬着头,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羡慕又崇拜的眼神。 “啪。”孙悦宁面目可憎的一巴掌打在自家二弟的后脑勺上。 孙玥锋被打的一个踉跄,顿时怒火中烧,“谁敢打我?” “谁让你乱来的?”孙悦宁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孙玥锋霎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规规矩矩的站着,委屈的用手指勾了勾衣角,“大哥不是志在必得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买回去了?”孙悦宁闭了闭眼,尽量的让自己恢复冷静。 孙玥锋自以为聪明道,“我见你这么咄咄逼人的咬着那个死丫头,难道不是为了咱们孙家的颜面让她今日之行空手而归吗?” “那也得分价值。”孙悦宁指着他自作聪明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这块毛料根本就不值得这个价格。” “你怎么知道?”孙玥锋不敢苟同,自以为是的说着自己的看法,他信誓旦旦道,“我瞧着这窗口处表现的翡翠,肯定是上等货。” “所以说你只适合小打小闹的赌石。”孙悦宁没有理会他,转身朝着另一侧走去。 孙玥锋有些懵,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家大哥的身后,不明所以道,“就算这块毛料我们拍高了,但也搓了搓那个死丫头的锐气,让她知道了自己的斤两。” 孙悦宁停了停脚步,看向旁边摊位前正在聚精会神研究原石的某道身影,突然目光犀利,“你说的没错,这个丫头绝对不能小觑,她既然也看出来我们是在故意设套,成功的把你反套进去,下一步棋我就得另想办法了。” 顾一晨知晓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却是不以为然,继续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手底下的这块毛料。 这是大马砍翡翠原石,大马砍主要看红黄雾糯种料子,黄家绿、三彩、五彩神玉,都是大马砍的代表,玉雕大师最爱的一类。 只可惜,眼前这块原石有绺,在赌石圈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怕大裂怕小绺,宁赌色不赌绺,十绺九垮,一文不值。 “一晨,你觉得这块石头像什么?”阎晟霖不知道从哪里淘了一块大约只有五公斤左右的原石过来。 顾一晨并不关心眼前这块原石的形状想什么,只消一看便看出了这是莫湾基的翡翠原石。 莫湾基翡翠主要是猜色料,通常出青灰色的糯种料子,俗称油青料,也是帝王绿的代言场口。 赌石这类活动,首先得猜水,其实就是猜场口,不一样的的地质环境会决定翡翠的种、水、色等方面特质。 其次便是猜色。翡翠的颜色多种多样,但是包括翡翠的石皮却无法观察到内部颜色,猜色就是根据包裹翡翠的石皮特征去鉴定翡翠内部是否有颜色,以及颜色的浓、阳、俏、正、匀等级别。 再来就是猜裂,翡翠原石看好种水和颜色后,就要开始考虑是否有裂纹或者断裂了。 种水和颜色一旦猜对,原石的价格就可涨几十倍甚至几百倍,但猜裂如果输了,那便是很有可能跨,成为血本无归的废料。 其次还有猜底、猜雾,一般看行家看一眼便能从大致外观判断一二,至于是赌涨还是赌垮,果真是一半看本事,一半看运气! 林相尹是老天爷的宠儿,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一辈子就像是开了挂一样一帆风顺,所遇的人都是对她有价值的贵人,所遇的东西都是珍贵又稀缺的宝物。 没有人知道林相尹有多少资产,连她本人都从来没有去统计过,如果真要算,就凭赌石赚来的怕是也有上千亿,更别提鉴宝这一行的极品捡漏。 她以前对钱没有概念,也从不缺钱,直到重活一世之后,她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钱这个字是什么。 老一辈常说钱不是万能的,但现在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屈指可数,任何东西,首先判断的都是它的价值,再进一步研究它值不值这个价。 这就是钱! 第132章 谁耍谁(3) “你在想什么?”阎晟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顾一晨回过神,拿过他手里的原石顺手摸了摸它的料子,是很细腻的小沙料,也有赌的可能性,但涨不了多少。 阎晟霖见她翻来覆去的摸了数遍,提醒道,“你不觉得这块石头的形状有些别致吗?” “没有可赌性。”半响之后,顾一晨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 阎晟霖嘴角抽了抽,看着她把毛料放回了石头堆了,忙不迭的重新抱回来,“你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懂人生的乐趣。” 顾一晨蹲下身子,一路挑挑拣拣。 “小姑娘,这块石头是我先看中的。”一名男士伸手按住了毛料。 顾一晨的手同样停放在这块原石上,在公盘上同一块毛料被两位买主同时相中,这便是要取决于卖主本人了。 卖主是一名中年男人,腹大便便,正拿着磨砂壶颇有兴致的喝着,见着针锋相对各不退让的两人,笑着走过来。 许开是当地出了名的诡计多端,他常年跟在有名望的大师傅后面,就偷偷摸摸的看着他们挑挑选选,然后在浑水摸鱼趁机溜过去装作自己也看中了这块毛料。 有名望的大师傅都是不愿意自贬身价和他这种小人物斤斤计较抢来抢去的,一般都会放弃和他争抢,当然了,这一招也不是百试百灵,总有一两位油盐不进的人。 眼前的这一位便是后者,瞧她面不改色的按着原石,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恐怕自己不易得手了。 顾一晨看向卖主,再看了一眼地上给出的红标,十万价格。 许开抢先道,“我给十一万。” 卖主没有回复,似乎在等待着顾一晨的价格。 “我之所以多看一眼这块毛料只是因为它表皮有癣,我想着试一试,但现在仔细看,这癣分布的并不均匀,更像是表皮癣,赌涨的可能性太低了。”顾一晨抬起手,用着干净的手绢擦了擦手上的灰。 许开闻言色变,他可是一路跟着这个小丫头过来的,她观察的每一块毛料自己都会留意一下,独独眼前这块,她至少观察了三分钟,因此他敢肯定这里面绝对有货。 顾一晨似笑非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跟了我一路。” 许开脸上阴沉的厉害,他恶狠狠的说着,“你故意阴我?” “赌石界里不成文的规矩,一旦开价,只要老板同意,你就算是不想买了也得买。”顾一晨站起身,径直朝着另一边走去。 卖主见着另一人走了,忙不迭回答,“给你了,是刷卡还是现金?” 许开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石子,亏得他耍人无数,今天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给耍了。 顾一晨转到了另一家铺子前,地板上随处都摆放着大小各异的原石,质量也是层次不齐。 阎晟霖依旧捧着他的原石,寸步不离的跟在小丫头身后。 顾一晨瞥了他一眼,指着不远处的解石机,“你可以先去解了。” “谁说我要切碎了它?”阎晟霖犹如母鸡保护小鸡崽的模样急忙把石头藏在身后,“我是要带回家的。” 顾一晨看着他幼稚的行为,懒得理会,准备进商铺。 铺子前,一辆皮卡车正在卸货,绑着石头的绳子突然断开。 工作人员瞬时被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伸手去拽住挡板,可惜明显晚了一步。 顾一晨发觉到危险,身体机械式的往后挪了一步,一只手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回头,男人按住她的头,两人跌倒在地上,一圈、两圈、三圈…… 石头噼里啪啦的落满了一地。 第133章 被砸裂的毛料(1) 虚虚实实间她没有看清楚男人近在咫尺的五官,只嗅的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突然出现的意外惊动了附近不少人,一个个下意识的散开,生怕被滚下来的毛料原石砸中。 阎晟霖气喘吁吁的抓紧了怀里的小丫头,见她恍恍惚惚的同样抬起了头,戏谑一笑,“这算不算是你的投怀送抱?” 顾一晨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瞧着前面的一片狼藉,有不少石头被磕的破了石皮,还有几块不小心被砸出了裂痕,货主本人心疼的拎着工作人员的耳朵又骂又吼。 阎晟霖拍了拍身上的灰,询问着,“你有没有地方伤着了?” “我没事。”顾一晨径直往落下的原石毛料走去。 阎晟霖揣摩不到她想要做什么,只得紧随其后。 顾一晨伸手摸了摸被砸裂的毛料,它的沙砾是非常细腻的密沙,从裂口处还能清晰可见那均匀的绿色。 “你这是怎么了?”阎晟霖将干净的手绢递给她,“擦擦脸吧,都脏成小花脸了。” 顾一晨抬眸,目光灼灼的望着身前的男人,朝着他毫不保留的勾唇一笑。 阎晟霖愣了愣,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那张小花脸,她是一个不苟言笑甚至是严肃的冰冷女人,很少几乎没有露出这种小女孩的天真烂漫微笑。 顾一晨很满意这块毛料的表现,就是有些心疼被砸裂了一条痕迹,如此一来,就算是特级品种也不得不打个折扣。 “唉,这批货可都是我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啊。”货主本人大概是骂累了,正坐在地上怨天尤人的自言自语着。 “老板,这块石头怎么卖?”顾一晨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货主惊愕的看着对方,不敢置信道,“你要买?” “嗯,你出个价吧。” 货主噌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翻看了一下石头上的编码,再对比着自己的记事的小本子,直言不讳道,“小姑娘,这块石头是真真正正的好料,原本我是打算售价两百万的,但刚刚发生的意外大家都看到了,砸出了不少碎痕,这样吧,我以进货价买给你,一百四十万。” 顾一晨似乎也不打算讨价还价,行云流水般写好支票递过去,“老板是个痛快人,祝你生意兴隆。” “还是算了吧,你瞧瞧这满地的碎石头——” “不如这样,我送老板一个开门红。” 货主不明这个小姑娘的用意,见她指挥着旁人把毛料运到了解石机前顿时恍然大悟,急忙一同跟了过去。 七十八斤的毛料被架在了机器上,周围围了不少看戏的群众,甚至还有几名珠宝商顾问,他们常年潜伏在人群里,只要现场解出商品级别的翡翠时便会一拥而上。 顾一晨并不着急解石,而是对着师傅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师傅皱了皱眉,毛料裂了,这是大忌,只要他操作不当很有可能会直接切废里面的翡翠。 顾一晨小心翼翼的描了两条线,都是刻意的绕开那条裂痕。 解石机开始运转起来,飞沙走石间,可以慢慢的见到有一抹绿显现其中。 “出绿了?”有人惊奇的抻着脖子。 “不是不是,那只是癣。”另有人解释着。 “我就说,这才刚开始怎么可能会出绿。” 孙悦宁从一开始就关注着这方动静,或多或少也听见了一些讨论声,他对着身旁的助理压低了声音,“告诉在场的所有珠宝顾问,无论她解出什么价值的翡翠,不准收。” 助理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掏出手机,发送着信息。 现场本是看的聚精会神的一群人突然间神色一凛,一个个面面相觑一番,最后默默的退出了人群。 ------题外话------ 今天依旧三更,日常求推荐票,比心。 推荐海鸥新文《网购成瘾:俏妻来送祸》 初洛尘是个衰神附体的娃。 拼爹的时代,她没爹只有三个坑人的老妈。 摸跑滚打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她遇到了她人生最大的坑——郁璟羲。 初洛尘因为他丢了工作又丢了兼职还被丢到一个神秘部队等待自生自灭。 郁璟羲有病,面冷腹黑外加强迫症。 注:此强迫症非彼强迫症,而是强行逼迫他人之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将她宠上天,她是他的逆鳞,任何人触碰不得,她是他的掌中宝,所有温柔只为她而绽放。 只有她知道,郁璟羲就是衣冠楚楚的禽兽,喂不饱的饿狼,而她却甘愿跳进他挖好的甜蜜陷阱,再捧上一把土把自己埋了。 第134章 寻滋闹事的顾一晨(2) 孙悦宁兴致高昂的望着这方动静,注意到散开的几人,更是笑意盎然的转了转指间的戒指。 跟他孙家作对,他要的便是让她在x市毫无立足之地。 解石机慢慢的停止了工作,师傅用着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幸不辱命的看向顾一晨。 