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笑醉萌徒》 你要名分? “天若有情天亦老,最爱小窝叫花鸡。” 风萧萧瑟,大雪纷飞,一个裹着明显不符合身材的破旧大衣的小孩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明靥生辉,面前火光点点,漆黑眸子紧紧盯着篝火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望着大门外纷飞雪中的圆月,把鸡问月,好不风雅。 浅凝用棍子小心翼翼的把篝火里那黑乎乎的一团扒出来,用木棍在黑泥上轻轻一敲,表面的泥土裂开,顿时间香气四溢。 浅凝吐了吐口水,不客气地撕下一只鸡腿。 轰隆! 一声巨响,屋顶露了,一个不明物体,轰然砸下。 “啊啊啊!” 还没看清楚掉下来的是什么东东的浅凝,在下一秒就眼前的情景震撼了—— 那人身后着火了。 浅凝手里拿的鸡腿,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被地上的草木灰上,打了一个滚,三十六度翻转无死角,一只香喷喷的鸡腿香消玉殒了。 浅凝傻眼了。 “好诗好诗。” 清越绝伦的声音好似从天外传来,浅凝定晴一看,绝世美男子,正翩翩行来,那人身后的火啊,被那人轻轻一幅,袖底生风,在浸泡上越烧越旺的大火,瞬息间熄灭了,浅凝惊得瞪大眼睛,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美男子潇洒的甩开折扇,优雅的扇了扇,妖孽无双。 绝美温润,明明肩膀上带着伤,身后的锦袍被烧掉许多,看起来仍是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尊贵天成。 凤非染提起灵敏的鼻子闻了闻,最终锁定篝火旁叫花鸡,一口,便咬掉许多,“味道不错。” “就是少了点调料,”说着,凤非染从锦囊里拿出几个小瓶子,纤长的手指灵巧翻飞,漫不经心的三者调料,丝毫没在意这只鸡侍从哪里来的。 “这只鸡是我的。” 一声大喝响起,凤非染只见小乞丐拿起带着火星子的木棍,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中充满敌视的小火苗,对优雅偷吃的凤非染厉声大吼! 浅凝看着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男子,我这木棍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该死的,吃别人的,还吃的这么从容淡定! “一只鸡而已,小乞丐,何必拼命?” 凤非染一挑眉,打量起眼前的小乞丐,十二三岁年纪,瘦瘦弱弱的,裹着一层单薄的大衣,手里拿着带火的木棍指着自己,唯独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清澈而灵动,不过现在这双好看的眼中燃烧着熊熊大火,这态度,这神情,就好像他犯了天大的罪过一般。 嘴里的鸡肉一噎,饥肠辘辘的凤非染再也不吃下去这只香喷喷的叫花鸡了。 “咳咳,我买,我给你银子,这只鸡给我,行了吧。” 从来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凤非染,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了,后退了一步,他被长宁山的臭道士追了三天三夜,已经饿得不行了。 “不行!” 豆大的眼泪倾泻而下,看着凤非染手中只剩了一半儿的叫花鸡,浅凝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酸楚,咬着倔强的嘴角,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不忍自己千辛万苦捉的野鸡被人抢走,那根带着火星的木棍,仍旧倔强的指着凤非染。 “小乞丐,你别过分了。” “我我我就要这只鸡!” 浅凝灵动的大眼睛中,写着无尽坚决。 这种眼神,凤非染很熟悉,一如成千上万要把他除之而后快的名门正派的人。 “给,跟我走,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凤非染妥协了,他堂堂扶摇宫尊主,还没落魄到跟一个小乞丐抢食的地步。 一把把叫花鸡护在怀里,浅凝摇了摇头,“娘亲说了,没名没分的不能和陌生男子走。” “你要名分?”凤非染凝眉,上下打量了浅凝一眼,大冷的天儿,不忘扇扇手中精巧极致的折扇,“你是男是女?” “小爷当然是女人!” 浅凝怒了,偷偷打量自己一遍,她哪里长得像男人?! 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抽,凤非染偷瞄了浅凝一眼,收起折扇用紫檀木镶金的扇柄指着浅凝,忽然笑了,恰似千朵万朵桃花开,端得是妖孽无双,“当本尊的女人,你是别想了,啧啧,奈何本尊貌美心善呢,勉强收你当徒弟吧。” —————————————————————————————— 勤快的墨雪雪发新文啦,亲们快动动小手,收藏,留言推荐吧!当然,有红包包拿,那是再好不过的n(*≧▽≦*)n !! 山不在高,有肉才行 “当本尊的女人,你是别想了,啧啧,奈何本尊貌美心善呢,勉强收你当徒弟吧。” 清润绝伦的声音在破庙中久久回荡,门外风瑟瑟,雪纷飞,久久没听到回答,凤非染不禁诧异的看向依旧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小乞丐。 晃荡一声,木棍滚到地上。 “当本尊徒弟很勉强吗?!” 凤眼一凝,凤非染的声音冷了下来。 “当你徒弟能当饭吃吗!”浅凝不屑撇嘴,白了凤非染一眼,欣赏着门外寒风凛冽。 凤非染一瞪眼,看着眼前黑不溜秋的小乞丐,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能到扶摇山拜师学艺,是无上光荣的事情,有多少人追求了一辈子,也没跨境扶摇山的大门半步……” 浅凝拖着下巴,看着那人绝美的笑靥,痴痴傻笑。 “小乞丐,你可要想清楚了。” 见这只小乞丐痴迷的看着自己,凤非染弯唇一笑,笑得更加风情万种。 浅凝回过神来,撇头不去看这只妖孽,望着大门外的圆月,深沉吟诵,“山不在高,有肉才行。” 眼角和嘴角狠狠一抽,凤非染看着身旁,仿佛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小乞丐,本来只是突发奇想,想收个小徒弟玩玩,现在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如此尤徒,怎能错过,“肉啊,我们扶摇山上别的没有,什么兔子啊,野鸡啊,麋鹿啊,应有尽有,啧啧,只有想不到的山珍海味,没有吃不到的鸡鸭鱼肉。” 凤非染说得吐沫横飞,只想着,自己以后的生活,会如何如何物产丰富。 “真的?!” 浅凝灵动的大眼睛里,一闪一闪亮晶晶,全是幸福与幻想的小泡泡。 “为师岂能骗人?”故作生气的声音一沉,凤非染一句话,异常沉稳,“还不快给为师磕头,以后什么都不会缺的。”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浅凝当即顾虑全无,跪在地上,向凤非染,卖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乖徒儿。” 伸出白皙纤长的大手,满意的抓了抓浅凝的鸡窝头,把浅凝扶起来。 “师父——” 浅凝冲凤非染天天一笑,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中,闪烁着要把凤非染吃掉的光芒。 凤非染狠狠一哆嗦,但笑不语,看看外面天色,开始转移话题,“乖徒儿,你叫什么名字?” “师父,你怎么受伤了?” 浅凝这才看清了凤非染肩膀上的伤口,全然答非所问。 “无碍。”凤非染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疼吧。”浅凝伸出小手扒开凤非染肩膀上的衣物,看到自家师父血肉模糊的肩膀,惊得张大嘴巴,师父伤成这样,怎么看起来和没受伤差不多,不愧是师父,好厉害。 “徒儿,你叫什么名字?”皮肉撕裂的疼痛传来,凤非染眉头紧蹙,豆大的汗珠流下,依旧孜孜不倦的问着浅凝的名字,全然没把自己的伤当回事。 “我去帮师父弄些雪来清理伤口,师父在这儿等着,徒儿这就回来。”一看师父成这样儿了,浅凝急了,撒丫子往外跑,而看着跑回去背影的凤非染弯唇一笑,用没受伤的手拿起剩下的板子叫花鸡,优雅的啃了起来…… !! 尊主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快速优雅的啃完叫花鸡,把骨头往火堆一丢,刹那间,灰飞烟灭,鸡骨无存。 “师父师父,我回来了。” 正在凤非染对着变成飞灰的鸡骨忏悔的时候,清脆的声音传来,凤非染抬头一看,这个傻傻的丫头,一双被冻得红彤彤的小手里捧着大大的一撮白雪,洁白无瑕,就如小徒弟白纸一样纯洁的心灵,要人不忍心去破坏,眼中闪烁着希翼的光芒, “嘶~” 还没等凤非染回过神来,凤非染只觉得肩上一亮,剜肉般的疼痛传来。 “师父你忍忍,一会儿就好了,石爷爷说,伤口不及时清理,会感染的,”浅凝一边认真的搓着手里的雪白,一边说道:“像师父你这么重的伤,处理不好很容易感染的。“ 不知怎地,冰冷的心房,在这时温暖…… “石爷爷是谁?” “就是把我带大的老乞丐,三年前如果没有石爷爷,估计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浅凝如实的说着…… 红罗帐里,透过云红的锦绣纱幔,精致细腻的床榻斜对面是一座珠翠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一身碧色衣裙的小女孩,洗去纤尘,一张带着稚气的小脸儿上,白皙粉嫩,很难想象这女孩儿曾经是一个乞丐,青丝如瀑,散落在腰际,一头柔顺的青丝被一只白皙修长荧光剔透的大手轻轻拂过,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刹那间,划破屋子里所有的宁静与美好。 “啊!嘶~这个师父你轻点儿,好疼。” 大大眼睛泪光闪闪,浅凝看着铜镜中对着自己头发上下其手的某师父,越想越心酸,跟着师父出来都两天了,一天在走路爬山中度过,今日好不容易进了城,本想师父一定会带自己去吃好吃的,不成想,师父带她来到了这个莺莺燕燕的地方,处处雕廊画栋,锦绣纱幔飘飞,美人如云,美酒无数,那一个个大姐姐长得比那盛开的花儿还娇艳,还有形形色色的财主富豪,书生公子,浅凝还没仔细见见世面呢,就被师父一声令下,两个漂亮姐姐直接把她带到一个屋子里,扔到大水桶里,换了一身衣服,那两个漂亮姐姐就不见了。 只看到师父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向自己翩翩走来,把她按在梳妆台前,要她梳头发头,她摇摇头,说不会。 身为一只合格乞丐,不会梳头发,浅凝骄傲! 于是乎,凤非染便亲自动手了,原本无比温馨的房间里,传出了杀猪般的叫声,不断交织,门外路过的姑娘公子,不是一脸猥琐的笑容,就是弄了一个大红脸,还好这个房间较为偏僻,没有多少路过,不然非得要群众们围观不可。 “呦,你当是谁呢,我伟大的尊主,什么时候改行杀猪了。”娇媚的女声传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生得美艳夺目的红衣女子迈着优雅的莲步,走了过来。 “红莲,你来得正好。”看到来人,凤非染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丢了手中的木梳,放开了浅凝的头发。 “咦?”看清坐在梳妆台前的浅凝清秀的面容之后,红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美眸,看看凤非染,看看浅凝,“尊主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啧啧。” !! 凝儿,怎么全是肉 “这是本尊新手的关门弟子,你快给她打扮一下,当本尊徒儿,必须得体面。”凤非染板起脸,向红莲介绍着自己的宝贝徒儿,“凝儿,这是左护法红莲,你叫她姐姐就好。” “红莲姐姐好。” 浅凝起身,微笑着向红莲问好,好漂亮的姐姐啊,不过,还是师父好看,浅凝看看红莲娇媚的眉眼,再看看自家师父谈笑间风情万种的样子,一下子肯定了要跟随师父闯江湖的念头,师父是她见过最美的人儿,师父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倒是乖巧懂事,尊主好眼光。”红莲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知是哪家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让尊主看上了。” 看着桐镜中倒映着浅凝清秀精致的面庞,凤非染淡淡一笑,风华万千,“捡来的。” “尊主真会开玩笑。” 红莲讪笑着,显然不相信,握着梳子的玉手微微一僵,凤非染啊凤非染,你能随便捡来一个徒弟,对她温和的笑,为什么不多看我半分,哪怕是一眼也好,看着镜中映衬着凤非染妖艳绝伦,凤眼如丝,灼灼其华,红莲默默的想着。 “红莲姐姐,你的手真巧。”照镜子浅凝满意的揉了揉自己头顶上,梳得整整齐齐的两个包子一样发髻,碧色的锦带整齐的挽在发髻上,眉清目秀,越发显得浅凝机灵可爱。 “红莲,你带凝儿出去玩儿吧。”看着小徒弟一身清丽的装扮,凤非染满意的点了点头,凤非染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道:“红莲,你直接带她去厨房吧,凝儿会喜欢那里的。” “是,尊主。” 浅凝睁着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观察这个雕梁画栋一般宛若仙境的所在,还有穿得花枝招展的姐姐在舞台上跳舞,“红莲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好美好美。” “这里是醉花楼,是我们京城最大的歌舞坊,怎么,浅凝有兴趣?”红莲一挑眉,随口问道。 “师父很喜欢歌舞坊吗?”浅凝黛色的眉微微一簇,看着台上浓妆艳抹的姐姐们。 “当然,是男人都喜欢,不过你还小,跟师父习武读书才是本行。”随手揉了揉浅凝的发髻,红莲并没把谈话内容当回事儿,拉着浅凝的小手来到大厨房,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菜肴,浅凝没出息的口水直流,“师父真了解我。” “凝脂,这是尊主新收的徒弟,好生招待。”红莲一招手,一个一身嫣红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满脸绕着浅凝打量了几圈,看得浅凝冷汗直流,那个叫凝脂的姑娘才开了口,“尊主也能收徒弟吗?真是稀奇。” “你好,我叫浅凝。”看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浅凝乐呵呵和凝脂打招呼,“你我名字里都有一个凝字,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好不好?” 自小身在扶摇宫,被自身师父言传身教,一直是玄武堂主得意弟子的凝脂,终于遇到符合自己口味的同龄人,看着如此热情的浅凝,微微一愣之后,笑了,“好,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可怜的浅凝,不知被自家师父拐上了青楼,反而在这里混得游刃有余,大厨房里的上到大厨,小道洗菜的大妈大婶,都对浅凝赞不绝口。 醉花楼,顾名思义,纸迷金醉,百花齐放,说好听了叫歌舞坊,说难听的叫青楼,只是这里姑娘卖艺不卖身,卖不卖身全凭自愿就是了,是扶摇宫一个重要的情报站,位于京城,上通庙堂之高,下晓江湖之远,无论是朝廷中人,还是武林豪杰,英雄情长,都对这醉花楼里的美人流连忘返,所以,醉花楼远近驰名。 “师父师父吃饭了。”一脚踹开房门,人未到声先至,清脆如百灵鸟一般好听的声音传来,正在练功的凤非染缓缓睁开了一双妖媚的凤眸,嘴角带笑,起身坐到桌前。 “师父,这是和大厨新学的糖醋排骨,东坡肉,水煮肉片,师父您尝尝。”摆好饭菜,浅凝忍着口水流下的冲动,目光炯炯,光华流转间,清澈的杏眸中映出自家的师父的绝美面庞,和盘中鲜肉。 凤非染泼墨似的浓眉一凝,看着盘中肉的眼角明显一抽,“凝儿,怎么全是肉。” !! 现在为师养你 凤非染泼墨似的浓眉一凝,看着盘中肉的眼角明显一抽,“凝儿,怎么全是肉。” “俗话说,吃肉补肉,师父的肉受伤了,应该多多吃肉才是。”揪了一眼凤非染受伤的肩膀,浅凝说得一本正经,那带着担忧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映着全是师父受伤的右肩。 眼角和嘴角再次狠狠一抽,凤非染看着浅凝真诚的大眼睛,闭了闭凤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教你这些歪理。” “石爷爷啊。”浅凝说道。 “把你石爷爷交得全给为师忘了,听到没。”凤非染几乎咬牙切齿,谁来告诉告诉他,他当时是抽了哪门子的邪风,收了个这么笨的徒弟。 “可是可是,石爷爷对我有养育之恩,娘亲说过,做人就应该知恩不忘报。”浅凝摇了摇头,嘴里嘟嘟着,默默反抗着师父的话。 “呵呵,”凤非染突然笑出声来,单是声音便是风华绝艳,师父的笑容,更是迷晕了浅凝的眼,凤非染狠狠的揉了揉浅凝头顶的包子髻,“现在为师养你,再提别人信不信为师把你丢了。” “疼疼疼,师父。”浅凝捂着头,心里默默哭泣,呜呜,师父好可怕。 “还提不提别人了。” “不不不提了,呜呜,师父我错了。” 浅凝赶紧求饶,瞬间热泪盈眶,虽然不明白师父是抽那阵子风,但大概的意思她明白了,师父会养一辈子的,她一辈子都会有肉吃的,原来师父对她这么好,师父人美心善啊啊啊啊。 “这才乖嘛。”放下浅凝的包子髻,欣慰的拍了拍浅凝的头,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味道不错。” “师父,好吃吧,这可是我亲手给师父做的呢。”得到赞扬,浅凝立刻笑呵呵的凑了过来,看着盘中肉,吞了吞口水。 “一起吃吧,以后再弄些青菜来,吃饭不能全吃肉的。”凤非染招招手,示意浅凝过来,耐心解释给浅凝听。 “师父不喜欢吃肉吗?”浅凝歪着脑袋看向凤非染绝美的脸庞,她看师父吃得挺香的啊。 凤非染眼角几乎可查的一抽,懒得理会这个吃货小徒弟,“今晚帮为师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们出发回扶摇宫。” “恩恩。” 满山遍野的白,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淡淡光晕,凤非染一袭紫衣风华绝艳,斜倚在树梢上,半眯着凤眼,单单是一个带着光晕的影子,便已要人遐想万千。 可大树下,一身碧色衣裙的小孩似乎没心情欣赏自家师父的风华绝艳,耷拉着一个包子头,蹲在大树下,百无聊赖的数蚂蚁,浅凝后悔了。 她干嘛要拜什么师父,在自己小窝吃着叫花鸡,望着月亮吟诗作对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好怀念啊好怀念。和师父都走了十几天了,天天风餐露宿的,虽然有肉吃,但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树根底下睡觉,真的好冷好冷啊,嗷嗷。 “凝儿,你怎么了?” !! 这就是扶摇宫 “凝儿,你怎么了?”妖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浅凝抬头看向自家师父那张妖孽得人神共愤的脸庞,不知何时,师父已经从树梢上下来了。 “师父,我想会我的小庙。”咬了咬嫣红的下唇,浅凝如实说道。 “不准回去。” 凤非染脸色一沉,这个没出息的徒儿,竟然要回四处透风的乞丐窝! “师父,我好怀念吟诗作对的小日子,我不想去扶摇宫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浅凝似乎没注意到凤非染脸上忍隐的怒气,低着头,继续嘟嘟着,清脆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眼看就要哭了。 “是不是这几天赶路累着了?凝儿,哪里不舒服就和为师说,别自己闷着,为师就是这个世界上,你最亲的亲人。”凤非染蹲下身子,耐心的劝道,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和小孩哭了,而浅凝,正好把两样都占了。 “师父,我们能不能不住在野外,好冷。” 凤非染这才想起来,浅凝没有武功傍身,夜里住在外面会很冷的,亏这丫头坚持这么多天,凤非染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凝儿,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我只要自己的小窝。”浅凝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赶路了。 “这可由不得你。”妖媚的声音一凛,下一刻浅凝就觉得自己四肢悬空,这个人被提起来了,凤非染脚尖轻点地面,身轻如燕,刹那间飞起十几丈高。 “哇,师父你怎么不早飞起来啊,何必走那么多路。”睁着新奇的大眼睛,浅凝看着脚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象,不由得感慨会飞真好啊。 “咳咳,”故意咳嗽两声,凤非染装作伤势未愈的样子,“先前为师不是受伤了嘛,本来打算带着你一路走回扶摇宫的,既然我家凝儿坚持不住了,那为师带伤运功了。” 浅凝一听,立即又想起了师父的伤,“那师父你的上还好吗?不要,我们下去走吧。” “快到了,凝儿这两天照顾得不错,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凤非染心里一暖,身姿一转,想前方不远处,高耸入云的石壁飞去,石壁成黄色,黄色的石壁光滑,在暖洋洋的阳光折射下,发出凌然光芒,与千里一色的冰雪,相辉相映,黄色的悬崖上几乎寸草不生,只有几颗顽强的歪脖松树,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 “好高的地方,师父我们是要上去吗?”浅凝不由得问道,这么高的悬崖峭壁,师父受着伤还能带她上去,会飞的这门功夫真好,“师父,可以把这门功夫教我吗?” “只要你为师的话,为师什么都会交给你。” 师徒两个正说话间,已经落到扶摇峰顶,浅凝看着前面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得眼睛都痴了,这个地方,不同于山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象不同,这里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琼楼玉宇错落其间。 “这就是扶摇宫,凝儿喜欢吗?” !! 为师不介意 “这就是扶摇宫,凝儿喜欢吗?” 凤非染妖媚的声音已经没了回音,浅凝却对凤非染的声音浑然未觉,眼神痴迷的看着前方的琼楼玉宇。 凤非染大大受挫,可凤大尊主是什么都可以无视的吗? “凝儿!喜欢今后的家吗?”凤非染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啊?师父你说什么了。”神经大条的浅凝这次发现师父在对她说话,不由得问道。 凤非染满头黑线,越发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收了这样一个神经大条的徒弟,这口气不出,绝非好汉!“凝儿,这里面有很多肉肉的。” 浅凝一听有肉肉吃,一双水灵灵的杏眸瞬间光芒大放,咽了咽口水,为了不给师父丢人,她绝对不会让口水流下来,“吃多少都可以吗?!” “当然。” 凤非染得意的一扬下巴,阳光下绝美的俊颜,光华潋滟。 凤非染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身后,霞光万道,越发美得不似凡尘中人,浅凝看着,越发痴了,就连浅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又在垂涎师父的美色了。 “尊主,请上轿。” 一句带着寒气儿的声音响起,浅凝猛然被冻醒,看着凭空出现在面前的一众人等,愣住了,飘着淡紫色纱幔的软轿上,金镶玉砌,就连抬轿子的横木上,都是镶着精美的金边的,抬脚的是八名粉衣女子,每一个长得都不必醉花楼的美人们差,眉宇间带着英气,越发显得巾帼不让须眉。 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冷若寒霜的女子,明明生得绝色美艳,偏偏面无表情,仿佛那一张脸,就是被巧夺天工的画师画出来的一样,一个精致的木偶。 “恩。” 凤非染应了一声大步走向软脚,不紧不慢的步伐,仿佛带着威严,饶是谁也不敢有一个不敬的念头。 “凝儿,愣在那里干嘛,还不上来,你要自己走着上轻云殿吗?”凤非染在轿中落座,看着傻呆呆站在那里的浅凝,凤非染一双凤眼微微一凝,里面的情绪转瞬间被笑意所取代,这笨丫头,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场面吧,“看来凝儿真想锻炼身体,那为师怎好强人所难,寒烟,你给浅凝带路吧,本尊在轻云殿等着。” 浅凝一听急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蹬蹬几步跑到软轿上,在凤非染身旁余出的空位上坐定,呼呼喘着粗气,急道:“师父一个人坐这么大的轿子,空着也是浪费了,不如凝儿坐吧。” “为师不介意。” 凤非染脸色一黑,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聪明的时候。 “石爷爷说过,浪费是可耻的,师父,为了不让您越发可耻,浅凝就伟大的牺牲一下下,不要紧的。”浅凝呵呵笑着,那是一个天真无邪。 看得凤非染不忍直视,暗道:这小丫头平时是呆傻了点儿,不过这适应能力还不错,只在醉花楼呆了三天,就把整个醉花楼的人都混熟了,就连扫地的大妈,见到浅凝也是含笑迎接,他的小徒弟,还有有些小聪明的,只要多加调教,是不会给他丢脸的。 !! 师父不就是养我的吗? “尊主这——” 寒烟看着刚刚还傻愣愣的小丫头,这会儿变得出奇的勤快,还不知天高地厚和尊主坐在一起,一股厌恶的情绪上来,寒烟看向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样子的凤非染,有些犹豫了。 “走吧。” 凤非染只是淡淡吩咐一声。 “起轿。” 随着寒烟冰冷一声吩咐,紫色的软轿凌空而起。 “哇塞,轿子竟然飞起来了!”浅凝不由得惊呼出声,她见过在地上走的轿子,可从来没见过能在天上给的轿子。 凤非染但笑不语,懒懒的倚在扶手上,微眯着眼眸,仿佛睡着了。 “师父,这是什么功夫啊?” “师父,哪里好美啊。” “师父这里还是人间吗?” “师父……” 浅凝喋喋不休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凤非染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抽,把眼睛闭紧,努力忽略没见识的乡下娃的没头没脑的括燥声,不知是这几天赶路总是露宿山里,没休息好,还是怎么了,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程,凤非染还真的睡着了。 就连凤非染自己都觉得神奇,在寒烟的通报声中,凤非染悠悠睁开流光溢彩的凤眸,走下软轿,一边走一边说:“寒烟,去把香凝阁收拾一下,给浅凝住,另外在宫里把本尊收了徒弟的消失发布出去,以后,谁也别来烦本尊收徒,本尊这辈子就浅凝一个徒弟。” “是。” 寒烟应声告退,临走时,还不忘眼神凝重的看了浅凝一眼。 进了轻云殿,凤非染高坐在雕工精细的玉座上,对站在大殿上,四处打量的浅凝,勾了勾玉指,“凝儿,过来。” “师父。” 浅凝乖乖的跑来,站在凤非染面前,一双小手还不安分的捏着裙摆。 “这就是你今后的家了,乖乖跟师父学习,听到没有?” 凤非染慵懒的声音,风华绝艳,睨着这个很纯很纯小徒弟,抽了抽嘴角,这小呆瓜真的能听明白吗? “小呆瓜,你听明白没有?” 久久没听到浅凝的回答,凤非染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不明白自己话说得这么清楚,为什么每次都要在这个小呆瓜面前说两遍。 “小呆瓜?”浅凝一愣,看看四周没有其他人,浅凝明白了师父在和她说话,皱了皱清秀的眉头,浅凝不满了,“师父,我有名字,我叫浅凝。” “呆呆傻傻的,你不是小呆瓜是什么。”翻了一个白眼,凤非染越发觉得“小呆瓜”这个名字适合浅凝了,“为师给你起个小名,以后就叫小呆瓜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浅凝点了点头,清秀的小脸顿时一黑,发出无声的抗议,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浅凝咬了咬下唇,终于开口,“师父,这个名字不好听,能不能换一个。” “不能。”凤非染的声音不容拒绝,浅凝缩了缩脖子,只能默认了。 “小呆瓜,快回答为师刚刚的问题,你能不能跟为师好好学习?” “学习什么?”浅凝一愣,看向自家比女人还美的师父,“师父不就是养我的吗?” !! 您最好了,给我吃肉吧 “学习什么?”浅凝一愣,看向自家比女人还美的师父,“师父不就是养我的吗?” 凤非染的面皮不由得抽搐几下,凤非染气结,“说你是呆瓜还真是一点儿没冤枉你,难道你亲爱的娘亲和石爷爷,没教过你师父是干什么的吗?” 浅凝如实的摇了摇头,眨巴眨巴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凤非染,“师父不是说要养我一辈子吗?你就是我师父,我就是师父的徒儿。” 凤非染的面皮再次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师父除了养你之外,还会教你很多东西,你必须好好学会,将来好继承师父的衣钵,听到没!” “哦哦,原来跟着师父还得干体力活儿啊。”浅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石爷爷说了,只有自己亲手赚来的,才是最好的,本来我还愧疚,让师父白白养我一辈子,而我整天好吃懒做不像话呢,嘿嘿。” 听了浅凝的理论,凤非染简直有吐血的冲动,硬着头皮,说:“所以小呆瓜你必须乖乖听师父的话,要不然,不定哪天为夫不高兴,就直接把你丢下扶摇山,看你怎么办。” 回想一下扶摇山的高度,浅凝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好像被凤非染吓到了,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师父放心,浅凝一定会跟师父好好学的。” 凤非染终于欣慰的舒了一口气,抓了抓浅凝的包子头,“这才是乖徒儿,以后只要为师有饭吃,一定不会亏待凝儿的。” “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出去左转三百步就是。” “那个,师父——” “小呆瓜,你别告诉为师你左右不分。” 凤非染已经被这个小呆瓜徒儿折磨得有定力了,最起码,他的嘴角不在抽了。 “不是,师父您不是说扶摇山到处都是肉嘛,那肉呢?” 浅凝敢发誓,她自从上了扶摇山,看到唯一的肉,就是人,这个她不能吃啊。师父是不可能骗她的,这里一定有肉,只是她没找到而已。 凤非染再次破功,“真笨!” “罚你今晚不准吃肉,晚膳会有人给你送去,今晚就这样了,明日为师带你在扶摇山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师父,您最好了,给我吃肉吧。” 一听没肉吃了,浅凝当即两眼发话,一把拽住凤非染的衣袖哀嚎。 “快放手,再不放手,为师把你丢了!” 凤非染冷声道,即使是冰冷的声音,也是妖魅绝世说不出道不明的风华万千。 “哦。” 浅凝失落的松了手,一步三回头的出了轻云殿,本以为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师父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绝情,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惹了师父不高兴,师父还会把她丢下山去,摔得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想到这里,坐在凝香阁窗口看风景的浅凝,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才不要粉身碎骨,那多疼啊,她怕疼,她一定要听师父的话,师父说往西,她就往西。 !! 小呆瓜,学会了吗? 浅凝一个人在屋子里,暗暗下了决心。 翌日,浅凝早早的起来,恭候在轻云殿外,等候美人师父一声令下,她就扑汤蹈火。 “小呆瓜,进来。” 风华绝艳的声音传来,已经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的浅凝,乐颠颠的跑了进去。 “师父——” 看到一身月白色睡袍,满头青丝随意披散,慵懒倚在床榻上的师父,浅凝就是一愣,傻愣愣的看出美人起床的一幕。 凤非染勾了勾玉指,“过来。” 凤非染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浮云真经》的书,给了浅凝,你去把这本内功心法背下来,明日我检查。 浅凝看着书上的字,彻底愣住了,“师父,我不识字。” 凤非染也显然一愣,但想想一个破庙里的小乞丐不识字也是正常,凤非染起身,来到桌案前,“去搬一把椅子过来。” 浅凝倒是听话,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凤非染身边。 “小呆瓜,看好了,为师就教你一遍啊。”随意的抓了抓浅凝的包子髻,凤非染说着,就开始下笔了,就要在宣纸上写字了。 “师父,你的好白啊。”浅凝突然惊呼。 凤非染平时就很宝贝自己这一双手,是除了脸以外,他最在乎的地方了,一听夸奖,当即心情大好,如诗如画的脸上勾勒出绝美的笑靥,“我家小呆瓜就是有眼光,等会儿为师让寒烟给你弄点儿羊奶去,我家小呆瓜长大了一定是大美人。” “羊奶?” 一听有羊奶喝,浅凝的一双大眼睛中里各冒出一个爱心,脑海里浮现无数羊奶的利用方法,可以做什么菜肴,单单喝上一碗,也是美味啊。 至于,凤非染教她写了什么,浅凝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小呆瓜,学会了吗?” “啊?”浅凝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美人师父,再看看宣纸上的一个字,浅凝如实摇了摇头,她刚刚光想着师父原来是喝了羊奶,皮肤才这么好的啊。 凤非染无语扶额,就知道自家小呆瓜没出息。 忽然,凤非染斜倚在椅子上,像浅凝眨了眨眸,凤眼中流光溢彩,一手指着下巴,慵懒散漫的好听声音传来,“凝儿,为师是不是很美。” “是。”浅凝不停点头,师父是这世上最美的美人。 “那凝儿是不是很乖很听话很认真学习呢?”光是声音便已是风华绝艳,更别说还有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怜浅凝这个单纯的娃子了。 “是。” 浅凝还是点头。 “那凝儿不听为师讲课,是不是得受罚。”凤非染继续问。 “是。” 浅凝依旧点头。 “那凝儿就跟着寒烟去柴房吧,今天的柴不劈完别出来。”凤非染的声音还是那样风华绝艳,让殿外的鸟儿,风儿都随之静了。 “啊?” 浅凝终于反应过来,看着像自己走来的面无表情的寒烟,浅凝当即打了一个哆嗦,抱住凤非染的胳膊,“呜呜,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出神了,师父,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 就知道吃! “饶你这一回,还有下回?” 如画的浓眉一凝,凤非染的声音轻轻浅浅。 “有,不是,是没有。”浅凝猛然摇了摇头,捂住嘴巴,生怕在说错话,惹师父不高兴,自己又没肉吃了。 凤非染再次扶额,他千挑万选,怎么就选了一个小呆瓜当徒弟呢,枉费她一世英名。 “过来。”如玉的手指勾了勾,凤非染示意浅凝过去。 “哦。”浅凝应了一声,战战兢兢地走到凤非染面前。 凤非染一手捏起浅凝的下巴,看着浅凝的脸,左右端详,浅凝屏住呼吸,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喘。 “禀报尊主。” 一个黑衣男子凭空出现在桌案前,双手抱拳,声音生冷。 “黑雾,怎么了?” “回禀尊主,长宁山的臭道士不知怎么组织了一种武林人士,现在正驻扎在扶摇山下三百里出,看似诡异。”黑雾禀报道。 “啪”的一声,凤非染一拍桌案,“真是一群难缠的牛鼻子,本尊不就是去借用了他们的武功秘笈吗?真是小气。” 黑雾抽了抽嘴角,难怪那些牛鼻子这么倔强,非要血流了扶摇宫不可,“尊主,还是早作定夺的好。” “小呆瓜,有没有兴趣跟为师去看看啊。” 凤非染耷拉着二郎腿,不但没有一点儿紧张的神色,一副玩味的看向浅凝。 “好玩吗?” 浅凝看师父不说要自己去柴房劈柴了,一双大眼睛中一闪一闪亮晶晶,直冒金光。 “好玩。” “我要去我要去!” 浅凝丝毫不知那边的危险,一听好玩就来了兴致。 所动就动,凤非染历来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带着浅凝,直接袭向了以长宁山为首的武林正道人士的大营,看着大营某处炊烟渺渺升起。 “师父,那里一定是伙房。” 浅凝一针见血的说道。 “你个小吃货,就知道吃!”凤非染直接给了浅凝一个暴戾。 “好疼。”浅凝不满的揉着脑袋,她又没说错话,师父干嘛打她。 而当浅凝再次看向凤非染的时候,却发现凤非染的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久久凝固在升起渺渺炊烟的地方,浅凝不屑撇嘴,“师父不也是想着吃,我还没吃早饭呢,饿死了。” “小呆瓜,想不想吃早饭?”凤非染突然道。 一听吃早饭,已经对这里没了精神的浅凝,瞬间瞪了一双好看的杏眸,一副讨好的冲凤非染笑,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对凤非染说,“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师父没吃早饭,也饿了吧。” “你哪里来这么多歪理,不过,貌似也对,小呆瓜,我们去要他们吃不到早饭,怎么样?”凤非染的视线终于从不远处的炊烟上收回,看着浅凝,嘴角上弯起绝美的弧度,看得浅凝毛骨悚然。 “师父,这不好吧。”浅凝连忙摇头,“我们不吃饭饿得慌,那么多人不吃饭,一定会很难受很难受的,石爷爷说过,为人不能助纣为虐。” 凤非染泼墨似的浓眉一凝,“这怎么是助纣为虐呢,这些人都是来杀师父的,如果师父死了,你伤不伤心?” !! 都是病,都得治 “我当然伤心。” 浅凝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那不就得了,我们只是过去让他们没饭吃,也许几次下来,他们就知难而退了,就不杀师父,怕了,走人了,为师也不用面对面的和那些人打打杀杀了,他们也不死,为师也不用费脑筋去打架,多好。”凤非染风华绝艳的柔柔的给浅凝洗脑,心思单纯的浅凝听着,还真信了。 浅凝想了想,这个办法的确很好,“确实是个好办法,那师父,我们该去做什么?” 浅凝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凤非染,凤非染但笑不语。 用做伙房的帐篷前,有忙忙碌碌的厨子和女人,即使实在伙房打杂的,也人人带着兵刃,看来这些做饭的也都是习武之人,还有威风凛凛的侍卫,不容小觑。 浅凝看着寒光闪闪的大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还好在没发出声音之前,被凤非染堵住了。凤非染示意浅凝不要说话,浅凝会意点了点头,凤非染这才松开浅凝的手,如玉修长的指尖轻轻弹了几下,在伙房外面的忙碌的人,和把守的侍卫纷纷定住,洗菜的大妈一手拿着菜,张大嘴巴,滑稽可笑;劈柴的小厮高举着斧头,脸上表情诡异,那闪着寒光的斧头刃还停留在在半空上,很是吓人;高大威猛的侍卫,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和木头一般无二…… “师父,你会变戏法吗?” 浅凝不由得惊呼出声,忍不住去摸摸洗菜大妈的脸,滑滑嫩嫩的,手感还不错…… “凝儿,别乱跑,跟在为师身后,这里很危险。” 凤非染妖媚低沉的声音传来,浅凝点点头,听话的跟在凤非染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师父添乱。 凤非染和浅凝趴在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十几个人,凤非染玉指曲直间,十几人纷纷倒下。 “师父,他们不会死了吧。” 看着一连倒下十几个人,浅凝被吓了一跳,小脸刷白。 “为师这么仁慈,怎么会杀人呢,他们只是晕了而已。”凤非染撇了撇嘴,只是杀几个人而已,他的小呆瓜怎么大惊小怪,只是放倒了几个人,瞧瞧,把他的小呆瓜吓成什么样儿了。 胆子太小,心太善,都是病,恩恩,都得治。 “还好还好,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浅凝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念起咒语来,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听得凤非染直头疼,他的徒儿,怎么能和他最讨厌的道士和尚同流合污,凤非染暗暗下决心—— 对待顽劣不化的小呆瓜,就应该使用非常手段,才能成才,才不会给他丢脸。 要知道凤大尊主,可就靠着这张面皮活着呢。 徒弟给他丢脸,和打在凤大尊主脸上一巴掌,没有区别。 凤非染想着归想着,正在已经拉着自家小呆瓜,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厨房。 “小呆瓜,想吃什么随便吃,吃不了我们打包,你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凤非染看了看天色,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取饭吧。不过,他相信自家小呆瓜的速度,一定不会陪了的。 !! 悲剧了 “师父,我吃不下了。” 半个时辰后,浅凝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大布袋子,装了满满一个布袋子,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盯着锅中肉,盘中肉,板上肉,那是一阵阵肉疼啊。 看着自家小徒弟那一个鼓囊囊的大袋子,凤非染面皮抽了抽,撇过头去,那小眼神,那小表情,凤非染不忍直视,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再锦囊中拿出几包药粉,动作叙述的散尽锅里,还不忘在水缸里也撒些。 “师父,你干什么呢?” 浅凝不解的声音在凤非染背后传来,凤非染淡定从容的转过身来,“给他们一点儿教训,不会出人命的。” “哦,”浅凝应了一声,警觉的环视四周,“时候不早了,师父我们走吧。” “小呆瓜,你确定要把这些都带回去?” 看着浅凝手边的超大号麻袋,凤非染还是抽了抽嘴角,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刚刚他为什么要和这只小呆瓜说,吃不了可以兜着走呢,这回—— 悲剧了。 “当然要拿回去,虽然我吃不了,但我们扶摇宫还有那么多人呢,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平时工作辛苦,应该慰劳慰劳也是应该,”说着,浅凝好像数不过来有多少人了,送了手上的麻袋,搬着干瘦的手指头数,越数越乱,“反正就是好多人嘛,这白来的东西,会给师父节省一笔很大的开资呢,要不是我只找到了一个麻袋,真想把这里的东西全搬走,可惜啊。” “凝儿,我们扶摇宫不差这些,你吃够了就好了,扔掉吧。”凤非染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不忍说重了,但他也绝对不会拿这些没用的东西回去,要是让扶摇宫的人知道,他们尊主出去打劫了一番,不但什么值钱的都没有拿到,带回去了一麻袋肉,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凤非染暗暗下了决心,看着浅凝的大麻袋,眼神越发坚定—— 这些赃物,一定要找个地方毁了,最好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才好。 火?! 一想到火,凤非染眸光一亮好心的帮小呆瓜把大麻袋提了出去,扔到粮草堆里,凤非染掌间运功,只听“轰”的一声,刹那间,燃起熊熊大火。 “我的肉!” 浅凝失声大喊,却以为时已晚,凤非染像提小鸡似的提起,绝尘而去。 “咚咚咚!!!” “快救火啊快救火!!!” 武林人士的营地,在同一时候传来吵吵嚷嚷的铜锣声,呐喊声,救人声,此起彼伏…… —————————————————————— 回到轻云殿,浅凝闷闷的一个人蹲在墙角,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中,倒映着桌案前倾国倾城的身影,已经两个时辰了。 浅凝眼中不满的小火苗,越烧越旺,双眼发红,就想要把面前倾国倾城的美人,生吞活剥了一样,何等愤愤,何等仇恨! “小呆瓜,你够了!” 终于,凤非染僵持不下去了,一声力喝。 !! 师父,凤字好难写的 “小呆瓜,你够了!” 终于,凤非染僵持不下去了,一声力喝。 “我不够!” 浅凝腾了一下子站起来,因为气愤,小脸变得红彤彤,如果不是现在倔强的样子,红彤彤的小脸蛋,加上本就萌萌哒的鹅蛋脸,一定可爱到爆。 只是,现在没有人有心情去看。 “浅凝,你别认为为师宠你,你就可以胡来。”凤非染一脸严肃,依旧风华绝艳的声音显得有些许冰冷。 “我没胡来,我只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被凤非染的气势一阵,浅凝一双大眼睛不由得蒙上一层氤氲水雾,声音也弱了下来,刚刚的敌视,瞬间化成了小鹿般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盯着凤非染。 “只是一些吃的而已,扶摇宫不缺这个。”凤非染无所谓的说着,被浅凝盯得不舒服了,冲浅凝勾了勾如玉的手指,“过来。” 浅凝没骨气的过来了,“师父——” 凤非染捏着浅凝的小下巴,睨着浅凝带着泪痕的小脸儿,不忍直视,但还是坚持直视些浅凝清澈灵动的杏眸,“小呆瓜,你给为师记住了。”凤非染突然一顿,又道:“贪吃可以,喜欢吃肉也可以,但必须适可而止,别把你呆呆的小模样拿到外面丢脸去,为师可丢不起你这个人,听到没?” “师父,什么叫适可而止?” 浅凝大眼睛无邪的盯着自家师父的脸,虚心求教。 凤非染面皮一黑,额角三条黑线滑下,他怎么忘了,自家小呆瓜不识字,成语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可正常,“搬把椅子过来,认真看着,学不会不给你羊奶护肤。” 浅凝一看师父不生自己的气了,还有羊奶喝,一乐,屁颠屁颠的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凤非染身边,不同早上一样溜号,认真看着,照着师父写得样子涂鸦。 “不是,这是这样。”凤非染不厌其烦的纠正着。 “师父,这是什么字啊,好难写。”浅凝忍不住抱怨出声。 “这是凤字,为师的姓氏,你必须学会,别到时候你出去人家要你把为师的名号报出来,你一个字都不会写。” 浅凝偷偷翻了个白眼,报出师父的名号用嘴就可以了,谁要用写的啊。 “这回跟着为师的手写,再学不会,不准吃饭!” 说着,凤非染卧起浅凝紧紧攥着毛笔的小手,也不嫌弃浅凝沾着墨迹的手脏,凤非染握着浅凝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把一个“凤”字写好,“这回会了吗?” “我试试。” 浅凝说着,自己拿起毛笔,又在宣纸上涂鸦起来。 凤非染看着不成样子的“凤”字,无语扶额,总算有个“凤”字的样子了,凤非染还算欣慰,“把这个字写一百遍,写好我检查。” “啊?一百遍!”浅凝当即傻眼了,瘫软在椅子上,黑心的师父,要不要这么虐待她。 “恩,一百遍貌似有点少,就你这水平应该写得还不好看,那二百遍吧。”凤非染拖着光洁的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 “师父,凤字好难写的。”皱巴一张小脸儿,浅凝苦不堪言。 !! 她家师父的心,都黑到肚子里去了 “难写就不用写了吗,这是为师的脸面问题,你就是一辈子不吃肉,也得把这个字给为师写漂亮了。”凤非染的妖媚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 “师父,那那你为什么要姓凤。” 浅凝埋头看着桌子上的“凤”字,嘟嘟着一张鹅蛋脸,不满的等着凤非染。 凤非染一手抓着浅凝的包子髻,使劲儿揉了揉,“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不光要把为师的姓氏写好,名字也要写得漂亮,就像为师一样漂亮,听到没!” 浅凝果断摇了摇头,抓了抓被揉乱的头发,一副讨好的笑,“嘿嘿,这怎么可能呢,师父使者世上我见过最美最美的美人,凝儿这一双脏爪子,怎么敢恭维师父的姓名哩。” “知道就好。” 显然浅凝这句话很管用,凤非染很受用。 “尊主,午膳要现在吃吗?” 寒烟冰冷的声音传来,浅凝直接打了一个哆嗦,笑容如此好看的师父,怎么会养了一个冰美人呢。 “放这里吧。” 凤非染指了指桌上的空位,示意寒烟把饭菜放在那里,寒烟应声布菜。 一闻到香喷喷的饭香,刚刚还一副有气无力样子的,瞬间斗志昂扬的盯着桌上的饭菜,那香喷喷的饭香,尤其那熟悉的肉香,就是浅凝现在晕迷不醒,也能被这饭香提着鼻子带醒。 浅凝支着小鼻子,闻啊闻啊闻,一路直到盘中肉,浅凝还没来得及吃呢,就被一双凉飕飕的筷子夹住,瞬间喘不上气儿来了,张大嘴巴,做最后拼搏。 “小呆瓜,字没练好,是不能吃饭的。” 提起浅凝的鼻子,把浅凝夹到一边儿去,醉人的声音温柔越发显得风情万种,“小呆瓜,快写字。” 捂着被夹得通红的小鼻子,睁着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家师父,那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不明液体在大眼睛中打转,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吧嗒吧嗒,又是两声,真真要凤非染觉得自己万恶不赦了。 “哭也没用,不写好‘凤’字,你今后都不用吃饭了。” 凤非染横眉冷对,对非常人就要使用非常手段,想他铁石心肠惯了,还真真没见过这架势,然,为了以后自己的脸面问题,他忍! “坏师父,臭坏人!” 浅凝喃喃骂了两句,咬咬下唇,抓起已经壮烈跌倒在桌子底下的毛笔捡起来,紧紧攥在手里,沾了沾墨水,嘟嘟着嘴巴,可能强大的气愤和不满倒置浅凝的一张小脸蛋儿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凤非染好像没把浅凝气够似的,一向吃相优雅的凤非染,竟然无耻的吧唧嘴,声音虽不大,然,一声一声脆响由浅凝的耳朵直入浅凝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小呆瓜,快点练字,练好这个‘凤’字,为师就给你肉吃。” 凤非染醉人的声音妖媚绝世,听在浅凝的耳中,浅凝努力低着头,不去看自家师父妖孽欠扁的脸,她怕一个没忍住,做出什么不尊师长的事情来。 浅凝咬牙,夸她之前还说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最美的美人呢,貌美心善济世为怀呢。 丫丫的,去你丫的貌美心善济世为怀。 她果然还是被师父的皮囊迷茫,石爷爷说得对,长得越美的东西,越是至毒的。 再见到师父大美人的时候,她还一下子否决了石爷爷的看法,现在看起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古人的话,曾不欺我。 想到这里,浅凝不由得偷偷瞥了一眼优雅啃鸡腿的美人师父—— 啧啧,她家师父的心,都黑到肚子里去了。 !! 该死的凤字! “小呆瓜,看着为师干嘛,还不快练字,一会儿为师可都吃完了哦。”发现浅凝在偷看他,凤非染泼墨般的长眉轻扬,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小口鸡腿,优雅的咀嚼下咽,然后还不忘拿起上好天蚕丝手帕擦了擦,如玉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摇着手中的鸡腿,继续对自家小徒弟,施以压力,“这鸡腿,烤得真香啊,啧啧,这调味料,简直绝了。” 浅凝有骨气的咽了咽口,收回小刀子一般在师父身上一片肉一片肉割的小眼神,攥着毛笔的手,又紧了紧,一咬牙,一狠心,继续写。 该死的凤字!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把为师的名字写的美美哒,写好了,为师有奖励哦。” 凤非染看着“认真”练字的浅凝,满意的点了点头,因为吃鸡腿,而变得油腻腻的嫣红薄唇上,越发显得娇艳欲滴,慵懒的斜倚在椅子,耷拉着二郎腿,两只修长的长腿,有节奏的一晃一晃的,就差哼着乡间小曲助兴了。 “什么奖励。” 听到“奖励”二字,浅凝眼睛瞬间一亮,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师父是不是要给她烤全羊啊! 看着看着,浅凝吃货的本质一上来,精准无误的把一身红衣的师父,看成了烤得红彤彤,香喷喷的烤全羊了。 一滴两滴三四滴,五滴六滴七八滴。 浅凝嘴角上的不明液体滴答答的往下流,滴在浅凝面前的宣纸,化在写好的字迹上,口水与墨汁完美融合,浅凝刚刚写好的一个初见小成的“凤”字,被口水和墨汁已经悔得一团黑了。 浅凝的口水着时不少,不但弄脏了刚刚写的字,之前写的字,也被浅凝的口水弄脏一片一片的。 凤非染面皮一抽,好心提醒着,还不忘自恋一把:“小呆瓜,你快看看你的字,为师知道自己貌美心善济世为怀,你不用这么盯着为师看,快写字,写好了才有好吃的。另外,写得字怕水,小呆瓜你一定要注意防水哦。” “水?!”浅凝一愣,自然而然低头一看,刚刚还一脸痴迷讨好模样的浅凝,瞬间夸下了一张肥嘟嘟的鹅蛋脸,“师父,哪来的水,竟敢毁了我的字,师父,你快告诉我是谁,我去灭了她!” 凤非染的面皮再次抽了抽,伸出玉指非常的诚实的指向浅凝。 浅凝本能的回头一看,身后没有人啊,在猛转头,看看东南西北,四面八方,还是没有人啊?浅凝不由得愣愣的看向自家师父,难道是师父? “看什么看,就是你自己。”翻了一个白眼,凤非染没好气的说道,自家小呆瓜能呆傻道如此程度,他也是醉了。 “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为师,为师理你这么远,怎么可能弄脏你的字,是你自己看着为师的鸡腿流口水,把你写得字弄脏的。”看着浅凝怀疑的小眼神,凤非染浑身一颤,开口细致的解释道,生怕小呆瓜把这个没出息的罪责,强加到自己身上,这么愚蠢的事情,他凤大尊主可干不出来。 浅凝醒悟,摸了摸嘴角,果然还有残留下来的口水痕迹,不是搞得鬼。 “呵呵,”浅凝红着脸,呵呵一笑,捧着那张被弄脏的宣纸,颠颠跑到凤非染面前,“师父,这张纸我都写满了,可不可以……” “弄脏了就是没有了,重写。”凤非染的声音,不容置疑。 “可是,师父,写字真的好累的,都要下午了,徒儿还没吃午饭呢,能不能……”浅凝亮晶晶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拽住师父的衣袖,不死不休。 !! 想保护的人? “小呆瓜,不是为师虐待你,你早上都吃了那么多,你还会饿吗?少一顿不会饿死你,赶紧练字。”凤非染说什么也不迟浅凝这一套。 浅凝没办法,只好悲愤的抱着被自己口水染脏了的宣纸,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回去练字了。 一连四天,浅凝的命运都是如此悲惨,“凤非染”三个字,总算是写整齐了,精巧秀美,凤非染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这两天见着自己就瞪眼睛的小呆瓜,抽了抽嘴角,道:“今天我们不练字了。” “哈哈哈哈,终于解放了!” 浅凝放声大笑,终于可以摆脱墨水了,浅凝的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今天我们去后山。”凤非染说着,大步迈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行走见若兰芝玉树,无限风华。 一听说去后山,浅凝的一张小脸上,当即乐开了花儿,小跑着跟在你凤非染身后。 来到后山,此间幽静,翠竹如海,山花烂漫,碧湖如洗。 “好美啊。” 站在湖边,浅凝看着一望无际的碧绿湖面,只随着浅浅微风,轻轻飘荡碧湖如镜,倒映着浅凝一身蓝裙的样子,可爱的鹅蛋脸,精巧细致的五官,超萌的两个包子髻,把浅凝清秀可人的样子,一一映衬出来,浅凝直发感慨。 扶摇宫里有这么好的地方,师父现在才带她来,师父真是小气。 “喜欢吧。” “喜欢。”浅凝清脆的声音回答道。 “喜欢就好,这是为师练功的地方,以后也是你练功的地方。”凤非染如是的说道。 “练功?!”浅凝重复一句,好像想起了什么,眸光一亮,看着凤非染道:“师父,是不是就能飞来飞去的那种功夫,学会了,就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了。” 凤非染点点头,“那是轻功,不过你现在应该学的是基础功,学轻功还远着呢。” “那师父什么时候能教我轻功啊?” 显然,浅凝只对轻功一种功夫感兴趣。 “这就要看你学得快不快了,学得好的话,为师也好早点教你,看你这好吃懒做的样子,也学不会什么上乘武功,早点儿学会了轻功,打不过就跑,好歹也能保全自己。”凤非染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可爱的小呆瓜,他只希望他的小呆瓜,一辈子都能这个样子,活得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一辈子,虽然有点儿呆傻,但有他这样一个强悍的师父,还怕谁欺负了他的徒儿不成? 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正道人士,听到他的名字都要跑得远远,单单是这混世魔王的名号,就足矣让小呆瓜有自保的资本了。 “那师父,我要怎么学?” 浅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练武一定要肯吃苦,小呆瓜,你先确定你能不能吃这份苦,你再跟为师学习,告诉你,为师教人习武,可是很严厉的。”凤非染突然严肃道。 浅凝想也不想,一个劲儿的点头,“师父放心,再大的苦浅凝也会忍下来的,小时候被别人又大又妈的日子,我真的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我想变强,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浅凝认真说道。 “想保护的人?” 凤非染一愣,他的小呆瓜不是孤儿吗? 想到这里,凤非染妖冶的凤眸一眯,这丫头不会是要保护哪个混蛋小子吧。 要女孩子保护的混蛋小子,不是男人,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师父?!你想什么呢。”看凤非染久久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浅凝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小呆瓜,你想保护什么人啊?” 浅凝凝眉想了想,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中倒映着凤非染风华绝艳的身影,“当然是保护师父啦,别人暂时还没想到。” !! 保护为师? “保护为师?”凤非染诧异,有重复了一遍浅凝的话,看向浅凝稚嫩的小脸,扶手宠溺的揉了揉浅凝头上圆圆的包子髻,柔声道:“师父不用你保护,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这可不行,娘亲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我现在穿的用的吃的全是师父给的,我用师父教我的武功保护师父是天经地义的。” 浅凝眨了眨清澈见底的大眼睛,认真说道。 “你娘终于教了你一句靠谱的话了。” 宠溺的刮了刮浅凝的小鼻子,凤非染欣慰一笑,如诗如画。 “我娘教我的一直很靠谱,只是娘亲现在不在了。” 想到娘亲离去时候的样子,浅凝灵动的眸子暗了暗,如果现在娘亲和她在一起,该多好啊。她过上好日子了,她再也不怕家里的姐妹们欺负她,再也不怕为了一口吃的,被打得遍体鳞伤了,再也不怕天冷没有屋子住了,可那个温柔美丽的娘亲已经不在了,为了维护她而被家里的姨娘们下令,被活活打死的,而那时,十岁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浅凝黯淡的眸子,凤非染也不知道怎么了,竟莫名心疼起来,拍拍浅凝的小脑袋,“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开始吧。” 半个时辰过去了。 浅凝扎着明显不稳当的马步,头顶顶了一盆肉,脚下插着三炷香,翠竹林清凉无比,可浅凝还是满头大汗。 “师父,我都站了半个时辰了,可以吗?” 浅凝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听着,就像遭到天大的虐待一样。 凤非染斜倚在软榻上,慢吞吞的吃着葡萄,喝着美酒,找就被人洗干净摘出一粒一粒的紫色大葡萄,放在一旁的矮几,凤非染吃葡萄,连手都懒得用,嫣红的薄唇一张,便立即有听话的葡萄飞过来。 何等悠闲,何等歉意! 正对着浅凝,凤非染就好像不知道一旁的小呆瓜在受苦一样,吃吃喝喝的越发肆意起来,浅凝就眼巴巴的看着,头不能动,手不能动,脚不能动,全身上下都不能动,浅凝直觉得自己的脖子僵掉了,胳膊啊,腿儿啊,全都不是自己了的。 “小呆瓜,你可想清楚了再动哦,你头上顶着的可是十斤鹿肉,”凤非染也不去看浅凝,嫣红的薄唇一张一合,说不出道不明的写意风流,“鹿肉啊,小呆瓜你没吃过吧,为师告诉你,鹿肉是什么猪肉啊,羊肉啊,牛肉啊,鸡肉啊什么的,在鹿肉面对,就全都没了滋味,那个鲜啊,嫩啊,特别是这种放养的鹿肉,鲜滑爽口,人间美味,只要小呆瓜你那么稍稍的一动,这一盆鹿肉这就毁了呢。” 浅凝咽了咽口水,坚持! 凤非染可能还嫌力度不够,又加了一句,慵懒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滟滟飘来,“如果小呆瓜你能坚持两个时辰,为师就让扶摇宫里最好的大厨把鹿肉炖了给你补身子,就是不知道你这小身板,能不能坚持得住?” !! 有银子就应该任性 “能,当然能。” 浅凝一咬牙,一狠心,吸吸鼻子,似乎闻到了头上的鹿肉味,扎马步在青翠的竹林下,第一次扎马步,硬是坚持了两个时辰。 自这次以后,凤非染用这种方法就上了瘾,无论教授呆瓜小徒弟什么功夫,还是读书识字之类的,凤非染都会惯性的带上一盆肉,各种肉,五花八门,换着法儿来引诱小呆瓜上钩,有了盘中肉的吸引,浅凝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为了盘中肉,那速度,简直神乎其神的。 但是呢,不是什么时候用肉都好使的。 这不,浅凝来了扶摇宫三个月,小身子已经吃肥了一圈,每每凤非染看到,都有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小呆瓜,过来。” 凤非染习惯的从浅凝勾了勾如玉的纤长手指,凤非染仿佛就看到了一只肥球向自己滚来,不忍闭了闭流光溢彩的凤眸,良久,才缓缓睁开,在他如此摧残之下,这丫头还能肥了这么多,看来真真是不能吃肉了啊。 “师父,有事?” 在认真习字的走过来,看着这家师父满是嫌弃的眼神,不由得努了努嘴巴,矜持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凤非染走来,通常师父最温柔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她不得不小心谨慎师父的一举一动。 看着自家小呆瓜接近圆形的身形,凤非染眸光微凝,“为师看你最近肥了不少,身为为师的徒弟,你这种身材,不行。” 浅凝不自觉的一哆嗦,师父又看她不顺眼了,后果很严重。 “那那师父要……” 浅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全句,怕好端端的日子,被自己一句话祸从口出,亲嘴葬送了美好生活,尤其是天天有肉吃的惬意生活,她还没过够呢。 凤非染睨着浅凝,慵懒妖媚的声音传入浅凝耳中,“你必须减肥。” 说着,凤非染还不忘鄙夷的看了一眼浅凝,“身为绝色万千的为师的徒弟,你没有天生丽质没关系,但你这身材总得看得过去吧。” “那师父要我做些什么呢,”浅凝挠挠头,看了一眼自己明显圆了许多,也白了许多的身子,想想师父给她用羊奶香花沐浴,用蜂蜜敷脸,前面就觉得很是浪费,还记得第一次师父派人给她送去一桶羊奶的时候,她高兴得一口气儿喝了半桶,后来师父的侍女寒烟过来,黑着脸告诉她,这是用来洗澡的,她当时都傻掉,最后还是寒烟姐姐派侍女给她拖进浴桶里的,直到洗完澡,她还觉得在梦中,当即,浅凝就去找凤非染理论了,说:“师父,人家小羊都没喝到的奶,让我们喝了,我们应该珍惜,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记得当时师父云淡风轻的回了她一句,“有银子就应该任性,身为为师的弟子就是这规矩,小呆瓜,如果你实在看不下去的话,为师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丢掉。” 一听要把自己丢掉,浅凝当即傻眼了,权衡再三,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现实。 !! 为师父洗脱罪孽,早登极乐 犹记得,那天临走时自家师父还优哉游哉的加了一句,“记得天天用羊奶香花沐浴,瞧你这黑漆漆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扶摇宫的风范。” “恩。” 浅凝应了一声,灰溜溜的跑出轻云殿,回到自己的住处,浅凝一头扎进被子,半晌才回过神来,趴在被窝里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鬼啊,”浅凝为了不让师父罪孽太深,第二天特意去找寒烟要了一本佛经,她回去默默研究了好久,只看懂了四个字“阿弥陀佛”,于是乎,在每次凤非染做了什么浪费食物的事情后,浅凝总是会在心里默念无数遍“阿弥陀佛”,希望这样可以为师父洗脱罪孽,早登极乐。 当然,这些都是凤非染不知道的,要是让凤大尊主知道的话,估计凤大尊主当场就得大口吐血,早登极乐了。 “每日鸡鸣时间起床,在后山跑十圈,再回来进行学习。” 凤非染慢悠悠声音飘入浅凝的脑子,浅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听了师父的要求,一张肥嘟嘟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师父,后山很大的,我走一圈都要半个时辰呢。” “所以让你跑,没让你走喽。” 凤非染如是的说着,风华绝艳的声音好听入骨,他说得话,就似天帝的圣旨一般,一切的一切,就本应如此一样。 浅凝咬了咬嫣红的下唇,不甘心这样啊,弯唇一笑,向凤非染贴近,一步三扭的走了几步,浅凝自认为这是师父所喜欢的婀娜多姿的步伐,“师父是我路痴,后山那么大,我会迷路的,我要是走丢了,师父您还到哪里找凝儿这么乖的徒弟啦。” “这天下,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乖徒弟倒是有多是,不说外面吧,就说外面扶摇宫,那些个入门时间长的时间短的,哪一个不想做为师的徒弟,还有很多人,在这里一等等了好几年,只为见为师一面的比比皆是,所以啊,小呆瓜,你明白的!”说着,凤非染想浅凝抛了一个媚眼,风华绝艳胜铅华。 浅凝果断迅速闭上眼睛,还是被凤非染妖冶的媚眼一晃,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浅凝看装可怜不行,立马耷拉下脑袋,做抹眼泪的样子,继续执着的走悲情路线,“可是师父,十圈真滴会出人命的。” “有黑雾看着你,不会出人命的。” 翻了一个白眼,凤非染的话很是无情,偏偏,好听得是那样妖孽。 浅凝咬牙切齿,睁着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使劲儿瞪着软榻上,慵懒倚着的凤非染,紫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雪白的锁骨露出来,说不出道不明的风情万种:为什么师父的声音这么好听,总是让她不自觉的服软。 “瞪着为师也跑步,你这么肥,会给为师丢脸的,还不快回去练字,午饭不想吃了吗?”泼墨长眉轻轻一挑,凤非染突然严肃起来。 “是。” 浅凝立即抖擞精神,大声应了一声,回去练字,只能把心中的不满强加在每个字身上,写得歪歪斜斜的一大篇…… !! 和扶摇宫八字不合! 扶摇山下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扶摇山上是姹紫嫣红鸟语花香,天方大亮,一个渺小的鹅黄色身影,慢悠悠的飘在山间小路上,一走三喘,极为吃力的样子,小女孩妹妹想放弃的时候,只要女孩身边那个身穿黑衣的冷峻男子淡淡看女孩一眼,女孩就会咬咬牙,继续坚持,而那冷峻男子看似酷酷犀利的样子,看似极轻极稳的步伐,却出人意料的慢慢渡步,看起来极为别扭,显然,黑衣男子要顾及小女孩的感受。 “黑雾师兄,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浅凝一下子扑到在前面不远处的石板路上,哀嚎着,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黑雾冷酷的表情终于终于破功,几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浅凝,你叫我一声师兄,也不是师兄不曾你这个情,实在是尊主有令在先,黑雾不敢违抗,如果你真要是累了的话,就去前面亭子了歇一会儿,然后继续。” “黑雾师兄,你看看我这一身肥肉,我跑三圈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如果在继续的话,真的会出人命的。”浅凝紧紧皱巴着一张小脸,无力的拽了拽黑雾的衣角,趴在原地,仍是没有办法要爬起来的样子,“黑雾师兄,反正这里就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师父不会知道你放水的。” “不行,这是尊主的命令,尊主何等英明,要我来就是信任我,我如何能辜负尊主的好意,浅凝,如果你不累的话,那就继续吧。”撇过头去,不去看浅凝一张我见犹怜的脸,黑雾有些发黑脸,越发显得铁面无私。 “嗷——” 浅凝无力哀嚎一声,看来师父身边这个黑雾,比寒烟姐姐还难搞定,啊啊啊啊啊,她到底哪里得罪师父了,师父要如此对她,不对啊,师父之前都是对她很好的,自从来到扶摇宫后,师父就开始虐待她了…… 难道,她真像那些道士们说得,谁和什么地方,八字不合? 而她,就和扶摇宫八字不合! 想到这里浅凝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浅凝你想没想好,要休息去那边,要继续爬起来,后山这个时候可有很多师兄弟们在这里练功,要别人看到,你一趟趟尊主弟子,趴在这里,成何体统。”黑雾皱着眉好心提醒道,即使宫里的人不认识浅凝,也认识他这个尊主的贴身侍卫了,浅凝的身份根本瞒不住,如果要是让尊主知道浅凝如此丢人的话,可怜的浅凝,恐怕就不是跑十圈这么简单了。 “黑雾师兄,你总是大惊小怪什么,这里明明没人,我又怎么给师父丢脸了,再让我趴会儿,我就起来。”浅凝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耷拉下眼皮,大有晕晕欲睡的架势。 黑雾的耳尖突然一动,听到轻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还夹杂着女子们说话的声音,针锋相对,好像是小姑娘闹了矛盾,“浅凝快起来,有人来了。” !! 她哪里比不上面前的黄毛丫头! “啊!”浅凝显然一愣不过很快,她也听到了声音,这么大的声音,想听不到都难,一个激灵站起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要为首的红衣女子看得正着。 “黑雾师兄,您怎么有空道后山来,不在尊主左右侍候呢。”那红衣女子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红衣女子生得不错,明眸皓齿,丽质天生,偏偏是个浮夸的主儿,穿了一身不适合她天生清秀的,极俗气的大红色衣裙不说,一步三摇自认为是顾盼生姿,直直看得浅凝一哆嗦,这女人是和红莲姐姐一样在醉花楼迎接客人的吗? 不对啊,饶是醉花楼的女子,也是洁身自好的好不好,卖艺不卖身,而眼前这女子,怎么越看越令人生呕呢,随着那红衣女子的走进,浅凝越发清晰的看到红衣女子脸上的脂粉,虽不浓重,然一股玫瑰花香,牡丹花香,芍药花香,混合出一种奇怪的香味,直冲鼻腔…… “咳咳,”浅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不明白面前这个姐姐,长得不错,为什么要在身上弄这么多好粉,这位很希望蜜蜂来采颉吗? “黑雾,不知这位是?” 张月欣其实早就注意到浅凝了,只是碍于脸面,先向黑雾问好了而已,至于浅凝的身份,张月欣早就猜得**不离十了,让劳动黑雾跟着,应该就是尊贵三个月前带回来的那个关门弟子吧。本来,张月欣还以为,能做尊主关门弟子的,得是如何大才呢! 今日一看,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而已,这个要美貌没美貌,要身材没身材,要才学没才学的丫头片子,如何配得上尊主,简直辱没了尊主的一世英名。 “这位就是尊主的关门弟子,浅凝,浅凝这是朱雀堂主的女儿张月欣。”黑雾给浅凝和张月欣互相介绍着。 “原来是尊主的弟子,月欣失敬了。”张月欣微微颔首,颇为礼貌,然张月欣能做出形式上的礼貌,却掩饰不了眼中的对浅凝的嫌弃,以及嫉妒恨,凭什么,她从小就仰慕尊主,想成为尊主的徒弟,与尊主朝夕相伴,十几年了,尊主不但连一眼都懒得看她,还从外面随便捡回来一个小乞丐当徒弟,她想成为尊主的徒弟,早就是扶摇宫中公开的秘密了,碍于她的身份地位,才学美貌,极少有人能挣得过她。 可,尊主为何偏偏宁愿选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也不选择资质高深的她呢? 她哪里比不上面前的黄毛丫头! “张小姐客气了,浅凝只不过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让张小姐多多才是。”浅凝对张月欣一笑,她虽然不明白张月欣对她的敌视是因为什么,但礼貌对人是应该的,这样即使不被所有人所喜欢,也不会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被讨厌。 “浅凝,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说话间,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一身凝脂拨开人群,远远的就和浅凝打招呼。 !! 姐妹相见 “凝脂,你怎么在这里?” 对看到凝脂,浅凝也是一惊,凝脂不是在醉花楼的处分帮忙吗?怎么会在扶摇宫。 “我只是出去力量一番,历练完了,当然要回来啦。”凝脂笑着拍了拍浅凝的肩膀,不由得调笑出声,“浅凝,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肥了这么多。” 浅凝皱巴着一张肥嘟嘟的小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多出来的肉肉,呵呵一笑,“这不还是扶摇宫的饭好吃。” “你啊!”凝脂忍不住捏了捏浅凝的小鼻子,“你除了吃还会想些什么,瞧瞧你现在肥得这样子,尊主还真看得下去。” “凝脂,你怎么知道师父看不下去的?” 浅凝讶然看着凝脂,用极小的声音在凝脂耳边说着。 然,在场哪个不是习武之人,更甚还有张月欣这个自小习武的人,武功不说高强,也是内功浓厚的,更何况张月欣还是扶摇宫中的武功佼佼者,别人没听到的话,张月欣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张月欣故意干咳两声,打断浅凝和凝脂的对话,道:“咳咳,凝脂,你这巴结尊主弟子巴结得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本就看这个张月欣不顺眼,现在一听张月欣当着她的面,说好朋友凝脂的坏话,岂有此理,浅凝直接一步迈出,要找张月欣理论,一个“你”字才刚出口,就被凝脂一手拦住了去路,凝脂一张精致的小脸,对张月欣横眉冷对,“张月欣,别以为你是朱雀堂堂主的独女,就可以在这里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张月欣冷哼一声,眼神不屑的在浅凝和凝脂身子扫了一遍,双手环胸,生怕别人看不到她的胸很大似的,柳眉一挑,妩媚生姿,当然是忽略那一身浓烈香味的情况下,张月欣还是有可看性的,“到底是谁无法无天了,凝脂你在目目睽睽之下,巴结尊主弟子,难道还不让本姑娘说了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们朱雀堂可不像你们玄武堂的人一样,会巴结扶摇宫里所有的人。” “张月欣,你平时和我作对,处处与我过不去也就算了,浅凝还只是一个孩子,你别欺负浅凝。”凝脂上前两步,把浅凝紧紧护在身后,别人不知道张月欣这女人的想法,她和张月欣过不去了十几年,谁能比她更清楚,浅凝就是她的妹妹,单纯善良可爱,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浅凝。 “呵,”张月欣没来由的嗤笑一声,对凝脂的话不屑一顾,“凝脂,我什么时候把尊主唯一的徒弟搬出来了,一直都是你在说,是不是啊,这位小师妹?” 说着,张月欣的目光集中在浅凝身上,无疑这个“小师妹”叫得是浅凝。 浅凝的身子不自觉一抖,心里不明白,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要这女人说出来总是有种怪怪的味道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师父就我一个笨徒弟,在我上面并没有什么师兄师姐,下面也没有什么师弟师妹,张小姐可能是忘了,这让我听到了不要紧,要是师父他老人家听到了,怕是不好。” !! 小呆瓜,你的身子比你的嘴听话 在一旁看热闹的黑雾听到浅凝的话,不禁一挑眉,没想到整天让尊主虐得不成样子的小呆瓜,竟然还是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果然是近墨者黑啊。 “浅凝姑娘,你怕是误会了,我本小姐只是叫顺嘴而已了,这扶摇宫里,兄弟姐妹们太多,小,浅凝姑娘还请见谅。”张月欣脸色一黑,只得硬着头皮的说道,任张月欣怎么想也没想到,看起来呆呆傻傻的黄毛丫头,竟有如此快的反应,张月欣这回可是失算了。 “我家师父是什么脾气,张小姐在扶摇宫呆了十几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屁可以乱放,这话,可不能乱说。”浅凝一本正经的说着,拉起凝脂的一只手,就要走,受了气的张月欣,张扬跋扈惯了,怎能就这么轻易的看着浅凝和凝脂离开? “浅凝,我敬你是尊主的弟子,我才不跟你计较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浅凝回头,不解的眨了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好似蝴蝶翩翩欲飞,“敬酒是什么?罚酒是什么,好吃吗?” “你——” 听了浅凝一句话,张月欣被气得直翻白眼,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半天才吐出一个“你”字。 黑雾字淡淡看了一眼张月欣,稳健的步伐亦步亦趋的跟上浅凝和凝脂的步伐。 待张月欣等人渐渐远去,黑雾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一对儿姐妹花儿,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咳咳,浅凝,尊主交代的事情你还没有完成,待会儿回去尊主还要答复呢。” 浅凝被黑雾冰凉凉的声音真得一个哆嗦,眨眨眸,无辜又无害的看着黑雾,“黑雾师兄,你是老了吗?我天没亮就起来办师父交代我的任务了,如今十圈早就跑完了。”为了表明事实的可信度,浅凝还转头问了凝脂一句,“凝脂,你说我是不是早就跑完了十圈的。” 须臾,凝脂满脸黑线,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响。 “凝脂,其实你早就在这里练功了,对吧,我和黑雾师兄跑步,你看得清清楚楚对吧。”浅凝生怕凝脂说出一个“不”字,拼命似的向凝脂挤眉弄眼,希望能用最最生动的表情,让凝脂看出她望眼欲穿的心。 “我我——” 凝脂不会说谎,但看着浅凝如此可怜的份儿上,凝脂的心,有些微微松动了,有些结巴的张了张口,要为浅凝说话,可怜另一个风华绝艳的声音轻慢的盖住了凝脂结巴的音阶,“怎么?小呆瓜这么快就跑完了,可真真让为师刮目相看哩。” “是啊!”明明说得是肯定句,可浅凝的头要得想拨浪鼓似的。 看到这种情况。 黑雾默。 凝脂默。 二人非常非常的默契的齐齐低下头,表示他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小呆瓜,你的身子比你的嘴听话。”凤非染也是一头黑线连连,看着自家小呆瓜诚实与不诚实两个极端的做和说,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浅凝来,小呆瓜是怎么做到的。 !! 从来都不是黑与白的差距 听到凤非染的话,浅凝一愣,还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摇了摇头,两个包子髻上鹅黄色的发带随着浅凝的摇晃,画出美丽的弧度,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中倒映凤非染的绝美的影子,无比真诚,“师父,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跑了十圈,那速度飕飕地,凝脂可以给我作证。” “凝脂,是这样吗?” 泼墨般的长眉轻扬,凤非染绝美的容颜看向凝脂。 凝脂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凝脂,你可深知对本尊说谎的下场。” “凝脂怎敢对尊主说谎,凝脂确实没看到浅凝跑步。”凝脂一个激灵,想也不想直接从实招来。 “小呆瓜,听到没。” 凤非染如诗如画的脸对着浅凝,看得浅凝一阵鸡皮疙瘩,“黑雾,你去看着浅凝,蹲两个时辰马步,不准动。” “是。”被点到名的黑雾立马挺胸抬头立正站好,应声答应。 “浅凝姑娘,请。”黑雾凉飕飕的声音在浅凝耳边飘过。 浅凝打量一个哆嗦,幽怨的看了凤非染一眼,耷拉下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在黑雾身后,一张小嘴一张一合,也不知在心里念叨着什么。 “凝脂,你还有事吧。” “属下突然想起来了,师父交代我回去习武呢。”凝脂一个激灵,含糊应了一句,连行礼都忘了,施展轻功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了。 凤非染满意一笑。 “尊主。”一个清凉的女声传来。 “说。” “那帮子过来围攻的人,我等三个月捣乱下来,还在那里坚守阵地,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寒烟如实禀报。 “呵,他们还能等谁?无疑就是武林盟主容青松和那个当朝廷走狗的牛鼻子,寒烟,你传令下去,先停止在他们营地做手脚,要他们待得安全无忧,好生照料,你就过去传旨吧,就说在轻云殿上坐等容盟主和云国师的到来,山上油盐不济,但几杯清茶还是有的。” “是,寒烟这就去。” “寒烟,”就在寒烟要离开的时候,凤非染又一声叫住了寒烟。 “尊主,还有何吩咐?” “记得,一定不能有损扶摇宫的脸面,回去换身漂亮的衣衫,再再擦点儿胭脂水粉什么的,多带几个漂亮的姐妹,让那些个正道人士,眼珠子掉下来才好。”凤非染慵懒的声音云淡风轻。 额角几条黑线滑下,即使是寒烟一样的冰美人,也被凤非染无节操无下限的话,累得个外焦里嫩,“属下这就去办。” 凤非染一袭紫衣潋滟,慢悠悠的在山间铺得平整的青石板路上渡着步,闲庭信步一般悠闲自得,绝美的容颜上,不知有了什么坏主意,笑得宛如春风荡漾,如画的眉眼舒展,凤非染今日的心情格外好,山间鸟语花香风光无限,凤非染是一点儿也没有被人围攻三个月的自觉…… 何为魔教!何为正邪? 在凤非染眼里,从来都不是黑与白的差距。 凤非染只知道,他想做得,就是王道。 !! 凤非染就是金子 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 一个鹅黄色的小小身影正非常享受的趴在轻云殿旁桃花林中的一颗桃花树树枝上小憩,好不悠闲,好不惬意。 浅凝的额头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显然刚刚受了罚,把她累坏了,连睡梦中的呼吸声都有些许沉重,咕噜,咕噜~~突然,不同于沉睡小孩的安逸与舒服,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路过的凤非染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流光溢彩的眼眸一凝,看着树上睡得正香的人儿,半晌无语…… “鸡腿,鸡腿——”浅凝在梦中呓语,凤非染清泉般的眼眸微凝,抬头看向树上的人儿,几乎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小呆瓜,吃饭了快起来!” “饭饭~” 浅凝嘴里嘟喃着清秀精致的面庞上画出沉醉的神色,浅凝完全忘了自己睡在树枝上,一个舒服的翻身,径直栽倒在半空中,急速下降。 凤非染慢悠悠的一闪身,巧妙的劈开重物下降的位置,一身紫衣潋滟,慵懒闲适的倚在桃花树干上,微眯着双眸,果断避开不符合眼前诗情画意的一幕,只听“咚”的一声,重物落地,浅凝被摔得龇牙咧嘴,睡意全无。 “咦?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凤非染就是金子,走到哪里都会发光,而在浅凝眼中,师父就是她的口粮,她的肉,身为一个合格的吃货,外加肉食动物,浅凝在从地上爬起来的瞬间,就看到了半眯着双眸假寐的凤非染了。 凤非染不动,倚在桃花上,继续装睡。 “师父?师父!”浅凝叫了两声,凤非染还是没有反应,浅凝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挠了挠头,“我明明是听到师父喊我回家吃饭的,难道是梦?” 凤非染继续装睡,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带回来这样一个吃货,练武时想着吃,习字时想着吃,走路时想着吃,就连说话睡觉做梦时,还是想着吃,如果可以的话,凤非染真想扒开小呆瓜的脑袋看看,这丫的是不是饿死鬼投胎,这辈子要把上辈子没吃到都补回来。 忽然,袅袅琴音在桃林中似有还无的响起,飘飘渺渺的,越来越真切,宛若泉水叮咚清脆悦耳,婉转轻柔缠绵悱恻…… 大约是这琴音用美妙的声音,唤醒了凤非染的美梦,凤非染睁开紧闭的双眸,刹那间,万物失色。 “师父,你终于醒了。”一直在凤非染身边括燥的叫着的浅凝终于满意一笑,眼巴巴的看着美丽不可方物的师父。 泼墨般的浓眉一蹙,“谁在这儿弹琴?” 浅凝一愣,想着这美妙的曲子,应该就是琴声了,“我帮师父去看看。” 声未落,浅凝的小身子已经在十米开外了,凤非染泼墨浓眉轻蹙,声音颇有些无奈,“小呆瓜,回来。” “没事儿的,师父在这儿等我,去去去就回。”浅凝不回头,丢下一句,继续向桃林深处跑。 凤非染无奈,只好抬步跟上,想着自己果然是太纵容凝儿了,现在连他的话都不听了,等他追到小呆瓜,一定要好好教训。 !! 长期饭桶 而当浅凝看到弹琴的美人时,浅凝一张小脸儿沉了下来,仍是一身艳红的颜色,本就高挑的身材在绯红桃花的映衬下越发迷人,那张面庞,较之早上看见这女子的时候,身上的香味更浓烈了,浅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转身就想走,忽然一手拍在自己的脑袋上,这只手力度不小,拍得浅凝有点晕头转向。 “好大的——唔——” 浅凝揉了揉脑袋,终于不晕了,刚想破口大骂,却被堵住了嘴巴。 “小呆瓜,是为师。”熟悉的声音响起,浅凝这才放下悬着的心,不解的看着凤非染,师父干嘛不让她说话啊,唔唔唔,这样捂着嘴巴,会上不来气的。 “为师松了,你别乱喊。” 浅凝点点头。 “谁?” 凤非染还没来得及松开浅凝的嘴巴,一声娇喝传来,显然刚刚浅凝的声音,已经让张月欣听到了。 “师父,怎么办?”浅凝讶然看向凤非染,可能是因为偷看被抓住了,浅凝的脸色染上了微红。 凤非染白了浅凝一眼,大声教育道:“小呆瓜,为师才是主人。” 听到如此风华绝艳的一句,那边弹琴的张月欣面色一喜,起身抬步走到凤非染身后,双手抱拳,微微颔首,“朱雀堂张月欣,见过尊主。” 背对着张月欣,凤非染冷声开口,“不管你是谁,自己去掌刑堂领罚吧。” “尊主饶命啊,月欣只不过一时被轻云殿中的桃花林吸引,不能自拔,无意犯错,尊主饶命啊。”张月欣被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浅凝一愣,没想到美人师父竟然还有这么威风的时候,一句话,就把张扬跋扈的张大小姐吓得跪地求饶了,师父也没说什么好吧。 “不想被处死,你最好立即消失在本尊面前。” 依旧是风华绝艳的声音,云淡风轻,却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 浅凝被凤非染一句话弄得一个激动,张月欣不过就是走进了轻云殿,罪不至死吧。 “师父,张月欣罪不至死。”浅凝拽了拽凤非染的衣袖,忍不住替张月欣求情,认为张月欣不该就这么死了。 “黑雾,将张月欣拖下去。”凤非染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声音还未落,浅凝便只看见一个紫色的背影消失在绯红桃花林中,仿佛刹那间绯红浪漫的桃花林消去了本该拥有的一切光彩。 “师父,等等我。” 浅凝反应过来,捂着瘪瘪的肚子向凤非染离开的方向追求,最后看也没看张月欣一眼,师父才是她的长期饭桶,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师父,身为一个听话乖巧的小徒弟,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轻云殿中,凤非染优雅的吃着桌上丰盛的饭菜,浅凝蹲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师父美人用餐,盘中肉香喷喷的,可惜那个无情的师父不给她吃。 “师父,我错了。” 终于浅凝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前,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盯着盘中肉,低着头,向凤非染认错。 !! 不求你倾国倾城色 “知道错了?” 一边咀嚼着面前香喷喷的饭菜,凤非染看也不看浅凝一眼,因为嘴里含着东西,凤非染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不过在浅凝听来,师父的声音都带着香喷喷的肉香,浅凝提着小鼻子闻了闻,咽了咽口水,一个劲儿的点头:“知错了,凝儿知错了。” “那你错在哪里?” 浅凝微微一愣,她错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错在错在,”浅凝嘟着嫣红的小嘴,小脑瓜卖力的想着,“错在不应该没经过师父同意就去桃林里看情况。” “还有呢?” 凤非染脸色一黑,放下筷子,饶有兴趣看着浅凝,呆瓜果然呆瓜,一点儿都不开窍。 “还有?”浅凝挠挠头发,卖力的想着,过了好一会儿,浅凝清澈的黑眸一亮,“还有不应该听张月欣那个坏女人的琴声。” “坏女人?”凤非染眸光微凝,谁教他的小呆瓜用这词的,“你怎么知道张月欣是坏女人?谁告诉你的。” 浅凝想想凝脂对张月欣的描述打了一个激灵,再看看师父美人他老人家一副怒火边缘的样子,难道师父喜欢张月欣? 于是乎,浅凝纠结了,不知道该不该把凝脂供出去,凝脂可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 “小呆瓜,为师问你话呢。” 凤非染等得不耐烦了,又说了一句,心里倍感无力,为什么和这只小呆瓜说话总要说两遍呢,自己还该死的不厌其烦,一遍遍的重复着,一遍遍的教着,真是中邪了。 “啊,”浅凝回过神来,硬着头皮如实相告,“张月欣一身怪味,我讨厌她。”说完,浅凝立马双手抱头,做认罪俯首状。 “噗——”凤非染被浅凝的样子逗乐了,显然心情格外好,轻笑的声音宛若天外飞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立正站好。” 浅凝乖乖立正站好,挺胸,抬头,收腹,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凤非染,她要做有出息的人! “这才像我凤非染的徒儿嘛。”凤非染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呆瓜,你给为师记住了,身为为师的 徒儿,不求你倾国倾城色,但气势上绝对不能弱下去,别看到吃的就软成虾米了,为师亏待过你吗?” 浅凝撇了撇嘴,没少亏待过,经常完不成功课吃不到饭,还要她看着,如果这人不是她师父的话,浅凝真想抛开这人心肺看看,是不是都是黑的,浅凝想到这里,不由得偷眼看来凤非染一眼—— 师父岂止是心黑啊,恐怕连肠子都是黑的。 浅凝现在如此想着,等浅凝看到了师父是如何对待别人的时候,浅凝才知道,原来师父对她已经很温柔了。 “小呆瓜,不准溜号,仔细听着!” “师父,我一直听着呢。”回过神来,浅凝使劲儿点了点头,讨好的笑,“凝儿只在师父面前没骨气没出息,到了外面,从来没给师父丢脸过。” “那你今天还为张月欣求情?!”凤非染眯起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看着浅凝。 !! 师父在气这个? “师父在气这个?”浅凝抬起眼帘,迷茫的看着凤非染,不明白的师父为什么生气,她做得不对吗? 白皙的俊脸上不自觉的渡上几度飞红,凤非染恨铁不成钢的站了起来,飞身来到浅凝面前,一把抓住浅凝头上的一个包子髻,使劲儿揉了揉。 “师父,疼疼疼!” 浅凝捂着头,疼得龇牙咧嘴,“师师父,凝儿本来就不聪明,师父再揉下去,凝儿会更笨的。” “这会儿到伶牙俐齿来了。”松了手,凤非染冷哼一声,瞪着浅凝,恶狠狠教训道:“为师跟你说多少遍了,为师就是你的天,你听师父的就好,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出了事儿为师给你担着,你这个不开窍的,怎么总是替别人说好话,难道你不相信为师的能耐吗?就是你在外面杀人放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师父,杀人放火不是犯法的吗?” 浅凝双手抱着头,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中闪着泪光,可怜巴巴的看着凤非染绝美的脸庞,她哪里也没错啊。 “反正你就记住了,不管是你做错了什么事请,都有为师给你担着,行事作风,多跟为师学学,要是你做事再畏首畏尾的,小心为师给你丢下扶摇山,不要你了。”凤非染看着浅凝的眼睛,没来由的不忍心了,伸手温柔的揉了揉浅凝凌乱的头发,没好气的说着。 “可是——”那些事情不是犯法的吗? 浅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非染打断,“为师为人处事从来不管那么多,只要是小呆瓜做的,为师就给你担着,我凤非染的徒儿,就应该我行我素,不能让世间任何人或事带来一点儿牵绊,小呆瓜,你听明白没有?” 浅凝机械的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走,我们吃饭去。”凤非染拉着浅凝的小手想饭桌走去,“这世上的人心都是难测的,小呆瓜以后你走出扶摇宫了,到了江湖上,一定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世上,你只能信师父的话,听懂没。” “师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浅凝杏眸中挂着氤氲水雾,眼泪在眼眶打转,一双大眼睛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黑眸中倒映着凤非染绝美的身影。 “你个小呆瓜,为师就你一个徒儿,不对你好,难道对别人好不成?”凤非染不由得滟滟一笑,在他冰冷的心中,终于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暖光,暖暖的,柔柔的,非常舒服。 