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第109将》 第1章 切了吧 江枫醒了过来! 满鼻子都是药材的气味。 他睁开眼,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唇白齿红的小童。 这个小童十二、三岁,前发齐眉后发遮颈,干干净净,穿着对襟的绸缎衣服。 只要古装戏里才有这种衣服。 我在哪里?他怎么这种扮相? 看见江枫睁开眼,小童兴奋异常。 他冲着外面大声嚷嚷道:“老爷,老爷,少爷醒过来了,少爷醒过来了!” 外面一阵鸡飞狗跳,几个仆人簇拥着一个胖老头鱼贯而入。 围了过来。 这个胖老头一副道士扮相! 他脑袋上戴着一顶束发枣木七星冠,身穿一件肥大的鹅黄鹤氅,腰里系着一条九股丝绦,脚上白袜云鞋,手里攥着一柄佛尘。 胖老头激动万千,他眼里噙着泪,那张肥嘟嘟的胖脸激动得如同迎风绽放的菊花一样。 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完以后再放声大哭,哭完以后面朝着北方跪下“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他一边磕头,嘴里一边唠叨:“大慈大悲的罗真人哇!多谢您老人家传给我咒语,我苦诵了三天,我儿子终于醒过来了!我西门达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下个月便带着犬子赴二仙山拜谢您老人家!” 这个胖老头名叫西门达,他是西门生药铺的掌柜! 西门生药铺坐落在阳谷县衙旁边,黄金地段,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西门家在阳谷县算是数得着的富户。 “庆儿,你终于醒过来了!谢……谢天谢地哇!” 西门家的管家叫来旺。 来旺三十多岁,体胖如猪,脑袋大脖子粗,看似满脸忠厚,实则奸懒滑馋,最擅长的便是溜须拍马,讨好主人。 他慌忙说道:“西门老爷行善积德,少爷洪福齐天,自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西门达吩咐对小童说:“玳安,去,赶快将少爷的新衣新帽取来,新娘子马上就要到了!” 叫玳安的小童答应了一声,转身一阵风般出来了。 很快他便引领着几个俊俏的丫头回来了。 这些丫头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穿红戴绿,个个都美得象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个精致的银盘。 银盘上摆放着大红的袍子,紫金腰带,还有一顶插着金花的纱帽。 管家来旺催促一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仆人说:“来兴,赶快去后厨,让雪娥和贲四嫂给少爷做点好吃的。” 瘦猴子来兴一溜烟跑了。 管家来旺指手画脚地指挥丫头们给江枫换衣服。 拥红叠翠,美女环绕! 江枫懵逼了! 我是谁? 此地是何地? 今夕是何夕? 他们是什么人? 江枫一头的雾水,只能傻乎乎得如同牵线木偶一样任由丫头们给自己换上簇新的衣服。 这时候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爷,迎亲的人到府门口了!” 西门达问来旺:“拜天地的时辰到了没有?” 来旺慌忙说:“还有半个时辰!” 西门达吩咐道:“玳安留下来照顾少爷,其他人赶快去迎接新娘子!” 屋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小童玳安! 江枫知道自己穿越了。 运气不错,这乃是富裕之家,以后不用再为买房买车首付担心了。 更没想到的是刚穿越而至便当了新郎官。 瞧瞧这家府上的丫头个个如此漂亮,自己的新娘子定然是绝色美女。 穿越如此美妙,夫复何求? 幸福和兴奋顿时浸满了全身! 当下最重要的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江枫扭头看了看玳安。 “此地何地?” “东平府阳谷县!” “今夕何夕?” “大宋政和年间!” “你是谁?” “少爷的贴身仆人玳安。” “我是谁?” “西门生药铺子的少掌柜西门庆。” 啥……啥啥? 西……西门庆? 江枫差点吓尿了。 自己居然穿越成了一千年才出一个的着名奸夫! 一个如果自称第二,绝不会有人敢称第一的花花公子加臭流氓! 活在现实世界卑微,要房没房,要车没车,挣的那点工资也不够讨老婆,机缘巧合,好不容易穿越了一把。没成为明君圣主倒也罢了,好歹让过过忠臣贤相的瘾,再不济做个寒门逆袭的励志典型!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成了声名狼藉的着名流氓。 江枫不由地悲由心生。 名声差倒也在其次,可怕的是年纪轻轻就死了,更要命的是死得还惨! 江枫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可怕的场景:不远的将来,自己先被瘟神一般的武松一顿暴揍,头朝下脚朝上被丢下了狮子楼,摔得半死不活之际,被武松残忍地割掉了脑袋,最后被当成祭品摆在武大郎的灵位前…… 如此悲惨的命运,谁能顶得住? 江枫还有些不死心,接着问道:“我真是西门庆?” “如假包换,闻名全县的潘驴邓小闲,说的就是公子你!” “潘驴邓小闲?” “这自然是夸少爷你了!这个潘就是潘安,说少爷您貌比潘安,长得好;邓是邓通,夸少爷您比邓通还有钱;至于小嘛,自然夸您青春年少;这个闲说你整日空闲,这样才能有工夫泡姑娘。” 玳安如同话痨一样絮絮叨叨地夸个不停,但是江枫却异常烦躁。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面崭新的铜镜。 江枫拿过来照了照。 果然已经换了一副好皮囊:面白如玉,剑眉星眼,高鼻梁元宝嘴! 不仅模样帅气,身材挺拔,体格健壮…… “阳谷县有几个西门庆?” “全县西门氏只有你们一家,你是老爷的独子,自然只有一个西门庆!” “狮子楼在哪里?” “出了咱家药铺的门左传,前行一百五十步!” “武……武松在哪里?” 玳安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摇了摇头问:“谁是武松?” “县衙的都头。” “县衙压根没有姓武的!县衙的都头名叫雷横,外号插翅虎,听说这厮原本在郓城县衙当差,因为犯了事儿吃了官司便跑到这里来了。” 武松还没有出现? 江枫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问:“卖炊饼的武大郎呢?” 玳安愣了! “武大郎又是哪一个?” “卖炊饼的,长得又矮又丑,人称三寸丁谷树皮,他有个漂亮的老婆叫潘金莲。” 玳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少爷,咱们阳谷县城屁帘子大小,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几个人。” 听到这里,江枫擦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唉,谢天谢地! 看来潘金莲、武大和武松这三人还没有出现! 趁着武松还没有出现,自己必须先采取点行动,防患于未然,一定要避免这倒霉结果的发生。 死那么惨!更要命的是千年以后还恶名远播,谁愿意接受这么的命运安排? 想到这里,江枫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玳安吓了一跳,慌忙问道:“少爷,你去哪里?” “浪迹天涯!” “少爷,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身体虚弱得很,浪迹天涯也得身体康复,再让老爷给你备好马车,多准备些银两……” 玳安象个话痨一样喋喋不休。 江枫听得烦躁,此时他就一个想法:永远离开阳谷这个是非之地,走得越远越安全! 他急冲冲地往前走。 玳安赶紧跪倒在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爷,你可是老爷的心头肉,你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老爷便活不成了!” 江枫听到这里,不由地犹豫起来。 西门达将自己视为生命的一切,如果自己这么跑了,人家非得气死不可。 如果真若是那样,没准自己除了勾引潘金莲害死武大郎以后,还有背负上气死老爹的罪名。 唉,到底该怎么办? 算了,当和尚去吧,跳出红尘俗世。 但是再想想当和尚也不一定安全,贪财好色的得道高僧多了去了。 那怎么办? 焦虑! 江枫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 万恶淫为首! 唉,说到底,所有事情的根源都与西门庆到处沾花惹草有关! 当下唯有效仿练习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挥刀自宫! 自宫了便绝了念想了。 无欲则刚,绝了念想自己就安全了。 这样代价虽然大了点,但是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而且还能挽回千载骂名,好像也值了。 心里挣扎了半天,最后咬了咬牙,江枫扭头吩咐玳安。 “去给我拿把刀来!” 玳安的脸都吓白了。 “少……少爷哇,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成婚的事儿,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然老爷做得不对,但是你也犯不着寻短见哇!象少爷您这样的人物,莫说三妻四妾,就是娶十个八个又有何妨……” 江枫烦得要死,可是这小子象话痨一样絮絮叨叨个没完! 他实在忍不住了,一声怒喝:“快去!” 玳安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臊眉耷眼地出去了。 过了一会,玳安带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回来了。 他恭恭敬敬地将匕首递到了江枫手里! “少爷,给!” “这刀快不快?” “吹毛断刃,削铁如泥,咱家最快的刀就是这把匕首了,听说这是大宋朝第一流的铁匠金钱豹子汤隆最得意的作品!” 江枫接过来匕首看了看。 这把匕首寒光闪闪,锋锐逼人,割掉那玩意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江枫擦了把眼泪,最后右手攥着匕首,左手解开腰带。 玳安懵了! 他实在不搞不懂西门大少爷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不敢劝,往日西门庆脾气暴躁,瞅着他不顺眼时,张口就骂,抬手便打,所以他只能站在旁边,可怜巴巴地瞅着。 准备动手了! 江枫心里五味杂陈:自己还是童子之身,还没来得及遇到让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姑娘,没有行过周公之礼,还没有品尝过鱼水之欢,更没有体会过巫山雨云 想到这里,江枫满肚子委屈:两行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奔流而出! 江枫实在下不去手! 奶奶的,换成谁也下不了手! 江枫眼里含着泪,扭头瞧了瞧玳安。 他二话没说,走到玳安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玳安差点没吓死,慌忙也给他跪下。 “少……少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江枫擦了把鼻涕,抹了把眼泪,然后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好兄弟,赶快帮我个忙。” “少爷,有事儿尽管吩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江枫将匕首递给他。 玳安茫然地接过刀子。 江枫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裤裆。 “兄弟,行行好,快……快将我阉了……” 话未说完,江枫已经泣不成声。 第2章 算了吧 玳安听到这里,吓了一跳,手里的刀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然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少爷,你千万别乱来!” “玳……玳安,好兄弟,赶快动手,不然我活不成了。” 玳安磕头如捣蒜。 “少爷,你饶了我吧,这事儿我可不敢干!若是老爷知道了,他非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拆了我的骨头当柴火烧。” 算了! 豁出去了! 求人不如求己! 这种割命根子的事儿还得自己亲手来! 他右手捡起地上的匕首,左手拽开了裤腰带。 玳安慌忙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快来人哇,大事不好,少爷要自宫啦……” 恰好管家来旺正站在院子里吆五喝六地给仆役们指派差事,他听见玳安的叫声,带着几个人慌慌张张地来了。 来旺等人进了屋, 他们错愕地瞅着江枫。 江枫也错愕地瞅着他们。 “少爷,为了你的婚事,我们已经累得臭死,求求你别再胡闹了!”自己轰轰烈烈的保命计划,在这个死胖子眼里居然成了不伦不类的行为艺术。 你说气人不? 江枫再次狠了狠心,但是始终都无法将右手的刀落下去。 最后他悲愤地摇了摇头,臊眉耷眼地提上了裤子。 这时候西门达盔歪甲斜地跑来了。 这个胖老头气得浑身哆嗦! 他气喘吁吁地进了屋,然后指着江枫的鼻子骂道:“小王八羔子,你到底想干啥?以前你带着那几个狐朋狗友,逛妓院混赌场,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忤逆老爹,殴打仆人,好事儿不干,坏事儿做尽!我都可以忍,如今你得寸进尺,你越玩越大,居然要自宫!你知不知道咱们家八代单传?传宗接代的大业你还没完成……” 西门达一边骂,一边颤颤巍巍地去夺江枫手里的刀。 江枫急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你……你别过来!” “小王八羔子,你吓唬谁?你就是自杀也别想去娶李娇儿!” 江枫更迷糊了。 “谁……谁是李娇儿?” “呸!你装什么糊涂?丽春院的鸨母都记不得了?你天天在丽春院风流快活,老子我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也就算了,你竟然想将鸨母娶回家?咱们家是开生药铺子的,不是鸡窝!” 这个老家伙越说越气,最后面如金纸,口吐白沫,瘫坐在地上,如同犯了羊角风一样倒在地上抽搐。 管家来旺吩咐身边的来福和来兴。 “混账,还傻站着干啥?赶快去请丁太医来。” 两个人慌慌张张地走了。 来旺看见地上的短刀,走到玳安跟前,扬起手来便是一巴掌。 “笨蛋,你为什么拿刀给少爷!” 玳安心里不服气,一边揉着被打红了的脸,嘴里一边嘟囔道:“这事儿能怪我吗?他是主,我是仆,我哪敢不听主人的吩咐?” “兔崽子,还敢顶嘴?这个月的工钱还想不想要?” 玳安不敢吭声了。 来旺这个死胖子的杀手锏便是扣工钱,西门府上的仆人、杂役、丫鬟、婆子无不恨之入骨。 过了半天,丁太医到了。 掐人中,捋后背,折腾了半晌,西门达总算醒过来了。 他醒过来之后便开始扯着嗓子哭。 哭得很伤心。 瞧着这家人上上下下被自己折腾得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江枫颇有些过意不去。 西门达缓过劲来,痛心疾首地问江枫。 “我儿,你到底中了哪门子邪?为啥走这样的绝路?” “我不想当西门庆!” “那还不简单!我明天就把玉皇观的吴老道找来,让他给你改名,只要你姓西门,想改啥名改啥名!” 来旺竖起大拇指,连声赞叹:“老爷说得对,改名就是了,实在犯不着割命根子哇,再……再说了,为啥偏要割命根子呢?” 江枫欲哭无泪,跟这些不知道后果严重的庸人实在解释不清楚。 他突然觉着眼睛一黑,咣当一声,栽倒在地上,再次昏死了过去。 掌灯时分,江枫醒了过来。 他慢慢冷静下来。 自己没必要那么悲观。 避开潘金莲;只要自己和潘金莲没瓜葛便招惹不到卖烧饼的武大郎;只要没招惹到武大郎,自己和武松便如同地球的两极,谁也碰不见谁;只要碰不见武松,自己便不会惨死,更不会留下千年骂名! 条条大路通罗马,挥刀自宫实在是最不划算的那一条。 再说了:谁说的西门庆天生便是坏种? 都说跳不出七情六欲关头,打不破酒色财气圈子,为啥有点糟钱都不学好?当正人君子那么难吗? 我就要证明给你们看看!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命运我做主,那我就活成一个不一样的西门庆。 以后的西门庆要孝敬老爹,关爱仆人,远离狐朋狗友,不去声色场所,不欺负弱者,做一个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绝不不沾花惹草! 以后的西门庆不仅要当好人,还要建立一番千秋伟业! 男人嘛,不干出点事业来那还叫男人吗? 干啥有前途? 读书哇! 江枫决心从明天就开始读书,《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然后进汴梁城参加科举考试,争取至少考前三甲,最好考头名中状元,皇帝一高兴封自己当宰相,到时候自己锐意改革,发展经济,让大宋的黎民百姓有饭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 过两年当文官的瘾再当武将。 辽兵不是正攻占大宋边境吗?老子要白马银枪,率领着一支虎狼之师将辽国给灭了!灭完了辽国,顺带着将蠢蠢欲动的金国也收拾了,当然还有蒙古鞑子们,索性一股脑地都给端了…… 到那时候,军事史上将给西门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将和伟大的卫青、霍去病,关云长等等战神级的人物一样齐名。 想到这里,江枫顿时神清气爽! 自己要当伟人,自然要从身边一言一行的点滴做起:从此以后,他要孝敬老爹,疼爱新娘子,善待府上的仆人。 “哼,以后我只爱结发妻子,绝不接近其他女色!” 玳安这个小混蛋听到这里笑得前仰后合。 “少爷,这样的鬼话你都说得出来?” “你……你不相信?” 玳安同情地瞅了江枫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少爷哇,府里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想娶的是丽春院的鸨母李娇儿,唉,你们也算苦命鸳鸯,昨天你发了疯,听应二爷和谢三爷说,李娇儿昨晚悬了梁,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命也没了。” 江枫听到这里,心里不由的一颤:这位李娇儿到底是谁? 第3章 丽春院 李娇儿是丽春院的鸨母! 丽春院不是一家普通的妓院! 一家有志于做百年老店的妓院。 丽春院地处县城最繁华的棋盘大街,和县衙比邻而居,坐北朝南,斜对面便是县衙。 自从李娇儿的姑妈李三妈创办丽春院以来,这里生意火爆,每天都是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一派繁盛景象。 丽春院闻名黄河两岸,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乃至东京汴梁城那些自诩以教化天下为己任的达官显贵,富贾豪绅都慕名而来。 所有人都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有个自称遍览大宋各地妓院的文人在丽春院一夜风流以后,流连忘返,最后感慨万千:丽春院果然名不虚传,绝对称得上是风尘界的标杆,红灯区的翘楚,娱乐圈里的扛把子,至少领先行业五十年,这里简直就是天上人间! 丽春院能有这么的江湖地位,首先要归功于如今已经半退休状态的前鸨母李三妈。 李三妈年轻时候长得如花似玉,只因为家里穷得叮当烂响,薄情寡义的哥哥将她卖到了东京汴梁,成了风尘女子。 李三妈不仅长得漂亮,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更重要的是善解人意,能说会道,再挑剔的客人都被她个伺候得服服帖帖。 因此之故,李三妈很快混得声名鹊起,火遍了整个汴梁城。 李三妈后来遇到一个有钱的商人! 不是重利轻离别的那种商人! 一夜风流以后,意乱情迷的商人掏了一大笔银子便给李三妈赎了身, 李三妈陪了商人三年,后来商人生意败落,再也依靠不得。 李三妈只好重操旧业! 无奈人老珠黄,所有的荣光都成了昨日黄花. 三年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京城风尘届冒出来一大批后起之秀,个个多才多艺,又嫰又水灵! 李三妈只得落寞地带着积攒了多年的银子,回到了家乡阳谷县。 阳谷县偏远逼仄,李三妈无限怀念京城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的美妙时光,于是便创办了丽春院。 从前县城的几家妓院无非是在犄角旮旯,租几间破旧的房屋,摆几张摇摇欲坠的破床,找几个穷得活不下的邋遢媳妇,丑得嫁不出去的姑娘,然后便开张营业。 来这里消费的也多是贩夫走卒,老鳏夫穷光棍,每次姑娘们陪他们一次,一番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最多挣三五个铜板。 钱本来就难挣,再不上下打点,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三天两头地来找茬,县衙的皂隶隔三差五地来敲竹杠,最后一年下来两手空空。 客人的体验也极差,回头的意愿为零。 在李三妈看来:如此办妓院实在缺乏专业精神,简直是对这个行业的极大不尊重! 毕竟是京城回来的,李三妈阅历深,见过世面,敢为天下先,所以一出手便是高规格高标准,开创了全县风尘届的先河。 妓院必须选在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 她寻遍全城,最后相中了棋盘街县衙对面的德馨书院。 说叫德馨书院也不是德馨书院! 这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当初确实是按书院建的,出钱建书院的是尚举人的爷爷。 尚举人的爷爷在京城做官,后来告老还乡! 大宋朝官员工资高,尚老爷子不贪不占,省吃俭用,还是积攒几千贯家产。 回乡以后,没有买房子置地,尚老先生满腔子都是造福桑梓,恩泽后世的情怀,他不顾一众儿孙的反对,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都拿出来建书院。 尚家的子孙个个满肚子牢骚:老头子真是脑袋进水了!自己子孙温饱尚未解决,生活小康更是遥不可及,他却慷全家之慨,捐银子搞公益,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捐钱建书院这事儿搞得尚家鸡飞狗跳,最后尚老爷子众叛亲离。 尚老爷子懒得搭理这些满脑子猪栏理想的不肖子孙,自己憋足了劲建书院,不仅建书院,而且书院的规模要史无前例。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他要在阳谷县志上留下那么一笔!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书院建到三分之二,尚老爷子没钱了! 为了建书院! 理想主义者尚老爷子终于从体面的退休官员沦落成了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形销骨立,破衣烂衫,像个乞丐一样找县衙、求士绅,挨家挨户给那些读书人磕头借钱,可是一个铜钱都没筹到。 那年冬天雪大,尚老爷子筹款不得,万念俱灰,昏倒在雪地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冻成冰棍了。 尚举人一家还算有点人情味,没有让尚老爷子暴尸街头,他们找了张破芦席,将尚老爷子的尸体抬到荒郊野外的乱坟岗,挖坑埋了。 尚举人不让尚老爷子进祖坟的原因很简单:为老不尊,作恶多端,既愧对尚家的列祖列宗,又无颜面对后世的子子孙孙…… 德馨书院就这么成了一座烂尾楼! 后来李三妈回到阳谷,风水先生吴瞎子说这片烂尾楼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乃是全县风水最好的地方。 李三妈二话没说,带上银子去找尚举人! 尚举人正巴不得将这块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两人一拍即合,李三妈花了几百贯钱便将这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给盘过来了。 双方画押完毕,尚举人问:“三妈买这宅子作何用?” “建妓院!” 书院改妓院?!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县的读书人都来前来抗议:书院当妓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黄钟毁弃,瓦釜齐鸣,实在有辱斯文,孔孟先贤都要掀开棺材盖叫屈了。 李三妈不以为惧,舌战群儒: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穷酸嚷嚷啥?食色性也的道理都不懂? 读他娘的几本之乎者也便真以后自己了不起了? 当年老娘在东京汴梁时睡过的状元榜眼探花无数,这些龟孙子也是满口的诗书典则,礼仪人伦,比你们说得好听多了,但是脱了衣服以后个个都他娘的虎豹豺狼! “三妈,建书院乃是恩泽后世的义举,如若九泉之下的尚老爷子知晓了此事,他会化成厉鬼来缠你的!” “放屁!你们装什么高尚!跟老娘论义举?当初尚老爷子建书院没银子,挨家挨户找你们筹钱的时候,你他娘的干啥去了?一群穷酸围攻一个弱女子这也算他娘的义举?” “少给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贱妇讲道理,咱们拆了这鸡窝!” 李三妈冷笑一声,骂道:“有不怕死的就试试!老娘黑白两道通吃!谁敢这里的一砖一瓦,倒是让你这个龟孙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众人怂了! 作鸟兽散,再也没有敢来找麻烦了! 丽春院确实不一般。 李三妈命人将原来修好的门头砸坏重建,她遍寻整个东平府的能工巧匠,请他们参照皇宫的样式来重新设计。 丽春院很气派。 三进三出,青砖红瓦,吊脚飞檐,气势恢宏,宽敞明亮,。 丽春院不光门面气派,每间屋都是雕梁画栋。 两个奴仆专门负责卫生,从茅厕到厅堂,上上下下,整洁得一尘不染。 妓院最重要的资产是姑娘! 李三妈不走寻常路! 妓女那么容易当? 精挑细选,宁缺毋滥,这行不是说谁想来就能来,行业没点门槛怎么能行? 姑娘必须得干净,然后再看身段、脸蛋,要懂得察言观色,要能说会道,要巧舌如簧,必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姑娘光漂亮还不行,必须听话。 这个老娘儿们出了名的心狠手黑。 她手底下的姑娘个个对她服服帖帖,如果惹恼了她,后果很严重,这个面若桃花的老鸨子折磨起人来连县衙最有经验的刽子手都自叹不如。 如此一来,丽春院迅速声名鹊起! 当初鼓着腮帮子跟她吵架的那些读书人成了丽春院的常客。 李三妈不计前嫌,和他们谈笑风生。 “谁都不容易,吵架也都是为了生计!” 李三妈为丽春院的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是让丽春院举国皆知的是她的继任者李娇儿! 李三妈创办丽春院之初便把漂亮的侄女李娇儿招致麾下。 李娇儿原本就聪明伶俐,再加上从小就跟着见多识广的姑姑混,整天耳濡目染,李三妈满身的道行她年纪轻轻便学会了。 李三妈急流勇退,将丽春院的生意统统交个了李娇儿,然后便归隐江湖了。 李三妈是个狠角色,李娇儿更是后生可畏。 李娇儿算不上国色天香,相貌不及尚未出场的潘金莲,身材输给输给阳谷第一美人孟玉楼,但是久混风尘场,整天泡在男人堆里,她的眼角和眉梢有股子寻常女子没有的蚀骨的妖媚,一举手一投足都勾人魂魄。 李娇儿还有个李三妈没有的绝学。 李娇儿不仅学会了迎来送往,吹拉弹唱,更厉害的是这个年轻鸨母还会吟诗作句,而且词写得还不错,不光写得不错,她还能谱上曲。 一般的庸脂俗粉哪里有这种魅力! 据说:胆子再大的男人都不敢和李娇儿对视,因为魂魄随时都有可能被她给勾走。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起之秀李娇儿当起老鸨子来至少甩了姑姑李三妈八条街。 李桂卿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多才多艺,很快便红透了整个东平府。 李桂姐则精灵鬼怪,善解人意,也很受欢迎。 李娇儿的本家侄儿李铭,最擅长的便是吹拉弹唱,李娇儿便让他到丽春院来专门弹奏自己的曲儿。 奶奶的,这哪里是倚门卖俏的风月场所,明明是附庸风雅的知识分子的文化沙龙嘛 上了八个台阶,高了九个档次。 这还了得,流氓有文化可怕,鸨母会写词能样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李娇儿简直是失足妇女中的一朵奇葩。 李娇儿成了新任鸨母以后便将自己的侄女李桂姐招到了丽春院。 李娇儿训练了两个绝色双姝,一个是李桂卿,一个是李桂姐。 李桂卿乃是江南女子,长得娇小可人,吴奴软语,多才多艺,当年流落到阳谷县城,全县皆惊。 江枫后来才知道:以前西门庆是丽春院的常客,起初李娇儿瞧不上他,虽然西门庆长得帅,花钱痛快,陪过他的姑娘私下告诉她这位潘驴邓小闲床帏功夫是如何了得,李娇儿仍旧没瞧上。 直到后来因为争夺李桂卿,天不怕地不怕的西门大官人竟然暴打了周守备一顿。 “奶奶的,姓周的,敢跟老子争女人,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守备,纵然是赵佶那个老儿,我也敢揍!” 西门庆为此赔了几千两银子,还被抓进大牢关了两月。 从那以后,李娇儿对西门庆有了好感。 两个人就这么好上了,好得如胶似漆,先是海誓山盟,后来竟然谈婚论嫁。 西门达听说西门庆要娶鸨母李娇儿,顿时急炸了肺:王八羔子,你在外面随便怎么折腾,如果你敢娶这个窑姐的头目进家,老子我绝对不能答应! 第4章 孙雪娥 昏厥了两次! 当江枫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折腾了一整天,闹得鸡飞狗跳! 错过重要的拜天地环节,可以直接入洞房了! 所谓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在此时的江枫看来,其他三喜都是扯淡,唯有这洞房花烛夜才算是人生大喜! 西门家的丫头都长得这般俊俏,新娘子自然是风华绝代,仪态万千! 再想想在自己生活的年代,有钱人家的媳妇个个都是演员模特出身,身材高挑,气质高雅,貌美如花,大宋朝想必亦是如此,西门家乃是阳谷的富户,家里不差钱,新娘子自然不会差! 新娘子陈如花一定长得不赖! 洞房花烛夜是体力活,必须吃饱喝足才行,江枫催促着玳安赶快去给自己弄点吃的。 玳安答应了一声,一阵疾风般离开了。 过了一会,门帘挑开,一个体态圆润的姑娘走了进来。 这个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红衣红裙,鸭蛋脸,柳叶眉,杏仁眼,粉妆玉琢一般,模样长得俊俏。 江枫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这个姑娘叫孙雪娥,她是西门家的丫头。 半年前,为了迎娶陈家大小姐,西门达花了六两银子买的这个丫头,让她专门伺候未来的儿媳妇。 狗窝里放不下热馒头。 孙雪娥到了西门府上的当天晚上,她便被花花公子西门庆给破了身了。 孙雪娥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银盘,笑面如花,如同风扶嫰柳一般款款地朝着江枫走了过来。 银盘里盛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红烧肘子,银盘上面还摆放着一个盛满了姜丝、蒜末和葱段的小碟。 孙雪娥将托盘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这道肘子烧得油红发亮,皮脱肉化,散发出来的香味瞬间便将江枫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 闻见这香味,江枫听到自己喉咙里咕咚了两声,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孙雪娥低眉顺眼地说:“少爷先用膳!用完膳以后,我带少爷去见新娘子!” 孙雪娥端来一盆清水,帮江枫洗手。 孙雪娥端着水盆走到了江枫跟前。 这个丫头身上有股温润的香味! 当她靠近江枫时,这股香味悄无声息地潜入江枫的鼻腔! 闻到这股香味,江枫不由地一阵眩晕。 江枫极力保持冷静! 等他洗完手,孙雪娥恭恭敬敬地递过来一块擦手的锦帕。 江枫的手无意中触碰到孙雪娥的手。 他顿时感觉身体如同被电流一下子给击穿了。 这丫头的手温如暖玉,柔若无骨。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凝脂般粉嫩的手,纤细的手指状若削葱,世间竟然有这样完美的手! “少爷,你看什么?” 孙雪娥诧异地问道。 江枫这才缓过神来。 正人君子哪有盯着人家姑娘手看的道理? 江枫满脸的惭愧,赶紧将眼睛转到一边。 江枫擦干手,小心翼翼地将锦帕还给孙雪娥。 这丫头的手象高压线一样,绝对不能触碰!。 此时江枫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他恨不得伸手抓起肘子往嘴里填。 初来乍到,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况且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他冲着孙雪娥微微一笑,然后拿起筷子轻轻地夹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细细地嚼了嚼。 这道肘子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回味无穷,龙肝凤髓应该也不过如此! 人间居然有此美味! 江枫越吃越高兴,越吃越过瘾! 他吃得大快朵颐,嘴角流油,索性丢掉筷子,挽了挽衣袖,直接两只手抓着吃。 风卷残云一般,整整一只红烧肘子很快就入了江枫的肚。 他觉着还不过瘾,最后干脆端起盘子,将上面的汤汁肉沫也舔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江枫心满意足地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嘴里连呼过瘾。 江枫这边吃得忘乎所以! 江枫吃光了肘子,一点残渣都没有剩! 孙雪娥则兴奋地坐在一旁,她两手托着香腮,迷恋地瞅着江枫,眼角眉梢都是崇拜和迷恋。 这种眼神像只有后世那些疯狂迷恋小鲜肉在机场门口初见偶像现身的姑娘才有! 孙雪娥怕江枫吃不饱,关切地问:“少爷,你吃饱了吗?我再去厨房给你弄些回来?” 江枫打了两个饱嗝,冲着她抱拳秉手说:“吃饱了,多谢姑娘!” 孙雪娥怔怔地瞅了他一眼。 “少爷,你真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请教姑娘芳名?” 眼泪顺着孙雪娥的脸颊刷刷地流了下来! “唉,昨天夜半少爷还将小奴硬拽到你的象牙床上,现在竟然不记得我是谁了?” 江枫的脸臊得通红。 他恨得牙根痒痒:如果西门庆本尊此时站在自己跟前,他一定会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奶奶的,便宜都让你这个王八蛋给占了,好事没轮到自己,自己还要替你收拾残局! 真……真他娘的窝囊! 一时之间,江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最后他只得臊眉耷眼地辩解说:“唉,昨……昨夜都怪我一时糊涂……” “昨夜一时糊涂?那前夜呢?” “……” “前夜也是一时糊涂?这半年来都是一时糊涂?” “……” 说到这里,孙雪娥撇了撇嘴,然后鄙夷地瞧了他一眼。 做了坏事不仅不道歉,居然还死皮赖脸地不认账!这简直就是臭流氓嘛!不承认, 他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卑鄙龌龊,我猪狗不如……” “少爷,你这是说的啥话?一切都是你情我愿,再说大宋朝有钱人家的丫头姑娘哪个不是被老爷少爷给收房破身的?” 江枫听到这里,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孙雪娥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孙雪娥哭罢,可怜巴巴地说:“少爷娶了新娘子,以后还找不找小奴家?” 楚楚可怜,满眼的渴望和期盼。 江枫还没修炼到柳下惠坐怀不乱的程度,瞅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心里自然也是蠢蠢欲动。 这个丫头很漂亮,又是主动投怀送抱, 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再想想,他的心凉了:如果我今晚不拒绝孙雪娥,以后便难以拒绝潘金莲,那样的话用不了多久,我便会被割掉脑袋,横尸街头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不能为了贪念一时之欢酿成大祸,没有啥比性命更重要,更要命的是自己不仅丢了性命还坏了名声。 最后他狠狠心说:“雪娥,别管我以前做过什么混账事儿,但是我以后就要洗心革面,伤风败俗的事情绝不再干……” “伤风败俗?” “等……等我将你明媒正娶!” “唉,我哪里有那福分!谁都知道你西门少爷处处留情,身边的女人换得比衣服都勤!再说我家里穷,和你们西门家门不当户不对,这辈子都不敢奢求名分!” 孙雪娥说完以后又哭了起来。 这时候来旺陪着西门达进了屋。 孙雪娥赶紧擦干了眼泪。 西门达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瞅了眼孙雪娥,再看看江枫。 “傻儿子,你还愣着干什么?” 来旺那张胖脸笑得如同迎风怒放的菊花一样,他腆着脸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少爷,赶快入洞房吧,万万不能让少夫人独守空房哇!” 第5章 救……救命哇! 江枫跟随着孙雪娥到了后院! 后院的廊檐下悬挂着数盏灯笼,将整个后院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绕过亭榭楼台,两个人到了洞房门口。 孙雪娥站在门口,轻声说了句:“新娘子,少爷到了!” 新房里面静悄悄没有回声。 新娘子一定是个矜持的姑娘。 江枫最中意的便是温婉恬淡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少言寡语,轻声漫语,举止矜持,处处都透露着一股温良恭俭让。 娶了这样的老婆,一分一秒都绝不会分开,自己哪里还会有闲工夫到处沾花惹草? 江枫激动异常,他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孙雪娥推开门,走进去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出来。 “少爷请进吧。” 江枫欣喜若狂,故作矜持地咳嗦一声,然后抬腿进了洞房。 等他进了门,孙雪娥随手关上了房门,转身离开。 洞房里点着几支足有小孩的胳膊粗细的巨蜡,江枫看见靠近墙角的地方摆着一张象牙床。 象牙床上坐着个姑娘。 这个姑娘身穿红衣红裙,头上罩着红盖头,她如同画家画室里的静物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江枫眼前一阵恍惚。 正值暮春时节,天气已经转暖,也不知道新娘子穿了多少层的衣服,她身体差不多被裹成了圆球状。 想必新娘子一定象林黛玉一样娇柔多病,怕冷,所以才穿这么多。 娇弱的姑娘总是让人心生怜惜。 江枫慢慢地往梦中情人跟起凑,准备掀起来红盖头。 此时江枫满脑子都是充满诗意的想象。 他想起来王洛宾老先生那首歌,然后反复猜测新娘子的脸:她的眉毛是不是又细又长,好像天上的弯月亮?她的眼是不是又明又亮,好像那水波一模样?她的脸是不是嫰又红,好像苹果到了秋天? 掀开红盖头以后,自己到底是先看她的眉?她的眼?还是她的脸? 正当江枫犹豫不决,满脑子都是无限美妙遐想的时候,新娘子呼的一声就脑袋上的红盖头掀了起来。 “相公,你还等什么!” 石破天惊,洪钟一般浑厚的声音。 江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茫然无措地抬起头来。 梦中女神陈如花是个胖子! 体重往少了估计也得有三百斤,简直是一只能够直立行走的肥母猪! 面盆般大小的脸,头大如斗,更恐怖的是江枫还看见她的上嘴唇上多了层毛茸茸的胡茬。 陈如花看见江枫以后,铜铃般大的眼睛冒着绿莹莹的光, 她盯江枫的眼神就像一只饿了整个冬天的狼突然发现了肥羊,她咧着嘴笑了笑,然后抬起袖子,擦了擦涌出嘴角的涎水。 她从床上下来,一边往江枫身边凑,一边说道:“相公哇,整个县城的人都说你粗暴蛮横,怎么见了小奴家却象只兔子一样!” 这不是新娘子! 这是河东狮子! 这是雌版绿巨人! 这是景阳冈吃人的母老虎。 江枫差点吓尿了,他恐怖至极,现在唯一的想法是逃命。 江枫两腿发软,但是他挣扎着爬起来,准备往门口撤退! 但是还没爬两步,陈如花从后面伸手薅住了他的衣服领子。 起初江枫拼命挣扎,无奈这个悍妇力大无穷,纵然用尽浑身力气,愣是没有挣脱她的铁爪! 陈如花得意地笑了两声:“官人,你还是从了我吧!” 江枫瘆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行! 老子的第一次无论如何不能给这个半人半兽的悍妇! 这是牢不可破的底限! 这是不能动摇的原则! 坚守不住自己的第一次毋宁死! 当生物面临生命危险逃命时,会激发身上无尽的潜能,比如羚羊可以斗猎豹,绵羊战豺狼。 这条生物法则在濒临绝境的江枫身上也适用,他用尽了喝奶的力气,拼个鱼死网破! “刺啦”一身,衣服被撕开,他居然神奇地挣脱了陈如花的魔爪。 挣脱的那一瞬间,江枫欣喜若狂。 安全第一,他顾不得形象,衣冠不整地跑到门口,伸开两手拽房门…… 但是他再次陷入绝望当中:房门竟然纹丝不动。 一定是该死的丫头孙雪娥在外面上了锁。 江枫万念俱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他绝望地扭过头来,目瞅着陈如花走了过来。 “别……别过来!” 悍妇一步步朝着他逼近! 最后江枫顾不得面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救命哇,救……救命哇……” 陈如花嘿嘿笑了两声:“相公哇,这个院子里只有你我,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为了自己的贞操,江枫试图再次反抗! 但是他充其量算是个轻量级,而陈如花则是不折不扣的超重量级选手,两个人实力压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此时此景,江枫欲哭无泪。 他顾不得那点残存的尊严,满眼惊恐,两手拼命挡在身前。 无力地挣扎一番,最后抵挡不住,江枫只得任由陈如花抓着自己的腰带,将自己拽到床上。 陈如花急不可耐地撕掉了他的衣服,人生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 三番五次,五次三番, 江枫没有尝到半点欢愉和美妙! 可怜的江枫一直被折磨到半夜,最后陈如花终于停了下来。 她擦了把脑门子上的汗,瞅着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江枫,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传说中的潘驴邓小贤果然不同寻常!姑奶奶这次算是过足瘾了!” 江枫胡乱抓了件衣服挡住自己的身体,他满腹委屈,蜷缩在床角,一声不吭,任由泪水如同开了闸的黄河水一样奔流而出。 苍天!大地!你们睁开眼吧! 还有没有天理? 我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的给糟蹋了! 陈如花歇够了,打了个哈欠。 她瞅了一眼可怜巴巴的江枫,突然母爱泛滥。 她将江枫拦住怀中,伸手擦了擦他脸颊上的眼泪,安慰他说:“相公哇,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对你负责的!但是咱得有言在先,以后你不能再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能跟府上的丫头眉来眼去,不能纳妾,如果违反一条,老娘就将你阉了。” 说完以后,陈如花打了个哈欠,倒头便睡,一眨眼的工夫便开始鼾声雷动。 江枫如同一只受伤的猫一样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此时屋外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雷声滚滚,暴雨倾盆。 这个娘儿们的鼾声比外头的雷声都大。 此时外面不该下雨,应该漫天飞雪才对,和自己比起来,窦娥的那点遭遇又算得了什么! 瞅瞅身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悍妇陈如花,江枫心乱如麻:奶奶的,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命运为何如此不公?穿越成臭名昭着,不得好死的大流氓原本就到了八辈子血霉,没想到这还没完,地狱居然还有第十九层,自己又娶了这么一个悍妇! 如今年纪轻轻,以后无尽的岁月里要与这个悍妇朝夕作伴,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头哇? 算了,趁着这个悍妇睡得跟死猪一样,三十六计走为上,赶快逃走。 莫说外面打雷下雨,就是枪林弹雨,地雷阵也阻挡不了自己的脚步。 虽然门被锁了,但是还有窗户。 江枫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推了推。 天无绝人之路,窗户推开了。 江枫喜极而泣,他胡乱穿好衣服,准备逃脱! 忽然惊雷阵阵,一副只要自己敢离开这里便会遭到天打雷劈的架势! 江枫吓得赶紧退了回来! 第6章 西门达的如意算盘 逃婚很不道德! 首先自己不辞而别会让西门达那个老家伙蒙羞,忤逆老爹,这叫不孝! 再说新婚之夜丢下发妻这叫不义,自己跑了,陈如花咋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不能背信弃义! 既然已经发誓做一个不一样的西门庆,自己怎么能做如此不堪的事情? 想到这里,江枫再次无力地瘫坐了地上! 唉,算了,接受现实吧! 坏运气已经到了谷底,离他娘的触底反弹应该不会太远了! 江枫心烦意乱,又累又乏,最后实在支撑不住,瘫坐在门后昏昏进入梦乡…… 鸡鸣三遍,天光放亮! 一阵窸窣的声音以后,房门从外面轻轻地推开! 孙雪娥站在门口,探进半个脑袋往里瞧了瞧,此时,新娘子陈如花仍旧鼾声雷动,她四仰八叉,以一个极豪迈的姿势躺在床上。 “老爷请少爷和少奶奶到前厅用早膳!” 江枫臊眉耷眼地斜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孙雪娥扮了个鬼脸,然后低声问江枫:“少爷昨夜可好?” “死丫头,你……你为什么锁上房门!” 孙雪娥摊开两手,满脸无辜。 “我也纳闷,我昨夜离开时明明没有锁门。” “不是你干的?” “绝不是我,我对天发誓!” 江枫恨恨地骂道:“到底是哪个混账要害我?” 孙雪娥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老爷?” “那个老家伙?” “昨夜离开时,我遇到了老爷,他溜着墙根,鬼鬼祟祟地往后院来。” 洞房花烛夜,当老公公的竟然跑来做这种不成体统的事儿,这个老不正经的可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葩! 江枫窝了一肚子火,正和去找西门达算账,于是催促着孙雪娥说:“走吧!” 孙雪娥指了指屋里:“少夫人不同去?” “唉,昨夜操劳过度,让她再睡一会。” 江枫拖着倦怠的身体到了前厅, 此时西门达哼着小调,吃得正欢畅。 江枫再也支撑不足,一肚子的委屈瞬间化成眼泪涌了出来。 “老家伙,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必须是哇!如假包换,没有老夫优质的基因,你怎么会有这么一张英俊的模样!” “既然如此,你……你为何逼我娶这个悍妇当老婆?” 江枫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西门达喝了口汤,砸吧砸吧嘴,轻描淡写地说:“原因有三!” “哪三条?” “第一便是你们八字相合,我找相面的吴神仙给你算过,全县女子中和你生辰八字最合的就是陈如花了。” “生辰八字?” “你属鼠,她属牛,你们乃是六合生肖,你娶了她以后富贵万福,万事易成功,你自己享福终身,咱们西门家也发扬光大哇。” 西门达说到这里撇了江枫一眼。 “知道老子为啥誓死不让你去李娇儿那个窑姐吗?唉,窑姐也是人,我倒没有门第之见,要命的是你属鼠,她属兔,如果她进了咱们家门,必将灾害并至,凶煞重重,直至骨肉分离,咱们西门家永世都别想安宁!” “其二呢?” “施仁杰那只老狐狸欺人太甚,我这次要利用这次和陈家联姻的机会,彻底打败这只老狐狸!这几年咱们药铺的生意为啥一直被施家给压着?就是因为咱们店的风水不好,娶了陈如花便能改了咱们家的风水?” 哪有这么卑鄙龌龊的爹? 为了击败竞争对手,自己竟然拿儿子的婚姻大事当筹码! 西门达继续自顾自地说:“我找吴瞎子问过,陈家的绸缎铺子风水极佳,专克施家的风水。嘿嘿,陈如花是陈家的独生女,只要你娶了她,等他爹死了以后,陈家的万贯家财连同那套宅院便是咱们家的了,到时候咱们将生药铺子开到那里去,保证能打败施仁杰那只老狐狸!这是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哇。” 这个老家伙真不是东西:逼儿子娶一个悍妇,如果单纯因为生辰八字倒也可以理解,没想到还惦记着人家的钱财,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还大言不惭地说出来。 江枫忍不住嘟囔道:“你为什么不娶她?” “嘿嘿,我倒是有心,可惜陈如花看不上我哇!潘驴邓小闲名满全城哇,人家陈家小姐指名道姓地要嫁给你哇!” “我想悔婚……” 没等他说完,“啪”一记耳光将江枫凑得晕头转向。 西门达气得暴跳如雷:“兔崽子,我这都是为了你。老贼施仁杰一直想独霸全县的药材生意,这几十年来,他处处想置我于死地,有我在,咱们药铺勉强还能维持,一旦我咽了气,咱们西门生药店早晚会败到你手里,所以我死之前,必须帮着你将生药店做强做大,不然我死不瞑目哇!” 江枫恨得牙根疼,恨不得抽西门达这个老家伙两个耳帖子,但是却不能动手。 殴打老父乃是忤逆之罪,这事儿要报到官府轻则打八十大板,重则得掉脑袋。 江枫觉着窝囊,沉默不语! 西门达吐沫星子飞溅,一番慷慨陈词,再看看一声不响的江枫,他有些过意不去,拍了拍江枫的肩膀。 “唉,你长得一表人才,让去娶如花确实难为你了!但是大丈夫可以有三妻四妾,大不了以后你再养几房妻妾就是了。雪娥那个丫头对你也不错,过了年你就先把她收房做妾。” 江枫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以后我要当好男人,既然娶了陈如花,就得对她负责,不能再在外面沾花惹草,况且她还说了,如果我敢再碰别的女人,她就阉了我!” “放屁,你不能啥话都听她的!阉了你更不行,那样咱们西门家岂不是绝后了?你暂且忍她两年,等她爹死了,陈家的家产到了你的名下,如果她不能生儿子,你就再娶几房太太,咱们西门家不能绝后!” “爹,你这么做是不是忒卑鄙?” “唉,没办法!世道就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发誓当正人君子,所以才被施仁杰那个狗贼背后捅了刀子,要不然咱们家药铺的分店早就开到开封府去了。” 第7章 宁做流氓,不可读书 江枫让西门家的上上下下都不适应! 往日的西门大少爷是个不折不扣的活阎王! 喜怒无常,张嘴便骂,抬手便打,府上的丫头仆役都挨过他的揍,轻则拳脚相加,重则藤条棍棒,谈之色变,人人畏为蛇虎! 如今的西门大少爷画风突变,一改往日瘟神形象,魔鬼变成了天使,谦虚低调,无论看见谁都轻声漫语,恭恭敬敬。 仆人们受宠若惊! 丫鬟婆子们的反应比较复杂,往日的活阎王再碰见她们时庄重得跟大圣至诚先师孔老夫子一样,庆幸之余时常会怅然若失。 从前西门大少爷永远都是毛手毛脚,死皮赖脸,腆着脸占便宜,吃豆腐,周围没人时便生拉硬拽地将人家拽到后院花园的葡萄架下! 那架葡萄长得枝繁叶茂,密不透风…… 贲四嫂、如意儿、玉箫还有孙雪娥等人纷纷唏嘘感慨,无限怀念从前葡萄架下的美妙时光! 最高兴的是西门达! 从前这个混账儿子整天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流连于茶楼酒肆勾栏妓院,除了赌钱就是勾搭媳妇,玩弄姑娘,生药铺子里的事儿从来不问。 西门达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说轻了,这个混账装聋作哑;说重了,这个活阎王恨不得撸胳膊挽袖子要揍自己。 昔日的逆子简直变了一个人,温顺得如同绵羊一样,早晚请安,奉茶倒水,从来不敢忤逆老爹,对自己言听计从! “唉,罗真人真是料事如神的活神仙!此子大病一场,必将因祸得福,我这个儿子总是走上正途了。” 做好人只是江枫的小目标! 今后的西门庆不仅改邪归正,还要成就一番千秋伟业。 如何才能成就千秋伟业? 必须读书! 所谓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是江枫看中的不是这些东西,他已经超越了这些庸俗的猪栏理想。 他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只有考取功名才能加官进爵,只有加官进爵才能手握大权,只有手握大权才能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才可以大展宏图。 所以必须读书! 他吩咐玳安:“兄弟,麻烦你去买些书回来!” 玳安很纳闷:西门少爷目不识丁,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筐,他怎么突然吩咐自己买书? “少爷,买啥书?” “四书五经!” 玳安瞪圆了眼睛。 “四书五经?少爷,你能读得懂?” “读不懂怕什么!本少爷可以学嘛,哪怕三更灯火五更鸡,头悬梁锥刺股!” “少爷,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先和老爷商量商量吧。”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读书乃是好事儿,我爹一定会鼎力支持的!” “少爷,你最好……” 江枫有些恼火! 自己慌张着读书进步,可是这个小坏蛋却在这里推三阻四。 他听孙雪娥说了:从前西门大少爷吩咐仆人时,让往东不敢往西,让他们打狗不敢骂鸡,他们个个言听计从! 如今倒好,个个都敢跟自己无理辩三分,处处跟着西门大少爷讨价还价! 奶奶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得寸进尺,稍微对你们友好一点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不能总给胡萝卜,必要时也得大棒伺候! 想到这里,江枫怒吼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快去!耽误了本少爷的大事,我饶不了你!” 这一招果然管用! 玳安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地出门! 很快便跑到书肆买了成套的书回来。 一箱子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了江枫眼前。 江枫兴致勃勃地抽出其中一本。 他皱着眉头瞅了半天!才看清楚封面上写的那两个字是《易经》! 掀开第一页便傻了眼! 竖版! 满卷都是奇怪的繁体字,个个瞅着都跟二维码差不多!一个二维码就让人眼晕,满纸二维码堆在一起,看着让人死的心都有! 要命的是还没有标点符号,费劲巴拉认出来几个字,但是压根读不成句。 江枫脑门上冒出了汗! “玳安,赶快去帮我请个教书先生来!” 玳安这厮记吃不记打! 他又开始废话连篇了。 “少爷,你要三思哇,老爷这辈子最恨的便是读书人。” “少废话,快去!” 玳安只得答应一声,皱着眉头往外走! 这时候西门达来了。 “玳安,你去干什么?” “老……老爷,少爷让我去……去请教书先生……” 话音未落,西门达已经发了雷霆之怒,他扬起手来,“啪”地给了玳安一记耳光。 “你他娘的猪脑子?不知道老夫这辈子最恶心的便是教书先生?” 玳安满脸的委屈! 他捂着被打红了的脸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呜呜,这差事没法干了!少爷逼着我去,老爷便死活不让!难道我们这些当仆人的该死不成?” 瞅着哭得跟泪人一样的玳安,江枫很惭愧,赶紧走到他跟前赔不是! 西门达看见了江枫刚读过的《易经》 他狐疑地瞅了瞅江枫,然后不解地问道:“儿子,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读书……” 江枫起初以为西门达一定会高兴的手舞足蹈,激动得满眼热泪,然后对自己一番鼓励,再请最好的先生来教自己读书。 让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发了雷霆之怒! 他抓起《易经》,撕得稀碎,然后朝中空中高高扬起,撕碎的纸片如同蝴蝶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地上。 撕了这本还不解气,他吩咐来旺说:“快点,将箱子里这些破烂全部烧了!” 来旺冲着伙计韩道国和贲四吆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将这些破烂烧了!” 两个人慌慌张张地将一整箱子书弄走了。 西门达气得呼呼直喘,他冲着江枫骂道:“以后再读这些东西,老子就打断你的腿!我宁愿你吃喝嫖赌,当流氓也不要做读书人!” 江枫懵了! 这个老家伙真是奇怪! 人人望子成龙,他居然宁愿让儿子当流氓都不要读书! “为……为啥?” “大宋朝乱成这熊样,都是那些该死的读书人惹的祸!那些混账除了会说些无用的屁话写些酸臭的文章,他们还会做些什么?” “读书可以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哇!” “放屁!光宗耀祖?这样的混账话你都说得出,你若当了官,咱们西门家的列祖列宗都死不瞑目了。” “当官不好吗?” “好个屁!你放眼瞧瞧大宋朝的上上下下,从朝堂到地方,那些披着人皮的混账官员哪个不胡作非为?哪个不贪赃枉法?他们死后都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你居然要与这群虎狼为伍,你若不听我的劝告,从此咱们父子一刀两断,你别再姓西门这个姓了,祖上不能因为你蒙羞!” “爹,不当官倒也罢了,读书可以明理吧?” “明狗屁的理!那些混账满嘴的之乎者也,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当初我请三个先生教你,那三个王八蛋一个赛一个的不是东西。” 江枫后来知道:当年西门庆年少时,西门达倒是先后花重金请过几个有名的先生教西门庆读书。 第一个柳先生教了没两月便拐走了他心爱的小妾,有人后来替小妾捎话来,她实在拒绝不了柳先生身上那股超凡脱俗的文人气质。 第二个刘先生教了没十天便教给西门庆画春宫图,西门达气得半死,他一度怀疑西门庆是个好孩子,后来之所以流氓成性都是这个刘先生引导的结果。 第三个黄先生没教半月就被他给撵走了。 黄先生既没拐他的小妾,和没误导他的儿子,但是这个姓黄的喜欢喝酒,每喝必醉,这都可以原谅,但是让西门达受不了的是这个混账几杯黄汤入了肚便开始骂商人,红口白牙地说商人寡恩薄义,重利轻义,罪该万死。 西门达听说恨得牙根痒痒:我请你来教仁义礼智信,你却整天打倒商人,这不是吃我的饭砸我的锅吗? 从那以后,西门达对所有的读书人都恨之入骨。 瞧着西门达那副气得半死不活的模样,江枫没词了。 江枫已经发誓当孝子,孝子绝不能忤逆老爹! 既然西门达如此强烈地反对自己读书考功名,那唯有放弃了! “习文不行,那我就改练武吧!” “练武?” “保家卫国,如今辽兵犯边境,我要横枪立马战辽兵。” 西门达“嗤”了一声,鄙夷地瞧了江枫一眼:“你长了猪脑子?大宋江山是人家老赵家的,跟咋那么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咱们姓西门的跟着起什么哄?” “我不是为了老赵家,我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福祸自有天命!百姓享福受苦关你屁事儿?” 这个老家伙摆出一副不容辩驳的样子。 江枫无语了。 “既然读书不行,打仗不行,那我该……该干啥?” “好好帮我照顾药铺的生意!我年事已高,药铺的生意早晚得交给你打理。” 江枫只得点头答应了。 借经营生药铺子的机会可以钻研药材,顺便研究研究医术! 常言说医者仁心,以后悬壶济世,成为一代名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自己要会成为医术高超的牛人,后世再提起西门庆时,不再将其归类于好色杀人的花花公子,会将其与扁鹊、华佗、孙思邈、李时珍等人并列。 这样算功成名就吧! “爹,你放心,好好钻研钻研药材,我一定会将生药铺经营好。” 第8章 西门庆和他的朋友们 西门达正眉飞色舞地给江枫讲授如何辨别人参的等级,大黄的品色,还有白术的妙用。 这时候,管家来旺屁颠屁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少爷,您的几位好兄弟来了。” 不待江枫说话,西门达急不可耐地问道:“吴典恩来了吗?” “来了,来了,除了吴八爷,还有应二爷、谢三爷和孙五爷!” 西门达催促说:“快点请他们进来!” 来旺答应了一声去,转身招呼他们进来。 西门庆有九个结拜兄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都是阳谷县最有名的浪荡公子。 西门庆排行老大,老二应伯爵;老三谢希大;老四卜志道;老五孙天化,老六祝实念;老七云理守;老八吴典恩;老九常峙节,最小的是小流氓白赉光! 大宋朝江湖兄弟结拜当大哥,注重的不是年龄,是范儿! 首先老大得大气,西门庆不差钱,出手宽绰,平常无论是去赌馆还是妓院,最后结账的都是他。 其次当老大的要随时为兄弟两肋插刀!江湖上这叫义薄云天,这点西门庆也绝不含糊。 赌场妓院这种场所,是流氓的大本营,地痞的聚集地,一语不合便打架斗殴,轻点的拳脚相向,稍微严重点就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一旦发生了冲突,无论是论拳脚还是动刀子,冲在最前面的是西门庆,溃败时拖在最后面的也是西门庆。 十人里面岁数最大的不是西门庆,他之所以被尊为大哥,是因为有江湖大哥的范儿。 很快来旺便带着几个人来了。 这些人站在一起,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啥模样都有。 他们先涌到西门达跟前,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喊道:“见过西门老伯。” 西门达还了礼,然后吩咐伺候在身边的贲四嫂。 “赶快去给几位贤侄准备茶点!” “老伯不必客气,我们刚刚吃过!” 一番客套以后,西门达招呼其中的一个矮矬子坐到自己身边。 “典恩,上次让你放出去的那笔银子怎么样了?” 这个矮矬子是老八吴典恩。 他的外号叫“铁算盘”,他原来做风水先生,因为竞争不过道行更深的吴瞎子,被逼转了行,后来在城南开了间钱庄,指望帮城里财主们放高利贷为生,这小子鬼点子多,心狠手黑,如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吴典恩熟练地从怀里摸出把铜算盘,啪啪地打了一遍,然后说道:“西门老伯,息生息利滚利,到年底,您老的那笔银子就能翻番了!” 西门达喜出望外! “贤侄,切记安全第一,利钱可以少些,本金一定要安全,那可是我省吃俭用,一个铜板一个铜板节省下来的,到时候收不回来就麻烦了。” 吴典恩赶紧说道:“老伯放心!我能让那帮借债的反了天不成?他们都押了房子押了地,有的连老婆闺女都抵上了,到时候能还钱便罢,如果不还钱,收他们的房子占他们的地,老婆闺女卖到妓院,您老的银子保险得很,就是天崩地裂也少不了分毫。”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吴典恩陪着西门达聊天,其余的人围着江枫说话。 老二应伯爵五短身材,他长了一张弥勒佛脸,瞅上去既老实又憨厚还喜庆,格外招人喜欢,一众兄弟里面,他总是被呼来唤去,哪怕讥讽谩骂,也总是一脸谦恭讨好的模样。 应伯爵是开绸缎庄的应员外家的老二,他爹省吃俭用,原本积攒了份家业,但是架不住这个混账天天吃喝嫖赌,胡吃海塞,家底很快被他给败空了。 虽说家境空了,应伯爵也没有正业,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这厮跟县衙的人混得熟,他借此包揽诉讼,干些跑腿赎人的勾当,敛财收礼,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应伯爵说:“听说大哥醒过来了,兄弟们都欣喜如狂,原本九个兄弟都要来,可是卜四弟昨夜得了暴病,吐了一盆子血,恐怕活不过今晚了,另外几个兄弟都在他家帮忙,所以只有我们四个过来探望大哥。” 最扎眼的是老三谢希大。 谢希大的祖父做过千户长,照理也算是兵家之后,但是他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的阳刚之气。 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度,无论从那个角度瞅都是个娘炮:细高挑,杨柳腰,桃花眼,说话嗲声嗲气,兰花指高翘,如同宫里的太监一样。 但是西门庆等人离不开这个娘炮。 阳谷县城的声色场所没有他不熟的,丽春院新来了几个姑娘,百花楼的哪个姑娘从了良,谢希大都熟记于心了,了若指掌。 谢希大小声说:“大哥,自从你昏迷了以后,可苦了李娇儿,人家茶不思饭不想,在你们府门前哭着跪了两天,不过是想见你一面,可是你们府上该死的管家来旺就是不让人家进门!唉,李娇儿当天晚上便悬了梁了,幸亏李三妈发现的早,不然就归了天了!唉,风尘行里有如此节烈的女子,这也算是千古未有的奇闻哇。” 这时候老五孙天化在旁边插了话。 “谢三哥此言差矣!不能说李娇儿多情,只能说咱们西门大哥魅力无穷!” 谢希大骂道:“放屁,谁不知道咱大哥是响当当的潘驴邓小闲,用得着你废话!” 孙天化腆着脸笑了笑,然后接着说:“唉,大名鼎鼎的李娇儿都甘愿为大哥殉情!可惜俺老孙没有这样的艳福,不然这辈子都死而无憾了。” 谢希大瞥了他一眼,“嗤”了一声,讥讽道:“老五,你也配跟咱们大哥比?庆哥敢在丽春院为了姑娘暴打周守备,你敢吗?人家李娇儿就是迷恋庆哥的这一点,李娇儿说了,整个阳谷县就庆哥是真男人!” “我可不敢!我家里没有万贯家赔姓周的那个狗官,再说我被关进大牢,没钱孝敬那些牢头狱卒,非得活活被他们折磨死不可!” 谢希大瞥了他一眼,翘起兰花指,在孙天化的秃脑门上弹了一下。 “哈哈,老五,我早就听说了臭水沟杀猪的赵瘸子的遗孀天天惦记着你哩!” 孙天化骂道:“放你娘的屁,那个腌臜娘儿们比我娘都大,我老孙混得再不济也不至于找她。” 第9章 沐猴而冠的纨绔子弟 西门达问应伯爵:“贤侄,这两天县衙的官差又逼着各家各铺交银子,李达天那个混账又想干什么?” “回禀西门老伯,过阵子将有大人物路过阳谷县,如今县衙上下都在张罗着接待这个大人物,苦于没有银子,李知县自然得从你们身上搜刮。” “哦,啥样的大人物?” “新任东平府知府!” “哦,半年前东平知府程万里被杀的案子破了吗?” 应伯爵摇了摇头。 “听说杀人者留下姓名了?” “墙上倒是写了杀人者王二虎,但是后来证明不过是栽赃陷害而已!” “奶奶的,如此惊天血案竟然没有眉目?” 应伯爵压低了声音说:“坊间都猜测此事儿是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干的!” “董平?那位大名鼎鼎的双枪将?” “不错!” “怎么会是他?” “董平相中了程万里的女儿,登门求亲,可是程万里死活不答应,这厮恼羞成怒,便趁着夜黑风高将程家给灭了门了!” “街谈巷议的话可轻信不得!” “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因为程家上上下下都被杀了,唯独没有找到程小姐的尸首!有人说董平将程小姐掠走到家中,囚禁到地牢里了。” “这厮不会如此歹毒吧?” “西门老伯,这大宋官场比阎罗殿都黑,只有咱们这些老百姓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哇!” “这位新任东平知府有何来头?” “姓高名世德,此人可了不得!” 西门达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此人。 “高世德乃是京城殿帅府太尉高俅的亲生儿子。” 江枫听到了耳朵了,他心里有些疑惑。 高世德是高俅的儿子? 莫非他就是臭名昭着的高衙内? 那个将豹子头林冲害得家破人亡的纨绔子弟?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高世德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那个高衙内?” 应伯爵冲着江枫竖起来大拇指。 “庆哥说的没错,高衙门的本名便是高世德,这厮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火得很哇。” “为何有人说他是高俅从族中过继来的干儿子?” 应伯爵别的不知道,最灵通的便是官场上的流言蜚语,江枫无意中说起高俅的家事,这一下子将他吹牛的兴致给撩拨起来了。 他故作玄虚起来。 “大哥,高太尉家的事儿兄弟我清楚得很!” 其他人都围坐过来,听应伯爵高谈阔论。 应伯爵眉飞色舞地谈论起高俅的一段过往! “当年高俅没发达的时候,整天吃喝嫖赌,游手好闲,族中人都恶心他,但是他能说会道,模样长得也不赖,深得他族中的婶母的垂青,一来二去,两个人便开始暗中相好,后来生下了高衙内,他叔起初欣喜异常,可是后来发现不对劲。” “应二哥,哪里不对劲?” 原来高俅的堂叔长得又矬又丑又黑,但是他的儿子却长得又白又俊,街坊邻居更是议论纷纷:这孩子长得象高俅。 高俅的堂叔是个要面子的主!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的防住了隔壁老王,没想的被本家的侄子抄了后路! 堂叔是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 他气得暴跳如雷,找了把钢刀要宰了这个混账! 可是寻遍了整个东京汴梁城也没找到高俅! 也该高俅这小子命大,他堂叔准备废了他的时候,他恰好摊上官司被下了大狱了! 没想到因祸得福,不然非得成为他堂叔的刀下之鬼不可! 高俅的堂叔越来越窝囊,越想越生气,一口气没上了,竟然呜呼哀哉,两腿一蹬,去见了阎王。 高俅那小子出了监狱以后听说了此事儿,没脸回家见族中兄弟,跑到当朝驸马小王都太尉王诜手下谋了个差事。 高俅除了吃喝嫖赌,诸业不会,但是喜欢蹴鞠,而且踢得还不赖,也算他交了狗屎大运,后来遇到了小王督太尉的舅哥端王赵佶。 赵佶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碰巧也喜欢蹴鞠,臭味相投,相见恨晚,端王很快便把他招到府上! 后来端王当了皇帝,高俅便一步登天。 他发达了以后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家里的金银财宝堆得遍地都是,但是他唯一的烦心事便是没有孩子。 一群妻妾全部是不下蛋的母鸡。 正当高俅为这事儿寝食难安,天天发愁的时候,喜讯由天而降! 他婶母牵着一个半大小子登门了。 高俅喝退众人,屋里之剩下他和堂婶两人。 “侄儿哇,如今你出息了,我不沾你的半点便宜,但是这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可是这娃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高俅起初表示怀疑。 “婶母,你确定这孩子是我的种?” “千真万确,那半年我只和你好过,没让别的男人碰过!” 高俅继续表示怀疑。 婶母抹了把眼泪说:“你瞧瞧那孩子的眉眼嘴角,与你的不差分毫。” 高俅仔细看了看, 果不其然, 活脱脱一个小高俅! 高俅欣喜若狂,马上将孩子收留下来。 为了掩人耳目,不敢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说没有子嗣,不得已从族中过继来的养子。 高俅将高世德视为掌上明珠! 这个兔崽子不仅遗传了高俅的长相,而且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高俅的流氓本色。 高衙内在京城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天带领着家奴欺压良善,调戏妇女,无恶不作,乃是冠绝京城的第一恶少! 这小子犯起浑来没有做不出来的事儿! 京城人都知道皇上是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的恩客,皇帝专享专用,但是高衙内偏不信这邪,时常私底下拜会李师师。 高衙内曾经当着一众狐朋狗友的面,极得意地炫耀:谁说皇帝的女人老子动不得?嘿嘿,兄弟们,李师师亲口告诉我,皇帝那方面可不如我…… 听完应伯爵这番话,众人纷纷感慨。 “高世德为什么要到阳谷来?” “自然是因为丽春院,如今丽春院声名远播,以后阳谷又在他的管辖之下,他当然要先来体验一番。” “这个好色之徒敢把东平府衙搬到阳谷来!” 西门达骂道:“奶奶的,高俅这厮便是个破烂货,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愣是指望着踢球这样的旁门左道赢得了皇帝的欢心,居然登上了京城殿帅府太尉的高位,他那个白痴儿子今天当了知府,明天便是尚书,朝廷重权被这些混账王八蛋把持着,对内花石纲,劳民伤财,大宋朝指望着啥跟辽国和西夏对抗?大宋不灭亡反倒奇怪了!” 应伯爵连连称是:“西门伯父所言极是,因为花石纲的事情,睦州青溪有个叫方腊的人已经开始起兵造反了。” 西门达有个毛病,一生气便尿急! 骂完以后,他站起来去茅房撒尿。 趁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去茅房的空,谢希大等人对江枫说:“大哥已经在家中憋闷了好几天,赶快跟着兄弟几个出去快活快活,先去赌馆玩两局,然后再去丽春院喝喝花酒!” 江枫正色说道:“诸位兄弟见谅,我已经金盆洗手,以后刻苦钻研药物,替我老爹打理药铺的生意,我已经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赌场妓院半步!” 一众人先是面面相觑,一阵沉默,紧接着开始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大哥,开什么玩笑?不吃喝嫖赌,岂不是亏了你潘驴邓小闲的名头!” “人生得意须尽欢,大哥何必委屈自己?” “唉,大哥,你是不是魔怔了?那么多美女俏妇迷恋你,你却整天在家独守着陈如花,这是何苦?” “老谢说得对,你这跟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又何异?” 说着话,他们便拖着江枫往外走。 正在这时候,悍妇陈如花来了。 她怒发冲冠,指着应伯爵等人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王八蛋,统统给老娘滚蛋!你们再敢登这个家门,老娘见一次打你们一顿!” 陈如花如同彪悍的母狮子一样,这帮人顿时吓得作鸟兽散,屁滚尿流地跑了。 第10章 不做咸鱼,要当锦鲤 如花简直是一匹喂不饱的母狼! 每晚用罢晚膳,她便急不可耐地催促着江枫熄灯上床。 这个悍妇战斗力极强,超乎寻常,每次都将江枫给折磨得气息奄奄,半死不活! 江枫实在招架不住,每当日垂西山,孙雪娥过来催促自己吃晚饭,江枫便有种身赴刑场的恐惧感! 有时实在支撑不住了,他便哀求陈如花。 “夫人哇,为夫乏累得很,腰膝酸软,实……实在吃不消,今晚歇了吧!” 如花却不以为然,叫来孙雪娥,吩咐道:“少爷身体亏空,去柜上给少爷弄些补品回来!” 这娘们儿厉害! 他们西门家是开生药铺子的,家里最不缺的便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上等补品,人参鹿茸牛鞭虎鞭等物应有尽有。 既然少爷身体虚,咱变着法的补就是了! 晚上江枫精疲力竭,白天补得目光如炬,面若火烧,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口干舌燥,恨不得鼻子里流血。 一个陈如花本来就难以招架,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小丫头孙雪娥还总是想着办法撩拨他。 这丫头长得模样本来就不赖,和悍妻相比更是貌若天仙。 江枫是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而且还远没有修行到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境界。 面对这种诱惑,江枫几次都差点将孙雪娥拽到花园里的葡萄藤下策马奔腾一番。 但是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尽管这种控制比死都难受! 他几次恨恨地想将孙雪娥赶走了事,但是又觉着撵走人家太不公平。 再说孙雪娥是做饭的高手,是才艺双绝的厨娘,撵走了她,自己哪里还能吃到可口的饭菜? 江枫唯一能做的便是躲着孙雪娥,如同老鼠躲着猫一般。 江枫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很有效果。 时间长了,孙雪娥不再对他搔首弄姿,每天闷闷不乐,看他的眼神也变成了幽怨。 这让江枫很惭愧。 苍天有眼! 陈如花带给江枫的困惑很快得到了解决。 种好地肥! 结婚后第二个月,陈如花很快有了身孕。 别看陈如花平素如狼似虎,力壮如牛,但是自从有了身孕以后,简直如同换了个人一样。 她每天病怏怏的,茶饭不思,哪怕喝口水都吐,吐起来便惊天地泣鬼神,她终于没有心情做那事儿了。 江枫如释重负! 十月怀胎,接下来的一年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他得干一番事业! 他要潜心研究药物,成为大宋朝第一流的药学家; 他要苦心研究医学,成为大宋朝第一流的医学家; 他要钻心研究经营之道,成为大宋朝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到时候黄河内外,大江南北,江南塞北,遍地开花,处处都有西门生药铺子的分号! 一条金光大道正在自己眼前徐徐展开,全新的西门大少爷要集中精力准备自己的事业了。 这天吃罢饭! 江枫规规矩矩地跟西门达说:“爹,我要搬到药铺去住!” “去药铺干什么?” “闷在家里读医书无异于纸上谈兵,闭门造车,我要多实践,我要知行结合!” “可是如花刚怀了身孕……” “好男儿当以事业为重,再说家里丫鬟婆子那么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用不着我整天耗在家里。再说,您老年岁大了,也该颐享天年了,生意上的事儿我得尽早学学!” 西门达听到这里频频点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记住了,到了店里,不要以少爷的身份欺人。” “您老人家放心,穿青衣戴小帽,我会规规矩矩地从学徒干起!” 西门达朝着他竖起来大拇指。 “我儿,傅铭是咱们药铺里的大拿,是咱们药铺的定海神针,顶梁柱,是了不起的制药高手,此人不仅懂的多,而且极仁义,以后无论啥事儿,你都得听他的。” “好的,我到了药铺便拜他为师!” 西门达沉吟片刻。 “还有一个人,你千万别难为他?” “谁?” “来旺!” 西门达对来旺信任有加,他整天泡在紫石街王婆的茶馆里,药铺的买卖都靠来旺支撑着,无论验货,收货,入库,出库,还是生意上杂七杂八的事务都归来旺管,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来旺是西门生药铺子的二掌柜。 来旺是个笑面虎,薄情寡义,口蜜腹剑,当面说好话,背后开黑枪,说的就是来旺这种人。 这小子不仅黑东家的银子,还变着法的克扣伙计的工钱,伙计们对他恨之入骨,背地里骂他,说他头顶上长疮,脚底板流脓,整个人都坏透了。 “爹,咱们的药铺若想做大,来旺这种人可用不得!” “唉,来旺跟了我十多年,他是啥人我自然清楚。” “他干的那些事儿,您老都知道?” “如果我不知道,咱们家的药铺子早就黄了,哪里还能支撑到今天!” “既然如此,为啥不撵他走?” 西门达呷了口茶,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咱们做东家的不能唱黑脸,得罪人的事儿必须让管家去做,有管家顶着,伙计有气便不会往东家身上撒,唉,来旺替咱背了锅,他偷偷摸摸地弄点好处,这也未尝不可!” 老狐狸西门达这话听着似乎还有那么点道理,但是江枫却颇不以为然。 大宋朝的经营理念实在是落后,当老板的竟然允许来旺这样的捣蛋员工存在,而且居然还委以重任,这样的企业能做大做强吗?能有前途吗?这样的企业能传承百年吗? 必须改革;必须优胜劣汰;必须重用人才,必须能者多劳,让来旺这样的货色滚蛋! “爹,我一定要将咱们的西门生药铺做大做强,做成大宋朝第一流的店铺,全国各地都有咱们的分号!” “唉,别做白日梦了,你能维持住药铺的生意,让西门家的子孙有口饭吃就足够了。” “男人就该做大事儿!” “拉倒吧,虽然你现在有了点本事,但是凡事儿要多听傅铭的。” 江枫很是不以为然:西门达这个老家伙思想既保守又顽固,道不同不相为谋,反正以后自己是药铺的掌柜,凡事儿自己说了算,没必要和这个老家伙浪费口舌。 西门达知道他不服气,最后叮嘱道:“儿子,阳谷县药铺不光咱们一家,施仁杰和刘尧、张伦一直虎视眈眈,你千万别给老子捅了篓子!” 江枫是打算做大事儿的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全国乃至全球战略眼光,他怎么可能将阳谷县这几个歪瓜瘪枣放在眼里,于是不耐烦地应承道:“知道啦,知道啦!” 江枫很兴奋,也很自信! 一千年以后自己做生意或许是个菜鸟,既创办不了京东也搞不出来淘宝,可是穿越回农业文明时期的大宋朝,江枫确信自己知道的那点商业知识皮毛放到此时也得算高深莫测的学问了。 如果不能成为大宋朝的马云,那就证明自己是不折不扣的蠢货! 先从药行入手,然后再纺织业,再金融,最后再玩玩房地产。 江枫先得给自己设定几个小目标。 第一年先立足阳谷县城; 第二年垄断东平府; 第三年辐射山东省; 第四年必须将总部搬到东京汴梁。 江枫要将西门庆打造成五百年才出一位的顶级好人:他要办孤儿院,他要办养老院,他要办学堂,他要捐钱修路,他要捐钱治理黄河。 江枫还有更大的理想: 北方的金和蒙古人不是屡犯边疆吗?他愿意给朝廷捐钱,打造一支无坚不摧的铁甲军,先荡平金国,再攻占蒙古,顺便将罗刹国那些黄头蓝眼的洋毛子也收拾了! 这些目标得以实现,江枫还有新的计划:筹划组建船队,搞远洋探险,提前发现美洲新大陆,这样就没有洋鬼子哥伦布、麦哲伦的事儿了…… 第11章 瘟神到了 “少爷要到药铺里当学徒啦!” 消息传来,整个药铺都炸了锅。 从前的西门庆很少来药铺,每次来了都横得跟螃蟹一样,柜台里的银子想拿就拿,谁跟多瞅他一眼,抬手就打,店里的伙计见了他便提心吊胆,腿脚发麻。 伙计们私下开始议论纷纷:药铺有来旺这个瘟神本来就难熬,如今再来个活阎王,那咱们的日子以后咋过? 伙计们提心吊胆,傅铭心里也犯了嘀咕。 傅铭是个孤儿,当年西门达走川广贩药材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他,看他实在可怜,便将他带到了阳谷县。 从那以后,傅铭便跟着西门达当伙计。 别看傅铭不识字,但是聪明伶俐,精明能干,跟西门达学了三年徒,但是药材上的事儿没有不懂的,药铺里十几个号人,来旺对谁都敢呼来唤去,唯独不敢招惹的人就是傅铭。 傅铭性情耿直,眼里不揉沙子,以前西门庆到店里胡作非为,也只有傅铭敢跟西门庆伸脖子瞪眼地吵架。 “姓傅的,你他娘的吃着我们西门家的饭,拿着我们西门家的工钱,居然敢跟本少爷过不去,你他娘的赶紧滚蛋!” “撵我走?” “赶快给我滚!” 傅铭冷笑一声说:“西门大少爷,你可别后悔!” “姓傅的,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赶紧滚蛋,老子绝不后悔!” “当年西门老爷收养了我,但是我给你们西门家干了二十年,两不该该,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傅铭说完以后,卷起铺盖卷走路。 西门达听说西门庆撵走了傅铭,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老家伙第一次打了西门庆,抓起藤条一阵猛抽,如果不是西门庆跑得快,他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傅铭乃是难得的人才,如果不念及当初我帮过他,人家早就另谋高就了,当年施仁杰答应给他双倍的工钱都没挖走他,赶走了傅铭,咱们药铺就彻底完蛋了!你这个混账王八犊子真能干!” 西门达慌忙乘着马车去追傅铭,半路上截住了傅铭。 “西门老爷放心,我离开阳谷县讨生活就是为了不和你竞争,你救过我的命,教给我手艺,我不能当白眼狼,我还是干药材这一样,但我离开阳谷县城一千以外。” 西门达连声赔不是,最后索性跪倒给他磕头。 “傅爷哇,你走了,我创办的西门生药铺子就得关门歇业哇。” 傅铭是个红脸汉子,叹了口气,只好跟随着西门达回来了。 西门庆后来再来药铺捣乱,尽管瞅着傅铭不顺眼,但是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傅铭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个游手好闲的少爷。 当傅铭听说少爷以后常驻药铺的时候,他也急了:虽然西门大少爷不敢欺负自己,但是谁愿意忍受一只苍蝇在眼前嗡嗡地飞来飞去? 药铺子就这么点地方,时间长了,难免勺子碰锅沿,万一和这个纨绔子弟争执起来怎么办?尽管西门达高看自己一眼,但是人家毕竟是父子,自己是外人。 “管家,少爷真准备到店里来当伙计?” 来旺笑了笑,然后安慰他说:“傅爷不必多虑,咱们家这个少爷吃喝嫖赌惯了,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干不了三天就得滚蛋!” “唉,希望如此!” 第二天,傅铭带着两个伙计在后院忙活着配药, 管家来旺则四仰八叉地坐在前厅,鼓着腮帮子给几个抓药的伙计训话。 “记住了,西门生药铺子里,西门老爷是老大,我来旺是二当家,西门大老爷不在,药铺啥事儿都是我来旺说了算!谁敢跑到少爷跟前说我坏话,我非得打折他的腿不可……” 来旺正在慷慨陈词,没想到江枫扛着行卷李到了药铺。 江枫进来了半天,他才瞧见。 他刚才那番话都让江枫听见了。 来旺差点吓尿了。 他赶紧臊眉耷眼地凑到江枫跟前。 “见过大少爷!” 也不怪来旺没瞧见江枫,所有的人都觉着很意外。 这次西门大少爷不走寻常路,乍一献身便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从前西门大少爷来店铺时总是油头粉面,吆五喝六,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如同巡视的皇帝一样。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孤零零一个人,身穿青衣,头戴小帽,身后还背着行李卷,身上没有半点花花公子的影子。 进门以后,江枫规规矩矩,遇到年老的伙计恭恭敬敬地叫叔,遇见年轻的规规矩矩地叫哥。 药铺里七八个伙计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懵逼了。 “这位到底是不是西门大少爷?” 来旺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那些大话,肠子都悔青了。 他正搜肠刮肚地琢磨着怎么把刚才那番话圆过去,没想到又有人给他添麻烦来了。 韩道国慌慌张张地跑来。 “管家,云南钱掌柜发来的两车药材到了,请您老去开箱验货!” “唉,这是傅铭的差事!何必总麻烦我?” “管家,你不是总是教导我们,收货验货这些事都是你说了算吗?人家钱掌柜说了,他们只认识你,别的人都不好使……” 没等他说完,来旺便呵斥说:“奶奶的,闭上你的臭嘴,赶快滚蛋!” 来旺带着韩道国出了前厅。 刚到了门外,来旺劈手给了韩道国一记耳光。 “王八羔子,你瞎了?没看见大少爷那个瘟神?守着他的面,你他娘的就胡说八道!” 韩道国赶紧捂着把扇红了的脸赔不是。 “都怪小人没长眼,我实在没看见大少爷哇!” “奶奶的,以后长着点眼睛,当着阎王爷的面闭紧嘴,一句话也别说。” 韩道国连声答应。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韩道国知道得罪了来旺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他一边陪着来旺去收货,一边讨好说:“管家,我今晚在家里摆酒给您老人家赔罪!” “你老婆王六在不在家?” 韩道国猥琐地笑了笑:“她不在家,我怎么敢请您老去!” 来旺的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边自顾自地往前走,一边不耐烦地说:“走,先收货再说!” 韩道国的老婆叫王六儿,喜欢招蜂引蝶,是周围这几条街上出了名的风流媳妇。 跟着来旺身后的韩道国心里暗自骂道:“老子恨不得宰了你这匹中看不中用的蔫骡子!” 第12章 流氓知县 继续江枫的故事之前,有必要先来认识一下阳谷知县李达天。 将阳谷县城的流氓按照浑蛋程度搞个排行榜,如果知县李达天排名第二的话,那就没有人敢自称第一了。 李达天鼻直口方,浓眉大眼,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副典型的正人君子长相,但是他却是全县人见人恨的大流氓! 李达天颇有些才华! 他不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而且文采飞扬,出口成章。 诸如“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这类词语太过苍白空洞,压根无法形容李知县才学的百分之一。 文人的才华以克论,李知县的才华按吨量,人家每个毛孔里都流淌着才华和学问。 大宋朝的文人骚客喜欢写词,但是最优秀的词人在李达天这里都不好使! 有的人说什么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李知县看来这纯粹是无稽之谈:人家随便胡诌一句话便能成为经典,再胡诌一句话还是经典。 据说宋词有豪放与婉约之分,这种划分在李达天这里不成立,他可以在豪放和婉约之间自由切换,而且毫无违和之感。 李知县在县衙的公堂上问案时属于豪放派,说话气势逼人,如大海潮音,如狮子吼。 那种气震山河的气势,苏轼都沾不上他的边,辛弃疾蹬着梯子也摸不到他的脚后跟。 但是到了风尘场所,周围佳人相伴时,李达天便自如地切换到婉约模式。 那可是真是愁肠百结,柳永的哀伤的浓度不及他千分之一;李清照的愁绪跟他比起来不过是小河沟遇到太平洋。 郁郁不得志的李达天风光过,当年登过皇榜,中过状元! 中状元那年,他混在众多学子当中,踮着脚尖,隔着几十丈远亲眼目睹当时的哲宗皇帝的隆颜。 让他激动万千得热泪盈眶的事情还在后面! 皇帝亲自宣布他李达天是当年的状元郎,然后款款地走下御座,径直地走到他身边,给他戴上插着金花的乌纱帽,给他佩戴上大红花,然后握着他的手,一番谆谆教导,一番语重心长…… 年轻的李达天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 李达天有个毛病! 轻狂! 原本就有轻狂的毛病,如今高中状元郎,哲宗皇帝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温言嘉勉,有如此待遇者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此时的李达天已经狂傲得忘乎所以了:以后我李某便是大宋朝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从前的所谓名臣贤相,诸如苏轼、王安石、司马光之类的统统靠边站,我李达天才是大宋朝的一号政治家。 官场的规则是隐忍,韬光养晦,深藏不露,李达天毁就毁在他的轻狂,还有那张不把门的破嘴上! 乐极生悲,李达天万万没想到自己人生的起点便成了事业的顶峰! 喜中状元以后,朝廷不少人都为人此子才华横溢,又蒙皇上恩宠,自然前途不可限量,于是一众人请他吃饭。 李达天牛逼哄哄地到了,一顿饭没吃完,他在席间高谈阔论,牛皮吹得震天响,把大宋朝有名的高官大吏给骂了个遍。 “李状元认为苏东坡这首词写得如何?” “嗤,我八岁的时候便不再写这种调调的词了!” “李状元如何评价当年王安石的革新之举?” 李达天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王半山的智勇谋略见识均不足,能当个知县便高抬了,他居然做到了宰相,这样的竖子能有何治国良策?” 太过张狂,锋芒毕露的人往往不招人待见,三两句话说完,便没人再敢和他说话了。 推杯换盏之间,有人拿出一幅字来炫耀。 “诸位,兄弟我得了蔡京蔡元长的墨宝一副,请诸位兄台评价!” 众人赞叹声一片!唯有李达天不以为然! “噗,真是笑话!这也叫书法?我李某人脚趾头夹住根柴火榜也比这个福建佬写得好!” 然后便可是滔滔不绝的一番贬损之词。 李达天一番慷慨激昂以后,再瞅瞅席间众人皆哑然。 李达天反倒自鸣得意,不以为然。 宴席散掉以后,有好人提醒李达天。 “李大人,你铸成大错啦!” “何错之有?” “坐在你对面的乃是蔡京蔡大人的长子蔡攸!” “那又有何妨?” “蔡家实力强大,你在官场混,如果得罪了蔡家那岂不是死路一条?老兄我劝赶快去给蔡攸道个歉,赔个不是。免得再生后患。” 李达天满脸的不在乎。 “哼,得罪了他又能怎样?蔡京这厮张狂不了几天了!皇上恶心他,准备将他贬到天涯海角,不毛之地,他爹不过中人之姿,这个指望着裙带当了官的儿子更是不足为惧!” “唉,李老弟,老兄我痴长你几岁,但是还是劝你一句,言多必失,以后要隐忍,官场波诡云谲,远非你所想象哇!” 李达天哪里听得下去这种劝告,第二天他便将这事儿忘得无影无踪了。 没想到蔡京的春天很快就来了。 李达天倒霉的时日来了,一门心思地想着封侯拜相,没想到非但没有升迁,反倒莫名其妙地被远离京城的阳谷县担任知县,更让没想到的是到了阳谷以后便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后来,有人给他提前当年宴席之上埋汰蔡京的话,他竟然已经想不起来了。 阳谷地界偏偏,远离京城。 起初他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来自我安慰,皇帝是要磨炼自己,让自己体恤民情,了解百姓疾苦,这是所有大人物成名前必须经过的阶段,这是皇帝的一番良苦用心,只要皇上遇到困难,马上便会想到自己这个天才,到时候朱笔一挥,马上便会邀请自己回来。 所以他便带着了两个书童到阳谷赴任了。 没想到从此以后官运不通。 他便在阳谷知县任上,十多年再没被召见过。 李达天每天都盼望着京城重用自己的调令,黄土埋到了胸口还只是卑微的阳谷知县,芝麻粒小的官! 李达天觉知依照自己的能力,至少得混到大理寺卿的高度。 “唉,莫非皇帝将我这个天才给遗忘了?” 有高人提醒他:要想登高位,光有才华不行,必须得送银子找靠山。 起初他眼睛一瞪,义正词严:读书人岂能做此卑鄙龌龊的下三滥勾当。 起初很倔强,但是后来慢慢想通了。 他必须往上爬,因为官场最基本的价值观便是往上爬。 起初省吃俭用积攒了几十两银子,又买了几包土特产,然后跑到京城吏部送礼。 吏部有个姓周的侍郎,当年考进士时是他的同期,中的是状元,那厮勉强入围殿试,如今这厮都混成侍郎了。 他素来瞧不起这厮,文章写得跟狗屎一样,长得又矬又丑,没想到混到侍郎的高位,眼瞅着便是尚书了。 虽然不甘心,但是没办法,如今人家位高权重,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去巴结。 好不容易打听到周侍郎的府邸,刚到了门口,结果还没进门便被轰了出来。 “见谁?” “周侍郎!” “空手而来?” 李达天将几十两银子和几包土特产拿了出来。 看门的嘴撇成了瓢。 “就这?拿这点狗不吃猪不闻的破烂拜见周大人?还是慰问苦难群众哇?” 二话没说,连推带搡,就像打发要饭的一样将他给轰走了。 李达天垂头丧气地回到阳谷县衙。 一个给他做饭的老仆和他推心置腹了一番。 老仆姓高,十多岁便在县衙做饭,见多识广,深通官场之道。 “李大人,你得准备重金厚礼才行!” “放屁!我又不会屙金溺银,哪里准备那么多银子哇?” “大人,您这是端着金碗要饭嘛。” “此话何意?” “您头上的乌纱帽便是有钱人的通行证;您书案上的官印便是打开阿里巴巴宝库的钥匙,有权便有钱哇。” 老仆将历任知县的发家之道给他讲了一遍。 李达天如同醍醐灌顶。 “唉,贪污腐败岂是君子所为。” “大人,识时事方为君子,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指望您那点微薄的薪俸,当到知县便是你职业的天花板了。” 李达天深以为然,但是怎么贪呢?《四书》、《五经》里都没有传授贪污之道。 “如何贪?” 这事儿难不住老高。 首先增加捐税,在朝廷摊派的基础上增加两倍。 其次治理黄河的银子有文章可做,朝廷拨下来的银子,您老人家扣一半。 第三赈灾的银子也不能放过,朝廷按照一天三顿给口粮,您按照一天一顿发就是了。 还有派遣军饷,整天给辽国打仗,每年派多少次军饷都数不清了,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这些才是大头。 这可是死罪哇? 老爷,一层一层都是这么下来的!谁查哇?如果真查,大宋朝戴乌纱帽的岂不是都死绝了? 还有监狱! 监狱哪里是关犯人的地方?那里简直就是大人的聚宝盆嘛。 以后无论杀人放火,还是拦路抢劫,判罚的标准不是大宋律例,一律银子说了算。 给的钱多的轻判,给钱少的严惩。 可判不可判的先一律判。 可关不可关的先一律关。 最后能不能改,能不能放,最终取决于给送多少钱! “难道山贼和强盗也放?” “哪里有山贼?谁有是强盗?不都是为了钱吗?只不过大家分工和方式不同而已!这些山贼咱们得养起来,只要不行凶杀人,到时候悄悄给大人送钱,便都是好人嘛!” 还有一条:不能光自己贪!您老吃肉,总得给下属们留口汤喝。 李达天这才明白底下那帮人为啥不配合!县衙瘫痪的症结原来在这里。 李达天觉着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洗礼。 他彻底重生了。 “唉,真是惭愧!干脆这个知县让给你当算了。” 老高赶紧陪着笑脸说:“我哪里大人这样的本事,不过,这些事儿都见不得光,咱们得暗中行事,咱们可以演双簧,大人继续当刚正不阿的大人,至于这捞钱的事儿可以由小人替您老做!” 李达天点了点头:“好好干!” 从那以后,李达天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财源滚滚。 不仅财源滚滚。 而且衙门里上上下下都对他一片赞誉恭维之声。 越是如此,他越想往上爬。 “奶奶的,当个知县都这么多好处,如果干到府尹、巡抚、尚书,那家伙日子不得快乐的象神仙!” 虽然有了银子,但是李达天的官运却并没有好转。 他今天给张尚书送,明天给李太尉送,但是那边前脚收了银子后脚便被革了职罢了官。 银子都成了过手的银子,但是官却没有当上。 朝廷争权夺利更厉害。 老高说了:唯有巴结上高俅、蔡京、童贯和杨戬中的一个他的升迁梦想才能成真。 所以当李达天听说高俅的儿子高衙内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阳谷县成了他赴任的第一站。 李达天感觉:我的机会来了! 我要把高衙内伺候得好好的,衙内高兴,太尉自然满意,太尉满意了,自己便可以飞黄腾达了。 奶奶的,铁树开花,我老李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13章 两个恶奴 丽春院门前车水马龙! 插翅虎雷横,美髯公朱仝陪着李达天还有两个京城来的贵客到了门口。 往日面目威严的李达天此时满脸堆笑,弯着腰身,如同一条哈巴狗一样左右伺候着那两个趾高气扬的客人。 “二位,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丽春院了!丽春院是在本官的关心下一步步成长壮大起来哇!” 这俩贵客一高一矮。 高的很瘦,瘦得象根竹竿子。 矮的很胖,如同一只直立行走的肥猪。 这俩货是高衙内的心腹奴才。 瘦竹竿名叫孙高,人送外号“拨火棍”; 胖子名叫薛宝,人送外号“恨太平”, 名如其人,这俩货的外号就能看出来他们是惹是生非的主儿,他俩一个比一个坏,都是脑袋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的主儿。 最擅长干的事儿便是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惹是生非无中生有!高衙内为非作歹,坏事做尽,这俩货是必不可少的帮手。 孙高抬头看看丽春院的门楼,吊脚飞檐,异常气派,点了点头说:“丽春院的门面倒也算气派!” 李达天赶紧说:“实不相瞒,我的县衙都不及这里气派,但是二位一定转告高大人,让丽春院声名远播的还是这里的姑娘,这里的绝色双姝李桂卿和李桂姐,放到京城那也是花魁,那也是极品!” “哈哈,我们兄弟俩自然会替高大人把好关!” 薛宝瞅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他心情不爽,皱了皱眉头,然后阴阳怪气地发起了牢骚。 “李大人,我们兄弟俩来这里给知府大人打头阵,事关重大,让这些混账统统滚蛋,今天丽春院的生意不能做了。” 李达天连连点头,然后转身吩咐雷横:“将这些不长眼的嫖客统统撵走!” 雷横不敢怠慢! 他站在丽春院门口,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然后冲着里面扯着嗓子喊道:“嫖客们注意啦!知县大人陪着京城来的贵客驾到,非丽春院人等统统滚蛋!” 朱仝跟着嚷嚷:“走晚了统统关进大牢!” 话音未落,客人们听到这里顿时慌了神,楼上的客人提着裤腰往下跑,转瞬之间便作鸟兽散,刚才还热闹得如同庙会一样的丽春院没了动静。 门口的仆役不敢怠慢,一溜烟地跑进去送信。 生意被搅和了,李三妈和李娇儿气得半死,但是衙门的人实在招惹不起,只得笑脸相迎出来接待。 两代丽春院鸨母风风火火地从里面迎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资深鸨母李三妈, 跟在后面的是后起之秀李娇儿。 虽然徐娘半老,但是李三妈身上还保留着当年的七分韵味,她象根春藤一样凑到李达天跟前,伸手勾住了李达天的脖子。 “一群喜鹊今儿一大早便挤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乃是吉兆,果然李大人来了!” 李达天腆着脸笑了笑,顺势伸手揽住了李三妈的细腰。 别看李三妈半老徐娘, 但是腰仍旧纤细异常。 李达天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哇卡,几日不见,三妈又风韵了不少,又遇见哪家的公子少爷了?” 李三妈咯咯笑了两声:“蓬门只为君开!全县的公子哥加起来也不及大人分毫!” “哈哈,还是三妈会说话!” 说到这里,他低声说道:“待会我就来个僧推月下门!” “我待会便上楼等着大人!” 李达天和李三妈这对老江湖相互调戏一番,后来他冲着站在后面的李娇儿嚷嚷道:“娇儿,快来见过两位贵客!” 李娇儿浅浅一笑,然后款款走到孙高和薛宝跟前,盈盈弯腰,到了万福。 “见过两位贵客!” 孙高和薛宝在京城时整天陪着高衙门在勾栏妓院混,这俩人也算阅女无数,见过的各色美女称得上车载斗量,但是他们看了李娇儿第一眼,还是被这个惊艳的年轻的鸨母给镇住了。 虽然身为鸨母,但是漂亮的李娇儿身上没有一丝半点的轻浮放荡之气。 她不像妓女,面相倒有几分观音才有的庄重,李娇儿的眼神总是一副已经洞察天地玄机的模样。 这样的女人令很多男人都退避三舍,如果她对你没兴趣,纵然金山银山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眨一下眼; 如果她对你情归所属,那么纵然是乞丐囚犯,她也铁了心的跟着。 李娇儿是鸨母,但是她却从来不接客! 她心里只有西门生药铺子的大少爷西门庆。 不亢不卑,进退有度,孙高和薛宝点了点头。 “大名鼎鼎的李娇儿果然名不虚传!” 李娇儿微微笑了笑。 李三妈招呼说:“门口不是待客的地方,二位贵客有话请里面说!” 进了院子,梅兰竹菊具有,清新典雅。 请到屋里,屋里面收拾得富丽堂皇。 孙高和薛宝很是满意。 分宾主落了座,李娇儿吩咐沏茶倒水。 孙高开门见山。 “鸨娘,新任东平府知府很快便要路径此地,他久仰你们的名声,心向往之,准备赴任前到阳谷小住几天,特意差遣我们兄弟俩过来探探路,准备一番。” “将你们着所有的姑娘都请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李娇儿吩咐了一声,很快七八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便站到了他们的跟前。 果然名不虚传! 这些姑娘个个长得娇艳无比。 孙高和薛宝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他们连连竖大拇指夸赞:“果然名不虚传!” 李三妈一边喝茶一边不紧不慢地说:“两位大爷从京城来,一定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是我吹牛,我这几个姑娘即便到了京城那几家名楼也是头牌!” 孙高说:“鸨母,三天后你们这里的姑娘统统不能接客,全部伺候我们少爷!” “好大的口气,你们少爷什么来头?说话都没这么大的口气!” “我们公子是出了名的白嫖,再说以后这里便是他治下的一亩三分地,屈尊纡贵来自己就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居然还想着要银子,真是岂有此理!” 李三妈“嗤”了一声:“怎么着?新任知府大人的来头倒不小,人还没到,便想关了我的店面!我们一天不营业,我们的损失怎么算?” “呵呵,老鸨子,还真让你猜中了!我们高大人是京城殿帅府高俅高太尉的公子,你说来头大不大?” “哼,高大人能来玩那是看得起你们,你们抬着八抬大轿也请不来,居然还想着要银子,真是可笑!” 李三妈听到这里,嘴角蠕动了几下,不敢吭声了。 她在京城混了多年,而且做过京城风尘届的头牌,大名鼎鼎的高俅高衙内,她当然听说过! 高世德的诨名她也略知一二,光顾丽春院的客人时常跟她提起高世德,这厮是京城第一恶少,王孙贵族子弟都要点脸面,知道忌讳,唯独这个恶少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什么卑鄙龌龊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货当个山贼绰绰有余,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知府大人! 得罪了他,当天晚上他就敢命人将丽春院一把火给烧了! 这个老江湖有点不知所措, 她扭头看了看李娇儿! 李娇儿当然笑了笑。 “来的都是客,别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要饭的乞丐,但是拿钱出银子,我们做的是生意!” “李娇儿,你胆子可真不小!” “呵呵,不是我胆大,我是替京城的太尉大人的名声着想,逛窑子玩姑娘不给钱,这事儿若是被那些乱嚼舌头的传到京城去就不大好了。” 李娇儿不亢不卑,不好对付。 孙高急眼了。 “鸨母,你不怕我们放火烧了你这鸡窝子?” 李娇儿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呵呵,上个月蔡攸蔡大人陪着定王来我这里耍,你若是不怕死,要砸要烧悉听尊便!” 蔡攸是太师蔡京的长子,皇上的狐朋狗友; 定王背景更深,当朝太子,赵佶的儿子,未来的皇上。 两个人听到这里不由地一哆嗦。 李娇儿继续不慌不忙地说:“丽春院没有高人罩着,能开到今天吗?” 两个人被李娇儿给镇住了, 他们扭头看看李达天。 李达天慌忙给李娇儿作揖说:“娇儿姑娘,我看不如这样,这几天生意别做了,丽春院的姑娘、仆役都休息,你们的损失统统算在县衙账上!” 李娇儿进退有度,见好就收。 她笑了笑:“我们这些下九流也不想得罪官府,既然李大人说了,我当然得给大人面子!” 第14章 父女保镖 江枫搬到生药铺住的第三天! 整个阳谷县城清水泼街,黄土垫道,热烈欢迎新任东平知府高世德的到来! 江枫正在药铺了跟着傅铭学习配药,这时候管家来旺异常兴奋地跑来了。 “少爷,快出来看热闹,新任知府到了!场面真是壮观,奶奶的,皇帝巡游的阵势也不过如此!” 江枫也想见识见识这个着名的纨绔子弟,最讨人厌的混账,于是他停下手里的活,跟着药铺里的伙计出门看热闹。 旌旗招展,锣鼓喧天,足足二里长的仪仗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达天,往日面目阴沉冷峻的李知县此时又蹦又跳,兴奋得如同街头杂耍的艺人一样。 跟在他身后的是县衙的主播、官差、都头、皂隶,也个个激动异常。 再后面是阳谷县的几家戏班子,敲锣打鼓,吹着唢呐,奏着笛箫,吹吹打打,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接着往后是“拨火棍”孙高和“愁太平”薛宝以及高衙内带领的牙兵。 队伍最后是人高马大的周守备还有他率领的官兵。 行走在队伍正中间的便是着名的纨绔子弟高衙内。 这厮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瞅着跟谦谦君子一样,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那双桃花眼里装满了邪恶和轻浮,满满得,都能溢出来。 高衙内骑在高头骏马之上,眼睛滴溜溜地在左右寻摸,看见年轻貌美的姑娘媳妇便朝着人家抛媚眼,吹口哨! 这哪里是大宋官员?哪里有半点知府大人的来头?明明是满身流氓气的花花公子嘛! 江枫瞅了高衙内一眼,便没有心情再看他第二眼,但是高衙内左右两边的两个保镖引起了江枫的注意。 左边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右边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这个老者六十有余,骑着一匹黄骠马,面瘦如刀,淡定从容,眼睛像猎鹰一样警觉! 那个姑娘骑着一匹桃红马,这个冷美人长得面白如玉,明眸酷齿,但是面无表情,阴冷的眼神。 她腰里的青倌剑表明这不是个弱如嫰柳的女子,而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 老者叫陈希真,姑娘是他的独生女儿陈丽卿。 十年前,陈希真原本在京城南营做提辖! 在京城提前陈希真,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武艺超群,殿帅府太尉高俅数次想提拔重要他,但是都被他委婉谢绝。 陈希真信奉老庄,视功名利禄为粪土,不然以他一身的能耐至少得干到安抚使承宣使了,再加上他这人生性耿直,为人正派,他素来瞧不起蔡京、童贯、高俅和杨戬等人把持朝政,肆意妄为,更不愿与之高俅同流合污, 陈希真没有子嗣,只有陈丽卿这个独生女。 陈丽卿从前乖巧异常,整天笑面如花,喜欢花花草草和小动物,遇见受伤的麻雀,断了腿的小猫小狗都会带回家包扎伤口,认真喂养。 本来一家人过得恬淡安逸与世无争,没成想陈丽卿八岁那年祸从天降。 那年庙会,陈希真带着妻女逛庙会。 逛完庙会,陈夫人带着陈丽卿大相国寺烧香还愿,陈希真坐在离相国寺不远的茶馆喝茶等候。 陈夫人还完愿,出了大相国寺,没想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陈夫人慌忙一把将陈丽卿给推开,结果自己躲避不及,被马车给撞倒了。 马车上坐着童贯府上的管家,他非但不赔礼道歉,反倒和家奴、车夫下车将陈夫人给毒打了一顿。 有过路的认识陈夫人,赶紧跑到茶馆给陈希真送信。 陈希真慌忙赶来。 看见妇人被打得满头是血,气息奄奄地昏倒在大街中央。 几个壮汉还不停手。 长得跟猪头一样的管家嚷嚷着:“打死这个贱妇!” 旁边的陈丽卿吓得瑟瑟发抖。 陈希真顿时发了雷霆之怒, 先是一脚踹飞车夫,一拳揍晕了家奴,最后将管家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陈希真教训了这个死胖子一顿, 得饶人处且饶人, 原本打算放了他, 没想到这个混账接下来的话彻底激怒了他。 “你竟然敢打我?知道老子是谁吗?我是童枢密使的管家,你他娘的活腻了!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让你吃官司,让你坐大牢,到时候你们的妻女都被卖去充当官妓,到时候千人骑万人跨……” 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这么样的羞辱, 陈希真顿时如同疯了一样,铁拳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管家的脑袋上。 七八拳下去,童管家被活活打死了! 打死人之后,陈希真带着妻女回到家中。 叫来两个徒弟。 “劳烦二位将我妻女送往沂州。” “师父,同去吧?” “我打死了童贯的管家,纵然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得安生,我不能连累她们娘俩儿。” 陈丽卿抓着他的衣襟不肯离开,最后两个徒弟生拉硬拽,总算护送着她们母女连夜离开了东京汴梁城。 他们前脚更离开, 后脚官兵便到了, 绳捆索绑将陈希真抓走了。 一顿严刑拷打, 管家是童贯最信任的人,他发了雷霆之怒:杀掉陈希真。 一切齐备,就等着秋后开刀问斩了。 陈希真不以为意,尤其当监牢里的牢子捎话来两个徒弟已经顺利将陈丽卿母女送出了汴梁城。 听到这个消息,陈希真喜极而泣! 母女平安便好,他更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过了一个月,眼瞅着便是八月十五,行刑的日子越来越近。 想想很快便与妻**阳两隔,陈希真不由地黯然神伤。 这天晚上,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重要人物来见他。 这人披着斗篷,掩着面纱,神神秘秘地进了牢房。 那人掀开面纱,陈希真才发现来人是殿帅府太尉高俅。 “见过太尉大人!” 陈希真神情淡然。 “你不怕死?” “人总会死,死有何惧?” 高俅微微一笑,冲着陈希真竖起来大拇指。 “果然是条汉子!” 他顿了顿,然后从怀里摸出来一支玉簪子。 “陈希真,你见过这枚簪子吗?” 陈希真瞥了一眼那枚簪子,顿时便吓傻了…… 第15章 女杀手的养成 高俅手里的簪子是当年陈希真送给夫人的定情信物。 夫人和闺女不是已经到沂州了吗?夫人的簪子怎么会落到高俅手中?难道她们娘俩儿出意外了? 陈希真怒不可遏,他伸手薅住了高俅的衣领,厉声问道:“这……这簪子怎么来的?” “陈希真,你的妻女路过飞龙岭时遇到歹人,你的两个徒弟和夫人已经被杀了!” 陈希真听到这里,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过了半天才醒过来, 睁开眼以后放声大哭。 “我……我闺女呢?” “你放心!你女儿还活着,我已经派人将她带回京城,寄养在清白人家!” 陈希真跪倒磕头! “多谢太尉大人!” “陈希真,你死了,你女儿便活不成了。” “为何?” “童贯做事一向很绝,他一定会斩草除根的。” 陈希真实在放心不下陈丽卿:她娘亲已经没了,自己死了,以后谁保护这个孤苦伶仃的丫头? 高俅瞅了瞅狂躁不安的陈希真,轻描淡写地说:“陈教头,我可以救你出狱,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必须发誓效忠我!” 陈希真眉头紧锁,他实在不愿意与高俅这样的人为伍,但是如果不答应他,自己唯有死路一条。 他犹豫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为了女儿,他只得答应了。 “太尉大人,咱们有言在先,助纣为虐,违背天地良心的事儿我陈希真绝不干!” 高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我别无所求,以后你要保护我儿子的安危,我不想让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高俅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第三天,死囚陈希真居然真被悄无声息读放回家了。 刚到了家,一对老夫妻将陈丽卿送回到家中。 陈希真抱着陈丽卿放声大哭。 “孩子,你娘到底怎么死的?” 陈丽卿神情木然,一字一顿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两个徒弟护送则她们母女去沂州,途径飞龙岭,住进了一家客栈。 后半夜,陈夫人觉着动静不对,她悄悄叫醒睡得懵懂的陈丽卿,让她藏在床下。 低声叮嘱她:“卿儿,无法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很快两个黑衣人进了屋! 没等陈夫人喊出声,其中一人便用尖刀戳透了陈夫人的喉咙。 他低声喝道:“把银子统统拿出来!” 陈夫人指了指桌上放着的包袱。 另外一人点着桌上的油灯,破开包袱看了看,里面果然有银子。 “老吴,快点动手!” 他一边拎着银子准备离开走,一边催促着持大人动手杀陈夫人。 惊慌失措的陈夫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楚楚可怜。 那人突然兽性大发! “老吴,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 “呵呵,老钱,你仔细看看,没想到姓陈的老婆长得还如此美貌!” “你他娘的还有这闲心?赶快走!” “你他娘的先走!” 姓钱的骂骂咧咧地出了屋,姓吴的奸污了陈夫人! 完事以后,他先一刀捅破了陈夫人的哽嗓咽喉,然后又在她心口捅了几刀。 陈夫人哼都没哼便倒在血泊当中, 姓吴的这才扬长而去。 躲在床底下的陈丽卿亲眼看着母亲捂着伤口倒在地上挣扎, 她愣是一声没吭。 陈丽卿冷静地向陈希真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陈希真悲痛欲绝之余,看见女儿死里逃生,虎口脱险,又感到稍微庆幸! “卿儿,你看见凶手了的模样了吗?” 陈丽卿摇了摇头! 陈希真有些沮丧。 “但是,我记住了他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那两个人的声音!” 陈丽卿一字一顿地说。 两年后,陈希真终于找到了其中的老钱。 “是不是他?” 陈丽卿点了点头:“是!” “说,你们到底受何人所托?” “姓陈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就是千刀万剐,我也不会说出雇主的!” “你的同党老吴到底是谁?” “江湖上义字当先,我自然不能出卖我的朋友!” 陈希真用铁条穿透他肩胛骨,然后挂在房梁上。 但是无论怎么审问,就是啥也不说。 “卿儿,你躲开,我要宰了这个混账给你娘亲报仇!” 陈丽卿摇了摇头。 “好,那你躲远点!” 陈丽卿还是摇了摇头。 “你想干什么?” “我要亲手杀了他。” 陈希真杀人无数,但是当他听说十岁的女孩要动手杀人时,他还是觉着有些震撼。 他低头看看陈丽卿的眼神。 眼神坚定,不容一分一毫的辩驳。 他只得将手中的剑交给陈丽卿。 他还打算教给陈丽卿如何动手。 “爹,我知道该如何杀他!每天晚上入眠之前,我心里都会反复模拟杀掉这两个狗贼的方法!” 陈丽卿走到他跟前。 这个满脸稚气的丫头眼神冷酷无情。 她先是两刀戳瞎了老陈的眼睛,仇敌疼得鬼哭狼嚎。 两手乱舞,冲着陈希真喊:“姓陈的,你给老子个痛快!” 陈丽卿不急不慢地将刀尖戳进了他的喉咙,起初不紧不慢,一丁点一丁点的推进,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涌流出来。 嘶喊变成了呜咽。 陈丽卿将他折磨得差不多了,两手攥紧刀把猛地往前一推,尖刀穿透了仇敌的咽喉! 杀了仇敌,陈希真催促着陈丽卿撤离。 陈丽卿摇了摇头。 “怎么了?” 陈丽卿指了指旁边的柜子。 陈希真不知道她何意,皱着眉头走到柜子跟前。 打开柜子,柜子里藏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孩。 原来老钱在他们进来之前先将男孩藏在了柜子里。 陈希真瞅着他无辜的眼神,不由地动了恻隐之心。 “算了,这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没等他说完,陈丽卿已经悄然到了男孩跟前,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陈希真大怒:“你为什么滥杀无辜?” 陈丽卿低头不语。 “你怕他以后寻仇?” 陈丽卿摇了摇头。 “那你什么杀他?” “他亲眼目睹他爹被杀而又不能出手相救,以后每天他都活得生不如死!” “你怎么知道?” 陈丽卿擦了擦刀上的血,漠然地说:“因为我每天也活得生不如死!” 陈希真叹了口气。 父女两人将仇敌父子的尸体掩埋掉,然后走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躲在柜子里?” “直觉!” 他原本指望着陈丽卿好好学些刺绣女红,以后寻个好人家,过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陈希真教了她一些防身之术,没想到她却迷恋上了武艺,而且在这方面极有天赋,一点就透。 陈丽卿的剑术日益精进,陈希真花重金,专门寻了大宋朝最有名的铁匠金钱豹子汤隆给陈丽卿打造了一把青倌剑。 这把剑不过六七斤重,但是却是取了二百斤上等的镔铁的精华反复打造而成,铸剑时,汤隆又在铁水中加入了银,这把剑不仅吹毛断刃,削铁如泥,而且韧劲十足。 手使用青倌剑,寻常三五十个壮汉根本近不得她的身,这还不是她的看家本领。 她的看家本领是射术惊人,能够百里穿杨,被称为“女飞卫”。 高衙内到处惹是生非,整个汴梁城的人都想揍他,陈希真为了保护这个纨绔每天提心吊胆,累得臭死。 陈丽卿怕他出意外,便主动替他分担重任。 父亲本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陈丽卿实在搞不懂他怎么成了高家父子的私人看护。 “爹,你为什么要保护高世德?他明明畜生不如!” “一言九鼎,我当初答应了高俅,自然要遵守承诺!” “如果有人要杀他呢?” “那要先杀了我再说!” “他们父子坏事做尽,你愿意当帮凶?” “坏人自有天收!你放心,高衙内坏事做尽,他不会长命百岁的!” 陈丽卿欲言又止。 陈希真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活不长了,老夫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赶快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娘亲的仇一天没报,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 狗窝里放不下热馒头。 高世德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陈丽卿长得貌美如花,他为什么不蠢蠢欲动? 这小子早就垂涎三尺,他几次死皮赖脸地想揩她的油,沾他的便宜。 “丽卿,来过了给我揉揉腿!” 陈丽卿不愿得罪他,沉着脸到他跟前。 高世德鬼迷心窍,伸手准备去搂陈丽卿的杨柳细腰。 没等他的手触碰陈丽卿的衣服。 陈丽卿的手快如闪电,叼住高世德的手腕子轻轻一拧。 高世德顿时觉着自己的手腕子如同断了一般,疼得哇哇怪叫。 “臭娘们儿,松开……” 没等他说话,“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 “你他娘的居然敢……敢打我?” 陈丽卿手里的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锋锐的剑尖轻轻地划破了一道口子。 陈丽卿的眼神清楚地告诉他:这把剑随时可以刺穿他的喉咙! 高衙内彻底怂了! 满肚子的火只能撒到陈希真身上。 “陈老希,管好你家的野丫头!” 平常陈希真一声不坑,任由这个恶少呼来唤去,唯独这次闷头葫芦说话了。 “姓高的,只要你敢打我女儿的歪主意,我马上宰了你!” 高世德不敢撵陈氏父女走,身边若没有了这对保护神,他得死好几次了。 第16章 混蛋光临 高世德是被高俅逼着赶赴东平府上任的! “高家祖坟上冒了八丈高的青烟,祖宗保佑,我走了狗屎大运,从人人瞧不起的地痞流氓熬成殿帅府太尉,可是这个混账却仍旧一身的流氓本色,整天吃喝嫖赌,游手好闲,这成何体统?” 林冲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满朝皆知,高俅闹得灰头土脸。 大理寺不断有人重提此事:林冲一案玄机重重,应该重新调查此案。 高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事情给按下了, 没想到按下葫芦浮起瓢, 让他差点吓尿了的事情发生了。 “高衙内相中了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 王八犊子,你可真是狗胆包了天! 李师师,你也敢碰? 那可是皇上的女人! 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事儿,莫说咱们爷俩儿的脑袋得搬家,高家的九族都得给诛了,地下埋着的列祖列宗也得被开棺掘坟挫骨扬灰…… 不行,必须给这个畜生谋份差事,让他远离京城,不然他敢把天给捅个窟窿! 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全家被灭了门,恰好腾出来一个知府的空缺。 一番暗中操作谋划,高俅成功地将高衙内这个目不识丁的混混安排到东平上任。 起初高衙内死活不去! “东平府在哪里?有汴梁城繁华吗?再说当个破知府有啥好?我才不去那兔子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当什么破知府。” 高俅气得直哆嗦。 “你就这么游手好闲一辈子?” 高衙内自顾自地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人生苦短,有饭吃有酒喝有姑娘泡足矣,我才不稀罕当官!” “一旦我死了,你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一番威逼利诱,着名纨绔子弟始终推三阻四。 最后高俅用了杀手锏:王八羔子,如果不去东平府上任,马上断了你的银子,以后一丁点的银子都不给你! 花花公子被逼上了绝路,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高世德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整天愁得唉声叹气。 “拨火棍”孙高劝道:“少爷,去东平府也未必是坏事儿!” “放你娘的臭狗屁!” 孙高赶紧腆着脸说:“少爷,当了东平府的知府,你就是那里的老大,所有的人都得听你的,你想干啥便干啥,哪像京城,随便抓几个出来,要么是皇亲要么是国戚,到了那里,你就是土皇帝一个哇!” 薛宝也跟着插话说:“对,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在京城老爷处处跟你作对,到了东平府,山高皇帝远,太尉大人再也不会对您吆五喝六了。” 高衙内听到这里,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了,最后深以为然。 “奶奶的,我不识字,公务咋办?” “少爷,府衙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交给我们兄弟俩就是了。” “嘿嘿,老孙说的没错,东平府值得去!东平府属下阳谷县,那地方美得很哇!” “那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 “阳谷县有家妓院叫丽春院,那地方美得很,被称为天上人间哇。” “嗤,京城啥样的妓院没有!” “少爷有所不知,丽春院可不一般,创办丽春院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李三妈。” “李三妈是谁?” “以前京城混风月场上没有不知道李三妈的,听说李师师都是她带出来的!” 高衙内听到这里,眼睛顿时瞪得象铃铛一样。 “是真是假?” “给我八个胆也不敢哄骗少爷哇。” 高衙内找了一帮狐朋狗友打听,他们都听说过丽春院,并且赞不绝口。 如此一来,高衙内便慌慌张张地来上任了。 高衙内还在路上,打前站的孙高和薛宝便兴致勃勃地回来送信:“恭喜少爷,丽春院那地方确实不赖,姑娘更是俊得没法说。” 高衙内心急火燎,催促着随从们火速赶往阳谷县。 仪仗队到了县衙门口, 李达天下了马,转回身,点头哈腰地过来请安。 “知府大人,我已经命人收拾好歇脚的地方,馆驿也收拾齐整,请大人暂且歇歇脚!” 高衙内鄙夷地斜了他一眼。 “奶奶的,你那个破县衙有啥好,老子去了怕脏了腿脚!” 孙高不耐烦地对李达天说:“李知县,你长没长脑子?我上次千叮咛万嘱咐,高大人这几天吃住都在丽春院!” “卑职记住了,丽春院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带着高大人去!” 县丞等人带领着其他随从到馆驿住下,高衙内跟随着李达天,在陈希真和陈丽卿的保护下,带着“拨火棍”和“愁太平”直奔丽春院。 高衙内的安危是头等大事儿! 一切闲杂人等都禁止进入丽春院, 不能让高衙内少一个汗毛。 周守备派重兵保护丽春院。 步兵都头插翅虎雷横和兵马都头美髯公朱仝负责守护在丽春院的门口。 这俩是阳谷县武艺最高强的人,寻常的地痞流氓,他们一个能打五个。 李达天再三交代:任何可疑人等都不能入内,盯仔细了,哪怕进一个蚊子都要认清是公是母。 “李大人放心!我们兄弟绝不敢出任何差错。” 雷横拿着杀气腾腾的飞虎退临刀; 朱仝手里攥着九龙朝阳刀! 一个瞪圆了眼睛,威风凛凛;一个手托着胡子杀气腾腾。 他俩的风头完全盖过了身后的两个前朝的门神:秦琼和尉迟恭。 李达天很满意。 丽春院的看护、打手、大茶壶连同奏乐的琴童和李铭也统统被撵了出来! 里面只留下李娇儿、李三妈、七八个姑娘,还有几个端茶倒水的女佣。 陈希真和陈丽卿仔细搜查了丽春院的正屋偏房厨房厕所,所有能藏人的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妓院里所有剪刀、菜刀,连同姑娘们头上插的簪子,总之一切都可能成为凶器的物件统统封箱锁柜。 初到丽春院,高衙内颇受欢迎! 这厮模样长得不赖,乍瞅上去还有股子谦谦君子之风,再加上新任知府的名头,脑袋上还有出身豪门的炫目光环 不仅如此,李达天为了助兴,吩咐人抬来一个箱子,箱子里装满了雪白的银锭。 “姑娘们,听清楚了,谁能把高大人伺候舒服了,我这里重重有赏。” 丽春院里的姑娘纷纷趋之若鹜,各展风骚,使尽浑身解数讨好高衙内!丽春院的绝色双姝李桂卿和李桂姐更是将高衙门给撩拨得忘乎所以,神魂颠倒! “哈哈,这地方果然不错哇!” 姑娘们哄得他开心,然后高高兴兴地去李知县那里领银子。 第17章 索命的阎罗 如果高衙内真这么容易伺候,那就实在对不起他京城第一恶少的名头了。 起初两天,风平浪静,但是很快装得如同谦谦君子一样的高衙内便原形毕露了。 佳人相伴,自然少不了美酒,高衙内每次喝酒助兴,这厮酒量浅,每次还喝得烂醉。 别人喝醉了倒头便睡,但是这厮越醉越亢奋,每次喝醉能玩能惊掉人下巴的变态游戏。 第三天,李桂卿和李桂姐陪着高衙门喝酒。 划拳行令,左一杯,右一杯,三杯五杯下了肚,高衙内便醉得没了人样。 他醉眼惺忪,满脸奸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伸手指了指孙高,说话打秃噜。 “老孙,将鞭子给……给我!” “拨火棍”轻车熟路,赶紧从随身的包囊里取出一条鞭子递给了高衙内。 高衙内接过鞭子甩了一下, “啪” 声音清脆响亮! 不明就里的李桂姐拍手鼓掌:“好鞭法!” “美人,咱们玩个游戏!” 李桂姐兴奋起来,赶紧说:“好哇,好哇,小奴最喜欢玩游戏了,咱们划拳行令?” “乏味!” “双陆象棋?” “无聊!” 李桂姐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 “那咱们就抹牌道字吧?” “既他娘的乏味又他爹的无聊!” 李桂姐摇了摇头,不知道该玩什么了。 “既然大人都不喜欢,那就大人来定吧。” 高衙内点了点头说:“接下来我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那是自然!” 高衙内脱掉衣服,丢在地上! 他将皮鞭丢在李桂卿面前。 “来,来,狠狠地抽我!” 李桂姐吓了一跳,初以为他在开玩笑,于是嗲声嗲气地推辞道:“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您身娇体贵,小奴捧在手里摔了,含在奴的嘴里怕化了,我哪里舍得动大人一指头哇。” 高衙内嬉皮笑脸地说:“我不怪你!” 李桂姐以为他不过随便说说,为了哄他开心,她挽起衣袖,接过鞭子! “大人,我可真抽了!” 高衙内慌忙说:“来,来,求之不得!” 李桂姐敷衍着空甩了两下鞭子。 她以为游戏就此结束,没想到将高衙内给惹急了。 高衙门火冒三丈,怒目圆睁,伸手给了李桂卿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打得厉害。 李桂姐被打得眼前金星乱窜,鼻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花花公子变成了索命的阎罗。 李桂姐吓得赶紧给高衙门磕头。 高衙内将皮鞭丢在她跟前,然后破口大骂:“快点动手!十鞭子,一鞭都不能少!” 李桂姐见过各种难伺候的恩客,但是象高衙内这种口味还真是闻所未闻。 她惊慌失措, 瞅瞅旁边的李桂卿,李桂卿也吓得不知所措。 再瞅瞅孙高和薛宝。 这俩货满脸的坏笑,嚷嚷道:“照大人说的做就是了,还犹豫什么!” 李桂姐满眼的惊恐,她只得颤颤巍巍地抓过鞭子,轻轻地在高衙内身上抽了两下。 高衙门抬手又是一巴掌。 “臭娘们儿,你他娘的是死人不成?用力!” 李桂姐彻底懵了,她眼里噙着泪,用力抽了一鞭子。 这辫子结结实实地抽在高衙内身上, 身上顿时起了一道青紫的鞭痕! 李桂姐吓得半死,她一下子丢掉了手里的鞭子。 高世德却大呼过瘾。 “还有九鞭子!” 李桂姐跪倒磕头,放声大哭起来。 “求大人开恩,饶了我吧!” “你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了!” 高世德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完,然后抓起地上的衣服,不紧不慢地穿上。 李桂姐悬着的心这次慢慢落了地,她以为游戏已经结束了。 她万万没想到游戏只进行了一半。 这时候高衙内弯下腰身,不紧不慢地拾起来鞭子。 “臭娘儿们,该老子动手了!” 此时的高衙门变得面目狰狞,疾言厉色。 李桂姐吓得魂飞魄散。 她转身要逃。 孙高和薛宝迅速挡住了她的去路。 孙高嬉皮笑脸地说:“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薛宝跟随嚷嚷道:“轮到大人动手了!岂有不认账的道理!” 李桂姐瘫软在地上, 她都吓傻了。 高衙内走到门口,薅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回到原位。 高衙门抡起皮鞭朝着背上便是一阵毒打。 他一边打,一边骂:“你们这些千人骑万人跨的贱货……” 这厮心黑,下手贼狠。 李桂姐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李桂姐如同杀猪一般嚎叫。 没想到她越是叫得厉害,高世德越兴奋。 十鞭子下去,李桂姐昏死过去。 高衙门累得气喘吁吁,实在举不起鞭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鞭子丢在地上。 擦了把脑门子上的汗,瞅着一动不动的李桂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凄厉! 笑罢,倒地便睡,转瞬鼾声雷动,睡得跟死猪一样…… 前院的李娇儿听到动静,慌忙赶了过来。 此时李桂姐正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李娇儿眉头紧锁,径直往屋里冲。 陈希真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未经高大人允许,不得擅自进入!” 李娇儿急了,指着陈希真的鼻子骂道:“这位爷,你耳朵聋了?你没听见我的姑娘在里面惨叫!” 陈希真冷笑了一声:“哼,要怪只能怪她不知自爱,咎由自取!” 李娇儿反唇相讥:“我们当窑姐的不知自爱,你们父女算什么?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若论下贱,你们父女比我们还下贱!” 陈希真的脸一下子红了。 陈丽卿柳眉倒竖,杏眼园睁,“嗖”的一声拔出来腰间的剑。 李娇儿吓了一跳! 她初以为这个面若冰霜的美女动手杀了自己,没想到陈丽卿瞅都没瞅她一眼,反倒是径直往屋里闯。 陈希真慌忙伸手拦住了她。 “卿儿,你干什么?” “我要进去宰了这个狗贼!” 这时候李达天听见动静,也带着雷横和朱仝到了。 李娇儿怒气冲冲地迎着他走了过去。 “李大人,马上屋里的姑娘放出来!” 李达天腆着脸,一脸为难。 “娇儿姑娘,我哪里敢做主哇!” 李娇儿冷笑一声。 “李大人,如果我的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明天便跑到京城告御状!到时候你脑袋上这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李达天正在进退两难之际, 屋门开了! 薛宝吵吵说:“混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将这个不识抬举的贱货给弄走!” 李达天赶紧吩咐雷横和朱仝进屋将李桂姐抬了出来。 这时候李三妈也慌慌张张地到了。 李桂姐是她的侄孙女,瞅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侄孙女,李三妈气得直哆嗦。 “娇儿,桂卿恐怕活不成了!” “赶快送医。” “送到哪里去?” 李娇儿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西门生药铺,请傅铭给她诊治!” 雷横和朱仝指挥着两个皂隶将李桂姐抬到西门生药铺,李三妈也跟着去了。 正在店铺前厅忙活的来旺惊掉了下巴,慌忙去后院叫江枫。 江枫正跟着傅铭学配药,听见动静以后,赶紧到了前厅。 瞅见别打得遍体鳞伤,半死不活的李桂卿看见以后吓了一跳! “奶奶的,还有没有天理?到底犯了哪条律例被打这么惨?” “都是姓高的那个混账给打的!老娘在青楼混了半辈子,陪过的男人无数,各种卑鄙龌龊的人都见过,从来没见过这种心狠手黑的!大官人,念在你和娇儿的往日情分,你一定要好好救救她哇,呜呜……”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李知县就不管?” “县衙的那帮混账都是走狗王八蛋,除了助纣为孽,他们吃人饭不人屎……” 李三妈这么一骂,雷横和朱仝不乐意了。 “李三妈,你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李知县和那个混账狼狈为奸,我们当差的只不过奉命行事!” 李三妈赶紧赔不是。 “对,对,县衙里就雷爷、朱爷两位好人了!” 雷横和朱仝冲着江枫说:“西门少爷,你行行好,尽快给这丫头医治。我们兄弟还得回去保护那个姓高的王八蛋!” 说完以后,两个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江枫仔细地给李娇儿疗伤,李三妈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唠叨:“这个姓高的狗贼最好今天晚上便遭雷劈,不然丽春院的姑娘都活不成了!” 第18章 刺客登门 李三妈的话被言中了。 第二天晚上,丽春院便有刺客登门了。 头牌李桂姐挨了顿暴打,姑娘们对高衙门畏为虎蛇,没人敢来陪他。 外面寒风凛冽,彤云密布,高衙内闲得无聊,又无处可去,便叫来李达天和周守备陪着赌钱。 陪着长官赌钱的规矩便是只能输不能赢, 李达天和周守备都是老狐狸!他们深谙此道,所以他们便将在丽春院门口值守的雷横和朱仝叫来陪着玩。 雷横和朱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掌灯时开始赌,一直赌到半夜,高衙内赢得钵满盆盈,李达天和周守备不输不赢,最倒霉的便是雷横和朱仝了。 两个人输得精光,一个铜钱都拿不出来,这场赌局才算完。 高衙内忽然嚷嚷着肚子饿。 李达天不敢怠慢,吩咐雷横说:火速去狮子楼定一桌菜送来。 此时夜空中飘起鹅毛大雪。 雷横纵然心里一百个不同意,也不敢不答应。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这个有深厚背景的混账比自己高了好几个等级。 乖乖地去吧。 雷横出了丽春院,顶着风雪,垂头丧气地赶奔狮子楼。 “王八羔子,真他娘的会折腾人,害得老子输钱,还他娘的得去给你们叫吃的!” 到了狮子楼前,里面黑灯瞎火,人家已经关门闭户,打烊了。 雷横咣咣敲开房门,值班的店小二打着哈欠给他开了门。 “原来是雷都头,这么晚了有何吩咐?” “赶快准备酒菜送到丽春院!” “雷爷,这……这都啥时候了?” “放屁!高知府肚子饿了,他管你啥时候!” 官差得罪不起,店小二只得将雷横请到屋里,让他坐在厅堂的火盆边烤火,自己屁颠屁颠跑去叫醒厨子。 雷横烤着火,听到后厨传来生火起灶的声音。 店小二倒是很识趣,给他送了一壶酒还有两盘下酒的小菜。 “雷都头暂且等候,酒菜很快便准备好!” 雷横谢过店小二,一个人喝闷酒。 他心里很不痛快。 这几天顶着寒风,整天和门神一样守候在丽春院门口,片刻不能离开,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被折腾得跟孙子一样。 累倒也罢了,还得陪着输钱,当这狗娘养的差事有何用? 雷横先骂高衙内,然后骂李达天、周守备,最后还没解恨,又把自己给骂了一顿。 借酒消愁愁更愁,一壶酒入了喉下了肚,他有些晕了。 他迷迷糊糊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后厨有人出来。 奶奶的,这酒菜照理说早就该准备好了?怎么店小二还没有出来? 雷横摇摇晃晃站起身,准备去后厨催促,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伙计提着一个大食盒从后厨走了出来。 这个伙计头上戴着狗皮帽子,身上穿着羊皮袄。 狗皮帽子太大,遮挡了大半张脸。 “让大人久等了!” “酒菜都……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雷横扫了他两眼说:“走,走吧,跟我去丽春院!” 正要出门之际,雷横又上下打量了两眼。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新来的?” 那汉子唯唯诺诺地说:“回大人,小人是新来的厨子,上个月刚到。” 雷横还想盘问几句,这时候朱仝慌慌张张地到了。 “老雷,你还磨蹭什么?姓高的已经等不及了!” 雷横不敢怠慢,催促着那伙计说:“赶快走!” 他和朱仝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面走,那个伙计手提着食盒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头。 很快便到了丽春院门口。 那个汉子正要拎着食盒进去, 朱仝拦住了那汉子。 “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那伙计慌忙行了个礼说:“回官爷,今晚这几道菜吃得很讲究,需要小人亲自给大人说说吃法,如果不合大人的口味,到时候怪罪下来,恐怕两位官爷也跟着受牵连!” 朱仝觉着他说的有道理。 “你等会,我进去通禀一声!” 朱仝很快便转身回来。 “进去吧!” 伙计点了点头,弯下腰,提起食盒准备往里面走。 朱仝叫住了他。 “等会!” 伙计迟疑了一下,站住了脚步。 他不紧不慢地问:“官爷有何吩咐?” “搜完身再进去!” 搜遍全身,没有发现凶器。 打开食盒搜了搜。 食盒里一个大托盘,托盘上除了几道菜肴还有一条一尺多长的糖醋鱼。 “摘下帽子来!” 伙计迟疑了一下,将帽子摘了下来。 雷横和朱仝吓得一哆嗦。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人长得豹头环眼,燕颌虎须! 样子不清秀倒也罢了!要命的是他的左右脸颊上各有一个瘆人的烧疤,两个烧疤几乎占据了一多半的脸,瞅上去阴森可怖,人鬼模辩。 朱仝瞪圆了眼睛,问道:“厨子,你……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儿?” 