顾一晨拿水一泼,再用着手电筒照了照。 黄味很足,光泽亮丽,这是阳绿! 是的,阳绿,高级翡翠。 顾一晨似乎很满意,冰种阳绿,虽不是最顶级的玻璃种,但身价也是一翻数百倍。 她再看了看出绿的面积,至少能够做出七八只手镯,剩下的还能再掏几个戒面和吊坠,统计下来,两千万是绰绰有余了。 货主见解出了高级翡翠,喜不自胜道,“小姑娘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上品翡翠。” 顾一晨站起身,笑而不语。 货主环顾四周,觉得有些奇怪,往日只要解出这种上等货,必然会引起附近的几大珠宝商争相抢拍,今日倒是奇怪了,没有一人询问。 附近倒是有几人跃跃欲试,只是一想到手机里刚刚收到的信息,没有一人敢再揣着这样的心思。 孙家可是直接了当的来了警告。 “你有没有察觉到奇怪?”阎晟霖警惕性很强,他慎重的打量一番四周,仿佛有人正在若有若无的窥视着他们。 那是一种危险的预知,如芒在背的感觉。 “放轻松一点,这里人多眼杂,就算有人刻意的想要为难咱们,也得等我们出了这场口。”顾一晨拿出手机,却是不见她拨打号码。 阎晟霖靠在她耳侧,小声道,“你想做什么?” “让人请我们喝茶,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阎晟霖不明她的言外之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她屏幕上打出的数字,哭笑不得道,“你报警?” 顾一晨听见了电话接通的声音,直言不讳道,“宁谷公盘上发出了打架斗殴事件,请出警支援。” 阎晟霖神色一凛,“你乱说什么?报假警是犯法的。” “谁说我是乱说的?”顾一晨嘴角轻扬,笑的极其邪魅。 阎晟霖还没有搞懂这丫头又想做什么,就见她以着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跑去。 孙悦宁正在和旁边的两名助理交涉着什么,突然一阵阴风拂面而来,他只感觉到眼睛里仿佛进了沙子,他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嘭。”石头重重的砸在了男人的头上,当场砸的他头晕眼花身体踉跄。 阎晟霖瞪大双眼,显然已经来不及制止光天化日之下寻滋闹事的女人了。 顾一晨的胳膊很细,却好像有无穷的力量,硬生生的把一块十几斤的石头砸在了孙悦宁这个一米八的男人身上,还打的他头破血流。 孙悦宁摔倒在地上,血顺着额头流了一脸,他刚抬起头时,后脑勺的一撮头发被人狠狠的拽住了。 顾一晨靠在他耳侧,笑的如同带毒的曼陀罗,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毫无实力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小人模样,有本事和我真正的赌一把,别弄这些小把戏来逗我玩,我看不起。” 孙悦宁动弹不得,咬牙切齿道,“你敢伤我?” 顾一晨抬起右手,“是啊,看好了,我打你了。” “啪。”一耳光打下去,惊得附近的人心神一颤。 两名助理反应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抓住瘦弱的顾一晨,想着将她拖开。 “放开她。”阎晟霖一抓一甩,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挟持着她的两名男子给丢开了。 他总算明白了她为什么说让人请咱们喝茶了。 去警局喝杯茶,也是不错的。 第135章 被逮捕了(3) 现场一片混乱,围观群众中大部分人都很不满意孙家的只手遮天,见着孙悦宁被围殴,一个个装聋作哑的看着好戏,还有不少人暗戳戳的摇旗呐喊着。 孙悦宁挣扎着想要推开众目睽睽之下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威胁道,“你最好清楚一点,老子是什么身份,你再打我一个试试?” 顾一晨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样的要求,既然你满心期待着我再打你一下试试,我成你。” 言罢,她毫不犹豫的抬起右手随后啪的一声用力的扇过对方的脸。 孙悦宁被打懵了,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头破血流,失血过多,他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一晨打的手都酸了,松开了对男人的钳制,揉着手腕站起身,“我的翡翠大概已经解出来了。” 阎晟霖点头道,“应该都解出来了。” “看样子是没有人肯和咱们交易了。”顾一晨边走边叹息着。 “没事,咱们不缺这点钱。”阎晟霖安慰着。 “蚊子腿再小,它也是肉。” “对对对,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孙玥锋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见着大摇大摆准备离开的两人,怒不可遏道,“你们敢伤我大哥?” 顾一晨回头瞧了一眼跟她吹胡子瞪眼睛的男人,两只手交叉着捏了捏,捏的手骨咔吱咔吱响。 孙玥锋瞠目结舌道,“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顾一晨一言未发的看着踉踉跄跄往外跑的男人,不过片刻便听见了长啸而来的警报声。 阎晟霖道,“你确定我们进去后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至少我们出了一口气,不亏。”顾一晨收好了翡翠,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以为意道。 阎晟霖双手插兜,笑道,“的确不亏,你那几巴掌打的很卖力。” 孙悦宁在两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龇牙列齿道,“我要打断他们的腿,给我打断他们的腿。” “孙少爷,我是北区的负责人,这事我们会调查清楚。”一名身穿着警服的男子用着公式化的语气说着。 “让你们局长来见我。”孙悦宁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越发隐忍不下这口恶气。 “我们会公事公办。”男子面无表情的走上前,“谁动手的?” 顾一晨把翡翠交给对方,“这是我的财产,按照市价现在至少值两千万,麻烦贵局帮我保管好了,碎不得。” 警员诧异的双手接过,眼睛有些无辜的眨了眨,他是来逮捕寻滋闹事的犯人的,不是来保管什么物品的。 顾一晨再道,“虽然我犯了事,但身为公务人员是有义务保管好人民的财产的,辛苦你了。” 警员嘴角抽了抽,双手护着这价值两千万的宝贝走的小心翼翼,直到交给别的同僚之后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另一名警员哭笑不得道,“我压力很大啊。” “小心一点,碎了赵局就得吃了咱们了,把整个警局掏空了也赔不起的。”赵宏谨慎道。 孙悦宁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吼道,“你们两给我等着,我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们。” 顾一晨上了警车,挑衅般的竖了竖中指。 阎晟霖忍俊不禁道,“我真怕他冲上来也给你两个耳光。” “不会的,我相信警察叔叔会保护我的。”顾一晨无辜的望着旁边的两名警员,铜铃般的眼珠子又明又亮。 赵宏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跟自己扮猪吃虎的小丫头,点头道,“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的。” ------题外话------ 书城pk中,宝贝们手里有多余的推荐票请投小蛮一票,爱你们,爱你们 第136章 得罪孙家(1) 警局暂时收押室很宽敞,视线也很明亮,大概因为是特殊犯人,上面下面都非常重视。 赵明坐镇四分局已经有几年了,还真是没有见过打了人还得被他们当成大爷一样对待的犯人,真的是太猖狂了。 赵宏小心翼翼的将翡翠放在桌上,神色凝重道,“大伯,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他们放了。” 赵明瞥了他一眼,“放了他们,孙家要人时去哪里逮?” “可是他们需要我们暂时保管的财产价值太高了,如果出了一点点岔子,谁负责?” “难不成还有人敢在警局里偷东西?”赵明倒上半杯水喝上两口,“孙家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目前倒是风平浪静,想必孙家大公子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你说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故意想进来和咱们唠唠嗑才故意挑孙悦宁揍?” 赵宏说不出个所以然,但瞧着孙悦宁头上的伤势,怕是没有个杀父杀母之仇是下不了这般狠的手啊。 “先通知他们两人的家属,把这个东西拿回去,保不准有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碎了。”赵明提心吊胆的摸了摸,“这玩意儿真的值两千万?” “赌石这一行咱们接触的还少吗?为了赌石倾家荡产还跳楼自杀的人不再少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赵宏将盒子盖上,慎重的还贴上了封条。 程宏学得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警局,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不过就是半个小时没有看到这两人,他们就闹到警局了? 赵宏将一纸文件递上前,“签字把东西带走。” 程宏学犹如丈二和尚一头懵,他忙道,“不是签字保释吗?” “他们两人涉嫌群殴致使一人重伤,目前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我们需要等到伤者本人不追究之后才会放了他们。”赵宏解释一遍。 程宏学皱了皱眉,“你等我一下,我先打个电话。” 赵宏没有制止他,随他而去,自己倒是开始忙碌起来,最近寻滋闹事的人还真是不在少数。 羁押室内,形势倒是安分了许多。 阎晟霖坐在凳子上,瞄了一眼不远处虎视眈眈着他们两人的另几人。 李四是x市里出了名的地痞流氓,这大概是他这个月第四次被抓进来了。 “你看什么看?”李四粗狂的吼了一句。 顾一晨就只是漫不经心的斜睨了他一眼,见他立刻如同竖毛的公鸡,轻描淡写的回答一句,“你挡着光了。” 李四下意识的望了望自己右后方的那盏白炽灯,咬了咬牙,继续粗鲁野蛮的吼,“老子就要挡着。” 顾一晨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我有点饿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饭吃?” “你千方百计的进来就是为了蹭一顿饭?”阎晟霖问。 “听说警局的伙食挺好的,两菜一汤,对吗?”顾一晨问向一看就是常客的李四。 “那是自然,偶尔还有大鸡腿。”李四说完顿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立刻跳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不怎么喜欢吃鸡腿。”顾一晨叹口气,“我更喜欢吃鸡脚。” “你还点上菜了?你有没有半点被羁押的危机感?”阎晟霖不得不佩服她的心安理得,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孙家的报复吗? 孙家报不报复对于顾一晨而言,她毫不关心,她只在意什么时候可以开饭了,虽然他们被关押了,但人权还是有的,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前面正在处理公事的某个小警员。 赵宏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他感受到前方有一道特别醒目的眼神,他保持警惕的看过去。 ------题外话------ 小蛮pk估计挂了,不过我还是会三更的,爱你们。 第138章 像极了爱情(3) “扑哧。”赵宏一个没有憋住笑了出来,匆匆忙忙挂了电话,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已经和明确的和这位先生说过了,他们两位寻滋闹事,目前伤者还没有打算和解。” “我要带他们离开。”林晋逸再次重复自己的来意。 赵宏和颜悦色的也再重复一遍,“我说过了,伤者还没有打算和解,我们不能放人。” “让你们领导过来。”