凤非染是让他娘一手扶持的扶摇宫尊主,凤非染的娘亲也就是前任扶摇宫尊主,娘亲对凤非染极其冷淡,凤非染从小就没有亲情的呵护,三岁起就开始习文练武,唯一的娘亲也不待见他,甚至娘亲对他比对谁都严厉,更甚至,不让他唤一声“娘亲”,因为自己的少主之位,屡次遭到暗杀,有一次被人追杀不小心掉到蛇窑里了,而身为自己娘亲的那个人女人,只在洞穴上面看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成千上百条蛇咬,而面不改色…… !! 他是不世魔头 那一次,凤非染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毅力,从蛇窑里爬了上来,自那以后,凤非染对那个女人变没了一点儿感情,那时候,凤非染才七岁,从此凤非染变得冷血无情,行事狠辣,雷厉风行,直到那个女人死后,凤非染成功接替了尊主之位,直到今天。 他是不世魔头,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与帮助; 他是不世魔头,不需要千秋美名让人歌功颂德; 他是不世魔头,不需要名留青史收人景仰; 他是不世魔头,不需要…… 我行我素,天地任我狂! 这就是凤非染为人处事的一贯宗旨,只有他想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那那万一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师父的事呢?”浅凝看着自家师父,心里有点儿没底,她这么笨,保不准一不小心就作了错事了。 凤非染脸色一沉,看着浅凝沉声道:“只要你听师父的话,就不会犯错,难道你准备武逆为师?” “不敢。” 双手抱头,浅凝低着头不敢直视凤非染流光溢彩的眼眸。 “这不就好了,”凤非染笑眯眯的说着,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眯成一双奸诈的狐狸眼,懒洋洋道:“寒烟,进来把这章饭菜扯了吧。” “是。”寒烟应声从殿外走了进来,一挥手,寒烟身后几个侍女便要断盘子。 浅凝急了,哪里还记得师父刚刚和她说的温情暖语,一个箭步过去,挡在桌前,一脸决绝的看着自家师父,“不能撤,师父,我还没吃呢。” 凤非染闭了闭眼,小呆瓜怎么就知道吃呢,把他这个大美人师父都忽视了,简直简直!!! 凤非染冲几个侍女挥了挥手,“都撤了。” 服侍凤非染的侍女哥哥武功极高,却貌美如花,任由刚刚入门的浅凝怎么阻拦,那一桌吃了少许的美味佳肴就不见,浅凝颓废的瘫坐在地方,一双水汪汪的幽怨的看着斜倚在软榻上的绝世美人,相比美人来说,浅凝更喜欢美食。 “啧啧,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儿,以后最好别处去。” 凤非染忍不住瞥了浅凝一眼,不由得啧啧出声,面上一副无比嫌弃的样子,实则心里不知道怎么偷乐呢,他的小呆瓜永远都是这么可爱。 “先去翠竹林等为师。” 浅凝不动,坐在原地,小眼神更加幽怨。 “怎么还不去!”许久没有听到浅凝的回应,凤非染泼墨般的长眉微凝,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肆意,风华绝艳。 咕噜,咕噜…… 两声不满的强烈的抗议声响起,浅凝皱巴着一张小脸儿,捂着饿得瘪瘪的肚子,早上没吃饭,又被罚了蹲两个时辰马步,昨天晚上吃的那点儿东西早就消化没了,她哪里还有力气跑去后山。 “小呆瓜,你想武逆为师吗?!” “师师父……”浅凝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一双倔强的杏眸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什么时候都是一脸妖孽像凤非染。 !! 山上的兔子太肥 凤非染偷眼了委屈巴巴的浅凝一眼,不忍直视,撇过头去,“翠竹林的野兔很可口,既然小呆瓜你不想去,那就算了吧。” “谁说我不想去,我只是只是饿得走不动了。”收起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神,被两颗大大的桃心,吧唧吧唧嘴,就差口水没下来了。 凤非染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道:“既然这样,小呆瓜你就在轻云殿呆着吧,为师只能勉为其难的自己去了。”说着,凤非染起身,步履悠闲的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可惜,香喷喷的野兔子小呆瓜吃不到了,为师只好吃两人份了,撑着就撑着吧,谁让本尊貌美心善济世为怀呢,就是这么伟大。” “谁说我走不动,师父我能走得动。”浅凝腾的一声站起来跑到凤非染身边,拽着凤非染的袖子,一双大眼睛中绰绰生辉,力气还不小,哪里还有刚刚的颓废样儿。 凤非染泼墨长眉轻扬,心里无限感慨,对这个小呆瓜,还是肉的魅力最大。 “你不是走不动吗?”凤非染带着微微幽怨的声音响起,也不着急走了,带着玩味的眼神睨着浅凝,似乎要从自家小呆瓜脸上看出花儿来。 浅凝白皙的脸上爬上微微红晕,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张小脸粉粉嫩嫩的,哪里有丝毫羞愧的样子,“师父的话就是圣旨,别说让浅凝去后山了,就是让浅凝上刀山下火海,浅凝也会义不容辞的。” 凤非染挑眉,绝美的容颜上,流光潋滟,风华无双,小呆瓜功夫不长进,溜须拍马倒是学得挺快的,虽然小呆瓜溜须拍马的太明显,但身为师尊,他很受用,“既然小呆瓜你有这等自觉,我们就下山去抓兔子吧。” 浅凝一呆,不解的看着凤非染,“山上不是有兔子吗?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去山下。” “山上的兔子太肥,不好吃。” 凤非染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师父等等我。” 浅凝虽然不解为什么兔子太肥不好吃,但师父已经出去了,她来不及多想,连忙追了出去,扶摇山的绝壁崖,没有师父帮忙,她可下不去。 “这些坏人这么还没走?”看到前来围攻扶摇山的营地,浅凝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看着前面绝美的身影,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多人来要杀她,师父怎么还有这么多闲情逸致整天折腾欺压她呢? “说你是呆瓜,还真是呆瓜。”凤非染头也不回的骂了浅凝一句,颇为无奈的长叹一声,不着痕迹的出现在浅凝身边,恨铁不成钢的揉着浅凝的脑袋,“为师教你多少遍了,什么叫待客之道,这些人远道而来,来即是客,扶摇宫这里风景如画,山清水秀,他们流连忘返也是应该的,为师身为扶摇宫尊主,自然得每日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已近地主之谊。” 浅凝眉头紧蹙,看着树丛后密密麻麻的营帐,“这得浪费多少银子啊,师父我知道你心善多金,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啊,这些人可是要杀你的。” !! 你们盟主欺负我家师父 浅凝眉头紧蹙,看着树丛后密密麻麻的营帐,“这得浪费多少银子啊,师父我知道你心善多金,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啊,这些人可是要杀你的。” “还是小呆瓜好,总是为为师着想。”再次揉了揉浅凝的头,眼中尽是宠溺,苦笑一声,说得十分无奈,“哎,他们不就是欺负为师老实嘛,占着为师的地方,喝着为师的山泉,吃着为师的瓜果蔬菜,还有肉肉……” 凤非染说得就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浅凝越听越气愤,“师父,你别拦我,我要去找他们理论去。”说着,浅凝大步踏出,就要去营地找人理论去。 一把把浅凝拽回来,凤非染故作心疼到:“小呆瓜你别去,那些人武功很好的,你打不过他们。” “师父放心,我不去打架,我只是去跟他们理论,要他们讲些道德,别在别人家蹭吃蹭喝的不说,还要杀人家,我师父貌美心善济世为怀,但也不能就这么让人欺负了。”使劲儿甩开凤非染的手,浅凝气冲冲的往前走。 凤非染看小呆瓜真的气到了,也不去阻拦,放大了声音大喊,“小呆瓜,你快给为师回来,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很凶残的,为师可就你一个徒儿,你不在了,你要为师怎么活啊,小呆瓜!为师的小呆瓜!” “师父你放心,娘亲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人就应该讲道理,他们能对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怎么样!”浅凝连头也不会,只是脚步微微一顿,又大步迈开,一张粉嫩的小脸儿上写满了认真。 这一瞬,竟有一种奇异的滋味在心头。 纤长的玉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这一瞬,仿佛停止了心跳,接近窒息的感觉,是凤非染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的,这是什么? 正在凤非染愣神间,浅凝已经走到营地门口,被两个面目狰狞的汉子给拦了下来。 “小姑娘,这里武林重地,不得擅入。” 一个大汉还算好心提醒道,因为声音粗犷,说话还是把浅凝吓了一跳。 为了师父偌大的家业着急,浅凝一咬牙一狠心,怕什么,师父对她这么好,她给师父讨个说法,是应该应分,她虽然没啥本事,但也不会看着美人师父被欺负,身为乖乖的徒儿,一定要一切为了师父的前途考虑。 “我有事找你们盟主,还请通报。”浅凝沉声说道,下定了十足十的信心。 “小姑娘回家玩儿去,大爷可没时间搭理你,我们盟主也是你能见的吗?”另一个大汉不耐烦的摆摆手,鄙夷的目光看了眼浅凝,就这姿色也来勾搭盟主,简直不自量力,“我们哥俩好心就不打你了,赶紧走吧。” “你们盟主欺负我家师父,本姑娘来是和你们盟主理论的,你们快让本姑娘进去,否则——”浅凝掰掰手腕,咯吱直响,“本姑娘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她可是十足十的肉食动物,素食一天就会饥肠辘辘的。 !! 容瑾然 “哈哈哈!!!” 浅凝的话音还没落,一阵阵的大笑声传来,笑得浅凝一愣,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被气得通红,浅凝一跺脚,大吼出声,“你们笑什么,你们不自称是名门正派吗?到我师父家门口欺负我师父,你们觉得脸上有光吗?别仗着你们人多势众,武功高强,就欺负我师父貌美心善,告诉你们盟主,本姑娘可不是心善的主儿,欺负人都欺负到这程度了,别以为本姑娘就能放过你们!” “何人喧哗!”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大营里面传来,由远及近,一个青色的人影缓缓行来,那人玉树临风,青衣如画,腰间悬着一支碧箫,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华流转,晶莹剔透,那人见到浅凝也是一愣,随之显得比较激动,认出了浅凝来,“凝儿,你真是凝儿吗?” “你是?然哥哥!” 见到容瑾然,浅凝也是一愣,自从三年前自己被家里的姐妹算计被丢到荒山野岭之后,对于这个在少华山庄里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她和然哥哥差五岁,然哥哥十几岁就出门闯荡江湖去了,自己和然哥哥唯一的接触,就是然哥哥每次回家都会给自己带些好玩的小玩意,每次回来的时日虽短,却对自己极好,然哥哥是父亲长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当年父亲少华山庄庄主容奉虽不喜欢身为主母的娘亲和自己,却对这个嫡长子格外喜爱。 “果然是凝儿!”容瑾然看到浅凝的惊喜仅在片刻,很快,因为看到走失三年的妹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欣喜尽褪,“凝儿,这里是魔教的地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哥哥,什么是魔教?”皱巴着一张小脸,浅凝有些委屈的看着容萧,神色中尽是失望,原本以为然哥哥会与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不同,然哥哥是喜欢她,毕竟自己和然哥哥是同一个娘亲生的,与那些人不同,现在看来然哥哥也和那些人一样吗? 浅凝清澈灵动的明眸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氤氲水雾,嫉妒委屈的看着容瑾然,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只是一个在乞丐窝里摸爬滚打,整日里为温饱而奔波的小乞丐,然哥哥是谁啊,然哥哥是少华山庄的少主,武林盟主唯一的嫡子—— 而她,只是一个弃女,世人眼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乞丐。 看着浅凝委屈中带着星点自卑的眸子,容瑾然意识道自己让小丫头伤心了,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的容瑾然身子一僵,伸手僵硬的摸了摸浅凝的小脑瓜,对两个守门的大汉道:“舍妹顽劣,让二位见笑了。” “容少主,你确定没认错?” 一个大汉有些不相信的看看容瑾然再看看浅凝,虽然着小姑娘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但少华山庄能有钱到日常随便一身衣服,就是千金一匹的蜀锦制成的吗?据他所知,也就武林盟主少华山庄庄主本人才有那么一件蜀锦制成的衣服,平时都舍不得穿,只有在重大的宴会上才穿,在魔教禁地,随时有送命的危险,盟主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穿这么好的衣服? !! 我师父是凤非染 容瑾然看着两个大汉的眸光微微一凝,转瞬即逝,拉着浅凝的手就往大营里面走,“自家妹子,如何能认错。”说着,容瑾然的声音中带着微微怒意。 “然哥哥,我要去找那个盟主。”浅凝想起来意,不由得问道。 “凝儿,你就这么急着见爹吗?”容瑾然觉得有些好笑,爹虽然不喜凝儿,但爹毕竟是凝儿的盛福,血浓于水的感情,永远无法改变。容瑾然本来还想浅凝会不愿意见父亲呢,没想到,凝儿竟如此迫不及待。 “容奉就是盟主?”浅凝不答反问道,看着容瑾然的大眼睛中带着微微怒火,一把甩开容瑾然的手,“我就说嘛,是谁这么没安良心去欺负我家师父,原来是那个混蛋!”浅凝一边骂着,一边大步往前走,因为生气一张粉雕玉琢的俏脸被气得通红,肥嘟嘟的肉肉还在愤怒的颤抖着,一扇一扇的,煞是可爱。 “凝儿,你家师父是?” 容瑾然的眉头紧紧蹙起,凝儿有师父可以理解,要不然怎么把凝儿养得这么好呢。只是,这里可是魔教的地盘,凝儿出现在这里,凝儿还说父亲欺负她家师父,那么凝儿的师父八成就是魔教中人了? 想到这里,容瑾然一把把浅凝拽回来,双手搬起浅凝的小脑瓜,让浅凝不得不直视自己,“凝儿,你师父是谁?” 浅凝微微一愣,眨巴眨巴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容瑾然,“然哥哥,你怎么了?” “凝儿,哥哥也是为你好,你快说说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凤非染啊,然哥哥,有问题吗?” 眨眨眸,浅凝有些紧张的看着容瑾然,然哥哥也和这些欺负她师父的人住在一起,难道然哥哥也是欺负她师父的人之一? 想到这里,浅凝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都怪自己太笨,然哥哥住在这里,当然是和那个什么盟主一伙的,都怪她看到然哥哥太激动了,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所有的防备都没了…… 那她现在算是羊入虎口吗? 师父说,这些人杀人不眨眼,很可怕的。 师父说,这些人在他地盘上白吃白喝白睡,不给银子不说,还要杀他,白眼狼。 师父说,这些人有胆子来,没胆子打,是孬种。 …… 一听“凤非染”三个字,宛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容瑾然脑中炸开,俊美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变红变紫变青变黑,五颜六色的,比调色盘还好看,容瑾然最后冷凝这俊容睨着浅凝,“凝儿,你怎么和大魔头混到一起了。” “魔头?哪里来的魔头!”浅凝不由得瞥了眼四周的景色,咬着手指,不解的看着容瑾然,现在的然哥哥好吓人。 “凤非染就是魔头,大魔头,吃人都不吐骨头,”容瑾然一脸郑重的说道:“凝儿,跟哥哥回家,将这里的事情忘掉,好不好?你和凤非染在一起,哥哥不放心。” 一听“回家”二字,浅凝的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似的,那是她的家吗?那不是,那里是地狱,不,比地狱还可怕! !! 扶摇山山清水秀,容不得半粒沙子 “不不不,我不回家。”不自觉的后退两步,一双明眸溢满了星星点点的畏惧神色,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显出浅凝的羸弱与渺小。 容瑾然脸色一沉,一把把浅凝划回来,往营地里面走,“我是你亲哥哥,还能害你不成,我找了你整整三年才把你找到,身为兄长,我不可能看着你误入魔道的。” 容瑾然的声音不小,正好让闻讯赶来的容奉等人听得真真切切,容奉听有人报告说,容大公子找回来一个妹妹,容奉好奇之下便出来看看,好巧不巧的,兄妹二人的话让他听得正着,“咳咳,瑾然,这位姑娘是?” 清了清嗓子,容奉干咳两声儿,他失踪的女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既然回来了那就回来吧,毕竟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他总不能把自己的嫡女往外赶。 “爹,她是浅凝啊。”容瑾然把浅凝拽到容奉面前,开口介绍道:“凝儿失踪了三年,索性老天有眼,让我们找到了她。” 容奉看着一身鹅黄色衣裙,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含恨看着他的浅凝,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才迟迟想起了他还有浅凝一个女儿,“原来是七丫头,你失踪者三年,可让爹爹好找啊。” 浅凝偷看了眼容奉,弱弱的后退两步,这个自称是她爹的男人,对她不是打就是骂,自小养出的性子,无论如何浅凝和容奉也亲近不起来。 “凝儿别怕,爹不会害你的。”容瑾然好声安慰着浅凝。 浅凝的眸光由惧怕变成了冰冷,想起了刚刚哥哥说的话,这个是她爹的人,就是武林盟主,欺负师父的大混蛋,“你是武林盟主?” 听到浅凝的话,众人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容盟主的女儿竟然如此势力,失踪几年,见到亲生父亲的第一句话不是梨花带雨的相认,不是激动抱着容奉叫爹爹,竟然连一声“爹”都没有称呼,一个“你”字,带着几许薄凉,许多冷漠。 “是啊,七丫头你问这个做什么?”容奉一挑眉,带着岁月痕迹的老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当上武林盟主,是他这一辈子最光荣的事情了,号令武林,莫敢不从,江湖上的皇帝,他如何不骄傲! “那就早对人了,”上下打量了容奉一般,板起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儿,仰着头看着容奉,用自以为最最狰狞的样子看着容奉,“自从三年前你的好女儿们把我丢到荒山野岭之后,我就就是孤儿了。”浅凝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师父说过,身为凤非染的徒弟,要勇气面对一切。 浅凝言归正传道:“既然你是武林盟主,那本姑娘也不用费力找了,”浅凝一顿,又道:“容奉你带着这一群人,在我师父家大门口这是干嘛?容奉告诉你,你欺负我和娘亲也就算了,娘亲的死,我念在你我父女一场的情分上我不予追究,但你必须在一日之内把你的东西,你的人全部清理干净,扶摇山山清水秀,容不得半粒沙子。” !! 大义灭亲 “容浅凝,你这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容奉被气得横眉立目,脸色阴沉的看着浅凝,不管他喜不喜欢这丫头,为人子女,听父亲的话是天经地义。 浅凝不以为意,睨着容奉,冷哼一声,“你当过一天的父亲吗?三年前,你我父女情谊已尽,容奉,如今你还想像以前一样对待我吗?告诉你,不可能。” “逆女!”容奉气得大吼,“来人啊,把这个逆女给老夫绑了,今天老夫就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儿,将这逆女杀了,以正家法。” 容奉的话音一落,便冲出两个大汉,就要去压浅凝,浅凝早已不是当初任人欺凌的浅凝了,浅凝身子微微一闪,轻巧躲过两个大汉的手,看着站在人群正中的容奉,横眉冷对,“容奉,你还想杀了我吗?可惜,今天的浅凝,已经不是三年前任人欺负的浅凝了,我今日来就是跟你讲理的,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告辞。” 说着,浅凝甩手就要走。 但这是什么地方,怎能说走就走! 浅凝才刚迈出两步,便有一群人将她围住,浅凝不忿的看向容奉,声音冷得吓人,“容奉,你还想杀我?” “有逆女不除才是祸患。”容奉说着,向众人拱了拱手,有些羞愧道:“老夫有此逆女勾结魔教意图不轨,容奉身为武林盟主,理应以江湖大事为己任,今日在此,必当除此逆女,替天行道。” “容盟主大义灭亲,为天下楷模。”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呼了一声,众人,看看一身鹅黄色衣裙粉雕玉琢的浅凝,再看看一脸正义无谓的容奉,纷纷响应起容奉大义灭亲的义举。 “爹,凝儿自小心地善良,误入魔教,也是受奸人蛊惑,罪不至此。”冷凝这剑眉,容瑾然上前一步,替浅凝求情道。 “容少主,我们都知道您心肠好,可魔教中人无人不杀人如麻,罪恶滔天,不可姑息。”一个身穿长宁山道袍的青年道士,说得一板一眼的,字里行间透露着正气凛然。 容瑾然只淡淡看了那个道士一眼,看了一眼浅凝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刀林剑雨之间,毕竟是十三岁的孩子,浅凝的小脸儿已经被吓得煞白,似乎有什么信念支撑着她,笔直的背脊,坚韧的站在那里,不进也不退,淡淡的鹅黄色身影,化成刀林剑雨间一副极度弱小的存在,虽然弱小,仍是不屈不挠,屹立在那里,自成一道瑰丽的画面。 “爹,血浓于水,凝儿毕竟是你的骨肉啊,”容瑾然忍不住再度求情,浅凝再不好,也是他自小疼爱的妹妹,他娘留给他的唯一的牵念,“凝儿还小,什么都不懂,爹您就把凝儿交给瑾然吧,瑾然一定会把凝儿管教好的,一定不给爹添麻烦,爹,凝儿还是个孩子啊。” “呵!”容奉冷笑,看着浅凝坚韧的小小身影,“孩子?孩子都知道为魔教出头,武逆我这个爹了?” !! 白长了一张嘴 “然哥哥,不用你为我求情,今天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你认容奉这个父亲,与我无关。”浅凝看向一脸焦急的容瑾然一眼,紧绷的小脸上微微动容,须臾,又恢复了紧绷的状态,明明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偏偏弄得深沉,浅凝看向容奉,一扬下巴,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我本以为武林盟主是以仁义为先,应该能听进去我的劝阻,我千想万想竟没想到武林盟主是你,既然如此,要杀就杀吧。” “容浅凝,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你不成!” 容奉被浅凝气得握着剑柄的指节发抖,哗啦一声,运了内力拔剑向浅凝刺去,有如此逆女在,就是他一世英名的侮辱! 剑光冷凛,三尺青锋毫不留情,浅凝任命的闭上了眼睛,容瑾然要救人,奈何他和容奉的武功相差太远,人刚冲出去,容奉的剑便已到了浅凝胸前三寸之处,出手如电,到配得上武林盟主的称号。 “凝儿——” 容瑾然的声音声嘶力竭,在这个世上,凝儿是娘亲留给他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他茫茫人海里大海捞针,才有了今日兄妹相见,他不想失去,那是他的亲生妹妹啊。 听到容瑾然的声音,浅凝紧闭的明眸睁开,刹那明亮了天地间的尘埃,浅凝长得不是最漂亮的,却是最纯真的,浅凝看着容瑾然,嫣然一笑,眉眼如画,阳光的折射下越发显得浅凝光华美好,“然哥哥,不必为我伤心,也许三年前我就应该随着娘亲去了,只是——世间太美好,我舍不得而已。” 说话间,锋利的宝剑已经快贴到浅凝的衣襟,浅凝的眼角上一行清泪滑下,她不想这么去了,肉肉太香甜,师父太绝色,事物太美好……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紫色的身影闪过,在空中一个完美的三百六十度大转身,刹那间流光溢彩绝艳了天地间,一袭紫衣潋滟,潇洒落地,正是凤非染。 “你个呆瓜!”凤非染没好气的把浅凝扔到地上,还不忘嫌弃的拍了怕手,慵懒不屑的声音在空气中流转,风华绝艳,在无数想把他碎尸万段的武林正派人群中,旁若无人的教训着浅凝,甚至连脸皮都懒得抬,“为师是怎么教你的,打不过你不会跑吗?跑不了你不会骂啊!白长了一个嘴,就会吃不会说话啊!拿出手给为师丢尽脸面,说不过,你不会报出为师的大名啊,我凤非染的徒儿,谁敢动!你个小呆瓜,你把为师的教导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吗?!” 浅凝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除了皮肉有点儿疼之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耳朵,浅凝耷拉着脑袋,自己大难不死心有余悸,被凤非染这么一骂,当即委屈了豆大的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这会儿嘴也好使了,“我从小没吃过好吃的,就会吃怎么了?要我跑,这么多人把我团团围住我往哪跑啊……” !! 我三岁就懂了 听到自家小呆瓜的反驳,凤非染半眯的凤眼不由得一瞪,眸如桃瓣,潋滟流转,顾盼之际,撩人心魄,众人见到如此的凤非染都不由得心情一荡,早就听说扶摇宫凤非染生得倾国倾城,比女子还貌美,许多人不相信,今日一见慵懒肆意的凤非染,单单一双眼睛就是撩人心魄,如此容颜—— 又岂止倾国倾城色。 凤非染睁眼的瞬间,仿佛时间静止,阳春三月的树林中只能听到微风与新绿的嬉戏声…… 而凤非染可不管这么多,一把揪住浅凝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喋喋不休,“小呆瓜长能耐是吧。这会儿倒是能说,刚才你的嘴被你自己吃了吗?还知道打不过啊,打不过你过来逞能,这回好了,你把为师的脸面都丢尽了,你满意了!” “师父,疼疼疼~” 浅凝捂着脑袋大叫,呜呜~~~~(>_<)~~~~师父好可怕。 凤非染看自己就差把浅凝的耳朵揪掉了,这才放过浅凝的耳朵,嘴上不饶人,“知道错没?” “浅凝知错了。” “说小呆瓜知错了!”凤非染特意强调出声。 浅凝皱眉抬头有些委屈的看向凤非染,在对上凤非染艳如桃瓣的凤眼的时候,浅凝不自觉的低下头,“小呆瓜知错了。” “声音太小听不进去!”凤非染对浅凝的认错态度不满意。 “小呆瓜知错了!” 浅凝提高音量,一双含着氤氲水雾的大眼睛幽怨的看着凤非染绝美的容颜。 “回去再收拾你!”凤非染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着,凤非染又半眯上了眼睛,懒懒的看向容奉的方向,“容奉,你是不是得给本尊一个交代。” 容奉的手还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听到凤非染的话微微一顿之下,拿出武林盟主的风范来,还剑回鞘,站在那里四平八稳,面色发沉,“老夫的女儿自有老夫来管,这是老夫的家事,还请凤尊主不要过问。” “小呆瓜是你女儿还是本尊的徒儿呢,小呆瓜拜师那天就说了,以后再小呆瓜眼中的长辈只有师父,本尊也一直悉心教导,怎么?”凤非染把浅凝拉到身后,慢悠悠开口,“本尊好不容易养得白白胖胖的徒儿,容盟主想坐享其成!” 凤非染一顿,还不忘安慰的在紧紧攥着自己袖子的浅凝头上摸两下,以是安抚,“本尊今日还真真是见识了,我们魔教中人还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原来你们本派人士,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啊。” “就是,我三岁就懂了。” 浅凝听得连连点头,还是师父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容奉这个老东西打发了,她还是得好好学习呀。 容奉老脸一红,一口闷着,一时没说出话来。 “无量天尊。” 正在这时,一声浑厚的法号响起,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道士从容奉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与容奉并肩站着,颇为高深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凤尊主虽为人师,然凤尊主插手此事,于天道伦常不辅。” !! 师父白嫩嫩的 “哈哈哈!” 闻言,凤非染不怒反笑宛若春水漾桃花,美艳不可方物。 “凤尊主,你笑什么?”一个人突然不解的问道,看着凤非染美艳绝伦的容颜。 而那道长的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停的变幻,一句话回过神来,道长恢复常态,高诵法号,“无量天尊,不知凤尊主因何发笑?贫道说的全在礼法,凤尊主如此不对吧。” “哈哈,”又笑了两声,凤非染厌恶的看了一眼道长,缓缓张口,风华绝伦的声音在空气中漫漫散开,“长宁山的臭道士一开口就是酸溜溜,满口仁义道德,也不想想本尊是谁?会在意你们说得那些仁义道德吗!” “凤非染!容浅凝她姓容,只要浅凝在这世上一天,容浅凝都是本盟主的女儿,本盟主教训女儿,就不劳凤尊主大驾了。”容奉沉声说道,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么此时凤非染早就千疮百孔了。 凤非染无所谓摊摊手,一手拉起浅凝的小手,就要离开。 容奉岂能轻易放过凤非染,他率领武林正道人士,各门各派大联盟,不过是要凤非染的首级而已,苦苦守在这里三个月,别说凤非染的影子了,扶摇宫的人在他们大营里四处捣乱,他们无可奈何不说,连扶摇宫的大门都没有摸到,难得见到正主,岂能放过! 凤非染才迈出一步,各个门派的弟子们便把凤非染和浅凝团团围住,刀剑相向了。 “师父,你快走吧,我只会拖累你,师父一个人一定能离开这里的,再来救我。”浅凝忽然说道。 凤非染直接给了浅凝一个暴戾,“小呆瓜,你有点儿自信好不好!刚刚为师还给你抓了两只兔子,现在看来,只能为师自己拿回去烤了吃了,虽然有点儿多,但为师可以勉为其难的替你吃光的。” “不行,师父我们可是说好的,你给我野兔子吃!”浅凝一个激灵,清澈的大眼睛中锋芒一闪,恶狠狠的看着凤非染,那个咬牙切齿劲儿,恨不得把眼前这人当成兔子吞了。 凤非染泼墨般的长眉轻扬,嘴角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的小呆瓜,还是一点没变,还是一样的没有出息,看看现在这架势,他要是不给她烤兔子吃,小呆瓜就会把自己吃了一样。 想到这里,凤非染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心里暗骂:不孝弟子!两只兔子而已,有为师重要吗? 凤非染在心里暗暗下决心:吃货是病,得治! 他一定要把小呆瓜的恶习改掉,竟然认为吃肉比师父重要,逆徒逆徒逆徒啊啊! “师父,还是你先走吧,身为师父的徒儿,这些人不会轻易杀了我的,两只兔子而已,什么时候都能吃,在我心里,师父白嫩嫩的,一定比兔子肉好吃。”浅凝看着凤非染认真的说着,一双小手用力想脱离凤非染大手的潜质,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凤非染被自己拽红的如玉般的手掌,又不舍的摸了一下,大声喊道:“容奉,你要杀的是我,把我师父放了!” !! 略施惩戒 “放了?”容奉不由得反问一句,环顾四周神情激愤的武林同道人氏,他们千里迢迢的来到扶摇山,不就是为了灭了扶摇宫,手刃凤非染这个魔头,现在大魔头送上门来了,岂能放了,“逆女,你忤逆不孝,还想包庇这个魔头,老夫现在就灭了你,以绝祸患!” 话音未落,容奉的三尺青锋剑已向浅凝逼近—— “爹,不要!”容瑾然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只恨自己武功太低,救不了妹妹,忽然容瑾然脑中灵光一闪,大喊道:“凤尊主,一定要救妹妹!” 凤非染自然不会看着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徒儿被别人杀了,呃,浅凝算是凤非染千挑万选吧,要不然扶摇宫弟子成千上万,为何凤非染偏偏捡了浅凝回来,凡是有因必有果,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凤非染一手环住浅凝的纤腰,轻巧一闪,轻松躲过,绝顶轻功施展,众人只觉得眼前紫衣潋滟,刹那间无影无踪,只余那风华绝艳的声音在人们的耳中回荡,“浅凝是我凤非染的徒儿,本尊自然会护着,不劳容少主操心了,另外本尊的徒儿自然跟着本尊的姓氏,从今之后只有凤浅凝,容奉,你最好别来惦记,否则休怪本尊要你尊严扫地,今日本尊心情好,略施惩戒。” 妖娆绝艳的清润声音还在众人的耳中回荡,便被越来越大的嗡嗡声取代,声音越来越大,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解释一副莫大奇妙的样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天上!” 众人一看之下,不禁悍然,一团黑呼呼的蜜蜂带着覆天盖地之势向这里袭来,紧接着大营里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哭声,咒骂声,乱成一片…… 凤非染带着浅凝并没有带着浅凝回扶摇宫,而是来到扶摇山下的一处瀑布,清爽甘甜的泉水的泉水,在绝壁之上飞流直下,甚是壮观。 浅凝一时没从刚刚的激动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绝壁瀑布张大嘴巴,一时没回过神来。 突然浅凝额头一痛,绝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呆瓜不是饿了吗?还不快去捡柴禾!你自虐把自己饿死了,事先声明,这件事情和为师无关啊。” “我这就去。” 浅凝回过神,应了一声,嗖的一下,便向一旁的小树林跑去,她可不想做饿死鬼。 看着小呆瓜的背影,凤非染清浅一笑,亦是风情万种。 “尊主。”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黑雾的身影出现,单膝跪倒在凤非染身后。 “那里如何?”凤非染声音依旧绝艳风华。 “毒蜂已经将那里洗劫一次了,尊主,是否要进一步。” “杀,一个不留。”凤非染的声音冰冷决绝。 “是。” 黑雾应了一声,顷刻间消失在了原地。 “等等。”凤非染突然道。 “尊主还有何吩咐?” “那个容瑾然看起来还行,别伤了他。” “是。” 黑雾离开后,凤非染亦消失在原地,待浅凝抱着柴禾回来的时候,发现凤非染竟然不在了…… !! 凤非染惊呆了!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浅凝大叫了两声,瀑布下依然只有哗哗的水声震耳欲聋,浅凝把怀里的柴禾全数扔到一边小跑着,一边喊着师父,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依然没有凤非染回应的声音,更别说影子了。 浅凝颓废的坐在岸边的青石板上,耷拉着梳着两个包子髻的小脑袋,“师父一定是生气,容奉是要杀师父,在师父地盘上白吃白喝三个月的坏人头头,师父把自己救了出来,并不是不在意她的出身,而是成全师父和自己三个月的师徒之情,救了她一命之后,就把自己丢掉了…… 想着想着,浅凝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下,默默抽搭声与雷鸣般的瀑布声形成鲜明的对比,浅凝的声音微乎其微,可还是被内力高深的凤非染听到了,凤非染泼墨般的长眉微微一凝,提着三只骨瘦如柴的野兔,迈着悠闲的步子回来了。 浅凝哭得伤心,哪里会在意背后有没有人,以至凤非染都走到浅凝面前了,浅凝还兀自伤心着,一张嫣红的小嘴里念念有词,“浅凝啊浅凝,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师父已经对你够好了,你爹带着几千人来杀师父,师父还救了你一命,娘亲教你的道理都忘了吗?” 说着,浅凝仰起小手,照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看到这一幕,凤非染惊呆了! 没出息的小呆瓜! “噗——”凤非染低低一笑,看着捂着脸直抹泪的小呆瓜,流光溢彩的眸光一凝,接着笑,“啧啧,没出息的小呆瓜,为师怎么教你的,女孩子的眼泪比金子还贵,你你真是挥金如土啊。” 凤非染一脸嫌弃的看着浅凝,别过头去,不去看哭成泪人的小徒弟,把手里瘦瘦的野兔扔到浅凝面前的地面上,嘴上不饶人,“去河边收拾了,收拾之前先洗洗脸,我凤非染可没有这么丑的徒弟,丢人现眼。” 听到这话,浅凝猛然抬起头来,喊着氤氲水雾的大眼睛炯炯瞧着凤非染,“师父还要我?!” “还不快去收拾兔子,你不是饿了吗?”凤非染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浅凝。 浅凝二话不说,提着三只瘦瘦的野兔子就走了,还没走道河边,浅凝提着三只瘦瘦的野兔子,又回来了,闭着眼睛假寐的凤非染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想吃烤兔子了吗?” “师父,你不是说你烤给我吃的……”浅凝看着一身闲适绝艳的凤非染,弱弱开口。 “是啊,不过小呆瓜得把兔子收拾出来洗干净,顺便生火的。”凤非染说得从容自然。 “那师父干嘛?” “为师烤啊,这是为师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为师决不食言。”凤非染说得理所当然。 眼角和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两下,额头青筋隐隐凸起,浅凝强忍着过去将凤非染揍一顿的冲动,硬生生的低下头,应了一声,转身向河边走去,步履间明显比刚刚去时的声音沉重许多。 !! 师父病得不轻 浅凝的乖巧是不置可否的,不管凤非染如何欺负她,风大尊主毕竟是她师父,浅凝就算不知道如何将兔子拔毛抽筋,也会知道怎么孝顺师父的。 师父就是她家的老祖宗。 浅凝蹲在河边,一边给野兔拔毛,一张不安分的小嘴一遍一遍的念着含糊的经纶,化悲愤于兔子! 尽管这兔子找死太瘦了点儿吧,念在勉强还可以吃的份儿,本姑娘就勉强接受了吧。 吃了瘦兔子,总比饿死强…… 浅凝的碎碎念,自然一字不落的传入凤非染耳中,看着河边化悲愤于兔子的小人儿,嘴角轻浅一笑潋滟绝伦,眯着浅凝看了半晌,看浅凝提着兔子回来了,凤非染一下子闭上眼睛,装睡。 “师父,兔子收拾好了。”浅凝远远的便喊道,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久久不散。 凤非染不动。 “师父,起来烤兔子了。”浅凝看凤非染睡得熟走到凤非染面前大喊了一声,凤非染不满的皱皱眉,柔柔耳朵,“呆瓜,你想谋杀亲师吗?” “师父,你一天到晚都在睡觉,还没睡够吗?要不要找个大夫好好瞧瞧,我可就这么一个师父,要是……” “行了!”凤非染连忙打断浅凝的话,他没到及冠之年,生活如此美好,他还诶享受够呢,可不想英年早逝,弄得那么悲催,再要这小呆瓜说下去,估计他出来英年早逝外,还得暴尸荒野,悲哀无限,“你先生火吧,兔子留下。” 浅凝不但没走,伸出小手搭在凤非染的额头上,嘀咕道:“也没发烧啊,难道是刚才用功太猛,走火入魔了?” 凤非染一巴掌拍掉浅凝的肉嘟嘟的手爪子,脸色阴森,“你家师父我好着呢,管好你的烂嘴,就会吃,不会说点儿好听的吗?小心哪天为师吃错了什么药,把你这娇滴滴的小嘴砍下来当下酒菜。” 浅凝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嘴捂住了,但不还是不受控制的发出声音来,“看来师父病得不轻啊,要不师父我们回去吃兔子吧,对我来说,只要能吃饱就行,不管好坏,徒儿可是不挑食的乖宝宝,在肉肉和师父面前,徒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师父的。” 凤非染潋滟绝伦的容颜上刹那间乌云密布,那他和肉比,这能比吗? 身为师父三个月以来,凤非染一直以为自己很有作为师父的骄傲,今日看来,他还是对小呆瓜太好了,以至于小呆瓜至今无法无天欺负师尊的样子来,师纲不振,何以为师! 凤非染正想着呢,那一只肉嘟嘟的一手再次搭在自己额头上,“看来真是走火入魔了,师父,我们还是回去吧。” “啪!”一巴掌带响的拍掉自家小呆瓜的手,凤非染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为师受伤了,你自己去烤吧。” 说着,凤非染撇过脸去,懒得去搭理浅凝,哪知某某呆瓜气人的声音再次飘来—— “我就说嘛,师父能耐这么高,怎么能就打了三只瘦不拉几的兔子呢……” !! 竟然小瞧她! “为师看你还是不饿,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练功吧。”凤非染慢悠悠道。 刚生着火的浅凝被烟一呛,咳得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咳咳,师父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这兔子不吃会坏掉的,咳咳……” 浅凝被呛到了,显然愉悦了凤非染,“哈哈哈,小呆瓜做人不能如此不地道,你开口闭口诅咒为师是有报应滴。” “我哪里诅咒师父了?”浅凝一愣,凤非染潋滟绝伦的面庞,不由得问道。 “咳,”凤非染一口气没上来,干咳了一声,一双冒火的眸子瞪着浅凝,“为师没受伤,为师好得很,以后少在我面前说丧气话,为师教训你多少遍了,身为——” “身为凤非染的徒弟,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不带凤非染把话说完,浅凝便接住了凤非染的话,学着凤非染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阵长吁短叹的样子,活生生一小老太婆。 凤非染不屑的看了浅凝一眼,看着浅凝小老太婆的样子,泼墨般的浓眉一蹙,“真丑,你和谁学的,到处给为师丢脸。” “当然是跟师父的学的。”浅凝暗暗翻了个白眼,一脸真诚诚恳的看着凤非染,师父总是说,“不求你倾国倾城色,但气势绝对不能弱下去,别看到吃的就成了软虾米……”之类的,她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笨,还没有像师父说得那样不堪吧,坏师父,竟然小瞧她! 凤非染不知从哪弄出来一面金镶玉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又照,最后一本正经的看向浅凝,“为师天姿国色,这个,你学不来,还是别学了,更给为师丢脸。”说着,凤非染将金镶玉的小镜子收起来,对浅凝勾了勾如玉般修长的手指,“过来。” “干嘛?” 浅凝本能的上前两步,不解问道。 “当然是回轻云殿。”温浅绝艳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好听。 显然,浅凝已经对凤非染风华绝艳的声音免疫了,听了凤非染的话,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清澈的杏眸不忍的看了不远处树叶上的三只骨瘦如柴的兔子,虽然瘦了点儿吧,但浪费粮食真真是可耻滴,浅凝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自己被饿得还要死时候的绝望,浅凝猛地摇了摇头,“师父不是没受伤嘛,我们就吃完兔子再回去吧。” 对上浅凝我见犹怜的小眼神,凤非染最终还是心软了,摆了摆手,“你吃吧,吃完在瀑布边上倒立半个时辰,不准离开瀑布一米之内。” “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浅凝满口答应,殊不知,飞流下三千尺的瀑布,是怎样恐怖存在,哪怕在十几米之外,都能感觉到绝壁上飞流瀑布的冲击力,浅凝才习武三个月,如何能受得了。 还别说,浅凝不单单是个吃货,对于美食,还是有一番研究的,烤出来的兔子,那是一个外焦里嫩,尽管兔子骨瘦如柴,也被浅凝烤得油汪汪的,甚是好看,闻着香味,经过半天折腾,凤非染也觉得饿了…… !! 是可忍,肉不能忍! 凤非染十分不客气的撕了一块肉,撒上随身携带的调味料,大大的咬了一口:啧啧,小呆瓜的手艺还真不错,不愧这么能吃。 凤非染吃的津津有味,一块一块又一块,快速,优雅,雍容华贵,转眼间半只兔子就没了,浅凝看不过去了,为了捍卫自己的食物,浅凝咬咬牙,是可忍,肉不能忍! “啊!” 紧接着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叫声传来,凤非染被这一声尖叫弄得一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天他派人去解决那些前来降魔的正派人士了,发出点儿什么叫声也无可厚非,反正今日之后,他扶摇山下就少了几千只看门狗了,这酸爽,需要淡定。 这么想着,还是继续吃美味吧。 小呆瓜的手艺还不错啊,应该好好培养,这么好的底子,浪费就可惜了。 凤非染一边想着一口咬下。 “嘶嘶~~”浅凝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声音说不出来的委屈,“师父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师师父,你快快松口吧,你再不松口徒儿这只手就废了,就就再也不能给师父烤兔子吃了,~~~~(>_<)~~~~呜呜,我真的错了,一只兔子而已,师父想吃多少我都给师父,师父,你先张开口好不好……” 浅凝含泪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凤非染。 哪知凤非染听到浅凝的这句话之后,微微愣了一下之后,便松口,凤非染嫣红的薄唇并没有离得太远,在浅凝白嫩嫩的手臂上,快速精准的找了完好的没有血渍的地方,绯红的薄唇一张一合,血光漫漫。 “嗷嗷,”浅凝大叫一声,滴答滴答的金豆子不争气的流下,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师父潋滟绝伦的侧颜,本来还想跟凤非染诉苦的浅凝,惊愕得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正在这时,浅凝耳边传来凤非染绝艳的声音,“这次就给你一个教训,咬你一口是轻的,以后再抢为师的东西,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浅凝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还是忍不住纠正道:“师父,是两口。” “先前一口是意外,之后一口才是教训。”凤非染随口解释着,微微顿了一下,想到这小呆瓜竟然还敢顶撞他,眸光危险的看着浅凝,嘴角上划出一道轻浅的弧度,慵懒闲适中依旧绝艳的声音响起,“怎么?小呆瓜自知烤得兔子不好吃,为了补偿为师,自愿让为师再咬几口?” 慵懒闲适的声音最为醉人,尽管浅凝天天听,也总是不知不觉的沉醉其中,一如现在,看着凤非染潋滟绝伦的侧颜,一个“是”字脱口而出,不过浅凝很快反应过来了,连口否认,“不是!” “是,还是不是?” 泼墨浓眉轻扬,说不出道不明的风情万种,可怜浅凝这只小肥羊,还要整日招架,真真是可怜浅凝了。 “凤尊主真是好兴致。”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宛如清风明月般令人身心清爽。 “偷看这么久,国师大人终于舍得露面了啊!” !! 神棍云星坠 “偷看这么久,国师大人终于舍得露面了啊!” 凤非染一句话,把浅凝弄得一愣,忘了凤非染的教训,小脑袋快速的环顾四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看了一圈,绝壁瀑布飞流直下,潭水悠悠如诗如画,芳草青青繁花点点,就是不见人影…… “凤尊主难得好兴致,本国师是怕打扰了凤尊主的雅兴。” 云星坠清风明月般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一袭白衣翩然落下,人如其音,剑眉星目,生得不是凤非染那样潋滟绝伦,却给人一种谪仙临世的飘然之感,好似天边清风明月,从天而降,单单是在那里一站,就是一副绝美的绮丽画卷。 “云星坠,你已经打扰到本尊了。” “打扰的就是你。”云星坠瞥了一眼正在给浅凝包扎的凤非染一眼,十分淡定的说道:“你毁我联营,本国师还让你师徒两个吃兔子了,已经是慈悲为怀了。” 现在虽是青天白日,看到云星坠仍是给人一种清风明月般的清朗薄凉。 “那国师大人何不彻底一点儿?云国师日理万机,也应该休息休息了。”用手帕三下两下的帮浅凝包扎,凤非染这才悠悠看向云星坠,这个这次围攻扶摇宫的首脑人物之一,姗姗来迟的长宁山掌门当朝国师云星坠。 “是该休息休息了。”微微叹了口气,云星坠竟然就这么随意的坐在篝火旁的大石头上,随手拿了一只刚烤熟的兔子,慢条细理的撕下一块烤肉放到嘴里,“恩,味道还不错。”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随意自然,看得浅凝压根儿直痒痒。 “你给我把兔子放下!” 浅凝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冲云星坠大吼道,什么人啊,师父吃她辛辛苦苦烤熟的兔子就算了,毕竟那是师父,好吃好喝的养着自己,吃自己一只兔子不算什么,但这个人为什么要吃她的兔子,她可没有那么大度,见者有份。 “小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不让我吃东西可是大不敬。”云星坠一愣,看向浅凝问道。 “你不就是一个神棍嘛。” 浅凝撇了撇嘴巴,不以为意。 云星坠整张脸都僵掉了,生怕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 “哈哈哈,”反而凤非染愣了半秒之后,肆意的大笑起来,绝美的容颜上神采飞扬,凤非染欣慰的揉了揉浅凝的头发,“对,这人就是一神棍,小呆瓜跟着师父变聪明了。” “咳咳,”云星坠干咳两声,恢复本色,清风明月般翩若谪仙,“小丫头,凤非染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魔头,你跟着凤非染不会有好下场的,如果你潜心向善的话,本国师就让勉强让你拜在本国师的门下,你就是长宁山的首座大弟子了。” “云星坠,你确定?” 凤非染眨眨眸,流光潋滟,一脸无辜的看着云星坠,丫丫的,竟敢岂窃他的小呆瓜! “本国师说话,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着,云星坠看向浅凝,“小丫头,你可要想清楚了,跟着这魔头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就小命不保了。” !! 不想出家 浅凝沉默了,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揪着云星坠。 “小丫头,考虑的怎么样了?”嘴角微勾,露出可疑的弧度,转瞬即逝,就连云星坠自己也没有察觉吧,冰雪般的国师大人,露出了罕见的笑容,就连云星坠都觉得脑海里轰隆一声,他很缺徒弟吗?想拜在她门下的人,岂止成千上万,他为什么要跟一个魔教尊主抢徒弟! 可能是他看这小丫头底子太好,出于爱才之心,云星坠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道:“跟着本国师可是无尚光荣的事情,小丫头,不要犹豫了。” “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吗?” 眨巴眨巴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浅凝问。 “咳!” 蹲在一旁看戏的凤非染终于憋不住了,无力干咳一声,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眸紧紧锁定没出息的小徒弟,小徒弟要是敢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情来,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冲动的事情来…… 云星坠一愣,本来满脑子的自信,瞬间被浅凝一句话,闹得灰飞烟灭了。 相信自己的魅力会折服一个清纯小丫头的,云星坠突然感觉自己好失败,他的名声,他的威望,他的信仰,在这个小丫头面前,竟然什么都不是! “师父,你着凉了吗?”听到凤非染的咳嗽声,浅凝连忙上前给凤非染拍背,嘘寒问暖。 云星坠的脸变黑变黑变青再变黑,在朝堂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受万民敬仰;在江湖,他是万宗之首长宁掌门,一声令下江湖九州莫敢不从。他云星坠的声望地位,远远胜过武林盟主,生来天命,云星坠自小就接受着严格的培养,自他懂事起,他就知道,他生之为苍生。 “为师没事。”凤非染含糊应了一声,看着云星坠泼墨浓眉轻扬,笑得风情万种,“云星坠,收起你那些有所谓无所谓的仁义道德,我家小呆瓜,才不会去你那个破道观里吃斋念佛呢。” “道观,无佛。” 云星坠额角情景凸起,咬牙切齿道。 “神棍国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浅凝只是个俗人,不想出家。” “长宁山的弟子无数,出家只是自愿的。”云星坠脸色一黑,无力解释。 “云星坠,想你一世英名,也有吃瘪的时候啊。”凤非染笑了,看着云星坠吃瘪的样子,别提多高兴,宠溺的揉了揉浅凝的包子髻,“表现不错,晚上为师请你吃大餐。” “云星坠,你就别惦记师我家徒儿了,小呆瓜只是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堂堂长宁掌门当朝国师,欺负一个小孩子,这要是传出去……”凤非染的话只说道一半,后面的话自然不言而喻了。 云星坠脸色发青,沉默不语,忽然袖底风声起,一股强大的内力向凤非染席卷而来。 凤非染一个激灵,一把把浅凝推到一边,快速闪躲,由于云星坠这一掌太重太突然,纵使凤非染武功再高,也被云星坠的掌风划伤了手臂…… !! 凝儿把师父的地砖磕坏了 浅凝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原地,芳草青青依旧,只是哪里还有人影,浅凝咬牙站了起来,捂着受伤的胳膊环顾四周一看,一白一紫两个身影竟在飞流直下的瀑布间穿梭,招式虚幻,打得难舍难分。 “师父!” “小呆瓜乖乖在那呆着。”听到自家小徒弟的声音,凤非染手上功夫不停,匆匆回了一句,和云星坠交手正欢,一个白衣如雪,一个紫衣潋滟,在这二人的光华下,四周一切景色黯然失色。 “哦,”低低的应了一声,自己的武功根本帮不上师父,浅凝乖乖的蹲在大石头上,看着凤非染和云星坠打架,还不忘叮嘱凤非染一句小心。 夕阳西下日落西沉,到明月高悬,凤非染和云星坠从瀑布上打到瀑布下,再到湖面上,再到空地上,再到瀑布,打得难舍难分。 不知不觉间,浅凝直接爬在大石头上睡着了,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托起,浅凝才将将有了意识,“师父……” “困了就睡吧,为师带你回轻云殿。” 睁开沉重的眼皮,浅凝看着天上月明星稀,缓缓神看着头顶绝美的容颜,师父也正看着她,“师父,你有没有受伤?” “小伤而已,接着睡吧。” “师父,我可以自己走的。” 凤非染挑眉,“你这两下子轻功能飞上绝壁?” 浅凝面色一红,说话有些结巴了,“迟迟早会的。” “好啊,为师等着那一天。” 抿唇轻笑,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凤非染觉得自己今日所作所为,一切都值了。 “好,为师等着。” “那一天会很快的。”浅凝嘟嘟一句后,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浅凝沉沉入睡。 翌日,浅凝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浅凝匆匆忙忙的梳洗完,就往轻云殿跑去,可能是跑得太匆忙,忘记了门槛,噗通一声,重重的摔了一下。 凤非染抬起头来,十分无语的看向,“爬起来,别把为师的地砖摔坏了。” 浅凝一个激灵,一下子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再次噗通一声,跪在凤非染的桌案前,耷拉着脑袋,咬着牙,皱着眉头,呼呼,膝盖好疼啊! “跪在这儿干嘛?” 凤非染皱眉,谁叫这丫头动不动就下跪的,要他知道是谁,即使那人进来棺材里,他也要把那人的尸体拖出了鞭尸。 “凝儿有错,凝儿把师父的地砖磕坏了。” “噗,”凤非染一时没憋住,笑喷了,“为师的地砖好好地,哪里坏了。” “我刚刚起来的时候看到,有一条细长的裂痕。” 耷拉着脑袋,对于自己的错误,浅凝从来都是承认的。娘亲说过,诚实的孩子,谁都会喜欢的。 凤非染走过去一看,还真有一道细长的裂痕,绕着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小呆瓜转了两圈,凤非染缓缓开口,“这不还是因为你太肥了,地砖都被你震裂了,这得多沉啊。小呆瓜你还是想想怎么减肥吧。” !! 和一群神棍一起吃素 浅凝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脸上的肉肉,还有点不甘的看向凤非染,“师父,这里是婴儿肥,等徒儿张开了就好了。” “哦?” 凤非染拖了一个长音,一双艳如桃瓣的凤眸细细打量了浅凝一遍,“那你什么时候能长开?” “起码得及笄以后吧。” 凤非染直接送了浅凝一个大白眼,“是啊,小呆瓜正在长身体,要补充营养,应该多吃肉肉才是。” “是啊是啊。” 浅凝连连点头,不愧是师父啊,她想什么都知道。 凤非染瞬间风中凌乱,世上哪里还有这么单纯的呆瓜,“那你去厨房报道吧。” 浅凝一愣,“师父让我去厨房干嘛?师父不要我了吗?” “为师看你在这方面有天分,应该好好雕琢,以后你有空的时候就去那里转转吧,以后为师的三餐都交给你了。” “师父,你说真的?” 浅凝清澈的大眼睛中溢满了激动的光彩,师父总让她减肥,她还一度伤心了一段时间呢?浅凝以为,不能大吃大喝了呢?没想到,师父如此通情达理。 “为师什么说过假话,不过你别吃太肥了,为师拿不出手,可就不要你了。” “徒儿自有分寸,徒儿一定会把师父养得白白胖胖的。”直接把刚刚震裂地砖的事情抛在脑后,浅凝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牵连到膝盖上的伤口,浅凝疼得龇牙咧嘴,即使这样,还不忘讨好师父,师父高兴了,扶摇宫成千上万的人才算安全了,想到这里,浅凝更觉得自己高大上了,“师父,中午要吃什么,徒儿这就去给师父做。” “你会做什么?” “只要是师父说得出口的,徒儿都会做。” 浅凝得意忘形了,一句话直接脱口而出。 “什么都会?” 凤非染扬眉,一脸古怪的看向自家小呆瓜,世间菜品千千万,就是名扬天下的大厨也不敢这么说吧。 不过嘛,这豪爽劲儿,像他! 浅凝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过了,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升起几度飞红,语调明显降了几个音阶,“家常菜都难不住我的,娘亲教过我的。” “过来。” 凤非染勾了勾如玉般的手指,声音醉人心脾。 “师父,有何吩咐?”浅凝乖乖的走了过来。 “坐下,把裤腿撸起来。” “师父,我自己可以上药的。”浅凝脸色微红,声音小得像个蚊子。 “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在为师这里别摆这么多臭架子,你要是再这样,可别怪为师把你送去长宁山,和一群神棍一起吃素。” 浅凝猛地摇了摇头,快速坐到凤非染的软榻上。 “这才乖嘛。”凤非染欣慰的点了点头,去柜子里找了金疮药和绷带回来,一边给浅凝包扎,一边说:“这几天你就别去厨房了,也别练功,跟着为师在轻云殿读书识字吧。” “师父,这只是小伤,我没事的。” 师父这是不要她了吗?要把她送去长宁山吃素! 看着一脸焦急的小呆瓜,凤非染淡淡一笑,在浅凝额头上一弹,“为师现在还舍不得小呆瓜去长宁山,但是……” !! 莫名心安 看着一脸焦急的小呆瓜,凤非染淡淡一笑,在浅凝额头上一弹,“为师现在还舍不得小呆瓜去长宁山,但是……” “徒儿一定会听话的。”捂着发疼的额头,浅凝诚恳的保证道。 “乖。” 凤非染满意点点头,如玉的大手揉了揉浅凝的包子髻。 “师父,那今天还用不用……”去厨房了,浅凝的话还没完,就被凤非染的注目礼中,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突然,浅凝又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就是她今早负荆请罪的重要原因,“师父,昨天我爹……” “容奉已经不是你爹了,不是吗?” 不待浅凝把话说完,凤非染绝艳轻慢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浅凝的话,只要小呆瓜还是他的徒弟,小呆瓜是向着他这个师父的,小呆瓜的出身如何,凤非染并不在乎。在这世上,只要是他凤非染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时候,不论方式如何! 浅凝一愣,脑子里反复重复着凤非染的话,良久才开口,“师父,你真的不在乎?” “你是你,容奉是容奉,如何能比较。” 依旧风华绝艳的声音在耳边懒洋洋的响起,在慵懒的声音中,浅凝莫名心安。 是啊,师父都不在乎她的出身,她又在这里别扭什么呢,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苦差事,她没兴趣…… 光阴似箭如梭,弹指一挥间,两年过去了,昔日贪吃单纯的小小女娃,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举手投足间,却惹是没有大家风范。 “师父师父,快来尝尝,刚刚出锅的东坡肉。” 人未到声先至,一个小小人影在轻云殿门口出现,一身碧色衣裙如画,头上仍是梳着两个包子髻,照比两年前,浅凝却是张开了不少,只是这性子,哎,无半分长尽。 正在凤非染看着跑进来的浅凝长吁短叹的时候,浅凝已经把热乎乎的东坡肉放在凤非染面前了,浓浓的肉香,很是好闻,却闻得凤非染要吐,他吃这个东坡肉已经吃了一个月了,饶是再好吃的东西,总是吃也会腻的。 泼墨般的浓眉紧紧蹙起,凤非染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毛笔,起身,下一秒,凤非染已经在一旁的贵妃软榻上躺着了,双眼紧闭,活生生一副熟睡的样子。 毛笔还在地上咯噔噔的滚着,而刚刚握笔的人,已经睡着了。 浅凝抽了抽嘴角,看着已然“熟睡”的师父,只好无奈的把东坡肉放在桌案上,走过去,双手环胸睨着榻上的凤非染,横眉冷对,好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浅凝沉声开口,“师父,凝儿知道你没睡,别装了。” “为师马上就睡着了。” 闭着眼睛,往软榻里缩了缩身子,凤非染做出打死也不起来的架势。 “师父,不吃饭会饿坏的。”浅凝皱眉。 凤非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做出已然熟睡的样子。 “师父,师父,师父……” 浅凝又叫了几声,凤非染还是一动不动。 “哎,”叹息一声,浅凝泄了气,看来师父是不喜欢她了,想着想着,浅凝便出了轻云殿,凤非染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碧色的婀娜的背影,消失在轻云殿外…… !! 记住,要全素的! 时间静止,凤非染盯着门口看了良久,才从软榻上啪起来,看着桌案上的东坡肉,抬手揉了揉紧蹙眉头,小呆瓜大概以为自己很喜欢吃这个吧。 “难得小呆瓜一番心思了,吃吧。” 凤非染说着,夹起一块油腻腻的东坡肉,一咬牙,一狠心,张开绯色的薄唇,送到嘴巴里,粗鲁吞下,一块两块三四块,很快一碗东坡肉,就被凤非染吃得干干净净。 “呵呵。” 浅凝躲在殿外门边上,偷笑出声。 原本要拿着空碗找小呆瓜认错的凤非染,听到笑声之后,脸色刹那间瞬息万变,变黑变白变红再变黑,凤非染一手丢掉筷子,一双可怜的筷子,吧唧两声掉在地砖上,横横竖竖的,惨不忍睹,“出来。” 趴在门口的浅凝慌忙捂住嘴,猫腰抬腿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一系列动作,浅凝做得如行云流水一般云淡风轻,如此事情,她不知锻炼了多少遍,浅凝心里清楚,就凭师父的爱美程度,不会不顾及形象和尊严的追出来,所以浅凝跑得并不快,一步一步,优哉游哉,还不忘气凤非染一下,“师父啊,你就你和凝儿一样喜欢吃肉,是肉食动物能怎么了,谁也不会笑话你,何必对凝儿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惹我伤心呢,坏师父,丑师父!” 背后凤非染磨牙,“你说什么?” 回过味来,赶紧捂上嘴巴,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师父貌美心善济世为怀,她,怎么能说师父丑呢?! 脚底抹油,轻功开溜。 咦,她都飞起来了,怎么跑着跑着还原地不动哩。 “小呆瓜,你还想跑吗?” 带着几丝阴霾的声音丝毫没有遮掩住原本的绝艳风华,凤非染一手揪着浅凝的后衣领,看来自己对小徒弟太纵容了,都敢说师父丑了,该打! “呵呵呵呵呵,”浅凝干笑了,由于被凤非染揪着后衣领,自己背对着凤非染,看不到凤非染的脸,但这声音,足以让浅凝感觉到凤非染的怒火了,“师父,徒儿哪敢说您啊,只是徒儿担心您饿着而已。” “快点说,你这些天是不是故意的,天天都做一样的菜!”凤非染的脸色渐渐发青,一手把浅凝丢到轻云殿里厚厚的地毯上。 浅凝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偷看一眼脸色铁青的师父,立马灰溜溜的低下头,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我我以为师父喜欢吃我做的东坡肉,所所以……” 浅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音。 “去给为师重新做一桌子素斋,记住,要全素的!” 凤非染颇为无奈的摆了摆手,对于收了一个吃货小徒弟这件事情,凤非染觉得,这是他完美的一生中,唯一的瑕疵。 “师父要出家吗?” 浅凝忽然抬起头来,清澈的大眼睛盈光闪闪中倒映着凤非染潋滟绝美的身影。 “还不快去,再不去为师就把你送去长宁山。”凤非染白了浅凝一眼,心里狂汗,难道只有出家人才能吃素吗? !! 吃素怎么能长肉呢! 浅凝郁闷了。 她天天给师父做肉肉,就是希望师父能胖一点儿,笑起来多两个酒窝,看起来多些喜感,更和蔼可亲一点,让她知道面前这个是她师父。 奈何! 她这个不争气的师父,饶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大鱼大肉,日日游手好闲,总是欺负他不说,还笑得那么妖孽,该死的笑容让她总是愣神。浅凝日日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要师父胖起来,师父笑得就不会那样妖孽,那样风情万种了…… 浅凝是个行动派,想到做到,反正师父让她给师父搭理一日三餐,那师父吃什么,还不是她说得算。 浅凝的厨艺,本就一日千里,远胜于武功修为,一日时间,除了该学的功课外,浅凝一有时间便会窝到扶摇宫的大厨房里,或是轻云殿的小厨房,研究各色大鱼大肉来给师父增肥,可惜啊可惜!浅凝试过了千百种大鱼大肉,每次师父都吃得干干净净,自己为了把师父养肥,不知少吃了多少人间美味啊嗷嗷…… 可惜这个不争气的师父啊啊啊! 就是个干吃不胖的主儿,别说脸上没长出肥肉来,就连头发丝也没多出一根来。反而是那细致滑嫩有光泽的潋滟绝伦的妖孽容颜上,越发得光彩照人,微微一笑间,哪是一个倾国倾城了得。 为了不让师父出去为祸苍生,浅凝可以说是,各种“食疗”的方法都用上了,只是……哎,这个不争气的师父啊…… 就在一个多月前,浅凝听大厨房的张婶对自己年幼的儿子,“多吃肥肉,才能生得白白胖胖的,才能有女孩子喜欢。” 浅凝顿时一个激灵,拉住张婶就问,什么样的食物能让人长肉。 听了张婶介绍了一大堆,当日浅凝就作了一桌子肥肉宴摆在凤非染面前,凤非染只单单碰了一个东坡肉,浅凝暗暗记下,之后的一个月,浅凝也不做别的菜了,一日三餐,每一顿饭除了主食米饭羹汤之类的,菜品,只有一道东坡肉。 可以想象,可怜的凤非染是怎么坚持一个月的吗?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而凤非染为了保持伟大的师父形象,深受折磨。 尽管凤非染每次都找不同的方法逃避这道让人恶心的东坡肉,但最终还是在小徒弟期待渴望楚楚可怜的小眼神下,硬生生吞下肥肉,然后找不同的理由,增加浅凝的功课,往往浅凝做功课都得做到下半夜,即使这样,善良天真一根筋的浅凝,还是日次日复一日的给凤非染做着东坡肉。 就在今日,浅凝终于得到凤非染的强制命令,要一桌全素宴。 坚持了两年的浅凝,一边切着新鲜的蔬菜,一边唉声叹气,吃素?! 吃素怎么能长肉呢! 只有长肉了,师父才能变丑一点儿。 两年的相处,浅凝深刻的总结出,师父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之为“魔头”,就是因为师父长得太好看了,那些人是嫉妒师父的美貌,才人人想杀师父的,如果师父变得丑了,那些人就不会追杀师父了…… —————————————————————————————————————— 今日起复活赛投票每日增加3000票加一更,上不封顶 !! 绝对不能让师父变成扶柳之姿! “哇塞,浅凝你今天竟然做素食了!” 不知何时,浅凝身后穿凝脂的惊呼声,浅凝自己想着心事被凝脂一声吓得手一抖,刹那间,浅凝白皙的小手上鲜血淋漓。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凝脂被浅凝小手刺眼的鲜血吓了一跳,凝脂看了看浅凝的伤口,连忙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浅凝撒上,撒下一条袖口给浅凝包扎,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显然是练功的时候经常受伤导致。 “谢谢。”浅凝感谢的向凝脂点了点头,用没受伤的右手拿起菜刀,受伤的左手勉强把胡萝卜移动到刀下,就要继续干活。 凝脂一把夺过浅凝的菜刀,“你的这只手想废了吗?还在这里干活。” “师父让我做一桌素斋,如果我没做好的话,师父会生气的。”想想刚刚走出轻云殿前的情景,师父冰冷的表情,浅凝就是一个寒颤,她已经惹师父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这么生气,还把她丢到地上了,但浅凝知道,这回一定要听师父的话,俺师父说得做好,凡是都要有个分寸,浅凝虽然单纯,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但是腻,吃肉师父都不胖,吃素的话,会不会一瘦!再瘦! “哎,”想到这里,浅凝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师父不争气,要她拿师父怎么办呢? “尊主这么疼你,才不会罚你呢。”再次抢下浅凝的菜刀,凝脂握住浅凝没受伤的右手,语重心长道:“你是尊主唯一的弟子,又这么听话懂事,整个扶摇宫的人都知道尊主待你不一般,浅凝,你要相信姐姐的话,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浅凝一愣,对上凝脂担忧的眼眸,她自然是相信凝脂的,凝脂是她道扶摇宫以来第一个朋友,“可是,师父……” “好啦,别在犹豫了,相信姐姐的话。”凝脂看浅凝还是犹豫,不由得有些泄气,尊主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听话的小徒弟来的呢?“和尊主说出实情,尊主不会怪你的。” 浅凝低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自己不希望师父吃素,更不希望师父瘦下去,娘亲说过,“弱风扶柳,妩媚妖娆的美人,才是所有男人见之疯狂的毒药”,师父虽是男子,可就以师父如此国色天香的容颜,多少美人见之羞愧,江湖上那些人岂窃师父的美貌,也在情理之中…… “绝对不能让师父变成扶柳之姿!” 浅凝暗暗咬牙下定决心,既然决定给师父增肥,就不能因为小小的挫折打败。浅凝的眼前虚幻,似乎已经看到了师父被那些岂窃师父美色的人抓住牛郎店的情景了,师父穿着轻罗软纱,在一群臭男人,丑女人之间虚言迎合,把酒问盏的扭曲画面了。 不行! 她绝对不能让那些坏人得逞,师父罚什么她都认了,但,骄傲如凤非染,生来就是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潋滟绝伦如诗如画,师父与生俱来就是属于扶摇宫一般世外桃源仙境中的,不能让俗世中人玷污了去。 !! 真真是太俗了! 想到这里浅凝越发增大了让师父增肥的信心。 把师父惹急了,大不了也就是让师父胖揍一顿或者关几天小黑屋之类,她还是能受得了的,要是师父因为美貌而被碎尸万段了,那就是她这个做徒弟的过错了,俗话说得好,“看不严,徒伤悲”,师父有过错,身为徒弟就要去努力改正,不要等到师父被灭了之后,自己兀自空悲切,要真真到了那时候,就算是把肠子悔青了,也不管用…… “浅凝,你这个小脑袋瓜子里都想什么,还扶柳之姿,尊主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怎么可能是扶柳之姿,你和我说说就算了,我当什么都没听到,可千万不能让外人听到,尤其是尊主本人。” 被浅凝的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凝脂好半晌才将将回过神来,看着浅凝嘴角不自觉的抽搐几下,苦口婆心的劝导着浅凝,她明明只比浅凝大了两个月,却是像浅凝的长辈一样,为自家的女儿,担心前担心后担心左担心右的,自从认识了浅凝了,她都不知老了多少岁了。 调皮的冲凝脂吐了吐舌,浅凝伸出没受伤的纤手抚平凝脂紧蹙的眉头,“别皱眉头了,小心老得快。” “嗤,”凝脂被浅凝老神在在的模样逗乐了,嗤笑一声,忍不住狠狠地戳了戳浅凝光洁的额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姑娘还没嫁人呢,就能被你这个操心货变成老太婆了,浅凝,如果姐姐我真的嫁不出去的话,这可都是因为你,你得养我。” “你嫁不出去关我什么事?我可没银子。” 浅凝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瞪了凝脂一眼,腮帮子鼓了鼓,一手拿起菜刀,一副“你敢惦记我家银子,我就拿刀看你”的凶猛架势。 凝脂缩了缩脖子,仍是不服,“别装了,扶摇宫上下,谁说没有银子我都信,你浅凝说你没银子,别说扶摇宫没人信你了,就是放眼整个武林也没人信你。”凝脂一双水眸上下扫了一眼浅凝,鼻子哼出气儿来,好像真生气了,“扶摇宫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这是普天之下公认的事实,就算是朝廷的国库,也未必有我们扶摇宫的十分之一,更何况,你是谁啊!你可是扶摇宫尊主大人唯一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没银子。” 如画的娥眉一凝,睨着凝脂这个凶狠样子,浅凝无比委屈的嘟喃出声,“爱信不信,我就是没有银子,师父说过‘银子太俗,’不让带……” 从小习武的凝脂武功自然不弱,浅凝也没有刻意隐瞒,浅凝的话自然一字不落的落在凝脂耳中,凝脂听了一脸嫌弃的眼神看着浅凝,啧啧出声,对凡是高要求的尊主大人来说,银子的确太俗,就连身为尊主徒弟的浅凝,身上穿的衣裳都是三金一寸的蜀锦,六金一寸的天蚕丝烟罗,至于银子—— 真真是太俗了! “小呆瓜说得没错。” 风华绝艳的声音慵懒妖娆,宛若轻烟缓缓飘来。 —————————————————————————————————————— 首先墨雪雪要和亲们说声对不住,开学,这两天学校断网,今晚才爬上来,稍后还有一更,作为补偿 !! 还是太嫩了 “小呆瓜说得没错。” 风华绝艳的声音慵懒妖娆,宛若轻烟缓缓飘来,人未到,便已满堂华彩,凤非染并没有走进来,他还在生浅凝的气,不想见浅凝,而浅凝去了厨房这么久,凤非染又忍不住担心,便悄悄过来看看,并没有准备露面,不成想,小徒弟正在和小伙伴说自己的坏话,为了警醒小家小徒弟不能再师父背后说师父坏话,凤非染这才出声提醒。 听到熟悉的声音,浅凝一个激灵,顾不得放下菜刀,便一溜烟儿的跑出门外,正对着她的,是哪一袭紫衣潋滟,长身玉立的绝美背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是每次看到都不由得愣神,美人就是美人,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能让人一眼之下,误终身。 “师父,你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一手挥舞着菜刀,浅凝嘴里说着,一边小跑的向凤非染的方向跑去。 凤非染翩然转身,哪知迎接他的却是浅凝手中迎面砍来的菜刀,说时迟那时快,凤非染纤长如玉的手指在虚空中一弹,浅凝挥舞菜刀的动作在瞬息间顿住,而那菜刀距离凤非染潋滟绝伦妖孽无双的花容月貌,仅仅有一寸之遥。 浅凝反应过来,瞬间一身冷汗,师父怎么突然转身了呢? 还好,还好师父反应快。 不然,她这一刀要得可不单单是师父的花容月貌了,还有师父的命啊,身为徒弟,杀师父,那可是大大滴大罪,她就是死个一千次一万次,她也不能原谅自己的猛撞。 凤非染亦是脸色阴沉,越发觉得是自己把这只小呆瓜宠坏了,现在竟然还敢拿着刀对师父的脸了? 虽然知道自家小呆瓜不是故意的,但差点儿让人杀的感觉着实不爽。 凝脂在厨房里爬在门缝偷瞄一眼,闭了闭眼睛,替浅凝默哀三秒钟,然后睁开眼睛,怀着坎坷兴奋激动惧怕等多种复杂感情,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千年难遇的场面。 “呵呵呵呵,师父,您什么时候到的啊。” 浅凝僵持着奔跑挥刀的英姿,抽了抽嘴角,一个劲儿的傻笑。 “就在你说,绝对不能让为师变成扶柳之姿的时候。”脸色沉着的睨着浅凝,凤非染如实说道。 浅凝当即眼前一黑,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偷瞄了眼脸色黑沉的师父一眼,果断毕竟双眸,装晕。 反正她现在被师父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也不用故意摔到地上,那多疼啊。 “别装了,小呆瓜就你这点儿伎俩,骗骗同门还行,想骗为师,你还得投胎转世几度轮回才行,现在这小身板,还是太嫩了。”凤非染打量了浅凝一边,非常非常淡然开口,风华绝艳的声音好似从天外飞来,却偏偏把浅凝脆弱的小心脏在瞬息打得支离破碎。 “师父啊,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还是会读心术?还是会神机妙算!”浅凝在心里呐喊,浅凝也就只有在心里喊喊的份了。 !! 这这这是福利? 泼墨浓眉轻扬,凤非染悠悠开口,“别废话,为师看这里风景不错,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两个时辰后到轻云殿。” “师父这里很多人的。”环顾四周,不知人人都和她作对还是怎么了,偌大的院落里,原本忙忙碌碌的人们,愣是在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话已出口,浅凝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这里有人吗?” 浅凝抽了抽嘴角,师父你老人家都说这里没人了,哪个不要命的还敢出现在这里,浅凝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来,浅凝只有磨牙的份儿了,“没人。” “没人不就得了,乖乖站直了。” 凤非染对浅凝现在奔跑挥刀的潇洒形象凝在原地的样子,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紫色的身子一玄,消失不见,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 咯吱咯吱,浅凝继续磨牙。 “浅凝!”背后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浅凝本能的张开想答应一声,话没出口,嘴巴已经被一个粗壮的胡萝卜堵住了嘴巴。 “唔唔唔……” 浅凝委屈的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始作俑者,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解与委屈。 “浅凝,我也是为你好。”凝脂给了浅凝一个无辜的眼神,摊了摊手,“尊主临走前可吩咐我看住你,你这磨牙切齿的,自己生气是小事,磨坏了牙齿尊主可饶不了我,我给你个萝卜吃,乖啊,千万别把牙磨坏了。” 说着,凝脂还安慰性的揉了揉浅凝的小脑瓜,一派贤妻良母的模样,要多慈祥就有多和蔼可亲。 奈何被点了穴道,嘴巴又被塞住了,浅凝只能用愤怒的眼神一寸寸的剜着凝脂,嘴角不闲着,一根十分粗壮的胡萝卜被浅凝直接一口拦腰斩断,掉在地上一半,留在嘴里一半,浅凝好似忘了仇恨一样,嘴里传出清脆的咀嚼声,啪嚓,啪嚓,啪嚓…… 原本还以为浅凝应该生自己的气了,骂她,或者不理她呢,听到清脆的咀嚼声,凝脂不由得诧异看向浅凝,浅凝这是不生她的气了吗? 最后一口胡萝卜咽下,“这是粮食,不能浪费了。” “噗,”凝脂有些呆呆的脸庞瞬间龟裂,愣了半晌后忽然一下子笑喷了,“哈哈哈,浅凝你能不能再可爱点儿,哈哈哈!”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就像你没被师父罚过似的。” 浅凝闷闷开口,暗怪凝脂,怎么就拿了根胡萝卜来堵她的嘴,要是一只鸡腿的话,生活会是怎样美妙兮~她为了打点好师父的膳食,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身为好朋友,凝脂怎么一点儿不了解她呢,哎,交友不慎啊啊。 凝脂知道浅凝生气,一把堵住出事的嘴巴,“好啦好啦,我不笑你了还不成吗?不过你这姿势,着实着实不敢恭维。” 浅凝直接赏了凝脂一个大白眼,“这是师父给我的福利,你还没有呢。” 眼角和嘴角不自觉的抽搐几下,凝脂看了看奔跑挥刀姿势的浅凝,这这这是福利? !! 小呆瓜,你不会说谎 天青色,春日里微风和煦,阳光正暖,浅凝一身清爽的碧色轻纱,随着微风拂过,荡起碧色的涟漪,和着庭院中绯红的桃花雨中,人比桃花醉,只是要忽略浅凝现在不唯美表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细小汗珠,如墨染的长发微湿,显然累得够呛,一步一步费力的迈进轻云殿中,浅凝有气无力的说,“师父,我回来了。” 凤非染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看看浅凝,悠悠开口,“晚了三炷香的时间。” “厨房离轻云殿很远的。”清澈灵动的眸子中含满了委屈,挂了一层氤氲水雾,浅凝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凤非染,自己每次这样,师父都会心软的,就会减轻她的处罚的。 “为师教你的轻功,从大厨房道这里来,需要三炷香的时间吗?”凤非染不答反问。 浅凝吸了吸鼻子,抹了两把汗,掩饰中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微愧疚,“师父我这不是站了两个时辰手脚麻木施展不开嘛。” “小呆瓜,你不会说谎。” 凤非染抬眸看着浅凝,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他的小呆瓜,还是这么傻,不过这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饶了小呆瓜的,身为最乖的徒儿,竟然敢捉弄师父了,必须教训。 一听被师父戳穿了,浅凝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凤非染的桌案前,“师父,我错了。” “错在哪里?” 凤非染自认为不是什么君子,更不是什么好人,为人做事我行我素,不按常理出牌,我行我素的个性,能在江湖上横着走,就连天王老子,也不敢动他分毫,而凤非染唯独对这个小徒弟无奈。 小呆瓜太善良了,善良得就似一汪清泉,从里到外干干净净; 小呆瓜太纯真了,纯真得就像一张白纸,不去雕琢就什么都不知道; 小呆瓜太乖巧了,乖巧得就像一只木偶,师父说什么小呆瓜就去做什么…… 却偏偏有那样清泉般的心灵,一丝丝一缕缕的流淌,划过每个人的心间,小呆瓜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谁也不能刻意让小呆瓜去改变,为了这份保留这份纯真,不忍去破坏。 纵使是魔头凤非染也动了恻隐之心,想要用自己的所有来保护自己唯一的徒儿,不受任何伤害,要一切的腥风血雨,恩恩怨怨远离他的小呆瓜,江湖上的人,太复杂,不适合小呆瓜。 纵使他的小呆瓜的生身父亲是自己的劲敌之一,凤非染惹是选择了浅凝,小呆瓜是他从破庙里捡回来的,小呆瓜的这辈子也注定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可是,这样乖巧可爱的乖徒儿,怎么一而再再而三捉弄师父哩。凤非染泼墨般的浓眉一凝,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要试图骗为师,就你那点儿小伎俩对为师没用。” 浅凝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跪在地上,一双小手不安分的揉着裙摆,不知该如何回答凤非染的问话…… !! 一百遍是多少? “小呆瓜,你还不说吗?”轻云殿中沉默良久,凤非染若桃瓣似的凤眸紧紧锁定殿中跪着的碧色身影,有些不耐烦的问。 “徒儿徒儿只是想让师父吃着好的东西而而已。” 紧闭双眸,浅凝深思再三却说出一个牵强的理由,最起码,这是浅凝认为最好的理由。师父说过,她一说谎,她的眼神就会出卖自己,为了不让师父看出破绽,这次浅凝非常聪明的闭上了眼睛,师父看不到她的眼睛,自然不知道她在说谎。 而浅凝不知道,自己牵强的理由,结巴的话语,心虚的闭眼,包括颤抖的纤长羽睫,早已出卖了自己心虚的事实。 看着这样的小呆瓜,凤非染泼墨浓眉紧蹙,艳如桃瓣的凤眸紧紧锁定殿中碧色的小小身影,沉默良久,才悠悠开口,“忘记为师刚刚对你说了什么吗?小呆瓜你不会说谎,何苦为难自己呢。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故意作弄为师,一日三餐的给为师做东坡肉,就为了看为师变丑,你就满意了,恩?” “呵呵呵……”被戳中了心思,浅凝只有呵呵傻笑的份儿,只见凤非染绝美的容颜由越来越黑,浅凝一个激灵,回过味来,连连摇头,“师父你别误会,我这不也是为师父着想嘛。” 泼墨长眉轻扬,凤非染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常态潋滟绝伦,风华无双,绯色的唇角过期一抹绝美的弧度,心里画出阵阵涟漪,小呆瓜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有原因的,“小呆瓜,你可知道为师最在意的是什么?” “师父的花容月貌。” 浅凝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凤非染俊脸一黑,绝艳的声音微微发沉,“花容月貌是形容女人的。” “对徒儿来说,师父比女人长得好看得多了,师父是徒儿见过的最美的美人。” 浅凝一个劲儿点头解释,生怕师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而事实恰恰的相反,只见凤非染的脸色由黑变紫,由紫变红,红中透紫,紫中是黑,分外精彩,浅凝一时间摸不清凤非染的心情了,双拳紧紧攥着,细汗由手心层层叠加,似乎随时可以拧出水来,额头冒汗,打湿了额角柔柔的碎发,看起来分外可怜。 凤非染并没有答话,只是用一双艳如桃瓣的凤眸紧紧锁定浅凝,似乎就要把浅凝看穿。 “师父——” 浅凝被凤非染看得非常不自在,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凤非染,师父真生气了,会不会把她丢下扶摇山啊? “恩,”凤非染轻浅应了浅凝,视线有意无意的在浅凝包扎过的左手上一扫而过,看向窗外千朵万朵桃花开满枝,面色如常,宁静中带着惊心动魄的绝艳容颜,声音轻浅亦轻浅,慵懒的,闲适的,就好像刚刚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罚你三个月不准进厨房,抄《女戒》一百遍。” “啊?一百遍!” 浅凝一下子傻眼了,伸出十根手指头数了数,一遍两遍三四遍,五遍六遍七八遍,一百遍是多少? !! 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浅凝一下子傻眼了,伸出十根手指头数了数,一遍两遍三四遍,五遍六遍七八遍,一百遍是多少? “嫌少了?”久久没听到小徒弟的回答,凤非染偷看一眼跪在地上搬着手指头数数的小呆瓜,勾了勾绯色的唇角,“那二百遍吧。” “不是师父!”听到“二百遍”三个字的时候,浅凝一个激灵,一下子站了起来,三个大步迈到凤非染近前,那个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凤非染瞥了浅凝一眼,“怎么,嫌少?” “不是师父,那个《女戒》是什么。”本来气势万钧的来凤非染面前讲理的浅凝,被凤非染一个钱飘飘的一眼下直接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吞吞吐吐的问道。 凤非染脸色一僵,想自己这两年来教了小呆瓜不少东西,什么武功秘笈,吃喝玩乐耍流氓,坑蒙拐骗神偷术,反正是该学的不该学的,通通被凤非染以强硬的姿态给浅凝灌输了一遍,而凤非染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小呆瓜是个女孩子,他竟然一点儿也没教小呆瓜怎么做个女孩子,就连今天的《女戒》也是他信口一说而已。 小呆瓜这么一问,倒是给他这个糊涂师父问醒了,凤非染把浅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再过三个月,他的小呆瓜也该及笄了,是个大姑娘了,也该有些女孩子的样子,身为男子的自己倒是不用顾忌那么多,天大地大,他凤非染想到什么做什么,就是天王老子想管,也得掂量掂量他凤非染三个字的分量。 “小呆瓜也快及笄了吧。” 看着面前的小徒弟,凤非染是越看越不满意,尽管凤非染的神色上带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但看自家小呆瓜一身大家闺秀的装扮,却没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凤非染揉了揉额头,越想越自责,他的小呆瓜是女孩子啊,尽管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总得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吧,将来他也好拿得出手。 浅凝一愣,挠了挠头,“还有三个月我就十五岁了。” “也是师父的错,两年来一直把你当成男孩子来养,忘了你是个女孩子,你今天回去休息吧,明天为师回请有经验的女教习来教导你的,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凤非染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给自家小呆瓜请个女教习,全面的教教自己的小徒弟怎么做个女孩子,自己毕竟是男子,对女孩子的事情不懂,虽然扶摇宫也有不少女弟子,但打打杀杀的,难免不会教坏自家小呆瓜,还是请个有经验的女教习比较稳妥。 浅凝喉口哽咽,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愣愣看着凤非染,几分心伤几许绝望,尽在盈盈杏眸中,不是什么样的风雨,让清澈见底的眸中蒙上一层氤氲水雾,浅凝声音喑哑道:“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凤非染一愣,看到浅凝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转瞬间想明白了,无奈悠悠开口,“为师暂时没有扔掉你的打算。” !! 师母不能进门 “那师父干嘛让别人来教我?”浅凝不答反问。 “你是女子,为师是男子,有些事情为师教不了你,你都快成年了,不能再这样没规没据下去了。”凤非染脸色一囧,沉声说道。 “师父你不是一直没规没据的嘛,不也活得好好的,我听凝脂说,几乎整个扶摇宫的未嫁少女都仰慕你呢。”浅凝歪着脑袋,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凤非染绝美的侧颜,几乎在凤非染的脸上能看出花儿来,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凤非染看。 “咳咳,”凤非染干咳一声,掩饰住不自觉滑过几度绯红的容颜,转过身来看着浅凝,“凝儿,女子和男子不同,女子若没规没据不懂礼数的话,将来会没人要的。” 凤非染出奇的把“小呆瓜”的称呼改成“凝儿”,以表示他的认真。 “为什么要有人要?”浅凝不解,她独立生存在人世间,自己不是活着很好。 鼻子一算,凤非染如玉般的纤长手指掐了掐浅凝粉嫩的脸颊,“女孩子长大都要嫁人的,嫁不出去会让别人笑话的。” 浅凝听明白了,大眼睛一闭一睁,两行清泪滑下,浅凝一把拽住凤非染如玉般的大手,一个劲儿的摇头,“师父,凝儿不嫁人,凝儿一辈子跟着师父,师父你别赶凝儿走好不好?” 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凤非染终还是受不了了,“好啦,为师会多留你几年的,别哭了,把为师的衣服都弄脏了。” 最后拽着凤非染的衣袖抹了把眼睛,浅凝抽搭抽搭鼻子,含泪的眼中瞬息间流光溢彩,破涕为笑,“师父你可不能耍赖,拉钩。” 说着,浅凝伸出一只小指。 凤非染微微一愣之后,伸出小指勾上浅凝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浅凝得意一笑,一张清秀的小脸上灿烂如花,伸出小指在凤非染面前晃了晃,“师父,我们可拉过勾了,可就不能变了,以后你可不能把我嫁出去的,凝儿要一辈子跟着师父。” 凤非染看着自己的小指,微微苦笑,抬手狠狠地揉了揉浅凝头上的包子髻,打趣道:“你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你未来师母的意思了。” 浅凝嘴角上大大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个师母,“哼,师母能不能进门还不是得过我这关,不让我留下来,我就不让她进门!”浅凝冷哼一声,掐着腰,十分霸气的说道,就连浅凝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听到“师母”二字的时候,莫名心颤呢? “哈哈哈,”凤非染看着浅凝霸气的小模样,欣慰感顿时填满了胸腔,这才是他的徒儿嘛,“对,没有小呆瓜的同意,师母不能进门。” “那师父我明天是不是还能来轻云殿啊?” “过来吧,有为师罩着,谁敢欺负小呆瓜啊,小呆瓜日后要是看上了谁家公子,为师就给你抢回来,我凤非染的徒儿,行事作风如何,不需要任何理由,随心就好。” !! 桃花潭水深千尺,烹鱼煮酒雨中香 今天,凤非染非常高兴。 凤非染原本以为自家小呆瓜太善良,一点也不像自己,为此,凤非染还一度自责过,身为大魔头唯一的徒弟,将来变成了一个大善人,这该是多么诡异的事情啊。 今日小呆瓜的一番话,让凤非染觉得他两年来的辛苦教导并没有白费,至于小呆瓜将来会不会不让师母进门的事情,凤非染根本没想过,至今为止,凤非染还没看到一个能入得了他眼的女子,除了自家小呆瓜。 翌日,细雨绵绵,凝香阁外的桃花点点,雨水浸桃花,说不出的诗情画意,今日浅凝起得格外早,趴在窗口,欣赏着窗外雨落桃花的盛世美景,不禁诗兴大发,“桃花潭水深千尺,烹鱼煮酒雨中香。” 