汉子淡然笑了笑, 奶奶的,不笑不要紧,这一笑愈发恐怖了。 汉子一边不慌不忙地重新戴好帽子,一边回应说:“回禀大人,年少时跟随着师父学烧菜,因为烧菜走神,被师父一把推到灶上,这张脸就这么被烧坏了。” 朱仝皱着眉头稍作犹豫! 他忽然觉着眼前这人隐隐有些眼熟,但是实在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朱仝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让汉子进丽春院,这时候孙高和薛宝从里面外走。 他们一边走一边骂:“你们两个混账,在这里磨蹭些什么?快点送饭菜进去,高大人都快饿死了!” 雷横和朱仝不敢怠慢,他们浮皮潦草地将汉子刚才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孙高不耐烦地说:“放他进去就是了!” 那汉子提着食盒,大摇大摆地进了丽春院。 到了厅堂门口! 陈希真狐疑地瞧了伙计一样,然后皱着眉头迎了上去。 那汉子看见陈希真,迅速地低下了头,然后低声对孙高说:“大人,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时候,陈希真到了跟前。 他刚想拦住来人。 孙高冲着他嚷嚷道:“陈老希,那俩废物已经在门口搜过了,你别再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陈希真没有搭理他,继续伸手拦住汉子,冷冷喝道:“摘下你的帽子!” 第19章 豹子头的老婆也敢惹? 陈希真吩咐那汉子摘掉帽子。 汉子不紧不慢地说:“小人相貌丑陋,恐怕会怕吓到诸位大人!” 陈希真手里的刀一下子横到了他脖子上:“少废话!” 汉子只得慢慢地抬起手来。 这时候,高衙门在里面骂骂咧咧。 “奶奶的,酒菜到了没有?” 孙高赶紧应承道:“来了,来了!” 说完以后,他一把将陈希真推到一边,然后催促着汉子往里走。 那人冲着陈希真冷冷地笑了笑,然后不慌不忙地跟随着孙高进了厅堂。 陈希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他突然紧张起来,拎着钢刀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旁边的陈丽卿很不解。 “爹,不过是个厨子而已,你何必紧张?” “从走路的身形来看,他压根不是厨子,而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陈丽卿吓了一跳,她慌忙也追了过去。 那个汉子已经进了厅堂。 高衙内饿坏了。 他催促着汉子赶快打开食盒。 来人掀开食盒的盖子。 食盒的第一层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条冒着热气的蒸鱼。 这道鱼香气四溢,饿得正厉害的高衙内不由地流出来了口水。 “快,快,将鱼端过来!” 他低着头,小心地将盛着蒸鱼的托盘取出来,然后慢慢地往前走了两步,将鱼摆放到了高衙门跟前的桌子上。 “大人,这道鱼应该这么吃!” “到底怎么吃?” “这样……” 话没说完,那人的手迅速伸向蒸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鱼嘴里抽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寒光闪闪,锋锐无比。 汉子冷笑一声,破口大骂:“狗贼,你的死期到了!” 他手里的匕首猛地朝着高衙门的面门刺了过去。 高衙内吓了一跳。 他将伺候他们的侍女往来人跟前一推,然后自己象缩头乌龟一样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也算这个恶棍命大! 汉子怕伤到侍女,手里的匕首没有减速,但是方向稍微出现了偏差, 匕首没刺穿高衙内的脑袋,但是他的左耳却齐刷刷被割了下来。 高衙内下意识地摸了把伤口,鲜血涌流出来,满手都是血。 “你……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有何冤仇?” 汉子将狗皮帽子摘了下来,丢在地上。 “嘿嘿,让你死得明白些!老子便是你们父子一直处心积虑想除掉的林冲!” “你是林冲?你不是死了吗?” “因为还没有杀掉你们父子,阎罗王不肯收我!” 这个汉子是谁? 他就是京城第一高手,大名鼎鼎的豹子头。 两年前,林冲在繁华的京城过着极优渥的生活! 娶了个漂亮的老婆张氏,有份很体面的工作: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 他做梦也想不到后来遭人陷害,身陷囹圄,充军发配,赶尽杀绝,流落江湖…… 好日子都如梦幻泡影,幸福生活如露亦如电,林冲正儿八经体会了一番什么叫一切皆空! 那年春末夏初,林冲陪着夫人张氏,带着侍女锦儿去岳庙还愿。 路过大相国寺菜园子时,听见一群地痞正扯着嗓子叫好。 他顺着断墙朝里面看,看见一个大和尚正在挥舞禅杖! 那把禅杖浑铁打造,长五尺,重六七十斤,大和尚挥起起来竟然毫不费力。 这个和尚长得很壮很凶,像雄狮,像猛兽,像魔鬼筋肉人。 和尚挥舞完禅杖还不过瘾,又表演了一把倒拔垂杨柳。 这不是个平庸的和尚, 他是个英雄好汉, 自己应该与他斩鸡头烧黄纸,然后八拜结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 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 原本说好了的陪着老婆一起进岳庙还愿,但是遇见了手足,答应老婆的事儿就不那么重要了。 林冲让锦儿陪着张氏去岳庙,自己则满腔热情地跑到菜园子和这个壮和尚谈武论道。 林冲能打能杀,武艺高强,这些泼皮都认识他,而且顶礼膜拜,将他视为神一般的存在。 泼皮们纷纷过来见礼。 “见过林教头!” 泼皮们跟林冲见罢了礼,然后撺掇着他和壮和尚认识。 林冲知道这个和尚叫鲁达,以前在延安府老种金略相公手下做过提辖,路见不平,打死了杀猪的屠户,然后失了业,被迫出了家,几经辗转,越混越差,如今沦落到这里看菜园子…… 鲁达说的动容处,一把鼻涕一把泪。 林冲激动地也跟着一起哭! 唉,大家情投意合,都是性情中人! 啥也别说了:能表明心意的唯有八拜结交了。 泼皮们赶紧跑出去买雄鸡; 买香烛! 东西准备齐备,雄鸡斩了脑袋,血放到酒碗里,香烛已经点着。 林冲正准备和鲁智深三拜九磕,这时候锦儿着急忙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 “主人哇,大……大事不好!” “啥事儿吓成这样?” “别说了,你赶紧跟我去五岳楼吧。” “等会,我这里忙着呢!” “等不及了,夫人被流氓给缠住了。” “你没有报我的名号?” “报了,人家压根不听,我是来报信的。” 真他娘的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瞎了狗眼,连我林冲的老婆都敢碰,真他娘的活腻了! 无论是谁,今天非得将这个王八羔子给打残疾了不可。 林冲气冲牛斗! “鲁大哥,你稍候,等我揍完流氓咱们再继续举行仪式!” “林兄弟,要不要我老鲁替你出头,带着兄弟们一起教训那混账!” “杀鸡焉用牛刀,我堂堂八十万禁军岂有跑流氓的道理!揍几个流氓用不着大哥出手!” 林冲离开了菜园子,挽胳膊撸袖子,跟着锦儿到了五岳楼。 五岳楼前的空地上,一个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正在带着几个恶奴围着张氏胡言乱语,做各种下流的小动作。 那花花公子背对着林冲,兴奋得如同抽了风一样,胡言乱语,手舞足蹈。 林冲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后,薅住他的脖子。 “混账,谁的女人都敢欺负?” 但是当那人转过头来, 林冲怂了! 拳头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 这个混账不是别人,原来是高俅的儿子高衙内! 领导的儿子不能打! 打了领导的儿子,以后还想不想升迁?还要不要各种荣誉?还想不想职称待遇? 这些倒还在其次,领导怒了一定会给自己小鞋穿,直至开除,到那时候养家糊口都是问题…… 第20章 害人的毒计 林冲高举着的拳头慢慢地放了下来,最后怒目相向! 林冲还算是个男人, 他好歹没有点头哈腰给高衙内赔礼道歉:实在惭愧,小人扰了衙内的雅致,衙内能看重我的老婆,实在是我林某的荣幸,我啥也没看见,您继续…… 尽管没有动手,但是林冲的眼神也杀人,再加上周围的围观百姓也群情汹汹,纷纷嚷嚷:“林教头,狠狠地揍这个混账王八蛋!” 高衙内一时也吓蒙了,几个狐朋狗友慌忙撺掇着他滚蛋了。 高衙内走了半天,鲁智深这才扛着铁禅杖,带着几个泼皮,摇摇晃晃地到了! 隔着半条街,鲁智深便喊:“奶奶的,连我兄弟的老婆也敢欺负!幸亏你跑得快,不然我非得将这个混账拍成肉饼!” 林冲觉着窝囊,转回头来安慰了一番鲁智深,也没再回去继续刚才的结拜仪式,气呼呼地催促着张氏和锦儿回家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林冲原本觉着这事儿到这该完了,没想到高衙内那边却不依不饶了。 “奶奶的,我高衙内纵横京城大街小巷十几年,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不入流的破武术教头竟然想打我?你他娘的啥级别?啥档次?不行,这事儿不能算完!” 他不光恨林冲,他还惦记林娘子。 这厮见惯了风月场上的浮浪女子,现在突然想换换口味,体验一番良家妇女的滋味。 林娘子正是这种女子。 奶奶的,怎么才能得到林娘子呢? 他这边唉声叹气,孙高和薛宝到了。 知道了高衙内的心事以后,孙高和薛宝也犯了愁。 “咱们与林冲不熟,林冲的老婆又很节烈,这事儿确实不好下手!” 他们正犯愁的时候,高俅的亲信富安到了。 姜是老的辣,耍流氓亦是如此! 这三货不过是霸王硬上弓的生瓜蛋子,富安在这方面已经熬成教授级专家了! “哈哈,区区小事,少爷不必烦恼,不必忧愁,这事儿稀松平常,简单得很,先办法将林冲支走,再给林娘子喂点蒙汗药,将她蒙翻,最后就任由少爷您随意摆布了!” 高衙内听完以后兴奋异常,抬手打了孙高一拳,然后又踹了薛宝一脚。“你们俩个没用的东西,以后多跟着富安学着点!” 孙高和薛宝赶紧磕头拜师。 “老前辈果然厉害!可是到哪里才能弄到这蒙汗药呢?” 富安随手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孙高和薛宝。 “喏,这就是!” 两个混账慌忙接过来,如获至宝。蒙汗药是富安随身携带的常备药,由此可见这厮平常干的丧尽天良的事儿有多少了。 谁才能将林冲支开呢? “殿帅府的有个叫陆谦的虞侯,他和林冲既是朋友又是邻居,让他出面成就少爷的好事!” “既然是林冲的朋友,姓陆的怎么会帮我?” “少爷放心,姓陆的求之不得!” “为啥?” “陆谦一直想结交太尉大人,他自然会对少爷您言听计从。” “如果这小子帮我把这好事儿办成了,我便让老不死的提拔重用姓陆的!” “让他想办法将林娘子诓骗到他家中,然后再给她下药将她蒙翻,等她睡着了,到时候衙内想怎么玩便怎么玩了!” “如此甚好!” “唉,林冲虽然武艺高强,忠义刚猛,但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结交的俱是些不靠谱的朋友,姓陆的便是!” 富安说的不错,他提到的陆谦便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这厮心胸狭窄,小肚鸡肠,见不得别人好,尤其见不得身边的人过得比他好。 他和林冲算是八拜结交的朋友,但是心里始终不服气:姓林的有啥了不起?不就是会舞枪弄棒吗?我陆谦官职比他高,为啥他比我名头响?东京汴梁城都听说过他林冲,没人晓得我陆谦的名号?太他娘的不公平了。不仅如此,我长得比他帅,为啥他的老婆姿色超群,而我家的黄脸婆丑得惊天泣鬼!这还有他娘的天理吗? 若是十年九不遇,八竿子打不着,陆谦也不会这么难受,但是林冲是邻居加朋友,隔三差五便遇见,每次见着林冲,他都窝火,做梦都盼着林冲倒霉。 列位,交友需谨慎,断不可轻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四海之内皆兄弟”之类的话,豺狼可以躲避,置人于死地的万万是朋友,因为他们知道哪里是你的软肋,而你却没有丝毫的防范。 回到我们的故事! 富安办事利索,当天晚上便带着陆谦来见高衙内。 见了高衙内,陆谦满脸的谄媚,就差象丧家犬一样蜷缩在高衙内脚下跪舔他的脚趾了。 “卑职见过少爷!” “富安将事儿都告诉你了?” “告诉我了,告诉我了。” “你愿意替我办这事儿?” 陆谦顿时激动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少……少爷,何……何止愿意!奴才我纵然抛头颅洒热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吧,你赶快跟着富安去准备吧,事成以后,我会让我爹关照你。” 陆谦磕头如捣蒜,嘴里忙不迭地谢恩。 富安和陆谦又叫来孙高和薛宝,几个混账一番密谋,害人的计划很快便形成了。 两天以后,林冲出了兵营回家,路上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手里托着把刀,正扯着嗓子高声喊。 “卖刀喽!卖刀喽!” 林冲顿时来了精神,朝着汉子走了过去。 汉子认识林冲,赶紧躬身施礼。 “阁下是林教头?” “正是!” “请林教头瞅瞅这把刀!” 林冲接过刀来查看一番。 “取几百斤上等精钢的精华,反复煅打才打造成此刀!” 来人竖起大拇指:“林教头果然识货,唉,这乃是我祖传的宝刀,若不是家里突遭变故,我这个不肖子孙断然不敢卖刀哇!” “多少钱?” “宝刀赠英雄,林教头给十贯足矣!” “这个价钱很公道。” 林冲回家取了钱,将刀买下,回到家中爱不释手。 第二天林冲便挎着这把刀进了禁军营,围观者纷纷叫好。 又隔了一天。 富安一个人悄悄地来找林冲。 “听说林教头得了把宝刀。” “不错!” “高太尉也是爱刀如命,想见识见识你这把宝刀的厉害,能否带到殿帅府让太尉看看。” 上次得罪了高衙内,林冲一直惴惴不安,这次正好可以利用献刀的良机和高太尉修补修补关系。 第21章 悬梁自尽 听说高太尉相中了自己的刀,他二话没说,大步流星,慌慌张张地回家取刀。 林冲取了宝刀便往外走。 林娘子拦住了他。 “官人,你去哪里?” “去见高太尉。” “咱们刚得罪了他家那个混账儿子,这时候叫你去做什么?其中一定有诈!” 林冲“嗤”了一声。 “真是妇人之见!人家贵为太尉,怎么能将这等小事记在心上?” “官人,你不能去!我右眼跳得厉害,定有灾祸发生。” 林夫人泪眼婆娑,挡在门口不让他去。 林冲有些恼怒,这个唠唠叨叨的老婆实在是麻烦。 他一边将老婆推开! “唉,高太尉可得罪不得!” 说完以后准备继续往外走,这时候平素从来不登门的隔壁邻居陆谦夫妇到了。 陆谦满脸堆笑。 “见过兄嫂!” “兄弟,有何事?” “听说大哥要去殿帅府献宝刀,兄弟我也想想跟着长长见识!” 林娘子无话可说了,这时候陆夫人说:“男人们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让他们去就是了。我正忙着绣白衣大士观世音的神像,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劳烦嫂夫人去给我帮帮忙!” 林娘子皱了皱眉头,正要推脱。 林冲不高兴了。 他皱了皱眉头。 “夫人,我与陆兄弟情同手足,兄弟当相互帮助才是,今日他们俩登门求你,岂有推脱的道理!” 林娘子知道林冲要面子,只得点头答应了。 林娘子刚想嘱咐林冲早去早回,这时候林冲和陆谦已经带着宝刀如同一阵疾风一样出了家门。 林娘子叹了口气,最后带着锦儿去了陆谦家。 到了陆谦的府上,陆夫人给林娘子准备好茶点。 林娘子心神不宁,眼皮乱跳,想帮完忙早点回家,于是便催促说:“陆夫人不必客套,赶快准备针线绣神相吧。” 陆夫人点头答应,拿出绣花针和各色的彩线。 她突然说道:“坏了,金线不够了!” “赶快让丫头去买就是了。” “我家的丫头拙嘴笨舌,笨得象猪一样,我怕她学不清舌,不如让锦儿陪着她一起去吧。” 正巧锦儿也无事可做,林娘子吩咐她说:“陪着妹妹去卖金线吧。” 两个丫头走了,陆府只剩下了陆夫人和林娘子。 两个丫头前脚刚离开,陆夫人便将放了蒙汗药的香茶端给了林娘子。 “新茶,姐姐喝了解暑!” 天气炎热,正巧林娘子热汗淋漓。 她毫无防范,端起茶碗来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林娘子觉着头发发沉,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这边刚睡着,一个邪恶的身影出现了, 不是别人,正是花花太岁高衙内…… 过了半天,林娘子慢慢地苏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了陆夫人的象牙床上。 她浑身不舒服,衣裙似乎被人动过。 正当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陆夫人从外屋走了进来。 林娘子皱着眉头问陆夫人:“陆夫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哦,刚才姐姐喝完茶以后便晕倒了,我便将你搀扶到床上睡了。” “刚才有……有没有外人来?” 陆夫人淡然说道:“没有哇!” 林娘子将信将疑之际,锦儿和陆府的丫鬟回来了。 陆夫人见林娘子脸色苍白,便劝道:“姐姐身体不舒爽,那就改日再来绣吧。” 林娘子这会心烦意乱,也没在推辞,带上锦儿离开了陆家。 出了陆家的门,她看见锦儿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 “死丫头,到底怎么了?” “夫人,我刚才回来时远远地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陆家出来!” 林娘子顿时警觉起来。 “你看到了谁?” “前阵子在五岳楼调戏你的那个恶少!” 林娘子顿时明白了:自己失身了! 但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林娘子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实在按捺不住,忍不住放声大哭。 锦儿不明所以,一下子懵了,一个劲地劝,但是越劝林娘子哭得越厉害! “锦儿,如果我死了,就是高衙内和陆家给害得!” 锦儿只好焦急地等候着林冲回来。 直到天黑林冲也没回来,一个人风风火火地来了。 “师母,出大事儿了!” 来人是林冲的徒弟曹正,人送外号“操刀鬼”! “曹正,啥事儿?” “我师父今天下午带着钢刀私自闯入了白虎节堂!白虎节堂乃是禁地,他还带着兵刃,这乃是死罪,师父被用了重刑,支撑不住,全招了,已经被关进大狱了。” “他原本就是给高俅献宝刀的。” “可是高俅却说绝无此事!” 林娘子听完以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曹正,我官人乃是独子,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事儿只能靠你和我爹,劳烦你去找我爹商议如何救我官人吧。” 说完以后,林娘子跪倒在地:“曹正,我代替我官人谢谢你!” 曹正吓了一跳。 “师娘,你这是为何?我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救师父出来。” 曹正慌慌张张地去找林冲的岳父张教头。 锦儿安慰了林娘子一番,天色已晚,她忙活着去给林娘子去做吃的。 林娘子独自坐在屋中,越想越难过: 自己嫁给林冲多年,从未给他添一儿半女,想起便羞愧难当,如今又被奸人侮辱,失了节,让娘家夫家皆蒙羞,林冲更会瞧不起自己。 她恨天,我们夫妻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如此欺负我们? 她恨地,我们与世无争,居然没有栖身的清净之地。 她恨高衙内,狗贼,我下辈子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恨陆家那对助纣为虐的贼夫妻。 她怨恨林冲不听自己劝告,才落得如此结果。 前思后想,不由地万念俱灰! 活着何益?还是死了算了! 林娘子提笔给林冲写了绝笔信,一行一泪,字字泣血。 写罢,将凳子搬到房梁下面,挂上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了。 锦儿恰好要进来,门紧闭,透过门缝看见林娘子上吊了。 她用力推门,无奈房门里面上了闩。 锦儿哭喊着到了街上,恰好曹正陪着林娘子的老爹张教头赶来。 曹正和张教头赶到家中,一脚踹开房门。 将林娘子从房梁上放下来,可是人已经香消玉殒,绝气身亡了。 张教头只有这一女,遭此横祸,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由地放声大哭。 听锦儿絮絮叨叨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目了然! 高衙内是主谋,陆谦是帮凶。 曹正是个红脸汉子,师父林冲待自己不薄,如今摊上这样的事儿,自己决不能袖手旁观。 奶奶的,给师娘报仇! 他先是托人将林娘子的绝笔信送给了大狱中的林冲,然后开始准备报仇。 当天晚上,曹正到了陆家,寻陆谦不得,杀了陆谦的老婆,然后将陆谦老婆的脑袋悬挂到了太尉府上。 结果正巧被太尉府的人看见,而且认出杀人者是林冲的徒弟曹正。 曹正杀完人以后不敢怠慢,连夜逃离了京城,跑到二龙山去了。 此事儿震惊了整个京城! 高俅为了高衙内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他原本便想留林冲一条性命,但是这次决定痛下杀手了。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不杀林冲,我们父子便麻烦了。” 第22章 林冲自毁面容 身陷囹圄的林冲收到了林娘子的绝笔信! 读完以后,他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林冲的肠子都悔青了,羞愧难当,以头抢地,放声大哭! “娘子哇,我林冲脑子进了水,猪油蒙了心,没有听你的金玉良言,这才落到这步天地!都怪我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货,自己遭罪倒也罢了,却害你受辱,还赔上了性命,我真是罪该万死哇!” 林冲起初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老天有眼,死罪免了,充军发配到沧州。 京城第一高手林冲脸上被刺了金印,然后披枷带锁,被两个官差押着离开了繁花似锦的汴梁城,流放至狼烟遍野的蛮荒之地沧州城! 出了京城,他三步一回头,瞪圆了眼珠子怒骂。 “富安、陆谦、高世德,还有幕后老贼高俅,你们等着,只要豹子头还有三寸气在,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宰了你们给我娘子报仇!还有那些瞎了眼,徇私枉法的贪官污吏,你们欠下的帐我先记上,豹子头再返回来时,京城一定会血流成河!” 押送林冲的两个官差,一个叫董超;一个叫薛霸。 临行前夜,董超和薛霸出了开封府,准备回家收拾行囊远赴沧州。 富安和陆谦正等候在开封府门外等着他们。 两个人自报家门以后邀请他们吃饭。 高太尉身边的红人竟然屈尊纡贵请底层衙役共进晚餐,这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荣誉。 董超和薛霸激动万千,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进了酒店,灌了几杯黄汤以后,董超低三下四地问:“两位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对,对,我们兄弟愿效犬马之劳。” 富安说:“事情不大,你们想办法在去沧州的路上干掉林冲!” 薛霸吓得脸都绿了。 “两位爷,我们兄弟欺负妇孺孤老还行,哪里打得过八十万禁军教头哇?林冲武艺高强,莫说我们俩,东京汴梁城有谁打得过林冲?” 陆谦鄙夷地瞧了薛霸一眼。 “林冲身上用重枷铁链,他的能耐施展不出来,连八岁的孩童都打不过,再说你们可以趁其不备,除掉他的办法多得是。” 董超臊眉耷眼地说:“两位爷,杀了林冲我们兄弟也麻烦,囚犯路上死了便是失职,腾府尹也不会饶了我们兄弟,我们丢了差事,倒是八十高堂老母,嗷嗷待哺的儿子谁来养?这事儿万万不行!” 富安急眼了,张开便骂。 “王八羔子,真拿自己当块料了!不办拉倒,后果自己掂量。” “你们兄弟放心,事成以后,高太尉不会亏待你们俩,如果辜负了太尉的好意,高大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林冲都能拿下,弄死你俩跟碾死臭虫一样。” 说完以后,富安和陆谦骂骂咧咧地走了。 董超和薛霸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高俅可招惹不起,还是想办法除掉林冲吧。 娘的,怎么才能除掉豹子头?他戴着枷套着锁,咱们也干不过他! 唯有智取了。 借吃饭的机会往他碗里下毒。 趁他睡觉的时候勒死他。 利用走山路的时候将他踹下悬崖。 实在不行过河的时候将他推进河里。 …… 到底怎么杀林冲,两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也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 “唉,汴梁城到沧州千里之遥,总能找到除掉豹子头的办法!” 两个人押着林冲出了汴梁城,往前没走多远董超和薛霸便开始寻找机会干掉林冲。 但是林冲很警觉! 经历过这么一番变故,此时的林冲已经不再轻信于人,处处提防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官差。 董超和薛霸那点小伎俩,他早就看在眼里了。 此时懦弱的林冲已经变得冷酷无情,眼神都能杀人,董超和薛霸看见他的眼神就哆嗦,吓得他们不敢硬来! 董超和薛霸想毒死林冲,没想到林冲每次都让他先尝,他俩不吃,林冲绝不动碗筷! 趁着林冲睡着再干掉他也行不通,因为林冲睡觉时总是睁着一只眼,而且目光炯炯,看着瘆得慌。 两个人一筹莫展。 眼瞅着距离沧州愈来愈近,再不动手便没有机会了。 这天他们押着林冲路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这地方枯蔓层层如雨脚,乔枝郁郁似云头,被称为野猪林,实在是杀人的好地方。 薛霸低声提醒董超。 “老董,再不动手便没机会了。” “唉,在这里杀了他?咱们能干过他吗?” “至少还有两成的胜算,但是如果不杀他,咱们回去轻则丢差事,重则入大狱!” 董超思索再三:“这个险值得冒!” 两个人以出恭为借口,押着林冲进了野猪林。 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空间局促逼仄,被锁住的林冲纵然武艺高强也施展不开。 林冲不以为然,径直跟着他们进了密林。 到了密林深处,两人抽着刀剑,凶相毕露。 “林冲,你的死期到了!” 林冲不动声色地问:“二位,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啥杀我?” “要杀你的是高俅,以后你化成厉鬼报仇别找我们兄弟!” “你们收了高俅多少银子?” “狗屁的银子,不杀你,我们兄弟回去便没有好果子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哇。” 林冲点了点,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我饶你们不死,走吧,继续押送我去沧州!” 林冲说得心平气和,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瞅着他说话的姿态,似乎林冲是猫,他们是鼠;林冲是刀俎,他们才是鱼肉。 “林……林冲,你少张狂,虽说你武艺了得,但是你现在披着二十斤重的枷,套着十斤重的锁链,路都走不稳,你……你一定是我们兄弟的对手?” “让你俩鼠辈开开眼,瞧瞧豹子头的身手!” 林冲凝神闭气,气运丹田,两条胳膊猛地一用力,“咔嚓”一声,坚固的枷板居然如同纸片一样他给扯开了。 董超和薛霸慌忙往后退了两步,瞪圆了眼睛。 接下来还有更瘆人的表演。 林冲微微蹲下身,伸出铁手拽紧脚踝间的锁镣,用力往两边扯开,坚硬的铁索居然如同面做的一样,拉长了半尺多长。 奶奶的,这哪里是人哇? 明明是天神下凡嘛! 两个人吓得尿了裤子,然后双双跪倒在地。 “林……林教头,啊,不,不,林爷爷饶命哇!” “对,对,林爷爷饶命!” 林冲冷笑一声:“哼,锁镣能靠得住我豹子头?我林冲随时都可以宰了你们俩逃走,我只是不想伤及无辜,连累你们俩个蠢货这才不得已去沧州!” 两人磕头如捣蒜:“林教头义薄云天,都怪我们兄弟瞎了狗眼!” 董超和薛霸再也不敢胡来, 剩余的路程,俩人对林冲处处恭恭敬敬,象伺候祖宗一样孝敬着林冲。 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沧州牢城营,林冲被卸掉枷锁,被派去看守草料场。 董超和薛霸交办完差事,临近回汴梁城前,林冲来找他们。 “劳烦二位,回去告诉高俅和他的狗奴才们,我林冲随时都会杀回京城取他们的狗命!” 董超薛霸不敢多说话,臊眉耷眼地回京城交差了。 刚回到京城,富安和陆谦便找上门来了。 两个人不敢隐瞒,经路上的经过添枝加叶地叙述了一遍。 “两位爷,林冲说了,他随时会回来取你俩还有高太尉的脑袋!” 富安气得暴跳如雷,抽了董超两记耳光,踹了薛霸两脚,最后在陆谦的劝说下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回去给高俅复命! 高俅气得直哆嗦,吩咐富安和陆谦说:“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你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赶快派人去沧州杀了林冲,一定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 富安和陆谦不敢怠慢。 他们俩花重金遍寻高手赶赴沧州杀林冲,高手去了好几波,最后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几乎所有的高手都被林冲给杀了。 最后一批高手去了是三个,死了两,剩下的一个幸运地回来了! 师兄弟三人,冲在前面的大师兄和三师弟被林冲宰了,他福大命大造化大,林冲没杀他,只是割了他的鼻子,让他回来送信。 “唉,林冲那个瘟神先是活剜了我大师兄的心,当下酒菜给嚼了,然后将我二师兄绑在树桩子上大卸八块,用火烤着吃了,他……他放我回来送……送信,让我告诉两位大人,他很快就要返回京城,回来以后先宰了你们俩!” 两个人差点没吓死,但是也不敢去给高俅禀报。 没过多久,沧州牢城又传来一个诡异的消息:牢城营草料场失火,大火过后,留下一具烧得黑不溜秋的尸体! 怀疑死者是林冲,因为尸体旁边发现了草料场的钥匙,还有一把属于林冲的短刀,但是到底是不是林冲还有待确定…… 富安和陆谦松了口气,但是老贼高俅却心有疑虑:死的最好是林冲那厮,如果他还活着就麻烦了! 高俅传令沧州至京城所有州县:一旦属地出现长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脸上刺有金印的汉子,格杀勿论! 沧州牢城营草料场烧死的那人不是林冲,而是被剜了心的大师兄! 不能再坐以待毙,自己该主动出击了。 林冲烧了草料场,制造了自己被烧死的假象,然后悄然踏上了回京城复仇的道路。 一路之上,距离汴梁城越近,路上盘缠得越严,有从汴梁方向来的路人提醒他:凡脸上有金印者格杀勿论! 为了不打草惊蛇, 林冲索性用烧红了的烙铁烫毁了自己的左右脸颊。 脸颊上的金印看不见了,而且即便是最熟识的人也认不出来他是谁,付出的代价是容貌尽毁,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装扮成乞丐,他一路乞讨,衣衫缕缕,准备往京城方向走。 “我要杀了富安!” “我要杀了陆谦!” “我要杀了高世德!” “我要杀了高俅的全家老少!” 这天林冲到了山东境内,意外听说高衙内已经被任命为东平府知府,正在上任路上。 “先宰了这个混账再说!” 林冲等候到了护送高衙门上任的卫队,他几次想下手除掉高衙门,无奈陈希真异常警觉,几次他都未成得手。 林冲当初在经常当然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时便知道陈希真的厉害。 若论武艺,两个人半斤八两,伯仲之间,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他也听说陈希真的女儿陈丽卿是个了不起的高手,所以他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高衙内到了阳谷县,住进了丽春院,林冲几次想潜入丽春院也没成功,直到无意中听见高衙内吩咐雷横去狮子楼订酒席,他知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了。 尽管陈氏父女武艺高强,但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杀高衙内更难了,林冲决定铤而走险! 他潜入狮子楼后厨,待酒菜准备齐整以后,他将厨子和伙计捆绑结实,往他们嘴里塞了一块抹布,然后冒充狮子楼的厨子混进了丽春院。 杀仇人离不开武器。 戒备森严,层层守卫! 莫说长剑和自己的最擅长的丈八蛇矛,就连一尺长的短刀都不好藏身。 直到林冲看见那条一尺多长的蒸鱼,再突然想起春秋时期专诸刺王僚的故事,他灵机一动,便将随时携带的匕首藏入蒸鱼里面。 第23章 中箭 林冲手中的短刀刺向高衙内,孙高和薛宝这俩货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喊:“来人哇,有刺客!” 他们一边喊,一边人抓起桌上的酒杯茶壶朝着林冲丢了过去。 房门被一脚踹开。 陈希真举着刀从外面冲了进来; 紧接着陈丽卿也拎着宝剑冲了进来。 林冲不以为意,使他们如无物,此时他眼里只有一个目标: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高世德! 林冲怒目圆睁,手中的匕首再次朝着高衙门的面门此刺了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林冲忽然觉着脑后生风,他下意识地闪身躲过。 幸亏躲避及时,陈希真的刀锋擦着他的头皮划了过去。 林冲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一绺头发落到了地上。 这时候吓破了胆的高衙门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陈丽卿的身后,陈丽卿护送着这个废物躲到了屋外。 林冲气得暴跳如雷:眼瞅着就能报仇,可是该死的陈希真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算了,我先废了你这个碍事的陈老希,然后再干掉高衙内。 林冲转身,手中的匕首朝着陈希真刺了过去。 厅内空间逼仄,他又没有趁手的兵器,如果丽春院外面的官兵围过来自己就被包了饺子了。 林冲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猛攻,陈希真抵挡不住,闪身退到了屋外,林冲也一个箭步跟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牙兵想趁着林冲立足未稳来个突然袭击。 林冲的脚刚落地,他便挥舞着手中的朴刀朝着林冲劈了过来。 林冲闪身躲开,然后顺势擒住牙兵的手腕子将他手中的朴刀夺了过来,顺手劈向牙兵。 牙兵躲避不及,脑袋被砍了下来。 两个人到了院子里。 丽春院的灯笼亮如白昼。 林冲站在院子里,此时寒风呼啸,雪花纷飞! 陈希真站定,他冲着林冲抱拳秉手。 两人在京城时便是旧相识, 陈希真与林冲的爹同为提辖,两人私交不错,林冲年少时,陈希真喜他天资聪颖,是练武的奇才,还曾经亲授过他拳脚;陈希真与林冲的岳父张教头也算是多年的朋友。 “林贤侄,我们又见面了!” 林冲仰天长啸:“陈老伯,果然厉害,想不到豹子头毁了容,竟然还被你认出来了。” “虽然容貌尽毁,可是你是京城第一高手,你的身形步伐,我隐约还记得。” 林冲淡然笑笑。 “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陈老伯的眼睛。” “陈某知道林贤侄被人诬陷,害得家破人亡,实在……” 没等他说完,林冲抬手打断了他。 “陈老伯,少废话!我不想杀你,识相点的躲远点!” 陈希真满脸惭愧。 “冤家宜解不宜结……” 林冲被彻底激怒了。 “陈希真,我敬你是英雄,没想到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高家父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夫人被辱含冤自尽,岳丈被高俅派人毒死,此乃是血海深仇,我堂堂七尺男儿,如果不报此仇,还有何颜面活在这天地之间,你袖手旁观倒也罢了,居然还腆着张老脸说什么宜解不宜结!” 陈希真被骂得哑口无言。 “林贤侄,身在江湖,陈某也是身不由!” “少废话,赶紧躲开!” “我是不会让你杀他的!” “这么说,你要助纣为虐了?” “林贤侄,趁着外面的官兵都杀进来之前,你还是尽早逃走吧!” 林冲听到这里,突然悲由心生。 “姓陈的,咱们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今咱们是仇人,来,来,动手吧!” 陈希真叹了口气。 “贤侄,你别逼我……” 林冲懒得搭理他,将手中的刀一横,骂道:“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豹子头了。” 话音未落,林冲举起手中的刀朝着他劈了过去。 陈希真挥舞着宝剑迎战。 雪花飞舞中,两个人战成了一团! 两个人缠斗了十几个回合。 林冲渐渐占了上风。 林冲正值壮年,而且报仇心切,招招致命,越杀越勇! 陈希真六十有余,再加上满肚子都是愧疚,战斗力远不如林冲。 他渐渐处于下风。 林冲的刀朝着他劈了过来,他避开,脚下一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林冲手中的刀顺势劈了下去。 刀锋到了陈希真脖颈处,瞅着须发尽白的陈希真,林冲叹了口气:如果杀了他,九泉之下的老爹和岳父断然不会原谅自己! 算了,自己要杀的人是高衙内。 林冲撤回刀,转身直奔高衙内。 没想到陈希真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挡在了他的去路。 “姓陈的,你不要逼我!” 陈希真满脸的凄然。 “林贤侄,杀那个畜生之前,你先杀了我!” “陈老希,你助纣为虐,就别怪我心狠手黑了!” 林冲举起刀来,朝着陈希真劈了过去。 让林冲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自己稍占上风,但是陈希真力大无穷,膂力过人,他完全还可以再抵挡一阵。 没想到陈希真既不后退,也不抵抗,而是将眼睛一闭,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 林冲狠了狠心,抡起手中的刀,朝着陈希真劈了下去。 林冲手里的刀高高扬起,即将落下来的时候,他忽然觉着肩膀一阵钻心巨疼,手中的朴刀一下子丢在了地上。 林冲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上。 他的右肩膀中了一支箭。 这支箭力道十足,穿透了他的肩膀,锋利的箭头从左前胸露了出来。 林冲扭头看门口,看见陈丽卿冷漠地站在厅堂门口。 她的左手握着一把暖靶宝雕弓,右手不紧不慢地从箭袋里又取出一支雕翎狼牙白镞箭,搭弓上箭! 林冲以前只是耳闻陈希真的女儿箭法了得,果然名不虚传。 陈丽卿瞄准了林冲,这时候陈希真冲着她大声喊道:“住手!” 陈丽卿茫然不知所措,瞅了一眼怒不可遏的父亲,高举着的宝雕弓慢慢地垂了下来。 这时候雷横和朱仝听见动静,已经带着官兵从外面杀了进来。 李达天也慌慌张张地到了。 这仇是报不成了! 林冲恨恨地瞅了一眼陈希真,然后再看了看陈玉卿,然后仰天长叹一声,急速前行,纵身跳上墙头,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这时候高衙门跳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冲着陈丽卿破口大骂:“臭丫头,你为什么不射他?” 陈丽卿转回身来,眼睛冷冷地盯着他,手中的弓慢慢抬高,箭对准了高衙门的面门。 锋锐的箭头,陈丽卿讥讽的眼神。 高衙门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这个丫头心狠手黑,没有她干不了的事儿。 高衙门扭头冲着李达天骂道:“姓李的,你他娘的还像跟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里,赶快捉拿刺客!”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李达天都吓蒙了。 这会他才回过味来。 他扭头冲着雷横和朱仝骂道:“你们这两个混账干的好事儿!抓住刺客将功抵过,如果抓不住刺客,你们俩就等着坐牢吧。” 雷横和朱仝慌忙追了出去。 李达天再转头安慰高太尉说:“高大人放心,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刺客逃不远!” 第24章 出手相助 半夜时分,江枫正在药铺子里挑灯苦读,全神贯注地研究药学经典。 不知不觉,屋里的温度骤降,原来火盆里的柴火烧完了。 江枫放下书,起身,穿上狼皮袍子,准备去店门外廊檐下的柴堆弄点干柴! “吱嘎”一声打开房门,看看外面,雪花飘得正大。 江枫哈了口气,搓搓手,跺跺脚,然后慌慌张张地走到柴堆跟前,弯腰拾起几根干柴,正当他抱着干柴转身回屋。 忽然柴堆的旁边有东西动了一下。 江枫吓得一哆嗦。 他起初以为要么是流浪猫,要么是丧家犬。 江枫正准备将其驱赶走,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蝼蚁尚且贪生,何况猫狗乎? 再说自己发誓做个不一样的西门庆,得多做善事才行,勿以善小而不为,不仅不能驱赶,还得请到屋里取暖喂食才对。 他绕过柴堆,往前走了两步。 天呀! 既不是猫,也不是狗,墙角处蜷缩着一个人,他面朝下,满身是血,气息奄奄。 江枫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人跟前,弯腰将他的脑袋面朝上翻了过来。 江枫差点没吓死:这个人满脸烧疤,面目狰狞,丑得如同阴曹地府的鬼卒一般。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中了陈丽卿的毒箭的林冲。 经江枫这么一折腾,林冲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他挣扎着半坐起来,下意识地抓了根劈柴在手里,瞪着狼一样的眼睛,警觉地盯着江枫。 “别过来!” 江枫这才看清楚,林冲受了重伤,肩膀头上插着一支狼牙箭。 这支箭力道十足,箭镞已经穿透了他的左肩膀头。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地流出,如果不马上给他止血,他很快会因为失血过多挂了。 江枫对眼前这条汉子多了十二分的敬重:这是条硬汉。 “老兄,稍……稍安勿躁,我不伤害你,我要帮你,我先……先给你止住血!” 林冲不为所动,右手紧攥着两尺多长的柴火棒,眼睛仍旧如同困兽一样警觉地盯着江枫。 寒风中,远处灯笼火把闪动,隐隐听见有人喊道:“抓住刺客!” 林冲慌了神,朝着前面瞅了一眼,然后挣扎着站起来,准备逃跑。 他身受重伤,流血过多,此时身上已经没有丝毫气力,所以刚刚站起身来,立足未稳,紧接着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江枫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人是刺客?他行刺的谁?到底要不要救他?” 此时呐喊声越来遇近。 “算了,先将他救下来再说。” 江枫不敢怠慢! 他赶紧费劲巴拉地将林冲搀进了药铺,将他靠墙放下,然后转身关上了门,上好闩。 江枫将汉子搀扶到椅子上,然后慌忙吹灭了屋里的蜡烛。 外面灯笼火把闪烁,很快七八个手擒刀剑的官兵便到了药铺外面。 江枫顺着门缝往外看。 为首的正是雷横和朱仝。 “奶奶的,真是见了鬼了,刺客逃到哪里去了?” “陈姑娘的箭上有毒,他跑不了多远!” “吩咐守卫四门的兄弟,让他们盯紧了,马上挨家挨户搜查,一定要抓住这个该死的刺客!不然咱们兄弟就完蛋了!” 这时候傅铭和玳安听到动静,惺忪着眼睛出了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们瞅见倒在墙角里的林冲以后吓了一跳。 傅铭瞅了眼江枫,然后将他拽到一边说:“大官人,咱们还是别蹚这浑水了,官府来搜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旦被发现了,咱们便麻烦了。” “不能见死不救!” 林冲是红脸汉子,他听见了傅铭嘀嘀咕咕的声音,于是强忍着疼痛站起来。 他冲着江枫拱拱手说:“小兄弟,多谢你的好意,我豹子头林冲从来不欠人情,我这就杀出去,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原来眼前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豹子头林冲! 此时的江枫如同少女见到日思夜想的偶像一样,激动加冲动! “我的天,原来是林教头!” 江枫原本想滔滔不绝地诉说一番自己的崇拜之情,但是因为紧张,此时变得拙嘴笨,满肚子的话都说不清楚。 傅铭和玳安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搞不懂西门大少爷此时为啥冲动成这样。 官兵随时都可能登门搜查,此时不是表达崇拜之情的时候! 江枫对傅铭说:“赶快将林教头藏到密室去!” 为了防止山贼土匪登门抢劫,县衙官差上门勒索,西门达在药铺院子里挖了个秘室,专门用来藏金银、贵重药材,还有以备逃生用的。 除了西门达、江枫和傅铭,药铺里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密室。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林冲送到了密室里。 “傅兄,你先给他止住血!官差很快便会登门搜查!我先把他们打发走!” 密室里各种药物都用,傅铭的医术也足以应付。 江枫带着玳安离开,锁上了密室的门。 江枫慌忙招呼着玳安将地上残留的些许血迹给清除干净,他们这边刚忙活完,店外面便传来“咣咣”的敲门声。 江枫故意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他惺忪着眼,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袍子,打着哈欠,打开了屋门。 雷横和朱仝带着人冲了进来。 几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江枫的脖子上。 “快说,刚才有没有人来?” 江枫摇了摇头。 “大哥,血迹就是在这附近没的,一定藏到他们店里了。” “西门大少爷,你到底有没有窝藏刺客?” “我正迷迷糊糊地做梦,你们突然到了,哪里有刺客?” 雷横冲着身后的官差挥了挥手,然后吆喝道:“搜!” 翻箱倒柜,犄角旮旯,整个生药铺子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 但是最后啥也没搜到! “赶快去下一家搜搜!” 雷横和朱仝只得垂头丧气地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以后,江枫赶快关门上闩,然后匆匆忙忙地赶往密室。 回到密室,由于身中毒箭加流血过多,此时的林冲再次进入昏迷状态。 如果林冲昏睡过去,很有可能从此长眠不醒了。 必须让他保持清醒! 江枫慌忙弯下腰,一边轻轻地摇晃林冲的身体,一边低声呼喊他的名字。 “林教头醒醒,林教头醒醒!” 林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丝毫没有反应。 第25章 斩鸡头烧黄纸 林冲命悬一线,随时都可能吹灯拔蜡,驾鹤西行! 江枫慌了神。 无论如何不能让豹子头死,他若是死了,后面的施耐庵再写《水浒传》就缺素材了。 这倒不重要! 要命的是那些以编瞎话为己任的历史学家没准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如果那样的话,花花公子西门庆除了协助潘金莲谋杀亲夫以外又多一条罪状:密室害死京城第一高手豹子头。 “林教头,林教头……” 江枫不停地低声呼唤着林冲。 可是林冲仍旧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如同睡在金字塔的木乃伊一样。 傅铭走到江枫跟前,伸出手指探了探林冲的鼻翼,然后摇了摇头。 “少爷,这人活不成了。” 大名鼎鼎的林冲就这么挂了? 江枫不由地悲由心生, 顿足捶胸! 他反应过了度,不小心碰翻了身后的货架子。 货架子晃了晃,摆放在上面的两个酒坛子掉了下来。 “咔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酒流了出来,整个密室里顿时充溢着酒的香味。 傅铭吓了一跳。 “少爷,你闯大祸了,这几坛子酒是老爷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他若是知道打破了一坛,他非得气晕了不可!” 江枫顾不得这些了,人命关天,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救活林冲。 正当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足无措的时候,玳安忽然惊呼一声。 “少爷,快来瞧瞧,快来瞧瞧,他想过来了!” 林冲慢慢地坐了起来,鼻翼扇动,贪婪着吸着酒香,一丝清亮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江枫的下巴都惊掉了:万万没想到酒居然有还魂丹的功效! 林冲嘴角蠕动,他想说话,但是却发不出声来,唯有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江枫。 “林教头,你想干什么?” 林冲费劲地抬起胳膊,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了指那几个酒坛子。 无庸多语,一定是酒瘾犯了。 江枫吩咐玳安:“开一坛子酒!” 玳安不敢怠慢,慌忙将其中一个酒坛子抱到江枫跟前,然后找来刀,小心地剔掉封住坛口的黄泥! 江枫拿过来一个酒杯,斟得满满的,小心翼翼地走到林冲跟前,将碗送到林冲嘴边,咕咚咕咚地给他灌了下去。 奇迹再次上演! 两杯酒下了肚,刚才还气息奄奄的林冲很快便恢复如常了。 “林教头,得赶快将你身上的毒箭拔出来!” “有劳老弟了!” 拔掉毒箭,这事儿说着简单,真要是动手却很麻烦! 若要拔出毒箭,得先截断箭羽。 江枫手里拿着把剪刀,他这边刚伸手碰到狼牙箭,林冲便疼得皱了皱眉。 江枫慌了神。 还没开始动手就疼成这样,待会怎么拔箭头。 雕翎狼牙箭只露出半个箭头,箭头的后端还有倒齿,若想拔出来必定得活生生拽出一块肉来。 更要命的是没有麻药,一定疼得生不如死,如同到鬼门关走一圈,十八层地狱转一转,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即便是铁打的罗汉也得脱两层皮! “林教头,你能承受得住?” 林冲凄然笑了笑。 “只要能活下来报仇,去鬼门关转一圈又何妨?” 傅铭在碰边提醒说:“汉子,你千万别喊,一旦被周围的街坊听见,你活不了,连我们也跟着受牵连!” 林冲点了点头。 “那我们动手了?” “慢着!” “你害怕了?” “只求老弟再让我豹子头喝点酒。” 玳安又给林冲倒了一杯。 “酒杯太小,不过瘾!” 寻遍周围,也没有合适的器皿。 “麻烦两位抱着酒坛子往我嘴里灌就是了!” 奶奶的,大英雄就是这么的任性,就是这么豪迈,就是这么不拘小节。 傅铭抱起酒坛子对准林冲的嘴,他咕咚咕咚一阵牛饮,然后喝足了酒,擦了擦嘴角,心满意足地说:“兄弟,动手吧!莫说拔一支箭,就是砍掉我的一条胳膊,我也一声不吭。” 伤口周围的肉已经变成黑色。 江枫先是剪掉后面的雕翎。 然后他拿过一块指头粗细的圆木递给林冲。 “林教头,咬紧了!” 如果不要住木头,待会疼痛难忍,林冲非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不可! 林冲点了点头,咬住木头。 江枫转头示意傅铭将酒坛子里剩余的酒倒在林冲的伤口之上。 烈酒倒在了伤口之上,疼痛难忍,林冲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这个工夫,江枫猛地一下子将箭镞扒了出来。 带着一块血淋淋的肉,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汩汩地涌流出来。 林冲的身体象受了重伤的蛇一样扭曲成一团,面目变得万分狰狞,“嘎嘣”一声,那块大拇指粗细的木棒愣是活生生被他咬断了…… 果然是硬汉,林冲愣是一声没吭,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江枫不敢怠慢,然后仔细地清理林冲的伤口。 必须将伤口清理干净,万一得了破伤风,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算是死在自己头上了。 这个责任自己承担不起。 清洗后完伤口,江枫再小心地将活血化瘀撒在伤口上,再敷上金疮药,将伤口包扎好。 此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江枫累得气喘吁吁,几乎瘫坐在地上。 林冲如同虚脱了一般,他用虚弱的声音说:“多谢老弟的救命之恩!” “唉,林教头果然是条汉子!” 林冲惨笑一声说:“我要记住这疼痛,迟早让陈家父女加倍赔偿!” 说完以后,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林某是朝廷通缉要犯,实在不想拖累你们!” “你重伤未愈,如今全城搜捕你,这会离开无异于死路一条,暂且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伤好以后再离开!” 林冲羞愧难当,泪流满面,他突然跪倒在江枫跟前。 “唉,既然如此,多谢老弟的救命之恩,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纵然肝脑涂地,我林冲也要报答老弟的恩德。” 偶像居然给自己磕头,江枫实在承受不起。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林冲搀扶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林教头言……言重了!” “我豹子头有个不情之请,想与老弟你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知道西门少爷能不能答应?” 和偶像八拜结交,这哪里还有啥愿不愿意?这简……简直是求之不得哇! 江枫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唉,我一介平民,不过是一个卖药的,实在不敢奢望与你这样的老英雄称兄论弟!” “西门兄弟乃是难得义人,更是我林冲的贵人!唉,做兄弟,我本已经自不量力,纵然终身为奴,我也无怨无悔。” 第26章 告辞 非常时刻,一切从简,没斩鸡头,没烧黄纸,傅铭搬来一座两尺多高的关二爷雕像,江枫和林冲在关二爷的神像前磕头结拜,这时候外面又乱了起来。 在外面放哨的玳安慌慌张张地进来。 “大少爷,大事不好啦!” “咋了?” “李达天率领着衙门的官差到了。” 江枫不甘怠慢,安顿好林冲,叫上傅铭,着急忙慌地离开了密室。 远远地听见药铺门厅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江枫深吸一口气,稍微镇定,然后朝着厅堂走去。 管家来旺正手足无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看见江枫以后顿时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 他屁颠屁颠地迎着江枫跑了过来, “大少爷,你可回来了,再晚来一会,李知县就要下令烧咱们铺子了。” 江枫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奶奶的,害怕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见见这位流氓知县再说吧。 江枫进了屋,来旺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厅堂了乱了营! 椅子翻了,桌子倒了,柜台散了架,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挥舞着水火棍到处砸,瓶瓶罐罐都碎了,各色的药材散了一地。 此时,李达天正虎着脸坐在药铺门厅里,吹胡子瞪眼地嚷嚷。 “都他娘的把眼睛瞪圆了,仔细搜!犄角旮旯,耗子洞也不能放过!” 李达天看见江枫,冲着他嚷嚷道:“西门庆,过来!” 江枫不敢怠慢,赶紧规规矩矩地走到他跟前,恭恭敬敬地说:“小人见过知县大人!” 李达天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厉声问道:“西门庆,你将刺客藏在哪里了?” “请大人明察,刺客没在我们这里哇。” “哼!休要蒙骗本官,昨夜刺客逃到这里便没有了踪影!店外的柴堆旁有血迹!” 江枫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地一哆嗦,他后悔昨夜没有及时清理柴堆旁的血迹。 他一时语塞,李达天愈发得意了。 他斜了眼江枫,接着说:“有人亲眼瞅着刺客翻墙进了药铺,赶快将人交出来,不然送你进大狱。” 江枫听到这里心里有谱了。 昨夜林冲明明是被自己搀扶着进店铺,何谈翻墙而入?李达天这个混账分明实在吓唬自己。 想到这里,他一口咬定:从来没见过啥刺客! 雷横和朱仝带领着一众人将西门生药铺子的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江枫起初以为搜不到人,他们就该滚蛋了。 没想到李达天厉声喝道:“来人哇,封了药铺,再将私藏刺客的西门庆关进大牢!” “我没有藏刺客,你凭什么抓我!” 没人搭理他,雷横手里牵着根绳子,二话不说便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达天正要带着人离开,这时候西门达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西门达正在王婆茶馆里喝茶,听说药铺子出了事便赶紧跑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 西门达冲着来旺使了个眼色,来旺心领神会,慌忙屁颠屁颠地跑进账房,很快便催促着韩道国和贲四,抬着一个木头箱子出来了。 西门达点头哈腰地凑到李达天跟前,一番恭维吹捧,然后低声说:“李大人哇,官府的刺客,我们躲都躲不及,哪里敢私藏哇,这八百里银子是孝敬大人的!” 李达天瞥了眼西门达,又瞅了瞅箱子,冲着雷横和朱仝摆了摆手:“暂且将西门家大少爷放了。” 衙役们放了江枫, 李达天扭头对西门达说:“听到刺客的消息赶快去县衙报信!” “一定,一定!” 李达天带着人离开了。 江枫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等李达天走远以后,西门达进了屋,瞅着屋里一片狼藉,不由地扯着嗓子骂了几句。 骂完以后,叮嘱了傅铭和来旺一番,然后嘟嘟囔囔地回茶馆,继续找王婆喝茶。 刺客没抓住, 高衙内也不敢继续在丽春院胡作非为了,在陈氏父女保护下,他一溜烟离开阳谷县去东平府上任了。 他临走前痛骂了一顿李达天:“半个月之内将林冲押到东平府,不然老子与你这个窝囊废没完!” 李达天吓得象龟孙子一样将这个活阎王送走了。 送走了瘟神高衙内,他再将雷横、朱仝叫来,吹胡子瞪眼地叫嚣了一番。 “给你们五天时间,抓到林冲,抓不到林冲,有你们俩的好看!” 五天以后,有人来给李达天送信:李大人,雷横、朱仝两位没有抓到林冲,不敢回县衙,他们都跑了! 这两人可是阳谷县的高手,平常缉拿盗贼土匪,这两位是顶梁柱,如今顶梁柱都没了! 半个月的期限到了,李达天很意外:高衙门没再找他的麻烦。 此时的高衙内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因为捉拿刺客林冲,整个阳谷县弄得鸡飞狗跳,百姓们不得安生,事情很快便风一般传到了汴梁城。 朝臣们议论纷纷:新任知府高世德赴任路上居然跑到妓院鬼混,而且撒泼耍横,这成何体统? 高俅起初不以为意,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捉拿死对头林冲身上,直到他的死党梁师成过来找他。 “太尉,不能让高贤侄胡作非为了!” “你听说了什么?” “世德贤侄在阳谷的事儿连蔡京、童贯、杨戬等人都惊动了。” 高俅听完以后吓了一跳。 他平时与这些人表面上称兄道弟,一团和气,但是暗中勾心斗角,相互倾轧。 “因为东平府知府的人选,蔡太师本来就对你心存不满,他难免会利用这事儿大做文章。” 原本派往东平府担任知府的本应该是大理寺的寺正陈文昭,他是蔡京的学生,结果被高衙门抢了先,老蔡京表面上没说,但是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梁师成说的有道理,高俅不敢怠慢,慌忙派人给高衙门送信 “封锁消息,息事宁人,如果你再敢惹是生非,胡作非为,老子先调陈希真回京,然后再奏请皇帝罢了你的官,最后打断你的双腿,逐出家门!” 高衙内怂了。 再说说江枫和林冲。 林冲躲在密室养伤,江枫再三叮嘱傅铭和玳安千万别走漏了风声,一旦官府得到了消息,定会招致杀身之祸。 傅铭和玳安连声答应。 林冲不能出密室,江枫派玳安专门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管家来旺很快发现了玳安很不正常:这小子一会有一会无,整天神神秘秘,肯定没敢好事儿。 这天玳安将林冲的血衣、还要半截狼牙箭从密室里带了出来,鬼鬼祟祟地跑到灶房,准备丢到灶火里烧了。 他刚把东西填到炉膛里,忽然觉着肚子疼,赶紧慌慌张张跑到茅房拉稀。 他这边刚离开,一直尾数着他的来旺进来了。 来旺起初以为玳安偷东西,但是当他看见了血衣和断了的狼牙箭,他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时候玳安回来。 来旺拿着这些东西问他:这是什么? 玳安吓了一跳,伸手去抢。 来旺一把将他推开:小子,你想吃官司不成?快点说,刺客是不是藏在这里? 玳安惹不起他,只得浮皮潦草地说江枫救林冲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事儿是少爷干的?” “总管,你千万别往外说,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来旺奸笑了两声:“少爷是主谋,你是同案犯,将来官府饶不了他,也肯定不会放过你。” 玳安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来总管,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可以,但是记住了,以后少爷的一举一动都给我盯着点,他干过什么事儿,说过什么话,都不能背着我。” “知道了,知道了。” 一个月过去,高衙门遇刺的风波已经风平浪静。 在江枫等人的精心照顾下,林冲养好了伤。 “老弟,我得走了!” “林大哥准备去哪里?” “我先找个深山老林暂时躲避,伺机报仇!” 第27章 潘金莲来了 林冲离开了阳谷县,不知所踪! 临走前江枫准备了些银子给他,被他婉言谢绝。 林冲走后,生活恢复如常。 江枫仍旧苦心钻研医药和经营之道,偶尔空闲时他便默默祈祷:潘金莲这个勾人的娘儿们千万别出现!一旦她与自己有了交集,自己这条小命就危险了。 潘金莲的存在就像高悬在江枫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她一出现,自己的脑袋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 江枫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潘金莲有可能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这天他正在药铺里忙活。 一个女子飘然而入 “掌柜的,有没有清淤活血,消肿止痛的药?” 轻声细语,声音婉转。 江枫抬头看了看。 眼前站着一个绝色女子。 这个女子身材消瘦,体态轻盈,面白如玉,柳叶眉,细长眼,长得精致可人,眼角眉梢带着三分幽怨,七分倔强。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裙,衣裙虽旧,但是洗得干干净净,人越发显得清纯利落,如同绽放开的梨花一样。 江枫点了点。 “你买药给何人?” “我!” 江枫狐疑地瞅了眼这个女人。 “你?” “我!” 说话之间,那女子微微颦着眉,小心翼翼地挽起两个袖子,露出嫩藕般的胳膊。 但是胳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如同烂萝卜一样。 江枫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儿?” “被我男人打的,他经常打我,每次都是往死里打!” 那女子说这番话时轻描淡写,似乎经常挨到,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天下竟然有如此卑劣的男人!” “唉,这算什么!除了胳膊,小奴家的肩膀,后背还有腰、腿到处都是伤。” “他为什么打你?” “他骂我骚,说我到处勾引男人,他出手极狠,又很要面子,怕我丢他的脸面,所以他从来不打我的手和脸。” 江枫很愤怒:打女人的男人卑鄙无耻,打自己老婆的男人更是猪狗不如,而这个男人既歹毒且虚伪,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打老婆不打脸,这个女人再羞于启齿,外人就看不出来了。 “你娘家人呢?让你父兄替你出气?” “唉,我很小的时候便被爹娘给卖了,哪怕我被活活打死,他们也不会眨眨眼。” “为啥不去衙门告他?” 那女子凄然一笑。 “告他?衙门的县太爷管这些?唉,我男人若是知道我去衙门告他,非得活剥了我不可,我的命真苦……” 说到这里,这个女子声音哽咽,泪光点点,愈发妩媚动人。 “我给你开些药,你回去敷上就是了。” “掌柜的,我没钱,能不能赊账?” 眼前这个女子怪可怜,不仅没钱,还经常挨揍,江枫不由地同情心泛滥。 此时此景,江枫不能不出手相助,革命家切格瓦拉说过:我怎么能忍心别人受苦的时候将脸转过去。 更何况这是个逼上绝路的弱女子。 江枫点了点头。 江枫给妇人开药方,他一边开药方一边随口问道:“姑娘,是何方人士?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小女子刚刚随夫君从清河县搬来,掌柜的自然不认得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姓潘,名金莲!” 江枫听到这里,吓得差点瘫到桌子底下去。 该来的来了! 江枫不由地抬起头来,错愕地瞅了一眼站在眼前的潘金莲。 他实在不敢想象:按照文学家所说的,不远的将来,自己将会联合这个漂亮的女人杀夫,然后两人双双被她的小叔子开膛破肚,割下脑袋。 他更不敢想象:千百年后,这件事被无数人反复提起,他和这个妇人将成为奸夫**的代名词,然后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太可怕了,绝不能和这个女人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江枫吓得停住了手中的笔,他打算送客。 可是潘金莲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未语泪先流,她絮絮叨叨地跟江枫聊起了自己的身世。 潘金莲的家乡在东平府清河县南门外,他爹是个穷裁缝! 家里穷,但是爹娘还象猪一样能生,潘金莲行六,前面兄姊五个,后面弟妹数名! 一群孩子中,老六金莲长得最漂亮,尤其一双小脚更是裹得玲珑有致,状若菱角,走起路来步步生莲,格外招人喜欢,她原本叫六姐,因为这双人见人夸的小脚,她娘潘婆婆索性将六姐的名字改成了金莲。 金莲命不好,生在穷苦之家,日子悲催,吃了上顿没下顿,更要命的是爹娘没人性,心比狼都狠。 那年黄河泛滥,原本就穷得叮当烂响的潘家愈发穷,穷得仓也空,井也空,处处空空如也。 狠心的爹娘将她给卖了,卖给了有钱有粮的招宣府。 招宣姓王,前两年刚刚告老还乡回到清河县。 这个老不死的别无所好,最喜欢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回到清河县以后便派自己的管家丁六到处寻找穷人家的女儿,年龄不超过十一、二岁,模样一定要长得周正,然后他掏钱将姑娘买到家里来。 潘裁缝两口子带着金莲去招宣府,去给王招宣新纳的小妾林太太量体裁衣。 正巧碰见王招宣从小妾房里出来,这个老色鬼一眼便相中了潘金莲。 潘裁缝家的这个六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细眉杏眼,一瞅便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尤其那双小脚,宛若菱角,更是让他想入非非。 潘裁缝两口子量完尺寸,前脚刚到家,招宣府的管家丁六后脚便跟来了。 “老潘哇,瞧瞧你家里穷得这熊样,这么多孩子养得了吗?” “丁爷想接济我们?” “招宣大人信佛,慈悲为怀,他瞧你们家六姐面黄肌瘦,实在可怜,恰巧大人膝下无女,所以想收金莲为义女,能遇到这样的好事,真是你们老潘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招宣府有吃不完的粮用不尽的银子,进了门吃的便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绸缎绫罗,入了招宣府简直是生活在蜜罐子里,这样的好事儿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哇。 丁六起初以为,潘裁缝两口子一定会感恩戴德。 没想到潘裁缝瞅了他一眼,然后撇了撇嘴说:“丁管家,整个清河县都知道王招宣稀罕漂亮丫头,收我们六姐为义女,鬼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安的什么鬼心肠!” 第28章 金莲进了招宣府 丁六急眼了。 “潘裁,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乱嚼舌头!招宣大人喜欢听曲,他府上确实收留了一些小姑娘,但不过是请人教她们学学唱,给自己解解闷。” 潘裁缝的老婆眼睛毒,她早就瞧出来了这个狗腿子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是打算不花钱将如花似玉的六姐给领走。 她在一旁讥讽道:“丁六,别以为老娘不知道,那些姑娘都被王招宣那个老畜生给糟蹋了。” 丁六犟着脖子辩解。 “唉,一片好心成了驴肝肺!明明是唱曲,人家常年雇着两个乐师,哪里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潘婆婆讥讽道:“嗤,丁六,你以为老娘我好糊弄?招宣府的那两个乐师从前是妓院的鸨母,她们在招宣府干什么事儿,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被识破了,丁六只好臊眉耷眼地说:“如今这年月,有吃有喝就不错了……” 没等他说完,潘婆婆打断了他:“丁爷,您老别废话,二十两银子,孩子你领走!” “二十两银子?你们家六姐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不给钱,赶紧滚蛋!老娘懒得跟你空嚼舌头,有钱人心肠黑,你们这些跑腿的王八蛋更不要脸,相中了我家六姐,居然还想白占!” 丁六知道这个娘儿们不是省油的灯,最后软磨硬泡,十五两银子成交了。 潘裁缝很愤怒,朝着他老婆嚷嚷道:“虎毒不食子,你是六姐的亲娘,当娘的哪里有卖孩子的道理!” 潘婆婆听到这里,嚎啕大哭,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边哭一边骂:“潘裁,你这个怂包蛋,窝囊废!家里穷得叮当烂响,不卖了她,这日子怎么过?难道你他娘的会屙金溺银不成?” 潘裁缝窝囊,被骂得躲在角落了哭了半晌。 九岁的潘金莲被带到了招宣府。 临走时,她不声不响,没哭没闹,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六姐卖了个好价钱,十五两银子足够支撑全家一年半载的用度,潘婆婆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她还是装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了。 “六姐哇,娘最疼你,不能让你在家里受苦,送你去招宣府,到那里吃香的喝辣的……” 如泣如诉,泪涕横流。 潘金莲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没有吭声,眼神中带着三分仇恨七分讥讽。 潘婆婆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这个小妮子怎么用这幅眼神看人? 潘金莲被送进了招宣府。 清河县招宣府是座七进七出的大宅院。 其中一进院子里住着五六个买来的丫头,这些丫头都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个个唇红齿白,清秀靓丽。 除了这几个丫头,这里还住着两个凶悍的女人。 一个女的长得尖酸刻薄,名叫柳佳衣,她是王招宣请来的乐师,专门负责教给这些丫头吹拉弹唱,丝竹管乐。 另一个娘们儿叫杨二娘,这个娘们儿长得凶悍无比,满脸横肉,她以前是翠花楼的鸨母,她专门负责教给招宣府买来的丫头们梳洗打扮,如何讨好男人,如何争风吃醋。 这俩娘儿们口蜜腹剑,心狠手黑,哪怕最难桀骜的烈马,都能被她俩驯服得服服帖帖。 每天清晨,杨二娘便催促着丫头们起床,梳洗打扮,描眉画眼,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给她们训话。 “丫头们,是谁给你们饭吃?” 几个丫头异口同声地说:“招宣大人!” “给你们衣穿?” “招宣大人!” “这世间最好的人是谁?” “招宣大人!” “我们如何回报招宣大人?” “伺候好招宣大人,一切都要听招宣大人的,招宣大人喜欢的,我们都得喜欢;招宣大人讨厌的,我们也要讨厌。” “不错,你们都长点记性,伺候好招宣大人重重有赏,惹恼招宣大人则皮鞭子沾凉水,棍棒伺候。” 每天耳濡目染,这些小姑娘从小便养成了描眉画眼,搔首弄姿,整天围绕着王招宣团团转。 春色满园,戎马一生的王招宣很是满足。 潘金莲不喜欢这里。 这里是阎罗殿,这里是魔鬼窟! 她从来不屑于和这帮庸脂俗粉争奇斗艳去讨好这个的糟老头子。 “我潘六姐的未来郎君应该是文采飞扬的状元郎,应该是白马银枪的将军,我等候他的出现,我金玉一般的身子决不能让这个老不死的碰。” 起初潘金莲不听话,既不跟着柳佳衣学吹拉弹唱,对杨二娘那套搔首弄姿,讨好男人的做派更是不以为然。 这些可惹了麻烦了。 柳佳衣用皮鞭子抽, 杨二娘用棍棒打。 “奶奶的,真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哇?” “你爹娘将你卖的招宣府就是供招宣大人糟蹋的!” 潘金莲很聪明! 这事儿杠不得! 没等到自己的意中人便得化作招宣府的冤魂,这俩恶妇非得将自己活活打死不可。 她很快便发现了生存之道。 现在的潘金莲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王招宣那个老色鬼暂时瞧不上自己,肥羊养肥了味道才鲜美,潘金莲不要担心他的骚扰。 要想有饭吃,不挨打,要先学着讨好柳佳衣和杨二娘这对母夜叉。 从那以后。潘金莲一声不响,在两个悍妇面前永远都是逆来顺受,低眉顺眼,让干啥便干啥。 这丫头有眼力见,沏茶倒水,揉肩捶背,手脚亦勤快,暗中观察两女人的性情喜好,然后投其所好,不动声色地巴结她们。 柳佳衣相中了林太太的一件暖披风,金莲找机会偷来交给她;杨二娘瞅准了王招宣的一件玉如意,金莲悄悄地替她弄到手。 时间久了,秦香莲和杨红玉都视她为心腹,对她尽量有求必应,处处护着她。 王招宣整天被一群叽叽喳喳,讨好自己的小姑娘围绕,每年都有丫头被买来卖出,再加上两个悍妇也从来没有难为过她,潘金莲在招宣府住了五六年,居然神奇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直到十五岁那年,老色鬼王招宣才意外地注意到了潘金莲。 此时的潘金莲已经出落的如花似玉,如同惊鸿一瞥。 王招宣眼睛都直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第29章 牡丹花下死 老色鬼王招宣瞅见潘金莲, 如同饿了一冬天的狼瞅见了肥嫩的羔羊,瞪圆了绿汪汪的眼角,涎水顺着嘴角足足流了一尺多长! 他转头问丁六。 “这个丫头是谁?” “潘裁缝的六丫头金莲。” “她啥时候到的咱们府上。” “五六年了!” “奶奶的,为啥不早点让她伺候我?去,将柳佳衣和杨二娘那两个骚娘们儿叫来!” 丁六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去叫柳佳衣和杨二娘。 两个娘们儿到了以后,王招宣吹胡子瞪眼地将她们俩给臭骂了一顿。 柳佳衣赶紧赔礼说:“大人哇,金莲刚来咱们府上时面黄肌瘦,清汤寡水,长得跟柴火妞一样,直到这半年才出落成这般模样。” 杨二娘也腆着脸说:“大人哇,这丫头刚来时性子野,更不懂得伺候男人,我这几年为了调教她可是费了一番心思。” 王招宣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 “你把这个丫头调教得怎么样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个丫头起初不上道,这两年啥都懂了,唉,不瞒大人说,她如今的道行,连我这个在妓院混了半辈子的鸨母也自愧不如哇……” 没等杨二娘说完,王招宣那张老脸已经笑得如同迎风怒放的菊花一样,他急不可耐地说道:“废话少说,赶快去告诉潘六姐,今晚让她来陪我!” 杨二娘连声答应:“大人放心,我这就吩咐潘六姐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赶快去吧!” 杨二娘刚要走,王招宣又将她叫了回来。 “那个丫头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大人放心,招宣府上除了您老,没有敢动她分毫,再说那丫头心气高傲,府上的奴仆可进不了她的法眼。” “哼,若是不是,老夫马上派人打断她的腿,赶出家门!” “到底是与不是,大人今晚便能见分晓了。” 杨二娘不敢怠慢,赶紧去叫潘金莲。 “六姐哇,梳洗打扮,今晚去陪招宣大人。” 杨二娘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粒花生仁大小的红色药丸塞到潘金莲手中。 潘金莲一点就透! 该来的来了。 潘金莲知道这红色药丸是助兴用的,那个糟老头子点名让谁陪寝,杨二娘都要给那个姑娘红色药丸。 “陪大人之前,先用清水将药丸化开,然后伺候招宣大人喝下去!” 潘金莲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娘哇,既然这药丸是助兴的,您老人家再多给我两丸吧,省得到时候招宣大人不过瘾。” 杨二娘白了一眼,低声骂道:“小妮子,这红丸乃是虎狼之药,那个老家伙上了年岁,最多一丸,再多一点便得要了他的性命。” 潘金莲突然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咋了?” “娘哇,小奴月事未尽,身上的红明晚才能退干净!劳烦干娘给招宣大人说一声,能否明晚再陪大人?” 杨二娘在招宣府待了多年,王招宣的习性早就了若指掌。 别看招宣大人行伍出身,自诩到北境打过辽兵,但是这个老家伙最怕血。 “唉,招宣大人最怕这事儿,待会我去给他说,这事儿就定在后天晚上吧。” 果不其然,杨二娘跑去给王招宣一说,那个老头子恨恨地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潘金莲又说:“娘哇,我还有一事相求。” “啥事儿?” “自从我来到招宣府以来还从未回家见我娘亲,我打算今晚回家看看。” “你那狠心的爹娘从来没看过你,你何必惦记他们?” “唉,纵然有千般不是,他们终归是我的父母!” “好吧,你记着太黑前回来就行。” 潘金莲谢过杨二娘,回了趟家,天黑前回来了。 第二天晚饭吃完,潘金莲不声不响,安安静静地梳妆打扮。 杨二娘来催她了。 “六姐快些,大人急不可耐,等不及了。” 梳洗完以后的潘金莲愈发光彩照人,她跟着杨二娘往后院走。 走到半路,她突然叫住了杨二娘。 “坏了!” “何事?” “干娘昨天给我红丸不见了。” 杨二娘皱了皱眉,然后伸手从兜里摸出来一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盛着十几粒红丸。 她伸手捏了一丸给了潘金莲。 潘金莲接过红丸,攥在了手里。 潘金莲进了招宣大人的屋。 这个老头子正端坐太师椅上魂不守舍,心急火燎。 瞅见如花似玉的潘金莲,涎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那张老脸笑得都没人模样了。 “金莲,快到我身边坐!” 他牵着金莲的手摸了摸,然后嘴就象肥猪拱白菜一样往她脸上凑。 金莲看见旁边有琵琶,轻轻将他推开。 “柳干娘昨天新教了小奴几段小曲,我先给大人弹曲助兴!” “哈哈,甚好!甚好!” 潘金莲弹了几段小曲,然后又陪着老家伙说了会话。 这时候王招宣催促道:“天色已晚,歇息吧。” 潘金莲点了点,走到床边,铺好被褥。 “杨二娘给你药丸了?” “给了,我马上给大人准备!” “快点,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夫实在等不及了。” 潘金莲走到桌前,背对着王招宣,拿出来了红丸,用水冲开以后,笑盈盈地端给了王招宣。 王招宣急不可耐, 一饮而尽! 潘金莲熄灭了屋里的灯…… 天还没亮,王招宣寝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 府上的人都被惊动了。 管家丁六到了。 “潘六姐,出啥事了?” 潘金莲衣冠不整地打开了门,她吓得花容失色,满脸惶恐。 “不好了,招宣大人死了!” 这个时候林太太、柳佳衣和杨二娘以及府上的所有人都到了。 林太太和丁六跑进屋一看! 果不其然, 王招宣没穿衣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销魂状! 丁六凑过去摸了摸,此时的王招宣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不知道啥时候死的,尸体都凉了。 府上的人都认为王招宣亢奋过度而死! 林太太先扯着嗓子干嚎了几声。 “老爷归天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怎么活哇?” 哭罢,林太太柳眉倒竖,杏眼园睁,她恨恨地走到潘金莲,二话不说,抬起手来扇了她两巴掌,然后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冤有头债有主,一定是你这个贱货害死了我家老爷。” 她扭头吩咐丁六:“先将这个贱货先关入柴房,等天亮以后将她送到县衙!” 第30章 潘婆婆的大杀器 林太太话音刚落,管家丁六二话不说,一把薅住潘金莲的头发便往柴房走。 潘金莲泪水涟涟,大喊冤枉。 “太太哇,我胆小怕事,连只蚂蚁都不敢伤害,哪里敢害招宣大人哇!” 王招宣的死因,林太太心知肚明。 府上丫头多,这个老不死的风流成性 林太太恨王招宣,恨得牙根疼。 虽说自己年过三十,但是徐娘半老,风姿犹存,正是女人味十足的时候,可是老牛喜欢吃嫩草,王招宣这个老不死的嫌弃自己年老色衰,人老珠黄,整天跟着府上买的那些丫头厮混,一年半载也难得到自己屋里来一趟。 王招宣冷落林娘子倒也罢了,那些整天围绕着他争宠的丫头们也没将女主人放在眼里! 林娘子不敢招惹王招宣,迁怒于人,火气都撒在那些丫头身上。 “你们这群小狐狸精等着吧,等这个老不死的吹灯拔蜡,老娘早晚会逐个的收拾你们!” 林太太攒足了劲要报复这些丫头,她满腔子的怒气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 这个娘们儿面说桃花,心如蛇蝎,她瞅了瞅柳佳衣和杨二娘。 “这个该死的丫头是你们教出来的。” 两人赶紧跪倒磕头。 “夫人哇,潘六姐天生就是勾引爷们儿的主,她这阵子变着法地勾引招宣大人,我们百般劝阻,可是她不听哇……” 潘金莲听到这里,大喊冤枉。 “夫人,前天是杨二娘和柳干娘吩咐小奴去伺候老爷,她还给了我助兴的红丸……” 没等潘金莲说完,杨二娘怒了。 “啪!” 她冲上前扇了潘金莲一记耳光,然后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小贱货,害死老爷不算,竟然还将脏水倒在老娘身上,老娘非得撕了你这张破嘴不可!” 她自己揍潘金莲不过瘾,冲着一旁的柳佳衣嚷嚷道:“柳妹子,来,来,咱们一起动手,狠狠地教训这个搬弄是非的小妖精。” 潘金莲吓得如同猫一样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太太心里美极了! 她要坐山观虎斗,她要看狗咬狗,这俩娘们儿最好将潘金莲活活打死,然后自己再办法将她们送进官府。 林太太越想越美,四平八稳地坐在一旁,吩咐丁六去给自己端杯香茶来,她要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 两个悍妇捋袖子挽胳膊朝着潘金莲冲了上来,正当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潘金莲的娘潘婆婆怒气冲冲地到了。 潘婆婆一边往里闯,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叫骂:“招宣府的王八蛋都听清楚了!当年我将女儿卖给你们家是让她学吹拉弹唱,可是你们府上王八蛋逼良为娼,竟然将我闺女逼到了那个老不死的床上!这个老王八死了,你们竟然怪罪到我闺女身上,真是欺人太甚!你们胆敢动六姐半根毫毛,老娘这就启程赴东京汴梁城,找当今天子告御状!奶奶的,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你们等着吧,到时候钦差大臣带着御林军将你们招宣府抄家灭门,将你们府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股脑的咔嚓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潘氏这么一骂,招宣府上下顿时慌了神。 林太太心里明白:这事儿真若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惊动了县衙,最先倒霉的是自己家。 王招宣当年在任时在清河县还能一呼百应,告老还乡以后认不清形势,摆不正的位置,整天横眉立眼冲着县衙指指点点,吆五喝六,不晓得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人拿他当根葱。 不仅如此,王招宣以前贪污了不少银子,回乡以后,买房子置地,专门养姑娘吹拉弹唱,高调得跟京城的皇上一样,县衙的人巴不得看他们家的笑话呢。 见招宣府的人没了动静,潘婆婆冲着潘金莲说:“六姐,放心便是,有为娘在,这个脏窝子的人不敢欺负你!” 林太太的脸被骂得一阵红,一阵白。 这个薄嘴片的潘婆婆巧舌如簧,乃是骂架的一流高手,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如果一声不吭,以后自家如何在清河城立足? 想到这里,林太太斜了潘婆婆一眼,讥讽道:“哼,你们潘家的闺女行为不检,放荡成性,勾引主家,当娘的不但不觉着羞耻,反倒还觉着有理了,真是不要脸!” “呵呵,还腆着脸说我闺女行为不检,你林太太就他娘的好货?谁不知道你勾引奴仆?王招宣不沾你的身子,不进你的屋,他忙活着玩弄姑娘,你也没闲着!府上打更的更夫,做饭的厨子,种花的花匠都可以光顾……” 林太太的脸都被骂绿了,她实在搞不懂深宅大院里发生的事儿,为啥外人都知晓! 潘婆婆还有大杀器,还有杀手锏,索性趁热打铁,给高傲的林太太来个致命一击。 “哼哼,林太太,你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整个清河城连瞎子也能认出来你儿子王三官不是王招宣亲生的,那个小王八羔子是你和管家丁六的野种!” 这招果然奏效! 林太太羞愧难当,觉着眼前一黑,紧接着瘫坐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吓得仆人丫头们赶紧搀扶着她进了屋。 丁六见势不妙,赶紧凑到潘婆婆跟讲和。 “唉,招宣大人的事儿,我们不再追究了,但是招宣府养了六姐这么多年,吃穿用度,花了不少银子,你出银子将她领回去吧……” 话没说完,潘婆婆一个大耳帖子扇到了丁六的胖脸蛋子上。 “奶奶的,竟然还找老娘要银子!坏了我家黄花丫头的名声可以暂时不计较,如果破了身,你们家就是金山银山也赔不起。” 丁六捂着腮帮子问:“你……你还想怎么样?” “赔银子!” “你要……要多少银子?” “五十两,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丁六做不了主,只得进屋告诉林太太。 林太太幽幽地醒过来,一边哭一边说:“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给,赶紧将这俩惹不起的母女打发走,快!” 最后,招宣府认栽,窝里窝囊地赔了五十两银子,潘金莲毫发无伤地离开了招宣府。 离开招宣府回到了家,潘金莲万分庆幸,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刚跳出火坑,又被送上了刀山;刚逃离了龙潭,又被关入了虎穴。 狠心的娘亲潘婆婆将她带回家没半月,转手又以十五两银子的价钱将她卖给了暴发户张大户! 潘金莲说到这里,哭得泪花点点。 江枫不由地心都碎了。 第31章 阴险的张大户 张大户年过五旬,府上金银满屋,米粮满仓,在清河县那也算得上响当当的富户。 张大户长得貌似忠厚,实则满肚子花花肠子,乃是远近闻名的奸商,他平常坑蒙拐骗,精打细算,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积累下了万贯家财。 美中不足,虽然住着豪宅大屋,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但是张大户也有烦心事:他老婆钱氏属铁母鸡的,娶进门十多年,既不下蛋,也不抱窝,他是个无儿无女的老绝户。 张大户做梦都想生儿子传递张家香火。 张大户想纳妾,但是又不敢,他老婆钱氏凶悍异常,是出了名的河东狮子。 老婆剽悍倒也罢了,更让他头疼的是小舅子钱福信。 这小子是清河一霸,蛮横无理,脾气暴躁,动不动便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是个稍微不如意便嚷嚷着杀人的主。 张大户想要纳妾,不仅钱氏不答应,小舅子也不答应。 “我家里四个儿子,让我姐夫随便挑,将他相中的过继给你们张家当儿子也就是了。” 钱福信想得挺美,但是张大户死活不答应:过继你儿子给我当儿子?到时候等我两腿一蹬,张家的家产都无端姓了钱,干手沾芝麻,想得倒美! 因为没有子嗣,张大户整天愁眉不展,长吁短叹,眼瞅着日渐消瘦,蔫得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 没能给张家生个一儿半女,钱氏原本心有愧疚,再瞅着张大户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钱氏于心不忍。 张大户别无所好,喜欢听小曲,于是钱氏便打算买了两会唱曲的姑娘,陪着张大户吹拉弹唱,陪他唠嗑,给他解闷。 张家买丫头的消息传出去没两天,南城的潘婆婆便鬼鬼祟祟地找上门来了。 “钱家太太,我听说府上买丫头!” “不错!” “想要啥样的丫头。” “能拉会唱。” “要说这吹拉弹唱,我家六姐金莲样样都行。” “还得安守妇道!” “我家六姐最爱读的是《女戒》,从小便信奉三从四德。” 钱氏说得见见金莲再说,潘婆婆满口答应,当天便拽着哭哭啼啼的金莲到了张家。 这个丫头低眉顺眼,进退有度,钱氏相中了金莲! 她和潘婆婆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花二十两银子将潘金莲给买下了。 就这样,刚逃离招宣府的潘金莲又被狠心的亲娘卖到张大户家了。 潘金莲进了张大户家没几天,恰好又卖唱的父女俩人流落到了清河城。 老爹拉弦,女儿唱曲。 老爹白闹其貌不扬,但是名叫白玉莲的女儿长得真是好看。这个丫头十七八岁,肤如凝脂,面如桃花,一双漂亮的杏眼更是勾人魂魄。 天有不测风云,到了清河城没三天,白闹突然得暴病死了,只留下了女儿白玉莲。 孤苦伶仃的白玉莲身无分文,只得卖身葬父。 钱氏听说以后,出银子给白闹办了后事,等白闹入了土以后白玉莲也到了张家。 看见这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张大户高兴得手舞足蹈,满身的病一夜之间便好利索了。 钱氏不是省油的灯! 潘金莲和白玉莲来了以后,她手里拎着皮鞭子警告她们:你俩听好了,只能陪着我相公唱曲,胆敢勾引主家,皮鞭子伺候,再不然,统统将你们卖进窑子。 张大户惧怕这个悍妇。 钱氏在跟前的时候,张大户摇头晃脑地装作听曲,只要她前脚离开,后脚这个老家伙开始眉开眼笑地跟潘金莲和白玉莲毛手毛脚。 “过来香爷爷一口,赏给一两银子!” 潘金莲对此嗤之以鼻,这套把戏,她在王招宣府上早就见识过了。 白玉莲是个傻白甜,每当如此,她便忙不迭地放下笙箫,走到张大户跟前,张开樱桃小口,在张大户那种老脸上亲一口。 张大户那张老脸笑得像残败的菊花一样,腾出手里便没轻没重地乱摸。 后来夜深人静,趁着悍妇睡着,只要张大户召唤,白玉莲便往张大户的床上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尽管主仆二人,一老一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是后来还是被悍妇给逮着了。 这个娘们儿气得暴跳如雷,她将这事儿告诉了兄弟钱福信,钱福信二话没说,便带着两个打手来了。 白玉莲先是挨了一顿毒打,然后又吊到房梁上,吊了整整一夜。 天亮以后,白玉莲死了! 这点事儿难不住钱福信,他在清河县衙当差,上下花钱打点一番,再加上白玉莲家里也没有亲人,衙门很快便浮皮潦草地结了案:丫头白玉莲偷盗主家钱物被发现,畏罪上吊自杀了。 白玉莲死了,张大户确硬气起来了。 “我要将潘六姐收房做妾,让她给咱们张家生儿育女,如果不答应,我便将你们兄妹打死白玉莲的事儿捅出去!” 钱氏兄妹慌了神,只好点头答应了。 张大户两口子先叫来潘婆婆,将打算纳潘六姐为妾的想法说了说。 没等他说完,潘婆婆便高举着双手满口应承: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儿,我做梦也想不到六姐有这样的好福气,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张大户两口子吩咐人将潘金莲叫来,当着潘婆婆的面将纳妾的事情给潘金莲一说。 他们以为潘金莲一定会欣然同意。 出乎意料,没想到潘金莲死活不从! 潘金莲跪倒磕头:“小奴不想做妾,我愿意当牛做马给自己赎身……” 几个人轮番劝,无奈嘴皮子磨穿,这个丫头铁了心的不答应。 潘婆婆气得跺着脚骂:“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蠢货,在张家吃的是锦衣玉食,穿的是绫罗绸缎,这乃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好人家,你居然不嫁,难道你想等着当皇后做娘娘不成?” “没错,我就是等着当皇后做娘娘!” 潘婆婆扇了她一记耳光,然后讥讽道:“呸,还想当娘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她扭头对张家两口子说:“我已经将她卖给你们府上,她便是你们的人了,卖窑子也好,打死也罢,我们潘家绝不找你们的麻烦!” 说完以后,这个薄嘴片的娘们儿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潘婆婆走后,张大户两口子盘算着如何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潘六姐。 奶奶的,好心当做驴肝肺,真是不识抬举,愿意给我们张家做小的姑娘多了去了,你她娘的居然还挑肥拣瘦。 钱氏说:“将她卖到窑子里!” 张大户奸笑一声,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样忒便宜她了,咱们家不缺那点银子,再说,万一她把白玉莲的事儿传出去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 “将她送给武大。” “武大?” “对!卖烧饼的武大!” 第32章 武大,我的郎! 卖烧饼的武大是张大户家的租客! 数年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矮子挑着两个破箩筐到了清河县,一个箩筐里盛着做烧饼的家什;一个箩筐里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 武大郎初到清河便引得满城轰动! 清河县百姓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 武大年近四十,身体矮得和七八岁的孩童差不多。 矮倒也罢了,比例还失调,细胳膊细腿细脖子,脑袋却大得象斗,肚子更是圆象临产的母猪。 身材有问题,模样长得更磕碜:疙里疙瘩的一张肥脸糙得象长满了树瘤的枣树,肉杆子眉毛绿豆眼,狮子鼻鲶鱼嘴,窸窸窣窣的几根蔫胡子。 刚到清河县没几天,这个矮子便有了“三寸丁谷树皮”的绰号。 武大郎祖籍阳谷县,那年天灾,家里闹饥荒,婆娘得病死了,家乡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带着女儿迎儿流落到了清河县。 武大郎又矮又丑,人还怂,窝囊,莫说地痞流氓,哪怕拖着鼻涕的顽童都能骂得他大气不敢喘,但是这个矮子倒也不是一无所事。 这个矮子是个做烧饼的高手!他每天早晚做两炉烧饼,挑着担子围着县城转一圈便被抢购一空,卖得干干净净。 武大来到清河城便租了张大户家的三间偏房,钱氏经常因为涨房租的事儿将他骂得狗血喷头。 听说张大户要将潘金莲送给卖烧饼的武大,钱氏顿时发了雷霆之怒。 “你昏了头不成?那个矮子穷得顶大烂响,他哪里出的起银子买潘六那个丫头? 张大户咬牙切齿地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羞辱这个不识抬举的贱丫头!臭娘儿们,她想嫁给王孙贵族,让你清高,让你孤傲,我偏偏将她嫁给武大郎这个天下最丑的怂货!” 钱氏听完以后,深以为然,鼓掌叫好。 张大户去找武大, 武大挑着两箩筐烧饼正要出门! 张大户叫住了他。 武大赶紧放下挑子,给张大户作了个揖,然后恭恭敬敬地说:“东家有何吩咐?” “武大,想娶老婆吗?” 武大倒有自知之明,赶紧摆了摆手说:“唉,东家真会开玩笑,俺武大又老又穷又丑,谁能瞧不上俺。” “让你娶老婆,而且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东家莫取笑,俺还得赶着卖炊饼。” 武大郎以为张大户不过是拿自己穷开心,戏耍自己,挑起挑子,打算继续往外走。 张大户急眼了,劈头盖脸的将他了一顿,于是武大赶紧再次放下挑子,束手而立。 当他确信张大户确实要将潘金莲卖给自己当老婆以后,武大郎激动万分,高兴得语无伦次,鼻子泡都冒出来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咣咣咣,磕了几个响头。 “东……东家,我没银子哇!” “这笔账暂时欠着!” 这个矮子每天在张大户家里进进出出,他早就相中年轻貌美的潘金莲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 “张老爷,您老真是大好人!我武大愿意为您老人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张大户知道潘金莲性子烈,如果硬来,她宁死也不会嫁给这个丑陋的矮子。 当天,他吩咐人买来蒙汗药,悄悄地将药下到了潘金莲的碗里。 迷倒潘金莲以后,潘金莲被抬到了武大郎的屋里…… 半夜醒来,潘金莲听到鼾声雷动,扭头发现身边睡得跟猪一样的武大郎,再看看自己啥也没穿。 她顿时肝肠寸断,死的心都有! 能写诗词歌赋的状元郎没有了。 白马银枪的大将军泡汤了。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一大白菜被猪给拱了。 …… 第二天清早,张大户两口子坐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等着潘金莲出来。 他们想看看潘金莲被丑男人睡了以后那副气急败坏,伤心欲绝的模样。 但是他们很失望! 天亮以后,潘金莲款款地打开房门,送武大郎挑着卖炊饼的担子出了门。 潘金莲看武大郎的眼神含情脉脉:“大郎,早去早回,奴在家给你做饭熬汤!” 张大户两口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实在搞不懂潘金莲到底怎么想的…… 不仅张大户两口子懵了, 连江枫都觉着这事儿不可思议:这个绝色美人这么心甘情愿地嫁给武大? 他忍不住问道:“你真愿意嫁给武大郎?” 潘金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西门大官人,我心已死,认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天生苦命!可是这个武大确实窝囊哇!” “如何窝囊法?” “张大户将我死心塌地地跟了武大,他的阴谋没有得逞,很是恼怒!他居然当着武大的面调戏我,扒我的衣裙……” “武大袖手旁观?” 潘金莲绝望地点了点头。 “他不光束手旁观,居然还腆着脸说张老爷对他有恩,他老人家亲近亲近我又何妨?这是人说的话吗?我实在气不过,便跟武大说,你休了我吧!他说死乞白赖地不休!从那以后,只要张大户非礼我,我就故意跟他打情骂俏,武大不敢招惹那个老混账,他就骂我风骚,骂我浪,然后往死里打我!唉,守着这样的废物过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潘金莲说到这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江枫突然觉着潘金莲有些可怜! 花一般的姑娘被逼嫁给了武大郎。 唉,丑陋,穷、窝囊,老,二婚,这些毛病倒也罢了,但是老婆被人羞辱,给他戴满了绿帽,稍微有点血性也不会忍气吞声。 唉,如果能从这位卖炊饼的武大身上能找到萤火虫大小的亮点,潘金莲也死心塌地地跟他过一辈子。 江枫很是愤慨,但是再仔细想想: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儿,这只是潘金莲的一面之词,是非曲直不好评断。 再说了,人家武大和潘金莲的家务事,与自己何干?自己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潘金莲正哭诉! 这时候门外边走进来一个丫头。 她是武大郎的女儿迎儿。 迎儿身材高大,走路一拐一拐的,明明还是黄花闺女,却肥臀圆肚,瞅着象怀了五个月的孕妇一样。 迎儿满脸的凶相。 她斜了一眼江枫,然后她没好气地冲着潘金莲嚷嚷道:“我爹马上卖完烧饼回家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浪,勾引汉子,赶快回家做饭,不然我爹回来非得打死你不可!” 潘金莲听到这里,吓得慌忙站起身来往外走。 她的身体从迎儿身边挤过。 迎儿抬腿给了她一脚,然后骂道:“臭婆娘,好事儿不干!就知道出门勾引男人!” 迎儿回头白了一眼江枫,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江枫觉得施耐庵再一次欺骗了自己,施耐庵说潘金莲貌若桃花,心如蛇蝎。 这个直男只说对了一半:她确实貌若桃花,但是丝毫不象蛇蝎,倒有点象被欺凌的小猫小兔。 潘金莲真是可怜! 万一这个凶巴巴的迎儿回到家告诉武大郎:狐狸精后娘在西门生药铺子里的掌柜跟前哭得如泣如诉,他们俩个一定有奸情! 武大郎会不会再揍潘金莲? 过来几天,潘金莲又回来拿药了。 江枫原本想问她几句,但是转头想想:人言可畏,别在惹麻烦了! 潘金莲也没多说话,连同上次欠的钱一并给了傅铭,然后提着药转身离开了。 第33章 出差去孟州 几年前,阳谷县的几家药铺成立了药行, 施家生药铺子的掌柜施仁杰是药行的山长! 月底,各药铺都将自家需要进的药材报告给药行,然后由药行公议价格,统一进货。 江枫很纳闷! 药行伙计赵大送来的大黄和干草都是次品,卖相和质量都不行。 傅铭收货时总是满脸怒容。 “赵大,下次能不能给我们铺子留点上品?” 赵大鄙夷地瞅了傅铭一眼。 “知足吧,有货就不错了!” “再这样,我们铺子自己去进药!” “嗤,自己进药?胆可真够肥得!你得先问问施掌柜答应不答应!” “奶奶的,欺人太甚!” “傅铭,不服气就去找施掌柜提!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真是得罪了施掌柜,你们西门生药铺子就别想在阳谷立足了!” 傅铭不吭声了。 赵大说完以后,哼着小曲走了。 送货的走后,江枫问傅铭。 “到底咋回事?咱们白花花的银子为啥换来的是这些次等货。” “都是药行捣的鬼!施仁杰那个老家伙处处跟咱们为难!送来上等货都被施家铺子留下,全县几家药铺转遍,最后剩余的次品都给了咱。” 施家生药铺子和西门生药铺子各做各的生意,看似平安无事,实则水火不容,施仁杰和西门达更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 江枫嘟囔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合格的原料咱们怎么做上等的药?” 傅铭连声称是:“唉,咱们的药这几年干不过施家,都是因为这事儿给闹腾的!” “咱们何不自己联络客商?” “少爷说的极是!可是姓施的背后使坏,没等给咱们送药的车进城,他便让几个混混泼皮将送药的客商给打跑了,时间久了,他们便不再敢来了。” 江枫皱了皱眉头:奶奶的,施仁杰到底啥来头?欺人太甚,我早晚得会会他! 西门生药铺子若想做强做大,必须改变现状,不然非得被挤兑死不可! 想到这里,江枫问道:“若是绕开药行,咱们该去哪里进药?” “从前都是老爷亲自跑川广,路途遥远,这几年倒是不必跑那么远了,孟州有药材市场,西南、东北等各地的药材都云集于孟州,再由孟州发往各地。” 江枫点了点头,然后说:“我这就去找我爹,我要亲自去孟州进药材!” “少爷,孟州虽然路途不远,但是一路之上除了山贼就是劫匪,况且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吃不尽的苦,遭不完的罪,你哪里能吃这样的苦?” “傅兄放心,我哪里这么金贵,正巧我利用这个机会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如此甚好。” 江枫去跟西门达一说,西门达激动得泪涕横流。 “当初你不帮我照管生意倒也罢了,还到处惹是生非,害得老子整天忙活着给你铲事儿平事儿,咱们家的生意都耽误了。唉,你若如此上进,咱家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 江枫赶紧赔不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爹,你答应我去孟州进药了?” 西门达点了点头。 “你不怕施家找麻烦?” “嘿嘿,你都浪子回头了,老夫还有何惧?再说,我倒真想和施仁杰那个忘恩负义的老狐狸掰掰腕子了!” 既然西门达答应了,这事儿就好办了。 临行前,西门达叮嘱说:“你们到了孟州以后找我的一个老朋友,他叫董将士,他是孟州最大的药材商人。” 西门达还不放心,再叮嘱说:“乱世,世道不太平,傅铭从小便跟随着我闯荡江湖贩卖药材,他见多识广,你初次出远门,一切事务都要听从他的安排!” 江枫点头答应! 江枫先回家跟陈如花道了别。 陈如花怀孕五个月,听说江枫要出远门,不由地泪水涟涟,挺着大肚子反复叮嘱江枫。 “相公,路途遥远,注意安全,我每晚都会在观音菩萨跟前磕头祈祷,保佑你平安归来!” 江枫回到药铺,傅铭已经准备好车马。 车是破车,马是身瘦毛长的驽马! 江枫很纳闷:西门家马圈里养着好几匹养得膘肥马壮的快马,为啥放着好马不用,偏偏用破马?不晓得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吗? 不仅如此,傅铭特意叮嘱跟着他换上破旧衣衫。 “师父,为啥如此?” 傅铭一边将购药的银子藏在车厢的夹层里,一边回应说:“少爷,今天下不太平,得低调,快马太扎眼,如果让强盗土匪给盯上就麻烦了。” 傅铭将银子藏好以后,往车厢里装上几袋粮食。 “装粮食干什么?” “咱们化装成买粮食的小贩,。” 江枫将信将疑,以为傅铭多此一举。 一切收拾利索! 第二天没等天亮,江枫,傅铭、伙计来兴、仆人玳安,以及两个车夫便慌慌张张地乘着马车出了阳谷,朝着西南孟州方向而去。 江枫心急如焚,恨不得长了翅膀,马上飞到孟州,无奈驽马破车,任由两个车夫卖力地催赶,摇摇摆摆地走了半天,行了也不足百里路。路过一个集镇,天色尚早,傅铭便吩咐停车。 “少爷,过了这个集镇,天黑前再也没有住店的地方了,安全第一,咱们暂且住下,明天早起赶路!” 江枫只得答应! 他们在镇上住下! 第二天没等鸡叫两遍,江枫正蜷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一夜未眠,守候在马车旁边的傅铭便早早催促着伙计们动身赶路。 正午时分,他们经过一片一望无边的湖水,对岸则是连绵的群山。 江枫等人肚子饿了,抬头看见前面路边有家饭馆。 饭馆门口搭着凉棚,凉棚下面摆着几张桌椅,凉棚旁边竖起来的竹竿上飘着一面破烂不堪的酒旗,白底黑字,上面写着“悦来酒馆”几个字。 一个汉子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打盹。 两辆马车到了他跟前,车夫勒住了马车。 那个汉子听见动静,睁开眼,坐了起来。 他惺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副江枫,然后再瞅瞅其他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马车上。 这个汉子身材高大,脑袋上戴着狗皮帽子,身上穿着貂鼠皮袄,脚上穿着獐皮缝的靴子,瞅着模样长得倒不赖:浓眉大眼,宽颧骨,嘴巴上留着三绺黄胡子。 黄胡子站起身来,冲着江枫等人吆喝道:“客官,停车吃饭吧!” 第34章 旱地忽律与鬼脸儿 “客官,我们这里有好酒好肉,厨子是从东京汴梁城请来的,手艺好得没法说,煎炒烹炸煮炖焖样样都会,腌卤酱拌生烤蒸门门精通……” 黄胡子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 天没亮便赶路,这会人困马乏,江枫更是饿得前心贴后背。 他对傅铭说:“师父,一路辛苦,咱们在吃完饭再赶路吧!” 傅铭警觉地往周围看了看,皱了皱眉头,然后低声说:“少爷,这地方阴气重,恐怕是家黑店。” 江枫第一次瞧着傅铭不顺眼! 谨小慎微没啥不妥,当着傅铭显然谨慎得过了头,啰里啰嗦,简直是患了受害妄想症。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周围山清水秀,而且这汉子浓眉大眼,鼻直口正,无论从哪个角度瞅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人家开的店怎么可能是黑店呢? 傅铭是聪明人,见江枫拉长了脸,沉吟片刻,于是吩咐车夫说:“兄弟们,吃点东西再走!” 车夫就近将马车停下,江枫、傅铭等人到了凉棚下,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黄胡子很兴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扯着嗓子冲着屋里喊道:“杜兴兄弟,贵客到,快点升灶做饭。” 趁着这个当口,傅铭低声对江枫说:“少爷不必说话,一切听我的!” 江枫点了点头。 很快,黄胡子手里提着茶壶从屋里走了出来 “诸位,打算吃点什么?我们这里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没等他说完,傅铭冲着他摆了摆手。 “掌柜的,我们穷得叮当烂响,没钱喝酒吃肉,给我们每人一碗打卤面就够了!” 黄胡子笑了笑,一边给他们斟茶倒水,一边冲着屋里喊道:“杜兄弟,打卤面六碗!” 江枫等人渴得要命,他刚要端起茶杯喝茶,傅铭悄悄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 江枫心里明白:傅铭担心茶水有毒! 伙计来兴渴得厉害,端起茶来如同饮驴一样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 喝完以后,他还不过瘾,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傅铭瞅着他安然无恙,这才让江枫端起茶碗。 这时候黄胡子故意装作没事,溜溜达达地走到马车跟前,眼睛在马车上扫了一遍。 黄胡子他正要伸手去摸马车上的口袋。 傅铭慌忙朝着他走了过去,挡住了他。 黄胡子淡然笑了笑,然后故作轻松地问道。 “几位客官作何营生?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傅铭叹了口气说:“唉,我们兄弟几个凑了几吊铜钱,合伙去东昌府贩卖粮食!” “一定是发了大财了?” “唉,粮食没贩成不说,反倒被山贼打了劫,落得两手空空,准备回乡。” 正在这时候,一个矬子端着一个托盘从屋里出来,托盘上面放着六碗热气腾腾的打卤面! “面来了!” 看到这个矬子,几个人吓了一跳。 这个矬子身上穿着茶褐衫,脑袋上顶着万字头巾,装扮与常人别无二致,关键他的脸吓人。 这人满脸的苦相,八字眉,斗鸡眼,狮子鼻方海口,左脸颊长右脸颊短,样子丑倒也罢了,从左眉毛到右嘴角还有一道青紫色的刀疤。 玳安瞅了他第一眼,吓得差点钻到桌子下面去。 黄胡子赶紧抱拳说道:“诸位莫怕,我这位兄弟外号鬼脸儿,模样虽丑,但是厨艺精湛!” 鬼脸儿将托盘放到桌子上,鄙夷地斜了眼玳安,骂骂咧咧地转身回屋了。 江枫等人饿坏了,迫不及待地端起碗来就要吃。 傅铭轻轻咳嗽了一声! 江枫等人很不情愿地放下筷子。 他们可怜巴巴地瞅着傅铭端起碗,然后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吸溜吸溜不地将碗里的面吃光,然后抹了抹嘴。 傅铭吃完了面,打了个饱嗝,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才示意江枫等人吃面。 风卷残云一般,江枫吃完了碗里的面,肚子舒服了很多。 吃饱了饭,歇足了脚,江枫心情大好,瞅着眼前水波粼粼,远处春山如黛,越发觉着景色宜人。 江枫转头问黄胡子:“掌柜的,此地为何地?” “水泊梁山!” 原来这里就是水泊梁山!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大名鼎鼎的梁山一百单八将就在那座山上了。 江枫听到这里,顿时心驰神往,不由地站起身来眺望。 “对面就是梁山吗?” “不错!” “掌柜的,山上是不是住着很多英雄好汉?” 黄胡子嘿嘿笑了两声说:“客官真会开玩笑,哪里有什么英雄好汉!不过荒山野岭而已,除了几只饿瘦了的豺狼虎豹,再没有别的了。” 江枫觉着奇怪:“山上没有人?” “从前倒是有人去过,听说是躲避官府捉拿的逃犯,但是上了山便没见几个回来的,大概是喂了那些虎豹豺狼了,但凡脑子正常点的,宁愿将牢底坐穿也不会上这破地方来。” 江枫还想在周围转一转。 傅铭低声提醒他说:“少爷,尽早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 江枫余兴未尽,只得皱着眉头答应了。 马车即将离开时,黄胡子突然叫住了傅铭。 “老弟尊姓大名?” “在下姓傅,不足挂齿的小人物而已。” 黄胡子冲着傅铭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老弟心思缜密,不愧是行走江湖的高手!” 傅铭笑了笑:“唉,江湖凶险,防人之心不可无哇。” “我早就看出你们这辆马车上藏着银两!” “哦?” “这辆车马壮车小,装的粮食不少,但是却慢!” “掌柜的眼光果然毒辣!” 黄胡子又指了指江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的主人。” 江枫很奇怪,他们都穿的破衣烂衫,实在搞不懂这个黄胡子是怎么辨别出自己是主人的。 他忍不住问道:“黄胡子,何以见得?” “他们不敢与你对视,说话时尽量恭敬,这瞒不过在下!” 江枫不得不佩服黄胡子的观察力。 傅铭冲着黄胡子拱了拱手:“以后我们会在这条路上常来常往,还请掌柜的多多照顾!” “傅兄弟放心,我们素来敬重聪明人,劫杀的都是不长眼睛的笨蛋!” “掌柜的尊姓大名?” “在下姓朱名贵,刚才那个鬼脸儿是我的兄弟杜兴!前面如果有人胆敢难为你们,提提我们兄弟的名号就行!” “多谢掌柜的!咱们后会有期!” 江枫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地吓了一身冷汗。 幸亏傅铭谨小慎微,不然他们就成了黄胡子和鬼脸的刀下之鬼了。 往前走了一箭之地,江枫问傅铭:“傅兄,你怎么知道那是黑店?” “哪有将饭店开在荒郊野外的。” 江枫深以为然。 “刚才黄胡子鬼鬼祟祟凑近马车就是想看看马车上有没有银子。” “他说山珍海味都有明显是在试探咱们,如果点好酒好菜,说明咱们有钱。” 江枫忽然想起来“朱贵”和“杜兴”这名字很熟。 他隐约记得水浒里面似乎有这么两个人物,一个外号叫“旱地忽律”;一个外号叫“鬼脸儿”,他们以开饭馆为幌子替梁山的英雄好汉打探情报! 若想上梁山,先得过了他们这关,正所谓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把命丢。 只要是投靠梁山的哥们儿弟兄,他们便取出一支响箭射向对岸,山寨上的喽啰马上摇着快船将人接上山。若是有钱的商客,他们就会下毒酒,先劫财,然后再开膛破肚,大卸八块,肥肉用来熬油点灯,瘦肉腌制成腊肉。 第35章 美艳妇人孙二娘 写《水浒传》的施耐庵肯定是个病入膏肓的直男! 施耐庵讨厌女人,尤其讨厌长得漂亮的女人。 《水浒传》里但凡模样长得稍微过的去的姑娘似乎都没有好下场,比如:潘金莲、阎婆惜、潘巧云…… 这些姑娘的共同点是一水的面若桃花,清一色的心如蛇蝎,全都耐不住寂寞,随时可以红杏出墙,当然她们的结局都是死于非命,而且一个比一个死得凄凉。 每当写美女被杀的情景时,伟大作家施耐庵便如同打了鸡血般冲到, 无论武松杀潘金莲,还是杨雄杀潘巧云,施老先生写得细致入微,生动得如同第一现场亲眼所见一样。 真是越写越亢奋,越写越过瘾。 梁山一百单八将里面几乎都是不近女色的直男,为数不多的女性也是男人婆。 这些男人婆也喜欢大碗喝酒,盼望着大秤分金子,整天嚷嚷着以替天行道为己任。 水泊梁山有个着名的女英雄叫孙二娘,人送绰号“母夜叉”! 据施耐庵的描写:乱糟糟的头发,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腰粗的象辘轳,手脚象棒槌,不仅长得丑,而且不会打扮,黑脸上涂着厚重的白粉,如同驴粪蛋子上盖了一层浓霜,两个脸蛋上还浓抹胭脂,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 总之,在江枫看来:传说中的孙二娘一定很丑,甚至比自己的结发妻子陈如花还丑! 马车离开了水泊梁山,一路走走停停,又过了两日,前面进入孟州地界! 进入孟州以后,傅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天中午,他们往前经过一片树林! 树林旁边的荒草丛中倒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十字坡”。 看到这么名字,江枫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过了石碑往前不远,有几十亩绿油油的菜地,菜地旁边有十几间房子, 房子外面的空地上挺着很多来往的马车。 “少爷,咱们在这里打尖吃饭吧,这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饭馆。” 车还没有停稳,店小二便开始满脸堆笑地过来打招呼。 傅铭是熟客,店小二冲着他作揖道:“原来是傅爷到了,赶快里面请!” 几个人进饭馆落了座。 “少东家,十字坡的肉包子最有名,咱们来两笼尝尝。” 很快,店小二便端上来两笼屉热气腾腾的包子。 “来,来,刚宰的肥羊,新出锅的羊肉包子!” 远远便能闻到香味扑面而来。 江枫原本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包子香味将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馋得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顾不得客气,抓起包子便往嘴里送。 皮薄馅大,刚咬开一个小口,里面顿时冒出油,香气四溢。 江枫连呼过瘾,一口气吃了五个。 这个时候,伙计们有端上来两个清口小菜,一盘糟鱼,一碗蒸猪肘子。 猪肘子蒸得皮松肉烂,入口即化。 孙雪娥是做饭烧菜的高手,但是她的手艺与这几倒菜比起来似乎还稍逊一筹。 江枫不由地感叹说:“唉,想不到这乡野之间竟然能吃到如此美味!” 傅铭赶紧说:“少爷有所不知,饭馆的掌柜名叫张青,人生绰号菜园子……” 听到菜园子张青,江枫手里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吃的东西差点吐出来。 江枫记得水浒里讲得很清楚:孙二娘和她男人张青在十字坡开了家饭馆,饭馆最着名的特色食品是肉包子,风味极其独特,风味独特的秘诀是因为包子的肉馅是人肉做的。 两口子开的饭店是黑店,他们往酒里掺蒙汗药,毒倒客人以后再分尸,瘦肉填河,肥肉做馅包人肉包子。 江枫看见傅铭正端起酒杯往嘴里灌,他一把夺过来摔到了桌子下面。 一切突如其来,几个人吓了一跳。 少爷平常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这会突然象蝎子蛰了屁股一样,他们不知道少东家脑子里的哪根筋又搭错了。 傅铭赶忙问道:“少爷,怎么了?” 江枫强忍着恶心说:“各位,别吃了,这是家黑店,酒里有蒙汗药,这包子馅是人肉做的!” 说到这里,江枫实在按耐不住,跑到店外的空地上一阵呕吐。 几个人慌忙跟了出去。 直到将胆汁都吐了出来,江枫才赶紧舒服了一点。 这时候店里一个风姿卓越的貌美少妇也悄然跟了出来。 傅铭吓坏了,忙不迭地问江枫:“少爷,你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 “这是家黑店!” “啥黑店哇!几年前,我跟着老掌柜来孟州,一直都在这里吃饭。” “你刚才说店老板叫张青?” “不错!” “他老婆是不是叫孙二娘?” “是哇!” “这个孙二娘长得奇丑无比,人送外号母夜叉……” 没等江枫把话说完,身后的那个美艳夫人说话了:“谁说孙二娘是母夜叉?” 几个人这才看见跟随他们出来的妇人。 傅铭赶紧抱拳施礼:“原来是孙二娘到了!” 江枫上下打量了两眼这个妇人。 真是奇怪! 眼前的孙二娘美得不可方物,月宫里的嫦娥估计也不过如此。 大宋朝没有那么多的化妆品,多数村寨妇人都面色古铜,如同新出头的木乃伊一样,而眼前这位孙二娘却肤白貌美。 孙二娘体态轻盈,身体修长,指若削葱根,柳叶弯眉杏仁眼,皮肤细腻得如同牛奶里浸泡过。 这种神韵放到红楼梦里就是第十三钗,而且至少排名前三。 孙二娘长得漂亮,但不是没有质感的花瓶, 更吸引人的眉宇间有股子豪气,也就是后世说的御姐范。 如果这个小娘子生活在江枫生活的时代,她一定能有份不错的工作。趋之若鹜,追求者从官员到富商,以及所有自我感觉不错的帅哥,一定能从黄河的这头拍到那头。 世间竟然有此尤物。 江枫的脸红了。 俗话说闲谈莫论人非,背后议论人不道德,丢人的自己说的话还被人家听见了。 最丢人的是人家明明长得貌若天仙,自己却说人家是母夜叉。 江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第36章 惹事生非的倒霉和尚 傅铭指了指江枫说:“老板娘,这是我们西门大少爷!” 刚才江枫说了她那么多不中听的话,换做别的女人一定会跳着高臭骂自己一顿,可是孙二娘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有气度,宰相的肚子! 她不以为意,弯腰冲着江枫到个万福。 “奴家孙二娘见过西门大少爷!从前在孟州城时,西门老掌柜是我们这里的常客!” 说话轻声漫语,优雅端庄温柔至极。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江枫拱了拱手,连声赔不是:“老板娘,都怪我这张破嘴不把门,刚才冒犯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孙二娘浅浅一笑。 “西门少爷,谁说我孙二娘长得象母夜叉?” 江枫皱着眉头想了想,只得结结巴巴地说道:“一个姓施的……!” “哦,这位姓施的大爷仙乡何处?年龄几何?” 江枫没法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此时施耐庵还没诞生,他那本铁血大作《水浒传》更是没有着落。 他只得随口说道:“一个喜欢胡说八道的无名小卒而已!” “这位施爷真是不厚道!骂我丑倒也罢了,竟然还说我们家开黑店,卖人肉包子!” 傅铭赶紧说:“老板娘休要计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定是同行妒忌你们店里的生意红火,所以才胡说八道,遥远传到我们阳谷去了。”“西门少爷休要听那些人乱嚼舌头,菜是新的,牛羊也是新宰的,方圆十几里的人都来买我们的包子,若是人肉做的,生意早就黄了!再说官府是也不会饶了我们。” 江枫不由地面露愧色。 孙二娘没再计较,领着江枫等人到了后院。 院子里几个伙计正在热火朝天地忙活着杀猪宰羊,几只新宰的羊,齐刷刷地挂在架子上。 旁边有人将新宰的羊分割切好,径直端进了厨房。 孙二娘冲着江枫莞尔一笑。 “西门少爷都看见了吧?货真价实的羊肉!” 看了自己确实被施耐庵给忽悠了。 江枫很惭愧,连声道歉。 “唉,轻信了街谈巷议的无稽之谈,实在是惭愧!” “不知者不怪,西门少爷不必往心里去。” 孙二娘重新请他们进了屋,吩咐店小二重新摆好碗碟,再搬来一坛子酒。 正在这时候,一个面貌英俊的年轻汉子走了过来。 这个汉子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满脸的豪迈之前。 他便是孙二娘的男人,人送绰号“菜园子”的张青。 张青和傅铭很熟! 一番客套,傅铭将江枫介绍给了张青。 “张兄,这是我们西门少爷!” 张青冲着江枫拱拱手。 两口子陪着江枫等人继续喝酒。 “西门少爷,初次见面,咱们干了这一碗!” 江枫不喝酒,只得陪着笑脸推辞。 孙二娘瞥了他一眼,呵呵笑了两声。 “西门少爷,看来你是真的相信了那位施爷的话,认定俺们两口子真在这酒里下了蒙汗药。” 江枫赶紧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张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孙二娘浮皮潦草地将江枫说的话给他转述了一遍。 张青听完以后哈哈大笑。 “无风不起浪,只是没想到谣言竟然传到你们阳谷县去了!” 张青的话一下子将众人的好奇心给点燃了。 “唉,这都是当年发生在孟州城的事儿!这也怪不得西门大少爷,常言道三人成虎,以讹传讹,您又未曾到过我们这里,一些谣言自然容易当真。” “为啥有这种传言?” “当年在孟州时,我一边在光明寺种菜,一边开了家饭馆,店里的生意由二娘照顾,我们店里包子好吃,饭菜可口,所以每天食客盈门,生意比这里都火爆,唉,没想到好日子都让一个该死的和尚给搅和了。” “啥样的和尚?” “一看便不是正经和尚!这个秃驴穿着僧衣,拿着禅杖,这倒也罢了,要命的是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妖艳的娘儿们。” 跳出红尘俗世的和尚居然带着娘们儿堂皇地出入公共场所,这确实不正经! 张青接着说:“出家人应该遵守佛门的清规戒律,戒酒戒肉的,和尚和那妇人到了我馆子里便嚷嚷着喝酒吃肉,我劝了他几句,他便开始在这里骂街,红口白牙地说我们这里是黑店,包子里的肉是人肉做的,还说他一个师弟到我们店里吃饭以后便找不动踪迹。” 和尚这么一折腾,吃饭的客人都吓跑了。 张青是个火爆脾气,二话不说,脱掉衣服,抡起拳头,打了这个和尚一顿,结果被告到县衙。 和尚在公堂上喊冤,吵吵着张青必须赔他一千两银子,而且一口咬定饭店是杀人越货的黑店,他师弟就是被张青和孙二娘两口子给害了。 江枫问道:“这事儿最后是如何了结的?” “唉,那个该死的和尚倒是容易打发,不过赔点银子,这事儿便过去了,可恶的是孟州城提刑所的贪官白千户,和尚可恶,姓白的比那些该死的和尚还难缠。” “娘子,后面的事情你来说吧。” “唉,那个贼千户长得方形脸,浓眉大眼,瞅着跟正人君子一样,这个混账不过是泼皮无赖,靠着与蔡京那个老贼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当上了千户。从前做混混时便想沾我的便宜,但是从来没有得手。这次落井下石,听说有人告我相公的状,二话不说便将我相公抓进了大牢,。这次我男人入了大狱,我又被传到公堂之上,他便想沾我的便宜,他鬼鬼祟祟地便叫住我,话里话外暗示我,只要陪他一晚,不但不用赔给和尚银子,还可以以诬告之名将和尚捉拿进监狱,再把我男人放出来。” 孙二娘说得轻描淡写,给了这几个男人无限想象的空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一个妇道人家,张大哥又被关在大牢里,难道姓白的狗贼最后得逞了?” 孙二娘微微一笑:“我孙二娘冰雪聪明,岂能让这样脑子笨得象猪一样的蠢货得逞!” “你得罪了他,关在狱中的张大哥岂不是遭殃?” “我自然不能让我男人吃苦,不仅不能让这头猪得逞,还得让他乖乖地将我男人放出来。” “最后成功了?” 孙二娘轻蔑地笑笑说:“那是自然!如果我孙二娘连那头蠢猪都对付不了,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第37章 孙二娘戏耍白千户 白千户趁火打劫! 为了尽快救出张青,孙二娘叹了口气,最后只得假意答应了! “白千户,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如果你答应这两个条件,今天晚上就可以来我的闺房。” 白千户眼睛顿时亮了。 他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涎水,忙不迭地抓住孙二娘的手。 “美人,你快说,莫说两个条件,两百个,两千个条件都不在话下!” 孙二娘轻轻地将手抽出来。 “第一,狠狠教训这个和尚,还我们的清誉,哼,出家人应该跳出三界外不再五行中,可是这个和尚不仅吃肉、喝酒、拐带妇人,这倒也罢了,他实在不该胡说八道,无事生非,坏了我们的名声竟然还借机敲诈,实在可恶至极!” “美人放心,我马上下令打这个秃驴三十大板,再将这个龟孙子关进大牢。” “多谢千户大人!” “快,快点说说你的第二个条件。” “第二个更简单,天亮之前放我男人出狱!” “天……天亮之前?” 白千户眨巴眨巴眼睛,臭嘴靠近孙二娘的脸颊,低声说:“呵呵,放张青出狱没问题,但是咱们的春宵一刻岂不是泡了汤……” 孙二娘莞尔一笑,说:“千户大人放心,今晚你便去我家,我陪你一晚,但是天亮前要走!” “为啥?” “免得人多嘴杂,落下闲话,影响了大人的名声,况且我听说尊夫人凶悍异常,让她知道了也不好,我这也是替大人着想。” 她见白千户犹豫不决,凑到他耳边继续说道:“以后咱们俩来日方长,只要大人不嫌弃,蓬门为君开,二娘我随时恭候大人!” 孙二娘将白千户给撩拨得百爪挠心。 他忙不迭地说:“美人,我马上按照你的意思办,先教训这个秃驴,明天天亮之前我准时放张青出大牢。” 果不其然,再次返回公堂以后,白千户换了一张脸,他先是指着和尚的鼻子一通怒骂,然后吩咐两边的差役:“将这个违反清规戒律惹是生非的秃驴重打了五十大板,然后押入大牢。 一群虎狼官差二话不说,将和尚按倒在地上,棍棒齐飞,打得这个和尚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用罢了刑,最后官差像拖死狗一样将和尚关进了大牢。 打完和尚以后,白千户传下令下去:“张青遭人诬陷,本应马上释放出狱,只是天色已晚,放人多有不便,待明天一早天亮,马上放无辜百姓张青出狱!” 等退了堂,白千户腆着脸凑到孙二娘跟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按照你说的办了,今晚你无论如何不能爽约哇!” 孙二娘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我这就回去准备,梳洗打扮,铺好象牙床,等过了三更天,大人可以去我店中。” “你一定给我留着门!” “那是自然,今晚我与白千总不见不散!” 说完以后,孙二娘飘然而去。 孙二娘回家准备不说,此时的白千户美得心花怒放。 想到孙二娘的眉眼,腰身,他就浑身冲动。 白千户心急火燎地等候着天黑。 他觉着日子太慢,为什么天还不黑?还有那帮打更的千万别忘了打更。 快接近三更天时,白千户兴冲冲地出了提刑所。 月底,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白千户摸着黑,黑灯瞎火地凑到张青的饭馆门口。 轻轻推门,戛然而开。 往里走了两步,看见里屋灯光如豆,孙二娘站在门口,乱挽乌云,素体浓妆,她身上披着单薄的衣衫,满面含春,正朝着他招手。 如同恶虎发现了肥羊,馋猫闻到了鱼腥,蠢猪看见了白菜,冲动加激动,白千户顾不得掩上店门便朝着孙二娘冲了过来。 进了屋,他边象狗熊一样张开粗短的臂膀去孙二娘。 孙二娘轻轻将他推开,然后说:“我已经烧好香汤水,先去沐浴一番,然后再来陪大人!” 想不到这个小娘子想得如此周全,不知道她家的浴盆够不够大,如果够大的话…… 孙二娘跑到厨房烧水。 孙二娘的房间素雅整洁,床上的被褥用香薰过,白千户扯掉自己的衣冠上了床。 等了一会,孙二娘那边还没有动静。 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的砸门声。 “咣咣咣!” 白千户听见孙二娘惊慌失措地应承道:“谁哇?” “老板娘,我们是县衙的官差,怀疑你店里有贼,快点开门!” 孙二娘赶紧对白福信说:“白大人赶快躲躲吧。” 白千户也吓了一跳:提刑院的副千总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想着办法找机会扳倒自己,如果这事儿传出去就麻烦了。 他想往床底下躲,无奈床下逼仄,他又体胖如猪,压根钻不进去。 孙二娘慌忙指挥他到后院。 白千户顾不得穿衣服,慌慌张张跑到后院。 后院有个猪圈。 “只好委屈大人到里面暂时躲避。” 堂堂的大宋朝千户大人要和母猪同圈,这成何体统? 但是没办法,人走了背运,先凑合着吧。 现在安全才最重要。 白千户跳进了猪圈。 “大人千万别出声,我去将那些人打发走!” 猪圈里臭气熏天,白千户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猪圈里唯一头老母猪还哼哼唧唧,摇着尾巴往他跟前凑。 他只能无力地伸手推开母猪。 无奈母猪体重,推也推不开,又不能大声呵斥,最后只得皱着眉头任由母猪紧挨着自己躺下。 白千户的肠子都悔青了! 没约成美女,反倒躲到了猪圈里与母猪共寝! 前院一阵嘈杂声过去以后,渐渐地没有了动静! 白千户实在支撑不住,狠狠地挤开母猪,从猪圈里出来。 他满身上都是猪粪和污泥。 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院子里原本漆黑一片,突然几盏灯笼点燃,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白千户听见有人要喊道:“贼在这里!” 没等他缓过神来,店里几个伙计拿着棍棒冲了上了,将他围在中间,棍棒如同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一顿暴打,脑袋上起了几个紫包,身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 白千户吓得魂飞魄散,强忍着疼痛,如同丧家犬一样狼狈逃走了! 几个伙计追到外面,虚张声势地吵吵了一番,最后目送着白千户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他们转身回来,看见孙二娘气定神闲地站在院子里。 “老板娘,为什么放走这个狗贼?” “他是官,咱们是民,自古以来,民什么时候斗得过官?” “奶奶的,太便宜这个王八羔子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掌柜的回来咱们便可以走了!” 晚上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孙二娘精心策划的结果。 她心里明白:姓白的逃回去以后很快便会琢磨过味来,他绝对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以后他们的日子就难了。 所以从衙门回来以后,她便张罗着伙计们收拾行李,等张青出了大牢,他们马上便逃出孟州城。 “老板娘,出了孟州城,咱们到底去哪里?” “孟州城东北有个地方叫十字坡,咱们暂时先到哪里躲躲风头。” 很快,几个人陪着张青回来了。 听孙二娘说完以后,张青恨得牙根痒痒,抓起把剔骨刀要去宰了白千户,但是孙二娘将他给劝住了。 就这样,夫妻二人就这样来到了十字坡! 江枫再次觉着施耐庵这个老家伙很没谱:人家孙二娘明明是智慧与美貌并重,气节与胆识集于一身的奇女子,怎么到了这个直男陛下竟然成了长得像母夜叉的杀人魔头。 傅铭笑道:“老板娘,这事儿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你长得漂亮。” “我乃是张青的老婆,绝不做对不起我夫君的事儿!” “你们自认倒霉。” “何必争个黑白,眼不见心不烦,能躲开便躲开。” 这个美女深刻得跟哲学家一样。 江枫对这俩夫妇敬佩万分! 孙二娘和张青对眼前这位谦和有礼的西门大少爷也很欣赏,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按照江湖规矩:烧黄纸,斩鸡头,喝血酒,然后三拜九叩,成了朋友了! 离开了十字坡以后,继续南行几里路便是孟州城了。 第38章 高俅的贵人 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孟州城! 药材市场在孟州城南门外,周围几条街都是药材,各式的药材,熙来攘往的人群,热闹异常。 傅铭问江枫:“少爷,咱们去见董掌柜吧!” “不慌,咱们先到市场上逛逛,开开眼界!” 车夫找地方停好了马车,他们就地等候,傅铭带着江枫围绕着集市闲逛。 江枫大开眼界! 集市上各种南来北往的药材,从日常必备到各种稀罕品种都有;熙来攘往的人群里中原人居多,但是也有面皮黝黑的吐蕃人、深眼窝高鼻梁的回鹘人,更让江枫惊奇的是不乏印度红头阿三,以及穿白袍的阿拉伯人。 这里不是寻常的药材市场,简直是世界药品博览会! 江枫随便进了几家店铺打听价钱。 “奶奶的,大黄贵了一倍,甘草差了七六成,施仁杰这个老小子可把咱们给坑苦了。” 天色将晚,傅铭带着江枫去见董将士。 傅铭找路人打听:“老兄,知不知道董将士董掌柜的铺子?” “董掌柜是我们这里的龙头老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半条街都是他的铺子!” “他人在哪里?” “前行第二个路口朝左传,第一家便是,整个药材市场就他的门面最大!” 两个人很快便到了董将士的铺子。 门前竖着旗杆,上面高悬着彩旗,彩旗上面绣着“董记药铺”几个大字。 店面宽敞气派,装货卸货的客商来来往往,多得如同过江之鲫,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操着各地的口音。 傅铭和江枫进了厅堂,走到一个满头大汗的伙计跟前,拱手问道:“小哥,董掌柜在不在?” 那伙计停下手里的活儿,擦了把汗,上下打量了傅铭两眼,然后又瞅了瞅江枫。 “两位贵客是哪里人?” “我们是东平府阳谷县来的。” 伙计冲着里屋喊道:“董爷,东平府阳谷县的朋友要见你!” 门帘挑动,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这个老者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平淡无奇,其貌不扬,人群中碰见绝不会再瞅第二眼。 傅铭赶紧跟他见礼。 老头瞅了半天,很快认出来了傅铭。 “唉,恕我年老昏花,原来是傅伙计!西门老兄身体如何?” “西门掌柜身体很硬朗,托我给您老问好!” 董将士上下打听了一番江枫,然后问道:“这位小哥是?” “这是我们西门大少爷!” 江枫赶紧见礼。 “小侄见过董老伯!” 董将士喜出望外,赶紧抓住了江枫的手。 “原来是贤侄到了!西门老兄说你是混世魔王,害得他生意都做不成了,闻名不如见面,贤侄明明一表人才,知书达理嘛!” 真没想到,西门庆的坏名声都传到千里之外的孟州来了。 “只怪当初小侄年少无知,忤逆老父,如今已经幡然悔过!” 傅铭也慌忙给自己说好话。 “老掌柜很少过问药铺的事儿,如今生意主要依仗着大少爷,我们家大少爷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哇。” 进屋以后分宾主落座,仆人们端上茶点。 一番繁文缛节以后,江枫说明了来意。 “贤侄放心,我每个月都由发往北方的药材,恰好途径阳谷县。” “还有件事儿需要提醒老伯。” 江枫就把外地药商一旦进入阳谷,施达仁必然刁难的担心说了出来。 没想到董将士冷笑了一身,若无其事地端起杯子了的茶,呷了一口,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姓施的我早有耳闻,贤侄放心,借给他八个胆,他也不敢动我的货。” 做买卖的都喜欢吹牛,夸大其词,这个董掌柜看着谦和低调,但是没想到吹起牛皮来也不带眨眼的。 董将士还真没有吹牛! 这个姓董的可不是一般人! 他可是高俅的贵人。 当年高俅不过是京城的地痞无赖,整天胡作非为,惹是生非,伤人吃官司被入了大狱,暂且关押,待查实以后充军发配到北方边境不毛之地为奴。 这厮运气好,没想在大狱关了几个月,正待被起解押运的当口,忽然赶上皇上大赦天下,高俅居然毫发无伤的放了出来。 出狱以后,高俅也没正经营生,无处可去,亲人朋友都将这货畏为水火,唯恐避之而不及,没有人搭理他。 高俅受够了世态炎凉,最后实在没活路,只得死皮赖脸地去找董将士。 当年高俅整天在汴梁城金梁桥下闲逛,董将士在这里开生药铺子,时常有些来往。 高俅登门,董将士没有慢待他,好酒好饭地招待他,然后四处托人找关系给高俅找个差事。 恰好驸马爷小王都太尉缺个亲随,董将士便将他介绍到了驸马府。 没想到从那以后,高俅这厮便转了运,很快在驸马府混得风生水起。 小王都太尉和小舅子端王赵佶交往很深,关系密切,端王也是个浪荡公子,正事儿不干,是踢球打弹的能人、品竹调丝的高手,若论吹弹歌舞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高俅是小王督太尉的亲随,他经常在驸马府和端王府之间行走,替驸马给端王传递东西。 机缘巧合,歪打正着,端王所喜欢的正好是高俅所擅长的,众多喜欢中,除了写字画画,端王最喜欢的是踢球,而高俅最擅长的恰好也是踢球。 再加上高俅能说会道,有眼力见,深得端王的喜爱,于是端王便找小王都太尉要人,将高俅调到了端王府,留到了赵佶身边。 你说气人不气人,当年高俅因为这些技艺被嘲笑,被骂破烂户,如今人家却正凭借着这些撬开通往权力的大门。 因为端王登基当皇上了。 端王登基以后,高俅便发迹了,他的官越做越大,很快便从端茶倒水的临时工越过科级、县级、厅局级直接到高官领导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高俅这厮发迹以后记得董将士当年的推荐之能,总想变着法的报答董将士的恩德。 董将士很低调,高俅发迹以后,他药铺里整天宾客盈门,但是买药的少,托他关系办事儿的人多。 董将士起初有求必应,但是后来有个云游的和尚告诉他:远离位高权重之人能保全家平安,不然必遭血光之灾。 董将士吓坏了,赶紧悄悄地远离京城,逃到孟州来了,在孟州安安稳稳地做药材生意。 第39章 波斯人的神药 董掌柜是爽快人! “贤侄,以后无论你需要何种药材,我都会保质保量,最低的价钱给你!” “多谢,董老伯!” 生意场上的事儿很快搞定了。 孟州不仅买药材的多,懂医术的高手也不少,接下来的几天,董将士带着江枫和傅铭遍访高人,各种医药典籍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江枫收获颇丰。 买了整箱的医药书回去慢慢研究。 董将士竖起大拇指,大为赞赏:“贤侄如此用心,真是杏林幸事,咱们药行的幸事哇。” 置办完了药材,江枫有些惦念老婆陈如花还有她肚子的骨肉。 他与董将士道别,然后催促着傅铭、来保、玳安等人赶快转身还乡! 他们刚要离开药材市场,一个身穿白袍的波斯人拦住了他的马车。 这个波斯人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他身上穿的白袍子脏得象抹布一般,愁眉不展,满脸的苦相。 江枫和傅铭下了车。 