林晋逸拉开椅子坐在上面,目光定定的落在小警员身上。 赵宏顿时觉得如芒在背,嘴里那些说烂的词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道,“我们局长正在开会。” “让你们领导过来。”林晋逸的声音很强势,几乎是用着命令的语气字正腔圆的吩咐着。 赵宏按下一串号码,电话那头响了一两遍便被对方接起。 “我说过了我正在开会,天大的事都别打扰。”赵明面色不悦的准备挂电话。 “局长,刚刚来了两个人,他们执意要带走殴打孙先生的那两人。”赵宏一五一十的汇报着。 “你是才入职的新人吗?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在孙家没有消息之前,把他们看好了。” “是,我知道——” “啪。”林晋逸瘫着一张近乎瘫痪的脸直接了当的将军官证放在了桌上。 赵宏神色一凛,握着手机的手本能的抖了抖。 林晋逸道,“让你们领导过来。” 赵宏小心翼翼的说着,“局长,您最好过来一趟,他们、他们——” 赵明气急败坏的提前结束会议,本是风燎火燎的准备来好好教训教训自家大侄子,刚到大厅,就被眼前的局面吓了一跳。 赵宏身处在一群身强力壮的男子中间时显得有些营养不良了,他好歹也是一米八的铮铮铁汉,怎么看怎么像小矮人。 赵明疑惑的走过去,吞吞吐吐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宏吞了吞口水,首先指着一旁不苟言笑的军官大人,道,“这位同志说要和您亲自见一面,等着等着的时候,又来了另外一群同志。” 赵明的视线从两方人马中间来回的巡视一番,礼貌性的微笑着,他道,“你们都是来保释那两位闹事者的?” “是。”一名老者站出来,递上名片,“我姓林。” 赵明拿过名片,只是看了一眼,急忙揣进口袋里,咧开嘴笑的一脸的憨厚老实,他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赵局长,咱们都是痛快人,你关押的其中一人他姓阎。”老者并没有打算借一步说话,而是云淡风轻般捅破了这层纱。 赵宏不明白老人的言外之意,但见自家大伯脑袋上不自然的淌下一滴热汗,亦是不安的紧张起来。 赵明面色凝重,整个眉头都死拧在一起,他道,“我知道了,我会立刻放人。” “他的身份很特殊,希望赵局长能够把所有关于他的信息抹去,包括监控。” “我会命令技术部门处理好。” “那我们就把人带走了,多谢配合。” 赵宏本打算追问一两句,话到嘴边便被自家大伯给狠狠的瞪了回去。 赵明摇着头,暗示着他别乱说话。 程宏学偷偷的往后挪了一小步,他知道现在的老大肯定是怒火难消的,但又找不到发泄口,而他这条咸鱼很有可能就是最好的出气筒,他得趁乱立刻离开。 “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动用家族关系,果真出乎我的意料。”林晋逸一把攥住准备逃之夭夭的程宏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 程宏学屏住气连哼都不敢哼一下,只得一脸无辜的苦笑道,“老大,老二也是时候为阎家开枝散叶了,他做得很对,女人嘛,就得宠着,她打人了,他善后便是了,这真是像极了爱情啊。” 第139章 她姓顾(一更) 林晋逸半响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被赵明亲自带出来的两人,神色忽明忽暗,让人一时之间摸不准他的真实表情。 程宏学默默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时刻准备好了趁乱逃跑。 阎晟霖第一眼便看见了人群后杵着一动不动的林晋逸,径直走来。 林晋逸面如土色,扳着一张不近人情的冷漠脸,“你应该知道你会受到什么处罚。” “麻烦老大把她先送回京城。”阎晟霖指了指身后的小花脸,她倒是毫不怯场,依旧高傲的抬头挺胸。 林晋逸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亲自送她回去?” “拜托了。”阎晟霖的语气没有了往日的针锋相对。 林晋逸皱了皱眉,加重音量,“你为了一个女人求我?” “这里是孙家地盘,我一时半会儿怕是也走不开,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太危险。” “你倒是挺怜香惜玉的。”林晋逸嫌弃的侧过身,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老二你应该明白我们的身份,这段日子,你可能有些放纵自己了。” “我父亲正在外面,我需要即刻出去,拜托你了。”言罢,他没有半分停留的领着身后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警局。 林晋逸斜睨着他的背影,双手不知不觉的握成拳头。 程宏学这个角度非常好,一眼就清晰可见的看见了自家老大额头上爆发的青筋,更是谨慎又谨慎的隐藏着自己,生怕两虎相斗殃及池鱼啊。 顾一晨从一开始便是一言未发,她目光定定的望着离开的人群。 赵宏小心翼翼的把翡翠盒子递给她,心里疑点重重,却顾忌着显得非常焦虑状态下的亲大伯,硬生生的把所有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赵明如释重负的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见着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之后,才放心大胆的坐回了椅子上。 “大伯,他们是什么人?”赵宏倒上一杯茶放在桌上,“您好像很怕似的。” “如果孙家来要人,你就说没有证据,我们无法收押。”赵明好像很渴,连喝了几口水之后才缓过来。 “他们会相信吗?”赵宏蹙眉道,“当时现场几百双眼睛都看着啊。” “他们如果有本事找到证据,我们会立刻逮捕嫌疑人。” 赵宏算是明白了,自家大伯说的如此简单明了,怕是现场的所有痕迹都会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有些人,动不得。”赵明站起身,“我会议还没有结束,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警局外,一辆轿车静止不动。 车辆四周,两名穿着制服的男子正神色凝重的环顾着四周,确信周围并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你这个时候不是在医院就应该是在军营里。”车上,中年男子声音略显的有些强势。 阎晟霖脱下脏的不成样子的外套,到没有往日的拘谨,从容淡定道,“有点私事。” “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份,今天这种行为,是自毁前程。” “父亲,您说的太严重了。我现在是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军人。” “无论你是穿着军装还是脱了军装,你都是顶天立地的军人!” 阎晟霖知晓自家父亲的严肃古板,索性闭上嘴,乖乖接受批评。 “那个女娃娃是谁?”阎旌看着从警局里出现的那一抹瘦弱的身影,慢慢悠悠的开口问道。 “现在您不需要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我想要知道一个人的身份,也不需要再问第二遍。” 阎晟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对方,最终妥协,“她姓顾。” ------题外话------ 宝贝们女人节快乐,爱你们,爱你们 第141章 被打的孙玥锋(三更) 停车区域,突然袭来一阵寒风,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孙玥锋面部表情抽动了一下,他小小的往后挪了一步,又谨慎的往前走了一步,见着林晋逸依旧岿然不动,心里莫名其妙的泛起一阵不安感。 他吞吞吐吐的警告着,“这里可是我们孙家的地盘,你如果、如果识相的把那个死丫头交给我,我、我立刻放你们走。” 林晋逸转了转脑袋,就这般漫不经心的将目光投掷到说的断断续续的男人身上。 孙玥锋心虚的抽了一下,路灯下,那个男人的眼神犹如黑暗里伺机而动的毒蛇,满目猩红。 林晋逸道,“小八,你查看到附近有监控吗?” 程宏学张望了一番四周,“好像没有。” 林晋逸再道,“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吗?” 程宏学似乎已经猜出了自家老大想要做什么,同样如实交代,“好像就我们几个人。” 林晋逸摩拳擦掌的下了车,“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程宏学充耳不闻般转过身,看向路边的花花草草。 孙玥锋见其竟然下了车,一个心慌的往后趔趄一步,慌不择路道,“我没让你下来,我只要那个死丫头。” 顾一晨神贯注的看着车外的一幕又一幕,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程宏学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面对如此血腥又惨绝人寰的事,她竟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才刚成年。 而且她手里那个盒子里装着的可是上千万的宝贝。 一个稚气刚脱的孩子,面对金钱竟是如此的镇定自若,果真不是他这等凡人能够到达的境地。 难怪他家老二会一个不经意就被爱情闪了腰。 她这该死的、不要脸的魅力啊。 “咚。”车身一晃,副驾驶位上坐进一人。 林晋逸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语气平平道,“倒车。” 程宏学得到命令,即刻倒车从另一条路驶离停车场。 风起叶落,一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的落在孙玥锋身前。 他僵硬的动了动手指头,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估计是肋骨断了,不对,怕是腿也断了。 孙玥锋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着,“你给我等着,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音未落,一人站在了他面前。 孙玥锋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发光发亮,一看就是定制手工皮鞋,款式正是今年的大热款,他知晓来人必定是非富即贵,立刻抬起头。 路灯光有些蜡黄,落在来人身上时多了几分清冷感。 孙玥锋认出了对方,有一些错愕,“五爷?” 齐伍蹲下身,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被打了?” 孙玥锋委屈的撇了撇嘴,“五爷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齐伍点了点头,“我会通知你父亲的。” “就是那个丫头,她打了我哥,今天还找人打了我,您可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您要替我做主啊,她这种血腥又暴力的人,就不应该让她继续碰毛料。” 齐伍低头不语,无人可见他的表情。 孙玥锋说的义愤填膺,“她为了一己私利动手打人,还恶意报复,像她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就应该被禁止赌石,老老实实的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听你说了这么多,中气十足,气势汹汹,看来伤的并不是很严重。”齐伍站起身,同样环顾了一圈四周。 孙玥锋抓住他的裤脚,抽了抽鼻子,“我肋骨都断了,您看看地上的血,都是我流出来的。” “嗯,现在看来还是挺严重的。”齐伍朝着旁边的几人点了点头。 孙玥锋见其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忙煽风点火道,“我看见他们的车子往西三环去了,您赶紧追过去,肯定还能堵上他们。” “好,我先派人送你去医院,顺便通知你父亲。”齐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的没错,手脚不干净的人就不配赌石,在我眼里,还应该再给点教训,让他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的身份!” 第143章 上门闹事(二更) 夜风习习,不知不觉天空竟是下起了蒙蒙细雨。 “砰砰砰。”一阵阵唐突的敲门声在午夜里被无限的放大,震得仿佛门板都跟着颤抖着。 