浅凝看看天色不早了,恋恋不舍的关上窗子,找出一个花篮,挎着篮子一蹦一跳的走出房门,天青色,还挂着丝丝缕缕的绵绵细雨,浅凝也没拿伞,一轻清爽的劲装,踏入桃花林中,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踩着桃花,带着雨珠的桃花,分外娇嫩,提鼻子闻闻,淡雅的清香转入鼻腔,用这样的桃花炖鱼煮酒,师父一定喜欢。 “梅姑姑,这边请。”依稀间,浅凝听到寒烟的声音传来。 “寒烟姑娘,不知浅凝姑娘脾气性情如何?”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浅凝姑娘可爱得紧,只是调皮的紧,还请梅姑姑多多担待才是。” “寒烟姑娘放心,在我手里调教出来的,无一不是大家闺秀,小女孩调皮一些正常,只要多加教导,就会好的。”陌生的声音再次传来由远及近。 听到声音,桃花林的浅凝神色一凛,脚尖一点浅凝便轻飘飘的落到路边的一颗桃花树干上,浅凝看到一身冰冷的寒烟,正引领着一个蓝裙女子正向凝香阁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句句离不开她。 难道这个梅姑姑就是师父给她请的女教习?师父不是说不找教习教她了吗?难道师父不要她! 想到这里,浅凝不由得小脸刷白,全身僵硬,哪里还顾及手中的篮子,手腕一松,盛满了桃花的花篮直直的掉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在梅姑姑头顶,“啊!”含梅姑姑惊叫一声,刹那间,千朵万朵桃花从梅姑姑身上滑下,落在沾满雨水的石板路上,无数朵心眼的桃花毁于一旦。 浅凝被梅姑姑的惊叫声吓了一跳,脚底一滑,直直地栽倒下来,直扑梅姑姑,知道的知道浅凝是无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浅凝是故意的呢,新来的女教习还没踏进凝香阁的大门,就被浅凝砸晕了。 手忙脚乱的把梅姑姑安排在自己屋里,寒烟出去找大夫,自然凤非染也被惊动来了。 “小呆瓜过来。”凤非染冷声道。 浅凝蹑手蹑脚的走到凤非染面前,弱弱的叫了声“师父”。 “你是不是故意的?” 浅凝连忙摇头,把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凤非染听,凤非染长眉轻扬,“这么说你是故意不把为师的话放在心里了?” !! 葵水是什么? 浅凝连忙摇头,把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凤非染听,凤非染长眉轻扬,“这么说你是故意不把为师的话放在心里了?” 浅凝豁然瞪大眼睛看向凤非染,“师父说的话,凝儿句句铭记在心,我把梅姑姑砸晕了纯属巧合。” “为师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那是哪件事情?” “为师昨日罚你什么了,小呆瓜,你就这么把为师的话当做耳边风吗?一阵风吹过,什么都没了?”凤非染没好气的看着浅凝,昨日小呆瓜离开后,他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决定给小呆瓜请一个女教习,于是乎,便连夜让寒烟去请了一个教习,这个梅姑姑可是曾经在宫里当过差的,满二十五岁,被放出宫,刚刚好路过不远处的城池,就被寒烟请了来。 及笄礼,可是女孩子一辈子中最重要的事情,他身为师父,应该给小呆瓜一个盛大的及笄礼,才不能失了扶摇宫尊主弟子的面子。至于请教习嘛,他的小呆瓜毛毛躁躁的,及笄礼上可是要整个扶摇宫弟子观看的,小呆瓜可不能给他丢脸。 “师父,不是凝儿不写,而是凝儿没有《女戒》那本书。”浅凝无辜的说道。 “除了这个,还有呢?”凤非染脸色阴沉。 “没有啦。”浅凝挠挠头,愣是没想起来。 “寒烟,你说,本尊昨日罚了小呆瓜什么。” “回尊主的话,昨日尊主罚浅凝三个月之内不准进厨房。”寒烟如实说道。 浅凝的脸色一变再变,貌似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三个月不准进厨房,嗷嗷,师父怎么不说,三个月不让她吃饭呢?! 要她小命了,两年来,除了凝香阁轻云殿,厨房就是浅凝第三个家,整天捣鼓瓶瓶罐罐,鸡鸭鱼肉的浅凝,去厨房和大厨学习做菜或者自己研究,已经成了习惯,无论风风雨雨,浅凝都会去厨房逛游一圈,即使不去扶摇宫的大厨房,浅凝也会在轻云殿中的小厨房游荡一会儿,师父三个月不让她进厨房,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师父,我没进厨房。”浅凝连忙澄清自己,以免师父再罚自己。 “但你想去了。” 浅凝刚想点头,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改点头为摇头,“师父误会了,我只是想采些桃花,去轻云殿给师父煮酒炖鱼吃,并没有想去厨房。” “那梅教习是怎么回事?”凤非染岂能不知道浅凝的小心思,懒得去打破,把话题又饶了回来。 “师父,这只是个意外。”浅凝一顿,又道:“师父昨日不是说不给我请教习了吗,今天……” “为师思来想去,小呆瓜怎么说也是本尊的徒弟,身为扶摇宫的首席弟子,小呆瓜你有表率全宫的作用,你的及笄礼自然不能马虎了,请个女教习来,一来不至于你在及笄礼那天给为师丢脸,二来找个人来照顾你的起居。” “师父,我过得很好,不用别人来照顾我的。” “为师说你需要,你就是需要,哪来得那么多废话。”凤非染沉声说着,看向寒烟,悠悠开口,“寒烟,梅姑可有问题?” “回尊主的话,梅姑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醒来就可以交到浅凝了。”寒烟如实回答。 凤非染点点头,看向浅凝,“这几天和梅姑好好学规矩,如果表现好的话,再过几天为师带你去京城。” 浅凝眼睛一亮,对于那个纸迷金醉的所在,浅凝两年前和凤非染去过,那里有奢华糜烂的醉花楼,千娇百媚的红莲姐姐,一别两年,红莲姐姐,你还好吗? “你别高兴得太早,如果梅姑向为师反应你表现得不好,可别怪为师带着黑雾去,不带你去。”凤非染的声音依旧是那样风华绝艳,慵懒闲适中惑人心魄。 “师父放心,我一定和梅姑好好学习礼仪,不会给师父丢脸的。”浅凝一个劲儿的保证道。 凤非染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抬手捏起浅凝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师父,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浅凝不解问道。 “这是哪里?”一个女声传来,浅凝回头一看,被自己砸晕的梅姑已然醒了。 “梅姑,这是浅凝姑娘,浅凝,这是梅姑,梅姑曾经可是宫里的女官,对于教导女子礼仪等方面了解的很,浅凝,你可要好好学习,听到没?”寒烟一边给梅姑介绍浅凝,一边告诉浅凝梅姑的厉害,要浅凝尊重梅姑。 “浅凝姑娘有礼了。”梅姑从床榻上起身,向浅凝行了一礼。 “梅姑客气了,今后还要梅姑多多指教呢。” “倒是个乖巧的姑娘。”看着乖巧的浅凝,梅姑心生喜欢,殊不知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姑娘就是把自己砸晕的罪魁祸首。 “既然这样这里就麻烦梅姑了,小徒顽劣,梅姑费心了。”凤非染留下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浅凝看着紫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不知为何,一股失落的感觉漫上心头。 “浅凝姑娘,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姑姑叫我浅凝就好。” “好的,浅凝,我们开始吧。”梅姑是宫里出宫的女官,善于察言观色,看浅凝这么说,便自然而然的改了称呼。 “那个梅姑姑,你有《女戒》这本书吗?”浅凝并没有直接答应梅姑,而是问起了师父罚她抄写的《女戒》一书。 “想不到姑娘如此好学,我倒是带来了一本,稍后给你,我们先来学习坐姿吧。” …… 自跟了梅姑学习礼仪之后,浅凝终于知道,练武根本就不是最累的事情,这一桩桩一条条,陈芝麻烂谷子的闺训礼仪才是世上最最累人的东西,这不,跟着梅姑才学了三天,第四天一早浅凝就起不来床,这不,清晨梅姑按时过来教浅凝礼仪,原本早早起来迎接她的浅凝不但没起来,而且还怎么叫也叫不醒,梅姑摸了摸浅凝的额头,烫得梅姑连忙将手拿开,匆忙去轻云殿找寒烟。 “寒烟,梅姑怎么到这里来了。”凤非染放下筷子,不是小呆瓜的做的,味道就是不对劲儿,凤非染看寒烟和梅姑在门口絮絮叨叨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不由得问了一句。 “回尊主的话,梅姑早上浅凝那里上课,发现浅凝发烧了,方才过来告知一声。”寒烟如实说道。 凤非染泼墨似的浓眉一凝,“还不快去找大夫,梅姑,随本尊去看看。” “是。” “是。” 寒烟和梅姑齐齐应了一声,各忙各的去了。 凝香阁就是轻云殿中的一个小阁楼,距离轻云殿正殿并不远,没一会儿,凤非染便进了凝香阁,摸了摸浅凝滚烫的额头,浅凝似乎感觉到熟悉的微凉的指尖在额头上拂过,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便映入凤非染放大的俊荣,“师父——” “别动了,你病了,今天就躺着吧。”凤非染大手按着浅凝的肩膀,不让浅凝起来,浅凝只觉得浑身酸痛,被凤非染这么一按,被直接躺回了锦被里。 “大夫呢,怎么还没来?”看着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呆瓜,一下子变成这副德行,凤非染心里莫名恼火。 “来了来了,参加尊主。”一个灰衣老者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向凤非染弯腰行礼,老者叫胡青,是扶摇宫最好的医者,江湖人称“鬼医”,因用毒用药诡异莫测而得名。 “快点给小呆瓜看看。” 胡青的手刚要搭在浅凝的手腕上,凤非染忽然喊了声,“停。” 胡青一顿,不解的看向凤非染。 凤非染从怀里拿出一条紫色的锦帕搭在浅凝的手腕上,“凝儿是个快要及笄的女子,注意一些的好。” 胡青的眼中微微闪过诧异的光芒,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在江湖儿女眼中根本不算了,虽然对一直视规矩礼法于无物的尊主大人突然要避嫌的说发感到诧异,但胡青很快便反应过来,尊主脾气古怪不按常理出牌,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胡青直接伸手按在凤非染拿去的锦帕上给浅凝诊脉。 “浅凝姑娘只是伤寒而已,老夫开几副药服下,不出三日,就会好了。”胡青说着,忽然一顿,看了看屋里的人,欲言又止。 凤非染挥了挥手,示意寒烟和梅姑都下去。 “有什么话就说吧,是不是小呆瓜得了什么重症?”说着,凤非染泼墨似的浓眉越皱越紧,躺在床榻上的虚弱无力的浅凝也是心里一紧,她不会真得了什么重症吧? “尊主不必紧张,浅凝姑娘葵水初至,要忌生冷忌辛辣,好生照料才是。”胡青不疾不徐缓缓到来。 而让胡青没想到的是,凤非染紧蹙的浓眉不但没有舒展,反而还有越皱越紧的架势,良久风华绝艳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胡青,葵水是什么?” “是啊,胡爷爷葵水是什么?”浅凝从凤非染的身后探出头来,不解的看向胡青。 !! 师父,人是不能做肉酱的 听了师徒两个的问话,胡青被问住了,一张老脸刹那间通红,这个,他该怎么解释? 尊主不知道也就算了,毕竟尊主再能干,也还是没加冠的少年,这些年,尊主少年老成,打理扶摇宫上上下下井井有条,扶摇宫在各个方面的产业历年来收获一年比一年多,这都是面前这个尊主的功劳,无论是武功还是各方面才能,无一不让人心服口服。 可是,身为女孩子的浅凝,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呢?家里就没人告诉她吗? “胡青,本尊问你话呢,你快说啊,吞吞吐吐的,信不信本尊把你剁成肉酱来吃。”凤非染等得不耐烦了,脸色阴沉的看着胡青,一双艳如桃瓣般的凤眸,此时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严,让人见之俯首称臣。 “师父,人是不能做肉酱的。” 浅凝显然也被凤非染的话吓了一跳,虚弱的拉了拉凤非染的袖口,弱弱的说着,一双半合的双眼正在努力睁大,好进一步看清眼前的师父,师父怎么变成两个了呢?浅凝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是三个四个五六个师父,五六个师父都阴沉这脸,眸中带着骇人光芒,好可怕,好可怕…… 终于浅凝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小呆瓜,小呆瓜,你醒醒啊,你别吓为师啊。”凤非染看浅凝晕了过去,摇了摇浅凝肩膀,浅凝清丽的脸庞苍白若雪,没有任何回应。 凤非染无意中撇到浅凝的衣襟上带着丝丝血迹,微愣之后,一把掀开浅凝的被子,入眼的刺目的红,胡青赶紧捂住双眼,结巴道:“尊尊主啊,你赶紧给浅凝丫头盖盖上吧,女人都会这样的……” 凤非染也愣住了,他的小呆瓜怎么会出这么多血,能怪这么虚弱。 “这到底是怎么事?” 聪明如凤非染,把被子给浅凝盖上,沉声问道。 “尊主啊,您还是把寒烟和梅姑叫进来处理吧,属下稍后跟跟您慢慢解释。”胡青捂着眼睛,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凤非染一把拍掉胡青捂住双眼的双眼的双手,“快去看看小呆瓜怎么晕过去了,小呆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尊拿你是问。” “寒烟,梅姑,你们进来。”凤非染喊了一声,寒烟和梅姑应声进来。 胡青正在给浅凝把脉。 “你们给本尊说说,葵水是什么。”凤非染睨着寒烟梅姑二人,张口命令道。 闻名,梅姑和寒烟皆是脸红,她们什么时候见过有男子这么直接的问出这样的话题,梅姑毕竟是当过女官的,见过的世面多了,也就习惯,很快想到了是怎么回事,红着脸说:“尊主,既然浅凝姑娘身子不方便,您就先出去一下,这里就交给奴婢和寒烟姑娘就好。” 似乎想到了怎么回事,凤非染的俊脸上不自觉的爬上几度飞红,招呼胡青,一起出了房间。 待浅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梅姑见她醒了,连忙迎上来,“姑娘,你身子不方便,就别起来了,你在这躺着,我去把炉灶上温着的鸡汤取来,你喝点。” 浅凝强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上,身子没有早上那般酸楚了,舒服不少,感觉下身黏黏的,一摸,被垫了一层厚厚的棉垫,浅凝不由得诧异看向梅姑,梅姑端着鸡汤,笑呵呵走过来,坐在床沿上,“姑娘长大成人,自然要来葵水的,来,先把鸡汤喝了。” 浅凝没有去接鸡汤,只是愣愣的看着梅姑。 梅姑被浅凝看得不自在了,只能干笑,“姑娘你得了伤寒,可能是熬夜抄书着凉了,再加上葵水来了,又是第一次,所以才会这么难受的,将养几天就好了。” “哦,”浅凝轻轻应了,终于明白葵水是个什么东西了,自己端着碗,三口两口的把鸡汤喝完了。 “咕噜咕噜,”尝到了美味的鸡汤,浅凝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闹腾,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那个,梅姑姑,再来一碗呗。”浅凝脸色微红,抿了抿唇角,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中午了,姑娘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在也该饿了,等等我去大厨房给你端点儿饭菜来。”梅姑掩唇轻笑,她在宫里伺候了无数主子,像浅凝这么可爱单纯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还是江湖上的女孩子比宫廷里的女孩子清纯。 “那麻烦梅姑姑了。” “姑娘客气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梅姑端着饭菜回来了,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倒是丰富,正巧,过来看浅凝的凤非染也这个时候过来了,浅凝被梅姑扶着做到了桌前。 “小呆瓜好点没?” “好多了,师父还没用午膳吧,一起用吧。”浅凝确实饿坏了,客套的跟凤非染说了一句话,便不看凤非染了,一双筷子使得飞快,转眼间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浅凝扫荡得只剩一半了,“师父怎么不吃?不和胃口吗?” 凤非染如实点了点头,习惯都是养出来的,凤非染吃惯了一种口味的菜,别的菜无论多好吃,都吃不习惯了。 浅凝把坐上最后一只鸡腿夹到凤非染碗里,“师父,挑食也是浪费的一种,厨子做出这些菜不容易,不能浪费。” 凤非染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斜倚在椅子上,仍是没有半分要吃东西的样子,风华绝艳的声音响起,“为师不饿,你吃吧。” “师父,你真不吃?” 浅凝看着凤非染碗里的鸡腿,眼睛发亮。 “真的不吃。” “那我不客气啦。”说着,浅凝脸筷子也不用了,小手抓住油腻腻的鸡腿,迅速撤回,一小口一小口的啃了起来。 凤非染看着浅凝乐滋滋啃鸡腿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本来不打算吃饭的凤非染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忽然想起那天浅凝说要拿桃花炖鱼煮酒,这几天凤非染就一直想着,“小呆瓜,等你好了给为师用桃花炖鱼煮酒好不好。” “师父不是让我三个月不进厨房吗?我不能进厨房的。”浅凝看了凤非染一眼,以为凤非染是在考验她,她才不会上当呢! “为师说得是真的。” “师父让我进厨房了?”浅凝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看着凤非染绝美的容颜,阳光下,凤非染本就是天人之姿,渡上一层光晕的凤非染,仿若神邸。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出尔反尔,但为了不委屈了自己的胃,凤非染还是点了下头,严肃说道:“你可不能再犯了。” “再犯什么?”浅凝一愣,不明白师父说的是什么。 “东,坡,肉。”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凤非染的绝美容颜,隐隐成龟裂状态。 一旁的梅姑打了一个哆嗦,东坡肉至于让尊主恨成这个样子吗? “呵呵呵,”浅凝只能回以干笑,一边拍胸脯保证道:“师父放心,徒儿再也不会一日三餐都给师父做东坡肉的,虽然那个肉肉很好吃。” “咳咳,好吃你吃,别给为师吃。”凤非染的脸色吧嗒一沉,东坡肉简直就是他的噩梦,虽然没吃到小呆瓜做的饭菜这几日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念东坡肉的,但凤大尊主绝对不会承认的。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娶京城啊?”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出发。”凤非染自然而然的答道,完全忘了先前给浅凝定得去京城的条件。 “师父同意我去了吗?”浅凝听了立即眉开眼笑,一双大大的杏眸笑得眯成一条缝,别提多开心了。 凤非染发现自己上当,却为时以晚,作为从来不吃亏的凤大尊主,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一手勾起浅凝的下巴,左右端详一遍,得出结论,“不错,最近脸蛋没肥,还那得出手。”说着,凤非染看向站在一旁的梅姑,“教导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谢尊主赏。”梅姑道了一声谢,默默退了下去。 凤非染见浅凝不动手吃饭了,自然而然问,“吃好了?” 浅凝点了点头。 “躺下休息吧,你一定要早点儿好,别耽误了为师去京城的日期。” “师父,我们去京城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和梅姑好好学礼仪,别到外面给师父丢脸。” “知道啦。”撇了撇嘴,浅凝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师父最近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说得没完没了,她都要受不了了。 时光冉冉,岁月无痕,转眼间,就到了凤非染和浅凝出发的日子,浅凝穿了一身淑女的白色长裙,袅袅婷婷宛若仙子,凤非染一改往日潋滟绝伦的紫袍,换上了一身月牙白的天蚕丝锦袍,带了一个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祸国殃民的脸庞,拉着浅凝的小手,脚尖轻点地面,绝顶轻功施展,绝壁崖上行走如飞。 扶摇山下的小树林里,黑雾早早的等待在哪里,一白一黑两匹骏马立在黑雾身后。 “尊主。”见到凤非染过来,黑雾双手抱拳一礼。 “我们走吧。”凤非染翻身上马,黑雾也上了一旁的黑马,浅凝傻眼了,“师父,我的马呢?” !! 凤非染的神秘爹 “你不会骑马。” 凤非染鄙视的看了浅凝一眼,打击人一点都不留余地,但还是伸出一只手来,示意让浅凝搭上。 浅凝俏脸一黑,在扶摇宫里根本用不着骑马,她不会骑马很正常好不好,师父干嘛要用这么鄙视的语气说她。 浅凝有骨气的一撇头,不去理会凤非染对她的鄙视,她是小呆瓜,也是有骨气的小呆瓜。 凤非染的一只手僵在半空中,就宝贝徒儿不理会自己,要是别人,找就说好话或者直接骑马走人,可凤非染偏偏不是那样的人,小呆瓜不理自己的手,就是不愿与他同乘一骑?那他就非得要小呆瓜和自己同乘一骑。 浅凝愤愤的走到黑雾的马旁,“黑雾师兄,带我一程可以吗?” 黑雾看看浅凝,转头看向凤非染,似询问意见。 凤非染长臂一伸,下一秒,浅凝已然坐在白色的飞红马上,说来凤非染的这匹宝马也真真奇怪,通体雪白,无半丝杂毛,唯独那四蹄上面,是血一般艳红的颜色,跑起来,如飞红过际,真真映衬了飞红的名字,普天之下,独此一匹,绝无一双。 “走。”凤非染一声令下,飞红立即扬起前蹄飞奔开来,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浅凝的第一反应就是抱紧师父的腰,这么快的马,掉下去一定粉身碎骨了。 “怎么?小呆瓜舍不得离开为师了?”凤非染得意一笑,风华绝艳的声音回荡在山野之间。 浅凝死死的抱着凤非染的腰,不说话,也不松手。 “小呆瓜你轻点,松点你也不会掉下去,为师的老腰可受不起你这么抱。”凤非染看着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的小呆瓜,心情大好,原来这小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真是好玩。 凤非染的话,在耳边回荡,浅凝尽管害怕,还是把放在凤非染腰间的力道松了松,她总不能谋杀亲师吧,借她千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更何况,师父也就是嘴毒了点儿,挑三拣四了点儿,偶尔黑心了点儿,臭美过分了点儿,如果把这些都当成优点的话,师父还算是个美丽安静的美男子。 看浅凝终于舍得放过自己的老腰,凤非染便客气了,一把抓住浅凝的后衣领,将浅凝翻转个身,由正对自己,变成背对着自己。 “啊!” 对于突如其来的大转弯,浅凝吓得惊叫一声,双手双脚麻爪,不知该怎么办好,“抓住缰绳, 别怕。” 忽然,浅凝因为害怕而变得冰凉的小手,被一只微凉的大手包裹住,温和妖娆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浅凝定了定神,抬头看着凤非染完美光滑的下巴,凤非染低头看着浅凝吓得煞白的小脸,心情没来由的大好,爽朗绝艳的大笑声在山谷间荡开,徘徊,回荡,久久不绝。 凤非染的飞红脚程如飞,黑雾坐下骏马亦是宝马良驹,日夜兼程,三人在第二天下午已然赶到京城。出乎浅凝料想的是,师父并没有带她去醉花楼,而是来到了一座雅致而不是威严的府宅,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写着慵雅隶书“染王府”,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家丁等在那里。 凤非染在大门口翻身下马,便立即有小厮上前牵马。 管家季全连忙应在,下跪行礼,“季全叩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王爷。”季全站起来,黑雾他认识,只是这个小姑娘是谁,“王爷,这位姑娘是?” “本王未婚妻。”凤非染淡淡到来,云淡风轻。 浅凝只觉得虎躯一震,愣愣的看着凤非染。 季全也是一惊,皇上昨日还过问了王爷的亲事,今日王爷就带了一个未婚妻回来,这这这进展也太快了,“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她叫凝儿。”不待浅凝回答,凤非染便代替浅凝回答了季全的问题,“季全,去把风露阁给凝儿收拾出来。” “是。”季全应了一声,连忙吩咐自己身后的一个小厮收拾庭院,那小厮应了一声跑开了,季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凤非染进府。 “王爷您怎么现在才回来,皇上昨日还过问过您呢,说是您回来就马上进宫去见皇上。”季全一边走一边把府中的事情汇报给凤非染听。 浅凝任由师父拉着她的小手往里走,心里疑惑,浅凝却也知道,师父这么做必然有师父的道理,她只要配合就好了。 “还不是这小呆瓜病了,一病就好几天。”说着,凤非染宠溺的揉了揉浅凝的包子髻,神态,动作,语气,一气呵成,随手捏来,除了师父“未婚妻”的身份外,一切的一切,都和在扶摇宫的时候一模一样。 “王爷和凝儿姑娘的感情真好。”看着面前的这对俊男美女,季全不由得感慨出声。 “叫王妃。” 凤非染看了季全一眼,明明是云淡风轻的神情,莫名的威严还是让季全一哆嗦,重复一遍,“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 显然,凤非染对这句话很受用,绯色的唇角弯起瑰丽的弧度,风华绝艳,尽管是一身白袍,收敛不羁张狂,一个银色面具,遮住半张妖冶容颜,仍是挡不住凤非染的风华绝代。 浅凝被凤非染直接带到了风露阁,便匆匆进了皇宫…… 御书房。 “皇上皇上……”一个曹公公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进来。 “告诉你们多少遍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夜明板着脸看向曹公公,十分不满。 “不是的,皇上,染王染王殿下回来了,现在就在门口候着呢。” 老皇帝揉了揉额头,“这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快请进来吧。” “老头子,你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地方。”凤非染见夜明把太监宫女都支走了,也不问老皇帝同不同意,直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一只,耷拉着二郎腿,拿起桌边的茶盏猛灌了一口茶水,慵懒开口。 “什么老头子,朕是你爹。”夜明拍了拍龙案,长长的胡子飘了飘,逆子逆子啊。 “知道你是我爹,要不然我也不会回来,快说吧,又有什么麻烦事儿解决不了了,交给本尊,本尊一应受理,谁叫你是我爹呢。”凤非染瞥了老皇帝一眼,很不耐烦的说道,对于这个肮脏龌蹉的皇宫,他娘想了一辈子也没进来,他暗暗嘲笑他娘没骨气,同时也恨透了这个金碧辉煌的金笼子。 即使凤非染的母亲对凤非染并不好,凤非染也不愿意来找这个没骨气的爹,外面天高海阔,老皇帝却让一个宝座永远囚困在这里,他还没有那么傻,自己往虎穴里面钻。 老皇帝被凤非染气得不行,从龙椅上跳起来,一把揪住凤非染的耳朵,“臭小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难道朕非得有事情才找你吗?都要弱冠的人了,人这一辈子就这一次,你还想自己在外面随便混日子!告诉你,朕纵容了你二十年,你也是时候收敛收敛了,告诉你,你加冠以后必须入朝为官,结婚生子。” 凤非染直接送了老皇帝一个大大的白眼,一把拍掉老皇帝掐着自己耳朵的手,长长叹了一口气,“哎,老头子你有那么多的儿子,干嘛总盯着我不放呢,我是你儿子,那你皇后生的儿子也是你儿子,你贵妃生的儿子也是你儿子,你家宫女生的儿子也是你儿子,你何必非得管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私生子呢,还什么染王,老头子你是嫌整天追杀我的人不够多吗?还找了一帮子兄弟来看我眼红。” “切,眼红怎么了?朕是皇帝,朕就喜欢你这个儿子怎么了,你要是整天死翘翘了,放心,朕会在皇陵里面找个犄角旮旯给你埋了的。”老皇帝冷哼,一边唠叨着,一边走到书架后面,搬出一堆卷轴,放在凤非染身边的矮几上,“这些都是京城里适龄女子的画像和家世,告诉你,这回别跟朕耍花招,你这亲事是非定不可了。” “老头子你果然是老了,难道我带回来一个未婚妻的消息,你还不知道吗?”凤非染撇了一眼矮几高高堆起的卷轴,不答反问道。 老皇帝一听“未婚妻”三个字,两眼顿时一亮,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老脸又是一沉,“朕告诉你多少遍了,身在帝王家,凡是都要小心,特别是你身边的女人,最起码,你也应该和朕商量商量才是,你怎么怎么如此糊涂啊。” 想到这里,老皇帝不由得长长一叹,“不知你看上的是哪家姑娘啊,如果家世样貌还可以的话,朕可以给你们做主。” “破庙里捡的小乞丐。” 凤非染撇了撇嘴,如实说道。 “什么?!”自认为对什么都挑剔非常的宝贝儿子找出来的媳妇不会差的,老皇帝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凤非染竟然会找出这样的媳妇,“染儿,你是和父皇开玩笑的是不是?” !! 云神棍驾到 泡在浴桶里,浅凝打发了所有的侍女,兀自坐在浴桶里发呆,师父竟然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虽然不知道师父在打神秘主意,可是浅凝在潜意思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的。 听着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管自己交王妃,毕恭毕敬行礼问好,浅凝现在想着,还像是在做梦一样。想到这里,浅凝猛然摇了摇头,甩了自己一巴掌,浅凝向来都是想到做到的人—— “啪”清脆的一声,分外响亮。 “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守在门外的侍女被清脆的声音吵到,担心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不由得问道。 “没事,看到一只蚊子。” “要不要奴婢进去给王妃抓蚊子?”侍女的声音再次从外屋传来。 浅凝长长了出了一口气,连忙开口阻止,要是侍女进来看到自己脸上的大巴掌,那还得了,“已经被窝打死了,不用进来。” “奴婢秋菊,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事情王妃尽管吩咐。” “好的。” 浴桶里,浅凝狠狠地摇了摇头,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凤非染是她师父,对师父,只能听话,懂事,不给师父丢脸,这就是徒弟能做的,不是吗? 日夜兼程的赶路真的把浅凝累坏了,渐渐地呼吸轻浅睡得香甜。 御书房里,老皇帝被凤非染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哪里还有一点儿往日里痉挛殿上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样,老皇帝手指颤抖的智者凤非染,“你,今晚把那个姑娘给朕看看,真看得顺眼就罢了,看不顺眼直接拖出去——” “拖出去干嘛!” 凤非染接过话来,凤眼微眯睨着老皇帝,只要老皇帝说一个“砍”字,他就保不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拖出去打!” 原本中气十足的一句话,被凤非染这样一问,老皇帝瞬间没了底气,但老皇帝是谁啊,诧叱风云一辈子的皇帝,败在自家儿子手里也就算了,毕竟他有愧于这个儿子,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臭乞丐,有什么资格嫁入皇家,想到这里,没了底气的老皇帝顿时信心大增,只不过还是巧妙的把“砍”字,换成了“打”字。 “老头子,你确定要打?”凤非染不怒反问,声音慵懒闲适风华绝艳,明明是云淡兮风轻兮的话语,却带着一丝丝的威严天成。 老皇帝一撇嘴,“打她是便宜她了,她还想把朕的皇宫掀了不成?” 泼墨似的的浓眉轻扬,艳如桃瓣的凤眸微眯,“老头子,别人敬你是因为你是皇帝,本尊敬你,实在是因为你是我亲爹,我娘临终前嘱咐让我好好照看你而已,要是你敢动我未婚妻半根汗毛,可别怪做儿子的手下无情。” 说着,凤非染揉了揉肌肤吹弹可破的白皙手腕,发出咯吱咯吱骇人的声音,老皇帝不自觉的一哆嗦,撇过头去,不准备发表任何言论,无论如何,他是凤非染亲爹,凤非染不敢拿他怎么样,而凤非染也不在乎自家老爹不屑的表情,声音轻缓好听,“你要是敢打凝儿的话,本尊就敢打你万分宝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真真是可怜那些燕燕莺莺的美人了,本尊的手下,可都不是像你这样怜香惜玉的主儿,万一哪个不小心,打伤了打残了,可就不好了。” 凤非染好笑似的观察着老皇帝精彩的面部表情,微微一顿,继续刚刚的话题,“要是您老人家一个不小心的本能反应,把凝儿拖出去砍了,那么就抱歉了,本尊有个不良嗜好,凡是欺负了本尊手下的人,本尊都会百倍千倍的奉还回来,为了给我心爱的凝儿报仇,我亲爱的父皇,不好意思,您的三宫六七十二妃都得给我家凝儿陪葬,你儿子我说到做到。” “你可真是你娘教出来的好儿子!” 老皇帝气得大吼,奈何他也只有大喊大叫的份儿,被骂的那位,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点儿了郎当的懒懒的倚在椅子背上,整个身子就似乎长在了椅子上一样,把全身的力量都交给了看起来很可靠的椅子,耷拉着二郎腿,一只脚优哉游哉的一晃一晃的,要多舒服有多舒服,饶是老皇帝气死当场,凤非染也不会皱一皱眉头样子,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皇上,国师求见。” 忽然,曹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宣。”老皇帝如获大赦,知朕者,国师也。 “云星坠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时间不大,一身白衣的云星坠步入御书房,衣恭扫地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眉目清雅,一个白衣更是让云星坠穿出了仙气儿。 而凤非染听到云星坠来了,便立即坐正,身上的气息一改,妖艳张狂之气尽收,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慵雅无双之气,随手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认真的样子,让人有种他看书看得入神,就连云星坠进来,他也全然不知的样子。 “爱卿平身。” “谢皇上。” 得到老皇帝的许可,云星坠缓缓抬起头来,不由得诧异看向一旁坐着的凤非染,“皇上,不知这位是?” “染儿——”老皇帝声音和蔼的叫了凤非染一声,凤非染好似方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老皇帝,“父皇,有事?” “国师,这是朕的九子染王夜染歌。”老皇帝向云星坠介绍着凤非染,老皇帝给凤非染介绍一遍云星坠,“染儿,这是当朝国师长宁派掌门云星坠。” “原来是染王殿下,星坠见过染王殿下。” “国师大人,久仰大名。” 云星坠和凤非染互相寒暄着,老皇帝看着这二人礼貌往来,一颗悬着的心野放下了,别人不知道染王的底细,他这个父亲可是知道的,长宁派是扶摇宫的仇恨,可不是一天两天三句话两句话可以解决的。 “素闻染王殿下常年托病,微臣略懂医术,不知染王殿下可否让微臣看看?”云星坠突然提议道,不知为何,这个夜染歌总是给他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说见过此人吧,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夜染歌,说没见过吧,看着面前的夜染歌却又有一种不知名的熟悉感。 “咳咳,”凤非染这才想起了自己的病,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语气也没刚刚的中气十足了些许,多了绵软,“国师大人好意,本王心领了,本王的这副病体,本王自己清楚,这些年来,不过都是用好药吊着命罢了。” “染王殿下何必如此自暴自弃呢,臣自认为医术还不错,不妨让臣试试,要是能治好染王殿下,不是更好吗?皇上,您说是不是?”说着,云星坠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不动声色的看了凤非染一眼,见凤非染没看着自己,便理解了凤非染的意思,道:“染儿,就让国师看看吧,也许真能治好也不一定。” “父皇,我这病时好时坏的,其实也没什么。” “染儿,就让国师看看吧,也免得让国师为你担心。” 凤非染故作出十分挣扎的样子,最后一咬牙,方才放话让云星坠试试,“也罢,反正本王对这副身子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凤非染吹弹可破的手腕,要云星坠把脉,云星坠一看凤非染这只雪一般白皙的皓腕愣了一愣,方才把手搭在凤非染的脉搏上,如果不是脉象显示这个染王真是男子,再加之染王脖子上的喉结,云星坠的都会怀疑,面前的这人就是个女人。 但反过来想想,染王常年卧病在床,很少见到阳光,皮肤白皙了些,也是正常。 “国师,染儿的病,可能治得?”老皇帝看云星坠松开了凤非染的手腕,不由得紧张问道。 “哎,”云星坠长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向老皇帝拱了拱手,“微臣无能,实在看不出染王殿下的病因。” 老皇帝立马非常配合的沉下一张脸来,神情中满是愧疚的看着凤非染,“染儿,都是朕对不起啊。” “父皇不必自责,时也,命也,运也,染儿命该如此,怨不得他人,要怪便只能怪我生不逢时。”凤非染语气温吞的说着,话语中带着无尽沧桑与无可奈何。 “染王殿下有此觉悟,倒是与我道家有缘,若有机缘,染王殿下不妨来我长宁山论道修法,也许染王的病症就痊愈了也不好说。” 听了云星坠的话,老皇帝的嘴角和眼角不由得狠狠地一抽,让这个不肖子孙去长宁山清修?!还不如让他这个皇帝去长宁山清修来得可能些。 “云国师的好意,染歌心领了,咳咳,只是这副身子太过孱弱,也唯有锦绣山庄的温暖气候才适合,咳咳,恐怖让云国师失望了。”凤非染又咳嗽两声,还算委婉的拒绝着云星坠,心里暗骂:敢让本尊去长宁山,神棍你就不怕不尊把你的长宁山少了吗? 老皇帝看现在的情况不太妙,“染儿,你出来时间也够长了,早些回府休息吧,明日晚宴你可一定要出席哦。” !! 大吉之兆 “那咳咳,儿臣告退了。”凤非染慢悠悠的起身向老皇帝告辞。 “记得,明日把你未婚妻带来给朕看看,朕要是看好了,就给你们赐婚。” 凤非染脚下一个趔斜,云星坠手疾眼快扶住了凤非染,凤非染向云星坠拱了拱手,“多谢。” “没出息,你都私定终身,还怕朕见了你的未婚妻吗,乖乖给朕带来,要是带不来的话,那你不用来了。”老皇帝得意的挥挥手,显然对凤非染已经不厌其烦了。 凤非染暗暗磨牙,面上仍是装作一副淡若轻风的神态样子,“父皇静候佳音便是。”说着,凤非染便退了出来。 “国师,你来此何事?” “臣夜观天象,紫微星回归龙庭,是大吉之兆,故来禀报皇上。”云星坠如实禀报道。 “国师的意思是,染儿就是……” “染王带着面具,臣看不出染王的面相。” “哎,”想起凤非染,老皇帝又是长长一叹,“这孩子都十三岁了,朕才知道有染的存在,朕一直觉得愧对于染儿,所以染儿有什么要求,朕都会尽力满足他,只是,这孩子淡泊名利,别说让他坐在这龙椅上,就是要他在京城多待几日,对他来说都是勉强。” “皇上,除染王回京外,还有哪位王爷这几日回京的。”云星坠沉思半晌,悠悠开口。 老皇帝想了一会儿,道:“小四好像明日回京,染儿从来不与这些兄弟交好,唯独对小四要要好许多,小四约莫明日就会率领大军,抵达京城了。” “四王爷向来英勇善战,此次又从漠北大胜归来,前途不可限量。”想起那个英武不凡的冰冷王爷,云星坠不由得赞许的点了点头。 “如果要是小四的话,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对于染儿,朕只想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老皇帝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黄色琉璃瓦,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困在了这个金色的牢笼一辈子…… 待凤非染回到府中,浅凝已经被侍女们从浴桶里捞出来,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呼呼大睡了,凤非染大步走入室内,见浅凝正在熟睡,挥了挥手,示意无力侍女嬷嬷下去,待侍女嬷嬷都走远了之后,凤非染坐在床边,推了推浅凝的肩膀,“小呆瓜,起床啦。” “师父?怎么了?”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是自家师父,浅凝一下子精神了,坐了起来,却管不住自己下拉的眼皮,为了在师父面前保持良好形象,浅凝那两手支着下拉的眼皮,努力瞪大眼睛去看师父。 “噗嗤——”凤非染被浅凝可爱的小模样逗乐了,刚刚在老皇帝找的那一身不愉快,在瞬息间烟消云散了,“小呆瓜,你至于困成这样吗?” “两天都没睡好觉,当然至于。”浅凝用手指着眼皮,有气无力的解释着。 “那你先睡吧,晚饭为师到你这来用,顺便和你说些事情。” “好。”浅凝应了一声,听到凤非染说可以睡觉了,浅凝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解放被手指禁锢的眼皮,眼睛一闭,晃荡一声躺回床榻上,隐隐传来轻浅的呼吸声。 看着分分钟入睡的浅凝,凤非染无奈摇了摇头,再想想头一次骑马赶路的小呆瓜,能在马背上坚持两天已经不错了,想到这里,凤非染便不再为难浅凝,帮浅凝掖了掖被角,走出房门吩咐守在门口的秋菊秋月姐妹好生照料浅凝,凤非染便回了自己的院落,管家早就吩咐人准备好洗澡水,凤非染沐浴更衣后,也躺到床榻上,呼呼大睡了。 夕阳西下黄昏时,月上枝头无限好,这一睡,凤非染直接睡到了月上枝头,想起了和浅凝的约定,让厨房做了几道菜,身后一个小厮拿着,凤非染向风露阁走来,凤非染的修宜居是离风露阁最近的地方,凤非染很快进了风露阁,浅凝正蹲在门口等着凤非染呢。 “小呆瓜,你怎么蹲在这里?” “我等师……你呢。”刚想说“我等师父呢”浅凝忽然想起白天进府时,师父和季全对她的介绍,浅凝慌忙用手捂住嘴巴,把“师父”二字改成“你”。 “夜里凉了,你也多披件衣服。”凤非染手搭在浅凝的肩头,如玉的手指触及单薄的衣衫,凤非染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走吧,先进屋。” 知道自家小呆瓜见到好吃的就红眼睛,吃饭的样子,无论饭菜做得味道如何,自家小呆瓜都会吃得一干二净的,秋菊和秋月布好菜,凤非染便让所有人退下了。 “吃吧,我们一边说一边吃。” “恩,”浅凝点了点头,看屋子里就他们师徒二人,浅凝也没了顾忌,直接用手抓了一个猪蹄,啃了起来。 “和你一样,为师半个月后就要弱冠了,我爹,也就是你师公,逼着为师娶妻,小呆瓜你也知道,为师这人呢,对什么都挑剔,真要给你找个为师看得上的师母呢,那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为师也不想将就,所以呢,你这些天就委屈一下,当一下我的未婚妻,等弱冠礼结束之后,你想去哪儿玩,为师就带你去哪儿玩。”凤非染把让浅凝当他“未婚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那个师父,你爹是干什么的,好可怕的样子。”浅凝忽然问道,听那些人都管师父叫王爷,对师父都毕恭毕敬的,师父说她是师父的未婚妻,那些人也对她尊重有加,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王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比扶摇宫的尊主还要大吗?还是一样的,记得她和师父在扶摇宫的时候,除了几个个别的,扶摇宫的弟子也是这样的。 凤非染吃了一口青菜一口米饭,缓缓咽下,“你师公是当今皇上,皇上是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浅凝点了点头,皇上就是一个国家最大的官儿。 “知道就好,为师是你师公第九个儿子,封号为‘染’,位列亲王,别人都叫为师染王爷,为师在皇室中的名字叫夜染歌,这三个字你会写吧,可别记错了。” “师父你不是姓凤吗?”浅凝眨眨眸,不解看着凤非染,想当初她练习这个“凤”字,可没少下功夫呢,怎么好好的,师父就改了姓氏了,这样子,是很不好的。 “为师随母姓,凤非染才是为师的名字。”凤非染看着浅凝无比纠结的样子,宠溺的揉了揉浅凝的包子髻,温声解释着,“可你师公毕竟是为师的父亲,夜染歌的名字是你师公给的,这两个都是为师的名字,你可不能忘了。” 浅凝似明白似糊涂的点了点头,师父的家族好复杂啊哦。 “那为师刚刚都说了什么?”凤非染忽然问道。 “师父叫凤非染,也叫夜夜染歌,我师公是当今皇上,师父是皇九子当今染王爷。”浅凝如是的重复一遍。 “对,这个必须记清楚。”抬手揉了揉浅凝的包子髻,凤非染继续道:“染王爷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在锦绣山庄养病,十三岁时才认祖归宗,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儿子,记住没?” “记住了。” “明天为师要带你去皇宫参加晚宴,服装为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明日就跟着我进宫便是,多看少说,就你这张小嘴,是越说越错,最好寸步不离的跟着为师,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听到没?” “听到了。”一边啃着猪蹄,浅凝口齿不清的应了一声。 “还有,明日去宫里吃东西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吃,要用把梅姑教你的用膳方法都用上,那个梅姑教你的,你还记得吗?”想到这里,凤非染泼墨似的浓眉一凝,自家小呆瓜对于吃,可是情有独钟,面对美食佳肴,自家可爱的小呆瓜还能淡定下来吗? “记得!” 看着凤非染凝眉的样子,浅凝只觉得心里一揪,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了凤非染的问题。 凤非染欣慰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怕小呆瓜控制不住自己对美食的冲动,“好,你现在掩饰一遍,就这方面,为师担心你到时候露出原形,父皇不满意你这个假的儿媳妇,为师可要真给你娶个师母回来了。” 一听“师母”二字,浅凝立即一个激灵,她可不想要一个凶巴巴的师母来管自己,最重要的是,还不是师父喜欢的师母,可不能因为她的过失,连累师父。 想到这里,浅凝只得恋恋不舍的放下啃了一半的猪蹄,去一旁的水盆边洗了洗手,擦干净,迈着小碎步,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凤非染走去。 凤非染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那个梅姑把小呆瓜教得很好,浅凝缓缓走了过来,双手合十放于腰际一侧,微微屈膝,微微颔首,“浅凝见过师父。” 凤非染猛地一个激灵,看着这样的小呆瓜,怎么看怎么别扭,而小呆瓜的言行举止都是对的,宫里的那些个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继续。” !! 小呆瓜独一无二 浅凝向凤非染微微颔首,端得是仪态万千,缓步走到椅子前,浅凝深刻的记得梅姑姑教自己坐姿的时候,强调过很多遍,无论是坐椅子还是坐凳子,都只能坐三分一的地方,要留出来三分二的空余地方,为了练习这个坐姿,浅凝可没少摔跤。 浅凝看着面前的椅子,计算着三分一是多大的地方,可路程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更何况凤非染的位置距离自己的位置,只有几步的距离,要不然迈着小步子,浅凝一个大跨步就到了,优雅转身,缓缓落座,可能是王府的椅子尺寸和扶摇宫的一只尺寸差距太多,原本优雅的动作,浅凝直接做空。 “彭”的一声,浅凝毫无意外的坐在了地上,摔得不轻。 “摔着没有?疼不疼。”凤非染连忙上前把浅凝扶起来,轻微的洁癖使然,一手自然的拍了拍浅凝屁股上的不多灰尘,一边温声讯问着。 浅凝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中蒙上一层氤氲水雾,清脆的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师父你别拍了,好疼。” 凤非染这才回过神,收回一直拍灰尘的手,而让凤非染没想到的是,浅凝竟然哭了。 “小呆瓜,你哭什么,你做得很好,只要再自然点儿,就会更完美了。”凤非染不解的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呆瓜,他又没说她,小呆瓜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啊。 “师父你是不是生气了?” “为师没生气啊,不要紧慢慢来。” “那师父干嘛打我屁股啊。”说着,浅凝的哭声更大了。 凤非染一把堵上浅凝的嘴巴,“别叫,这本来就是为难你了,为了的徒儿本来就应该无拘无束的过日子,何必要这些礼数把你拘谨起来,是为师错了,小呆瓜,你别哭了,把其他人引来,别人还会以为为师欺负了你呢。” “那明日进宫,我该怎么办?”浅凝吸了吸鼻子,灵动的大眼睛中倒映着凤非染潋滟绝伦的容颜。 “改怎样就怎样吧,这些都不是你该承受的,吃饱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中午为师来接你。”宠溺的揉了揉浅凝的小脑瓜,凤非染忽然释然了,他本就是一个狂放不羁的人,人的本性永远都不会改变,强硬改变,即使改变得再好再完美,也不是事实的人,正如看着中规中矩的小呆瓜时别扭,只有天真烂漫的小呆瓜,才是真正的小呆瓜,他不应该去自私的奢求,他的小呆瓜会有一天变成仪态万千的大家闺秀。 “师父,都是我太笨了,什么都学不好,让你拿不出手。”浅凝耷拉着脑袋,拽了拽凤非染衣袖,低着头,不敢直视直视凤非染的眼睛,就像个偷吃了糖果的顽童,主动来找大人认错一样。 凤非染如玉般的纤长手指,捏住浅凝的下巴缓缓抬起手来,使小呆瓜不得不正视自己,凤非染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口,“小呆瓜,为师不是圣人,即使是圣人,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是为师强迫了学了不该学的东西,你就是你,独一无二。” 凤非染微微一顿,又道:“把学得那些规矩礼仪都忘了吧,明日宫宴跟着我去就是,在扶摇宫你是什么样子,明日你就是什么样子,仪态万千的那些都是宫里的怨妇,天真烂漫才是你的本性使然。” “师父,你生气了吗?” 眨眨眸,浅凝愣愣问道,师父不会是发烧了吧,前些天发了疯似的让自己雪这些东西,说拿出去不能给他这个师父丢脸,还说什么,学不好就不带她出来,现在师父又让她把这些都忘了?! 想到做到,是浅凝无论如何都戒不掉的恶习,不知不觉间,浅凝已经伸出了小手要去摸凤非染的额头,只可惜,凤非染长得比自己高得太多,浅凝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才将将碰到凤非染的鼻子。 看着又不安分了的小呆瓜,凤非染绯色的唇角过期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同时松了捏着浅凝下巴的手,并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拍掉浅凝在自己鼻尖上比比划划的手爪子,沉声道:“是不是为师太宠着你了,竟敢在为师的脸上比比划划了。” 浅凝揉了揉被拍掉的手,十分无辜的看向凤非染,“不是的师父,我只想看看师父有没有发烧,说话出尔反尔的,总是神神叨叨的,我看看需不需要请大夫。” “你家看发没发烧摸鼻子吗?” 俊脸一沉,凤非染揉了揉被浅凝碰的痒痒的鼻尖,不答反问,不怒自威,明明是反问句,在凤非染的口中说出来,就变成陈述句。 “我倒是想试试师父的额头,看看师父发没发烧啊,可是师父——”浅凝偷看了眼面色恢复如常的凤非染,才接着说:“可是师父你长得也太高了吧,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来,也才够到师父的鼻子。” “还不是你净吃些油腻腻的东西,不利于长高,才这么高一点儿,竟然还嫌弃为师长得高了,你皮紧了是不是?”凤非染饶有兴趣的睨着浅凝,坐回椅子上,等待浅凝的下文。 浅凝不禁威胁,华丽丽中招,来到凤非染身前,一双小手扯着凤非染的袖子撒娇,“师父师父,你真的错了,你别打我了好不好,你刚刚打了我那几下还疼着呢,再打就皮开肉绽了,明日我还怎么跟师父去参加宫宴啊,师父,我真的错了。” “那错了应该怎么做?”长眉轻扬,显然凤非染对浅凝认错的态度很满意。 浅凝溜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眉眼弯弯,“明早我给师父做早膳好不好,师父最喜欢吃徒儿做的饭菜是不是?” “还要午膳。”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凤非染吧,加了一顿午膳之后,凤非染还是不满意,“在王府这段时间,只要是为师在府里你就得给为师做饭。” “好好好,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浅凝一个劲儿的点头,只要是师父喜欢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师父把她卖了,她也会乐呵呵的帮师父数钱的,况且,师父才不会那么狠心把她卖了哩。 “早些休息吧,明早还得起来给为师做早膳呢。”拍了拍小呆瓜的小脑瓜,凤非染满意走人。 “师父慢走。” “对了,在王府这段时间,只要有外人在都叫为师染哥哥,叫一遍就蹲一个时辰马步,记住没?” “记住了。” 浅凝万万没想到,师父会去而复返,听到凤非染的话,浅凝虎躯一震,不敢怠慢立即领命。 “叫一声给为师听听。”面具下,绯色的薄唇露出一抹妖孽的弧度,单单是一个笑容,就足以让浅凝痴了迷了醉了。 “染哥哥。” 浅凝甜甜的叫了一声。 “恩,不错,再叫一声。”凤非染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声“染哥哥”叫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当年小呆瓜叫容瑾然然哥哥的时候,凤非染就觉得那甜甜的声音非常好听,今天,他总算是如愿了。 “染哥哥。” “再叫一声。”凤非染意犹未尽。 “染哥哥。” “恩,再叫一遍。” “师父,你不累吗?”浅凝抽了抽嘴角,十分无语的看着自家妖孽师父,都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同样的三个字师父让她重复三遍,有意义吗? “不累,”凤非染简短的两个字,直接浇灭了浅凝眼中刚刚燃起的小火苗,风华绝艳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无害,尽管这话说起来是如此的气人,“为师这不是怕你在外人面前交错,为师提前陪你练习一下,以免出去穿帮了。” “师父,你就放心吧,徒儿虽然笨了点儿,但三个字还是不会叫错的。” “好了,你睡吧,为师走了。” …… “王妃,您快别干了,再不打扮就赶不上宫宴。”秋菊站在灶台前急得直跺脚,奈何浅凝系着一个小围裙,在灶台前忙得不可开交,煎炒烹炸,几样不同的工序同时进行,浅凝慢条斯理的应对,一回翻炒一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忙得很,任凭秋菊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浅凝愣是连看都懒得看秋菊一眼。 “秋菊,快过来帮王妃忙活一下,多一双手多一分力,这里也能快一点儿。”坐在灶台下烧火的秋月回头向秋菊招了招手,示意秋菊过来帮忙。 秋菊一拍脑袋,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王妃,这些杂活交给我们王府里的大厨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秋月一边把做好的菜放在食盒里,一边说道。 浅凝笑了笑,“我不认为我做得饭菜有多么好吃,只不过是自己喜欢罢了,二来呢,染哥哥喜欢吃。” “我看啊,王妃还是因为咱们王爷喜欢吃,才这么卖力的,不惜耽误宫宴。”秋菊拿着小碗里刚刚装盘余下的菜肴,看着浅凝笑嘻嘻的说道,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怪不得咱们王爷念念不忘哩,王妃的手艺,堪比宫里的御厨了。” !! 面圣 “是吗?让我尝尝。”秋月一听,眼睛一亮,直接跑过来抢秋菊手中的碗,尝了一口,大赞,“王妃,你这手艺跟谁学的,做得这么好吃,尤其是这东坡肉。” “只不过是常做,熟悉而已。”被夸了厨艺了得,浅凝只恨自己没长了尾巴,不能高高的翘起来。 “秋菊,你别吃了,再吃就会被王爷发现了。”秋月一把抓住秋菊伸向东坡肉的手,制止住了秋菊找死的行为。 浅凝只是微微一笑,“时候不早,我们把饭菜给染哥哥送去吧。” 当凤非染看到那盘东坡肉的时候,原本慵雅的脸色,当即绿了,“凝儿,你怎么又做东坡肉了。” “染哥哥这个不是给你吃的,是给我吃的。”浅凝听了,连忙把那盘东坡肉拿到自己面前护了起来,生怕凤非染哪个看得不顺眼,就把这盘东坡肉丢掉。 “不行,撤了。” 简短的四个字,阴沉生冷,凤非染面具下的半张脸隐隐成龟裂状态。 “这块五块肉真的好好,是嘴适合做东坡肉的。”猛地摇了摇头,浅凝还是舍不得这盘香喷喷的东坡肉。 “撤了,你别让本王说第三遍。”凤非染声音冰冷,脸色变青。 “王妃,您还是让奴婢撤了吧。”秋菊纠结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把想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浅凝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凤非染,再看了看满脸渴望的秋菊秋月,值得无力的松了手,只能眼巴巴的目送秋菊把那盘香喷喷的东坡肉端走。 “吃饭。”凤非染闷闷开口,对于东坡肉,那是他的噩梦,往事不堪回首。 一顿简单的午膳用完,浅凝就被秋菊秋月带回了房间,换上一身湖蓝色的轻纱罗裙,上面绣得翩跹起舞的彩色蝴蝶,浅凝穿在身上,端得是飘逸出尘,美丽不可方物。秋月秋菊姐妹生得一双巧手,拆掉浅凝头上两个恒古不变的包子髻,将一般青丝披在浅凝脑后,另一半青丝一只淡蓝色的水晶簪子随意挽起,脸上略施粉黛,浅凝本就生得不差,这一打扮起来,越发靓丽多姿。 当秋月和秋菊把浅凝带到凤非染面前的时候,凤非染亦是眼前一亮,他本就知道自家小呆瓜生得不差,却不知道,当小呆瓜真的打扮起来的时候,竟是如此清丽脱俗。 “我们走吧。”凤非染伸手一只大手拉住浅凝的一只纤手,闲庭信步般向门口走去。 “姐姐,我们王爷和王妃,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站在凤非染和浅凝身后,看着眼前一白一蓝的一大一小两个绮丽的背影,不由得发出感慨,一个白衣翩然,兰芝玉树,一个蓝衣盈盈,似水清澈。 “咱们王爷的眼光怎么能差了,王妃自然是最适合王爷的。”秋月赞同的点了点头,二人相视一眼,快步跟上。 通往皇宫的马车中,浅凝的一双小手紧紧的蹂躏着手里的手帕,凤非染看出了浅凝的紧张,一双如玉修长的大手握住浅凝的一双凝夷,凤非染真切的感觉到浅凝的两只手心细微的汗珠,“别紧张,越紧张越出错,就像我们在扶摇宫的时候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盯着呢,轮不到你。 “那师父不是危险了?”听了凤非染的话,浅凝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紧张。 “为师不是最高的。”凤非染开玩笑道。 “对,师父不是最高的。” “看看外面的风景吧,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你现在这样子,让父皇一看就知道你是假的了。”凤非染掀开车帘,示意让浅凝看看外面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 浅凝点了点头,视线渐渐被热闹的街道吸引,忘却紧张的心情,就算是尽了皇宫的大门,也是指指点点的,和凤非染分享着自己愉悦,凤非染忽然拉上车帘。 “师父,我还没看够呢。”浅凝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突然把车帘拉上了,不满说道。 “进了皇宫,我们一切小心些,待会儿有时间我自会带你去看,现在不能看。” “哦哦。”看着凤非染认真的样子,浅凝值得暂时收回对皇宫的一切好奇心,安静的坐在马车里,时间不大,马车忽然停了,有侍卫说话的声音,“车内何人,请出示令牌,下车检查。” 赶车的黑雾拿出染王府的令牌,守门的禁卫军看了,连忙单膝跪地行礼,“叩见染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吧,咳咳,你们还要检查本王的马车吗?”慵雅的声音字马车内传来,不怒自威。 “谢染王殿下,卑职怎敢唐突了王爷大驾,王爷请。”为首的禁卫军连忙让出了一条路,让凤非染的马车过去。 马车直接行至老皇帝的寝宫坤武殿,临下车前,凤非染从袖子里拿出一长湖蓝色的面纱给浅凝带上,“云星坠今日也会进宫,你一切小心。” 浅凝点点头,随着凤非染下来马车,曹公公早就候在坤武殿门前,一看凤非染的马车到了,立马迎上前去,“染王殿下您可终于到了,皇上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曹公公请带路。”凤非染客套一声,毫不避讳的拉起浅凝的手,往坤武殿中走去。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凤凝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随着老皇帝的一声“平身”,凤非染立即扶浅凝从地上起来。 “凤凝是吧,过来让朕看看。”老皇帝冲浅凝招了招,示意让浅凝过去。 浅凝看向凤非染,见凤非染点了点头,便依言走了过去。 “怎么带着面纱,难道也想染儿这小子一样生得太祸害了?”看到带着面纱的浅凝,一挑眉,不由得看向一旁带着面具的凤非染。 “父皇,凝儿只不过为了配合儿臣罢了,您老人家何必为难她这个小姑娘哩。”凤非染不满说道。 “怎么也得让朕看看九儿媳妇长得什么样吧。”老皇帝瞪眼。 凤非染看了看大殿里的人,意思很明显。 “事儿多。”老皇帝抱怨一句,摆了摆手,包括曹公公在内,大殿里所有人退了出去,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下老皇帝,凤非染和浅凝了。 “小九,这回你总可以让朕看看朕的九儿媳妇长得什么样了吧。” “凝儿,把面纱摘了,让老头子看看吧。” “恩。”浅凝应了一声,抬手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 而在看过无数美人老皇帝眼中,浅凝的容貌虽然算得上是上等的,却也有弊浅凝长得更漂亮,老皇帝不由得狐疑的看向凤非染,也不管是不是当着女儿家的面,会不会伤了女儿家的自尊心,直言不讳,“朕要是没记错的话,小九你可是说过,要是没有一个女孩儿比你长得好看的,你就终身不娶的,怎么?这次随便找了一个女孩子,就想摆脱朕给你指婚?你也太小看你老子我了吧。” “凝儿生得是没有我好看,可儿子我万花丛中过,也就看上了凝儿这一枝花,要怪只怪我长得天怒人怨了,找不到一个比我好看的女子,只能将就了呗。”凤非染无所谓的说道。 “那要是父皇能给你找到更好的呢?”老皇帝不答反问,显然是看出了凤非染的心思。 “肤浅!”凤非染不屑的瞥了一眼老皇帝,“天下万千女子之中,我能选中凝儿,容貌如何都在其次,主要在心,父皇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今天来不过是带凝儿给您见上一面,也让你老人家省省心,别在给我挑选什么燕燕莺莺的了,那些胭脂俗粉和我家凝儿根本没法儿比。” “这么说,你是非娶这个凤凝不可了?”老皇帝面色一沉,看看浅凝,再看看凤非染,细看之下,这二人倒是般配,只是一个不知根源的姑娘,嫁入皇家,难免惹人闲话。更何况,他怎么知道这姑娘是不是冲着染儿的身份地位来的,最起码,他知道这女孩儿的出身吧。 “当然。” “凤姑娘,小九对你的心思你也听到了,按理说,姑娘你这样的条件,是不配入我皇家的门槛的,奈何小九喜欢,不知凤姑娘是何方人士,家中还有何人?” “老头子,你够了!”一听老皇帝这么问,凤非染当即怒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凝儿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的,你这么问,不是故意为难凝儿吗!” “你小子闭嘴,朕和凤凝说话呢。”老皇帝瞪了凤非染一眼,压根儿不理凤非染的叫嚣,老皇帝就是要听听这个凤凝的说法。 “回皇上的话,凤凝就是一个孤儿,靠乞讨为生,无意中救了染王爷一命,方才互生爱慕。”浅凝简洁的回答。 “凤凝,你敢对朕说,你不是看上了小九的身份吗?”老皇帝瞪大了眼睛看向浅凝。 浅凝毫不避讳的迎上老皇帝目光,“凤凝喜欢的,也就是一个夜染歌而已。” !! 调 戏本公公,该当何罪! 金碧辉煌的帝寝宫里,刹那间陷入沉寂,凤非染流光潋滟的眸光动了动,很快恢复了平静,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眸深情款款看着站在老皇帝身旁的浅凝。 浅凝亦看向凤非染,师父永远她的师父,不论师父是什么样的身份,只是她那个美艳绝伦的师父而已。 “咳咳,朕还在这里呢,少在这里黏糊,走走走。”老皇帝脸色忽然一沉,挥手赶人。 凤非染笑呵呵的走过来拉住浅凝的小手,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出了帝寝宫。 “染哥哥,我们要去哪?” 在即将踏出帝寝宫殿门口的时候,浅凝偷眼瞄了一眼老皇帝阴沉的脸,凤非染一把将浅凝的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挡住,拽出殿门口,浅凝仰头看向凤非染完美光洁的下巴,愣愣地问着,顺便吧唧吧唧嘴巴。 凤非染无奈的戳了戳浅凝的额头,戳下来一层细细的水粉,面具下,凤非染狠狠皱了皱眉头,绯色的薄唇紧紧抿起,即使这样仍是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妖冶味道,月白色的锦袍是凤非染张狂的本性磨灭不少,可那那种风华绝艳的气质,是无论如何都泯灭不了的,即使带了面具,凤非染如玉纤长手指戳了戳,看着浅凝不满道:“以后少用这种东西,脸上长痘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也不喜欢,可秋月和秋菊说了,参加宫宴不擦脂抹粉的,不显庄重,是对天家的不敬,更是有shi身份,我抹得这些可都是珍品,世面上很少买得到呢。”浅凝嘟着嘴,闷闷说道,一只小手伸出来,不安分的揉了揉面纱下清丽的面颊。 凤非染一把拍掉浅凝不安分的手爪子,“别戳了,妆花了不还是给我丢脸。” “带着面纱呢,不怕!” 浅凝得意的拍拍胸膛,骄傲的扬起下巴,就好像师父给她的面纱有多么了不起一样。 凤非染抽了抽嘴角,看着一脸倨傲模样的小呆瓜,心里升起轻微的骄傲,满意的拍了拍浅凝的肩膀,“不错,有我在,小呆瓜什么也不用怕。” 浅凝狠狠点了点头,生怕凤非染不知她有如此之大的胆识一样。 “走,带你去御膳房见识见识,喜欢什么尽管吃,天塌下来,为为夫读你都着,哈哈哈哈。”朗爽绝艳的大笑声久久回荡帝寝宫内,帝寝宫中老皇帝无奈扶额,为何偏偏染儿看上了这样一个姑娘,这对染儿的将来很不好,染儿本来就没有母家的支持,想在众多才华横溢的兄弟中脱颖而出,有谈何容易? “师父,御膳房什么好吃的都有吗?” 看这处四下无人,浅凝悄悄拉了拉凤非染月白色的衣袖,小声问道。 “你叫我什么?” 面具下泼墨似的浓眉轻扬,妖冶的声音明显沉了沉。 “染哥哥。” 浅凝耷拉下脑袋,弱弱地叫了一声。 “记住了,别叫错,皇宫里处处都是老头子的耳目,以后叫错一声打一下!”凤非染恶狠狠敲了敲浅凝的小脑瓜,“是不是肉吃得太多了,脑子也变得迟钝不好使了。” “哪里有,人家一直很聪明的。”浅凝捂着发疼的额头,满脸委屈的看向凤非染,“大厨房的朱师傅都说我是天纵奇才,什么只要学一遍就会,吃一遍就知道里面有什么材料!” “小吃货!” 凤非染鄙视的看了浅凝一眼,大步向前走,如果上天给他一个机会重新选徒弟的话,他绝对不会在选一只吃货当徒弟了,特别还是一只能把肉食动物本性发挥到极致的吃货徒弟。凤非染就不明白了,一个曾经沿街乞讨的小乞丐,对食物的渴望他可以理解,只是一日三餐顿顿没有一丝半点的绿色,他是万万不能理解地! 就是老虎,也会吃些草叶的吧,小呆瓜这么吃肉真的好吗? 浅凝无奈的撇了撇嘴,大步跟上,我是吃货,我骄傲! 一路无话,凤非染虽不常常来皇宫,却也是熟门熟路的专挑僻静地方走,七转八拐的,也算顺利的来到御膳房大墙外了,凤非染和浅凝对视一眼,轻功绝顶脚步轻盈,二人轻飘飘的溜进御膳房院内,又轻飘飘的飘到大厨房中,凤非染和浅凝蹲在做好的食材架后面,也不用筷子,就是看好哪个抓一把,吃得不亦说乎。 凤非染看着惨不忍睹的食材架闭了闭眼睛,这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御膳房被他家小呆瓜惦记上,与其在宫宴上吃吃这个吃吃那个,丢人现眼,还不如在这里吃上新鲜出炉的美味比较好,至于发现丢了膳食的御厨和太监宫女们会怎样? 抱歉,这个不在风大尊主的思考范围内。 “师父,你也吃。” 浅凝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块红烧鲍鱼,已然送到凤非染的绯色的唇边了,凤非染睁开流光溢彩的眼眸,本想拒绝,但在看到小呆瓜一双充满希翼的大眼睛的时候,又忍不住拒绝,本能的张开了嘴巴,任由浅凝喂给他美味的食物,每一次,凤非染都会摆在这样一双漂亮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下,不自觉的败下阵,小呆瓜喂什么,他就吃什么,管它是肥肉是瘦肉是青菜是萝卜哩。 “师父,好吃吗?” 凤非染点点头,这鲍鱼味道的确不错,而在点头的瞬间,凤非染缓过神来,直觉告诉他,铺天盖地的肉肉就要向她砸来了,可是,事已至此,凤非染反悔以晚矣,呜呼哀哉。 “师父尝尝这个。” “师父那个很好吃。” “师父这个剩得不多了,我可是冒着被抓的危险给你拿回来的呢。” “师父给我拿个那个好不好?” “师父吃这个……” 果然,紧着小徒弟柔柔软软的声音铺天盖地袭来,由于这次是偷偷摸摸的,凤非染又不好发作,只能默默把肉肉往下咽,这种感觉,真真是未尝滋味已**啊啊啊。 “小呆瓜,给我弄点儿青菜汤来,一定要青菜汤。”凤非染没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碗青菜命令道。 浅凝小脸当即一垮,“师父,青菜汤没营养,不如我给你弄点儿肉汤来吧。” 凤非染抽了抽嘴角,站着油腥的绯色唇角越发娇艳欲滴,“就要青菜汤,你不听话?” 看着师父娇艳欲滴绯色薄唇,浅凝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万千美食,真真是不急师父弯唇一笑,“好。” 看着自家小呆瓜远去的身影,凤非染拖着下巴沉思着,为何小呆瓜这么轻易答应了呢?往常他说要吃素,小呆瓜都会说一大堆大道理的,最后还是他使用雷霆手段,小呆瓜才放弃的,这次是怎么了? 难道是他魅力大增了?! 想到这里,凤非染嘴角上的弧度越来越大了,窗角处斜斜照进来的柔和阳光打在凤非染的笑容上,光华流转间,光芒点点的银色面具下,绯色的薄唇如一抹绯红的烟霞,在晨曦的朝阳飞掠过万丈苍穹的惊鸿一现,可惜,这样的美丽一闪而逝。 “你是?” 一个小太监站在食材架后面,愣愣看着凤非染,小太监身材娇小,声音如银铃般悦耳,细皮嫩肉的,明显是个女子假扮的。 凤非染看到自己被别人发现了,也是一愣,是他想东西太入神了吗?有人走近,他竟然没有发现,凤非染不但没有慌忙,反而不慌不忙的拿了一张锦帕擦了擦有些油腻的修长大手,那样的声音慵雅无双,“这位姑娘有礼了,我们都是偷偷进来的,我想没必要节外生枝吧。” 那小太监万万没想到,这贼的反应竟然如此从容,不但没有求饶,或者迅速逃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竟然还同谈起了条件来,如此胆大的贼,她在宫里活了这十几年,可当真是没见过,不过嘛,这贼说得倒也有理,同为偷入,自然要互相扶持。只是,想拿什么事来要挟本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小太监双手环胸,下巴高扬,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凛然就是御膳房的大总管,“本公公可是如假包换的公公,你是何方贼人,竟要与本公公同流合污,该当何罪!” “那就请问这位公公了,你为何长得如此细皮嫩肉?啧啧,这肤色,这模样,这声音,简直绝了,比这宫里的娘娘还要出彩,真真不知道,公公你是怎么存活至今的。”凤非染睨着眼前的“公公”,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长在那里了一样,一双艳如桃瓣的凤眸紧紧锁定大总管模样的“小公公”,语调不屑,偏偏慵雅脱俗,无双非凡。 “大胆贼人,你可知道调戏本公公,该当何罪!” 小太监被凤非染一句话气得直跳脚,也忘了来这里的事情,更忘了她是偷偷摸进来的,要低调,清脆好听的声音一出,分外惹人,偌大的御膳房里千千百十个人几乎都听得一清二楚,蹬蹬的脚步声向这里奔来,其中还夹杂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 大胆贼人! “师父——” 正在这时浅凝端着一碗新鲜出炉的青菜汤跑了过来,在看到眼前的情形之后,愣住了,这小太监活腻歪了不成,竟敢对师父这么说话。 听到“师父”二字,凤非染脸色一沉,艳如桃瓣的眸子看向浅凝。 “染哥哥,这是新鲜出锅的青菜汤,我在御膳房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纯种的青菜汤,这是我现熬的。”浅凝呵呵一笑,立马改变了称呼,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然被发现了行踪一样,讨好的端着青菜汤走到凤非染面前,明明是讨好献媚的话语,在浅凝的口中说出空灵清脆,分外好听。 “喂我。” 往椅背上一靠,绯色的薄唇微张,何等慵懒,何等肆意,何等张狂。尽显无疑。 浅凝偷瞄了眼四周无数双盯着这里的眼睛,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抽,把汤碗放在一旁的食材架上盛了一勺青菜汤,小心翼翼的往凤非染嘴边送,汤匙还没到绯色的唇边,一股冲力袭来,浅凝险险一躲,遗憾的是,汤匙里的汤,已然撒了半勺,偷了眼仍然张开嘴巴的凤非染,浅凝连忙将剩下的半勺青菜汤送到凤非染嘴里,她总算完成了师命了。 凤非染轻轻咽下,显然对青菜汤的味道很满意,眯起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有张开嘴巴,浅凝显然毫无意见,师父这幅懒样子,她早已司空见惯了,而御膳房里御厨太监宫女大妈,一个个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齐齐石化了。 浅凝刚要再盛一勺青菜汤,就被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大胆贼人!你们当御膳房是你们家后院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凤非染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姑娘此言甚是有理,这里,算是我家后院吧。” 听了凤非染的话,浅凝不由得诧异的看向不远处的小太监,她刚刚就注意到这个小太监了,就是这个小太监对师父大吼大叫的,师父怎么管她叫姑娘? “染哥哥,你没看错吧,这明明是个小太监,怎么能是姑娘呢?” “爷说她是姑娘就是姑娘,凝儿,你还小,世间之事污浊不堪,需要用心去发现。”凤非染宠溺的揉了揉浅凝的小脑袋,不知从哪又拿出刚刚不知被浅凝丢到哪里去的面纱,动作轻柔的给浅凝戴上面纱,“凝儿,身为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你可不能学她这样子,穿得不伦不类的没规没据,这要是传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知道了,染哥哥,我们现在干什么?”浅凝乖巧的点了点头,甜甜的叫了“染哥哥”,看着现在近乎凝固的空气,闷得她就要喘不过来气了,好想快点离开这里。 “吃饱了吗?” “吃饱了。”浅凝摸了摸吃得圆鼓鼓的肚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快点离开吧,要不然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嘴的。 “我们走吧。” “曹公公到。”凤非染和浅凝师徒两个还没踏出御膳房的大门口,一声通报声响起,曹昆曹公公直接迎面走来,曹昆一见是凤非染,连忙行礼问安,“曹昆见过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曹公公来此既然有事要办,那本王就不打扰了。”凤非染说着牵着浅凝的小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御膳房的大门,至于那假扮小太监的姑娘,早就趁乱逃得无影无踪了。 凤非染又带着浅凝到皇宫各处游玩了一遍,时间很快过去了,和浅凝去了自己的寝宫休息一会儿,转眼间夕阳西下橙色的黄昏来临,将金碧辉煌的九重宫厥越发深得气势磅礴大气,凤非染把浅凝从被窝捞出来,让秋月秋菊姐妹又重新给浅凝换上了一身烟紫飞霞的宫装,一头青丝一般披在脑后,长及腰间,一般用一根同色的紫色飞蝶步摇随意挽起,映衬着浅凝清丽的面庞,美不胜收。 清水出芙蓉,天然自雕琢。 这是凤非染看到浅凝装扮时的感慨,浅凝现在这身装束虽然比早上的华丽许多,却胜在天然,比起早上用了胭脂水粉不伦不类的小呆瓜,这样的小呆瓜才是最美的。 “染王爷到,凤姑娘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通报声,浅凝随着凤非染走到了御花园的宴席,老皇帝早就到了,普天之下,敢故意让皇帝等的,恐怕只有凤非染一人了。 “儿臣见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凝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赐座。”在满朝文武和今日随四王爷一起进京的漠北王子和公主,老皇帝并没有为难浅凝,而是让二人入座了。 “王兄,就是他,他今日在宫里对本公主不敬!” 还不待凤非染和浅凝落座,带着盛怒的女声传来,在老皇帝下首不远处,站起来一个红衣女子,对身边的黑衣男子控诉着欺负自己的人,弯月是草原儿女,向来豪爽,有什么说什么。 “哦?小九,你哪里得罪了弯月公主?”老皇帝看看直磨牙的弯月公主,看向一脸淡然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凤非染,再看看同样一脸淡然的浅凝的,老皇帝略有所思。 “皇上,请息怒,小妹弯月速来直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万万不会如此唐突,还请染王爷给小妹一个交代。”弯月身边的黑袍男子漠修远起身,不着痕迹看了眼凤非染,向老皇帝拱了拱手道。 “小九,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回来就把人家弯月公主给得罪了。”老皇帝沉声质问凤非染道。 凤非染轻抿一口香茗,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回父皇的话,儿臣自认为为人处理不愧于天地间,对于这位小公、主的事情,错不在儿臣,儿臣不需要解释,更不别说做出欺负弯月公主的事情了。”凤非染故意轻轻一咳,又道:“咳咳,就儿臣这副身子骨,弯月公主欺负儿臣还差不多,儿臣怎么能欺负得了弯月公主呢?” 老皇帝的花白的小胡子几不可察的翘了翘,不由得长长一叹,“修远王子,您有所不知,朕这个儿子这些年来一直在锦绣山庄养病,昨日才回来,不知为何得罪弯月公主?” 漠修远不由得看向弯月,自家妹子他自是了解,莫非今日真是冤枉了染王? “修远哥哥,就是这人说我没教养的!还对我无理!”弯月一口咬定,就是凤非染的错,她就不信了,一个连脸都不敢漏出来的病秧子王爷,能有多大的本事和她斗! 即使这样不能改变漠北投降事实,杀杀天朝的威风也是好的,更何况,像染王这样目中无人的人,就应该教训! “皇上——” 漠修远看向龙椅上的老皇帝,漠修远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但在漠修远眼中的决绝,亦是真切。 “修远王子,弯月公主,九弟一向温润尔雅且体弱多病,说句不好听的,说九弟被欺负了儿臣相信,说九弟欺负了别人,儿臣不信。”正在这时,与凤非染同排的席位上站起一人,替凤非染鸣不平,一身玄色镶金蟒袍,头戴玄色王冠,因为久经沙场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生得剑眉鹰目,英武不凡,冷凛的气质萦绕周身,不怒自威,正是从漠北凯旋归来的四王爷溟王夜玄溟。 对于夜玄溟这个冷血王爷,漠修远和弯月公主还是有所忌惮的,毕竟是这人将他们打得退无退的。 “这——”听了夜玄溟的一席话,漠修远微微犹豫了一下,然,漠修远要顾忌两国感情,弯月可管不了这么多,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何时受过这等无视! “一个没脸见人的人,有什么在这里作威作福,溟王,本公主敬你英勇,并不代表本公主也能尊重这个无耻小人,冥王殿下,这是本公主染王之间的事情。” 夜玄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凤非染用眼神制止了,“那就请问,弯月公主你想要本王怎样?你女扮男装……” “本公主行得正坐得直,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凤非染一开口就要揭发弯月的老底,弯月一急,连忙打断凤非染的话。 “弯月公主行得正坐得直,害怕本王说不什么?”凤非染不答反问,气死人不偿命,微微顿了一下,却一点儿不给弯月反击的机会,又道:“不对,本王说错了,弯月公主扮得不是男装,而是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的潜入天朝宫殿,本王倒是要问问公主你意欲何为?” 凤非染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色一沉,包括漠北王子漠修远在内,漠北的公主穿着太监的衣服偷偷摸摸的进了天朝的宫殿,这意图,不言而喻。 一时间,原本歌舞升平的御花园中,静得骇人,就连微风轻轻摩擦草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弯月,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漠修远大怒的声音打破了御花园内的沉寂,文武百官也在这一声中回过神来。 弯月慌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 随本王夫唱妇随了 弯月慌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天生的骄傲不容泯灭,弯月咬着下唇,不甘的说道:“王兄,天朝皇帝,弯月在漠北的时候便听说天朝的御膳房里集合了各地菜系,将煎炒烹炸煮各种食物做得多种多样,弯月怕王兄说我,不让我去御膳房,故方才有这么一出。”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弯月公主此举是有不妥之处,奈何弯月公主也是小孩子心性,可以理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倒是你小九,不学好跑到御膳房干什么去?”老皇帝这到弯月这样的解释,不由得释然一笑,略有所思的看向凤非染,听说今日御膳房丢失了不少东西呢,老皇帝的目光由凤非染身上转到一旁的浅凝身上,看似无意中一瞥,实则内含深意,“小九,你那锦绣山庄的厨子,恐怖不必朕的御厨们差吧。” “父皇,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凤非染毫不留情快速的瞪回老皇帝一眼,老皇帝需要面子,他可不需要,敢惦记他的东西的人,在他手上断无放过之礼。 即使那人是他亲爹,也不行。 “咳咳,”老皇帝清了清嗓子,并没有下文。 浅凝有些为难的拽了拽凤非染的袖子,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看龙椅上的老皇帝,再看看凤非染,浅凝一句话没说,便已胜过旁人千言万语。 凤非染会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现在他是九皇子染王殿下,常年卧病在床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如果病秧子表现得太过强势的话,招惹口舌之争事小,招惹到没必要的麻烦实在是麻烦,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凤非染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父皇,儿臣带着凝儿在皇宫到处看看,咳咳,父皇您也知道儿臣这身子骨从来没好过,自然受不了了饿了,便顺路去了御膳房,吃些食物充饥。” “哈哈哈,弄回招是误会一场,修远王子弯月公主还请见谅,父皇,九弟此事虽然唐突些,但九弟身为天朝亲王,御膳房还不是自家后院,父皇九弟刚刚回来,您看。”说话间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夜玄溟想老皇帝拱了拱手,替凤非染向老皇帝求情。 老皇帝没好气的瞥了凤非染一眼,颇为无奈道:“下次有这样的事情,小九你直接进去便是,自家后院,你是朕的儿子,有什么好别扭的。” “儿臣看御膳房里的大厨都忙得很,不忍心打扰,迫不得已才才出席下策的,还请父皇恕罪。”明明是一道不可忽视的男子声音,偏偏柔柔软软的,好似十丈软红尘,剪不断理还乱,柔弱的声音不似男子的声音,却气人的好听,要人一听难忘。 “以后别这样了。”老皇帝轻轻摆了摆手,看着凤非染这样子心里一阵恶寒,要是再让小九说下去,老皇帝可不敢保障自己会不会直接吐血身亡。 一只如玉修长白皙细腻的大手柔软的搭在浅凝肩上,浅凝当即明白,道了一声小心,扶着凤非染缓缓落座,浅凝坐回原位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样的师父…… “九弟,你也注意些身子。” 夜玄溟不由得担心的看了一眼身姿薄弱得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就凤非染吹走一样的身子,剑眉一凝,几年不见了,九弟的身子怎么丝毫不见好转? “让四皇兄担心了。” 看着夜玄溟和凤非染兄友弟恭的一幕,弯月不屑撇了撇嘴,草原儿女多是随性,更何况弯月这个人见人怕的刁蛮公主,刚刚险象环生的弯月,丝毫没有犯错的自觉,一双水眸更是毫不避讳的盯着凤非染脸上的面具巧格不停,忽然对老皇帝拱了拱手,“皇上,请恕弯月冒犯之罪。” “弯月公主此言为何?” “弯月只是好奇,为何染王殿下总是带了个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 “哎,”老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并没准备回答弯月的问题。 “公主见笑了,九弟面容憔悴,唯恐在朝臣面前失了天家威严,方才如此。不带凤非染夜玄溟便代替凤非染回答了弯月公主的问题。 “容颜天定,生来如何便是如何,本公主从来不信此理,在场的都是天朝朝臣,难道朝臣们还能嫌弃自家王爷丑吗?”弯月不答反问,说得头头是道,就连在场的满朝文武也不得不说说句恭维的话来,染王再没权没势也是皇上的儿子,更何况染王深居简出,跟朝中百官都没有任何瓜葛,百官们也犯不着借着此事为难染王。 看着如此刁蛮跋扈的弯月公主,老皇帝的脸色沉了沉,“小九,既然大家都不介意,你也别总是死抱着那张面具不放了,容颜天定,让大家看看又如何?” 其实,弯月公主来天朝并不是来游玩一番而已,漠北王有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天朝和亲,即使是修好和亲,漠北王有意将弯月公主嫁给天朝皇子为妻。 “父皇说得是。” 凤非染点了点头,凤非染如玉修长手指附在面具上,银色的面具缓缓离开冰雪般剔透的面庞—— “嘶~~”原本喧闹的御花园中,刹那间悄无声息,只余下人们的吸气声,单单看染王殿下露出的那半张容颜,便已然是倾国倾城,如果染王殿下的整张容颜全然露出来,那该是怎样? 在拿到凤非染整张脸的时候,浅凝也是一愣,师父的容颜,不是原本的潋滟绝伦,反而泛着几近透明的苍白,现在的师父就像一个瓷娃娃,轻轻捏一下就会碎了一样,如画的眉,温润的眸,绯色的唇,透明的脸颊,一切的一切,用雅无双,依旧风华绝代,却诠释着两种极端的美。 “弯月公主,这回你可满意了?” 明明的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却忍不住让人打哆嗦,凤非染冷冷看着一脸呆滞的弯月公主。 凤非染的话,并没有让弯月公主在凤非染的绝美容颜中回过神来,站在弯月公主身边的修远王子忍不住拽了拽弯月公主的衣袖,弯月公主“啊”的一声,才迟迟回过神来,一双眼睛仍是舍不得离开凤非染的面庞半分,“想不到染王殿下竟生得如此惊艳绝伦,难怪染王殿下总是带着面具呢,就是十足十的大美人看了殿下这副容颜,也会羞愤得跳河吧。” “弯月公主真会开玩笑,”凤非染面无表情的戴上面具,轻柔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不过弯月公主说得也不无道理,本王这个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还是少招惹些桃花为好,是不是啊,凝儿?” 浅凝一撇头,不去理会凤非染。 “小丫头,酸味太重了。”凤非染嫌弃的挥了挥手,打趣道。 “咦?九弟,这位不会就是本王的未来九弟妹吧。”夜玄溟方才注意到浅凝的存在,走了过来,要看看浅凝,却发现浅凝带着面纱,夜玄溟不由得看向凤非染。 凤非染十分淡定的解释道:“她这辈子注定是本王的人,有些事情,自然要随本王夫唱妇随了。” “嘶~” 全场又是一片抽气声,染王这话,未免未免…… 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 一个个上了年纪的官员看着席间的凤非染和浅凝都是一阵长吁短叹。果然是乡下回来的王爷,即使身在天家又如何?只不过是个民女生得普通孩子而已,白白生了一张惊世容颜。胸无点墨,有伤风化,难怪皇上要把这个王爷验证该乡下哩。 “凝儿,叫四皇兄。” “凤凝见过四皇兄。” 浅凝乖巧的向夜玄溟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一股贵气自天成,尽管动作有些生涩,可那气质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夜玄溟看着,一双冰冷瞳孔微微一缩,随即释然了,他九弟喜欢的女子,怎么能差了? “王兄,白日子弯月见过这个姑娘,弯月自认为和这个姑娘甚是投缘,想和这位姑娘做朋友。” 清脆的声音传来,声音虽不大,却足矣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真切,漠北的弯月公主,刚刚还对染王殿下冷嘲热讽针锋相对,这会儿又说与染王殿下的未婚妻一见如故想和染王殿下的未婚妻交朋友? 说是假的话,假话能做得这么明显? 说是真的话,又不让相信! 浅凝只冷冷看了弯月公主一眼,抿了抿唇角,并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凤非染向弯月公主的方向拱了拱手,轻柔的声音道:“弯月公主的心意本王替凝儿心领了,只是这朋友嘛,弯月公主自小娇生惯养受尽荣华,凝儿可没有公主的好命,从小可吃了不少苦,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公主与凝儿亦是如此。” “好了好了,小九,你给朕坐回去,今日可是你四皇兄的庆功宴,你还要搅合了不成?开席。”随着老皇帝的一声令下,刹那间鼓乐齐鸣,巨大的舞台上彩袖迎风好一派歌舞升平,服色光鲜的文武朝官命妇嫔妃穿梭在席间交杯换盏好不热闹。 !! 弯月公主伴舞 像这样隆重的宴会,可是各家名门闺秀们展示自己的最好的舞台,趁这个机会匿得以为如意郎君,谁家的小姐表演什么,早在一个月前就订下来了,弯月公主在凤非染这里吃了瘪,娇生惯养的刁蛮公主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不能拿染王爷怎么样?难道还不能拿你的未婚妻开算吗! “久闻凤姑娘琴艺出众,本公主正好善舞,不知凤姑娘可否赏脸,本公主舞蹈,凤姑娘伴奏如何?”弯月公主向乖乖坐在凤非染身边的浅凝说道,鼻孔朝天说话,压根没把浅凝放在眼里。 正在偷吃东西的浅凝一愣,灵动清澈的眼眸看向凤非染,在征询凤非染的意见。 凤非染看也不看那边兀自得意的弯月一眼,动作温和的拍了拍浅凝的肩膀,语气轻慢慵雅,气死人不偿命,“既然弯月公主有如此雅兴给凝儿伴舞,这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好事情,凝儿你还犹豫什么,弯月公主伴舞这样的事情,可不多见。”, 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得就是凤非染吧。凤非染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现在谁人不知染王爷的未婚妻不过是一介民女,这还是说好听的,凤凝的身份虽未宣布出来,但小道消息倒是多种多样的,至于凤凝身份如何,众人不甚清楚。可弯月公主的尊贵身份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呢,漠北虽是投降之国,但弯月公主怎么也是一国公主,单单是身份上就压了凤凝一大截。 弯月公主说让凤凝姑娘伴舞,听着不甚好听,然一介民女能给一国公主伴舞,倒也算是给祖宗长脸了。可身为染王未婚妻的凤凝姑娘如此做,真的好吗? 而让人惊讶的还是染王殿下的话,那语气,那强调,还有看着弯月公主那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平凡舞女的样子,众大臣不由得啧啧出声,该说是染王殿下把凤凝姑娘看得太好了呢?还是染王殿下把弯月公主看得了呢? 染王爷如此言语,如此深情,更是大臣们的议论声更加热烈,染王爷是在锦绣山庄闲散惯了,养成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无意如此?还是故意为之?染王爷真的是一个病秧子吗…… “既然染哥哥都如此说了,凝儿定然不会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的。”浅凝向凤非染点点头,抬步走到弯月面前,不似其他女子对弯月公主的毕恭毕敬,浅凝直接直视弯月,空灵清脆的声音好似空谷幽兰,淡淡散发着清香的味道,“凤凝并不会弹琴,琵琶倒是会拨弄一二,承蒙弯月公主不弃,凤凝定当尽力而为。” “凤凝姑娘误须客气,琴与琵琶都是乐器,本公主不是自夸,本公主自幼习舞,对于舞蹈本公主可以说是,听出什么样的曲子,就能舞出什么样的舞蹈,至于曲子嘛,凤姑娘随意就好。”言语之中尽是骄傲神态,对于面前的凤凝,她还是有信心的。 “弯月公主,凤姑娘且慢。” 正当弯月和浅凝要上台较量的时候,一个的女声传来,浅凝本能的皱了皱如画的眉,看向声音来源处。 “你是何人?”