波斯人会说中国话,但是长居泉州,一口的闽南腔调,听他说中国话跟听他的母语差别不大。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江枫等人连猜带蒙,勉强可以交流,大致能听懂! “客官,要香料吗?” 江枫摇了摇脑袋:“我们来进药材,不要香料。” 他们催促着车夫继续赶路。 波斯人没死心,他追在马车后面继续嚷嚷:“既是香料,亦可入药!” “啥样的香料?” “客官先停住马车再说!” 马车停住,波斯人累得气喘吁吁。 波斯人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从破褡裢里取出几个干巴巴的蒴果。 “止痛催眠的神药!” 他将几个蒴果分给了江枫和傅铭。 江枫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干巴巴的蒴果,样子倒挺别致,精巧得如同工艺水瓶一样。 咦,这不是罂粟壳吗? 江枫记得中学历史老师讲过:罂粟花落坐果,当果皮呈青色的时候,在表皮和内壁之间便会产生白色粘稠的液体,这东西采集以后用放在开水锅里熬,晾干以后便是鸦片。 鸦片有毒,清朝早期,英国佬便开始悄悄走私鸦片,到了道光年间走私达到了顶峰,道光派林则徐赴广州禁烟,林则徐很能干,收缴了英国佬二百多万斤鸦片,然后在虎门海滩集中销毁了。 江枫还听说过鸦片原本是药材,确实有止泻止痛的奇效! 江枫接过来,拿在手里摇了摇,里面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傅铭扯了扯江枫的衣服。 “少爷,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东西没啥用处!” 波斯人不乐意了,瞪眼了眼睛要和傅铭讲道理。 江枫问波斯人。 “你有没有鸦片?” 波斯人不知道江枫说的是什么,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啥……啥是鸦片?” 江枫用手做刀,比划着在罂粟壳上划了两刀。 波斯人顿时明白了。 他冲着江枫竖起来了大拇指。 “真主哇,想不到大宋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更想不到懂得芙蓉膏妙用的居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公子!” 大宋朝的人都管鸦片叫芙蓉膏。 波斯人很兴奋! “我有二十多箱货,请跟我去看看!” 江枫和傅铭跟着波斯人七转八转,最后到了药材市场一个清冷的角落,在一间逼仄的店面跟前停住了脚。 波斯人瞧了瞧店门, 随着“吱嘎”一声,店门有气无力地打开了。 门口地上胡乱丢着几个酒瓶,角落里摆着二三十个木头箱子,上面落满了灰尘。 两个波斯人从里面无精打采地走出来,他俩也都是衣衫褴褛,绿眼珠泛黄,形销骨立,瘦得皮包骨头,饿得都没有人形了。 波斯人兴奋地说:“兄弟,有懂行的人到了!” 说完以后,他点头哈腰地请江枫和傅铭进屋,走到那堆箱子跟前。 橡木做的箱子,用封条密封着。 波斯人从腰里拔出一把牛耳尖刀,他用刀撬开封条,掀开盖子,里面装着几个球状的东西。 他小心的取出一个圆球,揭掉沾在上面的枯树叶,黑乎乎状入牛粪的鸦片膏露了出来,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江枫皱了皱眉,然后掩住了鼻子。 波斯人叹了口气说:“我原本带这些神药来孟州发财的,没想到这里的人不识货,他们压根不懂这乃是奇药,来了快一年了都没卖出去,如今我们要回国,可是钱都换成了药砸在手里了,求你买下这些药来,给钱就行凑够路费就行。” 其他两个波斯人也可怜巴巴地瞅着江枫,满眼的委屈。 江枫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只要价格合适,这些货我都要了。” 波斯人感慨万千,喜极而泣,就差给江枫磕头了 傅铭赶紧将江枫拽到一边。 “少爷,这个番鬼是骗人的!波斯人将这玩意夸得神乎其神,但是师傅们都说这东西是马粪做的,你好好闻闻,确实有有股马粪味!咱们中原人用药都是取天地之精华,只有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蛮夷才将马粪当成药材,真是可笑!” “师父,你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能入药?” 傅铭摇了摇头说:“我从来没见人用过,典籍中也少有记载。” “再过四百年,会有一个叫李时珍的人横空出世,他写了本《本草纲目》,里面说这东西可以止泻、止痛、治疗失眠多梦,总之是神药,啥样的病都治。” 傅铭错愕地瞅了一眼江枫。 自从江枫到药铺当学徒以来,这还是傅铭第一次用这种不信任的眼神来看他。 不知道西门大少爷哪根脑筋搭错了,轻而易举地相信了波斯人的鬼话不说,竟然还知道四百年以后的事儿! 江枫笑了笑,安慰他说:“师父,听我的就是了,反正也浪费不了咱们多少银子,这些东西以后会派上用场的!” “少爷,蛮人迷信旁门左道,你却信这东西有没有毒?” 鸦片确实有毒, 因为德国人先后从里面提炼出来了吗啡和海洛因,但是只要控制用量,风险在可控范围以内,再说大宋朝没有硝烟止痛药,自己又不懂化学生物制药,制造不出阿司匹林等基础用药,关键的时候唯有靠这玩意顶一顶了。 “师父放心便是,以后如何使用我自有分寸!” 这桩买卖一拍即合,更让江枫觉着意外的是波斯人将两麻袋的罂粟壳也送给了江枫。 江枫大喜过望:如果芙蓉膏真有功效,用完这些以后便不用再担心种子的来源了。 第40章 王婆母子 这次孟州一行,不仅收获满满,江枫开阔了眼界! 傅铭在西门达跟前一番溢美之词。 老西门达甚是欢喜! 儿子如此能干!他可以心安理得的退休了,他将生药铺子的买卖统统都交给了江枫。 这个老家伙开始正式享受夕阳生活,每天跑到王婆的茶馆里寻找人生的快乐。 江枫不知道西门达和王婆的关系,他也从来不打听! 打探别人的隐私那叫不义,打听自己的老爹的隐私那便是不义加不孝了,自己不能当忤逆的儿子。 再说西门达是个不差钱的老鳏夫,这个老不正经耐不住寂寞,跑到外面沾花惹草倒也情有可原。 但是当江枫听说西门达的老相好是开茶馆的王婆以后,他还是吓了一跳。 在江枫看来:水浒里可恨的人很多,长舌妇王婆尤其招人恨! 如果不是这个长舌妇从中挑唆,西门庆和潘金莲就可能如同地球的两极,谁也挨不着谁。 就这这个吃饱了撑的娘儿们牵线搭桥,贪财出馊主意,终于成功地让这两个人变成了中国历史上知名度最高的奸夫**。 王婆是个能说会道的寡妇,年轻时候长得薄有姿色。 多年前死了男人,只留下半大小子王潮。 王潮瞅上去眉清目秀,唇白齿红,模样不赖,但是就是脑子反应慢,行动迟缓,蠢笨如猪。 王婆是阳谷县的名人,让她闻名全县的不是她的姿色,而是她那张巧如舌簧的嘴。 王婆的嘴巨能说,她能把长得能说成圆的,方的能说成扁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不仅口才了得,她还是全县最有名的包打听,整个阳谷县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从知县李达天的祖上八代,到丽春院的新来的姑娘又成了谁的相好没有她不晓得的。 王婆开茶馆之前每天指望着东家跑西家转,帮人牵线保媒挣点零钱花。 听说开药铺的西门达死了老婆,王婆喜出望外。 西门达有的是钱,如果媒保成了,赏银一定少不了。 头七还没过,王婆梳妆打扮,然后花枝招展地跑到西门府上,登门保媒。 西门达很挑剔! 王婆给他介绍的那些姑娘寡妇一个也瞧不上,各种理由都有:要么太穷;要么太丑;要么八字不合,要么生肖相克。 王婆倒是越挫越勇,屡败屡战,颇有股子不给西门达找到合适的誓不罢休。 最后的结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媒没有保成,一来二去,两个人好上了。 一个干柴,一个烈火。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两个人没控制住,那个了。 勾搭上土财主西门达以后,王婆激动万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如意郎君竟在灯火阑珊处。 这个老鳏夫简直就是老天爷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家大业大,金银成堆,奴仆成群,县太爷都不如他们家日子舒服,嫁给他以后,自己和儿子王潮的下半生算是掉进福窝里了。 王婆兴奋异常,如同老树发了新芽,整天擦脂抹粉,收拾得跟十八岁的姑娘似的,无奈韶华易逝,涂再多的粉也挡不住那张老脸,乍看很白,走进一瞧,跟落满了霜的驴粪蛋差不多。 王婆到处吹嘘:诸位,大财主西门达随时都可能骑着高头骏马,带着八抬大轿来娶她,自己很快就会成为阔太太。 不仅如此,西门大老爷心胸宽似海,不仅娶自己,而且将王潮视如己出,王潮以后改名叫西门潮,以后他和大公子西门庆平起平坐,西门大老爷千秋百年以后,他们西门家的财产也有西门潮的一份……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事情压根跟王婆想的不一样,她这边望穿秋水,等到花开花落,但是老狐狸西门达那边却静悄悄没有一定动静。 王婆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西门达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西门达是出了名精明。 他瞧出来了王婆的鬼心思: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个能说会道的婆娘相中自己是假,垂涎自己的家产才是真的。 再说娶王婆他倒可以勉强接受, 让王潮当他儿子这事儿绝对不行! 这个傻子跟自己没有血亲,无异于引狼入室,明摆着以后会分他的财产,莫说分自己的家产,让他吃自己家的一口饭他都觉着不划算! 再说了,这事儿还得问问西门庆答应不答应! 如果这个混世魔王不答应,自己也不敢娶王婆,自己年岁已高,朝不保夕,这时候得罪了这个野蛮独生儿子等于自寻死路,如果以后因为这事儿被忤逆儿子赶出家门,那么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王婆急了,露出来泼妇本色。 起初软磨硬泡,接着又哭又闹,可是西门达如同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就是不答应。 王婆很来急眼了。 “老娘清白的身子给了你,你他娘的却一毛不拔,买卖没这么做的哇!” 从那以后便将西门达拒之门外。 别看王婆没混过风月场所,但是床帏上的造诣却有独到之处,西门达早已经离不开她了。 最后双方协商的结果是王婆提了两个条件:西门达出银子给她开一间茶馆,然后每个月给银子花,她不要名分,也不再想着嫁给西门达。 第二个是让王潮到西门生药铺子里当学徒。 她哭哭啼啼地说:“让我儿子学点手艺,等将来自己死了,这个笨儿子好歹有门手艺,自己能养活自己。” 西门达实在拗不过他,只得皱着眉头答应了。 可是这个蠢货到了西门药铺干了没两天就哭着闹着不干了。 一是嫌药味重; 二是傅铭嫌他笨,经常骂他。 最重要的是西门庆这个活阎王,他隔三差五便带着那些狐朋狗友欺负王潮,变着法的戏耍愚弄他,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还往嘴里塞土,脑袋上撒尿。 王潮被欺负怕了,以后看见西门庆就浑身哆嗦,死活不再去西门生药铺子当学徒。 王婆一直因为这事耿耿于怀,想起西门庆,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当她听说西门庆要娶陈如花以后,更是忿忿不平。 她心中暗想:“必须除掉西门庆这个害人精,一旦他娶亲生子,我们母子更没活路了!” 她跑到鸡鸣观找吴老道询问破解之道。 正好鸡鸣观来了一名仪表堂堂的道士。 吴老道告诉王婆:“这位是无心道长,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吕洞宾转世,真是法力无边,有求必应!” 王婆喜出望外,赶紧磕头,然后悄悄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无心道长。 无心道长捋捋长髯,掐指一算,然后告诉她:你和混世魔王西门庆前世是克星,如果西门庆不除,你这辈子便别想安生,不仅你不安生,你儿子王潮也将死于非命,唯有西门庆一死,你才能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大师,你说的是真的?” “无量天尊,出家人绝不打诳语!” 王婆犯愁了:“唉,可是如何才能杀了这个混账?” “贫僧法力无边,只要施主拿出香火钱重塑元始天尊的金身,贫道愿意施展法术替施主除掉这个祸害!” “利用什么方法?” “我教给你阴阳采生折割术。” 王婆听到这里,二话没说便掏出了银子。 只要除掉西门庆,西门达便会光明正大地娶她回家,然后自己的儿子王潮便可以来个鸠占鹊巢,那样西门家的财产统统都是老王家的了…… 这么一算计,给道士花点银子完全值得。 “道长,怎么个阴阳采生折割法?” “你只要弄到西门庆的生辰八字,然后写在纸裁的小人身上,找丝线缠住,用针扎,同时我念咒语,连续两个晚上,你的死对头西门庆便暴病而亡。” 西门达隔三差五便来找自己鬼混,想弄到西门庆的生辰八字容易得很。 两人一番云雨,王婆说准备到道观里给西门庆求签,保佑他们西门家和和美美,所以必须知道生辰八字。 西门达不知道这个娘儿们有杀人之心,毫不犹豫便统统告诉了她。 王婆如获至宝,拿着西门庆的生辰八字去找无心法师。 无心法师神叨叨地给他裁好纸人,缠好线交给她。 半夜鸡叫两遍以后,他在道观里打坐念咒,王婆负责扎,通力合作,一定能大功告成。 西门庆打算和陈如花结婚前的晚上,无心道长施法。 你说神奇不神奇? 第二天清早,王婆得到好消息:西门庆果然昏死过去了。 王婆子喜出望外,无心道长不愧是吕洞宾转世,真是厉害。 她赶紧跑到观音观去报喜。 “道长,再加点法术,让这个混账早点归天!” 让王婆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要西门庆的性命易如反掌,但是需要再加白银一百两。 有了这一百两便可以夺了西门庆的小命。 王婆很恼怒,一边骂牛鼻子道士言而无信,一边扭头回家。 无心法师冷笑一声,停止作法。 昏死的西门庆又活了, 而且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全县做有名的浪荡公子从此以后变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王婆害怕了,拿着一百里银子再去找无心法师。 到了鸡鸣观,见到吴道士,吴道士告诉她:无心法师昨夜突然离开道观,不知所踪了。 王婆追悔莫及:因为这一百两银子,最大的祸害没有除掉。 第41章 江枫的雄心大志 孟州办药材很顺利,西门达很高兴! 顺风顺水,董将士发来的药材很快到了阳谷县! 董将士还专门给西门达附了一封信,在信中对江枫大大得夸奖了一番:“此子宅心仁厚,知恩识礼,而且聪明上进,加以时日,必将是了不起的人物……” 读罢这封信,西门达仰天大笑,高兴得鼻子都冒了泡了。 “唉,这个兔崽子办事利索,我可以彻底退休,颐养天年了!” 选良辰择吉日,西门达在狮子楼摆下了几座酒席,然后将亲朋好友,药行的同行请来! 酒过三巡,西门达端起酒杯站起来,当场宣布:“诸位亲朋好友,药行的同仁,当初老夫初到阳谷,创办西门生药铺,此后摸爬滚打几十年,承蒙各位费心帮衬,我方能创下这番基业,甚是感谢!今天将诸位请来,特意宣布一重要决定。如今我西门达年老体弱,精力不足,儿子西门庆长大成人,此子可以继承我的衣钵,从今天以后,我将把店铺及家中一切事务交给我儿西门庆打理,我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我子西门庆从前顽劣成性,惹是生非,后蒙仙人指点,如今已经洗心革面,迷途知返,他虽然有志于药材生意,但是毕竟年少无知,以后还请诸位多多帮助……” 从前西门达说话不利索,嘴笨得跟棉裤腰一样,可是这次却慷慨激昂,酣畅流利,如同滔滔黄河水一样连绵不绝。 就这样,西门达退居幕后,江枫成了西门生药铺子的掌柜。 江枫很兴奋,也很自信! 一千年以后,自己卑微得跟尘埃一样,做生意或许是个菜鸟,既创办不了京东也搞不出来淘宝! 可是穿越回农业文明时期的大宋朝,江枫确信自己知道的那点商业知识皮毛放到此时也得算高深莫测的学问了。 如果不能成为大宋朝的马云,那就证明自己是不折不扣的蠢货! 待酒席散了,喝得醉醺醺的亲朋好友都散了,江枫给西门达跪下,然后信誓旦旦地表示。 “爹,我一定要将咱们的西门生药铺做大做强,做成大宋朝第一流的店铺,全国各地都有咱们的分号!” 西门达很是不以为然。 “唉,别做白日梦了,你能维持住药铺的生意,让西门家的子孙有口饭吃就足够了。” “男人就该做大事儿!” “拉倒吧,虽然你现在有了点本事,但是凡事儿要多听傅铭的。” 西门达这个老家伙思想既保守又顽固,道不同不相为谋,反正以后自己是药铺的掌柜,凡事儿自己说了算,没必要和这个老家伙浪费口舌。 西门达知道他不服气,最后叮嘱道:“儿子,药铺不光咱们一家,施老三和刘尧、张伦一直虎视眈眈,你千万别给老子捅篓子!” 江枫是打算做大事儿的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全国乃至全球战略眼光,他怎么可能将阳谷县这几个歪瓜瘪枣放在眼里,于是不耐烦地应承道:“知道啦,知道啦!” 西门达惦记着去找心爱的王婆,浮皮潦草地叮嘱了几句,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江枫坐在生药铺子,想想自己很快便能变成大宋朝首富,不,要变成全球首富,他不由地激动万千。 如何让西门生药铺子迅速壮大?先从药行入手,然后再纺织业,再金融,最后再玩玩房地产…… 江枫先得给自己设定几个小目标。 第一年先立足阳谷县城;第二年垄断东平府;第三年辐射山东省,第四年必须将总部搬到东京汴梁,自己要做北宋头号药材商人的同时要成为第一流的医学名家。 江枫是义人! 他要将西门庆打造成五百年才出一位的顶级好人:他要办孤儿院,他要办养老院,他要办学堂,他要捐钱修路,他要捐钱治理黄河。 江枫还有更大的理想: 北方的金和蒙古人不是屡犯边疆吗?他愿意给朝廷捐钱,打造一支无坚不摧的铁甲军,先荡平金国,再攻占蒙古,顺便将罗刹国那些黄头蓝眼的洋毛子也收拾了! 如果这些目标得以实现,江枫还有新的计划。 筹划组建船队,搞远洋探险,提前发现美洲新大陆,这样就没有洋鬼子哥伦布、麦哲伦的事儿。 占美洲不是重点,赶紧问题是把欧洲收拾了,因为美洲的那些印第安人勉强也算黄种人,可以给他们超国民待遇,让他们在美洲自治,不听话的欧洲殖民者都充军发配到美洲,让他们给印第安人当奴隶…… 和平年代便让士兵们解甲归田,他要发展文体事业:组建一支足球队,聘请高俅高太尉当领队,然后给他们造大船,造访全世界,教给他们踢中国式足球! 江枫的计划太多了! 他必须有足够的银子,他必须长寿,只要这样才能逐一实现这些伟大的计划……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想成就这些大事,必须先从改造西门生药铺子开始。 自己必须快刀乱麻,尽快改革,要用后世那些成熟高效的商业管理模式来经营自己的西门生药铺。 江枫已经发现西门生药铺存在的诸多问题。 其中首当其冲是不重视人才,收入不公。 药材铺子里十几个伙计,最没用的便是管家来旺。 这个死胖子只会干两件事儿:跟在西门达屁股后面溜须拍马;站在伙计们跟前吆五喝六。 伙计们忙得连轴转,这个废物喝着茶水,哼着小调,优哉游哉,指使伙计们就像指使牲口一样。 伙计们敢怒不敢言,药铺里死气沉沉。 更要命的是这个废物四六不懂,薪水却拿的最多。 这样可不行! 药店要想壮大,必须尊重技术人才,来旺连人参和胡萝卜的分不清,属于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 江枫决心降低来旺的收入,提高傅铭还有伙计们的待遇。 不仅要大大提高傅铭的工资,还有加大福利,自己还要送给傅铭股权,傅铭是最牛的技术人才,自己以后要壮大药店离不开这个伟大的合伙人。 江枫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傅铭。 起初他以后傅铭听了以后一定会兴奋异常,有那种翻身农奴把歌唱个感觉,因为他将是自己改革大宋朝药店行业的最早受益者。 让江枫很失望! 他万万没想到傅铭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少掌柜,这事儿还是跟老掌柜商量商量吧。” “我爹已经退休了,以后药铺我说了算!” “谢谢少东家的好意,如此一来,你一定会得罪来旺!这小子是笑面虎,阴得很,喜欢记仇!” 第42章 管家来旺的抱怨 来旺起初以为游手好闲的西门少爷很快就滚蛋,没想到这位公子哥以苦为乐,似乎还非常享受。 来旺从来都不相信能在药铺坚持下来! 但是江枫不仅坚持下来,而且还赢得满堂喝彩之声。 这个平素养尊处优的浪荡公子起得比鸡早,鸡叫两遍,伙计们还沉睡在梦乡里的时候,他便已经起初打扫庭院了;西门少爷睡得比狗晚,他负责每天店铺关门,然后挑灯夜战,认真研读各种各样的药典医书。 从前的西门大少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今干得比牛累,劈柴、挑水、运料,药铺里的粗活笨货抢着干。 来旺很郁闷! 很失落! 他在药铺里的存在感越来越小! 江枫没有的时候他是这里的大爷! 所有的人都唯他马首是瞻,渴了有人沏茶倒水,累了有人捶背揉腰,空虚寂寞了还可以去找韩道国的老婆。 江枫到了铺子以后,来旺的地位开始下降,尽管他每天满脸堆笑,如同跟屁虫一样在江枫后头讨好他。 搔首弄姿,嘘寒问暖,就差跪下来舔了! 但是江枫明显没见将他放在眼里, 江枫更器重的是傅铭。 傅铭有能耐,诚实本分,原本在伙计中人缘就不错,伙计们因为忌惮小肚鸡肠的来旺所以不敢跟他走得太近。 大少爷都这样,伙计们也没了顾忌,每天傅爷长,傅爷短。 来旺明显成了多余的摆设! 连巴结他的韩道国都懒得搭理他了。 来旺主动找韩道国。 “老韩,晚上去你家喝酒如何,我备酒!” “管家,实在对不住!我这两天没心情喝酒。” “我和你老婆王六儿喝,你在旁边陪着。” 没想到韩道国瞪圆了眼睛。 这小子竟然敢瞪自己,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后面还有让来旺更想不到的事儿。 韩道国撸袖子要揍他。 “来旺,以后你他娘的再敢提我老婆,老子非得打你王八犊子!” 来旺气炸了肺,但是他没敢吭声。 瞧这个蠢货的架势,只要自己敢还嘴,他肯定出手揍自己。 来旺怂了。 韩道国讥讽道:“来旺,咱们铺子里的伙计都听说了,说你老婆宋蕙莲和你们家隔壁赶大车的邻居周福好上了,你可得盯紧点。” “放你娘的臭狗屁!我老婆温良贤淑,安守妇道,才不像你家那个骚娘们儿王六儿!” “噗,你老婆安守妇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谁不知道你老婆的名声!宋蕙莲是狮子楼厨子蒋聪的老婆,全县谁他娘的不知道你俩勾搭成奸!奶奶的,蒋聪死得不明不白,我怀疑就是你们这对奸夫**给害死的!” 来旺急了,撸胳膊准备揍韩道国! 韩道国也不含糊,挽袖子迎战。 “来旺,以前你欺人太甚,我早就想揍你了!” 两个人撕扯在一起。 若论打架,这俩货半斤八两, 一个超级草包,一个极品废物; 一个笨得象熊,一个蠢得如猪! 他俩连滚带爬,从后院一直打到前院,从前院一直打到前厅。 他俩打成一团,来兴、来旺、来福、贲四赶紧围过来劝架! 说是劝架,实则拉偏架! 平常来旺作威作福,这些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正好利用这个大好良机狠狠地教训这个死胖子! 有人攥紧来旺的手,有人抱着来旺的腰,嘴里嚷嚷着:“管家,消消气,别打了!别打了!” 实则冲着韩道国挤眉弄眼,示意他趁机狠揍这个死胖子。 韩道国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左拳一个闪电雷,不偏不倚地击中来旺的右眼; 右拳一个通天炮,恰如其分地砸中来旺的左眼, 来旺顿时变成了大熊猫! 韩道国狠狠地踹了他已经,来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在地上。 看热闹的贲四也想过过瘾。 他抓起旁边的一个装药材的口袋套到了来旺的脑袋上。 来旺眼前一黑,紧接着叮当二五,无数铁拳砸在他背上,无数只脚揣在他身上。 前厅乱成了一锅粥,买药的怕溅一身血,纷纷躲到了外面! 玳安跑来取细料,瞅见药铺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不敢怠慢,慌忙去给江枫送信。 此时江枫和傅铭正躲在密室里配药。 “少爷,傅爷,你们快去看看去吧,前院乱了营了!” “怎么了?” “伙计们围殴管家,你们去晚了恐怕得出人命!” 江枫和傅铭吓了一跳。 他们不敢怠慢! 停下手里的活儿,出了密室,着急忙慌地跑到前厅。 果不其然! 前厅成了他娘的演武厅了。 椅子散了, 桌子倒了, 柜台歪了! 街上的闲客也纷纷涌到门口来看热闹。 傅铭怒喝一声:“住手!” 众人这才停了手。 幸亏傅铭和江枫来得及时,不然来旺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来旺被打得五官移形换位,都快没人形了! 这小子又羞又恼! “少……少爷哇,你得为我做主,这些混账简……简直没有王法了,哎……哎呦!” 看热闹的围观的闲客聚在门口眉飞色舞,指手画脚,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狼狈不堪的来旺。 江枫气得脸通红! 他从来没发过火,但是店里的这几个混账彻底惹恼了他。 “奶奶的,还要点脸不?咱们药铺子里的形象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其他人都不敢吭声! 来旺却仍旧叨逼叨叨逼叨个没完没了。 “大少爷,这些混账合起伙来揍我,我全心全意为你们西门家服务,你必须给我做主……” “少说废话,先回家养伤吧!” 江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吩咐玳安和琴童送他回家。 来旺一瘸一拐地被送回了家! 他愤怒。 他觉着这些伙计都该死! 傅铭对不起他, 江枫更对不起他。 来旺回到家中,他老婆宋蕙莲吓了一跳,揉了半天眼睛才相信站在眼前的是自己的男人。 早晨离家时还油光水滑,怎么半天的工夫成了这幅造型? 来旺浮皮潦草地将见过说了一遍。 “唉,奶奶的,我去找西门老爷辞职,再他娘的也不受这窝囊气了。” 宋蕙莲撇了他一眼。 “辞了这差事?撵都不能走!离开西门生药铺子,你还能干啥?哪里的庙能容得下你这样的佛?” 来旺怂了! 在家养了两天伤,又灰头土脸地回药铺了。 咬人的狗不露齿! 千万别认为来旺这小子认输了。 他恨江枫恨得要死:西门大少爷江枫才是罪魁祸首,这小子没来之前,风平浪静,天下太平,自己说一不二,自从这个恶少到了药铺以后自己便走了背运了。 来旺暗中发誓:“西门庆,你……你他娘的等着,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到时候我不会让你好过!” 第43章 告黑状 人若是倒霉,喝口凉水塞牙,放个屁砸脚后跟! 来旺原本便因为失势忿忿不平,很快又有更让他受不了的消息传来了! 江枫改革药店的第一把火最终还是烧得了来旺的头上! 尽管傅铭一再提醒江枫慎重其事,江枫还是动手了! 药铺的生意要壮大,需要的是干事的人,象来旺这种只会溜须拍马浑水摸鱼的人难堪大任! 傅铭劝江枫:“唉,虽然来旺人缘差口碑不好,但是他鞍前马后,跟随了老掌柜十多年,没有功劳也也苦劳!大官人还是慎重些为妙!” 江枫心里明白:西门生药铺是西门达创办的,自己刚到药铺时西门达便叮嘱自己要善待来旺,而且西门达是念旧情的人,不能因为这事儿得罪了他。 唉,稍微妥协一下吧!打狗还得看主人,来旺是老爹眼里的红人,自己不能太绝情。 江枫点了点头说:“师父放心便是,我不撵他走,也不减他的工钱,哪怕将他当菩萨供起来,但是很多差事不能再让管了!” “最好还是给老掌柜说一声!” “那倒不必,我要将药铺的买卖做大,如果连这样的小事儿都找我爹,那以后药铺就没法管了!改革嘛,总得牺牲一些人的利益!” 很快到了月底,药铺的伙计们个个笑逐颜开,眉飞色舞! 韩道国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高兴得没有了人形。 “老韩,啥事儿这么高兴?” “哈哈,大官人真是慷慨!我这个月的工钱涨了三成!” “你小子发财了!” “唉,发狗屁的财,所有伙计的工钱都涨了,人家傅老大的工钱足足翻了两翻……” 来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撇了撇自己的嘴,嘟囔道:“胡说八道!” 韩道国斜了他一眼,带搭不理地说:“奶奶的,你爱信不信!” 来旺将信将疑地去找账房朱先生。 “老朱,少掌柜给伙计们涨工钱了?” 朱先生点了点头。 来旺的眼睛顿时亮了! 奶奶的,傅铭的都翻了两番,我不能比傅铭差太多,少掌柜再偏心也得给我翻一番吧? “老……老朱,我的工钱涨了多少?” 朱先生臊眉耷眼他地瞅了瞅他。 “管家,整个药铺就你的工钱没涨!” 来旺瞪圆了眼睛。 “你……你他娘的是不是搞错了?” “起初我也以为少掌柜弄错了,我还专门找他去问……” 来旺急不可耐地打断朱先生:“他……他怎么说的?” 朱先生笑了笑说:“少掌柜亲口给我说丝毫没错!” 来旺气得差点吐血! “奶奶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老掌柜刚走,这边茶就凉了!欺人太甚,不……不行,我去找少掌柜说理去!” 朱先生是个老实人,赶紧劝住了来旺。 “管家,人家是掌柜,咱们是扛活的,人家想给多少便是多少,咱们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者说,虽然你工钱没涨,整个药铺里除了傅老大,还是你的最多!万一少掌柜再犯了浑,撵走你也不是没有可能,别去找麻烦了!” 来旺听到这里顿时怂了,已经迈出去的那条腿又收了回来! 朱先生说的不错,万一西门大少爷再回归到从前的活阎王本色,鬼才知道他会怎么羞辱自己! 当初自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这个活阎王当街暴打了自己一顿不说,若不是西门达闻讯而来,他差点当着来来往往的人扒了自己的裤子! 算了! 工钱没涨便没涨,自己认栽了! 哼,自己再想办法多捞点就是了。 反正验货,收货,入库,出库这些事宜统统都归自己管,自己掌握着药铺里的所有钥匙,想多弄点银子花,那还不是稀松平常。 既然你西门大少爷不仁,那就别管我来旺不义了! 每次他们来送货,这厮便横挑鼻子竖挑眼,药材的品相不好,克扣数目,总之变着法地找毛病。 药商们发现这个货不过是借机敛财,偷偷给他点好处便畅通无阻了。 药库里的钥匙也是他拿着,来兴告诉江枫:这小子经常偷偷摸摸地往外偷药材卖到别的药铺,都是稀缺名贵药材……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大的打击来了! 来旺刚出了朱先生的屋,往前没走几步,迎面碰见来兴。 来兴叫住了他。 “管家,少掌柜让你把药铺里的钥匙都交出来。” “交给谁?” “玳安!” “玳安?那个小兔崽子都懂什么?” “少废话,这都是少东家安排的!” 来旺不敢在说别的,只得乖乖地交钥匙。 来旺彻底绝望了:有油水的活儿都收了回来! 就这样,傅铭成了药铺的二当家,药铺里的大拿,但凡药材生意上的事儿都要听二当家的。 验货,收货,入库,出库这些事宜统统交给玳安。 来旺心有不甘,他离开药铺直奔紫石街。 王婆的茶馆开在紫石街,此时王婆正陪着西门达一边喝茶,一边打情骂俏。 来旺进了屋, 王婆给他沏好茶。 他赶紧恭恭敬敬地谢过:“谢谢王干娘!” 西门达问来旺:“你来干什么?” “老爷,你得管管傅铭那个混账,这货给少爷用了迷魂大法,居然让少爷给药铺里的伙计涨工钱,药铺本来就利薄,伙计们工钱多了,掌柜的以后吃什么?再任由他折腾,你老人家一手创办的药铺就要关张歇业了。” 他不敢得罪江枫,脏水一股脑都浇在了傅铭脑袋上。 王婆也跟着帮腔。 “管家说得对,我儿子王潮在你药铺帮工的时候,姓傅的就欺负他,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压根没将你西门老爷放在眼里。” 来旺连声称是。 “王干娘所言极是!老爷哇,少爷这是瞎胡闹!把傅铭这个犟种捧那么高,以后咱们的铺子到底姓西门还是姓傅?” 王婆这个娘儿们接着帮腔:“西门老爷,这事儿你得听来旺的!我瞅着你们西门家就来旺是个好人。” 来旺听到这里,感激地瞅了王婆一眼,然后冲着西门达表决心。 “我对老爷的忠心苍天可鉴哇。” 王婆接着说:“你居然让你们家那个活阎王管药铺,等着吧,用不了半年,他就得把你的铺子弄黄了。” 西门达嘿嘿笑了两声说:“浪子回头,我那儿子以后是个成大事儿的人!” 王婆撇撇嘴:“山田好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他不过是装装样子,你这个老糊涂居然当真了。” 来旺还想说什么,西门达冲着他摆了摆手。 这个老家伙呷了口茶,同情地瞅了瞅来旺,然后不慌不忙地说:“来旺,儿大不由爷,我已经将药铺传给了庆儿,怎么管药铺便是他的事儿了,我不好再插手!唉,如果你觉着药铺容得下你便继续留下,如果心里觉着委屈,不如意,干脆去自立门户吧!” 来旺听到这里怂了! “老爷,我这也是为了药铺好,我先回去,您老千万别少东家说我到这里来找过你。” 来旺臊眉耷眼地回药铺了,如同秋霜打过茄子一样。。 他心里门清:离了西门家,自己活不了。 这家伙懂得隐忍,尽管他恨不得杀了江枫,但是他却不露声色,他只是暗暗发狠:“西门庆,等着吧,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到时候让你这个王八羔子吃不了兜着走!” 第44章 三把火 第一把火烧成了! 江枫不仅给伙计们大幅度涨了工钱,而且还将药铺公敌来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此举深得人心,店里的伙计纷纷竖起大拇指。 “西门大官人宅心仁厚,赏罚分明,咱们得好好干活!” 伙计们干劲十足! 一时之间,西门生药铺子一改往日沉闷懒散之气,迅速呈现出一番蒸蒸日上的好局面。 初战告捷,江枫很是得意! 仿佛看见一条写着“成功”两字的金光大道正徐徐展开、这条大路通往的目标是“功成名就”,“世界首富”! 第二把火是招揽人才。 金鳞岂非池中物!江枫雄心勃勃! 西门生药铺不能憋屈在阳谷这个小地方,要做百年老店,要做大做强,必须走出去! 西门生药铺的分号得遍地开花,不仅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就连西夏、北辽都得有自己的分号。这还不是江枫的最终目的:如果条件允许,亚洲、欧洲,非洲,连同尚未被发现的美洲都得设立办事处! 做这些大事儿没有人才怎么行?必须储备足够多的优秀人才! 于是江枫贴出去招贤榜。 招贤榜贴遍了阳谷城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白纸黑字,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西门生药铺子招贤纳士,不问出身,不看门第,哪怕是贩夫走卒,乞丐妓女,只要知经营、晓医药、或者有一技之长则皆可来西门生药铺共图大业,待遇从优,至于薪水,只有你想不到,没想我们发不到…… 消息传开,一石激起千层浪! 县城其他药铺的师傅和伙计们都坐不住了! 他们听说西门生药铺的同行涨工钱的事情以后,纷纷感叹:“奶奶的,除了人家西门大官人,阳谷药行这些掌柜的都是乌龟壳王八蛋,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贼!咱们整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养家糊口都费劲,可是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住高宅大屋,穿绫罗绸缎,咱们找他们多要一个铜钱就像剜他们的肉一样,瞧瞧人家西门大官人,多慷慨,多仁慈!” 骂完以后,然后哀叹:可惜人家的东家不是自己的东家! 现在突然听说西门生药铺还要人,其他药铺的伙计们都坐不住了,纷纷丢掉手里的差事,心急火燎地跑到西门生药铺子门口报名。 应聘者踊跃,西门生药店门口排起了长龙…… 第三把火是提高药品质量。 从前药铺为了避免浪费,都将药材的次品和下脚料混在良品里,以次充好。 游戏不能这么玩! 江枫将伙计们召集起来宣布:“诸位,咱们的药是治病救人的,必须保证货真价实,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不然会吃死人的!从今以后,西门生药铺子只做良心药,只做好药,绝不能疏忽大意马,以次充好!” 傅铭两手一摊说:“大官人,都知道这个理儿!可是这些都是药材行的规矩!不然这样次品和下脚料怎么办?难道统统丢了不成?如果老爷听说了,他非得杀了我们不可,一厘一毫的药材都不能浪费。” “这叫行业陋习,咱们先破除!只要药好,有钱的不怕贵;次等的能用的送给买不起药的穷人。这样咱们既提高了药效,又赢得了口碑,不仅如此,咱们还要做到无效退款,假一赔十!” 傅铭还是有些犹豫:“少东家,你这是疯了不成?还是让老掌柜拍板吧。” 江枫自信满满地说:“师父不必担心,一切按照我说的来!” 从此以后,西门生药铺子柜台上摆放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优质药! 次品和下脚料也做成药,原料药效虽差了些,但是工艺流程却不允许有丝毫马虎,于是,城里吃不起的穷人等来了福音:西门生药铺子每逢初一、十五免费送药…… 此举也是深得人心:老主顾发现西门家的药虽然贵了,但是效果极佳,消息传开,其他人也改换门庭,纷纷跑到西门家来拿药! 穷苦人家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感慨:西门大官人不是凡人,人家乃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哇! 第四把火药是重塑药铺的服务形象! 顾客便是上帝,从掌柜的到伙计一律微笑服务,遇到难缠的主顾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西门家的生意好,顾客都得排队买药,排队排得腰酸背痛,心浮气躁,江枫急顾客之所急!他吩咐人在厅堂里摆好桌椅,免费茶水,免费点心,派专人伺候着。 如此一来,宾至如归,哪怕最难缠的主顾都被伺候得没有了脾气,人们纷纷感慨:在阳谷县城,能和丽春院笑脸迎客相媲美的唯有西门生药铺了。 江枫瞅着柜台抓药称药的两个伙计格外不顺眼。 这俩伙计干活利索,抓药又快又准,一个伙计被称为“神仙手”;一个伙计外号“一把抓”。 两个伙计干活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但是不苟言笑,每天如丧考妣,哭丧脸,没有丝毫的表情,呆滞得如同庙里木雕泥塑的佛一样。 看谁都象仇人! 这样可不行! 顾客是上帝! 柜台便是窗口,得微笑服务。 江枫将他们叫过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口婆心地给他们讲述微笑服务对药铺的重要意义。 这俩伙计一边听他训话,一边连连点头。 “少掌柜所言极是,我们一定铭记在心。” 无奈他们天生不会笑! 江枫教给他们笑,但是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训练了几天,丝毫没有进步。 最后别着江枫不得不换了策略。 他请来两个模样俊俏的丫头站在店门口,穿上靓丽的衣服站在门口。 他相信这两位姑娘一定会被尊为千年药行史上最早的礼仪小姐。 她们啥也不用干,每天的工作便是在门口迎宾,客人来时要说“客官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客人买完药离开时,她们要学着说:“欢迎下次再光临!” 虽然这些事儿干成了,西门生药铺也因此一炮而红,但是江枫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缺银子! 西门家虽然家财万贯,养家糊口,优哉游哉地过好日子不成问题,但是若想做成大事儿,必须有雄厚的资本支持! 必须融资! 他拜访遍全城的有钱人,吐沫星子飞溅地给他们描绘自己的伟大计划,以及入股、股份制、分红等等的好处,结果往往话没说两句便被当成骗子轰了出来!所有人都认为他异想天开,胡说八道! 江枫愁眉不展:唉,哪里才能找到银子呢? 第45章 众怒难犯,唉…… 让江枫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三把火没烧完,苦苦等待的金主还没有出现,他的麻烦先来了! 找他麻烦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老爹西门达! 西门达吹胡子瞪眼地到了药铺! 站在门口的两个漂亮姑娘刚想笑吟吟地凑近他问好,可是还没等她们开口,西门达便怒喝一声:“滚蛋!” 他一边骂一边扬起手准备打这俩姑娘,吓得她们花容失色,赶紧臊眉耷眼地躲到了一边。 西门达站到店门口,冲着里面怒吼一声:“西门庆,你个王八羔子,滚出来!” 西门达发了雷霆之怒,店里的伙计不明就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纷纷躲避到一旁。 他们从来没见老掌柜如此恼怒。 此时的江枫正在屋里为银子的事儿发愁,听见西门达在外面咆哮,他不敢怠慢,赶紧从屋里出来! “爹,你有啥事……” 话音未落,西门达一个大嘴巴便抽了过去,嘴里骂道:“兔崽子,你干的好事儿,我几十年创办的基业用不了两月便要让你给败光了!” 大耳帖子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脸上,江枫觉着眼前金星乱串。 他发了懵:西门生药铺子眼瞅着便快成长为药行的巨无霸,托拉斯,垄断寡头了,怎么他老爹发这么大火?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虽然没到药铺里来,但是药铺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还是瞒不过西门达,一切尽在西门达的掌握之中。 王婆茶馆是各种消息的集散点,阳谷县犄角旮旯发生的事儿这里都知道。 西门达每天泡在王婆茶馆,自己药铺里发生的这些事儿,他怎么会不知道? 起初,西门达不以为意:店里的伙计们确实辛苦,加点工钱倒也无可厚非。 但是茶客们议论着西门大少爷要给傅铭和几个伙计股份他坐不住了。 真是岂有此! 西门生药铺子是西门家的,这决不能改! 他原本去想找江枫,但是邹着眉头想了想:庆儿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既然已经让他掌柜药铺,自己不能再胡乱插手,暂且静观其变,观望观望再说吧! 后面各种各样的消息传来,这个败家儿子折腾得越来越厉害,西门达心里发毛了。 他先把来旺叫来一问。 来旺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没等西门达开口,他已经未语泪先流,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跪倒在地,添油加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将江枫干的事儿说了一遍。 “掌柜的,不能任由少爷胡来哇,不然咱们药铺迟早得黄了。” 来旺前脚刚走。 施仁杰带着县城药行的所有掌柜集体跑来兴师问罪了,包括其中一些私交尚可的朋友。 走在施仁杰前面的是他的俩个死党:胖子刘尧和瘦子张伦! 这三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以前都是西门达的药铺里的伙计,西门达视他们为兄弟,没想到他们狼心狗肺,学成以后不仅自立门户,还勾结在一起,想把自己赶出阳谷县。 这三人与西门达倒是有些渊源! 外乡人西门达算是阳谷药行界的开山祖师。 当年做药材生药的西门达落难到了阳谷县。 他眼光很毒,到了阳谷以后瞅准这地方沟通南北,四通八达,位置得天独厚,必然商界无限。 他留在了阳谷,起初挑着担背着框,走街串巷,吆喝着卖药材。 有了点积蓄以后,西门达在阳谷县娶妻生子,他租了县城北街施家的两间门面做生药买卖。 西门达手艺精湛,做的药货真价实,所以声名鹊起,买卖越做越大,越来越红火。 施家起初觉着外乡人不过是瞎胡闹,后来眼瞅着生药铺子日进斗金,财源广进,西门达发了财。 他们家很是眼红。 施家的大儿子施仁杰鬼点子多,他先假意登门当伙计。 正巧西门达需要帮手,便让施仁杰上门等学徒。 西门达没拿他当外人,手把手将平生所学统统教给了施仁杰。 没想到两年后,已经学到了西门达八成能耐的施仁杰露出了锯齿獠牙。 这小子不仅学了西门达的本领,而且将西门达两个最得意的徒弟刘尧和张伦也拉拢了过来。 西门达万万没想到后院失火,三个人偷库料,改账本,以次充好,坏办法用尽,很快便将西门达给挤兑走了。 原来的“西门生药铺子”的招牌换成了“施家生药铺”! 西门达欲哭无泪:三个王八羔子你们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西门达只好在东街重新开店铺。 施仁杰没有善罢甘休,必须置气于死地,将其赶出阳谷县,三人继续合起伙来对付他。 施家守着北街,刘尧和张伦在南街和西街买下铺面,后来三人又合伙在西门达生药铺子的东边开了一家,彻底将西门生药铺的客源给截断了。 好在西门达的药做得好,仍旧精挑细选,药材精细,质量上乘,一些熟客宁愿绕道也买他的药。 施仁杰成了药行的行老,也就是药行的老大,他想着办法折腾西门达,西门生药铺子的生意更难做了。 西门达被迫去找施仁杰磕头认输 “施大少爷,大家都不易,赏口饭吃吧。” 施仁杰一口一个老前辈,好酒好茶后伺候,最后说四家店铺原本是一宗,有银子大家一块赚,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从今以后,四家协商进货,药材价格打成同盟,防止外来户欺负咱们。 每次外地的药材运来,上等的精品都被他们三家留下,送到西门家俱是些品质和卖相都不好的残次品了。 西门达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他只得彻底认输了。 胖子刘尧走到西门达跟前,“啪”的一声,将一叠厚厚的纸摔在了西门达的眼前。 “西门达,你这个老不死的!瞧瞧你们西门家干的好事儿!” 西门达哆哆嗦嗦地捡起来翻了几页, 里面列举江枫的几十条罪状! 同行的几个药铺掌柜个个满脸的怒容。 瘦子张伦骂道:“西门老狗,你们爷俩真狠哇!药行管不住你们了?你们真是为所欲为哇!” 胖子刘尧接着骂:“奶奶的,当初我们可怜你这个外来户,让你在阳谷立了足,没想到你们想抢了全县药行的生意。” “将西门家赶出阳谷县!” 群情汹汹,这些人恨不得将西门达给撕了。 几个跟西门达私交不错的掌柜也唉声叹气。 “西门老兄,你们家不能害得咱们药行没饭吃哇!” 西门达赶紧满脸堆笑,结结巴巴地问道:“诸……诸位,到……到底怎么了?” 刘尧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我们药铺的伙计和师父都让你那个该死的儿子诓走了!” 张伦吵吵着:“别跟这个老狗说这些,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将他们西门家赶出阳谷城!” 西门达知道江枫将事情给闹大了! 不然自己的死对头施仁杰绝对不会亲自出马,这个老狐狸加笑面虎擅长的是背后挑拨,找人当枪头,最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施仁杰瞧不起西门达, 他更没将纨绔子弟西门庆放在眼里。 当他听说西门达将家业传给江枫以后,还一度幸灾乐祸:西门庆这个败家子读书不行,经商不行,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西门达那个老家伙的家业早晚得败在他手里! 结果这天,刘尧和张伦找上门来了。 “施大哥,西门达那个老狐狸不知道卖的啥药,他竟然背着咱们单独去孟州进药材了。” “哦?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他的混账儿子西门庆带着傅铭去的。” “两位兄弟多虑了吧?那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能泛起多大的浪花来?” 刘尧皱了皱眉头说:“唉,千万别小看这个小子,从前确实游手好闲,但是自从娶了陈如花那个丑丫头以后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呆在药铺里钻研药材,还大谈什么经商之道。” 张伦跟着说:“咱们得尽快除掉这个祸害,不然养虎为患,后患无穷哇。” 施仁杰还是没有往心里去。 “还是老办法,孟州送药材的到了以后,你们找几个泼皮混混,杀他们的马砸他们的车,以后自然他们不敢来了!” 几天以后,董将士从孟州发了的一次货刚运动阳谷县城门口便被得到消息的刘尧和张伦给拦住了。 他们威胁对方滚蛋。 没想到对付把他们给臭骂了一顿。 “奶奶的,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这是谁的货吗?” “谁的货也不行!” “竖起你们的狗耳朵听清楚了,这是孟州董将士董掌柜发给西门生药铺子的货,董掌柜的车都敢拦,你们这是活腻了!” 刘尧和张伦等人不知道董将士是谁,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双方都有人受伤。 这事儿闹到了县衙! 知县李达天亲自升堂,当他得知来人真是董将士的人以后差点吓尿了,慌忙让刘尧和张伦赔了一大笔银子,然后点头哈腰地将人给送走了。 李达天回头又将刘尧和张伦臭骂了一顿。 “瞎了你们的狗眼!光给老子惹麻烦!高太尉的恩人能得罪吗?” 从那以后,施仁杰开始觉着西门庆来者不善; 稍后,西门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震惊药行,施仁杰开始相信:西门庆这小子不能等闲视之! 只到施家药铺的伙计也跑到西门家应聘,这只老狐狸实在坐不住了,他召集齐药行的掌柜们,然后亲自带着他们找西门达兴师问罪。 众人将西门达围在中间,开始轮流数落他。 “给那些伙计那么多工钱,以后咱们这些掌柜的还吃什么?告诉你那个败家子,混账玩意,把他们的工钱都降回到原来的程度。” “西门掌柜,各行有经验的伙计都被你们家药店给挖去了!这叫不义,做生意不讲道义,那简直是猪狗不如。” “奶奶的,各家各行都将好药和次药掺着卖,他却坏了咱们的规矩,实在是可恶。” “沽名钓誉,冒充好人,竟然将药无偿给那些要饭的穷鬼,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奶奶的,咱们开的是生药铺子,不是勾栏院,你们竟然找了两个妞倚门卖笑,岂不是坏了咱们药行的风气?” “我们警告你,赶快悬崖勒马,不然我们联手将你们赶出药行!” “别说以后你们家不能在阳谷开药铺,整个东平府,我都不让你立足!” 说完以后,施掌柜带着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江枫玩得太大,西门达也害怕了。 “庆儿,你这个兔崽子得罪来旺倒也罢了,如今整个药行都和咱们为敌,这下可麻烦了!我做了一辈子药材生意都斗不过施仁杰,这个家伙满肚子都是坏水,他若想害你,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西门达越想越害怕,他不敢怠慢,从王婆家出来,慌慌张张地去店里找江枫。 “你不要再管药铺的生意了!回家伺候你老婆生孩子,实在闲不住就带着你那些狐朋狗友继续吃喝嫖赌,只要你别瞎掺和咱们的买卖,你做什么孽都行!” 出师未捷身先死,立志于成为世界首富,成就一番千秋伟业的江枫就这样被灰溜溜地撵回家了。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陈如花瞅着他满脸的丧气,很纳闷,便问道:“官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江枫浮皮潦草地说了说事情经过。 悍妇怒了,扯着嗓子嚷嚷道:“真是岂有此理!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有这么当爹的?官人,我这就去找咱爹,我要替你出气!” 骂完以后,余怒未消的陈如花便挺着大肚子去找西门达。 江枫吓坏了。 慌忙拦住她。 一是儿媳妇去骂老公公违背了公序良俗;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拦住了陈如花。 “官人,不用担心,老娘我有的是银子,你将我的银子统统拿去,咱们自己开药店,到时候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奴家全力支持你。” “唉,亏了钱怎么办?” “我嫁给了世间最好的男人,亏银子算什么,哪怕以后倾家荡产,吃糠咽菜,如花也跟定官人了。” 江枫感动得眼泪涌流出来了。 这会他瞅着如花是世间最了不起的女子,长得跟仙女一样的孙二娘也比不了。 第46章 贩卖伟哥的独眼僧人 陈如花劝江枫自立门户。 思来想去,江枫还是拒绝了。 他要当孝子,自立门户开分店便是故意与西门达为难,为难生父便是忤逆。 江枫要当孝子,他实在担不起这罪名。 孙雪娥也不再骚扰江枫,陈如花待她不薄,从来没把她当成丫头,两人无话不说,她情同姐妹。 江枫的日子过得很舒坦,他每天待在家里,一边研究医术药典,一边陪伴陈如花待产。 这天他在院子里研究药典。 管家来旺突然鬼鬼祟祟地来了。 他在院子门口转悠了半天,不敢进来! 他害怕江枫。 江枫瞅见了他以后,轻描淡写地说:“来旺,进来吧。” 来旺进了院子,臊眉耷眼地走到江枫跟前,尴尬地笑了笑。 西门达将江枫的所有改革举措都废掉,一切恢复如前,暂时失势的来旺也迅速东山再起,如今这小子重新滋润起来了。 “见过少东家!” “何事?” “哦,我有要紧事找老爷!” 此时西门达正躲在屋里睡觉呢! 江枫掌管药铺的那段日子里,这个老家伙整天跑到老相好王婆那里喝茶扯淡,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如今重出江湖掌管药铺,他夫人身体有些吃不消。 正巧孙雪娥端着茶壶出来给江枫添茶,江枫吩咐孙雪娥。 “来旺有要紧事儿找我爹,你去请他老人家出来吧。” 孙雪娥转身刚要走,来旺赶紧叫住了他。 “老爷这阵子累,就让他老人家多睡会,我在这里候着就是了。” 来旺点头哈腰地谢过江枫,他魂不守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耐烦地走来走去,心急火燎地等候西门达醒来。 江枫被他晃得眼晕,忍不住问道:“来旺,你到底有啥事儿?” 来旺欲言又止,但是他又不敢得罪江枫,只得吞吞吐吐地说:“哦,回禀少东家,咱们铺子里来……来了化缘的西域番僧!” “咦,你赏给他点银两,将他打发走便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用找我爹请示?” 来旺凑到江枫跟前,神神秘秘地说:“少掌柜有所不知,这个和尚不仅说他有神药,而且还吹嘘通晓各种药物方子,老掌柜正好急需和尚的神药,于是我带着他来请老爷定夺!” 江枫很好奇,西门达腰不酸,腿不疼,身体结实得象大小伙子一样,从来没听他说过需要吃药。 “我爹急需的药?到底是啥药?” 来旺嬉皮笑脸地说:“少东家见了那和尚便知道了。” “和尚呢?” “他……他正在府门外等候!” “请他进来!” 这个和尚是谁?他到底卖的啥药?来旺为啥这么热心地带领着他来西门府上?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来旺正在药铺里打盹,韩道国跑了进来。 “大管家,外面有个和尚来化缘!” 来旺瞪圆母狗眼,不耐烦地骂道:“将他赶走便是!咱们这里是药铺,不是积善堂,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给秃驴!” “这个和尚长得不像中原人!” 来旺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 “是不是辽国人?” 韩道国摇了摇脑袋:“我也不知道!” “走,出去看看!” 来旺听北方来的药材商人说过,这阵子辽兵屡犯边境,朝廷有旨意:大宋兵民抓住辽国人以后送往衙门,重重有赏! 来旺觉着发财的机会来了。 来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他寻了根绳子,然后跟着韩道国往外面走。 “管家,人家和尚来化缘,你拿绳子干啥?” “待会看我的眼神行事,如果和尚说他是辽国人,咱们马上将他绳捆索绑,然后押送官府!” 韩道国不敢得罪他,连连点头答应。 他们俩到了药铺外面。 果然,药铺外面站着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和尚。 这和尚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袈裟,手里拄着根锈迹斑斑的铁禅杖,身上还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破褡裢。 这个和尚长得果然和中土之人不一样,他形骨古怪,相貌奇特,豹头凹眼,色若紫肝,深眼窝,满脸不黄不绿的络腮胡子,他还瞎了一只眼,是个独眼龙。 来旺走到和尚跟前,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然后拖着长音问道:“秃驴,你是不是辽国人?” 和尚摇了摇头说:“贫僧不是辽国人,我来自西域密松林齐腰峰寒亭寺。” 听说不是辽国僧人,来旺斜了气。 他一边转身往店里走,一边不耐烦地骂道:“这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养闲人,赶快滚!” “贫僧两天没吃东西了,恳请给我点斋饭,我可以用我葫芦里的神药来换!” “啥神药?” 独眼龙和尚瞅了瞅来旺,然后说:“我的神药倒是很适合施主!” 来旺听的这里顿时来了气。 “放屁,老子身体硬朗着呢,鬼才吃你的神药!” 独眼和尚笑了笑,双手合十,走到他跟前低声说:“施主两眼无神,面色灰暗,与尊夫人同房时必然力不从心!” 这个和尚说的不错! 这是来旺的软肋,这是让来旺痛苦不堪的阿格硫斯之踵。 来旺老婆因为这事儿牢骚满腹,骂他不中用,不像男人。 来旺的老婆叫宋蕙莲,那可是阳谷城出了名的美人。 这个娘们儿肤白貌美,柳叶弯眉,桃花眼,尤其那双眼睛勾魂摄魄,无论多正经的男人,瞅一眼就得沦陷。 来旺不中用,宋蕙莲耐不住寂寞,半年前便红杏出墙,她背着来旺,偷偷地跟隔壁邻居,赶马车的老王好上了。 虽然老王破衣烂衫,挣得不如来旺多,但是老王身强力壮,赶的一手好马车。 没有不透风的墙,乱嚼舌头的人有的是,天长日久,宋蕙莲红杏出墙的事传到来旺耳朵里去了。 他很郁闷! 老婆红杏出墙本来就让来旺深受打击,更让受不了的老婆的相好非富非贵,而是穷得叮当烂响的车夫老王。 来旺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骂宋蕙莲说:“臭娘儿们,偷吃也倒寻个好的,偏偏找了老王!那个穷鬼有啥好?哪里能和我西门府的管家” 宋蕙莲心中暗骂:老王虽然穷,但起码是男人!哪像你如同一头中看不中用的蔫骡子 她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她矢口否认! “来旺,你他娘的少听那些混账胡说八道,当年老娘跟着蒋聪时瞎了眼,偷偷与你相好,他死后,我嫁给你以后便安守本分,从来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来旺信了! 只要宋蕙莲说的他都信,哪怕宋蕙莲说太阳西边升东边落,他都觉着说的有道理。 但是宋蕙莲接下来的话让他无地自容。 “来旺,你他娘的赶快找人将你的毛病治一治,老娘可不想守活寡!如若不然,我宁愿嫁给老王吃糠咽菜也不跟着你。” 来旺一直将这事儿视为奇耻大辱。 照理说他管着西门家的生药铺子,弄点滋补的药易如反掌,但是他不学无术,对药材狗屁不通。 这事儿又难以启齿,他不得不旁敲侧击地找店里的伙计帮忙,因为这小子平常狗仗人势,寡恩薄义,伙计们对他恨之入骨,所以伙计们非但不帮他,反倒故意借机戏耍捉弄他。 他们倒是给来旺弄了很多奇药,但是非但没达到补肾健体的功能,反倒越吃越亏空。 来旺非但没有变强,反倒越来越弱了。 他整天因为这事儿愁眉不展,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 如今来旺听了和尚这番话, 一下子触到自己的痛处了。 他将独眼僧人拽到旁边,压低了声音问:“师……师父,你说到是真的?你真有神……神药?” 和尚嘿嘿笑了两声,先将手里的铁禅杖丢在一边,然后将身上的破褡裢解下来。 他一边解褡裢,嘴里一边吆喝:“施主,我这味神药,乃是太上老君炼就,王母娘娘给的妙方,非人不度,非人不传,专度有缘,每次一丸,不可多了!” 和尚从褡裢里掏出来一个葫芦,摇了摇,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响声。 和尚故作玄虚地掀开盖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倒出来一粒丹药,他将药丸放在手心中间,然后伸到了来旺眼前。 来旺赶紧凑了上来,瞪圆了眼睛:这药丸不过葡萄大小,鸡蛋状,鹅黄色,普普通通的,实在看不出啥稀奇。 来旺将信将疑地瞅了瞅和尚,伸出两个手指将药丸接了过来。 药丸很轻,轻得如同风干了的牛粪一样没有重量,风一吹便能飘走。 “和尚,你少要骗人!这玩意瞅着跟牛粪一样,真有奇效?”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药神奇无比,服用以后一战精神爽,再战血气刚,不拘娇艳宠,彻夜硬如枪!” “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不信,施主可以先将这药拌到猫食里喂猫!” “喂猫?” “不错,猫吃了以后三日淫无度,四日热难当,白猫变为黑,屎尿俱停亡。” 独眼僧人说得天花乱坠,来旺信了! “奶奶的,你说的一套一套的,我暂且信你!” 说到这里,来旺扭头吩咐伙计说:“去给和尚拿两个馒头来!” 第47章 听独眼僧人讲故事 没等来旺说完,独眼番僧一把将药丸抢了过来。 来旺吓了一跳:“和尚,你这是干什么?” 独眼番僧瞥了他一眼,讥讽说:“施主,我这丸药神奇无比,你居然打算用两个馒头就换走?真是可笑!” 说完以后,和尚将药丸装回葫芦,收拾起禅杖准备离开。 来旺慌忙拦住了他。 “和尚,你这丸药到底值多少钱?” “我们庙里佛祖的金身需要重塑,你捐给二十两银子,我给你这丸神药!” 来旺瞪圆眼睛骂道:“秃驴,你真是够黑心的!一粒破药丸,你居然腆着脸要二十两银子!奶奶的,你这是哪是卖药,明明抢钱哇!” 番僧斜了他一眼。 “肉眼凡胎,不识货!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神药,随便找个有钱的财主便可以换白银百两,贫僧只要二十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你了。” 来旺犯了愁。 他需要这神药, 可是他确实不舍得拿出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换这种尚不知效果几何的药丸。 番僧自顾自地说:“有缘人,一文不收;无缘人,二十两银子也不多。” 和尚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贫僧去找有缘人了!” 来旺心有不甘,问道:“啥是有缘人?”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来旺突然想到了西门达! 西门达老家伙这阵子焕发了第二春,他记得这个老家伙曾经跟自己唠叨过:唉,每次见王婆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听说西域国有种可以助兴的神药,就是不知道哪里才能买得到。 然后还吩咐来旺四处打听打听。 如果这药真有效,老掌柜一定会喜欢,正好自己能趁机讨好他,说服这个老家伙多买几粒,他一高兴,说不定会赏给自己两粒。 对,就是这个主意,先带着这个独眼龙和尚去找西门达。 想到这里,来旺拦住了独眼番僧。 “和尚,你暂且慢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何人?” “我带你去见我家掌柜的!” 见独眼番僧有些迟疑,来旺赶紧说:“和尚,你放心,我家掌柜纵然不是你说的有缘人,但是他家财万贯,花几百两银子买你的药不在话下。” 独眼番僧点头答应,于是背着破褡裢,拄着铁禅杖,一瘸一拐地跟着来旺到了西门府上。 来旺浮皮潦草地讲了一番遇见番僧的经过,正巧江枫这会正闲得无聊,他突然对这个不明来路的西域番僧多了几分兴趣。 “请他进来吧。” 听说江枫要见番僧,起初来旺心里一百个不满意, 西门少爷是他的克星,总是坏他的好事儿,让他见了番僧,指不定给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是既然少东家吩咐了,他也不敢违抗,知道臊眉耷眼地到门外去叫那个番僧。 番僧进了院子,正巧孙雪娥端着托盘来给江枫送饭。 一个油亮的红烧肘子;一只烧雏鸡;还有一壶美酒。 独眼番僧的眼睛原本迷着,看见托盘里的酒肉以后,那只独眼顿时亮了。 他往前紧走两步,挡住了孙雪娥的去路。 孙雪娥吓了一跳。 这个番僧的独眼象钩子一样盯着托盘,他深吸了一口香味,忍不住吧嗒一下嘴,口水顺着嘴角汩汩地流了出来。 瞧他那样就是饿了好几顿了。 江枫问道:“师父,饿了吧?” 独眼番僧点了点头:“唉,贫僧两天没吃东西了。” 正巧快到午饭点了,江枫吩咐孙雪娥。 “雪娥,给大师准备斋饭!” 在江枫的记忆里,和尚不吃肉,都吃素,尽是萝卜、白菜、豆腐之类的。 孙雪娥点头,刚要转身回去,没想到独眼番僧开口了。 “施主不必拘于斋饭,家里有酒有肉尽管端上来就是。” 来旺急了,这个和尚倒拿自己不当外人。 “穷和尚,给你点吃的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挑肥拣瘦!” 来旺说着话,过来拽着和尚往外走。 江枫摆了摆,制止住来旺。 “大师,出家人能喝酒吃肉?”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清规戒律是约束那些平庸僧人的,贫僧不在乎。” 这是一个有个性的和尚! 江枫吩咐雪娥:“后厨有好吃的尽数端来给大师吃!” 很快,孙雪娥和贲四嫂端着东西来了。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应有尽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江枫吩咐玳安给独眼番僧搬了一把椅子,请他落座入席。 他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哈哈大笑两声。 “施主,赶紧把酒端上来!” 西门庆招了招手,玳安和来兴抱着两坛子金华酒。 和尚也不要筷子,挽起袖子,直接抓着吃。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吃得大快朵颐,满嘴流油。 喝酒起初用杯,后来用碗,后来干脆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一阵牛饮。 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两坛子酒半桌子菜都进了和尚的肚。 和尚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然后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枫,然后自顾自地感叹道:“长得真像!” 江枫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弄糊涂了。 “大师,难道在下长得像你的熟人?” “熟人谈不上,但是我与他有过两面之缘。” “谁?” “西夏国王李乾顺!” 江枫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喷了。 起初他以为这是个不拘小节的和尚,没想到竟然也是骗吃骗喝的市侩,吃饱喝足以后便用这种低端的方式来恭维自己。 江枫撇撇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独眼僧人淡然地笑了笑。 “施主不信?” 江枫摇了摇头。 “施主和李乾顺不仅年岁相当,而且长得简直如同孪生兄弟一般,若是站到一起,恐怕一般人很难分清楚你们俩!” “师父,我乃是汉人,长得怎么可能象党项人?” “哈哈,施主有所不知!李乾顺的母后小梁太后乃是汉人,当年她逃离汴梁城,避祸到了西夏!” 江枫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他对宫廷里的故事没兴趣。 和尚也不计较,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小梁太后和她的孪生姐姐柳胜雪当年是宋神宗的宠妃……” 独眼僧人越说越远。 空间上到了几千里之外的西夏国,时间上更是越过徽宗、哲宗,居然扯到死了二十年的神宗皇帝身上去了。 江枫瞧着这个和尚倒也有几分好玩,便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他闲聊了起来。 “师父,我有一事不明。” “施主请讲!” “既然小梁太后的孪生姐姐姓柳,为啥她姓梁?” “哦,小梁太后本名叫柳如烟,逃到西夏以后,偶遇当时权倾一时的梁太后,梁太后喜欢她,便认她当了侄女,她便改柳为梁了,后来还做主将他许配给了皇上李秉常,并成了他的皇后。” 第48章 狠角色梁太后 江枫倒是听说过西夏国的梁太后! 她原本是权倾一时的西夏权臣没藏讹庞的儿媳。 这个女人擅长玩弄权谋,颇具传奇色彩! 大宋朝廷视其如水火,当初宋神宗恨这女人更是恨得牙根疼。 在说梁太后之前必须先说说从前西夏国权倾一时的没藏家族, 若谈论没藏家族,则不得不先从西夏的开国皇帝李元昊说起。 党项羌族早有不臣之心,他们趁着中原内乱不断,南攻吐蕃,西取回鹘,搅得整个西部狼烟四起,虽然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但是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宣布建国。 直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元昊横空出世。 李元昊有千钧之力,吃生肉喝凉水,长得半人半兽,这家伙与野牛棕熊为伍,是个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 李元昊冒天下之大不韪,扯着嗓子宣布西夏建国,大宋朝气得够呛,坐在汴梁城金銮宝殿的宋仁宗赵祯一声令下:征讨这个逆贼。 不得不承认:李元昊是打仗的好手,打了几十年的仗,不但将大宋朝打得鼻青脸肿,连辽国人都被他给揍得满地找牙。 西夏国威猛一时,李元昊更是被党项羌人奉为神一般的存在。 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麟府丰之战和定川寨之战,歼灭北宋西北精兵数万人, 后来他们又在河曲之战中打败了辽国人,形成了三国鼎立之势。 打服了宋、辽以后,不可一世的李元昊更是居功自傲,得意忘形,整天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李元昊好色成性,只要瞅上眼的女子必定占为己有。 阅女无数,手也是越伸越长! 若是相中寻常女子倒也罢了,他后来居然居然瞄上了自己的儿媳,太子李令宁哥的妃子没移氏。 蛮族不讲礼仪人伦,诗书典则那一套,李元昊不仅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儿媳,而且还将没移氏立为新皇后。 如此一来,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野利皇后和太子。 失宠的野利皇后气得哆嗦,丢妻的太子宁令哥更是对这个老畜生恨之入骨。 母子二人一直想报复。 野利皇后沉不住气,贸然行动,他的两个弟弟花重金雇佣高手,准备潜入皇宫刺杀李元昊, 没想到李元昊得到消息,索性先下手为强! 没等刺客进入皇宫,他便将两个小舅子给点了天灯。 野利全家被满门抄斩,只留下了野利皇后的弟媳没藏氏。 为啥没藏氏能够幸免于难? 因为没藏氏长得面如桃花,貌若天仙。 好色成性的李元昊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样的世间尤物给杀了! 他不仅将没藏氏留了下来,而且又又又废掉新立的皇后没移氏,再再再将没藏氏册封为皇后。 没藏氏后来给李元昊生了儿子李谅祚。 没藏氏颇有心计,她心里明白:如果李元昊活着,没藏家族大权在握,拥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是一旦李元昊死了,太子宁令哥继了皇位,莫说她们母子活不成,恐怕他们整个没藏家族便将血流成河了! 怎么办? 唯有除掉宁令哥,将来让儿子李谅祚登基,这样才能长久。 没藏氏悄悄找来自己的哥哥没藏讹庞商量。 因为妹妹得宠,此时没藏讹庞已经大权独揽,兵权在握! 这厮出了名的阴险狡诈,听完妹妹的担忧以后,他冷笑一声说:“哼,先让他们李家父子鹬蚌相争,自相残杀,咱们坐享其成便是。” “该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 没藏讹庞悄悄地将郁郁不得志的宁令哥请到家里来。 一番盛情款待,宴席中间,没藏讹庞突然泪流满脸。 “没藏将军为何哭泣?” 没藏讹庞跪倒磕头:“太子殿下,我与你舅父乃是过命的交情,皇帝杀了他霸占了我妹妹,我们也是受害者哇。” 宁令哥的智商明显欠缺,老谋深算的没藏讹庞两句话便骗到他的信任。 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唉,那个老混账多行不义,必遭天谴!” “太子放心,我没藏讹庞愿意永远效忠太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欺负我母亲,霸占我老婆,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老家伙!” “唉,除掉暴君哪里用得着太子动手,我愿意派高手去,只是宫内戒备森严,武艺再高强的高手也无处下手哇。” 宁令哥拉住没藏讹庞的手问:“没藏将军,你真愿意帮我?” “我如果有半句假话,必遭天打雷轰!” 宁令哥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头说:“我可以动手,但是担心事后群臣不服。” “太子放心,我暗中联络朝中大臣拥护你登基,如果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咱们就将其一网打尽。” “你能联络多少人?” “太子放心,朝着多数人都支持你。” 嘴上没毛,办事不利,李宁令哥既不调查也没研究,没藏讹庞几句话便见他忽悠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二话不说,当天晚上便准备好尖刀利刃,进入皇宫。 宫中侍卫不敢阻拦,谁敢给未来的太子为难。 李宁令哥进了寝殿,看见年轻美艳的没移氏正慵懒地躺在李元昊怀里喝酒。 他脑子一热,趁着李元昊不备,他猛地窜到这个好家伙跟前,手起刀落,李元昊和没移氏都见了阎王。 李元昊身上的血如同水管子一样刺刺地往外流。 李元昊临死前瞅着太子嘿嘿冷笑:“小子,老子总以为你怂,如今敢杀自己的亲老子了,唉,你也算是个人物了……” 这个老家伙临死之前还这么多废话,宁令哥气得冲上前去,再噗噗补上几刀。 脑袋一耷拉,这个世界彻底清净了。 宁令哥杀了李元昊,再挥刀冲向没移氏。 尽管没移氏苦苦求饶,最后也没躲过一死。 宁令哥报了仇,迅速出宫去给没藏讹庞送信。 宁令哥心想:此时没藏讹庞手握兵权,如果他宣布效忠自己,自己便可以堂而皇之的继承皇位了! 但是这货做梦也没想到,故事没有向着他想象的方向。 他进了没藏讹庞的家门,便眉飞色舞地嚷嚷道:“没藏爱卿,我将暴君李元昊杀了……” 没等他说完,早已经等候在院中的没藏讹庞突然大喝一声,紧接着一声令下:“来人,将弑君谋篡的贼子李宁令哥拿下!” 院里埋伏好的侍卫齐齐动手,将吓蒙了头的宁令哥打倒在地,然后捆成了粽子! 宁令哥破口大骂:“没藏讹庞,我弄你八辈祖宗,你这是到底唱的哪出戏?” 没藏讹庞冷笑一声,然后找来一块布塞进宁令哥的嘴里。 他亲自带着侍卫将宁令哥押到了皇宫门口。 党项族人崇拜李元昊,李元昊是西夏国的定海神针,是神一样的存在,太子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弑父! 实在可恶,唯有将这个贼子点天灯才能告慰李元昊的在天之灵! 随着没藏讹庞一声令下,宁令哥在皇宫前被五马分尸了。 没藏讹庞赢得满堂彩。 皇帝死了,太子也死了,能继承王位的便是没藏皇后生的儿子李谅祚了。 不瞒周岁,乳臭未干的夏毅宗李谅祚登上王位! 年幼无知,西夏国的权力掌握在了没藏家族手中。 没藏兄妹可谓权倾一时! 所谓天地循环,因果报应,红得发紫的没藏家族很快便成了昨日黄花了。 让没藏家族倒霉的恰恰是没藏讹庞的二儿媳梁氏。 虽然李谅祚当了皇帝,其实不过是牵线木偶,他年少无知,朝中大权都掌握在母后和舅舅手里,等他成年以后,照理说母后没藏太后应该归政于他,让他掌管朝政,可是没藏太后却霸占着权力,始终不放。 没藏讹庞为了进一步控制李谅祚,又将他的女儿没藏明花嫁给了李谅祚。 李谅祚对这个表妹毫无兴趣,他却悄悄迷恋上了没藏讹庞的儿媳,没藏明花的弟媳梁氏! 梁氏乃是汉人出身,她聪明绝顶,深藏不露。 她经常入宫探望小姑子,一来二去便跟李谅祚好上了。 没有不通风的墙,纸里包不住火,这事儿很快便传到没藏讹庞的耳朵里去了。 不仅如此,老狐狸没藏讹庞觉察到李谅祚对自己心怀不满,一直在试图找机会除掉自己。 干脆先下手为强,他与儿子密谋杀掉李谅祚。 两人的密谋被梁氏听见了,她赶紧进宫告诉了李谅祚。 李谅祚恨得牙根痒痒。 先用鹤顶红鸩死了母后, 然后将舅舅加岳父没藏讹庞凌迟处决。 李谅祚册封梁氏为皇后。 梁氏生下了夏惠宗李秉常。 李谅祚倒是想成就一番丰功伟业,无奈短命,刚夺回权力,龙椅还没有坐热便驾崩了。 第49章 更狠的角色小梁太后 宋神宗听说李谅祚死后,兴奋异常! 马上派兵征讨西夏国,万万没想到年轻的梁太后还真是狠角色,她辅佐乳臭未干的李秉常,孤儿寡母,愣是屡挫宋军。 当年宋神宗将征讨大元帅给骂道狗血喷头。 “奶奶的,要兵给兵,要将给将,要银子给银子,兵马齐备,粮草充足,尔等打不过半兽人李元昊倒也罢了,没想到你们这些窝囊废连个女人和孩子都打不过,废物,全部是废物!” 宋神宗气得暴跳如雷,就差御驾亲征,亲自去会会这个梁太后这个年轻的寡妇。 结果被一群文臣武将连哭带喊地给拦住了。 “万岁,那个妖后不知道用了什么迷心法术,党项羌人个个愿意拼死为她效命!” “万岁,如今党项人士气正旺,所以灭他们宜缓不宜急!” “虽然党项人打仗勇猛,但是内乱不断,咱们坐山观虎斗,待其内部消耗不断时咱们再伺机进攻,必将一举而成,事半功倍。” “您贵为太子,杀鸡焉用牛刀,岂能亲自去征讨蛮夷!” …… 众人一番劝阻,宋神宗热得如同火山岩浆一样的脑浆子的温度也降了下了。 “唉,御驾亲征赢了还好说,如果输了咋办?那么都将军元帅都成功不了,谁敢保证自己能灭了党项人?” 算了,见好就收吧。 从那以后,两国战争打打停停,拖延了十多年,最后都扛不住了,这边宋神宗息了兵,那边梁太后罢了战,边境暂时安定了下来。 江枫问独眼番僧:“师父,梁太后还活着?” “早就归天了。” “如今的这位小梁太后比她如何?” 独眼番僧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唉,有过之而无不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梁太后比梁太后还厉害?” 独眼番僧点了点头说:“小梁太后貌若桃花,心如蛇蝎,她比梁太后权力欲望更大,头脑更精明,手段也更凶残!如今的西夏崇宗皇帝李乾顺宽厚爱民,有仁君之风,无奈他性情太过懦弱,朝中一切权力都掌握在小梁太后手中,他不过是一个牵线木偶。” 江枫实在搞不懂:一群臭男人争权夺利倒也罢了,为啥漂亮女人也这么大的权力欲望? 独眼番僧再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自顾自地说:“小梁太后一直厉兵秣马,寻找机会进攻大宋。唉,等着吧,宋和夏很快将再次硝烟弥漫,战火连天,战争将比二十年前的更惨烈!” “有这么严重?” “小梁太后野心勃勃,她已经立下重誓推翻宋!” “灭宋?” “不错,宋神宗刚刚驾崩,向太后以新登基的哲宗皇帝的名义下诏书将柳家满门抄斩,她要报血海深仇,报仇的方式便是要杀尽赵氏家族,灭了宋!” “柳家为啥被灭门?” 独眼番僧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小梁太后的一段往事。 事情得从神宗皇帝选妃说起! 尽管后宫佳丽如意,但是年近花甲的神宗人老心不老,再次选妃,柳家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同时被选人宫中! 姐姐名叫柳胜雪,妹妹叫柳如烟。 她们俩都貌美如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姐姐温婉体贴,妹妹聪明过人! 后宫的妃嫔都害怕霸道的向皇后, 向皇后喜欢清静,所以没人敢大声言语,整个后宫里死气沉沉, 唯有这两个姑娘初到深宫,不晓得宫里的规矩,欢歌笑语。 神宗很是宠爱她们姐妹,尤其宠爱姐姐柳胜雪,每晚住在柳胜雪的屋里! 后宫佳丽三千,一人得宠的背后便是怨声载道,雨露应该均沾,变成了一人独享。 心怀不满的妃嫔们便跑到向皇后那里告状。 说柳家姐妹一个是妲己转世,一个是褒姒重生,这俩狐狸精转世勾引了皇帝的魂魄,如果皇后严加约束,轻则皇帝伤身,重则大宋有亡国的危险…… 向皇后原本瞅着她们便不顺眼,如今这帮人再乱嚼舌头,火上浇油,她更加怒不可遏。 从那以后,向皇后处处与她们姐妹为难! 姐姐柳胜雪倒还好些,她温婉贤淑,尽量忍让,但是妹妹柳如烟恃宠而骄,她原本便没将向皇后这个老女人放在眼睛,于是针锋相对,越发乖张放肆。 “妹妹,千万莫惹麻烦!” “那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不会生不会养,何足惧?皇上早就瞅着她不顺眼了,她能拿咱们如何?” 向皇后听说以后气得直哆嗦! 柳如雪的话戳中了向皇后的软肋:神宗后宫佳丽三千,皇子公子生了一大群,唯独自己不会生孩子! 向皇后对她们姐妹更是恨之入骨。 徽宗驾崩前一年,姐姐柳胜雪生了一个皇子。 皇子降生时本是数九寒天,呱呱坠地时突然红光一道,整个皇宫变得温暖如春。 宋神宗听说自己的第十五个皇子降生,而且天降吉兆,更是欣喜若狂。 他找来道士姬真人询问。 姬真人掐指一算,然后说:“恭喜晚上皇上,柳贵人生的皇子必将是仁君圣主哇。 这事儿麻烦了,不仅后宫羡慕嫉妒恨,与柳氏姐妹井水不犯河水的皇子们也坐不住了。 因为皇位继承权,十四个皇子明争暗斗,打得人头冒出狗脑子,原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想到突然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更要命的是这个小兔崽子出生时天象异常,这无异自带光环,别看来出生的晚,但是皇位竞争,人家已经领先了一步。 如此一来,柳家姐妹成了整个皇宫的眼中钉肉中刺! 柳胜雪浑然不觉,柳如烟却提前预感到风声鹤唳,山雨欲来。 她劝柳胜雪:“姐姐,赶快想办法让我外甥为太子,一旦皇上驾崩,咱们姐妹便活不成了。” 柳胜雪沉默不语, 最后柳如烟只得自己恨恨地去找神宗。 神宗沉吟片刻:“十五皇子尚且年幼,过两年再看看,如果他真有明君圣主的潜质,我自然会考虑将皇位传给他。” 柳如烟只得作罢! 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年十五皇子即将满周岁之际,神宗皇帝却忽然一病不起。 这天晚上,柳胜雪抱着皇子去探望病榻上的宋神宗。 宋神宗心知肚明! 向皇后心狠手黑,自己真若是一命呜呼,她们娘儿俩可就麻烦了! 他瞅瞅可怜的柳胜雪,再看看懵懂无知的皇子,于是弥留之际,当着小太监童贯、杨戬还有宿元景的面颁布圣旨:立十五皇子为太子! 等天一亮便昭告天下。 没等柳胜雪抱着儿子谢主隆恩,神宗皇帝一口气没上来,吐了口血便一命呜呼了。 这时候,向皇后气势汹汹地到了。 小太监童贯将刚刚草拟的圣旨给她看了看, 没想到向皇后接过来瞅了一眼,然后一把撕得粉碎。 “哼,皇上已经驾崩!此乃矫诏!” 柳胜雪慌忙说:“这确实是皇上所留,几个公公可以作证!” 向皇后斜了眼柳胜雪, 又威严地扫了眼童贯等人。 “皇上可留有诏书?” 这几个太监知道向皇后招惹不起,于是这些刑余之人纷纷见风使舵,个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然后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忙不迭地说道:“我……我等从未见先帝留有诏书!” 向太后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瞅了瞅柳胜雪,讥讽道:“贱人,你居然敢假传圣旨!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柳胜雪百口莫辩,多说无益,唯有苦苦求饶。 “皇后开恩,我愿意带着孩子离开皇宫,躲在民间隐姓埋名……” 向皇后不容辩解,当赐给柳胜雪三尺白绫。 几个太监动手勒死了柳胜雪。 勒死了柳胜雪,接下来皇子怎么办? 向皇后咬了咬牙。 “将他丢到东城外乱坟岗喂野狼!” 除掉了柳胜雪,接下来便是更让向皇后恨之入骨的柳如烟了。 没想到寻遍了皇宫的犄角旮旯,角角落落,也没找到柳如烟的影子,原来柳如烟提前得到了消息,向太后这边忙活着勒死柳胜雪的时候,柳如烟慌忙化装成宫女逃出了皇宫。 她没敢回家,而是连夜逃出了汴梁城,一路向西! 第二天柳氏家族以谋篡之名被满门抄斩了! 听说柳如烟逃出城的消息以后,向皇后不死心,派人四处围追堵截。 幸好西夏人的一支商队救了她。 柳如烟被带到了西夏国都城兴庆府。 机缘巧合,走投无路柳如烟在街上闲逛时无意中冒犯了正在巡游的梁太后的仪仗队。 吓得半死的柳如烟被带到了梁太后跟前。 “你是中原人?” “我是宋国人,因为全家老少被杀,流落到了西夏。” 梁太后本是汉人, 她见这个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而且鬼怪精灵,非常喜欢她。 梁太后非但没降罪于她,而且还收留了她,将她认做侄女,从此以后便改柳姓梁了。 柳如烟深得梁太后信任。 后来梁太后做主将她嫁给了自己的儿子李秉常。 李秉常登基以后,柳如烟便成了皇后。 柳如烟后来生下太子李乾顺! 李秉常早逝,李乾顺登基,柳如烟便成了小梁太后。 小梁太后掌权以后,铲除异己,甚至连梁太后的族中兄弟也不放过,她每天早起以后便面朝东方,嘴里反复念叨:报仇,报仇,报仇…… 第50章 独眼番僧的警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夏想要灭宋也绝非易事哇。” “小梁太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几年她已经精心布局,除了西夏国厉兵秣马全民皆兵以外,她主动与辽国联姻以便获得支撑,她还招募奇人异事,重用摩尼教。” “重要摩尼教?” “不错,据我所知,她已经秘密派遣摩尼教的几个重要堂主已经潜入到江南地区了!一旦西夏和大宋开了战,到底鹿死谁手,还真是很难说。” “唉,那样的话大宋的百姓们就要遭殃了!” 独眼番僧瞅了瞅江枫,然后说:“这场仗怕是避免不了了,除非有经天纬地的大人物出现,不然宋朝危矣!” “什么样人物才是大人物?” “我瞧西门大官人便是这样的大人物!” 江枫差点笑喷了! 奶奶的,这个和尚真是不靠谱! 自己谨小慎微,提心吊胆,因为稍微不注意便会变成死于非命的花花公子加臭流氓,然后被永远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如今他竟然红口白牙地说自己是大人物。 江枫不以为然! 独眼番僧却信誓旦旦:“西门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乃是仁君之相哇……” 江枫实在按耐不住,打断他说:“和尚,我已经管你酒肉,你不必再花言巧语讨好我了!” 番僧哈哈大笑。 “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这也是大人物的品格之一!” 独眼番僧唠唠叨叨地忽悠自己,江枫压根没往他心里去。 独眼番僧的目光突然放到了江枫正读的书上。 他指着江枫手边的药典。 “西门大官人对药材有研究?” “一点皮毛而已!” 他撇撇嘴,然后冷笑了一声说:“恕贫僧口快心直,这些药典七拼八凑胡编乱造,编得如同狗屎一样,实在是臭不可闻。” 信口开河加信口雌黄, 江枫皱了皱眉头,对独眼番僧的好感顿失。 这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江湖骗子! 只有骗子说话才这种口气! 江枫懒得再搭理他,于是他扭头吩咐玳安:“玳安,去给师父准备点香火钱!” 玳安刚要转身离开,独眼番僧叫住了他。 他见江枫满脸的不悦,于是打了个哈哈,指着那本书说:“西门大官人一定以为贫僧胡说八道!来,来,随便给我挑一章出来,看我给你倒背如流!” 江枫只得从命,他随便挑了两页,让番僧背给他听! 果不其然, 番僧张嘴便来,不仅背得滚瓜烂熟,而且有叙有议,说得头头是道。 自己的下巴都被震掉了! 江枫为了试探说,将自己熟读过的那些医典药典又说给番僧。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江枫叹为观止,他自惭形秽,番僧遍览群书,自己这点道行和人家比起来简直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关公面前舞大刀。 一番滔滔不绝以后,番僧他的从破褡裢里拿出一本书来,这本书 足有两块砖头加起来一样厚。 “我踏遍了整个中原,终于找到有缘了。” 番僧一边说话一边恭恭敬敬地将书递给了江枫。 江枫赶紧擦了擦手,接了过来。 “师父,这是什么书?” “《奇药典》,此书乃是稀世珍宝,请西门少爷收下,每日好好研读,假以时日,你必定成为中原最牛的药师。” 江枫曾经听不少人提起过此书,但是所有人都说这本书已经绝迹!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获得这么一本绝世宝典,更没想到这本书居然在这个穷得一无所有的独眼和尚身上。 君子不强人之美,何况这么贵重的礼物。 江枫赶紧推辞说:“师父,礼物太重,在下受之有愧哇!” “西门少爷客气了,这本书我读了三十年,早已经倒背如流,你是善人,注定该拥有此书。” 盛情难却,江枫只得收下。 江枫随手翻了几页。 里面各种药都有,包括一些淫邪之药。 “师父,淫邪之药误导苍生,这样的配方为什么不删掉?” 独眼番僧叮嘱说:“西门公子多了了,药神聪明绝顶,淫邪之药自然有其存的道理!这本书落在好人手里能救苍生,落到坏人手里必将造孽无穷。” “师父放心,我绝不会为非作歹。” 独眼番僧起身告辞。 江枫赶紧吩咐玳安给他银子取来银子和布料。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师父收下,银子重塑菩萨金身,布料给师父缝箭袈裟!” 独眼番僧坚决不要。 番僧准备离开时,来旺拦着了他。 “师……师父,等见了我们老掌柜再走不迟!” 番僧指了指江枫说:“我已经见了有缘人,再见你们老掌柜就多此一举了!” 来旺急了,他惦记着番僧葫芦里那些助兴的神药。 这个秃驴见不见西门达不重要,自己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番僧瞧出来来旺的心思! 他哈哈笑了两声说:“多亏你这个势利小人引荐,我才遇见有缘人,贫僧自然不能亏待于你!” 说完以后,他从葫芦里倒出来七八粒丸药,给了来旺一粒,剩余下的统统给了江枫。 来旺如获至宝,心满意足地收了起来。 江枫不知何物,皱着眉头问来旺:“来旺,这是什么?” “嘿嘿,大少爷赶紧收好,这可是宽脾胃滋肾扶阳的神奇补药。” 说完之后,来旺如同一阵风一样屁颠屁颠地回家了。 他要回家试试这药的疗效! 江枫随手将那几丸药放在桌上,然后送番僧离开。 番僧走动门口,回身冲着江枫拱了拱手。 “大官人,我有还句话要送给你!” “请讲!” “大官人是龙,这阳谷县便是大海;大官人是虎,这阳谷县便是山,大官人待在阳谷县则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如果离开阳谷县则必将身遭横祸,纵然手里积攒下金山银山也必将转瞬化作过往云烟,所以无论大官人以后无论走到哪里,成就多么了不起的功业,万万记着要回归此地,这里才是你的栖身之所。” 这和尚神叨叨的,江枫听得一头雾水。 正当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和尚飘然而去,他一边走一边唱:“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送走独眼番僧以后,江枫打开那本《奇药典》认真研读! 果然是奇药! 江枫边读边赞叹! 不知不觉到了掌灯时分,继续挑灯夜读,他只顾着读书,连孙雪娥进来送饭都没发现。 直到夜半时分,江枫觉着脑袋昏沉沉,很是乏累。 他合上书,吃了几口已经凉了的饭菜,然后哈欠连连地上了床。 和衣而卧,很快便进入了梦想! 江枫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座乱坟岗,寒风阵阵,漆黑如墨,地上放着熟睡的婴儿,不足一岁,尚在襁褓之,婴儿身边围着三个没有胡子的男人,他们神情紧张,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狼嚎声,两个男人吓得仓皇而去,剩下的那个高高举起刀来,婴儿劈了下去…… 江枫一下子吓醒了! 他擦了把冷汗,辗转反侧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再次昏昏然睡去。 后来这个诡异的场景隔山差五便出现在江枫梦里,他很好奇: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到底是谁,还有那三个没有胡子的男人来自何方! 第51章 来旺的老婆宋蕙莲 来旺现在的老婆叫宋蕙莲。 来旺头前的老婆得痨病死了以后,后来续弦娶了宋蕙莲。 宋蕙莲长得模样不赖,最着名的便是长了一双小脚,这个娘儿们瞅上去低眉顺眼,象极了良家妇女,但是生性风流,眼角眉梢却藏着一股子媚态,与她相好过的男人无数,排成一列的话,能从紫石街的这头拍到那头。 在嫁给来旺之前,宋蕙莲名正言顺的男人有两个, 第一个是县衙的蔡通判。 宋蕙莲他爹宋木匠是开棺材铺的,喜欢喝酒赌钱。 有次宋木匠和混混鬼子六一起赌钱。 鬼子六是县衙的蔡通判家的伙夫。 赌了一整晚,宋木匠不仅输得精光,还欠了鬼子六银子! 鬼子六见他不甘心,便劝道:“老宋,再来一局,这次你一定能翻本!” 宋木匠摸遍了浑身上下,一个铜钱也找不到了。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唉,没钱了!” 鬼子六冲着他诡异地笑了笑。 “没钱不要紧,可以押东西嘛。” “押东西?老子总不能将棺材铺子押给你吧?” 鬼子六撇撇嘴。 “拉倒吧,棺材铺子不吉利,白给我也不要。” 宋木匠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外走,鬼子六叫住了他。 “老宋,你给你支个招!” “啥招?” “你闺女蕙莲今年十六了吧?” “十五了,你提她作甚?” “把你闺女押了吧。” “放屁……” “你别生气,如果你赢了,你翻本;如果输了,你闺女蕙莲归我,但是你也不吃亏,你刚才欠我的银子不要了,我再给你闺女找个好人家,里外你都不吃亏,这样的好事儿,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宋木匠眨巴着眼睛想了想。 “你给我闺女找个啥人家?” “县衙的蔡通判想纳妾,他相中你家蕙莲了。” 宋木匠听到这里破口大骂:“放你娘的臭狗屁,蔡通判比我都老,让蕙莲给他做妾?那不是将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嗤,往火坑里推?人家蔡通判能相中你们这穷家破户家的闺女就不错了,过了门便穿金戴银,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他娘的还挑挑拣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们宋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鬼子六这么一番埋汰, 再加上其他几个闲客在旁边添枝加叶地掺和。 宋木匠反倒一下子幡然醒悟了。 对哇,这笔帐怎么算都划算! 他最后终于将女儿抵押了。 跟所有悲催故事的结局一样:宋木匠又输了,最终将女儿给搭进去了。 就这样,宋蕙莲给蔡通判当了小老婆。 宋蕙莲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刚到蔡通判家里时倒还规矩,虽然做小,夫君又老,但是有吃有喝,有好衣服穿,蔡通判对她也很关照,但是不到半年便被蔡通判给赶出了家门。 宋蕙莲正值青春年少,而蔡通判的身体早就垮得差不多了,这丫头耐不住寂寞,很快便和蔡家的仆人小张子好上了。 宋蕙莲和小张好了以后,没几天又发现小王也不错,很快便跟小王好上了, 然后小李、小赵…… 宋蕙莲进了蔡通判家不到一年,和张王李赵等仆人都好上了。 蔡通判足足可以当绿帽子王了。 蔡通判的夫人听说了这事儿。 这真是岂有此理! 她将这事儿告诉蔡通判。 蔡通判起初不信,他将宋蕙莲叫来一问。 “老爷,你千万别听那个黄脸婆胡说八道,我乃是清白之人,比她年轻貌美,又得了你的恩宠,明摆着她这是羡慕妒忌恨,我跟着你吃好的喝好的,哪里能干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情!” 宋蕙莲哭得梨花带雨,花枝乱颤。 蔡通判闻听以后心都碎了。 二话没说,他回头将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夫人恨得牙根痒痒。 宋蕙莲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得寸进尺,公然在夫人面前耀武扬威,俨然成了一家之主。 夫人气得半死。 有些仆人看不下去了。 “夫人,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哪天把这个贱女人和相好堵一个屋里,让老爷抓奸在床不就结了?” 蔡夫人深以为然。 这天蔡通判告诉家里人,这几天他要公务进京城,多则一月少则十天,他前脚刚走,宋蕙莲后脚便将刚认识的裁缝引到家里来了。 没想到蔡通判不过是听了夫人的计策,当天晚上便悄悄回家了。 夜黑风高夜, 夫人带着他到了宋蕙莲门前。 两人溜墙角扒门缝,到了窗边,捅破窗户纸往里瞧。 里面的场面辣眼睛。 听了宋蕙莲和裁缝的一番对话,蔡通判差点没背过气去。 “怀了我的种怎么办?” “将他生下来。” “以后姓啥?” “自然姓蔡!” “奶奶的,明明是我的种,怎么能姓蔡?” “姓了蔡,然后这里的财产都是他的了。” 蔡通判没敢惊动其他人, 这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他带暴打了一顿宋蕙莲,然后将裁缝毒打一顿,再把他当成贼人送到了县衙。 宋蕙莲差点没被打死, 蔡通判吩咐鬼子六将宋木匠叫来。 “你女儿不守妇道,不要了退货,赶紧将当初给得那些聘礼退回来,不然让你们父女蹲大牢。” 宋木匠吓得半死! 自己整天胡吃海塞,烂赌成性,平常日子便靠宋蕙莲从蔡通判家偷点东西凑合着,哪里去找银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狮子楼的厨子蒋聪出现了。 蒋聪出钱替他还债,蔡通判收到钱后放人,就这样宋蕙莲成了蒋聪的老婆。 宋蕙莲嫁给了狮子楼的厨子蒋聪。 在家闲得慌便到狮子楼帮厨,给蒋聪帮帮手。 宋蕙莲很聪明,耳濡目染,蒋聪那套厨艺很快便学会了,不到半年时间,她的手艺已经和阳谷县第一名厨蒋聪不相上下。 除了聪明以后便是耐不住寂寞,在厨房帮厨之余,这个俏丽的娘们儿便和狮子楼的几个伙计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经常背着蒋聪的面你掐我一下,我挠你一把。 来旺是蒋聪的朋友! 他经常去狮子楼吃饭,恰好那段时间他老婆得痨病死了,他第一眼便瞄上宋蕙莲这个风流娘儿们了。 宋蕙莲起初嫌弃他又胖又老,但是身为西门府上的管家,来旺有钱,对宋蕙莲更是出手阔绰。 他没事便悄悄地给宋蕙莲送点丝绸布料,金银首饰,再加上这个家伙最擅长的便是能说会道。 来旺用尽了浑身解数,宋蕙莲原本就爱慕虚荣,没有抵制住诱惑。 三来两去,干柴烈火,宋蕙莲便和来旺勾搭成奸,好上了。 来旺原本身体不错,经常炫耀自己年轻时一宵御三、五个,宋蕙莲谈不上满意,但是勉强还凑合。 后来出事儿了。 这天来旺偷偷摸摸地带着一块上等的布料去见宋蕙莲。 他先找了个犄角旮旯猫着,蒋聪前脚刚离开,后脚他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家门。 宋蕙莲正急不可耐地等着他。 两个人正酣畅淋漓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蒋聪中间折回来了。 蒋聪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来昨夜新磨的刀忘了拿。 他回来取刀,走到院门口便听到屋里传来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 蒋聪顺着墙角溜到窗户下面,他听见来旺气喘吁吁地问:“我厉害还是老蒋厉害?” “他是虫,你是龙!” 蒋聪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贱妇,你他娘的偷人倒也罢了,竟然还在奸夫跟前埋汰自己的男人!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去! “咣当”一声踹开了房门! 举着明晃晃的菜刀便冲了进去。 他怒目圆睁,恨不得刀劈了这对狗男女。 来旺吓得半死,赶紧给蒋聪跪倒磕头。 “蒋兄弟,先将刀放……放下,有……有话好说!” “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非得把你玩意割了不行。” 蒋聪气得半死,挥舞着刀要割掉来旺裆里的东西。 来旺赶忙两手护住,然后磕头如捣蒜。 瞅着如同瘟神一样的蒋聪,宋蕙莲倒是一脸的淡然。 “你个窝囊废!挣不到银子,晚上又不行,老娘跟着你就是守了活寡有种你休了老娘!” “那……那你也不能说我是条虫子!” “哼,说你是条虫子他娘地是抬举你,虫子好歹还动一动,你就是一条僵死的虫子。” 这个娘儿们说话尖酸刻薄,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蒋聪被骂得将菜刀丢在地上,委屈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最后来旺答应赔一百两银子,蒋聪这才饶了他。 蹊跷的事情发生了,蒋聪突然死了,没等银子拿到手,便死了。 死得蹊跷。 死后没几天,宋蕙莲便做着马车到了来旺家。 嫁给来旺以后,宋蕙莲算是衣食无忧了。 但是来旺除了能给她衣食以外,男人的义务却没法尽了。 来旺的也变成虫子了。 那次他受到了惊吓,每次想和宋蕙莲睡觉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蒋聪手里拿把明晃晃的菜刀。 娘的,一条龙和一条虫的距离是如此的小。 从宋蕙莲正式嫁给来旺的第一天,来旺是个快枪手,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始,他的子弹便打光了。 宋蕙莲恨得牙根痒痒,不说话。 有人听房,听见了来旺和宋蕙莲的对话。 “娘子勿怪,我明天便去药店找傅铭,这小子去南方搞药材,他那里有灵丹妙药,吃完以后便威猛如虎!” “猫的都比你大,你他娘的吃啥也变不成老虎!唉,算老娘倒霉……” 第二天,宋蕙莲一切如常,但是往日精神抖擞的大管家来旺却萎靡不振,颓废异常…… 第52章 宋蕙莲勾引江枫 带着番僧的药,来旺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中。 赶快试试,这药到底有没有奇效!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正碰见隔壁赶大车的老王鬼鬼祟祟地在自己门口转悠。 这个老王邋遢粗鲁,但是浑身都是腱子肉。 老王看见来旺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去,一溜烟走了。 来旺很奇怪。 以前老王见了自己总是隔着十丈远便打招呼,今天怎么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来旺走到家门口, 院门里头上了闩。 他敲了敲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蕙莲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地埋怨。 “挨千刀的贼,怎么才来?老娘都等了你半天了!”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 宋蕙莲看见站在门外的来旺吓了一跳, 来旺狐疑地瞅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宋蕙莲。 “你刚才说什么?等了谁半天?” 宋蕙莲迅速镇定下来。 “哦,我爹想吃酱肉,让邻居小乙来取,可是我等了半天,这个该死的都没来。” 来旺点了点,往里走了两步。 “隔壁赶车的老王在咱们家门口转悠,看见我来了,慌慌张张地走了。” 宋蕙莲听到这里顿时如释重负。 “想必是因为药铺子里的事情找你。” 来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将番僧给的药从兜里摸出来,他举着药丸在宋蕙莲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 来旺急不可耐地进了屋,他按照番僧的说法将药丸含在口中,然后用酒灌下去。 很快来旺便觉着口干舌燥,浑身上下如同火烧的一样,这股热气如果不排除了,他非得爆炸了不可…… 来旺吓了一跳。 “一个西域来的番僧给的神药!” 然后浮皮潦草地将遇见番僧的经历讲了一遍。 “快,快!” 来旺此刻有了天生神力 以后的两天,宋蕙莲都对他百依百顺,目光如水,对他充满了崇拜。 来旺从来没有这么成功过。 但是苦恼接着来了。 他只有一粒! 没过几天,宋蕙莲又开始骂他,而且骂的比以前还厉害。 “你长了猪脑袋不成?少掌柜不是手里还有药吗?你再去央求他要几粒不就行了。” 来旺只得厚着脸皮去西门家找江枫。 “见过少爷!” “何事?” 来旺哂笑了两声,然后臊眉耷眼地问:“前几日,那个独眼番僧留给少爷的神药……” 说到这里,来哇欲言又止。 江枫听伙计们说过来旺的毛病。 万恶淫为先,自己发誓当正人君子,不会用这东西。 再说自己的体格倍棒,压根用不着这玩意,于是江枫很爽快地将剩余的几丸药统统都给了来旺。 来旺感激莫名,他“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少东家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来旺谢过江枫,摇头尾巴晃地拿着几丸药走了。 刚出门,迎面遇见西门达走了过来。 “来旺!” 来旺抬头看见西门达,他躲避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见过掌柜的!” 西门达狐疑地瞅了瞅他两眼。 来旺吓得慌忙将右手背了过去,他右手里攥着江枫给他的那几丸药! 西门达眼尖,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来旺知道躲不过去,只得将前几天偶遇独眼番僧的事情浮皮潦草地说了一遍。 西门达的眼睛亮了。 “这药真如此神奇?” “千真万确!” “给我两丸!”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同意,但是来旺不敢得罪西门达,只好给了西门达两粒。 西门达心满意足地走了。 回到家中,宋蕙莲急不可耐地问道:“得了吗?” “得了,可是遇见了老掌柜,让他要走了两粒!” “这么好的东西,让那个老家伙给糟践了。” 宋蕙莲很诧异。 “少东家还有吗?” “一粒也没留,都统统给我了。” “少东家真是慷慨!这么好的药他自己不留着?” “他说用不着,奶奶的,西门庆这厮上辈子一定是驴仙。听府上的家人说,陈如花时常炫耀少东家多厉害多厉害,怪不得那么人多叫他潘驴邓小闲。唉,果然名不虚传!” 宋蕙莲听到这里,心里突然起了涟漪。 她远远地见过江枫两次,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便被他给倾倒。 她心中暗想:听说过这位少东家以前风流成性,一定找机会好好见识见识。” “唉,这药若是吃完了怎么办?” “番僧给了他一本奇书,那里面一定有配方。” “你想办法将那秘方问出来不就行了。” “唉,番僧给少东家交代过,那本书绝对不能让第二个翻阅。” “蠢货,你是他们家的总管,大事小情都靠你,你抽机会将那本书偷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他的书藏在寝房内,铺床叠被都是孙雪娥那个丫头干的,我近不得哇。” 宋蕙莲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地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她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你想办法将我弄到他府上去,我抽机会找到那本书。” 来旺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兴奋起来。 “你不说我倒忘了,少夫人马上就要生了,生完孩子以后,孙雪娥帮着少夫人照顾孩子,正好厨房少了一个厨子。” “哼,你这个笨蛋!整个阳谷县城,如果老娘说做饭第二,我相信没有人敢说第一。” “对,对,我忘了以前阳谷最有名的厨子蒋聪是你男人了。” “你赶快想办法将我弄到西门府上去,剩下的事儿就不用你管了。” 这正好趁了来旺的心思:宋蕙莲到西门府上去,一是可以偷到那本药典,再就是以后便活动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不用担心这个娘们儿红杏出墙了,真可谓一举两得。 宋蕙莲却是这么想的:来旺有钱,但是不是真男人;隔壁赶车老王那个体格子不错,但是又穷又埋汰;如今西门大少爷又有钱,又英俊,更要命的是体格子那么好,这样的好男人哪里去找? 到了他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仗着自己的美貌,仗着自己玲珑小脚,一定能将他俘获,到时候再一脚瞪了来旺这个废物,自己不争原配,当个妾也认了。 两口子各怀心腹事。 宋蕙莲准备好烧酒,催促着来旺赶快再服用一粒药丸,她这几天一直在朝思暮想。 来旺也急不可耐。 两个人躲在屋里忙活起来。 期间,宋蕙莲满脑子里想得都是江枫…… 第二天,来旺慌慌张张地去找西门达。 “老爷,少夫人快生了,雪娥得伺候她,现在后厨少一个厨娘。” “你去选一个就是了!” “老爷,那我就举贤不避亲了,我老婆蕙莲厨艺了得,一定能胜任这差事!” 他吹嘘了一番老婆宋蕙莲的厨艺如何了得,西门达很快便同意了。 “来旺,明天带着你老婆到府上,让我见识见识她的厨艺,如果好就留下来。” 来旺连声称谢,回到家将好消息告诉了宋蕙莲。 第二天,宋蕙莲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然后跟随这来旺到了西门府上。 西门达要亲测她的厨艺,吩咐孙雪娥带她去后厨做道拿手的菜。 宋蕙莲系好围裙,跟随着孙雪娥下了厨房。 两个时辰不到,孙雪娥在前,她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个冰盘,冰盘里是热腾腾的猪头肉,摆到西门达跟前,色香味俱佳。 宋蕙莲将手中的筷子递到西门达手中。 他夹了一块,皮脱肉化,好吃的没法形容,比孙雪娥的手艺还要高。 “真是难得的人间美味哇!” 宋蕙莲留了下来。 孙雪娥给她取了个外号“猪头西施”。 刚到府上的时候,宋蕙莲低眉顺眼,见了谁都矜持的笑笑,讨好陈如花,巴结孙雪娥,很快她便和府里的上上下下打得一团火热。 醉翁之意不在酒,宋蕙莲的心思都在江枫身上。 她总是想着办法接近江枫,周围没有他人时,她便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纵然她满身的骚气,江枫都视若无物,不为所动。 “奶奶的,西门家的这个大少爷居然不食人家烟火,如此铁石心肠,难道他是转世投胎的佛祖不成?” 江枫越是懒得搭理宋蕙莲,宋蕙莲反倒越挫越勇: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等着吧,纵然你西门大官人是铁石心肠,我宋蕙莲也要将你彻底拿下! 这天晚上,月上三更,江枫突然心情烦躁。 大丈夫本应事业为重,可是自己却每天憋在家里,除了研究药典再也无事可做,实在窝囊! 更要命的是隔三差五,每当他闭眼入睡时那个奇怪的梦便会诡异的出现。 他心情烦闷,突然觉着腹内空空,他吩咐玳安说:“去,让来旺媳妇给我炖碗猪头肉来。” 玳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宋蕙莲便端着两个菜一壶酒到了江枫的书房。 玳安此时困得前仰后合,宋蕙莲见状,眼珠一转,劝他说:“小安子,你先回去睡吧,留下我来照顾少爷就行。” 玳安瞅瞅江枫, 江枫冲着他摆了摆手,让他回房睡觉。 玳安千恩万谢地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江枫和宋蕙莲两个人。 江枫吃菜喝酒,一杯酒下了肚,眼前不由地一阵恍惚。 他抬头看见宋蕙莲! 宋蕙莲穿着轻衣薄衫,轻妆淡抹,摇曳的烛光里顿时多了几分妖娆。 江枫的心不由地一哆嗦。 千娇百媚的宋蕙莲凑到他跟前,如同春藤盘大树一样缠着他,给他夹菜倒酒! 江枫疲以应付,被她整得不知所措,浑身不自在。 宋蕙莲趁着他左支右绌,顾此失彼之际,悄悄地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纸包,迅速展开,再快速倒入酒壶中。 宋蕙莲摇了摇酒壶,一边给江枫倒酒,一边说:“少爷喝完这壶酒,小奴便告退!” 江枫恨不得她赶快走,毫不犹地接过酒壶,然后嘴对壶嘴,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半壶酒入了肚,江枫正要挥手打发这个女人离开,他忽然觉着自己眼前一黑,身体歪斜,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醒过来! 外面已经蒙蒙亮。 自己没穿衣服,扭头看见宋蕙莲一脸的满足,如同一只吃饱了的狼一样心满意足地注视着他。 江枫吓了一跳,慌忙坐起来。 胡乱抓了件袍子披上。 “来旺媳妇,快醒醒,这是咋回事?” 宋蕙莲睁开慵懒的眼睛,淡然笑笑,轻描淡写地说:“少爷哇,昨夜你吃完了肉喝完了酒,你的两手便不听使唤了……” 这个娘儿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自己怎么从来不记得干过这种卑鄙龌龊的事情? 可是事实上自己确实做了卑鄙龌龊的事儿了。 江枫有些惭愧。 宋蕙莲喜滋滋地抱着他的脸啃了一口。 “主人真是千年未有的奇葩一朵!大宋朝但凡有点钱的都三妻四妾,你家大业大,家里堆着金山银山,守着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却过着和尚一般的苦日子,我起初以为你属骡子的,可是昨夜我亲自这么一验,主人简直是蛟龙出海,猛虎下山哇!” 江枫绝望地说:“作孽哇!” “哈哈,少爷真是小气!没想到少爷竟然专一,你得让我们雨露均沾才行……” 这个娘儿们越说越不像话,简直是道德堕落。 江枫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口说:“赶快出去!” 江枫心里面五味杂陈:尽管他脑子昏昏沉沉,但是睡梦中的事儿多少有些印象,宋蕙莲活色生香,人间尤物,颠鸾倒凤,笙箫齐鸣。 唉,这个女的似乎也没那么令人讨厌。 想到这里江枫想抽自己耳光,他觉着自己对不起陈如花,对不起来旺,他甚至觉着自己还有些对不起孙雪娥。 “少爷,明晚我还来陪你!” “你再敢这样,我……我将你赶出家门!” 宋蕙莲不慌不忙,笑嘻嘻地穿戴整齐,然后一摇一晃,如同轻风扶嫰柳一般。 第53章 西门达临死前说出的秘密 江枫闭门不出,这天他心无旁骛,正在专心致志地钻研独眼番僧送给他的《奇药典》! 王婆的儿子王潮忽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 “西门大少爷,大……大事不好啦!” 王潮满脸惊慌。 “怎么了?” “西门老掌柜昏迷不醒,你快点过去看看吧!” 江枫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他在哪里?” “在……在我家里!” 江枫不敢怠慢,慌忙叫上傅铭、来旺、来福、来兴还有玳安等人到了王婆家里。 等他们到了茶馆门口,茶馆门口早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指指点点,有的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指指点点。 衣冠不整的王婆可怜巴巴地瘫坐在地上,远远地看见江枫等人跑过来,她开始扯着嗓子干嚎。 “我的好人哇,你走了以后,俺们孤儿寡母靠谁哇?苍天哇,你睁开眼看看吧,哇哇……” 江枫到了她跟前,问道:“我爹呢?他怎么样了?” 王婆吓得赶紧往后缩了缩身子,磕头如捣蒜,嘴里忙不迭地说:“西门老爷在楼上!大少爷哇,我本来正陪着西门老爷说话,西门老爷嚷嚷着口渴,我给他倒水,没想到他他……” “他到底怎么了?” “他归了天啦!” 王婆的茶馆底下两层,下面一层开茶馆,上面一层是她和王潮的住处。 江枫顾不上搭理她,慌慌张张地进了茶馆,噔噔噔地往楼上跑。 果不其然! 西门达光溜溜地躺在王婆的床上! 江枫走到窗前,西门达还没死, 虽然没死,但是已经两眼无神,气若游丝,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明摆着便快要驾鹤西行了。 “爹,爹。” 江枫低声叫了两声,西门达缓缓地睁开了眼,先是嘴角抽搐两下,紧接着两行浊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庆儿……” 江枫知道:这叫回光返照! 老家伙心事未了,有重要的话吩咐,等他说完这些话,差不多就到了归天的时候了。 江枫赶紧给他服了一粒九转还魂丹。 西门达的精神头稍微好了些。 他朝着来旺、傅铭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几个人规规矩矩地到了屋外面。 屋里只剩下了江枫一个人。 未语泪先流,西门达攒了攒力气,低声说:“孩子,我不是你亲爹!” 江枫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临死之前还留给自己这么一个爆炸力十足的消息。 这事儿够奇妙的,千年出一个的花花公子背后竟然还有故事。 “唉,虽然我不是你亲爹,但是这十九年来,我将你视如己出,当成亲生骨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江枫听到这里,眼泪也流了出来。 他不知道以前西门达如何娇惯西门庆,但是平心而论,这个老家伙对自己确实关爱有加,他能感受到。 西门达断断续续地给江枫讲了一段往事。 “十九年前,我带着伙计去东京汴梁城采办完药材回家,大清早途经一座乱坟岗时忽然听见有哭声,吓了我一跳,我们便停住马车,顺着哭声发现了你。唉,你可真是惨哇,你的脚后跟被刀给划破了。” 江枫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左脚的脚后跟有条很长的疤,现在每逢阴天下雨还疼,没想到那时候就受伤了。 “儿子哇,你不是凡人哇。” 这个老头真有意思,竟然说自己不是凡人,难道是天神下凡不成。 “你身上爬满了蚂蚁虫子,三丈外便是两只饿狼,他们似乎准备吃你去又不敢靠前,又似乎是在保护你。” 这倒是有几分神奇。 “那两条饿狼,看见我和来旺以后便一溜烟逃跑了,我便将你抱上马车带回家来。” “你应该出身豪门。” “豪门竟然还弃婴?那算是啥鬼豪门?” ““包裹你的棉被和你身上的肚兜都是名贵的绸缎!” “世上竟然有如此狠心的爹娘,谁舍得将孩子丢到乱坟岗?” “抛弃你的人应该也有苦衷,唉,大户人家妻妾争宠,下毒放药害死人的事儿多了去了。 “你身上还带着块布,上面写着你的生日,说你出生于庚寅年庚寅月庚寅时,其他的便没有了,咳咳咳……” 西门达说的到这里,情绪激动,突然一口气没上了,急剧地咳嗽起来!江枫一边给他捶胸捋背,一边安慰他说:“爹,我不管我是谁家骨肉,你养育我长大成人,你便是我亲爹。” 西门达听到这里,又是一阵激动,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水一样涌流出来。 “唉,儿子,你不是凡人!从前咱家失火,你睡得屋烧得片瓦不留,但是你安然无恙;咱家闯入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你安然无恙;阳谷瘟疫爆发,无数孩童死于非命,你安然无恙,这是有神仙暗中保护你,可是……” 西门达又是一阵咳嗽,缓了半天继续说。 “儿子,药行积弊已久,你那些做法都是对的!我把你赶回家,不是因为你干得不好,不是怕咱们铺子黄了,只是因为你树敌太对,危机重重,施仁杰那帮人定然会与你为难,甚至招来杀身之祸哇,我这才再次阻止了你。” 江枫感动得哭了。 “我有一个箱子,箱子的钥匙贲四嫂拿着呢,箱子里藏着一块玉,我捡到你是那块玉便挂在你的脖子上,我怕你询问玉的来历,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后来我听黄道士说那是块护身符,以后你要带在身上,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西门达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地没有了声息…… 江枫凑近,看见这个老家伙脸上带着一丝凝固的笑容,很满足的那种,他再伸手探探西门达的鼻翼,已经驾鹤西行,没有了呼吸。 江枫擦了把眼泪,无意中看见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半丸黄色药丸。 他捏在手里看了看。 这是独眼番僧留给自己的药! 江枫明白了:这个老家伙肯定是跟着王婆鱼水情深之前吃这些东西助兴,这玩意大补,年轻的小伙都补得流鼻血,何况他这个老家伙? 西门达不仅上了年岁,而且心脏有毛病,一定是亢奋过度,没把持着,心脏病犯,魂归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奶奶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西门老爷子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江枫开始放声大哭,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知道西门达死了,纷纷进了屋。 江枫扭头看看来旺。 “番僧的药我统统给了你,怎么到了我爹手里?” 来旺吓得半死,赶紧跪倒在地上,忙不迭地甩锅。 “少爷哇,那天正好碰见老爷回来,他瞅见这东西跟我要,我哪里敢说不给他哇?早知道今天打死我也不能给他哇。” 江枫叹了口气说:“将我爹的尸体运回家,准备下葬吧。” 来旺悄悄将他拉到一边说:“少爷,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你想怎样?” “老爷平白无故地死在了王婆的床上,咱们得让她赔银子才行!” 老鳏夫死在了寡妇床上! 这事儿传出去本来就够丢人的,再无端折腾,必然满城风雨,成为全县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这个当儿子颜面无光倒无所谓,如果西门达泉下有知的话非得把棺材盖撬开跟他玩命不可。 再说寡妇王婆守着傻不拉几的儿子,穷得叮当烂响,这不是敲诈人家吗? 正人君子岂能干这样的事儿! 算了,抬回家入殓,请和尚道士做法事,赶紧入土为安吧。 第54章 暴揍王婆 西门达死在王婆的床上,来旺怂恿着江枫可以趁机敲诈王婆一把! 江枫无意于此! 江枫甚至打算跟王婆客套一番,说两句安慰的话,毕竟人家陪伴了西门达几年! 这次事件纯属意外,我老爹作为一个成年人,错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过量服用助兴的药,结果挂了,您王阿姨虽然有失察之责,但是责任狠心,但是关联不大。 为了安慰王婆受伤的心灵,江枫甚至准备等发完丧以后再给她一笔银子供她安享晚年。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诡异了。 江枫跪在床前哭了几声,磕了三个响头。 他先是吩咐玳安赶快去买寿衣,不能让自己的老爹光着走,玳安慌慌张张地地去了。 江枫和傅铭、来旺等人商量着将西门达的尸体送回家以后赶快去定棺椁,准备办理丧事。 玳安很快便拿着寿衣回来了。 他们给西门达换上寿衣,准备抬着西门达的尸体下楼。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王婆带着儿子王潮拦在了门口。 王婆两手掐腰,面沉如水。 “大少爷,你们不能将西门老爷弄走!” “为……为啥?” 王婆抹了把眼泪说:“先把西门老爷答应我们娘儿俩的事儿给办了!” “答应的你啥事?” “西门老爷死前有交代,你们西门家的财产要分给我老婆子一半!” “你有何凭证?” 王婆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纸。 “这是西门老爷的遗嘱。” “你拿来我看看!” 站在王婆身后的王潮嚷嚷道:“不……不能给他,如……如果他撕了咱们就没证据了。” 玳安嚷嚷道:“放屁,不让看,我家少爷怎么知道是真的?” 隔着一丈远,王婆很不情愿地将那张纸展开了。 白纸黑字,倒是以西门达的名义写的! 大致意思就是自己虽然与王婆没有婚约,但情投意合,乃是真爱,王潮虽没有自己的骨血,但是自己将其视如己出,所以立遗嘱将财产分给母子一半,任何人不得违背。 这字写得笔走龙蛇,遣词造句也文绉绉得透着股子酸气。 江枫觉着这事儿挺扯淡。 如果这是西门达真是意愿的表达,他绝无二话,自己是孝子嘛,不能忤逆老爹,况且这是老爹最后的遗愿。 但是他记得清清楚楚:西门达是个文盲,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筐,他哪里能写出遗嘱这种高级的玩意来? 玳安嚷嚷道:“胡说八道,这压根不是老掌柜的字!” “这是隔壁赵秀才的代笔!” “你把赵秀才叫来对质!” 王婆母子死活不去叫赵秀才,胡搅蛮缠,说啥也不让他们将尸体抬走。 “别管怎么说,不分给老娘一半家产,你们就不能给西门达这个老不死的下葬。” 双方争执起来,从楼上吵到了楼下。 江枫火冒了三丈,他想揍这个对母子! 想了想算了!动了手便不能当一个温良恭俭让的西门庆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王婆讲理! 江枫犯了致命错误。 首先他口才不如王婆,王婆巧舌如簧,语速快,嗓子尖,江枫这边话还未出口,她那里已经如同黄河之水连绵不绝。 江枫的气势完全被她给压倒。 不仅气势不够,另外战术也出现了严重失误。 他想利用逻辑诘难摆事实讲道理那一套,可是王婆完全是泼妇式的撒泼打滚,完全不按照正常路子出牌。 再加上周围看热闹的跟着插科打诨,江枫被骂得面红耳赤,根本没办法跟这个牙尖嘴利的资深泼妇抗衡! 来旺觉着江枫窝囊, 玳安觉着江枫窝囊, 就连老实巴交的傅铭也觉着西门大少爷窝囊! “若是从前,西门少爷早就两个大耳帖子扇过去了,岂能容这样的泼妇在家门口造次!如今软蛋了,竟然跟泼妇讲道理,真是蠢到家了。” 江枫捅了捅江枫说:“少爷,我去请夫人,让夫人撕了这个娘们儿的嘴。” 江枫丝毫不怀疑老婆陈如花的战斗力。 他相信,如果陈如花从府里面杀出来,非得将王婆的嘴撕了不可! 但是他无论如何不能让陈如花出面。 战争让女人走开! 自己一个大男人,遮风挡雨,怎么能让老婆为自己出头?再说老婆马上临盆了,挺着大肚子出门,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救命的主到了。 应伯爵带着谢希大正在街上闲逛,瞧见这边有热闹看,也摇头尾巴晃地朝这边走。 “老三,那个疯狗一样狂吠个不停的是谁?” “除了王婆那个老女人谁还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个男的是谁?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招惹这个老寡妇!” 谢希大踮起脚来望了望。 “老天爷,咱们西门大哥!” “奶奶的,竟然敢欺负我们大哥!揍这个该死的贼婆娘!” 他们一边挽胳膊撸袖子,一边一溜小跑冲了过来。 到了人群外面,应伯爵扯着嗓子喊道:“躲开,躲开!” 看热闹的赶紧呼啦散开一条道。 王婆正一手指着江枫的鼻子,一手卡着腰,吐沫星子飞溅,正以气吞山河之势骂得江枫毫无还口之力。 应伯爵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左手扯住王婆的头发,扬起右巴掌给了她两记耳光。 这两巴掌打得厉害,王婆的鼻子被打破了,鼻血顿时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涌流了出来。 王婆刚想转头骂应伯爵。 应伯爵怒目圆睁,紧接着又是两巴掌。 王婆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顿时如同断了电的喇叭一样没有动静了。 谢希大也不甘落后,凑过来狠狠地踢了王婆两脚。 也该王婆倒霉! 若论打女人,应伯爵和谢希大是阳谷县排名前二的顶尖高手。 王潮吓傻了。 他丢掉手里的木棍,吓得躲到茶馆里去了。 揍完了王婆,这俩货点头哈腰地过来安慰江枫。 “大哥,到底咋回事?” “这个老骚货竟然敢招惹你,真是活腻了!” 江枫被弄得哭笑不得。 王婆确实欠揍。 但是两个大男人众目睽睽之下,合起伙来揍一个女人也确实罕见。 江枫觉着很丢人,皱着眉头没搭理他们。 第55章 王婆放出来的狠话 见江枫眉头紧锁,应伯爵很识趣。 他扭头对玳安说:“玳安,到底咋回事儿?” 玳安浮皮潦草地将事情的缘由和经过说了一遍。 应伯爵火气更大了,他冲着王婆脸上啐了两口! “臭娘们儿,居然敲诈我们大哥,你等着,有你的好看。” 他冲着玳安吆喝道:“玳安,别在这里傻站着了,你赶快去棋盘街找李外传,他正带着两个皂隶在巡街,你就说应二爷有急事儿找他!” 李外传是县衙的官差,应伯爵的狐朋狗友。 玳安扭头看看江枫! 江枫犹豫不决。 来旺赶紧低声劝他。 “少爷,听应二爷的,这个贼婆子胡搅蛮缠,这事儿也只能交给官府办了。 江枫只得冲着玳安点了点头。 玳安不敢怠慢,风一般地离开,去请官差李外传。 谢希大这会也没闲着,他尖着嗓子骂王婆。 “你这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瞎了你的狗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太岁头上动土,欺负到我们西门哥哥头上来了。你等着,待会李爷就将你抓进大牢,牢房里那几个老狱卒正空虚寂寞冷,等你去了,够你快活了!” 半盏茶的工夫,玳安带着壮得如牛一样的李皂隶到了。 李外传手里摇晃着铁链子,这家伙长得貌似憨厚,但是满脑子都是鬼心思。 李外传也是茶馆的常客,他与王婆熟识。 王婆看见他以后,也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李爷快点救命哇!” 李外传瞅瞅应伯爵,再看看王婆。 “这到……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婆扯着嗓子喊道:“西门庆仗势欺人。” 王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哆哆嗦嗦地将西门达咽气前如何答应分给她家产的事儿说了一遍。 最后王婆抱着李外传的大腿央求。 “李爷,你一定要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哇!” 应伯爵冲到她跟前,又踹了王婆两脚,然后将李外传叫到一边,勾肩搭背,低声耳语了一番。 李外传听完以后连连点头,他慢条斯理地走到王婆跟前。 “王婆,西门老掌柜是死在你们家了?” “正是,正是……” 没等她说完,李外传“哗楞楞”地抖了抖手里的铁链子,然后套到了王婆的脖子上。 “我怀疑你谋财害命,故意行凶杀人,走,走,跟着我们到提刑所走一趟!” 王婆见状,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赖着不走。 “姓李的,你他娘的天天跑到我这里喝茶,老娘从来没要过你一文钱的茶钱,你竟然和西门庆这个畜生一起来害我!” “啪”! 李外传抬手抽了她一记耳光,然后纷纷身后的两个皂隶。 “这个图财害命的贼婆子带走!” 王潮见状不妙,吓得转身准备逃走。 应伯爵抬腿将他踹倒在地上。 “李爷,母子合谋,这个蠢货也脱离不了干系!” 李外传等人将王婆和王潮象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应伯爵凑到江枫跟前,低声说:“大哥,我马上跟着李外传去提刑所找夏千户,跟夏千户商量商量如何置她的罪!这个贼婆娘竟然敢讹咱们哥们儿弟兄,她真是活腻了,咱不能轻饶了她!” 江枫有些惭愧! 他原本已经决心与应伯爵等人割袍断义,没想到关键的时候,他们不计前嫌,反倒给自己解了围。 他有些过意不去。 “多谢两位兄弟!” “咱们是兄弟,哥哥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想怎么处置这个贼婆娘?” 王婆这个娘儿们虽然不地道,但是也不至于被关进牢狱。 他赶紧拉住应伯爵说:“兄弟,适可而止,你去给县衙通融通融,只要这个老婆子不再找我的麻烦就是了。” 应伯爵不解地瞅了他一眼,然后感叹道:“唉,大哥啥时候长了菩萨心肠?以前阳谷县城谁敢惹咱们兄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说完以后,应伯爵叫上谢希大直奔衙门而去。 晚饭时分,应伯爵乐呵呵地回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菜一碟!夏提刑派人打了那个贼婆子二十大板,那个娘儿们嘴真硬,愣是不肯招供。夏提刑后来又审问王潮,那个傻子马上都交代了,说遗嘱是王婆和赵秀才合伙造的假。” “赵秀才为啥掺和这事儿?” “这个书呆子是王婆的邻居,仰慕王婆已久,还写了很多酸臭的诗词歌颂王婆,说王婆是世界最美的女子。西门伯父这边刚晕过去,正巧这个混蛋在楼下喝茶,王婆跑到下面,心急火燎地跑到下面请他帮忙,还说事成之后会重谢他。赵秀才知道这事儿人命关天,正捅出篓子来就麻烦了,死活不敢答应,知道王婆泪眼婆娑地表示可以以身相许,这个穷酸犹豫了一番,最后才伪造了那份遗嘱。” “算了,这事儿就这么结了吧。” “干脆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贼婆子,夏千户明天派仵作何九来验尸,到时候我再找何九通融通融,让他一口咬定老爷子是被王婆给毒死的,这样那个老婆子就死定了。” “算了,能饶人处且饶人吧!我爹确实不是王婆毒死的!” “唉,好吧,我让何九如实禀告就是了!” 江枫点了点头。 应伯爵笑了笑,臊眉耷眼地说:“大哥,这次李外传和夏千户帮了咱们的忙,这个人情咱们得还,阳谷屁帘子大小的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见了面也好说话嘛!” 江枫明白了。 “需要多少银子?” “一百两差不多了!” 江枫扭头吩咐来旺说:“给我兄弟取一百五十两银子来!” 应伯爵听到这里,脸顿时笑成了迎风怒放的菊花。 “大哥,一百两足矣!” “你帮我大忙,我不能亏待你,剩下的银子你自己留着吧。” 应伯爵连声称谢,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屁颠屁颠地走了。 这事儿就这么结了,王婆挨了一顿板子以后被放了回来。 倒霉的是赵秀才,穷酸一个,为了梦中情人惹上了官司,在大牢里关了两个月,最后被充军发配到边疆去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江枫不想得罪王婆! 他想到王婆他便会想到潘金莲,想到潘金莲便会想到武大郎,想到武大郎便会想到武松,想到武松便会手脚冰凉,脊背生风。 江枫吩咐玳安封了二百两银子给王婆送去。 一是代替风流老爹西门达弥补王婆的损失,再就是表达自己的愧疚之心。 很快,玳安便回来了! 王婆不仅留下了钱,而且还让他们给江枫带了句话:“西门家的狼崽子果然心狠手毒,这仇咱们算是接下了。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着吧,将来等我儿子王潮发达了,咱们再新账旧账一起算!” 第56章 花子虚与李瓶儿 西门达死了! 身为独生子的江枫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他理所应当地成了西门生药铺的掌柜! 整个阳谷生药行都紧张了起来。 施仁杰联合药行其他掌柜给他带了话:如果你再敢破坏行业规矩,所要生药铺将联合起来将他赶出阳谷县城。 江枫这才体会到当初西门达为什么不让他改革。 药行的弊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之所以没人敢主动去改,只是因为维持现状大家日子过得都不错,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很有可能一家独大,剩余的都活不成。 没有人想成为失败者,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最好的方式便是维持现状。 江枫吸收了上次轰轰烈烈改革失败的教训,他的韬光养晦,他的夹着尾巴做人,他没敢轻举妄动。 因为王婆这事儿,应伯爵给帮了忙。 江枫在狮子楼摆下盛宴表达谢意。 当初西门庆的几个朋友都到了,除了病故的卜志道! 酒过三巡,席间应伯爵突然哀叹:“唉,可惜卜志道兄弟归天了,咱们十个兄弟,少了一个。” 谢希大说:“大哥,有个刚从京城回来的有钱人,那厮乃是吃喝嫖赌的高手,他仰慕你以前的威名,他一直想与你结交,就是不知道大哥你赏不赏脸。” 江枫随口问道:“这人姓氏名谁?” “姓花,叫花子虚。” 江枫摇了摇头,表示没听书过。 应伯爵插话说:“庆哥,你整天忙活药铺的事儿,江湖上的事儿不管不问,姓花的就是你的邻居哇,搬来已经半年有余了。” 江枫这才想起来。 半年前,隔壁久未有人住的宅院有人搬来了。 “各位兄弟,我以后要好好照管药铺,安心做生意,江湖上的事不再过问,至于这位花子虚,各位兄弟若是愿意接纳,自然可以邀请他入伙。” 孙天化说:“大哥,花子虚不仅想入伙,这厮还想取代你的位置当老大!” 江枫笑了笑说:“如果诸位兄弟没意见,这个老大当然可以让给他。” 云守理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哼,虽然花子虚有几个臭钱,但是花钱抠抠搜搜,身上哪有半点咱们西门大哥的风采?我才不认他当大哥!” 应伯爵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大哥,我看不如这样,你继续当大哥,先让他排老二!我将老二的位置让给他。” 江枫没有闲心跟他们纠缠这些无聊透顶的江湖游戏,敷衍说:“一切你们说了算,咱们赶快喝,喝完以后我还得会药铺忙活。” 九个人吃饱喝足,离开了狮子楼,江枫回到了药铺。 应伯爵招呼众人说:“花二哥今晚在群芳楼请诸位喝花酒,有愿意去的跟我走!” 一众人二话没说,他们呼呼隆隆都跟着应伯爵去凑热闹了。 花子虚到底有何来头? 花子虚的叔叔是在皇宫里太监,当年深得哲宗皇帝信任。 千万别拿太监不当回事儿! 历朝历代的太监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这些以铺穿叠被端茶送水的刑余之人时常能整出大事情来! 大宋朝的太监尤其不一般! 大名鼎鼎的童贯,掌控大宋兵权的枢密使!正儿八经的太监! 大名鼎鼎的杨戬,正儿八经的太监! 大名鼎鼎的梁师诚,正儿八经的太监! 千万别认为太监卑微下贱,无职无权,但是距离权力中枢近,类似于后世领导家的司机保母之类,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瞅着人微言轻,但是人家说话就是好使,办事就是方便。 花太监虽然比不上童贯、杨戬,但是当初哲宗皇帝在位时也深得皇上信任,权倾一时。 他活着的时候搜刮了不少钱财,悄悄地派人回乡建豪宅买土地,西门家隔壁这套宅子是他的三套宅院里最大的一套。 房子盖好以后,还没等老太监回乡瞅一瞅,他便得病死掉了。 老太监死了以后,他的侄子花子虚带着老婆李瓶儿从京城回到阳谷。 两口子回阳谷时场面壮观,震惊全城,他们雇了十几大小车辆,每辆车上都装得满满当当。 花子虚是个病秧子,双眼无神,面如黄土,嘴唇发乌,佝偻着腰,身体羸弱,瘦得象骷髅象脱了形的螳螂,走路摇摇晃晃,三级以上的风就能将他吹倒。 没有人注意花子虚,但是坐在轿子里的李瓶儿倒是引起了看热闹的路人的讨论。 李瓶儿很神秘! 轿子进入县城以后轿帘始终没有掀起过,到了家门口,她下轿子时才有人远远地瞅见她的模样。 李瓶儿是个冷美人,不过二十三、四岁,面若冰霜,满脸的孤傲! 见过她的人都说,放眼整个阳谷县城,能和李瓶儿比美的,只有杨家绸缎铺的老板娘孟玉楼。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所有的人都搞不懂,花一般的李瓶儿为啥嫁给花子虚那个病痨鬼? 在以后的很长时间,李瓶儿都是王婆茶馆,一帮闲客讨论的重点。 “诸位,李瓶儿可不是等闲之辈!” “哦,她有啥来头!” “听说她原本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小妾……” 梁中书那厮来头大! 他是权倾一时的高官蔡京的女婿,梁中书的老婆是蔡京的女儿蔡氏!即便放眼整个大宋朝,蔡氏也是数一数二的河东狮子,这也难怪,她从小便养尊处优,不管老爹蔡京贵为大宋宰相,叔叔伯伯哥哥兄弟那都是大学士,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想不傲娇都不允许。 梁中书从前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整天沾花惹草,但是娶了蔡氏以后不敢造次了。 孤独寂寞之余,他常常哀叹:娶的不是老婆,简直是请了尊菩萨供养在家里! 没办法,背靠大树好乘凉,攀上蔡家的高枝,必须牺牲一部分权力和自由! 蔡氏嫁给梁中书多年没添孩子, 不孝有三,无后乃大! 梁中书起初要纳妾,但是蔡氏死活不答应,最后逼得梁中书没办法,只得跑到蔡京跟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蒙岳丈提携照顾,但是我梁家无论如何不能断了香火……” 老蔡京很同情这个倒霉女婿,最后逼着蔡氏同意,梁中书才将府里的丫头李瓶儿纳为小妾!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换换口味了,可以夜夜笙歌了,梁中书起初欣喜若狂,但是他很快发现现实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蔡氏虎着脸将他叫到跟前。 “官人乃是朝廷命官,每天应该以公务为重,不能整天想着那些床帏的苟且之事!” “夫……夫人,可是继承烟火,传宗接代也是我的职责哇!” “那是自然,不然我何必让你纳她为妾?那事儿可以有,但是不宜频繁!” “几天可以一次?” “一月一次足矣!” 第57章 给花太监当干女儿 梁中书差点没气炸了肺! 但是有火却不敢发! 这个河东狮子招惹不起,她决不允许自己和她讨价还价,这个娘们儿一发狠,敢让自己半年见一次李瓶儿的面。 梁中书只得假意答应。 “暂且假意答应这头母狮子,李瓶儿近在咫尺,机会有的是!” 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梁中书这点花花肠子,蔡氏早就琢磨透了。 李瓶儿的贴身丫头是蔡氏给指定的! 这个丫头对蔡氏忠心耿耿,每天如影随形一般跟在李瓶儿的左右,梁中书啥时候到李瓶儿房里去,她那边了如指掌。 奶奶的,这乃是享受哇!无法尽兴,那才叫难受。 梁中书实在忍不住便指桑骂槐地骂了丫头几句,结果转眼这会便传到蔡氏的耳朵里去了。 后果很严重。 两个人跪在蔡氏跟前。 皮鞭子沾凉水,蔡氏将蘸足了凉水的皮鞭子亲自递到了梁中书手里。 “给我狠狠地打这个贱货!” 梁中书没办法,只得照着做。 别看梁中书穿上蟒红官袍戴着纱帽,趾高气扬地往公堂上一坐,活灵活现,人五人六,但是到了家里,卑微得连狗都不如。 梁中书不敢说别的,只得唯唯诺诺的答应。 得罪了这个悍妇无异于自寻死路。自己之所以能混到今天,都是这个女人的老爹给的。 他只得挥舞着鞭子打李瓶儿。 他这边打,蔡氏洋洋自得地坐在椅子上数数。 一边数数,还一边吩咐他力气再大点。 最后可怜的李瓶儿被打得遍体鳞伤,昏死过去。 蔡氏还不解恨,但是担心出了人命太麻烦,最后才很不情愿地吩咐梁中书停手。 当天晚上,李瓶儿被丢到了柴房, 梁中书则被罚在蔡氏床前跪了一夜。 从那以后,蔡氏稍微心情不爽便拿李瓶儿出气,每次都被打得半死不活。 李瓶儿命苦! 身为梁中书的小妾,但是在梁府过得生不如死,地位连低等下人都不如。 她一直想逃走,但是无奈被看管得严实,想逃也逃不出去。 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终于找到机会了。 