顾母被惊醒,愣愣的坐在床上,起初还以为是打雷了,但一听越来越响的敲门声时,这才回过神。 顾父皱了皱眉,睡意惺忪道,“这大晚上的谁来了?” 顾母同样疑惑着,“好像还挺急的。” “我去开门看看。”顾父穿上拖鞋,打了一个哈欠,慢慢悠悠的推门而出。 “砰砰砰。”来人用着恨不得卸了这道门的力气狠狠的敲着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顾父刚一开锁,一股蛮力迫使着他往后趔趄了一大步。 顾大婶盛气凌人的进入别墅,更是用着喧宾夺主的气势双手叉腰来势汹汹道,“把咱爸留下来的盒子还给我,我马上离开。” “大嫂,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又跑来闹,这是私闯民宅。”顾父打开客厅的灯光,语气不耐的不予理会她。 顾大婶这一次稳住了自己,不选择砸东西了,而是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一腿,“你们也不想被我们缠着闹的烦了,把东西给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心知肚明这盒子是咱爸留给我的,你别逼着我和你们撕破脸以后见面六亲不认。”顾父拿起电话,看那样子是准备报警了。 顾大伯一个健步,直接将座机摔破在地上。 “嘭。”电话落在地上,瞬间支离破碎。 顾母披上外套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处,看着咄咄逼人的两夫妻,脸色倏地阴沉。 顾大婶冷笑道,“二弟,你们住着大别墅,让我和你大哥还在窝棚里过着清贫日子,如果咱爸还活着,你对得起他说过的’不得分家’吗?” “大嫂,这话可要摸着良心说,当初是谁义无反顾的要和我们划清界限的?”顾母怒不可遏的跑过来,指着女人恶狠狠道,“今天我就是把东西摔了,也不会给你。” 顾大婶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如果敢跟我玩这招,信不信我让你们一家子这辈子都甭想过安生日子?” 顾母嗤笑道,“这倒是不信了,有本事你也让你儿子赚大钱去?还是别想了,你家顾城就不是一个省钱的玩意儿。” “你再说一遍?”顾大婶威胁着。 “我难道说错了?谁不知道你家顾城三天一小赌,五天一大赌?你们上门闹,还不是因为他把咱一晨给你的那套房子输光了!”顾母毫不留情的撕毁了她的真面目。 顾大婶脸上的表情绷不住,眼角余光瞥见了小桌上摆放的烟灰缸。 顾母知道这个疯女人又要开始砸东西了,赶在她开始发癫之前,先下手为强的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随后用力的将她扔开。 顾大婶踉跄一步,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毯上。 顾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啪”的一声,顾母下手又快又狠,几乎是一次性发泄了这些年所受的所有委屈,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直接一巴掌打死了。 顾大婶被打懵了,坐在地上迟迟回不了神。 顾大伯龇牙裂齿的吼道,“你敢打我老婆?” 说时迟,那时快,顾大伯张牙舞爪的就扑了过来。 顾父眼见着自家大哥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也给自己的老婆一耳光了,脑子来不及运转,拎起手边的烟灰缸,毫不考虑的丢了过去。 “嘭。”顾大伯后脑勺被砸中,身体抽搐了一下,顿时失去意识的躺在了地上。 “啊,啊。”顾大婶被吓得大吼大叫起来。 顾大伯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血慢慢的从他身下散开。 第144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三更) 顾一晨精神有些疲惫的从车上下来,她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当看清楚围了一群人的那栋宅子正是自家别墅之后,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顾父因为涉嫌伤人正在被警方逮捕,顾母泣不成声的哀求着。 顾大伯已经被急救车运走,剩下顾大婶疯癫痴狂的开始砸东西。 整个顾家,乱作一团。 顾一晨挤进人群,不敢置信的看着被挟持着送上警车的父亲,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不明所以道,“爸,这是怎么了?” 顾母见着孩子回来,哭的一个劲的抽泣着,“孩子你快救救你爸,他真的不是有心的。” “有什么话等去了警局再说。”警员公式化的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 顾一晨斜睨了一眼屋子里砸的筋疲力尽后开始又哭又闹的顾大婶,似乎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 顾母拉着她的手,拼命的摇着头,“孩子,你快想想办法,你爸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伤了大伯?”顾一晨问。 顾母点头,“他没有想到真的会砸到他,他只是想要吓退这两人,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妈,我会想办法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个疯女人送走。”顾一晨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她别担心,随后径直走进宅子。 顾大婶坐在地上,笑的不知是喜还是悲,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漠然道,“如果你不想你爸坐牢,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既往不咎撤销对他的控诉。” “大婶,你可能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顾一晨倒是没有半分紧张,镇定自若般倒了一杯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 顾大婶脸色倏地一沉,她从地上爬起来,吼道,“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这个词要用在老老实实的普通老百姓身上,如果是用在你们这种坑蒙拐骗还巧取豪夺的小人身上,那才是一种侮辱,我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们也尝尝哑口无言的滋味。” “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只要把事情闹大,你花再多的钱都救不了你爸。”顾大婶言之凿凿道。 顾一晨放下水杯,肩膀轻微的抖动着,随后她竟然放声大笑起来,她道,“你确定你要把事情搞大?也行啊,我替你联系媒体,我倒要让舆论看看谁对谁错。” 顾大婶有些心虚,毕竟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事情搞大了,说不准吃亏的还是自己。 顾一晨抬头漫不经心的瞥了对方一眼,那是一种轻蔑,更是一种挑衅,她道,“我这个人向来都是油盐不进的人,我能给你三分悦色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你非得跟我撕破脸,我这个人狠起来天理不容,你可以试试。” 顾大婶愣愣的站在原地,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面对着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她竟是前所未有的有些害怕,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凌迟着她的镇定。 顾一晨朝着顾大婶走去,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字正腔圆道,“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回去也只能是一滩碎片,一文不值的那种。” “你敢!”顾大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顾一晨低头一笑,“宁为玉碎不为瓦,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甭想拿到。” “顾一晨,你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花多少钱把你父亲弄回来。”顾大婶目眦欲裂的吼着。 “那你可得想清楚了,你有多少钱能够治好你老公。”顾一晨突然笑了起来,笑弯了眉眼,真是像极了天真的小孩童一脸纯真。 顾大婶神色一凛,显然是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顾一晨不妨再给她解释清楚,“我还是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不露声色的杀一个人,多花点钱而已!” ------题外话------ 每天都坚持三更,我觉得宝贝们应该夸我,请不要脸的夸我。 第145章 赔钱吧(一更) 顾大婶承认自己害怕了,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市井小民,如果顾一晨跟她玩阴的,她很有可能赔了老公还亏钱。.. 顾一晨悠哉悠哉的坐回沙发上,瞧着地上还没有得到处理的一滩血迹,有些不适应血腥味的掩了掩嘴。 顾大婶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她就这般一动不动的僵直在客厅里,进退为难。 顾一晨斜睨她一眼,嘴角轻扬,“还不走?” “我不会走。”顾大婶自以为铁骨铮铮的抬起头,反正她现在一无所有,也不怕这个臭丫头跟她玩狠得。 “妈,这个电话是公正事务所裴律师的电话,您替我联系一下,让他亲自过来替我估算一下被这个女人砸坏的东西一共价值多少。..”顾一晨将一纸名片放在了桌上。 顾大婶见状,几乎是扑过来想要把名片抢回去。 顾母成功的抢先一步,犹如拿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似的得意洋洋的晃了晃,“你不走是吧,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笔账。” 顾大婶急喘了两口气,她望着满地的碎片,心里也一阵阵的发虚。 顾一晨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低着头暗暗思考什么的女人,指尖一搭一搭的扣着沙发扶手。 顾大婶咬了咬牙,恶狠狠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爸蓄意伤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顾一晨笑而不语,与其说她是在笑,不如说她是在嘲讽,嘲讽这个女人的不自量力。 顾大婶最终还是灰溜溜的跑了,自以为是的丢下了一句狠话之后狼狈的跑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一家子人。”顾母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怨天尤人的又哭又叫唤着。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顾一晨一整晚没睡,当真是疲惫到眼花缭乱。 顾母看了看她的脸色,立刻停止了哭闹,她抹干了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一晨是累了吗?” 顾一晨闭了闭眼,“爸的事您先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要不咱们多花点钱?” 顾一晨摇头,“无风不起浪,大伯他们突然发现爷爷留下来的盒子是古董,肯定是有人暗中帮助他们,如果我们贸贸然的用金钱去打通关系,很有可能会被对方给反咬一口。” “对对对,你说的对。”顾母也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反正只要是女儿说的,她肯定就是对的。 顾一晨捏了捏鼻梁,“我现在头晕的厉害,我睡一会儿。” “好好好,我不吵你,你睡你睡。”