弯月亦是皱眉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妩媚女子。 “弯月公主不认识奴家也是正常,奴家是神武将军侄女,奴家姓张字月欣。”此人正是在扶摇宫里处处与浅凝过不去的张月欣,在皇宫里见到张月欣,浅凝也是微微一惊,师父让她小心云星坠别暴露了身份,而她和凤非染却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遇到熟人。 “哦?不知张小姐教主本公主有何贵干?” “贵干倒是当不得,奴家就是看凤凝姑娘好生面熟,”说着,张月欣缓步走到浅凝面前,故作娇柔的声音让浅凝听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凤凝姑娘,可否揭下面纱让月欣一观?” 浅凝不怒反笑了,还好有面纱挡着,张月欣看不到,“张小姐,难道你父母没有教你怎么对人礼貌吗?凤凝自认为长得一般,无甚出奇之处,方才染哥哥也说了,凤凝带着面纱,不过是要与染王爷夫唱妇随而已。”浅凝微微一顿,又道:“如果张小姐非要看一下凤凝的容貌的话,那张小姐还是去请教染王爷吧,我想染王爷会很乐意为张小姐解答的。” 张月欣心底猛然一闷,她刚刚都看到了,这染王爷的容颜和尊主出奇的竟有七分相似,如果不是这染王爷脸色太过苍白,眉眼太过柔和,言语太过绵软,再加上染王爷和尊用天差地别都无法衡量的悬殊身份,她还真真怀疑尊主就是染王爷了。而就在刚刚弯月公主邀请凤凝抚琴的时候,张月欣注意到了凤凝,看到相似的一个人有可能是错觉,要是看到相似的两个人,就不是巧合了吧。 张月欣一噎,看了一眼正在和夜玄溟交谈的染王殿下,终还是咬了咬下唇,向浅凝道了声抱歉,便退下了。 扶摇宫和朝廷向来势如水火,尊主怎么可能是天家之子? 如果如果,尊主真的是染王爷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求舅舅向皇上说情,让她嫁给染王?! “铮!” 正在张月欣兀自思量间,一声琴音奏起,也没换舞衣,就是来时的一身紧身束腰的红色长裙,头上披着薄薄的红色头纱,长长的披在脑后,腰间由金玉宝石点缀,在点点灯火下,弯月就如夜间精灵一般在舞台中央,亭亭玉立着,单单是这么一站,就是一道不可磨灭的风景。 只可惜当第二声第三声的琴声响起的时候,弯月得意的俏脸瞬间凝固,当当当,琵琶弦起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呜咽兮,折戟沉沙铁未销,马嘶长鸣;长啸兮,甲光向日金鳞开,气吞山河;风雨兮,风萧萧兮易水寒,英雄情长…… 站在舞台上呆愣了半晌,弯月方才僵硬的做出了几个动作,琵琶声音一转,呜咽起,一面两三四面,五面六面七八面,面面俱到,十面埋伏,刀枪剑戟鼓,所有的声音一同响起,如海浪般汹涌澎湃。 一曲终了,众人还浑然未觉,如此豪迈不羁的曲子,就算是男儿,又有几人能弹奏出此等气势! “好好好,九弟妹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夜玄溟连叫了三个“好”字,都是铁血男儿,在场之人,有几个没听之心中沸腾的,男儿生来齐家治国平天下,沙场肆意,血雨腥风,保家卫国。 随着夜玄溟的声音响起,群臣纷纷表示赞同,都夸染王殿下找了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未婚妻,表示恭喜。 浅凝把琵琶递给一旁的宫女,缓步走到舞台中央,向龙椅上的老皇帝行了一礼,“凤凝献丑了。” “真就说嘛,小九的眼光怎么会差了,别看你柔柔弱弱的,倒是有几分铁血豪情!”老皇帝忍不住夸奖了浅凝一句,不得不说这个小丫头琵琶谈得是登峰造极,“凤姑娘,你谈得可是失传百年的《十面埋伏》曲?” “凤凝运气好,无意中得到。” “甚好甚好。” 得到浅凝的回应,老皇帝对浅凝的一系列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 “嘶~”全场又是一阵抽气声,《十面埋伏》啊,失传百年的琵琶曲,如今问世,竟出自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之手,如何不让人为之震惊。 “凝儿?是你吗?” 一个失神中带着几分惊喜的爽朗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一个青衣男子拨开人群不顾及在场皇帝,轻功几个起落稳稳的落在舞台,与浅凝两对视。 “是我,然哥哥。” 浅凝回以嫣然浅笑,看着对面的容瑾然,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真的是凝儿!哈哈哈哈哈!”听到熟悉的声音和肯定的回答,容瑾然一个激动把浅凝抱住,好糊避讳的在舞台上打圈圈。 “咳咳。”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场面一僵,谁都不能理解,新科武状元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当众和染王殿下的未婚妻搂搂抱抱,老皇帝老脸一红,干咳出声。 容瑾然意思到场面的不对,放下浅凝,拉着浅凝跪倒在老皇帝面前,“微臣今日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激动万分,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 “然儿,你你说什么?” 还不待老皇帝说话,百官之首的位置上站起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指着舞台上的兄妹发愣。 “是啊,瑾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皇帝撸了撸花白的胡子,审视着殿下的一双兄妹,沉声问道。 容瑾然抬手揭下浅凝的面纱,百官之首席位上站起来的老者当即全身一僵,南丞相硬是小跑着过来,捏着浅凝的下巴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放开浅凝的下巴,南丞相向老皇帝拱了拱手,“启奏皇上,这位凤凝姑娘与小女当年长得有九分相似,确实是老臣的失散多年的外孙女无疑。” 坐席里,凤非染见到这情景,腾地一下子跳起来了,小呆瓜是他的!这个容瑾然怎么又出来了。 !! 我有外公了吗! 听了南老丞相的一番话,浅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看南老丞相,再看看自家哥哥,容瑾然面对浅凝质疑的目光,认真的点了点头。 “爱卿此言何解?” 龙椅上的老皇帝眉头紧蹙,目光在容瑾然,浅凝,南丞相三人身上游移,当年丞相千金与江湖游侠私奔的事情,朝廷上江湖中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于礼法是一桩羞耻的事情,于天下有情人不可谓不是一桩佳话。 天下风云,大浪淘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很快就被一件件事情所淹没,而那丞相千金和游侠早已不知去向,一抹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消失在滚滚红尘之中。 而谁又曾想到,当年的“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梦一场。 昔日的丞相千金在深宅大院中日日消得人憔悴,含恨而终;昔日里的无名无分的江湖游侠成了如今跺一跺就能让武林中颤三颤的武林盟主,一呼百应…… 而他们的一双儿女,却是一个受尽荣宠,一个颠肺流离。 “哎,此事一言难尽啊。”想到含恨而终的女儿,南丞相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辈子宦海沉浮,为得不过是家和万事兴,不争气的儿子不慕名利偏爱经商,常年在外,不省心的女儿更是英年早逝,让南丞相夫妻备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人间悲剧,他这一辈子,官场在得意又如何?家,才是最好的归宿,“小女当年小孩子心性,被奸人所骗,不听微臣再三劝告执意如此,小女含恨而终,幸得苍天厚待老臣,小女育有一子一女,瑾然于两年找到了老臣,又考上了武状元,今天,微臣有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外孙女,老臣真真是死而无憾了。” “外公,你说什么呢,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容瑾然听不下去了,打住南丞相的话。 “你真是我外公?!” 浅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南丞相苍老的面庞,这个世上,她有多了一个亲人吗? “凝儿,这真是我们外公。”容瑾然认真的说道。 “外公?我有外公了吗!”两行清泪滑下,浅凝一下子抱住南丞相的腰身,南丞相一双习尽了沧桑的大手摸了摸浅凝的头,声音庄重中不失和蔼,“凝儿别怕,有外公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正在浅凝和南丞相祖孙情深的声音,一道慵雅的声音由远及近,无双雅致,“没想到本王的凝儿在这里寻到了亲人,真真是可喜可贺。” 听到凤非染的声音,浅凝不由得诧异抬头,刚好对上凤非染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一时间全场寂静刹那惊艳光芒在夜空中一闪而逝,凤非染清了清嗓子,“咳咳,凝儿还不过来。” 而刚刚任辉外孙女的南丞相也是一愣,一句“本王的凝儿”,让南丞相响起浅凝来出席宫宴的身份,染王爷的未婚妻,南丞相看着凤非染的目光一凝,仿佛时间静止一般,一眨不眨看着面前一身月白长袍雍雅华贵,盈盈弱骨的染王爷,一个病秧子王爷,真是适合凝儿吗? 浅凝看看南丞相,再看看自家师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凤非染身边,凤非染似乎对浅凝犹豫的样子十分不满意,浅凝过来,就直接一把把浅凝塞到身后,宛若一汪清泉的凤眸睨着南丞相,“南丞相,凝儿和本王已然定亲了,这样不好吧。” 凤非染的“不好吧”,自然就是指着南丞相抱着浅凝了。 南丞相被凤非染一句话说得老脸一红,“是微臣唐突了,微臣只当凝儿是个孩子。” 同时,南丞相暗暗捏了一把汗,想到凝儿毕竟是个女孩子,是染王爷从外面带回来的民间女子住在染王府还好说,可现在凝儿是他堂堂丞相府的小小姐,在住在染王府的话,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染王殿下喜欢凝儿,是凝儿的福分,只不过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染王殿下同意。”毕竟是在官场上煎炒烹炸了四十余年的老狐狸,南丞相十分委婉的要求带浅凝回府。 “是啊,南丞相一家难得祖孙相聚,南爱卿,朕就准许你现在带着凤凝回家与丞相夫人相聚。”老皇帝直接一道圣旨砸下来,不给凤非染任何喘息的余地。 祖孙三人得了圣旨,乘坐丞相府的马车,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回了丞相府,原本卧床不起的丞相夫人一听这个好消息,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由一左一右两个丫鬟搀扶着,迎着夜风早早的等在丞相府大门口。 当南夫人见到乖巧可爱的浅凝之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浅凝明明在宫宴上吃了很多东西了,南老夫人硬是要亲自下厨,让浅凝尝尝自己的手艺,在容瑾然的暗示下,浅凝终究还是答应了南老夫人的要求,硬是陪着南老夫人来到厨房,南老夫人再能干,毕竟也是老了,没干一会儿,就头晕眼花了,浅凝连忙把南老夫人扶到一旁坐好,让两个丫鬟看着。 “外婆老了,不中用了,要是年轻的时候,我一口气儿能做十几盘菜呢,你娘你舅舅你外公都喜欢得不得了。”轻抿一口温水,南老夫人抬眼看着和自家女儿相似的外孙女,不由得感慨万千。 “外婆年轻的时候做饭给外公,娘亲,舅舅吃,现在外婆年纪大了,就要凝儿做饭给外婆吃,好不好?”浅凝乖巧说道。 “你还会做饭?!” 听了浅凝的话,南老夫人不由得两眼一亮。 浅凝点了点头,“凝儿愚钝,学不好什么琴棋书画的,唯独对于膳食方面,多有研究,师染哥哥都说,我做得饭菜堪比宫里的御厨哩。” “小丫头,不知羞!”南老夫人嘴上虽如此说着,但一双眼睛中尽是和蔼慈爱之色。 调皮的吐了吐舌,浅凝对自己已然信心十足,“外婆你就看着吧,我做的菜肴绝对不比宫里的御厨差。” !! 竟是师徒 说着,浅凝便蹦蹦哒哒的往灶台方向走去。 “好,外婆等着。”看着浅凝活泼的背影,南老夫人终于舒心一笑,乐呵呵的坐在一旁看着浅凝忙碌在灶台前的小小身影,南老夫人的目光由全是慈爱,终于滑过微微的惊讶,心里酸楚。 “凝儿,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得,竟练得一手如此高超的厨艺。”看着浅凝熟练老成的烹饪手法,南夫人不由得诧异出声。 “还不是,染哥哥,什么都不学好,偏偏嘴刁的很,吃一道菜都能让他挑出一百个不是来,我练厨艺,一来也是自己喜欢,二来就是治治染哥哥嘴刁的毛病。”一边翻炒着锅中的美味,浅凝一边说着,说到师父挑嘴的毛病,浅凝就是一肚子火,“外婆,你是不知道,染哥哥挑食道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南老夫人随口问了一句。 “不吃葱姜蒜,不吃萝卜茄子青瓜大白菜等等,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最可气的是,不吃葱姜蒜做菜的时候不放也就罢了,偏偏染哥哥不吃还非得放葱姜蒜,不放葱姜蒜的染哥哥不吃,害得每次都让人给他挑菜,吃肉只吃最嫩的一块,吃菜只吃最好的一块,喝茶非顶级的不喝……”浅凝小嘴一张,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南老夫人抽了抽嘴角,但还是耐心的听着,有一个男子能让凝儿如此费心,看来凝儿是爱级了染王爷的吧,“天家子孙,天生就是身娇肉贵的,挑剔写也是正常,凝儿你要学会多忍让,夫妻之道,不在于改正,而在于互相扶持,等日后你们成亲了,自然就能体会到。” 听到“成亲”浅凝的手本能的一哆嗦,她不喜欢师父娶师娘,师父可以和她成亲吗? “凝儿,怎么了?”看着呆愣的外孙女,南老夫人看看锅里快烧焦的菜,忍不住提醒一句。 浅凝摇摇头,含糊的应了一句,“没什么。”把菜倒入盘中,看看自己做得物流到杰作,掂量一下应该够了,便看向南老夫人,“我做好了,外婆我们回去吧,宫宴上外公和哥哥都没吃多少东西,现在也该饿了。” “走吧。” 祖孙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来到前厅,前厅中凛然多了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一张银色面具遮住半张绝世容颜,慵懒的斜倚在椅子上,整个人就好像长在了椅子上一样,南丞相和容瑾然坐在一旁,却如坐针毡。 南丞相一丝不苟的打量着回京不久的染王爷,尽管这个“孙女婿”一直无视自己打过去的目光。 容瑾然则是不安的坐在那里,用看着敌人的目光看着闭眼假寐的凤非染。他已然肯定面前的染王爷就是魔教尊主凤非染,他无法接受唯一的妹妹嫁给自己的师父,一如当年他无法接受自家妹妹拜入魔教尊主的坐下一样。 “染哥哥,你怎么来了?”走进前厅看到上座的凤非染,浅凝不就得一愣。 长在椅子上不动的凤非染终于舍得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浅凝,有瞥了一眼浅凝身后丫鬟手上托盘中新鲜出炉的饭菜,凤非染声音沉闷,“凝儿不和本王说一声,就来到这里,不需要向本王解释一下吗?” 浅凝被凤非染的话一噎,也是被凤非染惯坏了,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带丝毫犹豫,“我以为你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说了,况且皇上……” “皇上,皇上,在你眼里是哪个老头子好,还是本王好?!”凤非染没来由的大喊出声,吓得浅凝一哆嗦,屋里的小丫鬟们则是被一直认为温润尔雅的染王突然的大喊声,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浅凝小脸一垮,耷拉着脑袋,不敢顶撞凤非染,小心脏里还是不服,一张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小声嘟嘟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有意的了?” 凤非染一挑眉,反唇相讥,显然今晚是和浅凝杠上了。 “我不是……”浅凝开口想反驳,可话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耷拉着脑袋,迈着小碎步走到凤非染面前,拉了拉凤非染的袖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看着凤非染,“是凝儿错了,染哥哥,你大晚上跑到这里一定饿了吧,刚好我做好了饭菜,我们一起吃吧,好不好?” 凤非染撇过头去,不去看着浅凝我见犹怜的大眼睛,竟然把为师丢下了,无法无天了还! 小呆瓜太不听话,必须严惩! “染王殿下,也是老臣思孙心切,急忙带着凝儿回家看看外婆,染王殿下要怪就怪老臣吧,别为难凝儿。”南丞相看不过去,起身向凤非染拱了拱手,替浅凝说情。 “这是本王和凝儿之间的事情。”凤非染的话很直接,洗去宫宴上的雍雅无双,此时的话就是千里冰封。 南丞相的脸当即一沉,一挥手,屋里时候的丫鬟小厮们纷纷鱼贯而出,就算是当今皇上,也要给他三分颜面,夜染歌只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病秧子王爷而已,谁给夜染歌的底气,敢这么对他。 “夜染歌!你照顾了凝儿两年,对你的养育之恩,瑾然和外公外婆铭记于心,明人不说暗话,你真正是谁,我一清二楚,两年前我把凝儿交给你是迫不得已,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保护好凝儿了,还请染王殿下将凝儿归还。”对于凤非染,容瑾然可就没有南丞相的成熟稳重,站在凤非染面前,直言不讳。 “呵,养育之恩?”听了容瑾然一席话,凤非染不怒反笑,“容少主此话说得甚好,自古以来养育之恩大于天,生之父母,不如养育字父母,本王含辛茹苦把小呆瓜养肥了,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吗?” 刹那间,容瑾然心底一寒,后悔已经晚了,真真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那又如何?我倒是要看看,是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重要,还是你这个外人重要。” “重不重要可不是你说得算的,小呆瓜,你说谁更重要?” 此时的凤非染,就如同一个受了气的孩子在无理取闹一样。 浅凝一双如画的眉紧紧凝在了一起,纠结了半天,浅凝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仰着头直视凤非染流光潋滟的凤眸,“师父,千错万错都是凝儿的错,凝儿这些年虽然没见过外公外婆和哥哥,可可他们毕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师父对恩同再造,凝儿凝儿实在无法选择。” 简简单单的一声“师父”,让南丞相夫妻俩齐齐心底一寒,他们老两口本以为凝儿和染王爷是郎情妾意天作良缘,万万没想到,染王爷和凝儿真正的关系,竟然是“师徒”。 尊师重道,天道伦常。 更别说天朝是礼仪之邦,就是在番邦,也没听说过,师徒可以结合在一起的啊。在天朝,师徒相恋,可是要浸猪笼的,在民间是侵猪笼,在天家如何处置,真真不好说。 “好好好,”凤非染连道了三个“好”字,不忍的看了浅凝一眼,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答案,也许才是最好的,“为师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丞相府里的事情安排好,为师及冠礼的那一天,你必须出现。” 风华绝艳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大厅里已然没了凤非染的影子。 “凝儿,你你你你……” 南丞相捂着心脏,手指颤抖的指着浅凝,“你”了半天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凝儿,你真要嫁给这个魔头?!”容瑾然也被浅凝气得不轻,“凤非染他是什么身份暂且不论,你要嫁给你的师父,就代表你被天下人所不容,凝儿,听哥哥的话,没有人祝福的婚姻,必然不会幸福的,娘亲就是一个例子。” “我可怜的凝儿啊,外婆不管你喜欢上的人是谁,可染王毕竟是你师父,师徒成婚,自古以来有几个好下场的,凝儿,外婆只想让你嫁个如意郎君,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南老夫人对此事亦是痛心疾首。 “我我这就进宫,禀报皇上,万万不能给你们赐婚。”南丞相喘过气来,拂袖就要进宫。 浅凝一把拽住了南丞相的袖子,“外公,你别激动,您听凝儿说啊,我和师父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凝儿,你说得可是真的?”南老夫人面色一喜,拉着浅凝问道。 浅凝点点头,“师父生性桀骜不羁,只适合游戏于江湖,奈何身在天家有些事情总是事不由己,师父不想被师公硬逼着赐婚,故来才有此一出,待师父及冠之礼过后,我们就会消失在朝堂上,继续过着游戏江湖的日子,皇上对我本就不满意,更不可能给我们赐婚,等我和师父在世人眼中回了锦绣山庄,我们如何,又有什么人在乎?”浅凝大概是说累了,猛灌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就算多年后有人问起,只说凤凝和染王闹了矛盾分道扬镳了或者凤凝亡故了,世人也不会去在意。” !! 长夜微凉 “如此便好。” 听了浅凝的解释,南老夫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呼召浅凝,容瑾然和南丞相吃饭,心中感慨万千,刚刚她进屋的时候,看凝儿和染王一坐一站的身影,凛然就是一对璧人,凝儿清澈的眸光流转间的那浓浓的爱慕,真的是简单的师徒之情吗? “凝儿,你既然回来了,就在丞相府好好呆着,明日外公让你哥哥带你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再去京城游玩几天,在外公家呆着,就是在自己家一样。”南丞相浅浅叹了一口气,一双和蔼慈爱的目光看着浅凝,阴影嘱咐,现在的南丞相不是在官场上叱咤风云数十年的百官之首,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在宠爱自己的外孙女,言辞之间,对方才之事,只字未提,“宫宴上一定没吃多少东西吧,先吃些,你的院子我都让下人收拾出来了,就是你娘当年的闺阁。” 提起早逝的女儿,南丞相眼中一暗,一闪而逝。 容瑾然不忍打断此时此刻温馨的场面,只能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着外公外婆和妹妹幸福的笑脸,不觉间,容瑾然渐渐融入其中…… 自从两年扶摇山下死里逃生之后,容瑾然对容奉这个父亲彻底失望了。从扶摇山出来,躲过少华山庄的耳目,容瑾然便一路上掩掩藏藏的来到京城,拿着娘亲留给他的玉佩与外公外婆相认,住进了丞相府,一年之后成功考取了武状元。 容瑾然要重新来过,江湖上的那些往事,于他再也没有半点关系,容瑾然要代替早逝的娘亲给外公外婆尽孝,至于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他再也不想见到。 清风明月,长夜微凉。 一袭白色道袍在夜色中异常显眼,云星坠立在一处屋顶,望着不远处丞相府中灯火阑珊,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站在清风明月之下,好似比那清风明月更翩然,前夜观星占卜消耗过大,他从皇宫回来就一直在打坐调息,故来没去参加宫宴。 云星坠一双如烟长眉轻轻一凝,清明的眸光染上了少见的迷离,不知他在想什么。 纤长的白色道袍迎风翩然,漫天黑幕一抹白,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太阳爬了上来,缓缓的,把大地照亮,而站在光与暗之间的云星坠,就仿佛是那迎来光明的仙人,高高在上,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一夜,没有人发觉云星坠的踪影,亦没有人能看透云星坠的心思。 天方大亮,云星坠方才动了动手指,一双清明的双眸终于恢复了往日里的灿若星辰,转头看向距离丞相府一条街的染王府,嘴角上勾起诡异的弧度,转瞬即逝,同时消失得还有云星坠清风明月般的身影,“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本座。” 这一夜,浅凝失眠了。 都日上三竿了,浅凝才顶着一双极品熊猫眼醒了。该死的,就算是现在,浅凝脑海中反反复复响起昨晚师父来时,哥哥的话,外公的话,外婆的话,就好似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无底的漩涡中…… !! 娘亲不是病逝的吗? 这一夜,浅凝失眠了。 都日上三竿了,浅凝才顶着一双极品熊猫眼醒了。该死的,就算是现在,浅凝脑海中反反复复响起昨晚师父来时,哥哥的话,外公的话,外婆的话,就好似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无底的漩涡中,而无力的自己只能随着漩涡晃荡,一会儿东倒西歪,一会儿四仰八叉,一会儿打滚打转,直搅得浅凝头晕目眩,世界上最最闹心的事情就是:困,还睡不着。 就是浅凝自己也不知道,几句话而已,为什么会把她折腾成这样。 要知道小呆瓜可一向是吃得比猪多,睡得比猪好,就算是熬夜做功课,第二天清晨仍是按时起床且精神饱满,就连视脸皮如命的凤非染,也不得不佩服浅凝这手。 浅凝揉了揉惺忪睡眼,动作熟练的起床穿衣服。 “王妃,你醒了吗?” 守在门口的秋菊听到屋里有动静,连忙开口问道。 “恩,”浅凝应了一声,看到走进门来的秋菊秋月两姐妹,不由得好奇问道,“你们不是在染王府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当然是王爷让我二人照顾王妃的,”性格爽朗的秋菊连忙解释道,脸上还挂着暧昧不清的笑靥,“王爷说,怕丞相府的下人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王妃,王爷便连夜派人把奴婢二人送来丞相了,王妃,有没有感动啊。” 浅凝心里一暖,面色一沉,“这里不是在染王府,我既然是丞相府的小姐,那么你们就和丞相府的人一样,叫我小小姐吧,我毕竟还没有下嫁给染哥哥。” “王妃,这不是早晚的事嘛,您有何必。”秋菊的话还说完就被一向沉稳的秋月堵住嘴,秋月向浅凝屈膝一礼,温婉大方,“小小姐,秋菊年幼不懂事,您别介意。” “秋月!这可是王爷的命令。” 巴掌得到释放,秋菊立即不满的大喊起来。 “秋菊,那是在王府,我们自己府里怎么叫都行,这里可是丞相府,多少人盯着咱们王妃,我们不能让别人说咱们王妃闺誉不好,有损王妃的名声。”秋月也不避讳浅凝,向秋菊解释道。 “王妃,是秋菊错了。”秋菊声音弱了下来,向浅凝低头认错。 秋月听了秋菊衣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秋菊,都说错了,还叫错。 “你叫我什么?” “王小小姐。”意识到错误,秋菊立马改口。 “以后都这么称呼我,记住了。” “奴婢谨记。” “奴婢谨记。” 秋菊秋月二人连连点头。 洗漱完毕,浅凝也是习武之人,稳重的脚步声刚踏进她的院子,她已然知晓了。 “凝儿,我可以进去吗?”时间不大,门外便传来容瑾然的声音。 “哥哥请进。” 浅凝应了一声,连忙迎了出去。 容瑾然今日一身墨色长袍,端得是俊朗非凡,“你个懒丫头,还没用早膳吧。” “咕噜~”容瑾然的话音还在屋里里飘荡着,浅凝的肚子已然适时的响起,浅凝看看外面明媚的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了,早该饿了,浅凝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渡上两抹不自然的绯红,浅凝不回答,不争气的肚子已然回答了。 “来人,给小小姐弄些早膳来。”容瑾然叫人去端早膳,秋月秋菊齐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兄妹二人。 “哥哥坐,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浅凝请容瑾然落座,而容瑾然的眼睛睁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盯得浅凝浑身不舒服。 容瑾然盯着浅凝的目光放柔,长长叹了一口气,“哎,世事无常,为何天意偏偏如此弄人,我可怜的妹妹。“ 听了容瑾然的话,浅凝终于明白刚刚哥哥为什么这么盯着自己了,对容瑾然不以为然,道:“不管如何,我们兄妹不还是面对面的坐在这里说话嘛,哥哥你认为我可怜,可是我并不认为我可怜,与其留在少华山庄自生自灭无人问津,还不如流落街头,活得逍遥自在。” “你都到了留宿破庙的地步了,还逍遥自在?!”不得不说,浅凝的话,让容瑾然一时间接受不了,容瑾然额头的青筋凸了吐,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一句话来。 “哥哥,你知道娘亲是怎么去的吗?” 浅凝并没有去在意容瑾然的话,耷拉下脑袋,弱弱道来 “娘亲不是病逝的吗?”容瑾然诧异。 浅凝猛地摇了摇头,“不是,娘亲是被吕夫人毒死的,那时,我亲眼看见吕夫人收买了娘亲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给娘亲下毒的,不会错的。”浅凝的声音哽咽,忍忍带着哭腔,“可惜可惜我那时太小,说话谁都不相信,我去告诉娘亲,结果被那个大丫鬟发现了,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下毒的撇开了……” 浅凝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那是她第一次被人冤枉,知道了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后来在娘亲临终,她才得知,原来娘亲那日已然相信了自己的话,只是,父亲的无情和来自后院里各方姨娘的打压,柔弱的娘亲早已生无可恋。 而她最亲的亲人,就那样的抛弃了自己。 浅凝不懂,娘亲为什么要抛下自己,撒手人寰,到现在,浅凝还是不明白。浅凝只记得,娘亲去世后,家里的姨娘们姐姐们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自己了,动不动就会遭到一阵毒打,给她馊了的饭菜,有时候甚至连馊了的饭菜都没有…… 唯一一次浅凝认为父亲善心大发了,记得那时娘亲去世不久,父亲让吕夫人带她去圆觉寺为娘亲祈福,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吕夫人和吕夫人所出的大姐姐陷害,小小的她,被丢到了山涧里,还好,她遇到了石爷爷。 浅凝清楚的记得,她和石爷爷在深山破庙里自给自足还是和石爷爷进城行乞的时候,虽然辛苦了些,却也是她活得最快乐的时候,后来石爷爷被城里打伤了,她没钱治病,只能眼看着石爷爷死在自己眼前…… 石爷爷的事情,让她成了终生遗憾,浅凝知道了城里乞丐的厉害,便再也不敢进城乞讨了,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靠着在山里的野菜野果过活,运气好了,她劣质的捕兽夹还能猎到野鸡野兔什么的,不是她的脑子里就是吃,而是吃,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只有吃饱了才能活下去,娘亲去了,石爷爷去了,可娘亲和石爷爷都希望她好好的活着,她必须活着,坚持的活着。 “那个女人竟然有如此胆子!” 容瑾然双拳攥得咯咯直响,指甲嵌入手心,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从容瑾然的手心溢出,他只知道男儿志在四方,早早的走出家门闯荡江湖,风风雨雨十几载,虽然每年回去看娘亲和妹妹,他认为尽孝了。殊不知,他关心得太少了,才导致娘亲惨死,妹妹流落成乞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疏忽造成的。 如果他不出去闯荡江湖,如果他就在娘亲膝下尽孝,如果他掌管了少华山庄的大权,如果的如果,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是浮夸的影子,娘亲已然不在了。 是他,他是害死娘亲的凶手! 如果他一是在的话,娘亲就不会被人所害。 浅凝被容瑾然的样子吓到了,试探性的摇了摇容瑾然的胳膊,“哥哥,你还准备回少华山庄吗?” 容瑾然被浅凝清脆的声音打醒,握住浅凝的小手,一双清润的眸子对上浅凝灵动的双眸,认真说道:“凝儿放心,哥哥一定会给娘亲报仇的。” “那容奉呢?”浅凝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自从两年前从扶摇山出来,我就没回过少华山庄,容奉的狠心与绝情我已经知道了,然容奉毕竟是我们的生父,我下不了手,但娘亲的仇,哥哥必然会报的。” 浅凝点了点头,赞同容瑾然的方法,“哥哥去报仇叫上我,我要亲眼看到那个女人死。” “好。” 容瑾然虽然不忍妹妹看到血腥的场面,然血海深仇留在浅凝的脑子里,也要有个了解,否则,那一幕将成为跟随浅凝一辈子的噩梦。 用过早膳,容瑾然便带着浅凝去给外公外婆请了安,在那里坐了片刻,容瑾然便带着浅凝在丞相府里到处游玩了一番。 浅凝和容瑾然正在湖心亭中小憩,忽然有家丁来报,“国师驾临,相爷请容大人和小小姐过去。” 浅凝和容瑾然对视一眼,不明白云星坠为什么突然驾临,对于云星坠,浅凝有莫名恐慌,在与容瑾然对视的下一秒连忙捂住肚子,大叫出声,“哎呦,哎呦,我肚子疼。” “凝儿,你怎么了?”容瑾然皱眉。 “哥哥我肚子疼,恐怖不能去面见国师大人了,哥哥带我向国师大人请安。” “很疼吗?要不要请大夫?”容瑾然关心道,就要吩咐人去请大夫。 “不不用了,”浅凝摆了摆手,“没有大碍,老毛病了,我趴会儿就好了,连累哥哥一个人去见国师了。” !! 神棍驾临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说着,容瑾然伸手要把浅凝扶起来,一双清朗的目光中一抹精光滑过。 浅凝点点头,任由容瑾然扶自己起身往亭子外走,一只脚在亭外,一只脚在亭中,浅凝就看到自家外公和云星坠已然步入湖上的曲径桥了,云星坠一身白色道袍,微风拂过,愈发飘逸出尘,可真真应得上道骨仙风四字。 浅凝脸色骤然一遍,她好好的在家里坐着,怎么还能看到这神棍,难道这神棍真会神机妙算?能未卜先知! “将外国,见过云国师,瑾然这正要过去呢,”对于云星坠和南丞相的到来,容瑾然微微惊讶,万万没想到尊贵如仙的云国师,会亲自过来。 浅凝本能的把头埋到容瑾然的臂弯里,脚下的的步子本能的后退了一小步,身子微微轻颤,屏住呼吸,生怕被云星坠看出什么端倪来。而浅凝没有料到的是,她越是这样,便越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果不其然,云星坠的目光打到了浅凝身上。 “云国师,小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小妹回房休息。”意识到浅凝的害怕,容瑾然连忙开口解释,长宁派鼎盛数百年是武林上的泰山北斗,就是武林盟主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也要先问问长宁派同不同意,而在朝堂,长宁山更是被敬为“圣地”,代代国师出长宁,七个字,已经诠释了长宁派的地位。 “本座正巧精通医术,不妨让本座帮小姐看看。”云星坠看着低着头,小心谨慎的浅凝,不由得提议道,同时用传音入密对浅凝传音,“浅凝,你最好按照本座说得做。” 浅凝咬咬下唇,只得点头,坐在亭中,伸出手腕让云星坠把脉。 容瑾然动作轻快的在云星坠的手搭上浅凝手腕的之前,在浅凝的手腕上搭上一张手帕,“云国师,请。” 云星坠看了容瑾然一眼,并未多言,手搭在浅凝的脉搏上,时间不大便松开浅凝的手腕,南丞相由于担心浅凝的身体,一见云星坠松了浅凝的手,连忙问道:“国师,凝儿她没事吧?” “令孙身体康健,并无大碍。”云星坠如实道来。 听云星坠如此,浅凝脸色一沉,两年前这只神棍把师父打伤的仇,她可还记得真真的哩,被看穿了装病,浅凝索性也不装了,抬起头,仰起小巧的下巴,那神情,那态度,要多拽有多拽,“神棍,别人听你的,本小姐可不听你的,别在本小姐面前装清高,告诉你本小姐可不吃你这套。” 云星坠一挑眉,没想到这小丫头一张口就是就没一句话好听的,左一句神棍,有一句神棍的,不愧是凤非染的好徒弟。 一旁的南丞相,容瑾然和几个下人被浅凝的一句“神棍”吓得半天没反应过来,挠挠耳朵,一定是耳鸣了。 云星坠回以优雅一笑,如沐春风,“你朕不愧是你师父的好徒弟,就连对本座的称呼,也学了十足十的像。可是,小丫头你被忘了,你是我云星坠看上的,云星坠看上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优雅的姿态,清泉般的话音,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别以为你当了一个国师就能怎么样了,还不是我师父的手下败将,神棍,你也就有本事在我面前说两句大话吧。”浅凝翻个白眼,不以为然。在浅凝心中没有什么是非曲直,黑白明暗,她只知道与师父为敌的人,都是坏人,只要师父不杀人放火,那师父做得都是对的。 “凝儿,你又胡言乱语了,瑾然快送你妹妹回房休息。”南丞相听了浅凝这话,一张笑若春风的老脸上顿时一黑,招呼容瑾然把浅凝送走,又对云星坠赔笑,指着自己的脑袋打圆场,“云国师别介意,浅凝这孩子这里有问题。” 容瑾然还哪敢耽误,一把把浅凝拽起来,施展轻功飘走了。 “本座自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了,本座还有事情,就不麻烦南丞相了,告辞。”脸上凝起冰霜,向南丞相告辞一声,拂袖而去,留下南丞相一人在原地长吁短叹,毕竟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这点儿恩怨,南丞相虽然不了解,却也能猜个**,凝儿和云国师的冤仇,是来自染王爷无疑。 容瑾然一口气把浅凝带回了浅凝的房间,关紧房门,容瑾然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双似剑长眉紧紧拧起,看向浅凝,“凝儿,云国师一向淡泊名利,清华冷然,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江湖中,有哪个人敢说云国师一个不是,云国师到底是哪得罪你了,至于让你如此称呼国师?!” “浅凝称呼神棍什么?” 浅凝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一大杯茶水,就好像茶水外带了洗脑功能一样,浅凝一问三不知。 “神棍!” 容瑾然黑着脸提醒一句。 “哦,神棍啊,师父说过云星坠装神弄鬼的,就是名不其实的神棍,哥哥不信大可以去问师父,云星坠也是个大神棍!” 容瑾然听了浅凝这话,吓得不轻,随手扔了一个苹果堵住浅凝闯祸的嘴巴。反观浅凝还是一派从容淡然,咔嚓咬了一口红彤彤的大苹果,清脆的咀嚼声在浅凝的嘴里形成了美妙的乐曲,咔擦咔擦咔擦,一口一口再一口,哥哥的眼光就是好,随手丢一个苹果都能这么好吃。 没一会儿功夫,浅凝的一个大苹果啃完了,同时看得一直出于呆愣状态的容瑾然醒了过来,不待容瑾然说话,浅凝的小手里有多了一个苹果,一张小嘴咔擦咔擦的啃着苹果,一边啃一边还说,“大哥,这是在哪买的苹果这么好吃,明天给我多买些。” 听着空灵清脆的少女声音,容瑾然到了用来嘴边的教训人的话不自觉的吞了回去,妹妹是用来疼的,“好,凝儿,以后可不能这么在国师面前说话,今天是国师心情好,没和计较,要是国师心情不好……” !! 带走你最恨的人 “哥哥,是我猛撞了。” 浅凝耷拉下千娇百媚的小脑瓜,声音越来越小。天知道,她见到云星坠为什么会那么激动,激动得大逆不道。可能是这两日来,师父对云国师的警戒太高了,从前夜开始浅凝的小脑瓜子里就想着见到云星坠要怎样,如何如何才能不被云星坠发现身份,她和师父要遭受皇上怎样怎样的重罚。 才倒置,她怕见到云星坠,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浅凝一个激动,对尊贵的国师大人大骂出声,惊倒无数生灵,就连丞相府花园里的蚂蚁也未能幸免,一个个四脚朝天被震飞老远,什么年老体弱的,直接一命呜呼了,可以见得,浅凝的那几句话的威力有多大。 容瑾然揉了揉浅凝的脑袋,言语中带着微微无奈,而不失宠溺,“明白就好,看你现在这样子,凤非染应该待你不错,只是这里可不比在扶摇宫,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耳目中,凝儿,哥哥知道你天真烂漫,你可爱漂亮天真善良,可现在你是染王的未婚妻,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必须学会隐藏,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自己的天性使然。” “我会尽量克制的。” 浅凝乖巧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哥哥说得是什么,但浅凝知道哥哥一定不会害她的,师父也说过,进宫要多看,少说少做,才能避免灾祸。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秋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小姐,门外有一个自称是神威将军的外甥女的张月欣小姐求见,说是小小的同门师姐。” 浅凝如画的娥眉一凝,粉雕玉琢的脸色一沉,“去把张月欣赶出府,就说本小姐只收弟子一人,就是本小姐我,没有师姐。” “是。”秋月应了一声,向院外走去。 “凝儿,张月欣可是扶摇宫之人?”容瑾然面色一寒,印象中扶摇宫的张月欣长者自家父亲是扶摇宫玄武堂主的名声,蛇蝎心情,手段毒辣,别说在江湖上名声如何,就是在扶摇宫里,也是一大恶女,作威作福之事就不必说了。 “张月欣是玄武堂主的女儿,在扶摇宫的时候就处处与我作对,要不是师父护着我,估计她早就把我拖出去喂狗了。”浅凝并没有隐瞒容瑾然,坐在那里脸色黑黑的,显然是对这个张月欣厌恶至极,“昨日我在宫宴上暴露样貌,张月欣一定是认出了我,也认出了师父,她这个时辰来丞相府,之前一定是去过了染王府,吃了闭门羹,来丞相府撒气的,可怜了门口的侍卫大哥了。” 想到这里,浅凝的脸色愈发凝重了,抬步向门口走去,“不行,我得去大门口看看,咱们丞相府的侍卫,可不能让她白白欺负了去。” “凝儿,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哥哥去会会这个魔女,她要是敢在丞相府闹事,我绝不饶她。”容瑾然一把拽住浅凝的胳膊,把浅凝拉回来,这种事情当然要男人去做的。 “不行,张月欣为人阴狠毒辣,哥哥你武功自然没话说,但论起使炸来,哥哥你十个也比不上张月欣一个,还是我去吧。”浅凝摇摇头,表示反对容瑾然的想法。 “这样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犯险了,”容瑾然声音决绝,突然一顿,又道:“这样吧,我们一起去,也算有个照应,这里毕竟是堂堂丞相府,她身为神威的外甥女,她还能翻了天不成。她要是敢暴露魔教的身份,丞相府的府兵更是有权将张月欣处理掉,我想那个张月欣不会连这点自觉都没有的吧。” “我们先去看看吧。” 路上无话,兄妹二人施展轻功片刻功夫便来到了丞相府大门口,兄妹二人躲在大门后,看着外面的情形。 骄纵无度的张月欣果然闹开了,听了秋月的回话,张月欣就要硬闯丞相府,而让浅凝惊讶的是,师父给她的婢女,不但会武功,还功夫了得,与张月欣打在一处,竟丝毫不占下风,但想胜过张月欣却也是难比登天。 “张月欣,你不是要见本小姐吗?干嘛打本小姐的婢女!” 浅凝迈步从大门后走出来,空灵若天籁的声音越发清脆悦耳,听到浅凝的声音,门口的侍卫纷纷向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看到小小姐和容大人都过来了,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看这位与秋月姑娘交手的张小姐,就算是他们全搭进去了,也未必有胜算啊,还好武功高强的容大人来了。 浅凝的出现,让张月欣停了手,双手环住呼之欲出丰满,就好像她不抱着,就没人知道张月欣那里很丰满一样,“师妹,你终于舍得出来见师姐,可让师姐我等得好苦啊。” “张小姐,请您自重,我与你父亲平辈,你应该称呼本小姐一声师叔才是,是哪里论的辈分,张小姐到成了本小姐的师姐了?”浅凝不答反问,一句话反理亏便有理有据。 “浅凝,你这是在用辈分压人吗?论年龄本小姐可比你还要大上几岁,算是你的长辈吧。”张月欣的脸色变黑变青变紫在变黑,五颜六色的,比彩虹还要颜色丰富,占满了世间最美的颜色,可为何?如此难看哩! “张月欣,师叔早就告诫你了,要多读书多识字多读《女戒》,身为师门弟子,辈分为重,年龄为轻,身为女子,馥有诗书气自华,你一天天的就打打杀杀的还不算,还跑到丞相府门口撒泼,师叔我让你走是念你毕竟是个女子,给你几分颜面。”浅凝字字珠玑,一大段话有口气说完,顿了顿,瞥了一眼张月欣被她气得五颜六色的脸色,心情大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凤非染何等毒舌腹黑,两年的时间,浅凝在凤非染大魔头的日日熏陶,耳濡目染之下,浅凝小白兔的一身白毛,也变成了杂毛,毛色不纯还要高价的皮毛,必须矫情,“看天色也快下雨了,师叔我大发慈悲一次,你就先回府避避雨吧,改日回了师门,再行处置。” 说着,浅凝扬长而去,留下愣愣的张月欣,这是第一次,浅凝拿师叔的辈分压她一头,往常都是尊主替浅凝担着的居多,她本以为,浅凝就是仗了尊主的权势,才不怕她的,也压根没提过什么辈分的事情,在扶摇宫浅凝见到她,都是绕道走的,实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浅凝也就是用几句话搪塞过去,反正就是浅凝不吃亏,她也没占到便宜。 因此,张月欣一直以为浅凝是怕她的,今日浅凝的一番话,让张月欣彻底颠覆了她对浅凝看法。 “小姐?” 见自家小姐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久了,张月欣的丫鬟忍不住叫了张月欣一声。 看着紧闭的丞相府,张月欣直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力回天,这里毕竟是丞相府,她现在是神威将军外甥女的身份,她必须得顾忌舅舅的身家性命,张月欣跺了跺脚,扬长而去。 见张月欣走了,丞相府的侍卫们才从大门里走出来,看看张月欣站过的石板路,已然变成了碎石一地…… 嘶,侍卫们不由得暗暗心惊,还好刚刚有染王府的那位姑娘挡住了这位张小姐,要是他们上,恐怕现在已然是一派尸体躺在石板路上了。 张月欣气冲冲的回到舅舅府中,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谁也不让进,那屋子里的摆设撒气,凡是能砸的,都被张月欣砸个遍,一个个丫鬟婆子全都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生怕哪个不小心惹了这位表小姐不开心,要了她们的脑袋,她们可听说,这位表小姐可是江湖上的女侠,杀人如麻的。 “浅凝!浅凝!我要杀了你,浅凝!” 张月欣一个一个花瓶砸在地上,把花瓶当做浅凝,发出格外响亮的声音,即使这样,也不能发泄张月欣心里的不快。 “张月欣,拿这些死物撒气,有用吗?” 清泉般冷凛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习武之人的敏感,让张月欣一扫心里的沉闷,立即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想象中的人影,“哪个不要命的,敢对本小姐指手画脚,有种出来!” “张月欣,本座只是路过,你何必动怒。”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如刚刚一样的云淡风轻。 “本小姐动不动怒管你屁事!” “如果本座说能让你如愿留在凤非染身边呢?”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冷凛声音,不同于刚刚两句话的是,这句话带着无尽的诱惑力。 “呵,”张月欣一愣,片刻之后不由得冷笑出声,这个条件的确不错,只是,张月欣是随便什么人都相信的吗?“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很诱人,我虽是魔教中人,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不知阁下有何条件?” “本座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带走你最恨的人。” !! 吾家吃货几时休! “本座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带走你最恨的人。”冷凛的声音再次响起,云淡之,风轻兮的一句话,带着无尽的诱惑力,一点点,一丝丝,一步步的沁入张月欣的脑海,心脏,骨髓,血液,直达四肢百骸。 过了好一会儿,张月欣才缓过神来,“阁下连面都不露,也太没诚意了吧。” “本座果然没有看错,张小姐是识时务的人。”冷凛的声音依旧,不起一丝波澜,“只要你的目的达到,本座是什么人还重要吗?”那冷凛的声音不答反问。 “面都不肯露,你拿什么诚意来和本小姐谈条件。”张月欣冷哼出声,表示不屑一顾。 “就凭本座能让浅凝消失在凤非染身边,就是本座的诚意。” “看你如此武功,想抓一个浅凝还不手到擒来,干嘛非得要寻本小姐帮忙,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本小姐去背黑锅。”张月欣一顿,又道:“本小姐可不是善茬。” “本座自然知道张小姐的本事,才来寻张小姐的。”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才能除掉浅凝。”一抹阴狠滑过水眸,一闪而逝,张月欣透过墙壁看着丞相府的方向,双拳攥得咯咯直响。 “染王及冠礼那日,你只要把浅凝引到城外虎啸林就好,自有人去处置。” “就这么简单?” 张月欣媚眼轻扬,满心满眼的不相信,她在扶摇宫想了整整两年,什么办法都用了,各种手段,各种伎俩,都没有那浅凝奈何?这神秘人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浅凝再也不出现! “张小姐,你可别嘀咕了你家尊主的徒弟,浅凝身边有多少你们扶摇宫的人在守护,你会不察觉?别告诉本座你不知道。” 张月欣闭了闭眼睛,终于痛快答应,“好,本小姐姑且答应了,不过我还有条件。” “说。” “本小姐要亲手杀了浅凝,你没意见吧。”因为察觉不到与自己对话之人的方位,张月欣看向丞相府的方向,目光毒辣,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这个——”神秘人沉默半晌,方才悠悠开口,“如果张小姐有这个本事的话,自然可以。” “好,一言为定。” …… 夕阳西下后,天渐渐暗了下来,如实出现的明月并没有准备生气,淅淅沥沥的春雨,打在屋檐上,石子小路上,青石板上,迎春盛放的鲜花上,小花小草上,细雨绵绵,发出清脆的声响,无月的夜晚,在滴滴答答中默默演奏了一首春风送爽的美妙乐章。 浅凝趴在被窝里,百无聊赖的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想着师父现在在干什么呢?没有她作的饭菜,师父能吃得习惯吗?师父现在应该在书房里看书吧,师父看书的样子,最是醉人了…… “小呆瓜,想为师没?”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浅凝揉了揉耳朵,以为是幻听,师父怎么会出现在丞相府呢,师父即使想来丞相府了,也不会这个时候出来的,师父那么爱干净的人,下雨天可不会轻易出门的。 “小呆瓜,你在发什么呆,胆子肥了是不是!都敢无视为师的话了。”风华绝艳的声音再次在头顶想起,还带着几分不满的味道,妖孽的师父,妖孽的师父,这次凤非染的话长了,浅凝听清楚了,抬头一看,一张妖孽的脸庞映入眼前,果然是师父。 “师父,你终于来了,这里好无聊。”一下子扑到凤非染的怀里,浅凝嘟着,不满道:“师父,你现在就带我走吧,我和外公外婆也相认了,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真好了?” 凤非染鄙视的看了浅凝一眼,小呆瓜就是小呆瓜,什么时候都聪明不上来。 浅凝笑得眉眼弯弯,一双弯成月牙的黑眸中倒映着凤非染的影子,嘴角上挂着大大笑容,就连眼睛毒好像会笑了一样,“师父可不能叫我小呆瓜了,我也自己出来闯荡过了,宫宴都过来,现在好好的站在师父面前,还赢了漠北公主,师父你要不要给徒儿一点儿奖励啊。” 凤非染抽了抽嘴角,伸出如玉纤长的手指狠狠地戳了戳浅凝额头,“你是小呆瓜是事实,这辈子你都别想脱离这个称呼了,这个称呼独一无二,是属于为师的,谁不能惦记,你也不行。” “霸道。” 浅凝小声嘟嘟着,对凤非染的态度表示不满。 师父,还是温柔的暖暖的师父比较讨喜,就像凝脂的师父一样,年纪老些,也是可以接受的。再看看自家师父,郑甜甜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总是刁难她欺负她折磨她,一点儿师父大度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斤斤计较,挑三拣四的,简直比娇娇公主还难伺候。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吗?” 浅凝装傻,心里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很早之前浅凝的心就和自己的嘴说好了,在师父面前,不能想什么说什么,要挑师父喜欢的说,师父才会对她大发慈悲。可惜,浅凝的心和嘴总是如此同心同德同说话,心里想什么,同一时间就会从嘴里冒出来,对此,浅凝克制了无数遍,失败了无数遍,有时候她就怀疑了,师父是有魔力不成?总能让她实话实说哩! “小呆瓜,说谎的孩子被狼吃。”凤非染看着浅凝认真道。 “师父放心,只有我吃狼的份儿,狼是没有机会吃到我的。”浅凝得意的拍拍胸膛,仰起下巴,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凤非染嘴角一弯,和小呆瓜在一起,总是如此欢乐,“你不是没说谎吗?狼为什么会吃你。” 浅凝小脸一白,呵呵傻笑道:“我我我是说假如,假如大灰狼要来吃师父的话,我会第一时间挡在师父面前,把狼打死,然后我和师父一起烤狼肉吃。” 说着,浅凝还不忘吧唧吧唧嘴,貌似好久没吃狼肉了,好生想念~ 凤非染绝美的容颜一层层龟裂开来,心里呐喊:吾家吃货几时休! !! 说谎的孩子被狼吃 凤非染好笑的揉了揉浅凝柔顺的长发,嘴角含笑,“为师可不用你当着,你保护好自己不被狼吃了就不错了。” 浅凝一撇嘴,为了表示自己是有实力的,撸胳膊挽袖子,露出自认为最狰狞的表情,再凤非染看来就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俏皮,欢脱,萌萌哒,当然浅凝不知道师父的想法,浅凝要是知道,估计得气得吐血,她表演的很卖力的很累的好不好!“习武数年,本姑娘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凤非染揪着浅凝玉藕般的手臂,唇边划出一道欣慰的弧度,这两年来,他是没白养小呆瓜,把小呆瓜养得细皮嫩肉的,恩恩,像他…… “师父你不回答,就当你是默认了,以后谁再不要命的想来要师父千娇百媚的脑袋,徒儿就一拳一个给他打回娘胎里重造。”一双粉拳弄得咯咯作响,浅凝的语气发狠,清澈灵动的眼眸中凝上浓浓恨意,师父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没有之一,谁敢跟师父过不去,就是跟她过不去,她就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守住自己的方寸之地,只想保护她愿意保护的人,师父对她恩情,她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让想要师父命的人,不能得手。 浅凝只有一个人,一个小小的人儿,害怕饥饿,惧怕被人毒打,师父常说江湖险恶,不让她涉足江湖,她只想守着师父,对江湖没有半分兴趣,只要守在师父身边,有吃有喝浅凝就知足了。 但如果有人敢不要命的去伤害师父,浅凝绝对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不管她能不能打赢,她都会义无反顾,哪怕因此松了性命,浅凝也认为是值得的,因为她守住了师父的美好。 别人都说,包括她亲哥哥都说凤非染是个大魔头,无恶不作,浅凝对此从来都是不以为然。在浅凝眼中,师父就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喜欢享受,懂得享受,虽然偶尔毒舌严厉了些,但,那又如何? 师父只是浅凝眼中的美人。 凤非染被浅凝的话给逗乐了,“为师怎么不知道,我家徒儿竟然还有如此神技,能把别人打回娘胎里去重造。” 浅凝耳根发红,为自己说的大话感觉到羞愧,可又不想再师父面前丢了脸面,正如师父常说的“不能给为师丢脸”一样,浅凝讨好干笑,一张精致的小脸笑得相当僵硬,“只要师父想,我就能做到。” “你是在梦里做到的吗?” “呵呵,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有几把刷子,为师当然一清二楚。” 学着浅凝的样子,凤非染呵呵一笑,师徒二人表情神同步。 “对了,师父你怎么过来了?”浅凝忽然想到师父为什么忽然过来了,不是说让她在师父及冠礼那天回去就行吗?按理说,师父当时气愤的将自己丢在丞相府,师父应该在几天之内,不理她,任她自生自灭才是,难道师父也有恻隐之心,不忍心她在这边受苦? 不对,这里有外公外婆和哥哥在,她是享福才对。 难道师父想她了? 想到这里,浅凝原本皱巴着的一张俏脸,瞬间眉开眼笑了,“师父想我了对不对。” “不对,”沉下一张脸,凤非染凉飕飕的说道:“云星坠今天过来是怎么回事?” 凤非染凉飕飕的声音令浅凝一愣,不过浅凝很快回神,师父喜怒无常,她早就习惯了,即使师父真的生气了,也不过是罚她抄书蹲马步之类的,浅凝早就习惯了,对于这类惩罚,浅凝已经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通常她每隔一两天就会被罚一次,就连浅凝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受虐倾向了,“谁知道,那神棍神神叨叨的,八成是被他师父教坏了。” “你这是便向说为师对你不好?” 浅凝精致的俏脸一凝,仰头看着凤非染,柔和的月光下,一双灵动的眼眸中折射出晶亮的神彩,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谁也比不上。” 被浅凝的眸光晃了晃神,凤非染听到浅凝的回答,无声的笑了,小呆瓜能这么想,也不枉他辛苦养了小呆瓜这么久了,再看看自家小呆瓜如今明眸皓齿,闭月羞花的样子,凤非染的一颗虚荣心终于满足了—— 咳咳,应该是爱美之心,不对,是欣慰。 “为师日日罚你,你就没有怨恨过?”泼墨似的长眉轻扬,显然凤非染不相信自家小呆瓜心里没有怨恨过他,“为师要听实话哦,为师保证,无论你说什么为师都不会罚你的。” “没有。” 浅凝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到大大出乎了凤非染的意料。 “小呆瓜,说谎的孩子被狼吃,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凤非染慢悠悠说着,耷拉着二郎腿,靠在浅凝的床头上,半眯着凤眸,慵懒随意,就如同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样,丝毫没有在人家女孩子闺阁里的自觉。 浅凝认真的点点头,“我永远不会骗师父的。” 凤非染睁开艳如桃瓣的凤眸,眸光滟滟睨着浅凝,伸出如玉般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浅凝的小脑瓜,“小呆瓜,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能反悔哦。” “我绝不反悔!” “那为师的及冠礼,你会不会回染王府?” “我会回去的。” 浅凝郑重说道,师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救了她,又带她这么好,师父是她有生以来,除了石爷爷外唯一一个待她好的陌生人,更是她的亲人,自从她被师父拐骗出了小破庙,她就决定跟师父好好过日子,即使外面的日子在艰难,只要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待她好的,她就知足了。 “小呆瓜,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管因为什么,那天你不回去,为师就当没有你这个徒儿,江湖中人,谁人不知我是个大魔头,你天性单纯善良,如果你选择离开为师,为师就会当从来没有收过你这个徒儿的。”第一次,凤非染如此认真。 “师父,你你不要我了吗?” 浅凝声音哽咽,痴痴望着凤非染,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师父真会不要她,尽管师父总是把把她丢掉挂在嘴边,哪怕是自己一日三餐的给师父做了一个月的东坡肉,师父也没打算过不要她,这次—— 真的不是玩笑吗? “一切取决于你自己。” 凤非染闭了闭眼睛,第一次,凤非染对他的东西,起了放手念想。以前容奉容不下小呆瓜,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小呆瓜抢来,好好护着,现在小呆瓜有了足以依靠的外公外婆,南丞相夫妻是不会看着女儿的骨血受欺负的,这一点,凤非染很清楚。 小呆瓜只是个孩子,犯不着跟自己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浅凝急了,一把抱住凤非染的胳膊,抹起眼泪来,“师父,跟你吃多少苦我都不怕,两年前,我就知道你是武林中人眼中的大魔头了,但师父你是善良,我很清楚,和你的名声比起来,容奉才是阳奉阴违的真小人,我现在的都是师父给的,娘亲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浅凝吸了吸鼻子,又道:“什么名声,什么尊严,我只知道在我最苦最难的是师父救了我,给我吃的穿的用的,师父,你说过你养我的,难道师父你反悔了?” “既然师父反悔了,我也无话可说,我承认,我是能吃了点儿,还总在师父的饭菜里做手脚,师父早就厌烦了吧,既然师父不要我了,那那那我也就不连累师父了,呜呜~~~~(>_<)~~~~”浅凝在凤非染不停的抹眼泪,那是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为师怎么能不要你呢,虽说你练功不好,读书读不好,好歹小呆瓜还能做一桌好菜,做得比皇宫里的御厨做的都好吃,为师只是想让你有个家。” 凤非染拍了拍肩膀一颤一颤的肩膀,微微有些感慨,两年来师徒两个朝夕相处不知不觉间,早已习惯了有只小呆瓜呆在身边的日子,他有何尝舍得,天知道,凤非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下了多大的决心,他不想让他的小呆瓜看到自己血腥凶残的一面,不想让他的小呆瓜因为他卷入江湖中的腥风血雨,更不想让小呆瓜皇族中的明争暗斗,身不由己,说得大概就是凤非染这种人吧。 本是我行我素的性子,活得张狂逍遥飞扬跋扈,可再肆意又如何? 终究是逃不开生来的枷锁,有些东西,是不得已,是无可奈何。 “那师父为什么要赶我走?!” 浅凝愤愤的瞪着凤非染那张风华潋滟的妖孽脸,那神情,那态度,势要讨个说法,就好像凤非染亏欠了她什么似的,还哪里有刚刚的苦苦乞求,悠悠痛哭的样子。 “哈哈哈,为师就知道小呆瓜舍不得为师的。”凤非染忽然心情大好,他今日给了小呆瓜自己决定命运的机会,就证明小呆瓜永远是他的了。 !! 决斗 京城的春日里,阳光明媚,处处生机盎然,自从那日凤非染走后,浅凝反而睡得安稳了,容瑾然几乎是日日带着浅凝在京城里四处游玩,就是阴天下雨的时候也不例外。 用容瑾然的话来说就是,”凝儿应该见识见识世面,顺便放松一下心情“容瑾然为了浅凝,可是跟皇上请了半个月的假哩。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日升月落,浮云苍狗,半个月的时间飞逝,今天就是凤非染及冠礼的日子,东方方才懒洋洋的泛起鱼肚白,浅凝便已梳洗完毕,换好了一身昨日师父派人送来的浅紫色宫装,秋菊秋月姐妹俩都生了一双巧手,细细打扮之下,浅凝本就粉雕玉琢的面庞,变得越发夺目。 “小小姐,我们现在就去琼玉台吗?”秋月忘了眼天色,抽了抽嘴角,有些为难的看向浅凝。 “我们先去染王府吧。”浅凝看出了秋月的犹豫,看看天色,琼玉台这个时辰也没有人。 “小小姐,神威将军府的张月欣张小姐又来了,说要见小小姐您。”秋菊从外面走进来,向浅凝微微颔首。 “不见。” 简单两个字,果断拒绝,每次见到张月欣都没好事儿,今日是师父的大日子,她才不会没事儿闲得自找晦气哩。 “回小小姐的话,自从那日小小姐和张月欣在大门口打了一架之后,我们丞相府的人都对张月欣没有好印象,她来寻小小姐的时候,奴婢也是拒绝的。”秋菊微微一顿,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浅凝,“可是张月欣非得让奴婢把这封信给小小姐带来,张月欣说,小小姐见了信,自然就会赴约的。” 浅凝并没有伸手接信,空灵好听的声音微微发沉,“本小姐对张月欣的一切东西都不感兴趣,拿下去烧了吧。” “哈哈哈哈,”阴冷的笑声传来,一身红衣的张月欣从暗处走了出来,立在距离浅凝三丈之外的地方,妩媚娇颜在阴冷的笑声中变得狰狞可怖,“浅凝,本小姐哪里不好,让你如此不屑?还是你根本没有信心,没有底气跟本小姐一争高下,也是啊,你就是一头好吃懒做的猪,本小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习文练武,你连本小姐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自己都认为,你的名字根本没有资格压在我张月欣的名字上面,你怕丢了你尊主弟子的脸面,怕尊主把你扫地出门,所以不敢揭下我的战书,更不敢与我一战,是与不是?” 浅凝磨了磨牙,咬牙切齿道:“本小姐是不会中了你的激将法的,张月欣,你省省力气吧。” “你是怕出去被本小姐打残了,没脸参加染王殿下的加冠礼了吧,说出来能怎么样,多说让我多嘲笑你一会儿,反正你做愚蠢事儿,又不是一天两天,放眼整个门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张月欣笑得越发猖狂,一双妖异的水眸不屑瞥了浅凝一眼,“小师叔,你怕了直说便是,我是不会笑话你的,毕竟姐姐我比小师叔大了那么几岁,说出去是姐姐欺负小师叔,这理啊,在小师叔这儿呢。” 张月欣一口一个“姐姐我”,一口一个“小师叔”的叫着,一直被凤非染宠上天的浅凝,何时受过这等气,一咬牙,一跺脚,一把把秋菊手里的信封抢下。 “哗”的一声,信封撕开,一股清香在鼻尖滑过,信纸上只写了简单的七个字,“城外虎啸林决斗”。 张月欣满意的看着浅凝的样子,生怕浅凝不中招,继续添油加醋,“怎么样,我的小师叔,我张月欣在这里可放下话了,如果这次我要是输了的话,我就再也不找你的麻烦,同时再也不靠近尊主一步了,怎么样?” “不过,要是尊主主动靠近我,那我可就无能为力。” 张月欣无辜的摊了摊手,说得好像真事儿一样,那态度,那神情,那语气,凛然就是她说一不二了一样,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自出生起,本小姐还真不知道那个‘怕’字怎么写,你带路就是!” “不愧是尊主弟子,有胆识有魄力。” 张月欣赞了浅凝一句,脚尖轻点地面凌空而起,浅凝豪不落后紧紧追上,脑海中全部被愤怒填满,现在天色还早,去会会张月欣又如何? 浅凝随着张月欣一路轻功来到城外虎啸林中,张月欣在地面落定,出乎浅凝意料的是,张月欣并没有自己说什么,反而身影虚幻,如鱼入水般穿梭在荆棘密林之中。 浅凝只觉得脑袋发沉,眼前的张月欣变成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天上,地下,密林中,荆棘里,到处都是张月欣,张月欣什么时候练得了这等魔功,竟能混调人的视线了? 自己是怎么了? 手软脚软全身发软,天旋地转,天地倒置,渐渐陷入黑暗。 一身红衣的张月欣在暗色的密林中尤为扎眼,张月欣不屑的提了提晕倒在的浅凝的肩膀,“呵,你不是嚣张吗?你不是能耐吗?起来和本小姐单打独斗啊,你起来啊!哈哈哈哈~~” 阴森恐怖的笑声夹着虎啸林中的大风声,交织在一起,一时间,鬼哭狼嚎异常恐怖。 就是狠毒如蛇蝎的张月欣也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冲林中四处大喊了几声,回应张月欣的只有一阵阵风吼虎啸,鬼哭狼嚎之声,张月欣看着地上晕死过去的浅凝,杀机毕露。东方微微泛起金光,一缕金色的阳光调皮的打在张月欣锋利的匕首上,寒光凛然。 那束光明明是温暖的明明是温暖的代名词,只是它来错了地方,来到阴森可怖的虎啸林,照在了杀人无数,血流成河的匕首上,注定,它要被同化。 张月欣看着晕迷中的浅凝,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安静而美好的样子,即使在这样一座阴冷的密林中,因为她的存在,而照亮荆棘密林,而她呢? 即便穿了一身夺目的红衣也依然被黑暗所笼罩,张月欣认为,这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她生在魔教,就应该与黑暗为伍,与魔为伴,这才是一名魔教弟子的骄傲,她的双手早已被鲜血染红,包括她身上的红衣,亦是如此,嗜血狠毒,绝不手软。 她自小仰慕尊主,无论是想成为尊主的徒弟,还是想将尊主占为已有,张月欣早就知道,她对尊主的,不单单是仰慕而已。 凤非染妖孽绝伦,嚣张跋扈,是扶摇宫的尊主,有能力有手腕更有一股能让人人臣服的魄力。张月欣是骄傲的,她认为只有尊主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她是和凤非染一样的人。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张月欣幻想的镜中花水中月而已,浅凝的出现,把她苦苦维持的僵局,彻底打灭。 一个低三下四的乞丐,拿什么和她比? 她爹是扶摇宫四大堂主之一,她资质绝佳,又争强好胜,她是同辈中的天之骄女,张月欣容不下一个白纸一样的浅凝夺走了她想要的一切。 而她,费尽心机; 而浅凝,轻而易举。 张月欣双眼紧紧盯着浅凝那一张美好恬静的睡颜,手起刀落,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当”的一声打破了所有的喧嚣与怒吼,张月欣愕然发现自己的刀被一片树叶打落在地,“谁?!”竟然破坏本小姐的好事,让本小姐抓到你,定不饶你。 “张月欣,本座还没到呢,你就擅自处置了猎物,这,不符规矩吧。”声音不大,一如那日与张月欣对话的云淡风轻,冷凛中如云端高阳,只闻其音不见其人,便让人肃然起敬;只闻其音难辨声音自来处,便让人心生忌惮;只闻其音云淡风轻,便让人毛骨悚然。 “那又如何?” 张月欣知道与她合作的神秘人来了,只愣了半刻,便恢复了常态,也不急着去拾起被打落在地的匕首,不答反问,“我们可是商量好的,你负责拿药,我负责带人,这人的命,是留给本小姐的,你可是答应过的,江湖中人,最重承诺,阁下不会出尔反尔吧。” “呵,”那人不回答,反而冷笑一声,“本座可没听说过,有什么人不要命了,和魔教之人讲什么承诺,更何况,本座什么时候说过答应你把浅凝的命给你的,本座可不记得了。” “那日你离开的时候说‘好,一言为定’你想反悔不成?” “张月欣,话可不能乱说,本座说‘好,一言为定’说得是你讲浅凝引到这里来,本座让浅凝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可不是说,让你把浅凝杀了,一字之差,尚且天差地别,更何况本座从来没说过的话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月欣你可不能怨我了本座。” “呵呵,”张月欣冷笑一声,她行走江湖多年都是她害别人,这回倒是轮到她被别人算计了,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张月欣漫不经心的从地上拾起匕首…… !! 小呆瓜,你在哪里! “阁下应该是名门正派之人吧,所谓名门正派,讲得就是诚实守信,公明公正,怎么?”张月欣咬牙切齿,却是对神秘人无可奈何,嚣张跋扈如张月欣如何甘心就这么被一个陌生人欺骗了,“看来阁下还是在意的吧。” 暗处的神秘人沉默半晌,语气如常,“那又如何?你知道本座是谁吗?张月欣,你最好把你的小聪明小伎俩都收起来,这对本座,根本没用。” “你——” 张月欣何等高傲的一个人,从小到大,无论是在扶摇宫,还是在江湖上,她都是欺负别人的人,何时中人别人的欺负过,“你”了半天没说出第二个字来。 “张月欣,你也不用如此不忿,本座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那人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得辨不清音调,却是该死的清楚异常,在这阴风怒吼的虎啸林中,强势的不是阵阵阴风,而是这云淡风轻的声音,是一道优美的琴音,仿若潺潺流水般在阴风呼啸中缓缓流淌,又仿若天外飞来,与林中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出奇的一致,好像,这声音,本就应该有这里发出一样,“本座向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人,即答应了你把浅凝带走,浅凝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呵呵,”张月欣不由得冷笑出声,精致妩媚的面容变得越发狰狞,一双美丽的水眸中闪烁着阴毒狠戾的幽光,在稀少的阳光的照耀下,格格不入,张月欣手上的匕首已然划在浅凝雪一样白皙的脖子上,刀锋下,渗出殷殷血迹,与雪白的玉颈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闪着寒光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深入,“哈哈哈哈哈哈,你武功再高又如何,也终究抵不过我要浅凝命的手快,哈哈哈哈哈哈!” “是,吗?” 张月欣的耳边只听到微微停顿的疑问声,下一秒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 今日,天公不作美。 琼玉台上飘摇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滴滴小雨无声的大落在琼玉台的汉白玉地面上,明明是极轻极小极细的声音,偏偏发出了让人闷在心口的声音,凤非染一身奢华的紫金蟒袍,头戴紫金冠,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绝色容颜,也遮住了大半情绪,一张绯色若三月里盛开的桃瓣颜色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张扬毫不掩饰的诉说着主人不愉快的心情。 一国亲王的及冠之礼极其复杂,凤非染依照礼仪官的声音,做着一道道繁复的礼节,一双潋滟绝伦的凤眸,总是有意无意的撇着琼玉台下。 琼玉台下,文武百官各个华服光鲜,彩旗翩飞,御林军的铠甲在春雨的洗礼越发森然,琼玉台两旁鼓乐齐鸣。凤非染是多么希望那一抹俏皮身影的出现,眼中光芒流转间,越发黯淡,整整一整套琐碎繁复的及冠礼下来,在群臣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中,凤非染的眼前变成茫然一片,他的小呆瓜,一直很听话很听话的小呆瓜,视他说得话为圣旨的小呆瓜,真的没来吗?! 小呆瓜答应他的事情是一定的会做到的,可是—— 小呆瓜,你在哪里! 小呆瓜,你给为师出来! 小呆瓜,你发过誓的,你说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为师的! 小呆瓜,你到底在哪里! …… 凤非染心里一遍一遍的呐喊着,脑子里的不断否定这真实的事实,四周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在乎的只有,那一抹俏皮的身影,呆呆傻傻的小呆瓜。 在无数祝福恭喜声中,凤非染被簇拥着下了琼玉台,回到了染王府。 染王府中依旧是张灯结彩,好一派喜气洋洋。 而凤非染与这些,全然格格不入。 凤非染不知道今天一日他是怎么度过的,夕阳西下,日落月升,凤非染独自站在王府后花园里的桃花树下,淋着阴阴细雨,不知在想什么。 依旧白日里的那一身紫金华服,卸去碍事儿的面具,一张绝世容颜暴露在月光之下,只是没人欣赏。这里,早就被凤非染戒严了,哪个不要命的敢过来招惹这位深浅难测的主儿。 点点绯红桃花随着细雨洋洋洒洒而下,飘落在凤非染的墨发上,凤非染的衣襟上,凤非染都全然未觉,艳如桃瓣的凤眸中倒映云层中的一轮弯月…… “尊主。” 黑雾的出现,终于打破了沉寂。 “可查到小呆瓜下落了?” 凤非染收回望着明月的视线,看向黑雾。 黑雾单膝跪倒在地,请罪,“属下无能,并没有查到浅凝的下落。” “那秋菊和秋月姐妹呢?” “秋菊和秋月也失踪,属下问了丞相府的人,都说浅凝天还没亮就出来丞相府来染王府了,属下查了丞相府来这里能经过的所有的地方,而浅凝的踪迹全无。”黑雾低着头,语气中满是自责,“属下怀疑,浅凝是被什么劫走的。” 凤非染泼墨似的的浓眉凝起,如玉般的手指拖着下巴,好似在想着什么,半晌猜道:“查找京城各处,密切关注云星坠及武林各个门派的动向,另外,把张月欣给本尊带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漠北的弯月公主,也查一遍。” “属下领命。” 桃花细雨依旧,黑雾的话音犹在耳畔,还哪里有黑雾的身影。 黑雾走了许久之后,凤非染紧蹙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凤非染的身子一玄,不见了踪影。 翌日,染王府里可谓是人仰马翻了,好好的王爷,怎么说没就没了,直到一个小厮在凤非染的书房发现的凤非染的书信,方才就此作罢。 据说这件事情,把皇宫里的老皇帝气病了半个月没下来床,奈何就是找不到不孝子的踪影,老皇帝只能在皇宫整日谩骂声,可把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吓得不轻…… 当浅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日后的事情了。 浅凝睁开双眸,映入眼前的就是朴素的床,朴素的房间,以及素雅的小兰花,干净的小房间,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 浅凝赤脚下地,推开窗子,映入眼前的一幕,纵使浅凝跟着凤非染见识了千万奢华壮美的景色,也着实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她所在的地方,如置虚空,朦胧的云层之下,是一碧万顷的碧湖,波澜起伏,一行仙鹤在云层一掠而过,碧湖四周皆是奇山怪石,许多屋舍沿着碧湖依山而立,大大小小,或气宇恢弘,或精致美丽,或小桥流水…… 都给人一种超凡俗世的空灵之感,如入仙境。 特别是脚下的屋子,竟是建在千丈悬崖之上,令人震惊不已。 “容姑娘,你终于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浅凝的视线从窗外的奇妙景色中收回,看向走进来的女孩子,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洁白道袍,腰间悬剑,一看便是习武之人,生得清秀水灵,倒是个美好的姑娘。 浅凝看着这人的一身道袍皱了皱如画的眉,师父最讨厌什么道士和尚了,连带着,她也不喜欢。 好好的姑娘家,找个好人家嫁了多好,一定会得到夫君的百般疼爱的,没事儿闲得修什么神棍啊,暴虐天物啊暴虐天物! 浅凝想到这里,不忍看眼前的姑娘了,闭了闭眼睛,兀自替这个姑娘默哀一把,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问这是哪里,而是不耐烦的纠正道:“我姓凤,不姓容。” “可是掌门说您姓容的啊。” 甄轻烟不由得疑惑的看向浅凝,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这么说,按道理来说,掌门不会连这个都记错的。这位容姑娘,可是掌门亲自抱回来的人,很有可能是未来掌门夫人哩,掌门可不会连自己未来夫人的姓氏都记错吧。 “你们掌门是?” 浅凝皱眉,一种不好的袭上心头,揉揉发痛的头,一点点去回忆之前的事情,记得她明明是在丞相府要去染王府找师父,要去参加师父的及冠礼的,后来张月欣无故找上门来要和她决斗,她脑袋一热,便跟着张月欣冲了出来,来到一个黑乎乎的林子里,接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我们长宁山的掌门当然是当今云国师了。” 提到自家掌门,甄轻烟柳媚轻杨,言语中带着骨子里的骄傲。 “云国师?”浅凝喃喃重复了一遍,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哪一号人,“原来是神棍啊。” “云神棍绑架我来这里干什么?!” 良久,浅凝终于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身子猛地一跳,一个激灵,看着甄轻烟的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心里呐喊:师父啊师父,你在哪里啊,小呆瓜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啊!师父,你快来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神棍?!” 甄轻烟反应了半天,才想到原来“云神棍”说得是他们长宁山谪仙般的掌门人,甄轻烟眉头一拧,掌门是整个武林最神圣的人,岂容如此诋毁! !! 是吗?神棍! “大胆,云掌门大名,岂容你如此!” 说话间,利剑出鞘,直指浅凝。 对于甄轻烟的长剑,被凤非染宠溺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浅凝,并不以为然,双手环胸,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还用你白痴的神情对甄轻烟犯了一个白眼,“姐姐,你出剑之前最好想清楚,我浅凝再不济,也是云神棍的坐上宾,姐姐你还是先想想后果在决定是现在杀了我呢?还是把剑收起来的好!” 甄轻烟手中长剑轻颤,犹豫了:是啊,这位姑娘可是掌门亲自抱回来的,不管这位姑娘是何身份,掌门只吩咐她好好照料这位容姓姑娘,并没有说要对这位姑娘做什么。更别说把这位姑娘杀了,掌门要是怪罪下来,她想拜入长宁山门,不是更不可能了吗? “姐姐,你想得怎么样?” 浅凝笑眯眯的问道,就知道漂亮姐姐不会杀她的。 “容姑娘玩笑了,轻烟怎敢拿容姑娘如何,容姑娘可是掌门的客人,轻烟万万担不起容姑娘的一声姐姐,容姑娘万万不要折煞轻烟。” “原来是轻烟姐姐,轻烟姐姐何必这么说,你比我大,我叫你姐姐是应该的,何况,我不是长宁山的人,长宁山的规矩我也没有理由遵循,我叫浅凝,姐姐叫我浅凝便好。” 浅凝的态度一变,倒是把甄轻烟弄糊涂了,这位容姑娘一前一后的态度判若两人,她到底该不该信呢。 “轻烟姐姐,我刚刚是唬你的,不满你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长宁山来的,八层是被云,云掌门绑架来的。”浅凝暗暗吐了吐舌头,好险好险,差点又说云神棍了,再说云神棍,甄轻烟还不把她给砍了! “那我也当不起姑娘一声姐姐,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我一声轻烟就好,姑娘你可是掌门亲自送来的人,让我好生照料着的。”甄轻烟终于妥协,但还是不让浅凝叫她“姐姐”。 “那好,轻烟你也叫我浅凝吧。” “浅凝——” “对,就这么叫。” 浅凝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轻烟,这里哪里能出去啊?” 对,就这样。先搞好关系,然后再想办法出去,长宁山里京城那么远,师父的及冠礼一定过了,她失信于师父了,师父一定会很伤心的,她必须赶紧回去。向师父赔礼道歉,要做一大桌师父喜欢吃的饭菜当赔礼。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长宁山再好,也没有师父的扶摇宫好。 况且,神棍可是师父的死对头。 看神棍上次带人去围观扶摇宫的那架势,武林中人都说云神棍是好人吧,然好人也是有敌人,谁知道云神棍会不会找不到她师父,为了发泄心里的不快,把她炖了,煮了,蒸了,煎炒烹炸了。 听了浅凝的话,甄轻烟脸色一沉,“浅凝,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掌门两天前亲自嘱咐的,不能告诉你离开的路,我不能违背掌门的意思。” 得到这样的答案,浅凝气愤得直想挠墙,云神棍怎么知道她要逃跑的?难道真会神机妙算不成? 想到这里,浅凝猛地摇了摇头。 师父说过,云神棍的神机妙算都是骗人的,不能信啊,不能信的。 “咕噜咕噜~~” 空了很久的肚皮,终于按耐不住空空如也的寂寞,卖力的叫了起来。 浅凝揉了揉饿得瘪瘪的肚子,咽了咽口水,先忍忍,她还有事情没弄清楚呢,“那轻烟,今天是几日?” 这个甄轻烟倒是没有隐瞒浅凝,如实相告。 浅凝算算日子,才惊觉师父的及冠礼已经过了五日了,看来师父一定生气,还是先填饱肚子,想办法逃回去吧。 “你饿了吧,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轻烟,我都睡了这么多天了,我们一起去,正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浅凝热乎的挽住甄轻烟的胳膊,几乎是拖着甄轻烟往外走,出去看看地形也是好的啊。更何况,浅凝对吃的可是很高的,每顿饭必须有肉肉,她可不相信臭道士窝里能有什么美食出来。 走出房门,面前景色豁然开朗,与窗外的景色不同,这里一个山谷里,而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幽静的院落,除了自己和甄轻烟,浅凝根本没有看到第三人的存在。 “轻烟,这么大的院子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不是啊,还有你。”甄轻烟摇了摇手,如实说道。 “那你以前是一个人了?” “我以前并不住在这里,是两日前掌门派我来这里照顾你的。”甄轻烟如实说道。 “那你呆得住?” 浅凝不由得诧异,要是她一个人闷闷呆着这里,别说两天了,一个时辰她都受不了。 “这有什么,修道本就清苦,有多少前辈在山里闭关十年二十年的都不怕,我只不过待两天就受不了了吗?”甄轻烟笑着说道,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 浅凝不自觉的打了一哆嗦,修道真可怕。 还好两年前师父拼命护下了她,要不然她被云星坠带过来还不被折腾死? 想到这里,浅凝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她一定必须离开这里,想她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没吃遍天下美食呢,可不想老死深山。 要知道做为一个合格的吃货,最最可悲的事情就是吃不到肉肉,尝不到多种多样的食物。 一定要出去! 浅凝暗暗下了决心,小脑瓜子飞转,本来还想自己亲手做点儿东西,不至于吃不惯甄轻烟做得饭菜,但一想到自己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下辈子都要被困在大山,浅凝哪里还有做饭的心情。 浅凝坐在炉灶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帮甄轻烟生火,一边小脑瓜子飞快,计划逃跑攻略,趁云神棍还没出现,这是最好的逃跑机会。 甄轻烟的烧菜手艺,还真真是不怎么样,浅凝将就将就吃了一点儿,便没食欲。不得不说浅凝在扶摇宫的这两年,嘴巴被凤非染样叼了,不是珍品大厨做的菜,她根本吃不下去。 不知不觉间,一下午过去了,甄轻烟一直影子似的呆在自己身边,浅凝根本没有机会逃跑。夕阳西下,又到了晚饭时间了,浅凝中午没吃饱,由于想着逃跑的事情,没吃饱没吃好就那么滴了,可是到了晚上她还没跑成。浅凝身为一个合格的吃货,高低不用甄轻烟掌勺了。 浅凝的厨艺,那可是被多少大厨手把手的教出来的,外加上浅凝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不说是天下第一厨,也是举世无双了。 这是凤非染对浅凝厨艺的高度评价,浅凝这一手独特的做菜风格,是任何人都无法效仿的。 甄轻烟提鼻子闻着浅凝做好的香喷喷的青菜,不由得啧啧称奇,“都是一样的食材,浅凝你做出来怎么就这么香哩。” 浅凝回以一笑,把最后一道菜装盘,“好了,我们去院子吃吧。” “这是你做得?” 清风明月般醉人的声音飘来,浅凝愕然抬头一看,不想见到谁谁来,云星坠这神棍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是云神棍的武功太高? 还是自己做菜太认真了? 浅凝脸色吧嗒一沉,“神棍,你来做什么?” “参加掌门。”见到云星坠,甄轻烟慌忙行礼。 云星坠被浅凝的冷言冷语弄得一愣,很快神色如常,“这里是本座的地盘,本座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借过,我要吃饭了。” 浅凝端着托盘,面色沉沉的从云星坠身边走过,她能有现在这下场,还不是这只神棍害的。 “浅凝,你就不邀请一下本座一起吃?” 对于浅凝的冷漠,云星坠并不以为然,单单论起冷来,这里什么人能比得上云星坠,看看,就连问句在云国师云掌门的面前都自动变成肯定句了,这是何等威力啊啊啊。 “这里是你的地盘,你随意。”浅凝一边摆着饭菜,一边冷冷说道。 云星坠也不生气,毫不客气的坐下,开吃。 “轻烟,你怎么不坐?”浅凝不由得诧异的看向站在一旁直吞口水的甄轻烟。 “掌门在这里,弟子不敢与掌门同席。”看了一眼兀自吃饭的云星坠,甄轻烟小声说道。 “是吗?神棍!”浅凝看向埋头吃饭的云星坠。 “坐吧。”云星坠淡淡说道,甄轻烟挠了挠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还让本座说第二遍吗?” “甄轻烟谨遵掌门的话。”甄轻烟终于反应过来,慌忙做到浅凝身边的位置上。 耽搁了一小会儿功夫,云星坠已经把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不少,浅凝本就做了两个人的份儿,哪知半路上杀来一个云神棍。浅凝二话不说撸起筷子,开枪! 没一会儿四菜一汤就没了,不过大半是云星坠和浅凝的功劳,甄轻烟因为掌门在场,没敢和掌门抢,最后只能偷偷惋惜的看了眼空盘子。 “姓凤的顿顿都吃这个?”云星坠忍不住问道,与自己清苦的生活相比,凤非染的生活简直就是在天上,云星坠在地上。 !! 神棍非我,安之我之乐乎? “当然,比这个好了。”浅凝撇了云星坠一眼,没好气的嘟嘟着,“你这里穷乡僻壤的,要什么没什么,能做出这个已经不错了。” “我这里是穷乡僻壤?!” 云星坠被浅凝的一句话,累得外焦里嫩十里飘香,放眼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长宁山是有名的仙山福地,多少人想来读摸不到山门呢,这小丫头竟然说这里是穷乡僻壤? “难道不是吗?”抬头对上云星坠的眼睛,浅凝清澈灵动的眼眸,竟然云星坠一时间无语凝噎。 云星坠面色一沉,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不是。” “哪里不是了?”浅凝嗤之以鼻,“除了野菜就是野菜的地方,不是穷乡僻野是什么!还是,你无缘无故的把我绑架到这里来,到底想干嘛,如果是让本姑娘过来夸夸这里风水好,那就没有必要了,本姑娘看不懂。” “这里风水的确比凤非染家里好。” 云星坠一句话,差点儿没把浅凝噎死,这人说话说话怎么如此如此奇葩。 “噗——”浅凝一口水喷了出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好,看着神色无波无澜的云星坠,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中被气得字冒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神棍非我,安之我之乐乎?” 云星坠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他自认为这辈子大风大浪见过不少,对于学术方面的造诣更是高深,却从来没见过,能将病句用得这么恰当的人。 这算是什么? 大俗亦大雅! “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读书的?”出于严谨的门风,云星坠脸色一板,忍不住开始纠错。 浅凝翻了一个白眼,“我师父教我的可多了,不知云神棍你想知道哪样?” 云星坠脸色沉了沉,看着浅凝的目光越发惋惜,好好的娃子,怎么就教成这副德行…… 果然,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像浅凝这样的,就是已经被带坏的了,不过浅凝还年轻,改正还不晚。 “本座哪样都不想知道,你只要知道,从明天起你就要和甄轻烟一起上学堂温习功课,准备长宁山的入关考试就可以了?” “什么入关考试!神棍国师,两年前我就告诉你了,浅凝只是个俗人,登不起长门山大雅之堂。” “你登不登得上,是本座说得算的,由不得你。” 云星坠的声音一出,仿佛刹那间千里冰封,万千雪飘,满目苍翠变成冰雪世界,一如冰雪般的云星坠,是云端高阳,倾尘绝世。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吗!”浅凝气急,一双大眼睛狠狠瞪着云星坠,直恨不得把云星坠看成盘中肉,吃肉喝血。 “你在本座的地盘上,就得听本座的,你想怎样可由不得你。”冰凉的声音,不容任何质疑。 浅凝指着云星坠气了半天,最后颓废的坐在石凳上,耷拉着脑袋生着闷气。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声音静止许久,浅凝一声不哼,云星坠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冷冷出声。 浅凝一撇头,不搭理云星坠,起身向屋里走去。 “喂,容浅凝,你不想找凤非染了?” 听到自家师父的大名,浅凝终于回头,眼睛一亮看向云星坠,“师父在哪里?” “只要你成为我长宁门下弟子,本座只会让你如愿的。” 浅凝冷冷瞥了云星坠一眼,“告诉你,让我背叛师父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们那么痛恨扶摇宫的人,何不给我个痛快,还费尽周折的要我拜下长宁门下作何?是让我成为扶摇宫的叛徒?还是让我成为你长宁门下,一个让万人唾弃的弟子!让天地不容?”浅凝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一如她现在冰雪一般苍凉的心。 云星坠面若寒霜,一双清泉般的眼眸凝在浅凝身上,沉默不语。 “如果是这样,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尊敬的国师大人,你满意了吗?” 说完,浅凝拂袖而去,清风拂过,尽是无线苍凉。 云星坠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他真的错了吗? 他只想让这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走上正途而已。 仅此而已。 云星坠看着浅凝小小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内心不断问着自己,他真的错了吗?直接石子的滚落声把云星坠惊醒,“什么人?”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小径后走了出来,唯唯诺诺的向云星坠见礼,“掌门是我。” “甄轻烟是吧。” “正好弟子。” “好好照顾浅凝,她有什么要求尽管对清泉说,清泉一定会办到,另外和浅凝一起好好温习功课。” “弟子遵命。” 