梁中书在大名府搜刮民脂民膏,不知道得罪了当地的哪个老大,有人说得罪的玉麒麟卢俊义,大财主卢俊义雇了几个江湖上的兄弟,趁着连夜将梁中书家给洗劫了。 当天晚上,梁中书和蔡氏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正好前天晚上李瓶儿刚挨了打,被锁在简陋的柴房里,没被发现,等寻仇的人撤退以后,梁府打更的老赵趁着慌乱跑来见李瓶儿。 “姑娘,府里乱了营,梁大人和夫人都跑了,你也赶紧趁着乱逃命去吧!” 李瓶儿千恩万谢地谢过老子,转身准备逃跑。 她很不甘心。 自己受尽折磨,不能这样白白地走了。 她知道梁中书有个藏宝的密室,里面藏着不少金银财宝。 “赵爷,你救我了,我不能亏待你,咱们取点值钱的东西再走也不迟!”李瓶儿带着老赵进了梁中书密室。 里面果然摆放着很多金银财宝。 老赵不识货,装了几十锭银子,李瓶儿则悄悄地将密室里面几十枚价值连城的珍珠藏在了身上。 两个人逃离了梁中书府上。 老赵赶着马车带着李瓶儿到了京城。 两个人担心事情败露,于是就各自分手了。 机缘巧合,正好花太监带着几个人出来闲逛,碰见了无处可去的李瓶儿,瞅见这个长得跟花一样的姑娘,花太监心花怒放,于是便将李瓶儿带到了自己家里。 别看是刑余之人,那玩意被割了,功能不全了,但是花太监也想娶老婆。 于是他便将李瓶儿带到了家中。 太监家里有年轻女子,这事儿传出去终归是好说不好听,于是花太监对外便说李瓶儿是自己的干女儿。 将李瓶儿带回家以后,花太监又专门买了两个丫头,一个叫绣春,一个叫迎春,让她们俩专门伺候李瓶儿。 白天两人父女相称,晚上花太监便流着口水跑到李瓶儿的闺房里。 老太监花花肠子挺多,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套春之宫图,每天挑灯对照着李瓶儿研究。 花子虚起初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以为李瓶儿真是花太监认的干女儿,每次遇见李瓶儿还以姐姐相称。 这天晚上,他在外面鬼混到半夜,晕头转向地回家。 回到家正好天下大雨,他路过李瓶儿的房间时发现里面亮着灯,还能听见里面有嬉笑之声。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他留着墙根到了窗户下面,侧耳倾听。 他吓了一跳,听见了花太监说话的声音。 尽管声音很低,但是太监声音特有的那种尖利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花子虚听着不过瘾,伸手轻轻捅破了窗户纸,瞄着眼睛往里看…… 他不由地大吃一惊。 李瓶儿衣冠不整,翘起双足,自己的叔叔花太监正象狗一样跪在跟前张望…… 花子虚吓得酒醒了一半,赶紧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屋里。 花子虚起初一门心思地以为花太监死后会将所有家产都给自己,但是随着李瓶儿的出现,他发现老太监越来越嫌弃自己。 也难怪花太监瞧不起他。 花太监给他找了很多营生,无奈花子虚长了颗挺大的脑袋,但是脑仁只有松子大小。 这个混混吃啥啥香,干啥啥不会,压根指望不得,为人处世远不如李瓶儿。 李瓶儿跟了花太监两年! 这天老太监病入膏肓。 既不能亏待李瓶儿,还得让自己的家产姓花,那该怎么办? 老太监不愧是伺候皇上的,鬼心眼子多得很。 他临死前将花子虚和李瓶儿叫到床前。 “死后想继承我的家业可以,但是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将家业分给其他三个侄儿。” 原来花子虚一共哥四个,他是老三 “啥条件?” “娶了你干姐姐李瓶儿!但是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都由李瓶儿说了算!李瓶儿不能改嫁,如果改嫁便净身出户,哪怕一针一线都不能带走!” 李瓶儿倒是不在乎,哪怕找个猪一样的男人,只要对她好就行! 可是花子虚不满意,他心中暗骂:“老不死的,亏你想得出来。” 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不答应,银子房子都没了,流落街头,非得饿死不可。 于是他只好皱着眉头答应了。 花太监活着的时候,花子虚在京城人五人六,风光无限,但是花太监死了以后,树倒猢狲散,他没了靠山,又不懂会其他营生,只能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打发日子。 花子虚在京城混了两年,李瓶儿见他整日吃喝嫖赌,流连于花街柳巷,这么坐吃山空,再大的家业也得糟蹋干净了。 于是便劝说花子虚:京城不是咱们待的地方,我跟随着你回乡吧。 就这样,他们搬回到了阳谷县。 花子虚从小在京城长大,平常打着花太监的旗号,身边总聚集着一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兄弟,如今回到阳谷县城,他还想当老大,没想到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人将他当回事儿,这让他很失落。 第58章 调戏潘金莲 西门达刚过完头七! 江枫正在药铺忙活,无意中扭头,顺着窗户远远地瞧见潘金莲走了过来! 江枫吓得赶紧躲到了里屋。 傅铭很纳闷,他实在搞不懂西门少爷为啥如此惧怕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潘金莲进了屋,冲着傅铭款款道了个万福! “见过傅爷!” 傅铭拱拱手问:“见过武家娘子!” “西门大官人不在?” 傅铭搪塞道:“哦,少爷出门了,还不曾回来!” 潘金莲皱了皱眉:“唉,小奴想赊些跌打损伤的药!不知道傅爷能不能做主?” “武家娘子放心便是,西门大官人给我等交代过,街坊们没银子不要紧,暂且将药拿去,日后再还便是了。” “谢过傅爷,唉,西门大官人真是好人哇。” 傅铭抓药,给她包好。 潘金莲接过药,谢过傅铭以后,转身出了药铺。 潘金莲前脚刚离开,江枫便听见店外面传来一阵阵起哄声。 “大家快来看啦,武大郎的老婆出门喽!” 躲在里屋的江枫凑到窗户边,猫在窗户后面,透过窗户缝往外看。 药铺外面,潘金莲被一群混混围在中间。 为首的有三个人! 一个叫草里蛇鲁华, 一个叫过街鼠张胜, 还有卖水果的乔郓哥; 潘金莲被他们死死缠住,无法脱身,急得泪眼婆娑。 鲁华满脸奸笑,一边死皮赖脸地缠着潘金莲,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快来看啦,丑八怪武大郎居然娶了这么一个象花一样的老婆!” 张胜跟着附和:“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了,真是可惜了!比孟玉楼都好看!” 郓哥嬉皮笑脸地说:“娘子,别跟着武大那个怂货啦,跟着我得了!” 他们围着潘金莲吹流氓哨,围着潘金莲动手动脚。 江枫气炸了肺。 奶奶的,真是岂有此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混账竟然跑到自己店门口欺负良家妇女。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己发誓要做除暴安良的义人,一个不同寻常的西门庆,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江枫火了! 他挽胳膊撸袖子,准备跳到店外面去揍这些混账。 走到门口,他又止住了脚步。 奶奶的,还是算了,潘金莲可是自己的克星! 自己唯恐避之而不及,这会冲出去帮忙无异于引火烧身哇。 到底出去还是不出去? 江枫犯了愁,他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傅铭和玳安敲门进来了, 他俩身后还跟着几个伙计。 傅铭瞅了瞅江枫。 “大官人,外面那几个混账欺人太甚,你听见了没有?” 江枫惭愧地点了点头。 傅铭急赤白脸地说:“他们欺人太甚,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江枫不由地叹了口气:“唉……” 看见江枫犹豫不决,傅铭怒了:“我傅铭素来敬重大官人,你扶贫济弱,乃是出了名的好人!现在这些人在咱们店门口欺负良家妇女,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江枫有苦说不出, 他不能告诉傅铭:老傅,你有所不知,这个女人是我的克星,我得离她远点,不然我将和她一起联手谋杀亲夫,然后再被她的小叔子给一刀捅了,不仅丢了性命,千百年后还将被后世那些道德专家当成优秀奸夫的典型嘲笑谩骂,这样的后果我实在承担不起哇…… 江枫没法给傅铭说这些, 说这些傅铭也认胡扯淡:大官人难道未卜先知不成?见死不救倒也罢了,居然还腆着脸编造这样的鬼理由,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江枫羞愧难当,低垂下脑袋象个闷头葫芦一样不说话了。 傅铭暴怒! 叫上玳安和几个伙计。 “兄弟们,走,跟着我出去揍那些混账!”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来旺站了出来! 自从西门达死了以后,这小子很低调,夹着尾巴做人,整天察言观色,揣摩江枫的想法,想着办法讨好江枫。 江枫沉默不语, 傅铭却嚷嚷着出去抱打不平。 他觉着自己的机会来了。 “傅老大,千万不能出去惹那帮混混,听大官人的话,咱们怎么能和他们一般见识?这是一群难缠的破烂户,好鞋不踩臭狗屎,一旦沾上他们,咱们店的生意可就麻烦了!” 说完以后,他讨好地瞅了瞅江枫,然后说:“大官人,我说的对不对?” 这时候外面动静更大了! 几个混账先将潘金莲手中的药抢过了丢在地上,踩了两脚,此时他们开始伸手扯潘金莲的裙子。 潘金莲又急又气,又羞又恼,她两手拼命地护住裙子,然后大声地呼救:“救命哇,各位爷行行好,救命哇!” 纵然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过来帮忙。 不仅没有人帮忙,各家店面都人反倒都探出脑袋看热闹。 怂包男人沾不到便宜,愿意看热闹,觉着过瘾。 黄面婆妒忌潘金莲的美貌,娘们长成这样,一点也不贤淑,就该被折磨。 有个孩童实在瞧不下去,隔着老远冲着郓哥嚷嚷道:“你们不能欺负外乡人……” 话音未落,郓哥气势汹汹地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朝着他丢了过去。 “兔崽子,活腻了不成?” 那个孩童吓得赶紧一溜烟跑了。 最后几个小流氓将潘金莲退到在地上,鲁华和张胜指挥着他们去扒潘金莲的衣服。 如同羊入了虎口,潘金莲哭得死去活来! “阳谷县还有没有男人?你们这帮天阉,竟然眼睁睁看着这帮畜生或作非为!” 江枫觉着很惭愧! 最后他实在控制不住,抓起门后的顶门杠,一个箭步冲店里跳了出去! 傅铭顿时激动起来。 他指挥着伙计们说:“抄家伙,狠狠地揍这群流氓一顿!” 江枫站到店门口,破口大骂:“混账,欺人太甚,都他娘的滚!” 几个流氓放开了潘金莲,他们纷纷回头看江枫。 潘金莲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侧身躲到了江枫身后。 张胜嬉皮笑脸地说:“西门大官人,此时与你何干?莫非你与这个小娘们儿有一腿?” 鲁华嚷嚷道:“对,对,如果没奸情,你为何多管闲事?你还别说,你俩一个奸夫,一个**,越瞅越般配!” 乔郓哥更是腆着脸说:“哈哈,谁都知道你西门大少爷风流好色!你也相中武大的老婆了?但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等我们兄弟几个快活够了,你再加入也不迟晚!” 第59章 武大郎到了! 江枫最忌讳的便有人嚼舌头说自己和潘金莲不清不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己明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几个混混竟然信口开河,乱喷胡沁,满嘴喷粪,红口白牙地说自己相中了潘金莲。 江枫不由地暴怒。 人发了怒,战斗力指数暴涨。 他懒得和这些混混废话!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挥起棍子! 江枫大吼一声,轮起顶门杠便是一顿猛打。 混混都有欺软怕硬的流氓属性,踹寡妇门,扒绝户坟,欺软怕硬是他们的属性,但是遇到横的便慌了神。 江枫的顶门杠砸在郓哥的脑袋上,顿时起了鸡蛋大小的紫包。 傅铭手里的铁锅砸在了鲁华的脑袋; 玳安手里的钢叉插在张胜的屁股上。 三个人落荒而逃,剩余的虾兵蟹将也跟着一溜烟走了。 郓哥等人同一边往前跑,一边扭头骂:“西门庆,你他娘地等着,事儿没完,我去叫人来!” 初战告捷,江枫觉着爽,通透,够男人! 几个流氓被打跑了,刚才还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潘金莲长舒了一口气,她整整凌乱的衣裙。 款款地朝着江枫走了过来。 满眼都是崇拜! 如同青春少女遇见了迷恋的偶像! 到了江枫跟前,潘金莲弯腰冲着他盈盈一拜。 “多谢西门大官人出手相助,救了小奴!” 江枫原本想跟这个漂亮女人客套一番,再说几句大义凛然的话,但是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武松在狮子楼前宰西门庆的血腥画面…… 算了,必须离这个灾星远远的! 江枫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潘金莲,以后大路朝天,咱们各走半边,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来我的药铺买药,更别给我招惹麻烦!” 说完以后,他气哼哼地将顶门杠丢在地上,然后头一不回地回药铺了。 热泪贴了个冷屁股! 江枫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 潘金莲一下子懵了! 潘金莲不明就里地看了看江枫的背影,满腹委屈化作泪水流了出来。 “小奴谢过西门大官人救命之恩,小奴以后躲着西门药铺走,从此再也不敢踏入你家药铺门槛半步!” 说完以后,潘金莲擦了把眼泪,又朝着傅铭和玳安等人惨然地笑了笑,算是谢了恩, 然后她拾起地上被踩踏过的药包,弹掉上面的泥土,一声不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良言三冬暖,恶语六月寒,刚才那番话说出口以后江枫便后悔了! 原本想回身,追上去说句抱歉, 但是再想想西门庆的下场:还是算了,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江枫回到药铺,还没等他坐稳。 刚才那群流氓又回来了。 他们是带着援兵回来了。 但是他们请来的不是千军万马! 来者单枪匹马,一个奇丑无比的矮子! 这个矮子脑袋大得象斗,肚子大得头临产的肥猪一样。 不用介绍,三寸丁枯树皮,历史上最悲情的男子武大郎到了。 武大郎活得很累! 娶了潘金莲这么漂亮的老婆,他并不幸福。 他每天都疑神疑鬼,总是觉着潘金莲背着自己偷人,总是怀疑这个花一样的老婆会随他而去。 久而久之,这成了一种煎熬。 这种疑神疑鬼的情绪严重影戏了他的工作,他经常丢三落四,原来做得一手的好烧饼,如今质量越来也差。 每次出门卖烧饼之前,他总是反复叮嘱自己的女儿迎儿。 “迎儿,替我盯紧点!” 迎儿啥事也不用干,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盯紧后娘。每天傍晚,武大郎卖烧饼回来,迎儿便给他汇报潘金莲的行踪,她都见了谁,她都说了些什么。 迎儿讨厌潘金莲。这个年轻貌美的后娘长得跟天仙一样,可是自己却象丑八怪。 迎儿忌恨潘金莲! 她从来不盼潘金莲好,她总是搬弄是非,在他爹面前说潘金莲的坏话。 “爹,昨天我后娘给左邻王大哥抛媚眼了!” “爹,尽早我后娘跟右舍赵货郎说悄悄话了!” …… 每次没等她说完,武大便气急败坏地抓起擀面杖揍潘金莲。 “打你这个只会勾引爷们儿的贱货!” 迎儿最大的快乐便是亲眼目睹,武大郎将潘金莲打得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 潘金莲几次跪在他跟前哭诉:“大郎哇,求求你休了我吧!” “呸,老子当初买你是花了银子的!” “大郎哇,那你不如将我卖了,卖到妓院至少能卖五十两银子,你不仅不亏,你还赚大发了……” 没等她说完,武大郎怒不可遏,拿起皮鞭子往潘金莲身上戳。 “真是天生贱货,放着良家妇女不当,竟然求着男人卖自己,去当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女!你……你还懂点礼仪人伦吗?” 皮鞭子一鞭子接着一鞭子。 迎儿在旁边拍手叫好。 潘金莲只好闭着嘴不吱声了。 她越是讲理,挨的揍就越厉害! 这天,武大郎正在丽春院门口卖烧饼, 远远地瞅见乔郓哥等人朝着他跑了过来, 武大恨这些人! 这些混混平素总是欺负自己, 他们嘲弄、戏耍、挖苦自己,吃烧饼从来不给钱! 看见他们过来,武大慌忙挑起担子准备躲避。 郓哥冲着他大声吆喝道:“武大,快起看看吧,西门生药铺子的西门庆勾引你老婆了!” 武大郎懒得搭理他。 他懦弱地回头看看乔郓哥,低声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 他走的慢,那些人很快便追了上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郓哥一把扯下他的担子丢在地上,骂道:“矮子,你他娘的聋了?你老婆跟人相好了!” 武大郎将信将疑地斜了他一眼。 “奶奶的,你还不信?这些兄弟都看见了!” 张胜跟着嚷嚷道:“郓哥说的没错,我和鲁华都看见了!” “我们兄弟都看到了,他们俩在药铺里眉来眼去,动手动脚。” 其他混混你一言,我一语,也跟着起哄。 三人成虎,何况这么多人一起说,而且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原本半信半疑的武大郎的怒火被点燃了。 他们怂恿说:“武大,找西门庆那个狗贼算账去!” 武大郎懦弱地说:“西门庆有钱有势,我惹不起他!” 乔郓哥听到这里,啐了武大郎一口。 “窝囊废,有钱有势怎么了?有钱有势就能勾引你老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走,我们跟你一起去找他算账替你报仇!” 第60章 碰瓷专家武大 草里蛇鲁华对他说:“武大,跟西门庆那厮死缠硬泡,搅得他没法做生意!” “怎么个死缠硬泡法?” 乔郓哥凑到他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武大郎眨巴眨巴眼睛说:“如果他让县衙的官差抓我怎么办?王婆想讹他结果挨了一顿板子!” “你放心,县衙的贪官污吏胆敢为难你,我们替你出头,我们兄弟去汴梁城找青天大老爷给你伸冤!” “对,对,我们就不信他西门庆能只手遮天,大宋朝的地界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见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武大豪情万丈,顿时感觉身体高了一丈! 他丢下箩筐,捋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地直奔西门生药铺子! 乔郓哥、草里蛇鲁华、过街鼠张胜等人跟在他后面,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扯着嗓子振臂高呼。 “各位街坊,诸位乡邻,花花公子西门庆欺负穷苦汉子武大郎,勾引人家老婆,欺人太甚!” 街上的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汉也吵吵跟在他们后面朝着西门生药铺子涌了过来。 人群乌央乌央地涌到了药铺门口。 江枫吓了一跳, 他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了。 乔郓哥站在门口嚷嚷道:“西门庆,憋当缩头乌龟,有胆子出来!” 张胜跟着说:“潘金莲的男人来找你算账了!” 江枫不愿搭理这些人! 但是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自己躲在店里总不是办法,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清清白白,怕他武大郎作甚? 想到这里,江枫大摇大摆地出了屋,站到了街上。 乔郓哥等人指了指江枫,然后怂恿武大郎说:“武大,这个便是勾引你老婆的奸夫!” 武大郎走到江枫跟前,抬起头来! 江枫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这个矮子。 此君确实算得上千年难出一位的奇人:奇矮,奇胖,奇丑,纵然满腹经纶的文学巨匠也难以找出合适的词汇描述他。 瞅了武大两眼,江枫突然觉着一阵眩晕,紧接着肚里开始翻江倒海! 他瞬间觉着潘金莲确实有些可怜! 武大郎直勾勾地盯着江枫:“西门庆,你勾引了我的女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江枫差点没气哭了:此人果然奇葩一朵,自己与他素昧平生,初次见面,他问也不问,就先弄顶绿帽子扣上了! 当初刚听说这个矮子被毒死的故事时,江枫还对他心生怜悯,如今亲眼目的其人,那点悲悯之前也瞬间荡然无存了。 江枫骂道:“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你老婆了?” 武大郎不声不响, 他喘着粗气,虎着脸,走到生药铺子门前,慢慢地躺在地上。 一举手一投足,都表明这个奇丑无比的矮子是碰瓷的高手。 不哭不闹,跟具僵尸一样往店门口一躺,然后跟神经病一样自顾自地嘟囔:“有钱人西门庆勾引劳苦大众武大郎的老婆!” 郓哥一群小流氓跟着起哄。 “穷苦百姓都来看看喽,大财主西门庆为富不仁,勾引良家妇女,欺压良善啦。” 光骂还不算完! 他们找来纸笔,竖起高大的牌子,涂鸦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字。 这些人堵了门,药铺的买卖没法做了。 江枫不知所措,懵了! 来旺劝他说:“掌柜的,赔点银子算了。” 江枫别逼得没办法,只得让来旺去问。 来旺到了外面。 “卖烧饼的,你到底想干啥?” 武大郎斜了他一眼说:“西门庆这个狗贼睡了我的老婆,他们有奸情,必须赔钱。” “你们两口子刚到阳谷县,我们掌柜的与你老婆素昧平生,怎么会有奸情呢?” 几个混混走过推了一把来旺,骂道:“你是西门庆的狗腿子,自然会替他说话。” 他转头又对武大郎说:“武大,我们兄弟绝对没骗你,况且你闺女迎儿也说他们俩不正经,你脑袋当带满了绿帽啦!” 武大郎继续说:“赔银子!” “你要多少银子?” 武大郎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吭声,抬头看了看郓哥。 郓哥趴到他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他抬起头来,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至少五百两!” 来旺叹了口气,只得回去给江枫复命。 “掌柜的,武大郎说了,赔他五百两这事儿算完,不然咱们就别想做买卖了!” 江枫觉得好笑! “我凭啥赔他钱?一个铜板都别想!给了他,我和潘金莲就真说不清了!” “如果那样,咱们这买卖就没法做了!” 江枫实在无计可施。 这种事儿只好交给应伯爵了。 “玳安,去请应伯爵来!” 很快应伯爵带着几个兄弟慌慌张张地到了。 应伯爵带着李外传到了! 李外传瞅了瞅乔郓哥等人,然后皱了皱眉头。 李外低声对江枫说:“唉,西门大官人,他们难缠得很,你实在不该招惹这些破烂户哇!” 应伯爵捅了捅他:“老李,先把他们弄走再说,庆哥不会亏待你的。” 李外传只得皱着朝着武大郎走去。 “矮子,别在这里闹事,不然老子将你下大狱!” 没等武大郎说话,乔郓哥等人围了上来。 “李爷,西门庆勾引人家老婆,人家是苦主,你凭啥抓他!” “奶奶的,你凑啥热闹?不然也将你下大狱!” 没想乔郓哥冷笑了一声,随手从地上捡起快砖头,“咣”的一声砸在自己脑袋上。 顿时鲜血直流! 乔郓哥骂道:“奶奶的,不就是蹲大狱吗?谁怕谁?老子这辈子就是吃牢狱饭的!” 乔郓哥又指着江枫骂道:“西门庆,这仇咱们算结下了!等我们这帮兄弟蹲完大狱,接着来给你耗!” 武大郎这会更是激动起来。 他也冲着江枫骂。 “西门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莫说官差,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骂完了江枫,武大的小眼睛瞪圆了,又开始骂李外传。 “你们这些狗腿子,如果不秉公办案,我就去告你们,知县不管我就去知府,知府还不管我直接去开封府。开封府你们知道伐?包拯包黑子知道伐?西门庆这个怂货被狗头铡,你们几个还有不管百姓死活的都被虎头铡,朗朗乾坤,我武大就不相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武大郎骂起人来如同口若悬河,连古希腊那些指望耍嘴皮子为生的智者辩论家也退避三舍,自愧不如。 骂累了以后,武大郎得意地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 李外传满脸的无耐,摊开手,赶紧劝江枫说道:“西门大官人,这厮搬到咱们阳谷没半年,便成了全县最惹不起的破烂户,大街上哪怕有人看一眼他老婆,他就怀疑人家勾引他老婆。破财免灾,你还是自认倒霉吧。” 江枫的倔脾气反倒上来了。 “奶奶的,打死老子也不给他一分一毫,让他在这里躺着吧。” 江枫吩咐店里的伙计:“关门,买卖不做了!” 来旺附和说:“对,跟这个矮子耗!这个穷鬼矮子跟咱们耗不起!两天不卖烧饼就得饿死他!” 没想到,武大郎丝毫不退让,他在西门生药店门口安营扎寨。 药店的生意一落千丈。 江枫也横下了一条心来:坚决不能服软,一旦给了这个王八蛋钱,就给以后那些狗娘养的文学家留下把柄了。 耗了两天,第三天铁算盘吴典恩风风火火地来找江枫。 “唉,庆哥,大事不好。” “啥事儿?” “唉,真是墙倒众人推。听说施仁杰派人给郓哥等人捎信,只要他们能搅黄你的买卖,他愿意出工钱,那个矮子一天挣的比卖烧饼两天挣的都多,这个差事来钱快,这个矮子已经决定不卖烧饼了!” 奶奶的,天下竟然如此卑鄙龌龊的事儿! 江枫被逼得着急上火,卧床不起了。 第61章 求助宋江 除了大名鼎鼎的包青天,两袖清风的陈希亮等少数稀有品种,混迹大宋朝官场的各级官吏多是血统纯正的纯种流氓! 这些流氓有权有势,满嘴的礼义廉耻,干的都是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勾当! 大宋朝的民间流氓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文流氓;另外一种是武流氓; 文流氓走的是偏上层的路线,喜欢攀附权力,讲究的是金钱开道,勾结官府; 武流氓则穷,没钱,生活在社会底层,平常欺负的对象比自己更弱的人,见了有钱有势的便笑脸讨好,翻了脸便往死里整。 文流氓欺负寻常百姓如鱼得水,但是一旦遇到武流氓,他们也束手无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是还有种流氓,谁都招惹不起! 他们将文流氓和武流氓的特性极为一身,混得好的能成为王朝更迭的一代枭雄,比如项羽刘邦,还有大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混得差的至少也能熬成即将出场的野心家宋江宋公明。 回到我们的故事。 没生意做了,整个药铺里死气沉沉,除了表面装得很伤悲,但是心里乐开了花的来旺。 “哼,活该!再让你听傅铭的馊主意!捅篓子了吧?惹麻烦了吧?哇哈哈……” 江枫很恼火:自己不过是想当好人,没想到被泼了一身勾引别人老婆的脏水,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傅铭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自己逞一时之勇,结果捅了马蜂窝! 他几次抓起菜刀要冲到门外劈了武大郎,都被江枫给拦住了。 傅铭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跪倒磕头。 “唉,大官人,此事与你无关!你别拦着我!我去宰了这个该死的矮子,还有那几个背后指使的畜生!杀了他们我便去县衙自首,我一条贱命换他们四条,也他娘的值了!” “傅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越是大敌当前,咱们越是同心敌忾,岂能让你独自背锅,况且这帮人针对的便是我,你千万别再自责啦!” 害得江枫好一阵安慰! 总算把傅铭给安顿下来了。 正当江枫走投无路,愁眉不展之际,应伯爵领着几个兄弟到了。 关键时候还得靠这帮好兄弟, 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江枫听说他们来了,很高兴,慌忙将他们请进屋。 落了座,玳安端上了茶水点心。 应伯爵说:“大哥,不能任由武大郎这个矮子这么埋汰你。” 江枫恨得牙根痒痒:“废话,如果有办法,我何止窝囊成这样?” 谢希大嚷嚷道:“奶奶的,刁民胡搅蛮缠,县衙竟然坐视不管,李外传不敢招惹他们,夏提刑居然也推三阻四,真是气人!” “唉,县衙也是欺软怕硬,一旦遇到武大这种脑子一根筋,油盐不进的的滚刀肉,他们也没有办法。” “真是无法无天的刁民!” “奶奶的,大宋朝还是有王法吗?咱们大哥百姓被恶人欺负,他们就象缩头乌龟一样躲到一边?” “诸位兄弟,这事儿的主谋是乔郓哥、鲁华和张胜在后面捣鬼,那个矮子不过是他们手中的玩偶!”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江枫更烦了。 唉,真他娘的黑色幽默,可笑至极!老子穿越而至,原本牛逼哄哄地准备以成就一番伟业,甚至拯救世界为己任,万万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武大郎给纠缠的手足无措。 应伯爵劝道:“大哥哇,好鞋不踩臭狗屎,你还是给他们点银子得了,省得他们继续没完没了地折腾你。” 但是江枫铁了心的不给! 他原本和潘金莲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他真将银子给了武大郎,那莫须有的事儿便坐实了。 他得象爱护羽毛一样爱护自己几百年以后的名声。 再说,现在施仁杰等人也掺和进来了,此事已经不是几百两银子能解决的了。 有人说:“咱们干脆趁着夜黑风高将这个矮子给做掉算了。” “唉,拉倒吧,杀人放火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做!” 白赉光说:“武大郎好对付,难缠的是鲁华、张胜和郓哥这三个混混,只要他们怂了,满头的乌云就散了。” “可是谁能对付这三混混?” “唉,对付他们这样的下三滥,只能找江湖大哥了!”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应伯爵。 “对,对,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官府对付不了的难缠户,有人能对付。” “谁?” “郓城县有个人叫宋江,是个押司,三教九流无不交结,黑道白道,没有摆不平的,咱们可以找他帮忙。” 江枫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亮了。 我的天,宋江那可是鼎鼎大名的英雄,及时雨可是自己心中的偶像,如果他肯出手相助,那这事儿便了结了。 一定要和他见面,没准自己以后也能光荣地加入梁山入伙,那样自己便能成为梁山第一百单九将。 如果宋江认识武松最好!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到时候让武松做做他哥的工作,好好劝劝武大郎,别有事没事总弄顶绿帽子戴头上。 这样就避免了与武大郎发生冲突,更是避免了狮子楼血案的发生。 或许自己可以借机结识武松,没准两人情投意合,自己还有可能和着名的打虎英雄成为朋友。 想到这里,江枫问道:“诸位兄弟,你们谁认识宋江宋公明?” 几个人的脑袋都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江枫犯了愁,他很想结识偶像宋江,但是素昧平生,没有人做引介怎么能行? 应伯爵见多识广,他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大哥,我认识郓城县衙里的一个帮闲,咱们可以去找他,没准他可以帮咱们找到宋江!” “那就辛苦应二弟一趟,陪我去郓城走一遭。” “大哥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好,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明天便动手千万郓城!” “好,好,我这就回家安顿好家眷!” 江枫很高兴,回头吩咐来旺:“赶快准备份厚礼!我马上去郓城拜见宋江!” 江枫很兴奋! 如同圣徒去见教主; 如同狂胜的女粉丝去见朝思暮想的小鲜肉。 第62章 喜欢好马的黑老大晁盖 江枫带着应伯爵和傅铭,骑着快马,离开阳谷,一路向南,直奔郓城而去。 暮春时节,骄阳似火,江枫等人口渴难耐! 临近郓城县,前面是一个集镇。 “到镇上歇歇脚,喝口茶再走也不迟晚!” 应伯爵瞧了瞧江枫的骑的那匹乌骓马说:“大哥,此地不宜久留!” “为啥?” “这个集镇名叫东溪村,村里的保正姓晁名盖!这小子嗜骏马如命,但凡被他相中的马,哪怕天王老子的都敢抢,你骑的这匹马忒扎眼!咱们还是别冒这风险了!” 江枫纳了闷,瞅了瞅应伯爵说:“晁盖是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托塔天王?听说此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好汉,怎么会干拦路抢劫的勾当呢?” “噗……” 应伯爵一下子笑喷了。 “庆哥,这种吹牛皮的鬼话你也相信?狗屁的托塔天王!姓晁的可是如假包换的地痞流氓!” 应伯爵说的信誓旦旦, 江枫则不以人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高于众人必非之,一定是应老二妒忌晁盖的名头,才这样恶语中伤人家。 江枫将信将疑,话痨应伯爵则喋喋不休地跟聊起了晁盖! 晁盖这人粗通拳脚,力大无穷,打架是个以一敌十的好手,这个人寡恩薄义,心狠手黑,胆子也肥,动不动便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方圆几十里的百姓没有不怕他,说到晁盖,无不谈之色变。 凭借着这些,晁盖颇有些名声,很快身边聚集了几个铁杆兄弟,他们欺行霸市,强买强卖,聚敛了不少金银财宝,然后又养了二十几号打架不要命的地痞无赖。 晁盖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啥谋略,但是他身边有个叫吴用的狗头军师。 吴用外号“智多星”,他原本是东溪村的教书先生,教书挣的三瓜两枣不够养家糊口,便投靠了晁盖。 吴用骨瘦如柴,瘦得象根脱了水的竹竿子,刀脸蛇眼,他读过点兵书,粗通点谋略,阴险诡谲,心思缜密,自我感觉不错,总是以赛孔明自居,晁盖对他言听计从很是信任。 晁盖身边还有个叫公孙胜的道士,这个道士乃是二仙山罗真人的弟子,因为胡作非为被逐出了师门。 这个妖道被逐出师门前倒也偷得了罗真人的一些皮毛功夫,能够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据说有上天入地的本领。 晁盖手下还有个兄弟叫赤发鬼刘唐,刘唐乃是东潞州人氏,从小便闯荡江湖,到了济宁府以后被晁盖收留,也是晁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另外还有石碣村的阮氏三雄,这兄弟三人争勇斗狠,也都是争勇斗狠,打架斗殴的好手。 这些人聚拢在晁盖周围,横行一方,莫说百姓不敢冒犯,就连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 应伯爵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江枫没往心里去。 说话之间,他们到了集镇之上。 路边有个茶馆,江枫勒住马。 “喝碗茶,凉快凉快再走!” 傅铭劝他说:“大官人,应二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别招惹麻烦了。” 江枫摆了摆手说:“喝完茶马上便离走。” 他们在茶馆前下了马,然后将马拴着路边的树上。 茶馆外停着一辆马车,驾辕的是匹黄骠马。 这匹马膘肥马壮,身高过丈,浑身油亮,身上的毛如同新染的黄色锦缎一样,一瞅便是一匹好马。 三个人进了屋,找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 伙计端来两壶上等的好茶! 过了不足一炷香的工夫,江枫看见七八汉子摇头尾巴晃地朝着茶馆走了过来。 为首的汉子身材高大,壮得跟黑铁塔一样,生的豹头环眼,络腮胡子,满脸横肉,这个汉子瞎了左眼,左眼罩着眼罩,右眼里露着冰冷的光,如果他的脑门子上再缠上条红布条子,瞅着就跟电影里的加勒比海盗差不多。 跟在他后面的汉子身体粗壮,满头乱糟糟的头发,鬓角有块朱红胎记,也是一脸的凶相 他们后面跟着的是几个穿皂衣的打手。 发现那匹正在吃草料的黄骠马以后,独眼汉子的右眼顿时亮了。 他走到黄骠马跟前,抬手轻轻地捋了捋马背。 其他人也看到了他们, 刚才还喧嚣的茶馆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人低声嚷嚷道:“快看,晁盖到了。” 江枫问旁边的人:“哪个是晁盖?” “独眼的汉子,跟在后面的是他的兄弟赤发鬼刘唐!” 江枫很诧异,低声说:“没想到托塔天王晁盖居然是独眼?” “和人打赌打输了,自己用刀剜出来的。” 江枫听到这里,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 站在一旁的赤发鬼刘唐知道晁盖相中了这匹黄骠马,抬手吩咐一个手下说:“将这匹黄马牵到大哥府上去。” 两个手下连声答应着过来解马缰绳。 黄骠马的主人是个胖子,他正在茶馆里喝茶,他看见有人牵他的马,慌忙丢下茶碗跑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 赤发鬼刘唐斜了他一眼说:“晁大哥相中了这匹马。” “可……可这是俺的马哇!” “不错,以前是你的,但是现在是我们大哥的了!” 胖子急了,急赤白脸地还说:“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这……这不是明抢吗?” 刘唐嘿嘿冷笑了两声,他伸手从腰里摸出来两个铜板,随手丢在胖子跟前。 “喏,两铜钱!这马我买了!我给了你钱,这就不叫抢了!” 胖子气得直哆嗦,伸手去抢马缰绳。 刘唐阴笑了一声:“奶奶的,赶紧拿着钱滚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胖子死活不撒手! 一直沉默不语的晁盖被激怒了。 他猛地从腰里拔出把尖刀,走到胖子跟前,猛地往他的大腿上一戳,鲜血顿时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汩汩地流了出来。 胖子疼得满地打滚! “土匪,强盗,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去衙门告你们!” 刘唐讥讽道:“奶奶的,随便你去告!官府若敢抓老子,他们早就动手了!” 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心目中的象山一样伟岸的晁盖晁天王怎么能干这么卑鄙龌龊的事儿? 不行,我的找他说理去! 江枫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站起身来准备跟晁盖讲理。 傅铭和应伯爵吓得赶紧抱住了他。 “大官人,千万被冲动!” “实在太可恶了。” “庆哥,你省省心吧,晁盖连官府都没放在眼里,他会听你的?再说了,跟他讲理不是对牛弹琴吗?咱们没被缠上已经谢天谢地了!他如果听说你是阳谷县的大财主,他一定会绑你的票!” 江枫听到这里怂了,只得气呼呼地重新坐下! 第63章 生辰纲被劫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况且自己不是龙,自己如果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就不会被矮子武大郎给欺负得店铺关张,然后大老远跑到郓城请帮手。 江枫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太怂!忒窝囊! 经过傅铭和应伯爵一番劝说,江枫没敢多管闲事,自己招惹不起性情火爆的晁盖! 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得招惹麻烦! 树欲静而风不止! 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晁盖正要带着手下牵着黄骠马离开,他扭头又看见了江枫骑的那匹乌骓马! 这匹乌骓马也是匹好马! 两年前,一个叫段景住的人骑着这匹马到了阳谷县城,西门达花重金从这个长了一头黄毛的汉子手里买了下来。 这匹马昼行千里夜走八百,西门达非常喜欢这匹马,从来不让人碰它,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紧急,江枫也不舍得骑着它去郓城。 晁盖兴冲冲地朝着乌骓马走了过去。 完了! 这下躲不过去了。 江枫不敢怠慢,起身准备往外走。 应伯爵死命地拽住了他。 “庆哥,你去干什么?” “他们要抢我的马!” “算了,算了,咱们的命比马值钱!” 江枫用力挣脱开应伯爵的撕拽,怒气冲冲地跑出了茶馆。 晁盖刚要动手摸乌骓马,江枫冲着他怒喝一声:“住手!” 如同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晁盖等人吓了一跳,他们纷纷扭回头看江枫, 个个眼里都冒着凶光! 刘唐招呼了一声,几个打手跟着他朝着江枫围了过来…… 江枫差点吓尿了! 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 奶奶的,既然摊上了事儿,那就不能怕事儿! 江枫从腰里拔出来那把削铁如泥,寒光闪闪的匕首。 刘唐冲着他冷笑一声:“小白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敢在东溪村撒野,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 尽管江枫心里慌乱成一团,但是打肿脸充胖子,再怂也得硬撑下去! “别动老子的马,不然跟你们拼命!” 眼瞅着要打起来, 傅铭慌忙叫应伯爵出去助阵,应伯爵却成了缩头乌龟。 “傅爷,你这不是往火坑里推我吗?莫说咱们三,就是咱们有三百人也惹不起晁盖这个活阎王哇?” 他又指了指窗外的江枫说:“良药苦口,我好言劝他,他却不听,现在的倒好,明明知道晁盖惹不起,他还跟着人家逞强……” 外面十万火急,傅铭拽着条板凳从茶馆里冲了出来。 以卵击石,墩腚栽脸! 压根不用晁盖和刘唐动手, 那几个手下挥舞棍棒,三下五除二,很快便将江枫和傅铭打趴在地上,然后绳捆索绑,将他俩捆得象粽子一样。 晁盖走到江枫跟前, 江枫鄙夷地瞅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屑! 晁盖被激怒了,他抬手给了江枫一拳,这一拳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砸在江枫的鼻子上。 鲜血顿时涌流而出! 江枫破口大骂:“晁盖,我起初以为你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没想到你居然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我真是瞎了眼!” 晁盖拿出刀来在江枫眼前晃了晃,冷笑一声说:“既然听过老子的名头,竟然还敢来撒野,真是死催的!小子,我先割了你的舌头,然后再将你押回去,今天晚上便将你点天灯!” 江枫吓得赶紧牙关紧咬,闭紧了双唇! 晁盖吩咐一声:“掰开他的嘴!” 两个汉子过来便开始撬江枫的嘴。 眼瞅着江枫的舌头便要保不住了,远处忽然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两个人! 前面是个猥琐的小个子,后面跟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后生。 这个小个子名叫白胜,外号锦毛鼠。 白胜跑到晁盖跟前,低声说:“大哥,赶快准备去黄泥岗!” “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胜指了指年轻后生。 “他是黑三郎宋江派来的!” 晁盖朝着张文远招了招手,张文远规规矩矩地走到晁盖跟前,恭恭敬敬地见礼! “你叫什么名字?” “张文远!” “宋江是你何人?” “我是宋押司的属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宋押司让我禀告晁保正,大名府来的一批货今天便到郓城县,请晁保尽快准备到黄泥岗接货!” 晁盖点了点! 张文远告辞说:“宋押司说事不宜迟,请晁保正马上准备接货,省得夜长梦多!” “你回去告诉黑三郎,这事儿辛苦他了,等事成之后,我会给他好处!” 张文远连连称是,然后拱手作揖,屁颠屁颠地走了。 晁盖扭头吩咐刘唐:“赤发鬼,你赶快通知穷酸吴用和牛鼻子公孙胜,让他们到家了等我,告诉他们大买卖来了!” 刘唐不敢怠慢,骑上黄骠马慌慌张张地走了。 晁盖又扭头对白胜说:“耗子,你也别闲着,赶快去石碣村一趟,把阮家那三块料叫来!” “晁大哥,等我将酒挑子送回家,马上就去!” “啪!” 晁盖抬手便是一巴掌。 “废物,鼠目寸光,活该过半辈子穷日子,梁中书给老贼蔡京准备的生辰纲,有金银有财宝,加起来足有十万之数,这桩买卖干成了,咱们便有花不完的银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居然还……还惦记着破酒挑子!丢人,现眼……” 晁盖喋喋不休丢骂个没完! 白胜连连作揖认错。 “晁大哥勿恼,跟着大哥有肉吃,我这就去石碣村!” 晁盖指了指江枫的那匹乌骓马。 “骑上这匹快马,快去快回,回来以后直接将马送回我的马厩即可!” 白胜答应一声,骑上乌骓马,打马如飞,去给阮氏三雄送信了! 事情都交代完了, 晁盖踹了一脚江枫,骂道:“小白脸,算你他娘的命大!老子有要紧事儿要干,先让你多活一会,等我回来再慢慢收拾你!” 说完以后,晁盖带着人扬长而去。 等晁盖走远以后,应伯爵才提心吊胆地从茶馆里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给江枫和傅铭松了绑。 “庆……庆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快逃吧。” 三个人不敢怠慢,屁滚尿流地离开了东溪村! 离开东溪村,江枫花钱买了匹驽马,然后继续千万郓城县! 等他们第二天到了郓城,便听到一个惊天的消息:大名府梁中书孝敬蔡京的十万生辰纲昨日经过在黄泥岗时被一群不知来历的歹徒给劫走了…… 第64章 宋江很忙 江枫等人天黑前到了郓城, 他们先找了家客栈住下! 第二天,江枫备好了一份厚礼交给应伯爵,让他先去拜见县衙的帮闲牛二。 牛二满口应承,他收了礼,然后让应伯爵暂时回客栈等候,等他和宋江约好以后马上便带着江枫去见宋江。 没想到枯等了两天,愣是没见着宋江的人影! 应伯爵硬着头皮再去问,牛二说:宋江很忙! 第三天,应伯爵早早地出门,再去找牛二,直到日落时分,他才醉醺醺的回来。 陪着他回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 应伯爵舌头都喝硬了,说话嘴打秃噜。 “庆……庆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牛……牛老兄,他乃是时知县跟前的红人,说话好使得很。” 江枫赶紧见礼,然后请他进屋坐下! 牛二拱拱手:“阁下便是西门大官人喽!” “在下西门庆,牛老兄客气,在下愧不敢当!” “哈哈,我和应兄弟是朋友,那以后咱们也是朋友啦,为朋友要两肋插刀,西门大官人放心,你的事儿便是我的事儿,拜见宋押司这事儿包在我牛二身上!” “我啥时候能见到宋公明?” “呵呵,宋押司忙得很!” 一旁的傅铭不以为然地说:“不过一个小小的县衙押司而已,真有这么火?” 牛二鄙夷地斜了傅铭一眼,这时候应伯爵冲着傅铭吵吵道:“傅老大,配药你在行,若论这江湖规矩你可差远了!人家及时雨宋江那是什么人物?名声大得很!每天都有大江南北的朋友来拜见他,人家忙得都接待不过来,咱们这素昧平生的生人自然得往后排!” 牛二跟着说:“唉,宋押司行侠仗义,名声远扬,他每天要上班,要筹集善款赈济天下有难的弟兄,然后还要接见来自天南海北的兄弟,他实在脱不开身,一时半会,恐怕你西门老弟见不到他哇!” 应伯爵醉醺醺地说:“庆哥,我打听了,宋江确实很忙,如果排队等,猴年马月也轮不到咱们,但是咱们可以走捷径……” “啥捷径?” “出点银子给牛老兄,他可以帮你提前见到宋江。” 没办法! 江枫只得点头答应。 他掏出来十两银子给了牛二! 牛二心满意足地接过银子,然后说:“嘿嘿,西门大官人是爽快人,我这就帮您老张罗将宋押司的事情去。” 几个人浮皮潦草地扯了会蛋,牛二揣着银子,喜滋滋地起身告辞了。 第二天,应伯爵再去找牛二, 傍晚时分,他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庆哥,事情妥了!” “啥时候拜见宋江?” 江枫兴奋了:“怎么着?宋江答应见我了?” “那倒不是,牛二让咱们去见宋江的弟弟宋清,见了宋清,再想见宋公明就简单了!” 宋江确实有个叫宋清的弟弟,人送外号“铁扇子”! 江枫很高兴。 “应兄弟,明天在郓城县最好的饭馆摆最丰盛的酒宴,我要请他吃饭。” “庆哥,宋清便是开酒店的,咱们直接去他店里就是了。” “宋清是开酒店的?” “我打听过了,宋清名义上是掌柜的,其实是宋江才是幕后老板。” 第二天,江枫准备了厚礼跟随着应伯爵去见宋清。 起初江枫要带着傅铭去, 应伯爵死活不同意,他嫌傅铭脑子一根筋,没有眼力见,不会说话,玩意得罪了宋清便麻烦了。 傅铭也懒得去。 “姓宋的不过是装腔作势,故作玄虚,徒有虚名,傅爷才不愿见这种人!” 繁华街头的中间,飞檐吊脚,一座气派的酒店,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醒目的匾额,上面写着“及时雨”三个大字。 门两旁齐腰粗的柱子上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四海之内皆为兄弟; 下联:五湖上下都是朋友。 江枫站在门前瞅了瞅, 出入酒店的各色人都有,达官显贵,贩夫走卒,连要饭的乞丐都可以自由出入。 果然一副天下大同的繁荣景象。 “看来宋江还真是了不起!” 他们刚走到门口,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两位客官里面请!” 江枫摸出了一两银子塞给他。 “我们从阳谷来,专门拜访宋清宋掌柜!” 店小二赶紧施礼:“阁下一定是西门大官人了,我们掌柜的已经吩咐过了!楼上雅座请!” 两个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点好酒菜, 过了半天,宋清来了。 宋清三十多岁,黑脸膛,脑袋大脖子粗,小眼睛眯缝着,满脸的憨厚。 江枫和应伯爵慌忙站起来。 宋清冲着江枫抱拳秉手。 “阁下便是阳谷的西门大官人?” 江枫点了点,然后赶紧还礼:“见过宋掌柜!” 宋清入席落座,三个人客套一番,然后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西门少爷遇到麻烦了?” 江枫浮皮潦草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应伯爵坐在旁边见缝插针。 “宋掌柜,这事儿恐怕只能有劳贤兄长了!” “哈哈,区区小事,小菜一碟!” “宋掌柜,我何时能见到宋公明宋大哥?” 宋清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不瞒大官人说,我兄长很忙,昨天江州来了几个朋友,我兄长得陪着他们。唉,每天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等着见他的人太多。” 应伯爵给江枫使了个眼色, 江枫心知肚明,赶紧掏出来二十两银子塞给了宋清。 宋清眨巴眨巴眼睛,故作惊讶地说:“大官人,这是何意?” 应伯爵赶紧插话说:“唉,那几个难缠户缠得大哥的铺子没法开张,只求宋掌柜帮忙,让我们早点见到及时雨宋大哥。” 宋清假意推脱了一番,最后将银子转到了兜里。 “这样吧,明日我兄长要在这里宴请江州来的兄弟,如果西门大官人急着见他,那就一起吧。” 江枫受宠若惊,慌忙说:“这合适吗?” “大官人多虑了,我哥哥喜欢热闹,再说咱们大家都是江湖兄弟,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江枫连连道谢。 喝了会酒,江枫和应伯爵起身告辞, 门口的店小二拦住他们结了账,四个小菜,两壶酒,生生要了江枫五两银子。 他们离开了及时雨酒店。 江枫心中暗想:“奶奶的,宋清这小子看着憨厚,没想到心可够黑的!” 再想想也情有可原:这年头,江湖道义就是门生意,如果不靠这种方式挣钱,人家拿什么笼络没钱的兄弟? 想到这里,江枫心里顿时坦然了。 第65章 黑旋风李逵 第二天,江枫和应伯爵带足了银子,早早地到了及时雨酒店。 宋清将他俩请上了楼。 “西门大官人稍候,我哥很快便到。”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又矬又黑汉子涌了进来,这些人横看成岭侧成峰,高矮胖瘦各不同。 应伯爵满脸地艳羡,低声问江枫:“庆哥,哪位是宋江?” 那还用说, 自然是c位,人群中间那位矮子,自然是宋江了。 宋江很黑,不愧被称为“黑三郎”,黑得快赶上中部非洲的黑人酋长了。 虽然黑,但是宋江长得方形大脸,鼻直口方,满脸微笑,如果不计较身高和肤色,根据相由心生的道理,宋江这幅长相瞅着格外象好人。 宋清抓着江枫的手,走到了宋江跟前。 “大哥,这位是阳谷县的西门大官人!” 宋江上下打量了一副江枫,他冲着江枫抱了抱拳。 “原来是西门老弟!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需要我宋江的,尽管开口!” 宋江满脸都是谦和的笑, 这让江枫感觉很温暖! 他慌忙说:“久仰及时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西门老弟客气了,不知道老弟作何营生?” “我在阳谷县经营了一家生药铺子!” 宋江点了点头,扭回头对身后的人说:“各位兄弟,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是我新交的朋友西门老弟,以后诸位在阳谷落了难,可以找我这位胜过亲兄弟的好兄弟!” 说完以后,他又逐自己的朋友介绍给江枫。 “西门兄弟,这几位是来自江州的朋友,以为你在江州遇到麻烦,可以找他们,浔阳江揭阳岭一带可是他们的天下哇!” 他指着一个大长腿,身体瘦得出奇的汉子说:“这位是戴宗兄弟!” 我天,神行太保就是他了。 瞧瞧人家这两条大长腿,一瞅便是长跑高手,怪不得被成为神行太保。 “这位是李俊兄弟!” 这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红脸皮,满嘴的络腮胡子硬得跟钢丝差不多! 哦,他就是有名的混江龙了,这哥们儿厉害得很,有远见卓识,听说后来跟随着宋江平定方腊以后便悄无声息地跑到泰国当国王去了。 李俊声如洪钟,他冲着江枫拱拱手说:“李俊见过西门大官人!” 宋江又拽过来一个白脸的汉子。 这个汉子其貌不扬,但是脸很白,白得如同没上釉的瓷胎一样。 “这位是张顺兄弟!” 张顺,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浪里白条了,居然水性极佳,果然名如其人,窥一斑而知全豹,单看这脸便知道他的绰号的由来。 张顺和江枫见了礼! 宋江又指着一个三角眼,黄胡子,红眼睛的汉子说:“这位是张横兄弟!他是张顺的哥哥!” 江枫跟张横见了礼。 这时候又呼呼隆隆进来几个人。 “赵兄弟,钱兄弟,孙兄弟,李兄弟,哎呦,后面这几位我也想不起姓氏来了,总之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都是兄弟……” 宋江讲话抑扬顿挫,声音充满了磁性,而且肢体语言丰富,一字一句,一举手一投足都透露着一股子浓浓的江湖道义。 这番霸气外露的演讲瞬间将屋里的气氛给点燃了。 果然是大哥, 果然名不虚传。 尽管宋江提到的多数人,水浒传里都没有记载,但是江枫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瞅着人太多,坐不下,于是吩咐宋清说:“兄弟,再开一桌席!” 推辞了一番,宋江坐了上座。 他把自己左手边的位置留了出来,江枫在他右手边坐下。 “宋大哥,还有兄弟未到?” 宋江点了点头说:“我的好兄弟李逵还没来!” 江枫激动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李逵?就是着名的黑旋风吗?” “哈哈,想不到我兄弟的名气都传到阳谷去了。” “不仅阳谷,黑旋风的威名还要传至千秋百年。” “哈哈,西门兄弟真会说话,待会见了咱兄弟李逵,你千万别这么夸他,膨胀了就麻烦了!” 宋江很激动,吩咐宋清说:“兄弟,好酒好菜尽管上!” 仗义疏财的大哥范儿。 说话之间,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 宋江笑了笑说:“听听这脚步声便知道黑旋风到了!” 话音未落,房门“咣当”一声被踹开。 一个犹如半截黑塔一样的壮汉进了屋。 真是又黑又壮,后世的很多叫森的壮汉都比不过他,别管是泰森、强森,还是什么杰森·斯坦森。 壮汉见了屋,除了宋江以外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齐刷刷地喊道:“欢迎李逵哥哥!” 李逵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宋江给他留的座位旁边坐下。 宋江问道:“兄弟,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遵照大哥的吩咐,都办利索了!” 宋江从兜里摸出来几两碎银子塞进了李逵兜里。 “兄弟,我这个月的俸禄,拿回去孝敬你老母吧。” 刚才还酷酷的李逵顿时激动起来,他感动得泪水涟涟,像个很萌很萌的弟弟。 他结果银子揣进兜里,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宋大哥!你就是我的亲哥。大哥,你贵为衙门里的官差,兄弟我一个在监狱打杂的临时工,你不嫌弃我,还给我银子花。为了你宋大哥,我啥都敢干!你指到哪里,俺李逵就打到哪里!” 说到这里,李逵抓起坐上的酒杯,高高举起,然后“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吆喝道:“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宋大哥,俺非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不可!” 李逵这番话说得磕磕巴巴,但是情真意切,声泪俱下,一众人又被感染,高喊:“李逵大哥说得对,宋大哥是咱们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众人学着李逵的样子,也纷纷抓起酒桌上的碗,“哐哐”摔在地上。 这种荷尔蒙爆棚的大场面极其震撼,非常爷儿们! 江枫激动得也差点跟着抓起酒碗摔在地上。 这时候宋清冲着外面喊:“伙计们,赶快准备新的酒碗!” 伺候在门口的伙计不敢怠慢,赶紧跑进来,慌慌张张地重新布置碗筷! 第66章 阎婆惜 等屋里消停下来以后,宋江指了指左手边的江枫说:“铁牛兄弟,这位是阳谷来的贵客,复姓西门,单字名庆,以后便是咱们的好兄弟了!” 江枫慌忙站起身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和李逵见礼,握手?抱拳?还是来个熊抱? 《水浒传》里,江枫最喜欢的人物便是李逵。 此君仗义,孝顺,直爽,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他曾经无数次畅想:如果哪天李逵站到了他眼前,他们马上便能成为无话不说的兄弟。 无奈剃头挑子一头热,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李逵臊眉耷眼地斜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的回应。 江枫的笑僵住了,很尴尬,只得灰头土脸地坐下。 宋江说:“开席!” 很快便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菜, 这些人狼吞虎咽,大快朵颐,逮着美酒更是一通猛灌。 十几坛子酒很快便喝了个底朝天。 喝得满脸通红的宋江突然站起来,他冲着众人拱拱手说:“诸位兄弟,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众人顿时竖起来耳朵。 “我宋江要娶亲了!” “恭喜宋哥哥,贺喜宋哥哥!” “唉,我本无意娶妻,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乃大,我再不娶便愧父母双亲了,但是诸位兄弟放心,我宋某最看重的便是兄弟情义,咱们才是手足,老婆嘛,如衣服!” 宋江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席间的一群直男听完以后顿时兴奋起来,纷纷竖起大拇哥! “宋哥哥果然豪气!” “宋哥哥够朋友!” 有人问道:“不知道宋哥哥娶的是哪家财主的千金哇?” 宋江摇了摇头。 “我宋江心系天下穷苦百姓,怎么会娶那些黑心财主的闺女?” 说到这里,席间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李逵更是激动地站到椅子上,嚷嚷道:“杀进这世间赃官和有钱人,咱们再夺他们的银子,分他们的老婆和房屋……” 等众人安静下来,宋江扭头看看江枫。 “李逵兄弟说得对,除了咱们的西门兄弟,这世间的有钱人非奸即盗,我宋江从来都瞧他们不起!” 宋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自己,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是毕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江枫受宠若惊,连连拱手谢宋江。 李逵嚷嚷道:“宋江哥哥,趁着咱们的好兄弟都在,不如请嫂夫人到这里来,我们正好拜见!” 宋江笑了笑:“诸位兄弟勿急,我的徒弟已经去接她了!” 戴宗问道:“宋哥哥,嫂夫人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宋江听到这里顿时满脸凄然,眼泪流了出来。 众人不明就里,将宋江哭了,个个也满脸的悲愤。 “我要娶的这姑娘姓阎,京城人氏,年方十八岁,她的身世真是可怜!这个卖唱的丫头上个月跟随着爹娘一路流浪,靠着卖唱到了咱们郓城县!唉,有道是世事无常,他爹到了这里没两天便暴病而亡了,母女两人穷得叮当烂响,没钱安葬,于是她便跪在街头卖身葬父……” 人群中有个不知名的瘦子忍不住插嘴说:“一定是这个姑娘长得漂亮,宋哥哥相中了她,便将她买下来了……” 宋江不以为然地瞅了他一眼说:“这位兄弟,我宋江岂能做那种趁人之危的龌龊勾当!” 李逵更是气得火冒三丈,走到瘦猴跟前,抬手便是一顿暴打,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就知道放狗屁,我大哥光明磊落,岂能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瘦猴吓得赶紧求饶。 黑旋风越说越气,伸手还要打瘦猴,宋江喝住了他:“终归是自家兄弟,不要乱来!” 李逵这才气呼呼地停了手。 宋江接着说阎婆惜的事儿。 “诸位兄弟,别人有难,何况是一个柔弱的年轻女子,宋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我当即给了她十两银子!” 周围顿时又是一阵阵啧啧赞叹之声。 “宋大哥急人之所急,不愧是及时雨。” 宋江笑着摆了摆手。 “唉,阎婆惜买了口棺材将她爹装殓起来,我又给出钱请了和尚道士做法事发了丧,没想到她们母女跪在我面前,求了我三天三夜,非要嫁给我!唉,我再三拒绝,那丫头便哭天抢地,寻死觅活,我宋江心肠软,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们的美意,只好答应了她们!” 这时候,从屋外面进来一个油头面粉的年轻后生。 他径直走到了宋江身边,伏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江枫瞅了他第一眼便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己前几天在东溪村碰到的给晁盖送信的那个人。 江枫下意识地瞅了瞅宋江,心中暗想:“难道抢劫生辰纲,宋江也参与其中了?” 这时候宋江说话了。 “诸位兄弟,这是我徒弟张文远,因为在家排行老三,都叫他张三!” 说到这里,他吩咐那后生说:“张三,快来见过各位哥哥!” 后生恭恭敬敬地冲着众人抱拳:“张文远见过各位哥哥!” 宋江接着问道:“婆惜呢?接来了吗?” “哦,师母正在外面候着!” “快让她进来见过诸位兄弟!” 张文远转身出去,很快便引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进了屋。 阎婆惜不过十八、九岁,身材婀娜,明眸酷齿,肤如凝脂,指若削葱,果然是个美人。 这个姑娘低眉顺眼,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像是那种面似桃花,心如蛇蝎的狠毒女人,再想想她不久以后便会惨死在宋江的刀下,江枫心里不由地一阵惋惜! 阎婆惜进了屋, 见到这样的美人,满屋里的汉子们纷纷瞪圆了眼睛, 他们恨不得眼睛能变成x光机, 有的人嘴角更是流出来涎水! 直到宋江皱着眉头,轻轻地咳嗦了两声,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见过大嫂!” 宋江冲着阎婆惜嚷嚷道:“赶快给兄弟们敬酒!” 张文远赶紧端着酒壶,引着阎婆惜给在座的人逐一敬了一圈酒。 敬酒完毕,李逵将刚才宋江送给他,还没有捂热的那几两碎银子掏出来,他捧着银子,恭恭敬敬地走到了阎婆惜跟前。 “我黑旋风此次来的匆忙,没能准备孝敬大嫂的礼物,这些银子聊表寸心,请大嫂务必手下。” 阎婆惜扭头看了看宋江。 “既然李逵兄弟如此有心意,却之不恭,你就收下吧。” 阎婆惜谢过李逵,然后接着银子。 李逵带了头, 其他人也纷纷掏银子,或多或少,江枫自然也不能落后,掏了十两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阎婆惜。 最后宋江吩咐张文远说:“张三,你有要紧事儿跟兄弟们谈,你先将你师母送回家去吧。” 张文远替阎婆惜收了银子,然后陪着她离开了酒楼。 第67章 馄饨?板刀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得醉醺醺的宋江这才问江枫。 “听说西门兄弟遇到了麻烦?” 江枫赶紧点了点头。 宋江怒了,问道:“兄弟,到底是哪个没长眼的混账招惹你了?” 这事儿如果能用文明的方式解决最好别动武,免得以后自己遇到武松麻烦! 想到这里,江枫问宋江:“宋大哥有没有结识过一个叫武松的兄弟?” “哦,搅你生意的是这个武松?” 江枫连连摆手。 宋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 “方圆五百里以内,但凡有点名气的英雄好汉都与我关系不错,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武松这个名字,这个姓武的武到底有何来头?” 江枫懵了,只得随口说道:“武松力大无穷,武艺高强,据说能赤手空拳打死吊睛白额大……大老虎……” “噗……” 没等江枫说完,宋江便笑喷了。 “我宋江阅人无数,但是象姓武的这么能吹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居然说自己打死老虎,而且还赤手空拳,真是可笑!” 李逵斜了眼江枫,然后对宋江:“等我遇到这个姓武的,我非得暴揍他一顿不可!” 江枫不好意思再提打虎英雄武松,只好开门见山,将武大郎受人唆使骚扰自己的经过告诉了宋江。 宋江点了点头,满脸都是迷之微笑。 “我当啥事儿!原来是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儿,我派两个兄弟就能给你摆平!” 大哥就是大哥,办事利索,嘎嘣脆。 “戴宗兄弟,西门兄弟遇到了麻烦,你们回江州之前,麻烦你带着几个兄弟去阳谷一趟,把麻烦给平了,奶奶的,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欺负咱们的兄弟。” 戴宗连连称是。 宋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西门兄弟,我得先行一步了,县衙还有一堆的公务缠身,实在走不开哇!” “宋大哥慢走!” 说完以后,宋江摇摇晃晃地走了。 宋江前脚刚走,其他人也作鸟兽散。 江枫结了账,价钱贵得离谱,账房先生算账一板一眼,没有打丝毫的折扣,不仅如此,临走前又多掏了五两银子,因为那十几个打碎的酒碗也记在了账上。 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但是江枫赶紧这钱花的值! 回到客栈等了一天,江枫焦躁地等候着戴宗等人的到了。 傍晚,宋清带着戴宗、李逵、张横、张顺到了。 江枫赶紧请他们入座。 宋清开门见山。 “西门大少爷,有件事儿得讲清楚。” 江枫赶紧说:“有话直说吧,咱们是兄弟们嘛!” “我们得先见了银子才能跟你去阳谷!” 江枫有些失望:这事儿怎么搞得跟雇佣黑社会打手一样? 大家不是江湖兄弟吗? 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提钱多俗哇,再说了,这事儿办成了我能亏待弟兄们?莫说一点银子,到时候梁山的兄弟真需要,我卖房子卖地捐光家产都没问题哇! 莫非他们不愿意把自己当弟兄? 江枫这边稍微一犹豫,李逵不乐意了。 “喂喂,西门庆,你给个痛快话,我们不见兔子不撒鹰,银子给不够都不行!” 有些话没法说到台面上,但是人家既然提出来要银子,那就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吧。 “多少银子?” “呵呵,大家都是兄弟,价钱好说。” “通常啥价码?” “阳谷到郓城路途遥远……” “放心,差旅费我出!” 宋清笑了笑说:“西门大官人爽快!价钱不一样,打断仇家的手脚三百两,杀人灭口至少五百两……” 没等俗不可耐的宋清把话说完,江枫打断了他:“我给六百两,管吃管住,你们不用打断手脚,也不用杀人,吓唬吓唬他们,只要别再闹事就行!事办完了还有红包!” 江枫不能太吝啬, 以后说不定自己就成为梁山第一百零九名英雄,得提前和兄弟们处好关系!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仅阴界如此,江湖也是如此! 戴宗等人见江枫如此爽快,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将江枫给他的银子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了宋江。 第二天,他们几个人便跟着江枫等人到了阳谷县。 到了阳谷县,江枫将他们安排到生药铺子旁边的客栈住下,当天晚上,李逵便开始忙活,他取出来自己的两把短柄雪花板斧,让店小二取来磨刀石,将板斧打磨得寒光闪闪。 江枫吩咐傅铭贴出告示:明天照常开业! 告示刚贴出来,鲁华、张胜、乔郓哥等人便得到了消息。 他们吩咐人去将武大郎叫来。 窝囊鬼武大郎来了。 “矮子,这几天你去西门生药铺了?” 武大郎臊眉耷眼地说:“药铺子关门歇业,西门庆那个狗贼不知去向。” “蠢货,西门庆那厮明天又要开张了,你继续搅他的生意,施掌柜说了,只要将他的铺子搅黄了,他会大大得有赏。” 武大郎嘟囔道:“你们总算施掌柜有赏,赏钱在哪里?” “混账,我们还欠你这怂货的银子不成?等他的店黄了,咱们在算账分银子!” 武大郎只好答应了。 几个人约定好了,明天清早他们一起去西门生药铺子捣乱,这次一定要把事情闹大,非得逼得江枫彻底关张歇业不可。 等武大郎走了以后,他们几个兴奋异常,于是便跑到狮子楼喝酒。 第二天清早,武大郎早早地堵在了西门生药铺的门前,但是等了半晌,鲁华、张胜和郓哥的影子都没有。 他们去了哪里? 昨晚都被绑了票了! 鲁华和张胜刚到家门口便挨了一闷棍,然后被捆得象粽子一样装进了麻袋。 等他们醒过来,发现已经被带到了黄河边,躺在湿漉漉的草丛里。 漆黑如墨,阴风阵阵,借着惨淡的星光,他俩看见几个陌生人手里拿着钢刀,将他们围在中间。 一个腿又细又长的汉子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吓地尿了裤子,赶紧哆哆嗦嗦地自报家门。 这时候一个汉子将刀架在张胜的脖子上,问道:“你们俩想吃馄饨还是板刀面?” 鲁华不知何意,随口说道:“馄……馄饨!” 两个汉子架起他来便准备往黄河里扔。 鲁华吓得半死,撕心裂肺地问道:“你……你们干啥?” “小子,你不是想吃馄饨吗?吃馄饨便是将你们丢进河里自生自灭!” 张胜吓得大哭,赶紧说:“各位爷,我……我不吃馄饨了!” “好,那就让你们吃板刀面!” 架他的两个汉子将他放在地上,然后拿刀准备割他的肉。 “大……大爷,啥是板……板刀面?” “板刀面就是一刀一刀将你们割了丢到河里!” 两个人听完以后吓得嚎啕大哭。 鲁华结结巴巴地问:“各位是何方好汉?我……我们兄弟哪里得……得罪了你们?” “哼,我们兄弟是青州二龙山的山贼,你们俩瞎了狗眼,居然敢找西门大官人的麻烦,今天我们兄弟便是替西门大官人出气,来要你们俩的狗命!” 他们明白了:西门庆这几天没露面,原来跑去找帮手了。 两个人赶紧满口应承着说:“各位爷,饶了我们的狗命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招惹西门庆了!” “这话当真?” “诸位英雄,打死我们都不敢说谎!” “我们来无踪去无影,只要你俩敢报官!我们就血洗了你们的全家!” 第68章 武大郎恶战黑旋风 乔郓哥也被人给暗算了! 他醉醺醺地回到家,点着灯。 一把冰冷的斧子架在了他的脖子。 “别动!” 一声怒喝,乔郓哥扭头一看,看见一个长得豹头环眼,像炭一样黑,高得象半截塔的汉子站在他跟前,再抬头看见他爹老乔被吊在了房梁上。 “你是……是谁?” “仇人!” “我与你素不相识,有……有何冤何仇” “你他娘的欺负我兄弟,欺负我兄弟便是欺负我!” “你……你兄弟是哪个?” “开药铺的西门庆是我兄弟!” 乔郓哥明白了:这几天没见着江枫,原来人家去找救兵了! “猴崽子,以后还敢不敢找麻烦?” “……” 见乔郓哥不吭声! 李逵急了,腾出一只手,“咣”地给乔郓哥一拳。 鲜血顺着他的鼻子喷薄而出! “好汉,我……我再也不……不敢了。” 李逵又踹了他两脚,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乔郓哥的家。 武大郎很郁闷! 太阳出来,乔郓哥、鲁华等人还是没有踪影。 这时候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西门生药铺子的伙计打开门,净水泼街,傅铭招呼着伙计放了两挂鞭炮,“噼噼啪啪”的喧嚣以后! 来旺昂首挺胸地走出来,鄙夷地斜了武大郎一眼,然后往冲着他吐了一口浓痰,然后扯着嗓子喊道:“西门生药铺子开张纳客喽!” 准备营业了。 没人将他当回事儿,如同他压根不存在一样。 “奶奶的,西门庆这厮勾引我老婆,你们居然视我如无物,真是岂有此理!不等了,开骂!” 他喝口水润润嗓子,运足了丹田气,然后身体堵在药店门口,扯开嗓子开始叫骂! 周围的街坊都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西门庆,你这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淫贼!你不得好死……” 武大郎骂得正欢畅,几个壮汉到了。 走在前面的是李逵! 街坊们看见他们身高体壮,满脸的煞气,一瞅便知道是行走江湖,在道上混的大哥。 他们很识趣,怕待会打起来崩自己一身血,纷纷退到一边。 李逵瞪着绿豆眼斜了斜他们,然后继续扯着嗓子骂。 李逵走到武大郎跟前,吆喝道:“矮子,好狗不挡路,赶快让开,老子要进店买药!” 以前武大郎怂,看到身高八尺的大汉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可是如今不了,如今有鲁华等人给自己撑腰,他们人多势众,他才不怕眼前这个外乡人。 “傻大个,你他娘的找茬!去别的药铺买!” “哈哈,西门生药铺子的药质优价廉,我就相中这里的药了。” 李逵面带凶相,高得象骆驼;而武大郎矮得象陀螺。 旁边有好心人劝武大。 “武大,这个大汉你惹不起,还是赶快躲开吧!” 武大郎很倔犟,仍旧骂骂咧咧地不动弹。 “个子高有屁用!他不敢动我半根手指头。” 周围的人都瞅着李逵,李逵很愤怒! 这个该死的矮子竟然挑战自己,如果不狠狠地揍这个矮子一顿,回去怎么向宋江交代? 宋江说了,若想当他的小弟,出手必须得狠!行走江湖嘛,刀尖上嗜血,心慈手软怎么能混江湖? 李逵亮出来沙包般大小的拳头,骂道:“矮子,快点滚蛋!不然你爷爷我不客气了!” “傻大个,你他娘的逞啥英雄?别看你个高,待会我的人到了,非得打得你哭爹喊娘!” 武大郎满眼的轻蔑! 武大郎毫不理会,接着扯着嗓子冲着里面骂。 李逵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 躲在药铺里面的江枫亲眼目睹了李逵打武大郎的全过程。 起初江枫为武大郎捏了一把汗,黑旋风揍武大郎,两人压根不在一个等量级,杀鸡用牛刀,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他还担心李逵一顿狂殴,再把武大郎给活活打死就麻烦了,到时候县衙再来查案,自己便麻烦了。 江枫默默地为武大郎祈祷! 李逵位列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汉的第二十二位,是梁山第五位步军头领! 武大郎是卖烧饼的侏儒。 李逵是三十六天罡星里面的天杀星; 武大郎是卖烧饼的侏儒。 李逵江州劫过法场,怒杀一窝四虎,元夜闹过东京; 武大郎是卖烧饼的侏儒。 除了上面这些,两人还有肉眼可见的差距:武松体格强壮,身高超过八尺,而……而武大郎身高顶多五尺! 他俩压根不是一个等量级,如同超重量级拳王对阵羽量级菜鸟。 这架没法打! 江枫都有点不好意思:唉,让李逵揍武大郎,明摆着欺负人,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自己都觉着脸红。 李逵甩掉上衣,露出来满身的腱子肉,大喝两声,握紧双拳摆了个很酷的造型! “矮子,识相的赶快滚蛋,不然老子打死你!” 武大郎也不服气,笨拙地脱掉自己的袍子,短胳膊,母猪肚子,看不见腰。 “黑大个,老子才不……不怕你!” 人群顿时发出哄堂大笑。 “武大,快点回家吧!” “如果被打死了,潘金莲就得守寡了。” 武大郎恨恨地朝着他们吐了口痰,然后捋胳膊挽袖子,准备和李逵干仗! 所有人的人都认为这个黑大个三拳两脚便得将武大郎给揍趴下! 首先打斗的场面跟平常的街头斗殴没啥区别,一点也不好看,但是战争的过程却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江枫开始相信文学故事是骗人的! 尤其金庸老先生!这老先生真是厉害,“一指禅”、“降龙十八掌”、“凌波微步”等等,施耐庵虽然没这么夸张,也是力达千钧,快如闪电。 其次李逵的战斗力没那么强,卖烧饼的武大郎也没那么不堪,两人撕扯扭打成一团,起初占据上风的居然是武大郎。 最初是武大郎凶猛进攻,李逵跌跌撞撞地防守,你说神奇不神奇? 李逵一把薅住了武大郎的头发,武大郎顺势往他身前靠近,他的脑袋顶住了李逵的腰。 这个矮子手往李逵裤裆中一探,来了个猴子偷桃。 李逵吓得一哆嗦,赶紧撒开抓住武大郎的手,两手护住命根子。 下面保护住了,但是上面的空当露出来了。 武大郎顺势往上一窜,朝着李逵的眼睛来了记冲天炮! 李逵被打得眼前金星闪烁。 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木讷的矮子居然是打架的好手。 群众一阵赞叹。 李逵每天挑水、和面、挑着沉重的担子满街转悠着卖烧饼,力气还是有的。 有人喝倒彩:“白白长这么大个子,居然连个矮子都打不过!” 第69章 宋江造反啦 双方撕扯了几个回合,胜利的天平慢慢地倾斜到了李逵这一边。 毕竟身高力壮; 毕竟拳怕少壮; 毕竟打不赢这场架,李逵就没脸将宋公明。 武大郎这边渐渐的力不从心,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再看看黑旋风李逵,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他越战越勇。 武大郎稍微一走神,被李逵一脚踹在胸口上, 这个矮子“噔噔噔”外后倒退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又打了几个滚,最后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没等武大郎站起身来,李逵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将他骑在身下,哈哈大笑起来。 “该死的矮子,让你尝尝老子铁拳的厉害!” 说完以后,他抡起拳头朝着武大的面门揍了几拳。 武大郎被打得口鼻窜血,鼻青脸肿,但是他仍旧象坚贞不屈的革命者一样骂个不迭。 “黑大汉,我弄你八辈祖宗……” 李逵急了,一顿狂揍,武大仍旧骂声不绝。 他扭头看见西门生药铺门口的两座石狮子。 “矮子,再不闭嘴,老子就摔死你!” “有种你将我武大打死,你不打死我,你他娘的便是大姑娘偷汉子养活的……” 李逵一手薅住武大郎的衣领,一手抓住裤腰带,费劲巴拉地将他抱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将他举过头顶。 矮子武大郎不怕挨揍,但是他恐高! 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被举这么高。 武大郎当时就懵了。 李逵举着武大郎,来到石头狮子跟前,将武大郎的脑袋对准了石头狮子。 “老子撞死这个丑鬼!” 如果真撞上去,武大郎非得脑浆迸裂不可! 周围的人吓得都闭上了眼睛。 江枫慌忙从屋里跑了出来。 他冲着李逵嚷嚷道:“住手!” “西门兄弟,你别拦着我,我非得摔死这个矮子替你出气不可!” 这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哭着哀求道:“好汉,求你饶了我男人吧。” 李逵低头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跪倒在自己跟前。 满脸都是泪,哭得梨花带雨。 不是别人,正是潘金莲! 李逵也无非是吓唬吓唬武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若是出了人命,阳谷县衙的官差可不是吃素的。 行了,适可而止吧。 李逵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但是刚才积攒的怒气还有,自己险些在这个矮子跟前失了手。 给他点颜色看看。 李逵将武大郎横摔在地上。 幸亏武大郎又矮又胖,身体呈球状,不然非得将他的腰给摔折不可! 此时的武大郎早就吓得昏死过去,过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他疼得哼哼唧唧,衣服都被撕成了布条子,大脑袋这会更是肿得跟猪头一样。 刚才李逵要摔死他,他吓得尿了裤子,彻底怂了。 在潘金莲和迎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从那以后武大郎再也不敢到西门药铺门口骂街了, 但是武大恨江枫, 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年轻英俊的有钱财主不仅勾引他老婆,而且还找人揍自己。 “西门庆,你他娘的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山不转水转,这笔账我先记上,我武大早晚有报仇的那一天!” 乔郓哥、张胜、鲁华等人也消停了, 他们也没敢再来找麻烦,西门生药铺子总算能够继续开张营业了。 铲平了麻烦,戴宗、李俊、张氏兄弟还有李逵离开了阳谷,回去给宋江复命。 后来宋江又派人来找过几次江枫,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找他借银子,起初江枫很慷慨,来者不拒,每次都慷慨解囊。 时间久了,傅铭看不下去了。 “大官人,你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这么糟践。” “唉,宋江乃是行侠仗义的好人!” 傅铭撇了撇嘴。 “恕我眼拙,姓宋的不过是个江湖骗子,大官人还是躲得他远远的为妙。” 江枫起初不以为意,但是随着宋江那边没完没了地来要银子,而且越要越多。 他觉着傅铭说的有道理,以后再有人打着宋江的旗号来找他,他便尽量回避。 后来,郓城传来消息:黄泥岗生辰纲抢劫案告破,为首的是东溪村保正晁盖,郓城县衙宋江牵连其中,晁盖等人逃跑,宋江被关进了大狱! 抢劫生辰纲的事儿原本神不知鬼不觉! 事情坏就坏在白日鼠白胜身上。 这厮穷得叮当烂响,久贫乍富,劫了生辰纲,他分了一大笔银子,于是开始穿绫罗着绸缎,吃香喝辣,购良田盖大屋,挥金如土,到处炫富。街坊四邻很惊讶:这小子发了横财了? 白胜好酒贪杯,有人趁着他喝完驴马尿便信口开河之际套他的话,很快他便借着酒劲将抢劫生辰纲的事儿说出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席间有人连夜便悄悄地跑到告县衙送信,县衙已经重赏高悬,但凡有知道生辰纲下落者,赏白银千两。 喝高了的白胜正在家里睡得像死狗一样,知县时文彬彬便亲自率领着官差们登门了。 白胜被抓进县衙,辣椒水、老虎凳,皮鞭子沾凉水,一顿毒打,这厮便将伙同晁盖抢劫生辰纲的经过统统交代了。 州府县衙不敢怠慢,派重兵去捉拿晁盖,万万没想到出了内贼,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晁盖等人事先得到消息,脚底下抹油,连夜溜了。 官府开始追查通风报信的人, 很快有知情人士到县衙举报:给晁盖等人通风报信的是县衙的押司宋江! 时文彬发了雷霆之怒,破口大骂:“好你个宋公明,我待你不薄,你他娘的竟然勾结劫匪!” 知情人士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时大人,宋江不仅给晁盖等人通风报信,而且他还是黄泥岗抢劫案的同伙,当日就是他将生辰纲经过黄泥岗的消息透露给了晁盖等人!” 郓城知县气得半死! 知情人接着又说:“姓宋的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他暗中与天下的地痞、混混、流氓、无业游民勾搭连环,变着法的敛财,似有不臣之心……” 时文彬一声令下:火速将宋江作难归案! 宋江正陪着一群兄弟在及时雨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 官差们如同神兵天降,将他绳捆索绑押到了县衙公堂上! “宋江,往日你满口的礼仪人伦忠君爱国,没想到你这个混账竟然干出这样的忤逆的事情来!” 宋江装疯卖傻,满脸的无辜! “时大人,我宋江吃着朝廷的俸禄,尽管职位不高,但是对大宋朝廷忠心耿耿,诚心可鉴,我到底犯了哪条罪过?” 时文彬冷笑一声:“哼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来人,将证人带上来!” 两个证人被带到了公堂上, 宋江看了一眼便傻了。 证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张文远;一个是阎婆惜。 除了人证还有物证,晁盖分给他的金银也被抬了上来。 “宋江,你还有啥可说的?” 宋江扭头问张文远:“张三,我待你不薄,你……你为什么害我?” 张文远朝着他脸上吐了一口,然后破口大骂:“宋黑子,我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却是个伪君子,卑鄙小人!明明是我要娶阎婆惜,可是你垂涎她的美貌,你借我的银子替她葬父,她却落到了你的手里!你得到了人也罢了,居然还赖着银子不还,你他娘的干的这是人事吗?” 宋江扭头再看看阎婆惜。 “惜娇,我的妻,我对你情深似海,你……你为什么也害我?” 阎婆惜叹了口气。 “唉,虽然我是个出身低微的歌妓,当是也晓得人得将信义,起初小奴家和那些江湖人士一样,以为你是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实则你口蜜腹剑,自私自利,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而已!” 宋江还想说话! 时文彬吩咐道:“将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混账拖到公堂下面,重打四十大板,待捉拿到晁盖等贼人以后,一并押往京城交给蔡太师严惩!” 宋江被暴打一顿,押进了死囚牢! 时文彬万万没想到自己严重低估了宋江的能量,他被押入监狱的第三天,监狱的几个狱卒便趁着夜黑风高护送着宋江出了死囚牢,然后便不知所踪了…… 没过几天,郓城县又发生了血案:张文远和阎婆惜被杀!两人死得很惨,脑袋双双被割下来,悬挂到了县衙门口的旗杆上! 后来江枫收到宋江的一封信。 宋江带着几个狱卒潜伏到了梁山躲藏起来,然后开始招呼他的朋友上山入伙,他在给江枫的信中说:西门老弟,水泊梁山是世外桃源,是人间天堂,这里整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磅分金,到了这里以后均已兄弟相称,没有剥削,没有压迫,鳏寡孤独皆有所养,欢迎卖掉家产、房屋、土地,速来入伙…… 第70章 贤妻丧命 没有人再来药铺捣乱! 江枫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他精心研制了几味新药,乍一上市便广受欢迎,赢得一片喝彩之声。 这天,他正在药铺里忙活,贲四嫂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大官人,少夫人快生了!” 自己要当爹了?! 江枫大喜过望! 他赶紧将手里的差事交给傅铭,然后叫上玳安,跟随着孙雪娥慌慌张张地往家里跑。 江枫到了家中,直奔后院, 没等他到门口便听见陈如花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江枫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进了后院,产婆赵嬷嬷急得手足无措,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她看见江枫,顿时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大……大官人,你可回……回来了!” “我娘子怎么样了?” “唉,夫人难产哇,你……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江枫的脑袋顿时大了! 术业有专攻! 奶奶的,你专门管接生的产婆都没法子,让我这个大男人怎么办? 江枫没好气地说:“我若是会接生,还要你何用?” 赵嬷嬷哭丧着脸说:“西门大官人,我在咱们阳谷县接生了成百上千的孩子,夫人这样的胎位,我还是头一次遇见哇!” 江枫听到这里顿时冒了汗! 他顾不得搭理赵嬷嬷,疾步往屋里走。 赵嬷嬷跟在后面,还在不停地唠叨。 “唉,大官人哇,想必夫人腹中的胎儿前世造了罪业,业障未除,出生时才手足横乱,不能转侧……” 江枫冲着他嚷嚷道:“闭嘴!” 赵嬷嬷赶紧闭上嘴不敢吭声了。 一直在屋外游荡的宋蕙莲见状,她凑到江枫跟前说:“大官人,我有办法了。” “啥办法?” “赶快将府上的人丫鬟婆子统统都叫来,我领着她们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念过一千遍,或许夫人便平安无事了。” 江枫差点没气哭了。 转念一想,不能用千年以后医学博士的标准还要求眼前这些人! 他不耐烦地冲着宋蕙莲点了点头。 宋蕙莲兴奋异常,慌慌张张地去招呼府上的丫鬟婆子到后院,她领着她们跪在门口念经! 江枫进了屋。 躺在床上的陈如花疼得呼天抢地, 伺候在旁边的孙雪娥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 江枫赶快走到了床前,陈如花抓住他的手。 陈如花原本体壮如牛,可是这会却羸弱不堪。 “官人哇,我活不成了!我死了不要紧,可肚里的孩子……” 话没说完,她便哭了起来。 江枫不敢怠慢! “娘子莫要担心!” 胎位不正?那就像办法将胎位扶正就是了! 江枫手忙脚乱闭气凝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搭在陈如花肚子上,估摸出那是胎儿的手脚和脑袋,揉来顺去。 一个时辰过去,孩子居然生出来了。 随着“哇”的一声清脆啼哭,陈如花生下来一个女婴。 陈如花顿时喜极而泣。 江枫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紧接着累得如同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等候在外面的宋蕙莲等人听到孩子的哭声,纷纷涌了进来。 孙雪娥和赵嬷嬷忙活着照顾疲惫不堪的陈如花。 宋蕙莲则凑到床前看孩子,她刚要伸手去碰孩子。 “滚!” 陈如花冲着她厉声喝道。 宋蕙莲只得臊眉耷眼地退到一边,然后怨恨地瞅了陈如花一眼,转身出了屋。 丫鬟婆子们纷纷恭喜江枫。 “恭喜大官人,贺喜大官人!” 江枫很高兴,他刚想好好地看看孩子。 这时候产婆赵嬷嬷忽然惊呼道:“大官人,夫人血崩了!” 江枫吓了一跳, 赶紧走到陈如花跟前。 此时的陈如花气若游丝,面如金纸,身下的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江枫心里也清楚,别说现在医疗落后,便是后世医疗发达血崩也是九死一生。 但是他总是盼着奇迹能发生。 他满头大汗,几次无力地尝试之后,血到底还是没有止住。 陈如花突然泪如雨下。 “官人哇,不用忙活了,我活不了了……” 江枫的心顿时如刀割一般。 一日夫妻百日恩,江枫怨恨过陈如花:这个悍妇夺了他的初夜,没给他带来半点欢愉,但是他后来发现这个彪悍的女子心慈手软,礼遇下人,对待他更是嘘寒问暖,关照得无微不至! 陈如花对自己简直恩重如山。 陈如花摆了摆手,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孙雪娥。 “官人,孩子叫西门大姐,我死以后,让雪娥照顾她。” 她抓住孙雪娥的手。 “雪娥,咱们名为主仆,但是我一直当成亲妹妹来看待!以后大姐就托付给你了!” 孙雪娥一边哭一边连连点头答应。 陈如花再看看江枫。 “官人,我知道雪娥对你一往情深,当初你处处风流,辜负了雪娥的一番盛情美意,以后你再续弦娶亲,一定要将雪娥收房纳妾,不然我死不瞑目哇。” 江枫赶紧答应。 陈如花让孙雪娥出去,屋里只剩下了陈如花和江枫。 “我死以后,你马上将来旺媳妇宋蕙莲赶走!这个娘们儿面如桃花,心如蛇蝎,再加上来旺那个混账,你将她留在身边,必定贻害无穷。” 江枫不得不佩服陈如花眼光的毒辣! 自从那次他迷迷糊糊地和宋蕙莲有了那事儿,这个娘们儿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勾引自己的机会,幸亏他已经修炼到了柳下惠坐怀不乱的程度,不然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这个娘们儿的诱惑! 不仅如此,江枫几次碰见她鬼鬼祟祟地往自己书房里翻找东西! 他几次想将宋蕙莲撵走,但是因为顾忌来旺的面子,一直隐忍不发,没有动手。 听到这里,他点头答应陈如花:“夫人放心,我不会将她留在咱们家的。” 陈如花长舒了一口:“官人,公公活着的时候,说你有贵人相助,以后你必定会大红大紫,飞黄腾达,我死以后,如果你兴旺发达,我宁愿你处处风流,千万不要慌着娶亲,这时候想嫁给你的人都是贪恋你的钱财地位;落魄时有人想嫁给你,无论丑俊,你都要娶她,只要这样的女人才会一辈子死心塌地地跟随着你。” 陈如花说的字字泣血,江枫的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涌流出来。 “官人,生意场如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心地忒善良,没有害人之心,但是以后凡事需多留个心眼,免得被小人算计。” 说到这里,陈如花指了指床下,江枫按照她的吩咐,弯腰从床下取出来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田锲房契还有几把钥匙。 “我爹当年除了给我留下那几十间风水宝地的铺面,还给我留了一大笔银子,当年我爹将银子装在带锁的几个铁皮柜子里,然后埋在我祖宅的桂花树下,这事儿我从来不曾给任何人说起。那些银子不用动,只要你等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再将他挖出来。” “夫人所言极是,我都记住了。” “官人哇,我嫁给你以后,你待我恩重如山,我都铭记在心。我死以后若能升上九重高天,一定每天跪在佛祖跟前每天替你祈祷保佑;如果我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我会过刀山下油锅为你将今生的罪孽赎清楚!” 陈如花说完以后,微合两眼,两腿一蹬,驾鹤西行了。 江枫哭得死去活来…… 第71章 赈济灾民 江枫研制的几味药卖得都好,他不仅赢得了名声,而且赚得钵满盆满。 江枫是有情怀的人! 达则兼济天下,如今有钱了,要时刻想着造福阳谷百姓!修桥,补路,救死扶伤成为江枫生活的日常。 阳谷县的百姓提到他便赞不绝口:西门大官人,那是义人哇! 这年黄河决了口,整个县城外面一片汪洋。 饿殍满地,药铺外面的大街上挤满了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如菜色。 应伯爵还找江枫要米要面。 “庆哥,家里揭不开锅了。” 江枫吩咐来旺去给应伯爵弄米弄面,应伯爵陪着江枫说话。 “唉,黄河连年决堤!朝廷拨给的治理黄河的银子都哪里去了?” “大哥有所不知!前任知府程万里虽然迂腐,但是好歹还干点好事儿,但是高世德这厮整个一个混蛋,他打着治理黄河的名义给户部要银子,他爹是太尉,户部自然不敢得罪他,拨给的银子比前年多了四成,但是这些银子都被这厮和董平给贪了,那两货整天花天酒地,就是国库的银子统统都给他们也不够他糟践。” “唉,这么大的灾,李达天得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哇。” “官仓里早就没粮了,耗子都饿跑了。” “余粮呢?” “开春前就被李达天那厮给卖得一个粮食粒都没了!” 江枫不由地叹了口气。 必须赈灾哇,不然百姓非得饿死不可。 果不其然,一些老弱病残已经死了,城东南的乱坟岗已经多了不少尸体。 江枫叫来来旺。 “来旺,咱们柜上有多少银子?” “银子多数都定了药材,满打满算有七八千两银子。” 江枫点了点头。 “百姓受难,咱不能坐视不管,我得想办法赈灾。” “算了,赈灾是官府的事儿!李达天那厮才不管这些事儿,他等着朝廷的救济呢。” “灾情十万火急,等朝廷的救济黄花菜都凉了。” “县衙不管,城中的那些士绅耆宿呢?他们不是整天都鼓吹礼义廉耻吗?” “那些话怎么能信?他们不仅不救灾,城里的几个富户都在大量重金收购粮食。” “为什么收购粮食?” “囤积居奇哇,施仁杰等几家药铺都开始囤积粮食了!这时候囤积粮食比卖药材赚得钱多。” 傅铭骂道:“这帮狠心的龟孙子,没想到这种断子绝孙的钱都赚。” 来旺笑吟吟地说:“大官人不用担心,老掌柜深谋远虑,咱们城外的几千亩地的粮食都攒着呢,老掌柜建了大粮仓,新粮食没下来之前,里面的粮食都攒着,莫说今年闹灾,就是灾情持续三、五年都对咱们毫发无损。” 江枫沉思片刻! 来旺忽然眼珠一转,他凑到江枫跟前说:“大官人,不如咱们也趁机跟着他们一起抬高粮价,狠狠地赚他一把!” 江枫没搭理他。 来旺臊眉耷眼地退到一边。 江枫又叫住了他。 “来旺,铺子里的事儿暂时别管了,你带着人也去收粮食,不要问价钱,尽量多收。” 傅铭不理解,皱着眉头问道:“大官人,你想干什么?” “唉,咱们要赈济灾民,粮食都让他们收去便麻烦了!” 傅铭听完连连点头。 “光阳谷的粮食哪里能够?” “你马上去东昌府济南府等地,买粮食,找咱们的老朋友借粮!” 傅铭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带着来兴、贲四等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县城去借粮。 掌灯时候,来旺兴冲冲地回来了。 “收到了吗?” “粮食收了不少,但是这次咱们可把施家给得罪了。” “怎么回事儿?” “施家的管家在几家粮铺都跟咱们争,我不得不将价格给抬上去,多花了不少银子!那厮破口大骂哇!” “不用管,收到粮食就行!” 三天后,市面上一个了粮食粒都没有了。 江枫吩咐傅铭将家粮仓里的米面放出来。 “大官人,杯水车薪,灾民数以千计,咱们这点粮食不够哇。” “家里的米先拿出来熬粥,然后等着傅铭他们回来,绝不能饿死一个乡邻。” 每人一碗,暂时维持不死,等粮食到了再管吃饱。 江枫领着家中的奴仆,还有药铺里的伙计忙活起来。 西门生药铺门前的空地上垒起了七八个灶,灶上架起大锅,伙计们每天开始熬粥。 城外的灾民奔走呼告。 灾民们排起长龙,等着喝粥。 第三天,灾民越来越多,人手不够用,江枫换上皂衣,亲自挥舞着勺子上阵了。 瞅着灾民们那一张张热切的脸,江枫心里觉得火热火热的。 “多谢西门大官人!” “你一定得好报。” “唉,好人哇。” 听到这些感激的话,他觉着很自豪,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江枫正自我感动的时候,一只纤细的玉手端着碗探了过来。 这个女人没有吭声。 江枫抬头一看,原来是潘金莲。 潘金莲与他四目相对,羞红了脸。 武大郎恨江枫,他坚信江枫和自己的老婆有奸情! 他发誓饿死不吃西门家捐的赈灾粮。 不仅他这样,连同潘金莲也得这样,如果不这样,她就是**,她和西门庆那个狗贼仍然藕断丝连。 恨急了就扭潘金莲的胳膊,掐她的腿。 潘金莲不吭不响,逆来顺受。 但是武大郎才饿了两顿,眼珠子发绿,最后还是不得不来排吃起西门家的赈灾粮。 江枫正要跟潘金莲说话,此时潘金莲的身体突然往旁边斜了斜,原来站在她后面的是武大郎。 武大郎长得太矮,潘金莲挡住了江枫的视线。 武大郎正虎着一张脸,瞪着小眼睛发狠。 江枫没敢吭声,安静给潘金莲的碗里盛了粥。 潘金莲冲着他矜持地笑了笑,然后悄然躲到一边安静地吃粥。 武大郎手里拿着一个大号的碗,不是碗,简直是个盆。 他也不吭声,虎着脸往他跟前一放。 不知何故,江枫每次面对这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矮子时,他都觉着心虚。 他也骂自己不争气:自己跟潘金莲清清白白,可是矮子却认准了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 大丈夫行得正立得直,我何必惧他?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盛粥的时候,他还是多给他盛了两勺。 武大郎也没说个谢字,挺胸叠肚地走了。 他恨恨地走到潘金莲身边。 潘金莲碗里的粥只喝了两口,被武大郎一把给抢了过来,倒入自己的盆中。 “吃奸夫家的米,不害臊!” 这个矮子也顾不得粥热,端起来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吃完以后,他还没有吃饱,扭头看见女儿迎儿正在喝。 他几步冲到迎儿跟前。 迎儿赶紧将剩下的粥喝下去。 余味未尽,用手将嘴角的几个饭粒送到了嘴里。 第72章 人心叵测,欲壑难平 唉,人心难测,欲壑难平。 黄河决堤闹灾荒,江枫不忍心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满地,于是大发善心,慷慨解囊,自己个掏腰包赈济灾民! 感恩戴德者有之,吃完饭丢下碗骂娘的也有之。 身强力壮的蒋石匠带着他的几个徒弟和傅铭吵吵了起来。 “奶奶的,妇孺一碗粥,壮汉也是一碗粥,老子怎么能吃的饱?” 傅铭也急了。 “你他娘的白吃还挑肥拣瘦,没人逼着你来吃,不吃滚蛋!” 蒋石匠冷笑一声:“西门家不是做慈善吗?做慈善又不让吃饱,这不明摆着是挂羊头卖狗肉吗!” 后面有人跟着起哄。 “欺世盗名的伪君子!” 先是一两个起哄,接着更多的人跟着嚷嚷,有人吵吵着吃不饱,有人嚷嚷着不给肉吃倒也罢了,好歹给点白面馍头吃。 来旺躲到一边看笑话。 奶奶的,西门庆这厮真是脑子进水了?县里的有钱人都想着办法往家里弄粮食,他却将自家的粮食拿出来搞赈灾!西门庆这厮膨胀了!等着吧,早晚得倒霉! 真是挣了点糟钱就不知道姓啥了?赈灾是县衙的事儿,哪里轮的上你一个卖药的出头?你这明明是抢县衙的风头?你这不是明摆着打李达天的脸吗?等着秋后算账吧…… 黄河泛滥,接下来几天又是倾盆大雨,接着气温骤降,天气贼拉拉的冷! 灾民们被淋得如同落汤鸡一样。 江枫不忍心看着众人挨冻,便吩咐人打开府门,让灾民住进了家里。 除了后院,他和仆人丫鬟们的住处,三进三出的宅院住满了灾民。 灾民中有熟悉的身影,武大和他的丑女儿迎儿、潘金莲。 武大一家在阳谷县没有立锥之地,他租人家的两间门面当烧饼铺子,如今生意冷清,没有钱交租金,房东二话没说便将他们一家给扫地出门了。一家人如同丧家狗一样流落街头。 天寒地冷,灾民们成群结队往江枫府上去。 他冻得没了人形。 潘金莲问他说:“大郎,咱们也西门大官人府上暂住几天……” 没等她话说完,武大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贱妇,你是不是还与那个狗贼藕断丝连?” 潘金莲泪如雨下,捂着脸不敢吭声了。 起初武大郎很硬! 冻死老子也不去西门庆那个狗贼家里。 无奈暴雨连绵,冷风如刀,北方初春的夜晚更是冰冷刺骨,这个矮子最后扛不住,最后只得灰溜溜跟随着灾民到了西门府上。 西门府上热闹了。 灾民们或躺或卧,舒坦地住在西门府上,晒着太阳,喝着香喷喷的粥。 瞅着眼前的场景,江枫内心非常充实。 他觉着自己是个善人! 来旺来抱怨:“仓库里的东西被灾民偷了。” 丫头们来抱怨,不仅她们的兜肚贴身衣物丢了,还有一些灾民偷看她们洗澡。 玳安胆战心惊地说:“掌柜的,赶他们走吧,蒋石匠那人贼眉鼠眼,他的几个徒弟也不是好东西,这些混账啥事都干得出来!” 江枫不相信:自己倾家荡产帮他们,纵然虎蛇心肠也得被自己给融化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只是寓言故事,那不是真的! 但是还真让来旺给说准了! 蒋石匠很不服气! 一些心怀不满,蠢蠢欲动的灾民很快便聚拢到了他的身边。 “咱们无家可归,可是西门庆这厮竟然住着这么好的宅院,实在是可恶!” “唉,都怪咱没有人家那么大的本事。” “哼,狗屁的本事,他的钱哪里来的?还不是一分一厘从咱们身上搜刮下来的。” “何处此言?” “药材便宜得很,这厮卖到黄金价,他这是坑咱们哇。” “话不能这么讲,西门生药铺子的药非但不贵,而且比施家的还便宜!” “哼,西门庆这厮和姓施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们知道这厮制造的药丸是怎么来的吗?” “我听说是西域人给他的神奇药方。” “狗屁,我听说了他往药里掺了马粪!” 人群之中有人吃过,听到这里觉得恶心,顿时开始“哇哇”地狂吐。 “蒋老大,你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他们店里的伙计说了,西门庆这厮建了一个密室,每次配药的时候,他和傅铭鬼鬼祟祟地躲在里面,谁也不让进。有人说里面经常能传出来一股马粪味!” “有钱人真他娘的可恨,挣得都是这种不要脸的黑心钱。” “哼,干脆咱干掉西门庆这厮,再将他的宅院、店铺,还有府里的女人们都平分了。” “不管房子,还有这府上女人,那个叫雪娥的,贲四嫂,还有那个叫如意的奶妈,皮肤那个白,莫说睡,就是香一口,我也算没白活这一生哇。” “官府肯定会管!” “就是,杀了西门庆,咱们偿命,最后好处都让县衙那帮赃官给收走。” 蒋石匠说:“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劫财,然后远走高飞。” “往哪里走?” “水泊梁山哇。” “咱们去了便可以当大哥。” “这个主意好,他们府上肯定藏着银子,肯定有几千两,咱们瞅准时机动手。” “咱们一共四个人,再找两个帮手吧。” “卖烧饼的武大可以用,那个矮子力气大得很,而且他对西门庆恨之入骨,他肯定愿意入伙。” “对,对,这个蠢货可以利用。” 蒋石匠瞧见武大郎吃饱喝足,正坐在温暖的阳光下打盹。 他凑到武大郎跟前,低声问道:“矮子,想不想发财?” 武大灰暗的眼睛顿时亮了。 “如何发财?” 蒋石匠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武大很害怕,吓得面如菜色。 “你个怂货,你不知道他非礼过你老婆……” 这句话触痛到了武大郎,他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此仇不报非君子!” “好,明天晚上三更天动手!” 第二天,夜黑风高。 蒋石匠等人准备好了绳索等凶器,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武大郎。 “怂货!” “不等他了!” 他们悄悄地溜到后院,顺着廊檐轻手轻脚地到了江枫的卧房门口。 屋里面鼾声雷动。 江枫睡着了。 蒋石匠等人兴奋异常,他悄悄地从腰里拔出一把牛耳尖刀! 蒋石匠闭气凝神,用尖刀一点点地拨开了门闩。 他轻轻地推门进去,其他人也跟着进去。 没想到刚进屋。 忽然有人大声喊道:“有贼人!” 转瞬之间,屋里屋外灯笼火把顿时亮了起来,将整个院落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江枫正一副悲愤的模样坐在床上,屋里站着李外传还有几个皂隶。 屋外面是傅铭带着十几个伙计,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等物。 他们棍棒齐飞,打得他们几个抱头鼠窜。 刚跑到院子里,应伯爵等人陪着李都头带着十几个官差正得意洋洋地守候在外面。 李外传骂道:“你们这些白眼狼,西门大官人管你们吃管你们住,不报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包藏祸心,实在是该死!押往大牢,等着知县大人回来以后再审。” 李外传押着蒋石匠等人走了! 第73章 救命恩人潘金莲 江枫是如何提前得知蒋石匠准备暗杀自己的消息的? 送信的是潘金莲! 江枫正焦头烂额地为粮食的事儿犯愁。 这时候孙雪娥走了进来。 “大官人,有人找你!” 江枫抬头看看,门口空无一人。 “谁?” 孙雪娥朝着身后说:“进来吧。” 潘金莲轻轻地闪身出现。 江枫吓了哆嗦。 武大怀疑自己与潘金莲有奸情,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问题给平息掉,从那以为避免瓜前李下,风言风语,他尽量躲着潘金莲走,没想到孙雪娥居然将他领到自己屋里来了。 江枫瞅了一眼潘金莲! “你有何事?” 潘金莲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孙雪娥,然后说:“事关机密,先请孙姑娘暂且回避一下吧。” 孙雪娥白了她一眼,转身刚想离开, 江枫赶紧叫住了她。 “雪娥,回来!” 孙雪娥转身回来。 江枫告诉潘金莲:“你有话直说便是。” “大官人为啥这么怕我?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孙雪娥斜了这个风骚的少妇一眼。 潘金莲确实魅力十足,尽管衣着粗粝,原本长得姿色还不错的孙雪娥站在她面前气场全无,高下立现,简直是丑小鸭和白天鹅,草鸡和凤凰,夜明珠和萤火虫。 “雪娥不是外人,当着她的面但说无妨!” “此事儿,我只能告诉大官人一人。” 孙雪娥嘟囔了一句,她越发好奇这个女人给江枫说什么了。 潘金莲看着她不走,微微颦了颦眉。 “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了。” 转身准备往外走。 江枫慌忙叫住了她。 “你到底有何事儿?” “事关重大,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宁愿不说。” 江枫只得让孙雪娥走了。 孙雪娥一边走一边骂:“臭婆娘,神神秘秘的,活该你嫁给那个矬王八。” 孙雪娥离开。 潘金莲走到门口看了看,确定孙雪娥走远以后,她才转身回来。 江枫很诧异! 人前人后,公开场合,潘金莲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而此时站在自己跟前的她却自信满满,成竹在胸,一副洞悉世事人心藐视天下的精神气度,简直一副女王范儿。 潘金莲的气场很足,大到压得江枫心虚胆颤,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你……你到底有何事?” 潘金莲微微一笑:“西门大官人是善人,但是善人多是蠢人,你更是蠢上加蠢。” 江枫鼻子都气歪了:前阵子,你被流氓当街欺负,我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结果惹了一身骚;如今我千金散尽,救阳谷百姓于水火之中,你潘金莲全家也是受益者,你不鼓掌喝彩倒也罢了,反过来倒还奚落了我一顿。没想到这个娘儿们还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主。奶奶的,如果不是我大发善心,你和你那个丑男人此刻正凄风冷雨,流落街头呢。 江枫的脸红得象猴子屁股一样,于是开始讥讽潘金莲。 “武大老婆,照你这么说,上次鲁华、张胜和乔郓哥那几个人要脱你的衣裙,扒你的裤子,我实在不该帮你,我该当个看客,津津有味地欣赏他们羞辱你!” “听你西门大官人的意思,因为上次那事儿,我潘金莲应该感恩戴德,以身相许,然后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不成?” “……” 江枫被她怼得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潘金莲瞅瞅江枫,笑了笑说:“西门大官人是好人,你的恩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你到底有何事?” “有人要害你。” 江枫差点气哭了。 奶奶的,唯一能害我的就是你了,如果让武大看见你来找我,还单独相处一室,这不明摆着给那些喜欢嚼舌头的人制造话题吗? 潘金莲接着说:“明晚有人来暗杀你,杀了你以后再抢你的家产分你的女人!” 江枫当真了,他不由地站起身来。 “谁要杀我?” “你收留到府上的这些穷人都想杀你。” “我明明是在帮他们!” “大官人,穷人和富人,原本便势不两立!不错,你帮了他们,但不是所有人都感激你,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你却将他们请到家里来,这无异于引火烧身哇。” “人心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潘金莲惨然笑笑:“我从小生在穷人家,我娘为了银子可以骨肉亲情都不顾。我从小被卖到王招宣家,然后被卖到张大户家,我每天做梦都想占了他们的家产,烧了他们的房屋。” 潘金莲说这番话时,眉梢眼角带着股子狠劲。 “到底是谁要杀我?” “蒋石匠等人今晚三更天要杀你,如果你信我的话,多派人做好防范就是了!” 江枫的肺都气炸了。 “我马上将姓蒋的赶走!” “姓蒋的会借机生事,灾民们一旦听了他的话,那样你更麻烦!” 江枫眉头紧锁。 潘金莲思路清晰,逻辑条理,简直是个了不起的政治家,江枫不得不佩服她:她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知道武大和你有仇,所以一开始便联合武大。” “武大答应了?” “那个矮子坚信你和我有奸情,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武大告诉你的?” “他自然不会告诉我,我见他亢奋异常,便套他的话,武大那个蠢货那张嘴把不住门,三言两语便将他们的计划说出来了。” “你为什么救我?” “你虽然蠢点,但终归还算是好人,整个阳谷县城也只有你西门大官人还有点男人样!况且你又帮过我,我潘金莲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多谢你出手相助!” “刁民最怕的是官,你还是掏银子找县衙的李外传吧,擒贼擒王,抓住主谋蒋石匠,杀鸡骇猴,或许你就能暂时安生了!” “他们若是将武大抓走怎么办?” “矮子终归是我男人,我怎么能忍心让那些蠢货将他抓走,我待会给他打两壶酒,天黑前让他喝了,两壶酒下肚,他便睡得跟死狗一样,天塌下来也醒不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大官人,你帮过我,这次我救了你的命,如今两不相欠了。” 说完以后,潘金莲飘然而去。 潘金莲走了以后,江枫不敢怠慢。他赶紧出门去找应伯爵,又跟着应伯爵去找李外传,提前做好了准备,这才躲过了一场劫难。 蒋石匠等人被抓走以后,江枫暗自庆幸:奶奶的,幸亏潘金莲提前告诉自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74章 逼缴军饷 江枫正在药铺里忙活着配药! 两个皂隶登门了。 这俩个皂隶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别管胖瘦,都面如冰霜,横眉立目。 到了店门口,高个子吆喝道:“店里有活的吗?赶快滚出来!” 来旺慌忙迎了出去。 他点头哈腰地问:“二位官爷有何吩咐?” “你们的掌柜呢?” “掌柜的正在里面忙活呢!” “让他滚出来见我们!” 来旺不敢得罪他们,赶紧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有话请屋里说!” 两个皂隶如同大尾巴一样,摇头尾巴晃地进了屋。 落了座! 来旺冲着韩道国嚷嚷道:“赶快给两位官爷准备香茶!” 韩道国连声答应,然后屁颠屁颠地端来茶水。 来旺给他们斟茶倒水。 “两位爷到底有啥事儿?请讲当面!” 矮胖子斜了他一眼说:“奶奶的,你算老几?一个伙计也配跟我们说话?赶快让你们掌柜的西门庆出来说话!” 来旺只得臊眉耷眼地去后面找江枫。 “少爷,县衙里的官差到了,非得让你去见他们。” “他们来干啥?”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除了变着法的蒙银子,还能有啥好事儿!” 江枫只得停下手里的活,擦擦手,跟着来旺到了前厅。 进了屋,胖皂隶不咸不淡地问:“你是西门庆?” 江枫点了点头。 “跟我们到县衙走一趟!” “何事?”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去了就知道了!” 药还没有配完,江枫冲着他们拱拱手说:“二位稍等片刻,容我配完这味药!” 瘦皂隶顿时怒了,他将手里的茶碗高高举起,然后“啪”的一声丢在了江枫跟前。 “奶奶的,让我们兄弟俩等你?也他娘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有没有王法?” 胖皂隶随声附和道:“西门庆,你有啥?不就是有俩糟钱吗?拽什么拽?李大人的命令重要还是捣鼓这些破草药重要?赶快跟我们走!不然让你吃官司!” “在阳谷县,李大人就是天!李大人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李大人安排的事儿必须马上办!” 江枫的火腾地上来了。 这帮狐假虎威的狗腿子,百无一用,狗屁不通,靠着七大姑八大姨花钱送礼跑关系在县衙弄了个跑腿打杂的破差事,换上这身行头便觉着黄袍加身了! 王八羔子拿鸡毛当令箭,扯虎皮当大旗,耀武扬威,吆五喝六,不过是不在编的临时工,入戏太深,还真把自己当成吃皇粮的大宋朝公务员了。 这些混账色厉内荏,欺软怕硬,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江枫破口大骂:“混账!少他娘的在老子店里耍横充楞,给我滚出去!” 两皂隶急眼了。 他们从椅子上蹦起来,挥舞铁索要抓江枫。 “你们这帮王八羔子想干啥?敢动你西门大爷一根手指头,老子马上扒了你们身上这层皮!” 两个人愣了一下。 “西门庆,你想造反不成?我们兄弟代表着李大人!” “对,你反对我们就是反对李大人!”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不搬出几个大人物吓坏吓坏他们还真不好使! “放屁,少他娘的扣大帽子吓唬人!本少爷见过的大官比你们听说的都多!高俅高太尉是我朋友,蔡京和我谈笑风生,童贯跟我称兄道弟,杨戬与我把酒言欢,你们俩这种货色也敢在我这里撒野?惹怒了老子,莫说是你俩,李达天革职罢官,到时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枫骂人时一本正经,真假难辨,经过他这么一番连蒙带吓唬,两个皂隶顿时被忽悠得失去了方向感! 他俩起初想借机敲诈点碎银子,没想到遇到硬茬了,能跟朝中四大权臣称兄道弟的,普天下能有几人? 两个皂隶顿时换了笑脸,如同迎风绽放的菊花一样。 “西门大少爷,实在对不住,都怪我们眼拙!” “对,对,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少爷,真是该死!” 江枫懒得正眼瞧他们,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来找西门大爷到底何事?” 胖皂隶赶紧点头哈腰地应承道:“西门少爷,昨天李知县接到朝廷催收军饷的旨意,十万火急,所以李知县吩咐我等请全县殷实富户去县衙一趟!” “对,对,这是李知县的吩咐,我们兄弟是奉命行事!”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两个皂隶面露难色。 “西门大少爷,李大人催得急,麻烦您老尽快去。” 傅铭将江枫拉到一边,低声劝道:“唉,少爷,李达天可是惹不起的活阎王,平地挖三尺,不得罪都想找麻烦,如果栽在他手里,不死也得脱三层皮,你还是赶快去吧。” 江枫这才很不情愿地跟着几个皂隶赶往县衙。 江枫到了县衙公堂上。 流氓知县李达天头戴乌纱,身穿红袍,面沉如水,如同一尊神一样端坐在公案后面,。 公堂里挤满了各行各业的掌柜。 一个个噤若寒蝉,束手而立。 江枫挤过去,看见施仁杰、刘尧和张伦也混在人群当中。 站在李达天身边的乐县丞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各街各巷掌柜各行各业的老板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 “下面请李大人给诸位训话!” 李达天轻轻地端起茶碗,优雅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最后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开始了激情演讲。 “诸位,西夏国西北捣乱,贼辽兵北犯边疆,我大宋江山危在旦夕之间,世人皆知,覆巢之下无完卵……” 他口若悬河,催人尿下,从三皇五帝讲到当今圣上,从圣人先贤扯到贩夫走卒,洋洋洒洒地说了一万句废话。 最后李达天猛地敲了一下惊堂木,冷笑一声,最后大声喝道:诸位财主老板掌柜的,朝廷分派军饷,诸位赶快准备交银子吧。 最重要的一句话讲完,公堂底下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唉,如今天灾人祸,日子艰难,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再缴纳军饷哇。” “对,对,兵饷年年交,可是朝廷的兵马还是节节败退,这啥时候是头哇?” “反正我囊中羞涩,实在再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第75章 落井下石 公堂上乌央乌央地乱成了一锅粥。 李达天急眼了。 奶奶的,一群兜里有点糟钱的商人居然敢跟自己叫板,实在他娘的可恶至极! 他抓起公案上的惊堂木,“啪啪”敲得山响,然后破口大骂:“你们这帮见义忘利的奸商!你们就是唯利是图的小人!不交兵饷,谁保护你们的安危?等辽兵打过来,先拆你们家屋扒你们家房,抢你们的妻女财产!这银子交了得交,不交也得交!” 有些财主颇善于观察局势! 他们跟李达天打过十多年的交道,经验丰富,知道如何应对才能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千万别跟李达天这个吸血鬼对着干,乖乖认怂,越对抗死得越惨! 施家生药铺子的掌柜施仁杰老奸巨猾! 他见势不妙,慌忙见风使舵。 “唉,李大人心系天下,拳拳之心令人敬佩,天下太平我等才能有生意,如今国家有难,我绝不能袖手旁观,李大人,我施仁杰自愿捐银子一百两!” 李达天火气消了些。 他冲着竖起大拇指说:“施掌柜果然是明白事理的人!” 然后又冲着其他人骂道:“你们这群猪,跟着施掌柜学着点,赶快捐银子,最少捐二百两,胆敢少一分一毫,本官便将你们的铺子给封了!” 施仁杰开了头,别人只好皱着眉头附和着捐。 江枫躲在人群中,一直闭嘴不吭声。 如今他囊中羞涩! 前阵子赈灾,救济灾民已经花了自己大半身价! 两天前被派去南粤置办药材的韩道国和来福衣衫褴褛的回来了,没等他们走到南粤,路过杭州时被方腊的手下给劫了。 白白丢掉两千多两银子和马车不说,一群穿红衣的人还逼着他俩加入什么“青溪摩尼教”,不然就将他们点天灯,幸运他们跑得快,不然就没命了! 两个人一路乞讨回来了,回来时饿得瘦骨嶙峋,两眼冒绿光,更风干了的螳螂差不多。 店里剩下的一千多两银子刚被来兴和贲四给拿走,去孟州买药材了。 现在店里一穷二白,大鱼大肉变成了萝卜白菜,再捐军饷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江枫手里实在没有更多的银子。 别说没银子,就是有银子江枫都懒得捐。 他听应伯爵说了:从前各地官员筹集军饷是假,借机敛财,搜刮民脂民膏才是真,起初朝廷号召百姓们捐献军饷,群情踊跃,有些仁人志士恨不得捐出所有家产,可是这些军饷层层克扣,最后发放到将士们手中,不过三瓜两枣,腐败如斯,谁还给朝廷卖命?唉,宋兵节节败退主要就是这帮天杀的贪官做的孽。 从前筹军饷倒是真筹,这两年已经变成李达天搜刮民脂民膏的噱头了,朝廷没派军饷,他也嚷嚷着捐军饷,其实银子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了。 “奶奶的,说是军饷,多数都进了这个王八羔子的腰包。” 江枫嫉恶如仇,不想当冤大头,作为正义的人,坚决不能向这种丑恶现象低头。 李达天发了雷霆之怒,别人都害怕,只得口是心非地答应捐军饷。 江枫只有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施仁杰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江枫,施仁杰见他不说话,顿时心生妒忌,他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悄悄地伸手捅了捅身边的死党张伦。 张伦心领神会。 他又捅了捅刘尧。 刘尧是愣头青,他经常被施仁杰利用,傻不拉几地充当施仁杰的马前卒。他瞅了眼张伦,低声问:“啥事儿?” 张伦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小子顿时兴奋起来。 他冲着李达天作了个揖! “李大人,小人有话说。” 李达天鄙夷地瞧了他一眼。 “怎么着?你不想捐银子?” 刘尧赶紧说:“打死小人也不敢!” 李达天不耐烦地说:“有屁快放!” 刘尧指了指沉默不语的江枫,然后说:“李大人,咱们阳谷县最有钱的是西门生药铺的西门庆大官人!他赈灾的时候出尽了风头,如今捐军饷更不能当缩头乌龟哇。” 公堂上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对准了江枫。 李达天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亮了。 “哪位是西门大官人?站出来让李某瞧一瞧。” 既然被带了名,江枫只得站了出来。 虽然恶心贪官,但是基本的礼数不能丢,他冲着李达天深施一礼,然后说:“草民西门庆见过知县大人!” “哦哦,原来阁下便是西门大官人,你赈灾的义举我已经听说了,大宋有你这样的子民实在是我阳谷县的荣光哇!” “大人言重了,在下实在愧不敢当!” 两个人相互客气了几句,接着便进入正题。 “唉,知县难干哇!赈灾百姓需要花银子,万岁爷修皇宫需要银子,辽兵不停地侵犯边境需要筹军饷,我当了个破知县,哪里去弄那么多银子哇?所以劳烦西门大官人多捐银子!” 拜佛求银子应该满脸谦卑才行,但是李达天愣是摆出一副捐也得捐,不捐也得捐的派头。 这明摆着是逼捐! “李大人,我药铺里也缺银子哇。” “嘿嘿,你放心,没多有少,赈灾花了你数万两银子,一千两的银子对你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李达天满眼地期待,他身体前倾,恨不得爬到公案上。 “回大人,莫说一千两!我现在穷得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如同平地起了个惊雷,劈头盖脸浇了一头冷水。 李达天觉着自己受到了侮辱,这个开生药铺子的将自己当傻子,在大宋朝的公堂上侮辱朝廷命官的智商。 他在阳谷当了十多年知县。 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戏谑的方式跟自己说话。 “你……你再说一遍!” “大人,我实在没银子了!” 李达天“啪”地敲了一声惊堂木。 江枫这时候想起来傅铭的告诫:千万别招惹李达天! 他顿了顿说:“捐银子也可以,但是请大人给小人三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补捐。” “哼哼,三个月?奶奶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三个月以后大宋的江山就成辽国的了!” 刘尧和张伦扯着嗓子喊:“大人休要听他胡说八道,如今阳谷药行的生意都让他给抢去了,他家里早就金银满屋了。” 李达天原本就觉着丢人现眼,如今再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他的火气更大了。 奶奶的,阳谷县城有谁敢对我说半个不字? 竟然当众让老子下不来台,以后我怎么在阳谷发号施令? 公堂上的那些老家伙见李达天发了怒,他们顿时兴奋起来,锦上添花的事儿都不屑干,落井下石的勾当绝不落后。 他们早就忌恨江枫了。 弄点破草药,开药铺的竟然赚那么多钱?实在可恶。 我们攒点家业累得半死不活,这个兔崽子竟然三五年挣得钱比我们半辈子还多!实在不像话。 江枫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西门庆,给你半个月时间,凑够三千两银子,不然的话,本官就以通敌之罪将其抓起来,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退堂!” 第76章 王八看绿豆 胳膊拧不过大腿,平头百姓哪里惹得起衙门! 尽管江枫恨得牙根疼,尽管他心里默默地问候了李达天的八辈祖宗,但是官府摊派下来的三千两银子还得交! 江枫垂头丧气地回到药铺。 傅铭等人迎了出来。 “掌柜的,李达天摊派了多少银子?” “三千两!” 来旺骂道:“奶奶的,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到哪里去给李达天这个混账筹这么多军饷? 傅铭安慰他说:“少爷放心,我和伙计们能凑够几百两,再想办法借借,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江枫摆了摆手:“咱们家大业大,家底子厚实,区区三千两银子暂时还难不住我!” 正在这时候,应伯爵和吴典恩登门拜访。 “大哥,谁把你气成这样?” 江枫浮皮潦草地将李达天逼着捐银子的经过说了一遍。 应伯爵说:“果不其然,李达天果然被李瓶儿那个娘们儿给忽悠了。” 江枫纳了闷:“李瓶儿?” “对,对,你邻居花子虚的老婆。” “李达天催缴兵饷与这个女人何干?” “嘿嘿,李达天不过是以筹兵饷为名借机敛财,然后再拿着账银借助李瓶儿买官!” 江枫越听越糊涂。” “花子虚的老婆成了李达天的相好。这对狗男女勾搭成奸的事儿,你不知道?” 江枫摇了摇头。 他现在整天忙活配药制药,忙活得团团转,实在没闲情逸致打听这些市井花边,风流韵事。 但是江枫觉着此事很蹊跷,便随口问了一句:“李瓶儿初来乍到,而且平素闭门不出,很少抛头露面上街,她怎么可能与李达天那厮相好?” 应伯爵撇了撇嘴,笑笑说:“庆哥,你实在不该金盆洗手!这也难怪,你退出了江湖,这风月场上的事儿自然不晓得了!” 正在这时,谢希大从外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吴典恩嚷嚷道:“谢三哥,阳谷县县的风流韵事你最在行,你快点给西门大哥好好讲讲!讲讲李达天和李瓶儿是如何勾搭成奸的!” 谢希大听完哈哈大笑了两声。 “不错,问我就算找对人了,我口渴难耐,等我喝口水,润润嗓子,再给你们好好说说。” 谢希大端起桌上茶水好了两口,然后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大哥,这事儿得从花太监说起!这个老阉货在宫中当差时贪了不少金银,死了以后所有的金银财宝、豪宅良田都归了侄子花子虚一个人,这让花氏族中兄弟很不满,他们不愿意让花子虚独占,都想从中分得一杯羹,于是花家的三个兄弟便将花子虚这个绿帽王告到了县衙……”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花太监族中一共有四个侄儿:分别是老大花子由、老二花子虚、老三花子光、老四花子华。 太监被割了命根子,没有办法生儿子,花太监也打算过过当爹的瘾,于是便决定从族中过继一个侄儿当儿子。 消息传回阳谷老家,这四个侄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无奈四个侄儿都属于歪瓜裂枣型,没有一个成型的,花太监很无奈,最后只得矬子里拔将军,老二花子虚勉强还不错,于是他便将花子虚带到了京城,留到了身边。 为了培养花子虚,花太监也费了不少心思。 他派手下请名师访高人,让他们教花子虚习文练武,指望着他以后能封侯拜相,给老花家光宗耀祖! 无奈烂泥扶不上墙,花子虚是吃喝的专家,嫖赌的高手,除此以外样样不会,狗屁不通。 花太监气得直哆嗦,几次差点将这个不争气的货赶出京城,让他滚回阳谷! 花太监不待见老二花子虚,花家的几个兄弟都知道。 花太监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造次,但是花太监死了,尤其他们听说花太监还留下那么一大笔家业以后,他们开始蠢蠢欲动了。 “咱们兄弟四个的叔叔,凭啥遗产都给了他?” “对,对,金银财宝不算,县城里三套宅院,城外有良田数顷!都成了老二的,他也不怕撑死!” “咱叔肯定给我们留了一份,但是都让那黑心的两口子给私吞了。” “没准咱叔和老二都让李瓶儿这个不明来路的女人给骗了!” “我觉着也是,瞧瞧老二那副身子骨,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短命鬼,他死了以后,那么多家产都成了李瓶儿的了!” “走,咱们去县衙告这对丧尽天良的狗男女!” 挑头的花子由找人写好了状纸,然后他们在状纸上签名画押以后便跑到县衙门口击鼓鸣冤。 李达天看罢状纸,然后升堂问案! 花家三兄弟早早地到了公堂上,但是被告花子虚却迟迟不到! 李达天发了火,吩咐官差去找花子虚。 皂隶找遍了全场,最后在群芳楼找到了正和妓女鬼混的花子虚。 花子虚听说本家的三个兄弟将自己告了,吓了一跳,赶紧提着裤子到了公堂上。 “花子虚,你为何独吞你叔叔的家产?” 花子虚吓得直哆嗦,他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然后结结巴巴地说:“回禀大人,我叔咽气之前吩咐他的家产都留给我老婆李瓶儿了。” 李瓶儿被传唤到了公堂上。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王八看绿豆! 李瓶儿第一步跨进公堂便与李达天对上眼了。 李瓶儿在公堂上乍一亮相便堪称惊艳。 此女子的身材不如阳谷第一美女孟玉楼窈窕;眉眼嘴角比不上万人迷潘金莲精致,但是若论起淡定优雅,她要甩孟、潘好几条街! 公堂上的人瞅瞅惊艳的花子虚,再看看病痨鬼一样的花子虚,纷纷感叹:好白菜都他娘的让猪给拱了! 李达天也觉着这个小娘子非比寻常! 寻常女子进了公堂以后,早就跪倒在地哭爹喊娘了,但是这个小娘子不亢不卑,不慌不忙,应对进退有度,淡定从容。 李瓶儿当初给大名府梁中书当小妾,然后又拜花太监当干爹,见识过各种大场面,区区阳谷县衙公堂实在算不得什么。 李达天的眼睛都看直了,心里不由地起了波澜:这小娘子真是不错,符合本官的胃口! 李瓶儿往前走了几步,款款地倒了个万福。 “见过知县大人!” 燕语莺声,这个小娘子说话真是好听,李达天的心顿时狂跳不已。 平素满腹经纶,说话滔滔不绝的李知县说话都不由地结巴了。 “这……这个女子,尊姓大名?” “小奴李瓶儿!” 第77章 新情郎,老情郎 “李瓶儿,花公公是你何人?” 李瓶儿淡然答道:“花公公是我干爹,后来干爹做主将我许配给了我相公花子虚!” “花公公归天之前可曾说过将遗产分给花家四兄弟?” 李瓶儿摇了摇头:“禀告大人,从来没说过!我干爹归天前将说他的家产都留给我和我相公,与花家族中其他人无关!” 李达天点了点头,他又指了指花氏三兄弟,问道:“你可见过这他们?” 李瓶儿摇了摇头说:“大人,我在干爹府上住了三年,我干爹去世前那几年一直都是花子虚伺候左右,直到他老人家归了天,族中其他兄弟从来没露过面,如今干爹驾鹤西行,这些人竟然腆着脸来分家产,真是卑欺人太甚。” 花子由不乐意了,破口大骂:“贱妇,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们数次去京城探望叔父,可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压根不让我们进府门!” 花子华和花子光也跟着吵吵起来! 李达天顿时火冒三丈,冲着他们破口大骂 “本官审案,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个猪狗不如的混账指指点点,胡说八道!” 花子由忿忿不平,嘟囔道:“大人,你应该秉公执法才是!” 这句话捅了马蜂窝! 李达天一直试图偏向李瓶儿,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花子由正好撞到枪口上。 李达天大怒,抄起惊堂木来“啪”地砸了几下,然后吩咐站立在公堂两边的官差。 “无耻刁民,本官如何审案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来人,将这个咆哮公堂的混账拖出去,先重打二十大板!” 官差们二话不说,将花子由拖到公堂外面,脱下他的裤子,叮叮咣咣,一顿暴揍,只打的花子由哭爹喊娘,苦苦求饶。 打完以后,官差们又象拖死狗一样将半死不活的花子由拖了进来。 瞅着老大被打成这幅熊样,花家两兄弟吓得两股战战,大气都不敢喘! 李达天浮皮潦草地问了几句,然后宣布退堂。 “待一切调查清楚再做宣判。” 花家的老三和老四搀扶着老大往外走,老二花子虚斜了一眼无助的李瓶儿,他也转身准备往外走。 李达天叫住了他! “站住!” 花子虚吓得直哆嗦。 “大人哇,遗嘱的事情下人一概不知,有事你问她……她就是了!” 说话之间,他抬手指了指李瓶儿。 李达天皱着眉头想了想,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暂且退下吧。” 花子虚也如释重负,他千恩万谢一番,抛下李瓶儿,着急忙慌地离开县衙公堂,然后屁颠屁颠去群芳楼找新来的妓女吴银儿继续快活。 李达天吩咐公堂上的官差们! “我有要事问李瓶儿,你们统统退下!” 官差很识趣,慌忙退了出去, 公堂上只剩下了李瓶儿和李达天。 待人都退出去以后,李瓶儿泪眼婆娑往前走了两步,给李达天跪倒在地。 “大人,小奴是外乡人,初来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我丈夫花子虚整天只知道寻欢作乐,吃喝嫖赌,大人也看见了,如今吃了官司,他也想让小奴一个人扛着,我……我实在是可怜哇。”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李达天的心都碎了。 他慌忙绕过公案,弯腰去搀扶李瓶儿。 他的手触碰到李瓶儿的纤纤玉指,顿时如同被雷击了一般。 “小娘子快快请起!” 李瓶儿歪歪斜斜地站起来,突然顺势一倒,一下子扑到了李达天的怀里。 她一边摸眼泪,一边说:“小奴恳请知县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李达天揽着她的香肩说:“好说,好说,我一定替你狠狠地教训那几个无理取闹的混账。” 案情复杂,李知县有很多细节需要找她询问。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瓶儿心领神会,跟随着李达天到了卧房! …… 半夜时分才被李达天派人送回了家。 第二天晌午,李达天升堂宣判。 老大花子由受了刑,动弹不得,老三花子华和老四花子光到了。 李达天义正词严,威严地宣布:“本官已经调查清楚,花公公死前留有遗嘱,他的遗产归义女李瓶儿所有!包括花子虚在内,花氏族中兄弟要求平分花太监的财产无凭无据!” 花氏兄弟虽然害怕李达天,但是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大人,我们兄弟要亲眼见遗嘱!” 李瓶儿从怀里掏出来遗嘱,交给官差,官差再将遗嘱交给华氏兄弟。 花子光瞅了半天,然后说:“我叔父已经死了一年,而这遗嘱的笔迹却是新的,明明是伪造的!” 这一下子惹怒了李达天。 遗嘱确实是伪造的, 而且还是他亲自动手帮李瓶儿伪造的。 他冷笑一声:“既然这是伪造的,你将真的拿出来让本官看看眼!” “……” 花子光没词了。 “刁民竟然敢咆哮公堂,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将花子光拖出来,“咣咣”一通乱打,比昨天花子由挨的揍还厉害。 花子华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倒求饶:“大人饶命,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 谢希大讲的绘声绘色。 应伯爵说:“唉,真是想不到!以前李达天想巴结高世德攀上高俅,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高世德在阳谷遇刺了,他们没找他秋后算账,已经烧了高香。没想到现在撞了狗屎大运,不仅抱得美人归,这厮的官运似乎也来了。” 吴典恩插话说:“应二哥,此话怎讲?你说详细点!” “李瓶儿以前给大名府梁中书当小妾,后来又认宫里的红人花太监当过干爹,所以见多识广,官场上的事儿门清。” 江枫听明白了:梁中书的岳父是蔡京,蔡京才是朝中第一权臣,蔡家势力极大,门生众多,李瓶儿从中牵线,将李达天介绍给梁中书,再通过梁中书攀附蔡京,这事儿如果真能办成,那李达天的升迁之路就此打开了。 后来花家的仆人证实了坊间的传言。 那天晚上李达天悄悄地到了花家,他跟李瓶儿床笫之欢时,有好事儿的仆人躲到窗外下面偷听。 “听说美人以前给大名府梁中书做过妾?” “不错!” “唉,如果我李达天能攀附上梁中书便好了!” “这事儿容易得很!” “哦?” “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我开口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李达天喜出望外,但是又有些担心:“当初我年轻气盛,口无遮拦,说过些得罪蔡太师的话。” 李瓶儿不以为然,安慰他说:“时过境迁,况且这都是他的门生从中捣鬼,蔡太师到底知不知道此事都不一定。” 李瓶儿分析得头头是道,李达天的升官梦再次被点燃。 他决定试一试! 但是见梁中书和蔡京需要准备重金厚礼,于是便有了这次逼捐军饷的把戏。 第78章 该死的宋江 原来李达天筹军饷不过是幌子,主要目的是捞买官的银子! 江枫怒了! “李达天这个狗官竟然如此卑鄙无耻,奶奶的,我跟他死磕,打死我也不捐!” 应伯爵摇了摇头,然后劝道:“庆哥,自古以后民哪里斗得过官?识时务者为俊杰,唉,还是捐了吧。” 吴典恩也跟着说:“对,对,这火气可刚不得,咱们生意人得委曲求全!” “这银子都是咱们精打细算,省吃俭用,一分一毫地赚来的,姓李的张嘴便是三千两,挣的银子永远填不满他们的胃口!” “唉,理是这么个理,可是现在不讲理哇!” “县衙若想找咱们的麻烦,咱们早晚关门歇业,一旦吃了官司更麻烦。” 江枫听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 以前他总是埋怨西门达做买卖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正当了家,才知道当掌柜的确实不易。 算了,得罪了李达天绝对没有好结果,再说这药铺子无论如何不能关,上上下下几十个人都指望着药铺子养家糊口,一旦关了门就麻烦了。 况且自己发誓要救死扶伤,药铺关了以后百姓看病怎么办? 唉忍忍吧。 他扭头问来旺。 “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这个月的工钱迟发几天,还差一千多两。” “先晚发几天,应付过去这阵子再说。” 他又扭头问吴典恩。 “你那里还要我多少银子?” 吴典恩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上次赈灾时,你取出来多半,还剩下不足两千两!” “来旺,明天一早去吴兄弟府上取回那一千两银子来!” 兵饷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江枫长舒了一口气。 人若是不顺,喝口凉水塞牙,放屁砸脚后跟。 捐军饷的事情刚弄完,没想到按下葫芦浮起瓢!屋漏偏逢连夜雨! 更大的麻烦又来了。 贲四和韩道国的老婆王六儿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王六儿怀里抱着三岁的女儿韩爱姐。 “大官人,大事儿不好哇!” 贲四满头都是血! 等他走近了,江枫才看见:贲四的两个耳朵没有了! 他和韩道国一起去孟州进药材,怎么自己跑回来了?韩道国哪里去了? “贲四,到底怎么回事儿?韩道国呢?” 此时贲四走到江枫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边磕头一边喊:“少……少爷,大事不好,咱们的货被人给劫了。” 江枫听到这里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批药材价值连城,有人参、灵芝、鹿茸、虎骨等,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江枫还专门花重金请镖局保镖。 “老韩呢?” “山贼不仅劫了咱们的货,老韩也被他们给绑了票了,山贼放我回来给你送信,马上带着银子去赎人,不然他们就撕票!” 韩道国的老婆王六儿听到这里,瘫坐在地上,泪涕横流,她将韩爱姐丢到一边,然后抱着江枫的大腿扯着嗓子嚎叫:“大少爷,大善人、活菩萨,你无论如何要将我男人赎回来哇!我闺女爱姐今年才三岁,我不能守寡,我闺女不能没有爹哇!” “镖局的人呢?” “贼人还没露面,他们便逃之夭夭了!少爷,我怀疑他们跟贼人是一伙的,就是他们给贼人送的信!” “劫货的是什么人?” “水泊梁山的山贼宋江宋公明!” 江枫差点没气哭了。 “那人是不是长得又黑又矮又胖?” “对,对,就是他!还……还有你的几个朋友?” “我朋友?” “其中有一个黑大汉,手里拿着一对雪花板斧,上次在咱们店铺门口跟武大打架的黑大汉!” “黑旋风李逵?” 贲四连连点头。“对,对,就是他,李逵那个王八犊子心黑的很,我的两个耳朵便是被他给割去的!” 江枫急了。 “你为啥不跟他们提我的姓名?” 贲四听到这里哭得更委屈了。 “唉,少爷哇,你可拉倒吧,不提你的名字还好些!起初山贼只抢货不伤人,正是因为老韩嘴欠,扯着嗓子嚷嚷着这是阳谷县西门大官人的货!万万没想到原本已经离开的宋江等人听到后马上又折回来了。” 这无异于当众打脸! 臊得江枫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 王六儿听到这里不干了,开始撒泼。 “少爷哇,你和姓宋的有仇才害得我男人被抓,你不能见死不救哇。” 江枫顾不得搭理这娘儿们,皱着眉头问贲四:“宋江都说了什么?” “他说你现在是出了名的大财主,不能太便宜你,于是便绑了韩道国,给你五天时间,让你带三千两银子去赎人,过期就撕票!因为我嘟囔了几句便被李逵那个王八羔子割掉了耳朵,还说再不滚蛋就割了我的脑袋!” 江枫的听到这里肺都快气炸了! 黑三郎,黑宋江,你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王八蛋! 你他娘的自称及时雨,自比呼保义,腆着张大黑脸说什么四海之内皆兄弟! 当初你眼含热泪,激动万分,拉着我的手吐沫星子飞溅,口若悬河地给我灌输一番江湖道义和美好理想。 如今劫朋友的货扣兄弟的人,这就是你鼓吹的江湖道义? 这几年你没少和李逵那厮跑到我这里要银子,今天要三百两,说是为了江湖道义;明天要五百两,说是天下苍生。 我起初以为你说的都是真的,傻乎乎地以为你真的拿着这银子去济贫救难了,没想到你前脚拿了银子后脚便胡吃海塞,结交狐朋狗友。 吃我喝我还不算,抹干净嘴还他娘的讥讽我人傻钱多,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你上了梁山以后,还来变着法的借钱,还说什么水泊梁山忘不了我,老大的位置现在是晁盖那个莽夫的,等哪天我黑三郎成了梁山的老大,西门兄弟若上梁山,一定留把椅子给我,我排名至少前三。 我识破了你的骗子嘴脸,没再搭理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干出如此卑劣的事情来。 江枫越想越气! 江枫觉着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践踏;善意遭到了侮辱! “玳安,备马!” 玳安刚要去,傅铭拦着了他。 傅铭问江枫:“少爷,天快黑了,你要去哪里?” 江枫气冲牛斗,骂道:“我要火速赶往梁山,找宋江那个王八羔子讲理去!” 第79章 赴梁山赎人 应伯爵等人慌忙劝住了他。 “大哥,你疯了?绝对不能去那个贼窝子,跟山贼去讲理?这和与虎谋皮何异?” 王六儿扯着嗓子喊:“大官人哇,如果你不去梁山,我男人便活不成了,孽是你造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哇。” 韩爱姐也哇哇地哭喊着叫爹。 江枫的心都让他们给哭碎了。 算了,还是先救人吧。 他扭头吩咐来旺。 “暂且将李达天摊派的军饷拖一拖,先拿那三千两银子将韩道国赎回来!” 来旺赶紧劝:“少爷,山贼惹不起,可是官府咱们更得罪不得哇,如果到时候交不上军饷,李达天下令关了咱们的药铺,咱们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都得喝西北风哇。” 王六听到这里顿时便开始撒泼。 “来旺,你这个骡子!生药铺子里你只手遮天,我男人处处孝敬你,三节两寿,逢年过节都你送礼,你隔三差五便往我家跑,老娘给你准备好酒好菜,你这个王八犊子,不光喝酒吃菜,你他娘的还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动手动脚,老娘身上哪块肉没被你碰过?幸亏你这个混账只是中看不中用的骡子,要不然老娘吃的亏更多!我男人被山贼扣了,你不出手相助倒也罢了,你他娘的现在竟然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儿。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王六儿骂起人来有种气壮山河的势头, 来旺又羞又恼,气得手脚直哆嗦,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没羞没臊的娘儿们竟然连这事儿都敢往外说。 他扭头看看江枫,慌忙辩解说:“大官人,你少听这个浪娘儿们胡说八道,她和他小叔子韩二相好,左邻右舍都知道,还被人给堵在屋里,韩道国那个王八打了她个半死。” “黑老鸹落到猪身上只看见猪黑!谁不知道你老婆宋蕙莲是个荡妇?丽春院的妓女接的客加起来都不如那个贱妇的男人多,你是全县最有名的绿帽子王,你他娘的都可以直接在紫石街开个衣帽铺,专门卖绿帽子了。” 来旺实在气急了,跳起来要撕王六儿的嘴。 王六儿也急了,她站起身来,一边挽起袖子,一边骂:“骡子,今天老娘豁出去了,非得将撕烂你这张猪脸不可!” 剑拔弩张,随时可能走火。 已经被折磨得焦头烂额的江枫气得骂道:“奶奶的,你们俩还要不要点脸?滚一边去!” 来旺嘟嘟囔囔地退到了一边。 王六儿仍旧不依不饶。 “大官人,药铺子里人都知道来旺手脚不干净,这些年,这个骟驴黑了你们府上数不清的银子……” 来旺真急眼了! 他抓起桌上的茶壶朝着王六儿砸了过去。 王六儿光顾着骂人了。 茶壶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王六儿的额头上。 额头破了。 王六儿当时便晕过去了。 韩爱姐哭着喊着叫娘。 这时候韩道国的弟弟韩二带着几个混混到了,恰好看见来旺砸伤了王六儿,一群人吆喝着要将来旺送官府。 整个西门生药铺子乱成了一锅粥。 江枫骂了一顿来旺。 韩二还扯着嗓子叫嚣。 应伯爵急了,冲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再叫唤,送去你县衙。” 吓得韩二不敢吭声了。 傅铭给王六儿敷药包扎上好伤口。 “王六,你放心,我绝不会见死不救,我连夜去梁山,无论如何都会把你男人给赎回来!” 王六儿千恩万谢一番,然后由韩二搀扶着回家了。 傅铭说:“掌柜的,你千万不能冒这个险,我去梁山赎人。” 江枫这会冷静下来了。 算了!他现在怀疑宋江这厮没有一丁点的诚意可言,他敢绑架韩道国,如果傅铭去了,估计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到时候他敢扣下傅铭,再要更多的赎金。 算了,舍得一身剐,我不能在连累别人了。 “算了,我只身前往!” “少爷,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我与他们没有仇怨,他们不过是为了酬金而已。” “少爷,你自己去太危险,必须再多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 江枫低头沉思一番,最后点头答应。 第二天清早,他自己独自骑马先行,傅铭和玳安带着银子远远地跟在后面。 他们冲着水泊梁山疾驰而去。 到了水泊梁山。 那个破饭店还在。 上次去孟州经过此地时,那面酒旗还迎风招展,此时已经破烂不堪,软塌塌地垂在旗杆顶上。 江枫刚把马停下, 朱贵和朱富便迎了上来。 江枫很诧异,朱富的右手拄着一支拐,走路一瘸一瘸的。 等朱氏兄弟走近,江枫发现这两人身体有变化:旱地忽律的左手断了,笑面虎的右小腿没了。 他俩没认出江枫来。 哥俩一唱一和地凑到江枫跟前,朱贵去接江枫手中的马缰绳,而朱富则陪着笑脸吆喝道:“客官,一路辛苦,欢迎来到我们朱家酒店,您老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里有……” 真不愧一个外号叫“旱地忽律”,一个叫“笑面虎”,这两个以杀人越货为己任的黑店老板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但是演技日益精进,瞅上去倒更像好人了! 江枫刚被宋江捅了一刀,此时他最恶心伪君子,而眼前这个哥俩儿,一个虚情假意,一个口蜜腹剑! 此时的江枫,从颅腔、胸腔、腹腔,一直到盆腔,腔腔都是怒火。 江枫没好气地打断朱富,破口大骂道:“少他娘的跟老子玩阴谋诡计,你们马上给那个又黑又矮又丑的死胖子宋江送信,告诉他阳谷县西门庆来赎人了。” 朱氏兄弟面面相觑,他们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枫。 朱贵问:“老弟,你一个人来的?” “不错!” 朱富说:“水泊梁山乃是龙潭虎穴,山上的好汉都是杀人如麻的狠人!你就不怕有来无回?” “少他娘的废话!若是害怕,老子就不来了,赶快带我去见宋江!” 朱贵冲着江枫竖了竖大拇指,嘿嘿冷笑了两声,然后臊眉耷眼地回到屋中,拿出弓和箭。 旱地忽律只剩下了左手,没法开弓放箭,他将手中的弓箭交给了只剩下一条腿的笑面虎朱富。 朱富朝着对岸的苇草丛放了一箭。 那箭上绑着响哨,往前飞行时发出呜呜的声响。 工夫不大,一艘小船慢慢地从对面的芦苇荡里摇了出来…… 第80章 杜迁和宋万 小船摇出了芦苇荡, 江枫看见船头上立着两个面黄肌瘦的汉子! 这两个汉子都穿着皂衣,一副寒酸的喽啰打扮,他们都是又高又瘦,站在一起便象两根脱了水的竹竿子一样; 他们懒洋洋地撑着竹篙,慢慢地将船摇了过来。 即将靠岸之际,其中一个瘦子冲着朱贵有气无力地吆喝道:“朱老四,啥人到了?” 朱贵指了指江枫说:“杜二哥,这位兄弟是阳谷的财主西门大官人,他是及时雨的朋友。” 另外一个汉子耳背,没听清楚,结结巴巴地问:“谁……谁的朋友?” “宋三哥,此人是黑三郎宋江的朋友!” 这俩汉子一个叫杜迁,外号“摸着天”; 另外一个叫宋万,外号“云里金刚”。 江枫听说过:晁盖等人来梁山之前,梁山的老大是白衣秀士王伦,他领着杜迁、宋万还有朱贵在这里占山为王,后来晁盖鸠占鹊巢,王伦被宰了,作为原来梁山的第二号人物的杜迁和第三号人物的宋万开始被排挤,混得越来越差,地位越来越低,终于由土着老大混成山寨的底层喽啰了。 谁都可以对他俩呼来唤去; 谁都可以对他俩颐指气使; 谁都可以对他俩拳脚相加! 敢怒不敢言,这两货窝了一肚子的气。 杜迁嚷嚷道:“奶奶的,这个黑胖子怎么那么多朋友?” 宋万附和道:“对,对,再这么下去,姓晁的位置不保,梁山水泊迟早成为这个矮子的天下!” 朱贵示意他们:“少废话,如果让人听见割了你俩的舌头。” 小船行至岸边停住,两人累得满头大汗,呼呼直喘。 他们上了岸。 杜迁问道:“朱老四,有吃的吗?” “对,对,快给我们哥俩弄点吃的,奶奶的,三天没吃顿饱饭了。” “山寨没吃的了?” 杜迁撇撇嘴:“有!晁盖山珍海味;吴用和公孙胜大鱼大肉;刘唐和阮氏三雄有馍有肉;白胜和宋江能吃饱肚子,其他的头领能喝稀粥,至于我们这帮喽啰只能喝西北风了。奶奶的,下山打劫时,我们冲锋在先,头领们龟缩于后,但是分赃的时候肥的瘦的都成他们的了。” 宋万骂道:“唉,当年王伦大哥在的时候,吃香喝辣,吆五喝六的是咱们,可惜了,今天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朱贵笑了笑:“要怪只能怪你本事不大,心不够狠手不够黑,要不然,你们也可以做梁山的老大。” “水泊梁山的规矩是谁心狠手黑谁当老大,这点晁盖确实厉害,真发起很来,他连他的老爹都敢杀。” “若论心狠手黑,其他人确实是与晁盖差了好几条街。” 朱贵叹了口气说:“兄弟,你俩稍等片刻!你去给你弄点吃的。” 朱贵进店,端了半笼屉肉包子给他们。 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手抓两,开始往嘴里塞。 “兄弟,你不怕这是人肉包子?” “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没等江枫看清楚,半笼屉肉包子已经入了他俩的肚子。 “老四,多谢了!” “唉,咱们本来就是兄弟,千万别客气!以后山寨上有啥风吹草动,还请及时告诉我!” 两人吃饱喝足,走到江枫跟前,冲着他挥挥手说:“走吧!” 船行到中间,他们停了船! 开始一起搜江枫的身。 “你们干什么?” “将身上的银子掏出来,不然老子将你推到河里喂鱼。” 这两人穷疯了,啥事都干得出来,吓得江枫赶紧将随身携带的几两碎银子交给了他们。 两个人接过碎银子,顿时美得心花怒放,二一添作五,心满意足揣进裤腰里。 船行驶到对岸停住! 杜迁冲着宋万嚷嚷道:“兄弟,你带着他去见宋江,我在这里歇会。” 江枫跟着宋万上了岸。 江枫站在岸边往四周观望。 整个水泊梁山冷冷清清,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座颇有些气势的建筑,青砖红瓦,那是他们的忠义堂,可惜只修了一半,几十个石匠木匠懒懒散散地磨洋工。 通往忠义堂的崎岖山路上零零散散地飘荡着几面杏黄旗,无精打采地随着微风飘动。 杏黄旗下有几十个喽啰,他们或躺或卧,刀矛丢在一边。 整个冷冷清清,显得异常萧条。 “宋江在哪里?” 宋万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跟着老子走就是了!” 宋万带着江枫七绕八绕,绕过一道道梁,一座座峰,最后好不容易在一片隐蔽的山林旁停了下来。 江枫听到了宋江慷慨激昂的演讲声。 指了指前面的一片山林说:“宋公明在那里!” 山林中间有一块巨石,此时黑胖子宋江正坐在中间慷慨激昂地演讲。 象精神导师; 象传销专家; 象带货的网红; 他周围一群饿疯了的头领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 “兄弟们,水泊梁山如果再这么下去,危矣!如果我成了梁山的老大,咱们不能分三六九等,到时候有饭同吃,有钱同使,有衣同穿!” 宋江的话感染了众人。 “宋大哥,我们早就瞅着晁盖那厮不顺眼了,干脆咱们将他做掉,你来当老大!” “晁盖不过是个破保正,没见过啥世面的土包子,他哪里有咱宋大哥这样的大格局,这样的雄才伟略。” “对,对,他是老大,有点特权倒也罢了,凭什么妖道入云龙,穷酸吴用,赤发鬼、阮氏三雄也高咱们一等?没有道理嘛!” “最可恶的是白胜那厮!这个混账狗屁不是,竟然也敢对咱们兄弟吆五喝六,真是岂有此理!” 宋江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兄弟们,再容我宋江说一句,咱们不能拦路抢劫,咱们应该做大事。” “宋哥哥,啥是大事儿?” “咱们应该造反,咱们应该齐心协力推翻大宋的江山。” “不错,拦路抢劫当山贼,这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丑事儿,老子可不想干了!” 宋江朝着他竖了竖大拇指,然后继续说道:“推翻了大宋皇帝,这天下便是咱们的了!金钱美女,高官厚禄,咱们想要啥就有啥。” “宋大哥,推翻赵佶老儿以后,你登基,到时候我当宰相。” “我当太尉。” “我当尚书。” “我当将军。” “到时候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第81章 宋江的狡猾,你不懂! 李逵耳朵尖,听见山林外传来脚步声,顿时警觉起了。 他低声提醒道:“有人来了!” 一群人吓了一跳,纷纷抄起放在地上的兵刃。 刚才还沸腾的山林顿时变得雅雀无声。 李逵冲着外面骂道:“谁在外面?” 引路的宋万慌忙说道:“李逵哥哥,是我,宋万!” “你这个鸟人,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赶快滚蛋!” “我带着阳谷县的西门庆来拜见宋江哥哥,他是来送银子赎人的!” 江枫听见宋江吆喝道:“原来是西门兄弟到了,赶快请进来!” 宋万带着江枫进了山林。 十几个衣衫褴褛,饿得满眼泛绿光的人正围着宋江说话。 从前李逵壮得跟半截铁塔一般,如今形销骨立,眼窝深陷,身边的雪花板斧好像也小了两个型号。 宋江就是宋江! 翻脸如同翻书一样! 宋江远远地瞅了江枫一眼,然后叫过孔明和孔亮,低声对他们耳语了几句。 孔明和孔亮连连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宋江这才春风满面,紧走几步,朝着江枫迎了上去。 “老天爷,原来是西门兄弟到了!我每天日思夜想,终于见你给盼来了!” 说完以后,他又激动万千地朝着其他兄弟招手。 “兄弟们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来自阳谷的好兄弟西门庆,家里有钱,为人仗义……” 怒拳不打笑脸人! 宋江这招叫软刀子杀人,他摆出一副将自己当成兄弟的模样来,自己再发雷霆怒火反倒没理了。 江枫冲着这些人臊眉耷眼地拱了拱手,算是见过了面。 江枫皱着眉头问:“姓宋的,既然是兄弟,你为什么抢我的货?” 宋江不急不躁,摊开两手,慢声细语地说:“西门兄弟,啥叫抢?暂借而已!如今你家大业大,吃香喝辣,忍心看着你的这些哥哥们忍饥挨饿?这……这不合情理嘛!” 口蜜腹剑的伪君子都这德性! “那为何扣我的人?” “哈哈,西门兄弟,晁天王需要盖天王殿,但是我们山寨实在没有银子,劳烦你给山寨捐点银子。” 真是不要脸! 啥他娘的替天行道?明明就是强盗嘛! 你们口口声声劫的都是不义之财。 可是老子虽然是财主,但是没收租,没放贷,没坑蒙拐骗,腰包里的每一分钱都是省吃俭用,一滴血一滴汗地积攒起来的。 “我若是不给呢?” “呵呵,不给也没事儿,药材归我们山寨;现在山寨正缺苦力,你和姓韩的那小子就留下来做苦力吧。” 不远的山梁上有半拉盖着的房子,几个监工正拿着皮鞭抽打几名衣衫褴褛的苦力。 “西门兄弟哇,我也没办法!方圆百里数你有钱,别的人都没有油水可捞,但是你放心,这次你解了山寨的燃眉之急,我们山寨的兄弟不会忘记你的恩德,万一哪天你用的着我们,我们水泊梁山的兄弟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助你!” 这货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唉,姑且听之吧。 “我那批货是救人的,你赶快还给我!” “哈哈,西门兄弟,你来得迟晚了一步,当天晚上我便进你的那两车药材卖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下流无耻的。 “宋江,我法克你八辈祖宗……” 没等江枫骂完,李逵、王英等人怒气冲冲地围了上来。 江枫鄙夷地瞧了眼周围的这群乌合之众。 李逵最恨别人用鄙夷的眼光瞅他,他骂骂咧咧地将板斧架在江枫的脖子上。 “西门庆,你他娘的再敢满嘴喷粪,老子砍了你的脑袋!” 别看这厮的脑袋大得象斗,但是估计里面的脑仁不过核桃大小! 他受了点宋江的小恩小惠,听了宋江几句赞赏的话,便如同着了魔一样上了宋江的道,中了宋江的盅,宋江说的话对他来说便是金科玉律!宋江将他卖了还得帮着把钱数。 “傻子,拜托你有点独立思维能力好不好?宋江这个伪君子将你们全都骗了,他拿你当枪使,他把你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真是蠢货!” 王英过来踹了江枫一脚,然后嚷嚷道:“你他娘的才是蠢货!” “一群蠢货!” “宋大哥,咱现在就宰了这个小白脸,然后就地掩埋,神不知鬼不觉。” 江枫突然变得豪情万丈起来。 “有种你就动手!如果怕你们,西门少爷就不闯你们这贼窝子了!” 宋江不以为意,冲着众人说:“诸位兄弟勿恼,咱们不和西门兄弟意气之争,当下我们需要的是银子。” 说完以后,他皱着眉头走到江枫跟前。 “西门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拿你当兄弟,你却在我的兄弟面前恶语中伤我!” “伪君子,少给老子来这套!” 宋江冷笑一声说:“西门兄弟,既然脸撕破了,我就不跟你扯那些江湖兄弟情义了,交银子吧,交完银子,我便将你的伙计放走!” 话说开了,事儿反倒好谈了。 “我得先看看被你绑了的伙计是不是还活着。” 宋江点了点头,招呼一声李逵:“兄弟,去,将人质带来,让西门大官人看看。” 过了半天,一直等到日头垂了西山,人还是没有来! 李逵押着一个人来了。 那人步履蹒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跟在后面的李逵不时地叫骂:“奶奶的,走快点!不然砍了你的脚脖子。” 那人看见江枫以后,扯着嗓子喊道:“少爷,快救我!” 这人满脑满脸都是血,江枫瞅了半天才认出来:确实是韩道国! 这小子被梁山这帮人修理得不轻,但是好歹人还活着。 江枫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时候孔明和孔亮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他们凑到宋江跟前,低声说:“哥哥,果然不出你所料!” 宋江点了点头:“事儿办完了?” “完了!” 宋江皮瞅了瞅江枫,笑肉不笑地说:“西门庆,你的人带来了,赶快交银子吧!” “你先将我们俩安全送到对岸,到了对岸,我自己会将赎金交给你!” “嘿嘿,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想到西门大官人的鬼心眼还挺多!” 李俊插话说:“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厮的心思怎么能和大哥比!” 江枫懵了,不知道宋江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宋江摆了摆手。 两个喽啰抬着一个木头箱子过来。 江枫瞅着木头箱子眼熟。 这是装赎金的箱子,里面有白银三千两! 这箱子本该在傅铭和玳安那边,怎么跑到这帮山贼手里来了? 第82章 拉去修天王殿 只见箱子不见人, 傅铭和玳安肯定是出了意外! 江枫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他瞪着眼睛问宋江:“伪君子,我的人呢?”过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杜迁和宋万招呼着几个喽啰将傅铭和玳安押了过来! 这两人满头是血,被捆得如同粽子一样。 原来宋江见江枫只身一人,赤手空拳闯梁山,料定他后面必定有人跟随,于是他便派孔明、孔亮带领着几个喽啰布好埋伏,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傅铭和玳安带着银子到了,但是乍一现身便被孔氏兄弟给生擒活捉了。 没等江枫反应过来, 宋江吩咐说:“将西门庆拿下!” 李逵等人听罢,一拥而上,将江枫按倒在地上,然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江枫破口大骂! “宋江,你这个王八犊子,你言而无信,说人话不办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 宋江不急不躁,哈哈大笑。 “哈哈,这次算是抓住大鱼了!” “宋江哥哥说得对,一个仆人便能换三千两银子,没有三万两银子的赎金,你西门大官人便别想离开梁山了。” 宋江吩咐人暂时将江枫等人押到一边。 他亲自动手,撬开了箱子! 里面露出来白花花的银子! 周围的几个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哥哥,咱们乔装改扮,带着银子下山吧,去城里找个上等的馆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咱们好好地痛快痛快!” “不错,吃饱喝足,咱们在去赌场玩两把!” “最后在到妓院里找几个姑娘乐呵乐呵!” 众人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宋江突然泪如雨下! 众人懵了。 “哥哥为何哭泣?” 宋江抹了把鼻涕,擦了把眼泪。 “诸位兄弟,你们跟着我在山寨吃苦了,如今咱们兄弟有了银子,照理说应该吃香喝辣,好好地享乐一番,可是……” 宋江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满脸的惊恐。 李逵急了。 “哥哥到底有啥难言之隐?” 宋江低声说:“诸位兄弟,如今晁盖是梁山的老大,咱们费劲巴拉弄来的这些银子便是他的了,如果他只得咱们私自扣银子,他非得打死咱们不可哇!” 宋江说完以后,一边假装抹眼泪,一边偷眼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如同冷水掉入热油锅里, 众人听完这番话马上就炸了! “宋江哥哥说的是,姓晁的这个混账颐指气使,横行霸道,他眼里哪里有咱们这帮弟兄!” “他整天花天酒地,吃香的喝辣的,从来没管过咱们的死活!” 李逵嘟囔道:“宋江哥哥,干脆除掉他!我的斧子可不是吃素的,咱们宰了他,然后你来当老大!” 其他人纷纷小声附和。 瞧着群情激奋,宋江心中暗喜。 他不露声色,叹了口气说:“兄弟们,寄人篱下,咱们暂时隐忍着!” 宋江吩咐戴宗说:“麻烦兄弟辛苦一趟,去见神算子请来,我将咱们弄的这些银子给他,免得晁盖怀疑。” 戴宗答应一声离开,很快便带着神算子蒋敬回来了。 蒋敬外号“神算子”,武艺稀松平常,文章狗屁不通,但是专业特长是精通算学,无论多复杂的账目到他这里都不是问题。 人尽其才,晁盖吩咐他专门负责梁山的各类账目。 蒋敬乐呵呵地到了,宋江陪着他将银子清点完毕。 “蒋先生,这是白银三千两!你收好了!” 蒋敬冲着宋江竖起了大拇指。 “宋大哥果然厉害,山寨几个月都没啥大的进项,这阵子多亏了宋大哥做成的这几桩买卖!” “蒋先生过奖,效忠晁天王乃是兄弟的分内之事!” 蒋敬眨巴眨巴眼,将宋江拉倒一边,低声说::“宋大哥劫的那几批货换了白银五千六百四十七两,再加上这三千两,功不可没,晁天王吩咐过了,下个月改善宋大哥的住宿,然后你的伙食跟吴军师和公孙道长一个水平。” 宋江赶紧说:“以后还得蒙蒋先生在晁天王身边替我美言几句。” “哈哈,宋大哥啥好事儿都不忘小弟,该帮的忙,我自然会帮。” “修天王殿和忠义堂还差多少银子?” 蒋敬又掰扯着指头算了算。 “再有白银一万三千五百两,妥妥能完工!” “好,好,这些银子也包在我宋江身上!” “如果真是那样,宋大哥成为山寨二号人物是指日可待哇!” “蒋兄弟,我宋江志不在此,晁大哥乃是山寨的老大,我这个当兄弟的自然要为他分忧解难!” 蒋敬催促着几个喽啰将白银给弄走了。 等蒋敬走远以后,宋江乐呵呵地走到了江枫跟前。 江枫斜了他一眼,骂道:“伪君子,你想干什么?” “姓韩的可以走了,但是你们三个得留下,没有一万三千五百两白银的赎金休想离开!” 宋江这番话再次拉低了他在江枫心目中的下限。 这个伪君子压根就没有底限。“宋江,你他娘的真是不要脸!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老子一个铜钱都不会给你!” 宋江“嗤”了一声说:“嘿嘿,没钱不要紧,诸位暂时留在山上做苦力如今山寨忙活着扩建忠义堂,重修天王殿,除了差银子便是缺苦力,这两个月正愁苦力不够呢!” 宋江吆喝了一声:“来人!去把陶宗旺叫来!” 工夫不大,一个身高过丈,大手大脚,满面尘灰烟火色的汉子陶宗旺屁颠屁颠地到了。 这个人叫陶宗旺,泥瓦匠出身,力气大,是修宫殿筑城墙的高手。 他肩膀上扛着大铁锹,手里拎着几幅脚镣来了。 陶宗旺隔着八丈远便朝着宋江作揖。 “公明哥哥,有何指教?” 宋江指了指江枫等人。 “你那里要不要苦力?” “哈哈,公明哥哥可帮了我的大忙了!昨晚苦力有跑了六个,耽误了修天王殿的工期,晁天王将我叫过去痛骂了一顿!” “你将这几个人带去修天王殿吧。” 陶宗旺喜出望外,赶紧作揖说:“多谢公明哥哥。” 江枫等人被按倒在地上,陶宗旺“叮叮当当”给他们套上十多斤重的脚镣。 陶宗旺象驱赶牲口一样骂道:“走,跟着陶爷去搬石头!” 江枫气得暴跳如雷。 “宋江,你他娘的还有没有人性?” 宋江嘿嘿笑了两声,不阴不阳地说:“西门庆,少跟老子叫板,如今我是猫,你是鼠;我是刀俎,你是鱼肉,乖乖的听话就是了,不然让你生不如死。” 第83章 梁山第一狠人到了! 江枫扯着嗓子叫骂! 宋江急了! 他弯腰扯断一支长满了硬刺的藤条,然后劈头盖脸地一顿猛抽! 江枫豁出去了! 宋江越打,他越骂; 宋江打得越厉害,他骂的声音越大! 头可断, 血可流, 但是绝对不能怂, 更不能向宋江这个伪君子低头。 江枫扯着嗓子骂:“宋江,有种你杀了老子,你这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混账……” 江枫骂得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宋江被彻底激怒了。 “西门庆,既然你要钱不要命,那就别怪我黑三郎心狠手黑了。” 他伸手从李逵手里抢过斧头, “铁牛,帮我勒住他的脖子,西门狗贼牙尖嘴利,等我把他的牙一颗一颗砸下来!” 李逵过来勒住江枫的脖子, 江枫仍旧不停嘴的叫骂, 宋江攥紧斧子,狞笑着朝他一步一步靠近。 忽然树林外有人怒喝一声:“住手!” 这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宋江吓坏了,扭回往外看,手里的斧子“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听到这声断喝,其他人也都吓坏了,如同来了索命的阎罗,勾魂的黑白无常,他们一个个两股战战,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周围变得死一样寂静! 江枫顺着声音瞧过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慌不忙地进了林子, 这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肩膀上扛着一支三十多斤重的丈八蛇矛枪! 等他慢慢走近。 江枫看清楚了:此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脸颊上两块显眼的烧疤。 不是别人! 正是自己救过的豹子头林冲。 江枫起初有些兴奋! 自己救过林冲的性命,林冲与自己八拜结交,林冲曾经信誓旦旦的允诺:兄弟,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随时愿意还给你。 想想这是何等的悲壮! 但是江枫很快又有些心灰意冷。 宋江这厮也口口声声说和自己是兄弟,如今但是这货这番骚操作证明八拜结交,生死兄弟是何等的不靠谱。 林冲径直走到陶宗旺跟前。 陶宗旺尽管比林冲高,比林冲壮,但是他却害怕得要命。 “卸掉他们的脚镣!” 声音阴冷! 不是讨价还价, 而是命令! 陶宗旺扭头看了看宋江。 宋江慌忙将脑袋转到了一边。 陶宗旺结结巴巴地说:“林……林教头,咱能不能商量……” 没等他说完,林冲手中的丈八蛇矛枪“噗”的一声戳在了陶宗旺的大腿上。 鲜血如同裂开的水管子一样流了出来,陶宗旺栽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林冲手中的蛇矛又对准了宋江。 “打开脚镣!” 宋江的脸吓得都绿了,他一边忙不迭地亲自动手给江枫卸脚镣,一边陪着笑脸,谄媚地对林冲说:“林教头息怒!误会,误会!西门少爷是我的朋友,我真是吓唬吓唬他,绝……绝不会伤害他!” 宋江卸掉江枫脚上的铁镣。 其他人慌慌张张地卸掉傅铭、玳安和韩道国的脚镣。 “兄弟,豹子头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说到这里,林冲将蛇矛戳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江枫跪倒磕头。 林冲这一跪,把梁山的一帮人都给镇住了! 关键时候得了救,江枫感动得鼻涕眼泪一股脑地往外流。 他慌忙将林冲从地上搀扶起来,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 宋江等人都看傻了。 宋江先是发懵:奶奶的,目空一切的水泊梁山第一狠人竟然给阳谷生药铺的掌柜磕头下跪?这到底是因为啥? 然后接着后悔:以为逮住了一只可以随意宰割的肥羊,没想到惹到大麻烦了。 狠人才能当老大! 晁盖成了老大就是因为手狠! 虽然晁盖是老大,但是山寨上的大小头领和喽啰私下里认为最狠的人不是晁盖! 而是林冲。 林冲为什么没有成为老大? 孤傲的林冲压根瞧不起这帮乌合之众,给这帮人当老大?跌份!丢不起那人! 尽管长得一脸凶相,林冲从来都是温和的人! 疼爱老婆,孝敬岳丈,奉公守法,为人仗义,他坚信好人有好报,尽职尽责地当八十万禁军教头! 这一切都在高衙门当众调戏老婆张氏以后发生了改变! 流氓安然无恙,自己却因为教训流氓被上司陷害! 被陷害以后自认倒霉,没想到他们还想将自己置于死地,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一而再,再而三,无休无止。 兔子被逼急了还要咬人! 何况武艺高强的豹子头? 弱肉强食,以后老子不再信什么打了我的左脸,再把右脸伸过去!我豹子头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刺杀仇人高衙内没有成功,反倒中了陈丽卿的狼牙箭,幸亏江枫出手相助,林冲才抱住了自己的性命。 林冲养好伤后离开阳谷,找个清静的地方一边苦练武艺,一边找机会报仇。 林冲骑着江枫送给他的高头骏马,漫无目的,一路南行。 他听一个砍柴的老头说:前面有个地方叫水泊梁山,那地方荒凉,八百里水泊,人烟稀少,地方清静得很,但是山上藏着一群山贼,只要他们不骚扰,实在是修心养性,消极避世的宝地。 林冲记在了心里, 因为水泊梁山本来就是东平府的属地,自己可以随时准备潜入东平府找高衙内报仇。 于是他按照砍柴人的指引,一路向南,到了水泊梁山。 到了梁山。 他进了朱贵和朱富开的酒店。 朱贵和朱富将他孤身一人,骑着好马,而且随身的包囊鼓鼓,里面一定装了不少好东西。 进了店以后,笑面虎朱富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两斤牛肉,两壶好酒!” “好咧!” 朱富答应一声。 很快牛肉和酒就端了上来。 朱富想打探林冲的来路,于是便满脸堆笑地问道:“客官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林冲平素性格高傲,少言寡语,从来不与陌生人搭话。 自从被高俅陷害,被弄的家破人亡,愈发性情孤僻。 多嘴的朱富让他很心烦,于是他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店家,吃肉喝酒自然会给你银子,问东问西,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朱富差点没被他一句话怼死! 讪讪地回到屋里,低声问朱贵:“哥,这个怪人是不是投奔梁山的?” “昨天杜迁和宋万刚来过店里,从来没提起过此事!” “此人满脸凶光,瞅着便不是善类!” “他的马是匹好马,包囊里好像银子也不少!” 说到这里,兄弟俩心照不宣,彼此一笑:“干脆将他做掉!” 第84章 豹子头独闯梁山泊 这阵子山寨生意冷清,朱氏兄弟有阵子没杀人了! 既然这个鬼脸送上了门,那就不必客气了! 正好拿他练练手!抢他的马,抢他的银子,然后再将他大卸八块,肥肉炼油,瘦肉作馅包肉包子!” 恰好林冲的酒喝完了,他还觉着不过瘾,于是冲着里面喊道:“再来一壶酒!” 朱贵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给林冲下毒。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朱富连声答应,走到林冲桌前去了酒壶,他跑回里屋,往酒壶里灌满了酒,然后悄悄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纸包。 纸包里面装着蒙汗药。 半包足以麻翻一匹马,但是这个鬼脸汉子长得人高马大,身体强壮,所以保险起见,必须加大剂量。 朱富索性将一整包的蒙汗药全部倒了进去。 他拿起筷子搅拌了一番,然后端着酒壶离开。 朱贵拦住了他,他接过酒壶来又用力晃了晃。 朱富这才端着酒壶送出去。 “客官,酒来了!” 他拿过林冲的酒杯,斟满了酒。 朱富将酒壶放在桌上。 “客官慢用!” 他转身刚要离开,林冲叫住了他。 “回来!” “客官有何吩咐?” 林冲指了指酒杯里的酒,然后皱着眉头问道:“这酒不对劲!” “哪……哪里不对劲?” “刚才那两壶清澈透底,为什么这壶酒发浑?” 朱富有些懊恼! 一定是蒙汗药放多了! 朱富慌忙搪塞说:“客官,实在抱歉,应该是酒糟……” 朱富刚要拿起酒壶往里屋走,没想到被林冲一把手叼住了手腕子。 “这酒里到底放的啥?” “对,对,酒……酒糟!” 林冲懒得和他闲扯! “来,你先替我喝了这杯!” 说完以后,他伸手掐住朱富的脖子便往里灌! 朱富拼命挣扎着不喝。 里屋的朱贵知道露馅了! 他拎着自己的鹊画三节棍从里屋冲了出来,朝着林冲杀了过去。 林冲冷笑了一声。 一把推开朱富! 朱贵手中的三节棍迎头劈了下来,他轻轻一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刀。 林冲出刀的速度极快! 没等旁边的朱富看清楚,林冲的刀已经归了鞘。 再看看哥哥朱贵! 惨了! 右手抱着左胳膊,发出一阵阵惨叫! 鹊画三节棍丢在地上,地上不只有三节棍,还有朱贵他的左手。 血糊糊的,惨不忍睹。 玩鹰的结果被鹰啄瞎了眼。 朱富见哥哥受了重伤,顿时怒了。 顺手抓起旁边的顶门杠,朝着林冲杀了过去。 茶杯口粗细的圆木朝着林冲横扫过来。 林冲一低头,顺势来了个就地十八滚,然后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朱富比朱贵还惨! 他疼得在地上翻滚,整只右脚被砍了下来。 林冲从地上站起来,鄙夷地瞧了他们兄弟一眼。 “哼,我一路南来,听不少人说过梁山旁边有家黑店,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我豹子头平时最恨花言巧语贪人财货之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冲满脸的鄙夷。 “你这样的猪狗小人也配知道我是谁?赶快给梁山的人送信,我要上山!” 朱贵和朱富不敢怠慢! 朱贵忍着剧痛,呲着牙取出自己的鹊画弓交给朱富。 朱富一瘸一拐地拖着右腿到了店外面,朝着对面芦苇荡射了一支响箭! 山寨上的喽啰收到暗号,摇着船过来。 船即将靠岸之际,他瞅见朱氏兄弟一个缺了手一个断了脚,再看看眉头紧皱,如同瘟神一般的林冲。 他知道梁山来了狠角色了。 喽啰吓破了胆,不敢让船靠岸,手忙脚乱地转头往回划! 林冲疾走几步,一跃而起,纵身从岸上跳动船上。 喽啰吓破了胆! 顾不了这么多了,稍有差错自己就得变成这个狠人的刀下之鬼,喽啰二话没说,纵身跳入水中,泅水而去。 林冲也没难为他,自顾自地抓过篙,撑船驶往对岸。 初春时节,水寒刺骨,那个喽啰等林冲撑船远去之后才敢上岸! 上岸以后手忙脚乱地先往山上发紧急求救信号,然后帮着朱氏兄弟包扎伤口。 梁山的老大白衣秀士王伦得到了消息。 “是不是有重兵攻打梁山?” 他着急忙慌地叫上老二摸着天杜迁、老三云里金刚宋万,召集梁山的几十号贼兵,各自抄着兵刃等候在岸边。 让他们很失望! 孤零零一艘船;孤零零的一个人! “朱贵真是废物!一个人便将他吓成那副熊样!” 船到岸边,林冲若无其事地跳上了岸。 王伦指挥着众人将他围在中间! 两个不知死活的喽啰现在老大跟起露两手,没等王伦下令便挥舞着钢刀朝着林冲杀了过来。 宝刀一出鞘,紧接着便是两声惨叫! 两个喽啰已经身首异处了! 林冲淡定地在靴子底上蹭了蹭刀上的鲜血,一言不发,瞅了瞅呆若木鸡的众人。 王伦吓的直哆嗦! “你……你是什么人?” 林冲轻描淡写地说道:“豹子头林冲!” 旁边的杜迁在王伦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满脸陪着笑往前走了两步。 “原来是林教头到了!我前几天刚从高唐州拜见柴进柴大官人回来,柴大官人以为你早就到梁山了!没……没想到现在才到!” 王伦赶紧说:“林教头,赶快请进聚义厅!” 林冲不耐烦地摇了摇手:“不必!我只是来这里寻个清静的地方,暂避风头!你们继续当山贼,咱们两不相欠,互不相扰!” 王伦、杜迁、宋万面面相觑一番。 沧州的事儿他们听说了。 高衙内阳谷遇刺的事儿他们也听说了。 再瞅瞅他大气不喘便杀了两个喽啰的命! 他们谁也不敢招惹这个杀人如麻的活阎王。 三个人商量了几句,最后杜迁说:“林教头,梁山西南有座燕子峰,那里清静得很,无人打扰!” 林冲朝着杜迁指引的地方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王伦赶紧说:“林教头,我这就派兄弟给你建造房屋、送米送盐……” 没等他说完,林冲便抬手打断了他。 “不必!以后未经我允许,谁敢踏上燕子峰半步,我便杀了谁?” 说完以后,林冲扛着自己的丈八蛇矛枪便往燕子峰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他从包囊里取出来一锭银子丢在王伦跟前。 “劳驾派你的手下将我的马给渡过来!” 说完以后,林冲头也不回地直奔燕子峰而去。 第85章 各怀心腹事 从此以后,燕子峰便成了水泊梁山的特区,这地方是林冲的专属之地,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靠近半步,不然格杀勿论! 后来水泊梁山草莽云集风声鹤唳,但是唯独燕子峰闹中取静,如同世外桃源一样安静祥和,悄无声息。 林冲上了燕子峰以后,他选了一块朝阳,地势平缓的平地伐木盖屋,然后整天练武、种粮、狩猎、劈柴、牧马、钓鱼…… 林冲不屑于与山贼们打交道,他自己扎了条木筏,每隔一个月便到附近的集市换些盐、布等物。 林冲在燕子峰过着鲁滨逊式的生活。 看似清闲,与世无争! 但是没等想起来未报的血海深仇时,林冲便焦躁不安! 林冲曾经几次乔装改扮,潜入东平府,寻找杀掉高衙内的时机! 无奈各种办法想尽,始终难以靠近高衙门身前半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上次在阳谷遇刺以后,高衙门想起来了林冲来就浑身哆嗦,到了东平府以后,他愈加注重防范,防止林冲再次偷袭自己。 知府衙门的院墙比原来高了一半。 门口值守的官兵翻了两番。 高衙内再也不敢去勾栏妓院,相中的女人带到知府衙门。 陈希真和陈丽卿寸步不得离开其左右,包括上茅房的时候,陈希真都要左右跟随。 林冲几次潜入东平府都因为戒备森严而无功而返,他很郁闷,在焦躁中等候着杀掉狗贼高世德的时机。 林冲和王伦等人共处水泊梁山,但是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王伦等人不敢招惹他;他也懒得搭理这些山贼! 这种互不干扰的局面随着几个人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晁盖等人到了! 上次晁盖等人设计抢了梁中书孝敬蔡京的生辰纲!分赃以后,狗头军师吴用反复叮嘱:“诸位,如今有了银子千万别露富,一旦走漏了风声,这可是掉脑袋的罪。” 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日鼠白胜分了一大笔银子,瞅着白花花的银子,久贫乍富的白胜都美得分不清前后左右,东西南北了。 奶奶的,吴用说的不是屁话吗?有了银子自然要花,不然费劲巴拉,冒着砍头的危险抢劫这么多银子干啥! 不仅要花,而且还要可着劲的花! 白胜家那座四面漏风的草房换成了四进四出的豪宅;粗布衣服换成绸缎绫罗;每天下馆子胡吃海塞,点最贵的酒菜;吃完馆子去妓院找姑娘耍;耍完姑娘在跑到赌场,下注最大,嚷嚷得最厉害,输几十两银子眼皮子眨都不眨。 白胜不仅自己挥金如土,败家老婆比他还能糟践,绫罗绸缎论车买,她家旁边有个金银首饰店,二话不说,一扫而光。 平常抠抠搜搜,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两口子很快成了街坊四邻议论的焦点,很快这事儿传到官府。 知县时文彬正因为生辰纲在自己辖区内被劫,破案毫无进展犯愁,突然有人悄悄地跑了说白胜有重大嫌疑! 白胜在酒馆灌了二斤黄汤,正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半路被官差带到了县衙。 老虎凳、辣椒水都用上了。 这厮稍微抵抗了一阵,但是很快便都交代了。 入云龙公孙胜那几天觉着天干地支卦象紊乱; 智多星吴用觉着左眼皮直跳; 这俩人预感情况不妙! 果不其然,很快宋江便送信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日鼠白胜将他们抢劫生辰纲的事儿抖露出去了,官府的人马上就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当天晚上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阮氏三雄便凑到一起跑路了。 到底往哪里跑? 公孙胜掐指一算:水泊梁山最安全! 可是水泊梁山已经被王伦等人率领着几十个山贼给占了。 吴用不以为然:官府的生辰纲咱们都敢抢,还怕毛贼? 晁盖点头称是:“吴先生说的没错,难道梁山是他们的不成?等咱们兄弟到了,如果他们乖乖投降,咱们便饶他们不死,如果胆敢赶咱们,我晁盖便将王伦那厮宰了,老子便是梁山的老大了。” 几个人纷纷点头答应:到了梁山,咱们先来文的,如果他们列队迎接,高唱梁山欢迎你,咱们就收编他们;奶奶的,如果敢说半个“不”字,咱们就来个鸠占鹊巢,将他们统统宰了,梁山不就是咱们兄弟的了? 他们七个人到了梁山水泊, 见了旱地忽律朱贵和笑面虎朱富以后,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 七个人气势汹汹,这俩个残疾人不敢做主。 “诸……诸位老大,我们兄弟说了不算,一切得听白衣秀士王伦!” “赶快给王伦那厮送信!” 朱氏兄弟不敢怠慢,慌忙往去给王伦送信。 王伦听说以后顿时火冒三丈, 奶奶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打算抢我的地盘!必须这些人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王伦准备率领着喽啰们直接将晁盖等人打跑,但是杜迁拦住了他。 杜迁说:“大哥,不能轻易赶他们走!” 王伦没好气地问:“为何?” “大哥,咱们整天粗茶淡饭,没酒没肉,日子过得要多寡淡有多寡淡,听说晁盖等人抢了蔡京的生辰纲,如今数十万的身价,咱们先假意让他们上山,趁其不备,夺了他们的银两,然后再将他们统统宰了,毁尸灭迹,那岂不是更好?” 王伦听完以后顿时笑逐颜开,他冲着杜迁竖起来大拇指。 “老二,若论阴险歹毒,你小子确实落了我们兄弟几条街远,还是你厉害!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假意请他们山上,在天王殿摆下酒宴,如果他们乖乖交出生辰纲,咱们便让他们死的痛快些,如果敢说半个不字,咱们便将他们剁成肉酱!” 王伦连连点头。 “主意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办!” 说到这里,王伦扭头嘱咐宋万:“老三,待会我和老二下山去接晁盖等人,你趁机在天王殿周围埋伏好,到时候摔杯为号,只要我摔了酒杯,你便率领着喽啰们冲进来,干掉他们!”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招呼兄弟们!” 宋万答应一声,然后着急忙慌地指挥着喽啰们布置埋伏! 王伦在杜迁的陪同下,亲自乘着船到了对岸,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晁盖等人接到了天王殿。 第86章 林冲怒杀王伦的理由 天王殿里,觥筹交错之间,王伦和晁盖先是虚情假意地相互恭维! 一番简单地试探以后,话不投机,一言不合,双方翻脸比翻书都快,很快便撕破脸,都露出了流氓本色! “白衣秀士,老子相中梁山这片地方了,识相的话,自己卷铺盖滚蛋,省得我动手!” 王伦指着晁盖的鼻子骂道:“晁盖,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红口白牙,上嘴唇碰下嘴唇,让我走?想得倒美!该你们这几个货倒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头,明年的今天便是你们的祭日!” 双方在席间拔刀相向! 王伦举起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躲在暗处的宋万听到动静,指挥这喽啰们往天王殿里冲! 冲在最前面的喽啰兵手里攥着一支锋利的长矛,朝着晁盖刺了过去! 晁盖打架不要命! 他不躲不避,瞪圆了眼睛,高举着砍刀,迎着长矛冲了过去! 喽啰的长矛刺穿了他左胳膊,鲜血涌流! 但是晁盖右手的砍刀“噗”的一声砍掉了喽啰的脑袋! 这个倒霉的喽啰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栽倒在地,魂归了西天! 喽啰吓得纷纷后退, 王伦和杜迁也趁机跟随着他们退到了天王殿外面! 晁盖举着刀往追了出去! “噗噗”两刀。 落在后来的两个喽啰,一个被砍掉了一只胳膊,一个被砍掉了半个耳朵。 晁盖如同杀红了眼睛的独狼一样, 喽啰们成了瑟瑟发抖的羔羊! 天王殿外乱成了一团! 王伦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喊:“给老子往前冲!杀掉晁盖的赏白银五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喽啰们听到这里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他们发了疯地朝着晁盖等人冲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恶虎难斗群狼! 晁盖打架还凑合,但是有勇无谋! 刘唐打架稀松平常; 阮氏三雄是旱鸭子,打水战凑合,陆地干仗窝囊废; 公孙胜能神叨叨地呼风唤雨,但是打架白给; 吴用就更不用说了,多了他反倒多了一个累赘。 再加上王伦这边人多! 一通乱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晁盖等人便被追得满梁山跑。 慌不择路,他们朝着燕子峰跑去。 恰好那天林冲离开燕子峰,潜入东平府找高衙门报仇。 晁盖等人跑到了燕子峰, 王伦等人追到峰下不敢往前追了,他们可不敢招惹林冲这个杀人魔头。 王伦等人扯着嗓子叫骂:“姓晁的,你他娘的有种下来!” “王伦,有种你上来!” 双方僵持不下。 王伦按耐不住,低声问杜迁:“林冲没在峰上?” “前天离开的山寨,估计还没回来!” 最后王伦脑子一热:奶奶的,趁着活阎王林冲没回来之前尽快将这几个货给宰了! 他刚带着十几个喽啰冲上燕子峰! 他们跟着晁盖等人缠斗起来! 燕子峰别他们给弄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活该王伦倒霉! 正在这时候林冲回来了! 这次又是空手而归,林冲正窝了满肚子火。 回到燕子峰,瞅见精神家园变成了斗殴的角斗场! 这还了得! 林冲二话不说,朝着王伦扑了过去! 晁盖等人素昧平生,不知道自己立的规矩,擅自闯入倒也情有可原! 你王伦不行哇!当初你红口白牙,满口答应绝不登上燕子峰半步。 林冲二话没说,伸手薅住王伦的衣服领子,然后从腰里摸出短刀,一刀插进了王伦的心窝! 白衣秀士王伦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这么被宰了! 其他喽啰吓得慌忙逃离了燕子峰! 晁盖等人吓了一跳! 吴用正想表达感激之情,没想到林冲骂道:“滚!你们的狗命先寄存在我这里,以后若再敢登峰,格杀勿论!” 当着自己的兄弟被骂,晁盖的脸有些挂不住! 他拿着刀走向林冲, 没等他瞅清楚,林冲的刀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了。 晁盖差点吓尿了。 幸好吴用和公孙胜一个劲地赔不是说好话,林冲这才饶了晁盖! 他们那臊眉耷眼地离开了燕子峰。 也该晁盖等人走运! 王伦被杀,群龙无首,剩下的杜迁和宋万感召力不足! 双方在燕子峰下僵持了一会。 最后吴用一番云山雾绕的吹嘘,最后杜千和宋万居然怂了,乖乖地跟晁盖等人和解了。 晁盖想当老大,但是心里明白,若论争勇斗狠,自己压根不是林冲的对手。 吴用点头哈腰地请林冲当大哥,林冲对这帮庸人争夺的所谓老大没有 老子是独狼,老子是狮子,老子是老虎,只有蚂蚁臭虫才聚集成群当狗屁老大。 水泊梁山西南角那个山岭是我的,我在那里习文练武,种菜钓鱼,思考人生,你们谁他娘的爱当老大就当老大,只要别打扰老子就想。 没有得到他的允许,谁跟上燕子峰,他就剁了谁的双脚。 这就是风骨,这就是特立独行,这就是超凡独立,这就是不食人间烟火,这就是不走寻常路。 林冲没有争夺老大的念头,正好称了晁盖的心意。 “姓林的,真是个蠢货!” 晁盖成了山上的老大。 水泊梁山是王国,他便是这片王国里的国王,从那以后,梁山聚义厅上高高飘扬的“王”字旗,换成了“晁”! 晁盖等人的势力不断壮大,尤其宋江投奔梁山以后,山寨上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始终没有人敢靠近燕子峰半步! 尽管投奔梁山的人都嚷嚷着自己杀人无数,但是没有人敢招惹离群索居的林冲,梁山上所有人都认为林冲才是梁山最狠的人。 林冲救了江枫等人。 然后带着他们上了燕子峰。 唉,人迹罕至,鸟语花香,面朝水泊,春暖花开,自己送给林冲的那匹马愈发养得膘肥马壮。 林冲给他们沏茶。 茶是山间的野茶;泡茶的水是山间的泉水。 这简直是世外神仙的生活。 远离尘世,没有烦恼,此时的江枫发自肺腑的羡慕:自己治病救人,没想到惹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兄弟,你怎么跑到梁山来了?” 江枫将事情的经过浮皮潦草地说了一遍。 林冲怒目圆睁,骂道:“宋江那个狗贼居然敢劫你的财,你等着!我去将银子给你要回来!” 江枫慌忙拽住了他。 那帮人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林冲再替自己出头要回那点破银子非得把整个梁山的山贼都得罪了不可。 双拳难敌四手! 林冲孤单一人,真若是犯了众怒就麻烦了。 “唉,算了,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没必要与他再结下冤仇!不必麻烦林大哥!” “兄弟,你放心!这笔账我先记在宋江头上,到时候让他连本付息,一起吐出来。” “林大哥,这燕子峰真是世外桃源哇!” “等我报了仇,宰了高衙门杀了高俅,我永远不会离开燕子峰半步,彻底在这里隐居,再也不问世事!” “到时候我也来这里过几天神仙生活!” “唉,我林冲不过是一介武夫,命贱如蝼蚁,你西门兄弟来这穷乡僻壤实在是可惜了。” 兄弟见面,千言万语,有说不完的话。 无奈江枫惦记着阳谷的生药铺子。 最后不得不跟林冲洒泪告别。 此时梁山的人都知道阳谷的这位西门达大官人是第一狠人豹子头林冲的结拜兄弟,从那以后,梁山再也不敢招惹他! 第87章 武大郎死了! 从梁山刚回到阳谷,江枫便听到一个惊天的大新闻! 武大郎死了! 还有更炸裂的消息! 武大郎是被潘金莲的娘亲潘婆婆给毒死的! 听到这个消息,江枫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矮子虽然不可爱,但也算不上奸邪之辈,每天起早贪黑,勤劳养家,此时正值壮年,死了确实可惜! 江枫心中也稍感欣慰:武大郎死了,以后潘金莲再也不用遭受家庭暴力了! 他还松了一口气:武大郎的死和自己无关,那两天,他和傅铭、玳安带着赎金去梁山赎韩道国,自己远离案发地,而且没有作案的时间。 武大郎死的那个晚上,风雨交加,夜黑如墨! 傍晚时分,武大郎卖完炊饼,挑着担子回家,潘金莲去隔壁邻居王婆家串门。 女儿迎儿正忙活着描眉画眼,迎儿相中了王婆的儿子王潮,犯了相思病,每天守在门口搔首弄姿,等候着王潮的出现。 但是王潮瞧不上她,迎儿活生生一个女版的武大郎。 王潮更愿意讨好迎儿的后妈潘金莲。 迎儿除了恨得牙根痒痒以后便是不断地提高自己的素质,每天对着镜子打扮。 她学着潘金莲穿衣;学着丽春院的姑娘打扮;无奈东施效颦,适得其反,别人越收拾越漂亮,她是越打扮越难看。 忙活了一整天,武大郎累得够呛! 回到家以后,武大郎又渴又饿,他先是放下担子,拿起瓢走到水缸跟前,舀了半瓢水,咕咚咚一阵牛饮。 喝了一肚子凉水,武大郎瞅见案板上放着一大碗熟狗肉! 他顿时心花怒放,他顾不得拿筷子,端着碗席地而坐,伸手抓着碗里的狗肉便吃! 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一般,一丁点的肉星都没剩,整碗狗肉便过了喉入了肚。 吃饱喝足,武大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站起身来,剔着牙,然后脱掉衣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过了半个时辰,武大郎突然觉着心口闷。 他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坐起来,然后冲着楼上喊:“迎儿,我的乖女儿,赶快给爹倒碗热水来!” 迎儿没好气地回应道:“你有手有脚,何必麻烦别人!” “爹难受,胸口疼,下不了床!” “等会!” 迎儿没好气地随口敷衍着。 武大郎等了半天,迎儿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武大郎发了火,扯着嗓子骂道:“死丫头,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原本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现在却连碗水都不给我倒,我……我养你何用?” 武大郎这边喋喋不休; 迎儿那边仍旧我行我素。 武大郎最后实在渴得厉害,他强忍着痛苦,挣扎着下床,趿拉着鞋,颤颤巍巍地走到桌边,抓起壶,倒了半碗温水,咕咚咚喝下去。 武大郎在椅上坐了一会,他觉着肚里舒服了些! 他准备回床睡觉,可是刚走到床边,肚子突然一阵巨疼! 武大郎瘫坐在地上,身体已经哆嗦成一团。 武大郎浑身发生热,烫得象烙炊饼的鏊子一样; 他觉着五腹六脏,心肝脾胃肾哪儿哪儿都疼。 武大郎躺在地上打滚,象杀猪一样狂叫。 躲在楼上的迎儿实在烦得不行。 没好气地从楼上下来,一边往下走一边骂。 “来了,来了,嚎啥嚎!姑奶奶这就给你倒!” 迎儿到了楼下。 低头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武大郎。 此时武大郎面色铁青,嘴唇乌黑发紫。 这丫头吓得半死。 她不敢怠慢,赶紧慌慌张张地跑到隔壁王婆家去叫潘金莲。 潘金莲正忙活着给王婆量体裁衣,王潮站在一旁,满脸谄笑地伺候在一边。 迎儿发了怒,冲着潘金莲骂道:“我爹快死了,你这个骚狐狸还有心在这里卖俏!赶快回家!” 潘金莲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往家跑。 王婆和王潮也跟着到了武大郎家里。 果不其然,武大郎倒在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了球状,此时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潘金莲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慌了手脚,瘫坐在地上。 王婆经历的事儿多,临危不乱。 “金莲哇,赶快去请太医给看看吧。” 潘金莲这次缓过神来。 “王潮,你赶快陪着婶婶去请太医,我和迎儿留在家里照顾大郎!” 王潮连声答应。 迎儿不愿意了。 “不行,我和潮哥去请太医。” “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娃儿怎么能请得动太医,你留下!” 迎儿死活不同意,最后王婆只得自己留在武大家里,迎儿跟着他俩一起去请丁太医。 三个人提着灯笼,顶着风,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丁太医的医馆前。 丁太医早就上床睡觉了。 潘金莲“咣咣”地砸门,然后声嘶力竭地喊道:“丁爷,快点去救救我男人!” “天这么晚了,等天亮再说!” “丁爷,救人如救火,我男人病得厉害。” 潘金莲说完以后跪在丁太医家门口,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求求他无论如何都得去救武大郎。” 天色已晚,风雨交加,再加上武大郎平常抠抠搜搜,穷得叮当烂响,丁太医对他素无好感。 但是武大郎的老婆实在可人疼! 他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潘金莲在外面喊道:“丁爷,只要能救我男人!我愿意为奴做婢,甘愿做牛做马,愿意做任何事情报答您老人家的恩德!” 老家伙听到这里动心了,觉得有便宜可以占,这才打个哈欠,趿拉着鞋开了门。 丁太医惺忪着眼,瞅见跪地求情的潘金莲哭得梨花带雨,愈显得美艳无比。 丁太医擦了擦流到嘴角的涎水! “武……武大娘子,赶快起身!” 丁太医慌忙毛手毛脚地将潘金莲搀扶起来,他趁机抓了抓潘金莲的香肩,摸了摸她的嫩手。 这个老家伙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 潘金莲催促道:“丁爷,赶快跟我走,不然我男人活不到天亮哇!” “武大娘子,你放心,我老丁那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所有的病都药到病除,就连地狱里索命的黑白无常都躲着俺走!” 丁太医一边吹牛,一边让徒弟替他背着药箱,他们风风火火地到了炊饼铺子里。 王婆正心急如焚地站在门口。 “我的老天爷,丁太医,你老人家可来了,快,快,你快点进屋看看吧,可怜的武大怕是不行了。” 第88章 潘金莲击鼓鸣冤 几个人慌慌张张地涌进了屋! 潘金莲手忙脚乱地引着丁太医走到武大跟前! 丁太医凑近一看:躺在地上的武大双眼紧闭,七窍流血,脸变成了茄子色,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如同漏了底的风箱一样…… 丁太医皱着眉头弯下腰,胡乱查看了一番,最后摇了摇头。 “唉,病入膏肓,无药可治,赶快准备后事吧!” 潘金莲哭得像泪人一样,她泣不成声地问:“丁爷,我男人怎么死的?” 丁太医问了几句,眨巴着眼睛说:“印堂发黑,浑身痉挛,你家相公像是中了剧毒!” “中了剧毒?” “不错,服用砒霜以后多是这种症状!” 丁太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带着徒弟回家了。 天亮以后,潘金莲披麻戴孝,怒气冲冲地跑到县衙门口。 县衙门口摆着一面牛皮鼓,潘金莲走到跟起,抓起鼓槌,“咚咚咚”一阵猛捶! 李达天正和情妇李瓶儿睡觉,听见鼓声,只得迷迷糊糊地穿衣服升堂。 到了公堂之上,李达天惺忪着眼,虎着脸,怒气冲冲地问道:“何人击鼓?” 师爷不敢怠慢,赶紧跑到外面,潘金莲正泪眼婆娑地跪在县衙门口前,他浮皮潦草地问了潘金莲几句,然后转身回来禀报:“启禀大人,击鼓的乃是武大的老婆潘金莲!” “为何鸣鼓?” “昨夜她相公武大突然暴病而亡!” 李达天火了,“奶奶的,死了男人也来官府鸣冤?” “潘金莲说武大是被人毒死的?” “毒死的?” “不错!” 李达天听说有了命案,顿时兴奋起来。 过把瘾,破了案,自己便可以被称为当代的“包青天”。 一旦破了这案子,消息传到京城,徽宗龙颜大悦,没准马上便会调遣自己赴京城上任。 自从包拯去世以后,开封府好几年没有正儿八经精通断案的高官了。 “传她进来问话!” 潘金莲跌跌撞撞地上了公堂,一边往前走,一边哭:“我男人死了!青天大老爷要为我主持公道哇!” “潘金莲,将武大被毒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本官听!” 潘金莲絮絮叨叨地讲了一番经过。 “来人,将武大郎的闺女迎儿带到公堂上来!” 迎儿被带到了公堂之上,李达天瞅了这丫头第一眼便皱紧了眉头。 这个姑娘不过十五六岁,满脸横肉,长得跟个倭瓜一样,浓妆艳抹,反倒适得其反,这个丫头瞅上去更像市井泼妇。 迎儿这丫头在家里飞扬跋扈,天生一副怼天怼地的脾气,在家怼武大郎怼潘金莲,出门怼街坊邻居。 到了公堂上也面无惧色。 “你爹如何死的?” 迎儿指了指跪在旁边的潘金莲,然后恶狠狠地骂道:“一定是这只骚狐狸勾引野男人,然后害死了我爹!” 潘金莲泪水涟涟。 “大人明察!自从我嫁给武大以后,一直安守妇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纺线织布,平常来往的唯有邻居开茶馆的王干娘,街坊四邻皆可以作证!我男人本就心胸狭窄,这个丫头整天搬弄是非,哪怕路过男子看我一眼,她也给武大说我勾引人家,我整天被武大打得遍体鳞伤!可是大人,小女子冤哇!” 潘金莲低眉顺眼,楚楚可怜。 李达天心想: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说谎话? 再瞅瞅迎儿,一副蛮不讲理的霸道模样,人丑多作怪,这个丫头肯定不是善类! 这时候公堂门口站着几个围观的街坊,他们嚷嚷着替潘金莲说:“我等可以作证,武家娘子确实可怜!平素只听见武大郎父女打骂她,从来没听见她有过半句怨言哇。” 潘金莲擦了把眼泪。 “大人,有道是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问问她我何时何地和哪家的男人行过苟且之事?如果有,我宁愿当场碰死在这公堂之上!” 潘金莲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闻者无不动容! 奶奶,这哪里有半点**的模样?简直是贞洁烈女的标杆哇! 李达天问迎儿:“快说!你后娘与何人有奸情?” 迎儿眨巴眨巴眼睛,无言以对了。 李达天怒吼一声:“不孝丑女!实在可恶!来人!拶刑伺候!” 官差带上来拶子, 二话不说便将那丫头的手指头夹入其中。 迎儿仍旧是一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嚣张模样! 李达天急了,怒喝一声:“动刑!” 两个官差刚刚稍微用了点力气,那丫头便疼得哭爹喊娘,杀猪般嚎叫! “用力!” 迎儿的手指头硬生生被夹折了! 她瘫坐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潘金莲慌忙跪倒在地替迎儿求情。 “大人,只怪迎儿年幼无知,求大人法外开恩,饶了她吧。” 以德报怨,这何止是贞洁烈妇,简直是如假包换的女圣人嘛! 李达天命人将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迎儿拖了下去! “何九到了没有?” 何九是县衙的仵作,他听见李达天叫自己,赶紧站了出来。 “大人有何吩咐?” “马上跟着潘金莲去炊饼店,查实清楚武大到底怎么死的?” 何九连连点头,叫上自己的徒弟,然后催促着潘金莲跟着他们回家验尸。 何九慌慌张张地到了武大郎家里。 他掏出银针刺入武大的咽喉, 片刻以后,何九将银针取出,再一看:银白雪亮的针变成了黑不溜秋的颜色! 何九很快便调查清楚了:武大郎是中砒霜而死。 他慌忙回去给李达天复命。 听何九说完以后,李达天问潘金莲:“武大死前都吃过什么东西?” “我给他留了一碗狗肉,我回家后发现碗空了,想必我相公将那些狗肉都吃了!” 事实简单清楚:有人将砒霜下到了狗肉里。 “潘金莲,狗肉是从哪来来的?” 潘金莲慌了神。 “大人,狗……狗肉真的有毒?” “千真万确!” “狗肉是我娘专门做给我相公的,她说我相公日夜操劳,所以给他买了狗肉,让他补补身子!” “你娘与武大郎有仇?” “小女子实在不晓得,我娘亲为啥下此毒手?唉,我娘真是糊涂,我兄弟姐妹众多,但是却无人愿意供养她,我夫君见她孤苦伶仃,很可怜,才专门将她从清河县接到阳谷来,还给她租房子住,以后还要给她养老送终,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恩将仇报,毒死了我相公,唉……” 第89章 半包砒霜 潘金莲在公堂上哭得悲悲切切! 有人劝道:“潘金莲,单凭一碗狗肉还不足以证明你娘亲毒死的武大,知县大人一定会审慎问案,查明真凶的!” 潘金莲听到这里,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我……” “有话尽管讲,本官为你主持公道!” “我相公死得实在太冤,小女子唯有大义灭亲了!” “此话怎讲?” “杀人者确实是我娘亲。” 众人的眼睛都盯紧了她。 “你娘亲为啥毒死武大?” “我娘亲说武大又穷又丑又老,我嫁给他如同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潘婆婆这话说得没毛病,所有人都认为潘金莲嫁给武大就是一朵娇嫩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潘金莲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唉,如果武大只是又老又丑倒也罢了,更要命的是穷,当年在清河时我娘先后将我卖给王招宣和张大户时都挣了不少银子,但是她没从武大身上得到银子,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几次想带我离开武大另嫁他人!” 听潘金莲这么一说,潘婆婆的杀人动机有了。 迎儿和公堂下的乡邻们纷纷作证:潘婆婆确实好几次堵着武大家的门嚷嚷着要银子! “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潘金莲点了点头说:“小女子前日曾在我娘亲的床下发现了整包的砒霜!” 李达天派人到了潘婆婆住的地方搜查。 果不其然! 皂隶在她床下搜到了砒霜。 不是一包,只剩下了半包。 杀人者必是潘婆婆无疑了。 举报了亲娘是杀人凶手,潘金莲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人拉着,她非得撞死不可。 潘婆婆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这个老女人五十多岁,高颧骨薄嘴片,两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瞅便是尖酸刻薄之人。 潘婆婆战战兢兢地进了公堂,她瞅见跪在地上的潘金莲,诧异地问:“六姐,你……你到底犯了何罪?” 李达天冲着她怒喝一声:“跪下!” 潘婆婆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上。 李达天指着皂隶带回来的半包砒霜问潘婆婆。 “这里面是何物?” 潘婆婆瞅了瞅说:“砒霜!” “你买砒霜作何用?” “武大给我租的那套破宅院闹耗子,整天饶得我吃不好睡不香,于是我便去西门生药铺买了砒霜毒耗子!” “谁教给你的用砒霜毒耗子?” “砒霜能毒死人,自然也能用来灭耗子!” 潘金莲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娘,你休要狡辩了,我相公虽然笨拙愚钝,但是他孝顺厚道,待你如同亲娘一般,你实在不该下毒害他哇!” 潘婆婆满脸的茫然。 “六姐哇,你说什……什么?我那孝顺的乖女婿武大死了?天杀的,我怎么会害死他?” 此时的潘金莲伤心欲绝,她挽起袖子,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 “娘,武大心眼小,他打我也好,骂我也吧,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认命了!可是你……你万万不该痛下杀手,毒死他哇!” “六姐哇,我没有杀武大……” “不是你又是谁?你送来的狗肉,还反复叮嘱不让我吃!我以为你疼爱女婿心切,没想到你却是要害他哇!武大死了,以后我可怎么活哇?” 潘婆婆百口莫辩:“六姐,狗肉确实是我送给武大吃的,但是我没有下毒哇……” 李达天抓起惊堂木,“啪”的拍了一下,怒喝道:“贼婆子,你居然如此歹毒!赶快从实招来,不然棍棒伺候!” 潘婆婆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地辩解。 “青天大老爷,我吃斋念佛,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我连只蚂蚁都不敢杀,怎么会毒死大活人哇?” 李达天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既然吃斋念佛,为何将亲生女儿像牲口一样卖来卖去?” 潘婆婆眨巴眨巴眼睛,没词了! “潘婆婆,赶快招供吧!” “大人,毒死武大的人确实不是我哇……” 李达天不耐烦了,怒喝一声:“贼婆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头不回,看来不让你尝尝厉害,你这张破嘴是不会交代的!” 骂完了潘婆婆,李达天吩咐衙役:“来人,拶刑伺候!” 衙役们早就按耐不住了。 有人拎着拶子走到潘婆婆跟前,伸手便要动刑! 潘婆婆吓破了胆,一句口气没上来,人一下子晕过去了。 跪在一旁的潘金莲见状,赶紧擦了把眼泪,连连给李达天磕头。 “请大人容小奴说几句话!” 这个漂亮的小娘子楚楚可怜,李达天不由地动了恻隐之心。 “潘金莲,有话便讲,本官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多谢大人恩典,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毒死武大的是我娘,理应偿命,可是我娘亲生我养我,她也是为了我才犯下这不赦之罪,小奴我愿意代替她老人家抵命!” 潘金莲说得情深意切, 满公堂上的人听完无不动容。 目睹眼前这人间悲剧,李达天婉约派词人的毛病犯了,不由地感叹万千,陪着潘金莲流了几滴辛酸泪。 “唉,潘金莲,你真是孝顺的仁义女子,你大义灭亲,一片诚心天地可鉴!救母心切,也情有可原,可是国有国法,我李某人还是秉公办理!” 一夜之间,夫君撒手人寰,娘亲身陷囹圄,潘金莲哭得晕死过去了。 李达天吩咐王婆等街坊邻居将潘金莲送回了家,反复叮嘱:此女子真是可怜,一定要好好照顾,所需费用县衙来出。 潘金莲送走了! 惊吓过度的潘婆婆苏醒过来。 李达天一边审案,心里一边盘算着如何写一篇惊天泣鬼的雄文将这场丈母娘毒杀女婿的奇案上报给朝廷。 “潘婆婆,将你杀人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一遍。” 潘婆婆见求饶不行,便开始撒泼耍横,咆哮公堂,她一口咬定,人不是自己杀的。 李达天最恨的便是泼妇,尤其敢在公堂上胡搅蛮缠的泼妇。 人证物证,她竟然还是一副铁嘴钢牙的模样。 你将公堂置于何地? 你将本官置于何地? 你将大宋律例置于何地? 你将当今天子置于何地? 岂有此理! 刑具伺候! 这次不用拶子夹手指了,换个新花样。 这个娘儿们伶牙俐齿,牙尖嘴利,必须让她知道知道藐视公堂,不将知县大人的放在眼里的后果多么严重! 取消拶刑,改为掌嘴! 第90章 潘金莲的报复 行刑官是个壮汉! 这个汉子满身肌肉疙瘩,雄壮的肱二头肌,他手里攥着一块专门用来掌嘴的木头板子。 这块板子一尺多长,三寸宽,两寸厚,若是抽在脸上,满嘴的牙都得掉光了! 听完潘金莲的哭诉,这个汉子很激动! 奶奶的,天下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娘! 眼前这位潘金莲,玉洁冰清,低眉顺眼,简直是仙儿一样的人,可是居然被这个狠心的老太太象牲口一样卖来卖去,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托身的丑鬼男人,她居然下毒将人家男人都毒死了! 实在是可恨至极! 这个汉子发誓:人间自有道义在,该死的老太太,你等着,待会行刑时,李大人一声令下,我就狠狠地抽你! 他一边发狠,一边热身!只要李达天一声令下,他就动手,卯足力气往死里打! 潘婆婆对危险的判断能力明显不足,她继续扯着尖利的嗓子喊冤。 李达天不耐烦地挥挥手,吩咐一声:“用刑!” 两个衙役抓住了潘婆婆的肩膀。 行刑官二话没说,抡圆了手里的木板,“啪啪”两声。 果不其然,潘婆婆满口是血,她嘴里剩余不多的几个牙齿都吐出来了。 她还是满嘴呜咽。 “继续打!” 五六板子以后,潘婆婆顿时断了电的喇叭一样没有了声息。 然后象一摊稀泥一样倒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李达天懒得跟这样的刁民纠缠,必须马上结案。 他吩咐官差抓着潘婆婆的手指画了押。 “将犯妇收监,等奏明刑部以后,秋后问斩!” 最后几个衙役走过来,将潘婆婆象死狗一样押往了牢房,等候问斩。 武大郎被毒死的消息很快便传播了整个县城, 全城都为之轰动! 所有人都觉着潘金莲可怜,貌美如花,可惜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所有人都赞叹潘金莲:娘亲杀了欺负自己的丑男人,她仍旧大义灭亲, 真是一千年难出一位的贞洁女。 县里的士绅耆宿们开会商议:只要潘金莲不改嫁,咱们应该将这个节烈女子供起来,各行各会给她出钱出粮,再给她立一个贞洁牌坊,最后还应该将她的事迹写入阳谷县志,供后世瞻仰效仿。 这个主意不错, 很多人为之击节叫好, 潘金莲一夜之间成了万众瞩目的偶像。 给武大过完了头七,潘金莲卸掉身上的重孝,略施粉黛,换上平日的衣衫。 潘金莲胳膊里挎着一个竹篮,里面都是潘婆婆喜欢吃的东西。 径直走到了县衙门口! 门口的皂隶拦住了她。 “潘金莲,你有何事?” 潘金莲款款地倒了个万福:“小哥,小奴家有事求见李大人!” 皂隶不敢怠慢,慌忙跑进去给李达天送信。 李达天听说以后,马上宣潘金莲到了公堂上。 潘金莲貌美如花,而且如今又是全县广为宣传的道德模范,孤傲的李达天对她也多了几分客气! 潘金莲见了李达天,跪倒磕头,然后叹口气说:“大人,我娘亲秋后便要开刀问斩了,她虽不义,但终归是我的亲娘,我想进大牢探望她一趟,还请大人恩准!” 这要求合情合理,李达天不仅爽快答应,而且还传下话去:一路绿灯,任何人不得阻拦! 潘金莲跪倒谢恩,然后带着挎着竹篮到了牢房口。 狱卒搜寻了一番篮子。 里面有好酒,有烧雏鸡烧花鸭烧子鹅。 “潘金莲哇,你娘被动了刑,嘴肿得不像话,恐怕吃不下这些东西了。” 潘金莲莞尔一笑,拿了一只烤鸭子递给了狱卒。 “小哥辛苦,这些就孝敬你了!” “哈哈,那实在受之有愧!” “小哥不必客气,以后我娘亲还得劳烦你照顾。” 狱卒接过烤鸭子,两声道谢:“好说,好说。” “唉,劳烦小哥让我陪着她老人家单独说说话。” “夫人放心,况且李大人已经吩咐过,砍了我的脑袋也不敢阻拦。” 狱卒带着潘金莲到了关押潘婆婆的牢房门口,冲着里面吆喝道:“潘老婆子,别装死了,你闺女来看你了!” 说完以后,狱卒拿着烤鸭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潘婆婆在监牢里蜷缩成了一团! 她看见潘金莲以后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慌慌张张地爬向潘金莲,满脸的恐惧和委屈,泪水象开了闸的水一样涌流出来。 一通掌嘴,潘婆婆的牙齿不仅被打得掉光了,还咬断了半截舌头,此时她只能象哑巴一样呜哇呜哇,压根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手舞足蹈,嘴里哇啦哇啦地嘟囔。 潘金莲不慌不忙地将篮子里的酒菜端出来,给潘婆婆斟了一杯酒,隔着栅栏递了进去。 母女两人隔着牢房的栅栏聊了起来! 潘金莲瞅了眼她娘,浅浅地笑了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娘哇,再吃点人世间的好东西吧,过不了多久,你就给魂归西天了!” 潘婆婆不吃,手舞足蹈,嘴里哇呀哇呀地叫个不停。 潘金莲冷笑了一声,低声问:“娘,你想让我救你出去?” 潘婆婆连连点头。 潘金莲鄙夷地瞅了她一眼,弯下腰,眼睛直视着她,眼神冷得如同蛇一眼。 潘婆婆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六姐这丫头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她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娘,我知道杀那个矮子的不是你!” 潘婆婆兴奋起来,嘴里接着又呜哇个不停。 潘金莲冷漠地说:“想出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潘婆婆满脸的迷茫。 “你知道是谁毒死的武大吗?” 潘婆婆摇了摇头。 潘金莲轻声说了句:“是我!是我毒死的武大!你的狗肉压根没毒,是我将买来的砒霜放在水壶里,起初我还怕露出破绽,没想到那个笨蛋仵作和自以为是的知县居然没有丝毫怀疑!” 潘婆婆听到这里,怒火中烧,她恨不得冲出牢笼撕了潘金莲。 潘金莲不以为意,鄙夷地说:“娘哇,实话告诉你吧,我不仅毒了武大,我还毒死了王招宣,张大户也是我毒死的!但是我最想杀的人便是无情无义,贪财如命的你!” 潘婆婆满眼的惊恐,怔怔地看着潘金莲。 潘金莲突然泪如泉涌:“我恨你!从你将我卖到招宣府的那一天,我便一直计划着怎么杀你,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终于等到时候了。” 第91章 蛇蝎美人是如何炼成的 “娘,我从小便乖巧听话,准备长大以后嫁给如意郎君,然后孝顺你和我爹,可是你们却狠心地卖了我……” 潘金莲说到这里,不由地再次泪流满面。 “既然不能养,为什么要生?潘家那么多姐妹,你们俩为什么单单卖我?若是正常人家倒也罢了,你们却偏偏将我卖给王招宣那个糟老头子,那个糟老头子比你的岁数都大?你这不是将我活活推到火坑里吗?娘,从那时起我就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说到这里,潘金莲擦了把眼泪。 “你们不帮我,我只能靠我自己了,为了免遭那个糟老头子的毒手,我强颜欢笑,低三下四,想着办法讨好柳佳衣和杨二娘那两个恶毒娘们儿,可是那个老贼最后还是盯上了我,他想霸占我的身体,哼,我潘六姐金玉一般的身子哪能让那个老畜生碰?娘,你知道吗?当天晚上,我便往他的合欢药里下了毒,呵呵,但是不是砒霜!我只是给他增加了药量,那个老畜生的手没来得及碰到我的身子便死了。” 潘金莲说这番话时,语气平缓,声音淡然,仿佛杀的不是人,不过是碾死了一只臭虫!” 潘婆婆忽然想起来那天潘金莲突然回到家中。 潘金莲匆匆忙忙地到了家。 冲着她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娘,救救我,王招宣明天晚上要糟蹋我!” 潘婆婆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乖乖,你进招宣府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个雏儿?六姐哇,你早就是招宣府的人了,自然得顺着人家招宣大人!” “娘,你不想救我?” 潘婆婆推着她往外撵,一边撵一边唠叨。 “六姐哇,招宣府势力大,咱们哪里敢招惹他?你快点回去吧,省得给爹娘惹麻烦!” 潘金莲只得站起身来,恨恨地瞅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走到门口,她有折回来。 潘婆婆不耐烦地说:“六姐哇,你还有啥事?” “娘哇,后天一早我可以让你挣一笔银子!” 潘婆婆一听说银子,马上变得精神起来。 “六姐,啥银子?” 潘金莲附在潘婆婆耳边低语了几句。 潘婆婆将信将疑地问:“这办法能行得通?” “娘,到时候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说完以后,潘金莲回家了。 潘婆婆这才发现:那天潘金莲告诉她,算命先生说了,两天后王招宣会暴病而亡,王招宣的老婆林娘子胆小怕事,到时候只要大吵大闹,便可以敲诈他们家一笔银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潘金莲计划好的。 潘金莲继续说:“娘哇,我离开王招宣家,原本不再想恨你,准备找个好人家嫁了,万万没想到你这么贪财,我好不容易逃离龙潭,你却再次将我丢进了虎穴,狠心地将我卖给了王八蛋张大户!” 潘金莲说这番话时,声音冰冷,面若冰霜,眼睛跟锥子一样死死地盯着潘婆婆! 潘婆婆吓得直哆嗦! 她赶紧给潘金莲磕头,嘴里哇呜哇呜地嘟囔个不停。 “你现在后悔了?” 潘婆婆连连点头。 潘金莲冷笑一声:“可惜晚了!娘,你知道吗?你带着银子心满意足地离开张大户家时,我瞅着你的背影便发下重誓,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潘婆婆吓得瘫坐在地上。 “张大户买了我和白玉莲,我原本和那个贱婢商量着和她一起逃跑,想到那个贱婢为了争宠竟然转头告诉了张大户,那个老色鬼将我锁在小黑屋三天三夜,不给我吃不给我喝。白玉莲只知道讨好那个老色鬼,却不知道他惧怕他家的河东狮子,既然你无情,别怪我无义,每逢她与那个老色鬼鬼混时我便去告诉那头河东狮子。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头河东狮子正巧将正在鬼混的两个人堵在屋里,然后拿着棍棒一通乱打。作恶多端,自有天收,那个贱婢被活活打死了!张大户两口子没敢声张,他们悄悄地将那个贱婢埋在后花园里,他们以为干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都被姑奶奶看在眼里。那对蠢货还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张大户想沾我的便宜时,我便以将他们杀白玉莲的事儿捅出去相威胁,他才没有得手!” 说到这里,潘金莲突然哭得更厉害了。 “张大户两口子对我怀恨在心,最后他将我卖给武大这个怂货。我从小便守着自己的处子之身,等着给我的如意郎君,没想老天瞎了眼,我居然成了武大那个丑鬼的女人,这个窝囊的矮子浑水摸鱼占了我……” 潘金莲哭罢,接着说:“我只能自认倒霉,我成了他的女人,但是这个矮子实在可恶,张大户当着他的面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他竟然装作看不见,他……他还是男人吗?” 狱卒听见她的哭声突然走了过来,潘金莲赶紧闭上了嘴。 狱卒将她平安无事,嘟囔了两句,转身离开了。 等狱卒走远以后,潘金莲接着说:“该死的张大户两口子,逼着我痛下杀手!那天晚上,武大给他们做烧饼,我悄悄买了砒霜放到面饼里,那两口子吃完以后,当天晚上便见了阎王!张大户的钱福信发现他们中毒而死,暴打了蒙在鼓里的矮子一顿,还要拉着我和矮子去见官,我说只要敢让我们见官,我便将他们合伙打死白玉莲的事儿说出去,他姓钱的也脱离不了干系!他投鼠忌器,这才饶了我们,矮子因为这事儿不敢在清河县呆了,这才带着我到了阳谷县!到了阳谷以后,我故意让武大将你从清河县接到阳谷来,娘,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发过誓,所有害我的人都不得好死,娘,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都是您老人家!” 潘婆婆面如死灰,连连给潘金莲磕头。 “娘,你坏事做绝!朝廷会降旨将你凌迟处决,一刀一刀地拉你的肉,你不要等着凌迟了,还是悬梁自尽吧,省得再遭这番罪受。唉,你死后也不得安生,到了阴曹地府,阎罗王会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拔出舌头,剪断指头、上蒸笼、爬刀山,下油锅……” 没等潘金莲说完,潘婆婆便吓得昏死过去了! 潘金莲瞅了瞅吓昏了的潘婆婆。 冷漠地笑了笑,起身离开,飘然而去。 第二天,狱卒匆匆忙忙地跑去给李达天送信。 “大人,大事不好!潘婆婆上吊自杀了!” 当天,潘金莲哭哭啼啼地到了监牢, 县里的耄耋耆宿们请人将潘婆婆的尸体抬回家中,先出钱买了口上等的棺材将潘婆婆装殓起来,再请和尚道士做法场,将潘婆婆风光大葬了! 潘婆婆下葬时,潘金莲哭得悲天动地,肝肠寸断! 围观者,无论男女老幼无不深受感动,纷纷陪着掉了一把辛酸泪! 第92章 找花子虚借银子 江枫唏嘘感慨一番:奶奶的,万万没想到武大居然是潘婆婆给毒死了,施耐庵那厮居然将帐算到了西门庆的头上! 县衙已经给出了结论,毒死武大郎的是潘婆婆,全县的人都可以作证,自己与此事儿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江枫松了口气:悬着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砸在自己头上! 江枫无暇顾及潘金莲的事儿, 他的日子都乱成一锅粥了! 被绑票的韩道国赎回来了!回到阳谷县以后,王六儿抱着韩爱姐,千恩万谢地带着韩道国回家团聚去了。 韩道国全家团圆了,江枫可谓损失惨重。 整整两车药材没了! 赎韩道国又搭进去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如今要命的是李达天摊派的军饷没有了着落。 江枫为这事儿愁眉不展的时候,县衙的两个皂隶又来催了。 “西门大官人,你总算回来了!” 江枫只得故作镇定,打肿脸充胖子。 “李大人给了我半月的期限,日子还早着呢!” “西门大官人,你可抓紧点!到期交不上银子,李大人便要下令查封你的药铺了!” 江枫一再应允,好说歹说,总算将两个皂隶打发走了。 到底怎么办?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 找人借银子吧! 江枫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好兄弟吴典恩。 吴典恩是放高利贷的,手里应该不缺银子。 大清早,江枫派玳安去请吴典恩来。 玳安很快便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的! 江枫很纳闷,问道:“吴典恩呢?” “吴爷很忙,他说等忙完了就过来!”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吴典恩到了,他垂头丧气,脸都绿了。 江枫赶紧请他落了座。 “大哥找我何事?” 江枫瞅着他满脸的衰样,没好意思替借钱的事儿。 “兄弟,你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 吴典恩恨恨地说:“奶奶的,真是邪门了!今天早晨刚开张,县里的几个大户便跑到我店里提银子,所有的银子都提空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打听了,施仁杰那个老兔崽子背后捣鬼,他告诉那几个大户我放出去的银子收不回来了,挤兑风潮了。” “这个老小子真够坏的!” 吴典恩瞅了江枫一眼,欲言又止。 江枫问道:“兄弟,有话请讲。” “大哥,容小弟说你一句,咱们做生意不能树敌太多,有人悄悄告诉我,施仁杰这么做就是为了对付你哇。” “对付我?” “你最近是不是缺银子?” 江枫点了点头。 “他知道你遇到了麻烦,所以趁机挤兑你,你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要趁着这个机会置你于死地。” 江枫明白了。 他恨得牙根痒痒:施仁杰这个老小子太坏了。 浮皮潦草地聊了几句,吴典恩臊眉耷眼地走了。 江枫正在犯愁的时候,应伯爵到了。 “大哥,有啥烦心事儿?” 江枫将缺银子交兵饷的事儿简单地说了一遍。 “大哥,这事儿还不简单!” “二弟,你有办法?” “你去找一个人,他们家有的是银子,只要他答应帮你,区区三千两银子,小事儿一桩!。” 江枫激动起来:“谁?” “花子虚花二哥哇!” 江枫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卜志道死后,十兄弟剩下一个,应伯爵和谢希大找他商量着拉花子虚进来,花子虚不仅成了十兄弟的一员,而且应伯爵还将排名老二的位置让给了他。 但是江枫已经宣布退出江湖,对这些事情也了无兴趣。 他与这个邻居花子虚素无往来,没啥交情。 “二弟,我与姓花的不熟哇,素昧平生,怎么好借他的银子。” “大哥与他不熟,但是我们几个兄弟已经与他混熟了,你在狮子楼摆一桌,到时候我们和姓花的都到。” 江枫此时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 既然应伯爵有意成全,那就去见见这位花兄弟吧。 江枫在狮子楼定了一桌酒席,他自己早早地到了! 约定的时间过了,八个兄弟陆陆续续地到了! 九个人苦等了半天,花子虚还没有踪影。 “花子虚这厮故意摆谱!” “这小子虽然有点糟钱,但是做事哪里比得上咱们西门大哥。” “应二哥,你实在不该将老二的位置让给他。” 应伯爵摇了摇头说:“唉,他才瞧不上老二,他想当老大。” 谢希大也讥讽道:“妓院里的姑娘都恶心他,平常装大爷,其实腰包里没有多少银子,哪里比得上咱们大哥,那才叫挥金如土哇。” 吴典恩提醒道:“听说这厮有钱,我跟他套近乎,想帮他往外放银子,酒后吐真言,这厮可怜巴巴地说所有的银子都在他老婆李瓶儿那里!” “大哥,李瓶儿是李达天的相好,你借了他们家的银子,他反手再给这个花家,你还得给他利钱,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儿!” 江枫也觉着窝囊! 但是没办法。 又等了半天,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花子虚,终于摇头尾巴晃地到了。 众人慌忙起身。 花子虚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各位兄弟,实在对不住,县衙的几个朋友请我,实在脱不开身。” 花子虚这厮有所不知! 县衙的几个闲客请他喝酒都是受了李达天的差遣,李达天就是让他们缠住花子虚。 花子虚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这边喝得耳酣脸热,那边老婆李瓶儿和李达天正在他们家的床帏之内忙活呢。 花子虚最厉害的特点就是色盲:能把满头绿帽看成红旗飘飘。 花子虚进了屋以后,瞅了眼坐在最中间的江枫。 然后抱拳施礼。 “敢问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西门大哥了?” 江枫皱了皱眉头! 这厮长得骨骼清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找不到喜欢他的理由。 身子骨不足半口袋面沉,但是觉着自己伟岸得不得了。 满脸猥琐,但是又极其自信; 狗屁不懂,又摆出一副满腹经纶的模样; 但是如今有求于他,再恶心也得忍耐住。 江枫站起身来,冲着他拱了拱手。 没想到花子虚大大咧咧地走到江枫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 江枫只得坐在旁边。 酒席端上来。 花子虚拍了拍江枫的肩膀。 “西门兄弟,听应老三说你缺银子了?” 江枫原本难以开口,现在既然花子虚自己提出来了,这事儿反倒好说了。 “不错,想请花兄帮帮忙,等我手头宽裕了,本金和利钱同时奉还!” “哈哈,咱们是结义兄弟,你西门老弟有了难,我花某人不能袖手旁观,自然要出手相助。” 第93章 江枫暴揍花子虚 江枫有些惭愧! 他一直瞧不上花子虚,但是没想到人家竟然如此的大气。 花子虚说:“西门兄弟,应兄弟给我你遇到了难处,缺银子了,我回家给贱内李瓶儿一说,她当时便答应了。” “如此说来,兄弟我多谢花兄和嫂夫人了!” “哈哈,咱们是兄弟,而且又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这点银子算什么,以后还得多亲多近才是!” 江枫很是感激,他慌忙站起身来给花子虚斟满了酒, 然后给自己倒满。 江枫端起酒杯来说:“这次花兄帮了我的大忙了,我这里先干为敬!” 江枫一饮而尽。 花子虚端起酒杯来,嘿嘿笑了两声,却不喝。 江枫不知道这个痨病鬼打算玩什么玄虚。 “西门兄弟,在商言商,但是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江枫点了点头:“花兄请讲!” “第一嘛,借银子可以,但是这利息……” “借钱当然要付利钱,花兄想要多少利息?” “利息得这个数!” 说着话,花子虚翘起来五个手指。 江枫瞅了瞅坐在自己身边的吴典恩! 吴典恩不由地撇了撇嘴! 吴典恩在阳谷县出了名的黑心,吃人不吐骨头,但是没想到花子虚开出来的利钱居然比吴典恩的还高两成。 奶奶的,这乃是兄弟情义哇,这明摆着是将自己当成冤大头了,趁火打劫哇。 江枫心里很不高兴! 但是转念一想,反正以后不会再与他打交道,吃亏上当就这一次! 于是他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说:“好吧!” 花子虚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说:“哈哈,西门兄弟果然够爽快,我就愿意跟你这样的爽快人打交道!” “花兄还有啥条件?” “第二个条件是拿你的宅院和两座铺面做抵押。” 江枫皱了皱眉头。 “花兄弟,宅院加铺面加起来能抵一万五千两!” “哈哈,西门兄弟放心,不过是抵押而已,到时候只要老弟你还得上,花某我便物归原主!” 江枫沉吟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说:“好吧,酒席散了以后,我便让管家来旺将房契送来” 花子虚连连点头:“西门兄弟果然够豪爽!” “你的第三个条件是啥?” “哈哈,前两个条件都答应了,这第三个更是不过尔尔!” “说吧!” “听说府上有个丫头叫孙雪娥!” “不错!” “听说西门兄弟的这位厨娘不仅长得貌美如花哦,而且厨艺精湛!” 这个混账提起孙雪娥时满眼的绿光,满脸的淫笑,压根没有安好心肠。 江枫的火气起来了, 但是他仍旧不动声色地问:“不错,你打听她做什么?” 花子虚往江枫跟前凑了凑说:“听说她已经是老弟你的女人了?” “不错!” “唉,前几天我在街上遇到过雪娥姑娘,从此便对她昼思夜想,念念不忘……” 江枫抬手止住了他。 “花子虚,我借你银子,到时候付给你利钱,你休要提雪娥!” “哈哈,我的第三个条件便是你得把孙雪娥送给我,让她陪我三晚……” 江枫怒不可遏! 王八羔子,趁火打劫,坑点银子便得了,居然还想霸占我府上的女人!这厮哪里是人?简直畜生不如! 必须给这个混账点颜色看看! 正好江枫身前的茶杯了刚斟满滚烫的茶水,没等花子虚说完,江枫二话没说,端起茶杯朝着花子虚的丢了过去。 花子虚猝不及防,刚才江枫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笑容可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没想到一下子便变成了怒目的金刚。 “噗”的一声,整杯子热水一滴不剩地浇在了花子虚的脸上! 花子虚两手捂着脸,疼得哇哇怪叫。 他大声骂道:“西门庆,我弄你八辈祖宗!” 江枫的火气被彻底点燃了! 这段时间,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憋得他口干舌燥,大便干燥,心里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一样。 这股火气若是不释放出来,他非得憋疯了不可! 奶奶的,官府欺压,山贼背叛,弄得老子面临着倾家荡产的危险,如今连姓花的下三滥也他娘的刁难自己! 算了,今天非得暴打姓花的这个臭无赖一顿,不然难泄心头的愤怒! 想到这里,江枫抬手便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花子虚被打得眼前金星乱窜。 “西门庆,你这个混账……” 没等他说完,江枫紧接着握紧拳头,抡圆了朝着花子虚的左眼便是一拳! 花子虚的左眼很快肿胀起来! 江枫觉着这厮的左眼肿了,而右眼安然无恙,很不合理! 这违反了对称协调的美学原理, 想到这里,他索性又朝着花子虚的右眼上补了一拳! 如此一来,对称了! 花子虚变成了熊猫眼,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继续扯着嗓子骂! 江枫觉着还不解气! 索性将他骑在身下,抡圆了拳头,朝着他脸一顿爆锤,拳头如同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脑袋上。 花子虚被打得口鼻出血,象杀猪一样嚎叫。 “西门庆,你他娘地竟敢打我,老子去衙门告你!” 应伯爵和谢希大等人吓得半死,慌忙将江枫拉了起来。 江枫打累了,他站起身来,先是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然后指着花子虚的鼻子骂道:“姓花的孬种,以后见着我最好躲着走,不然本少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花子虚被他给揍得半死不活,倒在地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应伯爵急得满脑袋捶足顿胸。 “大哥,你……你这是为何?咱们都是兄弟,何苦为了一个丫头大动肝火……” 江枫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闭上你的臭嘴,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揍!” 应伯爵吓得不敢吭声了。 他们从来没见西门大哥发过这么大的火! 江枫余怒未消。 “你们几个听仔细了,以后若是继续做兄弟,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们自己挑!愿意跟他混的留下,咱们从此割袍断义,永不来往!” 骂完以后,江枫大步流星往外走。 走到店门口,回头看看:谢希大、孙天化,祝实念、云理守;常峙节,白赉光都跟了出来! 少了应伯爵和吴典恩两个人。 谢希大凑到江枫跟前说:“大哥别生气,我们兄弟早就瞅着姓花的这个王八羔子不顺眼了!” 孙天化嘟囔说:“吴典恩那个势利小人,他刚才在里面劝我们几个跟你割袍断义,以后跟着花子虚混,奶奶的,我们才没那么下作!” “大哥,你千万别生应二哥的气!他悄悄告诉我,如果花子虚死了,你得吃官司,他和吴老八留下来,待会叫人将姓花的抬回家。” 第94章 李瓶儿登门 暴打了臭流氓花子虚一顿! 江枫觉着很过瘾! 原来世界最爽的事情便是打流氓,那才叫快意恩仇,那才叫过瘾! 江枫起初有些担心:花子虚的老婆李瓶儿与知县李达天相好,这事儿若真是惊动了官府,自己恐怕还真会有些麻烦。 但是两天过去了,风平浪静,衙门里没有找自己,除了那两个上门催缴兵饷的皂隶! 傅铭问道:“大官人,眼瞅着交兵饷的期限就到了,咱们到底怎么办?” “我再想想办法!” 江枫为了兵饷的事儿愁得茶饭不思,孙雪娥劝他说:“大官人,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说。” “夫人归天时说留给你一大笔银子,为何不拿出来用?” 江枫摇了摇头:“没到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时候,那笔银子绝对不能碰!” “啥算穷途末路?” “房屋一间,地无一垄,咱们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 “可是眼下这道坎怎么过?” “三千两银子难不住我,城外的良田还有城里的铺面,随便卖卖便能凑够三千两!” 江枫将管家来旺叫了过来! “来旺,尽快将城西的那几顷良田卖了。” “大官人,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哇!当初老爷活着的时候曾吩咐过无论如何不能卖哇!” “没办法,咱们遇到难处了,挺过了这一关,我再赎回来就是!” “好吧!大官人打算卖多少银子?” “至少四千两!” 来旺瞪圆了眼睛:“那块地至少值七千两银子!” “唉,我不是急用银子嘛,别废话了,赶快去办!” 江枫又浮皮潦草地嘱咐了来旺几句, 来旺不敢怠慢,忙活着张罗此事儿。 全县都听说了西门大官人卖房子卖地的消息。 几天过去,问价的倒是不少,但是拿出真金白银买的人少,眼瞅着再有两天就到了交兵饷的日子。 吴典恩突然登门了。 “庆哥,你是不是卖城西的那块地?” 江枫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你有合适的买主?” 吴典恩点了点头说:“施仁杰那个老家托我来问问!” 江枫不由地皱了皱眉: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和姓施的这个老混账打交道,这个老家伙知道自己缺银子,猫哭耗子,这个时候让吴典恩来肯定没安好心! “趁火打劫的来了,这个老家伙想出多少银子?” 吴典恩冲着江枫竖起来大拇指:“庆哥果然料事如神,姓施的愿意出价二千两!” 江枫不由地冷笑了一声:“简直七千两银子的地,他居然压价到两千两!这个老家伙果然够黑的!” “庆哥,整个县城愿意出银子,而且出得起银子的也只有姓施的了,你要是愿意卖,我这就去给他回话!” 江枫有些犹豫:这个哑巴亏吃的太窝囊! 吴典恩皮笑肉不笑地劝道:“庆哥,虽说你和老施有过节,但是在商言商,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江枫正要答应吴典恩,这时候玳安慌慌张张地来了。 “少爷,大事不好了!” “咋了?” “花子虚的老婆李瓶儿带着几个人来了!” “她来干什么?” “你上次打了她男人,她自然是来寻仇的!” 吴典恩听说李瓶儿来了,慌忙说:“庆哥,我铺子里还有事儿,暂且告辞了!” 吴典恩从后门风风火火地走了。 花子虚这个怂货挨了顿暴揍,自己不敢上门寻仇,反倒让老婆粉墨登场了。 这咋办? 江枫有点怵得慌! 好男不跟女斗,待会这个娘们儿没深没浅地骂自己一顿,自己该怎么应付? 江枫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得吩咐玳安说:“替我挡驾,就……就说我不在!” 转念一想! 算了!那样就成缩头乌龟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她到底来干什么吧! 江枫迎了出去,刚出门,正好李娇儿飘然而至! 这个女人永远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她满脸都是猫一样的神秘微笑,你永远猜不中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据说着名的埃及艳后克里尼奥巴特拉也这德性。 她款款地给江枫倒了个万福。 “小女子李瓶儿见过西门大官人!” 江枫赶紧还礼,然后请李娇儿进屋落了座。 江枫起初以为李瓶儿一定会红口白牙地将自己数落一番。 这完全可以理解,丈夫被被人打成那么一副熊样,人家无论怎么发泄不满都情有可原。 “几天前我夫君花子虚冒犯了西门大官人,实在惭愧!唉,都怪他从小刁顽任性,飞扬跋扈惯了。” 这不是来兴师问罪,明摆着是登门道歉的。 这让江枫有些不好意思,慌忙说:“唉,都怪我一时冲动,还请夫人见谅!” “西门大官人宅心仁厚,悬壶济世,如果不是被欺负的厉害,怎么会发这么大的怒气呢?唉,终归还是我男人的错!” “夫人今日为何登门?不会是专门来道歉的吗?” 李瓶儿笑了笑说:“哦,自然不是!” 李瓶儿说到这里,走到店门口,朝着外面招了招手。 两个伙计抬着一个木头箱子进了门。 “我听说西门大官人需要银子,我今天是专程来送银子的。” 江枫被这个女人彻底给整懵了。 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算了,还是先问问清楚她的条件吧。 花子虚也是让自己空欢喜一番,然后又说出那么多不要脸的条件来。 江枫有些犹豫。 李瓶儿猜中了他的心思,淡然笑笑说:“大官人不必多虑,你是义人,照理说不能取利,但是我男人的面子还得维护,你给一成的利息吧。” 平心而论,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不用抵押我的所有身家吧?” “大官人的名声便可以担保,你能拿出全部身家赈济灾民,我李瓶儿实在想象不出大官人有何理由赖账不还!” 居然如此慷慨,如此明事理,这哪里是人哇!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嘛! 江枫听到这里感动得都快哭了。 “多谢夫人好意,一年后连本付息一起还!” 李瓶儿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 借人家银子,总得画押找证人! 于是江枫派玳安请应伯爵、谢希大当证人。 李瓶儿原不想让江枫抵押东西,但是应伯爵劝道:“嫂夫人,在商言商,商场的规矩还得遵守,免得以后有麻烦。” 江枫更是过意不去。 李瓶儿不以为然地瞧了江枫一眼。 “既然大官人一再坚持,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枫取来自己宅院的房契、地契押给了李瓶儿。 李瓶儿随手将房契地契交给随身的丫头,然后带着人飘然而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就是范儿! 第95章 犯花痴的怨妇 幸亏有李瓶儿解囊相助,军饷的麻烦解除了! 李达天没再找江枫的麻烦! 江枫很感激这位住在隔壁的漂亮邻居! 他吩咐来旺去孙家绸缎铺买了几块上等的布料,然后让孙雪娥给李瓶儿送了过去。 孙雪娥到了花府门口! 她给看门的仆人说明来意。 门口的仆人知道她是隔壁西门家的丫头,慌忙进去给李瓶儿送信。 李瓶儿很高兴! 没有因为孙雪娥是西门家的奴仆而有所慢待,她笑吟吟地亲自迎接到门口,先是一番嘘寒问暖,然后挽着孙雪娥的胳膊,将孙雪娥请到厅堂。 孙雪娥受宠若惊! 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神秘的花家夫人竟然会如此谦和热情。 两个人进了屋,落了座,李瓶儿吩咐丫头端来茶点。 她亲自给孙雪娥斟茶倒水。 孙雪娥赶紧起身道谢。 李瓶儿问道:“妹妹是哪里人?” “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我初到阳谷,人生地不熟,以后有事情还得请妹妹多多指教。” “以后夫人有事儿需要雪娥尽管吩咐就是了。” 孙雪娥说完以后,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几块布料说:“这次多亏了花夫人出手相助,我家大官人感激不尽,今天是特意让我来给夫人送来,聊表寸心!” 李瓶儿打开布料看了看,吩咐丫头收起来。 孙雪娥起身打算告辞! 李瓶儿叫住了她:“我一个人在家苦闷,妹妹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会话?” 孙雪娥只得重新坐下。 “如果夫人不嫌弃,雪娥愿意再陪夫人一会!” 见雪娥答应留下来,李瓶儿很高兴。 “妹妹,以后咱们姐妹相称便是!” 孙雪娥赶紧摇了摇头:“夫人出身高贵,我出身卑微,给我八个胆也不敢!” 李瓶儿苦笑一声:“呵呵,出身高贵?我原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我这辈子受的屈辱你想到想不到!” 孙雪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赔礼说:“雪娥不会说话,请夫人勿怪!” “妹妹,你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这样太生分,再说我在此地无亲无故,还真需要一个知心的妹妹,你若是不嫌弃,以为便做我的妹妹吧。” 李瓶儿说得情真意切, 孙雪娥却之不恭, 于是她便恭恭敬敬地叫了李瓶儿一声姐姐。 以姐妹相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很多。 女人凑在一起喜欢聊八卦,两人很快便将话题集中了江枫身上。 “我初到阳谷便听说过西门大官人的威名,人称潘驴邓小闲,说他是全县最着名的纨绔子弟,整天带着几个兄弟泡赌馆混妓院,胡作非为!” 孙雪娥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大官人从前懵懂无知,但是自从娶了我家娘子如花以后就改邪归正了。” “你家娘子这么厉害?” “夫人虽然长得不漂亮,但是很善良,唉,可惜前阵子过世了!” “我倒是也听说过他家娘子陈如花,可惜人没了,不然我非得找她好好讨教一番驭夫之术!唉,我夫君花子虚哪怕有西门大官人的万分之一的好,我也知足了!” 李瓶儿说到这里,满脸的凄然,不由地潸然泪下。 孙雪娥很讨厌花子虚! 隔壁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出门时遇见过花子虚几次,她对这个长着桃花眼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每次看见自己,花子虚便色眯眯地瞅着自己,吹口哨,说流氓话,她恨不得阉了这个混账。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居然把李瓶儿这仙一般的人嫁给了他。 李瓶儿问孙雪娥:“妹妹,你家娘子过世以后,西门大官人为啥没再娶亲?” “我家大官人如今整天忙活着钻研药物,满脑子想的都是兼济天下,治病救人,从来没听他说过儿女私情的事儿!” “他与丽春院的李娇儿还有瓜葛?” “大官人与李娇儿的事,你都知道?” “听说过一点!” “唉,那位多情多义的李娇儿倒是为我家大官人寻死觅活过,但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 李瓶儿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她沉吟片刻,接着又问道:“妹妹,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议论他与武大的老婆潘金莲有私情,可有此事?” 孙雪娥听到这里,撇了撇嘴。 “姐姐不要听那些人乱嚼舌头,胡说八道,若是以前倒有可能,如今我家大官人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潘金莲长那么漂亮,他居然毫不动心?” “店里伙计说了,每次潘金莲去买药,他都如同见了老虎一样躲得远远的!” 李瓶儿听完以后不由地笑出了声。 “哈哈,实在想不到,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潘金莲?” “他不光怕潘金莲,看见所有的美女,他都躲得远远的!” “来旺的媳妇宋蕙莲还在你们府上?” 孙雪娥挺纳闷,她没想到李瓶儿居然对西门家了若指掌。 李瓶儿赶紧说:“咱们住隔壁,从前你家夫人活着的时候从来没听见宋蕙莲说话,如今她每天在西门府上吵吵嚷嚷,大呼小叫,我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李瓶儿说的不错,陈如花活着时,宋蕙莲整天低眉顺眼,陈如花死后,她便颐指气使,俨然成了西门家的女主人! 孙雪娥点了点头说:“这个娘们儿以前鬼鬼祟祟,我家夫人早就发现她不是好人,归天之前曾劝大官人赶她走,大官人也撵过她,但是那个娘们儿哭鼻子抹眼泪,就是赖着不走,大官人心软,只得将她留了下来!” 李瓶儿突然瞅了孙雪娥一眼。 “妹妹,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姐姐有话直说!” 李瓶儿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你的身子是不是已经给了西门大官人?” 听到这里,孙雪娥的脸顿时羞成了红布。 她有些难为情!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李瓶儿没拿自己当外人,初次见面便认干姐妹,她更想不到,刚认完干姐妹便问自己这样的话题。 李瓶儿冰雪聪明。 瞧瞧孙雪娥的反应,她便有了答案。 她笑了笑说:“真是羡慕妹妹!如果能与你家大官人春宵一刻,我这辈子都死而无憾了!唉,我真是命苦,长这么大就没遇见一个正常点的男人!” “真是羞死了!” “哈哈,妹妹莫怪,守着西门大官人才貌双全的好人,莫说是你,纵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菩萨也得动了凡心!” 孙雪娥羞得低垂下脑袋。 李瓶儿继续说:“妹妹,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得尽早让西门大官人娶了你!” “姐姐,我哪敢高攀他那样的人,只要每天能伺候在他身边,我就知足了!” “妹妹这话错了,西门大官人将你看得很重,几天前,他找花子虚借银子,只因为姓花的提到了你,西门大官人差点没将他活活打死!” 李瓶儿将江枫暴打花子虚的经过原原本本地给她描述了一遍。 孙雪娥听完以后,感动得泪水涟涟:唉,真是没想到,他是如此的有情有义! 两个人浮皮潦草地又说了会闲话,孙雪娥担心花子虚回来,便站起身来,借故告辞。 临走之前,李瓶儿将自己的一套首饰送给了孙雪娥。 孙雪娥再三推辞,无奈李瓶儿非送不可,最后只得收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孙雪娥心中疑窦丛生:李瓶儿是不是相中了西门大官人了?不然,她为什么旁敲侧击地将大官人身边的女人问了遍? 第96章 施仁杰等人的密谋 赈济灾民; 山贼抢劫; 官府逼缴兵饷; 经过这一些系列突发变故,江枫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财富转瞬之间便千金散尽,他以最快的速度沦为了穷光蛋。 如今江枫成了全县药行届的笑话。 江枫遭了难,刘尧和张伦等人更是大喜过望。 他俩兴高采烈地将施仁杰请到了狮子楼,要了一桌最贵的鱼翅宴,又叫来两个唱曲的丫头,三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聚在一起弹冠相庆。 刘尧说:“善恶总有报,苍天开了眼,姓西门的这个小兔崽子终于遭报应了。” 张伦连连称是:“这个小兔崽子终归道行浅,比他爹西门达那只老狐狸容易对付多了。” 刘尧哈哈大笑:“以后这小子再咱们阳谷县可掀不起来风浪了。” 这两人忘乎所以,但是老奸巨猾的施仁杰却一直闭口不言。 施仁杰从骨子里瞧不起刘尧和张伦,这俩货鼠目寸光,智商堪忧,完全是两个不足与谋的竖子小人,难成大事。 刘尧很纳闷,问道:“施掌柜,那畜生倒了霉,你为啥不高兴?” 施仁杰淡然笑笑说:“唉,二位,你们低估了这个兔崽子的能力。” 张伦不以为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施掌柜,是你太高估他了吧?” 施仁杰摇了摇头:“西门家这个小兔崽子只是暂时遇到了苦难,眼下这点事儿难不住他,等这小子熬过这一劫,很快便会东山再起!咱们以后的日子仍旧好过不了!” 刘尧和张伦错愕地相互瞅了一眼。 张伦问:“施掌柜,你此话何意?” 刘尧跟着插嘴:“对,对,你说清楚些!” 施仁杰决定挑挑事儿,杠杠火儿,这俩蠢货可是自己对付西门家的不二法宝。 “两位兄弟,如今西门庆手里只是缺银子进药材,但是他家大业大,家底子厚,随便卖块地卖套房屋,轻轻松松便筹到银子,他有了银子,咱们谁都拦不住他。” 刘尧和张伦沉思片刻,深以为然。 刘尧咬着牙说:“咱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弄到银子!” 张伦摇了摇头:“人家卖房子卖地,咱们总不能拦着他吧?” 两个人开始唉声叹气。 施仁杰说:“西门小畜生卖房卖地咱们挡不住,但是咱们可以想办法阻止别人买?” “怎么个阻止法?” 刘尧和张伦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俩掰扯着手指头算算,除了咱们,偌大阳谷县能出的起银子买他的房子和地不过七八个大户,只要想办法不让他们买,西门庆便只能干着急,没办法!” 两个人听完以后连连点头。 张伦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恐怕这事儿很难!西门家城西那块地不仅是肥田,而且风水极佳,全县的财主都盯着他,如果他将价格压到最低,傻子才会拒绝这块肥肉!” “唉!” 刘尧听完以后,近乎绝望地叹了口气。 施仁杰则成竹在胸,安慰他们说:“两位不必泄气!上次闹水灾的时候,那几个财主囤积粮食,打算趁机赚一把,因为小畜生搞赈灾,不但将他们发财的梦断了,而且还折了银子,他们也恨之入骨,巴不得他倾家荡产,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和咱们暂时结成同盟,西门庆那厮就没办法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刘尧和张伦听完以后再次兴奋起来。 “施掌柜,我们兄弟俩这就去找那几个财主商量此事,痛打落水狗,决不能再让西门庆这厮振作起来!” “对,对,咱们联合起来,将这个害人精赶出阳谷县!” “对,对,咱们一点一点将他给耗死。” 施仁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二位,还有两个女人需要提防。” “谁?” “一个是花子虚的老婆李瓶儿,上次兵饷的事儿,咱们原本有机会借助李达天那个赃官的手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万万没想到这个娘们儿突然借给他银子交了兵饷,让他毫发无损地过了李达天这一关!” 两个人听到这里犯了愁:“这事儿可麻烦了,这个娘们儿是李达天的相好,咱们拿她可没办法!” 施仁杰嘿嘿冷笑了两声:“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咱们可以利用茶馆的王婆!” “王婆?” “不错,茶馆里尽是乱嚼舌头的闲客,让王婆制造谣言,就说西门庆和李瓶儿勾搭成奸,消息传开,到时候满城风雨,李瓶儿顾忌花子虚,顾忌李达天,顾忌自己的名声,自然不敢再出头帮他了!” 张伦说:“好,我给你王婆送点银子……” 施仁杰摆了摆手:“用不着浪费银子,因为争西门达家产的事儿,那个老婆子比任何人都恨西门庆!” 两个人听到这里,不由地冲着施仁杰竖起来大拇指。 “施掌柜,还有一个女人是谁?” “丽春院的鸨母李娇儿。” 刘尧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 “施掌柜料事如神,果然厉害!前阵子李娇儿确实派人去给西门庆那厮送过银子,但是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真是天助我也!西门庆那个蠢货居然拒绝了。” “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前几天我去丽春院找李三妈寻欢作乐,她亲口给我说的,绝对假不了。” 李三妈是刘尧的老相好,刘尧口味重,每次去丽春院从来不找年轻的姑娘,他唯一的目标便是李三妈。 张伦听到李三妈,嘿嘿笑了笑,问:“刘掌柜,李三妈人老珠黄,你还去找她?” 刘尧开始变得眉飞色舞:“哈哈,老张,你有所不知,我每次去丽春院都找李三妈陪我,姜还是老的辣,别看李三妈的容貌不如以前了,但是那方面的工夫真是炉火纯青,世间第一流,每次都伺候得服服帖帖,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没等他说完,施仁杰皱着眉头打断了他。 “奶奶的,紧要关头,你们俩还有心思扯这些乱事儿,说正事儿,李三妈到底怎么时说的?” “哦,李三妈陪着我闲聊,不停地骂西门小兔崽子没良心,李娇儿见他遭了难,主动出手相助,没想到热脸贴冷屁股,居然被撵了出来,枉费了她侄女李娇儿的一片痴心美意!李娇儿已经立下重誓,再也不管他们西门家的事儿了。” 施仁杰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两位兄弟,还有最后一件事儿,只要这件事再办好,西门小兔崽子这次便在劫难逃了!” 第97章 西门家的穷日子 听完施仁杰的话,刘尧和张伦面面相觑。 “施掌柜,这最后一件事儿到底是啥?” “西门生药铺生意难做,店里的伙计人心不稳,咱们趁机再来个釜底抽薪,将他的伙计统统都挖走!” 两个人听完,啧啧赞叹。 “哈哈,还是施掌柜厉害,如此一来,内外夹击,西门小兔崽子这次必死无疑了!” 张伦说:“以我之见,先将他府上的管家来旺挖走!来旺跟随西门达多年,只要他一走,西门生药铺子彻底就散了。” 刘尧鄙夷地瞧了他一眼,“张掌柜,你可拉倒吧!来旺就是一个搅屎棍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如果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西门庆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你挖走他,不仅自己店里多了一个累赘,反倒还帮了西门庆的大忙了!” 张伦皱着眉头想了想:“那就先挖傅铭!” “傅铭是西门生药铺子的顶梁柱,如果真能挖走他,倒是好事儿,但是这人是个犟种,满脑子都是仁义礼智信,只要西门庆不撵他,西门生药铺子关张歇业他也不会走,更别说投靠咱们了!” 张伦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都这样,伙计和掌柜的更是靠不住,只要给足够的银子,我就不信姓傅的不动心!” “为那个犟种劳神费力,还不如先将贲四、来兴和韩道国等人挖过来省事儿!” 刘尧和张伦吵吵个没完, 施仁杰则不声不响地坐在旁边仔细倾听。 “施掌柜,你倒是说说看!” “如果姓傅的不能为我所用,你们俩想想办法,雇几个江湖大哥,将他狠狠地揍一顿,砍他一条胳膊,卸他一条腿,只要别死人就行,然后赶出阳谷县!” 听说要使用武力,刘尧和张伦怂了。 “如果周漏了风声,将来县衙追查起来怎么办?” “只要不死人,县衙岂能会为一个区区药铺伙计劳师动众!” “好,我们兄弟想办法雇几个江湖兄弟,狠狠地揍姓傅的一顿,先将他赶出阳谷!” 施仁杰最后又问道:“听说西门庆遇到一个西域番僧,那个番僧还给了他一本药学奇书,二位是不是听说过?” “确有此事,听说那个不明来路的番僧到西门生药铺子里化缘,管家来旺带着他见了西门庆那厮,据说相谈甚欢,最后番僧给了他一本书。” “你们可曾见过这本书?” 两个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施仁杰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定好了计划,又浮皮潦草地扯了几句闲话,最后心满意足地散去了! 如此一来,江枫的日子难过了! 首先是西门府上的丫头仆役觉着很不适应! 从前西门府上吃香的喝辣的,每顿都是鸡鸭鱼肉,仆人们个个吃的油光水滑,精神百倍; 丫头们更是滋养得娇嫩如花, 总之,西门家的日子舒坦得跟天堂一样! 如今不行了,生活质量开始直线下降! 餐桌上的鸡鸭鱼肉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清水煮萝卜、清水炖白菜、清水蒸豆腐、要么清水炖白菜加豆腐…… 油水严重不足,如今西门府上的男女个个精神萎靡,面黄肌瘦,可怜得如同非洲难民差不多。 管家来旺端着饭碗,跑到厨房,冲着管厨房的孙雪娥抱怨:“雪娥哇,没肉吃倒也罢了,菜里好歹放点油,这清汤寡水的,怎么吃哇?唉,咱们府上啥时候过过这种日子哇!” 孙雪娥白了他一眼。 “管家,有菜吃就不错了,如今穷得叮当烂响,下个月恐怕连萝卜白菜都吃不起了。” “哼,好东西,你都留给大官人吃了!” 没等孙雪娥说话,他老婆宋蕙莲便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别在这里放臭狗屁!大少爷因为筹不到银子,好几天水米未进了,你帮不上忙倒也罢了,居然还跑到这里嫌饭不好,赶快滚蛋!” 药铺们的伙计也不适应! 从前早晨西门生药铺子打开店门便顾客盈门,他们忙活得如同旋转不停的陀螺一样! 如今倒好,生意冷冷清清,门可罗雀,没生意可做,他们只能百无聊赖地在药铺了打着哈欠枯坐。 江枫穷得没银子进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西门生药铺子的生意自然没法维持! 尽管他已经将城西那块肥田的价格压到了最低,但是仍旧无人问津,他后来听到传言:全城的财主已经达成默契,谁也不能买那块地,不然就是与全县的财主富户为敌,他们必将齐心协力,共同声讨之! 没人敢捅这样的马蜂窝! 江枫气得压根疼! 丽春院的李娇儿倒是愿意出手相助,但是被他给无情的拒绝了! 自从西门达死后,丽春院的李三妈便不断找江枫。 “西门大官人,可怜的娇儿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如今老掌柜已经归了天,没人再阻止你们,如果大官人还记得往日的情意,便将娇儿娶回家吧,娇儿宁愿做小,绝不和尊夫人如花正夺名分!” 江枫吓得作揖赔不是! 尽管李娇儿与自己的前身西门庆爱得死去活来,但是在他脑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丁点的印记,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美艳鸨母,实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劳烦三妈回去转告娇儿姑娘,承蒙姑娘抬爱,倍感荣幸,家父虽已仙逝,可是我答应过我夫人如花不再娶别人!” “唉,大户人家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如果尊夫人不答应,我愿意亲自登门求她!” “多谢三妈成全,我夫人正在家中养胎,实在不便见客!” 从那以后,李三妈没再登门, 后来陈如花死了,刚过完头七,李三妈又来了。 “大官人哇,夫人仙逝,娇儿也没出嫁,老婆子我瞒着娇儿特意来问问,你还想不想娶娇儿?唉,我那可怜的侄女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想的还是你哇!” 江枫推辞说:“三妈哇,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我一时半会没有成亲的打算,请转告娇儿姑娘,碰见如意郎君赶快嫁了吧,千万别在我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李三妈恨恨地瞅了江枫一眼,灰头灰脸地离开了! 前两天,李娇儿亲自登门送银子! 江枫吓得连门都没敢让她进! 隔壁邻居李瓶儿刚因为借给自己银子被花子虚打了一顿以后,然后便是全城风言风语! 唉,穷死也不能欠女人的情,忒重,实在承受不起! 李娇儿走的时候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西门庆,我的郎,当初咱们恩恩爱爱,你侬我侬,你背叛了我,我仍旧对你情深义重,如今我诚心诚意帮你,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你实在不该这么狠心哇。” 第98章 挖墙脚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进货的银子还没着落,挖墙脚的上门了! 刘尧和张伦带着几个伙计敲着锣打着鼓到了西门生药铺子门口! 几个人站定以后,刘尧开始扯着嗓子吆喝:“各路过往的君子听清楚哇,刘家生药铺和张家生药铺招伙计啦,有吃有喝,待遇从优,去晚了没机会了哇!” 张伦跟着喊:“对,对,等这么倒闭关张再去就晚了哇!” 这招很阴损! 西门生药铺子顿时炸了锅,这段时间生意清冷,人心思变,很多人正犹豫不决的时候,这帮人来搅和,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伙计们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 有人问:“咱们去不去?” 有人答:“唉,西门大官人待咱们不薄,咱们这时候走忒不地道。” 又有人说:“理儿是这么个理,可是咱们都得养家糊口哇!” 再有人附和道:“大官人将药行的人都得罪遍了,他们不把西门生药铺子搞垮决不罢休,依我看药铺子迟早得黄,早死早托生,咱们还是散了吧!” 傅铭在后院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他站在门口往外瞅了瞅,伙计们慌忙围拢到了他的身边。 “傅爷,你走不走?刚才刘掌柜喊了,只要你去他铺子里,薪俸随便提!” 傅铭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呸,我才不伺候这俩无耻小人!” “傅爷,大官人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傅铭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傅爷,既然如此,你为啥还不走?” 傅铭正色说道:“诸位,西门大官人乃是仁义之人,现在他遇到了麻烦,我怎么能说走就走,这叫不义哇!” 众人听到这里,低垂下脑袋不吭声了。 有人叹了口气说:“傅爷,我们都知道大官人是好人,可是我家里上有八十高堂,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都需要养活,咱们铺子总不开张,我实在是耗不起哇!” 其他人跟着七嘴八舌地附和! 傅铭安慰大家说:“诸位,再等半个月,如果大官人还没筹到银子,诸位再走也不迟!” 傅铭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番,伙计们总这才安稳下来。 没熬过半月! 第二天韩道国便去找江枫辞职了! 韩道国原本犹豫不决,但是他老婆王六儿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个怂货,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难道你卖给他们西门家了不成?” “六儿哇,大官人待咱不薄哇,如果不是他亲自去赎我,我早就被梁山的那帮贼人给宰了!” 王六儿骂道:“你这个蠢货!你给他做工扛活,被贼劫了,他自然该去救你!再说,现在挣不到银子,让我和闺女喝西北风不成?我找算命先生问过了,西门大官人乃是天煞孤星转世,他命硬,谁跟他走的近便尅谁,你还是离他远点。” 韩道国拗不过他这个凶悍的老婆,第二天臊眉耷眼地找江枫来辞职。 江枫倒也没难为他,让他从铺子里挑了些值钱的东西,算是抵了他这个月的工钱。 他卷着铺盖卷滚蛋了! 韩道国离开了西门生药铺子,然后去了刘尧的药铺。 玳安忿忿不平,跑到江枫跟前抱怨:“大官人,你心忒善!老韩真他娘的狼心狗肺,他被山贼绑票,你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救他,如今药铺有难,这个混账竟然脚底下抹油,走了,若是别的药铺倒也罢了,他居然去了咱们死对头那边,这不是打你的脸吗?” 江枫倒是不以为然,苦笑一声说:“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咱们生意不行,伙计们还得养家糊口,走就走吧,他也有他的难处!” 韩道国这一走不要紧, 又有几个伙计嚷嚷着辞职! 江枫没有阻拦。 “诸位,实在对不住,都怪我经营不善,药铺遇到了难处,这道坎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能不能迈过去,想留下的就留下,不想留下的请另谋高就,欠诸位的工钱我一厘一毫也不会欠。” 江枫剩余的最后一点银子统统拿来给他们发了工钱! 这笔银子是玳安和傅铭给他凑的! 江枫感动得热泪盈眶,差点跪下给他们磕头。 贲四嫂也劝贲四走,贲四死活不走,还抽了他老婆两个大耳帖子。 “臭婆娘,西门大官人是义人,咱们上哪里去投靠这样的好人?” “韩道国都走了。” “那个王八犊子不义,大官人为了救他逃了那么一大笔银子,换成别的掌柜谁管伙计的死活?” “药铺的伙计都走了,你留下又有何用?” “西门生药铺子只要有大官人和傅老大这两根顶梁柱,生意迟早会越来越好!” 贲四这么说,贲四嫂也不好再说别的。 没过两天, 傅铭又差点出事儿了。 傅铭跟着几个朋友去喝酒,半夜三更回药铺时,他觉着不对劲! 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身后跟随着自己。 傅铭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果不其然,经过一条僻静的巷子,前面便是药铺,这时候两个黑衣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俩人穿着都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面罩! 两个人一前一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前面的黑衣人是个胖子,他手里拎着把刀; 后面的是黑衣人个瘦子,他手里拿着把剑! 傅铭镇定下来,不慌不忙地问道:“两位想干什么?” 前面的胖子问道:“你是傅铭?” “不错,正是你傅爷!” 后面的瘦子骂道:“奶奶的,死到临头,竟然敢在老子面前称大爷!” “我与你们有何冤仇?” 胖子说:“你他娘的得罪了人,有人出钱让我们哥俩卸你一条胳膊断你一条腿!” “我得罪了谁?” “自然不会告诉你!若想保住你的胳膊和腿,老子给你指条明路!” “啥明路?” “离开西门庆那个狗贼,滚出阳谷县!” 傅铭慌忙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说:“好说,好说,只要你们不卸我的胳膊断我的腿,我明天就离开阳谷……” 傅铭一边说话一边偷眼观察两个黑衣人, 他趁着身后的瘦子稍微一疏忽,猛地转回身来,一脚踹翻瘦子,然后撒丫子便要药铺跑。 两个黑衣人奋起直追! 傅铭喝了酒,腿脚不利索, 眼瞅着前面便是药铺了,黑衣人很快便追了上来。 傅铭慌了神,一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奶奶的,这次非得砍掉你的腿脚!” 傅铭扯着嗓子喊:“伙计们,有歹人,赶快抄家伙!” 正在药铺里挑灯苦读的江枫听见动静,不敢怠慢,慌忙招呼药铺里的伙计。 他带着五六个人纷纷拎着棍棒冲了出来! 两个黑衣人见状,相互瞅了一眼。 瘦子喊了声:“风紧,扯呼!” 两个黑衣人顾不上傅铭,撒丫子往回跑! 江枫不依不饶,带着伙计们急追过去。 穿黑衣的胖子跑得慢! 很快便被江枫给追上! 追到胖子身后,江枫二话没说,抡起手里的顶门杠,朝着胖子的腿横扫过去! 一个狗啃屎,胖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胖子冲着前面的瘦子喊道:“兄弟,救我哇!” 瘦子停住脚,扭头看看江枫等人已经将胖子围在中间,他不敢怠慢,撇下胖子,一溜烟逃跑了…… “狠狠地打!” 随着江枫一声令下,几个人将黑衣胖子围在中间,叮叮咣咣一顿暴打! “各位大爷,饶……饶命哇!” 打够了以后,江枫吩咐道:“将他拖回药铺!” 伙计们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胖子象拖死狗一样拖回到了药铺。 薅掉胖子脸上的面纱, 很多人都认识:原来是赶马车的马老五! 傅铭踹了他一脚。 马老五磕头如捣蒜! “西门大官人饶命,小人鬼迷心窍,一时贪财,才做出这丧尽天良的事儿来,饶命哇!” 江枫不急不躁地说:“老马,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回禀大官人,我有个远方表哥在青龙山当山贼,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刘尧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去请我表哥来教训傅爷,我贪恋这一百两银子,再说杀鸡焉用牛刀,便悄悄找来我小舅子罗八帮忙,我们俩只要将傅爷赶出阳谷城便大功告成了。” 伙计们嚷嚷:“大官人,将他送官府吧。” 马老五吓得连连磕头:“求大官人开恩,饶了我吧,我家有卧病在床的老婆,如果我被关进大牢,她非得活活饿死不可哇!” 江枫沉吟片刻,吩咐几个伙计说:“将马老五送回家吧。” 马老五一番千恩万谢,被伙计们搀扶着回家了。 傅铭问江枫:“一切都是施仁杰那个老贼指挥着刘尧和张伦干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枫咬了咬牙,“咱们再忍让一步,如果他们还得寸进尺,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事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西门家乱成了一锅粥,还有一个人需要提一下! 这个人便是管家来旺! 西门家日子不好过,管家来旺也慌了。 西门达死了以后,他以为江枫马上便得将他扫地出门,但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处境远远比他想的好。 江枫对他还是很信任,仍然让他风风光光地做管家,虽然黑东家的银子没以前方便了。 如今江枫的处境日益艰难,药铺里的伙计们走了一半,他也开始准备给自己准备后路了! 唉,西门家算是完了! 再在这里混也混不出啥名堂,幸亏这两年他手里攒了不少银子,他琢磨着自己可以离开西门家,另起炉灶了。 来旺下定决心,然后悄悄地跟宋蕙莲商量。 “老婆哇,树倒猢狲散,咱们也走吧!” 宋蕙莲斜了他一眼,鄙夷地问道:“走?去哪里?除了西门家能养得起你这样的废物,别的人家谁敢请你?” “咱们自己开个铺子。” “嗤,自己开铺子?如今是乱世,赃官盘剥,盗匪出没,早晚得完蛋。” “唉,反正不能在西门家待了,西门庆这厮早晚要完蛋!” 万万没想到宋蕙莲将他骂了个臭死。 “来旺,亏你还是个男人!真是鼠目寸光!西门大官人可不是凡人,他不过是暂时遇到点麻烦,人家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狗屁的好日子!药行里的老张、老李、老王都跟我说了,这次施仁杰他们发誓要整垮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宋蕙莲撇了撇嘴:“你瞧瞧整个阳谷药行,哪个人能跟西门大官人比?施家、刘家和张家不过是靠老弱残兵支撑,眼瞅着就要日薄西山了,等着吧,人家西门大官人很快便东山再起。” 宋蕙莲处处为江枫说话,来旺不由地起了疑心。 他倒是听过府上的丫鬟婆子们说过些风言风语,说宋蕙莲变着法的勾引江枫! 来旺起初憋在心里,有几次控制不住,旁敲侧击地点化过宋蕙莲,让她好自为之,别做过了头。 宋蕙莲冰雪聪明,没等来旺扯到正题便开始边哭边骂:“来旺,老娘对你忠心耿耿,你他娘的居然听那些嘴欠的娘们儿嚼舌头!” 这招是杀手锏,每每如此,来旺都吓得两股战战,赶紧赔礼道歉! 现在宋蕙莲当着自己的面夸江枫,来旺的醋坛子顿时打翻了,他指着宋蕙莲的鼻子骂道:“奶奶的,她们都说你和他睡了?到底有没有这事儿?” “放屁!西门大官人如今都快修炼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了,他瞅都懒得正眼瞅我一眼。” “那为啥你打扮得这么风骚?” 宋蕙莲忍不住抽了来旺一记耳光。 “奶奶的,知道老娘为啥卖弄风骚吗?” “为啥?” “还不是为了得到那本奇书,治你那该死的病!治不好你的病,老娘跟守活寡何异!” 听到这里,来旺顿时又怂了! 宋蕙莲鄙夷地瞧了他一眼,然后不咸不淡地说:“来哇,我这都是为了你!” “娘子,赶快想办法,弄到那本奇书,药行不少人找我打听这本书,他们说了,只要弄到这本书,要多少银子他们都给!” “真是奇怪!能找的地方,我都去找了,就是不知道西门大官人将它藏在了什么地方!” “那……那怎么办?”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慢慢找,总有找到的那一天!” 来旺觉着这个娘儿说的有道理, 他决定继续留在西门家, 他还不忘假惺惺地跑到江枫跟前表决心:“大官人放心,时局艰难,我来旺哪里也不去,誓与大官人同生死共患难,与西门生药铺共存亡!” 第99章 瘟疫来了 瘟疫来了! 今年来的格外凶猛! 不仅阳谷县城,整个东平府、东昌府、就连济州、青州、淮州等有瘟疫发生!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整个县城都笼罩在恐惧之中。 闲客们每天都聚集在王婆茶馆里谈论疫情:南街的老张家死了两人,北街的冯家死了三口、西街的高家更是全家灭了门,东家的隋家连夜逃离了县城! “唉,逃到哪儿都没用,周围州县都在闹瘟疫!” “不错,听说从这里到济州的路上躺满了尸体,那些尸体被狗咬狼叼,一具完整的也没有!” “既然如此,还是在家里待着吧,死后好歹还能留个全尸。” “唉,奶奶的,到底是谁孽得罪了天神?” 瘟疫来临,百姓们只以为是人间有人作恶,冒犯了天神,天怒神怨,所以才降灾难到了人间。 全县的财主、士绅耆宿们不敢怠慢! 他们挨家挨户筹银子,抬着三生贡品,请来和尚道士尼姑做法事,浩浩荡荡地祭拜各路神仙! 无论是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东海龙王,乃至阴曹地府的阎罗王、狐仙、蛇仙,叫得出名字的神仙拜了个遍。 西门府上也人心惶惶,管家来旺张罗着请来神符,招贴在门上,抵挡瘟神保佑平安。 唯有江枫不以为然! 狗屁的天怒神怨?