顾母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喘息大声了一点也会惊醒她的宝贝女儿。 风轻轻的吹拂过窗帘,不露声响的将帘子掀起又吹落。 顾一晨睡了整整十个小时,从天色蒙蒙亮睡到夜幕四合。 顾母坐立难安的围着沙发上转上了不知道多少圈,一个劲的提心吊胆着。 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家老头子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咔嚓”一声,卧室的房门从内被人推开了。 顾母激动的跑过去,“一晨睡醒了啊,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 “妈,您知道顾城现在在什么地方吗?”顾一晨喝了两口粥,突然问了一句。 顾母想了下,坐在椅子上,道,“前两天你爸才和我说起这个败家子,他欠了一屁股账,现在躲去了外省,好像是在t市。” 顾一晨用着汤勺搅动着粥碗,餐厅气氛倏地安静下来。 顾母不明她的心思,开口问,“你问他做什么?” “想要让咱爸无罪释放,就只有先找到顾城。” ------题外话------ 勤奋蛮还没有定上架日子,可是我还是会坚强的三更的,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章 鉴宝(二更) “我从来不会怀疑小姑娘的能力。”齐伍显得很有自信,当然了,这种自信,他自己都有些迷惘,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一个刚刚成年还带着稚气的小丫头片子。 或许是她身上若隐若现着林相尹的味道,那种自大,那种轻蔑,那种不可一世。 顾一晨双手斜搭在口袋里,漫不经心道,“唐三彩的制作工艺十分复杂,一般作假者都不会尝试弄这类赝品,相反别的瓷器倒是简单许多。” “小姑娘懂得如何制作?”齐伍觉得自己可能是小瞧了这个丫头。 顾一晨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首先要将开采来的矿土经过挑选,舂捣、淘洗、沉淀、晾干后,用模具做成胎入窑烧制。” 齐伍目不转睛的看着没有半分考虑便脱口而出的女孩子,她好像除了精通鉴宝之后,所有古董的制作工程也是相当熟悉。 “唐三彩的烧制采用的是二次烧成法,从原料上看,她的胎体是用白色的粘土制成,在窑内经过一千度至一千一百度的素烧,随后将焙烧过的素胎经过冷却,再施以配制好的各种釉料入窑烧成,温度约八百度。” “我会很期待明天的活动。”齐伍微微启唇一笑,将手机亲自递上前。 顾一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恍惚的直视着前方笑意朗朗的男人。 齐伍道,“小姑娘把电话输进去,方便以后联系。” 顾一晨双手有些僵硬的接过了手机,每输一个字就不得不抬头观察一下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发现他也在注视自己自己,忙不迭的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 齐伍收回了手机,指向旁边的车子,“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去酒店。” 顾一晨本是打算婉拒他的无事献殷勤,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事相托,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上了车。 车子在夜里慢慢的被黑暗隐没,最终不见了去向。 翌日,天色晴好,碧空如洗。 顾一晨刚出酒店就瞧见了停靠在路边的那辆高级轿车。 司机毕恭毕敬的站在驾驶位前,“顾小姐,我家先生让我接您去会场。” 顾一晨半推半就的上了车,她注意着沿途的风景,这里应该是通往尚易大酒店的必经之处。 酒店内,早已是宾客满堂,大部分都是有名有望有身份的大人物。 顾一晨认识大部分人,她坐在鉴宝大师傅的那个位置上也有几年,周围的人对她可谓是趋炎附势,恨不得把她捧上天。 其实她应该明白,那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有多少人巴结着她,就有多少人憎恨她,甚至两面三刀的想要在背后捅她刀子,这个世界,鉴宝易,鉴人难。 “小姑娘,路上还顺利吗?”齐伍穿着一身笔挺的手工西装,虽然人已四十,但眉目间依旧俊美帅气,特别是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真的是所到之处都是受人瞩目。 顾一晨穿着很随意的休闲套装,环顾四周,“果然是关门活动,来的都是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鳄们。” “以小姑娘的能力,怕是要长江后浪推前浪,未来几年,这古董市场怕是要重新洗牌了。”齐伍说的很夸大,但他心知肚明这绝对是实话。 顾一晨掩嘴一笑,“五爷可真会拿我开玩笑,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够掀起什么风浪?” 齐伍笑而不语,两两四目相接。 顾一晨停止了这尴尬的微笑,轻咳一声,“五爷可是有看中的,我乍一看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果任何鉴宝都只是看一眼,那还有什么真假之分?”齐伍领着她穿过重重人群,最终到达相对于比较安静的后堂区域。 第151章 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一更) 齐伍本是为了化解尴尬才贸然的寻了一个借口转移她的视线,却未曾想到她会安静的研究许久。 顾一晨观察了两三分钟,看的可谓是目光如炬,她道,“这是真品。” 齐伍也不知道为何,竟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侧面轮廓,她刚刚不经意的露了一点点笑容,像是蜻蜓点水般笑的很轻很淡,却在他眼中泛开了层层涟漪。 他很熟悉这样的笑容,那个大白眼狼在鉴赏到每一个真品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露出这种心满意足的微笑,那是一种对历史最起码的尊重。 顾一晨没有得到回复,疑惑的看向身侧,见对方正一瞬不瞬的打量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安的发着虚。 齐伍自觉自己有些唐突,咳了咳,“小姑娘喜欢这个吗?” 顾一晨有些摸不准这个男人的心思,充耳不闻般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低下头。 齐伍对着身旁的工作人员道,“把这个凤首壶装起来,等一下送到万宁酒店。” 顾一晨噌的一下子抬起头,她更是糊涂的看着此举此动的男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五爷是要送给我?” “我瞧得出来小姑娘挺喜欢这个玩意儿的,就当做今日你特意陪我跑了一趟,便借花献佛赠与小姑娘。”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和五爷本身就有交易。”顾一晨拒绝着他的好意。 “姑娘如果不喜欢,转手卖了便是,我齐伍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理。” 顾一晨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 “五爷,裴五电话。”助理压低着声音,双手递上手机。 齐伍刻意的走到角落,静心听着电话一头的汇报。 约莫半分钟之后,他放下了手机。 顾一晨无所事事的踢着地毯玩,听着有人靠近的脚步声,顿时保持警惕的抬起头。 “人找到了。”齐伍开门见山道。 顾一晨波澜不惊的继续踢着地毯,轻声回了一声,“我知道了。” “需要替你联系你大伯一家吗?”齐伍再问。 “我想以五爷的能力一定能够做到杀鸡儆猴,无人再敢造次。” “走吧,那边还有很多精美的东西。”齐伍又一次领着她浩浩荡荡的进入人群里。 夕阳落幕,红霞遍天。 顾天赐领着许静两两气喘吁吁的跑回了家里。 顾母正坐在椅子上傻傻发呆,一听见玄关处传来声音,犹如惊弓之鸟顿时僵直了身体。 “妈,爸怎么样了?”顾天赐放下背包,不做停留的跑进客厅。 顾母一见自己儿子,立刻委屈的哭了起来,“还是没有消息,一晨也没有消息,我现在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我刚给一晨打了电话,她应该是在飞机上,电话是关机状态。” 顾天赐张望着家里,地毯上的血迹已经完干涸了,但并没有得到妥善处理,怕是一整块地毯都得报废了。 顾母心里阵阵不安,“你爸会不会被判刑?” 顾天赐也说不好,现在大伯一家不松口,执意说父亲蓄意伤人,而且好像他们背后还有人,他请了律师也见不了父亲。 有人是故意在整他们一家子。 “咚咚咚。”一连串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的从门外传来,随后来人更是粗鲁野蛮的推开了轻阖的大门,长驱直入。 顾天赐回头瞧着不管不顾冲进来的顾大婶,立刻将母亲护在身后,吼道,“你还敢来?” 顾大婶消去了往日的气势,整张脸布满憔悴,她一进入宅子,咚的一声毫不考虑的跪在了地板上。 “你又打算搞什么幺蛾子?”顾天赐保持戒备着。 顾大婶用力的磕着头,“弟妹是我错了,是我胡搅蛮缠,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第152章 我有说过要放人吗(二更) 事情变故来的太快,顾天赐还没有回过神,顾大婶又一次用力的磕起了头。 顾大婶嗑的很重,每磕一下,她的身体都会跟着颤抖着,她哭着求着,“我以后再也不会来闹了,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他知道错了,他不会再赌了,真的不会再赌了。” 顾母被对方吓得动弹不得,一直以来都是咄咄逼人的顾大婶也有认错悔改的时候? 今天这太阳莫非是从东边落下去的? 顾大婶嗑的头破血流,两只手哀求的合在一起,“弟妹,我们可是一家人,你就看在咱爸的份上,放过顾城好不好?” “我爸呢?”顾天赐问。 顾大婶忙道,“我马上就去警局撤销,我不追究了,我真的不追究了,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好不好?” 顾母喘着气,半信半疑道,“你说话算话?” “我马上就去。”顾大婶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我现在就去警局撤案。” 顾天赐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我跟着去,您和许静就待在家里。” “你小心一点,这女人不像是这么好商量的人。”许静慎重道。 顾天赐点了点头,“你陪着妈,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顾大婶一路疯疯癫癫,好像是受了什么恐吓,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着。 顾天赐时不时的打量一番这个女人的举动,见她一惊一乍,心里很没底。 “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打我儿子,不要打了,真的不要打了。”顾大婶魔怔般的捂住自己的头,似乎不愿意再去回忆刚刚发生的事。 顾天赐听出了什么诡异的味道,试探性的问着,“顾城出了什么事?” “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他真的不会再赌了,别打他了,他知道错了。” 顾天赐皱了皱眉,见着她紧紧攥着自己胳膊的手,语气凝重,“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打他,只要他以后安分守己,没有人会知法犯法的殴打一个清白人。” “他错了,他知道错了。”顾大婶抽泣着。 警局外,一人等候已久。 顾大婶一下车便见到了迎风而站的臭丫头,却又顾忌着行踪不明的儿子,硬生生的压下这团火。 顾一晨并不在意她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并不打算周旋什么,开门见山道,“是谁告诉你爷爷留下的盒子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顾大婶顽强着最后一点尊严,听而不闻的不作答。 顾一晨冷笑道,“或许你是觉得你儿子被打的还不够?” “我说,我说。”顾大婶立刻妥协。 顾一晨保持安静的等待她一五一十的交代。 