甄轻烟连忙俯首道谢,掌门亲自嘱咐的事情,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爹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正在甄轻烟低头行礼的瞬息间,云星坠早已消失不见。过了许久,甄轻烟没有听到掌门的回应,方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看四周,哪里还有掌门的身影,甄轻烟使劲儿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真疼! 刚刚掌门说得话都是真的,她真的得到掌门的叮嘱了,尽管她只是被连带着说出的,这也足矣让甄轻烟兴奋不已。今时今日能得云掌门如此话语,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想到刚刚和掌门吵架的浅凝,甄轻烟不敢耽误,赶紧进屋找浅凝,她能有今日,都是浅凝给她带来的福分,浅凝就是她的福星。 “浅凝,你怎么能和云掌门顶嘴?”甄轻烟的话语中,带着不少责备之意,在她眼中,哪怕是整个长宁山,整个武林,整个天下,云掌门就是仙人一般的存在。今日的浅凝对云星坠的态度,也着时把甄轻烟吓得不轻。 浅凝撇嘴,并不以为意,“本姑娘在家师身边带得好好的,云神棍在中间横插一脚把我拐到这里来,要不是姑娘我打不过他,我早就早就离开这里,那还用得着在这里受气!” 一提起云神棍,浅凝就火大。 本来师父提醒她小心云神棍,她还没太在意。现在看来,嗷呜呜,果然是不听师父言,吃亏在眼前啊啊啊啊啊~~~~(>_<)~~~~ “云掌门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听了浅凝的控诉,甄轻烟不相信得直摇头。 “轻烟,我的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我师父和云神棍是死对头,我现在落到云神棍手里,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姐姐你好人做到底,就放我出去吧。”浅凝拽着甄轻烟的袖子,一边期期艾艾的抹眼睛,说得好不动人。 甄轻烟也对浅凝的遭遇感到同情,我轻轻拍着浅凝的背,做无声的安慰,“浅凝,不是姐姐不帮你,这里是长宁山中的无回谷,进出只有一条路,你想出去,势必得经过无回谷口,那里有机关阵法,我们根本出不去的。”甄轻烟一顿,又道:“更何况,我不相信云掌门是那种人,你师父既然是云掌门的敌人,就一定是坏人,掌门不计前嫌愿意让你入我长宁山门,就说明你是可造之才,入我长宁山门,有什么不好的。” 浅凝原本带着些许希翼的眸光一暗,“在世人眼中,也许师父真是一个坏人,但在我眼中,师父就是世上最好的人,在我饥寒交迫的时候,是师父救了我,也是师父给了我今天的一切,我是不可能背叛师父,更不可能为长宁山做什么伤害师父的事情,让我如长宁山,死也不行。” “哎……”见了浅凝的执着,甄轻烟长长叹了一口气,有多少人为了成为长宁山的弟子挤破头颅,而这个浅凝倒是好,死也不入长宁,甄轻烟忽然想见见浅凝的师父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人对他忠心如此,执着如此,就连天下第一派都不屑一顾,“浅凝,你不知道吗?进入长宁是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能成为长宁的关门弟子,更是无尚的光荣,我都在这儿等了五年了,都没进去,如果这次再考不进去,我就只能回家嫁人了。” 说着,甄轻烟神色一暗,爹娘和哥哥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长宁山的关门弟子,要是这次自己还无功而返的话…… 浅凝抬头看向窗外云层中的明月,“人各有志吧,长宁的庙太大,不适合我一个小人物呆,我也不喜欢,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在师父身边,我就知足了。” “你师父真的那么好吗?”甄轻烟被浅凝说得有些发懵,什么样的师父,能比得上云掌门,“比得上云掌门吗?” 提起自家美人师父,浅凝就是一脸笑眯眯的,“我师父就是天下最好的师父,最美的美人。” 柔光的月光下,浅凝笑眯眯的脸颊,美好恬静柔和,让人不忍心去触碰,就好像发出半点儿声响,就会把这份美好破坏掉一样。 甄轻烟愣愣的看着浅凝,这种感情,是徒弟对师父该有的吗? “浅凝收起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你家师父了呢。” !! 你没有资格向本座收银子 “浅凝收起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你家师父了呢。”甄轻烟猛地醒悟,看着这样的浅凝,不由得打趣道。本一句玩笑话,甄轻烟并没有当真,哪知却对上了浅凝那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轻烟,什么是爱?” “爱就是——”甄轻烟眉头一蹙,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些茫然而又含糊的说着,“爱就是,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你想嫁给他,他想娶你。” 浅凝的眸色一顿,静静的看着窗外清风明月,碧湖清清—— 师父说过,她是他的未婚妻,那一刻,师父是想娶她的吧。 她不想有个师娘日日在自己眼前碍眼,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也许那一刻,她是想嫁给师父的吧。 染王府的王妃,宫宴上的未婚妻。 这一切假装的背后,是不是就是师父真正的心意呢? “也许是吧。” 不知不觉间,满心甜蜜的话语,已然脱口而出。 甄轻烟惊得张大了嘴巴,世间也许有暗恋师父的徒弟,然,真正敢把心里的想法坦然说出来的,又有几人! 而浅凝,不但说出来了,还说得那样自然而然。 师徒禁忌,天理人伦。 该说浅凝是天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根本不在乎呢?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浅凝承认如此认真直率。 这一刻,甄轻烟似乎明白了,云掌门为什么硬生生的把浅凝绑到这里来,人间情爱无错,爱错了人,就是错。云掌门把浅凝带到这里来,就是避免浅凝和浅凝的师父,铸下大错吧。 而甄轻烟不知道,她心目中谪仙一般的云掌门,把浅凝带到这里来,根本不是出于大义,而是私心。 人,都是有私心的。 即使四海敬仰如云星坠,也是有私心的。 至于这私心出自哪里,就恐怕连云星坠自己都不知道吧。 渐渐回过神来,甄轻烟慌忙捂住浅凝的嘴,“浅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天理人伦,自古有之,对方是你师父啊,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师父有非分之想。” 浅凝拿掉甄轻烟的手,月痕清辉投入窗口,包住浅凝不盈一握的小小身影上,嫣红的嘴角划出诡异的弧度,“呵呵,这世上没什么不可以的事情,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谁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 “浅凝——” 看着月光下,凄凉而倔强的小小身影,一时间,甄轻烟竟是无言以对。 一夜无话。 翌日,如往日一般,浅凝早早的起来在庭院里练剑,然后和甄轻烟一起走早饭,对昨晚二人的谈话,浅凝只字未提,甄轻烟亦是没有多言,二人陷入和谐的寂静中,一桌早饭做好,云星坠竟然又出现。 “云神棍,你怎么又来了?”浅凝没好气的看向云星坠,把她困在这里也就算了,干嘛还来她这儿蹭吃蹭喝。 “这里是本座的地盘,本座想来就来。”云星坠冷冷说着,才不管浅凝乐不乐意哩。 “本姑娘的饭菜可要收银子的。”浅凝磨牙。 “你吃的用的都是本座的,你没有资格向本座收银子。” 云星坠的话,让浅凝无话可说,可浅凝不想呆在这里,看着云星坠,是怎么看怎么碍眼,怎么看怎么心烦,就连吃饭的好心情,都因为云星坠的出现,而变成烟消云散了。 “神棍,你到底想怎样?” 一顿早膳吃到一半儿,浅凝终于受不了如此的僵局了,只要云神棍在,她就全身不舒服。 “吃饭。” 简短的回答,要浅凝只想吐血。 “本座劝你最好别吐出来,白瞎了这一桌美味是小事,你还得陪本座一桌,就是你得不偿失了,本座道无所谓。”云星坠的冰凉声音悠悠响起。 这声音云淡风轻得,直想上去胖揍云神棍一顿,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 她还想留着小命去见师父呢,才不会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小命哩,这样很不划算的。师父说过,就算是天大地大的事情摆在眼前,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不要想着凤非染回来救你,长宁山外九九八十一关,长宁山中还有九九八十一关,饶是凤非染长了翅膀,也不会进来的。”浅凝正想着,云星坠冰冷的悠悠飘来,凉飕飕的小风儿浇灭了浅凝所有的小心思,浅凝再次磨牙。 “别磨牙了,你的牙齿再好,也有磨没的一天,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本座打理好一日三餐,也许本座一个高兴,就能带你出去放放风。”云星坠突然一顿,又道:“当然,你要是愿意成为长宁山的关门弟子的话,你就可以走出无回谷了。” 浅凝不屑撇嘴,“本姑娘可没心情当神棍。” “你不想出去吗?” “就是老死在这里,本姑娘也不当神棍!” 听了浅凝倔强的言语,云星坠突然沉默了,过了许久才道:“如果你想回家的话,本座可以出面送你回去。” 这是云星坠的让步,修道之人,一向不喜强迫于人。 “家?我有家吗?” 浅凝先是一愣,很快想到了那个所谓的家,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 “不管怎么说,容盟主都是你的生身父亲。” “虎毒不食子啊,容奉他想杀了,他毁了我娘的一生,他不配当我爹。”不提容奉还好,一提容奉,浅凝的情绪便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默默在一旁吃饭的甄轻烟听到武林盟主的大名,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想不到浅凝竟有如此显赫的出身,武林盟主的女儿,地位斐然。甄轻烟看看情绪激动的浅凝,再看看脸色如常的云掌门,在那里默默看着,充当背景墙。 “有本座在,容盟主一定会收留你的。” “收留?”浅凝不屑冷笑,她要回自己的家,还用亲生父亲收留吗?要是这样,那个家她回不回还有什么区别,回去继续让姨娘和姐妹们欺负吗?那样的日子,她被整整折磨的十年,人的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 那里,不是她的家。 “国师大人,你见过几个人回家,还要被家里收留的。”浅凝一改刚刚激动的神色,颓废的坐在这里,冷嘲热讽道:“有师父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少华山庄不是我的家,家是给人温暖的地方,而那个地方,给我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折磨,云星坠,你一定没尝过那种滋味吧。” 云星坠再次沉默了,舒展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握起,他是没尝过那种滋味,因为他根本没有家,他是长宁山前任掌门捡回来的孤儿。从记事起,他就知道,他是他师父培养的下一任掌门,他也好学,什么都要做得最好的,闻鸡起舞,秉灯夜读,终于,他不负所望,及冠之后便得到了长宁掌门之位,于同年被朝廷尊为国师,他生来就是孤独的,他的未来,他的愿望,他的梦想…… 一切的一切,早已成了必然,云星坠能做得只有按照那个轨道走,一路行来,颤颤巍巍,如履薄冰。人人都说长宁掌门天性薄凉,然,又有谁知道,他可愿如今的一切。云星坠不知亲生父母身在何方,是由师父一手养大的,师父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谁人少年不轻狂! 然,云星坠连轻狂的资格都没有。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待他如父如母,生性良善的他,不可能连恩师的临终遗言的都不管不顾。最重承诺的云星坠,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是真真的一诺千金,更何况是待他如父如母的师父,云星坠只能从前任掌门的手里,接过长宁山,接过天下苍生的重担。 可又有谁,问过云星坠,他,愿不愿意接受这一切? 云星坠是世人眼中的谪仙,是云端高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而谁人知道,云星坠性本薄凉的因由。 “对呀,你们这群神棍怎么会知道普通人生来的苦,神棍都是高高在上的,是云端高阳,只是修仙问道长生不老,怎么会管普通人的生死。”浅凝冷冷一笑,转身往屋里走去,她的苦楚,云神棍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浅凝,你是误会云掌门了。”甄轻烟突然拽住了浅凝的手,浅凝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浅凝,长宁山之所以受天下人景仰,就是因为长宁山的道长们,各个正气凛然,除魔卫道,守护穷苦百姓,哪里有天灾**,哪里就有长宁弟子的身影,哪里有兵慌马乱,流民丛中,就有长宁弟子行医救人的身影。”甄轻烟认真说道:“为什么,不管哪朝哪代,国师代代出长宁,就是因为长宁山这样的门风,这样千百年风雨依旧的济世为怀的慈悲心肠,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成就。浅凝,你必须向云掌门道歉,云掌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你着想。” 身子微微一颤,浅凝终于有了些许多容,但听了甄轻烟的最后一句话,浅凝的脸色又一沉…… !! 一顿不吃肉就肉疼 “我为什么向他道歉,我没有错,错得是他。”淡淡看了云星坠一眼,再看看一脸认真的甄轻烟,浅凝不服了,明明要把她送到虎穴里的是云神棍,她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你——” 甄轻烟刚想对浅凝说什么,云星坠却悠悠开口,“甄轻烟,这件事情是本座考虑不周,浅凝并没有错。” 浅凝黛眉轻扬,不解的看着云星坠,满脸提防,无事献殷勤,“本姑娘可不用神棍说情。” “你需要什么尽管对甄轻烟说,本座还有事情,先走了。”说着,云星坠洁白的道袍轻扬,清风一起一落间,还哪里有云星坠的影子。 对于云星坠的离开,甄轻烟吓傻在原地,浅凝可是乐见其成的,神棍不在,悠闲自在。想到这里,浅凝胃口大好,抄起筷子继续吃早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谁敢不让她吃饭,她就跟谁急。 看着吃得欢快的浅凝,甄轻烟一扫刚刚的不快,眼角和嘴角一起有规律的抽了抽—— 浅凝这是有多大的心啊,刚刚和云掌门吵成那个样子,还有心情吃饭?! 这一点,甄轻烟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轻烟,你看着我干什么,坐下吃饭啊,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轻烟你要拜入道门修行,要做到的第一点就是,不能浪费食物。”浅凝看也不看甄轻烟一眼,一双筷子用得上下翩飞,哪里像刚刚诉说着自己凄苦一生的可怜人儿,凛然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嘛。 “哦。” 惊讶于浅凝前后变脸之快,甄轻烟渐渐回过神来,身子僵硬的坐在浅凝身边,明明和浅凝吃着一样的食物,放在甄轻烟嘴里就是味同嚼蜡,不是浅凝做得饭菜不好吃,而是甄轻烟的心绪,还没有在刚刚浅凝和云掌门争吵中回过神来,更没有从浅凝凄惨的身世中醒来…… 甄轻烟一直以为浅凝就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细皮嫩肉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而甄轻烟就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浅凝竟有这样的出身,武林盟主之女,本应享天下荣华,而浅凝,不但没有享受到,还被家里的一众姨娘姐妹们欺辱,甚至被丢如荒野自生自灭…… 甄轻烟不敢想象,如果有人那么对自己,自己还会不会长到如今年岁。 “轻烟,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一个地方呆着怪闷的。”浅凝的声音打断了甄轻烟的感慨,甄轻烟刚想应声“好”,猛然想起云掌门的交代,板起一张脸,沉声道:“不行,尊主这让你在这里呆着,不能出去。” “轻烟,好轻烟,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山上有没有山鸡野兔什么的,日日吃这些野菜,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浅凝拽着甄轻烟的胳膊撒娇,这一招,她百试百灵,高贵冷艳如师父,师父都受用,她就不相信这招儿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轻烟,我只对厨艺感兴趣,武功读书什么的,我只是略通皮毛而已,这里可是无回谷,我这点儿三脚猫功夫是逃不出去的,轻烟,你就让我吃点儿野味吧。” “不行!” “逃跑”二字袭上甄轻烟的脑海,想到云掌门的交代,甄轻烟果断拒绝了浅凝的要求,如果浅凝要跑了的话,那她便再也没有机会拜入长宁,成为长宁的关门弟子了,她可是全家人的希望,她不能放弃。 “轻烟姐姐——”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甄轻烟,亮晶晶的,活生生一个得不成食物吃的小路,好不可怜。 看着这样的浅凝,甄轻烟微微愣了一下,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去拒绝,“浅凝,这是云掌门的交代的事情,我不能——” “这里就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出去啦,轻烟,我只是想吃肉而已。” “无量天尊,”听了浅凝的话,甄轻烟连忙念了一声道号,“浅凝,这里是道门圣地,怎能杀生。” “出家人不能杀生,你我又不是出家人,为何不能杀生,我记得云云掌门说过,长宁山的大部分弟子都没有出家,是可以吃肉喝酒,可以成亲生子的。”浅凝一张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说得头头是道。 “是这样?”甄轻烟也是一愣,她对长宁的了解,还真不多。 “当然是这样。” 浅凝一个劲儿的点头,对于她这个一顿不吃肉就肉疼的人来说,她吃了两顿素食,已经是极限了,想让她几天不吃肉。 哼哼,不可能! “那——”甄轻烟拖着下巴想着,还在犹豫放不放浅凝出去,久久拿不了主意。 “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黛眉轻扬,浅凝看甄轻烟还没有答应她,无奈只好放宽了要求,“我们两个一起出去总行了吧,这座山这么大不可能没有点儿野味的,不是我吹,我做得野味,可比皇宫里御厨做得都好吃哩,轻烟你能赶上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甄轻烟抽了抽嘴角,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浅凝这么“有自信”的人,甄轻烟看着浅凝认真的神色,不像是作假,回想一下浅凝能把普通的野菜变成美味佳肴,浅凝的一手厨艺是绝对可靠的,可是,云掌门临走时的交代,想到这里,甄轻烟的眉头紧紧的皱起,“不行,云掌门不让你离开这里。” “轻烟,好轻烟,好姐姐,无回谷是铜墙铁壁,你看看我这小身板,这么可能跑出去啊,云神棍,呸,是云掌门不会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也一切由我担着,不会连累到你的,我对云掌门还是有用的很的。” 甄轻烟紧蹙的眉头有微微舒展,野味啊,她有几年没吃到了。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说着,浅凝才不管甄轻烟愿不愿意呢,直接拽着甄轻烟的手,步履飞扬,很快出了院落,在甄轻烟的指点下,二人很快来到了一片树林子,这里的小动物就好像不怕人一样,二人来到这里,小动物们只吓得跳开,或看了二人一眼,就该干嘛干嘛去了,浅凝和甄轻烟二人凛然成了路人甲。 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精光流转,这里的山鸡好肥,野兔好肥,什么都好肥,走得也慢,很是听话的样子,那些个小动物被浅凝盯得浑身不自在,纷纷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浅凝,以表厌恶之心。 盯着一个个都要离她而去的小动物,岂能放过! 甄轻烟只觉得眼前一花,浅凝就把两只直扑腾的山鸡的放在她手上了,“浅凝,这是你抓的?”甄轻烟一愣一愣的看着浅凝,这个看起来多么无害多么可人的小姑娘,抓起山鸡来,怎么这么怎么这么快呢! 想了半晌,甄轻烟只能用一个“快”字来形容浅凝的速度了。 “你们长宁的山鸡兔子都好乖啊,我还没过瘾呢,就被我抓住了,一点儿挑战都没有。”浅凝有些失落低下头,把刚刚抓来的两只山鸡塞到甄轻烟怀里,不满的嘟嘟着。 甄轻烟忍不住白了浅凝一眼,“那是你轻功高强,一般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才不是呢,我们家的山鸡兔子快得贼快,一般都是我还没进山林哩,它们就多得老远来了,我运气不好的时候,一天都抓不到一只,哪像这里的山鸡,又懒又蠢跑得又慢。” 甄轻烟伸手接过浅凝递来的山鸡,闭了闭眼睛,为浅凝家的山鸡野兔默哀一把:难怪浅凝这么快就抓到两只山鸡了,感情是天天练手。 七七八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加上那三个人并没有刻意隐瞒,被浅凝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人?” “啪啪啪,”掌声传来,三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少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两个腰间系着黄色绶带,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少年腰间却系着青色绶带,可见这个少年在长宁的地位卓然,当然浅凝是看不懂这些的。 “姑娘好轻功,如果在下没看错的话,姑娘刚刚的那一手,可是魔教的绝顶轻功天外摘星。”腰间系着青色绶带的少年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一字一句中带着入骨寒冷。 “公子好眼力。”浅凝回以嫣然一笑,在长宁,她还真怕闹出的事情不大,师父不知道她在长宁哩,既然她自己出不去,那就等着师父来救她,浅凝相信,只要师父知道她在这里,就一定会来救她的,这样想着,浅凝向走过来的少年含笑说道:“只是区区一招,就能看出武功出处,在下扶摇浅凝。” 青色绶带的少年好像也被开口就报上家门的浅凝惊了一下,长宁扶摇,一正一邪,势如水火,而面前这个清丽美好的姑娘,如此淡然的报出家门,她不想活了吗? “在下长宁重光。” 少年向浅凝拱了拱手,言行举止贵气天成,即使是行礼的动作,也不能让他的光华逊色,温暖如玉,和煦春风。 !! 回去给您烧高香立牌坊 “浅凝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胆敢只身一人深入长宁,真真是好本事。”重光的话里话外尽是讽刺。 重光的话如此明显,浅凝怎能听不明白,“你太看得起我了,长宁山上下机关无数,浅凝可没有这个本事只身来到无回谷。” “哦?不知姑娘因何出现在长宁?” 英挺的眉宇间微微一蹙,重光看着浅凝的目光幽深了几许,魔教的人出现在长宁,这事情必然不简单。 浅凝无辜的摊了摊手,看向甄轻烟,凉凉说道:“这你得问她,我是被云神棍绑架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里一群神棍,一堆青菜,我看着都头疼,可没有心情来这里做客。如果小道长方便的话,能把我送出去,我一定会感恩戴德,回去给您烧高香立牌坊,怎么样?” 听了浅凝一席话,重光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直到一个同伴碰了碰他的肩膀,重光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瞪在浅凝身上的视线,干咳了两声,“咳咳,浅凝姑娘玩笑了,浅凝姑娘即使掌门师叔带回来的,那自是应该由掌门师叔处置。” 重光面上这么说着,心里早就把浅凝骂得底朝天了:丫丫的,还少高烧,立牌坊,小爷还没死呢,烧哪门子的高香!还立牌坊,牌坊那东西不是给女人的吗?小爷是男人!别说这辈子用不上,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用不上! 可重光毕竟是出了名的温润君子,在魔教人面前,更要保持自己的君子之风,方才显出他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 想到这里,重光压下心中的怒火,从后脖领子上取下早已被他遗弃的折扇,一甩手,折扇应声打开,折扇轻扬间,风度翩翩,目光流转间,重光无意中看到甄轻烟手里的山鸡,方才想到来此的目的,“浅凝姑娘,这山鸡可是我们兄弟三个守了半天的,您这么拿走不妥吧。” 浅凝看了一眼甄轻烟手里还在扑腾的两只山鸡,在她面前的肉,是她的也是她的,不是她的也是她,到了她的手里,岂有归还的道理!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浅凝亲手抓到的,“你们几个功夫不到家怪得了谁,这山鸡就是本姑娘抓的,你们三个大男人还要上来抢吗?” “小师叔,你退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就交给我了。” 不待重光说话,站在重光身后的一个杨虎少年就上前一步,手握在剑柄上,准备随时给浅凝一个痛快。 “小师叔,我们不能对妖女客气。”另一个少年杨平随即出声,二人一左一右的把重光护在身后。 “都退下。”重光沉声说道。 杨虎杨平两兄弟一动没动,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小师叔,小师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没法向万松真人交代。 “我说得话请不动你们吗。”重光的又冷了几分。 杨虎杨平二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后退了一步,手还是搭在剑鞘上,两双四只眼睛紧紧锁定浅凝,只要这妖女敢欺负小师叔,他们就上去把这妖女的砍了。小师叔身份贵重,就是要了他们二人的命,也必须保护小师叔周全。 看着这情况,浅凝黛眉轻扬,身为师叔的让师侄护着,这情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怎么?重光小道长还要上来抢不成本姑娘的山鸡不成,抢劫这事情可不是出家人该做的,重光小道长您可要三思而后行。”浅凝的手腕掰得咯咯直响,正好她这两天气儿不顺,干一架正好撒气。 杨虎杨平两兄弟听着,心里就凉了半截,这妖女看起来武功不低啊,这山鸡小师叔守了半天,一定是要定的,若妖女和小师叔打起来的话,小师叔会不会赢?若是输了该如何! 重光额角的青筋凸了凸,看起来他的年龄和浅凝差不多,他怎么就成了“小道长”,今天这山鸡他是吃定了,“浅凝姑娘,做人不能欺人太甚。” “我欺负你了吗?”浅凝一挑眉,脸色粉雕玉琢的,煞是惹人,“轻烟,你说这山鸡是我先抓到的吧。” 甄轻烟皱起眉头,看看重光三人,再看看显然不肯放手的浅凝,在浅凝耳边小声说道:“浅凝,重光小师叔可是掌门师兄万松真人的得意弟子,出身贵胄,得罪不得。” “云神棍我都敢得罪,别说是云神棍的师侄了,山鸡是本姑娘的,谁也抢不走。”浅凝双手掐腰,也不避讳重光,杨虎,杨平三人,声音大大的,直言不讳。 “云云云神棍?!” 重光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遍浅凝对云星坠的称呼,想了半天才想到浅凝口中的“云神棍”,是他那冰雪般的谪仙般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尊敬的尊爱的掌门师叔。 杨虎杨平二人反应过来浅凝“云神棍”称呼的是谁的时候,齐齐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这妖女不要命了,敢这么说掌门。 “怎么了?傻啦!”浅凝在重光眼前挥了挥手,不明白一句“云神棍”,为什么会让这几个人傻了,云神棍除了凉飕飕了点儿之外,还是个谪仙般的翩翩公子腻,瞧瞧这三人的样子,就好像云神棍是洪水猛兽一样。 “说得对,哈哈哈哈哈,云师叔可不就是一个神棍,一个大神棍哈哈哈哈。” 忽然,重光爽朗的大笑飘来,在无回谷中久久回荡。 重光这一笑,倒是把浅凝给笑愣住了,这小道士有病吧?她说长宁掌门的坏话,这小道士竟然如此开心,这不正常啊。 “浅凝,看你脾性,就知道你我投缘,我也一直想这么叫云师叔,就是一直不敢而已。”重光说着,一手搭上浅凝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你这性子本王欣赏,今日这山鸡我们一起吃怎么样?我和杨虎杨平可是守了半天了。” “本王?!” 浅凝抓住重光话中的漏洞,眉头紧锁。 “告诉你也无妨,这也不是什么见不人的秘密,我全名叫夜重光,是当今皇上第十个儿子,封号为晋王。” 听了这话,浅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掰开手指数了数,正好十个,丫丫的,当皇帝的真高产,生了十个儿子,她还以为自家师父是最小的呢,原来还有更小的。 “怎么?吓傻啦!” 看着脸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浅凝,重光越发得意,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骄傲。 “那就一起吧。”浅凝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既然是师父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吃她一顿山鸡算得了什么。 二人说定,一行五人回了别院里,浅凝说缺了些材料,重光便支杨虎杨平兄弟去找材料了,他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厨房里甄轻烟烧火,浅凝手法娴熟的切菜的样子,那一手刀工,着时把重光吓了一跳,“浅凝,你这手刀工跟谁学的,简直比皇宫里的御厨还好。” “练得呗。”浅凝随口说着。 “自己干练能练到这程度?”重光不相信。 “当然了,教我做菜的大厨不少,可这刀工真是我自己的练的,想当初,我只顾着一心做菜,这刀工就忽略了,切的菜也东一块西一块大小不同的,说起来,我刀工能有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我师父的功劳哩。” “你师父?你还有师父?”重光一愣。 “我当然有师父。”浅凝脸蛋一沉,谁也不能怀疑她的师父。 “你师父是厨子吗?” “我师父怎么可能会是厨子!”浅凝黛眉一蹙,不敢相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师父,下厨做饭的样子。 “不是厨子怎么教你菜刀功。”重光故意咬重“菜刀”二字。 “还不是家师娇生惯养,挑三拣四的,肉条不一样大他都不吃,我为了不让家师失望,就练呗。”浅凝说着,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两年师父都吃我做的菜,不知道我不在,会不会饿着。” “肉条不一样大他都不吃”几个字久久回荡在夜重光的脑海里,他无法想象,浅凝的师父是怎么知道肉条不一样大的,能养得出如此挑剔的人的人家,普天之人,绝对不超过五家,“想不到扶摇宫竟有如此人物,我还真想会会你家师父,不知令师尊尊姓大名?” “扶摇宫有他一个怪胎就不错了,你还要几个。”浅凝用“你白痴”的眼神看了夜重光一眼,就像是再说,你不知道我家师父是谁,你就是白痴一样。 “不会是扶摇宫尊主凤非染吧,倒是听说他为了一个徒弟,差点儿把去围攻的扶摇宫的武林中人全给灭了,那个小徒弟不会就是你吧?”夜重光忽然想到两年前江湖上的传闻,看着浅凝的眼神有些许愕然。 浅凝闻言如画的眉紧紧皱起,师父貌美心善济世为怀,才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呢,想到这里,浅凝放下菜刀看着夜重光,“你胡说,我师父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情来,那天师父在和云神棍打架,哪有功夫去杀武林中人。” !! 东坡肉啊 看到浅凝恨不得拿菜刀来砍自己的样子,夜重光并不以为然,“反正这是事实,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我不信!” “信不信可由不得你,凤非染的恶行,天下人有目共睹。”夜重光脸眉毛都懒得抬一下,靠在门框上,半眯着眼睛,悠闲自在,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脑袋在下一秒会不会还在,甄轻烟都不由得佩服起夜重光的这份勇气来,不愧万松真人的徒弟,就是不一般。 浅凝拿起放下的菜刀,直接脱手而出,明晃晃闪着寒光的菜刀直奔夜重光而去。 “小师叔小心!” 甄轻烟惊呼出声,却为时已晚。 半眯着眼睛倚在门框上的夜重光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浅凝会动真格的,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明晃晃的菜刀自己面门飞来,夜重光的两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看到傻愣愣的夜重光,浅凝也是一惊,平时和凤非染在一起胡闹惯了,凤非染每次都会不咸不淡的接过她的任何招式,浅凝没想到今天换了一个人,那个人会这么迟钝,浅凝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啊!” 眼看着菜刀就要华丽丽的砍在夜重光俊朗的脑袋上的时候,夜重光终于迟钝的大叫出声。 光叫有什么用啊,下一秒夜重光就要命丧黄泉了。 “没出息。”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袭拂尘将来势汹汹的菜刀打落,第一次冰凉声音打在夜重光的耳朵里,夜重光觉得这声音是从天外飞来。 “云师叔——” 菜刀下惊恐脱险夜重光,双腿儿一软,直接向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拜倒,他终于意识到这个整天一张冰块脸装谪仙的云师叔的好了,关键时刻,还有云师叔管用,父皇说得云国师一人能低十万雄兵,真是半点儿不假啊啊啊啊。 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师侄,云星坠难得抬起拂尘把夜重光扶住,没让夜重光跪倒在地,“整天想着偷懒耍滑,险些死在一个小丫头手下,你丢不丢人。” “云师叔,重光知错了。” 尽管对云星坠这副活死人的面瘫厌恶至极,但好歹今日云师叔救了自己一命,生性不安分的夜重光,也只好低头认错了。 “你不在万松师兄那里练功,跑这里为何。”明明是凉飕飕的阴风阵阵,但在云星坠口中就是云端高阳生命不可侵犯,云星坠这份仙姿神骨是骨子里生出来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 夜重光低头,不语。 云星坠清泉般的眼眸在浅凝身上一扫而光,最后停在甄轻烟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被仙人般的云掌门问话,甄轻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道:“回掌门的话,是浅凝和小师叔言语上起了冲突,浅凝被小师叔气到了,才这样的。” “哦?”云星坠清泉般的眸光分别在浅凝和夜重光二人身上扫过,“重光,你是师兄的嫡出弟子,怎可和魔教妖女一块儿胡闹。” “重光知错了。” 夜重光面对全身冒寒气儿的云师叔,尽管心里不服,夜重光也只能底下骄傲的头颅乖乖认错了,这个谪仙般的师叔,是他除了父皇之外,夜重光最怕的人。 “回去面壁三日。” 夜重光心里挣扎了一下下,还是不敢得罪云师叔,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惩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夜重光惦记多少日子的山鸡,必须到手,“云师叔,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吃完山鸡后再去面壁啊。”夜重光怕云星坠不答应,又可怜巴巴的加了一句,“云师叔,您也知道家师闻到荤腥就犯恶心,我我都三个月没吃到肉了,今日好不容易溜出来,就是为了山鸡。云师叔,重光知道您大慈大悲,一定会满足重光这个小小的心愿的。” “你们都动刀了,那丫头还能让你吃山鸡吗?” 饶是夜重光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出谪仙般高大上的云师叔,会冒出这样一句。 一听云星坠这话,夜重光本就可怜巴巴的俊脸上越发巴巴可怜了,撇了浅凝一眼,并没把浅凝当回事儿,冲云星坠讨好一笑,“这是云师叔的地盘,当然是云师叔说得算,云师叔让我吃山鸡,这妖女绝对不敢说半个不字。” “既然如此,你就找你亲爱的敬爱的云师叔吃山鸡去吧,本姑娘这里,呵呵,慢走不送。”浅凝冷冷瞥了夜重光一眼,慢悠悠说着,“可惜了,我和轻烟二人吃不了两只山鸡,这香喷喷的山鸡就这么丢了,真真是浪费啊浪费。” “云师叔——” 看了一眼凶巴巴的浅凝,夜重光俊脸一垮,求救似的看向云星坠,现在能让他吃到山鸡的只有云师叔了,如果云师叔也不帮忙的话,他可真要悲剧了,世上最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美味就是眼前,却不能吃。 现在的夜重光不知道有多后悔,当初他怎么就一门心思拜入长宁门下了呢。就算拜入长宁门下,为嘛非得拜在半点儿荤腥都沾不得的万松真人门下哩,现在吃顿肉食,都是奢侈了啊啊啊。 “小师叔,我们回来了。”远远的就听到杨虎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您要的药材都找到了。” 闻言,夜重光眼睛一亮,“小丫头,你没有调料炖出来的山鸡也不好吃,你们二人又吃不下这么多,浪费食物可是天大的罪过,是要遭天谴的。” 浅凝黛色的长眉一凝,夜重光正好说到她的心里去了,没了调料,就达不到最好的效果,浪费食物一说,更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平生,她可是最最讨厌浪费食物的人了,当然,师父除外,那就这么放过夜重光了? “哎,那又能如何哩,说我师父坏话的人,即使是要遭天谴,也不能原谅。” 夜重光脑后三条黑线滑下,这妖女怎么油盐不进哩。可是当着云师叔的面,说出对凤非染的好话来,是万万不行滴,那是一件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他啊。 “你如果想在这里孤独终老,本座倒是不介意你护着你的食物,当然,让不让你吃,也得看本座的心情。”云星坠悠悠一句话,胜过夜重光的千言万言,当即夜重光就对云星坠顶礼膜拜了,这位师叔是他最怕的人,最烦的人,同时也是他最崇拜的人,他之所以抛弃荣华富贵来这里,大多也是因为对云星坠的好奇而已。 云星坠轻飘飘一句话,直接断节了浅凝所有的理由,浅凝闷闷地鼓了鼓腮帮子,一把夺下杨虎手里的布包,走到灶台前,“都出去,本姑娘做菜不喜欢任何人打扰。” 云星坠的嘴角满意的弯起一丝惊艳的弧度,一闪即逝。 夜重光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睁眼睛再看,云师叔还是一张冰块脸,刚刚一定是他饿得眼花了,云师叔怎么可能会笑,不过他还真挺好奇的,云师叔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云星坠这尊大仙人坐在这里,杨虎杨平两兄弟还哪敢坐着啊,只要有云星坠在,哪里的气温必然凉爽,夜重光停止腰板,中规中矩的坐在这里,坐等山鸡出锅,杨虎杨平二人石像般的立在云星坠和夜重光身后,充当背景墙,这就是浅凝和甄轻烟进来时的情景,屋子里的人和屋子里的花瓶融为一体,浑然一色,都是一动不动的摆设。 只有丝丝凉意,才能让浅凝觉得这里还有神棍在,浅凝和甄轻烟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浅凝毫不客气的坐在空位上,撸起筷子开吃。早就安奈不住的夜重光怕怕的看向自家师叔,只见自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鸡肉放在唇边,夜重光才敢拿起筷子尝尝期待已久的美味,一口下去,真好吃,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山鸡了,不由得大赞出声,“想不到小丫头炖得山鸡这么好吃,要不是你是魔教中人,身份特殊,我可真想把你带回去当厨娘。” “这个好说,在哪里呆着都是呆着,换个地方呆着我是不介意。”浅凝的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给夜重光当厨娘,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想都别想,在你没正式拜入长宁门下的时候,小丫头你最好别想离开无回谷。”云星坠凉飕飕的声音飘来,浅凝本有些发飘的心思,瞬间丢落谷底,看来她就是呆在这里的命,她要如何让师父知道她在这儿呢? 想着想着,浅凝的目光集中在了夜重光身上,她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美食解决不了的事情,浅凝白了云星坠一眼,不理会云星坠的话,冲夜重光讨好一笑,“小道士,你要是喜欢呢,大可以经常来,姐姐我别的本事没有,倒是烧得一手好菜,尤其是肉食,最拿手的是东坡肉。” 一听东坡肉,夜重光听得两眼直放光,他有几年没吃过东坡肉了,“东坡肉啊,我最喜欢吃了。”可是想到自己还要面壁思过,夜重光放光的眼睛瞬间黯淡了,怕怕的偷瞄了云星坠一眼,“等我面壁之后吧。” !! 能养出公主娇贵徒弟的师父 “小道士,你是不知道,我做得东坡肉可是一绝,我家师父一日三餐的吃了一个月都不觉得腻歪哩,等你出关过来,我一定做给你吃。”一提到自己做得东坡肉,浅凝就是骄傲,尽管自家师父差点儿砍了她,但她看得出来,师父还是喜欢东坡肉的,要不然也不能坚持吃了一个月不是?! “这么神,那我一定要尝尝。” 一提到吃肉,夜重光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亲切感,特别是他最爱的东坡肉,这一刻,夜重光完全把怕怕的云师叔跑到脑后了。 云星坠不想开口提醒夜重光一句,但在看到夜重光眼中亮晶晶的光芒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就让这小子高兴半刻吧,多一个人陪小丫头,小丫头也能趁早忘记逃跑的念头,安心拜入长宁门下,也能让世上多一个好人,何乐而不为呢。 “有空你就过来吧,最好给我带着食材来,这里东西实在有限,能做吃的美味也是有限的。” “浅凝你会打猎吗?” 浅凝摇摇头,“不会。” “你这么爱吃,竟然不会打猎?”显然,夜重光对浅凝不会打猎的事情感到惊讶。 浅凝耸了耸肩,如实道:“那些猎物动手抓就好了,手到擒来,用不到那么麻烦的。” 夜重光抽了抽嘴角,怪不得浅凝的轻功这么好,敢情都是这么炼成的,“没问题,我教你,有些事情虽然轻功能办到,但狩猎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真的吗?” “当然,眼不然皇家贵族们怎么年年都耗费人力物力去狩猎呢,狩猎可是很好玩的。” “好啊,等你能出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 …… 一顿山鸡宴,浅凝结交了一个好朋友。 三日后,夜重光如约提了一大块千方百计弄来的五花肉来找浅凝,浅凝倒也不客气,直接下厨把五花肉做成东坡肉,夜重光可算是见识到了,浅凝说得话是真的,他出身皇室,吃过的山珍海味不计其数,浅凝做得饭菜可真是一绝,尤其是这东坡肉,怪不得魔教尊主能吃一个月呢。 饭后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夜重光让杨虎和杨平两兄弟牵来了两匹骏马,夜重光把一匹温顺的白马交给了浅凝,“浅凝,你会骑马吗?” 这匹白马,让浅凝不自觉的想起了师父的飞红来,虽然这匹马的四蹄上,没有血一般艳红的颜色,但师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已印在浅凝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见浅凝看着马愣神,夜重光不由得得意的拍了一下的肩膀,“怎么样,小爷有眼光吧,这匹狮子骢你肯定喜欢,狮子骢可是千里马中比较温顺的一种了,你骑它应该不难。” 浅凝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通体洁白的狮子骢,伸手温和拂过狮子骢的鬃毛,“我不会骑马。” 夜重光的脸色一垮,堂堂扶摇宫尊主的关门弟子不会狩猎也就算了,竟然还不会骑马,他真怀疑,凤非染收得不是徒弟,而是养了个公主。再瞧瞧浅凝这皮肤,这纤手,肤如凝脂,手如凝夷,吹弹可破,就是皇宫里公主都会自叹不如,哪里有点儿习武人的样子。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夜重光越发嫉妒浅凝有个好师父了,知道善待徒弟的好师父,再想想自家的牛鼻子师父,夜重光闭了闭眼睛,不敢再想下去了,怕再想下去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万松真人毕竟还是他的授业恩师。 “没事儿,我教你,你可得认真学啊。” “放心,我学东西很快的。”浅凝龇牙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我很严厉的,你得受得住。” “放心,我家师父也很严厉的,我不还是活到现在。” 夜重光的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抽,额头青筋隐隐凸起,能养出公主娇贵徒弟的师父,会有怎么严厉?! 而真正教起浅凝骑马来,夜重光真的对浅凝刮目相看了,看起来娇娇嫩嫩的小姑娘,磕了碰了,不但不叫苦叫累,就是从马上摔下去了,也不吭一声。见到这样的浅凝,夜重光终于相信浅凝是个习武之人了。也相信浅凝说她家师父严厉是真的,瞧这种毅力就不是一般的娇娇女能受得住的,看着浅凝那磕破的伤口,夜重光都有些于心不忍。 短短半天时间,浅凝已经可以骑马走路了,最后还是在夜重光的叫嚣声中,停止的。 “重光,我是不是很笨啊,都学了半天了,才会骑马走路。”在骑马回别院的路上,浅凝看夜重光不说话,以为自己太笨了,重光不高兴了,师父一直说自己的很笨的。 夜重光闻言长眉轻扬,如实道:“你学得很不错了,我当年学的时候,学了一天才能独自骑行。” “真的?”浅凝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学骑马的神速。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夜重光如是的点了点头,忍不住提醒浅凝道:“不过呢,你也别太着急,学骑马急不得,反而是摔伤了,可就真耽误时间了,我们明天先学箭术,骑马温习温习即可。” 浅凝点点头,忽然想起这人和师父的兄弟关系,立即马上套起近乎来,“重光,你一直在长宁山上修行吗?” “我没有出师,当然要在这里呆着,况且,我也不想回去。”想到家里兄弟相残你死我活的情形,夜重光的眼神暗了暗,要不是为了保命,他又何苦拜入长宁,荣华富贵虽好,也总要有命享受才是,对于这点,夜重光不知道有多羡慕在锦绣山庄一样享受王爷尊荣锦衣玉食的九皇兄,多少兄弟的注意力都在九皇兄那里排除,那样的生活,才是亲王皇子该有的生活嘛。 “皇上就允许你在这里呆着?” 二人并排骑着马,浅凝并没有注意到夜重光黯淡的眼眸,接着问,她师父以病重为由,都被诏回去了哩,难道是因为重光未成年? “哎,我只是个贵人生的皇子,谁会在意我的死活啊,”想到残酷的皇室,一向乐观的夜重光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皇子,天之骄子,可谁又知道,在这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纵使你无心争权,别人也不会这么看,就拿九皇兄来说吧,他一个病秧子还着惦记呢,更别我这个大活人,还好当年我娘机智,让我以为天朝祈福的名义拜入长宁,要不然我现在是死是活,还真不好说。” “你不想你娘吗?” “想啊,当然想,可想又如何,我没有本事回去保护娘,倒是一年有一次回去看看娘,也不过是住几日,娘就迫不及待的赶我回来了。”提到这里,夜重光就是一阵气闷,他都长大了,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娘为什么还不让他在娘的身边多住几天。 浅凝听着,眸光流转间泪光闪闪,“可怜天下父母心,重光,你有一个好母亲。” “哎呀,浅凝你怎么哭了,有娘不让见,有什么好的。”无意中看到浅凝眼中的泪光,夜重光不由得惊讶一声,还是忍不住抱怨着,“她喜欢道门,就让我拜入道门,她何时问过我的同意,我愿意来这里,浅凝,你说得话我都懂,也知道我娘的良苦用心,要不然我也不会拜入长宁门下,只是只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和娘在一起,而我不能,凭什么……” 浅凝看着无比纠结与气恼的夜重光,咬了咬下唇,有娘的人真好,天下没有不爱护孩子的母亲,可是为什么娘亲她宁愿死,也不相信自己说得话呢,“重光,你就知足吧,最起码,你们母子二人都活得好好的,而我和娘亲,早已天人永隔,她宁愿被毒死,也不相信我说得话。” 说话间,早已泪流满面。 听到浅凝的话,夜重光不由得讶然,想不到高门大院,亦是残忍如斯,因为不太了解浅凝的家事,一时间,夜重光竟然不知道怎么安慰浅凝了。 浅凝伸手抹了把眼泪,“我没有什么好同情的,娘亲不在来了,亲爹想杀我,我早就没了家,最可笑的理由,还是什么大义灭亲,在容奉眼中,只有的他的威信与权力,骗了我娘的一辈子,最可笑的还是云星坠,竟然要把我送回那个家去,呵呵。” 听着,夜重光眉头紧蹙,别看他最怕罪烦云师叔,在夜重光的心里,还是很崇拜云师叔的,没想到,云师叔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浅凝,云师叔固然有错,你也不能完全怪他,云师叔啊,就是被什么规矩道法洗脑过的人,从小就肩负着天下苍生的责任,被前任掌门师祖抱回来的时候,就是认定的未来长宁掌门,未来国师,把规矩道法天下苍生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他能想着把你送回容奉那里就不错了。对云师叔那个冰块,你不能期望太高。” “那我在这里不是很危险!” !! 浅凝,对不起 “那我在这里不是很危险!”一句话浅凝脱口而出,夜重光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的小命是完全把握在云星坠手里的,只要云星坠一个乐意,她就命丧黄泉了?! 不行,天下美味何其多,她还没尝遍哩,可不能死。 “呵呵,”看着浅凝怕怕的小模样,夜重光不由得心情大好,“浅凝你放心,小爷虽然没什么本事,在长宁好歹也占了个长辈的名分,用个王爷身份在这摆着,不能放你出去,但抱你一条小命还是手到擒来的。” 浅凝鄙夷的揪了眼鼻孔朝天的夜重光,很是不满,“浅凝只是个小女子而已,担不起晋王殿下的救命二字,脑袋顶上悬一把刀,也就是眼巴巴的看着脑瓜顶上的大刀在晃悠,最好在叫两声好,晋王就像在看耍猴戏一样的看着我,一笑而过罢了。” “浅凝,小爷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听到浅凝阴阳怪气儿的话,夜重光皱了皱眉,知道浅凝是误会了,想解释却也无力解释,他,的确帮不到浅凝什么,最多也就是和浅凝在一起玩玩闹闹而已。想到这里,骄傲的头颅耷拉下来,在长宁山一向作威作福的小霸王,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了,连一个人他都救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在浅凝面前炫耀自己如何如何。 “你是爷,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魔教妖女而已,千人恨,万人怨,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怎么可能做朋友呢,呵呵,还是我太天真了。”浅凝自嘲一笑,手中马鞭扬起,“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打在马身上,山谷中发出阵阵清脆的回音…… “嘶”骏马仰蹄嘶鸣,狂奔而去。 凡是宝马,都是有脾性的,虽说狮子骢较为温顺,真正发起脾气来,也不是寻常马可以比拟的,千里良驹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浅凝,不抓住缰绳,不能松开!” 夜重光见了大惊,立即催马赶上,二人正在赶回别院的路上,二人现在距离别院不远,因此浅凝坐下受惊的马,直直向别院里冲来。 “浅凝小心!” 夜重光的马虽然也是千里良驹,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浅凝就要撞在凹凸不平的假山上了,距离上差距,夜重光除了大叫,不能做任何事情。 浅凝在坐下骏马带着她狂奔的时候,已经意识到冲动,使劲儿抓着缰绳,由于紧攥着,浅凝的手心已经划出丝丝血迹。可是死要面子的浅凝,硬是没叫出一声来,眼看着假山就要将自己撞得面目全非,浅凝咬咬牙,与其死在大神棍的手上,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想到这里,浅凝豁出去了,闭上双眸,紧紧攥着缰绳的双手一松,风驰电骋一般的极速中,浅凝的身子就如同一片鸿毛般轻飘飘的落下。 “浅凝!” 夜重光大叫一声飞身而去。 阳春四月芳菲尽,一缕幽然的洞箫声,在春风中缓缓飘来,一时间,一切都平静了——花红柳绿的别院,有了鸟语花香声,受惊的骏马蓦然停住,立在假山旁的花丛中,悠闲吃草,哪里还有半点儿受了惊吓的样子。 洞箫声落,从马上坠落的浅凝已然毫发无损的趴在了从天而降的雪衣人的怀中,已然晕了过去。 “云云师叔,她没事儿吧。” 冲到近前,看到依旧仙姿神骨的云星坠,猛地停住的身子打了几晃,夜重光试探着抬起头来看向云星坠怀中的浅凝。 “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声音无波无澜,唯一能感觉到气息就是那丝丝的冷凛,云星坠看也不看夜重光一眼,转身径直向卧房走去。 夜重光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他有错再先。 “参见掌门。”甄轻烟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迎出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这副情景,看见面无表情的云掌门朝自己走过来了,慌忙见礼。 云星坠并没有理会甄轻烟,径直走进屋子里,把浅凝放在床榻上,帮浅凝盖上被子,又帮浅凝把了把脉,方才看了一眼一路跟来的夜重光,“重光,出来。” 简单的四个字之后,大步迈出房门。 夜重光自知有错,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跟在云星坠身后走了出去,接受师叔大人严厉的惩罚,在长宁山,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师叔了,他师父常年闭关不理他,都是这个云师叔在管教他,夜重光觉得这次一定惨了…… 当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浅凝醒来,只觉得浑身无力,连起床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了,正好甄轻烟进来,将浅凝按在床榻上,不让浅凝起来,“别起来了,看着你能吃能喝蛮结实的,没想到这么脆弱,惊了一下就病了三日,可把我吓坏了,还好云掌门及时过来,给你施了针,开了药,你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浅凝揉了揉发疼的额头,脑怪全身无力呢,也不挣扎着要起来了,“轻烟,给我倒点水。” 浅凝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干涩的嗓子终于觉得舒服了,回想起晕迷前的事情,浅凝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夜重光,“夜重光呢,本姑娘要找他算账。” “夜小师叔已经被掌门发去藏书阁抄书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浅凝你也别气了,养好身子才是正事。” “让他抄书可真是便宜他了,”浅凝对夜重光嗤之以鼻。 “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声猛然在门外响起,“丫丫的,哪个不要命的敢说小爷的坏话。” 熟悉的声音,除了据说是在藏书阁抄书的夜重光还能有谁,夜重光推开走了进来,看到浅凝完好无损的做床榻上,放心的点了点头,“小爷就说嘛,你这丫头福大命大,那容易病得起不来,瞧瞧,小爷一来你就起来,师尊他老人家也就这点英明,说小爷我是福星副将,能身边的人带来好运。” 浅凝白了夜重光一眼,对这人厌恶至极,“我看你是灾星才是,有你出现的地方,就有我倒霉的时候,晋王殿下,您老人家如果闲得慌的话,可以去练练功,写写字,吟几首歪诗,画几幅丹青,如果这些都不想干的话,还可以去云神棍那里打打杂,听听教训,长长见识,小女子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听着浅凝冷嘲热讽的话,夜重光原本因为浅凝醒了,而容光焕发的颜色一沉再沉,“小丫头,你到底要如何才能原谅我,那天我说得都是气话,我收回还不行吗?” “晋王殿下,你老人家听说过泼出去的水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吗?”对于夜重光,浅凝再也不客气,这世上,除了师父,哥哥,外公,外婆不会骗自己外,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夜重光忽然沉默了。 自嘲的冷笑凝在浅凝的嘴角上,初初师父说江湖险恶,说,如果可以的话,想让她一辈子都不要踏入江湖一步。她当时还不信,还大言不讳的说,只要她出去闯荡江湖,一定会比师父混得还好,要赚大把大把的银子给师父养老哩。 现在看来,是有多么好笑。 别说混得比师父还好,就是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被人困在别院的四方天地中,自认为结交到的好朋友好兄弟,到头来,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也许,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一只好骗的小白兔而已,几根嫩草,就能把她打发得服服帖帖的,被人抓住了还在感恩戴德的说那人是好人。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 “浅凝,对不起。”而让浅凝不可置信的是,夜重光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把她胖凑一顿,或是臭骂一顿,或是默默走开,而是向她道歉,“我承认,那天是我不对,是我不会说话,让你生气了。不过浅凝,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的,我生在帝王家,我无法选择,长宁的弟子们念及我是长辈,我是王爷,都对礼让三分,或恭维我,或讨好我,或让着我,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过朋友,无论是宫里的人,还是长宁的人,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人以平和真诚的目光看着我,不拿我当皇子,也不拿我当长宁的长辈,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完全放松的,不用去戒备,不用去算计。” “浅凝,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不让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能办到的,你让做什么都可以。” 夜重光哽咽道,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满是希翼的看着浅凝,希望能得到浅凝的原谅。 “什么都可以?” 浅凝如画的黛眉轻扬,计上心来,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都可以。” “我饿了,轻烟给我弄些饭菜来好不好?” “好的。”甄轻烟识趣的退下,这种场合不需要她的存在。 看甄轻烟出去了,得到原谅的夜重光也懈怠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说吧,小爷办事,你就放心。” !! 有小呆瓜的消息了吗? 看甄轻烟出去了,得到原谅的夜重光也懈怠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说吧,小爷办事,你就放心。” “你今年有没有回去看你娘啊?”浅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还没有,”夜重光如实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瞬间神清气爽,眉目轻扬,“你不会是想去宫里转转吧,虽然现在是难了些,但等过几年你成了长宁的关门弟子,我找个由头把你带下山去,在带进皇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被会错了意,浅凝懊恼的摇了摇头,“没有那么麻烦,我知道,我现在想出长宁,比登天还难。” “那你要我干嘛?” “我想在你回京看你娘的时候,帮我送一封信到染王府。” “九皇兄?”听到显少被人提起的九皇兄,夜重光眉头轻蹙,不解的看向浅凝,“你认识我九皇兄?” 浅凝也不隐瞒,如是的点了点头,“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我的身份,我会如此轻易相信你吗?染王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个——”夜重光忽然有些犹豫了。 “怎么?这点小事儿也不行!”浅凝面色一沉,就知道皇室里都没有好东西,当然,师父除外。 夜重光为难道:“不是不行,而是九皇兄常年不在京城,你让我把信送到染王府,九皇兄也不在啊,我不是白送了。” 闻言,浅凝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这个到无妨,你只管把信亲手交到染王府的管家季全的手里,让季全无比交到染王手里就行了。” 季全是凤非染的心腹,这一点凤非染对浅凝说过,为今之计只能靠这个季全了。 外公外婆和哥哥对她自然可靠,让你外公外婆是朝廷中人,外公又位居百官之首,江湖上的事情到了外公面前不好办,更何况绑架她的是当朝国师。哥哥曾经行走江湖,颇得美名,现在又孝忠于朝廷,扶摇宫和长宁山之间的事情,不利于哥哥参与,为今之计,只有联络到师父凤非染了。而让夜重光直接去扶摇宫送信,那是万万不可行的,别说夜重光不肯去扶摇宫送信,恐怕长宁的人知道也会在半路上阻拦夜重光的。 现在最最可靠的地方,莫过于染王府了。 夜重光和夜染歌毕竟是亲兄弟,虽都不怎么联系的两兄弟,但谁又能阻拦人家亲兄弟书信来往哩。 “好,我过几日就要回京城了,你什么时候把信给我。”夜重光终于应了下来。 “你走的时候过来取就可以了。”说着,浅凝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夜重光,“对了,你不是被云神棍罚去藏书阁抄书吗?难道云神棍开恩了,这么轻易就让你出来了。” “啊呀!”经浅凝一提醒,夜重光一拍脑门,想起来被自己拍倒的那几个人也该醒了,“不行了,我得回去了,浅凝你可要好好养病,五天后我来取信,你可得给我做东坡肉。” “自然没问题。”浅凝笑眯眯的保证着。 “如果你身子没好利索,我可不给你送信。” “一定会好的。” …… 自己病的这几天,浅凝是没看到云神棍的身影,除了自己醒过来这天中午云神棍来过,这几天云神棍都没怎么出现,云神棍的不出现,让浅凝心情大好。甄轻烟去云星坠的书童清泉那里要来了各种各样的食材与调味料,甄轻烟和浅凝在一起,可是大饱口福。 五天后,浅凝写好了书信,用浆糊严严实实的把信封粘住,坐在香喷喷的东坡肉,坐等夜重光的到来。大约晌午的时候,已经望穿秋水的浅凝终于看到了夜重光的那条风骚的青色绶带,没错,在浅凝看来,夜重光的那条代表身份的青色绶带就是风骚的。 一桌子十几道全肉宴,把夜重光撑得不行,“浅凝,我可要走了,你可别想我。”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 “少说十日多说一月吧,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的,小爷办事,你放心。”耷拉着二郎腿,嘴里叼了一根草,夜重光点了郎当的应着。 “你怎么还不走。”看着一动不动赖在这里的夜重光,浅凝皱了皱眉头。 “急什么,”夜重光不以为然,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意味深长的揪着浅凝看,“别以为你那点儿小心思我不知道,九皇兄虽然是个病秧子,可九皇兄那张美人脸,可是多少美女的都自叹不如的。”说着,夜重光还安慰似的拍了拍浅凝的肩膀,“小爷虽然不屑于这种事情,但小爷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这封信,一定会完好无损的放在九皇兄手上。” “但愿你说到做到。” “好啦,看你着急的,小爷走了,不用送了。” 看浅凝紧张那封信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夜重光的心里就是一阵不爽,站起身来,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脚尖轻点地面,一步飞到屋檐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浅凝。 院子里的浅凝冲夜重光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我会的。” 得到一句祝福的话,夜重光终于满意的转身走了…… 自从浅凝失踪后,凤非染并没有急着回扶摇宫发号施令,大面积的查找浅凝的下落。而是留在了染王府中,表面上说是旧疾复发,难以长途跋涉回锦绣山庄,同时闭门谢客,暗地里发动京城里各处暗哨寻找浅凝下落。 张月欣并没有跑远,断断一日时间就被凤非染的暗影抓到了,关在染王府中的暗室里,受尽各种逼供手法的刑罚,张月欣就是咬定当天比武浅凝被她杀了,抛尸虎啸林深渊。 无论如何,张月欣就是说浅凝死了。 而让张月欣失望的是,她没在仰慕了十几年的尊主眼中,看到那一丝丝的属于她的影子,哪怕是被酷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的影子,也没有一丝半点儿属于除了冷漠的任何情绪,就连她杀了凤非染宝贝徒弟的愤怒没有。 看到这里,张月欣不伤心反而开心了起来,对于一个杀死宝贝徒弟的凶手,连生气都生气的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尊主根本不在乎。 想到这里,张月欣又没来由的失望了。原来这两年来被她当作仇人的女人,在张月欣仰慕的尊主眼中根本不是什么。 那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才尊主放入眼里心里呢? 说凤非染关心浅凝吧,张月欣没在凤非染的眼里看到一丝半点焦急不安悲伤的情绪。 说凤非染不关心浅凝吧,偏偏凤非染每天都会使用不同手段来让她招供。 自从想着要杀浅凝的那一刻,张月欣就没想着要活着,尊主手眼通天,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小伎俩。而最让张月欣后悔的是,她没有亲手杀了浅凝,而她自己现在生不如死,第一次,杀人如麻的张月欣意识到,死,是一件多么不容易,多么渴望的事情…… 凤非染独自倚在风露阁的桃花树上,半眯着眼,不知他在想什么,还是就这么睡着了。 “尊主。”黑雾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桃花树下。 “有小呆瓜的消息了吗?”冰冷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醉人,尽管声音中带着苍白的憔悴和骇人的杀气。 “没有。”黑雾如实说着,心里的找到浅凝的信心一点一点流失了,浅凝都失踪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也许,真是张月欣说的那样,浅凝真被杀害了。可是,尊主为什么这么固执呢,说什么都不相信不争的事实,就说浅凝还活着,就算是把天下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浅凝。 人海茫茫,找一个小姑娘,谈何容易。 “本尊不是说没什么事儿别来烦我吗?”泼墨般的浓眉轻蹙,凤非染绝艳冰寒入骨。 “尊主,季全说,晋王求见。”黑雾硬着头皮说道。 “不见。” “可是晋王说见不到尊主,就在染王府过冬。”黑雾有些为难了。 “那就扔出去。” 黑雾直接单膝跪下了,“尊主,属下不能,打不过晋王,更别说……” “那夜重光可说过,来找本尊是为了什么?” “晋王好像说有什么重要的信件,要给您亲启。” “一身臭神棍的味道,他的信能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一想到夜重光是生活在长宁的,凤非染就是烦不胜烦,他最烦的就是长宁山那群臭神棍了。 “九皇兄,好生惬意生活,难怪不舍得见我呢。”玩世不恭的清脆声音传来,一身白色锦袍的夜重光出现在桃花树下。 黑雾警觉的宝剑出鞘。 凤非染再次闭上眼睛假寐,就当没有夜重光这个大活人。 夜重光肆无忌惮的看着绯红桃花间,一身紫衣潋滟不输桃红,即使面对自己的是一张侧脸,仍是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夜重光忍不住低骂了声,“妖孽”,然后伸手入怀准备那信封,却不小心带出了一角白色的云锦手帕…… !! 九皇兄,那个手帕是我的 阳光下,上等的天蚕丝锦白色手帕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虽然只是小小的小角,也是不容忽视的。能用天蚕丝锦做得手帕,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凤非染一人而已。 “你的手帕是哪里来的?” 凤非染的瞳孔微微一缩,说话间,人早已站在了夜重光面前,也不问夜重光同不同意,不知何时,那一块洁白无瑕的天蚕丝锦制成的手帕,已然躺在凤非染如玉般的大手上。 对于凤非染的突然出现,出于习武之人的敏感,夜重光心里猛地一跳,九皇兄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什么时候从自己怀里拿出锦帕的!他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九皇兄说话,估摸着他还以为九皇兄在树上呢。 九皇兄身怀如此武功,真的是一个不问世事的病秧子吗? 夜重光诧异着,抬头看向面前的九皇兄,眉如远山,眸若桃瓣,眸光流转间,只有一层华光照亮,面如芙蓉,鼻若松柏,薄唇绯红,精致的五官,就算是再挑剔的嬷嬷都挑不出半分,一头不扎不束的墨发如瀑般垂在脑后,随着微风,美兮妙兮,见之不忘,国色天香。 单单是这份要比女子胜三分的绝色容颜,就足矣让天下人嫉妒。 “妖孽!” 夜重光暗骂一句,心里也不得不说,九皇兄的美貌,天下无双。虽生得妖艳,却不失男儿的豪爽气质,淡淡的萦绕在凤非染周身,更显男儿气概云天。 “你不是有信给本王吗?看着本王干什么?” 冷淡中已然风华绝伦的声音响起,打醒了一直愣神的夜重光,夜重光回过神来,慌忙把手里的信递给凤非染,“那个小丫头说是你的朋友,以我看,八层是那个小丫头看好了九皇兄的美貌,想来拉关系的,不过啊,谁让我欠了人情哩。信我是送到了,九皇兄你就给点儿面子看看吧,总不能辜负了女孩家的一番心思不是。” 就在夜重光的喋喋不休的时候,凤非染撕开了信封,里面还有个信封,再撕开里面还有,凤非染耐心的打开着,撕掉了三个信封,方才看到信纸,一排排熟悉的小字映入眼里,脑海,心中,艳如桃瓣的凤眸里竟有微微湿润。 足足两大张,凤非染用心看完,生怕不小心漏了哪个字没看到,一封信看完。凤非染艳如桃瓣的眼眸再也没有湿润,光华流转间,一暗在暗,瞬息间阴云密布,凤非染攥着信纸的大手微微用力,只见厚厚的信纸和信封转化成灰,一阵微风吹来,卷起凤非染手中的灰烬卷起,灰飞烟灭了。 看着原本厚厚的信纸不见,夜重光还在愣神着。 “黑雾,备好酒菜,本王要与重光叙叙旧。” “是。”黑雾应声退了下去。 “九九皇兄,你的病好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凤非染也懒得装了,“前日身子不错。”说着,凤非染把从夜重光怀里拿出来的手帕随手塞进怀里,走到一旁的亭子中坐下,向夜重光招了招手,“重光,你还站着干什么,过来坐。” “九皇兄,那个手帕是我的。” 身子僵硬的坐在夜重光对面,不知为何,在这个美艳的九皇兄面前,心底总是不自觉的畏惧着,夜重光指了指凤非染塞入怀中的手帕,语气僵硬道。 “不管你是怎么从小呆瓜手里骗过来的,这手帕的所有权永远是我的。”凤非染沉声道。 “小呆瓜?!” 夜重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由得重复了一遍陌生的称呼。 “就是浅凝,凝儿顽劣,没给你添麻烦吧。”凤非染顿了顿,继续道:“云神棍有没有欺负凝儿?” 听到“云神棍”三个字,夜重光的眼角和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连称呼都一样,开来九皇兄和浅凝真是认识的,并且关系匪浅。 “云师叔一直好吃好喝招待着浅凝,并没有什么不妥。”夜重光如实说着,看着凤非染问道:“九皇兄,你真认识浅凝?” 凤非染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浅凝是我的未婚妻,本王向来与世无争,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云国师,把我未婚妻抓了去,这段日子,可是让本王好找啊。” 听到这里,夜重光虽然惊讶于浅凝是九皇兄的未婚妻的身份,但夜重光更痛恨云师叔不食人间烟火,不分黑白是非的事情了,浅凝的身份明摆着是九皇兄的未婚妻,云师叔竟然也下得了去手…… “九哥,你知不知道浅凝的另一个身份,那个身份才是云师叔要抓浅凝的真正原因。” 凤非染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痛心疾首的拍着桌子,“本王看上的凝儿的人,又不是凝儿,该死的神棍!” “九哥你也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夜重光一边安慰着凤非染,一边又兀自唉声叹气了,“哎,我们长宁和扶摇宫的仇恨,又岂是正邪不两立说得清的,云师叔有四个石头脑袋,想要云师叔放手,哎……” “重光,我请求你一件事儿好不好?” 立在一旁的黑雾听到凤非染这一个“求”字,愣神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定是他的耳朵有问题。 “九哥说什么求,兄弟有难,帮忙是应该的,我们两兄弟虽不是一母所出,却也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是被忽略的人,有困难帮一把是应该的,九哥但说无妨。” “重光,你能不能带我进长宁山。”凤非染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夜重光看了一眼凤非染,凤非染不像是开玩笑的,再想想凤非染这些年的处境,不由得替这个病秧子九皇兄担心了起来,去长宁山一路上得长途跋涉不说,更有天险挡在前面,即使九哥的病好了,有点武功傍身,也未必能过得了天险吧,更何况,往偌大的天下第一宗里面带进去那个大活人,哪有那么容易。 “不知九哥轻功如何,我们走小路,必须经过两处天险,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夜重光皱了皱眉,想混进长宁山,只有那一条路了。 “那重光你认为凝儿的轻功如何?可能过得去那天险?”轻慢绝艳的声音淡淡的,显然,凤非染对夜重光说得,不甚在意。 夜重光点了点头,“可以,不知九哥轻功如何?” “比那个小呆瓜好几分。”凤非染说得漫不经心,随手搭上夜重光的肩膀,一副哥俩儿好的亲切样子,“重光,我们好歹兄弟一场,为兄只有这点儿请求,你就不能答应吗?” 睨着凤非染绝美的脸庞,夜重光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那到了长宁山九哥可一定要听我的,长宁门风甚严,要是被发现了,尤其是掌门师叔发现了,那我可就惨了。” “下月初七就是凝儿的生日,过了这个生日凝儿就成年了,我想去看看凝儿,重光,九哥去看看凝儿就回来,好不好?”凤非染艳如桃瓣的凤眼中盈盈点点,看起来好不可怜。实则凤非染心里想得正好相反,去了就回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了云神棍,敢把注意打到他的小呆瓜身上,就要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不把长宁弄个天翻地覆,也要弄个地覆天翻。 不然,他就不是凤非染了。 “好吧,”夜重光看不下去凤非染充满着希翼的眸光了,一咬牙,一狠心,答应了凤非染的要求。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今日已经二十九日了,凝儿的生日就快到了。” “母妃身子不好,难得留我多住几日,这样吧,我们初二出发,快马加鞭的赶路,初七那日怎么也到了长宁了。”夜重光说着,忽然一顿,神情凝重的看着凤非染,“就是不知九哥的身子能不能坚持得住。” “近几个月来,我得以神医医治,身上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连着赶几日的路,不妨事的。” “王爷,饭菜到了,王爷和晋王殿下是在屋里用膳,还是在亭子里用膳呢?”黑雾带着两个小厮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这里风景不错,就在这里吧。”夜重光看看这个院子里的景色,不得不说九哥不在,这王府里的精致也不错,不愧是深得父皇宠爱的九哥,哪像他哪里,只是院子大,房子多,花花草草的都是稀有。 “放在这里吧。”凤非染亦道。 “王爷啊,凤姑娘也找到了,您总能安心吃一顿饱饭了吧,您这胃病都犯了好几次了。”黑雾看着两个小厮摆菜,一边语重心长的对凤非染说着,浅凝失踪,尊主就是一个劲儿追寻浅凝的下落,再就是去审问张月欣,他们提醒尊主吃饭,尊主也不理会。 凤非染本就有胃病,是小时候因为练功被罚执行任务等种种饿出来的,可凤非染就是这个性子,想做什么事情就得做完,有时出去办事一两天不吃饭也是常有的事情,也时常饭胃病,直到浅凝的出现,日日给凤非染换着花样的做菜,凤非染才很少犯了,这回浅凝失踪,美人给做饭了,凤非染的胃病又犯了。 —————————————————————————————————— 亲们复活赛要结束,每个账号每天能投一票,记得支持哦!日增加三千票加一更!月票日增加20票加一更! !! 夜重光小跟班 黑雾等一帮子兄弟们,也只能看着凤非染日渐消瘦,却也不敢上前要求什么,只有在凤非染犯病的时候,黑雾和几个兄弟才敢上前给凤非染喂饭。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丰神俊逸的凤非染,已然消瘦了许多。 今日黑雾看到凤非染主动要求摆饭,可是乐颠颠的去了厨房大鱼大肉了拿了许多,摆了慢慢一桌子。 凤非染只淡淡的瞥了黑雾一眼,黑雾缩了缩脖子,识趣的闭上,恢复一张木头脸,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小厮退下,黑雾自己站在凤非染身后充当背景墙,不言不语,再不多话,只要尊主按时吃饭就好…… 时间过得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可凤非染过得就是度日如年,有事儿没事儿的凤非染就进宫去打扰夜重光。顺便去刺激刺激老皇帝,每次老皇帝都被凤非染气得花白的小胡子,一翘一翘,一张威严苍老的面庞,顿时增加了不少喜感。看得夜重光一愣一愣的,难怪九哥虽不在京城,父皇他老人家总是在各个方面关照这个九哥,九哥,的确有让父皇关心的本事。 相处的时间长了,夜重光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九哥。除了每日按时去母妃那里坐会儿外,夜重光都是和凤非染混在一起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堂堂长宁关门弟子,跟在一个病秧子后面有什么不妥。 还好云星坠没在这,要是云星坠看到的小师侄跟在凤非染这个大魔头的身后,凛然一个小跟班的,估计得气得吐血晕死过去了。 几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是初二,凤非染早早的就派黑雾去把夜重光从被窝里拽出来了,可怜的夜重光,就连和父皇母妃告别的时间都没有了,天还没亮,一紫一青两个身影已经骑快马飞奔在官路上了,一路疾驰,不论烈日风沙。 今日的天气格外好,虽是春日,已然骄阳似火。 夜重光无力的趴在马背上放起赖来,“九哥,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住,我要喝水我要吃面我要休息,呼呼呼……” 凤非染拉住缰绳,面具下泼墨似的浓眉一凝,一双经过一路风尘洗礼,仍旧艳如桃瓣的凤眼看向夜重光,见夜重光不像是装得,再看看如今的天色,是该休息一会儿,正在凤非染打量夜重光的时候,一般的黑雾也道:“是啊,公子,要是你疲惫不堪的去见凤姑娘,凤姑娘会心疼的,会责备属下照顾不好公子,毕竟路程在那里呢,还请公子保重身体。” 凤非染点点头,三人在不远处的一个茶水摊上歇脚,要了两壶清水,几碗清汤面。早上就没吃到饭的夜重光,见到吃的,直接红了眼睛,虽是清淡无味的面条,也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凤非染优雅从容不紧不慢的也吃了一碗,说真的,他还真有点怕小呆瓜见他瘦了在他面前哭,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是他最受不住的,虽然凤非染着时不想承认这一点儿,但他可以看天下所有的女子在他面前哭,唯一见不得小呆瓜的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就连凤非染也不清楚。 一切,随心就好。 初六那天半夜,三人方才赶到长宁山的山脚下,凤非染本想连夜上山,但看看疲惫不堪的夜重光和黑雾,他还是忍住了上山的冲动。反正已经到长宁山脚下了,明日是小呆瓜的十五岁生辰,他一定会见到小呆瓜就很好了。 想到这里,凤非染不忍心中酸楚。 他曾诺过,要给小呆瓜一个风风光光的及笄礼的。 却万万没有想到,小呆瓜及笄的大日子,会在他最想不到的地方度过,每次想到这里,凤非染都不忍愧疚万分,他,是个不合格的师父,连徒弟都没有保护好。虽然知道自家徒儿安好,可这样的环境下,凤非染半分也开心不起来。 这一夜凤非染想了很多很多,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待凤非染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天方大亮,辰时已过。 “黑雾,你怎么不叫我。” 黑雾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属下看公子难得睡得沉,不忍公子……” 黑雾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响,但后面的话已然清楚。 凤非染摆了摆手,出奇的并没有责备黑雾,“起来吧,你传信回去,扶摇宫准备随时备战长宁。” “是。” “夜重光呢?” “回公子的话,晋王还在睡觉。” “去把他叫醒吧,小呆瓜等重光回信等了这么久,估计早就急坏了。” “公子,不是属下说你,你对浅凝也太惯着了,这样会不会教坏浅凝。”黑雾弱弱的说道,这一点,他早就想提出来了,徒弟哪有不离开师父的那天,现在浅凝被尊主宠溺着,可以肆无忌惮。可浅凝离开了尊主,独自去闯荡江湖的时候,浅凝该怎么办! 浅凝性本善良单纯,往往这样的女孩子最容易上当受骗的。可尊主倒好,不给浅凝警告,反而纵容着浅凝,浅凝想干什么完全随心所欲,魔教中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善良,即使一个人在善良无害,别人也会把魔教中人看成恶魔的。 江湖上本就是险恶的,我不欺人,并不代表人不欺我。 在江湖上,做个全无防备的人,就等于死。 “你是在怀疑本尊的教育方法吗?”凤非染皱眉,不答反问,气势逼人。 黑雾再次跪倒在地,“尊主,浅凝太善良了,她相信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这样如果涉足江湖,会被骗的。” “本尊再也不会小呆瓜离开我的视线的。” 遥望窗外云雾缭绕的壮美山峰,凤非染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一个人的本性是天生,是无法磨灭的,如果改了性子的小呆瓜出现在他面前,他估计也不会喜欢吧。他就喜欢这样的小呆瓜,天真烂漫。 “哎——” 黑雾悠悠叹息了一声,默默退出房间,去夜重光的房间里,把夜重光从被窝里拽出来,三人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便出发了。 夜重光带路从长宁山旁的小路一路走到夺命崖,两处悬崖峭壁上,三丈宽的距离,仅仅有一条锁链链接,随着谷口风响,手腕粗的铁链随着风声猎猎作响,随着大封左摇右晃着,宛如一条腾飞的巨龙,所向披靡。 “九哥,我们还是等一会儿风小了在过去吧,现在风大危险。”看了眼凤非染清瘦的身影,夜重光思量之后才道。 “看来你在长宁这十几年是白混了,这点儿危险就怕了?”凤非染怎能不知夜重光的意思,不答反问故意用话激夜重光,万松真人那个暴躁易怒的牛鼻子老道教出来的徒弟,脾气秉性,多少也得像点儿师父的。 夜重光果然受不住,立即跳了起来,“谁说我不敢了!” “那你就带头过去吧。”淡淡的声依旧绝艳风华。 “九哥,还是你和黑雾先过吧,我在后面保护你们。”夜重光意识到这是凤非染的激将法,可是又不甘心让九哥笑话,只好这么说了。 “小子,你就这么不相信你九哥我本事吗!” 凤非染额角情景暴起,还是头一朝有人敢这么怀疑他的本事哩。 “九哥你身子骨弱,重光也只是关心九哥而已。如果九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可怎么向父皇交代啊。”夜重光为难的看着凤非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凤非染翻了一个白眼,催促道:“快过去,果然你轻功支持不住那么远的话,九哥我在后面救你。” 夜重光抽了抽嘴角,不知为何,这个九哥说得话,比父皇说得话,还要让夜重光怕上几分。有时候,夜重光甚至有种错觉,九哥这样的人,不应该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就应该高立与龙庭之上,睥睨天下一般。可和几个相处几天下来,这个九哥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慵雅无双,倒是像极了皇城里纨绔子弟,吃喝嫖赌,走马斗鸡,九哥样样皆通。可以说,跟着凤非染玩的这几天,是夜重光这辈子玩得最爽的几天。 “九哥,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夜重光还是有些犹豫的看着凤非染。 “晋王殿下,我家主子都这么说了,你就听主子的就是,你过去了,还有属下在呢。”黑雾看出了凤非染不耐烦的神色,开口说道。 “这样也好。” 几天相处下来,夜重光深知凤非染的这个护卫武功高深莫测,有黑雾在九哥身后护着,夜重光也就放心了。夜重光深吸一口气,脚尖轻点地面,身形翩飞,夜重光已然到了铁索的一丈,两个起落间,夜重光已然平稳的站在对面的悬崖上。 “九哥,你过来吧。” 一边叫着让凤非染过来,夜重光一边转过头来,看向对面的悬崖,夜重光的脸色瞬间一白。他只看到黑雾正在铁链上飞掠的身影,却独独不见九哥那一袭紫衣潋滟—— 九哥呢,九哥不会掉下去了吧。 —————————————————————————————————— 求票票,求票票~~~~o(n_n)o哈哈~ !! 入魔又何妨! 九哥呢,九哥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夜重光脸色一白,环顾四周,到处寻找凤非染的下落,一边找,一边焦急的大喊着,“九哥,你在哪儿,你可别吓护重光啊。” 就站在夜重光身后的凤非染,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自家九哥的实力呢?还有,这小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找遍了,却独独不看身后,这是为嘛! “我在这。” 凤非染终于看不下去了,伸出如玉般修长的大手拍了拍夜重光的肩膀。 夜重光讶然回头,九哥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看到凤非染安然无恙,夜重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了惊艳的神色来,九哥出现在他身后,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九哥的武功,会高深到了什么程度啊,“想不到九哥的武功这么好,我真是瞎担心了。” “只是马马虎虎而已,为了活着,再苦再累也得修习不是。”凤非染无所谓的说着,看看环顾四周,“我们该怎么走?” “九哥跟我来。” 见识了凤非染的轻功,夜重光自是后顾无忧了,也不故意绕开悬崖峭壁了,专挑近路走,晌午时分,三人便已进了长宁山的内宗了。夜重光把凤非染和黑雾带到自己的小别院里,对凤非染说:“九哥,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师父那里问安,下午回来就带你们去无回谷找浅凝。” 凤非染带着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一张绯红的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足矣看出凤非染的不满,“重光,不是九哥我信不着你这里,而是迟则生变,不如这样,重光你先把二人送入无回谷,你再去拜见另师尊。” 夜重光拖着下巴沉思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恐怕不行,我给师尊的书信中,已经说了今日回来,去晚恐怖不好。” “十公子啊,您送我和主子过去再去拜见令师尊也不迟,听说云国师正在山中,如果让云国师知道你带进来两个人的话,恐怖不好吧。”黑雾有些为难道。 夜重光内心中挣扎了许久,终于下了决定,“睡觉小爷欠了那小丫头的人情哩,我们就先去无回谷吧。” “九哥,黑雾,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走山路吧,我知道一条小路,能直接进无回谷,不用通过机关,依我们的轻功,半个时辰就能到。”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凤非染一直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 说实话,凤大尊主还真想在长宁山多住些时日哩。天下第一宗,闻名不如见面,身为魔教尊主的他,能在天下第一名门正派中带上几日,那得是何等骄傲,传出去他得多有面子啊! 无回谷中,青山绿水,百花飘香,莺歌燕舞,好一派欣欣向荣。 浅凝此时无力的趴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拖着下巴,好像是在想着什么,一动不动的呆呆坐在那里,浅凝身边坐着认真温习功课的甄轻烟,微风拂过,暖风洋洋,出奇的今日云星坠并没有来蹭饭,浅凝因为想着夜重光的回信,也没心情做菜做饭,只吃甄轻烟做的随便吃一口,不饿就可以了。 “夜重光也走了半个月,怎么还不回来呢,他不会是迷路了吧。”浅凝兀自嘟喃着,今日可是她及笄的大日子,师父还说过,要给她半个风风光光的及笄礼哩。现在情况,浅凝不敢奢求,浅凝只想和师父一起过一个生辰就满足。 可是,那个该死的夜重光,让他去送一封信,人不会来不说,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最起码让她知道一下师父的情况也是好的啊。 不会是信还没送到师父手中吧? 夜重光不会是回了京城,在纸迷金醉的**度日,把她的事情给忘了吧? 夜重光大大咧咧的,不会把那封信弄丢了吧? …… 无数个可能,在浅凝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翻江倒海般不断涌现,想着想着,浅凝越想越消沉,越想越无精打采。 也许,上天注定,就看不得她过上好日子。无端端的被绑架到了长宁山,又无端端的被困在如此的四角天空,日日望眼欲穿,时不时的还有神棍来这里气人,她到底是得罪谁了,要无端端的受这种苦。难道这辈子她受得苦,还不算多吗? “哎,浅凝,你今天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你还不是安分的待在这里嘛,今日怎么就突然浮躁起来了。”合上书页,甄轻烟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浅凝,她总觉得,今日的浅凝有些怪怪的。 “重光师叔回去看母亲,他母亲留他多住几日也是正常的,重光小师叔虽然顽劣了些,也不失为一个君子,他说帮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甄轻烟不耐烦的安慰着浅凝,如此的对话,这一上午她和浅凝已经重复了不下百遍了,每次甄轻烟都是如此这般耐心的回答着。浅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长宁弟子,云星坠不用,独独用甄轻烟这个还没拜入内宗的外宗弟子来看着她了。 “哎——”浅凝再次叹了一口气,“轻烟啊,你能不能换一个借口来安慰我,这个借口我听得耳朵长出芥子了。” “浅凝啊,不是我说你,就这么一句话,你今天说得没有一千遍,也有一百遍了吧,你说着都不累,我也只好这么回答了,千言万语,怎么说都是这一种解释。浅凝,我虽然是长宁的弟子,我不清楚掌门抓你来干什么,但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我是真心希望你好的。要不然,云掌门也不会让你和我一起温习功课,一起去参加入选内宗弟子的考试了。”甄轻烟看着浅凝认真说道。 “轻烟,人各有志。”浅凝清澈灵动的眼眸中倒映着甄轻烟柔和美好的影子,浅凝亦是认真得不容置疑,“我能有今时今日都是师父给我的,师父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师父的,不管师父是不是你们口中说得那样,师父就是我的师父而已。