所谓的瘟疫不过是因为大宋朝的百姓公共卫生意识太差,没有公共厕所,随地大小便,随处吐痰,家里病死了猪狗,尸体也不埋,任由其在阳光下暴晒,遇到天气潮湿便产生有毒的瘴气,百姓们吸入瘴气而暴病,无药可治,越积越重,自然会死亡。 傅铭听不懂江枫这些神奇的现代医学理论,他唯有感叹说:“如果大官人能制造出来破解瘴气之药,救百姓们于水火之间,大官人必将居功至伟,成为药神哇。” 江枫也一直为瘟疫的事儿犯愁,听傅铭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些芙蓉膏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傅兄,还记得咱们在孟州时那个波斯人卖给咱们的那些洋药吗?” “当然记得,那有何用?” “番僧送给我的那本《奇药典》,都曾经提起过,芙蓉膏具有避瘴的功效。” 傅铭将信将疑。 “大官人,这乃是天神将怒于人间,咱们医生能制这病吗?” 江枫笑而不语。 “唉,姑且信之吧!” 江枫让玳安将藏在密室里的芙蓉膏取出来少许,然后他起早贪黑,依照《奇药典》里教的方法将鸦片用桔梗、蜂蜜、薄荷金银花等混在一起做成花生米大小的药丸。 江枫制造的药丸气味香醇,掩盖了芙蓉膏的怪味。 药是制造出来了,但是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效果呢? 江枫心里也没底! 关键时候,管家来旺派上用场了! 这天傍晚,宋蕙莲哭哭啼啼地跑来找江枫。 “大官人哇,大事不好,来旺那个死鬼昏迷不醒,说胡话,头烫得跟火炭一样,你快去给看看吧。” “找郎中看过了?” “丁太医来瞅了两眼,说来旺染上了瘟疫,让我去找和尚道士念经,可是全县的和尚道士都被那些有钱的财主请去了,唉,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瞅着他死哇!” 江枫不敢怠慢,叫上傅铭,两个人慌慌张张地到了来旺家。 来旺像头快要死了的猪一样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 两个人到了他跟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傅铭摇了摇头说:“大官人,来旺确实染了瘟疫,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江枫皱着眉头想了想: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用自己新研制出来的药给来旺试试吧。 江枫吩咐宋蕙莲端来一碗温水,然后他取出来两粒黑色药丸。 宋蕙莲的脸都吓白了,她战战兢兢地问江枫:“大官人,这是啥药?会不会毒死来旺?” “这是救命的药!” 江枫让宋蕙莲掰开来旺的嘴,江枫将药丸放在他嘴里,然后用温水冲服下去。 当天晚上,江枫和傅铭没有离开,他们等着查看新配的这药到底有没有效果!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半夜时分,来旺身上的烧退了;天刚蒙蒙亮,来旺竟然坐了起来,嚷嚷着肚子饿,吵吵着宋蕙莲赶快给他弄点吃的。 宋蕙莲给他熬了碗粥,他风卷残云一般喝了精光…… 来旺两口子跪地上,磕头如捣蒜。 “大官人,你简直就是我来旺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你救了我的命,我这辈子当牛做马,赴汤蹈火也要报答你的恩德!” 傅铭也是激动万千,冲着江枫拱手说:“大官人,有了你配制的这神药,咱们阳谷百姓,不,咱们大宋百姓有救了!” 配制的药有效, 江枫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招呼傅铭说:“傅兄,咱们火速回药店,招呼伙计们,加班加点,批量生产,尽快拯救全县百姓于水火之间!” 两人兴冲冲地出了来旺家, 走到半路,傅铭停住了脚,叹了口气说:“唉,大官人,咱们现在手里没银子进药材,怎么大量制药哇?” “不必担心,我有足够的银子!” “银子在哪里?” “跟我走!” 江枫带着傅铭回到药铺,然后叫上玳安, 三个人扛着铁锹、镐头等物到了陈如花家的旧宅! 旧宅久未有人住,里面杂草丛生,荒芜一片,江枫带着两个人找到院子中间的那棵桂花树。 “挖,树下有银子!” 傅铭和玳安听完以后面面相觑,他们都以为江枫想银子想疯了,但是他们再瞅瞅江枫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 在江枫的催促下,两个人铁锹挥舞,镐头翻飞。 挖了一次尺深的坑, 一无所有; 坑深两米, 还是一无所有; 坑到了三尺深, 仍旧是空空如也! 两个人泄气了,擦了把汗,最后瘫坐在地上,将铁锹和镐头丢在一边,他们气喘吁吁地对江枫说:“大官人,这里没有银子!” 江枫也纳了闷! 当初陈如花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这里埋着银子,她绝不会欺骗自己,可是既然这里埋着银子,为啥挖不到? 江枫索性抓起镐头,高高举起,自己挖了起来。 第一镐头,第二镐头, 第三镐头下去 镐头砸在坑底不知名的硬物之上,坑底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咔嚓”声。 江枫的手被震得发麻,擒在手中的镐头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第100章 名声鹊起 江枫兴奋异常! 他跳到坑里,扒开泥土,看见了埋在地下的铁箱子的一角! “快,快,挖到了!” 原本泄了气的傅铭和玳安顿时来了精神。 他们重新拿起铁锹,镐头,又往下挖了挖。 很快,一个很大的铁箱子漏了出来。 三个人打算将箱子抬出坑来,但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都没挪动。 江枫取出如花交给自己的钥匙,将铁箱子盖子上的锁打开!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 满当当,一箱子雪花银子,早晨的阳光一照,闪闪的光亮差点亮瞎了三个人的眼睛! 瞅着眼前的银子,江枫顿时想起来死去的妻子如花,心里如同被铁锤击打两下,紧接着眼泪扑簌簌地流淌下来。 傅铭和玳安更是目瞪口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傅铭结结巴巴地问江枫:“大官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枫抹了把眼泪,然后将如花临死前告诉自己这里藏银子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番。 傅铭听完以后,不由地感叹道:“唉,少夫人真是深谋远虑,功德无量哇!” 三个人有了一番力气,将埋在地下的五个铁箱子都挖了出来! 江枫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些银子足有八千两有余! 他松了口气:有了这些银子,一切麻烦都迎刃而解了! 江枫不敢怠慢! 他们悄悄地将银子运回到药铺,然后他和傅铭带着银子火速千万孟州进药材! 饥餐渴饮,日夜兼程,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配制抵抗瘟疫所需的配药买了回来! 说时间就是金钱忒俗! 时间简直就是生命! 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批量生产,这药早制出来一天便可以多挽救几条生命! 冷清已久的西门生药铺子再次繁忙起来,连同府上的丫鬟仆人也都来帮忙! 很快,西门生药铺子的货架上便摆满了新制出来的抗瘟神药! 管家来旺提议:“大官人,咱们这药必须取个响亮的名字才行。” 玳安说:“就叫避瘴神丸吧!” 来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这神药必将是流传百世,而且这药乃是大官人独创,所以必须将大官人的名字加进去以供后世敬仰,应该叫西门庆避瘴神丸才行!” 江枫对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声没有丝毫兴趣,再说这名字听起来不伦不类,于是摇头反对。 最后傅铭说:“这药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不如就叫惊天泣地避瘴神丸吧。” 伙计们纷纷叫好, 最后江枫也点头同意! 惊天泣地避瘴神丸摆上了西门生药铺子的柜台,但是却无人问津! “诸位乡亲父老,西门生药铺的少掌柜西门庆大官人独家配方,创造出来的神药,药到病除,此乃是专克瘟疫,祛除病邪的良药,赶快去试试哇。” 即便西门生药铺的伙计们已经将西门生药铺造出避瘴神丸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阳谷城! 可是事与愿违,没人相信! 城中的百姓们更愿意相信和尚尼姑道士! 他们宁愿花大笔的银子准备贡品孝敬和尚道士尼姑,也不愿拿半个铜钱去买所谓的避瘴神丸! 和尚道士尼姑们担心被抢了生意,也纷纷劝导信众:“诸位乡亲父老,且莫要听信奸商的信口雌黄,佛祖菩萨都对付不了的邪神,他何德何能?” 好药永远不用担心销路! 县城里的几个乞丐病入膏肓,他们没钱请和尚道士保佑,又不想眼睁睁地等死,于是便结伴到西门生药铺子求药。 江枫很高兴,立刻吩咐伙计们送给他们药! 奄奄一息的乞丐们提心吊胆地吃完“惊天泣鬼避瘴神丸”,果然药到病除,很快就变得精神抖擞了。 金杯银杯不如口碑,这消息很快象风一样传遍了全城! 果不其然,吃完后一觉醒来,顿时赶紧浑身清爽了不少。 几丸药吃完,药到病除,身体痊愈了。 全县顿时轰动起来。 消息传出,四方乡邻都来求购。 江枫吩咐伙计们不要多卖:这药比较含有鸦片成分,一旦染上瘾就麻烦了。 起初只是平头百姓, 后来乡绅财主,县衙的大小官吏也按耐不住,纷纷跑来买药,每次烧香磕头买贡品拜佛祖,但是家里照样还是死人,干脆试试西门家的药吧。 西门生药铺子门口排队买药的百姓排起了长龙,还有人因为插队打了起来,打得满头是血! 很快,其他州县被瘟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百姓也纷纷跑到阳谷来求药,县城的大街小巷挤满了外地人。 一时间,西门生药铺子凭借着“惊天泣鬼避瘴丸”不仅赚了个钵满盆满,“药神西门庆”的名声更是声名远播 药卖的太好,从孟州买来的芙蓉膏很快用完了, 幸亏当初波斯人送给的两麻袋罂粟壳还在。 “种植罂粟,然后采集生鸦片就是了。” 江枫命人将罂粟壳取出来,弄破干硬的壳,里面细如米的罂粟籽流淌出来。 江枫有点担心:种植罂粟必须小心谨慎,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再在奸夫、流氓的头衔上加一个毒王的称号。 江枫将城外租种给乡民的几块地火速收了回来! 他亲自带着伙计们将罂粟种子撒在地里。 十多天过后,发芽,开会,长到两尺多高的时候开出来艳丽无比的花朵。满地都是红得象血一样的罂粟花。 花谢以后,等到罂粟果长到鸡蛋大小,表皮成青白色,江枫雇佣了几十个乡民,每人发给一个四寸多长的小刀。 待花开花谢,鸡蛋大小的罂粟果表皮泛青的时候,江枫便教给伙计们教给他们在罂粟壳上平行割开几刀。 白色粘稠的汁液从里面慢慢地渗了出来。 这东西经过分一吹,慢慢地变成凝固成胶状,象嚼过的口香糖一样沾在了果壳上。 江枫小心地采了下来,两个手指将其揉成球状。 傅铭问道:“大官人,为何此物和波斯人卖给咱们的不一样?” 江枫喜形于色地说:“这是生的,想入药还得将其熬熟!” “少爷,这些粗笨活让伙计们干就是了,你何必亲自动手?” “此事万万不可外传!再咱们手里,这是救命的药,可是易于上瘾,服用过量便是要命的毒药,一旦让淫邪之人得到,咱们就麻烦了。” 收集的生药晾完晒干以后,江枫将伙计们撵走。 只留下他和傅铭两个人,他们生火烧水,水烧开以后将晾晒好的生药倒入,再在水中反复熬煮,直到锅里的水蒸发干净,锅底只剩下粘稠得东西以后! 入药的芙蓉膏熬好了,江枫才松了口气。 第101章 武松终于露面了 终于轮到武松出场了! 写西门庆不能没有武松! 如同写秦桧不能没有岳飞! 写闯五关斩六将不能没有关公! 写反面人物不能没有先进典型。 因为前者是后者的背景,除了衬托,没啥作用! 但是武松的出场还是晚了些!等他到达阳谷县,卖烧饼的哥哥武大郎已经魂飞梦断,驾鹤西行了! 这天,秋高气爽,全城轰动! 阳谷县城来了一个骑白马的汉子! 这个汉子身高过丈,眼睛如铃,头大如斗,粗胳膊粗腿,拳头攥起来来跟一对铁锤差不多。 英雄骑马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扛着红缨长枪的猎户,其中八个身强体壮的猎户抬着一只被打死的巨型老虎! 围观的百姓纷纷站在路两边驻足观望! “景阳冈的老虎被这个骑白马的英雄打死啦!” “这人如此厉害!姓氏名谁?” “听说姓武名松,人称武二郎!” “李知县准备亲自接见打虎英雄!” 阳谷县城东四十里有个地方叫景阳冈,这地方荒草丛生,野兽众多,前阵子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 起初大老虎不过叼只羊吃只牛,周围乡民们加强了防护。 吃不到牛羊了,老虎饿得两眼昏花,皮包骨头。 它很郁闷,于是便将攻击目标转向人! 荼毒当地百姓,伤害过往客商,县衙隔三差五便受到老虎伤人的消息,知县李达天大怒:李某的属地竟然有伤人恶虎出没,真是岂有此理!于是他悬赏五十两白银打老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地猎户开始风风火火地抓老虎! 无奈猎户们的技艺稀松平常,非但没逮着老虎,最后还成了老虎的食物。 让人万万没想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过路的醉汉凭借着一对双拳,硬生生地打死了这只害人的老虎! 这个醉汉便是武松! 打完了老虎,武松迷迷糊糊地冲景阳冈上下来, 躲在旁边密林里准备伏击老虎的几个猎户吓了一跳! 自从这只老虎来了以后,还从来没有人活着穿过景阳冈,眼前这个汉子竟然大摇大摆地过来了,再细看看,这个汉子身高力壮,居然壮得跟下凡的天神差不多。 为首的猎户是个络腮胡子,他问武松:“汉子,你是从山岗那边过来的。” 武松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斜了他一眼,然后瞪着眼睛骂道:“你眼睛瞎哇,老子自然是从那边过来的!不然从哪里来?” 这人情商太低,分不清好赖话,一句话就能将人给噎死! 络腮胡子顿了顿说:“你有没有看见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 “我眼睛又不瞎,自然看见了!” “老虎没吃你?” 武松撇了撇嘴:“哼哼,那只大猫非但没吃俺,它反倒让俺给活活打死了!” 有个老猎户撇了撇嘴:“噗,吹牛不上税,自古从来都是恶虎伤人,啥时候听说过人打死了老虎?” 武松火了! 这个老家伙竟然敢质疑自己,他二话不说,瞪圆了眼睛,挽起袖子,挥舞起拳头便揍这个老猎户。 这个汉子脾气火爆,属于一言不合便动手的狠角色! 几个猎虎生拉硬拽,好说歹说,这才将他给劝住! 有两个胆子大的猎户决定去验证一下老虎到底是不是真被打死了,他们顺着武松的来路往前走了一段! 果不其然,那只大老虎如同布偶一样,软塌塌地躺路边的草丛里! 周围的百姓听说老虎被打死的消息以后,纷纷涌来看热闹,他们更是将打死老虎的武松奉若神明! 县衙说过:打死恶虎赏白银五十两! 于是热心百姓抬着死老虎,簇拥着武松到县衙领赏!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知县李达天耳朵里! 他兴奋地都冒了鼻涕泡了:伤人恶虎被打死,说明自己治理有方,这件事必须大书特书! 李达天难道展示出亲民的一面,屈尊纡贵,亲自在县衙设宴招待武松,席间李达天豪放派词人的天性爆棚,赞赏武松的金句如同黄河水一般连绵不绝。 县太爷如此盛情,武松颇有些受宠若惊。 “武壮士从哪里来?” 武松赶紧站起身来,抱抱拳,低眉顺眼地说:“清河县!” “武壮士能饮否?” 武松拍了拍心口说:“大人,我长这么大,从未喝醉过,喝了十八碗以后又轻轻松松干掉的老虎!” “武壮士功夫如何?” “少林寺待过,周桐是我的恩师,从小习武,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拐子流星都精通,不然俺凭啥打死伤人猛虎?” 李达天点了点头,然后竖起大拇指! 他相中了武松:虽然这个汉子瞅上去有些粗鲁,但是体格好,能打死老虎的人打架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高手,如果将武松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自己的安全问题便不是问题了。 自从雷横和朱仝逃跑了以后,县衙官差除了歪瓜就是裂枣,既不中看更不中用! “武壮士这是去哪里?” “我原本想去清河县投靠我兄长,没想到扑了个空,以后我居无定所,打算四海为家!” “汝兄可有音讯?” 武松摇了摇头:“唉,人海茫茫,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哪里那么容易!” “壮士做何营生?” “失业状态!” “愿不愿来县衙当都头?” 如今武松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得叮当烂响, 此次南来,路过高唐州时,他在柴王府住了几天,给小旋风柴当了几天武术教头,临走时忽悠了柴进几两碎银子,一路之上喝酒吃牛肉,这些银子早就花干净了。 打死了老虎,居然还有赏银,从景阳冈到县衙的路上,他便盘算着领了五十两白银的奖金,当本,做点小生意。 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堂堂知县当然居然邀请自己当都头!如今一下子有差事了,不仅有差事,而且还是体面的官差,吃公家饭,武松岂止愿意,简直是求之不得哇! 武松二话没说,赶紧跪倒磕头。 “武松愿意留在县衙给大人效劳!” 武松很爽快地答应了,李达天很高兴,他马上吩咐人去给武松准备衣物,再将县衙的两间空房收拾干净给武松住。 就这样,凭借着李达天的一句话:武松从一个流浪汉变成阳谷县衙的都头了。 李达天又问:“不知道令兄叫什么名字?” “别人都叫他武大郎!” 旁边的陪着的夏提刑问道:“咦,武大郎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武都头,你兄长是作何营生的?” “卖炊饼!我兄长做的炊饼,外焦里嫩,香酥可口,当初在和我们清河县可是鼎鼎大名哇!” 第102章 武松怒了! 夏提刑说道:“难道前阵子被毒死的武大郎是阁下的兄长?” 李达天听到这里,嘴撇得和瓢一样。 “夏提刑,你啥眼神?瞧瞧武都头这身高,恐怕卖炊饼的武大郎踮起脚尖都摸不着他的腰;还有这长相,你瞧瞧,武都头仪表堂堂,那个武大郎三寸丁谷树皮,简直是天壤之别,如果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众人深以为然。 武松的脸一红,然后笑笑说:“不瞒李大人说,我兄弟长得确实相貌丑陋,身材矮小!” “哦,这倒是怪了!” 武松紧接着:“刚才大人说我哥哥被人给毒死了,到底是谁毒死的他?” 李达天摇了摇头说:“武松,你先莫急,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数不胜数。” “大人所言极是!” “你兄长可曾婚配?” “我嫂子已经病故多年!” “你嫂子不是叫潘金莲?” 武松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既然如此,此武大非彼武大,被毒死的那个不是你哥哥!” 夏提刑突然插嘴说:“李大人,被毒死的武大娶潘金莲之前娶过老婆,不然那个咆哮公堂的丑丫头是从哪里来的?” 李达天忽然想起来了武大郎的女儿迎儿。 于是他问武松:“你兄长可以子嗣?” “我只有个侄女叫迎儿!” 满座惊奇,如此说来:被潘婆婆毒死武大郎确实是武松的哥哥! “唉,武松,实在可惜……” 李达天浮皮潦草地将武大郎被潘婆婆毒死的经过给武松讲述了一遍。 武松瞬间崩溃,哭得跟泪人一样。 “武松,凶手潘婆婆已经在大牢中悬梁自尽,本官也算还了你兄长的公道了!” 武松赶紧谢恩:“多谢大人给我兄长主持公道!” “除了感谢本官以外,你嫂子潘金莲大义灭亲,也算是给本案出了一份力!” 闲话不多说! 李达天派人去叫来迎儿和潘金莲。 潘金莲听说打虎英雄是武大郎的兄弟,她吓了一跳。 她倒是听武大郎说起过自己有个兄弟:身高过丈,力大无穷,模样长得也好,可惜这个兄弟不做烧饼,每天只知道舞刀弄枪,挥舞拳脚。 潘金莲起初认为是他吹牛。 没想到是真的。 潘金莲和迎儿很快便到了。 潘金莲恭恭敬敬地更武松见过礼。 “小奴见过叔叔!” 武松瞥了她一眼,然后皱了皱眉头:我哥哥长得又矬又矮,面貌丑陋,又没才华,最重要的是穷得叮当烂响,房无一间,地无半垄,这个漂亮娘儿们为啥嫁给他?” 武松不咸不淡地还了礼。 武松对潘金莲没啥好感,但是他一眼认出来了迎儿! 这个丑丫头嘴角有颗黑痣。 当初他离开家,到处拜师学艺,闯荡江湖,那时候迎儿尚在襁褓之中,虽然十多年没见面,但是他认得这个丫头嘴角上面有块黑痣! 武松原本想和侄女抱头痛哭一番,没想到热脸贴冷屁股,迎儿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压根没半点跟他亲近的念头。 她对这个叔叔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武松斜着眼睛瞅了瞅眼前这个大个子,冷冷地叫声了叔叔! 她对这个打虎英雄没啥兴趣,如果不是官差吓唬,她才懒得来见这个不明来路的叔叔。 潘金莲陪着武松拉拉杂杂地扯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便带着迎儿走了! 武松在阳谷留了下来! 县衙旁边有个小酒馆,武松闲暇时便跑到小酒馆喝酒。 这天,他正喝得痛快! 一个泼皮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见过武都头!” “你是谁?” “我叫郓哥,平常卖水果为生,我和你兄长武大郎是朋友。” 从来没人跟自己提起过兄长武大郎。 侄女迎儿对这个不明来路的叔叔没兴趣,她每天都盼着见王潮。 他也从来没有找过潘金莲。 虽然潘金莲是自己的嫂嫂,应该多加亲近,但是她的母亲毒死了自己的兄长!哪怕这个漂亮女人给自己磕头赔礼,他不想瞅这个间接害死自己兄长的女人。 听说他是武大郎的朋友,武松很高兴,给郓哥倒了碗酒。 全县百姓为之侧目的打虎英雄,堂堂的武都头给自己敬酒,郓哥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多谢武都头!多谢武都头!” “我兄长在阳谷生活得怎么样?” “唉,武大叔是好人哇,买炊饼日子艰难,但是他仍然不忘记接济穷人,咱们阳谷县鳏寡孤独,穷得吃不起饭的都受过武大叔的恩德。” “不错,我兄长是个好人!” “唉,武大叔是好人,但是性情太温和,经常招人欺负,这街上的地痞流氓踢他的摊子吃烧饼不给钱的多了去了。” 武松听到这里,火气顿时上来了。 “郓哥,竟然有人敢欺负我打虎武松的哥哥,你跟我说说都有谁?我他娘的非得将他们暴打一顿不可!” 郓哥顿时来了兴致,他压低声音对武松说:“武都头,我正是为此事儿而来,有个人不仅欺负武大叔,我觉着这个人和武大叔的死也脱离不了干系!” “武松不由地眉头紧锁,虎目圆睁。 “到底是哪个混账?” “开生药铺子的西门庆!” “他与我哥有何仇怨?” “这事儿得从武大婶潘金莲说起!你初来乍到,不晓得西门庆这厮可是阳谷县最有名的花花公子!” 话说到这里,武松基本上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姓西门的狗贼是不是为了霸占潘金莲杀了我哥哥?” “唉,反正西门庆这厮不是好人!我和武大叔是一伙的,很多人都知道西门庆那厮垂涎武大婶的美貌,假惺惺地装好人,赊给武大婶药,其实他就是为了勾引过武大婶!” 武松怒了! 他站起身来,抡起拳头,“啪”地砸了一下桌子。 打虎英雄发了怒,后果很严重,他用力过猛,桌子“咔嚓”一声散了架! 饭馆掌柜以为酒菜不合胃口,惹怒了武松,吓得赶紧屁颠屁颠过来赔不是!! 没等他靠近武松,武松一下子薅住了郓哥的衣服领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 “武都头,小人绝不敢撒谎,一定是西门庆贪恋武大婶的美色,于是他偷偷地给了潘婆婆银子,然后让她想办法害死武大叔,这样他便可以与武大婶朝朝暮暮了。” 第103章 王婆联手乔郓哥 郓哥稍微这么一挑拨,脾气原本就暴躁的武松满腔子的怒火顿时如同炸药包一样被点着了! 他伸出铁掌,一把掐住郓哥的脖子,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将他从地上薅了起来。 郓哥的两脚腾空,手脚乱舞,拼命挣扎! 武松怒喝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他的脖子被卡住,呼吸不畅,不仅没法说话,连气喘不上起来,他翻着白眼示意武松赶快放他下来。 武松的手一松,郓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郓哥一边大口地喘气,一边伸出两手不停地揉脖子。 过了半晌,郓哥先是不停地给武松磕头,最后哭丧着脸说:“武都头,你是大名鼎鼎的打虎英雄,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蒙骗你武都头哇,你若不相信,你可以去隔壁找开茶馆的王婆打听打听,西门庆是不是阳谷县最坏的大流氓,还有你去找你的亲侄女迎儿,你问问她武大婶是不是经常红杏出墙,勾引男人……” 没等郓哥说完,武松怒喝一声,然后再次伸手去抓郓哥。 他如同怒目的金刚一样,他扯着嗓子说:“走,你现在便带我去找西门庆,我要亲手宰了那个狗贼!” 郓哥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样! 他赶紧求饶说:“武都头,你饶了我吧!西门庆财大气粗,他跺一脚,整个阳谷县都得颤三颤,衙门里有熟人,他还认识很多江湖大哥,那些人个个心狠手黑,稍微不高兴便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我可不敢招惹他!” 武松鄙夷地瞅了他一眼,然后骂道:“你他娘的真是个胆小怕事的怂货!快滚!” 郓哥不敢怠慢,一溜烟逃跑了。 武松朝着饭馆王掌柜招了招手, 王掌柜赶紧陪着笑脸走了过来。 “武都头有何吩咐?” “西门生药铺子在哪里?” 王掌柜是个老实人! 他最讨厌的便是郓哥等人。 这些混混隔三差五便跑了收保护费,吃霸王餐,尽管恨他们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却不敢得罪他们。 但是他素来敬重江枫。 江枫做好药,慷慨和善,全县闹灾时的赈灾义举更是让他对江枫敬佩有加。这次瘟疫肆虐,自己全家都染了瘟疫,幸亏有了江枫的“惊天泣鬼避瘴神丸”相助,不然一家老少都得命赴黄泉。 刚才郓哥在武松跟前信口雌黄,挑拨离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王掌柜不敢得罪郓哥,但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枫被人诬陷。 等郓哥走远以后,王掌柜恭恭敬敬地朝中武松作了个揖。 “武都头,小人有两句心里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武松斜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有屁便放,我武松要去西门庆报仇,别耽误了老子的时间!” “武都头,千万别听郓哥那个小人的一面之词,人家西门大官人可是远近闻名的好人……” “啪”的一声! 没等王掌柜说完,武松扬起手来,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王掌柜被打得晕头转向,向后倒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武松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刚才那个郓哥说西门庆是坏蛋,你居然敢替西门庆那个狗贼说话,一定是你收了他的好处!” 说完以后,武松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饭馆! 饭馆外面是个铁匠铺子, 铺子门口摆放着长短不一的短刀! 武松走到跟前,仔细挑了挑,最后选了把锋利无比的牛耳尖刀。他给掌柜的结完账,然后将尖刀揣进了袖子! “西门庆,待会老子就用这把刀剜你的心割你的肺!” 武松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街巷的尽头。 旁边有间店面,悬着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旗帜上面写着“王婆茶馆”几个大字。 武松看见迎儿打扮得跟猪八戒的二姨一样,鬼鬼祟祟地缩在店门口,不是伸着脖子往里面张望。 她是专门来找王婆的儿子王潮的! 她把王潮当成自己的心中白马,无奈王潮却瞧不上她,每次见到她便躲得远远的。 武松皱了皱眉,决定找迎儿打听打听潘金莲是不是荡妇。 他走到了迎儿跟前问:“迎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迎儿正在望穿秋水地等着王潮,斜了武松一眼,懒得搭理这个不明来路的叔叔。 武松的暴脾气上来了。 他薅住迎儿的头发,将她拖到一边,抬手便是一掌。 迎儿捂着腮帮子问:“你……你为啥打我?” “你娘呢?” “我娘早死了!” “你后娘潘金莲呢?” “我没见!鬼才知道这个骚娘们儿跑到哪里去勾引野男人了!” “你后娘行为不检?” 迎儿撇了撇嘴说:“那个娘儿们是骚狐狸一只,全县的男人都睡过她!” 武松正要再问她话,这时候王婆如同风一样从茶馆里飘了出来! “我的老天爷,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打虎英雄武都头到了,赶快里面请,喝碗茶,歇歇脚!” 武松斜了他一眼,瞪着眼睛问道:“你是王婆?” 王婆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连连点头。 “哈哈,真没想到武都头居然知道我这个老婆子,赶快里面请!” 武松刚才听郓哥提起过王婆,正好找她打听打听武大郎的死因,于是他便虎着脸,跟着王婆进了茶馆。 王婆请武松落了座,她一边慌张着沏茶倒水,一边偷眼观察武松。 她见武松满脸的怒气,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奶奶的,没想到郓哥那个兔崽子果然厉害,他居然真将武松这个莽汉的火气给激起来了!哈哈,这下有热闹看了!西门庆,你他娘地等着吧,很快便有人收拾你了!” 三天前,乔郓哥、鲁华和张胜等人跑到王婆店里喝茶。 喝茶喝到中间,乔郓哥将王婆悄悄地叫到一边。 “王婆,你想不想教训西门庆那厮?” 因为争夺西门达家产的事儿,王婆伪造遗嘱,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讹诈没成功,反倒被关进县衙毒打一顿! 想起这事儿来,她就恨江枫,她恨江枫恨得要死。 于是她恶狠狠地点了点头:“老娘恨不得一刀一刀将西门家的兔崽子活剥了!” 第104章 武松走在报仇的路上 乔郓哥得意洋洋地说:“王婆子,我有办法教训西门庆了!你要不要听听?” 王婆鄙夷地斜了他一眼:“哼,你少给老娘灌迷魂汤,想趁机让老娘免了你的茶钱?白日做梦,今天的茶钱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乔郓哥急赤白脸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王婆子,我真有教训西门庆的办法。” 王婆懒得搭理他,敷衍道:“拉倒吧!如今那个混账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名声震天响!他拔根腿毛都比你的腰粗,就凭你们这几块料,你能斗得过他?这是笑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乔郓哥一本正经地说:“王婆子,虽然我是斗不过他,可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可以找高手替我出头。” “你没银子,哪里能找到高手?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虾兵鳖将罢了!挖绝户坟一流,踹寡妇门无敌,打起架来,一个赛一个的废物!” “哼,我这次请的人不仅能打死老虎,而且凭借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厘一毫的银子都不用出!” “到底是何方神圣?” “新来的打虎英雄武松!” 王婆被郓哥给逗乐了。 “噗,武松会帮你?你脑子别驴踢了不成?” 郓哥凑到王婆子跟前,神神秘秘地说:“你还不晓得吧?武松是武大郎的兄弟!” “老娘早就听说了,那又如何?” “我听说了,武松这人打架厉害,但是脑袋迷糊,咱们可以围着武大到西门生药铺闹事和武大郎突然被毒死这两件事做做文章!” 王婆突然觉着郓哥的主意不错! 她低声问郓哥:“你想怎么办?” 郓哥伏在王婆耳边,眉飞色舞地说了一番自己的计划。 王婆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主意倒是不错,可是万一武松如果连潘金莲一起杀了岂不可惜?唉,金莲心地善良,人家可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女人哇!” “全县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你王婆阴损狡猾,没想到你居然也装起活菩萨来了!” 王婆一边伸手去打郓哥,一边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再敢胡咧咧,老娘撕了你这张破嘴,谁不知道老娘长了一颗菩萨心肠!” 郓哥一边躲避一边说:“老婆子,只要能报仇,咱们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还管潘金莲那个娘们儿干啥!” 王婆之所以怕牵连到潘金莲,都是因为儿子王潮! 王潮隔三差五便跟她吵闹。 “你整天走东串西,腆着张老脸给别人家保媒,你……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儿子的死活?” “我儿,你相中哪家的闺女了?为娘我这就去给你说媒!” “我谁也没相中,我就相中武大婶了!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武大郎活着的时候,她没往心里去,如今武大郎死了,王潮整天缠着她要娶潘金莲! 王婆也当真了,虽说潘金莲比王潮大几岁,但是如果真能将这个仙儿一样的女人娶进门,那也是他们老王家的祖坟上冒了八丈高的青烟了。 武松万一杀了潘金莲固然可惜,但是与能够狠狠教训仇人西门庆比起来,值了! 想到这里,王婆叹了口气说:“好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如果武松来找我,我就把你教给我的话说给他听。” “哈哈,咱们就等着看西门庆那小子的笑话吧。” 说完以后,乔郓哥叫上鲁华和张胜走了。 果不其然,现在武松真找上门来了。 王婆给武松斟满茶水! 武松抬手端茶杯,王婆无意中看见了藏在他袖口里那把尖刀! 她故作轻松地问道:“武都头这是往哪里去?” “去西门生药铺子!” 没等王婆开口,武松接着问道:“潘金莲有没有到你这里来?” 王婆摇了摇头。 “潘金莲那个女人可是贤淑的人?” 这时候恰好王潮从楼上走下来,王婆顿了顿说:“那……那是自然,恐怕全县找不出第二个象金莲这么贤德的女人来。” 傻瓜王潮听见他娘在议论梦中情人潘金莲,刚想过来凑热闹,结果武松朝着他怒喝一声:“滚!” 吓得他赶紧躲到一边去了。 武松又问:“西门庆是不是好人?” “唉,那个混账是全县最坏的人,坏事做尽,早就该千刀万剐了。” “他与潘金莲有没有奸情?” 王婆与潘金莲朝夕相处,知道潘金莲平日足不出户,除了自己,极少与人来往。 武大郎整天疑神疑鬼,迎儿羡慕嫉妒恨,整天嚷嚷着潘金莲和谁谁相好,但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并没有证据。 王婆想了想说:“西门庆那厮勾引金莲的事儿,全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兄长找他去评理,结果还被他请来的山贼暴打了一顿!” 王婆说的和郓哥说的一模一样, 武松信了! 王婆接着说:“每次你兄长挑着担子前脚离开,后脚西门庆那厮便感到了,经常跑到我店里来问东问西,打听你嫂子的行踪喜好!还托我给你嫂子送布料送首饰,一瞅便没安好心!” 武松听到这里,将手里的茶杯高高举起,然后“啪”的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哥哥不是被潘婆婆毒死的吗?” “唉,我曾经当着西门庆那厮的面说过潘婆婆爱财如命,有次他在我门口遇到了潘婆婆便凑过去套近乎,这厮能说会道,又长得人模狗样,更重要的是家财万贯,昏了头的潘婆婆很是喜欢他,并且当着我的面说准备将金莲许配给他……” 武松听到这里,呼的一声,站起身来,迈着大步便往外走! 他相信了:西门庆才是毒死自己兄长的幕后元凶,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饶过他! 武松走到街上,迎面走来一个顽童,武松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然后吆喝道:“小孩,西门生药铺子在哪里?” 顽童认识武松,知道他是着名的打虎英雄。 他慌忙指了指前面说:“回禀武都头,由此向前,第二个路口左转便是!” 武松傲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目不斜视,满脸杀气,大步流星地朝着西门生药铺子而去。 顽童闲得无事可做,追在武松屁股后头问:“武都头去抓药吗?我正好闲得慌!不如让小人替你跑腿代劳吧,西门生药铺子我熟得很!” “哼,我才不买那个混账的药,我去找他算账,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然后将他的骨头拆了当柴火烧!” 第105章 群殴武二郎 顽童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狐疑地瞅了瞅武松! “武都头,西门大官人是行善积德,乐善好施,你为啥要揍他!” “呸!狗屁的行善积德,鬼才信的乐善好施,西门庆乃是千年难出一个的无耻小人,他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听说打虎英雄要去打架,顽童顿时来了兴致,他正闲得无聊,这下有热闹可以看了。 顽童追在武松后面往前走。 “武都头,你会不会想打老虎一样将西门大官人打死?” 武松咬了咬牙说:“我不仅要将这厮活活打死,我还要割下他的脑袋,摆在盘中,以此来告慰我哥哥武大郎的在天之灵!” “武都头,西门庆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不怕吃亏吗?” 武松撇了撇嘴,拍了拍胸口,鄙夷地说:“俺武松敢独闯景阳冈,喝醉酒打死吊睛白额的吃人大老虎,小小的生药铺子算什么?西门达手下的那些虾兵蟹将见了我最好乖乖地跪地磕头求饶,不然我象捏死臭虫一样将他们一个个结果了!” 顽童听到这里,抬起头,用无限崇拜的眼神瞅了瞅这位很酷,男人味十足的打虎英雄! 两个人拐过两条街巷,远远地瞧见西门生药铺子跟前人头攒动,来自各地的客商来回穿梭,人山人海,熙来攘往! 距离生药铺子还有几丈远,恰好傅铭和来旺陪着江枫送江南来的佟掌柜出门。 顽童问武松:“你见过西门大官人吗?” 武松摇了摇头说:“从来没有!” 顽童远远地指着江枫说:“他便是大名鼎鼎的西门大官人!” 武松瞪圆了眼睛往前看, 无奈前面到处都是晃动的脑袋,他瞅了半天也没认清楚。 “到底哪一个是西门狗贼?” “站在台阶中间那个相貌英俊,器宇轩昂的便是西门大大官人!” 武松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认出来江枫。 他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冲动起来,开始推搡挡在自己前面的行人往前冲! 挡路的行人被推得东倒西歪!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武松破口大骂:“奶奶的,贼汉子,赶着去投胎哇!” 武松急了! 二话没说,他抡胳膊和骂他的众人打了起来。 不愧是打虎的汉子,果然有把子力气,很快一众人便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东倒西歪。 跟在他身后的顽童不由地瞪圆了眼睛。 武松觉着很过瘾:这算是揍西门庆之前的热身赛! 这个汉子跟凶神恶煞一般,众人不再敢招惹他,纷纷给他让开了路。 等武松走到西门生药铺门口,送完客的江枫等人已经进屋了! 武松站在店门口,扯着嗓子大声骂道:“狗贼西门庆,你他娘的赶快滚出来!” 江枫倒是听说了武松在景阳冈打死老虎,然后到了阳谷,最后被李达天请到县衙当都头的消息! 他最不愿意见的人还是出现了! 起初江枫有些担心,但是转念一想:奶奶的,全世界都知道武大郎是被潘婆婆毒死的,自己与武大郎的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武松出现了又能将自己如何?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想到这里,江枫心里舒坦了很多:今后自己好好做生意,与武松井水犯不着河水。 江枫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关注武松! 他现在太忙! 自从“惊天泣鬼避瘴神丸”闻名天下,火遍全国以后,他就忙得连轴转! 这药丸成了最紧俏的商品,供不应求,所以每天都有来自各地的大小官员以及有钱的财主千里迢迢地跑到阳谷来拜会他,希望尽早拿到神药也拯救地方百姓于水火之间。 不仅外地的客人接待不完,就连刁难欺负自己的知县李达天也换了一副嘴脸! 自从自己的生意火爆了以后,应伯爵等久未登门的几个结拜兄弟又开始频频来拜会他了。 江枫遇到困难那阵子,这些人躲得远远的,重来不登门,如今他们恨不得天天炮在江枫身边。 这天应伯爵屁颠屁颠地跑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庆……庆哥哇,天大的好事儿!” “啥好事儿?” “刚才李知县派人请我去县衙,说有重要事儿商量!” “哦,恭喜应兄弟了。” “庆哥,你听我说,起初我以为听错了,人家堂堂知县怎么会请我这种卑贱小人,我提心吊胆地到了县衙,这事儿居然是……是真的!庆……庆哥,你知道李知县为啥请我吗?” 应伯爵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为啥?” “背靠大树好乘凉,都是因为庆哥你哇!” 江枫觉着诧异。 “因为我?” “不错,他知道咱们是结拜兄弟,过几天便是八月十五了,到时候李知县在县衙设宴,邀请庆哥你去饮酒赏月,所以今天特意吩咐我来转告给庆哥你!” 掘地三尺的贪官居然请自己吃饭?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在摆鸿门宴! “庆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应伯爵原以为江枫会受宠若惊, 没想到江枫不咸不淡。 “替我谢过他的好意,我这阵子忙得跟孙子似的,哪里有闲情逸致陪他吃饭!” 应伯爵以为自己听错了:开药铺子的小掌柜居然拒绝了知县大人的邀请! 江枫笑了笑,然后说:“姓李的到底为啥请我?是不是又缺银子了?想逼我再捐兵饷?” “大哥,你错了!我听李知县说了,如今大哥你声名远扬,京城的蔡京蔡太师都听说了你配制的惊天泣鬼避瘴神丸,李知县自然想将你引介给蔡太师!” 江枫冷笑一声:“拉倒吧,李达天想巴结蔡京,但是却没银子铺路,他知道我这阵子赚了银子,所以才过来拉拢我去给他掏银子!” 应伯爵听到这里,皮笑肉不笑地冲着江枫竖起了大拇指! “庆哥,果然高明!我听说了,李瓶儿从中牵线,李知县结交了大名府梁中书,梁中书答应将他引介给蔡京了!见蔡京自然需要准备厚礼,所以他才拉拢你!但是,李知县说了,等他发达以后会报答你的出手相助!” 江枫沉默不语! 应伯爵低声说:“庆哥哇,财主斗不过官府!我知道你恨这个赃官,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还是给他点面子吧,何必招惹麻烦!光有银子不行,得有大人物罩着你才行。” 江枫最后点了点头说:“既然此处,你转告李大人,到时候我准时赴宴!” 转眼到了八月十四,江枫正在为去县衙赴宴犯愁的时候,没想到武松找上门来了! 武松扯着嗓子在外面叫骂! 江枫在里面听到动静,他正要吩咐玳安出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闹事儿,这时候来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官人,大……大事不好!” “怎么了?” “县衙的那个新来的都头来找茬了。” “新来的都头?” “打虎的武松!” 江枫心里不由地一哆嗦:他起初以为已经摆脱掉了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想到最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来了。 傅铭瞅了瞅江枫。 “大官人,咱们与这个姓武的无冤无仇,他为何来找你的麻烦?” 江枫也懵了! 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准备往外走!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要出去会会这位被后世无数热血青年奉为精神偶像的武松武二郎。 傅铭赶紧拦住了他。 “大官人,何必和这样的莽夫一般见识!” 来旺也说:“姓武的肯定脑袋有问题,别人怕遇见老虎都躲着景阳冈,唯独他偏偏招惹吃人,唉,跟这种不要命的莽汉实在没有道理可讲!大官人暂且回避,让我和傅爷先出去先问问缘由。” 江枫觉着他们说的有道理,所以便让他们出去了。 傅铭和来旺到了外面! 武松如同怒目的金刚一样,仍旧吐沫星子飞溅,骂声不绝:“害死我大哥的狗贼西门庆,滚出来!” 傅铭到了外面。 “武松,杀你大哥的潘婆婆,与我家大官人无关!” 武松朝着傅铭吐了口浓痰,。 “放屁!你们算啥鸟!有何资格跟我打虎武松说话?滚一边去,让西门庆这个缩头乌龟出来!赶快让狗贼西门庆出来受死!不然,我冲进去将你们这个贼窝子烧得一干二净!” 傅铭和来旺刚要和他理论! 没想到武松扬起左手,一个通天炮砸在了傅铭的面门上;紧接着抬起右脚,一脚揣在了来旺的小肚子上! 傅铭成了乌眼青,来旺则疼得杀猪一般怪叫! 江枫在屋里坐不住了。 他的怒火上来了:奶奶的,见面不如闻名!施耐庵那个龟孙子将武松说得义薄云天,没想到居然是个狗屁不通的莽汉! 不行,必须狠狠地教训一番这个自以为是的莽汉! 江枫瞪着眼睛,大步流星,走到门外,指着武松的鼻子破口大骂:“武松,你休要他娘的张狂!” “西门狗贼,你这个缩头乌龟终于出来了!” “全县百姓都知道是潘婆婆毒死的武大郎,我与此事毫无关联!” “不错,毒死我哥哥的是那个贼婆子,但是你才是幕后主使!” 武松说的斩钉截铁,围观百姓的眼睛齐刷刷对准了江枫,好像这事儿跟真的一样。 江枫不慌不忙地说:“你有何证据?” “那个老贼婆已经死了,当然死无对证!” “无凭无据就是信口开河,血口喷人。” 周围百姓听了,跟着议论纷纷。 “大官人说的不错,你红口白牙地说说人家杀了你哥哥,总得有证据才行哇。” “有人证便去县衙告他,有官府给你做主,何必在这里撒野!” 众人这么一吵吵,武松冲着他们破口大骂:“奶奶的,闭上你们的臭嘴,老子与西门狗贼的有仇,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混账说话!” 果然是一个娘生的,尽管形体差异很大,但是武松和武大郎都天生的倔犟,认准了的事情,哪怕撞破南墙也绝不回头。 江枫懒得搭理他,转身往店里走。 武松二话不说,象猛虎一样朝着他扑了过去。 店里的伙计见状,赶紧抓起棍棒,将武松给围住。 武松挥舞着拳头便开始动手, 江枫也急眼了,宁可打死也不能被吓死! 如果这时候认怂就等于承认杀武大郎的是自己了。 奶奶的,谁不怕死! 武松朝着他冲,他撸起胳膊跟武松叫板。 打虎的确实有把子力气,两手猛地一推,将围着他的人都推倒了。 他薅住了江枫的手腕子, 江枫疼得呲牙咧嘴,他觉着自己的手腕子都被快捏碎了。 傅铭见状,抓起一根顶门杠,“咣”的一声砸在武松的后背上, “咔嚓”一声,顶门杠断为两截,但是武松却毫发无损。 正等江枫不知所措的时候, 他身后的玳安大声嚷嚷道:“大官人,低头!” 江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玳安一扬手,一把白灰撒了武松一脸。 武松的两眼被白灰给蒙住,他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抓住江枫的手。 江枫趁机抬起脚来,狠狠地往他裆里踹了一脚。 武松刚才两手乱抓,去擦眼里的灰,突然他的命根子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去护裆,实在太疼,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武松大骂:“西门庆,你这个狗……狗贼,竟然用这种阴……阴招!” 这时候应伯爵、谢希大等几个兄弟到了, “奶奶的,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找我们大哥的麻烦,兄弟们,狠狠地揍他!” 他们不由分说,将武松围在中间,叮叮咣咣,一顿暴打。 武松被打得满地打滚! 男人婆谢希大抓起地上断了半截顶门杠,朝着武松的脑袋便是重重的一击! 武松歪了歪脑袋:昏过去了! 后来武松想起这次挨揍,他深以为耻:自己喝醉了酒,在毫无防范地情况下能打死一只大老虎,万万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被一个娘炮给打晕了头! 应伯爵等人将武松暴打一顿以后,又找来了一根粗壮的绳子将武松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阵折腾,武松醒了过来,开始拼命的挣扎叫骂! 谢希大觉着还不过瘾,索性走到他跟前,抬起脚来,又朝着他的脑袋狠狠地踢了一脚。 武松又昏过去了。 当他再次醒来,已经被抬到了县衙的公堂上! 武松象只死猪一样被抬到公堂上,应伯爵冲着李达天一番添油加醋地描述。 “李大人,我庆哥原本明天准备来赴宴,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个混账将你的好事儿给搅和了,庆哥受到了惊吓,明天恐怕来不成了!” 李达天面色铁青,气得直哆嗦! 武松很委屈,哭丧着脸说:“大人哇,西门庆才是毒死我兄长的幕后元凶!” 李达天听到这里,火气更大了:奶奶的,武大的案子是我审的,元凶潘婆婆已经畏罪自杀,你他娘的又弄出来一个幕后元凶,这不是打我的脸嘛! 第106章 满身刺青的浪子燕青 新仇旧恨,武松恨江枫! “我迟早杀了西门狗贼!” 江枫的罪责有三:第一个是毒死他兄长;第二个是大庭广众之下率众将他给群殴,让他丢人现眼;第三个是最让武松难以承受的是职务被免掉,从光鲜体面的县衙都头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皂隶! 尽管恨得牙根疼,但是武松不敢再公开去找江枫的麻烦! 李达天吹胡子瞪眼地警告他:傻大个,你听清楚了,西门大官人乃是我的战略合作伙伴,以后事业腾飞的金主,我恨不得将他当佛祖一样供奉起来,你他娘的少找他的麻烦!任何不利于西门大官人名声的话都不能说,任何损害西门大官人利益的事儿都不能做,再敢惹是生非,皂隶也没得做,马上收拾铺盖卷滚蛋! 武松怂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知县大人发了怒,武松只得臊眉耷眼地告退了。 但是他发誓:西门庆这厮最好别落到自己手里,不然自己非得宰了他不可! 武松报仇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路! 这天夕阳西下,城门即将关闭之际,阳谷城外来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风尘仆仆,满脸的疲惫。 中间骑着白马的是主人! 左右两边一老一少两个扈从。 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匹马便是大名鼎鼎的照夜玉狮子马。 能骑上这匹当时第一骏马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这人确实也非等闲之辈。 他便是大宋首富,被称为玉麒麟的卢俊义。 卢俊义三十多岁,器宇轩昂,目如点漆,面若银盆。 左边的少年面白如玉,剑眉星眼,面无表情,英气逼人。 他便是有名的浪子燕青。 右边是卢俊义的管家李固。 李固长得瘦脸如刀,亦是不苟言笑,一双蛇眼深如渊底,这样的人城府极深,寻常人决计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三人进了城,所经过之处总引得路人回望。 有两个原因: 男人回望是因为卢俊义的马。 女人回望则是回看俊美的燕青。 燕青满脸的冷峻,目不斜视,对周围女子交头议论的声音充耳不闻,唯有当有人企图靠近身边的卢俊义时,他的眼才如同鹰一样警觉起来,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宝剑。 燕青对卢俊义忠贞不二! 他相信:如果没有卢俊义,他这条命早就没有了。 卢俊义是他的救命恩人! 燕青坚信: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只要卢俊义需要,他愿意以死相报。 燕青的小名叫燕小乙。 燕青从小便父母双亡,五六岁便开始沿街乞讨为生。 那一年年底,大名府大雪纷飞,滴水成冰。 天色将晚,冰天雪地,一天没讨到吃的,饥肠辘辘的燕青摇摇晃晃地跑到张大户家门口躲避风雪。 张大户乃是当地出了名的恶霸!欺男霸女,收租放贷,无恶不作! 燕青刚蜷缩到大门底下,正巧张大户带领着几个家奴出门,一开门便瞅见蜷缩成一团的燕青。 朱门酒肉臭,肥得跟猪一样的张大户非但没有施舍给燕青一点残羹冷炙,反倒发了雷霆怒火。 “奶奶的,大年底就被要饭的堵门,实在他娘的晦气!” 张大户狠狠地踢了燕青一脚, 几个家奴见状,也纷纷跟着挽起胳膊,撸起袖子,围着弱小的燕青一顿狂殴,燕青只得满地翻滚,苦苦求饶! 最后燕青被打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这还没完! 张大户故意扯着嗓子喊:“赶紧滚!” 恶仆们停了手,燕青挣扎着站起来,然后撒腿便跑。 跑出去不到一箭之地,张大户贼兮兮地叫过来自己的儿子张彪。 “儿子,放狗!” 张彪答应一声,回身从家里牵出来五条巨型猛犬! 张彪指了指正往前跑的燕青,然后吹了一声口哨,那几头恶犬迅速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上去。 燕青听见身后动静不对,下意识地回头瞅了瞅,突然看见五条恶犬张着大嘴,露出獠牙,极速追来! 燕青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狂奔。 无奈风疾雪大,路面湿滑,再加上自己身体羸弱,几天没吃上顿饱饭,往前跑了没几步,便摔倒在地上。 转瞬之间,几条恶犬追上来,围着他一通撕咬…… 燕青拼命护住了脸。 除了脸没被咬伤,他的手脚、胳膊、腿,浑身上下被咬得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 幸亏他身体单薄,瘦得皮包骨头,不然这些恶犬非得将他撕成碎片不可。 燕青昏死过去。 张大户的儿子吹了声口哨,几条恶犬这才放开他,摇着尾巴朝着主人狂奔而去…… 然后张大户得意洋洋地带着几个恶仆离开了。 卢俊义带着两个伙计要账回来。 他看见冰天雪地里倒着一个黑影,卢俊义觉着不对劲。 他慌忙走近一看。 看见昏死在冰天雪地中的燕青,卢俊义痛心不已。 他赶紧脱下身上的斗篷给燕青盖上,然后吩咐两个伙计将燕青抱上马。 回到家以后,卢俊义一边吩咐人将燕青抱上火炕,熬姜糖水喂给他喝,然后吩咐人火速请郎中来给燕青诊治…… 七天以后,燕青醒了过来。 他发现浑身上下被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样。 他问身边照顾自己的仆人。 “我这是在哪里?” “卢府!” “谁救了我的命?” “你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是卢员外救了你。” “哪个卢员外?” “大名鼎鼎的玉麒麟卢俊义。” 燕青感恩得泪涕横流:“卢……卢员外,在哪里?” “生意忙碌!他出门了,下个月才能回来,你安心养伤便是!” 一个月以后,燕青身上缠裹着的白布终于去掉,当他看见自己的身体以后,他万念俱灰! 浑身上下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肉,皮肤如同千年的树皮差不多。 “郎中,我的伤还能治好吗?” “孩子,能保住你这条命,卢员外已经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 少年皆有爱美之心,瞅着浑身的伤疤泪如雨下,燕青万念俱灰,几次试图自杀,几次自杀未遂。 身边的人纷纷劝他。 “孩子,你不能死!卢员外会怪罪我们的!” “卢员外好心救你,如果你死在他府上,给他惹上官司咋办?” “仇还没有报?为什么要死?” “还是等卢员外回来吧,他手眼通天,总会有办法的!” 众人议论纷纷之间,卢俊义回来了,跟随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身体消瘦的中年人。 燕青赶紧起来给磕头:“感谢卢员外救命之恩!” 卢俊义慌忙将他搀扶起来。 卢俊义将身后的中年人介绍给燕青。 “这位是东京翰林图画院的张择端先生,当今最有名的画师!我这次去京城,张先生正在全力作《清明上河图》,说起你的遭遇,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看你。” 燕青很纳闷! “请医师为我治病,请画师来干什么?” 张择端冲着燕青拱了拱手。 “请小哥脱掉衣服!” 燕青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身上消除不掉的伤疤是他心头的一个刺,他无论如何不愿意让人看见。 燕青扭头瞅了瞅卢俊义。 卢俊义淡然笑笑。 “让张先生给你看看吧。” 燕青这才很不情愿地脱掉了上衣。 张择端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最后点了点头。 “我马上准备作画之物!” 正当燕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卢俊义说话了。 “燕青,张先生要以针做笔,以肤为布,他要在你身上作画,这样你身上的疤痕便能掩盖住了。” 燕青再次磕头谢恩。 这位卢员外不仅乐善好施,行侠仗义,而且观察细致入微,他早就想到满身伤疤给年幼的燕青形成的心理阴影。 于是他便跑到京城寻找破解之道,访遍京城名医,听他讲述完燕青的伤情以后,所有人都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最后有朋友说:“卢员外勿要担心,既然那个少年身上的伤无药可治,那就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请作画的高手在他身上依势作画,这样就能遮掩住伤疤了。” 卢俊义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恰好卢俊义与京城最有名的画师张择端是好朋友! 张择端是个鬼才,除了水以外,他可以在任何物件上作画,而且技艺精湛,鬼斧神工,连宋徽宗都对他敬重有加,将其请到皇宫请教书画。 卢俊义去拜见张择端,然后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张择端。 张择端顿时来了兴趣。 “在人的肌肤上作画?我还从未试过,卢员外,马上带我去见见这个少年,我愿意尝试一番!” 于是卢俊义便带着张择端到了自己大名府家中。 张择端不愧是天下最有名的画师,他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忙活了三天。 这三天水米未进,当他完成最后一笔,涂好了颜料,当时便累得昏厥到底。 卢俊义十分过意不去,重金酬谢。 但是张择端分文不取。 “多谢卢员外天马行空的主意,才给了张某这个机会,我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要你的钱物!” 说完以后,张择端兴冲冲地取来铜镜,递到燕青手中:“小哥自己看看,是否满意?” 燕青迟疑一番,结果铜镜看了看。 燕青惊喜异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身丑陋的疤痕变成一副涌动的图画。 大名鼎鼎的张择端果然名不虚传! 燕青不由地喜极而泣! “多谢张画师!” 张择端最后感叹道:“唉,张某画了大半辈子画,唯有这幅最为满意!” “张兄,我愿意给图画院捐一大笔银子……” 张择端再次笑而拒绝。 “唉,承蒙卢员外一片好意!当今徽宗皇上虽然治国无方,但是酷爱金石字画,他每年都往我们图画院拨银子,我们有花不完的银子。” 最后,张择端急匆匆告别,回京城继续全力准备他的《清明上河图》去了。 等燕青彻底养好了伤,卢俊义将他叫到跟前。 “小哥,你的伤已经好了,我给你些银子做本钱,去谋份差事吧。” 燕青跪倒磕头:“卢员外,我的命是你给的,燕小乙愿意今生为奴,刻苦习武,永远追随主人,保护主人的安危!” “咱们俩有缘,不宜主仆相称,咱们还是结拜为异性兄弟吧?” 燕青誓死不肯:“主人,我燕小乙卑贱如蚁,哪里敢高攀卢原外,更不敢与您兄弟相称,而且我的命是你给的,纵然我燕小乙终身为奴都难以报答主人恩德的百分之一!” 卢俊义见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勉强,万般无奈才答应了燕青。 在卢府调养了几个月,燕青身体结实了不少。 燕青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瞅便是练武的好苗子。 卢俊义精通拳脚,功夫了得,起初他亲手教给燕青武艺。 燕青触类旁通,一教就会! 卢俊义的功夫很快便学到了手! 卢俊义的朋友遍布天下,三教九流都有,其中不乏功夫了得的武术高手。 卢俊义带着燕青行走江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领着燕青访问当地的高手,请他们教给燕青各种技艺! 燕青的武艺突飞猛进! 这天卢府门外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疯疯癫癫的道士! 道士敲响了卢府的院门,仆人打开了门,道士问:“这里可是大名鼎鼎的卢俊义的宅院?” “不错!” “贫道两天没吃东西,想化些斋饭!” 卢俊义乐善好施,叮嘱过府上的仆人,无论是要饭的乞丐,还是登门化缘的僧道,一定要以礼相待! 仆人见这个道士可怜,于是便将他领到府里,然后跑到后厨给道士弄来热饭。 道士谢过仆人,也没进屋,接过饭菜便蹲坐在院墙跟下面,一阵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很快便吃完了。 吃完以后,道士一边剔牙,一边斜着眼睛观看正在院子里练武的燕青,嘴里不时发出阵阵叹息声:“不愧是练武的奇才,唉,可惜被一群酒囊饭袋给教坏了!” 正巧卢俊义从外面回来,看见这个骨骼清奇的道士,再听听他说的这些颠三倒四的话,他觉着很惊讶。 燕青此时已经是了不起的高手,但是这个不明来路的道士确实一脸的不以为然。 卢俊义走到道士跟前,躬身施礼:“敢问仙道法号?” 那个道士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嘿嘿,让卢员外见笑了,我不过是个流浪江湖,四海为家的野道士,没有师承,更无名无号!” 第107章 浪子燕青的凌迟术 这个道士不是凡人! 卢俊义赶紧恭恭敬敬地施礼。 “道长,燕青的武艺如何?” “噗!” 没想到道士“噗嗤”一声笑了,然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卢员外,恕我直言,这个小哥乃是百年难出一位练武的奇才,唉,太可惜了。” “请道长指教!” “这个练武的奇才被一些酒囊饭袋师父给教坏了!幸亏贫道来得早,不然非得被他们给练废了不可!” 道士出口狂妄,卢俊义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道长此言差矣,燕青的师父都是江湖上声名远播的牛人,怎么会是酒囊饭袋呢?” 道士撇了撇嘴,鄙夷地说道:“所谓声名远播的牛人不过是徒有虚名的草包!他们将一匹千里马愣是当成驽马来驯,真是暴殄天物哇!!” “何以见得?” 燕青听到他们说话,停止练武,走到了道士跟前,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 道士掩饰不住自己对燕青的欣赏,他捋捋胸前的胡子,对燕青说:“孩子,你的特点是头脑冷静,动作奇快,但是若论气力,天资所限,无论你如何努力,你永远也比不过那些莽夫蠢货!” 卢俊义和燕青都觉着道士说的有道理,他俩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道士接着说:“可是那些混账师父不扬长避短,反倒舍本逐末,让他练力气,唉,实在是可惜哇!” 卢俊义问道:“以道长之见呢?” 道士淡然说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个孩子应该将练功的重心放在快上!” 行家一出手变知有没有,道士一句话便点醒了卢俊义和燕青! 这个道士果然不简单! 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燕青,最后恭恭敬敬地恳请卢俊义说:“卢员外如果不嫌弃,贫道愿意带走这个小哥,教他习武,只要他吃的了苦,五年后,我一定将他培养成大宋朝最顶级的高手!” 卢俊义问燕青:“你愿不愿意跟这这位师父走?” 燕青觉着道士说得有理,而且他自觉遇到了瓶颈,武功停滞不前,远不如以前进展迅猛。 于是他欣然点头同意。 “道长,天南海北,卢某在各地都有房产,我可以腾出一所来供你们练武!再找几个仆人伺候左右,省得你们再经受颠沛流离之苦。” 道士摇了摇头:“红尘俗世岂是练武的地方?我必须将他带走!” 卢俊义只得吩咐人搬来一箱金银,结果也被道士给拒绝了。 就这样,这个疯疯癫癫的道士带着燕青离开了卢府,上路了,从此杳无音信。 五年之间,卢俊义惦记着燕青的安危。他中间曾经数次派人到处打探燕青的消息,可是燕青连同那道士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丁点的回声。 这年八月,卢俊义带着几名伙计远赴东北白山黑水,从女真族商人购置了一匹价值连城的天珠,买卖成了以后,他们护送着天珠赶往京城,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喜欢珍藏天珠! 当他们行至一座荒山时,周围野草丛生,密林蔽日,卢俊义的心悬了起来。 他叮嘱伙计们说:“伙计们,这地方阴气重,精神起来,快速通过!”恹恹欲睡的伙计们顿时精神起来, 他们抽出藏在车厢里的刀枪,然后催促着马车快速向前。 马车即将走出密林之间,忽然从路边的草丛中杀出来几十个劫匪。 为首的劫匪是个独眼龙! 他们站在马车前,独眼龙扯着嗓子吆喝道:“呔,站住!” 卢俊义吩咐惊慌失措的伙计们停好马车。 独眼龙唱道:“此山是我占,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卢俊义行走江湖,经历过大风浪,见识过大场面,他起初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寻常山贼。 他不慌不忙,吩咐李固取来百十两银子。 卢俊义丢在独眼龙跟前,然后冲着他拱了拱手:“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路过宝地,还请英雄行个方便!” 没想到独眼龙瞅都没瞅地上的银子。 “嘿嘿,卢俊义,你车上装的天珠价值万金,你就拿这么几块烂银子打发我们兄弟?” 卢俊义明白了! 这不是寻常的山贼土匪,这些人是自己的对头,明摆着是有备而来,专门寻仇的! 既然如此,没必要再废话了! 一言不合,开打! 卢俊义打架是个以一敌十的高手,那个独眼龙也是个高手,他手里舞动的那条铁棍,足有七八十斤重。 两人势均力敌! 无奈势单力孤,再加上卢俊义的几个伙计原本就是酒囊饭袋,所以很快落了下风! 几个伙计先后受伤倒地, 一群山贼开始帮着独眼龙来围攻卢俊义! 卢俊义慌了神,节节后退! 独眼龙吆喝道:“杀了他!” 一群山贼乌央乌央地朝着卢俊义包围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什么时候从树林深处跳出来一个白衣少年。 这个少年气定神闲地挡在了卢俊义跟前。 他先回头恭恭敬敬地给卢俊义磕头:“燕小乙叩见主人!” 卢俊义揉了揉眼:果然是消失了五年的燕青回来了。 五年没见,燕青成了美男子,但是身体反倒愈发单薄。 独眼龙不认识这个单薄的少娘。 他撇着嘴瞅了瞅燕青,“嗤”,冷笑一声说:“哼哼,没想到卢俊义临死前有跑来一个垫背的!” 燕青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燕青突然晃动了一下身体,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鬼魅一样到了独眼龙跟前。 燕青的速度太快,独眼龙没有丝毫的工夫做出反应。 燕青在他身前一晃,一眨眼的工夫又退回到了卢俊义跟前,卢俊义这才看见燕青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独眼龙先是如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呆立着,卢俊义看见他的脖子上慢慢地渗出一道圆形的血线,紧接着独眼龙直挺挺地轰然倒地, 独眼龙倒地前,他的项上人头齐整整地掉在了地上。 身首异处,脑袋搬家了。 独眼龙一死,其他山贼顿时作鸟兽散,转瞬之间便没有了身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于无形,卢俊义不由地瞪圆了眼睛。 燕青走到卢俊义跟前,再次跪倒磕头:“燕青来晚了,请主人恕罪!” 卢俊义很激动:主仆二人,一别五年,突然相见,不由地悲喜交加。 燕青跟随着卢俊义返回到了大名府。 从那以后,无论卢俊义走到哪里,燕青都后如影随形,跟随在他左右,保护着他的安全。 燕青再次回到大名府不久,大名府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儿。 平素在大名府作恶多端的张大户父子突然人间蒸发了。 老流氓张大户已经老了,但是后继有人,他的儿子,也就是当年放狗咬燕青的张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对父子民愤极大,他们离奇消失的消息传开:满城到处都是喝彩之声。 作恶自有天收,张大户父子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这次总算是遭到报应了。 张家被灭了门,但是却只找到几个家奴的尸体,张家父子的尸体却踪迹皆无! 张家养的几只巨型犬也被弄死了,这些伤人无数的恶犬最后被高手扭断了脖子。 但是有人怀疑张家的恶狗是被活活撑死的,因为它们的肚子都大得跟快要生了的母猪一样。 还有一种更离奇的说法:张家父子被杀以后,凶手将他们身上的肉被一刀刀刮下来,然后喂了狗。 最后见到张家父子的是几个被囚禁在他们家的几个良家妇人。 这些妇人乍一现身便全城皆惊! 这几年时常有长相俊美的漂亮妇人神秘消失,害得全城的妇人都不敢单独出门。 后来这些妇人哭哭啼啼地结伴到官府报了案:她们先后被张家父子劫掠到家中,关押在地牢里供其淫乐。 但是张家人到底怎么死的,到底谁是凶手,她们也不知道! 因为张大户父子在当地民怨极深,官府也懒得深究,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后来有个妇人说:张家离奇案子发生前三天,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美少年突然到了张家,是他打开了地牢的门,然后将她们都放走了! 没有人知道张家全家到底是怎么死的,除了卢俊义。 事后卢俊义问燕青:“燕青,张家灭门案是不是你干的?” 燕青默默地点了点头。 卢俊义叹了口气说:“张家父子作恶多端,他们该遭此下场,你这也算替天行道了!” “主人,我从未想过替天行道,我只想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桩案子确实是燕青干的! 燕青是君子,燕青是男人。 君子知恩必还:因为卢俊义将自己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救了自己的性命,燕青发誓这辈子会以死相报! 男人还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仇必报。每逢阴天下雨,燕青身上的伤口便钻心般疼,这些都是当初张家父子干的!这对父子差点活活害死自己,这个仇一定得报。 燕青再回大名府以后,径直到了张大户家中!他先是砸开地牢的门,将那些被囚禁的妇人放走! 然后,燕青直奔张家的厅堂! 不速之客来临,张家父子吓了一跳,张彪招呼着恶仆们将他围在了中间。 燕青不以为然,冷冷地问道:“还记得八年前把你们放狗咬伤的小乞丐吗?” 张家父子坏事做尽,作恶多端,他们做的那些坏事罄竹难书,至于放狗咬人的事情更是隔三差五便发生一次,他们早已经想不起来。 张家父子没见这个单薄少年放在眼里。 张彪讥讽道:“兔崽子,胆真肥哇,上次狗没将你咬死,这次又主动送上门来了,既然你一心想当狗粮,那么老子便满足你的要求!” 说到这里,张彪纷纷身边的仆人说:“将他打死,然后拖到狗舍喂狗!” 恶仆们答应一声,开始抄家伙动手。 可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燕青身形晃动,转瞬之间这几个人便成了燕青的刀下之鬼,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张彪吓破了胆,丢下他爹转身便往外跑,燕青不慌不忙,待张彪跑到院子中间,他猛地甩了甩袖子,一把袖标飞出! 张彪疼得怪叫一声,飞镖不偏不倚地钉在他的小腿上。 燕青将他们父子捆绑结实,寻了一块布团塞进他们嘴里,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两天以后,燕青又回来了。 这两天张家父子饿得饥肠辘辘! 燕青走到张彪跟前,从怀里拿出块熟牛肉塞进了他嘴里,张彪贪婪地嚼了起来。 关在狗笼里那几只猛犬也两天没有进食,这些畜生闻到牛肉的香味,顿时亮出血红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露出獠牙,獠牙磨得铁笼子咔嚓咔嚓响, 等张彪心满意足地吃完牛肉,燕青说:“姓张的,你们父子喜欢纵犬伤人,今天就让这些畜生尝尝你们父子的滋味!” 说话之间,燕青从身上拿出一把锋锐的尖刀,刃薄如蝉翼。 张彪吓尿了! 先是苦苦求饶,最后他手指着他爹对燕青说:“英……英雄,好汉,爷爷,祖宗,当时让狗咬你的是这个老东西,与小人无关哇!” 饿的头晕眼花的张大户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个不孝顺的王八羔子!” 燕青懒得跟他们父子废话,他伸手撕破张彪的袍子。 燕青手中的刀落到张彪左前胸处,手腕轻轻一抖,巴掌大小的一块肉血淋淋地割了一块,张彪疼得发出阵阵惨叫。 燕青抬手将肉扔进了狗笼里。 几条恶狗顿时争抢起来。 燕青发手一刀,右前胸处又有一块肉被割了下来。 “好……好汉,你一刀将我结果了吧。” “呵呵,想得倒美!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我要剐你三千刀,将你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干净!” 江枫下手极快,张彪的前胸,两臂,两腿上的肉很快被割了下来。 苍蝇们闻到血腥味,纷纷飞了进了,它们嗡嗡地聚集在刀口处,贪婪地吮吸着张彪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随着燕青手里的刀上下翻飞,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张彪的身上,张彪的哀嚎声越来越弱,随着肥胖的身体最后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燕青最后一刀通向张彪的心脏, 将他拳头大小的心脏齐整整地挖了出来, 这个作恶多端的混账终于没有了动静,燕青将剩下的白森森的骨架丢件了狗笼。 眼瞅着自己的儿子被燕青一刀一刀凌迟了,张大户吓得昏死了过去。 他醒过来以后,苦苦求饶:“好汉爷,饶……饶命!” 几头巨犬吃饱了张彪的肉,心满意足地躲到角落里趴着去了。 燕青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姓张的,今天狗吃饱了,再让你多活一天!” 隔了两天,燕青又回来了。 饿坏了狗已经将张彪的骨架都吞进了肚子。 燕青没有再用凌迟术! 他用刀在张大户的两眼的上方划开两道血口子,然后将他推进了关狗的铁笼。 饿昏了头的恶犬们早已经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 它们猛地扑上去,张嘴去咬张大户的眼角,张大户惨叫两声,先是他的眼珠子被咬掉,紧接着整个笼子里血肉横飞,惨叫阵阵,张大户被撕成了肉片。 几只恶犬最后将张大户的骨头也吞了进去。 吃饱以后,舒坦地躺了下来。 没等它们反应过来,燕青便走到铁笼边,迅速地将手探入,逐一扼住了几只巨犬的脖子…… 第108章 鼓上蚤时迁 燕青和李固陪着卢俊义进了阳谷城以后! 干了一天的路,腰酸腿疼,饥肠辘辘,他们先在街边寻了干净的饭馆,吃点东西填饱肚子,顺便歇歇脚! 守在门口的伙计将他们衣着华贵,走在中间的卢俊义更是气宇非凡,一瞅便是腰穿万贯的大财主。 伙计慌忙点头哈腰地请他们进屋。 “三位爷里面请!” 三个坐定,点了四个菜,一壶酒。 酒菜刚端上来,外面一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瘦猴朝着里面走了过来! 这个嬉皮笑脸的瘦猴子留着稀拉拉的老鼠须,狡黠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他的身体不如半口袋面沉,窜上窜下,异常灵活矫健。 没等他的腿迈进门,伙计便朝着他怒喝道:“要饭的,滚一边去!” 瘦猴不搭理他,自顾自往里闯。 伙计慌忙去拦他。 瘦猴子鄙夷地瞅了他一眼,骂道:“奶奶的,真是狗眼看人低!” 说着话,他从腰里掏出来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咣当”一声砸在旁边的桌子上。 伙计看见银子以后,赶紧换了一副脸孔,请瘦猴子进了屋。 瘦猴大摇大摆地进了店。 他左右瞅了瞅,然后挨着卢俊义等人的桌子坐下。 “小二,一只烤鸡,一壶酒!” 这个瘦猴长得八字眉,斗鸡眼,面瘦如刀,贼眉鼠眼,相貌猥琐。 燕青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瘦猴。 自从他们途径高唐州赴完小旋风柴进的约,这个瘦猴子便鬼鬼祟祟地跟随着他们。 他低声提醒了一句卢俊义。 “主人,当心这个瘦猴子!” 卢俊义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等卢俊义酒足饭饱以后,他叫过来饭馆伙计。 “小哥,生意可好!” 伙计赶紧恭恭敬敬地说:“以前生意冷清,幸亏西门生药铺子,如今我们的生意好得很哇。” 瘦猴子撇了撇嘴,突然插话说:“真是扯淡,人家开药铺与你开饭馆何干?” 伙计臊眉耷眼地说:“客官有所不知!自从西门大官人研制出了尅瘴辟邪的神药以后,天南海北的药商都跑到我们阳谷城来,每天往来的外地客商不绝,吃饭的人多,我们的生意自然要好。” 卢俊义又问:“小哥,这位西门大官人到底怎么样的一个人?” 伙计顿时来了兴致,他不由地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 “西门大官人那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转世!他不仅能制造救命生药,而且乐善好施,宅心仁厚,真是大宋朝第一好人哇……” “噗!” 没等伙计说完,旁边的瘦猴一下子笑喷了,然后他不以为然地说:“胡说八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若说起乐善好施,宅心仁厚,河北大名府卢俊义才是响当当的人物!” 瘦猴子说到这里,冲着卢俊义笑了笑:“这位老兄,我说的对不对?” 卢俊义笑而不答,这时候燕青和李固也吃完了。 三个人准备出店,离开之前,李固问伙计:“小二,西门生药铺子怎么走?” 伙计慌忙回应说:“客官,顺着这条路往前过两个路口,左转便是!” 伙计给他指明了路,李固结了账,然后三个人直奔西门生药铺子。 他们离开饭馆,很快便到了西门生药铺子前面。 到了店门口! 此时西门生药铺子外面仍旧人潮涌动,都是买药的。 三人刚将马拴好,正准备往店里走。 突然,刚才在饭馆遇见的那个瘦猴子又朝着他们靠过来,他随着涌动的人群一点点朝着卢俊义等人靠近。 李固在前,燕青断后,卢俊义走在中间。 瘦猴子突然靠近卢俊义。 没等他近身,燕青手中的钢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瘦猴子扮了个鬼脸,然后嬉皮笑脸地问燕青:“兄弟,你要干什么?” 燕青冷冷地说:“滚远点!” 瘦猴子满脸的无辜,满眼的委屈,接着扯着嗓子喊道:“各位乡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要杀人哇!” 周围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 正在屋里忙活着的江枫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燕青和瘦猴子纠缠起来。 瘦猴不断试图靠近卢俊义,但是燕青挡在卢俊义身前,寸步不离。卢俊义丝毫没有惊慌,面若止水,微笑着看着瘦猴子和燕青纠缠。 瘦猴子不断地挑逗燕青。 燕青武艺高强,但是这个瘦猴也不是等闲之辈。 再加上燕青投鼠忌器,他担心动起手来会伤到周围百姓。 瘦猴子抓住了他这个致命弱点。 故意将身边看热闹的人往燕青跟前推。 最后他绕到李固身后,嬉皮笑脸地说:“老兄,快点救命,你们这位兄弟真是惹不起!” 李固不耐烦地将瘦猴给推开。 瘦猴故意打了个趔趄,然后冲着李固嚷嚷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内想到你这个老家伙也如此不讲道理!不跟你们玩了,老子走了!” 当他从江枫身边经过时,瘦猴的脚下突然一滑,身体直挺挺地朝着江枫摔了过去。 江枫下意识地弯腰,伸手扶了他一把。 瘦猴冲着江枫一笑,然后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这位兄弟!” 这个瘦猴子轻功实在了得! 三窜两蹦,转瞬之间他便如同灵活的猴子一样窜上了五层楼高的房顶。 浪子燕青鄙夷地笑了笑,刚想起身去追,卢俊义身上拦住了他。 卢俊义朝着房顶之上的瘦猴拱了拱手说:“鼓上蚤,你已经得手了,赶快走吧!” 江枫吓了一跳,原来这个瘦猴便是大名鼎鼎的鼓上蚤时迁。 时迁坐在房顶上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拱拱手说:“哈哈,玉麒麟果然见多识广,区区在下的名字竟然也知道!” 江枫忍不住多瞅了卢俊义两眼:气度非凡,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 卢俊义笑笑说:“我们离开高唐州,你便一路尾随!” “厉害,厉害,告辞了!” 话音未落,时迁便不见了踪迹。 燕青低声问道:“主人,他是谁?” 卢俊义淡然笑笑说:“大宋第一神偷,人送外号鼓上蚤时迁!” 旁边的李固不以为然地说:“我也听说过这个时迁,但是如今看看,见面不如闻名,他这个所谓神偷不过徒有其名,他跟了咱们两天,最后还不是空手而归!” 第109章 了不起的卢俊义 卢俊义微微笑了笑:“李固,你真没丢东西?” 李固摸了摸周身上下,然后信誓旦旦地说:“主人,可恶的鼓上蚤没从我上拿走任何东西!” 卢俊义指了指李固脑袋上的帽子。 “摘下你的帽子瞧瞧。” 李固不知道卢俊义葫芦里卖的啥药,他小心翼翼地摘下帽子瞧了瞧,顿时大惊失色,原来镶嵌在帽子上的那块玉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 “主人,我的玉石啥时候丢的?” “刚才你推时迁的时候,他顺手摘掉了你帽子上的玉石。” 李固吓了一跳,这厮出手果然快。 幸亏他只是搞恶作剧偷了手中的玉石,如果他想砍掉自己的脑袋,压根不费吹灰之力。 奶奶的,这个鼓上蚤时迁真是太可怕了。 “这个该死的时迁,那是我的心爱之物,下次碰到,我一定杀了他。” 卢俊义又扭头有看了看燕青。 “燕青,你的东西也被他偷走了。” 燕青犹豫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里的百宝囊,这才发现藏在囊中的匕首不见了。 这把匕首吹毛断刃,削铁如泥,乃是卢俊义花费千金邀请大宋朝最着名的铁匠金钱豹子汤隆给燕青量身定做的。 燕青愤懑之余,也不由地对鼓上蚤时迁多了几分敬意:我的速度已经够快,没想到鼓上蚤时迁能够如此轻易地从我身上偷走东西,我师父说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看来果真如此。 李固嘟囔道:“幸亏咱们的银子没丢!” 卢俊义摇了摇头,他指了指李固马背上的行李。 “行李里的银子也已经被他给偷跑了。” 李固不行,慌慌张张地检查行李,果不其然,装银子的包囊已经空空如也。 李固骂道:“这个该死的时迁!” “破财免灾,再说鼓上蚤是出了名的侠盗,他除了买酒以外便是解决穷人,随他去吧。” 大宋首富走南闯北,遍地都是朋友,不差钱! 再说,即便没有朋友也不要紧,随便那件随身的物件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卢俊义冲着江枫招了招手。 “老弟,你有没有丢东西?” 江枫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没发现少什么东西! 他摇了摇头。 “你肯定丢东西了,贼不走空,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鼓上蚤?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鼓上蚤只有在一种情况走空。” “什么情况下?” “丢掉性命的情况下!只有他想偷到的东西便没有偷不到的。” 江枫这才感觉脖子里有些不对劲。 他再伸手摸摸, 脖子里的玉石吊坠没有了。 这个玉石吊坠是西门达临死前交代给他的! 西门达再三叮嘱他务必保存好,因为这个吊坠是今后查清他身世的唯一的一把钥匙! 万万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居然被时迁给偷走了。 鼓上蚤在他心目中的好感指数马上从五颗星降低到了不合格! 抬头看看房顶,这厮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江枫很是懊恼! 这时候卢俊义朝着他拱了拱手:“阁下可是西门大官人?” “不敢!真是在下!” “西门大官人声名远播,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惭愧,卢员外才叫威名远播!”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卢俊义低调谦和,一瞅便是做大事儿的人,不像寻常的爆发户,挣了点糟钱便说话吆五喝六,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两个人倒是格外有眼缘,乍一见面便有惺惺相惜之感。 “真是想不到,西门大官人如此年少便成了医药高手。”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卢员外谬赞了。” 江枫将三人请进了药铺,然后吩咐来旺准备茶点。 “久仰西门大官人的名声,一直想登门拜访,无奈生意繁忙,所以一直错过了。” “卢员外为何来阳谷?” “我准备去江南,恰好路过,听说老弟研制出避瘴、止泻的神药,所以特意来拜访求药。” “要多少?我马上吩咐伙计给卢员外准备。” “多多益善!” “哦?” “不瞒西门大官人说,如今宋辽边境再起冲突,我准备给镇守边境的将士献药,需求量极大。” “卢员外真乃义人!” “谬夸!我身为大宋臣民,做生意挣了点银子,有道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国家有难,献药也是我的本分所在。” 江枫皱了皱眉头。 自己是小作坊生产,不是现代化工厂,生产能力原本就有限,再说将要都卖给了军营,地方百姓怎么办? “我这里原本没有多少存药,恐怕难以满足卢员外的要求。” “尽数聘请药师匠人伙计,无论多少银子,统统都由我卢俊义出!” 一瞅人家卢俊义便是干大事儿的人,江枫很佩服! “卢原外去江南干什么?” “拜会方腊!” 这时候伺候在一旁的来旺插话说:“卢原外,听说方腊起兵造反了,你一个清白商人躲都躲都躲不起,你主动找他何用?万一朝中有人去告你的黑状,恐怕你卢员外吃不了得兜着走哇。” “我也是受朝中重臣委托去当说客。” “当说客?” “不错,方腊造反,官兵节节败退,朝官们放不下架子,只好让我替朝廷当说客,只要方腊息兵,不仅取消花石纲,而且赋税减免一半。” 江枫点了点头:“唉,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确实如此,我大宋唯有结束内乱方能一致对外。” 卢俊义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说:“唉,大宋朝乱象不断的根源便在于法例虽严,但是执行不力,致使官以贿得,刑以钱免,混蛋当权,豪杰绝望,贪官污吏布满天下,他们搜刮民脂民膏,寻常百姓本来就遭罪,只有贪官倒也罢了,各地山贼土匪林立,拦路抢劫,打家劫舍,坏事做尽,没法活哇!” 卢俊义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人家这认知水平就是高人一等! 卢俊义接着说:“西夏,辽国强敌环伺,照理说徽宗皇上应该厉兵秣马,培养百姓的虎狼精神,可是他整天躲在王宫里吟诗作画,读那些咿咿呀呀的圣贤书,若是盛世倒也罢了,如此应该化犁为剑,厉兵秣马才对哇!” 虽然商人胆子小,人家卢俊义连皇帝都敢埋汰,江枫对卢俊义的敬重又增加了三成。 “唐朝灭亡以来,天下四分五裂,蛮族崛起,我大汉百姓日渐喜欢奢靡之风,吃喝玩乐,附庸风雅,再看看辽和西夏,皆是虎狼之师,大宋朝若想一统天下,实在没那么容易。” 第110章 江山一定是老赵家的? 卢俊义和江枫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两个人仍旧觉着不尽兴。 于是江枫吩咐玳安:“玳安,快,快去狮子楼,让冯掌柜亲自下厨,做他最拿手的那几道菜送来,我要陪卢员外秉烛夜谈!” 玳安答应了一声去了! 很快狮子楼的店小二便提着一个斗大的食盒到了。 菜摆好以后,江枫又兴冲冲地跑到密室,将西门达珍藏的那些美酒搬来两坛子。 江枫请卢俊义上座,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他斟满酒,他扭头看见燕青仍旧不声不响地站在卢俊义身边。 江枫招呼燕青一起入席。 “燕青,请坐下同饮一杯!” 燕青很酷地摇了摇头说:“谢过西门大官人的好意,我愿意伺候在两位身旁!” 江枫再三邀请,燕青说什么也不坐。 最后卢俊义说话了。 “燕青,咱们名为主仆,我一直将你视为亲生兄弟一般,这里没有外人,况且西门大官人也不拘小节,你还是坐下,咱们三人开怀畅饮一番。” 燕青这才陪着一万个小心,安安静静地坐在卢俊义身边。 “卢员外这次去江南,能不能说服造反的方腊?” 卢俊义苦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方腊不同意招安?” “唉,一言难尽!方腊是睦州青溪县的富户,家里有几座漆园,家财万贯,生活富足!” “不错,想必方腊也是被得走投无路了,无论高官权贵,还是平头百姓都想安居乐业,谁没事吃饱了撑得造反!” 卢俊义听到这里,冲着江枫竖起来大拇指,然后接着说:“方腊是生性耿直的义人,一年前他写信告诉我,造作局的贪官朱勔欺人太甚,这个贼太监打着给皇帝寻找奇花异石的旗号,在江南横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造作局的官差不仅抢了他的漆园,将他逼得倾家荡产不说,还让他吃了官司关进大牢,方腊实在气不过,这次起兵造反。” 江枫听到这里,不由地想起知县李达天,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混账何尝不说变着法的强取豪夺。 卢俊义接着说:“方腊原本无意造反,后来他曾经主动提出来只要朝廷废掉花石纲,减免重税,严惩朱勔,他们便可以息兵不战,朝廷也打算和谈。方腊已经答应我在金陵会面,但是后来突然变卦了。” 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卢俊义突然停了下来。 他面色凝重,猛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罢了酒,卢俊义擦了擦嘴接着说:“可是自从神秘的方天定突然从西夏国回来以后,方腊性情大变,他皈依了什么摩尼教,整日躲在帮源洞里不出来,连他身边最信任的人都见不上他的面,原本说好的金陵会面取消了,我连续写了几封信不回,最后一次甚至干脆杀了我派去的信使。” “这个方天定到底有何来头?” “方天定是方腊的次子!可是方腊非但不喜欢他,甚至还很恨他!” “虎毒不食子,方腊为啥恨自己的亲生儿子?” “方腊与夫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成夫妻以后两口子恩爱无比,可是生方天定却难产而死!方腊痛心疾首,将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他便统统都迁怒到这个儿子身上!” “后来呢?” “方天定五岁那年,一个游云到浙江的西夏僧人收方天定为徒,将他带到了西夏,十八年杳无音信,结果一年前突然回来,而且陪他回来的还有一个灵应天师。” “灵应天师?” “对,叫包道乙。” “自从他俩到了方腊身边以后,方腊便变得神叨叨的,如同魔怔了一般,整天嚷嚷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即将来临!我乃是明王!方腊身边的人怀疑方天定和包道乙给方腊施用了魔法,方天定摄取了他的魂魄,然后再将自己的魂魄施加在方腊身上!” 江枫觉着这事儿越说越邪乎,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移行换位大法? 他没吭声,听卢俊义继续往下说。 “方腊变得疯疯癫癫,他的手下也犯了魔怔,从前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如今不饮酒不吃肉,穿白衣戴黑帽,整天神叨叨地念诵清净、光明、大力、智慧,起初他们不滥杀,如今个个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尤其抓到官差禁军以后,割其肉取其肠肺,熬成膏油,乱箭穿身。” 江枫听到这里觉得有些瘆得慌。 他问卢俊义:“既然如此,为啥你们还要去江南见方腊,不担心生命危险?” “如果我不去江南,一旦方腊率兵北进,大宋朝危矣!” 卢俊义又指了指身边的燕青说:“再说有燕青保护,我不会有危险!” 卢俊义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燕青。 燕青站起身来,抱拳秉手说:“纵然粉身碎骨,我也不让主人有任何闪失!” 江枫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想说又不敢说,欲言又止。 他觉着卢俊义是敞亮人,和敞亮人说话不能藏着掖着,但是这话真若是说出来,恐怕会有杀头的危险。 卢俊义很聪明。 他瞅了眼江枫,然后说:“西门兄弟,咱们可谓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有话直说就是了。” 江枫深吸了一口。 “卢员外,既然当今皇帝荒淫无道,方腊为啥不能造反?谁说这天下一定是赵家的?为啥大宋朝不能推翻?” 江枫把话说完,再抬头看看卢俊义和燕青,俩人都满脸的惊慌。 见此情形,江枫后悔了:在大宋朝说这样的话,这乃是谋逆的话,谋逆是他奶奶的不赦之罪,不光杀头,还得诛九族! 如果卢俊义和燕青将自己当场扭送到阳谷县衙,估计等不到第二天天亮,李达天便得将自己开膛破肚! 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既然收不回来,江枫索性来个痛快! 江枫接着说:“能者上庸者下,不仅大臣如此,皇帝也得如此!孟子说过,君有大过,臣则谏,屡谏之而不听,则易其位,所以嘛,既然赵佶当皇上不合格,他自然得滚蛋!莫说方腊,你卢员外,燕青还有我西门庆,只要咱们有才有德,百姓拥护,做几天鸟皇帝又能如何?” 江枫一通引经据典,慷慨激昂,说得连自己都感动了! 说完以后,他朝着卢俊义摊开了两手,摆出一副不怕死的大义凛然模样。 “卢员外,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当然,也是足有掉脑袋的谋逆之词,你如果觉得我说错了,现在便可以去官府举报我!” 第111章 阉贼童贯的误国毒计 江枫象革命党一样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演讲! 忽然,坐在他旁边的燕青突然一甩袖子,一只八寸多长的袖镖“嗖”的一声朝着门外飞了出去。 “啊!”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燕青身形晃动,转瞬之间便如同鬼魅一样到了院子外面。 院子里居然有人,江枫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 很快燕青押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来是玳安! 此时玳安光着头,吓得浑身发抖,手里拿着帽子,帽子上插着一只锋锐无比的袖镖。 江枫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玳安,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玳安哭丧着脸说:“我见天色已晚,特意来问问大官人啥时候回卧房歇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便挨了一镖!” 卢俊义警觉地问江枫:“他是谁?” “我的贴身小童!” 燕青朝着卢俊义使了个眼色,卢俊义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江枫朝着玳安摆了摆手。 “不用管我,你先回去歇息就是,我和卢员外正谈得兴起!” 玳安赶紧臊眉耷眼地离开了。 玳安离开以后,卢俊义冲着江枫竖了竖大拇指。 “因为生意所需,我时常会帮朝廷跑跑腿,做点儿,但是西门兄弟放心,我不是那种阴险告密的小人!” “惭愧,让卢员外见笑了!”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哇。” “西门兄弟,有些犯忌的话,西门兄弟当着外人尽量还是少说为妙,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真传到衙门里面去,必将招致杀身之祸哇。” 果然是做买卖的,人家想的就是周全! 幸亏大宋朝没有设立东厂、西厂、克格勃、中统、军统、联邦调查局之类的机构,不然还真是麻烦! “多谢卢员外教导!” 卢俊义是畅快人, 江枫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 投桃报李,他索性也敞开心扉了。 “西门兄弟,知道我为啥要冒着生命危险劝说方腊息兵接受招安吗?” 江枫摇了摇头。 “朝廷准备对辽国用兵,夺回幽云十六州!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汉人应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才行。” 江枫听说过幽云十六州的事儿,有个石敬瑭那个王八羔子将幽云十六州孝敬给了契丹人,不仅此地的汉人从此变成了异族的奴隶,更要命的是失去了北方天然屏障,从那以后汉家的江山变成了那帮蛮夷的后花园。他们缺了粮食来抢,缺了牛羊来抢,缺了女人来抢,来无踪去无影,将整个北方边境给搞得乌烟瘴气。 后来赵匡胤建立了宋朝,夺回幽云十六州的雄心仍在,憋足了劲要收回失地,最终雷声大雨点小,非但没夺回失地,反倒丢人现眼,输得一塌糊涂,赵匡胤不行,后面的几个废物皇帝也稀松平常,辽宋两国冲突不断,只到后来澶渊之盟以后,辽宋边境才算消停,此后再也没有大的战争。 江枫很纳闷! 澶渊之盟以后,虽说辽宋两国摩擦不断,但是好歹没大举兴兵,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团结,怎么这个时候朝廷突然决定收回幽云十六州了?宋徽宗咋这么自信?西夏国的小梁太后野心勃勃,如今大宋朝对付小小的西夏都费劲,咋突然又有了勇气攻打更强大的辽国了? “卢员外,咱们能打过辽国吗?” 卢俊义摇了摇脑袋:“当年神宗皇帝国力强盛时都不敢轻易用兵,这个时候出兵辽国确实冒险!” 江枫恼了。 “明知实力不够,竟然还要冒险出兵,到底是哪个混账王八蛋给昏君出的馊主意?” “童贯!” 江枫倒是听说过童贯,知道他权倾一时,是个手握兵权的大太监。 “没想到童贯胆儿这么肥!” 卢俊义忍不住开始给童贯辩护。 “西门兄弟,童贯知道单靠大宋没法打败辽国,所以他提出来大宋和金国联盟!” 江枫听到这里,慌忙站了起来。 “卢员外,暂且别去江南了,离开阳谷,马上去京城。” 卢俊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西门兄弟,去京城干啥?” “赶紧去告诉赵佶,千万不能和女真人结盟!” 卢俊义皱着眉头问道:“大宋不与女真人结盟,根本无法与辽国抗衡!” “辽国是伤人的豺狼,女真人才是吃人的猛虎!一旦大宋帮着金国打败了辽国,他们会迅速举兵南下!奶奶的,到时候别说收不回幽云十六州,就连东京汴梁城都得沦陷,徽宗皇帝的全家老少都得被他们给劫持到东北放羊去!丢人现眼哇。” 卢俊义听到这里震惊万分,他突然站了起来。 “西门兄弟真这么想?” 江枫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没法告诉卢俊义,不是他这么想,事实就是这样! 卢俊义略有所思,然后说:“看来我的消息是真的!” “啥消息?” “联合女真人抗辽是童贯的阴谋?” “啥阴谋?” “有消息说童贯暗中与女真人有交易,一旦联合打败辽国,女真人便继续挥戈南下帮着他除掉皇帝,然后这个贼太监便取而代之,登上皇帝的高位!” “你还去不去江南?” “不去江南了,等天亮以后我便去京城,一定要阻止童贯的这个阴谋!” 江枫又想起一件事儿来。 “唉,除了金国,还有一个潜在的凶悍对手,他们现在还默默无闻,但是假以时日,他们便金戈铁马纵横天下,不仅轻松灭掉金、宋,恐怕整个天下都没人能成为他们的对手!” 这番话再次震惊了卢俊义! “什么人?” “远居大漠的蒙古人!” 卢俊义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西门兄弟果然有见地!漠北有我的生意,最近这几年,蒙古不仅买的铁越来越多,而且还请了很多一流的各式匠师远赴大漠,看来他们的野心不小哇。” “蒙古部落之间冲突不断,如果出现一个强权人物统一了各部落,那样的话宋、西夏和金便麻烦了。” 江枫没好意思替“铁木真”这个名字,毕竟此时聊得是大事儿,而不是讲传奇故事。 卢俊义突然仰天长叹:“西门大官人乃是了不起的人才哇,本该在朝廷之上为朝廷效力,没想到却埋没到了民间!” 被人当面夸奖,江枫很不意思,赶紧摇了摇头说:“卢员外真是高台我了!我不过是制药配药的无名小卒而已!” 没想到卢俊义还夸上瘾了。 “无名小卒?西门兄弟只是差一个机会,可惜皇帝重用阴谋文人蔡京、踢球的混混高俅,还有本该铺床叠被端尿盆的宦官童贯、杨戬等刑余之人,让西门兄弟这样的英雄豪杰报国无门!” 第11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枫和卢俊义促膝长谈,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卢俊义起身与江枫告别! 临走之前,卢俊义说:“西门兄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晚算是长了见识了。” “惭愧!卢员外太谦虚了,结识您这样的大人物,我真是三生有幸!” “西门兄弟,咱们情投意合,相见恨晚,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江枫赶紧说:“在下正求之不得!” 于是,江枫吩咐玳安等人摆起香案,然后斩鸡头烧黄纸,请来关二爷的神像,两个人双双跪倒在香案前面,发了些诸如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誓言。 卢俊义成了大哥;江枫成了小弟。 “兄弟,我马上去汴梁城,想办法面见皇上,无论如何得中止童贯的联金抗辽诡计!” 江枫对这事儿保持怀疑。 “大哥,士农工商,咱们经商做买卖的人微言轻,这样的国家大事你能阻止的了?” 卢俊义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兄弟放心,赵佶离不开我,如果我誓死反对联金抗辽,他至少会延迟和辽国打仗的时间!” 听谦谦君子卢俊义这么说话,江枫有些不适应。 商人都有夸大其词的毛病,但是卢俊义的牛皮吹得显然大了点! 身为大宋臣民,竟然敢大放厥词说皇帝离不开他。 卢俊义精明得很! 他一眼便能瞧出来江枫的想法。 卢俊义淡然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不瞒兄弟说,无论谁当皇帝谁坐江山都离不开咱们商人,尤其富可敌国的巨贾豪商!如果没有我卢俊义,赵佶便没有足够的银子修新延福宫和艮岳,更筹不齐足够的银子对付西夏和辽国,我才是他最大的金主!” 江枫后来才相信:卢俊义不是吹牛,人家确实是大宋首富,卢俊义到底有多大的家业,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卢俊义带着燕青和李固火速离开阳谷县,前往京城! 临走之前他嘱咐江枫。 “兄弟,无论你需要银子还是需要人,务必给我讲!你的西门生药铺子务必在最快的时机内做大做强,将来必有重用!” 江枫连连点头答应! “有哥哥你的鼎力相助,我一定会加倍努力!” 卢俊义等人骑着快马离开了! 卢俊义走后,江枫昼思夜想,觉着卢俊义说得有道理,他当初立下的雄心壮志又起死回生了。 现在自己不差钱,药做得好卖得更好,而且名声在外,卢俊义这样的人物也愿意帮忙,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实在没有任何理由不把买卖做得更大一点! 大丈夫认准的事情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 卢俊义走后,江枫马上召集来旺、傅铭还有药铺的伙计们开会! 他一夜未眠,但是仍旧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江枫瞪着血红的眼睛,慷慨激昂地将自己的雄心大志说了一遍! “诸位,咱们西门生药铺子必须做成大宋朝第一流的药铺,时不待我,只争朝夕,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从现在便开始努力。” 众人听得云山雾绕之际,江枫先吩咐来旺:“来旺,准备银子,三天内咱们这条街都买下来!” 来旺咧了咧嘴,竖起三根指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三天?大官人,你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咱们这里寸土寸金,全县的黄金地段,谁舍得将日进斗金的铺子卖给咱?” “花银子,用银子砸,随便他们开价,要多少银子咱就给多少银子!如果你还干不成,那西门家的管家,你就别当了!我马上换人!” 来旺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地说:“随便花银子?” “不错,只要三天后这条街能买下来,银子想怎么花便怎么花!” 来旺听到这里顿时乐了。 “有大官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你肯出银子,莫说这条街,就是整个阳谷县城我都能给你买下来!” “少废话,赶紧去办!” 来旺连声答应,站起身来,屁颠屁颠地走了。 江枫又扭头对傅铭说:“师父,我需要最能干的伙计,你马上张贴告示招聘伙计,选聪明伶俐的,越多越好,你辛苦些,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他们选药配药的技巧!实在不行就去其他药行挖人!” 傅铭皱着眉头说:“大官人,这事儿宜缓不宜急……” 江枫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不行,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咱们必须加快节奏,慢不得!” 傅铭的倔犟劲上来了。 “大官人,咱们现在的日子不错,其他药铺原本就羡慕嫉妒恨,咱们再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到时候必将害得他们没有饭吃,一旦他们联起手来,你恐怕会再有麻烦,咱们可以前车之鉴哇!” “师父,今日不同往日,如今西门生药铺子声势壮大,连李达天都点头哈腰地装孙子讨好我,药行那几个酒囊饭袋能奈我何?再说了,上次他们差点没逼死我,我这次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可!” “……” 傅铭还想争辩几句,江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师父,你别说了,一切按照我的办就是了!” 傅铭原本想再劝说江枫几句! 但是见他决心已定,也不好再说别的,他心里清楚:江枫认准的事儿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傅铭只得按照江枫的吩咐去招募伙计! 江枫又逐一给玳安,贲四,来兴等人布置了任务,催促着他们不得怠慢,赶快去办! 江枫这次玩得很大!如此一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喧嚣的阳谷县城一下子变得沸腾起来了! 来旺最能干! 江枫让他三天买下整条街,结果没用一上午就搞定了!因为没有人能拒绝西门大官人开出的高得令人咂舌的价钱。 傅铭将招聘告示张贴出去,很快报名的便排成了长队! 从西门生药铺子跳槽滚蛋的韩道国也臊眉耷眼地来了。 他的老婆王六儿准备了一份厚礼,然后拉着韩道国来见傅铭。 这个娘们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傅爷,前阵子都怪韩道国这个混账有眼无珠,听信了刘尧的鬼话,离开了药铺,奶奶的,在他那里挣得还不如咱们这里一半多,快气死老娘了。” 第113章 算了,来个鱼死网破吧 韩道国气得破口大骂:“臭娘儿们,当初如果不是你撒泼打滚,胡说八道,逼着我离开大官人,老子才不去伺候刘尧那个混账!” 王六儿急了,伸手扇了韩道国一巴掌,然后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韩道国也急了,挽起袖子要揍这个败家的贼婆娘! 两口子说着说着便动起手来了! 傅铭慌忙拉开了戏精附体的两口子! “老韩,大官人落难时你非得离开,如今又闹着回来,这儿我可做不了主。” 王六儿腆着脸说:“傅爷哇,大官人最信任的就是你,求你带着我们去见见大官人,替我们两口子垫句好话,我们愿意当牛做马感谢你和大官人的恩德!” 傅铭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带着这两口子去见江枫。 江枫很大度,没有为难韩道国两口子,爽快地将答应了。 王六儿激动地跪在地上给江枫磕头。 没过几天,药行当年与西门达关系不错的几个老掌柜登门了。 江枫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伙计端来茶水点心,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诸位叔叔伯伯有何吩咐!” “西门贤侄哇,瞧在你过世老爹的面子上,拜托贤侄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留条活路吧!” “诸位叔叔伯伯何出此言?” “我们店里的伙计都跑光你这里来了!” “既然伙计们都来了,各位叔叔伯伯不妨也和我一起干吧。” 这些老家伙瞪圆了眼睛:“贤侄,你想让我们来给你当伙计不成?” “当然不是,请诸位叔伯取消各自的招牌,入股我的西门生药铺子,以后咱们有钱一起赚,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你想吞了我们?想得倒美!” 既然这些老家伙食古不化,逆历史潮流而动,那自己也没办法了! 江枫只好耸耸肩,叹口两手说:“唉,既然各位叔伯不听我的良言相劝,我也爱莫能助了!” 几个老掌柜气呼呼地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走了。 “西门家的狗崽子,欺人太甚!你……你等着吧,多行不义,你们家会遭报应的。” 江枫将阳谷药行搅了个底朝天,他的宿敌刘尧、张伦和施仁杰更是坐不住了! 这几个老小子一直暗中出馊主意算计江枫,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枫成了打不死的小强! 西门生药铺子眼瞅着快被他们给折腾得关张歇业了,结果一场瘟疫不仅让西门庆咸鱼翻身,声名远扬,药铺的生意更是红火得一塌糊涂! 这几个老家伙气得牙根子都疼! 老狐狸施仁杰派人将刘尧和张伦请到了自己家里。 “施掌柜,咱们该怎么办?” 施仁杰咬了咬牙说:“必须让西门庆这厮身败名裂,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如何让他身败名裂?” 老奸巨猾的施掌柜呷了口茶,然后问道:“二位,是药三分毒!只要有人吃他们家的药吃出毛病了就好了。” 刘尧和张伦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施掌柜,你还别说,我请县里最有名的丁太医琢磨过他的药,丁太医研究了他的药,大呼不可能!” “有啥不可能?” “丁太医说这小子真是胆肥,极寒大热等相克的药他都敢配到一起,这乃是药家大忌,吃了会死人的哇。” “但是也邪门了,西门生药铺子里的要从来没死过人,而且效果奇佳,药到病除,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厮确实厉害,我让伙计买来他新配的几味药,配方看似平淡无奇,但是我无论如何也配不出来。” “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药方子?” “我听韩道国说了,这小子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独眼龙番僧给他的那本奇书,他那些药方,包括所谓的惊天泣鬼避瘴神丸都是从那本书里学来的。” 施仁杰问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既然如此,咱们想办法将那么书偷出来,研究其中的秘方,这样他造出来的药,咱们也能造,那样咱们便不怕他了。” 施掌柜冷笑一声说:“来旺的话不见得可信,再说即便真有这本书,西门庆会轻易示人?他一定会藏在最隐秘的地方,等咱们找到这本书,再费尽周折地研究其中的秘方,黄花菜都凉了。” “那怎么办?” “只要有人吃了他开的药死了,西门庆那小子就麻烦了。” 刘尧和张伦面面相觑。 “可是他的药明明吃不死哇?” “咱们铺子里有砒霜,有鹤顶红,只要想办法找到可靠之人,再将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他的药里不就结了吗?” 两个人不言语了! 奶奶的,这可是吃官司掉脑袋的事儿! 施掌柜瞥了他们一眼说:“这次如果不彻底搞垮西门庆,你们的药铺可就要完了!” 刘尧撇了撇嘴:“施掌柜,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的药铺完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一山不容二虎,用不了三年五载,你的药铺也得完蛋!” 施仁杰不露声色,摊开两手说:“两位,我小舅子在军营当差,药铺挣钱主要靠往军营里送药,我的生意并不指望阳谷这块弹丸之地。我家的损失不过皮毛而已,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我这是再帮你们两位哇。” 施仁杰奸诈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看似稳坐钓鱼台,其实他心里也慌乱成一团了。 他比刘尧、张伦更恨江枫!他恨江枫恨的要死! 睡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他上次便发现西门家这个少掌柜不好对付,如果任其这么下去,假以时日,自己方圆百里龙头老大的地位将受到了挑战。 这阵子自家药铺的生意冷清,门可罗雀。 更让他寝食难安的事情发生了:前天他小舅子派人送信打听西门生药铺子,说西门庆的名声已经传到了京城,京城不少大员已经给枢密使童贯建议使用西门生药铺的药…… 施仁杰恨不得将江枫碎尸万段! 尽管心中狂潮跌宕,但是这个老家伙很隐忍,不露声色。 施掌柜心机很重,尽管他也想除掉江枫,但是他必须先给自己留出后路来。 在没到需要自己亲自出马之前,他绝不出手!自己需要做的便是拼命煽风点火,让刘尧和张伦这两个蠢货冲锋在前,鹬蚌相争,自己坐山观虎斗,等着最后渔利就是了。 刘尧恨恨地说:“施掌柜说的不错,咱们就按照你的办!既然西门庆不给咱们留活路,咱们就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第114章 干掉第一美人的男人 “刘掌柜,你到底有何妙计?” 施仁杰看了看刘尧,慢条斯理地问。 刘尧咬了咬牙说:“咱们可以找个替死鬼,然后再嫁祸给西门庆那贼厮!” “谁当这个替死鬼?” “南城开绸缎铺的杨宗锡,这小子得了痨病。” 施仁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杨宗锡到底是谁。 旁边的张伦插话说:“施掌柜,杨宗锡你都不知道?杨宗锡就是阳谷县第一美人孟玉楼的男人!” 孟玉楼长得风华绝代,国色天香,在阳谷县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孟玉楼家住臭水街,她爹是个走街串巷的窝囊货郎。 孟货郎没有儿子,只有三个闺女,但是三个闺女个个貌美如花,尤其老三孟玉楼,那简直是百年难出一位的美人胚子。 杨宗锡家住南城,祖上是开绸缎铺子的,爹娘死得早,留给他一份家业和一个兄弟。杨宗锡长得英俊潇洒,颇懂些经营之道,他将爹娘传下来的绸缎铺子搭理得风风火火,但是他最响亮的名头却是“孟玉楼的男人”。 当年孟玉楼嫁给杨宗锡的消息在阳谷县城传开以后,全城的男人如丧考妣,个个伤痛欲绝,垂头丧气。 当天各个酒馆的酒都卖空了,所有的男人都在借酒消愁! 经过张伦一番提醒,施仁杰这才影影绰绰想起杨宗锡到底是何许人也来。 他问刘尧:“哦,怎么个利用杨宗锡法?” “杨宗锡是个病秧子,半年前他去杭州进货,回来以后便得了痨病,他父母双亡,一个兄弟今年还不到十岁,他病了以后,家里绸缎铺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舅舅张四打点!” “张四?就是那个吊儿郎当,喜欢占便宜,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破烂户?” “不错,就是他!杨宗锡病了以后,这个老家伙隔三差五便去我药铺里抓药,可是这阵子却不来了。” 刘尧说到这里,恨得咬了咬牙。 张伦在旁边插话说:“刘掌柜,是不是张四嫌你药铺的药质次价高,然后跑到西门生药铺子抓药去了?” 刘尧点了点头:“这事儿倒不怪张四!这个老家伙贪财,每次抓药我都给他回扣!” “那到底怎么回事儿?” “奶奶的,都是杨宗锡的姑姑孙婆子捣乱!这个贼婆子跑到杨宗锡家找孟玉楼,她将西门狗贼家的药夸得跟花一样,说他家的药品好,价钱也便宜,孟玉楼听了她的话,从那以后便再也不到我铺子里抓药了!” 张伦插话说:“刘掌柜,也不能怪孙婆子埋汰你,你家的药质量就是不好!” 刘尧白了张伦一眼,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咱们两家半斤八两!你也敢腆着脸嘲笑老子!” 张伦刚要还嘴,施仁杰冲着他怒吼一声:“闭上你的臭嘴,火烧眉毛了还有工夫内讧?让刘掌柜把话说完!” 张伦赶紧闭上嘴,不敢言语了。 “孟玉楼听了孙婆子的话,让家里的伙计丫头到西门庆家抓药,不仅抓药,还将西门庆那厮请到家里给杨宗锡看病!奶奶的,老天真是不开眼,鬼使神差,那个痨病鬼的病还居然还变轻了!因为此事,张四差点没气死!” “西门庆治好了他外甥的病,他为什么还生气?” “没法到我铺子里买药,张四的一条财路便断了!还有,他压根就不想杨宗锡病好,他恨不得外甥马上死了才好。” “为啥?” “你们想想,杨宗锡的弟弟年幼,孟玉楼又是女流之辈,一旦他死了,杨家的财产便都成了他张四的,当然全城第一美人孟玉楼也成这个龟孙子的了!” 张伦讥讽道:“奶奶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老小子又矬又老,又嫖又赌,母猪都瞧不上他,孟玉楼会看得上他?” 刘尧没搭理张伦,继续说:“张四眼瞅着到嘴的熟鸭子快飞了,他恨孙婆子,他恨孟玉楼,他更恨西门庆那厮,如果没有他掺和,他就美梦成真了!” 施仁杰问:“你确定张四恨西门庆?” 刘尧点了点头:“他恨不得宰了那个畜生,然后再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老狐狸施仁杰已经猜中了刘尧接下来的计划, 但是他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掌柜,接下来呢?”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几天杨宗锡一直服用西门生药铺子里的药,咱们弄点砒霜鹤顶红之类的毒药交给张四,然后在唆使这个老小子将毒药掺到药里喂给杨宗新,等杨宗锡咽了气以后便让他抬着棺材去西门生药铺门口闹,说是被他家的药给毒死的!” 张伦眨巴眨巴眼睛说:“咱们这么做是不是狠了点?”、 施仁杰瞥了他一眼,骂道:“妇人之仁!如果不这样,你就等着西门庆那狗贼收你家的店铺吧。” 张伦被骂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施仁杰扭头又问刘尧:“知道这事儿的人多不多?” “不多!” “张四能靠得住吗?” “这小子肯定愿意干!毒死杨宗锡,他不仅能落得家产美人,而且还能借机教训西门庆,他何乐而不为?哼,实在不行,咱在给他点银子,只要给他银子,他连亲爹都不认。” 施掌柜点了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只要杨宗锡临死前吃了西门生药铺子里的药,这笔账便可以算在西门庆头上。” 这样做的结果有两个:第一个是西门庆害死了人,县衙不能坐视不管,让西门庆吃官司;第二个西门家的药吃死了人,以后便没有人再敢买他们家的药了,最后便是大家都受益…… 施掌柜冲着刘尧竖起大拇指说道:“刘掌柜,这个主意不错,简直是天衣无缝!如果这事儿你能办成了,以后我们两家药铺里都有你的一股!” 张伦也跟着说:“对,对,这次如果能打败西门庆那厮,你刘掌柜居功至伟。” 一番恭维,刘尧愈发得意了。 他招呼了一声张伦,然后站起身来说:“走,咱们马上去办!” 最后他又扭头对施仁杰说:“施掌柜,等着听好消息吧,西门庆那厮这次在劫难逃,他很快就得身败名裂吃官司了!” 刘尧和张伦刚要走,施仁杰忽然又叫住了他们。 第115章 阴谋得逞了! 施仁杰做事总是滴水不漏, 刘尧和张伦赶紧转身回来! “施掌柜,还有啥吩咐?” 施仁杰将候在门口的管家叫了进来,吩咐他说:“马上取二百两银子来!” 管家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地去取银子。 施仁杰皱着眉头说:“两位,光拿下张四一个人还不行!” 刘尧和张伦面面相觑! “施掌柜此话何意?” “还要把仵作何九和丁太医搞定!” “为什么?” “这事儿闹到衙门以后得让何九和丁太医替咱们说话。” 仵作是类似于后世的法医,他的结论很有发言权,而太专业的事儿就得靠丁太医发言,一旦他们被搞定,这事儿就成了。 最后施仁杰说:“两位,这次我出银子,你们出力!买通张四、何九和丁太医所需要的银子全部由我来出,我现在是药行的老大,不方便露面。” 刘尧说了:“施掌柜,你放心!不给丁太医银子他都愿意帮咱们,西门庆如今不光卖药,而且还行医,处处跟着丁神医对着干,弄得堂堂的丁神医的医馆也没人去了,他巴不得这厮赶快死!” “哈哈,墙倒众人推,这小子这次死定了!” 刘尧和张伦离开了施家,便一起去找张四,寻仵作何九,拜见丁太医。 他们都走了以后,施掌柜悄悄地将管家叫来。 “到账房领二十两银子,去帮我办件事儿。” “掌柜的,有何吩咐?” “去,将银子悄悄送给西门家的管家来旺!” 管家很纳闷,施仁杰素来瞧不上来旺,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让自己去给他送银子了。 “老爷,咱为啥要送给那个废物银子?” “废物少说,给了他银子以后,等天黑以后,再请他到我这里吃饭,我有要紧事儿找他。” “掌柜的,我知道了!” “千万别让旁人看见!” 管家连声答应,然后慌慌张张地走了。 施仁杰为啥要请来旺吃饭? 因为他突然对西域番僧送给他的那本奇书有了兴趣!若想打败江枫这个对手,他必须想办法得到这本书才行。 不提施仁杰找来旺的事儿,先来说说刘尧见张四的经过! 那几天张四很郁闷! 自从杨宗锡得病以后,这个老小子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孟玉楼身为女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得靠这个舅舅,于是老小子变着法地从孟玉楼手里坑银子。 坑了银子便逛赌场泡妓院,忙得不亦乐乎。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杨宗锡的姑姑孙婆子的出现,他的好日子很快便熬到头了。 孙婆子是个老绝户,年轻时嫁给了城北的孙歪头,孙歪头死了,无依无靠的孙婆子一直靠侄儿杨宗锡养活。 她听说张四干的那些丑事儿以后,气得浑身哆嗦:“姓张的老骟驴,你的心肠真黑,枉我侄儿侄媳信任你,管你吃管你穿,你这个没良心的老混账还坑人家!” 于是孙婆子慌慌张张地找上门,劝孟玉楼说:“玉楼哇,张四心狠手黑,整个阳谷县城都知道他坑你家银子的事儿了。” 孟玉楼听完以后哭得跟泪人一样。 “姑姑哇,我相公卧床不起,我一个女流之辈,小叔子又年少无知,咱家又没有别的亲戚,不指望张四舅,我指望谁哇?” 孙婆子陪着掉了两把辛酸泪,然后说:“唉,玉楼哇,如果那个老骟驴光坑点银子倒也罢了,我怀疑他没安好心,想故意害死宗锡哇!” 孟玉楼吃了一惊! “姑姑哇,张四舅心肠再狠毒,也不至于害死自己的亲生外甥吧?这几年,他吃的用的,都是宗锡给他的哇!” “唉,西门生药铺的药货真价实,有口皆碑,如果他真是为宗锡好,为啥偏偏舍近求远,跑到刘家生药铺买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哇!” 孟玉楼仔细想了想,觉着孙婆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个人相对无言,默默垂泪! 最后孙婆子说:“玉楼哇,以后我帮着你照顾这个家,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张四管家了,等熬到宗锡病好,啥事儿都好说了!” 孟玉楼连连点头! 就这样,张四从此以后便无事可做了。 张四正在街上闲逛,刘尧和张伦朝着他走了过来! 刘尧隔着老远便朝着他吆喝。 “张四,走,我请你去狮子楼喝酒!” 张四这几天清汤寡水,正好肚里缺油水,听见刘尧请客,他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三个人到了狮子楼! 刘尧叫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又叫来两坛子好酒。 张四如同一只饿狼一样,腮帮子鼓鼓,两手全是油。 三个人边吃边聊。 张四一边吃,一边鼓着腮帮子骂,骂孙婆子和孟玉楼断了他的财路。 刘尧不停地在旁边煽风点火。 “张四,以后你的麻烦可大了。” “刘掌柜,我有啥麻烦?” “一旦你外甥病好了,那两娘儿们在他跟前说你的坏话,到时候杨宗锡非得将你赶出家门不可。” “我这都是为了他们杨家好。” “嗤,杨宗锡可没那么好骗,你光我从那里便黑了他几百两银子,到时候他若是真追求起来,你这半年多黑得银子都得交出来,说不定你还得吃官司!” 张四慌了神! “老赵,那我该怎么办?” 刘尧压低了声音说:“反正你外甥活不成了,早死早托生。” 张四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可是,让他怎么个死法?” “毒死他!” 张四犹豫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唉,可是杀人偿命哇。”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官府要抓我怎么办?” “到时候,你往西门庆那厮身上推就行,就说你外甥吃了他的药以后暴毙而亡,到时候丁太医能证明他的药能吃死人。” “可是这事儿能瞒过孟玉楼和老妖婆吗?” “亏你还是个男人!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如果她们敢说话,你就说她们和西门庆那厮串通在一起故意害死的你外甥,她们都得蹲大牢,杨宗保年龄又小,如此一来,他们杨家的财产最后都统统成了你老张的了。” 张四听了连连点头。 刘尧从怀里掏出来两个包。 一大一小。 大的包了二十两银子;小的包的是不知名的药物。 张四抓起两个纸包,刘尧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四连连点头,最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二天阳谷县发生了震惊全城的事儿:南城开绸缎铺子的杨宗锡病故! 杨宗锡死了没多少人在意,引起全县议论的是他的老婆孟玉楼成了寡妇! 第116章 杨家的棺材堵了西门家的店门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江枫最近忙得连轴转! 西门生药铺子一边要扩大经营,他还得忙活着给抓药治病! 这天,江枫正坐在药铺里陪着吴千户的女儿吴月娘说话。 吴千户戎马半辈子,几年前退休还乡。 吴千户家里有两子一女,老大吴镗,老二吴钢。 吴千户的这俩儿子一个比一个混蛋,一个赛一个的窝囊,倒是最小的女儿月娘做事干脆利落,颇有男子气概。 吴千户很懊恼:那两废物烂泥扶不上墙,就这个闺女中用!唉,若是男儿身以后一定能封侯拜相,为老吴家光宗耀祖!可惜不是男儿身,我们老吴家后继无人了! 吴千户一直以为这是平生最大的遗憾。 半年前,吴千户年老体弱,身子骨不灵便,前阵子染了风寒,县里的名医都请遍了,吃的药更是车载斗量,但是一直不见好转。 后来他听人说西门生药铺子的掌柜既能配药,又会看病,所以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请江枫到家里诊治了一番! 没想药到病除,很快病得奄奄一息的吴千户便恢复如常了。 吴千户早就听说过江枫赈济灾民的义举,如今又见他医术如此高超,年纪轻轻便置办如此大的家业,很是佩服。 瞧瞧一表人才的江枫,再瞅瞅自己的两个窝囊废儿子,吴千户更是哀叹不已。 这阵子风气骤热骤寒,吴千户身体又不舒服,再请江枫给他登门看病,江枫给他开了两副药,吃完以后便好了。 吴千户再次感激不尽,今天特意让吴月娘带着礼物表示感谢。 吴月娘带着贴身丫头春梅和玉箫,还有两个仆人抬着礼物到了西门生药铺子。 吴月娘二十多岁,面若银盆,眼如杏子,举止温柔,持重寡言,这姑娘长了一张旺夫脸,以后谁娶了她必定家门兴旺。 “多谢西门大官人,家父吃了大官人给配的药以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精神状态极好,他老人家特意差遣我来谢过大官人!” “医术不精,实在惭愧!” “大官人过谦了,如今全城父老都夸大官人医术高,药又好又便宜。” “乡亲们过誉,我实在受不起。” 两个人寒暄了一番,吴月娘转身告辞。 江枫送她出门。 他们刚出了药铺,忽然几十个人抬着棺材走了过来。 走在棺材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个老者。 他俩都披麻戴孝,手里打着灵幡,一边哭一边往前走。 少年一边走,一边哭:“哥哥哇,你死得冤枉哇!” 老者一边走,一边骂:“西门庆,你这个狗贼,还我外甥的命来!” 整条街巷顿时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跟着后面看热闹! 老头顿时兴奋起来,扯着嗓子喊:“诸位乡亲,列为街坊,西门生药铺子卖毒药,西门庆这个狗贼将我外甥杨宗锡给毒死啦!” 江枫揉揉眼睛瞅了半天,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正是几天前在杨府门口碰见的张四。 老者旁边的少年他认识:绸缎铺掌柜杨宗锡的弟弟杨宗保。 他心里很纳闷:这事儿真是奇怪,杨宗锡身体虽弱,但是不过是庸医所误,如果再安心调养,身体一定能复原,怎么可能这么几天就死了呢? 前两天杨宗锡的漂亮老婆孟玉楼还对自己千恩万谢,感谢自己救了她相公的性命。 这事儿奇怪了:杨宗锡到底怎么死的? 江枫正云山雾绕,不知道所以然时,张四看见了他。 张四这个老不死的高高举起手里的哭丧棒,如同一只猛虎一样朝着江枫扑了过来。 冲到江枫跟前,抡起哭丧棒便往江枫脑袋上砸。 江枫先是侧身躲避,然后顺势抓住张四的手腕子,一个顺手牵羊将他扔出来一丈多远。 张四立足不稳,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他象泼妇一样坐在地上,破口大骂:“杀人啦!街坊邻居们都快来看看哇,西门生药铺卖假药,西门庆这个狗贼,害死了我外甥杨宗锡不说,还动手打人!你他娘的连我也杀了吧。” 江枫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杨宗保跟前。 “到底怎么回事儿?” 杨宗保结结巴巴地说:“昨晚,我哥服完药以后便七窍流血而死!” 江枫差点气哭了。 这阵子杨宗锡一直按照这个药方子抓药,吃了十多天,明明日渐清爽,也能吃饭了,气色也好了,如今突然暴毙而亡,这笔帐竟然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周围的街坊纷纷过来看热闹! 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江枫懵了! 吴月娘临危不乱,她一直很淡然地冷眼旁观。 药铺里忙活的伙计们听见动静,纷纷跑了出来。 他们都认识张四,这个老东西是南街出了名的破烂户。 傅铭将江枫拉到一边,低声提醒他说:“大官人,他们应该是来找茬的!” 这句话提醒了江枫。 他这才瞅着张四这厮不对劲。 他哭得震天响,但是干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也没有,他一边干嚎,还时不时偷眼看自己。 明摆着心里有鬼! 光明磊落的人哪有用这种欠揍的眼神看人的? 来旺也屁颠屁颠地跑出来了。 “掌柜的,别搭理他了,给他点银子,让他走,破财免灾,何必搭理这样的怂货。” 江枫恨得牙根痒痒,他恨不得撕了这个老家伙那种破嘴。 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做生意不能靠武力,上次他花大价钱雇佣李逵和武松来铲事儿,差点闹成笑话和气生财,争勇斗狠没啥好结果。 江枫点了点头, 管家来旺转身回药铺,然后从柜上取出来几两银子,他气呼呼地将银子丢在张四跟前,骂道:“奶奶的,你这个穷鬼,拿了银子,赶快滚蛋!别在这里碍我们掌柜的眼。” 江枫起初以为这个老家伙拿到银子以后肯定会马上走人,没想到张四却愈发嚣张了。 张四高高地举起银子,然后扯着嗓子骂道:“街坊邻居们都来看看啦!西门庆的害死了人!如今这个狗贼还想拿银子堵住我的嘴!我外甥就是你害死的,不然你他娘的给我银子干什么?奶奶的,我张四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几两破银子就想打发老夫?就是金山银山都不行,你必须给我外甥偿命!” 说完之后,他狠狠把银子丢回到了江枫跟前。 第117章 官复原职的武松来抓人了! 张四朝着抬棺材的伙计吆喝道:“都别愣着了,赶快将棺材抬过来,堵住西门家的店门!” 抬棺材的壮汉答应一声,他们喊着号子,“咣当”一声就那口黑棺材堵到了西门药铺店门的正当中。 张四朝着江枫冷笑一声,然后这个老家伙一边扯着嗓子哭,一边拿出一箩筐的纸钱,猛地撒向空中! 他们这么一折腾,整条街顿时被搞得乌烟瘴气,乱成了一锅粥! 江枫气得肺都快砸了, 张四这个老家伙恶名远扬,出了名的难缠户,简直是一摊臭狗屎!打也打不的,骂也骂不得! 傅铭低声说:“大官人,事到如今,只有报官了!我这就去!” 得了,有困难找政府吧! 江枫点了点头。 傅铭吩咐玳安:“别愣着了,赶快把李都头请来。” 玳安答应一声,然后撒丫子去报案。 没等他走到半路,迎面走了几个气势汹汹的官差,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李外传。 如今李外传牛气了!他趾高气扬,鼻孔都快朝向天了! 原来自从武松被免了都头的职位以后,李达天别出心裁,突然让李外传暂时代理都头。 突然被提拔为都头,李外传激动万分,磕头如捣蒜。 李达天为了拉拢财大气粗的江枫,还特意吩咐李外传。 “老李,西门生药铺子如今是咱们县的第一纳税大户,西门大官人声名远播,乃是咱们县的名流,县衙有责任有义务重点保护,以后你来衙门报个到,然后便带着几个弟兄候在西门生药铺子旁边,好好听从西门大官人的安排,如果有人胆敢寻事滋事,将这些流氓地痞统统抓起来,押进大狱,从严办理!” “知县大人放心,我一定按照你吩咐的去办!” 从那以后,新任都头李外传隔三差五便带着一群皂隶到药铺门口转! 因为王婆的事儿,江枫结识了李外传。 这个小子自以为有恩于江枫,以前见了江枫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平常没事便来吃拿卡要,变着法占便宜。 江枫一是觉着欠他人情,二是也不愿得罪他,所以尽量有求必应。 如今画风突变,李外传见了江枫很客气,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谄媚模样。 没办法,李知县如今都对江枫客客气气,他更不敢招惹这位财神爷了, 他每次见了江枫都会很肉麻地地打招呼:“西门大官人,可有人来捣乱?有事儿尽管吩咐!” 张四刚来闹事儿的时候,李外传正带着几个皂隶在隔壁街上的赌馆赌钱。 他赌得正兴起,忽然有人来送信:“李都头,大事不好,隔壁街上有人闹事!” 李外传头也不回地,不耐烦地敷衍道:“先赌完这一把再说!” 过了一会,该人又来送信:“李都头,快去看看吧,苦主抬着棺材去堵对方的店面了。” “奶奶的,再赌两把,让他们闹腾会儿!” “李都头,还是快去看看吧,堵的是西门生药铺子的门……” 李外传急了,没等此人说完,他抬手便是一个大耳刮子,紧接着破口大骂:“奶奶的,你这个蠢货?为啥不早说!” 骂完以后,他着急忙慌地嚷嚷道:“兄弟们,赶快跟我走,跟我去保卫西门生药铺,保护西门大官人!” 李外传等人离开赌场,撒丫子往西门生药铺赶! 到了西门生药铺子跟前,来旺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 “李爷,快点将这个姓张的狗贼抓进大牢,狠狠地打他二十大板!” 张四看见气势汹汹的官差,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来,转身准备想溜。 傅铭一个箭步跑过去将他重新摁倒在地上。 李外传走到张四跟前,二话不说,抡起拳头便是一顿暴打。 张四被打得哭爹喊娘。 李外传骂道:“奶奶的,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欺负西门大官人,大官人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以后谁欺负西门大官人便是与我堂堂李都头过不去!谁跟西门大官人过不去,我就抓谁!” 李外传吩咐人将张四拽起来,然后将铁链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走,跟我去县衙!” 李外传正要押着张四回县衙,突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住手!” 嗓门很大,震得人耳膜疼。 众人顺着声音回头观望!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来闹事被暴打了一顿的武松。 武松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地走在前面,他后面还跟着两个皂隶。 李外传鄙夷地瞧了一眼武松。 “傻大个,你他娘的不在马圈里喂马,跑到这里来抖啥威风?” 武松撇着嘴笑了笑:“李知县有令,这里的事儿统统交给我管,你滚一边呆着去!” “我是奉李知县的命令来保护西门大官人,我以都头的身份命令你,快点滚!” 武松嘿嘿冷笑了两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 “姓李的,武二爷刚刚收到知县大人的任命,我已经官复原职,你的都头职务被免了!” 李外传听到这里,脖子里顿时冒了汗。 但是他还有些不甘心,以为武松在诈他,骂道:“放屁!你他娘的胆大包天,居然敢拿张破纸冒充知县大人的手令!” 武松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李外传。 “白纸黑字,睁开你的母狗眼看清楚了!” 李外传哆哆嗦嗦地接过来,仔细看了两遍。 果不其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免掉李外传的都头职位,武松即刻上任。 突然丢了官,李外传悲痛欲绝, 他一屁股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武松将系在张四脖子上的那条铁链拽下来,“哗啦”一声,铁链套在了江枫的脖子里。 来旺傻了眼。 傅铭傻了眼, 江枫傻了眼。 就连站在一旁的吴月娘也傻了眼。 来旺嚷嚷道:“武都头,你抓错人了!” 武松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骂道:“放屁,阳谷县城有谁我不认识?我怎么会抓错人!” 他又扭头瞅了瞅江枫,然后讥讽道:“你是不是西门庆?” “是有怎么样?” “不错,抓的就是你!” “凭什么抓我?” 武松冷笑一声,指了指怼在店门口的棺材说:“狗贼,你心里揣着明白给老子装糊涂?你的药害死了人,这叫草菅人命!” “你有没有凭据?” “哈哈,我只是奉命来抓人!有证据,你到公堂上给李知县说去!” 武松带着人将西门生药铺查封,关门歇业,贴上了封条。 西门生药铺子就这么被查封了。 最后武松摆了摆手,官差们推推搡搡地将江枫押往县衙。 第118章 惊艳整个公堂的孟玉楼 将江枫押往县衙的路上,武松还不忘折腾江枫,他恨死了这个毒死自己兄长的奸商! 一路之上,他故意找茬,想着各种办法折磨江枫。 连推带搡,边踢边踹,又打又骂,一路折腾,总是将被折磨的狼狈不堪的江枫给弄到了县衙。 江枫恨得牙根痒痒:你他娘的等着,这笔账先给你记上,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清! 李达天得意洋洋地端坐在公堂之上, 这个伪君子、阴险小人、官迷正迫不及待地等着好好地羞辱不识时务的江枫! 自打江枫研制的惊天泣地避瘴神丸成了神药,江枫成了举国皆知的名人,银子更是挣得数不清,李达天羡慕嫉妒恨,他总想拉拢江枫,让他成为升官的金主。 于是他想着各种办法跟江枫套近乎, 但是让他很愤怒! 自己兴致勃勃地抛出了橄榄枝,但是江枫却端着架子,带搭不理,推三阻四! 李达天很窝火。 “奶奶的,你他娘的有啥?不就是一个发了横财的破商人吗?居然敢跟在堂堂知县面前装大充楞,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吧,等落在我手里,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天他正高枕而卧,鼾声雷动,好事儿的夏提刑慌慌张张地跑来送信。 “李大人快醒醒!” “怎么了?” “快去看看吧,西门生药铺子出事儿啦!” 李达天惺忪着眼睛问:“出啥事儿了?” “西门生药铺子的药毒死人啦!” 李达天呼的一声做了起来。 他起初的第一反应是帮江枫将事儿铲平,如此一来江枫便欠他一份人情! 他正要安排夏提刑赶快带人去给江枫帮忙,但是他转念一想,忽然改了主意:不能热脸去贴冷屁股,奶奶的,正好千载难逢的良机教训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狗商人! 李达天准备教训江枫,他觉着需要找一个帮手! 谁是自己的帮手? 他忽然想起来被撸掉了职务,此时正躲在后院马圈喂马的武松来! 天助我也,这个能打死老虎的莽夫简直是帮他教训西门庆的不二人选! 于是他火速让夏提刑叫来武松, 此时武松正一身泥一身土地喂马,听说李达天叫他,以为喂马出现了 差错,于是吓得两股战战,提心吊胆地来见李达天。 万万没想到天上掉馅饼,李达天让他官复原职了。 李达天一番叮咛嘱咐,他连连点头,手指天发誓:李大人放心,我正 想教训这个混账,如今他落在我手里,他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李达天不仅是贪官、赃官、卑鄙小人,而且还有以假乱真的表演才华! 这小子如果活在千年以后的娱乐圈,他绝对可以当影帝,而且只要他愿意,他每年都可以轻轻松松将每奥斯卡最佳男主角轻轻松松地收入囊中。 江枫的脚迈进公堂门口的那一瞬间。 他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离开座位,故作惊讶地说:“我的老天爷,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西门大官人到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武松,你为啥给西门大官人披枷带锁?你一定是抓错人了!” 没等武松说话,跟着后面的张四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他“扑通”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喊道:“求晴天大老爷替我们主持公道哇!” 李达天瞪着大眼珠子,一脸懵懂地问道:“你姓氏名谁?你有何冤屈?” 张四回头指了指江枫:“大老爷哇,我叫张四!西门庆这个狗贼伤天害理,他家的药将我外甥杨宗锡给毒死了!我那可怜的外甥哇,正值青春年少,他的老婆孟玉楼恰逢花一般的年纪,这对少年夫妻恩爱有加,生活小康,过着蜜一般的日子,可惜哇,这一切都让西门庆这个狗贼给毁了!” “张四,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胆敢说一句假话,请青天大老爷割了我的舌头,再将我的牙拔干净!” 李达天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然后慢条斯理地问江枫:“西门大官人,你可知罪?” 江枫白了这个伪君子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何罪之有?” “你的药毒死了杨宗锡,这还不是罪?” “这药成年上百的人吃过,药到病除,救人无数,别人吃后均安然无恙?他有何证据杨宗锡是被毒死的?” 李达天扭头问张四:“对哇,你说西门大官人的药毒死了你外甥,不能信口开河哇,人证呢?物证呢?” “杨家的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能证明我外甥是吃他家的药死的!” “既然如此,传人证,带物证!” 很快孟玉楼和孙婆子、杨宗锡的弟弟杨宗保都被带到了公堂外面。 李达天“啪”了一下惊堂木,吆喝一声:“传死者杨宗锡的妻子孟玉楼到堂!” 身穿重孝的孟玉楼乍一露面,整个公堂顿时满堂皆惊! 孟玉楼长得真是漂亮! 有个叫兰陵笑笑生的流氓文人曾经如此形容:月画烟描的一张脸,皮肤真是好,粉妆玉琢一般,人家孟玉楼那张俊脸不肥不瘦,俏丽的身材难减难增,光洁的额头上长了几点若有如无的雀斑,那才叫天然美丽,百褶湘裙露出一双小脚,周正堪怜,飘然而过时花香细生,款款坐下后嫣然百媚…… 孟玉楼到了公堂上, 公堂上的所有人都如同遭了雷击一般,个个屏住呼吸,呆若木鸡,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发出山崩地裂的声响。 江枫偷眼扫了一圈公堂上的人。 所有的人的嘴角都挂着涎水,只要饿了半月的狼见了肥羊才会流出的涎水。 公堂中央的李达天尽管拼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但是他的喉结在抖动,在不停地咽吐沫! 武松那张狰狞的脸此时也写满了水一般的柔情! 江枫相信,如果孟玉楼与这位敢打死老虎的汉子恰好四目相交,武松顿时就得如同绵羊一样软塌塌地跌倒在地上! 江枫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唉,麻烦了!这群男人已经失去了理性,待会一旦孟玉楼杏眼园睁,信誓旦旦地指定自己是杀她男人的凶手,不用大刑伺候,光公堂上这些男人的眼神都得杀死自己。 第119章 丁太医的报复 孟玉楼将公堂上的男人都给迷得神魂颠倒! 面对美女诱惑,最清醒的还是李达天! 他拼命让自己镇定下了! 他抓起惊堂木,轻轻地敲了一下,不能用力,省得吓着孟玉楼然后;柔声细语地问:“下面这位女子,你是何人?” 孟玉楼款款前行两步,然后跪倒在地。 “回禀大人,小奴孟玉楼!” “杨宗锡是你何人?” “他是我夫君!” “你夫君怎么死的?” 孟玉楼抹了把眼泪,然后哭哭啼啼地说:“启禀大人,昨天我夫君睡前服了药,万万没想到今天早晨一早便气绝身亡了!” “这药是哪里来的?” 孟玉楼指了指江枫说:“这药就是西门大官人给开的!” “家里可有剩余的药?” “有!” 说完以后,孟玉楼又将剩余的几包药呈给了李达天。 李达天扭头看看西门庆。 “西门大官人,是你铺子里的药吗?” 江枫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自家药铺里配的药。 他点了点头说:“是。” 李达天吩咐人将要保管好,然后吩咐道:“传仵作何九来!” 何九屁颠屁颠地端着个盘子,盘子上盖着块脏兮兮的白布。 “你查清楚了没有?杨宗锡到底怎么死的?” “中毒而亡!” 何九掀开白布,里面放着长长短短的几枚银针。 大宋朝的人普遍相信:如果人中毒而死,刺过尸体的银针便会变成黑色,颜色越重表示中毒越深。 他瞅了瞅何九盘子里的银子没有一丁点的光泽,黑得没法再黑啦。 江枫对这种狗屁理论的合理性持深度怀疑,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因为所有人都相信如此。 “一定是中剧毒而死!” 江枫不以为然:“既然剧毒,为啥昨夜才死?杨宗锡至少吃了半个月的药了。” 这时候,夏提刑走到李达天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达天点了头,然后对江枫说:“西门大官人,县里的几个名医都已经到齐了,他们能证明你药里有毒!” 老家伙丁太医带着几个“名医”来了。 丁太医是阳谷县城的顶尖名医,学术大拿,绝对权威,他说的每一句都是都是不容辩驳的普遍真理! 这个老不死的总摆出一副顶级专家学者的模样,嗤之以鼻,昏花老眼斜睨。 他经常炫耀自己的显赫经历:我给先皇治过病,汴梁城所有有名望的太医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之间谈笑风生,讨论各种疑难杂症,编撰过的医学经典跟自己身高差不多,也就是着作等身啦,前朝医生的医典都被我精准地指出过。 县城医生看病时只要说一句:丁太医说的!便不会再有人敢表示怀疑了。 这一年丁太医很愤怒! 江枫突然横空出世,本来卖药的和看病的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江枫竟然对自己的医术不屑一顾。 质疑自己就是质疑真理! 丁太医一直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有人从西门生药铺子里偷出来几张秘方。 据说丁太医看了之后气得直哆嗦:药方里既然有砒霜、断肠散等物。奶奶的,药方子里竟然有毒药,这明明是害人嘛! 一帮蠢男笨女竟然还相信他,还说西门大官人看病比自己厉害。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几个学生很愤怒,打算去揍西门庆一顿,但是被丁太医给拦住了:咱们是有教养的人,得以理服人。 杨宗锡的病最早便是丁太医给看的。 丁太医一口咬定:“此乃不治之症,无药可救,等着油尽灯枯吧。” 可是前阵子张四跑来说:丁太医,西门庆骂您老看错了,白白耽误了多半年,如果及早让他看,我外甥的病早就药到病除了…… 丁太医听完以后气得直哆嗦:小兔崽子,我老人家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他娘的却公然拆我的台砸我的锅,你真是无耻小人! “张四,你千万别听他的,他吃我的药能还能支撑半年,吃西门庆那厮的药顶多活三天!他那药里有断肠草和砒霜!” “丁老爷子,万一我外甥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老愿不愿意去公堂喊给我作证!” “老张,你放心!人命关天,我自然要主持公道!” 张四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丁太医心平气和地等待着杨家死人的消息。 可是过了半月,竟然没有动静。 更让他惊奇的是杨家传来消息,病秧子杨宗锡不仅能坐起来,而且还能吃东西了。 喝了一大碗粥。 丁老太医百思不得其解:真是邪了门! 这天他突然得到消息:杨宗锡死了! 丁老太医幸灾乐祸,然后遇见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张伦来找他,与他低语了一番。 丁老太医连连点头:“西门庆这匹害群之马是咱们医药行的公敌,我老丁自然愿意出一份力!” 丁老太医被传到了公堂之上。 “老丁,杨宗锡服用的药里有没有毒?” “有,含有断肠散和砒霜!” 公堂上顿时怒骂声一片。 “贼子西门庆,竟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 李达天兴奋了。 他抓起惊堂木,“啪”的砸了一声桌案,冷笑一声问道:“西门庆,你的药里有没有断肠散和砒霜。” 李达天满脸的洋洋得意之色。 公堂上的医生们都等着看江枫如何狡辩,然后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戳穿他。 没想到江枫不以为然地笑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有!” 公堂上鸦雀无声。 他们被江枫这种无耻加无畏的精神给镇住了:见过卑鄙龌龊的,但是没见过如此卑鄙龌龊的。 一味药足以置人于死地,这个混账加了两味,而且还满脸的不在乎。 这时候孟玉楼突然放声大哭:“宗锡,我的郎,你死得好惨哇!” 孟玉楼这么一哭,公堂上顿时炸了锅了。 “真是心狠手黑,杀了他!” “对,对,将他碎尸万段!” “你这个该死的畜生,真是医药行的孬种,杏林行的败类!” 江枫瞥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不错,断肠草有毒,砒霜也有毒,但是两者的毒性相克。” “切,毒性翻倍才是真的,真是怪论!” 江枫懒得搭理这些抱残守缺的老顽固,接着说:“断肠散和砒霜的含量极小,所以压根不会致人于死地!” 第120章 疯道士戏耍武二郎 江枫彻底将众人给激怒了! 这个奸商承认自己药里加了砒霜和断肠散,竟然还腆着大脸,红口白牙地一口咬定自己的药没有毒!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这明摆着是侮辱大家的智商! 公堂上的人愤愤难平,孟玉楼的一声哭泣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人低声骂道:“奇谈怪论,荒谬至极!” 紧接着公堂顿时沸腾了起来,群情激奋,众人恨不得将江枫给活剥了。 江枫犯了众怒! 这正是李达天想要看见的结果, 他心里不由地乐开了花! “西门大官人,不要狡辩了,赶快老老实实招了吧!本官念在你以前曾给本县做过些善事的面子上,可以酌情从轻处理!你的死罪可以免除,但是你的家产嘛,除了安抚杨家的家眷,剩下的必须充公!” 一句话便露出了这个赃官的马脚! 江枫的倔犟劲倒还上来了。 “我配的药不会毒死人,所以我没有罪,我怀疑杨宗锡死于一场阴谋,毒死他的另有其人,只不过是想嫁祸于我!” 张四听到这里,扯着嗓子大骂:“西门狗贼,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害死人的是你,你他娘的竟然还编造出我外甥死于阴谋这样的鬼话来,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达天摇了摇头:“西门庆,本官给你指了明路,你却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莫要狡辩,还是从实招供吧!” “我再说一遍,我的药没有毒!” “唉,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好吧,西门大官人,你如何证明没毒?” “我铺子所有新药研制成功以后都用老鼠试验效果!” 虽然江枫没有接受过严谨的科学训练,但是基本的专业思维还有! 他每开发出来一种新药,都会先喂给老鼠实验效果,虽然喂的不是小白鼠,而是灰老鼠。 杨宗锡吃的药也喂过老鼠,那些小老鼠非但没死,反倒都快成了精了,个个吃得精神饱满,油光水滑,眼珠子亮得跟电灯一样,十全大补汤都没这么补! 天地良心,这样的药怎么可能会毒死人呢? 丁太医听到这里,不乐意了。 他吹胡子瞪眼地骂道:“真是荒谬至极,鼠辈岂能是人所能比!” 一群傻子跟着随声附和。 江枫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放大招,用杀手锏了。 如果不用这招,李达天这个混账是不会饶了自己的。 想到这里,他大声说:“我有个办法能证明这药没毒,我要当场证明给诸位看。” 众人想看看江枫接下来会有什么花样。 江枫问李达天:“能不能借给我清水一杯?” 李达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但是他只得此时的江枫如同瓮里的鳖,如来佛手掌心里的孙悟空,秋后的蚂蚱没啥蹦跶头了! 既然你想玩,那本官就和你玩到底。 他回头吩咐皂隶! “去,快去给西门大官人取桶水来。” 皂隶答应一声,跑到后院,很快便拎了满满一木桶水回来! 水桶“咣当”一声放到了江枫面前! 李达天皮笑肉不笑地说:“西门大官人,你要一杯,本官给你一桶,我看看你到底还能耍出怎样的花样来!” 江枫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劳烦李大人将从杨家带回来的物证给我!” 站在一旁的武松瞪着眼睛嚷嚷道:“大人,千万不能给这个狗贼物证,万一他将物证毁灭了怎么办?” 李达天没搭理武松,他相信此时的江枫已经黔驴技穷。 他想看看江枫到底准备干什么! 李达天吩咐人将其中一包药递给江枫。 江枫手捧着药问孟玉楼:“杨夫人,杨宗锡到底是不是吃的这种药?” 孟玉楼点了点头。 江枫又问张四:“老家伙,你外甥可是吃这样死的?” 张四的脑袋上冒了汗,但是他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江枫二话没说,抓起瓢舀了半瓢水,然后将药全部倒在水中,他又伸出手指搅拌两下, 药面全部融化到水中。 公堂上的人大眼瞪小眼,他们不知道江枫接下来会干什么。 这是江枫端起瓢来,放到嘴巴,然后一饮而尽! 江枫喝了个底朝天,半瓢水一滴不拉地都喝道肚子里去了。 喝完以后,江枫吧嗒吧嗒嘴,打了个饱嗝,然后问丁老太医。 “老前辈,这次您老相信这药毒不死人了吧?如果您老不信,我现在立马将剩下的这包也喝了!” 满堂皆惊,所有人都认为江枫这是疯了。 但是他从容淡定,丝毫不以为意。 半个时辰过去了,江枫还活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江枫反倒更精神了! 这不得不让人相信:这药没有毒! 这种状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李达天更是理屈词穷了。 过了半天,他才嘟囔出来一句:“哼,其中必有蹊跷,待本官将疑团慢慢解开,先将西门庆先关进监牢,听候再审!” 江枫火了。 “李大人,我已经证明这药没毒,那杨宗锡的死便与我无关,应该还另有真凶,既然我无关,你为什么还要关我?” 李达天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案子还没有查清,所以你暂时脱不了干系,如果能证明你与此案无关,本官自然会放你走,先收监再说!” 江枫扯着嗓子喊道:“姓李的,你还有没有天理。” “天理?我就是天理!” 江枫急了,开始破口大骂。 “李达天,你这个狗官,我弄你八辈祖宗……” 李达天大怒,吩咐一声:“这个狗贼竟然敢咆哮公堂,侮辱本官祖宗,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哇,狠狠地打他二十大板!” 两个皂隶将江枫拖到公堂门口,然后将他按倒在地上。 一个瘦得跟病鸡一样的皂隶拎着根茶杯口粗细的枣木棍子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江枫跟前。 江枫的心凉了半截! 这么粗的棍子,莫说打二十下,一下子就得皮开肉绽。 幸亏行刑的这小子长得细胳膊细腿,身子骨也不硬朗,佛祖保佑,保佑这小子下手时轻点吧! 两个皂隶开始脱江枫的裤子,这时候小个子低声对江枫说:“大官人,你救过我全家老少的性命,兄弟我也知道你蒙冤受屈,你放心,待会动手时我会手下留情的!” 江枫听到这里感动的差点哭了! 他正在暗自庆幸的时候,武松突然走了过来! 武松气势汹汹地走到病鸡跟前,夺过他手里的木根,抬手劈了他一掌,骂道:“你他娘的鬼鬼祟祟,一瞅便不是好东西,滚一边去,武二爷亲自动手!” 骂完以后,他猛地退了瘦子一把,瘦子猝不及防,往后倒了两步,仰面朝天坐在了地上。 江枫听到这里顿时吓得大小便失了禁! 武松抓过棍子,他先往手里吐了口唾沫,然后搓了搓手,用力掂了掂手里的棍子。 最后武松皮笑肉不笑地说:“西门庆,这阵子我做梦都想着怎么狠狠地教训你这个杀了我兄长的仇人,哈哈,奶奶的,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稍安勿躁,让武二爷给你松松筋骨!” 武松高高地举起棍子,伴随着他的一声吆喝,“呼”的一声,棍子挂着风声砸了下来,狠狠地砸在江枫的屁股上。 江枫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他觉自己的身体以腰为界,被分成了上下两截! 江枫觉着自己的余生要么卧床,要么在轮椅上渡过了。 他破口大骂:“李达天,我弄你八辈祖宗,你个狗娘养的吃人饭不拉人屎,老子何罪之有?你竟然如此动用此大刑!武二郎,你这个长了猪脑子的孬种,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你死了哥哥,冤有头债有主,与老子何干……” 没等他骂完,第二棍子又下来了, 江枫顿时疼得昏死了过去! 二十棍子过后,江枫被打得皮开肉绽! 李达天一声令下,武松象拖死狗一样将他拖进了监狱。 江枫醒了过来,他觉着身体已经被剁成了肉馅。 武松冷笑一声:“哈哈,西门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坏事做绝,遭到报应了吧!” 江枫懒得搭理这个智商不足五十的莽汉。 监牢里还躺着一个人,鼾声雷动,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牢房逼仄,那人挡住了武松的去路。 武松骂道:“死老道,躲开点!” 那人翻了个身,给他们腾出一点空间,继续鼾声雷动…… 武松象拖死狗一样将江枫拖到里面,然后往他脸上啐了一口,不解气,又踹了他一脚! 踹得江枫的骨头都酥了,江枫疼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武松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没想到期间,睡熟的老道又翻了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武松抬起脚来去踢他。 结果踢空了! 若是常人从他的身上跨过去也就罢了,可是武松的倔犟劲上来了。 奶奶的,老子能降伏景阳冈的吃人老虎,还降不伏你这个疯疯癫癫的妖道? 武松又攒足力气踢了一脚。 莫名其妙,匪夷所思,居然又鬼使神差地踢空了。 武松恼羞成怒。 攒足了力气踢第三脚,没想到脚下打滑,身体往前一冲,脑袋“咣”的一声撞在墙上。 撞破了头,鲜血流了出来。 两个狱卒不敢怠慢,慌忙搀扶着武松离开了牢房。 这个老道仍旧酣睡如故,茫然未知,如同任何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江枫相信这个老道不是凡人! 武松被抬走以后,江枫开始独自叹气。 睡在地上的道士放了两个响屁,然后打了两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这个道士蓬头垢面,头发胡子上沾着草根。 他瞅见江枫以后,满眼的惊诧,他突然站起来身来,走到江枫跟前,规规矩矩地跪下,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八个响头。 江枫被他给整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道士一边磕头,嘴里一边念叨:“贫道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枫起初以为他是高人奇人, 没想到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错乱。 奶奶的,随便逮着个人便磕头拜万岁,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江枫瞥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暗自神伤。 江枫被关进了大狱,这边李达天犯了愁! 如何给西门庆定罪? 必须给西门庆定罪,最好是死罪,这样便可以将他的家产充公了。 西门庆的家产充公,那他的日子便舒坦了,买官花费甚巨,梁中书倒是答应帮忙了,但是打点蔡京需要更多的银两! 李达天一夜未眠,很快便想到了将江枫置于死地的馊主意! 三天后,江枫再次被武松从监牢里拖到了公堂之上。 到了公堂上,他发现旁边还跪着两个人。 他瞅了半天才看清楚。 这俩个是女的,年老的是孙婆子,年轻的是孟玉楼。 孙婆子指着江枫说:“就是他!这个狗贼相中了我侄媳妇孟玉楼,被和他府上的范嫂给了我六十两银子,让我从中引介,我贪财,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大人饶命哇。” 江枫气得肺都炸了。 孙婆子刚说完,又轮到孟玉楼了。 美人孟玉楼此时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 “孟玉楼,他是不是奸夫西门庆?” 江枫的心彻底凉了。 奶奶的,事实明摆着。 这两人屈打成招,明摆着勾引良家妇女的屎盆子得往自己头上扣。 江枫觉得眼前这剧情很熟悉,眼前这一幕明明是:西门庆和潘金莲联手杀武大的情形嘛! 不同之处就是男主角不是武大郎,而是杨宗锡。 江枫的心彻底凉了。 他相信孟玉楼一定会指控自己。 唉,指控自己也没办法。 莫说是这样的弱女子,就是换成自己也得招供。 想到这里,江枫不由地悲由心生:我他娘的发誓要做一个心地善良的西门庆,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结局。 好人有好报,纯粹是胡说八道。 算了,人死不过头点地,砍掉脑袋不过留碗口大的疤,杀老子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被砍头之前还装得像英雄一样被打得遍体鳞伤还宁死不屈。 算了,李达天,算你很!你他娘的赢了!你说啥就是啥,你想怎么判就怎么判!我十恶不赦,我死有余辜,哪怕把天下所有的坏事都推到我头上,我都毫不脸红的愉快接受了。 江枫竖起耳朵,他打算仔细听听孟玉楼这个漂亮娘们儿待会要编出怎么联合奸夫谋杀亲夫的离奇故事来! 但是让他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121章 私通辽国,勾引山贼,死罪! 长着铮铮铁骨的真不一定是男的! 面对着老虎凳、辣椒水、电椅子敢说“不”的可能是女子,而且还有可能是孟玉楼这样的绝色女子。 李达天吼道:“孟玉楼,你招供说西门庆勾引你,给你黄金白银,唆使你下毒害死杨宗锡,你在公堂上再说一边,这到底是不是实情?是不是你和西门庆联手毒死了杨宗锡?” 孟玉楼倔强地摇了摇头。 “大人,昨日你们严刑拷打,逼我承认与西门大官人有奸情,昨夜做梦遇到了我夫君杨宗锡,梦中他怒斥我为啥不守妇道,小女子我羞愧难当!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做过有违妇道是事儿!” 江枫听到这里,顿时感动的泪涕横流。 眼前的孟玉楼高贵得如同不可亵渎的女神一样。 李达天的脸这会儿却变成了茄子色:这个该死的娘们儿…… 孟玉楼继续说:“我与西门大官人素昧平生,半个月前慕得他的大名,让我小叔子杨宗保登门求药,请他给我夫君医治,我们总共见了一次面,哪里会有什么奸情?我心中只有我男人杨宗锡,我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孟玉楼说到这里,扭头看看江枫,然后磕头说:“大官人,起初我听信了张四舅的鬼话,他一口咬死是你的药毒死我相公,我慌乱之间便相信了他的话,我恨过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但是你在公堂上当场喝药验证了你铺子的药没有毒,我便猜出来其中有蹊跷了,昨夜我想起一件事儿来,让我愈发相信宗锡的死与你无关,而是另有主谋!唉,无端牵连到大官人,小奴实在是惭愧不已!西门大官人,小奴下辈子转世投胎,当牛做马来赎罪。” 江枫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杨夫人,到底是谁害死了你丈夫?” “毒死我相公的是张四那个狗贼,我下辈子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他。” 李达天急眼了,“啪”地敲了声惊堂木,破口大骂:“孟玉楼,你这个出尔反尔的贱妇,本官原本想给你留条活路,没想到你这个贱妇言而无信,信口雌黄,明明是伙同奸夫谋杀亲夫,居然还不承认!来人呀,拖出去掌嘴!” 站在一旁的武松二话没说,薅着孟玉楼的头发便往外走,很快公堂门口便传来噼里啪啦的掌嘴声。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江枫很惭愧:人家一个弱女子都这样,自己如果太怂了就说不过去了。 他突然来了勇气,破口大骂:“李达天,狗官,你弄你八辈祖宗,你他娘地欺负一个女流算什么英雄?有种你冲着老子来!你无凭无据,你不得好死!” 孟玉楼突然变成了贞洁女,这一下子打乱了李达天的步骤。 他只得下令说:“暂且将狗贼西门庆押回大牢,等本官找到新的证据再升堂审案!” 江枫被送回了监狱。 偷鸡不成蚀把米,以为胜券在握的李达天万万没想到竟然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李达天满肚子都是气,他倒背着两手,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莽汉武松将江枫送回到大狱以后回来了。 “李大人,有钱人没有一个好人,西门庆有钱,所以西门庆也不是好人。他不承认不妨事,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他作恶多端,投毒害人做的自以为天衣无缝,别的地方肯定会露出来马脚,我这就去调查,只要找到大人你照样可以治他的罪!” 李达天点了点: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个莽汉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务之急,也没有别的办法,唉,死马当活马医,让这个莽汉先折腾折腾吧。 “好吧,武松,你去查一查,看看西门庆这厮有没有其他罪证,最好将他谋害你兄长武大的线索也找出来。” 武松跪倒谢恩! 他不敢怠慢,带着两个皂隶,手里敲着铜锣上了街。 “哇咔,路过的百姓们都听清楚了哈,李大人有令,狗贼西门庆作恶多端,横行乡里,从前但凡受过他欺压的人都可以去县衙报案啦。” 他们在阳谷县城转悠了半天,非但没有人报案,有人反倒冲着他们丢垃圾,丢菜叶,丢臭鸡蛋! “傻大个,你瞎他娘地胡咧咧啥?人家西门大官人乃是大善人!” 武松很鄙视这些人:鼠目寸光,西门庆这厮的一点小恩小惠便收了你们的心,这小子有多坏你们不知道吗? 武松领着两个皂隶转悠了一整天,最终也没啥收获。 日垂西山,天色将晚,武松准备沮丧地回县衙的时候,好消息终于到了。 当他们路过施家药铺子时,施仁杰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武都头辛苦,请店中小坐片刻!” 武松正因为没有线索心烦,不耐烦推了施仁杰一边,骂道:“滚,滚!老子正心烦,趁早躲远点,不如武二爷揍你一顿!” 施仁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要举报西门庆。” 武松顿时来了精神。 “你举报他什么?” “此事儿只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武松点了点头,扭头吩咐两个皂隶说:“你们在这里候着!” 说完以后,他跟着施仁杰进了药铺。 “武都头请上座!” “我没那闲工夫,快点说!” “西门庆私通敌国!” “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武松怒了:“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大宋子民应该同仇敌忾,西门庆这厮居然吃里扒外,里通敌国,实在可恼!” 见武松的怒火烧起来了,施仁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武都头所言皆是,我施仁杰也恨得牙根疼,几次做梦食其肉饮其血!” “你说说看,他到底如何私通敌国的。” “两年前,他私自收留过一个来自辽国的独眼和尚,据小人所知,那个和尚是辽国派来的奸细,专门打探各种情报。” 武松听到这里,气得脸都红了,他攥紧拳头,狠狠地敲了几下桌子,然后骂道:“这个狗贼实在令人厌恶,单单这一条就非得把他给凌迟了不可!” “唉,谁说不是呢!我大宋危机四伏,都是西门庆这种狗贼干出来的!” “施掌柜,你举报有功,我回到衙门以后便禀告给李大人,请大人给你记功,然后通报全县士绅!” 施仁杰听到这里吓得脸都白了。 “武都头,千万使不得,此事你知我知便可,李大人的那份奖赏,小人甘愿孝敬您老人家。” 武松鄙夷地瞅了他一眼,然后骂道:“举报西门庆这种叛国之人乃是光明磊落的事情,你竟然吓成这幅熊样,实在可恶!” 说完以后,武松起身便走。 路过王婆茶馆时,郓哥臊眉耷眼地凑了过来。 他点头哈腰地给武松见礼。 “武二叔,我有事儿告诉你!” “有屁快放!” 郓哥往周围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这里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 郓哥将他拽到王婆的茶馆里。 王婆慌慌张张地给他斟满茶水。 武松渴得嗓子冒烟,端起茶水咕咚咚一通牛饮。 “啥事儿?” “那次西门庆叫来揍武大叔的人名字叫李逵!那厮口口声声说他是郓城宋江的兄弟,他的名字叫李逵,听说李逵和宋江都在梁山当了贼寇,这说明西门庆这厮勾结山贼。” 王婆也跟着说:“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前阵子,有过路的客官说,西门庆接济过山贼。” “怎么接济的?” “接济了山贼整整两车药材,后来还给山贼送来好几千两银子!” 武松瞪着眼睛问道:“你俩说的是实话?” 武松那眼神凶巴巴的,如同杀人的刀子一般,两个人吓得打了个激灵。 郓哥对天发誓:“武二叔,千真万确!李逵打武大叔时在场的人很多,他们都可以作证!” “你呢?” 王婆慌忙跪倒在地:“过往的客官没啥姓名,但是西门府上的伙计肯定能作证!武都头抓来,一问便知!” 武松记了下来:这厮果然可恶!尤其那个叫李逵的,竟然当众打我哥哥,等着吧,我武二郎遇见你以后非得把你打出屎来不可。 得到两条重要情报,武松心情大好,他带着两个皂隶回县衙。 武松将打听来的这消息告诉给了李达天。 李达天喜出望外。 “奶奶,只要一条属实,西门庆这厮便死罪难逃了!” 李达天这次没有冒失! 这个狗官吸取了上次孟玉楼的教训:这次必须做到严丝合缝,不能留出一丁点的破绽。 一番秘密调查,一番精心策划,李达天确定抓住了江枫私通番邦勾结梁山贼寇的证据! 他命人再将江枫提出大牢,! 李达天冷笑一声说:“西门庆,你勾结贱妇孟玉楼谋杀杨宗锡的案子你暂时可以赖账,但是你资助梁山贼人,还有通敌辽国的事情却是确凿无疑!” “你他娘地血口喷人!” “你没有私自结交梁山的贼人?” “那些山贼抢过我的货物,绑架我的伙计,我对他们恨之入骨,怎么会结交他们?” “来人!” 话音未落,几个官差押着郓哥、鲁华、张胜到了。 江枫的心悬了起来:“万万没想到这笔陈年老账被清出来了。” 郓哥扯着嗓子喊:“大人,他勾结梁山的几个贼人来过阳谷县,他们暴打了我们一顿,那些贼人都是聚集在梁山,打家劫舍,反对朝廷,西门庆勾结他们,一定有不臣之心。” 这时候李达天又洋洋得意地说:“西门庆,你服不服?不服再带新的证人上公堂!” 说完以后,李达天招了招手。 应伯爵跟着武松臊眉耷眼地进了公堂。 他们瞅都不敢瞅江枫一眼,进门以后跪下,磕头如捣蒜。 “报上你们的狗名!” “我叫应伯爵。” 李达天又指了指江枫。 “你们认识他吗?” “这是我们的结拜大哥西门庆!” “你将西门庆勾结梁山贼人的事儿从实招来!如果敢说半句假话,大刑伺候!” 应伯爵滔滔不绝地描述了一番,经过与他们赴郓城找宋江基本吻合,但是主角却变成了江枫。 “大人哇,我是被西门庆胁迫的。” 江枫恨得牙根痒痒,屎盆子都扣自己头上了,再辩解也没用了。 “西门庆,你还有啥话要说?” 江枫只好说:“我确实认识他们,但是他们那会还没有上梁山!彼时他们还是郓城押司宋江的兄弟,那时候还没有造反,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已经和宋江说过话的都得关进大牢?” “牙尖嘴利,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带新证人,我看你有何话说!” 工夫不大,又有人被押了上来。 一个是贲四; 一个是韩道国。 韩道国只是满眼的惊恐,贲四显然是受了刑,他是被抬上来的。 “韩道国,说说吧。” 韩道国低垂着脑袋,将江枫拿银子赎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听见我家少主人和宋江称兄道弟了。” “韩道国,老子到处借银子赎你这个龟孙子,你他娘的竟然喷粪说我勾结山贼,早知道就该任由那些人将你沉湖!” 韩道国跪在地上,脑袋快触了地,一声不敢坑。 “梁山贼寇骚扰百姓,你拿银子给他们就是勾结反贼。” “赃官,我他娘的来报案,你个王八羔子说百姓被山贼劫掠,你非但不诛灭山贼保护百姓,我被逼拿着银子赎人,你却说我勾结反贼。奶奶的,权力就是真理,你说老子毒死人,老子就毒死了人,你说我是反贼我就是反贼!要杀就杀,要剐便剐,老子懒得跟你这个狗娘养的再费口舌!” “再将你勾结辽国独眼和尚的经过说出来。” “那番僧乃是西域僧人,他和辽国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独眼和尚给你的那本书呢?交出来留给你一条活命,不然的话,你必死无疑!” 这个狗官摆明了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再多说也无益,江枫索性闭口不言! 无论李达天问啥都不搭理,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不合作态度。 最后李达天得意洋洋地宣判:西门生药铺子掌柜西门庆罪大恶极,联**妇谋杀奸夫,私交梁山贼寇,资助敌国僧人,其罪当诛,家产一律充公,呈刑部批准,一旦批准即刻问斩。 宣判完毕,江枫被押回监狱。 第122章 二仙山有个罗真人 江枫绝望了:“私通敌邦,勾结梁山贼寇,这都是谋逆之罪,这下子完了!李达天那厮不仅趁机抢光自己的家产,而且自己这条小命都得搭进去了” 江枫被押回大牢, 那个疯疯癫癫的道士有一搭无一搭地跟自己说话, 江枫心情郁闷到谷底,懒得搭理他。 道士很识趣!大大咧咧地坐在旁边打坐! 饭点到了! 两个狱卒抬了一个木桶走过来。 一阵叮叮当当,然后递进来两个脏兮兮的大瓷碗。 每个碗里盛着半碗馊味十足的米汤,然后丢进了来两个硬得象石头一样的馒头。 虽然难吃,但是该吃的还得吃,不能当饿死鬼。 江枫左手端起碗,右手抓起馒头。 实在他娘的难以下咽。 皱着眉头吃吧。 刚到了嘴边,一直打坐的道士言语了。 “万岁,你身娇体贵,怎么能吃这些猪狗都不知的东西?” 还他妈的万岁,自己眼瞅着就要被问斩,马上去阴曹地府见阎罗王了!江枫斜了他一眼,继续往嘴里送。 道士走到他跟前,一掌打掉了他手里的馒头,然后又夺过他手里的碗,将里面的汤倒掉。 江枫气得够呛。 道士嬉皮笑脸地说:“贵人稍候,我去去就来!” 真能吹牛逼! 先别说道士的肚子大得象母猪,足以可以和大象相互较高低的臀部,单单他大得跟斗一样的脑袋,就是竖着劈掉三分之一也穿越不过牢门的栅栏。 江枫沮丧地瞅了眼这个臆想狂加破坏狂。 让他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老道站在牢房门口,身体突然一晃,如同一道光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活脱脱大变活人! 这种把戏只有在官员富豪贵妇名媛云集的高档宴会才能发生。 人不可貌相,这个老道不是一般人哇。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道突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江枫的面前。 回来时,老道手里多了两样东西:左手一只热气腾腾的烧鸡,右手提着两壶好酒。 香气四溢。 江枫煎熬了几天,从来没正儿八经地吃顿饱饭,再加上遭受的皮肉之苦,身上的油水早就干了。 他这会光顾着流口水,压根懒得计较刚才罗真人怎么出去的,然后去了哪里,最后从哪里弄来的这只肥鸡。 神仙不是凡人!神仙的口味也格外与众不同。 罗真人看见江枫嘴角流下来的涎水,和他随时准备冲上来抢的劲头。 他慌忙将鸡屁股撕下来飞快地放进来了嘴里,然后大快朵颐地嚼了起来。 他一边嚼着美味,一边大度地撕下来整天肥大的鸡腿给了江枫。 江枫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多谢,多谢!” 他们这边正吃着,忽然听见牢房外面的狱卒扯着嗓子骂:“董瘸子,是不是你这个该死的偷了老子的鸡?” “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的酒也不见了!”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偷走了。” 两个人循着香味走到了监牢碰边,吓得江枫和老道慌忙将鸡和酒藏了起来。 两个狱卒狐疑地瞅了瞅,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狱卒前脚刚走,江枫后脚便赶紧将鸡腿拿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江枫陪着道士吃鸡喝酒,他们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听着外面的狱卒吵闹成一团,然后打了起来。 两人美得忘乎所以! 在以后的日子里,狱卒们的美酒佳肴经常莫名其妙地丢失,他们相信是狱卒里出了贼,没有人怀疑关在号里的犯人偷了他们的东西。 吃饱喝足,江枫这才如同信徒遇见神一样给道士磕头见礼! “敢问仙道如何称呼?” 道士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慌忙给江枫跪下。 “实在该死,万岁爷竟然给我这个穷老道磕头,此时若让太上老君知道了,我这辈子都上不了天庭了,唉,实在惭愧,惭愧至极。” 无论江枫怎么问,道士就是不说自己的法号。 “师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甘愿被关在这里?” 道人拿起酒壶来,咕咚咕咚一通猛灌,然后眉开眼笑地说:“这里有吃有喝,还没有人打扰,清静得很,我不敢回二仙山,每天那里有无数的蠢夫愚妇排着队的要见我,道门原本是清净之所,如今乱得跟集市一样,我只好到这里来避避乱。唉,还是监牢里好哇,没人打扰,随时可以戏耍几个狱卒玩,真是快活得跟神仙一样。” 听到二仙山,江枫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二仙山有个罗真人! 这个罗真人可了不得!他是入云龙公孙胜的师父 谁都知道入云龙公孙胜厉害! 这个家伙能够腾云驾雾,撒豆成兵,懂得各种神奇古怪的法术,如果没有入云龙公孙胜,梁山那帮人压根就救不了柴进,打不下高唐州。 这个罗真人将横行霸道的黑旋风李逵给折腾得半死不活 江枫赶紧抱拳秉手。 “莫非仙道就是大名鼎鼎的罗真人?” 道士顿时吃了一惊。 “唉,居然让贵人一眼给认出来了!实在丢人!” 他慌忙给江枫跪倒磕头。 江枫很惭愧,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罗真人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他居然动不动就给自己这只菜鸟下跪,实在承担不起。 “罗真人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 “江湖上的人就喜欢以讹传讹。” “罗真人谦虚了,我对你的高徒入云龙公孙胜仰慕不已哇!” 罗真人忽然仰天大哭起来。 “贵人哇,千万别跟我提这个混账,我罗老道平生作孽无数,最失败的事情就是收了公孙胜这个劣徒!奶奶的,他还竟然敢自称入云龙,他简直连一条虫都不如!” 江枫很诧异:这也就是罗真人骂,如果换成第二个人,非得被那帮《水浒》发烧友刨了祖坟不可!连入云龙公孙胜都敢骂?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 罗真人接着骂道:“出家人应该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不为功名利禄所困扰,可是我那个笨徒弟公孙胜却沉迷于功名利禄,居然还唆使姓晁的那个暴发户抢劫蔡京的生辰纲!如今在梁山落草为寇,实在是耻辱哇!” “他们是替天行道嘛!” 罗真人的嘴撇得象瓢一样。 “狗屁的替天行道!不过是一群不足与谋的竖子,别看他们平时以兄弟相称,最终手足相残,乱成一地鸡毛!” 第123章 啥样的人物才算英雄好汉? 以后的日子里,有无所不能的罗真人帮忙,江枫如同生活在天堂里。 这天晚上,罗真人又不见了,过了半天才回来。 回来时气喘吁吁,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 “贵人,知道哪里的饭最好吃吗?” “自然是皇宫里。” 道士摇了摇头。 “哈哈,赵佶虽然懂金石善书法,算是有品位的皇帝,但是在吃上他确实差远了!继续猜!” “蔡京家?” “蔡京家的厨子与皇宫的御厨不相上下,家里从来不缺珍馐美味,但是这个老家伙工于心计,忙于权谋,但是在美食上实在是个废物。” 皇帝和最高权臣家的伙食都不行,那江枫实在猜不出来了。 说话之间,罗真人已经打开了食盒,顿时馥郁的香味飘然而出,沁人心脾 这阵子,罗真人偷遍了全国,江枫每次都大快朵颐,过足了美食瘾,而这次的酒菜更是与众不同。 “知道这是谁家的菜吗?” 江枫摇了摇头。 “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家的!本老道真是幸运,转遍了皇宫的御膳房,全部是咱们吃腻的东西,我转到大名府去碰碰运气,天助我也,没想到卢俊义回来了,他的管家李固正忙活着给他准备膳食,没想到让贫道捷足先登了。卢俊义的买卖遍布天下,平常极少在家,能吃到卢府的酒菜可真是不容易哇。” 江枫原本想告诉罗真人,他和卢员外乃是义结金兰的异性兄弟,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唉,这位卢员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真是会吃哇,若论美食,绝对是天下第一,贫道都羡慕嫉妒恨,动了凡心了。” “卢俊义是大名府的富商,饭菜自然不会太差!” “啥叫富商?玉麒麟那可是正儿八经地富可敌国!连赵佶都得求助于他哇。” 卢俊义确实也这么说过,起初江枫以为他不过是吹牛,如今连神叨叨的罗真人都这么说,看了卢俊义确实富可敌国。 “他这么厉害?” “卢俊义各种生意都做,从辽国到西夏都有他的买卖,两国的皇帝都将他当成座上宾!” “商人重利轻义,鲜廉寡耻,他这么有钱一定是官商勾结和大发战争财的结果。” 罗真人狡黠地笑了笑:“唉,人心复杂多变,善恶有时不过一念之间,虽说逐利乃是商人的天职,卢俊义算不上君子,但倒也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听说他聚沙成塔,乐善好施,心系天下苍生,已经算得上难得的义人了。” “乐善好施不假,但不见得是心系天下苍生,也有可能是沽名钓誉!” 说话之间,罗真人打开了食盒。 江枫起初以为食盒内盛着的一定是龙肝凤髓,世间极为珍惜的顶级食材加工的东西,但是他稍微有些失望。 食盒里的盘子乃是上等的白瓷,如同美玉一般,但是四个菜实在是平淡无奇,其中有道菜居然是炒鸡蛋。 江枫发现此时罗真人满脸的贪婪,口水顺着胡子都流出来了。 这个老道真奇怪! 皇宫的珍馐隔三差五便吃一顿,但是瞅见这盘平淡无奇的炒鸡蛋居然流口水了。 虽然色泽金黄,但是再……再好吃能抵得过山珍海味鲍翅参皇?这个老道太夸张了吧? 罗真人拿起筷子,轻轻地夹了一块鸡蛋放在嘴里。 细嚼慢咽,两眼微合,摇头晃脑,一副忘乎所以的模样。 罗真人一边吃一边催促江枫:“贵人快动筷子!” 江枫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细细地嚼了嚼! 果不其然,与自己吃过的鸡蛋确实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同,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贵人,和你以前吃过的鸡蛋味道是否一样?” 江枫点了点头。 “唉,这鸡蛋也不是寻常鸡蛋,卢俊义吩咐人专门在后院养了几十只母鸡,这些母鸡吃的饲料里都调入了人参、黄芪、白术、大枣等大补药材,单是这一枚鸡蛋就能值纹银一两。” “万岁,今晚是你们最后一顿饭了,明天贫道便要走了!” 江枫有些惶恐。 “道长,你走了,我……我怎么办?” “万岁放心,明天一早你便能出狱,贫道晚些时候便可以脱身了。” “我……我死不了?” “万岁还有七十年的阳寿。” 江枫不由地喜极而泣。 这个无所不能的道士已经无数次震惊了自己,他对罗真人说的话已经不敢怀疑。 “万岁出狱以后有何打算?” “唉,阳谷这地方不能待了,我要去梁山投奔我义兄林冲。唉,我发誓做好人,最终却被各种各样的人算计。” “梁山有三十六天煞,七十二地煞,压根没有你的位置。” “那我怎么办?”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点波折算得了什么,以后惊魂动魄九死一生的磨难还在后面呢。以后还有宏图霸业等着你去完成,在此之前,阎罗王可不敢收留你哇” “啥样的宏图霸业?” “大宋江山要指望万岁你了!” “我?” “不能说宋徽宗赵佶是个笨蛋,他乃是南唐后主李煜转世,他琴棋书画,懂风情,字写得鬼斧神工,画画得栩栩如生,能够以假乱真,这简直是五百年难出一位的艺术家,可惜偏偏兼职当了皇帝。大宋朝危机四伏,赵佶才是罪魁祸首,唉,好端端的人才,只可惜生不逢时,偏偏当了皇帝。” 罗真人说的不错,赵佶这个天才的艺术家不但将大宋朝给推到万劫不复之地,而且他自己将会被劫掠到北方极寒之地,将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中结束其一生。唉,实在可怜! “大宋百姓的安危系于你手。” “哪里轮的到我一个开生药铺子的?” “哈哈,你是天选之人,恐怕身不由己哇。” “天下那么多英雄好汉……” 罗真人打断了他:“谁是英雄好汉?” 一下子将江枫给问蒙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 颇有点当年刘备和曹操,一碟青梅,一樽煮酒,然后纵论天下英雄的感觉 “我义兄林冲!” “不错,林冲武艺高强,情深义重,确实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他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他将来必定你成就宏图霸业必不可少的帮手!” 第124章 将死囚西门庆押赴刑场! “小旋风柴进乐善好施,网络天下豪杰,他算不算英雄呢?” “柴进志大才疏,徒有虚名的前朝遗少而已,他哪里算得上英雄!” “晁盖呢?” “凶狠残忍,而且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充其量也就是个合格的山贼而已!” 江枫思索片刻,又说出来一个名字。 “宋……宋江呢?” 这小子虚伪阴险,江枫极其不愿说出这厮的名字来。 让江枫很意外,他原本以为罗真人会狠狠地损这个小人一顿。 没想到罗真人手捋着胡子,点了点头说:“宋江这人身上倒是有些王者气质!” “这个小人比林冲还厉害?” 罗真人笑了笑说:“万岁哇,虽然宋江的武艺和人品都远逊于林冲,但是他更有王者之气。” 江枫觉着这话很扯淡。 罗真人继续自顾自地说:“王者不是道德家,必须心怀大志,深孚众望,甚至为之撒谎、忽悠,心狠手黑都在所不惜,在这方面,林冲与宋江相比差远了。” 江枫服了!他记得意大利有个叫马基雅维利的牛人写了一本名为《君主论》的奇书,这本书后来成为欧洲各国国王必读的枕边书,牛人在这本书里一语断定:君主必须既象狐狸一样狡猾,又象狮子一样勇猛,只有同时具有了这两种动物的品格,那才是合格的君主。 按照这个原理,林冲确实远不如不如宋江。 “罗道长,宋江能否成为王者?” 罗真人摇了摇头。 “宋江虽然有才能忽悠起一群乌合之众来,但是他也有致命的短处。虚伪奸诈,寡恩薄义,未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起初能做些风浪,众星捧月,万人瞩目,但是很快便背信弃义,众叛亲离,他的下场好不了。况且他的野心和才能更远非蔡京、童贯的对手,指望他拯救大宋,实在是荒谬至极。” 江枫又问:“卢俊义呢?” “卢俊义做事缜密,见多识广,而且一诺千金,讲究一个信字,但是商人求得是稳,他走南闯北,倒是有些见识,但是胆识远远不够!” 罗真人说到这里,突然面色凝重,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道长想说啥?” 罗真叹了口气:“唉,卢俊义这人行事诡异,有时候贫道也猜不透,如果以后他能助万岁你一臂之力,你必将顺风顺水,如果他图谋不轨,恐怕万岁还要遭受一番意想不到的波折!” 罗真人说到这里,瞅了瞅江枫。 “拯救大宋于危难之间,靠得就是万岁你了!” 罗真人说起别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说起自己来,江枫便觉着他荒谬至极。 江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唉,拯救大宋江山?如今我连地痞流氓贪官污吏都干不过,哪有狗屁的才能拯救大宋江山哇?” “万岁的帮手还没到齐,现在势单力孤,一旦你的帮手到齐了,聚集到了你身边,万岁便可以破蛹而生,化茧成蝶了!” “我的帮手在哪里?” “有的已经现身,有的正在路上!” 罗真人喝完酒壶了最后一口酒,然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最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果不其然! 第二天牢房的门打开了! 狱卒冲着正睡得跟死猪一样罗真人说:“牛鼻子,赶紧滚蛋,奶奶的,关了半年多,没弄到一丁点油水。” 罗真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冲着江枫拱拱手,低声说:“万岁,贫道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江枫冲着他拱手告别。 明天便可以出狱了,江枫顿时觉着眼前一片光明! 罗真人走了! 牢房里空旷了很多。 江枫悠闲地躺在地上,盘算着出狱以后的打算。 傍晚时分,牢房的门哗啦一响,狱卒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有酒有肉。 离开牢房前的最后一顿晚饭竟然是如此的丰盛。 江枫正要抓起筷子,端起碗来吃。 忽然,夏提刑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你是西门庆?” “是。” 夏提刑拿出一张公文来,然后大声读道:“死囚西门庆勾结有夫之妇谋杀亲夫,结交梁山盗贼和敌国,其家产已经全部没收充公,明日一早押赴刑场,开刀问斩!” 夏提刑读完以后问道:“你还有要说的吗?” 江枫顿时懵了:昨天罗道士还神叨叨地说自己明天出狱,怎么今天就被宣判死刑了?奶奶的,这……这到底要回哪个家哇?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千真万确!吃了这碗断头饭,准备下阴曹地府,再等着转世投胎吧,记着哇,如果转世投胎成了了,一定记着做个好人。” 他再一次觉着罗真人这个牛鼻子不仗义,他法术高明,明明可以带自己他走,没想到非得见死不救,居然还他娘的说自己是大宋朝的救星,以后还要当皇上。 “这个老家伙太他妈可恶了!” 夏提刑宣读完判决书,然后带着人走了。 江枫倒是坦然了:反正都得死,没准自己脑袋被砍掉,魂魄又回归到千年以后了,唉,整天当好人太累,不仅没得到好名声,最后好莫名其妙将命给搭进去了。 吃饱喝足,他找了根草根剔牙,一边剔牙一边想:临刑前自己必须得象个爷儿们一样。 要挺胸昂头,要雄赳赳气昂昂,最后设计几个口号以备振臂高呼: 他最恨的是李达天,那就喊:“打倒李达天”。 这个口号不够响亮!临死之际居然着喊打倒的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实在太低级。 想要害自己的何止李达天一个人,唉,算了! 等死吧,期待着人头落地那一瞬间灵魂出窍,这大宋朝他实在是待腻了。 江枫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地心有戚戚:唉,我死了,西门大姐怎么办?唉,真是作孽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牢头招呼着几个狱卒说:“将死囚西门庆捆上!” 江枫被按在地上,五花大绑,最后背上插上了亡命牌子,白底黑字,上面写着:杀人谋逆汉奸西门庆。 最后“西门庆”三个字打了红色的叉。 收拾完,江枫催促说:“咱们快点去刑场吧。” 牢头很诧异:奶奶的,怪不得罪孽深重!果然是悍匪!连死都不怕,这若是换成别人,早就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牢房外面停着辆木笼囚车。 江枫被关到里面。 囚车吱吱嘎嘎地出了监狱的门。 这时候已经太阳高升。 煦暖的阳光照在江枫身上。 阳谷县城又热闹了起来。 江枫起初以为百姓们一定会拦住木笼囚车,纷纷跪地为自己喊冤。 几个月前,自己为了救他们,差不多耗费光了全部的家产。 让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百姓个个义愤填膺。 刚出了门,白菜帮子臭鸡蛋便铺天盖地般砸了过来。 “打死他!” “勾结山贼,通敌,挣黑心钱,畜生不如!” 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大宋朝娱乐的方式太匮乏,但凡有丁点的稀罕事儿,他们就跟赶上重大的节日一样,个个兴奋异常。 囚车走的很慢,江枫能听见他们的议论声。 “唉,这个西门大官人赈济灾民,制良药,乃是好人哇。” 声音未落,旁边更多的人骂道:“这不过是欺世盗名的手段而已!奶奶的,他那些银子怎么来的?还不是盘剥的咱们这些穷人的?” “好人,哪有图财害命的?他相中了孟玉楼,害人杨宗锡,其心是何其歹毒?” “汉奸!人人得而诛之!” “这事情到底可靠吗?有人说李达天栽赃陷害。” “怎么不可靠?刑部的公文都下来了,那还有假?再说了,李达天是混蛋,皇帝他老人家总得明察秋毫吧?” 周围的人连连称是。 郓哥闹得最凶。 闹灾的时候,这个混蛋差不多跪在自己脚下哀求:“大官人哇,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孩子,不能活活饿死哇……” 郓哥一边说一边哭,悲悲戚戚,泪水化成了倾盆大雨。 江枫被他哭得心都碎了,吩咐来旺去厨房取了两斗米给郓哥。 郓哥领了米,磕头作揖,心满意足地走了。 来旺撇着嘴说:“大官人,你被这个痞子给骗了,他从小没有父母,如今光棍一条,哪里有八十高堂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江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吩咐来旺赶快去忙活。 他也不相信郓哥,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郓哥是自己的仇人,如果他不饿,无论如何也不会登门求自己。 冤家宜解不宜结,自己何必跟个痞子过不去! 江枫的心凉了! 更让他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自己可怜巴巴地当好人,为的就是以后留个好名声,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好人没当成,放到了落了个造反通敌的罪名。 造反倒还好说。 水泊梁山那些坑蒙拐骗,打家劫舍的山贼以为造反后被后世人敬仰,但是通敌罪可就麻烦了,千年以后,秦桧还跪在西湖岸边呢。 唉,风流好色欺男霸女无非是落个诨名,而通敌这名声自己可顶不住,被钉在耻辱柱上,然后还得再踏上一万只脚。 更让他委屈的是:自己压根就没通敌哇! 番僧明明是西域人,和他娘的辽国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八竿子都打不着哇。 木笼囚车围着阳谷县城游街! 每经过一地,江枫都被当成落水狗一样声讨。 囚车经过紫石街时,王婆和王潮在扯着嗓子叫好。 江枫瞥见了潘金莲。 这个漂亮女人冷眼旁观,她鄙夷地瞅着自己。 轻蔑! 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被锁在笼子里的猴子一样。 江枫不由地暗自感叹:自己起初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个貌若桃花,心如蛇蝎,智商七十五左右的家庭妇女,实在没想到这个女人眼光毒辣,料事如神,世事人情洞察得如此仔细。 唉,自愧不如! 花子虚也来看热闹。 他身边跟着应伯爵等几个结拜兄弟,他们每个人都谄媚地看着花子虚,有人给他端着茶碗,有人给他摇着纸扇,就像当初伺候自己一样。 小人花子虚摆足了派头,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押送江枫的囚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应伯爵吹了口哨,然后嬉皮笑脸,扯着嗓子喊道:“西门大官人,一路好走哇!咱们兄弟一场,以后每年的今天我替你烧纸钱。”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起哄! 这帮王八羔子没羞没臊,有奶就是娘,当初象哈巴狗一样围着自己摇尾乞怜,如今又投奔花子虚了。 唉,什么他娘的兄弟! 花子虚更是得意的忘了形,不要脸,老婆被知县给睡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奶奶的,等着吧,这些王八羔子今天这么对我,等哪天你倒了霉,老子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 江枫的心哇凉哇凉的。 江枫心灰意冷! 奶奶的,我江枫发誓这辈子当好人,不当花花公子,不胡作非为,一心向善,扶贫济弱,行善积德,万万没想到最后落了个如此悲凉的下场! 黑道大哥欺负我可以忍!官府压榨我可以忍,没想到我帮过的人也想着法的弄死我! 我他娘的不当好人了! 只要这次老子不死,只要这次我还有一口气在,那些欺负我,背叛我的人,老子绝不会放过你们! 囚车傅铭带着玳安等人到了。 几个人哭得跟泪人一样。 傅铭被打成了瘫痪。 “大官人,你冤哇!” “老傅,你这是怎么了?” “武松带着人去抄家,我出来阻拦,他家伙便将我打成了这样。” 玳安也被揍得一头疙瘩。 “那厮确实猛,不仅打了老傅,还骂你是黑心商人,最后将咱们的店给烧了,咱们那些药材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江枫气得大骂:“武二郎,你他娘的还……还英雄?大脑进水,脑子缺氧,智商和体力明显不成正比,李达天那个赃官给你说两句话,你他娘的便成了金科玉律,我他娘的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江枫又瞅见了孙雪娥还有孙雪娥怀里抱着的西门大姐。 孙雪娥脑袋也破了。 江枫骂道:“这也是姓武的那个孬种打的?” “少爷哇,姓花的那个王八羔子给打的,他不仅打了我,而且还侮辱了我……” 江枫大怒。 恨得牙根疼,姓花的你等着,只要我还有三寸气在,我让你生不如死。 西门大姐扯着嗓子哭。 哭得江枫心都碎了。 还有这么几个铁杆,看来大宋朝也不是一点人情味没有,江枫激动加感动,眼泪也流出来了。 “诸位,亲人们,远走他乡,另谋生计吧。” “大官人,你还有啥事儿交代吗?” “帮我将西门大姐拉扯大。” 第125章 哭法场的李娇儿,救命的吴月娘 孙雪娥泣不成声。 “大官人,你放心就是,你和夫人对我恩重如山,以后雪娥做牛做马也也会将大小姐拉扯大的!” 江枫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涌流而出! 旁边的狱卒不耐烦了,他扯着嗓子催促道:“快走,快走,午时三刻马上就到了,别耽误了砍头的时间!有话等着死后托梦在说吧。” 囚车又往前走了一段,到了菜市口。 菜市口中间垒了个一丈多高的土台子。 土台子周围挤满了等着看杀头的百姓。 土台子上站住三个人,两个瘦子站在两旁,中间是一个抱着鬼头刀的胖子。 这个胖子赤着上身,面目狰狞,满脸横肉,他怀里的鬼头刀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瞅着胖子和鬼头刀,江枫觉着自己脊背生风,脖子发冷。 唉,用不了多大会,自己脑袋就得搬家了。 他瞅了瞅天空,想象着会不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 据说大人物死前都会天象预警,而此时万里晴空,天空湛蓝,丝毫看不出有半点诡异的迹象发生,完蛋了,自己注定是个平凡的小人物。 江枫被押到台边,然后按倒在地上。 他的脸朝外,两张熟悉的脸与他隔着不足一丈,这两张脸笑得如同绽放开的菊花一样。 笑得灿烂的是张伦; 笑得更灿烂的是刘尧! 他们原本只想报复这个不守规矩的竞争对手,让他买卖做不下去就够了,没想到结果好得超乎想象:这个生意场上对手眼瞅着就要被砍头了! 刘尧高兴得如同喝了蜜一样。 “西门贤侄哇,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天这下场都是你自找的,真是恭喜你哈,马上就要去阴曹地府见你的死鬼老爹了!” 江枫懒得搭理这俩货, 他只等着午时三刻马上到,一刀下来,便一了百了了。 过了一会,江枫忽然听到了一阵哭声。 “我的郎哇!你不能死哇!” 江枫顺着声音瞧过去! 一个身穿重孝的年轻女子朝着法场闯了进来。 旁边的刽子手说道:“老天爷,原来是丽春院的老鸨李娇儿!这个娘们儿来干什么?” 李娇儿到了土台子下面,还想往上闯。 李达天慌忙吩咐人将她给拦住。 “贱妇,再往前来就砍了你的脑袋。” 李娇儿骂道:“赃官,别说看了脑袋,就是大卸八块老娘也不怕,我今天就是要来跟着庆哥哥同赴黄泉,老娘我压根便没打算活着回去!” 江枫很惭愧! 他听说过西门庆和这个美艳鸨母的过往,这个鸨母没忘旧情,自己落难时她数次打算出手相助,但是都被自己无情拒绝了! 李娇儿瞅着他,鼻涕一把泪一把。 “庆哥,咱们今生没法再一起,那我便跟着你一起死,咱们在天愿作比翼鸟,入地愿当连理枝……” 江枫万万没想到声名狼藉的西门庆竟然还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如果今天他跟着自己一起被杀了,以后传之后世,这也是正儿八经值得大书特书的奇女子哇。 至少得与杜十娘、梁红玉、赛金花、小凤仙他们相提并论。 两个人在刑场上开始生离死别。 李达天急眼了。 奶奶的,这不是添乱了。 昨天晚上李瓶儿与他一番缠绵以后问他:“你为啥要处心积虑地除掉西门庆?” 李达天恨恨地说:“我原本听了你的话,想拉拢他为我所用,没想到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一番好意,他竟然敢置若罔闻!” “我瞅着西门庆不是凡人……” “他哪里不像凡人?你明明是相中他那副好皮囊了,居然还借银子给他……” “多条朋友多条路,西门达不是等闲之辈,尽量和平相处,别得罪他,既然你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就赶紧动手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再滋生出事端来!” 李达天说她多虑了。 大宋朝现在乱得跟一锅粥一样,边境危机,各处造反,朝廷忙活着争权夺利,谁有闲情逸致管一个生药铺子掌柜的生死哇。 李瓶儿见识比他多:风云诡谲,如果他死不了,再被放出来,以后咱们便多了一个敌人。这厮厉害得很,只要他不死,他制药的百试百灵,东山再起是分分钟的事儿。 李达天吩咐人将李娇儿抓到一边,然后吩咐这刽子手快点动手。 刽子手刚举起刀来。 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快马之上端坐着一个小黄门。 他手里拿着圣旨。 “刀下留人!” 李达天差点吓尿了,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听李瓶儿的话,早点动手就好了。 慌忙率领着一群官吏跪倒磕头接圣旨。 小黄门读了一遍圣旨,大致意思是西门庆杀人,勾结盗匪、叛国皆查无实据,死刑暂缓,财产暂扣,人暂时释放回家等候钦差大臣调查…… 皇上最大,皇上的话谁敢违抗?李达天只得皱着眉头吩咐人将江枫给放了。 一直等候着江枫人头落地的武松急眼了,忍不住破口大骂:奶奶的,还有天理吗?毒杀人夫、勾结山贼、私通外邦,如此罪孽累累,怎么说放就放了?老天爷哇,你睁开眼睛瞧瞧吧…… 李达天恭恭敬敬地将小黄门请到了县衙,开始好酒好菜地款待。 必须打听清楚,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这事儿怎么传到京城去了?还怎么连皇上都惊动了? 李达天摆好丰盛的宴席,准备一份厚礼给了小黄门。 小黄门笑纳了礼物,然后边吃边喝告诉:“李知县,杨戬杨大人听说了西门大官人要被杀头,然后到宫里见了皇上,说西门庆乃乐善好施,医道高明,哪怕扁鹊再世华佗重生都难忘其项背,其配制的惊天泣鬼避瘴神丸更是拯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之间,这样的大善人怎么会作恶呢?明摆着有恶人陷害西门大官人!万岁也发了火,还说要打发钦差大臣专门调查此案呢。” 李达天顿时乱了营。 “钦差大臣啥时候到?” “这可说不准,十天半月,一年两栽都有可能!” 李达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小黄门笑了笑:“李大人,幸亏我到的及时,西门大官人没被杀掉,你暂且放心,皇上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再过问,这事儿悄无声息地过去也就得了。” “钦差大臣若是不依不饶呢?” “李大人,破财免灾,多花点银子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只要多给钦差大臣点好处就是了。” “钦差大臣是哪位?” “别管是谁,如果李大人需要帮忙,我愿意暗中替你周旋一番,保证你平安无恙!” “需要多少银子?” 小黄门瞅了他一眼说:“李大人,没有一万两银子,这事儿可拿不下来哇。” 要掏一万两银子! 这简直被一刀一刀地从他身上剐肉都疼! 李达天犹豫了一番, 他先将小黄门安排好,然后去找李瓶儿商量。 李瓶儿见多识广,经过了风浪,让她给自己出个主意。 他慌慌张张去找李瓶儿,然后浮皮潦草地将经过说了一遍。 “切不要小看了小太监,你还是赶快准备银子吧。” “可是,整整一万两银子哇!” “破财免灾,总比被罢了官,关进大牢强!” 李达天只得暗中李瓶儿说的办,低三下四地掏出来一万两银子将小黄门打发走了。 再说说劫后余生的江枫。 江枫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鬼门关前转了一圈,马上准备掉脑袋的时候居然得救了。 到底是哪位神仙救了自己? 罗真人的预言成功了。 不仅江枫觉着这事儿不可思议,连同傅铭、玳安等人也觉着不可思议。 他们已经买好了棺材。 这会用不着了! 纷纷跑过来。 个个激动异常。 傅铭消息灵通:大官人,看来传言成真的了。 啥传言? “你被抓以后,吴千户很生气,他的闺女吴月娘更是忿忿不平,吴千户打发他的两个儿子去京城替你告御状。可是那两个废物难堪大用,最后居然是人家吴家的小姐吴月娘带着丫头庞春梅女扮男装去了京城。” 江枫觉着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 “师父,到底怎么会事儿?” “大官人,咱们得好好歇歇人家吴家大小姐!你前脚刚被抓走,人家当天下午就直接闯了县衙!” 江枫觉着这事儿不可思议:一个归乡的千户有啥了不起,再说千户不过是屁大的职位,而且还是退了休的,有啥能量?吴月娘能有大的本事? “听说吴千户当年救过东京汴梁城一个人的命,这个人叫陈洪。” “没听说过陈洪这个名字哇。” “陈洪是小人物,可是他的亲家乃是杨戬。” 杨戬可了不起的,四大奸臣之一,那叫正儿八经的权倾一时。 这次能出狱,一定是杨戬背后出了力。 唉,吴月娘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必须得登门谢恩。 “先回家沐浴更衣,洗掉一身晦气,然后再去吴家谢恩。” 孙雪娥说话了。 “感谢吴千户倒还在其次,大官人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吴家千金小姐吴月娘!” “为啥? “吴千户很器重你西门大官人,但是他不至于为了救你跑到京城替你鸣冤叫屈?大官人真是艳福不浅,一定是吴家大小姐相中了你,不然人家大家闺秀,为啥会抛头露面,为你鸣冤?” 江枫不知道吴月娘咋想的,但是自己这条命确实是人家给抢回来的,还是先去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吧。 江枫准备好礼品,慌慌张张到了吴千户家。 吴千户感慨异常:“唉,这大宋朝真是他娘的一天不如一天,一会儿不如一会儿了,西门大官人这样的义人都遭人陷害,李达天这样的赃官实在是可恶,简直是天理难容哇。” 吴千户特别像那种正义感爆棚的退休老干部,面对社会上的贪污腐败,总是痛心疾首地发表一通感慨。 “大官人乃是五百年出一位的大善人哇,赈灾救民,实在令人佩服。” 若是江枫以前听到这句话,他一定非常兴奋。 但是他现在不兴奋了,公堂受刑,被小人算计,然后大街上被百姓凌辱,所有这些都和自己做好事儿有关。 他再也不想当这种好人了! 吴千总退休在家,两个儿子整天在街上游手好闲,不沾家,他难得遇见江枫这样的年轻才俊,所以嘴里嘚啵嘚啵地说个没完。 江枫没兴趣跟吴千户瞎扯,只想早点见到吴月娘,然后把一肚子感激的话给她倾诉一番。 吴千户说了半天,最后累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最后总算停了下来喝茶。 江枫怕他续足了水再接着慷慨陈词,长篇大论,慌忙打断说:“千户大人,可否请月娘姑娘出来,我要亲自谢谢他。” 正好有个丫头进来倒茶。 这个丫头叫庞春梅,她是吴月娘的贴身丫头,人长得体态轻盈,清秀貌美。 “春梅,快点请月娘出来见客!” 庞春梅这丫头心直口快,啥都敢说。 她瞅了眼江枫,埋怨道:“西门大官人哇,为了救你,我家大小姐那可真是吃尽了苦遭够了罪,她长这么大都没折磨被人刁难过。” “实在惭愧,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累病了。” 江枫愈发惭愧了。 幸好吴千户帮着打圆场,催促庞春梅说:“赶快请小姐出来!” 春梅这才撅着嘴,很不情愿地去请吴月娘。 吴月娘到了。 果然憔悴异常。 江枫万分感动,如果周围没有人,他不顾及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的陈腐观念,他非得跪地下磕头谢恩。 人家吴月娘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多谢吴大小姐!” “大官人言重了,我亲眼目睹此事,实在令人愤怒,家父对大官人极为敬佩,实在不忍心看你蒙冤受屈,起初以为官府判你陪他家些银子,这事儿也就结了,没想到竟然要抄家,更无耻的是还要杀了人家……” 吴月娘越说越气愤,竟然声音哽咽,眼泪婆娑。 如此一来,江枫更加手足无措了。 庞春梅在一旁讥讽说:“西门大官人莫说那么多废话!如果我是男的,我这就磕头求亲,这就将小姐娶回家去!” 吴月娘的脸一下子红了。 “死丫头,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她伸手去抓庞春梅,庞春梅掩着嘴笑着躲避开,但是嘴里却没闲着,她吃吃笑了几声:“大小姐,你天天念叨西门大官人的名字,如今人家到了你跟前,你却死不承认,唉,你们这些人活得可真是够累的!” 第126章 西门大官人要复仇啦! 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吴月娘喜欢自己。 当初陈氏去世时反复叮嘱自己,大富大贵时接近自己的女子多不可信,唯有落难时愿意嫁给自己的才是真爱。 既然如此,江枫索性开门见山,直接求亲了。 不等吴千户说话,吴月娘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 宝贝闺女遇到了如意郎君,吴千户也很高兴:闺女的婚姻大事解决了,而且未来的女婿也格外称心如意。 他掐着指头算了算:三天后便是黄道吉日,适合婚嫁。 江枫感激不尽,他谢过吴千户,然后回家准备迎娶吴月娘。 吴千户忙里忙外地准备给吴月娘置办嫁妆。 他们忙活的底朝天的时候,他的两个儿子回来抗议了。 老大骂道:“我誓死反对这么亲事!西门庆是个花花公子,他勾引潘金莲欺负武大,如今更是联合孟玉楼杀了人家的夫君。” 老二跟着嚷嚷:“哼,咱们吴家的脸都让你们父女俩给丢尽了!” “西门庆啥样的破烂户?与老鸨子李娇儿相好,那个窑姐竟然大闹法场,真是丢人现眼。” 吴月娘不以为然地说:“如果李娇儿对他不情深义重,她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给他鸣冤?” “你就能忍受他和窑姐相好?” “那又何妨?如果西门大官人愿意娶李娇儿,我宁愿给他当妾做小。”“你实在要嫁给他也行,马上跟咱们吴家断绝一切关系。” “断绝一切关系有点太绝情,反正吴家的一根针一条线一根柴火都不能带走。” 老千户气得鼻子冒烟,无奈儿大不由爷。 这两货心里咋想的,吴月娘心里门清:这两草包就是怕自己分他们的家产。 三天后,吴月娘带着一个包袱,然后独自带着庞春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吴家大小姐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嫁给江枫了。 吴月娘嫁给江枫的当天晚上,前半夜狂风暴雨,后半夜缠绵婉转,吴月娘问江枫。 “李娇儿对你情深义重,你啥时候娶她进门?” “我原本打算同时娶你们俩,可是那个丫头誓死不从,她说是你救了我的命,理应尊你为大,等你先过门再娶她不迟!” “既然如此,天亮以后你便娶她进门吧,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盛情!” 第二天,江枫骑着高头骏马,带着八人抬的轿子,吹吹打打地到了丽春院,将打扮得跟天仙一样的李娇儿迎进了家门。 吴月娘成了大太太,李娇儿当了二太太! 造化弄人,江枫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不仅毫发无损,而且抱得美人归,更重要的是他彻底看清了一些人的嘴脸! 人心叵测,世态炎凉,这些人合起来伙来,沆瀣一气,险些将自己活活害死! 既然你们无情,便别管我无义了,我要替天行道,让你们血债血偿! 江枫被抓以后,西门生药铺的铺面、田产、土地作价没给了施仁杰,西门家的两套宅院低价卖了花子虚,李达天息事宁人,担心江枫出狱后再闹个没完,不敢得罪他,赶忙逼着他们退给了江枫! 竹篮打水一场空,施仁杰和花子虚落得空欢喜一场! 江枫叫来傅铭商量药铺重新开张的事儿! 傅铭叹了口气说:“大官人,药店若想开,必须澄清名声。” 江枫点了点头:“药铺要想开张,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必须证明杨宗锡的死和自己无关。” 一犬吠形,百犬吠声,因为杨宗锡的死,再加上那些丁老太医的宣传,有理论,有案例,如今全城都怀疑西门生药铺子的药能毒死人。 尽管李达天把自己放回来了,但是远远没有挽回自己的名声,县城的人没有人敢再来登门买药,如果不查出来杨宗锡死亡的真相,这辈子也别想再在阳谷县城立足了。 “大官人,我怀疑张四那个老小子被人指使,故意陷害你!” “不错,我早已经猜出是谁指使的这个老家伙,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傅铭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师父,你想说啥?” “大官人,我傅铭行得正站得直,从来不喜欢躲在背后嚼舌头议论别人,但是有件事我还得提醒你一句。” “师父,这里只有你我,有何尽管说就是了。” 傅铭犹豫了半天,他的脸都憋红了,最后鼓足了勇气说:“大官人,你得防备着来旺和宋蕙莲那两口子!” “为何?” “你被关进大牢这阵子,来旺跟老贼施仁杰走得很近,他经常半夜三更往施仁杰家里去。” 江枫点了点头:“怪不得我回来以后,他们俩口子见了我以后总是臊眉耷眼地躲着走,原来是心里头有鬼!” 江枫点了点头说:“师父,我早就发现来旺这个混账不正常了,因为他跟随我爹多年,我给他留足了面子,既然他一直执迷不悟,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情面了。” “你被抓走的那天,他们两口子将你的卧房给翻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在找番僧送给我的那本《奇药典》,一定是施仁杰那个老贼许诺了他重金让他找的。” “唉,那本奇书如果落在他手里就麻烦了。” “你放心,我早就将那本书熟背于心,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唉,吃了爬外,实在不应该哇!” “暂时先别惊动他,他还有大用处!” 傅铭点了点头。 江枫让伙计来兴和贲四去打听张四的行踪,很快他们俩便回来了。 来兴说:“大官人,张四前阵子在百花楼撒野,被大茶壶老吴给暴打了一顿,这小子正在家里养伤呢。” 江枫问:“为何挨打?” “大官人,那个破烂户,从前穷得跟要饭的一样,自从你被关进大牢以后,鸟枪换炮,他脱掉青衣小帽,换上绸缎衣服冒充老爷了。” “对,对,这个老王八蛋跑到百花园找姑娘!姑娘们都懒得搭理他,他便撒泼,结果被老吴给暴打了一顿!” “被打以后,他在百花园门口破口大骂,骂窑姐们还有老吴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别看他张四现在穷,很快他就有花不完的银子了,刘尧的生药铺子有他三成的股份,张伦的生药铺子有他二成的股份,还有以后杨宗锡的家产也都是他的了!” “刘尧那厮将钱看得比他亲爹都重,他们又没啥交情,怎么会平空给他四成股份?” “一定是刘尧那厮骗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脑子笨得和猪一样就答应了!” 来兴和贲四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番。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枫好像突然明白了。 杨宗锡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不折不扣的阴谋。 想起孟玉楼在公堂之上替自己说话,江枫感慨万千,起初他觉着是自己被不幸卷入!现在看来,孟玉楼才是莫名其妙地无辜受到自己的牵连! 傅铭说:“大官人,难道真是刘尧和张伦唆使的张四嫁祸于你?” “刘尧和张伦后面还有更狡猾的施仁杰,我得查清楚这事情,这几个狠心贼一个也逃不了!” “那怎么办?” “咱们找杨家的人问问。” “去找谁?” 孟玉楼没法问了。 因为她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先去找孙婆子和杨宗保问问。 到了南城杨家。 孙婆子被放了回来,她受过一番重刑以后也卧床不起,杨宗锡的弟弟杨宗保,还有孟玉楼的两个丫头照顾他。 孙婆子听说江枫来了,吓得半死,死活不敢见江枫。 最后杨宗保反复劝说,她才很不情愿地出来。 这个老婆子见了江枫以后,从床上爬起来,“扑通”跪倒在地,扇了自己的左脸再扇右脸。 “西门大官人哇,我实在不想害你!可是县衙那些黑心贼逼着我那么说,让我一口咬定你和玉楼有奸情,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玉楼,更对不起我死去的侄儿哇。” 孙婆子磕头如捣蒜。 江枫将她搀扶起来! “孙婆子,公堂上的事暂且不提了,我有别的事要问你!” “大官人尽管我,但凡我这个老婆子知道的事情绝不隐瞒!” “杨宗锡死前那晚,张四在不在身边?” “在,在,说来邪门了,宗锡卧床久了,身上有股子难闻的臭味,往日张四那个老骟驴嫌臭,他从来不靠近我侄子,可是那天晚上他嘘寒问暖,殷勤得很,以前都是玉楼给我侄子喂药,可是那天晚上他却抢着给宗锡喂药。” “他有没有往药里加东西?” 孙婆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大官人,我老眼昏花,再加上恶心那头老骟驴,他给宗锡喂药那会,我便躲到屋外面去了,我实在不想看到他!” 这时候,站在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杨宗保突然插话了。 “大官人,我想起来了!” 江枫顿时兴奋起来:“你想起来什么了?” “我舅舅给哥哥喂药之前,他悄悄地往药碗里加了东西。” “到底加的什么东西?” “好像是粉末状的东西,他鬼鬼祟祟地将那东西掺入药碗,然后还背过身去用手搅拌,我走到他身为问他到底加的啥东西,我舅舅很慌张。他不让我吭声,只是说是从鸡鸣观吴老道那里求来的神药,有了这神药,我哥哥的病很快便好,我就信了他的话。” 孙婆子听到这里,气得浑身直哆嗦,她抬手劈了杨宗保一巴掌,然后骂道:“傻孩子,为啥你在公堂上不说?” 杨宗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姑姑,你有所不知!我舅舅说你和我嫂子是坏人,你们俩想害死我哥哥,然后霸占我们杨家的财产,然后再将我扫地出门,现在只有他才能帮我!他吓唬我说,如果敢将这事儿说出去,以后就再也不管我了……” 杨宗保说着说着便大哭起来! 江枫好一番劝说,最后他才停止住哭声。 问题出在粉末里头。 应该是砒霜。 张四这老小子实在是歹毒哇,竟然忍心给亲生外甥下毒。 江枫和傅铭离开了杨家,直奔鸡鸣观找吴老道。 听江枫说明来意,吴老道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大官人,张四那个老家伙胡说八道,十句话有八句不靠谱!他有好几年没到我这里来了,再说鸡鸣观不是药铺,除了炼点长生不老的丹药以外,从来没有别的药,我去哪里给他弄治痨病的药?绝无此事!” 很明显张四这个老家伙说谎了。 暂时不说江枫接下来将会做什么,先来说说张四。 张四很快便和刘尧闹翻了。 张四很郁闷:自己帮着刘尧害死了外甥杨宗锡,然后成功嫁祸给了西门大官人,他心里美得跟喝了蜜一般,整天等发财!但是事儿办成了,西门大官人也被关进大牢了,但是刘尧当初答应自己的条件却迟迟不见兑现。 我他娘的毒死了亲外甥,死后一定会入地狱,过刀山下油锅,这些我都认了:为的便是活着的时候能过几天体面日子。 刘尧这个王八羔子当时信誓旦旦,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事成之后给我买套大宅院再加三间铺面,如今倒好,事成了却不认账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张四光棍一条,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你如果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就跟你个奸商斗到底。 他每天跑到刘尧药铺前纠缠,但是刘尧始终不肯见他的面。 刘尧很窝火。 当初约定好的干掉西门庆,利益应该均沾,这次除掉西门庆自己打了头阵,但是吃不到肥肉好歹给点肉汤好,别说肉汤,连点腥味都没闻到。 好处都让施仁杰和张伦两个王八羔子给捞走了,施仁杰这个老狐狸忒不人道。 当初约定好的西门生药铺子盘过来以后,三间各种辜负,他独占四成,而施仁杰和张伦各占三股,西门庆被抓进了大狱,财产也冲了公,但是最后却是施仁杰独占了西门生药铺子。 老不死的,西门庆那厮是虎,你就是狼。 他去找施仁杰评理! 没想到施仁杰两手一摊:当初说过这事儿,但是你做事不妙,不仅没证明杨宗锡是西门庆的药给毒死的,而且还害得李达天险些丢了颜面,幸亏自己高明,才想到以勾结反贼,投靠敌国治了他的死罪。这事儿与你何干? “施老贼,我要将这事儿公之于众!” “悉听尊便!找张四的是你,给张四毒药的也是你,我自始至终没有跟张四说过一句话,到时候,我有何惧?” 刘尧气得半死,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不得不承认:若论祸害人的道行,自己跟施仁杰这个老家伙差得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第127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缸米, 别人把自己给卖了,自己这个冤大头还在帮着人家数钱! 刘尧越想越窝囊! 他总算看清楚了施仁杰的真面目! “姓施的老贼,你真是够狠毒的,你比西门庆那小子坏一百倍,老子这次认栽,山高水长,来日方长,你等着,早晚有你倒霉的那一天!” 刘尧知道光发狠没有用,当务之急他必须先将张四打发掉! 这阵子张四让他苦不堪言,这个老小子整天象苍蝇围着他转。 起初刘尧还能采用拖延战术,拿点碎银子先打发张四,但是张四很快便将给霍霍干净了。 张四也觉着不过瘾,他这次索性来个不见兔子不撒鹰。 “刘尧,按照咱们的约定,将你的买卖分给老子三成!” 刘尧也急了。 “奶奶的,白日做梦!” 张四冷笑一声:“姓刘的,既然你无情,也别怪张四爷无义了,好,你等着,我这就去衙门告你!是你唆使我毒死的杨宗锡!” 刘尧急赤白脸地说:“奶奶的,去告我有你啥好处?你才是凶手!到时候,我死不承认!” 张四听到这里,二话不说,拽着刘尧的衣服袖子便往衙门走。 “嘿嘿,姓刘的,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了!我可不怕蹲大狱,我张四光棍一个,贱命一条,无牵无挂!你呢?你们刘家可一大家人呢。” 刘尧听到这里,脑门子上的汗顿时下来了。 张四得意洋洋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姓刘的,李达天可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真到了公堂,他非得将你这个王八羔子身上的毛拔干净不可,你的那些家产统统充了公,狗屁也剩不下,哈哈哈,到时候你穷得跟我张四一样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刘尧算是领教了流氓无产者张四的厉害。 他吓的浑身哆嗦, 张四见状更来劲了。 他薅着刘尧的脖领子往外走。 “走,走,咱看看哪个王八犊子不敢去衙门!” 刘尧彻底认怂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扬起手来不停地扇自己耳光。 “张四,兄弟,张爷,祖宗,你高抬贵手,手下留情,我是混蛋,我不该唆使你给杨宗锡下毒,身为大宋国的臣民,我罪该万死,死后我一定会遭报应,上刀山下油锅,被阎王殿里的小鬼们千刀万剐……” 刘尧像个临死前忏悔的圣徒一样喋喋不休,张四懒得听这个奸商这些没完没了的废话,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姓刘的,你他娘的少给老子灌迷魂汤,废话少说,一切按当初答应的来!” 刘尧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说:“好,好,你再宽限我几天,我找先生核算核算铺子的财产,然后分给你三……三成……” “不用了,那样忒麻烦!” “那么依你的意思?” 张四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刘尧面前晃了晃。 “折现吧,给我两千两银子!以后咱们两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 刘尧瞪圆了眼睛。 “三……三千两?” “不错,少一分一毫都不行!” “可是,我……” 刘尧稍微一犹豫,张四抓起他来便往外走。 “奶奶的,你这个吝啬鬼,区区两千两银子都不肯掏,那咱们就一起去吃官司蹲大狱吧!” 刘尧慌忙说:“好,好,就两千两!” “掏银子吧!” 刘尧可怜巴巴地说:“四爷,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这阵子生意难做,我铺子里一时半会也凑不齐两千两银子哇。” 张四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然后问:“你现在铺子里有多少银子?” 刘尧翻箱倒柜,犄角旮旯寻遍,最后凑了一百三十两! 张四二话没说,他脱下来身上的破袍子,将银子一股脑地包起来,然后又逼着刘尧写了张欠条! “姓刘的,给你五天的时间,将剩余的银子还给我,不然咱们县衙公堂见!” 说完以后,张四如同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张四走后,刘尧瘫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怎么办?哪怕砸锅卖铁也凑不够剩下的二千七百两银子,可是五天后不给,张四就得逼着自己吃官司! 真是他娘的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这下该怎么办? 管家刘老二从外面回来,见刘尧哭得跟泪人一样,慌忙问道:“掌柜的,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刘尧只得浮皮潦草地将事情经过给他说了一遍。 刘老二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然后说:“掌柜的,张四手里抓着你的把柄,你给他银子也没用,等他银子糟蹋完了,他还得来找你的麻烦,这可是一个无底洞哇!” “我也预料到了,可是那又怎么办?” “杀了他!不然的话,你老人家的日子以后安稳不了。 刘尧也被逼上绝路了。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奶奶的,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个老家伙往死里逼我,那我也不客气了!” 可是到底怎么才能杀掉张四呢? 外人是指望不得了! 上次刘尧花银子雇人去刺杀西门庆,结果人家毫发无损! 这次必须得派个信得过的人才行! 张四离开了刘尧的家,带着银子兴冲冲的到了百花楼! 他哼着小曲,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到了百花楼门口。 站在门口的老吴虎着脸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吴讥讽道:“滚,记吃不记打的穷光蛋!几天没见,穷得连破袍子也没了?” 张四斜了他一眼:“狗眼看人低!” 张四一边骂,一边很豪迈地抖了抖拎在手里的袍子! 一百三十两银子咣咣当当地散落在了地上。 老吴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瞪圆了眼睛。 他捡起来最大的那碇银子,仔细瞅了瞅,然后又掂了掂。 果不其然,正儿八经的雪花银子。 老吴顿时换了一副笑脸,抱拳秉手说:“哈哈,原来是张四爷到了,赶紧里面请!” “少他娘的废话,给老子将银子统统捡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亘古不变的永恒真理! 壮得跟熊一样的老吴此刻温柔得跟绵羊一般,他慌忙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银子捡起来,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张四手里。 第128章 林冲的铁矛挑了黑衣人 眼瞅着老吴将银子递到了眼前, 张四没有去接,他反手狠狠地抽了老吴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老吴觉着眼前金星乱窜! 老吴火了! 他揉着被打得通红的脸蛋子正要破口大骂! “张四,我法克你老母” 张四笑嘻嘻地从他手里接过银子,然后挑了最小的一块递给了他。 “老吴,记住了,以后你张四爷是有钱人了!” 老吴顿时转怒为喜。 他慌忙伸手接过银子,嘴里忙不迭地谢道:“多谢四爷,多谢四爷!” 然后他扭头冲着里面喊道:“鸨母,姑娘们,大富大贵的张四爷到了,赶快出来接客哇!” 鸨母如同一阵旋风般从屋里跑出来,慌忙搀着张四的胳膊,如同春藤一样附在张四身上。 “哎吆吆,今天早晨成群的喜鹊指头闹,我琢磨着一定会有贵客登门,果不其然,原来是张四爷到了!” 张四掐了把鸨母的脸,然后得意洋洋地进了百花楼! 他一边走一边感叹:“奶奶的,有银子就是好,前阵子我张四没银子,被你们象狗一样给打了出去;如今有了银子,摇身一变成了张四爷啦!” 鸨母忙不迭地谄媚道:“四爷说的真没错!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管是衙门里的高官、各行的巨贾,还有我们这里伺候人的姑娘,身份有高低,应的差事不一样,但是说到底不都是为了挣银子嘛!” 老吴也跟在后面附和道:“对,对,这年头谁他娘的跟银子过不去,银子就是爹,银子就是爷,银子就是他娘的祖宗嘛!” 这时候屋里的姑娘都纷纷涌了出来。 一个个花枝招展,张四顿时觉着一阵眼花缭乱! 他兴奋起来,扯着嗓子吆喝道:“四爷我有的是银子,今天老子来个不醉不归,这些银子统统花光!” 鸨母大喜,吆喝道:“伺候好张爷,重重有赏啦!” 姑娘们迅速簇拥着张四,众星捧月一般将他请到了屋里! 好酒好茶,好吃好喝好招待! 张四觉着爽、过瘾,通透! 奶奶的,这样的好日子才是人生! 张四憋屈了几十年,平常抠抠搜搜,这次总算过了一把有钱人的瘾! 一直折腾到半夜三更, 巧舌如簧的鸨母、点头哈腰的老吴、勾人魂魄的姑娘们很快便将百余两银子给套了个干净! “张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这里关门打烊,送客吧!” 张四睁开惺忪的眼,迷迷糊地问:“送啥……啥客?张爷我要……要这里过夜!让春花和秋月陪……陪我!” 鸨母“噗嗤”笑出了声。 “张爷请回吧!她们不能陪你了!” “为啥?你的银子都花光了!” 张四这才想起来!他刚才嚷嚷着只要姑娘们嘴对嘴喂给他酒,他便重重有赏! 百花楼的十几个姑娘发了疯地轮番上,张四觉着美,美得骨头都酥了,他越喝越慷慨,最后大茶壶老吴都恨不得亲自上阵! 一百两银子哪里禁不起这么糟践,所以还没等他干点正事儿便如同水一样流走了。 张四只得臊眉耷眼地央求老鸨子。 “鸨子,让春花和秋月陪我一晚,暂……暂时先记账!你放心,五天后我便有更多的银子!” 老鸨子斜了他一眼说:“四爷,有两种债不能欠?你没听说过?” “我没听说过,你倒是说说看,啥债不能欠?” “赌债和妓债!” “鸨子,再给我五天,啊,不,四天,四天后我加倍给……” “张四,有银子你便在这里住,没银子赶紧滚蛋!想他娘的白嫖?我们这里没这样的规矩!” 没等张四说完,鸨母便一边骂一边赶张四出门。 白白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却没做成正事儿,张四觉得窝囊,他又想撒泼耍赖,扭头看见老吴怒气冲冲地亮出来沙包大小的拳头,他顿时怂了。 张四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奶奶的,婊子无义,戏子无情,老子今天算是受教了!” 鸨母不急不躁,一边往外送一边说:“四爷,等以后有了银子,您老人家再来玩哈!” “哼,老子去丽春院,再也不来你们这个破鸡窝子!” “噗,张四,就你这身价,也就是能来我们百花楼摆阔装横!还腆着老脸说去丽春院?丽春院的门你都不想进去!” 张四歪歪斜斜,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前脚刚离开丽春院, 后脚便有人盯上他了! 一个黑衣人紧紧地跟在了张四身后。 黑衣人尾随着张四到了一个僻静无人之地,他从腰里摸出把刀来,疾步朝着张四冲了过去。 张四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一个黑衣人手里举着把明晃晃的钢刀冲着他劈了过来, 张四吓的尿了裤子。 “你……你他娘的是谁?” “专门要你命的人!” 张四的酒醒了一半。 他撒腿就跑! 无奈年老体衰,又再百花楼折腾到半夜,他的体力严重不支,跑出去不过三五丈远便被黑衣人给追上。 黑衣人手里拿着把刀。 一刀戳在他的肩膀头子上。 张四疼得怪叫一声,身体直挺挺往前栽了过去。 黑衣人脚踩着他的身体,继续拿刀捅他。 一刀捅在肋骨上。 张四知道自己完蛋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声:“救命哇!” 正当他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的时候,黑衣人忽然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张四睁开眼看看。 黑衣人死了,背后插着一根铁矛。 自己居然没有死,居然有人出手救了自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见黑衣人身后站在一个汉子。 这个汉子身高过丈,等张四看见汉子那张脸以后,他差点没吓死! 这哪里是人?明明是鬼! 这个孤傲的个汉子长得豹头环眼,燕颌虎须! 他的样子不清秀倒也罢了! 要命的是他的左右脸颊上各有一个瘆人的烧疤,两个烧疤几乎占据了一多半的脸,瞅上去阴森可怖,人鬼模辩。 张四吓得往后到了两步,张口结舌地问:“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那汉子鄙夷地扫了张四一眼,然后冷冷地说了句:“哼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姓林名冲,人送外号豹子头!” 第129章 心够狠手够黑才叫豹子头 以前张四追随着杨宗锡的父亲走南闯北,贩卖丝绸,倒是见过些世面! 他早就听说过林冲的威名! 这位京城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能杀惯战,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还知道林冲蒙冤入狱被充军发配到了沧州,大闹牢城营,风雪山神庙,火烧草料场,还怒杀了试图斩草除根的陆虞侯和富安。 最近一次便是林冲到了阳谷县,潜入丽春院,险些宰了高衙内,县衙将阳谷县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林冲的下落。 张四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林冲,而且林冲还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赶紧谢恩,磕头如捣蒜。 “多谢英雄救命之恩!” 林冲斜了张四一眼,然后冷漠地将铁矛从黑衣人身上拔出来,锋锐的矛头上还滴着鲜血。 林冲将矛头对准了张四, 矛头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张四的额头上。 张四不知道林冲葫芦里卖的啥药,目瞪口呆地望着林冲! 林冲冷漠地问道:“张四,知道杀你的是什么人吗?” 张四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晓得!” “你过来瞅瞅!” 说话之间,林冲用矛尖挑开了黑衣人脸上罩着的面纱。 张四慌忙凑近一看,他看清楚了: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尧的管家刘老二。 他破口大骂:“刘尧,你这个黑心贼!” 张四站起身来,准备去找刘尧拼命! 没等他抬腿,林冲猛地将铁矛对准了他的咽喉。 此时天空中一轮满月亮如银盘! 清冷的月光照在锋锐的矛头上,矛头愈显得寒气逼人。 张四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懵了:林冲到底是敌是友? 如果是林冲是敌人,为啥帮自己杀刘老二? 但是明显他也不是朋友,哪有用长矛逼着自己的朋友? 正当张四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时候,林冲说话了。 “快说,是不是你毒死的杨宗锡?然后嫁祸给西门大官人?” “不……,啊……” 这个“不”刚说出口,林冲手中的铁矛一下子戳进了张四的左肩膀头,张四紧接着便发出一声惨叫! 林冲淡然地将铁矛拔了出来! “张四,到底说不说?” 张四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林英雄,我外甥是狗贼西门庆和**孟玉楼合伙害死的……” 没等他说完,铁矛一下子插进了他的右肩膀头, 这次刺得更深,铁矛的尖从后背露了出来。 张四疼得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张四发现自己被象粽子一样绑在一个屋子里, 屋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般! 睁开眼以后,张四强忍着疼痛四处瞧了瞧。 正前方有两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将自己捅了两个窟窿的林冲;另一个是江枫。 林冲手里拿着一边雪亮的牛耳尖刀! “张四,从实招来!到底是谁害死的杨宗锡?如果敢有半句假话,豹子头今天便将你凌迟了!” 张四彻底怂了! “林英雄饶命!西门大官人饶命!我张四该死,我猪狗不如,我上了刘尧那个混账的当,轻信了他的鬼话,用他给我的砒霜毒死了我外甥!” 张四一五一十地将刘尧和张伦找自己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最后他可怜巴巴地说:“我该死,只求林英雄和西门大官人放小人一条生路!” 林冲扭头看了看江枫。 “兄弟,留着这个狗贼没用,我这就宰了他,然后再去宰了刘尧、张伦那个狗贼!” 江枫摇了摇头,低声说:“哥哥,暂时还不能杀他,我得尽快将孟玉楼救出来,人家是个清白妇人,无端被卷入这场争斗,人家无辜受到牵连,兄弟我实在惭愧哇!” 林冲点了点头。 江枫走到张四跟前,他恨不得将这个见利忘义的势利小人狠狠地揍一顿,但是再看看被刘老二砍了两刀,更要命的是身上又被林冲的铁矛给戳了两个窟窿。 此时他已经苟延残喘,半死不活。 “张四,我可以饶你不死!” “多谢西门大官人!” “但是你必须替我做一件事。” “如果能饶我不死,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我也愿意!” “我马上派人送你去京城,到了京城你便去刑部投案,如实交代刘尧唆使你毒死杨宗锡的经过!” 张四傻眼了,慌忙求饶说:“大官人,杀人偿命,我毒死了亲外甥,刑部必然不会轻饶我,到头来我还是难逃死罪哇,你还不如直接将我杀了。” 江枫冷笑一声说:“不去京城投案你必死无疑,如果你命大,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张四脑袋转了转:我暂时假意答应他们,等他们放了我,我再找地方躲起来。 张四眼睁睁乱转,林冲瞧出来了他的心思,讥讽道:“狗贼,如果你胆敢跟我豹子头林冲耍花样,我便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拆了你的骨头当柴火烧!” 张四知道林冲心狠手辣,说的出办的到,杀自己如同宰只鸡一样简单。 张四正在犹豫不决地时候,江枫说了:“为了救出孟玉楼,还她清白,我暂且饶了你的狗命!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你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刑部会将你充军发配到沧州,到时候我给你笔银子,够你在沧州吃喝玩乐的了!” 张四如释重负,他慌忙问道:“大官人,你……你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林冲骂道:“狗贼,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张四吓得连连点头! 江枫不敢怠慢,他先给张四止血上药,将他的伤口包扎好,然后派傅铭和玳安火速准备好马车,送张四到京城投案自首。 他们走了以后,江枫拱手谢过林冲。 林冲满脸的不快! “兄弟,李达天那个狗贼险些杀了你,你为啥不派人去找我?你眼里明明没有俺豹子头?” 江枫赶紧赔礼:“哥哥实在是错怪我了,瞬息万变,我也没想到李达天那个混账会下这样的毒手哇!” 林冲站起身来,抄起血迹未干的铁矛说:“兄弟,你等着!我这就独闯县衙,宰了这个狗官!” 江枫慌忙拦住他:“直接杀他太便宜他了。” “你想怎样?” 江枫咬了咬牙说:“哥哥放心,我已经布下局,我要让这个狗官和那些害我的卑鄙小人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第130章 准备迎娶孟玉楼 傅铭带着张四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车还没有停稳,浪子燕青便到了。 傅铭慌忙施礼:“见过小乙哥!” 燕青还了礼,问道:“卢员外收到了西门大官人的书信,刑部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让张四这个狗贼如实交代罪行就是!” 傅铭谢过燕青,然后带着张四直奔刑部。 张四提心吊胆地进了刑部大堂! 等见过刑部当值的官员之后,他将刘尧引诱自己毒死杨宗锡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大老爷哇,我是受了奸人的蛊惑,实在是一时糊涂哇。” 张四被收了监,刑部不敢怠慢,火速派人到了阳谷县,将刘尧和张伦押到京城! 人证物证俱在。 两个人无法抵赖,乖乖地招了供! 张伦挨了二十大棍, 刘尧挨了四十大棍, 两个人的家产被没收,然后充军发配到了沙门岛。 张四很幸运,没有挨皮肉之苦,被发配到沧州以后,牢城营给他安排了一个看守仓库的闲差! 仓库旁边有家饭馆,饭馆掌柜的姓邓! 饭馆每天酒肉飘香,张四每天馋得涎水直流,他想进去大吃一顿,无奈囊中羞涩。 这天他正在仓库里发愁,邓掌柜带着一个伙计来拜访他,伙计手里提着一个斗大的食盒。 “阁下可是阳谷人张四?” 张四不明就里,慌忙点了点头。 邓掌柜招呼着伙计放好食盒,打开食盒,里面盛着美味佳肴。 张四顾不了那么多了,抓起来就吃,吃饱喝足以后,他揉了揉肚子,然后问道:“掌柜的,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你认错人了吧?” “张四,阳谷的西门大官人派人送信来了,以后你想喝酒吃肉尽管找我便是!” 张四听到这里,顿时热泪盈眶,面朝阳谷方向跪倒磕头。 “西门大官人,罪人张四谢过你的大恩大德了!” 刑部很快给李达天下了令:孟玉楼无罪,即刻释放回家。 惊慌失措的李达天不敢怠慢,赶紧派人恭恭敬敬地将孟玉楼送回了家。 孟玉楼回到家。 孙婆子愧不敢当! “玉楼哇,我罪该万死,实在不该在公堂上胡说八道哇!” 孟玉楼安慰她说:“姑姑,大刑之下,你也是被逼无奈!玉楼从来没怨过姑姑半句!” “玉楼哇,吉人自有天相,都是你一心向善,才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孟玉楼感慨万千。 孟玉楼在家养了两天,身体有了些力气。 第三天,孟玉楼的兰香和小鸾进屋送信。 “夫人哇,西门大官人的夫人吴月娘来咱家看拜望你了。” 孟玉楼不敢怠慢,慌忙跟着兰香和小鸾到了门外。 吴月娘正等候在门口,她带着庞春梅,后面跟着玳安,玳安挑着个挑子,挑子里尽是礼物和补品。 吴月娘看见孟玉楼出来,慌忙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孟玉楼,然后夸赞说:“人人都夸妹妹你是阳谷县第一美人,今天一见,果真漂亮的跟个天仙一般。” 孟玉楼羞涩地笑了笑,然后搀着吴月娘的胳膊进了屋。 进了屋,分宾主落了座,孟玉楼吩咐兰香端来茶点。 吴月娘唏嘘感慨了一番,最后说:“唉,如今坏人当道奸人作恶,哪怕妹妹这样菩萨心肠的人都被陷害,跟着受苦,真是没有天理了!” “实在惭愧,家门不幸,害得西门大官人这样的好人也跟着受连累。” 吴月娘转头示意庞春梅出去。 孟玉楼是聪明人,也让丫头兰香和小鸾出去陪着庞春梅说话。 “妹子,我官人每当想起来你蒙冤关在大牢中便寝食难安,他出狱以后便开始调查真相,于是联合江湖上的英雄好汉逼迫着张四那狗贼自动投案,费尽周折,就是想让妹妹你洗刷冤屈,堂堂正正地从大牢里出来。” 孟玉楼听完以后甚是感动,泪水涟涟,连声道谢:“求姐姐回去转告大官人,他的救命之恩,玉楼我没齿难忘,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他的恩德。” “唉,不瞒妹妹说,我官人说你乃是女中豪杰,李达天用了酷刑都没逼你招供,我官人都自愧不如哇,他对你实在佩服得要命。” “吴姐姐和娇儿姑娘才是女中豪杰,前两天我姑姑讲了你们一晚上的好话,尤其姐姐你,巾帼不让须眉,不仅救了西门大官人,也救了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哇。” “唉,大官人心地善良,有情有义,他临危不死都是菩萨保佑的功劳。妹妹这阵子好好养养身体,待家里的事情都处置得差不多了,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 孟玉楼摇了摇头:“我早已经断了这念想,好不容易找了个如意郎君,却没想到如此短命!” “妹妹乃是咱们县城第一流的女子,长得貌美如花,又如此善良,以后必定回嫁给如意郎君的。” “唉,唯有西门大官人才是咱们县第一流的人才!可惜,我没有那福分了!”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大丈夫可以有三妻四妾,我看你俩倒是有缘,如果你真有心于我家官人,他也有心与你,我回家便劝他娶你过门!” 孟玉楼倒是真相中江枫了。 这个男子心善,慈悲为怀,而且公堂之上痛骂赃官,痞帅痞帅的,这样的男子长得比杨宗锡有质感,而且乐善好施,不像多数商人抠抠搜搜的小肚鸡肠。 唉,若是真嫁给了他!自己的后半生倒也值得托付了。 两个人又浮皮潦草地说了会家常,吴月娘看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妹妹以后遇到难事尽管吱一声!” “多谢姐姐!” 吴月娘带着庞春梅和玳安离开了杨家,回家去了孟玉楼等着吴月娘的回话。 她等得心急如焚。 吴月娘回到家中以后,将和孟玉楼聊天的事情给江枫说了一遍。 “孟玉楼想嫁给你,你可有意?” 江枫起初有些不好意思,从小接受的规矩是一夫一妻,如今突然可以娶很多个反倒很不适应,更让他不适应的是明媒正娶的吴月娘竟然公开怂恿自己娶孟玉楼。 冲击力太强,头晕脑胀,他必须得缓一缓。 “这事儿你同意?” “我当然同意,你娶一百个我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况且孟玉楼确实了不起,长得漂亮,心眼还不错,如果她跟了你,必定死心塌地,不离不弃,这样的好女人确实不多见!” 第131章 干掉花子虚! 江枫中意孟玉楼; 孟玉楼也愿意嫁给自己, 而且大老婆吴月娘和二老婆李娇儿也毫无异议, 更重要的是娶这么多老婆也不违反大宋朝的公序良俗, 皆大欢喜的事情,江枫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他点头答应了。 吴月娘正要亲自去给孟玉楼送信, 此时李娇儿扭头看见正在院子里哄西门大姐的孙雪娥! 李娇儿笑嘻嘻地叫住了吴月娘:“姐姐,慢走!我还有事儿!” “啥事儿?” 李娇儿悄悄指了指孙雪娥:“雪娥这丫头对大官人情深义重,大官人被关入大牢后她也不离不弃,反正娶一个也是娶,娶两个也是娶,不如连同孟玉楼一起娶了吧。” 吴月娘觉着主意不错,连连点头。 两个人找到江枫一说。 孙雪娥将西门大姐视如己出,他一直心存感激,所以听了她们的建议以后,江枫便答应了。 于是,江枫同一天娶了孟玉楼和孙雪娥, 桃花朵朵开,短短的一个月,钻石王老五西门大官人娶了四个老婆,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这四个貌美如花的老婆彼此之间不仅没有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而且相敬相爱! 这是羡煞他人,天上神仙的日子也没人家西门大官人舒坦! 娶了四房老婆,江枫没有颠三倒四,得意忘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呢:药铺子得尽快开张;还有几个仇人等着清楚! 孟玉楼被放了回来, 杨宗锡的死亡原因也真相大白,公之于众,城里的百姓不再怀疑西门生药铺子的药,到了重新开张的时候了。 生意重新做。 为了营造好的生存环境,江枫学乖了:不再与丁老太医等人为敌。 这些固执的耄耋耆宿虽然错得离谱,但是却招惹不起,这些人喜欢以真理的代言人自居。 江枫很感慨:意大利罗马鲜花广场那个叫布鲁诺的哥们儿很可怜,满世界的人都相信太阳绕着地球转,他却扯着嗓子喊地球绕着太阳转,公然跳动大家脆弱的神情,最后被捆在火刑柱上给烤了,一点也不可惜。 最高明的处世学问是面子上对他们毕恭毕敬,心里面何意肆意的骂他们学霸、学痞、老流氓。 开业前几天,江枫特意准备了厚礼,然后毕恭毕敬地登门要拜丁老太医。 丁老太医识时务,知道这位西门大官人不是省油的灯,既然人家来登门认错,自己就该就坡下驴。 阳谷不过屁帘子大小的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多条朋友多条路,况且这位年轻的西门大官人似乎也确实有些过人之处。 他亲眼目睹江枫狂饮含有断肠散和砒霜的药以后也颇为震撼。 既然已经收编了对手,有些矛盾便成了内部矛盾,他对江枫的容忍度也大幅度提高:这后生虽然路子野,但是治病嘛,还是应该看疗效。别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便是好猫。 丁老太医和江枫相谈甚欢。 说到投机之处,江枫主动起身磕头拜师,丁老太医也没客气,选了个良辰吉日,江枫请来全县的士绅耆宿,举行了极为隆重的拜师礼! 江枫的生药铺子得以再度开业。 开业那天,丁老太医带着一众后辈还来贺喜。 生药铺子的生意很快又好了起来。 江枫没有闲着,他在布置时机除掉下一个仇人花子虚。 “姓花的,我不要让你不得好死。” 江枫为什么要教训花子虚? 既不是撺掇着应伯爵跑到公堂上举报自己勾结宋江,也不是趁火打劫,白菜价买了自己的房子和土地。 都是因为孙雪娥。 傅铭和玳安等人守着药铺,来旺、宋蕙莲和孙雪娥留在家里。 自从江枫被关入大牢,来旺和宋蕙莲两口子便偷偷摸摸地往外偷东西,府上不少值钱的东西都被这两口子给偷走了。 官府查封西门家的前夜,郓哥等人率领着几十个山贼来抢东西,提前得到消息的来旺和宋蕙莲带着几个仆人逃跑了,家里只剩下蒙在鼓里的孙雪娥。 那些人破门而入,惊慌失措的孙雪娥抱着西门大姐慌慌张张地躲在地窖里藏了起来。 郓哥等人将钱柜里的银子、古玩,绸缎等等被洗劫一空,然后满载而走。 山贼逃了以后,县里的几个泼皮又来了抢了一番,西门家稍微像样点的东西都被抬走了。 天快亮的时候,她提心吊胆地从地窖里出来,看看强盗走了没有。 没想到刚一出来便碰见了翻墙而过的花子虚。 他平常便垂涎孙雪娥。 老想着吃豆腐占便宜,如今西门庆已经定了死刑,李达天已经答应了李瓶儿,西门庆被正法以后便,西门家的这套大宅子便姓花了。 山贼混混们来抢东西,西门家乱成了一锅粥的时候。花子虚借着月光,乐呵呵地趴在墙头看热闹。 西门庆家象搬家的蚂蚁一样将整个宅院搬得一干二净,他顺着梯子跳过来想捡个漏。 正好碰见孙雪娥提心吊胆的出来。 花子虚色心顿起,他一直垂涎孙雪娥,想占便宜却一直没有机会,结果天赐的良机摆在了跟前。 花子虚一把往怀里拽孙雪娥,他死皮赖脸地说:“美人哇,西门庆很快便要被砍头了,你跟了我吧,你跟了我以后,你可以接着在这里住,不然你就得流落街头了。” 孙雪娥气呼呼地抬手便是一巴掌。 花子虚非但没收敛,反而得寸进尺。 “哈哈,西门庆那个狗贼根本不喜欢你,他若是喜欢你,早就娶你了。” 孙雪娥骂道:“他再看不上我,我也相不中你这个畜生。” 花子虚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是孙雪娥终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担心山贼没走远,也怕惊醒了地窖里的西门大姐,孙雪娥也不敢叫,一番无力地反抗以后,花子虚终归还是得手了。 花子虚得逞了,他笑嘻嘻地提上裤子,翻墙走了…… 江枫正在药铺子门口纳凉。 久未谋面的应伯爵来了。 此时的应伯爵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如菜色,左脚赤着,右脚趿拉着一只破鞋。 他臊眉耷眼地走到江枫跟前,作了个揖说:“庆……庆哥,啥时候回来的?” 傅铭和玳安看见了,二话不说,转回身进了店里,然后各自抄着一条棍子出来。 “应伯爵,你这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畜生,你又想来害人?” “奶奶的,我们少爷差点被你这个混账害死在公堂上。” 江枫抬手拦住了傅铭和玳安。 他摇着蒲扇,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应伯爵跟前,弯下腰,仔细打量了应伯爵一番。 “哎吆吆,应二弟为啥这扮相?这是入了丐帮了?如今混成第几代长老了?” 应伯爵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庆哥哇,你别嘲笑我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老婆和孩子染了重病,没钱治病,眼瞅着就快死了,你救救她们娘儿俩吧。” 应伯爵磕头如捣蒜,然后狠狠地抽自己嘴巴。 玳安冲着他骂道:“活该!这就叫现世报!” “庆哥,我该死,我猪狗不如哇!罪该万死!” 江枫吩咐傅铭:“傅总管,给他拿十两银子!” 傅铭嚷嚷道:“大官人,你何必帮这种卑鄙小人!” 江枫给他使了个眼色, 傅铭这才很不情愿地去账房,拿了十两银子,丢在了给应伯爵面前。 “赶快滚吧。” 应伯爵摆了摆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庆哥,我不要银子,我只求你去给她们娘儿俩看看病!” 江枫沉吟片刻,最后叹了口气。 “唉,你不是东西,但是妻儿无辜,我去看病也行,但是你得替我办件事情。” “庆哥,只要你救了她们的命,我愿意以命相报……” “我对你这条狗命没兴趣!” “庆哥让我干什么?” “花子虚这几天在干啥?” “那个混账除了整天泡在妓院里还能干什么!这阵子他搭上了群芳楼的窑姐吴银儿。” “吴银儿?” “群芳楼新来的姑娘,花子虚为她花了不少银子。” “给我盯紧花子虚,将他的行踪喜好打听清楚!” “庆哥,这厮的行踪我一清二楚!” “应兄弟,前阵子你还甘愿当花子虚的小弟,现在你们恩断义绝了?”“这个狗贼实在是可恶,,当初我猪油蒙了心,我瞎了眼,帮他害你,现在我想找他借点银子给妻儿看病,姓花的见死不救倒也罢了,反倒红口白牙地将我埋汰了一顿。” “花子虚每天和吴银儿泡在一起?” 应伯爵点了点头:“这个娘们儿长得姿色平庸,但是能说会道,王八看绿豆,她和花花公子花子虚对上眼了!” 江枫又浮皮潦草地问了应伯爵几个问题,应伯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知道的全一五一十地说了。 最后应伯爵泪水涟涟,一边磕头,一边恳求说:“庆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知道的我都说了,请赶快跟着我回家救人吧。” 江枫叫上玳安,提着药箱,跟着应伯爵到了家里。 应伯爵的老婆伍氏见了江枫以后哭得跟泪人一样。 “西门大哥,我让应伯爵这个有眼无珠的混账都快气死了,当初你待我们恩重如山,要吃给吃,要喝给喝,银子不够了便吩咐药铺子里的伙计给送了,可是这个混账非得结交花子虚那个烂货,我实在没脸见你哇……” 江枫安慰了她一番,给她们娘俩儿看完病,开了药方,让应伯爵去取药,最后他瞅着伍氏母子实在可怜,留下二十两银子走了。 伍氏哭着送到门外! “大官人,以后我和应伯爵当牛做马也得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应伯爵说的不错! 自从和吴银儿相好以后,花子虚很少回家,吃住都在群芳楼,银子花光了便回家找李瓶儿要。从老婆李瓶儿那里拿了银子去找吴银儿。 对,先从吴银儿身上下手。 这天,花子虚又花光了银子,摇摇晃晃地回家了。 他前脚刚离开,一番乔装打扮的江枫后脚便到了群芳楼。 他将群芳楼的老鸨子陆妈拉到一边。 陈妈认出他来以后很诧异! “人人都说西门大官人自从娶了陈如花以后便再也不踏入妓院赌馆半步,没想到大官人竟然开戒了。” “哈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听说你这里来了几个姑娘,我特意来捧捧场!” 陆妈撇了撇嘴:“西门大官人真会说笑话,你为何守着你们家的丽春院不去,非得跑到我这里来?我们这里的头牌到了丽春院恐怕端尿盆的资格都没有,这里的姑娘怎么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江枫故意皱了皱眉头,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娶了娇儿,再往丽春院跑岂不是自找麻烦!” 陆妈点了点头,冲着江枫竖了竖大拇指。 “陆妈,我来这里的事儿,千万别说出去,如果让娇儿知道就麻烦了!” “大官人放心,一切按你说的办,此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这样的摇钱树我请都请不来,哪里敢随随便便就把你个财神爷得罪了。” 陆妈亲自跑到外面端来香茶给江枫沏上! “这里可有才艺双绝的姑娘?” “吴银儿那丫头倒是不错,只是……” 陆妈说着说着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您老的邻居花子虚花二爷相中了银儿,为了花了不少银子,但是花二爷有言在先,除了他以外,银儿绝不能再接别的客!” 江枫撇了撇嘴说:“这位花二爷真是不讲道理,吴银儿既不是他的妻又不是他的妾,他凭啥不让人家接客!居然如此霸道!” 江枫说到这里,从怀里摸出来一大锭银子放到了陆妈跟前。 “我原本不想见吴银儿了,既然你这么说,我还倒非得见见不可!” 陆妈拿起银子,掂了掂,然后笑吟吟地将银子揣进怀里! “西门大官人放心!姓花的连他老婆李瓶儿都管不住,我的姑娘更不会让这个痨病鬼摆布!我这就去叫吴银儿来陪你!” 江枫笑了笑说:“和气生财,此事儿尽量别让花二爷知道,免得他争风吃醋,扰了你的买卖!” 陆妈连声说:“还是西门大官人想得周全!只要你我,银儿不往外说,姓花的便永远也不知道!” 第132章 两个失足妇女之间的对话 陆妈去叫吴银儿! 吴银儿很烦闷! 她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旁边一个叫郑菲儿的妓女问道:“银儿,为谁犯愁?” “唉,除了花子虚花二爷,还能有谁!” 郑菲儿撇了撇嘴说:“身在福中不知福,姓花的这阵子在你身上可花了不少银子,你竟然还犯愁!” 吴银儿满眼的怨恨,她低声说:“他是为了花了不少银子,但是这个蔫货却不让老娘碰别的汉子!奶奶的,他若是龙精虎猛倒也罢了,可是裆里的东西小得简直如同一条虫子,光像条可怜的虫子,老娘也可以勉强忍受,但是做起那事儿来快如闪电!” 郑菲儿笑了笑,然后说:“可是花二爷到处吹嘘他很厉害,如果他自称第二,这阳谷县城便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放他娘的罗圈屁!我早就烦透了,每次我听见你们在隔壁地动山摇的时候,我心里都如同被猫抓了一样!” “你趁着他不在,接别的客就是了!” “陆妈那个老贱妇收了花子虚的银子,让她盯紧我,奶奶的,别说快活了,连说话都不行!” 吴银儿说到这里,轻轻地把衣服袖子撩了起来。 郑菲儿吓了一跳。 吴银儿嫩藕般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 “这是咋回事儿?” “花子虚打的!” “他为啥打你?” “除了喝酒唱曲,伺候姓花的实在无聊,那天他回家拿银子,我实在耐不住寂寞,便将端茶倒水的小厮叫到屋里来,准备调教戏耍他一番解解闷,没想到姓花的提前回来了,他将小厮打发走以后便开始打我!” “花二爷可真够霸道的。” “他老婆李瓶儿与县太爷相好,给他戴绿帽子,他不敢招惹李瓶儿,便将火统统撒在我身上!” “他看着文绉绉的弱不禁风,没想到竟然能下这样狠手?” “唉,这算轻的了!他还有更狠毒的!” 说到这里,吴银儿掀起罗裙,朝着里面指了指,她满脸的惊恐之色。 “姓花的真不愧是京城回来的花花公子,折磨人的手段真是多得数不胜数!” 郑菲儿的好奇心上来了,连声问道:“他到底有何手段!” “他将两个鹅蛋大小的圆球放到炉内!” 郑菲儿听到这里,顿时睁大了眼睛,惊呼道:“还有这种手段?” “起初倒也算不上难受,但是后来这个畜生又放了两个,三个,那种折磨,简直生不如死,想起来我就浑身哆嗦!” 失足妇女吴银儿说的这事儿读起来有些含糊,其情节大致与千年以后香港超级富豪刘銮雄与风华绝代的关之琳之间发生的那次震惊全城娱乐八卦媒体的桃色新闻差不多,所不同的是这里的圆球进化成了高尔夫球! 两个人正说着话,鸨母陆妈走了进来。 “菲儿,你先到外面去,我有话跟银儿说!” 郑菲儿赶紧规规矩矩地起身往外走! 等郑菲儿出了门,陆妈怕她偷听,跟到门口朝外看了看,直到郑菲儿走远以后,她转身回来,掩上了房门。 “银儿,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陆妈压低了声音说:“本县的头号大财主,人送外号潘驴邓小闲的西门大官人!” 吴银儿听说过西门大官人,她还远远地见过,而且她还对这个长相俊美的财主很是仰慕! 她心里一阵狂喜,站起身来便要跟着陆妈往外走! 但是刚站起身了,她又垂头丧气地坐下了。 “娘哇,我不能去见西门大官人!” “你真是傻!西门大官人有钱,名声好,人家又是何等的英俊潇洒,他比花子虚那个病痨鬼强之万倍!” “我自然愿意见西门大官人,可是如果姓花的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傻闺女,此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西门大官人知,待会等姓花的回来,老娘我想办法帮你拖住他就是了!” 吴银儿这才点了点头,跟着陆妈去见江枫! 江枫正在淡定地喝茶,陆妈带着吴银儿到了。 应伯爵说的不错,这个吴银儿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但是眉眼之间倒也有几分妩媚,而且看上去低眉顺眼,确实招人喜欢。 陆妈将吴银儿拉到江枫跟前,然后低声说:“大官人,先让银儿陪着你说会话,我去门口候着,待会花二爷回来了,我先拦住他!” 江枫摆了摆手,心有成竹地说:“不必了,老花今天不会回来了!” 吴银儿惊讶地问道:“大官人怎么知道?” “我掐指一算,他这会应该去赌馆赌钱了!” 陆妈赶紧说:“他不来正好,银儿哇,你陪着西门大官人先说会话,我吩咐人去准备酒菜!” 陆妈说完以后便很识趣地出去了。 她出了屋以后,还是有些不放心。 和气生财,待会花子虚回来与西门大官人发生了冲突就麻烦了。 她悄悄地叫过一个仆人,低声吩咐他说:“你快去看看花子虚花二爷去哪里了!” 工夫不大,仆人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陆妈,花子虚跟着他的几个朋友正在赌馆玩的兴起!瞧那架势,今天不会再来了!” 陆妈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原来花子虚从家里要了银子,正要准备回群芳楼, 刚出门便被应伯爵和谢希大等人跟迎住了。 应伯爵满脸堆笑地问:“大哥,哪里去?” 花子虚吓得赶紧捂紧了钱袋:“干什么?又他娘地借银子?老子没有!” 应伯爵赶紧说:“大哥不用担心,我从鸡鸣观找吴老道讨了几张符,我妻儿的病好了!” “你们找我何事?” 谢希大恭恭敬敬地说:“我们兄弟几个很久没陪花大哥快活了,今天特意凑份子在狮子楼摆下盛宴,咱们先开怀畅饮,然后再到赌馆玩上一宿!” 花子虚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走了! 这都是江枫精心布置的局,让应伯爵等人缠住花子虚,这样自己才能有机会准备下面的计划。 吴银儿见到江枫以后顿时神魂颠倒,心中小鹿乱撞。 眼前这位西门大官人,传说中的潘驴邓小闲! 果然仪表堂堂,一瞅便是了不起的人物! 怪不得丽春院的鸨母李娇儿为了他,披麻戴孝闯法场; 怪不得吴家大小姐吴月娘为了他,甘愿女扮男装到京城叫屈喊冤; 怪不得阳谷第一美人孟玉楼死心塌地愿意嫁给他。 第133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酒菜端上来! 吴银儿陪着江枫喝了几杯酒,然后她又咿咿呀呀地唱了几只小曲! 江枫应对有方,进退有度, 这更加让孤独寂寞冷的吴银儿欲罢不能! 很快,吴银儿站起身来,走到江枫身边,挨着坐下,如同一根春藤一样缠住了江枫。 她喝了一口酒,含在口中,然后搂着江枫的脖子给他喂了进去! 一口气娶了四房老婆,江枫已经成了情场的高手! 吴银儿主动投怀送抱, 江枫也没再矜持! “大官人稍候,小奴先给你铺好床!” 吴银儿说完以后,慌慌张张地走动旁边的象牙床前,铺好床,然后笑吟吟地牵着江枫的手离了席! 吴银儿手忙脚地脱掉江枫的衣服,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惊恐万状,嘴里不由地感叹道:“传说中的潘驴邓小贤,果然名不虚传哇!” 江枫和吴银儿一夜风流。 吴银儿大呼过瘾,心满意足。 天亮时分,江枫起床,准备穿衣离开。 吴银儿无限伤感地对江枫说:“大官人再陪我一会儿!” “花子虚很快就要回来了!” 吴银儿皱了皱,叹了口气:“唉,真是扫兴!提他干什么!能陪大官人这样的真男人一晚,小奴就是死也满足了!” “老花不行?” “唉,他哪里有大官人这番本领!你若是天,他便是砖!你若生活在三十三重天上,他便在九十九地狱下面,如果他能有哥哥你万分之一,小奴家也不至于难受。” 吴银儿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话正中下怀,江枫轻描淡写地说:“哈哈,这事儿简单得很!” 吴银儿当真了。 “有办法能让他和你威猛无比?” 江枫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漂亮锦盒,打开锦盒,锦盒里面盛着一粒黑色药丸。 “等花子虚回来,你让他用温水服下去就可以了。” “这粒神药可以助兴?” “那是自然!” 吴银儿接过来看了看,皱着眉头问:“这东西会不会害死人?” 江枫听到这里,叹了口气,然后将药丸要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入锦盒内。 “这丸药是由桔梗、干草、麦冬,金银花、鹿茸等独家秘方配成,皇上御用,我本来想帮你,你却以为会害人。” 江枫这里欲擒故纵,吴银儿果然马上央求。 “西门大官人,小妹绝无此意,求你还是给了我吧。” 江枫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来,极不情愿地将药丸给了吴银儿。 在番僧传给江枫的《奇药典》里,有很多淫邪之药的做法,起初江枫担心害人原本想尽数毁掉,但是番僧拦住了他。 “里面的有些药虽然淫邪,毁人心智,但是对付奸邪之辈却用得着,还是以备不时之需吧!” 现在想想,番僧说得确实有道理,于是江枫依照《奇药典》里的做法专门给花子虚量身打造了这味药!这丸药本乃是虎狼之药,一时助兴,但是伤人根本。 为了教训花子虚,江枫又在里面加入了足量的阿芙蓉。 姓花的,我这次让你牡丹花下死,你当个幸福的风流鬼吧。 虎狼之药本来就伤身,如今伤身加成瘾,伪君子花子虚接下来的生活便热闹了。 江枫将要给了吴银儿, 然后悄悄地离开了群芳楼! 太阳出来以后,在赌馆赌了一晚的花子虚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了。 回来以后,倒头便睡,一直睡到傍晚时候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想过来以后,他吵吵着肚子饿,叫来陆妈,他从兜里摸出碎银子,吩咐陆妈给他准备些酒肉! 酒肉买回来,他大快朵颐,裂开腮帮子一阵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花子虚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肚子,剔了剔牙,抬头瞅瞅陪着自己喝酒的吴银儿! 此时的吴银儿媚态百生,杏仁眼如同勾人的丝线一般,他顿时来了兴致。 “银儿,过来让我瞧瞧!” 正巧吴银儿也想试试江枫给她的那丸药的功效到底如何! 于是笑吟吟地凑到花子虚跟前, 没等她将药拿出来, 霸王硬上弓,花子虚便忙不迭地去撕她的衣裙! 永远的剧情,没等吴银儿反应过来,他这边已经黄河一去不复返,一泻千里了! 花子虚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骂了一句:“奶奶的,真是他娘的扫兴!”他一边骂,一边悻悻地提好了裤子! 吴银儿皱着眉头,掏出来江枫给她的那个锦盒。 “花二爷,试试这位神药!” 花子虚接过来打开,瞅了瞅,黑不溜秋的药丸,泛着股子清香味。 这时候吴银儿给他倒了杯温水, 就这温水,花子虚将信将疑地药丸吞了下去! 果不其然, 吃了吴银儿给他的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花子虚便浑身上下,如同火烧一样难受! 让吴银儿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一切如同西门大官人说的一样,往常萎靡不振的花子虚简直成了无敌战神! 颠三倒四,七上八下,花子虚欲罢不能。 他从来没觉着自己如此男人过! 雄起的感觉真是他娘的爽! 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 花子虚瞪圆了眼珠子,惊奇地问:“银儿,这药哪里来的?” 吴银儿心里也是一阵狂喜,她没敢替西门大官人,搪塞说:“还能有谁,自然是鸨母陆妈给的!” 隔了一天,花子虚催促吴银儿说:“你再去找陆妈,我还要!” 吴银儿只得悄悄地离开群芳楼,去找江枫。 江枫倒了爽快,大度地给了她十几丸药。 花子虚都快成精了。 他不再满足吴银儿自己,又叫来郑菲儿一起来助兴。 十多天以后,原本瘦骨嶙峋的花子虚瘦得如同风干后的螳螂。 他还天天嚷嚷着找吴银儿要药。 吴银儿瞅着他那副颓废不堪的模样吓得半死,她赶忙劝花子虚:“花二爷,你身体亏空得厉害,节制欲望,先好生调养一番再说吧……” 花子虚已经上了瘾,哪里控制得住,不等吴银儿说完,他便扯着嗓子催促道:“少废话,快去!” 吴银儿只得皱着眉头去找江枫。 但是江枫冷笑一声:“让花子虚自己来求我!” 花子虚没有了要没法活,他只能如同一只癞皮狗一样跪倒在江枫跟前。 “西门大官人,我有眼无珠,我罪该万死,你是菩萨转世,求求你给我再给我几丸药吧!” 江枫第一次品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江枫给了他,花子虚磕头如捣蒜。 没过几天,花子虚死了,如同一具被榨干的木乃伊一样死在了吴银儿的床上。 陆妈去官府报案,仵作何九到了群芳楼,扫了眼花子虚的尸体,然后轻描淡写地说:纵欲过度! 第134章 打翻了醋坛子的宋蕙莲 江枫一口气娶了四房老婆。 这让西门府上的厨娘宋蕙莲恨得牙根痒痒! 自从那晚与江枫一夜风流以后,这个风骚的娘们儿便喜欢上了江枫! 年少,多金,长相英武,重要的是那方面的能力超强,这样的人尖子到哪里去找? 宋蕙莲欲罢不能,在西门府上越来越招摇,府上的奴仆们呼来唤去,有时候连孙雪娥都不放在眼里。 陈如花眼里不揉沙子,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善类。 当初陈如花活着的时候,宋蕙莲心存忌惮,不敢肆意妄为,陈如花曾经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狐狸精胆敢勾引我家官人,老娘非得扒了你的衣服,将你赶出家门不可。 宋蕙莲才收敛了些。 后来陈如花难产血崩而死,宋蕙莲欣喜异常:真是天助我也,这个悍妇总算死了,老娘我终于有机会了,我可以夜夜陪着西门大官人了!唉,来旺这个没用的东西碍事,不然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嫁给大官人了! 陈如花死后第二天,宋蕙莲便开始精心打扮,搔首弄姿,打扮得跟个女妖精一样,有事儿没事儿便往江枫跟前凑! 她满脑子都是那夜与江枫翻来滚去的场景,想起来心里便跟猫抓的一样,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这边满腔热情,江枫却懒得正眼瞧她一眼! 宋蕙莲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若是换做别人,早就知难而退了,但是她不一样,性情倔强得要命!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老娘拿出铁棒磨成针的精神来,哪怕你西门大官人是座冰山,我宋蕙莲也得把你给融化了! 江枫知道这个娘儿们不是省油的灯, 陈如花临死之前提醒他:官人哇,我死以后,你一定要赶走宋蕙莲那个娘们儿,这个妖艳的厨娘是苏妲己转世,褒姒重生,只要她留在你身边身边,你迟早得遭殃。 给陈如花过完了头七,江枫边打算撵宋蕙莲走! 宋蕙莲不傻,她隐隐也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也听说了陈如花临死前说给江枫的那些话,于是她有所收敛! 宋蕙莲消停了,整天少言寡语,低眉顺眼,不再敢跟奴仆们拌嘴吵架,江枫找不到撵走她的理由,再加上碍于来旺的面子,江枫一拖再拖,最后也没下决心将宋蕙莲赶走! 江枫被关进监牢以后,她也暗中陪着流了几天伤心泪,还央求来旺想办法搭救江枫! 没想到来旺阴险地笑了。 “西门庆作恶多端,救他作做甚!他死了才好!” 宋蕙莲骂道:“来旺,你他娘的真不是人!西门大官人年轻气盛,以前确实与你有过节,但是人家后来待你不薄,你这个畜生见死不救倒也罢了,怎么还诅咒人家?” 来旺懒得跟她计较,而是转而问道:“番僧给他的那本书,你到底找到了没有?” 宋蕙莲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从前大官人总是熬夜苦读那本书,后来却从来没见过!” “老婆哇,你得抓紧找,如果找到那本书,咱们便发大财了。” “发大财?” “不错!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奶奶的,有屁快放,少他娘的吊老娘的胃口!” “前两天,施仁杰派人找我,还将我请到了他的府上!” “施家与西门家水火不容,这只老狐狸找你作甚?他阴险狡诈,吃人不吐骨头,你最好离他远着点!” 来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然后得意洋洋地说:“施仁杰见了我以后亲自端茶倒水,那真是毕恭毕敬!” 宋蕙莲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 “你百无一用,狗屁不通,真是没想到!那个老狐狸竟然会这么高看你!” 来旺腆着脸说:“嘿嘿,施掌柜有事儿求我!他也听说了番僧送给西门庆的那本奇书,他告诉我,只要我能将他将那本书弄到手,他不仅赏给我白银千两,还请我去他们府上当管家!” “他说的是真的?” “别管他说的真假,只要咱得到了那本神书,便可以待价而沽,姓施的说了,西门庆没啥了不起,他做的那些药都是从那本书上学来了的!药行多少人都盯着那本书呢。” 宋蕙莲起初有些犹豫,她的心给了江枫,她还等着江枫出狱以后再续姻缘呢。 可是后来江枫身陷大牢出不来,来旺还拍着胸脯说西门大官人得罪了李达天,这次必死无疑了。 宋蕙莲这份心思便放下了。 于是她一边帮着来旺偷西门府上的值钱物件; 一边搜遍西门家的犄角旮旯,寻找那本《奇药典》。 西门家值钱的物件搬走了不少,可是唯独没有找到这本书。 江枫后来被押往刑场,所有人都认为他这次在劫难逃,万万没想的奇迹发生了。 江枫竟然毫发无损,鬼使神差般死里逃生了。 来旺和宋蕙莲起初吓得半死! 这对狗男女担心江枫知道他们合伙偷东西的消息传到江枫耳朵里以后,一定不会绕过他们。 他们提心吊胆过了半个月,一直没敢往西门府上去。 直到回来江枫派玳安请他们两口子回去, 他们才臊眉耷眼地回来了。 临去之前,宋蕙莲还问玳安:“府上有没有人乱嚼舌头,说我们偷了大官人的东西?大官人有没有恼怒?” “大官人不拘小节,而且鬼门关转了一圈,他那里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快点去吧,大官人点名要吃你做的红烧猪头!” 宋蕙莲喜出望外,连声问:“小安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玳安不耐烦地说:“爱信就信,不信拉倒,如果你们两口子不回去,大官人可就要另请高明了!等着到西门府上当管家的人多了去了,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就这样!来旺和宋蕙莲才重新回到西门府上! 玳安说的不假! 躲过一场大难的西门大官人羽化重生,简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江枫见了宋蕙莲总是眉头紧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如今不同了,他总是叫自己来伺候他! 大官人变得毛手毛脚,趁着没人的时候掐她一把,挠她一下,变着法的调戏她。 宋蕙莲受宠若惊,她被江枫给撩骚得心烦意乱,方寸大乱…… 两个人经常偷偷摸摸地行苟且之事,宋蕙莲的日子美得跟喝了蜜一样! 后来江枫娶了吴月娘和李娇儿,宋蕙莲耿耿于怀; 奶奶的,世道真是不公平! 吴家与西门家门当户对,吴月娘是大家闺秀,大官人娶了也就娶了; 孟玉楼是全城的美人,才子配佳人,娶了也就娶了, 可是为啥娶李娇儿? 这个鸨母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窑姐! 还有那个孙雪娥! 姿色、厨艺哪点比自己强? 宋蕙莲窝了满肚子火! 这天晚上,趁着江枫埋头苦读,宋蕙莲溜进了江枫的书房,两个人一番鱼水情深以,她问江枫:“大官人,你娶了四房老婆,为啥不娶我?” “噗,你是来旺的女人,我怎么能娶你?” “哼,如果你愿意娶我,他能拦得住?” “我蹲大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娶你的事缓缓再说吧。” “到底缓到什么时候?” 宋蕙莲缠着江枫给自己一个答案。 江枫避重就轻,就是不给她答案,最后江枫打了个哈欠说:“算了,我明天要去京城,五六天才能回来!” 