顾大婶犹豫着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姓程,很有能力,就只看了一眼我给的照片就一口认定那东西是不可多得的剔红漆器,说是能够卖出几百万的高价。” “他姓程。”顾一晨似乎已经了然这个名字的主人。 顾大婶哀求着抓住她的手臂,“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放过我儿子好不好?” 顾一晨漠然的推开她的手,“我爸还在里面。” “我马上去销案。”顾大婶没有停留的跑进了警局。 顾一晨注视着她踉跄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顾天赐小声道,“你是怎么找到顾城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顾一晨还是那一句话。 顾天赐忍俊不禁道,“还是你这个丫头鬼点子多,知道打蛇打七寸,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就得拿出她最怕的东西。” “大哥,你跟着进去看着她办手续,我还有点事。” 顾天赐本能的抓住她的胳膊,“你会放了顾城吗?” 顾一晨轻笑,“我有说过我要放了他吗?” 第153章 睁眼说瞎话(三更) 顾一晨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她说放,那便肯定是放;她没说话,那用意多半有鬼。 顾天赐越来越搞不懂他那个天真又带着点心机的妹妹了,好像是那一场病,把她彻底的变了一个人,变得有些可怕,变得有些深沉,变得扑朔迷离了。 他也不明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那个胆小怕事的一晨妹妹,从小到大都是噤若寒蝉的,夏天的时候雷声大一点都能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而一场感冒之后,估计都敢在暴风雨的天气里肆无忌惮的溜圈了。 顾一晨直接上了路边停靠的一辆计程车。 司机师傅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方向盘,带着淡淡的笑容,问着:“姑娘要去什么地方?” “古巷。”顾一晨报了地名之后眯眼小憩着。 车子缓慢的驶进主道。 古巷一如往常的人来人往,还有不少旅游车停在路边,大概是又被导游坑了带进来高消费一把。 李洪有些坐立难安的望着店铺大门,这个时候是旅游旺季,按照平时,他肯定会大开铺子做生意,但今日却是诡异的闭门谢客。 “叩叩叩。”顾一晨敲了敲门。 李洪顿时正襟危坐,他试探性的问着,“谁?” “李老板,是我。”顾一晨尝试着推开门,发现落锁之后,往后退了一步。 “小姑娘你终于来了。”李洪神神叨叨的将她请了进去。 顾一晨疑惑不解的盯着背后正在锁门的男子,问,“李老板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洪神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犹豫着将盒子放在了桌上,“晋王樽。” 顾一晨似乎明白了,她道,“程景祁找上你了?” “大概是上次的拍卖留下了地址,他们上门想要高价收回这只晋王樽。” “你为什么不答应?”顾一晨看他双手有些无处安放,继续道,“你这样就不怕他们报复你?” “我一个人微言轻做小本生意的人,自然是不敢和程景祁这样的大人物斗,可是我不甘心。” “李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小姑娘,你今天说的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会和我站在一起同仇敌忾的对付程景祁的狼子野心。” 顾一晨掩嘴一笑,“我这个人比较惜命,不自量力的事,还不值得我背水一战。”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晋王樽还给他们?让他们不声不响的把作假的事遮掩过去?” 顾一晨背靠着椅子,没有再说话。 李洪咬了咬牙,愤愤然的站起身,“我以为你是刚正不阿的鉴宝大师,看来我是想错了。” “你开门做生意是为了什么?”顾一晨突然转移了一个话题。 李洪愣了愣,道:“当然是为了养家糊口。” “得罪程景祁的下场是什么?”顾一晨再问。 李洪犹如泄气的皮球规规矩矩的坐回了椅子上,眼珠子东张西望显得十分焦灼,他道,“前途尽毁,怕是连生意都做不了了。” “不如这样,我和你做一个生意。”顾一晨身体前倾,离他更近一分。 李洪皱了皱眉,“小姑娘,你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我的脑袋瓜好像跟不上你的节奏。” “你听我说就行了。”顾一晨单手搭在装着晋王樽的那只盒子上,声音不疾不徐道,“你把晋王樽亲自送回去,并且告诉他们,你十分相信程先生的眼光,只是谁都有走眼的时候,这次意外不会影响你们的后续合作。” 李洪苦笑道,“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你是让我睁眼说瞎话?” 第155章 把她娶回去(二更) 自古有云:玛瑙无红一世穷。想来从古至今便知这红缟玛瑙的珍贵之处。 红缟玛瑙以红橙二色星辰的天然绞丝状,加上战汉时期精湛的打磨抛光工艺,宝光艳红,红到令人晕眩,一度曾风靡整个战国。 然而古董能令人看尽荣华,也能让人看尽荣华的短暂。 红缟玛瑙出现的时间很短,短到世人刚知它的美丽妖娆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现如今,保存在世上的不过就几颗层次不齐的小珠子,距离上一次拍卖的红缟玛瑙,大约直径约两厘米,却拍出了十万价格。 如今,放眼在顾一晨眼前的这只玛瑙盒,盒分盖及盒身两部分,上下对称,盖及盒身均琢成菊花瓣型,线条流畅,工艺精细,造型极其大气漂亮。 “果然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这种红红绿绿的玩意儿。”阎昊毅把脑袋凑上前,笑的一脸恬不知耻。 顾一晨斜睨他一眼,难怪觉得眼熟,他这个笑容真的和那个臭流氓如出一辙。 阎昊毅啧啧嘴,“不过这玩意儿有什么漂亮的?就是颜色艳了一点,造型奇特了一点。” “夏虫不可以语冰,你知道为什么吗?”顾一晨问。 阎昊毅听出来了,她这是委婉的说自己没有见识? 顾一晨懒得理会这个冒冒失失的陌生人,转头看向老板,“这个盒子怎么卖?” 地摊老板吸溜一下子把面条吸进了嘴里,再喝了一口面汤,这才慢慢悠悠的说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价格,“三千块。” 顾一晨抬起手挠了挠头发,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地摊老板看她犹犹豫豫,道,“我这里都是不二价,但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很喜欢这个盒子,这样吧,两千五,不能再少了。” “喜欢吗?喜欢我给你买。”阎昊毅二话不说就掏出三千块,“说好三千就三千,你突然少五百是看不起我?” 地摊老板还有点懵,但一见钱也没有了别的顾虑,直接拿了过来,更是兴奋的清点了数字,他道,“好好好,东西你们可以拿走了。” 阎昊毅得意的抬头挺胸,“收下吧,就当做是见面礼。” 顾一晨一声未吭的翻了翻自己的口袋,随后数了三千现金放于对方的手上。 阎昊毅皱眉,“你这是看不起我?” 顾一晨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轻视,一种狂妄,一种不屑一顾的嘲讽。 阎昊毅觉得她那个眼神是对自己人格魅力的侮辱,忍无可忍的追上前,“我说过了我要送给你,把钱给我买回去。” 顾一晨只说了两个字,“让开。” 阎昊毅眯着眼,“你这油盐不进的性子可不讨喜。” “只有不够自信的人才会努力的想要活成别人喜欢的样子。” “……” “我为什么要做个讨喜的人?”顾一晨推开他,“回去告诉你们阎家,我从来不屑你们的荣华富贵,我向来都是各凭本事光宗耀祖,我顾一晨的风光不需要假手他人。” “你怎么知道我——” “和那个臭流氓长得一模一样,我不瞎。”顾一晨潇洒转身,当真是猖狂到了极致。 阎昊毅捏了捏下巴,一想到未来如果她嫁进阎家,和自家母亲每天都这般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心,那丰富多彩的画面,一定十分精彩。 他是越想越兴奋,真是恨不得立刻、马上把这个女娃娃变成自己的嫂子,家里鸡飞狗跳的日子,太美好了。 想想阎家的沉闷,那古板的生活方式,只要强行的放进这个小丫头片子,嘭的一声,家里必定炸开锅啊。 一大早他就会在潮气蓬勃的吵闹声中醒来,他莫名的就有些小激动啊。 第156章 嘉庆粉彩(三更) 顾一晨一步三回头确信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没有再跟上来之后,这才放松警惕。 沿途摊位中已经围上了不少群众,或多或少都在挑选着自己喜爱的古玩。 顾一晨不怎么喜欢凑热闹,毕竟人多口杂,容易滋生事端。 但她不过就是匆匆一瞥人群中似乎正在争执什么的两人,随后目光更是直勾勾的盯着两人一同攥着的那只瓷器上。 瓷器很精美,表面是胭脂红釉色,瓶身上绘着通景牡丹花卉。 便只是一眼,顾一晨大致确定了这应该是清嘉庆时期的纹瓶。 嘉庆一朝计25年,早起的粉彩还保留了乾隆朝的特点,既有‘百花不露地’,也有彩地轧道开光的。 但总体上,无论是造型还是胎釉,工艺都不如乾隆时期的灵秀和精细。 “这肯定是乾隆时期的粉彩,瞧着这艳丽的颜色,大家都知道嘉庆时期粉彩虽鲜艳夺目,但它多半都是仿照的乾隆时期的瓷器入窑,故无论是造型还是胎釉都显得粗糙。”一人信誓旦旦的不撒手,想必是胜券在握。 另一人则是反驳,“虽说嘉庆早期多半是仿照乾隆时风貌,器型和胎釉等不如乾隆时规矩,但基本上保持着前朝的制作水平。” “好了,两位老板也别争了,我这瓶子有两个,你们一人一个,大家都有。”说着店老板忙不迭的把另一个未拆封的精美盒子一同打开了。 可能是尘封已久,盒子上积了不少灰,当老板一抖手,烟尘四起。 顾一晨双目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果然是一对的两只粉彩,暗戳戳的思考着怎么不露声色的买回来。 其中一名男子见着店老板竟然还拿出了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瓷器,不由得眉头皱成了一团死结,他道,“老板这么做是想告诉我你仓库里还有一堆一模一样的瓷器吗?” “这位先生可真会开玩笑,我这个铺子可就这么两只粉彩,你瞧瞧上面的落款。” 男子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自以为聪明的觉得这其中必定有鬼,毕竟能够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拿出两只一样一样的瓷器,谁都会怀疑这其中肯定有诈。 “我怎么瞧着这个瓷器有些不对劲?”顾一晨突然凑上一颗小脑袋,在众多男子中间显得极其弱小甚至格格不入。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掷过去。 店老板神色一凛,提高音量,吼道,“你一个小娃娃去别处玩,别打扰我做生意。” 顾一晨眨了眨自己无辜又明亮的大眼珠,一脸天真憨厚的说着,“我老师常说清朝时期的瓷器都是端庄大气,特别是乾隆时期,薄胎轻巧,厚胎均匀,老板你瞧瞧你的,胎体厚重笨拙,器型歪斜。” 话音一落,本是准备出价的男子倏地闭上了嘴,更是从上至下的细细打量着,生怕自己看走眼了。 店老板始料未及会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龇牙列齿的警告着,“小姑娘这话可得想清楚了再说,我开门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从不贩卖赝品。”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咬牙切齿,继续道,“老板你再看看,谁都知道清朝时期的瓷器釉色细白光洁,有浆白釉,一部分釉面还会出现橘皮纹,而这个瓷器一看就是年代尚短,胎质粗松,施釉稀薄,釉面白中闪灰泛青,光洁度不够。” “你——”老板被气的脸红脖子粗。 顾一晨如临大敌般捏了捏下巴,慎重道,“再见釉色,呈色灰暗不稳定,色调漂浮,粉彩的艳显得有些深沉,而且这落款也有点让人啼笑皆非,还有半边字?” ------题外话------ 我家雨大估计是把我忘了,一直不通知我上架,好可怜的娃。 第157章 这丫头是个高手(一更) 店老板已经被磨得无耐心,抡起袖子就打算狠狠给这个搅黄他生意的臭丫头一顿揍。 顾一晨往后退了一小步,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被气得张牙舞爪的店老板。 