我不会允许任何对师父不利,包括我自己。” “那如果,凤尊主真是个大魔头呢?” 微微沉默了一下,甄轻烟还是忍不住问道。 嫣红的嘴角上勾起完美的弧度,阳光下渡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绝世而独立,“名门正派不容我,入魔又何妨!” “啪啪啪,”清脆响亮的击掌声清晰异常,风华胜春朝,绝艳胜朝阳的富有磁性的声音仿若日日在浅凝的耳际徘徊,如此的熟悉清晰,就好像浅凝日日回忆中的声音一样,“小呆瓜说得对,名门正派不容,入魔又何妨!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染哥哥都会支持你的。”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浅凝的心头颤了一颤,以为是幻听,挠了挠耳朵,熟悉的声音再次合着春风带着芬芳飘来,“还真是个呆瓜,什么时候都是如此迟钝,本公子来此,还不过来欢迎。” 一袭紫衣滟滟其华,雍容华贵,风华绝代,脸上带着一张银色面具,遮住半张大好容颜,就出现在浅凝身前一丈外,如此近的距离,如在梦中。 看着浅凝呆呆的小模样,凤非染字微微含笑,绯红的薄唇弯起绝美的弧度,醉了眼,醉了心,醉了所有。 还没来得及换取一身青色锦袍的夜重光就站在凤非染的身旁,一身终年不变黑袍的黑雾冷凝着气息,一步不多一步不少的跟在凤非染身后一步处。 浅凝可以做梦梦到师父,梦到面冷心热的黑雾师兄,却不能感受的这么真亲切,浅凝捅了捅身边的甄轻烟,“轻烟,你掐我一把,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看出浅凝呆呆的样子,甄轻烟字微微一笑,也不费心,伸手狠狠一掐。 “嘶,真的疼,不是在做梦。”随着疼痛袭来,浅凝乐了,师父真的来长宁接她回家了,师父真的来了。 “小呆瓜,你这是不欢迎染哥哥我吗?”看浅凝不搭理自己,凤非染又来了一句。 “染哥哥——” 经过凤非染的一再提醒,浅凝终于转过弯来,唤了一声“染哥哥”,向凤非染的跑去,凤非染张开双臂,终于把朝思暮想的小呆瓜抱在怀里,原地转了两个圈圈,凤非染才舍得把浅凝放下来,有小呆瓜在的地方,都是处处好风光。 “咳咳,”夜重光干咳两声,以是存在感,“我说,你们两个够了,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在这里呢,你们想腻歪,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重光师叔,这两位是?” 甄轻烟好奇的问道。 “哦,这位是我九皇兄,夜染歌,是浅凝的未婚夫。”夜重光也没隐瞒,如实说着,“轻烟,这件事情可不能让云师叔知道,你明白吗?” “我明白。”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甄轻烟微微诧异,虽不明白浅凝为什么凭空多出来一个未婚夫,但甄轻烟点了点头,只要不是魔教尊主,能让浅凝开心的人,她都会包容的。 !! 人比桃花娇 “对了,染哥哥,这位是甄轻烟,我在长宁这段时间多亏了轻烟的照顾哩。”浅凝拉着凤非染,把甄轻烟介绍给凤非染认真。 “甄姑娘。”凤非染向甄轻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浅凝,你不是说我把信送到,你就给我做一大桌子好吃的吗?现在我都把九哥带到你面前了,我们大清早的赶路,早饭和午饭可都没吃呢。”夜重光捂着饿得瘪瘪的肚子,想浅凝抱怨着。 “重光,照顾好染哥哥,轻烟给我帮忙。”浅凝一边说着,一边恋恋不舍的松开凤非染如玉般的大手,“染哥哥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凤非染点点头,能见到小呆瓜,看到小呆瓜安然无恙他也算是安心了。 看浅凝和甄轻烟去了厨房,夜重光拍了拍凤非染的肩膀,衣服我很能干的模样说着,“看看吧,我说得没错吧,小丫头这不是好好的,九哥你就别瞎担心了,小丫头虽魔教中人,然小丫头心地纯善,云师叔有意用道法洗涤小丫头身上的污浊,是不会伤害小丫头的。” 凤非染瞥了夜重光一眼,冷冷道:“小呆瓜想在哪个门派是小呆瓜自己的自由,还轮不到云神棍横加一脚,使用如此卑劣手段,将小呆瓜禁锢在这里,天下第一宗,也不过如此嘛。” “九哥,你是不是和云师叔有仇啊!” 凤非染看也不看夜重光一眼,直言不讳道:“云星坠身为一派之尊,一国国师,使出如此手段,说想要改造一国善良的人,呵呵,这不是可笑是什么,如果说魔教中人,全是恶徒的话,那么这山里的一堆神棍焉有活路。人的善与恶全在一念之间,这一点,不是什么迂腐的道法佛法就能化解的,人人都说魔教不好,但在我看来,是有人利欲熏心罢了。” “九哥,你快别说了,我听听也就算了,你这话要是被云师叔听到,八层把你告到父皇那里去,你可就没好日子过了。”一把捂住凤非染的嘴,夜重光小声提醒凤非染道。 凤非染不耐烦的一巴掌把夜重光的手拍掉,毫不在意夜重光对自己的警告,“重光啊,你是不知道,你九哥就这样的人,心里想什么就是,没什么见不得人,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今日的话你我在这里是这么说,就是云星坠在这里,我也这么说,我就不信了,云星坠还能把我抓到老头子那里治罪伏法了不成。”凤非染说着,点了郎当的耷拉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凛然一个小混混的模样,偏偏一身气度风流潇洒,锦衣玉带,写意风流,一股贵气萦绕周身自天成,“别说他云星坠没资格,就是老头子想把我怎么着也得问问我乐不乐意。” “九九哥,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 听了凤非染一席话,自认为一向胆子大的夜重光也不由得有些肝颤了,这个九哥,到底还有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先是九哥和浅凝的关系,再是九哥对父皇的态度,再到九哥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 迷一样的九皇兄,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乱说什么,我说什么了吗?”凤非染忽然意识到说这些给这小子听也是废话,索性装傻,把这件事情一带而过。 “呵呵,没说什么。” 聪明如夜重光,以为九哥如此说,就是说刚刚九哥说得是玩笑话,脑海中自动把这些信息过滤掉。 “重光,今日你对九哥我的人情,我铭记在心,日后你要是有什么用得到九哥的地方,九哥我一定倾尽权力。”凤非染忽然认真说道:“哪怕是你想要那个位置,九哥我没什么不敢干的。” “那个位置”是个什么位置,夜重光的心里自信一清二楚,那个位置,他从来没有想过,“九哥说得哪里话,重光只想安心修道,为天朝为天下苍生祈福请命足矣。” “不管你信不信,重光,你只要记住:他日如果有事情有求于我,我自然会帮忙的。” “好,那重光也就不客气了,日后重光混江湖没银子的时候,九哥你可不能反悔。” “自然。” 凤非染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不需要任何书面的表示,不需要怎样的信誉,凤非染只会把他说过得话放在心上。 “你们聊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也让我听听。” 一道空灵若空谷幽兰的清脆声音漂亮,凤非染和夜重光抬头一看,浅凝和甄轻烟一人端了一个托盘,正向这边走来。 菜香四溢,夜重光提鼻子猛吸了吸,双眼一亮,“有我最爱吃的东坡肉。” 夜重光闻到了,凤非染自然也闻到了,凤非染面具下泼墨似的浓眉皱了皱,这只呆瓜,故意往枪口山撞是不是?! “染哥哥,你快点趁热吃了吧,听重光说你早上都没吃饭,胃病犯了多难受啊,先把这碗粥喝了吧。”说着,浅凝把一碗皮蛋瘦肉粥放在凤非染面前。 “浅凝,你别这么偏心好不好,你给九哥做了皮蛋瘦肉粥,我怎么没有!”看到凤非染面前那晚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夜重光立即不满的嚷嚷道,他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把九哥带入长宁,可不是让浅凝这么差别对待的。 “染哥哥的胃不好,经不得饿,难道你也经不得吗?”浅凝脸色一沉,不满说道,这个夜重光,怎么什么都要挑衅一下。 “可是我想喝粥啊。”夜重光仍旧不依不饶。 “就一碗,没有了。”浅凝坐在凤非染身边,冷冷说道。 “九哥,浅凝她欺负我。” “不就是一碗粥嘛,吃不到又不会少一块肉。”凤非染浅尝了几口粥,说得轻飘飘的,很是不在意,就是不给夜重光喝,最后还挑三拣四着,“下次少放点儿肉,多放点儿米,看看你做得,哪是皮蛋瘦肉粥了,简直是皮蛋瘦肉汤了。” “我这不是想让染哥哥长得壮一点儿嘛,悄悄,你都瘦了这么多了。” “我哪里瘦了?”凤非染故意气着浅凝,这丫头这点儿小心思他可是清楚得很。 “哪里都瘦了。” 浅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黑雾,你还站着干什么啊,早上不是没吃饭吗,快坐下吃啊。”浅凝向一直充当背景墙的黑雾招了招手,黑雾看向凤非染,见凤非染点头,黑雾方才安心坐下。 “浅凝,这几日云师叔没来吧。”夜重光突然问道,如果云师叔来了突然看到他们这几个人在这里吃饭的话,云师叔一定惩罚他的。 “昨日来过,今日应该不会来了吧。”浅凝咬了一口鸡肉,说得满不在乎,有师父在,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扛着哩,云神棍来了,还有夜重光顶着呢,如果夜重光实在不中用的话,还有师父和黑雾呢,她就不信了,云神棍还能打得过师父不成!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夜重光眉心一跳,开始为未来担忧了。 “危不危险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吃的话,一会儿什么都没了。” 听了浅凝的话,夜重光瞪眼一看,可不是嘛,九哥和黑雾都快把饭菜吃完了,当即夜重光不再犹豫,撸起筷子开抢。 一顿饭,几人风卷残云般吃得就剩空盘子空碗了。 甄轻烟去收拾碗筷,浅凝则是和大家一起坐在大厅里聊天,等甄轻烟收拾完碗筷过来的时候,凤非染看人都齐了,凤非染便让浅凝跪在大厅中央的垫子上,风华绝艳的认真而严肃,“凝儿,我本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及笄礼,奈何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的及笄礼会在长宁这个鬼地方办了,我是个男人,不会什么,今日我就给你绾发,他日再还你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好。” 抬头仰望着凤非染摘下面具的绝美侧颜,使劲儿点了点头,师父今日能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满足了,更别说师父亲手给她绾发了。 如玉般修长笔直的手指在柔顺的墨发中灵巧穿梭着,显得极为熟练,浅凝也是微微惊讶,对一个连自己头发都不会梳的男子,能将女子的头发梳得这么好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以前师父懒得梳头发,就说自己不会梳,让她去梳! 时间不大,一个简单的发髻便挽起,凤非染从袖中拿出一个紫檀木制成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支晶莹剔透的淡粉色桃花簪,两朵粉红的桃花并蒂而开,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把桃花簪固定在浅凝头上,人比桃花娇,此时的浅凝,笑靥如花,哪里还有半点儿憋了吧唧的样子,一只小手摸着头顶的桃花簪,心里甜甜的,暖暖的,软软的…… 凤非染伸手把浅凝从地上拽起来,忽然开口,“云神棍,既然来了出来就是,偷偷摸摸的,可是有辱国师威名的事情,云神棍你不至于连脸都不要了吧,还是自知你那张老脸比不上本尊的绝世容颜。” !! 等你嫁人了 凤非染伸手把浅凝从地上拽起来,忽然开口,“云神棍,既然来了出来就是,偷偷摸摸的,可是有辱国师威名的事情,云神棍你不至于连脸都不要了吧,还是自知你那张老脸比不上本尊的绝世容颜。” “凤尊主真真是好心情啊,本座在此,你还能如此悠闲自在,真不知道是凤尊主的心大呢,还是凤尊主把长宁山当成了你的扶摇宫,优哉游哉悠闲自得。”一袭如雪般洁白的轻衣道袍映入几人面前,长长的紫色绶带一丝不苟的系在腰间,象征着掌门至高无上的地位,没有任何浮华的装饰,朴素清雅中威严自成,云星坠站在屋子里,凛然就是一尊神像,神圣而不可侵犯。 “云师叔,你说什么呢,这是我九皇兄,是染王爷啊,怎么可能是什么凤尊主,在京城,你们不是见过面的嘛,云师叔,这个玩笑可不可能乱开。”一听云星坠对凤非染的夜重光不敢相信,连忙向云星坠解释。 云星坠字淡淡瞥了夜重光一眼,薄凉的声音自冰雕成的唇边响起,“本座认错了谁,也不会认错了他,凤非染。” “九哥,你快告诉云师叔啊,云师叔认错人了,你可能只是和凤非染长得像而已,你是我请哥哥啊,你你不可能是凤非染的。” “凤非染”三个字仿若魔咒般在夜重光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嗡鸣着,他慌张拽住凤非染的衣袖,求证着,然,回应他的只有凤非染风华绝艳的声音,做出肯定的回答,“云神棍说得没错,本尊的确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凤非染。” 云淡风轻兮慵懒从容,凤非染淡淡吐出的一句话,在夜重光脑中心里激起千重巨浪,怎么会呢,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他就是想让九哥和浅凝这对儿苦命鸳鸯见上一面,再悄悄地把九哥送出长宁,即使中途被长宁中人,哪怕是云师叔发现了,九哥的身份摆在这里呢,谁敢动当朝王爷分毫?! 可让夜重光万万没想到的是,云师叔见到九哥的时候,竟是如此情形,如此称呼,如此态度。凤非染,江湖上的风流人物,魔教尊主,我行我素作恶累累,名门正派人氏都想把凤非染除了而后快,邪派人氏,人人以凤非染为楷模,纷纷以加入扶摇宫为荣。 自古正邪不两立,而他竟一手把魔教尊主带入长宁,这是夜重光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的事实,他的九皇兄,怎么就是魔教的大魔头了呢,父皇要知道这件事情,得多么伤心啊!还是说,面前的这位,根本就不是他的九皇兄? 还是后者更能让人接受一些,夜重光一把松开了凤非染的衣袖,颤抖着指着凤非染,大声质问道:“凤非染,快说,你把我九皇兄藏到哪里去了,你快把我九皇兄交出来,这里是长宁,你休想耍什么鬼主意!” 难怪病秧子九皇兄全无病态不说,还身怀一身绝世武功。 原来,这人根本就不是九皇兄。 想到这里,夜重光更加坚定了凤非染不是夜染歌的事实。 “啪啪啪~~”听到夜重光的质问,凤非染不怒反笑,兴奋得一连拍了三下掌,清脆的掌声在沉寂的屋子里诉说着天籁的模样,“说得好,如果今日我真能摆脱得了夜染歌的倒霉身份,本尊还真要感谢十弟了。” “重光,过来。” 云星坠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消了夜重光脑海里的混乱,夜重光回过神来,一个箭步直接站在云星坠身后,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锁定凤非染,这个冒充他九皇兄的大魔头。 “云师叔,你快杀了这个大魔头,给我九皇兄报仇!” “混小子,你认为你父皇连自家儿子都不认识了吗?他就是你九皇兄。”云星坠向来耿直不阿,是哪样就是哪样,此时此刻,他更不想让凤非染如了愿,成功摆脱皇九子的身份,最起码,有这个身份束缚着凤非染,凤非染不会与朝廷为敌。 “云师叔,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他就是我九皇兄,不不可能的。”看看慵懒肆意的凤非染,再看看一脸凝重的云星坠,云师叔这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啊。可凤非染就是的皇九子夜染歌的事实,是夜重光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傻小子,你云师叔是在给你拉关系哩,你没出来吗?云神棍你果然处处算计,就连自己的师侄都算计上了,你以为这样,本尊就会对夜重光心慈手软吗?”凤非染泼墨似的浓眉微微一挑,唯恐天下不乱的说着,能摆脱那个身份的累赘,哪怕只是一时的,也是很好的。 他是凤非染,狂放不羁,为什么要被朝廷那些有的没的的律法束缚住,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亦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这样的他,只有凤非染三个字能给予他所要的一切。 “师父,我想家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浅凝摇了摇凤非染的袖子,弱弱说道。 “小呆瓜乖啊,待为师解决了这只神棍,我们就回家。” 温柔的拍了拍浅凝的小脑瓜,凤非染的声音方柔许多。 浅凝生怕凤非染看不到似的,使劲儿点了点头,“恩,师父你一定要把云神棍打趴下。” “浅凝,他他他他真是你师父?” 就在这时,被吓哆嗦的甄轻烟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张小脸仍是煞白的颜色,显然被夜染歌就是凤非染的事实吓得不轻。 “凤非染,你未免也太小瞧了长宁山吧,这里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吗?”云星坠的声音深寒彻骨,就好像回答一个“不”,云星坠的神威就能让粉身碎骨一样,听得站在云星坠身边的夜重光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浅凝并没有理会云星坠的话,她在乎的,只有师父,浅凝对甄轻烟点了点头,“倾颜,谢谢你多日来的照顾,可我并非长宁之人,也不想拜入长宁师门,不管扶摇宫如何,师父如何,这些都是我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反悔。” “小呆瓜,你跟她费什么话,我们是魔教,他们是名门正派,正邪之间,哪有真正的友谊。”凤非染一把把浅凝拉到身后,恨铁不成钢的教训着浅凝,告诫浅凝,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师父,轻烟她是好人。” 浅凝嘟着粉嫩的唇,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中倒映着凤非染潋滟绝伦的妖孽容颜,有些无力而又倔强的说着。 “好人并不代表不会伤你,小呆瓜,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懂?” “等你长大的时候。” “可是师父,我现在都成年了啊。”浅凝不明白了,清澈大眼睛带着无数不解,依然清澈可见凤非染潋滟绝伦的身影,永远不变。 “你还没嫁人呢,等你嫁人了,你就明白了。”凤非染耐心的答着。 “可是师父,我不想嫁人,是不是不嫁人我就不会长大啊。”浅凝终于颓废的耷拉下小脑瓜,她不想嫁人,她想一辈子留在师父身边,不想离开师父。 凤非染终于被问住,不嫁人就不会长大?!他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凤非染顿了顿,温暖的大手揉了揉浅凝柔顺的秀发,“这样很好,不长大也没什么的。” 看着眼前亲昵的师徒两个,甄轻烟的眼前朦胧虚幻,如此完美的师父,如此乖巧的徒儿,怎么看都是一对儿璧人,为何他们两个偏偏是师徒!而眼前的情形,又是如此的完美无瑕,绝美的师父温柔的揉着小徒弟的小脑瓜,耐心的宽慰着乖巧听话的徒儿,好似千年万年本应如此一样…… “咳咳,”云星坠干咳两声,以说明自己的存在,同时也把凤非染在浅凝身上的视线吸引来,凤非染转头看向云星坠,嘴角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靥,就好像完全不知道现在危险处境一样,“怎么?云大国师,本尊就在这里,你能奈我何?还是说,你想让你的十万门人弟子一起上,把本尊就地正法了。说事实,如果你们十万门人弟子一起上的话,本尊确实插翅难飞了,可尊敬的大国师云掌门,你真的会这么做吗?” 云星坠忽然回以凤非染一笑,好似万年冰山开裂,瞬息间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凤尊主,你又怎知本座不会呢,你也说了,这里是长宁,本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换句话说,就是本座一句话,哪怕长宁十万弟子悠悠众口,也会把此事盖得密不透风的。” “云神棍你倒是自信,恐怕到了那时的情形就由不得你来控制了,怎么说本尊还有一个名字,叫夜染歌,身为国师,你以长宁十万之众谋杀一国亲王,这恐怕不好吧,本王可是向来与世无争的。” “染王爷请放心,本座为人处事向来干净利落,从来不会拖泥带水的。”云星坠说得意味深长,面上仍是无波无澜一派淡然。 !! 凤非染,如果你想卖笑的话 “明人不说暗话,云神棍你想那本尊如何,不妨直说了。”凤非染的耐心终于被用火烤都不带融化的云星坠给磨没了,索性直接开门见山直入话题。 “凤尊主不是自认为很聪明吗?本座有意留凤尊主在此做客,说了这么多,凤尊主怎么就不理解本座的心呢。”云星坠也不装了,淡淡开口。 “既然这样,正好本尊宫里无事,在长宁赏赏光看看景,也是不错的选择。”凤非染好像站着累了,索性一屁股做到椅子上耷拉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睛看着云星坠,很费力很疲惫的样子,身子和椅子完美融合,慵懒闲适,不但没有一点儿身在处处危险之地的样子,看凤非染现在的样子,大有在这里过冬的趋势,伸出如玉般的大手放在椅子把手上,浅凝立即会意的递上了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放在凤非染手上,凤非染一口一口漫不经心的吃着大苹果,清脆的咀嚼声全无保留的诉说着苹果的香甜,让定力不足的甄轻烟和夜重光齐齐吞了一口口水,云星坠也是有耐心的端正的坐在凤非染对面,凉飕飕的声音静静飘来,“那凤尊主可要睁大了眼睛,选好一出住处,长宁山虽不大,美景佳地倒是多得是,本座向来慈悲为怀,一定会成全了凤尊主这个小小的愿望的,只要是凤尊主看得上的地方,本座一定会慷慨赠与凤尊主,以做长眠之地。” 听了云星坠这话,凤非染好像没听见似的,咔擦咔擦一口接着一口的啃着大苹果,浅凝倒是被云星坠吓得不轻,怕怕的瞪了云星坠一眼,又担忧的看向自家师父,瞧瞧师父吃得这个香甜劲儿,是不是没见到云神棍说得话? 不对啊,师父武功如此,云神棍的声音又是如此清晰,师父没理由听不到啊,师父的耳力,那可是能听到几十里之外的声音,这就几步的距离。 难道师父在装傻? 浅凝又偷眼瞄了凤非染一眼,看凤非染吃得香甜,又不忍打扰。 终于,凤非染一个大苹果啃完了,睁开半眯着的狭长凤眸,满堂都因凤非染流光溢彩的一双凤眼生了几分光彩,凤非染看着浅凝,泼墨似的浓眉微微一凝,“小呆瓜,长宁山穷得只剩苹果了吗?连一杯清茶都没有。” 在场几人包括木头块黑雾在内,当然除了一脸淡然的云星坠之外,几人的眼角和嘴角同旋律的齐齐抽了抽一抽,在这节骨眼儿上,还有喝茶心思的,放眼天下,凤非染敢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了。即使有,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云星坠。 “怎能没有呢,师父请用茶。” 浅凝最快回过神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动作干净利落的给凤非染倒满了一杯清茶,声音甜甜的说道。 “乖。” 凤非染满意的倒了声“乖”,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泼墨似的的浓眉又是微微一凝,“长宁穷到家了不成,用这等劣质的茶水招待客人,就不怕客人急了,拆了长宁山嘛。” “你不是客人。” 云星坠惜字如金道,短短五个字,杀气毕露。 “啪”的一声,凤非染把手中茶盏扔到地上,看着云星坠微微一笑,妖孽无双,“道家常说,来者即是客,本尊来了这里就是客人。” “本座可没听说这句。” “这句是本尊说得,神棍当然不知道。”话里话外尽是嘲讽之意。 云星坠忽然看看外面天色,漫不经心道:“天色也不早了,凤尊主可否自觉一点儿选个住处,本座也好让人安排不是。” “本尊看这无回谷就不错,懒得多选了,当然云神棍你若是慷慨大度的话,把你的住处让给本尊,本尊也就只好勉为其难的住进去了。” “依本座看,地牢可比本座的住处舒服多了,凤尊主不妨下榻地牢。” “本尊看这里就不错,就呆在这里吧。”凤非染果断摇了摇头,云星坠不来硬的,他不急着出去,索性自来熟的找了住处。 “凤尊主可真是不客气呢。”云星坠冰雪一般的脸上终于龟裂,冷哼出声,“只怕凤尊主无福消受本座的别院,因为本座也正想下榻此处。” “那就不好意思,本尊向来闻不得神棍的味道,依本尊看来,长宁处处都是神棍的味道,着时臭得很,小呆瓜,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浅凝一个劲儿的点头,心里瞬间泪流满面,师父终于放话要带她走了,“浅凝被熏了太久,这鼻子都快失灵了。” “浅凝,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听到浅凝的话,夜重光立即不乐意了,浅凝要吃什么,云师叔就派人给浅凝送什么,只要是浅凝要的东西,云师叔都会答应,就连他这个亲师侄都没有那样的哩,倒头来,浅凝不但不知道感恩,还说长宁的坏话,着时可恨。 浅凝黛眉轻扬,“我怎么说话,我好好一个活生生的,就被你尊敬的师叔用卑劣的手段给带到这里来了,还险些丢了小命,又把我软禁在这里这么久,本姑娘不管你们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你们还想让我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你——” 夜重光指着浅凝,气了半晌也就只说出一个字来。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我只是想回家而已,挨着谁你什么事儿了。”浅凝愤愤的看着夜重光和云星坠,最气得是云星坠,在天下人面前装什么高风亮节,不还是使用卑劣的手段把她关在这里了嘛。 “小呆瓜,和他们费什么话,为师带你回家。” 对于凤非染来说,“回家”二字是多么的陌生,而今被自己随口说出,凤非染也是一愣,可现在的情形,怎容得凤非染愣神,一把揽住浅凝的纤腰,直接从屋顶飞去,黑雾随后跟上,瓦砾四溅,夜重光和甄轻烟连忙躲开,云星坠拍掉瓦砾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待夜重光躲过了滚落的瓦砾,哪里还有云星坠,浅凝,凤非染和黑雾的影子。 夜重光跑出房门,也慌忙追了出去。 凤非染直奔夜重光带着他进入无回谷的小路走,很轻松的出了无回谷,可小路并不是在什么地方都有的,长宁的主峰正殿长宁大殿前,凤非染,浅凝,黑雾三人终于被云星坠追上了,作为长宁山的正殿,守卫之人足足有几百人,凤非染,浅凝,黑雾三人忽然,自是有警觉的长宁弟子发现,一时间长宁大殿前的警钟大作,无数长宁弟子向这里聚集开来,三人被无数长宁弟子围堵得密密麻麻无数层,大有插翅难逃的意思。 云星坠长身玉立于三人身前十米处,长身玉立,深紫色的绶带随风舞动,在无数白色道袍中,绝世而独立,彰显着掌门人的无上权威,云星坠字微微抬手,一直在不断围攻凤非染,浅凝,黑雾三人长宁弟子们,齐齐住手退后,让出一个圈来,里面站着云星坠,凤非染,浅凝,黑雾。 “凤非染,今日你注定插翅难逃,还是束手就擒吧。” 云星坠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魔教尊主凤非染竟敢只带了两个人来到长宁,是凤非染太狂了,还是凤非染活腻了,长宁山数千年基业,天下第一宗,凤非染也敢闯?! 看来魔教真是气数将尽了,想当年,武林中人废了多少财力物力人力也没把凤非染奈何,反而武林中人大联盟损失惨重,看今日的场景,长宁弟子们都乐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长宁不费吹尘之力,就迎来魔教尊主自投罗网,天佑长宁啊。 “呵呵,”看被这么多人包围了,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凤非染也不着急跑了,把浅凝放到地上,没来由的笑了,笑得风华绝代,妖孽无双,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醉了多少女弟子男弟子的芳心,“承蒙云掌门如此尊重,派这么人来迎接本尊,本尊荣幸之至。” “嘶~~” 刹那间,翻江倒海一般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凤非染这是被吓坏了脑瓜子不成!都被包围成这样了,有功夫笑不说,还说什么“荣幸之至”。 虽然这笑容着时迷人,但凤非染如果想用美人计来脱困的话,这也太不明智了。美人计固然有用,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吧,而凤非染倒是好,愚蠢的用美人计来迷惑成千上万人,一个两个只怕是一百个人都会中了美人计,可成千上万人不可能都在同一时间中了美人计吧。 “无量天尊,凤非染,如果你想卖笑的话,抱歉,这里是道门清修之地,概不接受这类营生。”云星坠高颂一声法号,本来还有点儿佩服凤非染永远斐然的云星坠,现在对凤非染则是满满的鄙视。 “无量天尊,云星坠,如此锯齿的想法,亏得你一个修道之人能想得出来,真真是对得起长宁数千年的基业教化,后生可畏啊。” !! 的确行不通 “无量天尊,云星坠,如此锯齿的想法,亏得你一个修道之人能想得出来,真真是对得起长宁数千年的基业教化,后生可畏啊。”凤非染学着云星坠的样子,高颂一声法号,那神态,那样子,像极了刚刚的云星坠,却偏偏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来。 看到这样的凤非染,云星坠的脸色沉了沉,冰雪般的面庞上终于出现了黑影,“凤尊主可真会开玩笑,我道门的确没有卖笑的营生,凤尊主想在长宁干此营生的,的确行不通。” “行不通就算了,本尊人大有大量就放过神棍你这次了,请恕本尊宫里还有事,不便久留,告辞了。”风华绝艳的声音还在天地间回荡,凤非染一手握着浅凝的一只小手,飞身而起,一跃几丈高,黑雾顿后,三人准备逃跑。 长宁千万个门人弟子,又岂是吃素的,最先挡住凤非染的便是云星坠的一记拂尘,纤尘不染的拂尘成千上万细毛宛若成千上万根铁鞭,夹着雷霆万钧之势,一记一记看似轻飘飘的挥来,实则伤到即是筋骨寸断,毫不留情。 凤非染的武功自然不是吃素的,对战云星坠,亦是毫不手软。 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誓要和云星坠打得你死我活,凤非染一把把浅凝扔给身后的黑雾,“黑雾,保护好小呆瓜,有机会就走。” “是。” 黑雾接住浅凝,一手拽着浅凝,一手持剑与长宁弟子作战,一手紧紧拽着浅凝,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浅凝弄丢了,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而浅凝呢,挣扎着要挣脱黑雾的手,大声嚷嚷着,“黑雾师兄,你松手,我能保护自己,我不用你这么护着。” “浅凝,这是尊主的话,你必须听。”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那黑雾师兄,你把拽着我的手松了,我一定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好不好,这样拽着手,你也施展不开啊。”浅凝一边挥手打退围攻上来的长宁弟子,一边说道。 黑雾想想也是,再想想浅凝如今的武功,虽不算精湛,但在这里跟住自己也不算什么难事,“那你可要跟住我了,你要是丢了,尊主会要了属下的命的。” “黑雾师兄尽管放心就是,我一定会跟住黑雾师兄的。” “恩。” 而凤非染和云星坠那边呢,打得更是难舍难分难分上下,凤非染暗道“不好”,这样打下去,再以长宁十万之众,他的胜算几乎为零,这样打下去绝对不行。凤非染心下一沉,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还不忘洋洋得意的冲云星坠叫嚣着,“打架真是个体力活儿,云神棍你想玩你自己玩吧,本尊可没心情奉陪了。” 说话间,凤非染已然飞到长宁大殿前,要与浅凝和黑雾汇合。可凤非染快,云星坠更快,云星坠先一步跳到浅凝身后,如雪的拂尘轻扬间,卷起浅凝的腰身,只轻轻一带,刚刚还在于长宁弟子拼命的浅凝,浅凝只觉得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缠住自己的腰身,眼前一飘忽,自己已然到了一名武功高强的长宁首席弟子木锦剑下,三尺青锋,划破了她雪白的玉颈。 “大师兄,你就不能轻点吗?没看到浅凝都流血了。” 看到浅凝脖子上异常清晰的血迹,夜重光只觉得那一抹绯红的血迹,异常刺眼,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向木锦不满的叫嚣着。 “凤非染,你徒弟现在在本座手上,本座最好想清楚了,还要不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千万人中,云淡风轻的声音已然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凤非染又岂是吃素的,本想去救浅凝的他,看到浅凝被云星坠抓住了,说时迟那时快,凤非染身形虚晃间,把里自己最近的夜重光抓住,御龙宝剑紧紧抵住夜重光的脖子,“云星坠,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敢动我徒儿一根汗毛,本尊可不敢保证夜重光还会不会活到下一刻了。” “九九——” 夜重光挣扎着向说什么,却被凤非染的声音一口打断,“云星坠,这人可不单单是万松真人最小的徒弟哩,还是天朝的晋王爷,皇亲贵胄,云星坠你身为国师,可万万不能看着皇家亲王死了吧。” 云星坠身子一颤,夜重光的命,的确很值钱。 “凤尊主,对于这个人,你下得去手吗?”云星坠很快恢复平静,长身玉立,遗世而独立,云淡风轻的声音似乎就算是泰山在他面前轰然倒塌,也和他半分关系也无。 凤非染手上的御龙宝剑又紧了一分,夜重光的脖子上鲜血直流,触目惊心,“哈哈哈哈哈,云掌门你当本尊是什么人了,本尊是大魔头,大魔头你懂不,就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别说夜重光一个与本尊毫不相干的人,就是本尊的亲生父母,本尊也照杀不误,云星坠,你最好放聪明点儿,把我徒儿放了,鼓乐齐鸣夹道欢送我三人出门,否则,休怪本尊手下无情了。” “凤小子你别动,你想出去,放你出去就是,别伤了重光小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一身灰发灰炮的老者出现,姑且算这人个道士吧,一身灰色的道袍,穿得七扭八歪的,邋里邋遢的,这样的人跑出来,真真是丢尽了长宁的脸面,真不知道,长宁天下第一宗神圣之地是如何容得下如此人物的。 “臭老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能放人就放人了嘛。”看着眼前邋里邋遢的邋遢老头儿,凤非染的浓眉微微一皱,这老头子真是长宁的吗?长宁素来门风严谨,长宁弟子各个干净利落,就连长宁的弟子衣服都是清一色的白,这老头子哪里冒出来的! “就是啊,老爷爷,你还是回去吧,这里刀剑无眼,伤了你就不好了。”被凤非染挟持的夜重光也道,这个老爷爷是他无意中认识的,老爷爷言谈风趣,能喝酒还会烤鱼吃,他和这个老爷爷相处得不错。 !! 师叔祖 “臭小子,老夫是来救你的,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竟然还敢小瞧道爷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邋遢老头儿瞪眼,开口便骂,哪里有一点儿道家人的清贵气韵,更别说什么有长宁门人那种纤尘不染的济世为怀的心地了。 “夜重光,你给本尊闭嘴,你是死是活,只是本尊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最好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好。”睨了自己剑下的夜重光一眼,凤非染不屑开口,瞥了忽然出现的邋遢老头一眼,潋滟绝伦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转瞬即逝,看了一眼已经被绷住手脚被木锦用剑抵住脖子,却不吭一声坚强倔强的浅凝,又看向云星坠,言归正传道:“云星坠,这笔买卖换本尊一个小徒弟,你可是赚大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本尊愚蠢得就带一个护卫上山吗?” 手上拂尘轻扬,长长的拂尘好似能听懂云星坠的心意一般,乖顺的搭在云星坠的臂弯里,柳絮般的颜色与似雪一样的道袍融为一体,长身玉立站于无成千上万白衣之中,只一眼,便能准确看到云星坠的身影,谪仙如画,神圣不可侵犯,薄凉的声音更是从天外飞来,不是对凤非染说的,而是对突然出现的邋遢老头儿说的,双手抱拳,衣恭扫地,“长宁第一千任掌门云星坠见过般若师叔祖。” 虽是行礼,在云星坠做来,已然仙风道骨,高高在上。 “嘶~~”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广场上响起,谁能料到,一个邋里邋遢的毫不起眼的老头子不但让长宁掌门行此大礼不说,还有这么高的位份,可是在众人心中有疑惑了,比掌门辈分大的一些仙长大多数都羽化归仙了,或者是在哪出大山的犄角旮旯里闭门修行哩,所以,长宁目前最高的辈分就是掌门这一辈了,比掌门还高的,并且高出的不止一辈,他们还真没听说过。 即使有,长宁弟子们都忍不住偷眼瞄了邋遢的般若一眼,长宁先辈,岂能是这等连乞丐都不如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老夫隐姓埋名几十年了,没想到竟被你云小子一眼就认出来了,着时无趣。”听了云星坠此言,被称作般若的邋遢老头儿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走上前去,和云星坠勾肩搭背好不亲切。 辈分实在压人,云星坠只能忍隐着,谁叫这人是师叔祖哩。 “般若师叔祖哪里话,身为晚辈岂能不认师叔真面目,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嘲笑。” “后生可畏啊获胜可谓啊,想我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你也不过是一个一岁的小屁孩,话还说不清楚呢,能有什么记忆,时隔二十多年你还能认识我,当真了不得。”般若忍不住对云星坠的记忆力赞赏有加,般若忽然仰望青天,感叹无限,“长宁能有一个云星坠,长宁幸甚,天下幸甚!” “叩见般若真人。” 长宁大殿前,成千上万的长宁弟子,纷纷跪倒在地,对般若行大礼,谁都能认错人,唯独掌门不会,掌门尊重的人,就是他们尊重的人。 震耳欲聋的山呼声把仰天感慨的般若从自己的思绪中震醒,目光无意中看到站在对面,那唯一的一抹风华绝艳的紫色身影,细细观察之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脚步只轻轻一抬,三丈多远地方,般若瞬间出现在了凤非染近前,一双灰蒙蒙好似蒙上了一层轻纱的双眼滴溜溜的在凤非染身上到处乱转,看得凤非染这个不自在啊。 “我说老头子啊,我可不是长宁的人,你要看看你的云星坠去,别盯着本尊看,再看小心本尊戳瞎你的眼睛!” “可惜啊可惜!”般若终于从凤非染身上定格,长声叹息,那痛恨的神情,那惋惜的模样,就像死了亲爹娘一样,“天降大任,紫薇帝龙,空有一身文治武功,偏偏不在龙庭,逆向江湖。” “臭神棍!你在胡言乱语,信不信本尊把你灭了!” 凤非染的眉心猛地跳了跳,挟持夜重光的手也松了几分,要不是现在的状况不允许,估计凤非染早就冲上去和般若老头儿打起来了。 “无量天尊。” 云星坠双手合十,高颂了一声法号,并没有说什么。 “臭小子,你打得过老夫嘛?” 般若不答反问,向凤非染挑了挑眉,一张放大的带着臭味的分不清面容的脸摆在凤非染面前,凤非染捂着鼻子,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里直冒火,险些吐了出来。 “看在你老人家还会说话的份儿,本尊大人有大量,把我徒儿归还,放我师徒二人下山,本尊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长宁幽禁我徒儿的事情了,如何?” “不如何。” 般若看了浅凝一眼,凉凉回了凤非染一句,“老头子我可以做主放你和你的护卫安全离开长宁,可这个小女娃不行。” “臭神棍,你别欺人太甚了!”凤非染咬牙切齿。 “我是不是神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小女娃会毁了你。”般若说得高深莫测,当般若看到浅凝眸中清澈灵动的时候,不自觉的心软了,“当然,老头子我也不会亏待这小女娃的,小女娃,如果你不嫌弃,就拜在老夫坐下当个徒儿也不错。” “呸!”浅凝“呸”了般若一声,手脚被绷住了,脖子被长剑挟持住了,骨子里的桀骜和倔强不让她有丝毫的退却与屈服,“臭神棍,你做梦,我浅凝这辈子只有一个师父!” “倒是个倔强的女娃,我喜欢。”浅凝越是这么说,般若越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小呆瓜——” 凤非染心里感动,有千言万语想对自己的小呆瓜表示自己的欣慰和高兴,只是话到了嘴边,千言万语字化作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声呼唤。 凤非染心急之下,手的御龙宝剑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凤非染,你别乱来,杀了重光,你会后悔的。”云星坠冷冷道。 “云小子,你就安心吧,凤小子会杀了在场任何一个人,唯独不会杀了夜小子的。”般若撇了撇嘴,给云星坠一个定心丸。 被挟持的夜重光也是一愣,连他都不敢肯定九哥会不会对他下手,这老头子怎么敢这么肯定?不过得知这个消息,夜重光还是很高兴,他和凤非染虽然没在一起生活着,可毕竟血肉相连啊,九哥多少还是会顾忌点儿兄弟情的。 “臭神棍,我看你是不了解本尊。” 凤非染发现夜重光正在努力回头看他,狠狠地剜了夜重光一眼,冷声说道。 “师父,重光对我有恩,你不能这样。”就在场面上难解难分的时候,浅凝空灵仿若天籁的声音飘来,清脆声音在千万人群中清晰异常。 “小呆瓜,你乱说什么,为师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你出去嘛。”凤非染一张俊脸瞬间寒若冰霜。 “师父,你能来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这是我活了几十年来,过得最快乐的生辰,师父你走吧,我会好好留在这里,等你来救的。”清澈灵动的大眼睛里倒映凤非染潋滟绝伦的身影,眼神坚定,不带任何杂质的坚定。 “不行!” 两个字脱口而出,凤非染不可置信的看着浅凝,什么时候,小呆瓜这么不听话了。 “般若前辈,您说放我师父和黑雾师兄出去是真的吗?”浅凝忽然看向般若。 “老夫以长宁千年基业保证,只要你留下,老夫就亲自把凤小子主仆送出长宁,若有违背,长宁数千年不保。”般若右手高举,对天起誓道。 长宁的长老弟子们看着这样的般若,那是一个痛心疾首啊,长宁和武林正派人士为了灭了魔教,一起奋斗了多少年,死伤无数,为得不就是灭了凤非染,灭了魔教嘛,今日难得凤非染自投罗网,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教尊主在眼皮底下走了。 “为师不允许你这么做,不——”允许二字还没说出口,凤非染挟持夜重光的手就不能动,潋滟绝伦的身影向后倒去,被黑雾接住,“黑雾,你竟敢点本尊的穴道!” 凤非染愕然瞪眼看着黑雾,黑雾愧疚的低下头,道了声,“尊主,对不起。”之后,把凤非染扛在肩头。 “般若前辈,有劳了。” 浅凝向般若点了点头。 “这是老头子我答应小丫头你的,你放心便是,谁敢挡住老头子我去路,就是和老头子我过不去。”般若回以一笑,从黑雾打了一个响指,“小子,跟住了。” “是。”黑雾应了一声,回头看向浅凝,“浅凝,你多保重。” “黑雾师兄一定要照顾好师父啊。” “一定会的。” …… 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闯入,因为凤非染的离开,而草草收尾了。 浅凝被第一时间送回了无回谷的别院,被松了绑的浅凝,呆呆的望着床顶的天花板,不言,也不语,看得甄轻烟这个急啊,不计前嫌夜重光也用各种小东西想要逗浅凝开心,至始至终也只有夜重光一个人在耍猴戏。 到了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大牌的般若终于现身。 一直一动不动的浅凝一下子跳了起来,揪着般若的胡子问,“怎么样,你把我师父送出去了没有?师父现在在哪里?” “哎呀呀,”被揪着胡子,般若疼得直叫,“小女娃,你先松开先松开,你这样揪着老夫的胡子,你让老夫怎么说啊。” 浅凝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手里的胡子,松了,一双大眼睛依然紧紧锁定般若,“你快说,你要是爽约的话,你可要掂量掂量你长宁的数千年基业!” 般若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咕噜咕噜的喝了半壶茶水,不满的嚷嚷道:“一口一个你师父你师父的,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未来的师父我。” “未来的师父?你!” 浅凝指了指般若,有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般若,呆住了。 她什么时候答应要拜般若前辈为师了?这老头子,脑子不会有问题吧,说得净是胡言乱语。 “是啊,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徒弟,老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了魔教尊主,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你可别跟老夫装傻。” “那我师父安全没?” 我装傻,继续执着的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 “有老夫出马,谁敢动他一根汗毛啊,话说,凤小子还真真了不得,不吱声不吱气的在长宁外埋伏了那么多人,连老夫我都不知道。”说起凤非染,般若又是一阵惋惜,“可惜啊可惜,如此人物,阳光大道他不走,偏偏走什么邪门歪道,毁了一身好料子。” “我师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我师父的自由,关你老头子鸟事!”浅凝撇嘴,不满说道,生在皇室,是师父的不幸,她看得出来,师父喜欢得是江湖逍遥,而不是被囚在金灿灿的大笼子里,供人观赏和评价。 “臭丫头!”不知道般若拿了什么或是怎么动作的,浅凝字觉得屁股一痛,揉了揉疼痛的地方,浅凝的眉眼纠结成了一坨,不用想,都知道是这老头子动的杰作,还不等浅凝骂人,般若又开口了,“你懂什么,有些人生来的命运便已注定,他们经天纬地之才,生来就是为天下黎民造福的,他们如云小子,如凤小子,他们生来就带着沉重的使命,天下黎民如果交给一个昏庸的君主,就是为祸苍生,凤非染乃紫微星转世,他就必须成为主宰者,这些,他没得选择!” “可可是师父并不喜欢这些。”浅凝懊恼的挠挠头,嘟着嫣红的唇,看着般若,弱弱道。 “哎,说了这些你也不懂,你就适合当个善良的小女娃,谁让老夫看到你就觉得亲切腻,你不想拜我为师行,你就叫我爷爷吧。”看着眼前单纯善良的浅凝,般若动了动嘴角,还是没说出重话来。 !! 师叔祖爷爷 “哼,我凭什么叫你爷爷,我爷爷早就不在了。”浅凝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去看般若。 般若一噎,本想发火,但在看到浅凝因为生气而渡上几度飞红的脸颊,般若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个可爱的臭丫头,任谁见了都不会忍心让她受到半丝委屈的,“呵呵,臭丫头,你跟着老头子我不夸的,跟着我,长宁山你想去哪里去哪里,哪怕是跟着老头子我出去,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真的?!” 浅凝眼睛一亮,出去,出去是不是有机会回到师父身边了。 “老夫可是长宁前辈,自然是说一不二的。”骄傲的扬起下巴,脏兮兮的老脸上很难得终于看出神态,那是一种天成的气质,骨子的骄傲。 看到这里,浅凝不屑撇嘴,长宁的人,好像天生就高人一等一般,一个个的都是一样的嘴脸,看得人心烦。可般若的话的吸引了实在太大了,出去的机会,见到师父的机会,回到师父身边的机会,这一切的一切,这有面前这个邋遢老头儿能做得到,“爷爷,您饿不饿啊,我别的不会,就会烧得一手好菜,爷爷累了一天,还没吃东西吧。” “精灵鬼,去吧,记得给爷爷我多做点儿肉菜,活动了一天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就不停使唤了。”般若欣慰的点了点头,也不客气,直接让浅凝去做。 “好的,爷爷请稍等。” 浅凝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拽着傻愣愣的甄轻烟跑出屋去。 “老头子,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做得饭菜那叫一个好吃,照我看来,只要有浅凝,皇宫里那些御厨都该改行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夜重光,提起浅凝的厨艺,他就滔滔不绝了起来,还一口一个“老头子”“老头子”的叫着,丝毫没觉得这么叫被自己师叔都称呼为“师叔祖”的老家伙的辈分有多大。 “夜小子,你叫我什么!” “老头子啊!”四个字脱口而出的同时,夜重光也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问题了,赶紧伸手堵住嘴巴,可是话已出口,堵住嘴巴也是枉然了,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夜重光觉得尴尬急了,云师叔都管这老头子叫“师叔祖”,那他该管这老头子叫什么呢,“那老头子,我给叫你什么。” 又是一声“老头子”,夜重光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好好治一治这张不听话的嘴。 般若看了夜重光一眼,看着夜重光这纠结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加责备了,大度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没人的时候你就和浅凝丫头一样,叫我爷爷,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和云小子一样,叫我师叔祖,祖爷爷吧。” “师叔祖爷爷,这称呼好怪。” 夜重光掰了掰手指,师,叔,祖,爷,爷,五个字,刚好够一只手了,这样的称呼,好怪异。 “是有点儿怪,但谁让我辈分太高了呢,对你们这些后辈啊,我都不知道让你们怎叫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般若也很是无奈。 “那我到底叫你什么啊,总不能和我师父和师叔一样,叫您师叔祖吧。”夜重光脸色一僵,看着面前经常和他喝酒烤鱼聊天的老头子,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他的师叔祖爷爷了,这变化,怎么比翻书还快啊。想当初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还说好了要结为忘年交哩,还师叔祖爷爷,他的公平呢!他的公正呢!他的忘年交老友呢! 谁来为他主持公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说好了,叫我师叔祖爷爷的嘛,夜小子,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十六吧,不至于记忆力退化到比我这个两百岁的老头子还差吧。”般若耷拉着二郎腿,点了郎当的说着,一身邋里邋遢,活生生一个丐帮老乞丐,哪有能看出来一丝半点的长宁派老前辈的样子。 “老头子,你说你多大了!” 看着般若的眼睛瞬间瞪圆,一时间夜重光的注意力完全被般若的高龄震撼得,忘了什么这称呼的那称呼的了。 般若直接赏了夜重光一个大白眼,“大约可能大概约莫是这个年岁吧,具体多大,老夫真还记不清了。” 夜重光惊讶的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两个鸡蛋了,瞪圆眼珠子想看小怪兽一样瞪得般若这只老怪兽。两百多岁啊,要顶几个他大了,几个?几十个! “瞧你这个出息样儿,妄为我长宁弟子,还皇室子弟呢。” 又白了夜重光一眼,般若眼中不由得失落,想起白日里遇到的凤非染,又是一阵惋惜与感慨,如果凤非染能有夜重光一样的身份,何愁民不聊生,百业待兴哩,接手那个位置,也是名正言顺的。可是,为什么凤非染偏偏要生在魔教,成了魔教尊主,专门与朝廷作对不说,还与武林正派为敌,如此好的人才,怎么就自甘堕落哩! “哎,如果凤非染有你一样的出身,何愁天下不兴啊。” “爷爷,你是说九哥吗?” 夜重光眨眨眼睛,话题转得太快,他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你说凤非染是九哥?!” “当然啊,他要不是我九皇兄,我怎么会冒着被师门惩罚的危险带他进来,带九哥进来我可是又心里准备的,即使九哥被长宁中人或是云师叔发现,云师叔也不会拿当朝王爷怎么样的,却万万没想到,我的一时心软,竟竟竟差点儿铸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夜重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啪!”般若一拍桌子,原来他一直想的都是错的,什么凤非染需要鲜血洗礼才能登上九五龙庭,他还为即将保守战乱之苦的人民百姓哀悼过呢。弄回遭,完全是自己想多了,凤非染想做到那个位置,也只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害他自己还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儿,般若捂着额头,感慨连连,“真是老了老了老了!” “爷爷,你怎么了?” 夜重光被般若的喜怒无常吓得不轻,咬了咬泛白的嘴唇,夜重光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 “混小子,你怎么不早说凤非染是你兄弟!”般若恨铁不成钢的抽了夜重光一下,嘴里头愤愤不平,完全没有顾忌到自己长宁老前辈的形象问题,大一下怎够,忍不住手痒,般若又抽了夜重光一记,不解恨啊,左一下,右一下,般若是越抽越上手,嘴里还不消停的嚷嚷着,“混小子,丑小子,你有一个这么有本事的兄弟,你装深沉啊,还一声不吱,不吱声也就算了,你好歹也只会我一声啊,还还得老夫为凤非染一阵惋惜啊,悲天伤肝的,差点儿就一命呜呼了,你知道吗!” “爷爷啊,你也没问我怎么说啊!”夜重光觉得天底下就没有比自己还委屈的人了,他什么也没做啊,这老头子是疯了不成! “我不问你就不说了吗?平时你废话连篇,还说你口才好,关键时候,你的口才呢,你的绝顶口才还有吗!” “爷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老人家别打了,很疼很疼的。” “疼?你还知道疼啊!凤非染那长剑架在你脖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喊疼啊,现在跟老夫喊疼!还有用吗!” “我我我那不是顾及我们长宁的形象嘛,我好歹也算个长宁高辈分的人,在那么多师侄徒孙面前,我我我要是喊疼,那还了得!” “哎呀呀,你还知道面子那。你亲哥哥拿剑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怎么不小声想凤非染说说情,让凤非染的力度轻点,这点儿勇气都没有,长宁要你何用,有你在,长宁的面子早就丢到十万八千里了。”般若用手抽累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木条,一抽一抽的,打得越来越上手了。 夜重光被追打的眼中含泪,一边躲,一遍解释,眼睛红红的,脸蛋红红的,那是一个悲愤啊! “爷爷,重光,你们在干什么?” 浅凝空灵的声音远远的从门外传来,玩着猫追老鼠游戏的般若和夜重光二人一顿,对视一眼,般若终于甩手扔掉了木条,懒懒的倚在倚在椅子。夜重光用羞愤的目光狠狠剜了般若一眼,不忿的坐在另一张椅子。 待浅凝和甄轻烟二人端着饭菜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一切如常。 “知我者,果然浅凝也,又有我最爱吃的东坡肉。” 一看到香喷喷,红彤彤的东坡肉,夜重光原来悲愤得想哭又哭不出来的郁闷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了,浅凝这一手做东坡肉的手艺,天下独一无二。 浅凝一巴掌拍掉夜重光对东坡肉意图不轨的手,用汤匙盛了一块带着汤汁的东坡肉放到般若碗里,“爷爷你尝尝,这是浅凝最擅长的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还有养眼滋补的功效。” “臭丫头有心了,老夫尝尝。” 看着乖巧的浅凝,般若一双老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 你还能不能办大事儿了! 于是乎,无回谷中便时刻回荡着夜重光和般若不断的争吵声,多半,还是为了那区区一碗东坡肉。窗外,月朗星稀夜空浩渺,映衬出长身玉立于山峰上的,冰雪遗世而独立的修长身影,天上清风明月,地上明月清风,云星坠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因为他的出现,夜空中明月也似乎黯淡了些许—— 遥望别院屋里的欢声笑语,云星坠因为白天的事情而生出郁结的心绪瞬间明朗了,在长宁,浅凝也会一样快乐的。 而云星坠不知,浅凝之所以快乐,是因为她还抱着希望,能回到师父身边的希望。 这不,才在般若身边呆了四五天,般若半个字没提出要出长宁的事情,浅凝就坐不住,发脾气,无理取闹了,不给般若和夜重光做饭了,到处挑刺拔毛! “爷爷,浅凝不给我们做饭了,我们还是自己找点儿吃的吧。”和浅凝说了半天,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倔强的浅凝还是没有半个字屈服,夜重光整个人都不好受了,耷拉着脑瓜子,战战兢兢地走到般若面前,弱弱的陈诉着自己无用的事实,对于般若爱打人的这个毛病,小霸王夜重光可是怕得很。 这是谁啊?师叔祖爷爷! 他是打也打不过,用身份压也压不过,在般若面前,夜重光小霸王只有挨打的份儿。 “没用的东西,一个小丫头你都搞定不了,你还能不能办大事儿了!” 般若早就饿得潜心贴后背了,心里的这股火啊,始终没发泄出来,正在这档口上,夜重光自己撞了上来,要怪只能怪夜重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了。 “爷爷,这能怪我嘛,明明是你——” “是我什么,我一个老头子还能把小丫头怎么了,你小子干错了事情,还不承认,该打!”话还未落,手已高举。 夜重光一个激灵多得老远,“爷爷,君子动手不动口,咱们有话好好说。” “那你说,臭丫头不给老头子我做饭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不出去,小丫头在这里被困了一个月,好人都会憋没气儿的。”夜重光翻了一个白眼,暗骂一声老头子。 “就因为这个?”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小丫头啊,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是度日如年哩。” 般若摸了摸下巴,“她想在长宁什么地方玩不行,有我老头子给她顶着,谁敢拦住她的去路,只是这出去嘛,老头子向来说话算数的,我答应了云小子的,不能带臭丫头出去的。” “重光,你看看吧,我就说这老头子畏首畏尾的胆小如鼠,你还替他争辩呢,你看看,只不过是云神棍一句话,老头子就什么都不敢做了。”尾随夜重光而来的浅凝,迈步进了屋里,双手环胸,一脸鄙视的看着般若。 般若当即脸色一沉,“臭丫头,混小子,不会是你俩串通好了来老头子我这里套话的吧。” “是有怎样。”浅凝冷哼一声,“你还不是骗了我这个臭丫头,不过呢,那又怎样,我又打不过你,又不能在你眼皮底下逃跑,在这里有吃有喝的呆着,鸟语花香,风景如画,也不错,就是你们两个,再也别想吃到本姑娘做得饭菜了。” 闻言,般若和夜重光的脸色齐齐一垮,浅凝的小下巴扬得更高了,她现在终于知道有一技在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了,关键时候,还可以用来威胁人。 可般若是谁啊,那是修炼成精的人精,浅凝这点儿小伎俩,被他一眼看破了,般若把目光移向窗外,窗外青山碧湖,一碧万顷,“没有你做得饭菜,咱们爷俩两个大活人又不能饿死,走,重光小子,咱们去山外的富贵楼大吃一顿去,你拿银子。” “是,爷爷,富贵楼的饭菜在宁州城可是一绝哩,许久不去,重光馋得很呢。”夜重光偷瞄了浅凝一眼,看浅凝俏脸发黑,暗暗得意,添油加醋道:“几个月没去了,好想念那里的松鼠桂鱼啊,哪叫一个鲜啊。” “瞧你这个出息样儿,还不快回去换套衣裳,就你这穷酸模样出去了别被人家富贵楼的伙计赶出来了。” 听了这话,夜重光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长宁的洁白道袍,青色绶带,天下谁人不识长宁道袍,他把这身衣服穿出去,这身装扮无论在哪里,不是受人尊重景仰的,这老头子到底识不识货啊,竟然说他这身衣服丢脸?是丢了长宁的脸,还是丢了老头子的脸啊! “爷爷说得对,我也去换身衣裳。” 浅凝动作的快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出去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至于她现在身上的这一套长宁道袍,她早就穿得浑身不舒服了,换掉正好,浅凝东走快速的找出凤非染前几日来时,给她带来一套浅粉烟罗衣裙,头上戴着师父送的淡粉色桃花簪,只瞬息间,少女便娇艳了许多。 一切准备完毕,浅凝便施展轻功飞到般若的屋外,生怕般若和夜重光趁自己不在意,就跑去了富贵楼一般。 当浅凝匆匆赶到的时候,夜重光已然换好了一身华贵的青色锦袍,一手搀扶着一身邋遢的般若走出屋子。 “般若爷爷,带我去富贵楼见见世面好不好,我去尝尝那里的菜色,没准儿能研究出新的菜式呢。”浅凝亲昵的上前揽住般若的另一只胳膊,空灵的声音甜甜的说着,沁人心脾。 般若老眼一眯,他怎能不知道浅凝心里的小算盘,只是想让浅凝继续给他老头子做饭罢了,今日才要带小丫头出去放放风,吃完一顿饭就会回来的。 “臭丫头,你可不能反悔啊。” “浅凝什么时候骗过爷爷,爷爷你也知道,浅凝别的天赋没有,武功不好,琴棋书画也不好,唯独对厨艺有着高超的天分,不是我吹,凡是简单的菜色,我都不用看怎么做的,只要吃一遍,就能做得出来,就算是在难制作的菜色,我只要看一遍做法,就能成熟于心,做出一模一样的来。”浅凝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一张俏脸白里透红煞是可爱,夸起自己来,浅凝是一点儿也没有女儿家的羞涩与矜持,跟在凤非染身边这么久,这自恋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臭丫头,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老夫让你做什么菜吃,你坐不上来,老夫可饶不了你。” “浅凝说得自然是真的,从我学厨艺到现在,除了练刀功吃了些苦外,还真没有什么菜肴能难得住我的一双巧手的。” “浅凝你真厉害。”夜重光听了,也忍不住向浅凝竖了个大拇指,心里越发嫉妒起凤非染来,这么好的小丫头,怎么就独独向着九哥哩,如果能让他娶到家里去,他一定烧高香叩谢祖师爷。 “过奖过奖,天分使然,想不会都难。” 浅凝向夜重光拱了拱手,大度的接受了夜重光的赞扬。 夜重光的小心脏猛地漏了两拍,这么自恋的小丫头,也就是九哥那样狂傲的性子能养得出来的吧,如果浅凝真嫁了他,他还得仔细考虑一下,自己的王府里能不能养得起这位小妖女才是。 路上无路,三人施展绝顶轻功,飞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方才来到距离宁州城门外的一处僻静的地方。 “咳咳,一会儿老夫带你们两个进城,你们就是老夫的孙子和孙女,不许随便嚷嚷,听到没。”般若干咳两声以示警告的说道。 “听到了。” “听到了。” 浅凝和夜重光齐声应了一声,夜重光心里虽一再警告自己无视般若的邋里邋遢的衣着,然多年来在长宁养成的好习惯,还是忍不住好心建议了一下,“爷爷,您这身行头是不是得换一下,要不然会有麻烦的。” “有什么麻烦,拿银子吃饭,他富贵楼还没资格嫌弃老头子我,我又不是不给银子。”般若不屑瞥了夜重光一眼,大步迈出,走出了小树林,浅凝紧紧跟上,夜重光虽然被瞪了,也小跑着跟上了,偷偷瞄了般若一眼,还好小爷事先有准备,银票带得多多的,指望这老头子请客,就是坐等酒家把他当成吃霸王餐的,送去官府查办吧。 “看什么看,你小子有钱孝敬一下爷爷我还有错吗!”正在夜重光兀自腹诽的时候,般若好像能听懂夜重光心思似的,赏了夜重光一个大白眼,沿着官道向城门处走去。 夜重光缩了缩脖子,好险好险。 “重光,你的银票带够了吧。”浅凝忽然靠近夜重光,小声问道,吃霸王餐可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地道的事情,至于银子,这两年来师父赏的倒是不少,只是都在扶摇宫轻云殿哩,现在她的身上分毛没有。 夜重光脸色一黑,想他丰神俊逸的模样,就那么像吃霸王餐的人嘛!“小爷当然有银子,你别看小爷常年住在长宁,俸禄什么的还是有的,每年我回宫去看父皇母妃,父皇母妃和各宫娘娘的打赏可是很多的。” !! 我家爷爷这里有点儿问题 听了夜重光这话,浅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有银子就行了,本姑娘就可以放心吃了。” 说着,浅凝大步向前跟上般若的脚步,连看都懒得多看夜重光一眼。 夜重光这个悲愤啊! 弄回着,他和着一老一少出来就是当钱袋子的啊! 老天,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夜重光无语望天,回应他的只有青天白日下的云淡风轻,这样想着,夜重光逃离长宁出来玩儿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了,耷拉着脑瓜子迈着沉重的脚步跟在般若和浅凝的身后,无视一路上无数热闹繁华的景色,心里全被抑郁所替代。 般若带着浅凝,一路上熟门熟路的来到位于宁州城最繁华地段的富贵楼,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般若还没进来呢,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般若当即不乐意了,“老夫是来这儿吃饭的,你们干嘛不让我进去。” “臭叫花子,这里可不是你要饭去后门,我们这里开门做生意,你横在这里多晦气啊。”一个店小二捂着鼻子一边说着,一边摆手。 “小二哥,我们确实是来用膳的,我家爷爷这里有点儿问题,因而如此。”浅凝一步上前把般若挡在身后,指着自己的脑袋解释道。 “是啊,我家爷爷就是喜爱美食,我们也是慕名而来,小二哥你将客人拒之门外,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吧。”夜重光一身青衣如画,翩然越过般若站到浅凝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入小二的手里,“谁家没有一两个老人呢,还请小二哥性格方便。” “难得公子一片孝心,公子,小姐,里面请。” 接到银子小二立即眉开眼笑了,招呼三人,把三人安排到一个僻静的雅室里,中间有屏风隔着,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这里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再加之三人武功高强,想听不到外面人的说话声也是不可能的,小二把菜谱拿来给般若看,般若也不客气,凡是他看得上眼的菜名,一一点了个遍,还好这个桌子挺大的,足足摆满了一大桌。 般若对刚刚浅凝和夜重光说他脑子有问题的事儿,只字未提,只是一个劲儿的用筷子夹着美食放到嘴里,浅凝也没闲着,一张小嘴被油脂染得水嫩嫩的,走出长宁山,外面的空气都是新鲜,以至于浅凝的胃口大好,夜重光生怕吃了亏似的猛吃,三个吃货凑到了一块儿,雅室里出来咀嚼食物的声音还是咀嚼食物的声音,异常和谐。 “喂,你们听说没有,长宁掌门和武林盟主又要联手召开武林大会了,据说这次长宁是下狠心,一定要灭了魔教哩。”一个声音飘入三人耳中,三人继续吃,毫不在意,就连浅凝也没加理会,长宁,武林正派等和扶摇宫的恩怨,岂是说解就解的,武林中人多次派人围剿扶摇宫成功过?哪次不都是无功而返? 扶摇宫可不是轻易好惹的。 浅凝对这个还是有信心的,对于师父的能力,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是啊是啊,我听我三姑家的表哥的堂哥的媳妇的六婶的表弟说得,那个三姑家的表哥的堂哥的媳妇的六婶的表弟是长宁内宗弟子,这消息可是一对一的准。” “什么消息啊?”立即有人好奇问道。 “据说魔教尊主唯一的徒弟被长宁云掌门抓住,软禁在长宁,魔教尊主凤非染得知消息后,只带了一个护卫,就杀进了长宁大门,把长宁内外搅得好一通天翻地覆哩。” 众人闻之脸色大变,一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长宁十万之众,那凤非染一定被抓住了吧。” “凤非染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凤非染不但没事,并且还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那凤非染的那个小徒弟出没出来?”有人急忙问道。 “长宁能忍异士不计其数,自然不能这么轻易的放人,凤非染的徒弟还被长宁关着呢,据说凤非染和这个女徒弟有私情,为了这个女徒弟,直接找上门了呢。” “哦?久闻魔教尊主风华绝艳,多少女子见之倾心,投怀送抱这不计其数,唯独这魔教尊主不近女色,现在居然对自己的徒弟倾心了,果然是魔教魔头,罔顾人伦,天理难容!” …… 听了这话,浅凝身子一颤,放下碗筷,在她心里,师父是这世界上对她最最好的人,师父的美丽,师父的宠溺,师父的笑靥,一切一切都是世间最美最纯的东西,要说有私情,也是她,不是师父。不知不觉间,浅凝的双拳攥得咯咯直响,牙关紧闭,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蒙上一层灰蒙蒙的气息。 “啪!”夜重光一把把筷子拍在桌子,那些脏嘴里吐出来的话,自然也被他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夜重光站起来就要往外冲,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这些滚蛋,说什么呢,我九哥何等风华绝代,如何能干出这等龌蹉之事,应该今天他们遇到了小爷!” “你要干嘛去!” 苍老的声音传来,夜重光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般若,“我去教训教训这些胡说八道的混小子,爷爷放心,对付这几个人我这身功夫还是错错有余的,不会受伤的。”夜重光自信的拍了拍胸膛转过头去,继续往门口去。 “重光等我一下,敢侮辱我师父的人,我必须亲手教训。”浅凝几步跑到夜重光身边,准备和夜重光一起,精致的俏脸上,因为气愤多了继续酡红,就像喝了酒一样,煞是可爱。 “你们谁都不能去,都给老头子我站住,不许出去。” 般若轻喝一声,灰色的瞳孔一缩转变成了黝黑夺目的黑色,亮得恨不得把人的眼睛刺瞎,浅凝和夜重光连忙伸手去挡这两道刺眼的光芒,还好这样的强光转瞬即逝,很快,般若的眼睛又恢复了黑色,不仔细观察般若如常人般一举一动,搭眼一瞧,不知道的还以为般若是个盲人呢。 !! 天下之大,唯有师父能容我 “爷爷,我九哥是什么样的命格,您最清楚了,即使九哥在江湖上的名声再坏,也不会做出如此不伦之事的,这些人的风气不能助长!”夜重光红着眼睛咬着牙看着一派悠闲,淡定,从容,自然的般若,要不是看在般若是他前辈的前辈的前辈的份儿上,他恨不得上去把般若胖凑一顿。 “爷爷,事关家师的名誉,我必须出去。”浅凝冷冷说道。 “名誉?”般若忽然一笑,“臭丫头,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魔教中人还有名誉的?”话落,般若灰色的眼珠子微微一转,看向同样愤怒的夜重光,“小子,你别忘了,你是长宁弟子,师承长宁嫡系,受天下人景仰,你为魔教尊主开脱真的好吗?还有,即使你能堵得住这几个人的烂嘴,你能堵得上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吗!” 般若一席话,夜重光一呆,同时也冷静了下来。 夜重光今日之所以能为凤非染开脱,完全是因为凤非染是他亲哥哥的原因,要是不知道呢? 之前,夜重光对魔教的憎恶,并不比任何人少。 只是,形势不同,他的立场就不同了而已。 短短数十日的相处,夜重光对凤非染的兄弟情,又岂止是喜欢爱戴这么简单,九哥对他一切一切的好,都真实的,清晰的刻在心底,无论多少风霜雪雨,都无法将这份真挚的感情忘怀,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最真最纯的感情吧。即使,夜重光知道了九哥魔教尊主的身份,即使知道了九哥和浅凝的真正关系,即使知道了九哥恶名累累罪恶滔天的风光事迹,即使九哥用三尺青锋长剑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 他,夜重光,仍然相信着自己认知里的九哥,他想象中哥哥的样子。 “我我说有就是有,魔教之人怎么了,魔教之人也是娘生父母养的,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的,你们这些自认为是名门正派的人,难道就没做过几件恶毒的事情吗?”浅凝睁了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般若,见般若微微低头,声音不似先前的激动,缓缓平静下来,“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分正邪,正就是正义凛然,邪就是恶贯满盈吗?我没看到出来,我真的没看出来,名门正派和魔教之间有什么区别,你们都说我傻我笨,我承认,太复杂的事情我真的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真正对我好的人是谁,把我救出破庙的人是谁,给了我如今富足生活的人又是谁。天下之大,唯有师父能容我。” “浅凝——” 夜重光目光呆滞的看着浅凝,喉咙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呼唤,他从来不曾想过,浅凝竟会有如此想法。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就是,“自古正邪不两立”,长宁门风严谨,素来以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 魔教,就是长宁最大的敌人,千百年来是,千百年亦是。 一切的一切,根深蒂固。 !! 炖了,煮了,煎炒烹炸了 “啪,”般若一拍桌子,整个屋子随着般若的巴掌声颤了颤,“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哪来的那么多大道理,夜小子,别人忌惮你的身份,忌惮你几分,老头子我可从来不看这些,你即入长宁门下,就是长宁弟子,就必须得听从老头子的话,老头子我不让你出去,你就不能出去半步,凤小子的事情,凤小子敢只身进了长宁就会想到今日的下场,没有本事解决这件事情,就是那小子的无能。” 话落,般若没给浅凝和夜重光任何争辩的机会,一双灰蒙蒙的眸子睨着浅凝,又道:“臭丫头,你现在想拜老夫为师还来及,要是倒了长宁与六大门派联手对付魔教的时候就晚了。” 浅凝的眸光暗了暗,小白牙咬着嫣红的下唇,一双黛色的秀眉纠结成一团,还故作毫不在意的说着,“那又如何?你们长宁与六大门派和无数个武林正派,围剿过扶摇宫多少次,到头来怎么了,不还是无功而返!” 说道这里,浅凝的心绪忽然释然了。 是啊,江湖上多少人要杀师父,又有多少次大规模的联盟来对付魔教,到头来,师父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嘛,她净瞎操心,于是乎,浅凝的底气瞬间足了,武林大会能如何?这些年来,武林大会开了不少,每次真的把师父灭了! 想到这里,浅凝扬眉掐腰,气沉丹田,胆气十足,“臭老头儿,你以为你们人多势众就了不起啦,你们以多欺少,很骄傲吗?哪次你们在我师父手底下讨到好处了!别以为那这个就能吓住本姑娘,本姑娘可是被吓的。” 夜重光不忍心浅凝挨打,偷偷拽了拽浅凝的衣袖,小声提醒,“浅凝,爷爷不同于长宁的任何人,你不能对爷爷这样,你会——” “我会怎么了?”浅凝白了夜重光,声音不小,反而大了几分,瞥了般若一张看不出脸色的老脸,又不解气的瞪了夜重光一眼,“臭老头儿,臭老头儿,臭老头儿,本姑娘就叫了怎么地,他是能把本姑娘炖了?还是煮了!还是煎炒烹炸了,夜重光啊夜重光,你和我师父同是一家兄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说着,浅凝还不忘对夜重光失望的摇了摇头,大浅凝长辈对晚辈恨铁不成钢之意。 这个生动,那个形象啊! 夜重光低下了头,一排明晃晃的黑线在头顶滑下,这小丫头,怎么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吃哩?还炖了,煮了,煎炒烹炸了,他的堂堂师叔祖爷爷,会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当然不是。 “咳咳,”夜重光尴尬的咳嗽两声,不敢抬头看浑身散发凛然之气的般若,只得抬头看向一脸桀骜的浅凝,反击出口,“小丫头,做人啊,不应该太老成,什么样的年纪,就该有什么样的风华,像你这个年纪,就应该本本分分的呆在家里,听从长辈的教诲,孝敬长辈,等待出嫁……” !! 容秋儿 夜重光说得口干舌燥,一扬脖,灌了一大杯清茶,继续发挥真正的长辈的自己,长辈的风采,夜重光清了清嗓子,又道:“还有啊,你师父是我九哥,按辈分说来,我还是你的师叔,难道你师父就是这么教训你,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师叔吗?” “抱歉,晋王殿下,浅凝没有师叔,师父也没教过,怎么?你仗着出身就想让本姑娘对卑躬屈膝啊,本姑娘今天就告诉你了,想让本姑娘叫你一声‘师叔’,你就做梦去吧,别说这辈子不可能,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板着一张小脸,明明是清丽出尘,倾国无双的容颜上,本应变成大怒的可怕模样,而浅凝这张脸呢,不但没有表现出可怕的样子来,反而因为生气,洁白无瑕的脸蛋上多了几度飞红,淡水浓墨的眉眼间,变成了朝阳的霞光寸缕,妩媚,绝美,国色天香,板着的一张俏脸不但没让美失了颜色,反曾了几分俏皮与可爱。 让人见之不忘,一误终身。 一时间,一向清心寡欲的夜重光,不禁看得痴了,浅凝的话,自然也就是左耳听右耳出了,完全没经过大脑。 浅凝见夜重光不说话,就以为自己说得大道理把夜重光说服了,偷瞄了在一旁大吃大喝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般若,浅凝的大眼睛珠子滴溜溜一转,一猫腰,一小步一小步的蹭到门口,刚刚好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眼瞧着胜利在望了。 “臭丫头,你要干嘛去。” 般若苍老中中气十足的声音仿若幽灵般阴魂不散的幽幽飘来,浅凝一个激灵,回头看着正盯着她的般若,干笑道:“爷爷,人有三急嘛,我要去茅房。” “真是去茅房?!” 灰蒙蒙的眼睛盯着浅凝,明明看不出任何神采,偏偏吓人得厉害,浅凝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真是去茅房!” 浅凝肯定的说道,怕般若不相信,还使劲儿点了点头。 “长宁山下,武林中人居多,酒楼里更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一个小姑娘出去不安全,重光啊,你陪臭丫头去吧。”般若面露担忧的样子,此时的般若,就是一个担心晚辈的老人,哪有半点儿刚刚凌厉锋芒的样子。 闻言,夜重光的本就白皙的面庞刹那间通红得彻底,“爷爷,这不太好吧。” 般若白了夜重光一眼,道:“我让你跟着臭丫头去,然后再跟着臭丫头回来,你小子不学好,想什么呢。” “浅凝也是习武之中,不说以一当十,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还是我自己去吧。”浅凝俏脸一红,千想万想没想到这老头子会想到这里,浅凝低着头,小声说着。 “都是江湖儿女,有什么害羞不害羞的,又不是让夜小子跟你一起进茅房,你瞎害羞个什么!”对天犯了一个白眼,般若对着浅凝就是臭骂一顿。 “那那好吧。” 额头隐隐青筋凸起,能出去转一圈固然是好的,浅凝咬咬下唇,还是应了上来,自己纵然打不过夜重光,可她的轻功比夜重光好啊,谁说想逃出长宁的魔掌非得用打的,跑的也是可以的。 出了雅室,浅凝和夜重光一路下了二楼,大堂里那些江湖中人还在议论着武林大会的事情,以及攻打魔教的事情,议论纷纷,那是一个热火朝天了得。 夜重光一路上冷凝着一张还带着些许稚嫩的俊颜,本就生得俊俏的夜重光,又摆出如此酷酷的样子,看得在座的女侠姑娘们侧目连连,有的胆子大的女侠,三两个还小声议论着,这个俊俏公子来自哪里,出自何门何派,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水才能养得出这样一个钟灵俊秀的少侠出来。 浅凝与夜重光并肩站着,并没有穿江湖儿女的打扮,一个名贵的淡粉烟罗,一头青丝分为两半,一半松散着,一半简单挽起,由一支淡粉色的桃花簪固定,清丽出尘,倾国无双,亦是得到了不少注目礼。 一时间,熙熙攘攘的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浅凝和夜重光的美所惊艳。 夜重光第一感觉到不对劲,冷眼扫了一下四周,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对浅凝说道:“浅凝,你走慢点儿。” 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脱身的浅凝,被夜重光的声音叫醒,这才感觉到四周的诡异气氛,并不以为意,常年跟着凤非染那只妖孽在一起,这样的眼神见得多了,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只要有师父那张美艳绝伦的容颜出现的地方,出现什么情况都是必然的。 只是,师父不在这里。 想起和师父在一起时的过往,浅凝流光灼灼的眸子不由得暗了暗,刚想抬步继续走,却撞上了一顿肉墙,还不等前开口,猥琐的声音已然在头顶响起,“呦,美人,陪大爷我喝杯水酒如何?” 浅凝脸色一寒,字看了一眼挡住她路的高瘦的公子哥,一身大红袍显得他的脸色不正常的苍白,腰间配剑,身后还站着两个家丁一样的大汉,一看就是败家的纨绔公子哥,浅凝懒得理会,抬步准备绕开这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工夫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 可浅凝往左迈了一步,红衣人挡住,浅凝又往又走了一步,红艺人再次挡住,嘴里吐出的话,越发不着调的,“呦,美人这是和大爷我玩捉迷藏的嘛,大爷我最爱玩儿这个了,来来来——” 红衣公子容瑾辉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容瑾辉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噼里啪啦的筋骨碎裂的声音脆响声,夜重光一手把容瑾辉扔得老远,“混蛋,竟敢对我妹妹无礼,今天是废你一只手,要是再敢对我妹妹多看一眼的话,小爷我要你的命。” “二公子,您怎么样了?” “二公子,您伤到哪里没有!” …… 容瑾辉身后两个家丁连忙冲上去把容瑾辉扶起来,同时听到响声的和容瑾辉一起过来的人也从雅室里跑了出来,当先一个姿态妖娆的红衣女子,上前查看了一下容瑾辉的伤势,“二哥,你忍着,妹妹给你报仇。” “啪”的一声,九节鞭出,鞭子夹着凌厉的把四周的桌椅打得散碎,“是哪个打了我二哥,站出来让本小姐把加在上我二哥身上的伤还回去,今天就此作罢,否则休怪本小姐手里的鞭子不客气了。” 夜重光把浅凝护在身后,不躲也不闪,就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长身玉立,青衣如画,就黯淡了四周所有的景色。 容秋儿自然看得清楚,心里暗道,是个好男儿。 可这人毕竟打伤了自家哥哥,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她少华山庄的脸要往哪里搁啊。 浅凝看着容秋儿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九节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一身红衣妩媚,尽管岁月蹉跎,五年的时间,能改变不少东西,可一个人的脾气秉性,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一个人的容貌能变,也不会变化太多,这人不是总是欺负她的四姐容秋儿,还能是谁。 看着容秋儿越发妩媚的容颜,浓妆艳抹,一身红衣如火,正在毫不留情的残忍的燃烧着自己不堪回首的凄惨童年,回忆着,浅凝的身子不由得一哆嗦,这是来自骨子里的畏惧,夜重光因为怕浅凝受欺负,一直紧紧攥着浅凝的纤手,浅凝这一细微变化,夜重光自然感受得真切,夜重光的攥着浅凝纤手的大手又紧了紧,以示安慰。 手上加重的力道让浅凝回过神,闭了闭眼睛,再次迎上容秋儿狠戾的目光,松开夜重光的手,上前一步,迎上容秋儿狠戾的目光,语气空灵好听且不卑不亢,“容秋儿,好久不见。” 容秋儿被浅凝叫得一愣,仔细打量起浅凝来,容秋儿把自己所认识的人全部过滤了一遍,就是没有像浅凝一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般的女子,“本小姐可不认识你,少来套近乎。还有这位公子,既然伤了我二哥,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呵呵,你当然不认识我了。”浅凝不由得冷笑出声,容秋儿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记得她这个被丢掉或者已然死了的妹妹呢。可容秋儿联合姐妹们把她扔了,容秋儿的娘吕夫人把她娘害死了,这笔账,容秋儿可以忘了,而她却永远忘不了,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的。 “秋儿,秋儿,你可一定要给二哥报仇啊,还有这小美人,大爷我要定了,秋儿你可不能伤了她。”正在这时,随身侍卫把容瑾辉脱臼的手腕接了回去,容瑾辉两眼冒光的看着浅凝,又怕上前夜重光打他,连忙让武功高强的妹妹替自己出头。 容秋儿一听中日沉迷于酒色之中的哥哥这么说话,皱了皱眉头,正在犹豫要不要帮二哥把这个小美人抢回来哩,那边夜重光听了浅凝对他说的这二人的身份,面色冷沉,“容二公子,容四小姐,我尊你们是少华山庄之人,今日只要容二公子向我妹妹陪个不是,本公子就既往不咎,如何?” !! 小美人真乖 “你既然知道本公子是少华山庄少主,你还不乖乖把你妹妹送上来,让大爷我尝尝鲜。”一听自己看上的那小美人认出自己的身份了,容瑾辉就完全忘了方才手腕是怎么脱臼的了,鼻孔朝天在夜重光面前嘚瑟。 “呵,”夜重光不怒反笑,“叫你容二公子是出自小爷我良好的教养,出于礼貌,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少华山庄少主了啊。你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别说让小爷交出妹妹了,你就一步三叩头的来给小爷提鞋都不配,还敢妄想我家妹妹,你是不是想把双手双脚都废了啊。” “我二哥怎么说也是少华山庄堂堂二公子,公子你说这话,是不把我们少华山庄放在眼里了!”容秋儿听了夜重光这话,当即柳眉一竖,一张美艳的面庞阴沉着,手里的九节鞭并没有收回,做随时动手的准备,“少华山庄都是讲理之人,只要你们兄妹当众跪下给我二哥,以及少华山庄赔礼道歉,本小姐就既往不咎。” “那小女子倒是想知道知道,如果我们兄妹不下跪赔礼道歉,容四小姐和容二公子,该当如何处置我们兄妹二人。”浅凝空灵清脆的响起,脆脆的路天籁般动听,场面上更是一派哗然,有人被浅凝惊人的勇气所佩服,有人暗叹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更有人想看看到底是容家能赢还是这对小兄妹能占上风…… 在座的武林中人居多,虽然畏惧少华山庄的势力,但又都想看看热闹,这里的人不但没少,反倒是越来越多了起来…… “秋儿,你别出手,这小美人就交给大爷我了。” 一听浅凝这话,容瑾辉不但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反而越发兴奋了,看着浅凝的目光越发恶心起来,容瑾辉正在兴头上,也不拔剑,径直浅凝扑了过来。 浅凝自在那里站着,一动也不动,面色淡然,就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 “小美人真乖,知道大爷要过来了,就在这里等大爷我了。” 夜重光突然生了看戏的心思,双手环胸,退到一旁看戏了,他看得出这个容二公子的武功怎样,浅凝对付这人错错有余,让他更好奇的是,浅凝会如何处置一个像非礼自己的亲哥哥呢?想到这里,夜重光就没来由的兴奋,长宁山中枯燥乏味惯了,除了一群道士修道,就是一群道士练武,十几年如一日,他早就腻味了,却又不敢说什么,难怪下山有出免费的好戏看,夜重光自然乐意看的。 “噗嗤——” “啊!” 一声清晰的皮肉撕裂开来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痛彻心扉。 一只还冒着热气的断手在地板上不甘的扑腾了几下,方才消停下来,静静的躺在地板上。 容瑾辉疼得直接晕了过来,容家的家丁也傻眼了,一股风的上前封住容瑾辉的穴道,请大夫的请大夫去,报信的朝一个雅室出跑去。 “嘶,小丫头你也太狠了吧。” 夜重光倒抽了一口凉气,啧啧感慨出声。 “姑娘好手段,上来就断了我二哥的一只手,不知尊姓大名。”容秋儿也是一惊,不过容秋儿很快平静下来,也不着急去给二哥报仇,反倒是问起了浅凝的姓名来,敢与少华山庄作对的人,还真是少见哩。 “我的大名,还不配让你知道,容秋儿,你只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容家欠我的便是,当然,这只是个开始,血债血还,没血还肉,本姑娘绝对不会让容家对不起我的人,独自逍遥。”仿佛整个人被凝固了一般,浅凝的声音冰冷刺骨。 就在这时,听到家丁报信的雅室里商量大事的几个人也都跑出来了,当先的就是容奉,一个魁梧的身影小跑着来到晕死过去的容瑾辉身边,容瑾辉满身是血,地板上的还温热的一只右手静静的躺在血泊中,一切的一切,触目惊心。 “哪个不要命的,敢伤我儿!”容奉一声大吼,整个酒楼随之颤了颤。 “爹,就是那个贱人。”容秋儿第一时间指向浅凝。 容奉看到浅凝容颜,也被浅凝的清丽精致,国色天香的面容惊艳了一下,只是,越看越面熟,“姑娘,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呵呵,”浅凝自嘲一笑,这就是她所谓的亲生父亲,连自家女儿都不认识的亲生父亲,不过也是,武林盟主日理万机,哪会有功夫想起她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容奉,你的记性真好啊,短短两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容奉盯了浅凝看了半晌,终于淡定不下去了,手指颤抖的指着浅凝,“你你你是小七。” “容奉,你我还没有那么熟吧,我姓凤,名浅凝,家中姐妹只有我一人,哪来得五六八七九。” “逆女!”容奉双目猩红,拔出佩剑,直接向浅凝砍来,“不孝女,瑾辉责骂说也是你哥哥,你竟然吓得去如此狠手,看我今天不灭了你。” 浅凝的双脚好像长在的地板上一样,站在那里,浑然不动,嫣红的嘴角微微轻扬,“容奉,你别忘了,两年前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至于这个人,他不配当我哥哥,容奉,你见过想非礼自家妹妹的亲哥哥吗?” 容奉愣住了,容瑾辉会这样,还不是他这个当爹的纵容的。 浅凝丝毫不给容奉辩解的机会,自问自答道:“这样的人就是畜*生,我断他一只手还是轻的的呢。” “容盟主,浅凝既然与你没有关系了,那浅凝的生死,你就做不了主了,当务之急,你还是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儿女吧,别一天的出来,就知道仗势欺人。”夜重光拍了拍浅凝的背,以示安慰。 “这位小公子你是?” 容奉眉头一蹙,虽然说这个少年说得有道理,可他年过半百的人,被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这么教训,着时憋屈,容奉毕竟混了三四十年的老江湖,待人接物,不至于像容瑾辉和容秋儿一般猛撞,尽管心里不乐意,可大眼一看,夜重光气质非凡,周身上下萦绕这淡淡的空灵之气,一看便知夜重光绝非池中之物,容奉还是先问了夜重光的身份。 “容盟主客气了,本公子只是在长宁山打杂的,也就是没事儿帮掌门师叔打打杂,跑跑腿而已。” 夜重光不似浅凝一般恼火,扇了几下手里的玉骨扇,写意风流,一身锦衣华服,活脱脱一个富家大少爷,哪里有一丝半点儿的道家之气,更别说让他打杂了。 纵使容奉有这个少年来头非凡的准备,也万万没想到,这个少年竟是长宁之人,更想不到的是,这少年在长宁的位分,仅仅次于掌门的地位,“敢问公子法号如何称呼?” “我就一个打杂的,什么法号不法号的,小爷从来没有那东西。” “我说臭丫头,混小子,你们两个不就是去上个茅房嘛,怎么去了这么久,还得老头子我把一桌子菜都吃了,撑死老头子我了,臭丫头,混小子,来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来服我一把。”熟悉的苍老声音传来,夜重光和浅凝对视一眼,齐齐走到般若面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般若,般若继续道:“那个小子,你去把帐结了,咱们回家。” “遇到几条不长眼的狗罢了,爷爷,这里不好玩,咱们回家吧。”浅凝连连点头,别看浅凝刚刚说得话底气十足,真要打起来,就她和夜重光加起来也未必是容奉的对手,更何况容奉还有那么多帮手,她之所以如此果断的废掉容瑾辉的手,也是仗着有般若在后面给她撑腰,她自然要对般若好了,般若可是她的保命符。 “小贱人,你给本小姐站住。” 浅凝扶着般若还没走出几步呢,就听到容秋儿刺耳的叫声。 浅凝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连看都懒得看容秋儿一眼,“容秋儿,你没看到吗?我爷爷今天累了,要回家休息了,至于我们之间的帐,改日吧,就是你不记得,我可是记得真真的,放心,少不了你的。” “浅凝——” 不知为何,容奉竟失声念了一声浅凝的名字。 浅凝的身子微微一颤,还是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富贵楼…… 容奉果然是个记仇的,这一点,浅凝不得不承认,她断了容瑾辉的一只手,这不第二天容奉就带人找上门来了,云星坠把浅凝和夜重光都叫到了长宁宝殿后的无极偏殿中,受伤的容瑾辉被两个人用担架抬到了大殿里。 “云掌门,小儿无故被废了手,身为武林世家中人,小儿的一身武功可以说算是荒废了,长宁是讲理的地方,老夫想云掌门不会不管吧。” 云星坠冷眼瞥了眼担架上的容瑾辉,“无量天尊,因果循环,自食恶果,我长宁不需要解释。” “云掌门,难道你们长宁的人都是这么推脱责任的嘛!” !! 兴师问罪 “无量天尊,这是容盟主你的家事,与我长宁何干。”