众人见老板发怒,自然明白了这其中肯定有假,一个个纷纷摇头晃脑的离开了店铺。 “两位先生别着急啊,我这里还有别的货,你们看看啊,都是上等的瓷器。”店老板追着两人出了门,见着他们一脸不容商量的拒绝着,顿时如霜打的茄子,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店。 顾一晨倒是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椅子上,瞧着失兴而归的店老板,笑弯了眉眼。 店老板恶狠狠的瞪着还敢笑的女娃娃,抬起抓起旁边的鸡毛掸子,作势就想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老板是不打算做生意了?”顾一晨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落在自己头顶上的鸡毛掸子,抬起手轻轻的拂开。 店老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我好像没有得罪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搅黄我的生意?” “我难道说的不对?”顾一晨反问。 店老板一脚踢开桌子旁边的垃圾桶,“我差一点就卖出去了。” “嗯,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卖给我啊。”顾一晨拿起放回了盒子里的瓷器,细细斟酌着。 店老板眉头一拧,“你给我放下。” “老板是不打算跟我做生意?”顾一晨把两只瓷器同时揽在掌心下,目光定定的直视着一脸灰败显得萎靡不振的男人,她道,“二十万。” “咳咳咳。”店老板一口气没有喘允竟是呛咳了起来。 顾一晨替他倒上半杯水,“不急不急,我有很多时间。” 店老板坐回椅子上,神色凝重,“你刚刚可是口口声声说它是赝品。” “老板这可是误会我了,我有说过赝品二字吗?” 店老板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刚刚这个臭丫头的一席话,还真是没有直接的说这对瓷器的赝品,可是字里行间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这就是赝品。 高手,高手,这个小丫头绝对是高手。 顾一晨嘴角轻扬,“老板考虑的如何了?” “二十万这个数字有点低了,这可是乾隆时期的粉彩。” “老板连时期都没有搞明白就开店卖古董,这可是会闹笑话的。”顾一晨摇头显然是反驳了他说的话。 店老板瞠目,“难道不是?” “这是嘉庆时期的粉彩。”顾一晨将瓶底露出,“嘉庆时期的款识以篆书六字三行为主,官窑款字体工整,结构严谨,多以青花书写,也有红彩、金彩;民窑款识多为吉语款、赞颂款,书写工整。但仿款则多为篆书,写的笔画纤细,笔道多有间断。” 店老板瞧着小丫头手指划过的地方,多为断断续续,还真的有半边字,但不知是不是被磨掉的,可就是蹊跷的出现了字体间断现象。 她这是又委婉的告诉自己这是仿制的吗? 顾一晨漫不经心的将瓷器放回盒子里,偌大的店铺霎时安静下来,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店老板心里七上八下,拿捏不准这个丫头的用意,她似乎很懂这一行,但瞧着年龄不大,总给人一种不信任的感觉。 他有些犹豫,这会不会是这个小丫头故意使得计谋,先是给了他一个不上不下的价格,然后旁敲侧击的告诉他这玩意儿十之八九是赝品。 顾一晨敲了敲时间,“老板这是不愿意和我做生意了,也罢,我这个人就喜欢红红绿绿的东西,既然老板不愿意,那便是打扰了,我去别家瞅瞅。” “小姑娘。”店老板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更是亲自将瓷器摆放好,笑意盎然道,“刷卡还是现金?” 第158章 见识短(二更) 顾一晨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捧着盒子兴致满满的出了商铺。 阎昊毅继续暗中打量着这个丫头片子,见她转眼又败家了东西,不由得啧啧嘴,这败家的速度怕是阎家上上下下都养不起啊。 顾一晨注意到角落里还跟着自己的男人,东拐西拐的又回到了‘百年老店’内。 李洪已经打开门做起了生意,正在和几位顾客介绍着什么古玩,对方听得神贯注,两眼放光。 顾一晨刚进入店铺就认出来了,那两人不就是刚刚在争执着这两只粉彩的商人吗? 两名男子同样注意到了随后进来的顾一晨,自然也看清楚了她怀里捧着的两个异常熟悉的盒子。 “你买了?”李孟惊愕的瞪着她放在了桌上的两只精美盒子,更是有些想不明白,她口口声声的说这两只瓷器有鬼,却是转眼就买了? 等等。 李孟反应了过来,加重语气道,“你故意耍我们?” 顾一晨依旧挂着那一抹天真的小女孩模样,无辜的摇着头,“我都是实话实说啊,难道老板你觉得我说的不对?既然我说的不对,你为什么又要相信呢?” 李孟一口气梗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怒不可遏道,“你就是明摆着耍我们?” 顾一晨低头笑了起来,“我可没有说过一字一句这瓷器是赝品的话,倒是两位自己怀疑了,这怎么能赖我呢?” “你——” “李老板,你来替我掌掌眼如何?”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针锋相对,转过身,看向旁边看戏的店老板。 李洪走上前,戴上眼镜,慎重再慎重的打量着,“这是嘉庆时期的粉彩?” “胭脂红地粉彩通景牡丹花卉纹瓶。”顾一晨直言不讳道。 “倒是珍品,嘉庆时期官窑器中青花比例较少,以彩瓷为主。”李洪放下了眼镜,看了一眼旁边黑着脸的两位顾客,也没有了接待的热情了。 顾一晨不疾不徐道,“嘉庆时的官窑,彩绘鲜艳,色彩搭配协调,图案生动,无论是龙凤还是人物、花卉均绘画精湛,但民窑彩绘则不及前朝,构图不协调,色彩浅淡缺乏变化,无层次感,线条生硬,所以一般人都会把它当成赝品!” 李孟不知不觉两只手紧握成拳,大概是听出了这个丫头的弦外之音,她这是说自己见识短? 顾一晨坐在椅子上,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两人身上,“民窑瓷器自然是比不上官窑,但巧就巧在这是一对,点睛之笔,当然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小姑娘这是打算放在拍卖行公开拍卖吗?”李洪问。 “李老板觉得这对瓷器价值多少?”顾一晨不答反问。 李洪想了想,“应该少说也能拍出个几百万的高价。” “也好,我这就去拍卖行。”顾一晨作势想着收好盒子。 “小姑娘。”李孟突然出声更是不管不顾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顾一晨似笑非笑道,“这位先生难不成还想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 “我第一眼时就很中意这只粉彩,当初是真真实实想要买回去的,但听姑娘说了那一席话,心里噎得慌,一不小心就错失了它,既然姑娘要卖,不如卖给我如何?” 顾一晨低头浅笑,“老板应该知道这对粉彩价值多少。” “五百万。”李孟很干脆的报了一个数字。 顾一晨亦是很干脆的把盒子放回了桌上,“行。” 她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乍听之下总会给人一种自己是不是买亏的即视感。 李孟苦笑道,“小姑娘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看得出来这位老板也算是久经古董市场,也算是对古董的价格知根知底,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再拐弯抹角说一堆不值钱的废话?” 第159章 大嫂(三更) 高手,高手,这个丫头绝对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顾一晨笑而不语的等待着对方决定,手指头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面,声音不重,却是掷地有声的回荡着众人的脑中。 李孟与同伴交头接耳了一番,两人神色忽明忽暗,大概是还在很严肃的讨论着,可能是觉得这个丫头承诺的太干脆,莫名的给人一种不安感。 “两位老板,你们可能会怀疑这位小姑娘的能力,但我可以用我百年老店的信誉跟你们保证,这瓷器你买回去百分之百稳赚不赔。”李洪一人倒上一杯水,更是亲力亲为的端过去。 李孟眉头微蹙,“我既然给了价,自然就不能出尔反尔,这是规矩,咱们都懂。” 顾一晨站起身,两两四目相接,倒是毫不避讳的说着,“这位先生是刷卡还是现金?” “咳咳。”李孟始料未及她会这般干脆直接,当真是毫不拖泥带水,越发给人一种自己上当受骗的即视感。 顾一晨咧着嘴笑的没有半点谦虚,她道,“还是刷卡吧,一时半会儿银行也取不出来那么多现金。” “小姑娘可真有意思。”李孟点了点头,“这是五百万支票。” 顾一晨只是粗略了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将两只盒子递了过去,显示已经银货两讫。 李孟和着同伴一前一后的出了商铺。 同伴男子神色凝重道,“要不要找专家鉴赏一下?” 李孟则是摇了摇头,“没必要。” 同行男子诧异道,“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鬼。” 李孟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商铺,“这种店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店老板愿意用自己的信誉担保,自然就不会有鬼。”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一伙的?” 李孟轻笑道,“我感受得到那个丫头绝非普通人。” “你倒是挺相信她的。”男子啧啧嘴,“你别忘了她刚刚在别的店是怎么耍我们的。” 李孟踮了踮手里的盒子,“所以说她不是普通人,三言两语就给我们制造了这是赝品的假现象,随后想必把那个店老板也给忽悠了一趟,不过十分钟,转眼就赚了几百万,这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事吗?” 同行男子吃瘪,这当真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其一,经验不够稍有不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二必须是精通,精通所有瓷器的特征,连一丝瑕疵都不得放过的特征! 男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不由自主的也瞄了一眼那家商铺,这个丫头不露声色的就把所有人唬弄了过去,必然是大师级别的高人。 阎昊毅瞧着窃窃私语离开的两人,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转眼就赚了几百万? 阎昊毅眼前一亮,一个神奇走位顺利的潜伏在了店门外,伺机而待。 如果未来想要吃得香、穿得好必须要抱稳准大嫂的大腿啊。 “你偷偷摸摸的藏在这里做什么?”顾一晨面无表情的瞪着角落里探头探脑显得做贼心虚的家伙。 阎昊毅从墙后面走了出来,单臂靠在墙上,抬眸,眼中自以为带着一种惆怅的迷离感,他说着,“我在等你。” 顾一晨径直上前。 阎昊毅嘴角轻扬,计算着她靠近自己的速度,时刻准备好了一堆拍马屁的赞美之词。 然而,顾一晨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从他身边扬长而去。 阎昊毅的话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他张望着走的潇潇洒洒的背影,忙不迭的跟上前。 顾一晨道斜睨他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大嫂!” ------题外话------ 宝贝们是不是该冒个泡夸夸勤奋的小蛮呢,比心比心 第160章 我不喜欢男人(一更) 纵然顾一晨拥有面对泰山崩于顶也能面不改色的强大心脏,但一听这二字,顿时脚下一趔趄,差点摔一跤。 阎昊毅凑到她面前,笑的更是恬不知耻,他道,“我大哥千叮咛万嘱咐的命令着我一定要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你。” 顾一晨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这个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家伙,保持戒备的后退一步。 阎昊毅锲而不舍的跟上她的脚步,龇着牙,“大嫂是准备回家吗?我有车,我亲自送你回去。” “住嘴。”