云星坠冰凉的话语依旧,就连一字一句之间的音调也是一样的。 “云掌门既然说这是我容家的家事,那容浅凝我们就带走了。”容秋儿一听当即双眼一亮,浅凝这个小蹄子到她的手上,不就是她想拿浅凝怎样就怎样了!想到这里,原本还因为的浅凝的出现而抑郁不忿的心情瞬间好了。 “云掌门,不如就依小女所言,这件事情毕竟是老夫的家事,就把浅凝交给少华山庄处置吧。”容奉也表示赞同。 刚走进偏殿的浅凝就是一个哆嗦,充满了敌意的眸光看向云星坠,云神棍要是敢把她交出去,她就要拽着云神棍给自己陪葬,陪葬之前必须让云神棍名声扫地,留得千古骂名,谁让云神棍对不起她的。 云星坠眸光淡淡的看了浅凝一眼,云淡兮风轻,只一眼,就让浅凝缩了缩脖子,又不甘心的瞪了一眼回去。 夜重光是与浅凝并肩走进来的,今天他穿了一身长宁白色的道袍,腰间系着长长的青色绶带,彰显着他在长宁非同一般的地位。与浅凝的缩脖子瞪眼睛不同,夜重光一身清爽淡然,宁静致远,淡淡的空灵之气与淡淡的雍容贵气萦绕周身,远远看去,好一个翩翩贵公子。 “重光见过云师叔。” 夜重光上前,向云星坠抱拳一礼。 浅凝不行礼,也不问安,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重光不必多礼,你且说说昨日之事的缘由始末,也好给容盟主一个交代。” “是。”夜重光乖顺的应了一声。 看着眼前这个钟灵俊秀的少年,换个一身装扮,越发俊秀清雅,容秋儿看得心神微恙,走神间,竟忘了场合,“重光,公子好名字,是尊师起得吗?” 夜重光眉心微微一凝。 云星坠虽不动声色,可对于这个容秋儿,心里自有一番衡量。 “本公子姓甚名谁,好像与容小姐无关吧。”夜重光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欺负浅凝的恶毒女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会无关呢,我们同为正派人士,为武林除害,匡扶正义,以后我们可是要在战场上见面的。”容秋儿一噎,脸色很快恢复巧笑嫣然,没有半分不自在。 “小爷——” “重光,不得无礼。” 夜重光刚要发作,便被云星坠叫住,云星坠对容奉拱了拱手,解释道:“本座这个师侄被万松师兄惯坏了,从来没有出入江湖,一直养在长宁,因为在长宁的地位斐然,万松师兄又是出了名的护短,因而养成了如今这副臭脾气,容盟主请见谅。”话落,云星坠又招呼夜重光,“重光,还不快给容小姐道歉。” 夜重光瞥了得意的容秋儿一眼,心高气傲的小霸王,岂能轻易低头,何况他还没错了,“云师叔,我又没错,我凭什么要给容秋儿道歉,不管云师叔你说什么,小爷我还是昨天那句话,这女人给小爷提鞋都不配,有什么资格让小爷我给她道歉。” “对啊,云神棍,你别仗着你的位分高,你就欺负人,重光又没做错事情,重光为什么要给容秋儿道歉,该道歉的是容秋儿和容瑾辉。” “爹,您可要为儿子做主啊,儿子我这只手可是废了。”容瑾辉一看到浅凝,当即两眼冒火,坐在担架上哀嚎。 “我长宁乃礼仪之邦,待人接物全都讲究一个‘礼’字,不管是错还是没错,重光你对一个女子出言不逊,就是错。” 闻言,夜重光一双黝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原来云师叔是这个意思,“既然师叔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给师叔面子,容秋儿,你可要看清楚了。”说着,夜重光向容秋儿拱了拱,背脊笔直如松,哪有半分给人赔礼的意思。 “云掌门,这就是你们长宁的赔礼之道吗?”容奉委任武林盟主数十年,何时受过别人的如此轻视,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毛头小子了,当着长宁掌门的面儿,敢如此轻视他的存在,容奉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云星坠有些为难道:“容盟主息怒,本座这个师侄啊,出身贵胄,就连本座也不敢拿他如何,他能想容小姐道歉已经不错了。” 容奉听了两条眉毛当即就竖起来了,“还真不知道,普天之下竟还是云国师忌惮的贵胄。” “贵胄”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云师叔客气了,重光即来长宁就是长宁之人,我师尊长年闭关,不理世事,是云师叔一手将重光带大的,云师叔说什么就是什么,重光从不违背。”夜重光向云星坠拱了拱手,意思是,自己和云星坠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更说明他自降身份,不想再长宁搞特殊化的高尚品质。 云星坠满意的点了点头,“重光你能有如此觉悟,也不枉费我多年来的教诲。”云星坠看向容奉,悠悠开口,“武林大会之事,长宁定会出力,这一点容盟主大可不必担心,至于令郎的手,请恕本座无能为力,昨日之事的经过,师叔祖已经向本座说了,本座不会把浅凝交给你,更不会把重光交出去。”云星坠微微一顿,又道:“令外本座奉劝令郎与令嫒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种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这个没有去解释什么,重光也已给道歉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就算我长宁吃亏了。” 容奉的额角上隐隐青筋凸起,双拳攥得咯咯直响,豆大的汗珠在额角滑下,一言不发。 “容盟主来长宁应是为了武林大会一事吧。”云星坠话锋一转,侃侃而谈,冰块一般的精致容易上没有一丝弧度,“容盟主既然来了,就在长宁多住几日吧,令郎的伤势也不易移动,到时候我们一起启程去少华山庄负武林大会就是。” “武林大会?我可以去吗?” 浅凝忽然问道,这几天就听长宁的人包括外面人都说的武林大会的事情,武林诸人齐聚,容奉这个老顽固终于舍得退位了,她能不去凑凑热闹嘛。 此等盛世,师父也应该能去吧。 “你当然要去了,这场武林大会,可是为你而立的呢。”容秋儿冷然一笑,阴阳怪气。 浅凝被容秋儿笑得莫名其妙,不管武林大会是龙潭虎穴,她都要去。 她要回少华山庄,亲手杀了害死娘亲的吕夫人。她还要去找师父,跟师父回家,她才不要和一群神棍呆在鸟不拉屎的长宁哩。 云星坠字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言,面瘫的冷峻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师叔,我可以去吗?” 一听有热闹,小霸王夜重光当即眼睛一亮。 “不行。” 只简单的两个字,封杀了夜重光的所有希望。 “师叔,为什么其他人就可以去武林大会,我就不行,重光长大了,重光的武功练得很好了,能保护自己了,我想去。” “危险。” 又是可恶的两个字,彻底的封杀。 容奉已经派人把受伤的容瑾辉抬下去了,本来就是他理亏在先,到了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谈谈正事要紧,“云掌门,少年人本就应该去江湖多闯荡闯荡,重光少侠如此功夫,要是到了武林大会上,不说博得头筹,也会名扬天下的,不明白云掌门何必……” “容盟主,重光身份非同一般,我们此次武林大会的目的就是因凤非染出来,如果重光再一次被凤非染挟持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云星坠也没隐瞒,如实说道。 “云师叔,我修书回去,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不让长宁负责不就行了嘛,云师叔,重光长这么大,还没出过长宁呢。”说到这里,夜重光的语气不认主幽怨了起来,再看看同门的弟子们,就连比他小好几辈的徒孙都出去匡扶正义去了,而他呢,除了每年可以回京看父母外,就常年呆在长宁,哪也没去过。 “不行,凤非染知你身份,能挟持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本座不能冒这个险。”又是冷言拒绝。 “凤非染又不会杀我……”夜重光忍不住小声抱怨着。 “你说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容奉抓住了夜重光这句话的重点。 “重光,你还是别去了,这次我师父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把你怎样,并不代表下次不会,你要是有个什么不测,长宁的数千年的声誉何存啊,你就听听云掌门的话吧。”浅凝也出言相劝,虽说重光和师父是兄弟,但懂得凤非染的人,非她莫属,凤非染要是被逼急了,凤非染能做出什么事儿来,还真不好说。 何况,武林大会人海茫茫,要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注意到重光,终归不是什么好事,重光和她除了凝脂之外,有一个好朋友,她不希望重光看到出事。 “云掌门,请恕容某冒昧问一句,这位公子到底是何身份,能让云掌门如此忧心?” !! 小爷自有妙计! “云掌门,请恕容某冒昧问一句,这位公子到底是何身份,能让云掌门如此忧心?”容奉皱眉问道,精明的眸子暗了暗,看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何身份,能让云星坠如此忌惮的人,普天之下,屈指可数。 “告诉容盟主也无妨,重光姓夜,乃当今皇十子晋王殿下,皇子安危,不得轻易犯险,容盟主应该能理解吧。” “原来晋王殿下,失敬失敬。” 容奉的脸色变了变,万万没想到这一小小少年,竟有如此出身,连忙衣恭扫地,向夜重光行礼,同时拽了拽完全处于呆愣之中的四女儿容秋儿的的衣袖一下,容秋儿这才回过神来,向夜重光行礼,脸色微红,想起自己昨日和今日对夜重光的无礼,紧紧攥着的手心里渗出汗珠来。 “不知这不怪,容盟主不必如此。” 夜重光一手虚扶,算是给了容奉三分颜面。 “云掌门,是老夫冒昧了,晋王殿下身份尊贵,武林大会上鱼龙混杂,的确不易晋王殿下过去。”容奉一改先前赞同的口吻,开始反对了。 “云师叔,你就是偏心,干嘛让浅凝去,不让我去,难道真像外面说的那样,云师叔你要拿浅凝当人质,逼迫凤非染就范吗?”夜重光深邃的眸光紧紧盯着云星坠,“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真是看错云师叔了,魔教固然可恨,可凤非染有着什么样不可撼动的地位,我想云师叔你不会不知道吧,乾坤天地,道法无量,逆天而行,势必没有什么好下场。” 云星坠闻言,眉心微微一凝,玉面冰霜,就是一尊天成的神像,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容奉闻言一愣,不明白夜重光的意思了,毕竟是做了二三十年武林盟主的人,胆量气魄还是有的,“不是容某尊大,魔教逆徒,人人得而诛之,晋王殿下此言,就不怕武林正派同道不快吗?” “容盟主,这是长宁宗内之事,与你无关吧。”夜重光冷眼瞥了容奉一眼,冷言说道。 “无量天尊,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如果这一劫他渡不了,也不会有什么用,不如灰飞烟灭。”云星坠高颂一声法号,手中拂尘轻扬,说得高深莫测。 夜重光一个激灵,脸色一白,他万万没想到,他一向尊敬的云师叔竟有在知情的情况下,还要去谋害亲王!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云师叔难道就不顾及一下长宁十万之众吗? “云星坠,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浅凝也是一个激灵,夸她对云星坠的人品如此信任,谪仙的人物,为人处事,就应如谪仙般光明正大,普度众生,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天真了,什么名门正派,什么谪仙般的人物,一切,不过只是虚名而已。 唯一只对她毫无保留的好的,只有师父。 师父是她从不怀疑的存在,所有的依赖,从三个响头苛在破庙里的那一刹那开始,她的信念也随之而成。 师父的存在,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 “呵呵,师父常说江湖险恶,我还不信,今日看来,江湖又岂止险恶,就如你般仙人一样的存在,都会使出下三滥伎俩,人人都说,长宁普度众生,济世为怀,可笑的我还信以为真了,呵呵呵呵呵!” 浅凝不禁失声大笑,怪只怪她太天真。 “浅凝,不管你怎么想本座,本座做的事情,永远无愧于天地。” 云星坠的声音淡淡,云淡兮风轻,在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无视。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反正我现在在你没长宁手上,你没想怎样便怎样,我浅凝只是个弱女子,手能提,肩不能扛,跑出去更是不可能,我只能听天由命,不是吗?”浅凝的声音冷冷清清,宛如寒冰刺骨,令人闻之一寒。 “重光,你带浅凝下去吧,本座还有事和容盟主商议。”云星坠忽然道。 “是。” 夜重光应了一声,把一脸寒霜的浅凝拽出了偏殿,一路上轻功疾驰,直接回了无回谷。 “夜重光,你干嘛拽我回来!” “浅凝,云师叔一定是有苦衷的!” 夜重光大声喊道,云师叔就是他出来师尊外,和师尊同等地位的存在,是他的偶像,云师叔就像天上谪仙,高不可攀,仙人是不会做出愧对天下的事情的,这一点,他坚信。 “苦衷?神棍能有什么苦衷,他不就是要打败我师父,成为武林中的骄傲吗?”浅凝冷哼一声,对夜重光的解释不屑一顾,“长得如谪仙的人,还是人,是人就有自己野心于利益,可惜我傻了这么久,一直以为云星坠是好人呢。” “浅凝——” 被浅凝这么一说,夜重光也无言以对了,事实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全有的解释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自那日后,夜重光没来过无回谷,倒是般若赖在这里,一直也没离开。 如此两日后,冰雪般的云星坠正如浅凝想象的一样,过来带浅凝出长宁了。 云星坠就好像真的会神机妙算一样,就让浅凝穿着长宁的白色道袍,跟随在自己身边,没点浅凝的穴道,也没用绳子绑浅凝,除了不能离开云星坠的视线范围之外,云星坠倒是没有为难浅凝。 眼看着再有一日的路程就到少华山庄了,这一夜,注定难眠。 浅凝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无神的盯着黑黑的天花板,外面有十几个长宁弟子看着她,个个武功不弱,逃跑是不可能的了,她也只能在这里挺尸了,想着心事:师父会不会来呢?如果师父来了,一定会有危险的,师父你千万不要来啊。师父,你要是来了,会不会带我回家呢…… “咚咚”的响声在床板下响起,浅凝一个激灵跳下床,满脸警觉的看着发出响声的床底下。 细微的声音渐渐小了,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从洞里爬了出来,浅凝刚想大叫,就被对方堵住了嘴巴,“浅凝别叫,是我,重光。” “重光?你——” 浅凝瞪了眼睛看清了来人,熟悉的眉眼,不是夜重光是谁! “别叫,快跟小爷下来,这可是你最后逃走的机会,别出声,小心被外面的听到了。”夜重光压低了声音说道,指了指床底下的洞,示意浅凝跳下去。 浅凝虽然惊讶于夜重光的出现,但是能脱离人质的身份,能让师父免于危险,还是值得的,不管夜重光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她都必须赌上一赌。 浅凝刚一跳下去,就有一个人蓝袍中年人举着火把,显然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浅凝不由得看夜重光,夜重光如实解释道:“浅凝,这是蓝叔,是自己人,挖着地道可多亏了蓝叔呢。” 浅凝点了点头,跟着蓝叔和夜重光在地道里走了小会儿,约摸离开了客栈的范围,浅凝方才开口,“重光,你不是被云神棍关起来了吗?你怎么出的长宁。” “小爷自有妙计!”夜重光扬了扬下巴,对于他这一点十分骄傲,豪爽的拍了拍浅凝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道:“小丫头,怎么样,关键时刻还是小爷有用吧。” 浅凝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想起那天夜重光对云星坠的维护,就不由得一阵来气,“哼,你不是相信你的云师叔吗?还来救我干什么,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省得我活着,谁看着都碍事儿。” “浅凝,你说什么话呢。”夜重光脸色一沉,对浅凝的话十分不满,悠悠叹了一口气,“你别看云师叔年纪不大,其实云师叔比老顽固还老顽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以长宁为先,以天下为重,你又何必跟他计较。我不想你受制于人,这不来救你了嘛,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看在九哥的面子上,我也必须救你。” “你就不记恨我师父挟持你的仇了?”黛眉轻扬,浅凝还是有点儿不信。 夜重光无奈的摊了摊手,“事急从权嘛,九哥这么做我也能理解,大概我真和九哥投缘吧,就管九哥把剑抵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相信九哥真能下去手,尽管我不敢相信九哥魔教尊主的身份,但我能肯定的是九哥是好人,最起码,九哥不会伤害我。” “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了,这么说你也是师父的亲弟弟,都到了这地步,即使下一秒你把我出卖了,我也只能认栽了。”看着夜重光的认真的样子,浅凝选择了相信,最起码,夜重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夜重光满意一笑,“相信小爷就对了嘛,不错,十几日不见,小丫头有长进了。” “主子,我们快走到头了。”正在这时,被称作蓝叔的中年人突然开口了。 夜重光看了浅凝一眼,一双黝黑的眼中闪过飞扬的光彩,“小丫头,要出去了,小爷我厉害吧,能在云师叔眼皮子底下,把你救出来。” 浅凝赏了夜重光一个大白眼,弯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兴奋。 !! 夜重光牌大萝卜 一抹黎明般光芒就在眼前,很近很近了,夜重光第一个爬上去,整个身子挡住了洞口的光亮,夜重光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你到底快上去啊,驻在这里干嘛!”浅凝不耐烦的推了推夜重光的身子,夜重光这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火光冲天,无数双洁白的鞋子在自己眼前排排站,其中云锦缎面的靴子,尤为醒目。 夜重光心里暗叫不好,放在地道里的手,冲浅凝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浅凝和蓝叔快撤,可浅凝这个反应迟钝,愣是没看出夜重光手势的意思,见夜重光磨磨唧唧的不上去,忍不住气恼大吼出声,“夜重光,你别告诉我你卡在这里出不去了。” 洞口上,夜重光闻言皱了皱眉,浅凝清脆响亮的声音,早已让地面上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了,就算是长了七八张嘴,也是白搭了。正在夜重光暗叫不好的时候,夜重光一个没注意,只觉得衣领一紧,好似拔萝卜般,夜重光牌大萝卜便被云星坠轻巧拔了出来。 浅凝见夜重光终于舍得离开洞口了,连忙爬上洞口,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自己已然如刚刚夜重光一般,拔萝卜似的,被拔了出来。 “云师叔,好巧啊。” 夜重光尴尬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要多光亮有多光亮,只是,这时候牙白有用吗?当然没用。 云星坠不给夜重光留一点儿面子,“不巧,本座在这恭候多时了。” “云师叔当真是神机妙算,连我从什么地方出来都算得一清二楚了。” “本座自然是神机妙算的。”云星坠淡然承了夜重光的夸奖,一边儿命人把浅凝绑起来,看了眼两眼冒火的浅凝,在看向自家师侄,“捉迷藏你也玩儿够了吧,跟师叔我回去洗洗,明日就起程去少华山庄了。” 夜重光无力的耷拉下脑袋,脚步深一步前一步的跟着云星坠回了客栈。 而浅凝就没有夜重光这么幸运了,被两个长宁的女弟子形影不离的看着,别说逃跑没机会了,就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起来了。 翌日,以云星坠为首的长宁一派,浩浩荡荡的来到少华山庄,容奉亲自迎了出来,而浅凝则是被长宁的弟子直接关在一出院落里,有里三层外三层的长宁弟子看着,各个武功非凡,浅凝是插翅也难逃了,浅凝只得无力的坐在屋子里唉声叹气了。 夕阳西下,月上柳梢头,夜半三更时,浅凝仍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唉声叹气,细微而清晰的声音从地缝里传来,浅凝皱了皱眉头,夜重光这家伙就不能聪明点儿吗?昨夜挖地道被抓住了,今晚还来挖地道,同样的伎俩,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啊。 而过了许久没了声音之后,浅凝再次皱了皱如画的眉眼,不对,要是重光的话,还不早就出来了? 正在浅凝思索间,轻微的风声扑面而来,浅凝睁大眼睛一看,大大的衣柜里,走出了一个人来,不是夜重光,来人玉树临风,青衣如画,腰间悬着一只碧箫,月华之下,越发晶莹剔透——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见泪珠的眼中,终于湿润,浅凝直接扑到来人的怀中,“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凝儿好害怕。” 来人,不是容瑾然是谁。 容瑾然带着和风细雨般的大手,轻轻的拍着浅凝的背,声音轻浅温暖,“乖,别怕,哥哥这不是来了嘛,这里是少华山庄,是哥哥的地方,谁也欺负不了你。” 浅凝倔强的抹了两把不争气的眼泪,使劲儿点了点头,月华下清脆灵动的大眼睛亮亮的,就似天上的星辰一般,容瑾然欣慰一笑,不敢耽误时间,轻声道:“凝儿,跟着哥哥走,哥哥带你去找凤非染。” “师父!我师父也来了吗?” 听到自己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师父,浅凝的一双大眼睛更亮了,灼灼生辉,仿佛把暗沉的屋子都照亮了。 容瑾然如实点了点头,一边拽着浅凝走进衣柜里的,轻手轻脚的把衣柜柜门关上,出动机关进入暗道里,容瑾然看着浅凝充满了希翼的双眸,还是不忍心让浅凝着急,轻浅的声音给浅凝说着凤非染的情况,“十几日前,我在京城突然接到了凤非染的信函,说与你有关,哥哥我就有你这一个自然要帮你考虑了,凤非染就在山庄后的小树林等着你呢,见到凤非染后,你就和凤非染离开这里,回到扶摇宫,再也别出来了,江湖险恶,哥哥我能力有限,不能胡妮周全,可扶摇宫不同。” 话落,容瑾然眉宇间淡淡的愁云不散,从怀里拿出一块碧绿色的玉镯子,亲手把碧瑶玉镯戴在浅凝的皓腕上。“转眼间,你都长大成人了,这是娘亲吩咐给你的及笄礼物,你带着,六个念想也好。” 浅凝如般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皓腕上的碧瑶玉镯,这个镯子她见过,据说这是外婆家的祖传宝贝,外婆传给娘亲,娘亲也要在她成年时,传给她的,随着娘亲的故去,生活的凄惨,浅凝哪里还有时间去想一个无关紧要的玉镯子,只要有顿饱饭就不错了。 时隔多年,碧瑶玉镯如旧,只是时过境迁,好多美好都不复存在了。 浅凝本以为碧瑶玉镯也不在了,却万万没想到,娘亲并没有忘记昔日的承诺,由哥哥将碧瑶玉镯给了她。 眼泪终于受不住面前景物的冲击,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碧瑶玉镯碧绿色的身上,晶莹的眼泪化作清泉,与那抹碧绿汇成了盎然生机,就好似生命的力量,绵绵不绝。 “凝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快办法离开这里。”容瑾然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浅凝的手,拽着浅凝疾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释,同时让浅凝来不及伤感,回想那些伤心的往事。 “那哥哥你跟我和师父娶扶摇宫吗?”浅凝忽然问道。 !! 这只大神棍开光了不成! “那哥哥你跟我和师父会扶摇宫吗?” 闻言,容瑾然笔直身形微微一颤,宠溺的揉了揉浅凝的小脑瓜,“哥哥就不去了,只要你过得快乐就好。”哪怕是你和凤非染真的有什么…… 最后一句话,容瑾然在心里默念着,这是一个哥哥,对妹妹最纯真的爱。 “哥哥你放我走了,容奉知道了一定不会饶了你的,哥哥你还是和我一起去扶摇宫吧。”浅凝的脚步一顿,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中倒映着容瑾然俊逸的身影,盈盈水雾渐渐升腾,她不想让哥哥因为她受到牵连。 “凝儿乖,”容瑾然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又是一片柔和,好声好气的安慰着浅凝,“哥哥我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了,容奉就是再气愤,也不得不顾忌到这一点,容奉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放心。” 浅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可是这里毕竟没有扶摇宫安全。” “凝儿,我是正派中人,两年前可没少与扶摇宫作对,扶摇宫的人恨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容得下我,凝儿,听话,跟着你师父回扶摇宫,回去了,就永远也不要出来了,哥哥会想办法去看你的。” “好吧。” 浅凝动了动唇角,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无力的两个字。 “这才是我乖乖的凝儿嘛。” 容瑾然满意一笑,加紧脚步往外走,密道的出口就在少华山庄后的小树林中。 远远的,浅凝就看到那抹熟悉的紫衣潋华,绝美的容颜妖冶绝伦,黯淡了天上的明月星辰,同时也黯然了四周的一切…… 尽管,艳如桃瓣的凤眼充满了细微的血丝,带着疲惫,凤非染的美丽仍是最耀眼的所在。 “师父——” 一声脱口而出的呼唤,代替了连日来的焦急与不安,凤非染紧蹙的浓眉缓缓松开,张口双臂,将日思夜想的小人儿抱入怀中。 “云神棍有没有欺负你?”凤非染兴奋过后,忽然沉声问道,同时敏锐的目光紧紧锁定浅凝。 “这些天我都是和般若爷爷,重光在一起的,云神棍根本没有机会欺负我。” “算他识相。”闻言,凤非染悬着的一颗心安稳了,嘴里还不忘冷哼一声,以示不屑,“这个仇,本尊迟早要报的。” “师父,冤冤相报何时了,长宁又没有把我怎么样,就算了吧。”浅凝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凤非染的说法,她没事儿,干嘛还要发动无谓的战争呢。 “算了?!” 凤非染泼墨似的泼墨微蹙,都欺负到他眼皮底下了,他不把长宁屠了就不错了,还让他算了,不可能! 浅凝郑重的点了点头,“对呀,我在长宁好吃好喝的除了没有自由之外,也没人打我骂我,我们干嘛要发动无所谓的战争呢。” 凤非染宠溺的揉了揉浅凝柔顺的青丝,绝艳慵懒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小呆瓜,事情可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呆在为师的身边,听为师的话,就对了。”话落,凤非染怕浅凝听不明白,又耐心解释道:“为师与这里这些人的恩怨,可不是为师大度就能解决得了的。” “凤尊主,你别忘你答应我的。” 爽朗的声音传来,由于见到师父太过兴奋的缘故,浅凝这才想起自家哥哥还在哩。浅凝看看容瑾然,再看看自家师父,不知道师父和哥哥商量什么,能让哥哥这么好脾气的人,说出如此寒冷的话。 凤非染颜色淡淡,丝毫不把容瑾然的冷言冷语放在眼里,风华绝艳的声音是慵懒的,轻轻的,却又气人得清晰,“容少主,武林大会一战,可不是本尊说放手就放手的,我家的老顽固,再加上六大门派的一帮子老顽固,再加上长宁的神棍,他们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所以啊,这事儿本尊真不算数啊。” “难道只想让凤尊主带着浅凝离开,很难吗?”容瑾然的手已然握在了腰间的碧箫上,随时应战。 凤非染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很难,例如将要过来的人,本尊该说容少主你什么好呢,说让你悄悄把我家呆瓜带出来就好,非得带了一群累赘,本尊想言而有信也是徒劳了。” “累赘?师父,你说什么呢,只有我和哥哥出来了,我连一块桂花糕都没带,哪里来得累赘。”浅凝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她什么也没拿啊,师父怎么说有累赘呢? 容瑾然额头的青筋凸了凸,面色微红,睨着自家妹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丫头,还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了。 逃命呢,还想带桂花糕! 想到这里,容瑾然又是一阵发寒,看向仍然神情自若的凤非染,再看看浅凝,再看向凤非染,心里打了个纠结,他如此天真善良的妹妹,真的是这个妖孽一样的魔教尊主养出来的吗?! 凤非染忍不住敲了敲浅凝的小脑瓜,“罚你三天不准吃点心,没出息,什么时候都想着吃,把为师的脸面都丢光了。” 浅凝捂住脑袋,咬着下唇,可怜巴巴的看向凤非染,试探着商量道:“一天好不好?” “四天行了吧,要是不行的话……” “三天就三天。”浅凝连忙抢着说道,她可不想远离她心爱的点心多一分一秒。 “凤尊主好闲情啊,有时候在这里乘凉,看来凤尊主是不准备走了。”冰雪般的声音飘来,浅凝就是一哆嗦,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脚步完全失去知足,小碎步像最安全的地方靠近,自家师父身后。 这只大神棍开光了不成!这么隐秘的地方也能被他找到。 “的确闲得很,本尊只是一个跑江湖的,哪像云掌门你那样日理万机。”白衣如雪般飘落,眨眼间,已然出现在三人近前,凤非染不脚下抹油,反而慵懒的倚在树根上,一边说着话,视线还留恋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中,声音醉人,就如此时的好风好月好神棍。 !! 小呆瓜,过来! “容盟主,你听到没有,凤尊主可是不想走了,还不派人备下厢房,好生招待。”云星坠说话间,气喘吁吁地容奉方才带着一众家丁护卫跑了过来,同时来的还有一众来参加武林大会同道中人。 那些人看到有凤非染此时慵懒醉人的容颜,也不禁惊艳了一把,过了许久,中人方才回过神来,知道了面前这个容颜绝世的美男子,是魔教尊主。 “云掌门说得正是,来人啊,快把凤非染拿下,关押地牢之中。” 容奉看向凤非染和浅凝,用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看到站在一旁的容瑾然,容奉脸色吧嗒一沉,瑾然和凤非染,浅凝,离得如此近的距离,浅凝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清二楚,少华山庄的密道只有自己和瑾然知道,说不是瑾然走水,还有谁信呢。 “容奉,云掌门还没发话呢,你吵吵嚷嚷的干什么,把本尊的耳朵都要真聋了,可怜本尊这娇贵的耳朵,你赔得起嘛!”凤非染手里折扇轻挥,明明是清风送爽的夜晚,偏偏扇了扇扇子,月华流转间,风流倜傥。 容奉的脸色由黑转青在变红,一双眼睛圆瞪,好似一对铮亮的铜铃,“凤非染,你以为这次你还跑得了吗?这里可不是你的扶摇山,这是少华山庄。” 凤非染不说话,勾了勾如玉般的修长手指,示意让浅凝过来,“小呆瓜,过来。” 毫不犹豫的抬起脚步向凤非染走去,丝毫没有注意,来自身后的危险,容奉的掌风已出,带着千钧之力向浅凝的后心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凤非染潋华的紫色身形一动,没人看得凤非染是怎么离开原地的,下一秒,只看到凤非染风华绝世的身影把瘦小的人儿,紧紧护在怀里,以自身纤长的身影挡住了致命一击—— 魔教尊主忽然转性能替别人挨掌了。 一时间,场面上全是人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胆子小的女侠吓得脸色煞白,毕竟双眼,不忍再看,容盟主的霹雳掌可是出了名的霸道,寻常人挨了一下,都会命上西天,又何况容奉这次用了十足十的功夫打出这一掌的,魔教尊主这次不死,也势必重伤了! 这凤非染的是太自大了!还是凤非染更在意怀中的人儿呢! “咳咳,”凤非染清咳了声,血腥的味道在喉间涌出,被凤非染以坚强的意志生硬咽下,怀中,惹是紧紧抱在那个人儿,就连凤非染自己也是一愣—— 曾经心狠手辣的他哪去了? 竟然到了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怀中人伤到一丝一毫,这种紧张的心情,紧张的态度,小呆瓜不在,他就茶不思饭不想,干什么事都没心情。 师徒情,到了如此地步,还只是师徒之间的情谊吗? “师父,你伤到哪里了,你别不说话啊,师父,你别吓我。” 怀中传来浅凝带着哭腔的声音,凤非染的心随之狠狠地一揪,这种揪心的感觉,早已越过了师徒情谊的鸿沟! —————————————————————————————————— 推荐好友的文《万年不过彼岸》 !! 小呆瓜的一颦一笑 刹那间,凤非染明白了一切。 两年来的朝夕相伴,不知不觉间,他的小呆瓜,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掌中明珠,永远绰绰生辉。 他的小呆瓜,虽没有如他般风华绝艳的容颜,可随着那人儿的一举一动,无形中,好似小呆瓜的身上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不自觉中将他的眼,他的心,吸引聚集于怀中的小呆瓜身上,小呆瓜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师父!师父!你到底伤在哪里了,你说话啊,你别吓我啊!” 浅凝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了凤非染的耳膜,凤非染这才回过神来,刚好,容奉又一掌,已到近前,凤非染一惊,忍着伤痛,险险躲过。 容奉毕竟是稳坐武林盟主宝座二十多年的人,武功自然超群,要不然也不会做到这个位置上了。容奉看凤非染已经受伤,又有浅凝这个累赘在,容奉眼底一抹狠戾划过,拔刀出手,一招比一招快,招招致命。 凤非染已然重伤,想想这样不行,情急之下,抛出烟雾弹,准备闪人。 可是在场高手如云,岂能让凤非染轻易跑了?! 这不,凤非染带着浅凝没跑几步远,就被以云星坠为首的众人挡住了,聪明如凤非染,现在如此狼狈的时候,自然不会和云星坠硬拼,把浅凝放到地上,一只手仍是紧紧攥着浅凝的小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小呆瓜弄丢了。 眉眼如画,艳如桃瓣的凤眼流转间,艳若春华,凤非染墨玉一般的黑眸紧紧锁定云星坠,波澜不惊,余威凛然,“呵呵,什么长宁是名门正派,数千年来抚慰济贫,拯救黎民苍生,朝代更替,唯有长宁不变,什么福寿绵长,安宁致远,本尊一开始还尊重云神棍你的为人,从来没想过赏你性命。” 话落,凤非染冷哼一声,又道:“今日看来,云星坠,你不过也是俗人一个。” 洁白纤长的拂尘轻扬,三千烦恼银丝顺着云星坠雪色的道袍,静静垂下,前尘绝世,纤尘不染,云星坠双手合十,念了一声法号,“无量天尊,凤尊主说的是,本座就是俗人一个。”令凤非染惊讶的是,云星坠竟然坦然承认了,话落,云星坠不给凤非染说话的机会,又道:“人生在滚滚红尘俗世中,自然就是俗人,本座还在这里,自然不能免俗,世人说我是‘谪仙’,只不过是世人对本座的一个称呼罢了。” “神棍!”一听云星坠说得头头是道的规矩大道理,浅凝用没被凤非染的握着的那只手揉揉眉,小脸被气得通红,“少在我面前说什么大道理,我听不懂,我也不想懂,说句痛快话吧,你今日到底让不让我师徒二人走,给个痛快话吧。” “是啊,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个娘们呢,比娘们还啰嗦,给句痛快话吧。”凤非染十分赞同浅凝的观点,一袭紫衣潋滟,长身玉立与人群之中,仿佛在刹那间,黯淡了所有人,不是他的容颜有多么惊世绝伦,而凤非染天生的气质使然,在场武林同道百千人,让人侧目的也不过两三人而已。 “凤尊主果然是豪爽之人,本座敬你是个这份骨气,只要你今日在这里签下这份协议,从今以后,改邪归正,处处以容盟主马首是瞻即可,本座就放你师徒二人离开如何?”说话间,云星坠已然从怀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刺眼的明黄色直抵心底,浅凝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生怕那个卷轴把她的美人师父变了模样。 “云星坠,你是在做梦吗?本尊是何许人也,岂能听容奉这个小人马首是瞻,别人不知道容奉的苟且事情,你别说你不知道,本尊不信。”鄙视的目光瞥了一脸凶神恶煞的容奉一眼,凤非染凤眼危险一眯,转头看向云星坠,“其实依云神棍你这个迂腐程度说来,你不知道容奉的苟且之过也很正常,今日,本尊不妨趁着六大门派的人都在,好好说说容奉吧。见利忘义是本性,抛妻弃女是常事,为了自己权力和私心,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本尊说得对不对啊,容盟主?” 明明是问句,此时在凤非染的口中说出,就是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肯定句了,“二十多年前,进京,因武功出众,被丞相府招为护院教头,贪恋丞相南大小姐美貌与丞相府的权力,骗了丞相府大小姐的心,却不成想,精明的南丞相看出了你的心思。可丞相府大小姐一心相许,与你私奔,一路上受苦无数,饱受风霜。后来又娶了前盟主的女儿,才有了如今的名声与地位,对共患难的千金小姐不闻不问不说,以至于丞相府大小姐被小妾毒害致死……” “胡说!凤非染,你就编吧,长宁和三大山庄,六大门派的人都是会看的,老夫如何,自有天证!” 不待凤非染把说完,容奉便一口否定了凤非染的话,容奉一句话,义正言辞。如果不是容奉眼中的一闪而逝的狠戾,和亲身经历,浅凝都要相信容奉的话了。 凤非染安慰似的揉了揉浅凝柔顺的长发,看向一脸正义的容奉,嗤笑一声,“呵,容奉你可真能装啊,不过你就是在能装,也掩盖不了你的所作所为。” “凤非染,谁人不知你狡诈如狐,你个魔头说出来的话,谁会相信呢,大家说是不是啊!”容奉身边的管家容规忽然朝着人群大声喊道:“各位英雄好汉,我家老爷一生中为人耿直,气概云天,这是整个武林公认的,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魔教一直以来为祸苍生,试问,魔教尊主说得话,不能信啊。” “容管家得对,大魔头说得话不可信。” “容盟主这些年来,修桥铺路,造福一方,不光是气概云天,还是个大善人!” “魔教仗势欺人,人人得而诛之。” …… 一时间,树林中尽是人们的争论声,七嘴八舌的说法不一,唯一一致的,大概就是说容奉的好吧。 浅凝咬碎银牙,眼前喜欢,多少人对她和师父的唾弃嘴脸,多少人对容奉的阿谀奉承,多少人的义愤填膺,好的,坏的,丑的,美的,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也是在这一刻,浅凝的心在抽搐。 她都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多人说她的不好?! 她什么也没做,更没有错,可是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小呆瓜,别怕,为师在呢。”凤非染轻柔的声音传来,浅凝带着慌张的眼眸方才平静下来,看向师父的绝美容颜,莫名心安。 天大地大,能给浅凝安全感的地方,只有师父的身边,不管面对得是什么。 浅凝点了点头,忽然看到凤非染的脸色苍白如蝉翼般剔透,嘴角上一点鲜红令人触目惊心,吧嗒吧嗒,不争气的眼泪倾泻而出,“师父你先走吧,你别管我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胡闹什么,你是我凤非染的人,这辈子都是,别总想着离开我!” 凤非染气炸,粗鲁的将浅凝抱在怀里,从腰间拔出御龙剑,长剑飞逝间,已然杀出一条血路,只是前有云星坠,后有容奉,凤非染身受重伤,又带着浅凝,只有支撑之力,全无还手之力,浅凝被凤非染抱得死死的,完全不能动弹,更看不到战况,只能无力的窝在凤非染怀里干着急。 “无量天尊,凤尊主你只要留下浅凝,本座就答应放你一条生路。” 云星坠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云掌门是吃错药了还是发烧了?还是他们耳朵有问题,云掌门竟然说要放了凤非染?! “云星坠,你硬是让小呆瓜留下,你是何居心,别告诉本尊,你要把小呆瓜度化为良善,像你似的冰山一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凤非染被云星坠一句话气得不行,同时满眼警觉的睨着云星坠。 “让开,让开,都给小爷让开!” 清朗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夜重光踩着众人的肩膀,几个轻越来到凤非染和云星坠中间,毫无征兆的向云星坠跪下,苦苦哀求“云师叔,重光求你了还不行吗,浅凝天真烂漫,她注定不是长宁繁文礼节下的鸟儿,云师叔你就放凤非染和浅凝走吧,重光会听话的,以后云师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在夜重光一国亲王的膝下,有得有岂止是黄金,那是一国尊严的存在。而今日,夜重光为了浅凝,为了九哥能平安离开这里,他放弃了他长宁长辈一国亲王的尊荣,给云星坠下跪了。 “重光,你这是干什么?!” 云星坠一惊,他神机妙算,千算万算却偏偏没算到,他长宁的小霸王,会当着这么多的面儿,用下跪来请求他,放了凤非染和浅凝。 “浅凝是我唯一的朋友,只要浅凝快乐,就是我的快乐。” !! 碧落丹 “浅凝是我唯一的朋友,只要浅凝快乐,就是我的快乐。” 夜重光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齐刷刷的集中在浅凝身上,浅凝尽管把头紧紧埋在凤非染怀里,看不到此时此刻的情景,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后背上被无数道光芒凝聚,浅凝动了动,凤非染也没阻止,浅凝顺利从凤非染怀里滑下来,扫了眼四周的情况。 只一眼,浅凝被后悔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她早就千疮百孔了。 凤非染握着浅凝的手紧了紧,以示安慰。 浅凝对凤非染嫣然一笑,腥风血雨中,别样风华,迷醉了多少人的眼,多少人的心,不因容颜绝世,而是因为那一抹单纯的笑靥,浅浅的酒窝,是那样干净,纯洁,出淤泥而不染,如此美好的女孩子,真的会是魔教尊主的徒弟吗?! “重光,你快起来,能不能出去,是我的命,用不着你向云神棍屈膝求情。”浅凝看着一改往日小霸王风采的夜重光,眼眶一酸。 “云师叔,你就答应我吧,我敢保证浅凝和凤非染都不会做出为害天下苍生的事情还不成吗?”夜重光看也不看浅凝一眼,望着云星坠没有丝毫动容的冰山脸,坚持自己的看法。 “云师叔,你就放了浅凝吧,她一个小姑娘,武功又不怎么样,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倒是这个凤非染,不得不除。”长宁山首席大弟子木锦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弟这个样子,也忍不住帮夜重光向云星坠求情。 “无量天尊,本座的话还是那句只要浅凝留下,凤尊主你去留随意。”高颂一声法号,云星坠冰雪般的容颜如旧,没有丝毫动容,哪怕细微的变化都没有,凛然就是一座屹立不倒的神像,高高在上,生来便是受人景仰的。 “如果不尊不答应呢,浅凝是本尊的徒弟,浅凝在哪里都是本尊说得算的,你云星坠是哪根葱,来管本尊的家事,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艳如桃瓣的凤眼圆瞪,凤非染已然失去了刚刚的耐心,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他不加快时间赶紧冲出去的话,他真不能保证接下来自己能不能撑住。 云星坠不紧不慢的看了看浅凝,再看了看凤非染,“如果凤尊主执意如此的话,也不是不可行。” 凤非染精神一震,恨不得丢掉手里的剑去挠挠耳朵,看看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幻听了,“云掌门可不是轻易的松口的人,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本尊听着便是。” “云掌门,万万不可啊,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今日让凤非染逃了,武林危矣,天朝江山危矣。”容奉闻言急了,直接向云星坠说明关系厉害。 “容奉,你胡言乱语什么!凤尊主想要江山……” 夜重光一下子从哪个地上蹦起来,对容奉拔剑相向,夜重光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被云星坠一声法号声打断,“无量天尊,本座夜观天象,凤尊主逆天而行,是要折寿的,本座这里有一粒碧落丹,只要凤非染吞下,本座就放你师徒二人离开,至于凤尊主你是生是死,就要看凤尊主你的造化了,这也算本座对得起武林同道。” 碧落丹! 三个字一出,震惊全场,谁人不知,碧落丹是天下第一奇毒,乃长宁先辈所创,中毒者会时不时的流血不止,容颜会变得越来越妖异,随着手腕处的红圈的消失,容颜会一天一天老去,直到满头银发脱落,皱纹恒生,全身上下都老化的时候,中毒者才会寿终正寝,毒发的时间或长或短,与血液流失的多少成正比。 传说,上穷碧落下黄泉,碧落丹的毒,唯有黄泉水可解,可是,活人怎能见到黄泉水呢!死人即使见到了黄泉水,也已然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岂有还阳的道理。换一种说法就是,碧落丹的毒,无药可解。制作方法早已失传数百年,现在长宁可是把碧落丹当成宝贝似的供着,今日云掌门竟然把碧落丹给了凤非染? 这是对大魔头的尊重?还是懒得对大魔头动手! 众位长宁弟子闻言也红了眼睛,长宁圣物,就这么给了大魔头了,不值啊不值! 而云星坠知道,天下人都知道,潋滟绝伦的容颜是凤非染来说意味着什么,听说有一次侍女给凤非染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凤非染的脸,凤非染就杀了那侍女的全家。只有这样赌,才能知道浅凝在凤非染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也知道,以凤非染的阅历,一定会知道碧落丹这味药的功效,怎样抉择就要看凤非染自己的了。 凤非染的手动了动,似要放开浅凝的手。 “师父,别听云神棍的话,毒药怎么会是好东西,师父你离开这里,我在这里也会过得很好的。”浅凝两只小手并用,抓住凤非染的大手,头要得跟拨浪鼓似的,双手上由于用了很大力气的缘故,浅凝的神态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来,这时候浅凝什么办法都没有,都她会用自己办法,执着的尝试去解决问题。 凤非染没办法松开浅凝的手,也不忍弄疼了他的小呆瓜,把右手上的玉龙宝剑收回腰间,抬手接过云星坠递过来的碧落丹,“本尊天不怕地不怕,害怕神棍你的一粒小小药丸不成?” 说着,直接一口吞下。 “师父,你——”浅凝呆在了原地,如果师父因此去了,她该怎么办? “九哥!” 夜重光失声叫道,生死关头,他哪里还会去想凤非染的身份是否暴露。 而夜重光得到的只有凤非染不屑的目光,嘴角的鲜血异常刺眼,凤非染已然谈笑风生,“云掌门,你满意了吧,可否放我们师徒二人回家了?” 淡淡的一句话,配上风华绝艳的声音,依然是全场的焦点,紫衣滟滟,长身玉立,就是一张水墨画中留白处走出的人物,因了他的存在,刹那间绚丽多彩,成就了一副绝世名作。 “当然,本座口中,从不虚言。” 云星坠冰冷的眸子中终于染了一股敬佩之色,第一个侧身让出道来,“重光,木锦,你二人护送凤尊主和浅凝,务必安全离开少华山庄。” “是。” “是。” 夜重光和木锦应声答应,二人默默的跟在凤非染和浅凝互相搀扶着的身形之后,静静地,默默地。 原本喧嚣的众人也因凤非染突如其来的举动,陷入了沉默,甚至忘了他们眼睁睁放走的人,是魔教尊主和魔教尊主唯一的徒弟。 “噗——” 直到走到没人的深山之中,凤非染终于忍不住吐了口血。 浅凝被吓得小脸煞白,手足无措,还好有个夜重光在,夜重光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伸手到木锦的怀里拿药,木锦当然不依,后退一步,护住怀里的药,一脸俊脸冷冷沉沉,“重光,你这是干什么?你难道还想救这个魔头吗?” “大师兄,算小师弟求你了还不行吗?他受了很重的伤,要是不及时医治的话,会很严重的。”夜重光的声音依稀中还哪里有往日小霸王霸占一切的风采,有的只是真诚的恳求。 木锦微微惊讶夜重光的样子,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凤非染,依然不准备给药,“重光,你别忘了,这个人差点儿杀了你!你想发善心可不是这个时候。” 夜重光使劲儿摇了摇头,“大师兄,你误会了,他不会伤我的,那日挟持我只是权宜之计。” “好一个权宜之计,我们长宁门人,何时与魔教尊主认识了?重光你要是说你看上这小丫头倒是情有可原,为了凤非染?你从小长在长宁,养在长宁,你有什么机会认识魔教尊主?”木锦仍然不信。 “重光,你和他费什么话,这里安全,你和他离开便是。” 正在夜重光和木锦争执不下的时候,凤非染略带沙哑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九哥!这个时候,你还要什么面子,疗伤要紧!” 夜重光快要被凤非染气炸了,直接一声“九哥”暴露了凤非染的身份。 “九哥?!” 木锦眉心一跳,重光的身份木锦是知道的,能被重光称为“九哥”的人,除了当今皇九子夜染歌还能有谁? “重光,你说他是——”一向能言善辩的木锦也不由得结巴了起来,指着凤非染,瞪大了双眼。 夜重光点了点头,“大师兄,你猜得没错,他就是当今染王夜染歌,我的亲哥哥,大师兄,这回你能拿药了吧。” “怎么可能!堂堂皇子,怎会和魔教为伍与朝廷作对!” “呸,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尊和朝廷作对了。”凤非染狠狠地呸了一口血渍,开始怀疑这个木锦不是万松真人的弟子,而是云星坠那个冰山的徒弟了。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木锦耸了耸肩膀。 “师父你别气了,气大伤身。”浅凝心疼的安慰凤非染,眼睛揪着地上的一滩血迹,不知道在想什么。 !! 傻呆瓜! “为师没事,”凤非染向浅凝微微一笑,带着血色的唇角越发妖冶美丽,凤非染倚在背后的大石头上,直接无视木锦,对夜重光悠悠开口,“重光,你和这块儿木头回去吧。” 夜重光看看现在天色,再看看四周的环境,剑眉一凝,“这怎么成,九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可能把九哥和一个小丫头扔到荒郊野外的。” “你们先离开,我好发信号,自然会有人来接应的,你们在这里不方便。” “既然如此,我看着你发完信号再走也不迟。”夜重光托着下巴沉思了半晌,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一双担忧的眼眸在黛色的夜色里格外明亮。 凤非染脸色微微一沉,他什么时候被小哥小屁孩这么鄙视,即使那个人是亲弟弟也不行! 浅凝看出了凤非染神色,不待凤非染开口,连忙抢先说道:“重光,你们还是先离开吧,正道与扶摇宫为敌这么久,师父他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你这样,反倒是打了师父他老人家的脸了,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师父他最不耐烦的就是他的脸面。” 夜重光恍然大悟,也不啰嗦了,不客气的从木锦怀里拿出长宁秘制的伤药,扔给浅凝,“那九哥,浅凝,我和师兄就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无期。” 带着深深寒意的四个字在空谷的山间和着夜色,格外清晰。 夜重光剑眉微凝,不解问道:“大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师弟,你整天不务正业不知道也不打紧,凡是中了碧落丹的人,岂能有生还的可能?”木锦冷冷瞥了一眼凤非染,冰冷的话语脱口而出,陈述着不争的事实。 夜重光听了这话,脸色白了白,忽然响起刚刚云星坠逼迫凤非染服下的药丸来,“那大师兄,碧落丹可有解药?九哥不是坏人,他暗地里救了很多人的,帮助父皇解决了多少难题,九哥是好人,师叔祖爷爷也说过,九哥有经天纬地之才,紫薇星临世,大师兄,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你该知道紫薇帝龙代表着什么。” 听到夜重光的话,木锦木头一样的脸色变了变,他万万没想到,师父和云师叔苦苦寻找了大半辈子的紫薇帝龙,竟是魔教的大魔头,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不对,凤非染是紫薇帝龙,云师叔岂会不知道,云师叔既然拿出了碧落丹出来,便是要至凤非染与死地,“重光,师兄虽然疼你,但紫薇帝龙之说岂能妄言。如果凤非染真是你口中的紫薇帝龙,那么云师叔怎会拿碧落丹给他吃。” “……”夜重光无言以对。 看到夜重光这个样子,木锦心中了然,这个师弟一定是撒谎了,“算了,重光,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你有爱兄长的这份心也是可敬可佩的。” 木锦拍了拍夜重光的肩膀,以是安慰,大师兄风范尽显无疑,木锦看向慵懒的斜倚在大石头上的凤非染,身负重伤,却丝毫不见狼狈之色,一股敬佩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单单凭借这一点,木锦就相信,凤非染绝对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看在你是重光兄长的份儿上,如果你不想死得太早的话,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木锦,你有解碧落丹的方法是不是?” 浅凝听了当即眼睛一亮,一个箭步跳到木锦的面前,两只小手紧紧攥着木锦的衣袖,一双如烟雨江南般氤氲朦胧的明眸中夹着晶亮的神采,紧紧锁定木锦的脸庞,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木锦跑了,就没有给师傅解毒的办法了。 “是啊是啊,大师兄你既然知道,就不防说说。”夜重光也一个劲儿的点头。 “上穷碧落下黄泉,碧落丹的解药只有黄泉水能解,活人自然是无法看到黄泉水的——”木锦缓缓道来。 “大师兄,你这不是废话嘛,只有死人才能看到黄泉水,而死人也不能到阳间来。”夜重光期待的面色一垮,他还以为大师兄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木锦眉头一凝,“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继续。”夜重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的挠了挠头,是他太心急了。 “而不夜花,又名彼岸花,彼岸花生于黄泉两畔,花开叶落,叶出花开,生生世世,花叶永不相见,而彼岸花在人间叫做不夜花,十年一开花,是稀世珍品,也是重武楼至宝。” “十年啊!” 一听十年,夜重光的脸色一僵,十年一开花,九哥身上的毒,可以等十年吗? 当然不能。 这么说九哥只能死了? 想到这里,夜重光不由得悲从中来,他活了十几年,九哥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感觉到有兄长的好的哥哥,和他想象中一样的哥哥,可是天意为何如此弄人! “木锦言尽于此,告辞了。” 木锦的话音还未落,便拽着夜重光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师父,那个不夜花——” “小呆瓜,你怎么越活越回去,长宁是什么地方,那地方都是神棍,神棍说得话能信吗!”不待浅凝把话说完,凤非染就一个暴戾敲在浅凝头上,“你给为师记住了,下次再这样道听途说,尤其是信了神棍说得话,你可别怪为师心狠,把你逐出师门。” 浅凝双手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点头,看师父还这样中气十足的打自己,浅凝被吊起来的一颗心,也算稳当了一下,还不忘把夜重光给她的药倒出来两粒,送到凤非染嘴边,“师父,先把要吃了吧,你伤得不轻。” 凤非染直接张开吞下了浅凝手里的药丸,温润柔软的唇蜻蜓点水般在浅凝的掌心中一掠而过,刹那间,浅凝的双颊上渡上了几抹飞红,小心脏砰砰直跳,还好今晚夜色很浓,掩盖了浅凝的慌乱。 吞下药丸,凤非染从怀里拿出个竹筒递给浅凝,“小呆瓜,你去把这个放了。” 浅凝点了点头,走了十几米,才把信号弹放了。 紫色的烟花绚烂多姿,浅凝靠在凤非染的肩膀上,一双清澈灵动明眸中倒映着绚丽的烟花,“没想到我们扶摇宫的信号弹这么好看,师父,以后我们天天放,好不好啊。” 凤非染不由得轻笑出声,“傻呆瓜,这信号弹可是紧急时刻用的,怎么可能天天放。” “那我们在没人的地方放不就好了,师父,我想看。”明眸流转间,浅凝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怎么样,师父我聪明吧。” “傻呆瓜!” 凤非染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眼皮发沉,终于忍受不住体内的剧痛袭来,在烟花消逝的时候,晕睡了过去…… 浅凝终于如愿随着凤非染回了扶摇宫,只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自凤非染从少华山庄被抬了回来,已经晕睡了五天了,还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浅凝急得团团转,不顾及自身的长途奔波的疲惫,坚持着在凤非染床边守着,她要师父醒来的第一眼,看到得是自己。 “浅凝,你帮你看会儿,你去软榻上躺会儿吧。”凝脂看不下去浅凝这样自己折磨自己,终于忍不住提议道。 浅凝摇了摇头,“师父是为我才受伤的,师父醒来看不到我,一定会生气的,我不能离开。” “你师父看到你这副脏兮兮的样子才真的会生气!”凝脂气急,指着浅凝一身那天从少华山庄回来就没有换过的衣服,隐隐还流露着石室臭味,“尊主这么爱干净的人,看到你这副颓废样子,不把你丢下扶摇山才怪。” 浅凝后知后觉的看了自己身上血淋淋的衣服,如画黛眉一凝,她什么时候这么脏了,师父看见一定会把她踹飞的,想到这里,浅凝还哪里坚持得下去,“凝脂,你帮我看着师父,师父醒了你一定要去告诉我,我去洗洗就回来。” 看着浅凝一溜烟儿的跑去轻云殿,凝脂忍不住掩唇轻笑出声。 “咳咳——”咳嗽声传来,凝脂被吓得一个激灵,警觉的站起来环顾四周,最后终于把目光集中在身后床榻上的凤非染,看着凤非染睁开的眼睛,凝脂瞬间激动万分,“尊主,你醒啦!” “恩,”凤非染应了,动作慵懒的坐了起来,凝脂连忙拿了一床被子垫在床头上,凤非染顺势靠了下去,“给本尊倒杯水来。” 凝脂连忙到了一杯水过来,“尊主您慢慢喝,我去告诉浅凝。” “别去。”凤非染无奈的叫住凝脂,泼墨似的浓眉微凝,浅凝这朋友怎么这么实在呢,浅凝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把不把他这个尊主放在眼里了,“其实本尊早就醒了。” “尊主对浅凝真好,怕浅凝累着。” “本尊是怕起来了,忍不住把小呆瓜扔出去。”一杯水喝下,润了润嗓子,凤非染悠悠开口。 凝脂的眼角和嘴角不自觉的齐齐一抽,也不好说什么,“那属下去请胡大夫来给尊主您看看。” “去吧。” !! 你嫌弃为师了? 看凝脂走后,凤非染撩起衣袖,便看到赫然一道红字的痕迹缠在手腕上,在看看另一只手,也是如此,凤非染闭了闭眼睛,蝶翼般的睫毛微颤:云神棍说得是真话,那那晚给他吃的真是碧落丹,这么说,他还有多少日子了?! 一股惆怅溢满心中,他真的不想死,他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是什么,还没有享受完大把大把的好日子,他与小呆瓜的时间还长,马踏黄河,泛舟湖上,漫步烟雨江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只是,他一样都没有做到过…… “尊主。” 正在凤非染胡思乱想间,胡青的声音飘入凤非染耳中,凤非染恍然回过神来,“诊脉吧。” 胡青的手搭在凤非染的脉搏上,一张本就苍老的面容皱成了一团,诊了半晌,仍是闭着眼睛诊脉,凤非染有点儿不耐烦了,“不就是把个脉而已,哪用得了这么长时间,胡青要是你老了,本尊可以准你告老还乡。” 胡青眉心一跳,松开了凤非染的脉搏,声音有些沉重,“尊主,容奉一掌,你受伤不轻,又中了碧落之毒,现在——” “说实话。” “恐怖尊主命不久矣。” 胡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心里自责万千,他自认可以接天下奇毒,一身医术妙手回春,却对碧落丹束手无策,毕竟是失传了几百年的奇毒,其药理毒性知道的,也不过是书本上介绍的而已。 泼墨似的浓眉一凝,是早已料到的结果,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不能接受,没有他在的日子,小呆瓜会不会受欺负! “你下去吧,封锁消息,不得外传,否则你就等着准备好棺材吧。” “是。”胡青应了一声,唉声叹气的退了下去。胡青走出轻云殿,刚好看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回来的浅凝,“胡爷爷,你是刚给师父看完诊吗?我师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师父的伤到底严不严重啊。” “尊主已经醒了,内伤不轻,但也能医,只是——” “只是什么,胡爷爷你倒是说话啊。”浅凝看着胡青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一揪,紧张问道。 “没什么,”想到凤非染的警告,胡青摆了摆手,即使对这个小丫头说又能有什么用呢。 “胡爷爷,是不是师父的毒治不了了!” “哎,浅凝,你就别让尊主担心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一把捂住浅凝的嘴巴,胡青小声警告道,看得出来,尊主最在乎浅凝这个小徒弟,这两年来扶摇宫上下有目共睹,尊主快不行了,自然最不希望的就是浅凝伤心难过。 “我怎么能当做不知道?中毒的人是我师父啊!师父是为了救我才吃了碧落丹的,不管如何,师父所中的毒,都与我脱不了干系。”浅凝摇了摇头,摇着胡青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胡青,眼泪在眼眶打折转转,随时可以决堤而出。 “哎,”胡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小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会药庐。” 路上无话,胡青和浅凝很快来到了药庐,胡青叫退了守在药庐里的小徒弟,乞丐八绕的绕过了院子里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进了屋里。 “胡爷爷,有话你就说吧,我有心理准备。”浅凝心一横,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问道。 胡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夫行医数十载,自认为可解天下奇毒,却唯独这碧落丹,失传数百年,无处可寻,无处可找,又有天下第一奇毒的称呼,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如果要寻找什么解毒的蛛丝马迹,也只有长宁了。” 长宁! 浅凝愣了愣神,忽然想起那晚木锦说得话,“胡爷爷,那晚我听长宁首座大弟子说过,有一种药,可以试一试。” 胡青眼睛一亮,看浅凝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却依然不可置信,“长宁的人恨我扶摇入骨,怎会告诉你碧落丹的解药!”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有一线机会不也是好的嘛。木锦说过,不夜花有可能是解药的。” “不夜花?!”胡青眉头紧锁,“我最近倒是听说了,重武楼的不夜花已开的消息,只是,不夜花乃至毒,浅凝,这不夜花不可乱用。” 闻言,浅凝一呆,是啊,木锦说得是,不夜花有可能能解碧落之毒,却没有说不夜花就是碧落丹的解药。 这是师父的命,她赌不起! “我在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方能出此下策,浅凝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浅凝点了点头。 “你等会儿走,尊主的药快好了,你一起带走吧。” 当浅凝端着托盘回到轻云殿的时候,凤非染已然再次睡了过去,本就精致绝伦的五官,不知何时深邃了许多,如果以前的凤非染说是妖孽的话,那么此时的凤非染就是妖孽中的极品了,就好似一张空白的画卷,如远山一般的浓眉,蝶翼一般的睫毛,雪般的肌肤,晚霞染成的脸颊,绯红的薄唇,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刹那间,山清水秀,绚丽多彩。天地间,因这醉人的风景而美好。 “师父,我知道你醒了,先别睡了,起来把药喝了。”浅凝把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在凤非染耳边轻声唤道,声音轻轻柔柔的,生怕声音大了吓倒沉睡的人,又怕声音小了,沉睡的人听不到。 凤非染的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看开眼睛,一双深邃的凤眼,艳如桃瓣,美胜春华。 “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难道呆瓜你让我自己起来?” 不是“为师”,不是“本尊”,更不是“本王”,而是最简单最真挚的“我”,难得在世间走上一朝,就要对得起自己的心,这样才能让自己走得不那么遗憾。 “师父慢点。”浅凝反应过来,上前扶凤非染坐起来,在床头上垫了一床锦被让凤非染舒舒服服的靠在那里,看师父坐稳了,才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怕烫了师父,又吹了吹了,方才递到凤非染面前,“我试过了,温度正好,师父感觉趁热喝了吧。” 看着心爱的小徒弟分外贴心的样子,凤非染皱了皱眉头。 “师父,良药苦口,你不能怕苦就不喝药了,你不喝药,伤怎么可能好呢?” “谁说我怕苦的!”他这是被小呆瓜嫌弃了吗? “那师父你还不喝药。” “为师手没力气,提不起来,你喂我。”凤非染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理所当然。 “好吧。”浅凝也没废话,不管怎么说,师父都是因为自己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何况徒弟服侍师父是应该的。 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凤非染把一碗汤药全喝了,又吃了两块蜜饯,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小呆瓜你也累了吧,上来一起睡吧。” “一起睡吧!” 凤非染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浅凝瞪大了眼睛,以前她想和师父睡,师父都会把她丢出去的,今天师父是怎么了,竟然让她和他一起睡了。 “怎么!你嫌弃为师了?”凤非染一瞪眼,浅凝一个激灵立即乖顺的脱鞋,钻进被窝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出,包裹了自己的全身,浅凝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 感觉到身边的人儿僵尸一般躺在自己身边,凤非染不满意了,踢了踢浅凝的小脚丫,“为师冷,你就不会靠过来点儿吗?” 浅凝听了,一点,一点靠近,凤非染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把浅凝带了过来,刹那间,身子贴着身子,中间没有半丝空隙,浅凝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一颗小心脏就差跳出来证明她还活着了,“师师父,你还冷吗?” 凤非染睨着浅凝红彤彤的小脸,心里不知道有多满意,小呆瓜的脸红了,是不是说明小呆瓜对自己也是喜欢的,在他临死前,还能够得到心爱人的爱,该死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为师又不会吃了你,你这么紧张干嘛。”凤非染继续挑剔着。 “师父终于肯让我和你一起睡了,我我激动。” “……” 凤非染一阵无语,心里面,自然自恋的承了浅凝这份情,就说他的美丽天下无双嘛,任何女人都会接受他的,上到百岁妇人,下到一个月的小女娃,在他面前,就没有不喜欢他的,想到这里,凤非染更是安心,抱着浅凝,睡得格外香甜。 而浅凝呢,可就不像凤非染这么心安理得了,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事后,和师父相处得就不太自然了,总是想到自己的私心,想到可怕的后果,想到一切不好的事情,尽管浅凝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之所向,却又矛盾着,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小呆瓜,你能不能老实点儿,你这样我睡不着。”忽然,凤非染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浅凝一个哆嗦,不敢再翻身了,乖乖的躺在原处,一动不动了,生怕打扰了师父休息,呼吸渐渐轻浅,进入梦乡。 !! 就比东坡肉好一点儿?! 五日来的不眠不休,浅凝早已疲惫不堪了,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由她照顾师父,变成了师父照顾她。浅凝醒来的时候,凤非染还睡着,浅凝痴痴地看着凤非染绝美的侧颜,都说女大十八变,难道男大要三十六变不成?! 师父这么一天比一天,一天比一天妖孽。 浅凝看着看着,一张好奇的小脸渐渐凑近,凑近,再凑近,师父的脸细腻得看不到毛孔,就算里的再近也看不到,看起来比那滑滑嫩嫩的肥肉还要细腻的样子,真相上去咬一口,“吧唧”一声,浅凝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一口鲜肉入口,滑滑嫩嫩……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啊。 一道火热的视线盯着自己,恨不得把她烧了烤了烧烤了。 “你在干嘛?” 邪魅慵懒中带着丝丝沙哑的声音传来,显然声音的主人才刚刚苏醒,声音还有些含糊。 “呵呵,”浅凝本能的跳起来,与凤非染保持一米的安全距离,双颊通红,就像煮熟了的东坡肉,红彤彤的分外可口,浅凝咽了咽唾液,输人不能输志气,这是师父教的,“没事儿,你只是试试口感。” 话一出口,一股不妙的滋味立即溜上心头,浅凝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这张臭嘴烂嘴,怎么能把实话说出来了呢! 不过,师父貌似好像真的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一手支起脑袋,躺在原地一双艳如桃瓣的凤眼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浑身汗毛倒竖,浅凝哆嗦了两下,觉得和师父比气场,自己必输无疑,还不如直接认错来得干脆。 于是乎,浅凝直接跪在榻上,“师父,我错了。” “哦?你哪里错了!” 带着丝丝沙哑的声音比之平时的风华绝艳,又多了丝丝缕缕醉人的味道来。明明只是在平常不过的几个字,就问得浅凝大汗直流,浅凝捏着裙摆,一张嫣红的唇被小白牙咬得发紫,不知该如此作答,却偏偏,她不说话,凤非染就一直在那里等,很有耐心的等,“我我我不该咬师父的脸,徒儿罪该万死。” “那你咬出什么味道来了没有?”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浅凝的耳朵里,犹如幻听,浅凝挠了挠耳朵,师父不该罚她吗?怎么还问师父他老人家的肉好不好吃?! 浅凝的小心脏里挣扎了半晌,最终得出结论,师父伤得不轻,以至于糊涂了,待会儿她要去找胡爷爷来好好给师父看看。 自己受罚事小,师父的脑袋坏了可是大事儿啊! “小呆瓜,你听到我的话吗?” 久久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凤非染泼墨般的浓眉一凝,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比比东坡肉好一点儿。” 浅凝心里想着一会儿去找胡爷爷给师父看病,哪里想到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在凤非染的逼问下含糊说道。 凤非染脑后无数条黑线滑下,难道他天下无双的绝美容颜,就比东坡肉好一点儿?! 特别是想到令他痛苦不已的东坡肉,凤非染就算是有再好的脾气,也忍无可忍了,“小呆瓜,你确定为师的一张脸,就值一碗东坡肉的价钱?” 浅凝只觉得背后小凉风飕飕的,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看着凤非染黑沉的脸色,浅凝更确信了心里的想法,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再把地缝牢牢缝上,师父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可是娘亲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娘亲还说过,“要做个勇于承认错误的好孩子,要敢作敢当”,想到这里,浅凝好像也没那么怕了,抬起头来,看向凤非染,承认错误,“师父,你要怎么罚我都接受,求师父别赶我走,也别把丢下扶摇山,我不想离开扶摇宫,更不想离开师父,我想守着师父一辈子……”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浅凝哭得越发任性起来。 凤非染还哪里看得下去了,把浅凝抱在怀里,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别哭了,为师和你闹着玩儿的,这么乖的呆瓜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为师哪里舍得。” “真的?!” 浅凝吸了吸鼻子,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绰绰生辉。 凤非染宠溺的刮了刮浅凝的小鼻子,眉宇间,细微的一凝,“为师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师父你怎么了?”浅凝一下子从凤非染怀里跳了出来,是师父的内伤发作了,还是毒素发作了…… “胃疼。” “是这里吗?”浅凝的小手摸了摸凤非染的胃,“我给师父揉揉。” 凤非染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把拍掉浅凝的手爪子,他还是正常男人好不好,额头上渗出微微细汗,也不知是胃疼的,还是怎么的,“我胃病犯了,你去给我弄点儿清粥来。” 昨日浅凝睡了个云天黑地,他除了喝药就喝了寒烟送来的两碗清粥,晕迷五日,如何能不饿,也难怪犯胃病。 浅凝总算想到重点上了,赤脚踩着地砖,走到桌子前把时刻背着的点心拿过来,“师父你先吃点儿,我这就回来。” 于是乎,浅凝又赤着脚往屋外跑,师父有胃病的事情她听寒烟说过,自从她来了扶摇宫之后,她翌日三餐都给凤非染准备的足足的,凤非染从来没犯过胃病,今日突然就犯病了,浅凝如何能不急。 “小呆瓜回来,把鞋子穿上。” 凤非染不满的睨着浅凝站在黑色地砖上格外醒目的一双雪白的小脚丫,冷言冷语道。 “哦。”浅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应了一声,连忙跑回来穿鞋子,又理了理衣衫,看凤非染终于点头,浅凝这才撒丫子向小厨房跑去。 浅凝大厨出手,自然不会一碗清粥那么简单了,一碗清香扑鼻的皮蛋瘦肉粥,配一碗火候正好的鸡蛋羹,一碗热腾腾的大补鸡汤,几碟小菜,因为怕凤非染不够吃,浅凝还多做了好多,装上托盘,乐颠颠的跑回轻云殿。 “师父,我回来了。”人未到,声先至。 此时,凤非染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饭桌前了,好像等了浅凝很久的样子。 “你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端着这么多东西跑,烫着了怎么办。”看着浅凝差点绊倒在高高的门槛上,凤非染泼墨似的浓眉一凝,忍不住教训道。 浅凝呵呵一笑,“师父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凤非染手中玉骨扇一派,准确无误的拍到浅凝的手背上,雪白的小手上瞬间出了一道红印子,“这是给你的教训,以后再这样,见一次打一次。” 浅凝捂着受伤的小手,委屈有幽怨的看了凤非染一眼,默默的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放在凤非染面前,转瞬间,笑靥如花,就好像手背上的红印子不存在一样,“师父尝尝我手艺有没有进步。” 看着浅凝手背上已经肿起来小手,也觉得有些重了,伸手揉了揉浅凝的小手,“疼不疼?” 黛色的眉不着痕迹的一凝,浅凝摇了摇头,“不疼,师父是为我好,是我错了。” 凤非染疼惜的揉了揉浅凝的小脑瓜,“去把药箱拿来,我给你上点药。” 浅凝收回手,摇了摇头,“我自己上药就好,师父你不是胃疼嘛,还不赶紧吃饭,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可别来找我。”说着,浅凝十分潇洒的离开了桌前,去找药箱了。 看着小呆瓜轻松的背影,凤非染微微一笑,妖孽无双,浅尝一口清粥,入口即化,色香味俱全,果然还是小呆瓜的厨艺好,比那些个吃白饭的自称大厨的人做得好吃多了。 当浅凝上完药回来的时候,凤非染已经整整一小盆皮蛋瘦肉粥喝光了,浅凝抽了抽眼角,扶摇宫这些没用的人,把她家师父饿成什么样子了,她才离开多大一会儿,师父就吃了这么多,这在以前,是万万不可能的,就算她做得再好吃,师父都会挑三拣四的,一样尝几口,吃饱就行,何时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粥没有了,小呆瓜你吃点儿别的吧。”凤非染轻抿了一口鸡汤,脸不红气不喘从善如流。 “师父要是喜欢吃的话,我再去给你做。” “不用了,胃里空了这么久,不宜多吃。”说着,凤非染已然转身躺在贵妃软榻上看书了,看也不看浅凝一眼。 浅凝睨着空空如也的白瓷小盆,几条黑线滑下,这叫不宜多吃?! “尊主,该喝药了。”正在浅凝坐在桌前用早膳的时候,寒烟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碗走了进来。 “放下吧,本尊等会儿喝。”凤非染眼不离书,含糊应了一声。 “尊主,胡大夫特意叮嘱了,误会要奴婢亲眼看尊主把药喝下去,还说,昨天尊主把药倒了的事情,胡大夫都清楚了。”寒烟冷冷的声音复读着胡青的话。 浅凝一听,耳朵一竖,师父把药倒了? 这怎么行! “师父,病人不能怕药苦就不吃药。” !! 吻 凤非染把脸撇到一边去,不去看寒烟和浅凝,反正这药对他中的毒也没有用,何必多遭罪呢,活一天,就要享受一天,难得小呆瓜这么乖,生活快乐安逸美好,他还要享受大好生活呢,可不能让这黑乎乎的东西给破坏了。 浅凝不耐烦的把凤非染的头掰过来,让凤非染不得不直接自己,浅凝封着凤非染的脸,居高临下道:“师父,我回来就是陪你的,你要是不在了,我还不如去长宁出家呢,师父,你可千万不能放弃治疗啊。” 凤非染眨眨眸,小呆瓜都知道了吗? 吧嗒吧嗒的眼泪躺在地上,在安静的轻云殿里格外清晰,寒烟看着心里发酸,把药放在矮几上,默默退了出去,她是和尊主一起长大的,尊主的喜怒哀乐她都清楚的很,要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尊主身边唯一的侍女,只是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勉强的,就如她冷漠背后的真情,她清楚,尊主也应该是清楚的吧,只有谁也不点破而已。 凤非染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尊主,寒烟依旧是冷漠的侍女,因为寒烟知道,她在意的那人,那人的心却不在她这里,寒烟和凤非染之间的关系,是主仆,又胜似主仆,就像一对儿亲兄弟,互相了解,互相关心,却不是爱情。 “呆瓜,你是水做的吗?”凤非染皱了皱眉,想他张狂一世,怎么就收了一个这么爱哭的小徒弟呢,动不动就哭鼻子,那一把把的眼泪就像泉眼一样,没有干涸的时候,凤非染抬手擦了擦浅凝的眼泪,语气有些无奈,“我喝我喝还不行吗?真拿你这个呆瓜没办法,少喝一碗药又不会怎样。” 看着被喝光光的空碗,浅凝这才破涕为笑,“师父,你好人有好报,一定会没事的,你万千别放弃治疗哦。” 凤非染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嘴上说着“好”,心里腹诽:他是好人吗?要是魔教尊主是好人的话,那么这天底下就不会有坏人了。 “呆瓜——”凤非染忽然叫了一声浅凝。 正在看着自家师父的绝美容颜发呆的小呆瓜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师父,有事儿吗?” “你看着为师干嘛?” “师父长得好看。”这样的答案,毋庸置疑。 “那如果我有一天变丑了,呆瓜你还会不会喜欢为师?”舒展的两拳不自觉的紧握,想到自己即将一天一天衰老的容颜,凤非染的心莫名提到了嗓子眼儿,如果那样,小呆瓜会不会不喜欢他?! 不行,那一天绝对不能来临,他即使是死,也要让他的小呆瓜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 浅凝狠狠点了点头。 凤非染悬着的心吧嗒一沉,脸色苍白,血色全无。 “师父,别人家都说女孩子爱美是天性,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爱美干什么,还天天逼着我说你好看,你累不累啊。”耳后,浅凝大大的翻了白眼,拖着下巴睨着凤非染妖冶的容颜,语气很是无奈,“我说师父啊,你又不是卖笑为生的,要那么好看干嘛,你长得什么样子不还是我师父,想当初,我浑身脏兮兮的,你不还是把我带回来了,都什么时候,你还想虐你漂亮不漂亮干嘛,当务之急,师父你要好好养伤,还我一个健康的师父。” 听着浅凝的话,凤非染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咦?小呆瓜,你这是嫉妒为师比你长得好看了!” 浅凝对天发誓,她真滴真滴不想鄙视师父的,只是就是师父自恋得太过分,她没忍住而已,谁让师父说话那么那么气人的,但想想师父因为自己受了伤,“是是是,我嫉妒师父比我长得好看,行了吧。” “态度不诚恳。”这不就是敷衍嘛。 “那师父你说要什么态度,我就做什么态度好不?”三条黑线从脑后滑下,对这样的师父,浅凝表示难以招架。 浅凝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水嫩嫩的,就像一只香甜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上一口,凤尊主是谁啊,想到做到——、就在浅凝替现在有点白痴的师父感到惋惜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嘴上一道薄凉带着阵阵清香沁入自己的口腔,柔柔软软的,忍不住伸出调皮的舌尖舔了舔,恩恩,味道不错,比她吃过得什么美味都要好吃的样子,一双杏眼瞪得远远,一张放大的妖冶容颜就在眼前,一双好看的凤眼半眯着,忽然凤眼睁开,刹那间,流光溢彩,此时此刻仿佛眼前就是一片仙境,浅凝被所有的美吸引,迷了眼,醉了心,直到不满的声音传来,“闭上眼睛。” 凤非染不满开口,泼墨的眉微微一凝,多少女人渴望着呢,这只呆瓜倒是好,不珍惜也就算,这时候竟然还发呆,想到这里,凤大尊主霸道彻底爆发,也不温和了,灵巧的舌,撬开贝齿,虽是呆着阵阵生涩的清新,仍是一贯霸道的攻城略地汲取着想象中的香甜…… 而小呆瓜浅凝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一开始本能唔唔乱叫,手足无措,凤非染三下两下把浅凝固定在怀里,吻也温和了许多,也许是本能使然,浅凝不自觉的生涩的回应着,大脑中一片空白,睁大的双眸渐渐迷离,闭上,开始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直接浅凝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凤非染这才舍得放开香甜的樱唇,浅凝终于得到了只有空气,趴在凤非染胸口上,呼呼喘着粗气,师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毒发了,所以意识模糊了,所以差点儿要了她的小命! 浅凝短路的大脑迅速得出了结论,还不忘安慰似的拍了拍凤非染的肩膀,“师父,你别自责,你中毒了,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我不怪你。” “噗——” 凤非染血气上涌,一个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的意识很清楚,好不好?他也知道他在做什么,还什么毒发不怪他!他是中毒了,但他神志清晰的好吧。 “师父,你先忍忍,去找胡爷爷。”一看凤非染吐血了,浅凝小脸一白,撒丫子想去找胡青,奈何自己被凤非染紧紧的固定在怀里,不管如何挣脱,就是睁不开师父的手臂,浅凝急得不行,“师父,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去找胡爷爷过来给你看看,你这么挺着不行的。” “呆瓜,我喜欢你。” 凤非染闭着眼睛大吼出声。 浅凝一下子安慰了下来,愣愣的看着凤非染的绝美容颜,眼中尽是惊愕,大大杏眸中倒映凤非染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知道这个想法很荒唐,”凤非染艳如桃瓣的凤眼有什么东西一暗,悠悠开口,“可我就是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你,呆瓜,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希望最后的这些日子,你能陪我,好不好?” 风华绝艳的声音在耳边陈诉着不争的事实,浅凝听得一愣一愣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凤非染看浅凝不回答,以为小呆瓜喜欢得不是他,流光溢彩的眼眸暗了暗,“好歹你我师徒一场,我知道我没有多少日子了,小呆瓜,你就可怜可怜为师吧。” “师父,你胡说什么呢?”听到“没有多少日子了”,浅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把堵住凤非染的嘴,“师父你长命百岁,怎么就没多少日子了,你骗谁呢,我告诉你,如果你还说这样的话,我现在就离开扶摇宫,找个好人家嫁了,你一辈子都别想看到我。” “小呆瓜,你就接受事实吧,碧落丹无药可解,如果你想离开的话,为师放你走,有多远走多远,永远都别回来了,正如你说得,找一个好人家嫁了,这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跟着为师,你只会有危险。”凤非染不但没反驳浅凝的话,反而赞成了。 “师父,你认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浅凝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万万没想到,在师父心目中,自己竟是那么不堪的存在。 “对,就是这样的人。” 一口咽下喉咙里的鲜血,凤非染的声音异常冰冷,紧紧抱着浅凝的双臂颓然松开,这样走了也好。 “师父,你说得不是真的,是不是?!”浅凝不相信,拼命摇着凤非染的袖子,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前一秒还说喜欢自己,央求她让她留下来的师父,下一秒会冷漠无情的逼迫自己离开,离开扶摇宫,离开有凤非染存在气息的地方…… 她不要,她不要,师父不会死的,师父说过,她是他的未婚妻,她还没有凤冠霞帔加身,没有大红花轿十里红妆,没有宾客满堂酒席满桌,她还没有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她不会看着师父死,更不会离开。 再生之恩,教导之义,还是她日渐膨胀的私心,都不允许自己做任何一点儿背叛凤非染的事情来。 “还不快滚,你留在这里,只会挨本尊的眼!” !! 很简单,只要你嫁给我 “还不快滚,你留在这里,只会碍本尊的眼!” 浅凝倔强的跪在地上,一张小脸紧绷,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师父会这么狠心的赶她走。 “容浅凝,你以为你是谁啊,哭两声,本尊就能留下你了,你别做梦了,都说人不能忘本,你能改变得了你的一切,你能改变得了你的出身吗!你是容奉之女,容奉是谁啊,容奉是扶摇宫最大的敌人!”凤非染的声音越发严酷,就是腊月寒风在风雪萧瑟中猎猎作响,“本尊养你两年,就为了有朝一日,你能为本尊所用,你能替本尊杀了容奉,除了扶摇宫的心腹大患,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一无是处,本尊还养你作何!” 浅凝惊愕的看着凤非染愤怒的容颜,饶是怒极,亦是妖冶绝美,风华绝艳,浅凝咬了咬唇,弱弱开口,“可可可是,师父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呵呵呵,”凤非染不由得轻笑,“不说喜欢你,你能为本尊不惜一切的办事情吗?只是,本尊现在后悔了,像你这么笨的人,办什么事情能办好。” “师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敢我走就行。” “本尊让你去杀了容奉,你可以吗?” 一滴清泪滑下,渗入厚厚的锦绣地毯里,不见踪影,浅凝一双小手紧紧攥着裙摆,樱唇已经被自己咬得渗出血迹来,颓然低下头,去杀容奉。别说她打不过容奉,就算她真的有高于容奉的武功,她也下不去手,毕竟,那是她的生身父亲啊。 “不可以吧,还不快给本尊滚,把你的那些没用的东西都带走,本尊看着碍眼,一根头发丝都不能留。”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听得浅凝彻底心寒。 浅凝抹了把眼泪,抬头看向凤非染的眼睛,刚想说什么,就被凤非染一股强劲的掌风打得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轻云殿前的广场,一口鲜血喷出,不省人事了。 当浅凝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然躺在扶摇宫下的树林里,一身白衣的寒烟,冷冷站在不远处,夹着风雪的声音飘来,“既然醒了,你就拿着你的东西滚吧。” 丝毫不给浅凝回答的机会,一阵冷风吹过,还哪里有寒烟的影子。 浅凝从地上爬起来,颓废的坐在地上,望着轻云殿的方向,恋恋不舍,足足干坐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来接她,让她回去,看来师父真的是铁了心不要她了,最后浅凝只得背起包袱,默默离开了树林。 “禀尊主,浅凝已经走了。” 在暗处的寒烟看浅凝走了,方才回来禀报。 “派人保护好呆瓜。” “尊主,你这是何必呢?”寒烟有些不解,看看浅凝平日里多么活泼的一个人啊,短短一日时间,就被尊主折腾这个样子,她看着都心疼了。 “本尊自有道理。” …… 山水迢迢路漫漫,那天浅凝离开后,并没有走远,想着师父不要她,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于是变找了一颗歪脖树,一死了之算了。奇怪的是上吊的腰带毫无征兆的断了,上吊不成,那就跳河吧,人要想死怎么死都能死了,她站在百丈瀑布上,纵身一跃,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当她在一户猎户家里醒来的时候,浅凝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几日的观察下来,终于发现有扶摇宫的人在跟踪她。 赶她出师门,还保护她,这是什么意思? 浅凝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抓住了跟踪她的人,奈何浅凝太善良,扶摇宫的人嘴巴太严实,浅凝一点儿话都没问出来,最后还是忍不住把那人丢到山谷,自己悄悄走了。 经过一系列事情,浅凝得出了结论,师父一定是怕自己变丑了,她不喜欢,所以赶她出来的。现在回去,还不是一样被赶出来,既然出都出来了,不如去重武楼碰碰运气,不夜花如果真能救师父的话,不是很好? 浅凝向来是个行动派,想干就干,一路打听来到了重武楼。 这晚,夜黑风高杀人夜,浅凝换了一身夜行衣,把师父给她的武器凌云锦缠在腰间,一切准备就绪,趁夜摸上重武山,才刚走上半山腰,浅凝只听到耳后嗖的一声,几发利箭一起发来,还好浅凝轻功学得好,几根利箭轻松躲过,浅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走。 可是这饶了好几圈都是一个地方,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不小心,不是利箭竹刺,就是滚木雷石,最后悲催的掉到了陷阱里,晕了过去。 醒来时,没有和她料想的一样,被关在地牢里,而是在一个布置简朴的房间里,浅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件夜行衣,房间不大也不小,除了桌椅床榻,就没有其他的摆设了,屋里空空,就她一个人。 “有人吗?”浅凝试探着问了一声。 没人回答。 浅凝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出奇的,竟然打开了,浅凝心里一乐,迈步走了出去,这是一个简单幽静的院子,一颗大榕树枝繁叶茂,榕树之下,有一男子青衣如画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大榕树的枝干,由于青衣男子是背对着浅凝的,浅凝并不知道这人长得如何,但看背影,青衣如画,玉树临风,倒是有几分哥哥容瑾然的味道,只是这人比哥哥高了许多,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就能感受此人周身上下的寒气,即使浅凝里这人这么远,也能清楚真切的感受到冷字的含义。 这人的冷,与云星坠的冷不同,云星坠的冷是那种高处不胜寒,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而这人的冷,就是风雪中萧瑟的冷,是彻彻底底的冷。 “你醒啦?”那人头也不回的问道,声音很平凡,平凡中还带着一丝难听的沙哑,和凤非染风华绝艳的声音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你是谁,这是哪里?”浅凝警惕问道。 “这是重武楼,我是重武楼楼主夜殇。” “重武楼楼主夜殇?”浅凝默念了一遍夜殇的身份和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你有不夜花吗?” 