顾一晨自上而下的审视他一番,“我真佩服你们两兄弟,一个厚颜无耻,一个睁眼说瞎话,你们阎家果真不愧是京城里人人忌惮的名门贵族,就凭这智障能力,谁敢跟你们争个长短?” “是是是,有缺点我们会改,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学习能力还是可以的。” 顾一晨闭上嘴,不与傻瓜论长短,古人诚不欺我。 阎昊毅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小丫头转身又跑了,即刻迈开脚步,愉快的追了过去。 顾一晨注意到身后阴魂不散的家伙,顺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阎昊毅抢先一步扒住了门,并询问着司机,“去西园吗?” 司机点头,“去。” “那你去吧。”言罢,阎昊毅关上了车门。 司机一脚油门冲出了马路牙子,行驶了大概一百米之后才恍惚的回过神,顾客好像还没有上车? 顾一晨瞪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家伙,皱了皱眉,“你究竟想做什么?” “嫂子要回家,哪里需要坐计程车,我有车,我送你回去。”阎昊毅顾忌着两人男女有别的身份,特意只轻轻的捻起了她衣角的一个小角,“走吧。” 顾一晨拍开了他的手,“不用麻烦阎先生了。” “这哪里是麻烦啊,这是我份内的事,嫂子走这边。” “你可以换个称呼吗?”顾一晨实在是接受不了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老男人叫自己嫂子。 阎昊毅认认真真的想了想,顿时豁然开朗,他笑道,“长嫂。” “我叫顾一晨。”顾一晨字正腔圆的自报了名字。 “嗯,顾长嫂。” “算了,你开心就好。”顾一晨大步流星般走向停车场。 阎昊毅率先替她打开车门,“小心头,别磕着了。” 顾一晨犹豫着要不要上这条贼船,但此时此刻她似乎并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这两兄弟大概是祖传的以自我为中心,对于别人的想法? 呵呵,他们开心就好。 阎昊毅神贯注的驾驶着车辆,寻着话题道,“嫂子今年刚成年,婚礼这事咱们先不急,可以先订婚,等到你二十岁之后,咱们再举国同庆。” “我没有说过要嫁给你哥。” 阎昊毅似是听明白的点了点头,“我这些年也研究过女性这种生物,她们特别喜欢逆反思想。” 顾一晨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没有答话。 阎昊毅继续道,“喜欢的东西会说不要、不用、不行、不可以,看上的东西会说不买、不用买、不想买。” “……” “所以你现在的回答我懂得,女人嘛,都喜欢矜持一点,这是很正确,咱们不能太依附男人。” 顾一晨暗戳戳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阎昊毅打开转向灯驶进了小路,“我大哥这个人很忙,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外面飘着,不过你不用担心,婚后他有一个月的长假。” “停车。”顾一晨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阎昊毅下意识的踩住刹车,疑惑道,“还没到。” 顾一晨直接下了车,微微屈膝靠在车窗前,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冷漠笑容,她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男人。” 第161章 他们在抢劫(二更) 阎昊毅一个没有稳住,车子抖着抖着竟然熄火了。 顾一晨丢下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就洋洋洒洒的跑了,是的,她是跑的,一眨眼就跑的不见踪影。 阎昊毅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这才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找回了手脚的知觉。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男人? 阎昊毅瞪大了眼珠子,他是不是听错了? 不对,她说的字正腔圆,普通话也是极好的,几乎没有一点方言口音,他绝对没有听岔。 她不喜欢男人? 那她喜欢什么? 阎昊毅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脑袋。 顾一晨靠着窗喘着气,回头望了望自己跑过的路,幸好这家伙没有再跟上来了。 她用着脑袋重重的磕了磕墙,自己刚刚被逼急说了什么糊涂话? 顾一晨哭笑不得的伸手砸了砸头,林相尹啊林相尹,你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毁的干干净净了。 “咳咳咳。”可能是跑的太急,她一时喘不过气咳得停不下来。 果然啊,这具身体真的是残破的没救了。 “喂。”一声粗狂的男人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顾一晨喘的面红耳赤,她戒备的回过头,眼前是两个陌生男子。 两人摩拳擦掌一脸不怀好意的走过来,脸上噙着满满的图谋不轨笑容。 顾一晨往后退了退,后背重重的抵在了墙上,她无路可走了。 “把钱交出来。”一人守在巷口处把风着,一人掏出一把小刀明晃晃的朝着顾一晨走来。 顾一晨摸了摸口袋,“我就几百块。” 男子不相信,“另外一个口袋呢?” 顾一晨眉头一拧,这个口袋里装得是红缟玛瑙,外行人是看不出它的门道,自然不会懂得它价值千金,但就怕这个粗鲁的糙汉子一个大手大脚给她碎了。 “把口袋里的东西交出来。”男子威胁着。 顾一晨右手紧紧的捂着口袋,刀光闪烁在眼中,显然对方已经近在咫尺了。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直接抢过来。”男子刀尖指了指她的口袋。 顾一晨咬了咬唇,慢慢的把手伸进了口袋里。 “我说你能不能快一点?”另一名男子已经等不及了。 “快点交出来。”男子吼着。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突如其来的第三道声音从墙上面飘来。 男子被吓了一跳,大惊失色的抬头看过去。 顾一晨同样望过去,男人靠在围墙上,嘴角高扬,笑的如沐春风般惬意。 阎晟霖单手抵在下颚上,盯着剑拔弩张气氛下的两人,笑着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你最好别坏事。”男人晃着刀警告着。 阎晟霖很识趣的点头应允,“你放心,我保证不坏事。” 男子继续威胁着小女娃娃,吼道,“快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顾一晨瞪着闲看好戏状态的男人,蹙眉道,“他们在抢劫。” “我知道啊。”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顾一晨向来是自大的,不被逼到绝境上,怕是真不愿意服软。 阎晟霖道,“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份,但他们还没有抢劫成功之前,我是不能贸贸然出手的。” “你——” “你把东西交给他们,这样我就有理由动手了。”阎晟霖指了指她的口袋,“你这样遮遮掩掩的,我都很好奇你口袋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好东西了。” 顾一晨咬紧牙关,见着越来越靠近的男子,东张西望的观察了一番周围,她这具半残不废的身体,跑是肯定跑不了,打也打不过,乖乖把玛瑙交出去? 她好像很不甘心。 “丫头,听说你不喜欢男人?”阎晟霖突然问了一句话,问的悠哉悠哉。 顾一晨憋着一口气,吼,“我瞎编的。” 第162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三更)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刀光在顾一晨眼中一闪而过,她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执刀威胁着自己的男子已经躺在地上,一个劲的呻吟着。 大概是痛极了。 阎晟霖气定神闲般站在顾一晨的面前,依旧笑的那般好不知耻,他道,“你口袋里藏着什么?” 顾一晨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找回了身体的支配权,她摸了摸口袋,把玛瑙拿了出来。 阎晟霖认认真真的打量一番,“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挺漂亮的。” “这是玛瑙,易碎品。”顾一晨斜睨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家伙,“报警吗?” “你是受害者,你拿主意。”阎晟霖两只手随意的搭在口袋里,凑到她面前,“你知道你说的那句话把我二弟吓成什么样子了吗?” “咳咳。”顾一晨尴尬的咳了咳。 “不过你这个借口也不失是一个好借口。”阎晟霖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顾一晨真正是很不喜欢他这个摸狗一样的动作,掀开他的手,“你跟踪我?” “我还需要跟踪你吗?”阎晟霖一把掐住她的脸,“这条街一直以来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鲜少有人单独走,你倒是胆子挺大的。” 顾一晨不熟悉这些街区,自然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人还是鬼,见着地上还在抽搐的男子,当真是有些后怕了。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住着乱七八糟的地痞流氓,稍有不慎抢钱都是最轻的。 “我时间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阎晟霖牵上她的手。 顾一晨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 阎晟霖却是紧紧的抓着,“别走丢了。” 顾一晨目光定定的望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他的手虎口处有很厚很厚的一层茧子,每一次用力的握着时,都能感受到皮肉被摩擦的疼痛。 可是却莫名的有一种安感。 顾一晨不喜欢被人接触,特别是在重生后更不喜与任何人过多的交涉,她待人处事都会保存三分戒心,只是…… 在明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有目的却依旧对他有安感,可能她潜意识里知道,他的目的对她而言毫无威胁。 “丫头。” “嗯?” “没事。”他走下台阶。 顾一晨瞧着地上被拉长的两道身影,开口道,“你有话就说。”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说的断断续续,又细不可闻。 顾一晨没有听清楚他的话,止了止步。 阎晟霖抬头望向天边,大概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回头,两两视线对接。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中晕开的自己。 阎晟霖更加用力的攥着她的手,“我想说——” 顾一晨没有打断他的话,倒是他自己说着说着就没有了底气。 阎晟霖哭笑不得的捂了捂自己的额头,亏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面对枪林弹雨都能毫不畏惧,倒是在这件事上做了逃兵。 “你想说什么?”顾一晨见他一会儿乐一会儿愁,忍不住问了一句。 阎晟霖松开了她的手,“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顾一晨径直下了台阶。 阎晟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明明是那么瘦弱却给他一种高不可攀的即视感,好像自己每一次面对她都是一种仰望。 “喂。”顾一晨喊了他一声。 阎晟霖笑着走上前,“嗯。” “你饿吗?” 阎晟霖摇头,“我不饿。” “那就好,本打算请你吃一顿饭以表谢意,现在看来,我们都不必麻烦了。”话音一落,她转身扬长而去。 “等等。”阎晟霖拉住她的手。 顾一晨面色如常,不疾不徐道,“又怎么了?” “我好像有点饿了。” “你不是说要赶时间吗?”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