夜殇眉头一蹙,转过身,明明一张生得俊逸的脸上,愣是让这人的冰冷凝结成冰,刚毅的面庞有棱有角,五官深邃,一身青衣让他穿起来,不觉得突兀,反而出声一股属于冰凉的美感来,“小丫头,你怎么不问问是谁救了你,开口闭口就是什么花啊草啊,重武楼可是杀手聚集地,从来没有那些东西。” “我既然毫发无伤的站在你面前,自然就是你救了我,或者可以说是你抓住了我,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浅凝一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本阁主喜欢。” 浅凝大眼睛警惕的睨着一点点走来的夜殇,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你怕什么,本阁主只是想说,不夜花正好今年花开,你想要不夜花,也不是不可以。”依旧是不带任何温度声音,听浅凝心里发颤,如果说云星坠是冰块的话,那么这个夜殇绝对是冰山了。 浅凝听了眼睛一亮,又好像想到什么,沉声开口,“恐怕你不会这么简单给我不夜花吧,说吧,有什么条件,本姑娘尽量完成就是了。” “很简单,只要你嫁给我。” 明明是一句威胁的话,在夜殇口中传出,还是一样冷意森森。 浅凝黛色的浓眉紧紧一凝,“你你让我想想。” 师父说,让她出来找个好人家嫁了,但她心里惦念着的是师父,如何能这么接受了另外一共陌生人,并且还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大冰山。 “好,本阁主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不愿意就算了,看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本阁主自会派人送你离开。只是不夜花你就别想了,那可是本阁主给未来夫人的聘礼,不嫁给本阁主,免谈。”夜殇悠悠开口,一双鹰目般凌厉的眼睛紧紧锁定浅凝,就像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夜殇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离开后,就没有在这座别院里出现过,只留下一个老婆婆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 就在夜殇走后的第二夜,夜深人静之时,浅凝一个人躺在榻上打滚,睡不着觉,明天就要下决定了,她到底是嫁,还是不嫁呢。 嫁了,师父的毒就能解了,同时自己,今生今世就不能陪在师父身边了。 不嫁,师父会死,她就再也看不到师父醉人的笑靥了。 忽然,咚的一声,一枚飞镖打在床边,浅凝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拔下飞镖,这是扶摇宫的飞镖,飞镖上还有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三更后院竹林见”,没有署名,可熟悉的字迹她认识,这是好朋友凝脂的笔迹。 半夜三更,约上梢头,后院里的竹林,清幽亦清,淡淡银白色的月光下,竹影婆娑,别是一番悠然美好。 “喵喵喵~”浅凝学着猫叫,试图找到凝脂。 !! 双全法 “喵喵喵~”浅凝学着猫叫,试图找到凝脂。 “汪汪汪~~” 时间不大,就有狗叫的回应,紧接着一到黑色的身影冲出,把浅凝拉到竹林里,浅凝看到,除了凝脂之外,一起来了好几个扶摇宫的人,就连一只带着师父身边的寒烟也来了,故人相逢,格外亲切。 “寒烟姐姐,师父他怎么样了?”浅凝哄着眼圈看着寒烟。 即使薄凉如寒烟,提到凤非染的时候,也微微叹了一口气,“现在尊主病情恶化,已经晕迷两日了,总是叫着你的名字。” “浅凝,你有没有不夜花的消息?”凝脂直接问道。 “你们是师父派来找不夜花的?” “我们是长老派来的,尊主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凝脂如实答道。 浅凝心里一酸,她终究看不得师父受一点儿伤,更别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了。 “浅凝,你有不夜花的消息了吗?”寒烟忍不住焦急的问道。 “明晚还是这个地方见,我会给大家答案的。”再大的事情,也没有师父性命大,不就是嫁人嘛,女孩子家迟早要嫁人的,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浅凝,你有办法?”几个人眼睛一亮,闪着星星眼看着浅凝。 浅凝郑重的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浅凝就让院子里的婆婆去请夜殇,时间不大,得到消息的夜殇就来到了别院,“怎么,你想明白了?本阁主可不喜欢强迫人。” “我们各取所需,嫁给你是我自愿,没有什么强迫不强迫的。” “干脆利落,本阁主喜欢,哈哈哈哈。”夜殇冰冷的面容龟裂,一条条干笑的痕迹在刚毅的脸上出现,看着很是别扭。 “夜殇,你为什么要娶我?”浅凝忽然问道,要娶一个人,不是因为喜欢吗? “本阁主看你顺眼。”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只是顺眼,你就娶我?”浅凝一连三个大问号让夜殇一愣,“你以后的身份就是重武楼的女主人,你就是我夫人,我看着你心情就好,我娶你理所应当。” 带着寒气儿的答案,让人无话可说。 浅凝无语凝噎,这样回答,貌似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这扭曲了他逼婚的事实,好不好! “夜殇,你还是听听我的身世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浅凝定了定神,沉声说道。 “不用说了,不管你是谁,我夜殇看中的女人,不管你是何身份,只要有我夜殇在,就能护你周全,不管你要不夜花干什么,害人,亦或是救人,这都是你的事情,你只要知道,从今以后,你姓夜就足够了。”夜殇认真说道。 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这样霸气宣言,都会为之动容,倾身相许的。 只是,浅凝的心里没他。 对于一个心里装着另一个深爱情人的人,就算说编世上所有的情话,也是枉然。 因为这那人的眼里,从来没有过你的身影。 “既然如此,你就订个日子吧,越快越好。”浅凝淡淡说道。 “我看过了,下月初一就是吉日,正好我们也有时间准备一下婚礼……” “不行,下月初一太迟了。”浅凝断言拒绝道。 “三日后也是吉日,可这毕竟是人生大事,太仓促总归是不好。”夜殇有些犹豫,人的一生能有几次婚礼,他倒是无所谓,但李婆婆说过,姑娘家都希望有个大场面的婚礼的。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急,只要你能把不夜花给我就好。”浅凝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她关心的不是婚礼,而是不夜花。 “不夜花不能提前给你。” 夜殇周身寒气微微一凝,浅凝心思单纯,想着什么全写在脸上,夜殇不傻,自然看得清楚,他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看到一个第一眼看过去就喜欢的女子,只是不忍放弃罢了。 “那大婚当日会给我吗?” “当然。” “那就三日后吧,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要不夜花是为了救人,那人快要挺不住了。”浅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都没了声音。 “那个人就是你心里在乎的人吗?” 浅凝如实的点了点头,“夜殇,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为何偏偏为难我,即使和你成亲了又如何,你终究不是我爱的那个人。” “我相信,你会爱上我的。” 冷飕飕的一句话扑面而来,浅凝一愣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待浅凝回过神来,屋子里还哪有夜殇的身影了。 当晚,浅凝就把三日后会拿到不夜花的消息告诉了寒烟和凝脂,这次来得只有寒烟和凝脂二人。 “浅凝,夜殇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不夜花给你了,你到底替夜殇做了什么,浅凝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问题,你别一个人闷着。”最了解浅凝的凝脂看出浅凝的不对劲儿来,不由得问道。 浅凝摇了摇头,“我没事,不夜花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是我真大光明得来的,三日后你们拿着不夜花立刻回去就师父,不要停留了。” “浅凝,你本来就不会说谎,也隐瞒不了什么事情,你到底答应了夜殇什么,夜殇会把重武楼至宝给你,我们不可能看到你在重武楼受苦,而什么都不管,就是尊主知道了,也会不屑用你的不夜花的。”寒烟忽然悠悠开口,字字真切。 浅凝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夜花是夜殇给未来妻子的贺礼,只要我嫁给夜殇,不夜花自然就会给我。” “浅凝,糊涂啊。” 凝脂忍不住跳脚,在扶摇宫,她是除了凤非染之外,最了解浅凝心事的人,浅凝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她自然清楚。 浅凝为了不让凝脂和寒烟担心,强扯了一丝微笑,比哭还难看,“没事的,女儿家迟早都要嫁人的,这不也是师父愿望吗?找个好人家嫁了,师父也会安心的,夜殇虽然人冷了点儿,但对我还是不错的,嫁给夜殇,即能救师父,又能嫁个好夫君,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有什么不好的。” “浅凝,只要你说一个不愿意,三日后,我们就会安排人救你,到时候拿了不夜花,你也不用嫁给夜殇。”寒烟忽然道,她虽然一直默默的喜欢着凤非染,但爱情,不是难求得来的,往往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现在她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幸福,凤非染,只是她的哥哥,她的主子。 浅凝摇了摇头,“答应人的事情就得做到,夜殇把重武楼至宝给我,我就应该遵守承诺嫁给他,这笔交易是两全的,何必多增杀戮。”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模糊间,浅凝便已凤冠霞帔加身,一身大红喜服,把娇俏可爱的浅凝多添了一分成熟,两分妩媚,三分美丽。 由喜娘扶着,浅凝走出别院,沿路上下人家丁丫鬟婆子的道喜声仿若虚幻,绣着鸳鸯戏水图的大红盖头下,早已泪满红妆,眼前虚幻,依稀间,好像看着,师父身穿一身大红喜服,妖冶绝伦,雍容无双,向自己伸出宽厚的手掌,眼角眉梢上都过着醉人的微笑—— 就是这样的笑,迷了她的眼,醉了她的心,从第一眼看到开始,她便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直到夜殇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浅凝方才恍然回过神来,她的新郎,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师父。 “一拜天地。” 随着阁中长辈最真挚的高呼声,浅凝任由夜殇牵着,面对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浅凝不知道在想什么,纤细的腰板挺得笔直,没有丝毫下拜的意思。 “姑娘姑娘,夫妻对拜了。”在身旁喜婆的提醒声中,浅凝这才回过神,刚想下拜,只听一声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呆瓜,不能拜。” 烈马长鸣,熟悉的一袭紫衣潋滟映入盖头下的尺寸方圆,浅凝再也支持不住了,一把扯下头顶厚重的大红盖头,仍旧是一张绝色容颜,尽管不知为何沧桑几分,一头如瀑的墨发已然变成触目惊心的白,就连那泼墨似的浓眉,也已然变白,白发白眉绯红的薄唇,晚霞一般的脸颊,凛然一个妖怪! “妖怪啊!快跑啊!” “妖怪吃人了!” …… 凤非染一出现,立即有个胆小的丫鬟婆子大喊大叫,慌作一团。 “小呆瓜,你不能嫁给他。” 风华绝艳的声音,醉人心脾,浅凝是多么想,就这么跑过去,扑到那人怀里撒娇。 “师父,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吗?徒儿这是如了师父的愿。”浅凝语气生硬,宽大的衣袖下,指甲嵌入肉中,鲜血淋漓。 “小呆瓜,那天我说得都是气话,你别当真,跟为师回家吧。”凤非染语气带着些无奈,又似乎把握好了浅凝的心思,“小呆瓜,你当真愿意嫁给这个冰山吗?” “不知阁下何人,既然为人师表,就不应该破坏自家徒弟的婚礼。” !! 御龙宝剑 “不知阁下何人,既然为人师表,就不应该破坏自家徒弟的婚礼。” “你管本尊是谁,夜殇,你只要知道,今天你不能娶她就对了。”凤非染眯起眼睛,声音危险。 “那你得问问夜某手中长剑了。”说着,夜殇直接拔剑而起,身为一名合格的杀手,剑不离身已然成了习惯,即使是大喜的日子,也不例外。 浅凝上前一把抱住夜殇的胳膊,“夜殇,我师父他毒深入骨,已经神志不清了,你不要和他见识。” “小呆瓜,你闪开,别耽误为师比武。” 凤非染说着,玉龙宝剑出鞘,一声清凛的龙吟声,响彻重武山,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阵,在场多为杀手,杀手对兵刃的了解与认知极为广泛,以至于凤非染的御龙宝剑一出,便有人惊呼出声,“御龙!” “御龙”二字,寻常人不知道,但对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杀手们都知道,御龙宝剑,是天地造化而成,传说中是一条金龙在大战中即将灰飞烟灭时,用自己的身体,以及自己所剩下的全部力量,练化成这把御龙宝剑,金龙,乃龙之皇者,可以驱使神龙的存在。因而,又有令一种说法,也是比较现实的说法,得御龙者得天下…… 虽是传说,但又不得不信,这片大地上,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开明圣主,手持的都是这把御龙宝剑。 “你是谁,你怎么会有御龙宝剑?”夜殇也被凤非染手里的御龙宝剑吓了一跳,在他的记忆里,手持这一代的御龙宝剑的是那个整天带着面具的病秧子,面前的这人,虽说白发白眉有些骇人,细看之下,但这精致的五官,绝对是天地间最完美的鬼斧神工,造物天神偏心的把最好的都给了他,“你你你你不会是老九吧?” 凤非染可没有时间和夜殇废话,他本想放浅凝自由,让浅凝有个安安稳稳的家,快快乐乐的生活一辈子,可浅凝走了这么多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浅凝是否安好?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受冻,有没有被别人欺负…… 伴随着手腕上的红印子渐渐消息,满头青丝变华发,泼墨浓眉生寒霜,心里的念想也越发浓烈了,但他又怕自己这副样子吓倒心爱的小呆瓜,凤非染一直用自己超强的定力,把自己定在轻云殿,闭门不出。 直到,他无意看到黑雾和寒烟的来往书信,他才得知,小呆瓜要嫁人了!他的小呆瓜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张狂如他,霸道如他,妖孽如他,黑心如他,精明如他,自己半个月来编织的美梦瞬间塌陷,他忍受不了了,他克制不住了,他真的无法接受,他的小呆瓜,嫁给别人!呆瓜说过,她要一辈子都陪着师父的;呆瓜说过,她不想嫁人的;呆瓜说过,能守在师父身边是天底下最最快乐的事情…… 小呆瓜的音容笑貌,尽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凤非染再也受不了了,他不顾黑雾等一众属下的反对,骑着飞红,日夜兼程感到了重武楼,小呆瓜是他的是他的,就算他不久于人世了,小呆瓜也是他的,不能被除了他之外的任何占有,他不允许! 能称呼这个称呼的人,普天之下,也就那几个人而已,凤非染听了这个称呼,也不由得一愣,艳如桃瓣的凤眼终于舍得从浅凝身上移开,看向夜殇,这人的模样,有点儿熟悉,“你是?” “老九,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谁害的,告诉二哥。”确认面前人的身份,夜殇冰冷瞳孔中终于渗出了冰冷之外的情愫来,再看看凤非染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夜殇更是心中大怒,不管怎么说,老九都是当朝王爷,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把当朝王爷弄成这副模样。 “二哥?!”凤非染皱了皱眉,仔细打量夜殇几眼,的确有点儿熟悉。 “是啊,染歌,你不会不认识二哥了吧,小时候,我还救过你呢。” 凤非染不以为然,“夜殇,你这是怕了吗?你抢了我的女人,就是我的仇人,拔出你的剑,别告诉本尊,你天下第一杀手怕了本尊手里的御龙!” “老九,她是你嫂子,你别执迷不悟了。” 夜殇的言语中,有丝丝的无奈,尽管他早已脱离了朝堂,但兄弟亲情还在,他外表冰冷不化,并不代表他没有在意的,只是那个朝堂,太另他寒心罢了,与其亲兄弟之间,你死我活,不如相忘于江湖,重武楼,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你们还没拜完堂呢,不是吗?” 如霜的长眉轻扬,凤非染只在意他想守护的。 “师父,浅凝喜欢夜殇,愿意嫁给夜殇,师父,你就成全徒儿吧。”说着,浅凝顾不得一身凤冠霞帔在身,倒在便拜,“求师父成全。” “呆瓜,你怎么这么傻呢,不夜花又不是解药,你是我凤非染的徒弟,我不允许你这么委屈求全,不允许为了一朵烂花,就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你这是在打我的脸,你知不知道!”凤非染清泉般的凤眼中倒映浅凝那一身触目惊心的嫁衣,微微闭了闭眼睛,不忍直视下去,生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心软。 凤非染! 三个字,在喜堂里响起,立即一片排山倒海的抽气声传来。 凤非染那日在少华山庄被逼服下了碧落丹的事情,早就在武林中炸开锅了,现在人们看到凤非染这副样子,有的同情凤尊主是个痴情人,有的直骂凤非染活该,有的饶有兴趣的看好戏,有的幸灾乐祸…… “老九?你怎么会是——” 后面的话没有了,有的只有夜殇惊愕的神态。 “夜殇,本尊不是你家老九,你很失望吧。”凤非染轻笑这,绯红的薄唇弯起,妖艳无双,一手轻巧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挥剑就砍,还不忘对浅凝说道:“呆瓜,不要怕,为师会带你回家的。” 夜殇轻巧躲过一剑,还想要求证什么,只是凤非染凌厉的御龙剑,丝毫不给夜殇喘息的机会,凤非染毕竟中毒已深,由于浅凝的离开,内伤也没怎么调理好,和夜殇打了几百招后,便体力不支了起来,一口一口的鲜血染红白发,染血的白发随风凌乱,凄然,绝美,动人心魄。 浅凝站在原地直跳脚,眼看着凤非染紫色的身影被夜殇打落在地,浅凝几步跑了过去,拨开凤非染染血的白发,露出绝色容颜,凤非染的嘴角上,还带着妖艳的血渍,“师父,师父,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浅凝拼命的摇着凤非染的身子,只是那风华绝艳的人,一动不动。 “师父,你再不起来,我就嫁给夜殇啦!”浅凝气得大吼出声。 “咳咳,”这句话果然有用,一动不动的凤非染咳嗽两声,悠悠睁开的眼睛,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浅凝的小手,“不许嫁。” “噗嗤,”浅凝破涕为笑,“好,不嫁了。” “来人,去取不夜花来。”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幕的夜殇忽然冷淡开口。 “阁主,他可是魔教——”尊主。 那个属下指着地上的凤非染,指尖微微发抖,尽管凤非染已然沦落成如此模样,但一个人天生的气度凛然,即使现在的凤非染是一具尸体,也不是什么人都敢践踏的。 “让你去拿你就拿,不想要舌头了,就去戒律堂割了。”一句话,寒气森森,那个属下立即闭上看嘴,退了下去,夜殇又向另外两个人摆了摆手,那二人会意,立即遣散所有宾客,时间不大,喜堂里就只剩下躺在地上的凤非染,浅凝和夜殇了。 夜殇走上前来,就要把凤非染抱起,浅凝紧紧护着凤非染的身子,对夜殇横眉冷对,“你要干嘛!” “你要是不想让他死的话,最好让开。” 浅凝依旧不让,寒着一张小脸盯着夜殇,“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害我师父!” 夜殇无奈,从怀里掏出了刻有飞龙的紫色玉佩,一个大大的“殇”字,苛在正中央,“我要是没说错的话,你师父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吧,你师父是我亲弟弟,我怎么会害他!” 浅凝摇了摇头,依然不信,帝王之家兄弟相残还是常有的事情呢,她不能让师父处于危险之中,绝对不能。 夜殇没办法,只能三下两下的把浅凝打开,浅凝当然不依,她是打不过夜殇,但还会死缠滥打,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死死抱住夜殇的大腿,不让夜殇靠近凤非染。 “呆瓜,让夜殇过来。”最后还是凤非染开口,浅凝才放了夜殇的大腿。 “老九,想不到这小徒弟还蛮忠心的,二哥我是越看越喜欢了呢。”说着,夜殇蹲下身来,封住凤非染的几处大穴,也不问凤非染同不同意,直接给凤非染把脉,半晌过后,纵使冰冷如夜殇也不禁啧啧称奇,“啧啧,又是伤,又是毒的,没看出来啊,老九你竟然还能和我打架,你还是人吗?” !! 师叔 “不信你试试?”凤非染淡淡开口,就好像夜殇说得人不是他一样,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夜殇,你干嘛救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放弃娶浅凝,我是不用你救的。” 夜殇被凤非染气得脸色一寒,“你以为我想救你吗,还不是父皇你老人家让我照顾你,你早点儿死了,这个世界也就太平了。” “你照顾我了吗?”凤非染不屑撇嘴,这个二哥他也就在六年前,匆匆见过一面而已,那时他不小心掉水里了,夜殇将他从水里捞了上来,明明救了他,还不说好话,把他教训了一顿,冷言冷语的,没半点温度,“本尊没看出来。” “要不是本阁主手下留情,现在你已经是尸体了。” “阁主,不夜花。” 正在这时,先前夜殇派走去拿不夜花的属下回来了,将金盘子里血红色的不夜花递给夜殇,那人识趣退了下去,夜殇收了礼端详着不夜花,声音沙哑冰凉,“算你命大,也不知是何方高人,竟然告诉了这小丫头碧落丹的解药是不夜花,好巧不巧的不夜花在今年开了,看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欠了我一个人情,记住了啊。” 凤非染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浅凝。 “师父,快吃了吧,吃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浅凝坐在凤非染的另一边,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凤非染对着浅凝微微一笑绝艳风华,在一边看着的夜殇实在看不下去凤非染,一把将手里金盘中的不夜花塞进凤非染的嘴巴,不夜花不大,凤非染咀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凤非染看看自己的头发,有些失望,有些激动的神情瞬间一垮,“这也没变啊。” “哪有这么快,起来,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吧。”说着,夜殇就要抱凤非染起来。 在自己心爱的小徒弟面前,怎么能这么丢人呢,“夜殇,你要干嘛。”凤非染的身子往后蹭了蹭,双手抱胸,活脱脱一个怕被欺负的黄花大姑娘。 夜殇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无情的陈诉了事实,“就你这样子还能站起来吗?” 凤非染不甘心的试了两下,都好在浅凝在一边扶着,最后一下差点儿把浅凝带倒了,奈何这副身子着时不争气,凤非染没办法只好妥协的,但还是打死不让夜殇抱着,最后达到协议,夜殇背着凤非染回了浅凝一直居住的别院,凤非染的身子还没站到榻上呢,就只觉得心口一疼,吐了夜殇一身黑血。 可把浅凝吓坏了,抓着夜殇的袖子,一张被吓得惨白的小脸一眨不眨的揪着凤非染,“夜殇,你不是说师父服了解药就没事儿了吗,现在怎么……” 夜殇抓起凤非染的手腕,诊了诊,对浅凝道:“他没事,不夜花本是剧毒,不夜花之毒与碧落之毒碰撞,势必会产生点儿反应,把毒血都吐出来了,他的毒也就解了大半了,日后在加以调理,老九底子好,一个月的时间基本就能痊愈了。” “哦哦,”浅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悬着的一颗小心脏也稍稍平稳了点儿。 凤非染吐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毒血,最后气若游丝的晕倒在榻上,浅凝心疼的用手帕帮凤非染擦擦脸,擦擦手,让凤非染睡得更舒服点儿,“夜殇,我师父不用吃点儿什么药什么的吗?他吐了这么多血,不用补一补吗?” “咳咳,我是你师父的哥哥,你好歹也得叫我一声师叔吧,如果你这么想叫我名字的话,你就的嫁给我了。”夜殇清咳两声,心里除了颓然还是颓然,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注定不是他重武楼的鸟儿,即使留下一具躯壳,心不在这,又有什么用呢。 “那师叔,我师父需不需要大补啊?” 浅凝脸色一红,连忙改了称呼,她可不想嫁给这座冰山。 “就以他现在虚弱的样子,只能喝清粥,喝点有营养的汤水。”夜殇说了一个不争的事实,浅凝点了点头,认真记下,“师叔忙了大半天了,也该饿了吧,我去换身衣服,给你做些小菜吧。” “你会做菜?”夜殇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老九这个娇生惯养小徒弟竟然还会下厨,真是让他小小惊讶的一下。 浅凝点了点头,“我师父吃得饭菜都是我做的。” “那你去,老九这里我看着。” “恩。” 浅凝先到一旁的屋子里把一身嫁衣换掉,由李婆婆带着去了厨房,李婆婆现在的浅凝仿佛换个人似的,终于知道这几天她为什么看这个姑娘有点儿别扭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浅凝,“浅凝姑娘,你会做饭?” “当然了,一会儿李婆婆你也尝尝,我这手艺就是和宫里御厨比,也丝毫不差呢。” 李婆婆只是笑笑,并没有太相信浅凝说得,她是夜殇的奶娘,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宫里御厨是什么样的手艺,她自然清楚,一看浅凝这如雪的肌肤,她就知道,浅凝姑娘就算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也绝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说会几道小菜正常,能比得上宫里的御厨,她还真不相信。 而当李婆婆看到浅凝那一手出神入化刀功的时候,李婆婆也不由得惊了一下,浅凝看着有些发愣的李婆婆,淡淡开口,“我家师父挑剔,外表不好看的食物,他连碰都不碰,久而久之,也就练就了这一手刀功。” 李婆婆听了点点头,心道难怪。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浅凝做好了几道可口的小菜,自己端着托盘,和李婆婆进了屋子,“师叔,吃饭了。”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夜殇走过来看着桌子精致的菜色,也不由得微微一惊。 “师叔客气了。” 可能凤非染也饿了,悠悠睁开眼睛,就看到浅凝,夜殇和李婆婆三人坐在桌前其乐融融的用膳,独独把自己隔绝在外,这怎么行呢,凤非染使劲儿咳嗽了一声,浅凝听到立即跑了过来,“师父你怎么不睡一会儿,这么早就醒了。” “我饿了。”沙哑低沉的声音飘来。 浅凝想想也是,折腾了一天了,能不饿吗,“师父你先等等,我去厨房把给你熬的鸡汤粥端来。” “那不是有现成的?”凤非染看了看一旁夜殇和李婆婆吃得香甜,一阵阵香味不断的往鼻子冲。 “师父,你现在只能喝粥,不能吃那些。” 凤非染苍白的容颜一垮,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咽了咽口水,“那你去端来吧。” “恩。” 时间不大,浅凝便喜滋滋的端了一小盆粥来,小心翼翼的给凤非染盛了一小碗汤浓米绸的鸡汤粥,“恩,不多不少,刚好是时候,师父趁热喝了吧,我喂你。” 汤匙到了嘴边,凤非染一扭头,汤匙歪了,要是没有外人在,凤非染一定会痛快喝下的,只是现在有夜殇和李婆婆在,而现在夜殇和李婆婆正好看了过来,凤非染憔悴的脸色上渡上一抹飞红…… “还是我自己来吧。”凤非染有些尴尬的说道。 浅凝看了一眼凤非染虚弱的样子,没有把碗给凤非染,“师父你还能抬得起手吗?” 凤非染不信邪,试了一下,没抬起来,再试一下,还是没抬起来,“师父,你就别勉强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凤非染最终还是妥协了,手没有力气,总不能饿死吧,两碗粥艰难的喝完了。 “哈哈哈哈,老九,你能不能别这么别扭了,再这么别扭下去,我和李婆婆都没法在这里待下去。”难得看到凤非染这么别扭有纠结的样子,即使是不爱笑的夜殇,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呆不住就别呆着了,赶紧滚。”本来就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凤非染,一听夜殇这话,本就挂着红晕的脸更红了,直接赶人。 “好好好好,李婆婆,我们走吧,这里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就别碍事儿了。”夜殇说着,便真的起身出了房门,李婆婆收拾饭桌,也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二人了,浅凝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凤非染胸口上,嘤嘤哭了起来,哭得凤非染这个心酸啊,“呆瓜,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 浅凝洗了洗鼻子,抹了抹眼泪,傻傻一笑,风华绝绝,“恩恩,我应该高兴才是,等师父好了,我们就回家。” “恩恩,”凤非染虚弱的点了点头,打着哈欠的浅凝,微微一笑,“呆瓜,上来躺会儿吧,折腾一天你也累坏了。” 浅凝点点头,脱了外衣爬到榻里面去,小心翼翼的趴在那里,生怕一个不小心碰伤了师父。 “让你躺着,你就躺着,我又不是泥做的,一碰就坏了。”凤非染看出了浅凝,苍白的嘴角弯起醉人的微笑。 被看穿了心思的浅凝小脸一红,放松了身子躺在凤非染身边,一只小手犹犹豫豫的好半晌,才不着痕迹的抓住凤非染的大手,轻轻的,柔柔的…… !! 你想不想嫁给我? 被看穿了心思的浅凝小脸一红,放松了身子躺在凤非染身边,一只小手犹犹豫豫的好半晌,才不着痕迹的抓住凤非染的大手,轻轻的,柔柔的,感觉很舒服…… 凤非染闭上了沉重的眼皮,现在这副将近瘫痪的身子骨,的确需要休息,没多久,凤非染轻浅的呼吸声传来,已然熟睡。 浅凝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写着漫漫的幸福,轻轻支起身子,在凤非染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口,耳后快速躺回原处,双手抱着凤非染的胳膊,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没多久,轻浅的呼吸声传来,甜甜睡去…… 夕阳西下,月上柳梢头,这一夜,凤非染和浅凝师徒二人都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凤非染早早的就醒了,一张苍白的俊脸露出窘迫的表情的,额角露出细细的汗珠,浅凝抱着凤非染的手臂,仍是睡得香甜,没有一点儿要醒来的意思,自己现在虽然比昨天多些力气,但还软手软脚的起不来,怎么办!再不想办法解决他就要尿裤子了。 “小呆瓜,别睡了,起来。”凤非染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儿浅凝。 浅凝挠挠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呆瓜,快给我起来!”声音又加重了几分音量。 浅凝皱了皱眉头,好像意识到有人在叫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终于睁开眼睛,看着自家师父满脸通红的样子,微微一愣,“师父,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快点起来出去叫人,我我要去茅房。”凤非染忍不住大吼道。 “那我扶师父去吧。”浅凝又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说着。 “让你出去叫人,你就出去叫,那么多废话干嘛!快点儿,憋不住了!”凤非染气急,他怎么就收了一个这么笨的徒弟腻。 “是。”听着凤非染好像真的发火了,浅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快速穿上外衣,穿上鞋子,跑出门外,时间不大,浅凝下人没叫出来,倒是带回了夜殇。浅凝和夜殇已经说了原因,倒是夜殇把浅凝支了出去,不紧不慢的走到凤非染面前,声音冰冰凉凉的,“老九,话说你不会憋了一晚吧。” “夜殇,你来就是废话的吗!” 凤非染磨牙,他要是能动的话,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眼前的大冰山大卸八块的。 “我就是问问,你急什么。”夜殇送了凤非染大白眼,“真不知道你到底要把小徒弟宠成什么样,凤大尊主竟然还有委屈求全的时候。”夜殇一边说着,一边从床榻底下拿出夜壶。 “宠成什么样子也不用你教。” 一通舒畅过后,凤非染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来,“夜殇,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这不是过来看看你嘛,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父皇还不要了我的命。” “算你识相。”凤非染冷哼一声,说得理所应当,“喂,那我什么时候能起来。” 夜殇上上下下把凤非染打量了一遍,“就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怎么也要十天半月的才能下地,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你想回扶摇宫是不可能的了。” “那拜托你一件事情。” 夜殇本以为,凤非染会说些好话,让他好好关照之类,没想到凤非染竟然这么不客气,上来就让他替他办事,夜殇神色一冷,“凤尊主,你能不能有点儿身为客人的自觉啊。”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凤非染丝毫没有一个当客人的自觉,语气神态中,凛然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我的衣服里有信号弹,你去放一个。 夜殇的冰冷的瞳孔缩了缩,当着他的面儿,老九还想干嘛!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叫一个人来服侍我,难道我还能劳烦夜阁主日日伺候我吗?”凤非染瞪了夜殇一眼,说得在情在理。 听着,夜殇的面色一寒,“怎么,凤尊主是嫌弃重武楼地方小,没有下人服侍你了?” 明明是问句,让夜殇说出来,总是莫名带了股儿寒风。 “别人伺候本尊不习惯。”凤非染说得理所当然,微微一顿,又道:“放心,本尊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想在你重武楼动什么手脚,不会让你知道的。” …… 时间过得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转眼间,凤非染在重武楼已经将养了大半个月了,凤非染实在呆不下去了,受不了重武楼的一切,不论是大件,还是小件,凤大尊主不是看上眼,就是用不习惯,如果不是受父之托,夜殇真想把凤非染扔出去。 这日,凤非染终于能下地了,这重武楼他再也呆不下去了,让寒烟给他准备好软轿,让浅凝扶着走了出来,上了软轿,说走就走。 夜殇看了眼凤非染骚包的轻纱软轿,再看看抬轿的十来个美人,即使冰山如他,也不尽抽了抽眼尖。都说,扶摇宫尊主凤非染是最会享受的,夜殇认为凤非染在的这些日子,已经把他的重武楼折腾得不成样子,今日一看凤非染这阵仗,原来凤非染在重武楼已经收敛很多了,他真的不能对这人抱太大希望。 抬轿的美人各个轻功了得,纵使重武楼据扶摇宫有一段距离,一行人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如此慢悠悠的走了七日,也回了扶摇宫。 凤非染躺在自己舒服的床榻上,直觉得亲切无比,“寒烟,去给本尊备水,沐浴更衣,重武楼那地方真臭,小呆瓜,你也回去洗洗,用点儿牛奶,用点儿香花,把在重武楼粘的晦气好好洗洗,洗不干净别回来。” “哦。”浅凝轻轻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凝香阁,她前脚刚到,那边已经有人把烧好的水往屋子里搬了,浅凝不得感慨一声,扶摇宫的效率就是比重武楼好啊。 一通舒舒服服的花瓣澡过后,浅凝看时间还早,吃点儿点心,有小睡了一觉,之后换了身轻便的衣裙,去了大厨房,待浅凝把几样热腾腾的饭菜端到轻云殿摆好的时候,发现凤非染还在睡,她等等倒无所谓,只是饭菜凉了就是不好吃了,浅凝上前轻轻唤了凤非染两声,凤非染悠悠醒来,“呆瓜,怎么了?” 慵懒闲适的声音中,三分雍容,三分绝艳,三分肆意,天籁之音也无非如此吧。 “师父,晚膳做好了,先起来吃点儿在睡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恩。”凤非染轻轻应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起来,用过膳后,凤非染不知为何,总是紧紧盯着浅凝,看的浅凝背后发毛,“师父,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呆瓜,你能嫁给我吗?” 不是“为师”,不是“本尊”,更不是“本王”,只是简单的一个“我”字,明明是询问句,让凤非染说出了肯定句,可见凤大尊主信心十足,凤非染一双艳如桃瓣的凤眼紧紧盯着浅凝精致的小脸蛋,生怕被小徒弟拒绝。 “可是,外婆说过,师徒是不能在一起的,我们是师徒。”浅凝咬了咬唇,有些犹豫。 凤非染拉过浅凝的手,认真问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 浅凝几乎是想也不想,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你想不想嫁给我?”一字一句,都是致命的魔咒,让人不能拒绝。 “想。” “既然想,那就这么定了。”凤非染一拍桌子,板上定钉,看着自家小呆瓜愣呆呆的小模样,凤非染把浅凝轻揽入怀,“不用怕,普天之下,我凤非染想办的事情还没人能干涉得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一切好说。” “真的?” 浅凝黝黑的大眼睛里闪过欣喜的光芒,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锁定凤非染艳如桃瓣的双眸,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然是真的,我看了,这个月二十九就是好日子,我们那天办婚礼怎么样?”凤非染宠溺的揉了揉浅凝的头,心情格外好,和浅凝商量着婚礼事宜。 浅凝只觉得心里满满的,有点飘飘然,脑子有些晕乎乎,小脸蛋埋在凤非染坚实的胸膛上,幸福来得太快,她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 “那呆瓜你有什么意见吗?” “可以请我哥哥来吗?”浅凝仰着头,看向凤非染。 凤非染微微犹豫了一下,不忍让浅凝失望,“就是绑我也会把容瑾然绑来的。” 浅凝听了,当即脸色一黑,师父这是请人家来喝喜酒,还是绑架啊,上来就来绑的,“我想然哥哥回来的,然哥哥答应过我的。” “做一个然哥哥,有一个然哥哥的,你什么叫我一声染哥哥啊。”凤非染酸巴巴的说道,他不明白,他和小呆瓜都谈婚论嫁了,这只不开窍的小呆瓜,怎么还叫他师父,这个让他很不爽的好不好! “师父喜欢听吗?” 凤非染脸色一黑,虽然有点儿无语,但是点了点头,“喜欢。” “染哥哥,好听吗?” !! 扶摇红遍只为你 这天,早早的浅凝就被喜娘,喜婆,丫鬟们七手八脚的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浅凝还没回过神呢,身上的衣物以无,整个人被丢到一个盛满了各种香花的大木桶里,喜娘,喜婆们乱着翻的说着吉祥话,往她的身上撒花瓣。之后浅凝又被拽出来,换了繁琐精致的嫁衣,嫁衣是上好的蜀锦,面上是巧夺天工的蜀绣,一重重穿在浅凝的身上,喜娘喜婆都说好看,说凤尊主会选衣服,浅凝听着羞红了双颊,低头看着身上的大红嫁衣,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在人们的祝福声中,走上婚礼的殿堂,她的如意郎君,是她心心念念的师父,一切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措手不及中,又有激灵的喜悦,盖住了一切焦躁与不安,凡是有师父在的地方,她就是安全的,就是快乐的,就是幸福的。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亦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福;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又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随着梳妆打扮的结束,天方大亮,浅凝走出凝香阁,就看到凤非染一身大红喜服如兰芝玉树般,高坐在四蹄绯红的白马身上,见她出来,凤非染翻身下马,大步行来,眼角眉梢上都带着醉人的微笑,浅凝透过红纱盖头痴痴的望着,双脚僵硬,就好似在地面上生了根一般,寸步难行。 凤非染看着浅凝这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在一众喜娘喜婆的惊呼声中,凤非染直接将浅凝拦腰抱起,大步走上换了红纱帐的软轿上,凤非染一声令下,十六个身着红衣的美人侍女便抬起软轿,凌空起步,在软轿后面是乐队,乐队十数人一边奏乐一边运起轻功跟在软轿后,一行火红的颜色,飘摇在扶摇山间,宛如天边的朝霞一样,夺目,美丽,飘摇。 “哇,这这这怎么会!” 浅凝坐在软轿上,透过薄薄的红色纱幔,入目之处,满目皆红,红绸铺就的台阶,地面,扶摇宫上上下下,仿若成了一片火海,看得浅凝瞪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这都是给你准备的。”隔着红纱盖头,凤非染轻轻吻了下浅凝的额头。 浅凝伸手就要扯下头上碍事儿的盖头,耽误她看风景,被凤非染一手拦住,“呆瓜,这个要洞房时候才能摘,而且不是你自己摘,而是我给你摘。” 浅凝小脸一垮,看着眼前的红纱,恨不得一把把红纱减了,难得有这么壮观的景致,但师父不让摘,她只好默默看着脚下漫山红遍,连眼前都红了。 “晚上我再带你上来看,现在不能摘盖头,记住了没。”凤非染轻轻点了点浅凝的小鼻子,认真说道。 浅凝吐了吐舌,办了个鬼脸,“知道了,那你晚上一定要带我过来看,拉钩。”说着,浅凝伸出一根小指,凤非染字微微一笑,伸出一只小指与浅凝打了勾勾,“这回你总相信了吧……” “染哥哥,洞房都要做什么啊?”趴在凤非染怀里,欣赏眼前壮观的美景,浅凝忽然问道。 饶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凤非染,也弄了个大红脸,“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反正现在也没事儿,你就说说呗。” “不行,这个要保持神秘。”凤非染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说道。 “不说就不说呗,我早晚都会知道的。”浅凝嘟着樱唇,气鼓鼓的说着。 凤非染问了吻浅凝的额头,自家小呆瓜简直太好了,好的他现在就想占有她的全部,只是,他要给小呆瓜一个堂堂正正的婚礼,他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浅凝是他凤非染的妻子,更不能委屈了浅凝,不明不白的跟了他。 “对啊,我们的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 软轿在扶摇宫的正殿凌云殿前的广场停下,凤非染握着浅凝的小手,二人踏着撒满鲜花的红绸进了凌云殿,随着礼仪官的高呼声,二人履行着最古老也最浪漫的仪式: “一拜天地。” “二拜扶摇先祖。” “夫妻对拜。” 听到夫妻对拜三个字时候,浅凝的心里明显一紧,一个月前,师父就是在这四个字后出现的。 凤非染似乎看出浅凝的心思,却并没有点破,依言行礼。 “礼成,送入洞房。” “报报报~~~” 长长的通报声,响彻凌云殿,很快便有一个一身黑衣相貌普通的人闯了进来,普通一声,跪倒在凤非染脚下。 这个人凤非染认识,他是老皇帝手底下的暗卫统领。老头子既然出动了暗卫统领,就一定有大事发生,凤非染的脸色沉了沉,不想因为这人的出现破坏了自己等了好久的婚礼,“既然来了,就喝杯喜酒吧,黑雾,去带这位客人下去。” “凤尊主,卑职有要事禀报。”那黑衣人不甘心的大喊道。 “再大的事,也没本尊的婚事大,稍后再议。”淡淡的话语,不怒自威,他就是天生的王者。 “这位仁兄,这边请。”正当黑衣暗卫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黑雾已然出现在黑人面前,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请”的手势。 “凤尊主,卑职有重要书函,还请凤尊主过目。”毕竟是皇室暗卫统领,岂是三言两语能打发得走的,只见黑衣人灵巧的越国黑雾,把一封信递到凤非染手上。 凤非染接过信,踹到怀里,“这回可以去喝喜酒了吧。” “还请凤尊主现在就读书信。” “容少主到。” 正在凤非染要发火的时候,一声通报,让在场的人全部为之一震。 很快,一袭青衣的容瑾然步入大殿,浅凝等了好久,终于看到哥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跑到容瑾然身边了,“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容瑾然静静点了点头,“哥哥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的。”说着,容瑾然看向凤非染,“凤尊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凤非染本不想离开的,但当他看到浅凝期盼的小眼神的时候,却又该死的忍不住拒绝,想想大舅兄也不过是要求好好照顾妹妹之类,于是便让寒烟送浅凝回了轻云殿,自己和容瑾然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对凝儿好的,尽管我不怎么喜欢你,更甚至我恨过你,但你只要对浅凝好,我都会接受你这个妹夫。”容瑾然看着凤非染认真说道。 “哥哥,我接受你的祝福。”凤非染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容瑾然这个大舅兄,看得出来,容瑾然是少华山庄里乃至全天下,容瑾然都是和浅凝最亲的人,容瑾然这个哥哥在浅凝心里的分量不轻,只要是浅凝的东西,他就是在讨厌,也会尝试着去接受的,况且,容瑾然这人还不错,“哥哥,你把我叫到这里来,不会只是告诉我这些吧。” “当然不是,凤尊主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脱离了少华山庄,入朝为官了,这是皇上给你的。”说着,容瑾然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函,递给凤非染,凤非染不用看都知道,这封信的信封与刚刚黑衣人给他的信封是一样的,凤非染皱了皱泼墨似的浓眉,老头子一连给他送两封密函,难道老头子真出事儿了? 带着狐疑的心绪,凤非染打开了,快速看了一遍之后,眉头紧蹙。又好像,不信邪似的,有打开刚刚黑衣人给的密函,一模一样的内容,看来这次是真的了。 就在这时,容瑾然轰然跪倒在凤非染脚下,“请染王殿下速速回京,皇上病危,漠北告急,刻不容缓。” “容瑾然,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凤非染不由得大怒。 “知道,今天是你和我妹妹成亲的日子,但,为人臣子,不能自私,要一天下为重,还请染王殿下回京。”容瑾然温和的面容上刻画出前所未有的刚毅。 “那本尊要是不回去呢?”凤非染不答反问,握掌成拳,手里的两封信,瞬间灰飞烟灭了。 “凝儿自小善良通透,我想只要我去说,凝儿也会理解的。” “好你个容瑾然!你这是威胁本尊吗?” “微臣怎敢威胁染王殿下,只是事急从全罢了。”容瑾然跪在原地,坚定说道。 “老头子还能坚持多久?”凤非染忽然问道。 “太医说,最多七日。” “这么说,今晚就要出发?”凤非染的声音越来越冷,一种森森凉意漫上心底,为什么提到这件事情,他的心就不好受呢? 容瑾然点了点头,“是的,如果凤尊主舍不得妹妹,可以让妹妹跟你一起进京。” “你先去喝杯喜酒吧,我去和凝儿商量一下。”凤非染闭了闭眼睛,老皇帝毕竟是他亲爹,老皇帝对他也是真的好,就算他是一块冰,也会被老皇帝这种不求回报的父爱捂热了。 !! 呆瓜,我对不起你 “师父,是你回来了吗?” 熟悉轻浅的脚步声传来,不知为何,带着微微沉重,打在浅凝的心上,闷闷的,而这份闷闷的心绪,很快就被脚步声的靠近,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直恨不得跳出来,去看看她等待已久的如意郎君。 轻云殿内,浅凝难得安静的坐在喜榻上,安安静静的,一身锦绣嫁衣及地,头顶的大红盖头规矩的垂在肩上。 “恩,”凤非染轻轻应了一声,看到这样的浅凝,凤非染满意点了点头,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随着喜娘的安排,他白皙纤长的大手拿出系着红绸的金秤杆,缓缓挑起大红盖头,如玉的指尖带着微微颤抖,不可一世的魔王终于有了自己在乎的东西。 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庞上,染了厚厚的脂粉,凤非染看着,如画的浓眉微微一凝,将手里的盖头和秤杆放在喜娘手里的托盘上,“你擦了多少粉。” “你不喜欢吗?喜娘说,这个擦得越多越吉利。”看着凤非染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吞了吞口水,弱弱解释着。 “这样啊,”凤非染有意无意中扫了眼在场的喜娘们,喜娘们齐齐打了一个冷战,大魔头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浅凝乖巧的点了点头,喜娘们齐齐松了一口气,正待询问要不要继续仪式的时候,凤非染突然开口,“你们都下去吧。” “是。” 喜娘们应了一声,默默退下,大魔头发话了,谁敢说半个“不”字。 凤非染坐在身边,把浅凝轻揽在怀里,“呆瓜,我对不起你。” 浅凝一愣,师父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了?她怎么不知道。 “你也看到了,我们拜堂的时候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那个人是老头子身边的暗卫统领,而后你哥哥便来了,把我叫了出去?” “皇上那里有事吗?”浅凝黛色的秀眉微微一凝,不好的预感由心底而生。 凤非染点点头,“密函上说,老头子病危,让我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很急吗?”明知道自己留不住师父了,浅凝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今晚就得出发,呆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浅凝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师父会带着她一起去,“好。” “那你换身衣服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出发。”凤非染低头浅吻一下浅凝的额头,“呆瓜真乖,我一定会还你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的。” 长夜漫漫,扶摇山上灯火辉煌不夜天,漫山红绸与灯火阑珊交相呼应,醉人繁华。 而就在此时此刻,凤非染骑着四蹄飞红的宝马,狂奔下山,回首留恋的看着身后的灯火阑珊,醉人繁华,不知为何,心里酸楚,眼角微微湿润,凤非染看出了浅凝的心思,“呆瓜别怕,我们还会回来的。” 浅凝点了点头,收回视线,抬头看着灯火映衬下凤非染潋滟绝伦的脸庞,“只要有师父在,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不怕。” “乖,”凤非染习惯性的揉了揉浅凝的小脑瓜,“困了就靠在我怀里睡,拉紧披风,别着凉了。” “恩恩。” “飞红,稍微慢点儿走。”凤非染一声令下,坐下的飞红好似听懂了主人的话,果然脚步放慢放稳了一些…… 路上无话,飞红即使放慢了脚步,日夜兼程,短短四日时间也到了京城门口,凤非染把浅凝安置在染王府,一个人匆匆进宫了。 这一夜,大雨倾盆,风雷阵阵,帝寝宫外却跪满了淋着雨的朝臣及皇子,宏大的帝寝宫也不由得拥挤了起来,凤非染拨开人群,径直走到正殿门前,没人给他撑伞,一袭十金一寸紫袍雍容,一张祸世容颜,全无遮掩的暴露在满朝文武中,即使大雨浸湿了锦袍,打湿了一头墨发,雨水在笔直精致的鼻尖滴落,暗色的夜空,倾盆的大雨,无数盏华美的宫灯在屋檐下挂着,随着风声雨声,明明灭灭的,带着几许渗人的阴霾。 凤非染只单单立在那里,满朝文武只觉得眼前一亮,刹那间,照亮了天地间阴雨中的阴霾,光亮,美好,霞光万道。 “染歌,你的随从呢,怎么也不给你拿把伞,你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夜玄溟撑着伞向凤非染走来,用自己的伞替凤非染遮下了扑面而来的雨,凤非染无所谓说道:“来得匆忙,忘记了。” “咦?老九你的身子骨好了吗?瞧你这样子,比本王还要强壮呢。”说话得正是三王爷,言语中尽是不屑于瞧不起,大皇子早逝,二皇子失踪多年下落不明,他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皇位是他的,谁也抢不去,现在要等的,只是老皇帝一命归西。 “咳咳,多谢三皇兄关心,染歌承蒙神医救治,一身病魔已经除去十之**了。” “染歌,你说得可是真的?”四王爷夜玄溟倒是喜形于色。 “自然是真的。” “那染歌你这次回京就别走了,留在京城吧,我们兄弟难得相聚。” “是啊,九哥,你就多留些时日吧,父皇看到你留下来,一定会很高兴的。”说话得正是今日才从长宁赶回来的夜重光,虽然他竟然九哥吃了长宁的碧落丹,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但这里毕竟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恩。”凤非染淡淡的应了一声。 “本王一直好奇九弟为何总带着一张面具示人,原来竟是有这样一副天仙般的面庞,啧啧,这皮肤,真是比女人的还要水灵。”五王爷说着,一只咸猪手就要伸过来掐凤非染的脸,凤非染连看都没看五王爷一眼,只是冷然道:“如果五皇兄你还想要你这只手的话,还是收回去为好。” 这个五王爷倒也是个奇葩,不爱美人,专爱美男,此时看到凤非染如此美艳当前,五王爷自认为见过得美人美男无数,而向自家九弟这样艳绝无双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便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本性来。 “呦,九弟真会说笑,就你这副身子骨,别说断不了本王的手,恐怕就是本王的一根汗毛都动不了吧。”说着,五王爷整个一根肥硕的身子向凤非染扑了过来。 还不待接近凤非染身前三米处,只听一身杀猪的嚎叫声,五王爷肥硕的身子忽然到底,渐起水花阵阵,剧痛之下,五王爷疼得晕了过去。 凤非染一招狠戾,震撼了全场,谁会想到,一直养病在锦绣山庄的九王爷,竟然会如此惊人的武功,狠戾的手段,更让人惊讶的是,九王爷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好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直接断了五王爷的手。 “来人啊,快把五王爷抬下去养伤。”知道凤非染身份夜重光,最先反应过来,招呼守在一旁的御林军过来抬人,神色淡淡,对于凤非染能做出这等事情来,一点儿也不惊讶。 夜重光的话一出,一旁看得木讷的御林军这才回过神来,把五王爷抬走。 “老九,你你你怎可在父皇寝宫里残害手足!”同样回过神来的三王爷终于抓到了凤非染的把柄,神情激动,厉声大喝道:“来人啊,还不快把九王爷拿下!押入大牢。” 周围的御林军神色一凛,握着宝剑,犹犹豫豫着,是否上前。 “老三,你想干嘛!父皇面前,还乱不到你发号施令的份儿!”夜玄溟挡在凤非染身前,厉声大喝,染歌和他关系最好的兄弟,他绝对不能让染歌出事。 而就在夜玄溟竭力维护凤非染的时候,凤非染站在原地,慵懒开口,“四哥,你用不着这么护着我,我砍了老五的手是事实,三哥说得对,本王应该受到处罚。”点了郎当的样子,凤非染的本性尽显无疑,事到如今,他就应该办出几件大事儿来,好让老头子趁早打消不该存在的念头。 “云师叔,你快出来啊,九哥要跑!” 夜重光第一个看出凤非染的心思,不顾满朝文武在场,大声一喊。 正殿的大门开了,走出了一袭白衣似雪,在浓重的阴雨中,这人已然是纤尘不染的谪仙,正是云星坠。只见云星坠在诸人惊愕的神情下,双手抱拳,衣恭扫地,向凤非染行了一礼,尊敬的国师大人,在皇上面前也不过是这样一礼而已,诸人恍惚间,只听到国师大人冰雪般的声音飘来,“染王殿下,皇上有请。” “不见。” 凤非染一撇嘴,转身就要走,他是来看老头子的,可不是来遭人戏弄的。 “染王殿下,这是圣旨。”云星坠武功绝世,自然听到了外面刚刚发生的事情,“染王殿下放心,五王爷是咎由自取,皇上不会怪罪您的。” 凤非染内心稍稍挣扎了一下,屋里那老头子毕竟是他父亲,终于还是打不迈开,走进寝宫。 当凤非染看到一脸憔悴如纸奄奄一息的老皇帝的时候,眼中一酸…… !! 唯独小九不同 “就就知道小九你回来的。”滟滟绝伦的倾国容颜映入眼前,瞬间,激动的泪水盈满眼眶。 不知为何双膝一软,凤非染直接跪倒在老皇帝的龙榻前,一把握住老皇充满褶皱的手,“老头子,几个月前你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人老了,不中用了,说病倒一下子就病倒了。”老皇帝只回以淡淡一笑,看尽了一辈子世态沧桑,盛世繁华的他,对生老病死早已淡然,“染儿,你一口一个老头子老头子的,叫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叫我爹吗?” 不是“朕”,而是“我”,不是“父皇”,而是“爹”,老皇帝看着他这辈子与最爱女人生的钟灵毓秀的儿子,心里傲娇的同时,又带着长长的无奈与失落,他希望再生命的最后一刻,得到这个儿子的认可,他虽然子孙满堂,但唯独小九不同…… 凤非染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犹豫,就是老皇帝摇头叹息的时候,凤非染终于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爹——” 郁结多年的一个字,总也不肯叫出口的一个字,到了真正说出口的时候,似乎也没那么困难,“爹,你别这样,你会没事儿的,我去把胡青叫来,你一定会好的。” 刹那间,释怀了多年不肯接受的父亲,而当真正醒悟的那一刻,已经晚了,他一直不珍惜的,即将失去。 老皇帝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想看着你长大,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也该去地底下请求你娘的原谅了。”老皇帝微微一顿,话锋一转,又道:“染儿,你已经成年了,该有所作为了,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鬼混下去了,为父临终给你最后请求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凤非染闭了闭艳如桃瓣的凤眼,“老头子,你别逼我不行吗?” “染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有十个儿子,只有你是具备真龙命格的。” “老头子,你在听那个神棍瞎白活,信不信我现在就离开!”凤非染气急,他想不明白,怎么到了这时候,还这么云星坠的鬼话呢,云星坠若是真怜惜他是紫薇天命,就不会逼他吃下碧落丹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滋味他都尝过了,也腻味了,他现在最想的也无非就是守着自己的小妻子过快快乐乐的一辈子,简单而幸福,就足够了。 “信与不信由不得你,老曹,你去叫老四和云国师,南丞相,薛太傅,魏元帅叫进来,咳咳……” 不知为何,凤非染的膝盖就像生了根似的,跪在那里起不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间不大,五个人走进寝宫,向老皇帝行礼。 “都平身,咳咳,朕以十日无多,诏你们五人进来,就是希望你们五人身为辅政大臣,日后能多多提携小九,小九多年在外,对朝堂之事,未免生疏。” !! 谁也比不得! “皇上,请恕微臣直言。”魏元帅是个直性子,直接前一步要发表意见,见老皇帝点了点头,魏元帅继续道:“正如皇上所说的,染王殿下常年在外,对朝政之事未免生疏,染王殿下虽大病得以痊愈,却并非治世之才。” “微臣也认为如此。”南丞相点头称是,“朝堂之事,绝非儿戏,就算染王殿下有经天纬地之才,没有真正接触过,初初上来未免生疏,需要适应阶段,而我朝如今漠北大军压境,中部地区水灾成疾,可谓是内忧外患,根本没有时间给染王殿下适应的时间。” “微臣也认为如此。”薛太傅连连点头,向老皇帝行了一礼,“请皇上三思。” 凤非染暗暗窃喜,看着这些老东西碍眼,到了关键时候,真有用,不愧是国家栋梁啊,“三位大人说得甚是,父皇,儿臣闲云野鹤惯了,这个位置的确不适合儿臣。” “咳咳,”老皇帝被凤非染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老四,你认为呢?” “儿臣与九弟相交时间最长,九弟确如南丞相所说,有经天纬地之才,武能固守一方,文能造福天下。”夜玄溟无视凤非染的挤眉弄眼,认真说道。 “四哥,你胡说什么呢?!”凤非染眉心一跳,万万没想到一向向着他的四哥会这样对自己。 “染歌,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凤非染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了,无意中冰雪般气息恍若隔世的白衣人映入眼前,凤非染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一亮,他就不信了,想治他于死地的人,会向着他说话!“云国师,在场之人除了父皇和四哥,就属你最了解本王了,你说说,本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万万不能接替皇位的人。” “九王爷说得哪里话,您是张狂傲慢了一些,但这有算得了什么呢。”云星坠回以凤非染一个诡异的笑容,刹那间雪山融化,春暖花开,“本座敢言,普天之下,能做我云星坠对手且不吃亏的人,仅你一人而已。” 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云星坠就是仙人一般的存在,云星坠之能,有在瞬息之间拯救苍生的传闻,虽说这种说法有点儿夸张,但云星坠的才华智谋可是天下公认的无人能及,能和云星坠打成平手的人,岂能是泛泛之辈! “云国师,你没开玩笑吧,九王爷当真有如此才华?” 一句话魏元帅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很难想象,这天底下竟还有和云星坠不相上下的怪胎。 “无量天尊,魏元帅你就算不相信本座的话,也该相信天命所归吧,紫薇帝龙,千年一现。” 闻言,在场除了老皇帝和云星坠本人无不惊愕,紫薇帝龙,那可是传说的中的存在,传说,紫薇帝龙转世之人能一统天下,能使天下繁华昌盛,而就那个传说中的存在,又有谁会相信,紫薇帝龙,会应在一个病秧子身上。 “几位爱卿,咳咳,朕朕只希望你们能好好扶持小九,他他的病是假的,朕相信小九,小九一定会把天朝治理得更好的,小九是皇位的不二人选——”老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化为虚无,只有一双充满着希翼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凤非染,舍不得离开。 “臣等遵旨。” 夜玄溟,云星坠,南丞相,薛太傅,魏元帅五人纷纷领旨,再无异议。 “爹,你干嘛要逼我呢?” 看着老皇帝的样子,凤非染心中不忍,不想接替老皇帝的位置,又不想让老皇帝失望,闭了闭眼睛,无力的吐出一句。 那个位子太沉重,不适合他。 凤非染从来都不会去强迫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尽管天下至尊的位置,是多少人想了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位,他也不愿。 一朝登临九龙庭,就代表着,他没了自由,一辈子都将被锁在奢华的深宫里,更代表着,他不能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他不想,也不愿! “染歌,你就答应父皇吧,这是父皇最后的愿望。”夜玄溟见凤非染默不作声忍不住提醒出声。 “九王爷,你就答应皇上吧,皇上并非是相信了什么天象,而是真的看中你的才华。”南丞相平静说道,能和云国师不相上下的人,的确是这天下最好的主人,至于凝儿,要怪只怪,九王爷和凝儿初初遇到的那一刻,就乱了关系,误了终身,今生今世,他们只能是师徒。 也不知怎么了,一向坚持自己想法的凤非染,竟不自觉的点了一下头,老皇帝看到凤非染点头,终于闭上了倔强的双眼,含笑九泉。 “皇上殡天。” “皇上殡天。” “皇上殡天。” …… 一道道通传声正以惊人的速度传遍皇宫,传遍大街小巷,传遍整个天朝…… 风雨中,哭声哀悼声传遍天地间,满天满地的白绸铺遍皇宫上下。 “报!” 清晰悠长夹着血腥味的通报声,终于打破了天地间的哀悼。 那个年轻的将军被宣入殿,单膝跪倒在地,“禀报皇上,漠北大军突袭,短短一日之间,已破我天朝三城十一县,还差五座城池便要打入京城了。” “无耻小儿!趁人之危!”魏元帅狠狠一跺脚,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了漠北王,“皇上,微臣请命出征!” “魏元帅稍安勿躁,我天朝泱泱大国,岂是小小漠北能吞得下去的。”凤非染不紧不慢道。 “皇上的意思是?”魏元帅疑惑的看向年轻的帝王,一身华贵紫袍,只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就带着无形的压力,凤非染还未登基,便让所有人不自觉的称他为“皇上”,尊贵天成,雍容无双,这份气度,是任何人都比不得的。 夜玄溟默默收回视线,也终于明白父皇为何不惜用命来换得这人的皇位。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夜染歌,尊贵天成,雍容无双,他就是天生的帝王,当今的皇子,谁也比不得! !! 手痒 “小小漠北,得意只不过是一时,魏元帅你去点起兵将,生火做饭便是。”凤非染看了一眼一身狼狈却不是大将之风的小将军,转而望向殿外已然清朗的天空,此刻,朝霞万丈,在晨曦阳光的照耀下,金碧辉煌的殿宇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神圣不可侵犯。 “呃?”听到凤非染这样的命令,原本整装待发的魏元帅,硬生生呆在那里了,皇上不是应该让他去点兵准备出征吗? 点齐兵将做饭! 做饭只要火头营的士兵就可以了吧,用不着全营出动吧,“皇上您是说——” “你没听错,小小漠北不配让我天朝的精锐部队出马。”凤非染冷哼一声,显然对漠北不屑一顾。 “九,皇上,我朝精锐部队已经在前线了。”夜玄溟硬着头皮提醒道,看着面前的凤非染,心绪复杂,也不知自己该怎么说了,“皇上,微臣请缨出战。” “咳,”凤非染干咳一声,面色微红,原本英气十足的话,也硬生生吞下了几分底气,“四哥,竟然如此,我们就更不用怕了。” “启禀皇上,我朝精锐及边戎士兵大部分都已中毒,无无力为战。”说这话的时候,那个看起来虽然疲惫而不失英气的小将军的晶亮的眼睛暗了暗,若不是他曾经有奇遇百毒不侵,他他他不能幸免,要怪只怪漠北人太狡猾,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们的水里下毒。 “什么?!” 闻言,在场之人无不脸色大变,难怪漠北的进攻速度会如此快,难怪天朝士兵会全无还手之力,难怪军情如此紧张到现在才有人来通报…… “看来你是幸运的了?”凤非染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端详着殿下的小将军,脸上虽被灰尘和血迹遮掩住却难掩小将军的英武神采,一身满是血迹的战袍上,不难看出战袍原本是白色的,足以证明这个小将是个爱干净的人。 “回皇上的话,微臣幼时有奇遇,得高人相救,百毒不侵。” “原本是这样。” 凤非染依旧托着下巴,嘴里喃喃着,神态慵懒淡然,哪有一点就要大祸临头的样子。 “请皇上出兵救援前线。” 小将军在地上使劲儿磕头,军情如火,等不得这位年轻帝王的懒散悠闲。 “来人啊。”凤非染终于懒懒开口,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息在大殿里,单膝跪倒,静静的听着凤非染的命令,“你去把胡青带到前线,本尊只给他六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到不了,就让他自裁吧。” “是。”黑衣人答应一声,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原地,在场的五位辅国大臣及报信的小将军,除了云星坠见怪之外,无不惊叹。 “皇上,那前线——” 魏元帅站不住了,虽然惊叹于凤非染有武功高强的暗影,但那个叫胡青的,到底是干什么的!眼下还是派兵支援要紧。 “魏元帅不必焦急,鬼医胡青最善毒术,有鬼医在,将士们的毒必解。”正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星坠慢悠悠开口了,谪仙般不然韶华,“至于前线的战局,魏元帅您就更不用担心了,皇上的武功出神入化,皇上一人顶千军万马,只要皇上去,确实用不着魏元帅您辛辛苦苦的带兵前往了,皇上,您说是不是啊?” “知朕者,国师也。” 凤非染冲云星坠微微一笑,刹那间,仿佛黯淡了天边的朝霞,风华绝世也不过如此。 “皇上请放心,为师和几位大人一定帮皇上守好京城。” “云神棍,你这是在赶朕走?”凤非染一撇嘴,他最烦云星坠这副什么都知道,说得神乎其神的嘴脸了。 云星坠不紧不慢道:“微臣只是担心前线军情而已,微臣受先皇所托,一定忠先皇之事。” “传旨,即日起,由四王爷监国,南丞相,魏元帅,薛太傅辅政,云国师祈福。”话落,凤非染从怀里拿出短箫吹了起来,箫声落只听见一声带着震动天地的马嘶长鸣,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大殿正中出现一匹通体雪白,四蹄血红的白色宝马,看到凤非染,正扬起前蹄要往殿上冲来呢。 凤非染一个飞身,骑在马上,拉紧缰绳,“云神棍,那你一定要为朕好好欺负啊。” 云星坠抽了抽嘴角,他是明事理的人,关键时刻自然不会和凤非染去争论什么面子问题,他不是凤非染,面子大过天,“皇上请放心,微臣最擅长祈福了。” 眨眼间,凤非染紫袍潋滟的身影和雪白的骏马一起消失不见了,夜玄溟痴痴的收回视线,自认为他是最了解九弟的人,此时只能自嘲一笑,起初还有点儿不甘心父皇选染歌这个全无功绩的王爷继承皇位的他,此时此刻,他那一点点的不甘也泯灭殆尽了,染歌确实比他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好马!” 而魏元帅呢,则是久久不能从宝马飞红出现的场景里,久久不能回神,作为一名马上的武将,马,就是他最好的伙伴,他的坐骑虽是千里良驹,但和他刚刚见到的宝马比起来,差得又岂是千里万里。 “国师,这恐怕不妥吧,皇上只身一人——”南丞相虽然开口。 云星坠看着已经没有凤非染一人一骑消失的大殿门口,“没什么不妥的,小小漠北还不够他玩的。” 闻言,夜玄溟,南丞相,魏元帅,薛太傅四人皆是一愣,这位年轻的帝王,还有多少是他们不知道的。漠北虽小,五脏俱全,漠北更山使毒术,天朝多少代皇帝都没有做到,他们不相信凤非染只一人一骑就能做到。 云星坠一挥手,示意那个小将军下去休息,命人把大殿里的们关上,方才开口,“告诉几位大人无妨,只是皇上身份特殊,还请几位大人保密。” “其实本王也一直好奇,九弟这些年真的呆在锦绣山庄吗?”话落,夜玄溟又道:“这些年九弟也帮了本王许多,保密是必须的。” “皇上之事,即是国家机密,我等自然守口如瓶。”薛太傅也点点头。 知道些内情的南丞相也随之表态。 “敢一个人闯长宁的,也就只有凤非染了,长宁比漠北如何,我想几位大人应该清楚吧。” “凤非染!”听到这个名字,夜玄溟的眉心狠狠一跳,云国师最大的敌人,江湖上人人闻名丧胆的魔王,竟然是他亲弟弟,他还一直对这个弟弟关爱有加,“这这怎么可能,九弟怎么可能是大魔头!” “四王爷,事实就是如此。”云星坠一句话,彻底把夜玄溟那么一点点希翼打落谷底,“皇上在江湖上是嚣张了点儿,其实没干什么坏事,无非就是把长宁不方便出手干涉的事情,武林盟主不管的默许的事情,给落实了而已,年年天灾**时,皇上都会出巨资以不同的形式送到百姓手上的,也帮了先帝解决了不少麻烦,这也是先帝为何非得让他继承皇位的原因,放下天下,有这等雷霆手段的人,也就只有皇上了。” “难怪这几年有什么天灾**酬不到银子的时候先帝总会莫名其妙的弄出大把大把的银子来,有时候出现贪污的官员,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钦差查出,有钦差和地方官勾结的时候,总是会有匿名信给先帝……”南丞相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魔教尊主,之所以遭人恨,就是因为破坏了不少人的好事,想到这里,南丞相又不解了,“既然这样,国师你为什么还要带头打扶摇宫呢?” “手痒。” 云星坠淡淡的两个字,让在场四个人听着恨不得直接栽倒在地。 “不对啊,我可听说前些日子你可给魔教尊主吃了碧落丹,皇上他——”魏元帅猛地想到了重点,那现在的皇上岂不是危在旦夕! “哎——”说到这里,即使是仙人出尘的云星坠也忍不住叹气,“本座只是拿碧落丹吓唬他,不让他铸成大错,谁知道他竟然真吃了。”话落,云星坠看着四个人脸色惨白的样子,又补充道:“不过几位大人放心,皇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那个错,哎——” “国师说得是凝儿吧。”看到云星坠这个样子,南丞相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云星坠点了点头,“正是,皇上至今执迷不悟,着时难解,一国之君,怎能罔顾人伦!” “九弟和凤凝姑娘怎么了?本王看九弟和凤凝姑娘很好啊。”夜玄溟听不明白,不由得问道。 “四王爷,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凤凝,本名容浅凝,是南丞相的外孙女,算起来,也算是门当户对,但这二人,毕竟师徒之义在先,怎可结发为夫妻!”云星坠不知是怎么了,越说越激动。 “怎么会这样!”夜玄溟惊讶张大了嘴巴。 “师徒禁忌,人伦颠倒,皇上糊涂啊。”薛太傅听了也是连连叹气,不行,他绝对不能让皇上这样。 !! 国师府的院墙及护卫不是吃素的,是吃肉的 “国师,父皇之前不是有诏书交给你吗?现在新皇已定,是打开的时候了。”夜玄溟忽然想到。 云星坠恍然大悟,连忙从怀里掏出几日前老皇帝给他的诏书,打开诏书,几个人一看,之前所有的忧愁与阴霾瞬间烟消云散了。 “还是先皇精明,早就料到这一点了。”魏元帅看了大喜,这方法简直妙绝,现在皇上去了边关,正是实施遗诏的好机会,即使皇上回来会怪罪,到哪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即使是一国之皇,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 “果然是父皇。” 夜玄溟面色生寒,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这会不会委屈了国师。”薛太傅还是有点犹豫,浅凝只是个毛头丫头,有什么资格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国师。 “本国师倒是不觉得,浅凝憨厚可爱,本座倒是喜欢的紧,不知南丞相有没有意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云星坠竟然答应了。 “国师肯善待凝儿,老臣自然是乐意的。” 南丞相听了连连点头,他本就不希望凝儿嫁入皇家,更何况九王爷如今成了皇帝,他就更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嫁入宫里来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他的外孙女只需要嫁个好夫君,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好了。 虽说,南丞相也不是怎么愿意浅凝嫁给云星坠,谪仙般的人物,太过瞩目了,他的外孙女只需要平凡且快乐幸福的一辈子。但如果非要在凤非染和云星坠二人之间选一个人的话,还是云星坠比较中意,长宁仙山神境,安宁致远,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云国师是修道之人,对妻子一定会相敬如宾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早点儿让国师和浅凝姑娘成亲吧,这日子不如撞日子,就明天吧。”魏元帅提议道。 “先皇驾崩在即,这个时候办婚礼,恐怕不妥吧。”一向遵从礼法的薛太傅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本座看明日不错,就明日吧,皇上阴晴难定,迟则生变。”云星坠忽然说道,倒是让在场几人一惊,为人处事一向淡然自若的国师,竟然如此反常,在场几人都是手眼通天之人,很快就想到了江湖上的另一条传闻,说云国师对魔教尊主的徒弟有意思,难道是真的?! “恐怕凝儿那里不好说。” 毕竟是自家的亲外孙女,浅凝心里装着谁,南丞相自然看得清楚,虽然他赞同云星坠这个外孙女婿,可短短一夜之间,凝儿怎么能接受呢。凝儿和她娘一样,都是个痴情主儿,凝儿肯定不会接受这场婚礼的。 当天下午,南丞相就以外婆相见浅凝的理由把浅凝请到了丞相府,南丞相,南夫人,以及容瑾然,说破了嘴皮子都没有用。最后,没办法南丞相以死相逼,浅凝终于妥协了,她终究还是看不得自己的亲人因为她而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正在国丧期间,云星坠和浅凝的婚礼虽是遵从了先皇遗诏,但也不易大半,翌日,国师府的迎亲队伍,出现在门前,由喜娘搀扶着,盖头下的浅凝一路逼着眼睛上了花轿,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她整个人已然木讷了,这是先皇遗诏,外公在当朝丞相,如果她任性逃跑了,那么外公一家子就麻烦了,她能做得只有服从,权宜之计。 云星坠是光明磊落之人,自然不会强迫与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对不起师父。 丞相府到国师府的距离并不远了,大红的嫁衣在她第三次披上了,如果说第一次义无反顾,第二次心甘情愿,那么这次就是绝望了! “先皇遗诏”,多大一定帽子,师父现在是皇上,也得遵循先皇的遗诏的,尽管浅凝心里还有那么点儿丝丝缕缕的希翼,可浅凝自己也知道,这一次,师父不会来救她了,她能靠得只有她自己。 锋利小巧的匕首藏在藏在嫁衣的广袖之下,轻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着屋里喜娘喜婆退出去的脚步声,房门嘎吱一声关上,浅凝一把拽下头上厚重的大红盖头,浅凝站在榻前,双手举着匕首,直指面前的云星坠,依旧是一身白衣似雪,与这满屋子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云星坠无视浅凝手中锋利的匕首,一步一步,好似在云端闲庭信步一般,两根修长的手指轻飘飘的将浅凝使了吃奶劲儿紧紧攥着的匕首夹走,扔到一旁,“浅凝,你别怕,你即是我云星坠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妻子,我就不会亏待了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迫你,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叫我。” 听了云星坠的话,浅凝微微一惊,不知是气氛还是怎么了,一张精致的小脸被憋得通红,“云星坠,你是因为先皇遗诏才娶我的吧。” “不管是因为什么,从今以后,你都是我云星坠的妻子,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呵,”听了这话,浅凝冷笑一声,睨着云星坠的明眸中少了几许冷漠,“云国师你别告诉我,你看上我了。” “是又如何。”云星坠是极为霸道的一句话,硬生生让云星坠给说出一丝丝的寒气来。 “你——”浅凝被云星坠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了,“你你你将来不是要出家的吗?” “现在不是没出家。”云星坠脸色一黑,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希望他出家呢。 “修道之人就应该出家。”对浅凝来说,目前和云星坠接触婚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云星坠出家。 云星坠只一眼便看出来了浅凝的想法,“凝儿你放心,我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我家里还有娇妻,是不会让你守活寡的。”话落,云星坠又道:“你现在不接受我,也不要紧,迟早有一天你会接受我。”而后拂袖而去,光华流转间如坠云端。 “云星坠,你给我听好了,别说这辈子我不可能接受你,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接受你的,你死心吧!”浅凝冲着紧闭的门房大吼出声。 新婚第一日,浅凝撕烂了新房所有的红绸,云星坠听了不但没生气,还亲自送来了一瓶金疮药; 新婚第二日,浅凝砸了云星坠的书房,浅凝本想这回云神棍总该休了她吧,结果云星坠不但没说她,又给送了一瓶金疮药; 新婚第三日,浅凝放了厨房里所有的飞禽走兽,这一日,丞相府鸡飞狗跳,好不热闹,云星坠只是淡淡吩咐管家派人清理,又送去了一瓶金疮药; 新婚第四日…… 转眼间,云星坠和浅凝大婚已经半个月了,浅凝是每天换着法儿的折腾,不是把国师府弄得鸡飞狗跳,就是换着法儿的折磨云星坠,不是在门上挂水桶,就是在地上挖陷阱,所有的办法都用完了,最可气的是,云星坠每次都轻飘飘的躲过,气得浅凝咬牙切齿。 闹腾间,浅凝自然也想过逃跑大计,只是国师府的院墙及护卫不是吃素的,是吃肉的,一个个的武功高强,更是把国师府的院子给守得密不透风。 云星坠就是一个冰雪般的谪仙,高高在上,不会被任何俗世间的事情影响,半个月的折腾下来,浅凝也失去了兴致,改变策略,开始绝食了。 要知道,对于一个试吃如命的人来说,绝食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这个人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彻底绝望了。 浅凝初初开始绝食的一两天,云星坠并没有在意,吩咐丫鬟每天按时给浅凝送饭,他不相信浅凝如此爱吃的人,会真的绝食? 直接丫鬟过来禀报说,“夫人晕倒了。” 当云星坠看到浅凝那一张苍白得全无血色的脸庞的时候,心中某处狠狠地一抽,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云星坠给浅凝输送了些内力,有强行给浅凝灌了一碗清粥,晕迷中的浅凝动了动手指,云星坠这才放下心来,又给浅凝灌了一碗清粥,才把浅凝抱到床榻上,盖好被子。 当浅凝被饿醒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浅凝想坐起来,因为身子太过虚弱,一下子没起来,有摔了回去,这一系列的动作,惊动了一直守在床边的云星坠,“你一定饿坏了吧,饭菜就在小厨房温着,我这就给你端来。” “你不用去,我是不会吃的。”虚弱绵软的声音在干涩嗓子中发出,还哪里有往日那种空灵若天籁的清脆声音,云星坠的心里一突,可是,不易得到的就这么放手了!他能做到吗? 人人都说他是天才,他神机妙算,武功绝世,才华横溢,一袭白衣天下倾,人人都说他谪仙临世,他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人人都要抬起头仰望自己,可谁又知道,他神圣的背后都都隐藏了什么! 高处不胜寒,就是如此。 云星坠自记事起他就知道他与别的孩子不同,他是长宁未来的掌门人,他是天朝未来的国师,天文地理,文治武功,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不管是有用没用的他都要学,他本以为他的一辈子也就如此,直到遇到了浅凝,天真烂漫活泼美好的女子…… !! 大结局,害羞是病! “你就这么想我把你休了吗?哪怕是饿死,你也不愿意做我云星坠的妻子吗!” 即使是一向淡薄的云星坠,也终于忍不住发怒了,拔高了音量,震得百丈雪山轰然倒塌。 浅凝被吓得一哆嗦,但她死都不怕,还能怕什么,“是,我即使是死,也比活着受罪的强。”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即使死了,你的灵位上也会挂着我妻子的身份,你不想活了大可以去死。”看到浅凝被吓到的样子,云星坠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云星坠,我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我不喜欢你,更不愿意做你的妻子。”浅凝看着云星坠的,苍白得接近透明的小脸,一双接近绝望的明眸,看得叫人心碎。 “其实,我给你一纸休书并不是不可以。”云星坠终于妥协了,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哪怕是他得到了那个人,得不到那人的心,他得到了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什么用呢?他喜欢的女子,已经不在了。 “真的吗?”大眼睛中流光闪闪,带着希翼的明眸中倒映着云星坠的影子。 “是真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件事,三件事做好了,我才能给你休书。” “好,一言为定。”浅凝一口答应,话落,便问道:“那第一件事是什么?” “以后见到我不能躲开不见,我们不是夫妻,还是朋友。”云星坠悠悠开口。 浅凝微微一愣,朋友? 谪仙般的云星坠,把她当成了朋友! 浅凝想了想,石爷爷说过“多个朋友多条路”,反正这事儿自己不吃亏,一口答应了云星坠,“好,这个没问题,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无论将来你嫁给了谁,凤非染也好,其他人也罢,一定要过得快乐,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开心,你可别怪我动手抢人!” “我未来夫君当然会对我好的。”浅凝撇了撇嘴,师父当然会对她好,“那第三个呢。” “待会儿我会让人把饭菜送进来的,第三件事情明天我在告诉你。”说着云星坠转身出了房门,不带走一片云彩。 时间不大就有小丫鬟送了丰盛的饭菜过来,吃饱喝足之后便趴在床榻上蒙头大睡,浅凝知道能脱离国师府的办法,这一觉,浅凝睡得格外香甜,知道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浅凝简单梳洗一番,喝了碗清粥,打听了云星坠在哪,便直奔云星坠的书房了。 “云星坠,你说吧,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剑眉微微一蹙,云星坠看着面前这个着急的小丫头,着时无语,“你去给我做一桌午膳吧,记住,要用你最好的实力。” “就这么简单?”浅凝不可置信的眨眨眸,她本想这三件事情会怎么难呢,结果这么容易就让她过关了。 “你现在如果后悔离开国师府的话,后悔还来得及。” “谁说我后悔了,你就准备好休书吧。”说着,浅凝就如一阵风似的飞出了书房,直奔厨房而去。 一顿丰盛的午膳下来,浅凝终于如愿拿到了休书,一路上施展直入轻飘飘的直入皇宫,一路上躲躲藏藏,外加抓人打听,终于摸到了凤非染的寝宫,她已经打听到,师父已经凯旋回朝了,她藏在师父的寝宫里等着,一定会见到师父的。 浅凝猫着腰,惊奇的发现,师父的寝宫除了外面有人守着,看没人在,浅凝就硬气了,挺胸抬头,直起腰板,坐在龙榻发呆,等着师父回来,可能是时间真的太久了,还是一路轻功太累了,多日来一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问着龙踏上熟悉的气息,不知不觉中,浅凝趴在龙榻上睡着了。 梦里看到自己我在师父厚实的胸膛上睡觉,睡得十分香甜…… “啪”忽然的一声,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浅凝从美梦中惊醒,入眼黑压压的一群人,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她心心念念的身着一身明黄色滚龙袍,头戴紫金冠,绝色的容颜依旧,端坐在龙椅上,风华绝世,贵气天成,只单单坐在那里,就能让人不自觉的臣服,天生的王者,就是如此吧。 “大胆容浅凝,你私上龙榻,该当何罪!”凤非染的声音狠戾决绝。 劈头盖脸打来的声音,终于浅凝把停留在凤非染的思绪拉回神来,浅凝仰着,愣愣的看着龙庭之上的师父,说要养她一辈子的师父,说要护她一辈子安乐无忧的师父,给扶摇遍山红遍的师父,生气的,大笑的,坏坏的,无奈的,各种各样的师父,哪里去了,龙庭上的这个人,真是她的师父吗? 不,不,不! 这个师父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师父不会这么对她的。 “师父,我……你……”浅凝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样遥远得高高在上的师父,她不认识,可这副容颜,这风华绝艳的声音,不是自家师父又是谁呢。 “为人弟子,意图对师尊不轨,其罪当诛。”凤非染的声音清越决绝,神情坚定冰冷,金銮殿上满朝文武百官,愣是没有一个人干大踹气,齐齐低着头,默默听着当今皇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理他的顽劣徒弟。 “现朕在这金銮大殿之上,驱逐你出师门,从今以后,你容浅凝,与朕再无关系。”话落,凤非染不给浅凝丝毫反驳的机会,又道:“你武逆先皇遗诏,其罪当诛。” 风华绝艳的声音中夹着一丝丝的狠戾,声音还在大殿里回旋不散,“哗”的一声,御龙宝剑出鞘,直抵浅凝胸口,剧烈的疼痛传来,浅凝低头看了一眼浅凝的御龙宝剑,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眸子中倒映着熟悉的身影,全是不可置信,“师父为什么?” 师父不是说过要娶她的吗? 师父不是说过要给她最美好幸福的下辈子吗? 师父不是说过要养她一辈子的吗? 师父不是说过…… “我已经不是你的师父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极为轻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浅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 就在满朝文武惊愕呆滞的神情下,凤非染已然站在龙案前,一把扔掉手里的御龙剑,长身玉立,绝世无双,放眼殿下满朝文武,沉声道:“朕罔顾天下黎民百姓,爱上自家徒儿,罔顾人伦,不配为帝。” 说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被撕裂成碎片,衣襟撕裂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大殿之上,一袭刺眼的紫衣潋滟绝伦,雍容无双,华贵天成,呈现在满朝文武的面前,“朕今日自除帝位,传位四王爷,钦此。” 凤非染的话音还在金殿中回荡,文武百官方才回过神来看向金殿门外,只见潋滟的紫袍衣诀翩飞,仿若梦幻,怀中抱着重伤的少女的,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自此以后,凤非染和浅凝回到扶摇山,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出双入对,游戏人间,好不快活。 而凤非染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自削皇位,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笑傲与江湖的瑰丽篇章,更是载入史册,成为天朝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被有心人变成故事,在街头巷尾的茶楼酒肆里为人津津乐道。 浅凝一身粉裙,依偎在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凤非染怀里,二人坐在茶楼的雅室里,津津有味的听着说书人精彩的演说。 “小呆瓜,你怎么突然安静了,是伤口有疼了吗?”凤非染低头看了看我在自己怀里不出声的浅凝,忍不住露出担忧之色,直痕自己下手重了。 浅凝忽然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明眸中有些黯淡,“你说,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凤非染抽了抽嘴角,这个问题他听得耳朵都要长出茧子了,但谁让有错的人是他呢。虽然他刺浅凝一剑,是给浅凝违背先皇遗诏,给天下人,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而已,但下手的毕竟是她,这一剑,早就在他心上留下了不可泯灭的伤疤,可凤非染是谁啊,他张狂跋扈的魔教尊主,只有别人像他低声下气的时候,没有他知错悔改的时候,“这不是很好嘛,你的身上留下了我的记号,以后谁也别想惦记。” “但是,这很丑的啊。”浅凝的一张俏脸被气得通红,连脖子根都红了。 凤非染忍不住“噗嗤”一笑,看着浅凝娇羞的模样,不由得有些郁闷了,像这个厚脸皮的人,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喜欢害羞的妻子哩。瞧瞧,他这还没说什么呢,这只呆瓜倒是好,连脖子根都红了,呆瓜这样子,让他不忍下手啊啊啊。 不行,害羞是病,他必须得好好治治! “唔,”凤非染向来是想到就干的主儿,低头直接吻住了期盼已久的樱唇,品尝个够,直接浅凝踹不过气的时候,凤非染才不舍的移开了浅凝唇瓣。 “染,你这是干嘛?”浅凝的脸色更红了,偷看了眼楼下听书的人,狠狠的锤了凤非染两拳。 “凝儿,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把补上了。” 闻言,浅凝一愣不由得想起她和云星坠大婚前,外婆塞给她的小册子,再看看凤非染已经迷离的双眼,“这里人多。” “那我们这就回家。”得到答复之后,凤非染抱着浅凝直接从窗子跳了出去…… 【全文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