说完以后,江枫鼾声雷动,睡熟了。 宋蕙莲愤愤难平!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昏昏睡去。 等她醒来以后,江枫已经没了踪影。 宋蕙莲有些恼怒,她突然发现了江枫枕头下面的一本书。 她拿过来看了看,瞅了两眼,心中暗想:“莫非这就是番僧给他的书?” 宋蕙莲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发了狠:“老娘我对你情深义重,你却如此绝情,既然如此,别怪我不仁不义了。” 宋蕙莲穿好衣服,将这本书揣在怀里,然后悄悄地去找来旺。 来旺正在吆五喝六地指挥着奴仆们打扫庭院。 宋蕙莲悄悄地走到他跟前,将他拽到一边。 来旺不明就里,皱着眉头问道:“啥事儿?” “你瞅瞅!” 说话之间,宋蕙莲将书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来旺。 来旺瞅了一眼顿时大喜过望。 这就是他昼思夜想的《奇药典》! 两口子没敢久留,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西门府,然后带着《奇药典》,慌慌张张地找施仁杰了! 刚拿到这本旷世奇书的时候,这个老家伙喜出望外。 “来旺,这次你立了大功了!” 施仁杰不仅给来旺买了套大宅院,而且摇身一变,从西门府的管家变成了施氏生药铺子的总管,这个死胖子整天倒背着手,人五人六地跟随在施仁杰身后头。 手里有了《奇药典》,施仁杰不敢怠慢,马上吩咐店里的伙计按照书上说的配药。 先配还魂丹! 这丸药卖得太好了。 西门庆积攒起来万贯家业靠的就是它。 “哼,兔崽子西门庆有啥了不起?不就是靠秘方吗?我施某人有了秘方,可以制造出更好的还魂丹来。” 伙计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施氏还魂丹给弄出来了。 伙计们提心吊胆地将自家产的还魂丹呈到了施仁杰跟前。 西门生药铺造出来的还魂丹乌黑透亮,透着股药香,而自家产的还魂丹黄不拉几,没有光泽,瞅上去跟狗屎一样…… 施仁杰皱了皱眉头:“这是还魂丹?” 伙计擦了把脑门子上的汗,战战兢兢地说:“确实跟西门庆造的不一样!” 施仁杰气得直哆嗦,抓过瓷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掌柜的,我们确实是严格按照那本药典上写的造作的!” 施仁杰回到密室,将《奇药典》拿出来,翻到还魂丹那章。 逐字逐句地对照完毕。 两个师傅说:“掌柜的,没错哇,我们是压根按照这个步骤来的!” 施仁杰懵了:“毛病到底出在哪里?” “掌柜的,你是不是让来旺那小子给骗了?” “对,对,这小子给您的这本书是不是假的?” 施仁杰不耐烦地说:“去,去,将来旺找来!” 来旺屁颠屁颠地到了。 “掌柜的,有何吩咐?” 施仁杰指了指地上的药丸子,伙计赶紧捡起来送到来旺手里。 来旺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皱着眉头瞅了半天,然后捂住了鼻子,这玩意简直臭不可闻。 “掌柜的,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魂丹……” “掌柜的,你真会开玩笑!这哪里是还魂丹?叫它索命丹还差不多……” 没等他说话,施仁杰抡起胳膊,一个大嘴巴扇在了他脸上。 来旺被扇得眼前金星乱串! “掌柜的,你……你为啥打我?” 施仁杰“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奇药典》摔在了他跟前。 “这本书是不是假的?” 来旺满脸的委屈。 “施展柜,天地良心哇!我老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在西门庆的卧房里找到此书,找出来以后马上就送给你了,怎么能假的呢?” 施仁杰骂道:“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想办法弄到西门庆造还魂丹的方子,不然我轻饶不了你!” 来旺还想争辩几句,施仁杰冲着他骂道:“滚!” 来旺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宋蕙莲正对着镜子描眉画眼,瞅着他一脸的丧气模样,邹着眉头问道:“出门时还精神抖擞,怎么回来从这熊样了?” “唉,别提了!” 来旺浮皮潦草地将事情经过给宋蕙莲说了一番。 “唉,姓施的说不定哪天就把咱们从这套大宅子里赶走!” “蠢货,平常你那嘴嘚啵嘚啵,关键时候怎么成了闷葫芦?这事儿还不简单!今天晚上我准备一桌酒菜,你去将施掌柜请到家里来,我替你说说。” 来旺点头答应了。 傍晚时分,来旺腆着脸去找施仁杰。 “掌柜的,我老婆在家准备了酒菜,特意请掌柜的去喝两盅!” 施仁杰听说过宋蕙莲! 不仅知道他是神厨蒋敬的老婆,厨艺精湛,而且还知道这个娘儿们不仅长得面若桃花,而且极其风骚。 来旺可怜巴巴地哀求。 施仁杰装模作样地推辞了几句,最后摆出一副很不情愿地样子跟着来旺到了家。 让老婆陪着老板吃饭 来旺点头哈腰地请施仁杰进了家!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宋蕙莲已经等候在门口! 她身上的衣服薄如蝉翼,两座山丘若隐若无! 得亏大宋朝还讲究些礼仪人伦,还没有开化到整条街都是高开叉的旗袍,沦落到全城的姑娘都穿超短裙、比基尼这类花里胡哨的玩意! 如果有的话,必定是宋蕙莲的不二选择。 看见施仁杰,宋蕙莲慌忙迎了上去。 “哎吆吆,施掌柜来了,快屋里请,屋里请。” 说着话,宋蕙莲凑到施仁杰跟前,伸手搀着他,如同一根藤缠在树上。 来旺忙不迭地在前面引路, 宋蕙莲搀着施仁杰往院里走。 别看施仁杰年近六旬! 但是这只老狐狸人老心不老,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而且他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身体比一般人还要强壮。 这老家伙一眼便能瞅出来:宋蕙莲这个娘儿们水性杨花。 他嘿嘿一笑,然后手顺势摸了宋蕙莲一把。 宋蕙莲给他抛了一个媚眼,然后嘴巴凑到他耳边,吹气如兰:“施掌柜,莫急,待会我将来旺支走,到时候你是刀俎,我为鱼肉,你想干啥便干啥!” 施仁杰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来旺跟个黑瞎子一眼在前面引路。 进了厅堂! 中间的八仙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宋蕙莲紧挨着施仁杰坐下,然后催促着来旺说:“来旺,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施掌柜斟酒!” 来旺忙不迭地给施仁杰倒酒。 宋蕙莲端起酒杯。 “施掌柜,来旺这辈子干的最漂亮的事情便是投靠了你老人家,你放心,来旺对你老人家绝对忠心耿耿!” 来旺慌忙用手指着房梁说:“我对施掌柜一片诚心可鉴!如果俺来旺胆敢有二心,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施仁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问宋蕙莲。 “蕙莲哇,你到底是怎么弄到的这本书?” 宋蕙莲当然不能说陪着江枫睡觉,趁着他不注意偷出来的! 她笑了笑说:“唉,我前几天见西门庆正在埋头读这本书,晚饭时间,我利用伺候他吃饭的工夫,往他碗里下了蒙汗药,将他给蒙倒后,便将这本书偷出来献给你!” 宋蕙莲说这番话时眼神游离,一瞅便是编瞎话,这逃不过施仁杰的法眼,但是施仁杰心里也明白:这本书精深专业,莫说来旺和宋蕙莲这样的门外汉,没有几十年的制药工夫连读都读不明白! 施仁杰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唉,我怀疑这本书被西门庆那个兔崽子做了手脚,番僧给他的那本藏起来了,这伪造的书是他故意试探你们两口子的!” 宋蕙莲赶紧说:“施掌柜多虑了,虽然西门大官人寡恩薄义,但是他的鬼心眼子却没这么多!” 施仁杰摇了摇头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们千万别小看了西门庆这个小子!” “掌柜的,还……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这本书到底是真是假,除了西门庆,还有一个人一清二楚。” “谁?” “傅铭!” “能不能将他挖到我这里来?只要他肯来,银子他想要多少我便给多少!” “傅铭这小子,脑袋一根筋!但是掌柜的放心,我可以帮你将其他几个伙计给挖过来!” “真的假的?” “掌柜的,我敢给你立军令状!” 施掌柜那张脸顿时笑得绽放开来,如同怒放的菊花一样。 “甚好!甚好!” 宋蕙莲高兴了,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块肉,放到了施仁杰的嘴里。 “我就说施爷是我们家的贵人嘛!” 施仁杰吃了肉,喝了口酒,然后吧嗒吧嗒嘴。 “这菜不错,但是这酒……” 来旺慌忙问道:“掌柜的,酒不好?” “这酒寡淡了些!” 来旺赶紧站起来说:“施掌柜稍等,隔壁黄家就是卖酒的,我这就去买些好酒来!” 他正要转身走,施仁杰叫住了他。 “来旺,我看不如这样,我药铺地窖里藏着几十坛子好酒,你赶快去弄两坛子来,咱们三今晚开怀畅饮!” 来旺赶紧推辞说:“这可使不得!今晚我们两口子专门孝敬你才白了这桌席,怎么能喝掌柜的酒!” 说到这里,他催促宋蕙莲说:“赶快请你给我拿银子,我这就去买酒!” 宋蕙莲猜中了施仁杰的心思! 自己家隔壁便是酒馆,来旺用不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回来了, 但是施家生药铺子离这里几里路远,死胖子来旺一去一回,没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是回不来的! 她指着来旺骂道:“来旺,你长得猪脑子不成?黄家酿的酒又酸又馊,比泔水都难喝,施展柜哪里能喝得下去!” “哎呦,咱们请掌柜的吃饭,怎么能他老人家的酒……” “放屁,你他娘的以后多给施掌柜效力,这次欠的情以后慢慢补不就是了!” 来旺还想说话,施仁杰装模作样地劝道:“来旺,蕙莲说得对,咱们来日方长嘛,快点去我铺子里取酒吧!” 来旺赶紧谢恩。 宋蕙莲在旁边瞪着眼睛说:“掌柜的吩咐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 “掌柜的,先让我老婆陪着你喝酒,我这就去取酒!” 来旺慌忙撂下酒杯往外走。 来旺前脚刚出了屋门,施仁杰便一把将宋蕙莲从座位上揽过来,一张臭烘烘的嘴凑到了宋蕙莲粉嫩的脸上,瞧那架势如同饿了三天的公猪瞅见了一颗鲜嫩的大白菜一样! 宋蕙莲笑吟吟地将他推开,然后低声骂了句:“老家伙,你倒是猴急!先等会,我去瞧瞧那个死鬼走了!” 宋蕙莲站起身来,跟着来旺到了院子里。 “来旺,快去快回!” “老婆放心,你赶快回去陪好掌柜的就是了。” 来旺慌慌张张地走了。 等来旺走远以后,宋蕙莲这才放下心来。 她关上院门,上好了门闩,然后回到屋里。 老家伙施仁杰早就急不可耐了。 宋蕙莲也心焦火燎。 自从来旺用完番僧给的那些药,他的身体早已经回归到用药以前的状态了。 宋蕙莲一边宽衣解带,一边不放心地问施仁杰。 “掌柜的,你的抓紧点,千万别让那个死鬼给撞见!” 施仁杰从后面将她按倒在桌子上,长驱直入,一边忙活一边说:“你放心就是,没有一个时辰来旺回……回不来!” 第136章 来旺成了绿帽子王 听说来旺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宋蕙莲放了心。 两三个回合以后,宋蕙莲拽着施仁杰往里屋走! “掌柜的,这里不舒坦,跟我去里屋,我已经铺好床铺!” 施仁杰跟着宋蕙莲到了里屋,上了炕…… 一阵疾风暴雨! 宋蕙莲大呼过瘾,一边嚎叫一边啧啧赞叹:“老天爷,真是没想到,施掌柜宝刀未老,真是炕上的廉颇,被窝里的老黄忠!” 几度风雨,施仁杰总算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心满意足地擦了把汗,然后说:“蕙莲哇,真是过瘾,我今晚不走了!” 宋蕙莲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摇了摇头。 “怎么?你觉着不过瘾?” “唉,那倒不是!来旺那个死鬼是个醋坛子,咱们俩这事儿偷偷摸摸倒还好些了,可不能明目张胆地硬来!掌柜的,你赶快穿衣服,待会他就回来了!” 施仁杰不以为然。 他抓过衣服,从贴身的兜里掏出来一包药粉交给宋蕙莲。 宋蕙莲皱了皱眉头,迟疑地接了过来,问道:“这是啥?” “蒙汗药!” “你……你想干什么?” “等来旺回来,趁着我和他喝酒的机会,你悄悄将药粉下到他酒里。” 宋蕙莲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来旺终归是我男人,万一人给毒死了怎么办?” 施仁杰伸手掐了把宋蕙莲的脸,诡异地笑了笑说:“你想哪里去了?我还得指望着来旺帮我打败西门庆呢,我怎么能忍心害死他?再说,我可舍不得让你当寡妇!你放心就是,吃了这样,他会睡得跟死猪一样,死不了人!” 宋蕙莲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 估摸这来旺快回来了, 宋蕙莲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收拾完战场,然后慌慌张张地出门,卸掉门闩,打开院门! 工夫不大,来旺满头大汗,他指挥着药铺里的一个伙计,挑着满满两坛子酒回来了。 进了屋以后,来旺看见施仁杰和宋蕙莲也是满头的大汗。 “蕙莲,你快过来,你瞅瞅施掌柜这通身的汗!” 宋蕙莲听到这里,吓得心里一哆嗦。 她以为来旺发现了破绽,没想到来旺接着说道:“唉,天气真是热,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打开窗户,通通风,让掌柜的凉快凉快。” 宋蕙莲这才如释重负,答应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将窗户打开! 来旺忙不迭去打酒坛子, 他费劲巴拉地将封住坛口的胶泥剥掉,一股馥郁的酒香顿时从坛子里冒了出来。 来旺贪婪地吸了两口,一边腆着脸赞叹。 “掌柜的,你老人家真是慷慨!竟然拿这么好的酒分享!” 施仁杰哈哈笑了笑,然后瞅了瞅宋蕙莲,一语双关地说:“来旺,千万不要客气,你们交情深厚,好东西自然要共享!” 宋蕙莲将饭菜凉了,她起身到厨房重新烧了几个拿手菜,然后三个人继续喝酒。 来旺兴奋异常,他不停地给施仁杰敬酒。 “施掌柜,您老人家一定要敞开了怀喝,今天来个不醉不归!” 这正好中了施仁杰的下怀! 表面上是来旺给他敬酒,但是经他三说两劝,来旺反倒喝得更多,很快来旺便觉着舌头根子发硬,那张胖脸更是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蕙莲,你……你来替……替我陪……陪掌柜的喝一杯!” 宋蕙莲没好气地说:“你这个怂货,酒量浅,还喝这么多干什么!” 说着话,她便去抢来旺手里的酒杯! 结果来旺一边将她推开,然后继续端着酒杯表忠心:“施……施掌柜,你是……是我来旺的贵……贵人!你放心,我一定帮……帮你教训教训西门庆那个忘恩负义的混……混账!” 来旺这边胡言乱语,施仁杰则不停地给宋蕙莲使眼色,示意她赶快将蒙汗药倒在来旺酒杯里。 宋蕙莲起初还有些犹豫,但是经不过施仁杰的怂恿,再加上刚才那番云雨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她也没过足瘾! 加之她刚才也陪施仁杰喝了几杯,酒这玩意能勾魂助兴,这会儿她的兴致突然起来了。 宋蕙莲狠了狠心,于是趁着来旺和施仁杰说话的当口,她将半包蒙汗药掏出来,全部倒进了来旺的酒杯里。 然后给来旺斟满了酒。 施仁杰慌忙端起酒杯,冲着来旺吆喝道:“来旺兄弟,咱们干了这杯!” 施仁杰扬起脖子将酒喝完。 来旺自然不敢怠慢,端起酒杯,一滴不剩地干了。 施仁杰催促宋蕙莲说:“赶快满上!” 一连三杯! 第四杯还没等端起来,来旺便昏昏沉沉地出溜到桌子底下,人事不省了…… 宋蕙莲原本想将来旺搀扶起来, 早已经按捺不住的施仁杰没等她动手便将她拦腰抱起,跌跌撞撞地进了里屋,顺势将宋蕙莲丢在炕上。 没等宋蕙莲反应过来, 施仁杰便着急忙慌地将她的衣衫给撕开了……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 激战了一宿的施仁杰拖着疲倦的身体,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来旺家,当他出厅堂时,看见桌子底下的来旺还睡得跟只死猪一样。 日上三竿,来旺这才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一起身,脑袋撞到桌子上,顿时起了鸡蛋大小的紫包。 他揉了揉眼睛。 从桌子下面爬出来。 摇摇晃晃地走进里屋。 看见宋蕙莲睡得正香!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遮挡! 来旺头疼欲裂,捂着脑袋想了半天也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 “喂,施掌柜呢?” 宋蕙莲慵懒地睁开眼,冲着他骂道:“奶奶的,你灌两杯黄汤便开始发酒疯!人家施掌柜原本喝得很进行,让你闹腾得兴致全无,喝了两杯便走了。我原本想搀扶你进屋来睡,但是你重得象只猪一样,老娘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弄不动你!” “施掌柜生气了?” “人家大人大量,哪会和你一般见识!” “我这就去给施掌柜赔礼!” 来旺洗了把脸,然后慌慌张张地出了门,他要去施家药铺给施仁杰赔礼道歉…… 施仁杰原本打算撵走来旺,但是自从和宋蕙莲相好以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但没有赶走他,而且予以重任,但凡出远门进药材之类的差事都交给他。 出门时间短的十天八天,长得三两个月,虽然辛苦点,但是这是肥差!掌柜的不跟着,犄角旮旯都能省出银子来,省出来的银子都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来旺激动万千! 掌柜的能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自己,充分说明了人家对自己的信任。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每次他前脚刚走,施掌柜便屁颠屁颠地进了他的家门。 第137章 盗取秘方 老狐狸施仁杰一直在怀疑来旺两口子送给他的那本《奇药典》到底是真是假! 宋蕙莲偷了书,便和来旺投奔了施仁杰。 几天后,江枫从京城回来,便势汹汹地找宋蕙莲算账! 江枫怒不可遏:“宋蕙莲,你赶快将书还给我,不然我到县衙告你!” 恰巧来旺被施仁杰打发出门了,江枫来敲门时,他正躲在屋里跟宋蕙莲鬼混。 这个老家伙听见江枫砸门,顿时吓成了缩头乌龟,缩在屋里不敢出来! 宋蕙莲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气定神闲地从家里走了出来! “西门大官人,你少要血口喷人,捉奸捉双,捉贼捉赃,谁看见老娘偷了你的东西?” 江枫气得直哆嗦:“姑奶奶,《奇药典》是我的命根子!你马上还给我,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宋蕙莲“噗嗤”笑出了声:“大官人,老娘没拿你的什么狗屁《奇药典》,你有种就去县衙告吧!” 宋蕙莲鄙夷地瞧了江枫一眼,往地上吐了口浓痰,然后优雅地转身回家,“咣当”一声将院门关上了。 江枫在外面嚷嚷了半天,最后骂道:“宋蕙莲,你等着,我这就去衙门告你!” 宋蕙莲回到屋里,施仁杰问道:“西门狗贼来干什么?” 妇人斜了他一眼,幽幽地说了声:“唉,还不是来要那本药典!老娘偷了他的镇店之宝给了你,你却还怀疑这宝贝有诈,我两头都得罪了,真是他娘的晦气!” 果不其然,江枫真将这事闹的县衙去了。 好在江枫与李达天关系不睦! 李达天想杀江枫,杀了江枫便可以霸占他的万贯家财,可是万万没想到眼瞅着人头就要落地了,结果被京城传来的圣旨给拦下了。 更要命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杀成江枫,里外里他还搭进去几千两银子! 这阵子西门生药铺重新开张,江枫还一口气娶了四房老婆,日子滋润得跟神仙一样! 李达天恨得牙根痒痒。 当他听说江枫的那本镇店奇书丢了以后,幸灾乐祸,高兴得手舞足蹈! 这个狗官命人将宋蕙莲被传唤到县衙,装模作样地审问了一番,最后宣布查无实证,很快便浮皮潦草地结了案。 宋蕙莲毫发无损地回家了。 江枫因此疯疯癫癫,大病一场,整个阳谷城都传遍了。 施仁杰纳了闷:自己得到的这本书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觉着幸福来得太突然;如果是假的,西门家的小兔崽子何必至于变成了疯子? 施仁杰愁眉不展! 他正犯愁的时候,突然有人来访! 这人姓黄,自称黄药师,四十多岁,破衣烂衫,乃是京城人氏,祖上八辈子都是做药配药的,皇宫里御医配药都得找他,可是因为遭同行忌恨,有人动手脚陷害他,在京城无法立足,所以流落到阳谷县城,想在药铺里谋个差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施仁杰和黄药师聊了几句,很快确定他是制药的高手。 这只老狐狸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他慌忙将《奇药典》拿出来给黄药师看。 黄药师翻了几页以后便开始啧啧赞叹。 “果然是奇书哇!” 施仁杰皱着眉头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我铺子里的伙计按照上面的方法配药却没法成功呢?” “施掌柜,俗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配药的剂量,火候的掌握等等都需要经验才行!” 施仁杰深以为然。 他让黄药师依照《奇药典》上说的方法配制还魂丹,黄药师二话没说,挽起袖子开始干!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将药配好了, 施仁杰将黄药师配的还魂丹和西门生药铺子的比较一番,发现无论是色泽、气味黄药师配制的都更胜一筹! 施仁杰大喜过望,二话没说便将黄药师留了下来。 “老黄,我手里有了《奇药典》,再加上你这个高人相助,打败西门庆那个狗贼指日可待哇。” 黄药师摇了摇头说:“施掌柜,恕我直言!西门生药铺子已有的药我都可以制出来,而且保证比他们做的更好,但是……” “但是什么?” 黄药师叹了口气说:“我才华不及西门大官人,打败他可没有那么简单!” 施仁杰皱了皱眉头:“你此话何意?” “打败西门庆,咱们必须我有他无,他有我优,西门庆名声在外,我起初也不相信他厉害,但是我仔细研究了他配的药,这小子不守常规,敢于创新,他制药的水平已经天下无敌!所以在研制新药方面,我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施仁杰有些泄气,恨恨地骂道:“你赶快替我想个办法,只要能打败他,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黄药师想了想,然后胸有成竹地说:“我有个办法!” “啥办法?” “咱们抢先一步,在他配制的新药上市之前抢先造出来高价卖出,等他制出来,咱们再狠狠地砸价,一定打他个措手不及!” 施仁杰差点哭了。 “咱们怎么知道他配什么药?” “买通他身边的伙计,提前盗取他的配方,我就敢保证施掌柜大功告成!” 施仁杰思索了半天,然后派人将来旺叫来。 他们三人秘语了一番,最后决定这事儿还得交给来旺去办。 来旺胸脯子拍得山响,信誓旦旦地说:“施掌柜,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保证做的滴水不漏!” “一定要成功,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行!” 来旺点头答应。 他思来想去,决定去找韩道国帮忙。 韩道国是出了名的混混,平常胡吃海塞,滥赌成性,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来旺去找韩道国。 韩道国往左右看了看,然后警觉地说:“你找我干啥?” “兄弟,找个地方坐下说。” 到了来旺家里。 宋蕙莲给他们弄了几个菜。 “兄弟,西门大官人在忙活什么?” “大官人刚刚研制出了一种叫回春丸的神药,那种药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男女老少皆宜,大官人说了,一旦这丸药造出来,他便挣大发了。” “配方何在?” “配方已经交给傅铭了,我亲眼瞅着傅铭将配方藏在了铁匣子里,大官人正准备筹集银子,下个月开始生产!” 来旺听了大喜。 “兄弟,这阵子缺不缺钱?” “唉,哥哇,兄弟我手头压根便没宽裕过。大少爷给的工钱养家糊口足以,但是架不住好吃烂赌,这几天讨债的都登门了!” 来旺回到里屋,取出来一包银子,“咣当”一声丢到了韩道国的眼前。 “我给你指条发财的明路出来吧。” 韩道国顿时来了精神。 “哥,啥明路?” 来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韩道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白搭,傅铭那个榆木疙瘩肯定不会卖!” “老弟,你想办法偷出来就是了。” “药方子锁在铁箱子里面,傅铭拿着钥匙,那钥匙压根就没离开过他的身哇。”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只要你想办法偷出来,咱们兄弟就发了大财了!” 韩道国想了想,原本想拒绝,但是实在扛不住银子的诱惑,最后点了点头。 “我试试。” 来旺喜出望外,打发走了韩道国以后,慌慌张张地去给施仁杰送信。 施仁杰听完以后很高兴。 韩道国回到药铺子。 昨夜傅铭忙活了一晚上,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韩道国看见了他腰里的那串钥匙。 抬头又看见柜顶上的铁盒子。 韩道国往四周瞅了瞅,没有人。 他走到傅铭跟前,想趁着傅铭熟睡将钥匙从腰里摘下来。 正当他快要得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枫回来了。 韩道国的手赶紧“倏”的撤了回来。 江枫进了屋,瞅见了韩道国。 “老韩,你在这里干什么?” 韩道国赶紧故作镇定地说:“大官人,我有事儿找傅爷!” 傅铭睁开眼。 “大官人有何吩咐?” “杭州苏掌柜要的那批货弄完了吗?” “昨夜忙活了一宿,都打包封箱了!” “他的伙计马上来取货!” 说完以后,江枫慌慌张张地走了。 傅铭突然捂着着自己的肚子嚷嚷着难受。 “傅爷,怎么了?” “闹肚子。” 说完以后,他解下腰里的钥匙,随手丢在桌子上。 “老韩,你替我守着点,我去趟茅房。” 傅铭匆匆忙忙地走了。 奶奶的,想啥来啥! 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韩道国不敢怠慢! 慌慌张张地拿起钥匙,提心吊胆地打开橱子,手忙脚乱地翻找出铁盒子,哆哆嗦嗦地打开铁盒子。 一叠秘方!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到回春丸。 这张纸价值连城! 他赶紧将秘方拿出来踹进衣服兜里。 他锁好铁盒子,放回到橱子,然后再将橱子锁好。 韩道国的心脏狂跳不已。 这时候傅铭哼着小曲回来了。 韩道国赶紧说:“傅爷,我那边还有差事,不打扰了!” 傍晚时分,药铺关了门! 韩道国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地将秘方给来旺送去。 来旺将秘方送给了施仁杰! 施仁杰再次吩咐药铺子里的所有人,停掉手里的一切事务,准备原料,马上按照药方子做回春丸。 两天以后,黄药师兴奋地跑了送信。 “掌柜的,大功告成!” 几粒乌黑油亮的药丸摆在了他跟前! 施仁杰美得心花怒放。 “我将所有的银子都用上,买断孟州市场的原料,咱们加班加点,到时候让西门狗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睁睁地瞅着我挣银子!” 忙活了半个月多,投入了近万两银子,施氏回春丸隆重上市了! 全城奔走相告! 施仁杰特意请了戏班子、杂耍班子,说书的,卖艺的来助阵。 整条街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施仁杰满面红光! 左边站着来旺! 全县的士绅耆宿都来贺喜。 他们这边忙活得不亦说乎。 站着施仁杰背后的宋蕙莲突然捅了捅他。 “掌柜的,麻烦来了!” 施仁杰抬头一看,看见西门庆和傅铭到了。 来旺低声说:“掌柜的,他是不是来寻仇的?” 施仁杰摇了摇头。 江枫和傅铭满面春风,跟在后面的玳安和贲四还抬着两个巨大的花篮。 这不是来寻仇的! 明摆着是庆贺的! 江枫和傅铭到了跟前,隔着两丈远便朝着施仁杰抱拳拱手。 江枫笑吟吟地说:“听说施老伯研制出了回春丸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哇!” 施仁杰嘿嘿冷笑了两声,捋捋胡子说:“这也是深受西门贤侄的启发哇!” “施老伯果然厉害!” “贤侄抬举,老朽可承担不起哇!” 江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施老伯,您老这制药的方子不会是偷来的吧?” 施仁杰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说:“西门贤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能因为你能造还魂丹,我也能造还魂丹,你别诬蔑我偷吧?” 江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如此甚好!我今天来除了贺喜以外,还有件事儿要告诉施老伯!” “何事?” “我铺子里的方子丢了……” “贤侄,你铺子里药方丢了关我何事?” “老伯听我把话说完。” “快点,别耽误我的事儿!” “我铺子里的药方是专门防贼用的,唉,如果按照那个药方做药,人吃了以后必死无疑哇!” 说完以后,江枫笑了笑,便招呼着傅铭、玳安和贲四走了。 施仁杰表面上不露声色,但是他心里已经慌乱成了一团。 他不知道江枫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本来药品已经摆上了柜台,准备来个金日促销。 西门庆阴阳怪气,那番话真假难辨。 假的倒也罢了! 万一西门庆那个狗崽子说的是真的怎么办?吃死了人,自己不仅倾家荡产还得蹲大牢! 施仁杰吩咐伙计们将回春丸收起来。 围观的百姓不干了。 施仁杰只好厚着脸皮一个个安抚,一顿好说歹说,百姓们终于骂骂咧咧地散了。 关了店面! 施仁杰打发来旺去叫黄药师来, 黄药师来了以后,施仁杰他江枫告诉自己的话浮皮潦草地说了一遍。 黄药师皱了皱眉头,然后将信将疑地说:“掌柜的,西门庆这小子太阴了,他是不是故意诈咱们?” 老奸巨猾的施仁杰叹了口气:“唉,药材的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哇,真要是出了差错就麻烦了。” 第138章 怂男人痛杀霸占了他妻子的老板 施仁杰气得手足无措! 来旺很害怕, 因为药方子是他弄来的,待会施仁杰一旦翻了脸,最先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臊眉耷眼地说:“这药到底有没有毒,还是先找人试试药。” 施仁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放你娘的臭狗屁!找人试试?你这个王八羔子先来尝尝吧!” 来旺吓得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吭声了。 一众人象热锅上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院子传来狗叫声。 伙计在院子里养了两条狗,一黄一黑,一公一母。 一直沉默不语地黄药师忽然有了主意。 他对施仁杰说:“施掌柜,我有主意了!” “啥主意?” “将咱们造的回春丸掺入狗食里,如果狗吃了没事儿,那么药就是安全的。” 施仁杰深以为然,他连连点头。 黄药师准备了几粒回春丹,走到院子里,掰开揉碎,然后混着狗食给黑狗喂了下去。 黑狗吃完狗******神抖擞,丝毫看不出异常来。 一直等到天亮,黑狗都异常的精神。 黄药师说:“掌柜的,狗吃了以后安然无恙,西门庆那厮不过是吓唬咱!” 来旺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赶紧凑过来说:“黄爷说得对,西门庆那厮怕咱的药卖火了,他……他故意诈咱们!” 施仁杰点了点头,吆喝道:“西门家的狗贼子竟然给我玩这套,伙计们,开门放鞭炮营业。奶奶的,跟我斗,这个乳臭未干的狗崽子还差点火候!” 第二天,施家生药铺子宣称:本店明天一早有绝世神药出售!此药独家配方,具有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如果无效,十倍赔偿…… 广告打得很响, 噱头搞得很足, 整个县城都听说了。 第三天,天还没亮,西门生药铺子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龙! 施仁杰瞅着几百米长的人群, 他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全铺子的人都忙活起来了。 施仁杰刚打发走第一波客人。 这时候伙计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掌柜的,大事不好!” “啥事儿?” “黑狗死了!”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施仁杰一边吩咐黄药师去查看,一边吩咐伙计赶快将买走药的客人给追回来。 “这药不卖了!” “奶奶的,我派了半夜的队,为啥说不卖就不卖?” “这……这药里有毒,吃了会毒死人的!” 此话一出,满街哗然!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施家生药铺子的药里有毒哇!” 周围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骂道:“真是他娘的黑心药铺!” “来呀,砸了这该死的药铺!” 叮叮咣咣一通砸。 施家生药铺子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施仁杰顾不了那么多了。 关了门。 跑到后院一看,果不其然,黑狗死了。 死的极其瘆人,身体扭曲,面目狰狞。 施仁杰长舒了一口气。 奶奶的,幸亏吃的不是人!不然便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虽然没死人! 但是损失惨重! 里里外外万两银子泡汤了,这可是自己的全部身家! 施仁杰气得浑身难受,心肝脾胃肾,按哪儿哪疼! 黄药师趁机说:“掌柜的,此事儿肯定与来旺有关!” 来旺这贼厮初来乍到便得意忘形,俨然已经成了施家生药铺子的二当家。 施家生药铺子的几个老资格都瞅着这个死胖子不顺眼。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干啥干不了,吃嘛嘛香,指望着背叛前东家,漂亮老婆和现任掌柜的乱搞才捞了这么个差事儿。 每天吆五喝六的,真他娘的将自己当成人物了。 墙倒众人推,正好借着这个当口教训教训这个乌龟壳王八蛋。 他们都围过来抱怨:“黄爷说得对,这厮肯定是西门庆派来祸害咱们的。” “不仅损失了银子,如今名声也坏了。” 施仁杰本来就恨得牙根疼,这些人再火上浇油。 “来旺,你他娘的等着吧!” 黄药师陪着施仁杰跑到狮子楼借酒浇愁。 进了包间,点了两个小菜,弄了壶酒。 酒喝到一半,听到跑堂的伙计喊道:“西门大少爷到!” 施仁杰慌忙放下酒杯,跑到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瞧。 江枫带着几个人吵吵嚷嚷地进了隔壁的包间。 施仁杰走到墙边,耳朵贴在墙上听隔壁在聊些什么。 江枫大声说道:“这次韩道国立下了奇功!一定要多喝几杯!” “少爷,奇功应该记在来旺头上。” “哈哈,是,是,这次多亏了来旺!” “啥也别说了!今天咱们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施仁杰这边气得半死。 但是毫无办法。 唯有除掉来旺才能泄掉自己的心头怒火。 施仁杰回到店里,吩咐人去把来旺叫来。 来旺提心吊胆地到了, 这次他捅了大篓子,忐忑不安,不知道施仁杰会怎么折腾他。 但是很意外。 施仁杰满脸堆笑,如同啥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来旺,我件大事委托你去办!” 来旺赶紧答应道:“施老爷,尽管吩咐!” 施仁杰领着他到了家里。 箱子里装了几十碇白花花的银子。 “明天你带着银子去京城一趟!下个月兵部尚书过生日,你置办些礼物,剩余下的银子,你留下就是了。” 来旺赶紧连声答应。 “此事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来旺连连点头。 因为明天一早得赶路,再回店里取银子很不方便,于是他将一箱子银锭装上马车,自己驾着马车回家了。 回到家。 他停住马车,站在院子里喊:“娘子,我回来了!这次发了财不说,掌柜的又给了我肥差……” 锅冷灶凉,老婆宋蕙莲没在家。 这个娘儿们去了哪里? 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满头臭汗,最后好不容易才将装满银子的箱子挪到了屋里。 累得满身臭汗。 准备上街喝两盅。 他出门遇见邻居张二。 来旺心情不错,招呼道:“张二,走,我请你喝酒。” 张二好吃懒做,而且喜欢溜墙角扒门缝,整天价张家长李家短,是出了名的包打听。 他正闲得浑身难受,听说来旺请自己喝酒,二话没说,便忙不迭地跟着来旺到了饭馆。 四个菜,两壶酒。 两个人喝得不亦说乎。 张二酒量浅,两杯酒下了肚,嘴就没了把门的,开始眉飞色舞地胡说八道。 “旺哥,你请兄弟我喝酒,说明你没拿兄弟当外人,兄弟我有些话不能瞒着你!” “兄弟,有话尽管说!” 张二往前凑了凑。 “旺哥,你可得把自己的家门看好了。” “兄弟,你这会何意?” “旺哥,宋蕙莲那个娘儿们给你戴了绿帽啦。”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哪有当面红口白牙地告诉人家老婆出轨的。 来旺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 正常人到这里就不吭声了。 可是张二却不。 这货是奇葩中的极品! “旺哥,你不信哇?你去咱们这条街打听打听,只要你不在家,每天晚上施掌柜都到你家来,男人们都溜墙根去看,哎呦,老天爷,姓施的那个老家伙花样可真他娘的多!辣眼睛,我的天,你婆娘……” “啪”的一声。 来旺抡圆了胳膊,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张二脸上,鼻血瞬间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喷涌而出。 张二被打懵了。 “旺……旺哥,你为啥打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哇。” 来旺气晕了头。 站起身来,走到柜台前算了账,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二瞅着他远去的背影,仍旧大声嚷嚷着:“旺哥哇,我说的都是真的哇,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哇。” 来旺回到家中,越想越气。 这时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宋蕙莲回来了。 宋蕙莲没正眼瞧他,浮皮潦草地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今晚黄药师家里来了贵客,他婆娘特意请我过去做几个拿手菜待客,我回来的晚些,你自己睡便是了。” “臭娘儿们,你有没有背着我偷人?” 宋蕙莲的脸顿时绿了,她冲着来旺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他娘的犯的哪门子邪?自从老娘跟了你,就跟守了活寡一样,老娘不找你的麻烦倒也罢了,你他娘的听别人乱嚼舌头,有种你这就休了老娘!” 宋蕙莲骂完以后,收拾收拾东西往施仁杰家里去了。 一直等到半夜时分,宋蕙莲还没有回来。 来旺满脑子都是张二描绘的场景。 脑子一热,他随身携带了一把牛耳尖刀直奔施仁杰家里去。 夜黑风高,黑灯瞎火。 到了施仁杰的宅院门口。 大门虚掩着,门房的老丁鼾声雷动。 天助我也! 来旺悄悄地溜进了院子,轻车熟路地摸到后院施仁杰的卧房。 他刚到了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捉贼哇!有刺客!” 紧接着院子里灯笼火把点燃,灯火通明,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一群人乌央乌央地杀了过来。 有人端着长矛,有人攥着棍棒,有人拎着棍棒…… 没等来旺缓过神来,这些人便开始将来旺围在中间,一顿猛揍! 来旺哭了三声爹喊了五声娘,然后喊了两声饶命。 没等他再喊。 施掌柜手里拎着茶杯口粗细的顶门杠,重重地砸在他脑袋上。 来旺的脑袋顿时成了血葫芦,然后身体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晕过去了! 施仁杰还不解气,往来旺身上吐了两口浓痰,然后低声问黄药师。 “银子送给夏提刑了?” “送到了!” “他说什么?” “一切都按老爷你吩咐的办,来旺偷银行凶,不死也得扒他三层皮!” 施仁杰点了点头,吩咐道:“将这个怂货押送县衙提刑所。” 众人象抬死狗一样将来旺抬到了提刑所。 天光大亮! 来旺醒了过来。 晕头转向,只记得被一群人围着打,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一问三不知。 夏提刑下令一顿棍棒以后,来旺慢慢地想起来了。 “为什么夜潜施掌柜家里?” “寻我老婆!” “你老婆怎么会在施掌柜家里?” “他俩有奸情!” 施仁杰气得直打哆嗦:“来旺,我待其不薄,你他娘的竟然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黄药师在旁边嚷嚷道:“来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昨夜我家里来了个朋友,都说你老婆厨艺精湛,我请你老婆去帮厨,你怎么跑到掌柜家中去找人?” 来旺急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偷施掌柜的银子?” “我没偷!” 夏提刑吩咐人将证物抬上来。 两个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施掌柜指着银子嚷嚷道:“不错,这就是我府上刚刚被盗的雪花银子。” 来旺百口莫辩,扯着嗓子喊冤。 一通棍棒,被打得死去活来,夏提刑下令:谋财害命,死罪难饶!暂且收监,听候发落! 来旺被收监了。 宋蕙莲不干了! 她哭哭啼啼地到了施仁杰家里。 “施老爷,来旺有贼心没贼胆,他确实零零散散黑了你一点银子,但是他绝不敢明偷哇!再说了,他尽管是个醋坛子,但是万万没有杀人的胆量。求您老人家开恩,到官府给通融通融,打了他一顿也就算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哇。” 施仁杰骂道:“贱妇,你们两口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施老爷此话何意?” 施仁杰将那天在酒楼听到江枫等人的话浮皮潦草地说了一遍。 宋蕙莲是聪明人! 经他这么一说,马上便明白了。 “施掌柜,这乃是西门大少爷的毒计!” 施仁杰懒得搭理,不耐烦地催促着她滚蛋! “施掌柜,算你狠,来旺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这都是你和西门大官人干的好事儿,你们都不得好死,这笔账,我宋蕙莲记在心头,我迟早会回来报仇雪恨的。” 施仁杰派人跟着她回老家,收回那套宅院。 宋蕙莲无家可归,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然后便离开了阳谷县,不知所踪了。 来旺没有死,挨了四十棍子,然后被押送回了老家徐州。 在监牢里关了一个多月,原本肥得象猪一样的来旺饿成了瘦狗。 他戴着枷锁出了大牢,离开阳谷县前打算见见老婆宋蕙莲。 邻居张二告诉他:“旺哥哇,你被关进大牢的当天,姓施的便将嫂夫人给轰走了,唉,嫂夫人挎着个小包袱走了,走的时候哭得跟泪人似得!” 来旺气得大骂:“施老贼,你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半年后,一个夜黑风高夜。 施仁杰被杀了。 脑袋被割了下来! 官府很快便破了案。 凶手没有跑,杀了施仁杰以后便在旁边的歪脖树上吊了。 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来旺。 来旺的尸体暴晒了两天,最后听说了消息的江枫吩咐玳安买了口棺材,将来旺装殓起来,然后派人护送回原籍埋掉,算是入土为安了。 第139章 吾爱,见字如面…… 施仁杰死了, 来旺死了, 宋蕙莲不知所踪! 江枫长舒了一口恶气,但是心有戚戚! 施仁杰纵然可恶,来旺不足信任,总归罪不至死,原本想只给他们点教训,没想到最后双双毙命! 江枫曾派人四处打探宋蕙莲的下落,打算找回来以后好好供养,可惜如同牛泥入海,从此杳无声息了。 傅铭劝他说:“大官人,你不必自责!怪也只能怪他们人心不足,咎由自取。” 假秘方的事儿,韩道国立了功,江枫给了他赏银; 立功的还有那个神秘的黄药师! 傅铭将黄药师悄悄地请到府上,江枫千恩万谢,还给他准备了份厚礼,但是黄药师谢绝了。 “西门大官人乃是义人,我能帮你除恶实在荣幸之至,哪里敢收你的礼物!就此作别,咱们后会有期!” 黄药师说完以后便告辞回京城了。 原来黄药师乃是傅铭的好朋友,他主动到施家讨差事都是江枫精心计算的结果! 利用来旺和宋蕙莲复仇的计划并算不上高明! 若是以往,老奸巨猾的施仁杰不会轻易上当,可是他急于打败江枫,急火攻心,自乱了阵脚。 江枫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下一个将被报复的轮到谁了? 狗官李达天! 对,没错,就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 这次不仅教训李达天,连同那些戏耍过自己的人统统算上,他要玩把大的! 花子虚死了! 李瓶儿和李达天方便了! 蓬门随时为君开! 花子虚家的豪宅装点一新! 李瓶儿和李达天毫无顾忌,公然住在一起了! 李达天不仅抱得美人归,而且仕途眼瞅也迎来重大转机! 李瓶儿从中牵线搭桥! 很快李达天便攀上梁中书的高枝了。 梁中书贵为太师蔡京的女婿,攀上了这个贵人,自然官运亨通,升迁提拔不在话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李达天听从李瓶儿的吩咐:他先给梁中书准备了一份珍贵的厚礼,又搜肠刮肚地写了两封书信,最后寻找可靠的人送到大名府去。 阳谷县到大名府,一路之上盗贼山贼出没,礼物珍贵异常,派一般的官差去不放心! 幸亏他手下有得力干将:打虎英雄武松。 武松拳脚厉害,打吃人的老虎都易如反掌,歪瓜裂枣的山贼见了他自然得闻风丧胆。 李达天叫来武松, 武松听完李达天的吩咐以后,他拍着胸脯说:“大人放心!礼物和书信在,我便在;若是这两样东西丢了,俺武二郎脑袋的就不要了。” 光派武松一个人去不行! 武松打架没问题,但是口拙舌笨,有勇无谋,眼力见也差,一旦说错了话,冒犯了梁中书,非但升迁美梦难成,没准还得惹来一身麻烦! 所以他必须找一个能说会道,脑子灵活的! 正巧阳谷县有个着名的讼师胡铁嘴。 这个家伙巧舌如簧,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了,其口才莫说苏秦张仪只能望其项背,恐怕古希腊那群以吵架为天职的智者们见了他也得退避三舍,自愧不如。 李达天叫了胡铁嘴,给他交代了一番。 就这样,武松和胡铁嘴带着几个皂隶赶赴大名府。 到了大名府! “劳烦通禀一声,阳谷知县李达天求见!” 门口的官差瞅都不瞅他们一眼, 武松的火爆脾气上来了,扯着嗓子就骂。 “你个看门狗!居然如此傲慢,我们乃是阳谷的官差……” 没等他骂完,瘦猴子挑起来,抬起手来抽了他一巴掌。 武松刚要还手, 旁边几个官差拎着刀枪剑戟便涌过来了,刀架到了脖子上,长矛对准了咽喉!。 瘦猴子余怒未消,扯着嗓子骂道:“傻大个,瞎了你的狗眼,阳谷县官差在大名府狗屁不是!竟然敢在大名府衙前造次,你他娘的活腻了!” 胡铁嘴慌忙塞给他五两银子! 瘦猴子鄙夷地斜了他一眼:“区区五两银子?打发要饭的不成!” 胡铁嘴没办法,只得再次掏出来十两银子,一并塞给瘦猴子。 瘦猴子这才站起身来往里走! 官差这才进去通报, 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回来了, 扯着嗓子喊道:“梁大人说了,他与阳谷知县素无来往,无暇见面,你们赶紧滚蛋吧!” 这可怎么办? 胡铁嘴忽然想了起来。 他和武松临近出阳谷县城时,李瓶儿忽然将他给叫了去。 “胡先生,梁大人心高气傲,眼珠子往上翻,他压根不会将李知县放在眼里!” 胡铁嘴犯了愁:“那可怎么办?” “你将这枚簪子呈给他就是了,他见了簪子,一定会见你!” 说话之间,李瓶儿将插在头上的那枚簪子取了下来,递给了胡铁嘴。 唉,无计可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这枚簪子的功效吧! 胡铁嘴赶紧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他从怀里掏出来礼单,还有一个玉簪子递给瘦猴子。 瘦猴子接过来玉簪子瞅了瞅:“这是何物?” “梁大人识得这枚簪子,他见了以后自然会见我们!” 瘦猴子皱着眉头想了想,随手将礼单和簪子丢给了胡铁嘴。 胡铁嘴知道他还想要银子,慌忙又掏出来十两银子塞给他。 瘦猴子这才不情不愿地重新进去禀报。 梁中书正闭目养神。 他这两天眼跳心烦,突然怀念起自己的小妾李瓶儿来。 唉,我可怜的瓶儿一定是被那些贼人给掠走了。 她此时身在何处?到底是死是活? 他正心烦意乱的时候,瘦猴子再次唯唯诺诺地进来。 “何事?” “阳谷来人……” “混账,你长得猪脑子不成?我与李达天素无来往,不见!” “大人,他们带有礼单,还有一枚簪子!” 听说有礼单,梁中书有了精神。 瘦猴子将礼单呈给他,他打开一看,顿时心花怒放。 黄金白银,珍珠玛瑙,应有尽有。 这非常符合梁中书的胃口! “大人,这里还有一枚簪子!” 梁中书皱着眉头接过来簪子一看, 他顿时傻了眼, 紧接着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枚簪子是自己送个小妾李瓶儿的。 老天爷,皇天不负,是失散多年的小妾有了消息! 梁中书慌忙吩咐瘦猴子说:“赶紧将阳谷来人叫进来!” 瘦猴子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他冲着胡铁嘴招了招手。 “喂,你!进去吧!” 胡铁嘴大喜,连声道谢,跟着瘦猴子往里走。 武松也要跟着进去。 瘦猴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傻大个,在外面候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梁大人何等的英明神武,他才不见你这样的蠢货!” 武松咬了咬牙,恨恨地躲到了一边! 胡铁嘴很聪明, 自己去见梁中书,如果事办成了还好说些;一旦出现了闪失,以后李达天怪罪下来,到时候自己百口莫辩,反倒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眼珠子转了转,低声对瘦猴子说:“贵差有所不知,我这个兄弟曾经救过簪子主人的性命……” 没等胡铁嘴说完,瘦猴子已经心领神会。 “傻大个,待会见到梁大人胆敢胡说八道,老子弄死你!” 就这样,瘦猴子带着他们去见梁中书! 他们进了屋, 梁中书将瘦猴子打发出去! 梁中书倒是个情种,见到胡铁嘴和武松以后顿时变得泪眼婆娑。 “你们是什么人?” “回禀中书大人,我等受阳谷知县李达天李大人的差遣专门拜见中书大人。” “那么这枚簪子到底怎么回事儿?簪子的主人到……到底是谁?” 梁中书的声音再次激动起来。 “启禀大人,这枚簪子的主人叫李瓶儿!” 梁中书听到这里,突然哭出了声。 “我的瓶儿瘦了没有?黑了没有?她有没有受苦?” 胡铁嘴不敢怠慢,赶紧添枝加叶,声情并茂地介绍了一番李瓶儿的情况,除了李瓶儿和李达天已经上床的事儿没提。 “中书大人勿挂念!如今夫人有李大人派的五个婆子十个丫头专门照顾着,每天吃的不重样,穿的绸缎绫罗,成堆的银子随便花,瓶儿姑娘除了因为思念您时会以泪洗面以外,生活快活得象神仙一样。” 梁中书听完以后,长舒了一口气。 胡铁嘴接着胡咧咧:“中书大人有所不知哇,如夫人实在可怜!她流落到阳谷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原本想回大名府,无奈路途遥远,生活所迫嫁给了花家的浪荡公子花子虚,机缘巧合,阳谷知县李达天李大人审案时无意中知晓了如夫人的身份,李大人非常震惊,于是他赶紧将如夫人安顿好,然后派我等专门来找中书大人确认此人身份的真伪!。” “唉,瓶儿确实是我的小妾,麻烦二位回阳谷以后替我感谢李大人!” “唉,李大人对待如夫人那可真是心细,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就差给如夫人盖座庙当菩萨供养起来了。” “我的瓶儿为啥没跟你们一起来?” “大人听我慢慢说,知道夫人的身份以后,李大人原本想派重兵将夫人护送到中书大人身旁,无奈夫人顾虑重重……” 胡铁嘴进退有度,没敢说李瓶儿担心梁中书的夫人容不下自己,这话不能说,说了就成议论梁中书的家事儿了。 一旦惹怒了梁中书,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 梁中书自然知道李瓶儿的心思! 他哭得一塌糊涂,哭完以后,梁中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两位,李大人的美意我心领了,可是暂时瓶儿还不能回来,劳烦李大人继续代替本官暂时照顾,等时机成熟了,我便将瓶儿接回来。” “中书大人放心,李大人会始终如一地伺候好夫人。” 胡铁嘴一番云山雾绕,将梁中书给忽悠得迷迷糊糊。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胡铁柱便将随身带来的两封信交给了梁中书。 两封信都是李达天写的。 一封是以李瓶儿的名义 ;一封是以他自己的名义。 两封信充分发挥了李达天会写的特长,尽管风格迥异,但都写得鬼斧神工。 以李瓶儿的名义写的那封属于婉约派。 梁中书展开信纸一看,上面写着:“吾爱,见字如面……” 读到这里,梁中书再次泪涕横流,连武松都感动得跟着流了几滴英雄泪。 读完了李瓶儿的信以后,梁中书再展开李达天的另外一份信。 这属于毛遂自荐,自我推销。 李达天先夸梁中书乃是国家栋梁,他要效忠梁中书,效忠蔡太师,一切唯马首是瞻,让他干啥就干啥,他愿意尽犬马之劳,然后在里面大谈如何扫灭北辽荡平西夏,如何治理天下,如何涤荡造反贼寇…… 写得那真是慷慨激昂,催人尿下! 梁中书读完以后击节叫好:好,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李大人实在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哇!唉,真没想到大宋朝具有还有如此有才华的人,可惜哇,这么大的人才居然当了十多年知县,实在是明珠投暗,人才被埋没了,他若是进京做官,一定是岳丈蔡京的左膀右臂哇! 他转头问胡铁嘴:“胡先生,李大人在阳谷县声望如何?” 胡铁嘴慌忙说道:“我的天,李大人那可真是好官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对算得上万民拥戴哇!大宋朝地方官若是排名,李大人当仁不让,绝对能拍第二名!” “哦,那第一名是谁?” “自然是中书大人你哇!” 梁中书听到这里,开怀大笑! 一炮两响,这马屁拍得才叫响亮! “唉,我们阳谷县有这么的好官真是上天的眷顾哇。” 胡铁嘴巧言令色,梁中书担心他言过其实,于是便扭头问武松:“他说的是真的?” 李达天给自己提供了一番稳定的差事。 没有花钱,没有送礼,自己当了都头,而且对自己信任有加,武松自然也是感恩戴德。 李达天是自己的恩人。 武松对李达天更是感恩戴德。 有损李达天名声的话绝对不说;有损李达天利益的事儿绝对不干! 这是江湖规矩! 武松琢磨了半天,搜肠刮肚也没想出合适的词来夸李达天,急得脸红脖子粗,最后只得连连说好。 本色出演,显得更真实。 如此一来,梁中书愈发相信:李达天是了不起的人物! 岳父蔡京一直隐忍,但是大舅哥蔡攸早有不臣之心,暗中招揽人才,壮大势力,这个李达天倒是值得推荐。 这样的人才得提拔, 必须得提拔! 第140章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 梁中书收下李达天给他的厚礼以后,马上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地写了两封信交给胡铁嘴和武松。 “你们务必将这两封信交给李大人!” 一份信是写给李达天的! 在给李达天的信里面,梁中书先是对李达天收留李瓶儿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让他继续照顾李瓶儿,但是此事不宜声张。 最后夸他才华盖世,待在阳谷实在是可惜了,自己马上将他推荐给自己的岳丈蔡京蔡太师! 但是蔡京公务繁忙,排着队见他的人可以从黄河的这头排到那头,所以先找蔡家的管家翟谦,翟谦一定会妥当安排。 另一封信是写给蔡攸的。 如果见不到翟谦,他可以拿着这份信去见蔡攸。 蔡攸是蔡京的儿子,宋徽宗赵佶眼中的红人,受宠的程度很快便要超过他老爹蔡京。 蔡京讨好赵佶靠得是溜须拍马加他的艺术天分,跟他爹不一样,蔡攸跟赵佶关系非同一般是因为女人。 蔡攸知道赵佶喜欢啥样的女人,而且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这样的女人;京城名妓李师师便是蔡攸引介给赵佶的。李达天去见翟谦时转给他。 胡铁嘴和武松不敢怠慢,带着书信火速离开了大名府,返回了阳谷县。 望穿秋水的李达天收到回信以后兴奋异常:奶奶的,这次烧香总算找到庙门了! 自己官运亨通,李瓶儿居功至伟。 李达天带着信兴冲冲地到了花子虚家里, 两个丫头正陪着李瓶儿说话, 她们看见李达天回来,赶紧规规矩矩地躲到别的屋里去了。 李瓶儿刚刚起床,衣裙不整,满脸的慵懒,黛眉微颦,一双杏眼孤独寂寞冷,越是这样,反倒愈发显得娇媚无双。 李达天忽然来了兴致! 有个美国佬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 这简直是至理名言! 李达天顿时觉着自己浑身上下每个毛孔和细胞都流淌着亢奋和激情。 他顾不得关门上闩,上来便撕扯衣裙。 “先关门!” “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她们已经走了!” “待会,她们回来了怎么办?” “让她们跟着一起!那样岂不是更过瘾!” “噗,堂堂知县竟然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李瓶儿很快便说不出话来了! 那天李达天威猛得如同雄狮饿虎,李瓶儿起初哭爹喊娘,苦苦求饶,后来慢慢适应,扯着嗓子大呼过瘾。 玩到兴致高时,趁着李达天歇息的空儿,她干脆将当初花太监偷偷交给她的香艳画册还有稀奇古怪的器具纷纷从床底下拿了出来。 李达天算是大开了眼界。 他们忙乎了整个晚上,睡在隔壁的几个丫头都听得心惊胆战,方寸大乱。 最后李达天瘫软以后,他才将胡铁嘴和武松去大名府见梁中书的经过给李瓶儿说了一遍。 李瓶儿叹了口气说:“唉,他还记得我,当初也不枉我一番真情!” 她接着转头对李达天说:“此事儿宜早不宜迟,你赶紧前往京城,不然夜长梦多,再生出其他事端就麻烦了。” 李达天深以为然。 第二天,他不敢怠慢,再准备好了重礼,带好梁中书的信,然后带着武松和胡铁嘴火速京城去找翟谦。 路上,李达天问胡铁嘴:“这个翟谦翟管家到底有啥来头?” 胡铁嘴赶紧说:“李大人,千万别小看了翟谦!” “哦,他有何过人之处?” “梁大人说了,这个翟谦还不是一般人!人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而且懂阴阳,会八卦,除此之外还晓得奇门遁甲,懂得多,谋略自然不差,所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自比管仲乐毅之贤,抱膝危坐,笑傲风月,未出茅庐,先定三分天下……” “放屁,这些话夸奖诸葛亮的!” “对,对,小人自然晓得,但是梁大人说这些词用在翟谦身上,严丝合缝,毫无违和感!” 胡铁嘴虽然夸大其词了,但是翟谦确实也算是牛人! 他名为蔡京的管家,实际上是老贼蔡京最信任的谋士! 别看翟谦只是管家,但是各级官吏想要拜见蔡京,统统都得看翟谦的脸色。 古今中外,千万别拿领导的秘书、司机还有保母不当干部,这些人看似人微言轻,没有职位,但是近水楼台,狐假虎威,说话办事就是好使。 到了京城故地。 李达天不由地唏嘘感慨,思绪万千。 想当年,自己青春年少便已经登堂入室受先帝亲切接见,那时自己是何等的豪情万丈,意气风发! 唉,世事难料! 如今再来京城已是两鬓斑白,莫说进皇宫,就连将蔡府的管家都得排队。 到了蔡府门口,威严的门口旁边站着两个看门的仆役。 这个两个仆役都身穿皂衣,头戴小帽! 装扮相同,体型也一眼,如同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他们都是胖子!那种头大如斗,体重如猪,脸肥得如同新出笼的馒头一般的胖子! 这充分证明了太师府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好! 李达天和武松等候在一旁, 胡铁嘴走到跟前,躬身施礼。 没想到胖仆役扫了他一眼,带搭不理。 压根不用正眼瞧他。 李达天犯了个武松式的错误! 他发了怒,强压心头怒火:奶奶的,你不就是条看门狗吗?狐假虎威,居然在知县面前拿糖摆谱。 他往前走了几步,字正腔圆地说:“我乃是阳谷知县,有事儿拜访府上翟管家,赶快进去通报一声!” 李达天报上自己的身份,没想到马上招致来一番冷嘲热讽。 “奶奶的,一个破知县也敢到太师府门口来撒野?太师府里的一条狗都比你高半格!知县又能如何?这里进进出出的哪个不是大人物?你他娘的连太师府的一条狗都不如!还想见翟管家,抓紧滚蛋!” 奶奶的,一个看门狗竟然敢顶撞知县大人,真是岂有此理! 武松瞪圆了眼睛,攥紧了拳头就要揍他。 胖子骂道:“傻大个,你想干什么?在太师府跟前撒野?我看你他娘的这是活腻了!” 还是胡铁嘴识时务! 他上次见梁中书积累了经验,于是慌忙摸出十两纹银塞到了胖子手里,点头哈腰地说:“贵差辛苦了!我等初来乍到,不懂得京城的规矩,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多多见谅!” 第141章 热脸贴冷屁股 胖子接过银子瞧了瞧,踹进兜里,冲着胡铁嘴拱了拱手,然后冲着李达天骂道:“奶奶的,还他娘的知县?你知县的职位让给他好了。” 李达天被怼得哑口无言。 奶奶的,前途重要,不能跟这样的势利小人一般见识,还是忍忍吧。 胖子对胡铁嘴说:“翟管家忙得整天见不着人影,他这会跟着太师出门了,你留下姓名和客栈名,回去等消息便是了。” 三天后,李达天等得心急火燎之际,那个胖仆役到了。 他臊眉耷眼地瞅了瞅李达天,然后拖着长音说道:“阳谷知县,明天午时到太白楼等候翟管家!” 李达天喜出望外,另赏了胖子十两银子,胖子这才摇头尾巴晃里离开了。 第二天,李达天早早地带着信和礼物到了太白楼。 进了太白楼, 他叫过跑堂的伙计。 “伙计,蔡府的管家翟老爷到了没有?” “客官,翟爷早就到了!” 李达天有些惭愧,慌忙屁颠屁颠地到了楼上。 他敲门进屋。 屋里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中等身材,精明干练,身体单薄,尽管满脸都是谦和的笑,但是他鹰眼刀脸,目光如电,这种人不能对视,一旦对视但是他的鹰钩鼻子和那双眼睛总透露着阴冷的光。 看见李达天进来,他慌忙站起来起来,冲着李达天拱了拱手,然后深施一礼。 李达天受宠若惊,赶紧抱拳秉手。 “阁下可是阳谷知县李达天李大人?” “正是,正是,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翟谦!” 李达天感觉有些意外:三天前被蔡府的看门佣人给骂得狗屁不如,李达天起初以为这位蔡府管家一定牛气冲天,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的低调谦和。 翟谦做事谨慎,深得蔡京的器重。 这家伙虽然没有官位,但是遍览群书,知识广博,足智多谋,他淡泊名利,愿意追随蔡京是因为蔡京给他建了最大的藏书楼。 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蔡京最信任的人,这点连蔡攸都自愧不如。 蔡攸曾经跟一帮同僚抱怨:“我怀疑翟谦才是我爹的亲生儿子,我们几个兄弟都是后娘生的。” 两个人落了座,翟谦拱了拱手说:“翟某久仰李大人的大名!” 李达天起初以为翟谦不过说的是客套话,倒也没往心里去,浮皮潦草地附和了几句。 没想到翟谦接着说道:“李大人乃是哲宗年间的状元,文采飞扬,实在是仰慕不已哇。” 说完以后,他居然将当初李达天的大作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李达天感动得都快哭了。 翟谦陪着他闲聊了几句。 这时候外面有人嚷嚷道:“老翟,你在哪里?实在让我好找。” 进来的这人三十多岁,长得身材高挑,鼻直口正,倒也是一表人才。 翟谦慌忙施礼:“见过大少爷。”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蔡京的大儿子蔡攸。 蔡攸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达天。 “这位是?” “东平府阳谷知县李达天见过蔡大人!” 李达天一边说话,一边将梁中书写给蔡攸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蔡攸撕开信,浮皮潦草地瞅了两眼。 “哦,你就是李达天?我妹夫梁中书给我写信提到了你,说你是个人才,唉,可惜哇,见面不如闻名……” 李达天差点没被噎死。 “算你福气大,既然我妹夫牵线搭桥,我不能不给他面子!我和老翟会尽早安排你见我爹!” 李达天受宠若惊,连连躬身施礼:“多谢蔡大人成全!” 蔡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再过三个月是我爹过七十大寿,你赶快回去准备生辰纲!” 蔡攸虽然不可爱,但是他倒是很直接,不像坐在旁边的翟谦一声不响,偶尔插句话,但是多数时间都冷眼旁观。 蔡攸张嘴要礼物,说明这事儿能办成,李达天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蔡大人,卑职眼界低,没见过啥世面,请问蔡太师有何喜好?” “金银财宝!奇珍异宝,多多益善!” “好,好。” 蔡攸接着说:“李大人,眼下便有个肥差!” “啥差事?” “东昌府府尹不听话,我爹打算将他拿下,只是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回去准备生辰纲,让我过过目,到时候我替你美言几句。” 李达天听到这里,高兴得差点没跪下。 “蔡大人放心,卑职回到阳谷以后,马上给太师准备生辰纲!” 三个人吃了几杯酒,胡乱说了几句话,蔡攸提前拍拍屁股走人了。 蔡攸离开以后,屋里只剩下了翟谦和蔡攸。 李达天刚才只顾着讨好蔡攸,无形中冷落了翟谦。 这会翟谦面沉如水,李达天慌忙赔礼。 他冷冷笑了笑。 “李大人想多了,再说大少爷在场,哪里轮得到我这个下人开腔!” “蔡太师的生辰果真在三个月后?” 翟谦点了点头。 “翟管家,我冒昧地问一句,蔡少爷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大少爷说的是真话,东昌府府尹却是空缺,你回去按他说的准备就是了!” 李达天听到这里,放下心来。 他匆匆忙忙地跟翟谦分手道别,然后撒丫子跑回客栈了。 回到客栈以后,他催命般催促着武松和胡铁嘴收拾行囊,火速离开京城,必须尽管给蔡京准备生辰纲,免得日长夜短,再被别人捷足先登,抢了这个机会就麻烦了。 他们打马扬鞭,离开了汴梁城,一路狂奔回到了阳谷县。 回到阳谷县城第二天,李达天便犯了愁。 给蔡京准备生辰纲,花费甚巨,寻常的搜刮无异于九牛一毛,到哪里弄这么多银子呢? 正巧彼时的江枫依靠着一味“惊天泣鬼避瘴神丸”红遍大江南北,挣得银子更是钵满盆满。 李瓶儿劝他说:“你不如和西门大官人联合,让他替你筹生辰纲,等你将来飞黄腾达再想办法报答他。” 李达天哼了一声:“我一个堂堂知县,岂能屈尊纡贵去求一个卖草药的商人!” “唉,除了西门庆,整个阳谷县还真没有第二个人能帮得了你!” 李达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除了西门庆确实没有第二个人! 于是他想着办法拉拢江枫,可是让他很没面子的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西门大官人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 臭买卖人不识抬举,这让李达天很愤怒! 第142章 宋江要劫生辰纲 李达天原本想利用杨宗锡之死除掉江枫,然后霸占其家产,这样给蔡京置办生辰纲的银子便有着落了。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土财主西门庆被押赴刑场,磨得寒光闪闪的鬼头刀眼瞅着就哟啊砍下他的狗头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毫发无损,死里逃生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李达天那阵子郁郁寡欢,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 杨宗锡被毒死一案真相大白, 然后紧接着花子虚死了, 再就是施仁杰死了, 最后来旺也死了, 李瓶儿隐隐觉着事情不妙,于是她提醒李达天说:“郎哇,尽快准备生辰纲,巴结老蔡京,不然凶多吉少哇。” 李达天深以为然,慌忙吩咐衙门里的官差上街,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搜刮银子。 不管啥理由,只要弄到银子就行! 整个阳谷县被刮地三尺,人心惶惶,怨声载道,但是李达天最后还是凑够了给老蔡京进贡生辰纲的银子。 搜刮够了银子,李达天便忙乎着到处收集宝贝,花钱买这买那,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凑齐了礼物。 万事齐备,只欠东风,李达天心急火燎地等候着老蔡京生辰的到来。 蔡京的生辰到了,到底派谁押送生辰纲去京城成了问题,因为价值数万两的宝贝,如果出现点闪失就麻烦了。 到底派谁去呢? 李达天精挑细选,选了十几个身高力壮,膀阔腰圆的官差护送! 群龙不能无首,必须找两个值得信任的人带队。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李达天对胡铁嘴和武松格外信任,这俩人一文一武,一个能说会道,一个武功了得,他们俩珠联璧合,肯定能安全将生辰纲送到京城…… 这天下午。 水泊梁山旁边,朱贵和朱富正在门口晒太阳,远远地两匹马疾驰而来。 两匹马在店门口停住。 两个人一黑一白。 黑得这个面黑如炭,简直如同南部非洲的土着一样; 白的这个白得瘆人,就跟没有上釉的瓷胎一般。 他们风尘仆仆地从马上跳下来,进店以后要了两壶酒,几个菜。 这两个人穿着皂衣,灰头土脸,一看便是没钱的主人,压根不在朱氏兄弟打劫的范围之内。 朱贵给他们端来酒菜,然后接着坐在柜台前发呆。 两个汉子坐在一旁扯着嗓子聊天。 黑汉子冲着朱贵嚷嚷道:“掌柜的,这是水泊梁山吗?” “是。” 白汉子接着问道:“掌柜的,山上有没有住着英雄好汉,其中有个叫宋江的?” 朱贵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说:“不晓得!” 白汉子鄙夷地摇了摇头:“你这人真是外行,连宋江都没听说过。” 朱贵不动声色地听他们扯淡。 白汉子问黑汉子:“老黑,咱们找不到宋大哥咋办?” 黑汉子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唉,那就可惜了,咱们不能错过这笔买卖。” “可是光靠咱们兄弟俩不行哇,咱们势单力孤,不是他们的对手哇!” 朱贵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 “二位,到底啥买卖?” “阳谷知县李达天给蔡京准备的生辰纲三天后从这里路过,价值连城哇。” “两位混绿林的?” 黑汉子点了点头:“不错,混口饭吃。” “这么好的买卖,为啥你们兄弟不单干?” “我们倒是想,可是护送生辰纲的官兵十几个,而且为首的是打虎英雄武松,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兄弟势单力孤,没有几个帮手可不行。” 朱贵记在了心里。 黑汉子冲着朱贵嚷嚷道:“掌柜的,此事儿切不可声张哇!” 朱贵笑着点了点头。 白汉子说:“老黑,既然咱们找不到宋公明,那再去联络别的山头的兄弟吧。” 黑汉子点了点头。 两个人吃完饭以后,抹了抹嘴,算了账走了。 两个人走了以后,朱贵不敢怠慢。 “兄弟,你看着店!我上山一趟!” 朱富往对岸芦苇荡射了一支响箭。 很快喽啰摇着船过来,将他接上了山。 一群人饿得面如菜色。 周围的富户都被他们抢得差不多了,抢到粮食便坐吃山空,可劲造,手里没有余量,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们百无聊赖,正聚拢在宋江跟前,听他眉飞色舞,唾沫星子飞溅,绘声绘色地炫耀自己当年在郓城当押司时候的辉煌过往! “那时候,我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请我吃饭的朋友排长队……” “大哥在这里屈才了。” “晁盖这厮有啥资格当老大?如果换成我及时雨,咱们早就吃香的喝辣的啦,哪像现在,连顿饱饭困难!” “大哥,你当了老大怎么办?” 宋江手指波光粼粼的水面。 “这里面养鱼!” “山寨南边的肥田租出去。” 正在畅想的时候,朱贵慌慌张张到了。 “宋大哥,天大的好消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有大买卖了……” 宋江朝着别人摆了摆手,众人都臊眉耷眼地散开了。 众人散了以后,朱贵嘀嘀咕咕地将刚才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宋大哥,这消息是真是假?” “没错,蔡京那个老贼确实是八月初八的生日,我在郓城当押司的时候,每年这时候,地方官员都要还准备礼物。” “这个机会要不要错过?” “错过这个村儿便没这个店了,劫了生辰纲,咱们兄弟至少能吃口饱饭了。” “这事儿要不要禀报给晁天王?” “我去找他。” 宋江点头哈腰地到了天王殿。 天王殿里摆着吃剩下的美酒佳肴,晁盖正在旁边的虎皮椅子上呼呼大睡。 宋江忍不住咽下了涌上来的口水,他高抬腿低落步,鬼鬼祟祟地走到桌子旁边。 作为后加入梁山的人,他级别不够,所有大吃大喝的好事儿还轮不到他。 他左手抓块肉,右手端起酒。 狼吞虎咽之际,这时候晁盖打了个哈欠,放了个响屁,张开惺忪的眼睛,瞧见了正在偷吃的宋江。 晁盖扯着嗓子骂道:“小黑子,你他娘的又跑来偷吃!” 宋江又抓了块肉,满脸堆笑地凑到了晁盖跟前。 “大哥,有天大的好事儿!” “啥好事儿?” “三天后阳谷知县送给老贼蔡京的生辰纲要从咱们山下经过,听说价值连城!” 第143章 几杯好酒泯恩仇 晁盖听到这里,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黑三郎,这个消息是真的假的?” “晁大哥放心,消息绝对可靠!” 晁盖兴奋异常,他倒背着两手围着聚义厅转了一圈。 “哈哈,蔡京老贼可真是及时雨,两年前我带着几个兄弟刚劫了一次他的生辰纲,那笔银子刚花完,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又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哇。” 宋江腆着脸恭维道说:“哈哈,老贼蔡京可算得上大哥你的贵人哇!”晁盖捋着胡子笑了笑,然后说:“黑三郎,你带几个兄弟下山劫了这批货!如果干成了,我让你做山寨的二把手!” 山寨二把手,那可了不得! 当了二把手可以跟着晁盖一起吃吃喝喝,而且会有自己的房子,不用跟着一群抠脚大汉挤在一个屋子里。 宋江听完以后顿时心花怒放。 “大哥,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成!” 宋江屁颠屁颠离开了天王殿。 他叫来李俊、张顺还有穆家兄弟等人。 第二天准备出发时,晁盖又给他加了一个人:狗头军师吴用。 晁盖多了个心眼。 宋江这小子诡计多端,劫了这批货,万一私扣就麻烦了。 不能吃着我的,喝着我的,最后还和我玩阴谋,如果这个口子撒开后果极其严重,必须有人监督才行! 宋江等人商量抢劫计划的细节不提,先来说说武松! 第二天便是押送生辰纲去京城的日子到了! 头天傍晚,胡铁嘴和武松便吩咐挑选出来的那十个官差乔装打扮成过路的商人,然后催促着他们将装入十几个木头箱子的生辰纲抬上两辆马车! 武松吆喝道:“兄弟们,今天晚上回去以后早点歇息,明天一早咱们起身赶路,谁也不能误事儿,不然老子我拳脚伺候!” 众人连声答应,然后回家了。 马车停在县衙里头! 武松觉着腹内饥饿难耐,决定出去吃点东西。 他又仔细查看了一番马车,确信万无一失以后,他离开县衙。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叮嘱看门的两个衙役。 “你们俩的眼睛可要瞪圆了,万一出现差错,李大人一定会砍下你们的狗头!” “武都头放心!绝不会有闪失!” 武松哼着小调出来县衙,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天色已晚。 他前脚刚迈出县衙的门, 很快便听见有人冲着他吆喝道:“武都头,明天便要赶路了,一起去吃酒,解解乏!” 武松抬起头来,看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胡铁嘴。 胡铁嘴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应伯爵。 “老胡,明天便要赶路了,这时候喝酒会不会误事儿?” 胡铁嘴凑到他跟前说:“贵客请客,却之不恭哇,况且咱们只需小酌酒杯,误不了事儿!” “谁请客?” “西门大官人!” 武松听到这里,火气顿时便上来了。 江枫欺负过武大郎,而且当众羞辱过自己!武松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以前他总想找茬揍江枫一顿,但是现在不敢了。 如今江枫是吴千户家的乘龙快婿,吴千户背后的势力很大,他不敢得罪。不仅他不敢招惹江枫,李达天也不敢让他招惹江枫,杨戬的亲戚,我若是得罪了他,以后指望啥升官? “呸,我武松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才不和西门庆这个无耻小人产生一丁点的瓜葛!” 应伯爵赶紧说:“武都头,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前都是误会,大官人既然诚心诚意请,武都头还是赏个脸吧。” 武松正在犹豫之际,胡铁嘴低声说:“武都头,强龙难压地头蛇,而且西门大官人现在有钱有势,咱们若想在阳谷混,此人实在是得罪不起哇!” 武松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觉着胡铁嘴说得有理,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他们到了狮子楼! 江枫已经等候多时,他见了武松之后躬身施礼。 “武都头,以前咱们多有误会,今天开怀畅饮,一笑泯恩仇!” 一杯两杯三杯;武松还有些矜持! 四杯五杯六杯;武松的话便开始稠了起来! 七杯八杯九杯入了肚,武松便恨不得要和江枫磕头拜把子了。 武松越喝越过瘾,很快便开始酒酣耳热,说话打秃噜了。 “西门大官人,以前我初来乍到,听信了郓哥和王婆的鬼话,他俩一唱一和,愣是说你欺负我兄长勾引我阿嫂,都怪俺武松耳朵根子软,上了他们的当!我押送生辰纲回来以后定要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竟然敢破坏你我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可恶!” 江枫不以为意,笑笑说:“武都头客气,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区区小事实在不必计较!” 旁边的胡铁嘴慌忙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宰相肚里能撑船,西门大官人果然了不起!” 江枫端起酒杯来。 “我有事儿相求哇!” 武松陪着胸脯说:“尽管吩咐!” “正巧我打算给杨戬杨大人捎点补药,不知道二位方不方便?” 武松和胡铁嘴连声答应。 好酒好菜,几个人喝得不亦乐乎,再加上胡铁嘴和应伯爵插科打诨,酒桌上的气氛倒也热烈。 江枫揣着明白装糊涂。 “押运生辰纲事关重大,我听说梁山有山贼出没,武都头一定要注意风险。” 武松扬起脖子喝光了酒。 “我老虎都不怕,还怕山贼?哼哼,那些山贼不过是些酒囊饭袋,他们听说我武二郎的名一定会闻风丧胆。” 江枫笑了笑说:“哦,梁山贼人里面有个叫宋江的,这厮长得小矮个,三角眼,面黑如炭,诡计多端,你可留意这点。” “我记住了,这厮如果落在我手里,我一定将他生擒活捉。” 江枫竖起大拇指说:“武都头,这次送了生辰纲,再活捉了山贼,功成名就,前途不可限量哇。” “哈哈,还要仰仗西门大官人多多帮忙。” “武都头的事儿便是我的事儿!” 觥筹交错,耳酣脸热,好不痛快 吃饱喝足,直到半夜时分,胡铁嘴回了家,武松歪歪斜斜地回到县衙。 回到县衙,他敲了半天门,看门的门人惺忪着眼睛给他开了门。 “原来是武都头回来了!” 武松骂道:“奶奶的,睡得跟死狗一样!可有外人来?” “没……没有!” 武松影影绰绰看见两辆马车还停在原处,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查看了一番,马车上装着生辰纲的箱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丝毫没动。 他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屋里呼呼大睡。 第144章 没错,武松丢了生辰纲! 武松躺在床上,酣然入梦! 他做起了美梦! 他梦见李达天封了侯拜了相,李达天身上穿好蟒袍,腰里缠着玉带,然后牵着他的手到了皇宫里。 皇宫正中间的龙椅上坐着宋徽宗赵佶! 李达天将他叫到宋赵佶跟前! “万岁,这乃是打虎的英雄武松武二郎!此人武艺高强,乃是当世第一流的武将!” 赵佶很高兴! 他从高大的龙椅上走下来,走到自己跟前,一边看一边赞许:“果然仪表堂堂,好了,我封你为护国大将军,以后李达天李爱卿是我的左膀,你武松武爱卿是我的右臂,以后大宋的江山就靠二位肱骨之臣了……” 赵佶亲手给他戴上金盔,罩上锦缎战袍,然后又说了很多勉励的话! 武松觉着爽,过瘾,通透,高兴得鼻子冒泡! 人生如梦,万万没想到一年前自己还是个四处闲逛的闲汉,没想到一夜之间便成了大宋朝的护国大将军…… 武松影影绰绰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武松大怒,心中暗想:“混账,竟然敢直呼护国大将军的名字,真是他娘的活腻了!” “武松,快醒醒……” 武松睁开惺忪的眼睛, 第一反应是很懊恼:奶奶的,原来是做了一个美梦! 这时候胡铁嘴如同被鬼撵了一样跑了进来。 他惊慌失措地说:“我的娘哇,武都头,都……都啥时候了,你怎么还睡?出发的时间到了,李知县发了雷霆之怒了……” 武松吓地“倏”的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鞋便往外跑! 跑到了县衙门口, 李达天正如同一尊神一样站在县衙门口。 那些乔装改扮的衙役已经换好了客商的衣服,他们正幸灾乐祸地等候在马车旁! 看见了武松,李达天指着武松的鼻子破口大骂。 “混账!若是耽误了本官的大事,我非得宰了你不可!” “大人见谅,昨晚我一夜未合眼,担心招来贼人,一直守护在生辰纲前……” “少废话,赶快走!” 武松不敢怠慢,臊眉耷眼地催促着众人上路! 临出城之前,李达天又瞪着眼睛吩咐武松:“生辰纲事关重要,路上你千万别喝酒!” 他知道武松贪杯,连老虎都敢打,几杯驴马尿入了肚,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武松赶紧作揖说:“大人放心,给我八个胆都不敢喝酒。” 就这样,武松和胡铁嘴等人出了阳谷城。 起初两天,顺风顺水! 他们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小心谨慎,不知不觉到了水泊梁山附近! 这天他们刚离开一家路边客栈,突然天降暴雨, 道路泥泞不堪, 他们连滚带爬,累得满身臭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往前走了一段, 大雨过后,太阳出来,烈日高照,天气热得要命,如同下了火一般。 他们两脚水,一身泥,个个累得口干舌燥,精疲力竭。 前面有一片茂密的杨树林! 武松累坏了,吆喝道:“兄弟们,咱们到树林里歇歇脚,顺便找点水喝!” 胡铁嘴摇了摇头,低声说:“武都头,听说这里经常有贼人出没,咱们还是过了这里再歇息吧!” 武松鄙夷地笑了笑,然后撸起袖子,亮了亮自己那两只大得象沙包一样的拳头! “老胡,你胆子真是小!贼人?我连老虎都不怕,怕他们作甚?哼,我这次巴不得黑三郎宋江和黑旋风李逵那俩货来劫咱们,到时候我活捉住及时雨,暴打黑旋风,那两个混账竟然敢欺负我哥哥,如果让我遇见他们,非得揍得他俩哭爹喊娘!” 胡铁嘴又劝了武松几句, 无奈武松死活不听, 不仅武松不听,其他几个官差也嚷嚷着累得寸步难行。 胡铁嘴无计可施,只得跟着武松等人进杨树林歇息! 进入了树林,胡铁嘴便觉着有一股阴森之气袭来。 武松却不在乎! “老胡,你他娘的胆子忒小,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影,怎么会有山贼出没!” 他们在树林里坐下,敞开怀,让冷风消消汗! 武松咬了咬干瘪的嘴唇,然后感叹道:“唉,又累又烦,渴得要命,可惜没有酒喝!” 这时候,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了呼呼的声音。 武松等人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慌了神,纷纷站起身来,跑到马车旁寻找自己的兵刃! 武松问道:“什么声音?” 有人侧耳倾听,然后低声说:“好像是睡觉打呼噜的声音?” 胡铁嘴很谨慎,慌忙催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别管什么声音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们赶快走!” 武松却不信邪! 一群不足与谋的胆小鬼! 他提着刀便顺着声音往树林深处走, 其他人也想看个究竟,便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想看个究竟! 武松往前走了七八丈远! 看见树林深处搭着一个破窝棚,窝棚旁边旁边摆着几十个西瓜, 一个汉子脑袋上扣着顶破草帽,正躺在西瓜旁边的破凉席上呼呼大睡。他身边还有两个木桶,木桶里盛着满满的两桶水。 “呔,你是什么人?” 武松冲着睡觉的人吆喝道。 那人没有搭理他,很响地放了一个屁,然后侧了侧身,继续呼呼大睡,鼾声雷动。 武松等人的眼睛从他身上挪开,然后落后到了旁边的西瓜和水桶上面。 他们的嗓子都渴得冒了烟! 武松舔了舔裂开的嘴唇,狠狠地咽了口喉咙里残余的那点唾液。 他实在按耐不住, 顾不得睡觉的汉子,走到西瓜堆前面,挑了个最大的,然后一掌劈开,一手拿着一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武松带了头, 其他人也不客气了, 纷纷也跟着抢了西瓜,砸开就吃。 跟在最后的胡铁嘴犹豫了一番,最后他也索性挑了一个西瓜吃。 他们正吃得忘乎所以之际,睡在地上的那个汉子突然坐了起来。 这个汉子长得豹头环眼,面黑如炭,一张黑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 他揉了揉眼睛,见武松等人将他的西瓜给吃了个精光。 汉子急了,跳起身来,冲着武松等人破口大骂:“奶奶的,你们是哪里来的混账?竟然敢抢老子的西瓜!” 胡铁嘴赶紧擦了把嘴,满脸堆笑地凑到他跟前,躬身施礼。 “老兄勿怪,我们最后给钱就是了!” 汉子抄起条棍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给钱,一个也别想走!” 武松斜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等我们吃饱喝足,自然会给你银子!” 胡铁嘴见这个人长得豹头环眼,满脸横肉,于是低声说:“瞅着这厮不是好人!咱们赶快走!” 武松没搭理胡铁嘴,他问那汉子:“卖瓜的,这里有没有山贼?” 那汉子斜了他一眼,鄙夷地说道:“一群软蛋,这里到处都是山贼,你们赶快付银子滚蛋,晚走一会他们便来要了你们的命!” 武松起初原本也想离开,但是瞅着汉子这鄙夷的眼神,他的逆反心理上来了。 他扯着嗓子骂道:“放屁!老子打死过老虎,还怕区区山贼?” “嘿嘿,这里可是水泊梁山!” “水泊梁山又他娘的能如何?” “梁山泊可有的是英雄好汉,其中最厉害的便是黑旋风李逵!” “我正想领教领教这个黑旋风,如果让我遇到了这个混账,我非得暴打他一顿。” “哦,大个子,你与李逵有何仇怨?” “这个混账欺负我大哥!” 这时候官兵们吃完了西瓜,他们又走到水桶旁边抓起瓢,轮流咕咚咕咚一通牛饮。 武松也过去喝了一通。 他们敞开了怀,走在树底下乘凉。 他们歇够了,准备起身走人。 胡铁嘴问汉子说:“汉子,你的西瓜多少钱?” 汉子嘿嘿冷笑了一声,然后嬉皮笑脸地说:“你那两辆马车上有多少银子,我便要多少银子!”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武松慌忙从腰间拔出刀来,其他的官兵也跟着拔出刀枪! 可是没等他们动手,突然觉着阵阵眩晕,相继扑通扑通倒在地上。 身大力不亏,武松倒是最能支撑! 他觉着头晕目眩,但是强打着精神没倒下。 汉子冲着树林深处喊道:“兄弟们,出来吧!没想到这么容易便将这些蠢货给捉住了。” 影影绰绰,几十个汉子从四面聚拢了过来。 武松问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大汉踢了他一脚,然后讥讽道:“大个子,记住了,老子便是你要找的李逵!” 这时候一个小黑胖子走过来,催促说:“兄弟,准备赶着马车撤退!” “好的,宋哥哥!” 宋江等人催促着撤退。 李逵招呼穆氏兄弟和矮脚虎王英、周通等人。 “哥哥有何吩咐?” 李逵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武松。 “捆起来!” 武松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只得任由这些人象捆粽子一样 “这小子竟然敢骂我!还他娘的吹牛逼说自己打个老虎,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矮脚虎王英生气了。 “奶奶的,竟然敢打老虎?不知道老子的外号叫矮脚虎哇?” 不由分说,抬起脚来朝着武松的脑袋狠狠地踢了几脚。 武松怒骂而视。 “奶奶的,你居然他妈还敢瞪我……” 说话之前,王英解开裤腰带,准备往武松脑袋上撒尿! 宋江和吴用过来。 宋江冲着王英喝道:“滚一边去!” 王英讪讪地退到一边。 宋江弯下腰,瞅了瞅武松。 “大个子,我叫宋江,生辰纲我们可劫走了!干脆你也跟着我们上山吧,不然你回去也交不了差!” 此时武松迷迷糊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嘟囔了一句:“奶奶的,我乃是堂堂的阳谷县衙都头,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山贼!” 宋江摇了摇头,然后吩咐李逵说:“你们怎么开心就怎么玩吧!我们先走一步!” 李逵、王英,周通等人一群光棍整天在梁山无所事事,打发时间的方式便是折腾人。 既然宋大哥应允了,那咱们就可着劲地玩吧。 他们使用各种羞辱人的手段折腾了武松半个时辰,最后觉着无聊,便找了根绳子将武松吊在了树上,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傍晚时分,几个官兵才醒过来。 他们先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揉揉眼睛摸摸头,再看看卖西瓜的大汉没了,再看看两辆装着金银财宝的马车也没了。 更要命的是武松武都头也没了。 坏了,遇到山贼了。 找了半天,有眼尖的发现脑袋顶上吊着一个人。 瞅了半天没看出来到底是谁。 他们将这人放下来。 几个损人将武松的头发绑成了发髻,还插了朵路边的野花。 王英是个色鬼,每天胭脂水粉之类的不离身,此时派上了用场,他给武松描眉画眼,抹胭脂涂口红。 小霸王周通锦上添花。 他将自己身上的红袍子脱下来给武松给换上。 打虎英雄武松就这么被他们给折腾的男不男女不女的。 官差们瞅了半天才看清楚:不是别人,正是武松武都头。 这些哭笑不得之际,武松也醒了。 知道自己被恶搞成这样,武松差点没气死。 顾不得生气了。 生辰纲丢了! 武松想去夺回生辰纲,但是梁山乃是龙潭虎穴,再加上这些流氓损人不留情面,自己再去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还是先联络帮手吧。 阳谷县城不能回去了。 首先他没脸回去,李达天对自己如此信任,千叮咛万嘱咐,结果生辰纲还是这么轻易地被劫走了。 其次他也不敢回去,李达天赌上了全部身家,为了凑这批金银珠宝,这厮差不多将阳谷县城挖地三尺,连李瓶儿最后的那点家底都搭上了,如果他知道生辰纲丢了,他非得活剥了武松不可。 武松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胡铁嘴赶紧拦住了他:“武都头,你……你去哪里?” 武松皱着眉头想了想,敷衍他说:“我这就去替李大人找回生辰纲!” 武松走出来树林,然后撒丫子一路狂奔,不知去向了。 官差们只得垂头丧气地回阳谷,找李达天禀报此事儿。 果不其然,李达天差点气疯了。 没等他缓过气来。 更要命的消息来了:阳谷知县李达天贪婪成性,罗织理由巧设名目,搜刮民脂民膏,阳谷百姓无不怨声载道,特派人押赴京城大理寺候审。 李达天听到这里,一下子便死过去了。 第145章 晁盖爆锤宋江 成功的劫持了生辰纲! 宋江欣喜若狂! 大功告成了! 他率领着李逵、王英、周通等几个兄弟,嘴里哼着小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兴高采烈地将劫来的生辰纲运回了水泊梁山。 “宋江带着银子回来啦!” 消息传开,整个山寨都沸腾了起来。 山寨穷得叮当烂响,大家有阵子没吃饱饭了,如今突然劫了这么大一笔银子,无异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 通往天王殿的山路上站满了人,众人交头接耳地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各位,晁天王会怎么花这笔银子?” “自然是先买粮食,再没牛羊,大摆宴席,开怀畅饮,让咱们这些兄弟也开开荤打打牙祭。” “对,对,山寨的寨主们吃肉,好歹也得让咱们底层喝口汤!” 众人满眼的期待,鼓掌欢迎,然后众星捧月一般拥着得胜回来的宋江进了天王殿。 宋江意气风发,大摇大摆,兴冲冲进了天王殿! 远远地瞅见等候在天王殿外面的晁盖。 跟着八丈远,宋江便开始嚷嚷道:“晁盖哥哥,大功告成,我们得胜回来了!” 晁盖往日总是凶巴巴的,这会那张冷脸兴奋异常,如同绽放开的菊花一样。 他早就带着公孙胜、赤发鬼刘唐和阮氏兄弟等人等候在天王殿的门口。 晁盖往前紧走两步,拉住了宋江的手。 “兄弟,生辰纲劫回来了?” “大哥,劫回来了!” “兄弟辛苦了,里面请!” “大哥请!”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进了天王堂正殿! 晁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中间的虎皮金交椅上坐定,吩咐人给宋江搬来了一把椅子。 其他人都跟着鱼贯而入。 晁盖清了清嗓子,吆喝道:“诸位兄弟,我晁盖立下的规矩,论功行赏,这次宋江兄弟立了大功,山寨上的第二把交椅他坐定了!” 宋江赶紧满脸堆笑地说:“晁盖哥哥过奖啦,我这次之所以能大功告成,都是哥哥你领导有方,各位兄弟鼎力支持!没有你们,我黑宋江不足挂齿,实在算不上什么!” 宋江很会说话,拍马屁的工夫更是炉火纯青。 当了梁山的二当家,宋江心里乐开了花,可是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赤发鬼刘唐还有阮氏三雄却耿耿于怀! 他们冷眼旁观,很不服气的站在一旁。 晁盖兴奋异常,吆喝道:“来人哇,准备宴席,我要给宋江兄弟庆功!” 宋江慌忙站起身来! “大哥哇,暂时不要开席,先让兄弟们瞧瞧咱们这次的收成,兄弟我向来谦虚低调,不喜欢吹牛,但是这次收成实在是太好,不敢说有白银十万两雪花银,八万两肯定是挡不住了!” 晁盖点头答应:“好吧,让山寨的兄弟们也开开眼,以后多多向宋江兄弟学习!” 宋江摇头尾巴晃地走到天王殿门口,朝着下面吆喝道:“李逵兄弟,将咱们劫的生辰纲抬上了!” 随着李逵的一声答应。 几十个喽啰喊着“嘿咻嘿咻”的号子,用碗口粗细的棍棒,抬着十几个朱红气派的樟木箱子,一字排开,进了天王殿。 十几个箱子齐齐整整地摆在了天王殿正中央!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晁盖一声令下:“打开箱子!” 箱子上有锁。 宋江等人光顾着抢箱子,忙中出错,忘了找钥匙。 这难不住宋江, 山寨上有的是力大如牛的壮汉! 他招呼李逵说:“兄弟,用你的雪花板斧,将箱子统统砸开!” 李逵答应一声,手里拎着雪花板斧到了箱子跟前。 他抡起板斧朝着第一个箱子劈了下去。 “咣当咣当”三五斧子下去,箱子盖被砸了个稀巴烂! 藏在箱子里的东西也尽数露了出来! 众人慌忙围了过来, 都想先睹为快,瞧瞧箱子里到底装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看清楚箱子里东西以后,众人顿时目瞪口呆,惊呼一片。 晁盖不明所以,也慌忙从虎皮金交椅上走下来瞧个究竟! 围观者“哗啦”一声给晁盖让开了道。 晁盖的眼睛也不由地瞪圆了。 箱子里装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也不是黄橙橙的金子; 更不是五颜六色的珍珠玛瑙; 而是一块块灰不溜秋的大石头! 晁盖满腔子的热情顿时被残酷的现实给浇灭。 他扭回头冲着正自鸣得意的宋江骂道:“黑三郎,你他娘的干的好事儿!” 宋江这才发现苗头不对, 他慌忙凑了过来! 瞅到满箱子的石头,他也吓了一跳! 好在他心里素质好,临危不乱! 宋江故作镇定,吩咐李逵说:“兄……兄弟,将其他箱子也弄开!” 李逵咣当咣当一通乱劈,所有的箱子都劈开了! 第一个箱子是石块。 第二个箱子还是石块。 第三个箱子仍然是石块。 直到砸开最后一个箱子:里面仍然是石块! 宋江顿时懵了! 他慢慢瞪圆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奶奶的,从来都是我忽悠别人,这次竟然被人给忽悠了!奶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晁盖的脸开始一点点地变得狰狞起来。 他走到宋江跟前,突然扬起蒲扇大小的巴掌,“啪”的一声抽在了宋江的脸上。 如同秋风扫了落叶,宋江连续转体360度,最后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他被打得晕头转向,鼻血横流。 狗头军师吴用唯恐天下不乱,他冲着晁盖嚷嚷道:“大哥哇,咱们上了官府的当了!还有我再三告诉他们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可是李逵这个怂货在那些官差面前都……都自报家门了。” 晁盖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他指着宋江等人骂道:“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羔子,你们干的好事儿!” 他接着吩咐道:“将宋江等人捆起来,大刑伺候!” 刚才窝了满肚子火的公孙胜、刘唐、阮氏三雄见状,顿时来了精神,白日鼠白胜更是激动得上窜下蹦! “黑三郎,你这个混账王八蛋,生辰纲岂是说能劫就能劫的,丢人了吧,现眼了吧!” 他们指挥着喽啰们将宋江、李逵、王英、周通等推到天王殿外面,然后象捆粽子一样将他们绑在了天王殿外面的几棵歪脖柳树上! 第146章 江枫的一石三鸟之计 晁盖越想越气! 下山前,这个该死的黑胖子宋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能劫持到生辰纲,如此一来,山寨缺金少银的窘境就可以缓解,他可以继续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结果空欢喜一场! 金银财宝没弄到,费劲巴拉地搞来了几箱子破石头! 晁盖觉着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自己作为梁山老大的尊严被无情地践踏! 这才不狠狠地教训教训黑胖子宋江,以后在山寨如何号令那么多兄弟! 不行,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晁盖冲出天王殿,他抓起来一根浑身是鲜刺的荆棘条,然后吹胡子瞪眼地走到了宋江跟前。 “黑三郎,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耍我!” 宋江吓得半死,哭丧着黑脸说:“大哥哇,我也上了奸人的当了哇……” 没等他说完,晁盖一把将他的衣服撕开! 不由分说,他挽起胳膊,捋起袖子,手里的藤条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了宋江的身上。 “大哥,手下留情,大……大哥,饶……饶命哇!” 宋江被打得浑身是血,如同杀猪一样叫唤个不停。 瞅着晁盖血红的眼睛,宋江的那些好朋友个个吓得噤若寒蝉,两股战战,敢怒不敢言。 最后绑在另外一棵树上的李逵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晁大哥,我们奉了你的命令下山劫银子,虽然失败,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这样对我们兄弟,咱们梁山水泊还讲不讲道理啦!你别打我哥哥,有种你冲着我来……” 没等晁盖答腔,站在旁边白胜、阮氏三雄还有刘唐早就按耐不住,他们也各自抄起一根藤条,冲到李逵跟前。 他们几个早就心怀不满了! 当初,他们冒着砍头的危险,跟随着晁盖一起成功劫持了生辰纲! 抢劫之前原本说好的二一添作五,兄弟几个对半分,结果分赃不均,大头都让晁盖给拿去了。 晁盖拿走大头倒也罢了,剩下的那点银子又被吴用和公孙胜占了六成,他们只能可怜巴巴地分剩下那点银子。 他们知道晁盖心狠手黑,唯有敢怒不敢言。 事情暴露以后,因为官府缉拿,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跟着晁盖上了梁山。 到了梁山,他们帮着晁盖成了梁山的老大,原以为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没想到晁盖仍然重用吴用和公孙胜! 这无意中便冷落了他们几个。 他们原本心里就不平衡,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后来者宋江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整天聚集着一帮人吆五喝六! 他们不敢造晁盖的反,但是早就瞅着宋江等人不顺眼了! 如今宋江遭了秧, 他们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这个趁机出口恶气的机会。 白日鼠白胜抬手劈了李逵一巴掌, 然后破口大骂:“奶奶的,我们躲过官府的捉拿,好不容易找了个这个好的容身之地,想混几天太平日子,没想到都让你们这几个喜欢出风头的混账给搅和了!” 骂完以后,他手里的藤条噼里啪啦地落在了李逵身上。 其他人也跟着一顿暴打! 李逵起初还挺硬,骂声不绝! 晁盖急了,吩咐说:“割下这个混账的舌头来!” 李逵听到这里,顿时也怂了,先是扯着嗓子哭,接着苦苦求饶:“晁盖哥哥饶命!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傍晚时分,余怒未消的晁盖才吩咐人将宋江等人给放了。 “黑三郎,竖起你的耳朵听清楚了,你的死罪暂时饶过,活罪难免,罚你们去后山伐半年的木头!” 尽管被打得遍体鳞伤,宋江和李逵还是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他们不敢招惹晁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晁盖走远了以后,最后众人才将敢将宋江和李逵搀扶回去歇息。 回到营帐里,众人开始小声地抱怨。 李逵瞅了眼宋江,恨恨地说:“宋江哥哥,晁盖那厮心狠手黑,他竟然这么对待咱们!” 众人纷纷随声附和。 宋江这次墩腚栽脸,尤其当着自己的兄弟被晁盖暴打,实在丢人现眼。 他突然悲由心生,哭哭啼啼地对众人说:“各位兄弟,你们知道我为啥处处恭敬晁盖吗?” 王英说:“晁盖武艺高强,心狠手黑,你是不是怕他?” 宋江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诸位兄弟,我及时雨宋江好歹也算是个人物,我怕他作甚!” “那是为啥?” “唉,我……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哇。” “为了我们?” 宋江点了点头,然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唉,咱们和晁盖都是朝廷的通缉要犯,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我为了诸位兄弟的安危,进来委曲求全,处处迁就于他,可是他竟然如此羞辱咱们!万万没想到他得寸进尺,我越是忍让,他越欺负咱们,既然他姓晁的不仁,那就不能怪咱们兄弟不义了!” 李逵说:“人多力量大,咱们想办法干掉他!” 宋江沉思片刻,然后说:“晁盖有勇无谋,除掉他不难,但是麻烦在于狗头军师吴用,还有会用法术的公孙胜!” “那怎么办?” 宋江顿了顿说:“要想除掉晁盖,还得保证山寨的稳定,咱们必须还得拉拢一个人!” “谁?” “豹子头林冲!” 周通撇了撇嘴:“那个人心高气傲,他比晁盖都狠,他要是当了老大,咱们的日子更难过!” 宋江摇了摇头说:“咱们借刀杀人,只要林冲帮忙,他晁盖的死期很快就要到了!” 他们议论了一番! 天色已晚,最后宋江说:“各位兄弟,先回去睡吧,后头咱们得去后山伐木头!” 众人散去, 黑灯瞎火里,宋江听见李逵鼾声雷动。 宋江睡意全无!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啥黄金白银珍珠玛瑙都变成了石头?到底是自己中了计?还是生辰纲提前被人掉了包? 这事儿实在是诡异,到底是哪个高人在背后捣鬼作乱? 宋江猜的不错, 他确实被人耍了! 不仅他被人耍了, 押送生辰纲的武松也被人耍了! 不仅武松被耍了 搜刮生辰纲的李达天也被人耍了! 而耍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被他们欺负过的苦主江枫! 第147章 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 李达天直到临死都不知道! 他挖空心思搜刮的生辰纲还没有离开县衙就江枫给掉了包了。 生辰纲被劫,武松逃走了,最后胡铁嘴等人垂头丧气地从梁山水泊回来,他们见到李达天以后便将上当的经历浮皮潦草地说了一遍! 李达天听完以后,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了过去, 数万两的真金白银, 这关乎他的大好前程! 结果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泡影! 他醒过来以后,如同一个泼妇一样又踢又打,又撕又咬,将胡铁嘴给打得满脸是血。 最后他抽出刀来要宰了胡铁嘴。 胡铁嘴吓得面无人色,“扑通”跪倒在地,最后将屎盆子全部都扣到了武松的脑袋上。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李大人哇,我怀疑武松和梁山贼人是同伙!咱们上了他的当了!” 胡铁嘴这么说,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李达天越发相信这事儿是武松干的了! 他气得手直哆嗦! 奶奶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万万没想到傻大个武松扮猪吃虎,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马上传下令去:“火速派人捉拿武松,决不能让这个狡猾的东西跑了!” 捉拿武松的悬赏通告没张贴几天,让李达天更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有人跑到京城将他给告了,说他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给蔡京置办生辰纲! 李达天算是体会了一把何谓人生无常,什么叫世事难料! 眼见他起高楼; 眼见他宴宾客; 眼见他楼塌了! 随着钦差大臣一声令下,在阳谷县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知县李达天被摘掉官帽,扒掉官服,狼狈不堪地押进了监牢! 消息传开,整个阳谷县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万人空巷,男女老少都跑到街上奔走相告! 李达天被审时哭得昏天黑地,冤得像窦娥一样! 钦差大臣是一个没长胡子的老头,名叫宿元景,他是宋徽宗的心腹之一,官拜殿前太尉! 李达天起初坚决不认罪! 他心里在盘算:我马上就是蔡京的亲信了,朝廷有人替自己说话; 还有,我李达天不就是干了点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儿吗?大宋朝贪官遍地,我这点事儿算啥? 于是他扯着嗓子喊冤:“钦差大人,我冤枉哇,我要面见蔡太师!” 宿元景嘿嘿冷笑了两声:“李达天,你还指望着蔡京给你撑腰?唉,你可把他给坑苦了,他杀你的心都有!” “蔡太师为何杀我?” “你搜刮民脂民膏,给他筹备生辰纲的事情传到徽宗皇帝耳朵里去了!皇上发了雷霆之怒,蔡太师被骂得狗血喷头,泥菩萨过河,他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你!” 李达天眨巴着眼睛想了想, 然后他暗自庆幸,幸亏生辰纲被抢了,如今死无对证,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自己死不承认就是了。 所以,他继续扯着嗓子喊冤:“钦差大人,生辰纲纯属子虚乌有,不过是一些小人捕风捉影,败坏我和蔡太师的名声!” 宿元景瞅着泼妇一般的李达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无限同情地说:“姓李的,让你死得明白些,你知道是谁告的秘吗?” “谁?” “除了阳谷百姓的联名信,还有一个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 “蔡攸!” 李达天以为自己听错了。 宿元景接着说:“如果换了别人将你替蔡太师置办生辰纲的丑事告诉皇上,皇上或许不信,但是蔡攸的话,万岁不得不信哇!” “……” “别再狡辩了!大名府梁中书受你的牵连,我来阳谷之前,他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李达天彻底懵圈了! 蔡攸竟然在皇帝面前举报自己的亲老子? 汴梁城里的高官们的确让人搞不懂! 李达天怂了,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宿元景传令:“将李达天押往大牢,五日后押往京城受审!” 李达天被关进了大牢, 西门生药铺子里张灯结彩,如同过年一样。 江枫心情大好,吩咐玳安在店门口张贴告示:今日起,店内所有药品一律半价! 傅铭等人将江枫围在中间,赞叹不已! “大官人果然是高人!一举三得,一石三鸟,不仅教训了伪君子宋江,莽汉武松,更重要的是李达天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终于得到报应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江枫一直暗中留意着李达天的一举一动。 一趟大名府之行,胡铁嘴成了李达天身边的红人,红得发紫,红得滚烫! 人都容易膨胀! 胡铁嘴以前不过是靠耍嘴皮子混日子的混混,如今成了县衙的座上客,他那阵子意气风发,牛气得不行! 胡铁嘴成了李达天最值得信赖的亲信,所以他的计划和打算,胡铁嘴都了若指掌。 阳谷城里的有钱人都纷纷以能与胡铁嘴结交为荣! 江枫请胡铁嘴吃过几次饭,给他送了不少礼物! 从此时的江枫财大气粗,声名远播,胡铁嘴正巴不得跟他结交来往,胡铁嘴贪财,江枫出手宽绰,所以胡铁嘴对他感恩戴德! 江枫问他一些事情,他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来不藏着掖着,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 江枫旁敲侧击,很快便从胡铁嘴这里知道了李达天暗中秘密准备生辰纲的经过,而且也打听清楚了李达天送生辰纲去京城的时间。 于是江枫故意派人先去朱贵饭店里放出风声,然后由朱贵将消息告诉了宋江。 江枫上次去梁山时便已经把握准了宋江的心态:这个黑胖子野心勃勃,不甘人后,他一直想讨好晁盖,渴望与之平起平坐的位置,既然有那么一大笔金银财宝从梁山脚下经过,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武松也被江枫耍了! 县衙看门的两个仆役与韩道国是朋友,此人嗜赌如命!那天晚上武松前脚刚走,韩道国带着两个赌友后脚便带着赌具到了。 起初他们不敢,但是当听说武松跑到狮子楼喝酒,半夜之前回不来以后,他们便放了心,关门上闩,然后陪着韩道国等人赌钱。 那晚这两人的手气好的要命,一门子心思都集中到了赢银子上。 他们这边忙活得不亦乐乎。 那边韩道国趁着上茅房的时间悄悄地打开了县衙的门,傅铭和玳安带着伙计们趁着夜黑风高潜入,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便将生辰纲给掉了包了。 所以黄金白银珍珠玛瑙在离开县衙之前就已经变成瓦块砖头了。 此事不管骗了宋江,就连武松和李达天都不晓得! 第148章 西门庆到底是谁??? 没等押往京城,李达天便疯了! 这个颇有些才气的前状元,官迷心窍,一门挖空了心思往上爬,结果机关算尽,最后落了个满地鸡毛! 这也恰恰应了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 木笼囚车押着李达天离开阳谷县城,赶往京城大理寺受审的那一天,全县怒气冲冲的乡亲父老都纷纷涌到街头,声讨这个赃官! 千夫所指, 骂声不绝, 然后臭鸡蛋、烂白菜、砖头、瓦块,劈头盖脸地砸到了李达天的脑袋上! 李达天目光呆滞,只知道咧着嘴傻笑! 躲在人群中的江枫目睹此情此景, 微微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唉,姓李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疯了倒好,到了大理寺,一问三不知,没准还能侥幸保住你的一条狗命,自求多福吧。 钦差大臣宿元景押着李达天离开了阳谷县, 瞅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有件事儿却一直让江枫不知所以,云山雾绕! 昨天夜间,他正和傅铭坐在药铺里讨论着用药之道,玳安突然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官人,有贵客来访!” “哪里的贵客?” “我瞅着这人有点象来抓李达天的钦差大臣!” 江枫纳了闷:咦,我与这位钦差大臣素昧平生,这么晚了,他来找我做什么? 既然人家屈尊纡贵,晚上来访,那就见见吧。 江枫和傅铭到了药铺外面,看见一个穿便装的老者带着两个随从恭候在门外面! 灯笼发出的光亮昏暗,但是江枫还是认出来了,这个老头正是钦差大臣宿元景! 没等江枫说话,宿元景冲着他抱拳施礼! “敢问阁下可是大名鼎鼎的西门大官人!” 堂堂钦差大臣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人家贵为殿前太尉,在自己这个平头百姓跟前,竟然没有半分架子,确实难得! 江枫赶紧躬身还礼:“草民西门庆见过钦差大人!” “在下姓宿名元景,前阵子柴进柴大官人进京时曾几次说起你,我此次来阳谷办案,正好借机拜访!” 江枫不敢怠慢,赶紧请宿元景进屋! 两个随从要跟着宿元景进屋,宿元景摆了摆手说:“你们在外面等候就是了!” 两个随从束手而立,恭恭敬敬地等候在门外面。 宿元景跟着江枫进了屋, 屋里边的两支巨型蜡烛把屋里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江枫和傅铭请宿元景落了座,吩咐玳安沏茶! 玳安沏好茶, 江枫亲自端着茶壶走到了宿元景跟前,准备给他斟茶倒水。 宿元景抬头感谢,正好与江枫四目相对! 当他看清楚江枫的长相以后,宿元景的脸上突然露出来一丝惊恐之色! 但是这种惊恐转瞬即逝,宿元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但是这些还是没有逃过江枫的眼睛。 宿元景的这种情绪变化似曾相识,江枫立刻想起两个人来:一个是送给自己《奇药典》的番僧;另外一个便是在监牢遇到的罗真人! 他们初见自己时也都是这种诡异的眼神! 江枫给宿元景斟满了茶,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宿大人请用茶!” 宿元景端起茶杯来呷了一口,然后赞叹道:“好茶!” 江枫不愿客套,索性开门见山。 “宿大人深夜来访,一定有事吩咐!” “哦,皇太后前阵子身体有恙,宫里的御医一直束手无策,卢员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特意找他去请教,他推荐了西门生药铺子的药,皇太后服用以后身体顿时好了,我这次来之前,皇太后特意吩咐,让我带着大官人进京,她要让皇上当面赏赐你!” 江枫这辈子都不想见什么皇上,皇太后,于是他推辞说:“多谢皇太后美意,可惜现在药铺的生意太忙,区区在下实在脱不开身哇!” 宿元景听完以后,不由地冲着江枫竖起了大拇指,赞叹说:“柴大官人夸你不是凡人,我起初还不信,今日一见,西门大官人果然不同凡响!” “此话怎讲?” “寻常人做梦都想面见皇上,以便获取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可是大官人却淡然回绝,实在是不同凡响。” 两个人又浮皮潦草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宿元景突然瞅了瞅陪在一边的傅铭和玳安,又看了看江枫,欲言又止, 江枫知道他有话说,但是又不愿当着傅铭和玳安的面讲。 他给傅铭使了个眼色, 傅铭心领神会,叫上玳安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宿元景和江枫两个人! 宿元景突然泪如雨下! 江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有些窘迫,实在搞不懂这个神叨叨的钦差大臣到底犯了啥毛病。 “宿大人,你为何哭?” 宿元景擦了把眼泪,喉咙里哽咽了一阵。 “大官人可是出生在在此地?” 江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西门达临咽气前说过,西门庆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去京城时在京郊的荒山野岭中捡来的。 但是这样的个人隐私实在没有必要跟眼前这个陌生人叨叨。 想到这里,江枫不动声色地说:“不错!在下从小便在此地长大!” 宿元景皱了皱眉,然后接着问道:“大官人的父母双亲高寿?” “我娘死得早,我爹前年刚刚过世了!” 宿元景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来一丝失望之色,他接着问道:“请问大官人的亲戚中可有姓柳的?” 听到这里,江枫顿时想起来番僧给自己讲的那件事情:宋神宗有个宠妃叫柳胜雪,她的孪生妹妹叫柳如烟,也就是今天西夏国的小梁太后,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一般人根本分不出彼此,小梁太后的儿子是如今的西夏国王李乾顺,自己的长相几乎和李乾顺别无二致…… 罗道人见了自己的面便磕头称万岁! 如今宿元景也是这么神叨叨的! 奶奶的,莫非西门庆真是宋神宗和柳胜雪的儿子,真若是那样,这出戏就难演了。 江枫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我爹活着的时候倒是说起过京城附近有家姓柳的与我们家有亲戚,可惜……” 江枫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宿元景紧张起来,慌忙问道:“可惜什么?” 江枫压低了声音说:“可惜柳家得罪了皇上,不仅全家被灭了门,而且还株连了九族!” 第149章 骑着毛驴来上任的瘦知县 宿元景点了点头, 擦了把眼泪, 最后叹了口气说:“唉,柳家的人实在是冤哇!” 江枫听番僧说过:柳家孪生姐妹进宫,因为卷入宫廷内乱被灭了门,但是他只知道大概,里面的细节却他却并不清楚, 正好趁机打听打听。 于是他故意糊涂问:“宿大人,柳家为啥冤?” 宿元景欲言又止,最后皱着眉头想了想,错过柳家的话题,反过来继续问江枫:“大官人的生辰是不是元丰八年二月初五?” 江枫心里咯噔一下子! 西门庆的生日确实是二月初五! 他还见过能查明西门庆身世的那份重要物证之一,也就是西门达从乱坟岗发现他时的那块布。 他上面确实写着西门庆的出生日期是元丰八年二月初五! 江枫原本想点头承认, 但是很快便改变了主意, 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轻信于人的毛头小伙! 人心隔肚皮,他不知道宿元景是何人,更不清楚他到底是敌还是友,多说半句话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于是他淡然笑了笑说:“草民确实生于元丰八年,但是生日却不是二月初五!” “到底是哪一天?” 江枫随口敷衍道:“十一月初八!” 宿元景的脸上流露出来失望之色! 江枫旁敲侧击地想打听一些柳家的事儿, 没想到宿元景也不是省油的灯,无论江枫怎么是他,他都是左顾而言他,高接抵挡地将江枫给打发了。 两人都心怀戒备, 这天再聊下去就没啥意思了! 他们又浮皮潦草地扯了几句闲话,最后宿元景起身告辞! 送走了宿元景, 天色已晚,江枫上床睡觉! 起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刚合上眼,那个经常缠绕他的那个怪梦再次出现:一座乱坟岗,寒风阵阵,漆黑如墨,地上放着熟睡的婴儿,不足一岁,尚在襁褓之,婴儿身边围着三个没有胡子的男人,他们神情紧张,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狼嚎声,两个男人吓得仓皇而去,剩下的那个高高举起刀来,婴儿劈了下去…… 江枫吓得睁开了眼,他仔细想了想:深夜来访的宿元景竟然与其中一个男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直到天亮时分,他才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睡了一会。 李达天被押解进京城,关进了大牢。 新任阳谷知县名叫裴宣。 这位裴知县乍一露面便惊艳全场。 乐县丞提前接到了京城来的通告:新任知县陈文昭半月后将赴阳谷上任。 接到通告以后,乐县丞不敢怠慢,招呼着上下准备接待。 半个月过去,没见到新任知县的影子。 又过了三天。 傍晚时分,县衙外面来了一个瘦子。 这个瘦子三十多岁,瘦小枯干,如同脱了水的竹竿子一样。 他戴着破草帽,衣衫褴褛,满面尘灰烟火色,骑着头又老又瘦的毛驴。 瘦子到了县衙门口,他不慌不忙地从驴背上下来,然后牵着毛驴径直便往里面走。 门口的官差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吹胡子瞪眼地拦住了他的路。 “瘦子,瞎了眼不成?县衙重地,岂能容你这样的乡巴佬乱闯?” 瘦子瞅了瞅官差,然后慢声细语地说:“县丞在不在?” 官差不耐烦地往外推他:“找县丞告状吗?下班了!有状明天再来告!” 说完以后,“咣当”一声将门关上了。 这人没吭声,将毛驴栓在旁边的拴马桩上,然后伸了个懒腰,躺在墙角下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晨,守门的官差鼻子都气歪了。 毛驴拉屎撒尿,将县衙门口弄得臭气熏天。 官差捂着鼻子走到瘦子跟前,踢了他两脚。 瘦子醒了,惺忪着眼睛,坐直了身体。 官差丢给他一把笤帚,然后骂道:“打扫干净,然后滚蛋!” 瘦子二话没说,规规矩矩地拿起笤帚将驴粪打扫干净。 他还是赖在县衙门口不走。 “赶紧滚!” 瘦子擦了把脸上的汗,然后不紧不慢地说:“让你们县丞出来见我!” 官差“嗤”了一声:“你找县丞干什么?” “我是新任知县。” 官差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穷酸一番,“噗嗤”一声笑了。 “奶奶的,你若是知县,老子便是当朝皇帝了。” 瘦子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从兜里拿出来了一张纸,不慌不忙地在官差眼前展开。 果不其然! 官差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小人眼瞎,有眼不识泰山,见过知县大人!” 他们这边一吵吵,县衙的人围过看热闹。 乐县丞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出来。 他揉揉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瘦子。 “奶奶的,新任知县怎么寒酸成这幅熊样?会不会是骗子?” 乐县丞半信半疑,他冲着瘦子拱了拱手。 “阁下真是新任知县?” “嗯,如假包换!” “委任状何在?” 瘦子摸了半天,最后从裤腰里摸出一张皱巴巴地纸,他展开看了看,然后递给了乐县丞。 乐县丞瞪圆了眼睛一看, 果不其然,这个瘦子乃是新任知县裴宣。 徽宗刚上台那会,不仅重要会踢球的亲信高俅,而且民间声望颇高的奇人也被他列为考察任命的对象。 卑微的裴宣横空出世了。 裴宣是京兆府人氏,被称为铁面孔目,享有继包拯包黑子以后办案第一人,原本前途无量,但是因为丁是丁卯是卯,办案刚正不阿,京城的王爷太尉,大大小小的权贵被他给得罪遍了。 提到裴宣,京城的权贵们便恨得牙根痒痒, 他们暗中想着各种办法想搞掉裴宣, 无奈这人既不贪财也不好色,简直跟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一样,最后只得联合起来以升迁的名义将他打发出京城,成了阳谷县的知县! 裴宣初来乍到便拜会各方耆宿耋老,询问治县之道,态度极其谦恭,江枫很是佩服他。 事实证明,这个其貌不扬的知县干了两件事儿颇有远见。 第一件事是修筑城墙。 风吹雨淋,阳谷的城墙年久失修,地基松动,有的地方已经坍塌。 李达天当知县的日子,从来没有人讨论过修筑城墙的事儿,莫说城墙,就是城门破了都懒得换。 没有银子! 裴宣到了第一天便发现了城墙问题。 城墙破了可不行! 北境辽兵虎视眈眈,那些喝凉水吃生肉的蛮夷杀人如麻,一旦南犯,阳谷乃是必经之地,首当其冲,万一城破,百姓们便遭殃了。 裴宣请来各方耆宿耋老,一番推心置腹,众人深以为然,皆称赞裴知县有远见。 修城墙需要银子,但是阳谷县城这几年被李达天挖地三尺,早就没有多少银子了。 “知县大人,等明年庄稼丰收,百业兴隆了再修也不迟晚。” “万一辽兵杀来怎么办?此事万万拖不得。” “没有银子哇。”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裴宣果然不一般,说到办到。 第二天,他便捐出来自己的饷银,烧砖买石头,然后摘掉乌纱,脱掉官袍,换上粗布衣服,率领着县丞、钱谷、刑名、书吏还有皂隶们与征调的民夫一起修补城墙。 与民同乐,同甘共苦! 工地上吃,工地上住! 几天下来,裴宣晒得如同非洲土着酋长一般。 “唉,这位陈大人果然不一般。” 堂堂知县都这么卖力气,全县上下自然纷纷效仿。 江枫起初不以为然:新官上任,不过是作秀而已。 傅铭表示反对。 “大官人错了,我听说过这位裴知县寒门出身,性情耿直,在京城大理寺时便刚正不阿,因为不被同僚容忍才被贬到阳谷来当县令,他是好人哇。” 江枫皱着眉头想了想,决定去见见这位裴知县。 城墙处,裴宣正赤着膀子,喊着号子,率领着一群人干得热火朝天。 裴宣不仅带头干,而且还是筑城墙的高手,他筑城时一板一眼,一举手一投足都暴露出他是筑城的高手。 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石料木料何难筑城? 就像大炼钢铁,光用决心和热情,没法炼成1070万吨钢来一样。 江枫服了:人家这位裴知县果然是个干事儿的人! 他回到药铺,吩咐傅铭说:“李达天的生辰纲该派上用场了!” 傅铭吓了一跳:“大官人要将那笔不义之财的秘密说出去?” “说出去?咱们不想活了?” “做好事不留名就是了!” 第二天,裴宣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城西报恩寺后院有口枯井,枯井内有白银数万两…… 裴宣收到信以后将信将疑,但是他正为银子的事儿犯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亲自带着人到了报恩寺。 报恩寺的主持死了,没有了香火,已经成了一座废弃的寺院,这里阴森恐怖,除了野狐出没,饿狼流窜,胆子再大的人都不敢来。 裴宣按照信上说的找到那口枯井,然后派人掘开。 果不其然,十几箱白花花的银子。 过了数目,足有三万多两,还有大批值钱的东西。 乐县丞和钱谷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瞅着这银子很眼熟。 “真是奇了怪了!” “啥蹊跷?” “这些银子明明是李达天孝敬蔡京的生辰纲,不是被贼人给劫去了吗?怎么跑到这枯井里来了?还有,到底是谁写的信?” 裴宣也觉着蹊跷。 “唉,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花了再说!记好账,一分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将来有人问起,咱们也说的清楚。” 有了银子,修筑城墙便不再是艰难的事情。 城墙修缮完毕,新筑的城墙比原来高了一丈,气势恢宏异常。 城墙上放置着雷石、滚木。 挖土成河,土用来加固城墙,两丈多宽的河又给县城多了一道屏障。 如今的阳谷县城已经固若金汤了。 修筑完城墙。 裴宣到县衙的粮仓转了两圈。 空空如也! 指望着粮仓生存的耗子都饿得两眼发绿,瘦得如同螳螂一样。 裴宣摇了摇头。 “补满粮仓!粮食必需保证城中百姓半年以上的供应,一旦城被包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传话下去,如果胆敢中饱私囊,无论出身门第,格杀勿论!” 这个不靠谱的裴知县获得一片赞誉之声。 江枫也连连感叹!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姓裴的果然具有远见卓识。 这天江枫正在研究医典,玳安跑了进来。 “大官人,裴知县到了。” 江枫慌忙出去迎接。 除非公堂审案,裴宣极少穿官服,总是撸起袖子挽着裤管,朴素得如同城外的种地大叔一样。 裴宣进了屋,冲着西门庆抱拳秉手。 “裴宣见过西门大官人!” 非但没半点官架子,简直可以用谦卑来形容这位知县大人了。 江枫慌忙还礼。 “唉,久闻西门大少爷的好名声,乐善好施,行医治病,我裴某人自愧不如哇。” “裴大人客气了,您是知县,全县顶数您最大,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今天登门有一事相求!” “请讲当面!” “听说丽春院是尊夫人李娇儿开的?” 江枫点了点头。 他心里犯嘀咕:裴宣是奔着丽春院来的?不知道要不要送他一张免费的尊贵会员金卡,让他花白菜价便能享受到帝王服务…… 没想到,裴宣接着说道:“裴某要关闭丽春院……” 话没说完,李娇儿从外面进来了。 “裴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宋朝茶楼酒肆赌馆妓院都是合法的,连当今皇上都逛窑子,你凭什么说关就关?你比皇帝的脸都大……” 裴宣赶紧给她作了个揖! “哈哈,西门夫人说的不错,食色性也!男人们好这口也情有可原!若不是特殊的缘由,给我八个胆我不敢干这事儿。” 李娇儿刚要给裴宣掰扯掰扯,江枫抬手拦住了她。 “裴大人到底啥理由?” “我得到消息,因为旱灾,镇守燕云十六州的辽兵缺衣少粮,我估摸着今冬明春,那群饿疯了的狼一定会南下抢粮食,阳谷必须全力防范,不然危矣!” “这和关妓院啥关系?” “官兵太少,而且打仗都是废物,所以咱们必须全民皆兵,所有的学堂、妓院、赌馆统统关闭,全县百姓日夜操练,要养成尚武之风!我打算将丽春院改成兵工厂,我已经将大宋朝最有名的铁匠和兵器专家金钱豹子汤隆请来,他带领着人要造就足够多的刀枪剑戟,还有弓箭!” 江枫听到这里,顿时满心的敬意:唉,姓裴的还真是了不起的人才,如果他成了枢密使,大宋何至于被辽夏欺负成这熊样! 第150章 河里洗澡,岸上的衣服没了 江枫对这位务实能干的知县很是敬重, 所以当他提出来关掉丽春院,而且理由充足,于是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裴大人,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我西门庆自然责无旁贷,这几年我挣了些银子,如果县衙需要钱粮等物,请尽管开口!” 裴宣高高竖起来大拇指,称赞道:“我在京城时便听说西门大官人是了不起的义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唉,实不相瞒,城墙已经筑好,粮仓也已充足,但是我现在还急需铁、火药等物……” 没等裴宣说完,江枫便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说:“你放心,购置这些东西的费用都由我承担就是了!” 裴宣千恩万谢一番,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这天中午,阳谷县来了三匹快马,马上坐着三个打扮怪异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细眉长眼,身材高大;另外两个是扈从,他们对年轻人面前低眉顺眼,处处恭敬。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天气炎热,但是这些人仍旧貂皮帽子狗皮袄,皮帽子左右两端还各耷拉着狐狸尾。 街上的人站在远处指指点点,远远地围观。 “咦,他们是什么人?” “这些混账是不是辽国人?” 有见多识广的摇了摇头说:“瞅着这扮相不太像,他们更像是女真人。” “女真人?” “对,对,生活在东北白山黑水之间,金戈铁马,都是打架的好手!” “他们能打败辽国人吗?” “不可一概而论,女真人又分熟女真和生女真!熟女真已经成了辽国的编民,生女真则是辽国最凶悍的对手!” 这话不假,熟女真生活在黑龙江与松花江,当年辽国建立以后,他们被契丹人征服,俯首称臣,归顺了辽国,已称为辽朝的编民。 但是生女真居住在混同江以北,宁江州以东,他们没有从来没有入辽国编籍,保留着本族习俗制度,但是也成了辽国的属地,遭受辽国人的欺压。 生女真作为辽朝属地,每当辽国皇帝巡游出猎时,其首领就得追随左右,奴仆般为其呼鹿、射虎和搏熊。 生女真地区的海中出产一种“北珠”,这种北珠极为名贵,因为每年十月以后才能从海蚌中获取,但是其实北国已经冰天雪地,采蚌者难耐此奇寒。 当地有一种天鹅,以蚌为食,北珠便藏在它的嗉囊内,有猛禽海东青,专门搏杀天鹅,只有有海东青,便能得到天鹅,宰杀之,得到北珠,每年生女真都要给辽国皇帝进贡大量的北珠。 后来生女真中的完颜部落,在辽兴宗时逐渐强盛,联合诸部落组成部落联盟,完颜部落首领乌古廼任联盟长,辽朝按照惯例封其为节度使。 乌古廼死后,其子劾里钵继任,其后四十年间联盟长始终由劾里钵一家继承。 再后来,劾里钵的次子阿骨打继任联盟长! 阿骨打桀骜不驯,曾代替兄长参加辽天祚帝在混同江上的头鱼宴。席间,女真各酋长都要唱歌跳舞给天祚帝助兴,唯有阿骨打将此视为奇耻大辱,他冷眼旁观,轮到他时严词拒绝,触怒了天祚帝的威风,差点下令将他杀了。 从那以后,辽国和阿骨打关系势同水火,摩擦不断,辽国一直试图彻底扫平有不臣之心的女真各部,而阿骨打则发誓一定要推翻辽国,打败契丹人。 城里的百姓们谈论这些女真人的扮相。 旁边饭铺里一个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吃粥。 这个人满头黄发,不仅头发黄,连胡子都是黄的。 他叫段景住,外号金毛犬。 周围人的谈论他充耳不闻,他斜了一眼外面的那些女真人,他突然怔怔地站起身来。 为首的女真人二十三岁,长得细眉长眼,身高力壮,他骑的马吸引住了段景住。 这匹马乃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宝马良驹。 “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照夜狮子兽!没想的除了卢俊义的那匹以外,竟然还有一匹!” 段景住嗜好马如命! 他看见这匹照夜玉狮子兽以后,顿时如同犯了魔怔一样。 他怔怔地放下筷子,中了邪一样径直往外走。 掌柜的朝着他嚷嚷道:“金毛犬,账还没算呢?” 段景住也没答话,随手从怀里摸出来五钱银子,看也不看地丢给了掌柜的。 银子掉在地上。 掌柜的弯腰捡银子,一边捡银子,嘴里一边嚷嚷道:“金毛犬,一碗粥而已,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银子!” 等他抬起头,段景住已经头也不回地到了屋外,直奔那匹照夜玉狮子兽而去。 没等他靠近那匹马。 两个人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站住!不要靠近我家王子” 段景住吓了一跳,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停住脚步,举起手来。 “你想干什么?” 段景住这才指了指那匹白马说:“传说中的照夜玉狮子兽,举世无双的好马!” 那个年轻人瞅了他两眼,点了点头说:“没想到宋国人还真不乏有识之士,你居然还能认出这是照夜玉狮子来!” 段景住撇了撇嘴:“那是自然,普天之下没有我不认识的马!” 然后段景住口若悬河,吐沫星子飞溅,将照夜玉狮子的性情、习性头头是道地说了一遍。 那个年轻人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最后他可怜巴巴地说道:“朋友,能不能让我摸摸它?” 这个年轻人也爱马, 爱马之人惺惺相惜。 他见段景住爱马心切,便点头答应了。 人有人言,马有马语,段景住是个异人,他通马语。 得到马主人的同意以后,段景住慢慢地靠近了这匹照夜玉狮子兽。 他一边靠近,喉咙里一边发出有节律的声响。 这匹照夜玉狮子兽听到段景住发出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 它歪着脖子看了看段景住,前蹄“哒哒”地敲了敲地面,然后引颈嘶鸣。 声音清脆悦耳。 段景住凑到马跟前,抱着马脖子与它低语了一番。 他扭头问年轻人:“朋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曾头市!” “曾头市?就是倒卖人参、貂皮、鹿茸和乌拉草的地方吗?你们去那里做啥?” “生意上的事!” “哈哈,曾头市我熟得很!” 年轻人听到这里,面露喜色,慌忙问道:“朋友,曾头市离这里远不远?” 段景住眼珠子一转,然后轻描淡写地说:“离开阳谷城再往南走三十里,过了黄河以后,西行八里,再北拐五里,再翻过七座山,八道岭,五条河水就……就差不多了。” 这几个女真人原本就人生地不熟,段景住又说得云山雾绕,七拐八拐,不仅翻山越岭,还得趟河,他们一下子糊涂了。 见他们懵逼了, 段景住笑了笑,然后拍着胸膛说:“诸位朋友,也算咱们有缘,我正好闲得没事可做,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和曾头市曾弄曾掌柜的马夫郁四保那可是八拜结交的好朋友。” 年轻人拱手致谢。 “多谢朋友!我们会给你赏钱的。” “好吧,咱们赶快走吧。” 他们出了城, 段景住牵过来自己的黄马在前面带路。 往前过了黄河,等着对面的渡船渡他们过河。 此时烈日当天,几个女真人热得只得摘了狗皮帽子,脱了貂皮袍子。 段景住指了指河水,然后劝他们说:“几位朋友,天气炎热,趁着渡船没到,诸位不如先到河里洗洗澡,解解乏累,也正好让你们的马在河边吃草歇息片刻!” 这几个女真人深以为然! 天气酷热,再加上他连续几天风餐露宿,浑身臭汗,正好趁机洗洗。 他们脱了衣服,让段景住帮着他们看着行李衣服等物,然后扑通扑通扑通先后跳入河中。 河水凉爽,洗掉一路风尘,三个人在河里美得不亦乐乎。 几匹马在远处安静地吃草,段景住坐在岸边,有说有笑地跟着他们闲扯。 等他们游到河中间,段景住瞅着河水里爽得忘乎所以的女真人! 他突然慢慢地站起身来,先是将女真人的兵器悄悄地丢到河里,将他们的靴子袍子棉帽子一股脑收起来,最后抱着他们的衣服朝着那匹正在吃草的照夜玉狮子兽走了过去! 段景住一边往前走,他一边冲着河里的那几个人吆喝道:“嗨,诸位,慢慢洗哈,你家老子要先走一步了!” 河里的几个人这才发现不对劲, 他们慌忙往岸上游, 上了岸以后傻眼了:地上空空如意,衣服兵刃啥东西也没有了,总不能赤手空拳,光着身子去追这个狡猾的黄毛贼吧。 他们气得大声叫骂。 “黄毛贼,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奶奶的,老子抓住你以后,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任由他们叫破了喉咙,段景住充耳不闻,他哼着小曲,满面春风,不慌不忙地走到照夜玉狮子跟前。 段景住吹了声口哨。 照夜玉狮子马听见以后朝着他疾驰而来。 段景住将他们的衣服远远地丢到一边,然后飞身上马。 他拍了拍马脖子。 照夜玉狮子马朝着东边疾驰而去。 他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笑骂道:“哈哈,这匹宝马良驹跟着你太委屈了,老子先借来骑两天!” 等他们跑过去捡起衣服,段景住已经骑着照夜玉狮子兽风一般地疾驰而去,没有了踪影。 这几个女真人穿好衣服,愤愤不平地叫骂。 这时候西北方向又来了七八匹马。 为首的是个年过五旬,身材高大的老者, 这个老头叫曾弄,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五个儿子,还有一个叫史文恭的教头。 这个曾弄很有些来头。 他原为大金国人,年轻时来中原做些人参买卖,聚得数万贯家财,因为财大气粗,心狠手黑,不仅百姓不敢惹,连官府不敢得罪,便开始霸住村坊,改名为曾头市,后来曾头市势力越做越大,人口众多,招兵买马,扎下五个大寨,方圆数百里无人敢惹。 曾弄有五个儿子,分别叫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 曾弄给这几个儿子又请来了一位武艺高强的师父。 这师父名叫史文恭,三十多岁,身高九尺,面色微白,三绺须髯,膀阔腰圆,最擅长的武器是方天画戟,穿弓带箭,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们看见这几个女真人以后慌忙疾驰而至。 到了这几个女真人跟前,为首的老者走到年轻人跟前跪倒。 “曾弄见过四王爷!” 原来这个年轻人是完颜阿骨打的四弟完颜吴乞买。 曾弄看见狼狈不堪的完颜吴乞买,连连请罪。 “盗我马的那个狗贼实在可恶!” “我们去阳谷县城接二王子,曾头市原本在西南方,可是有人却带着四王爷往东南方向而来,我等怕四王爷上当,所以赶快追过来了。唉,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罪该万死,让四王爷受惊了。” “尽早将那割黄毛贼给我捉住。” “四王爷放心,我听说过那个盗马贼,我已经派人去追他了。” 完颜吴乞买骂道:“我最恨的便是背信弃之徒,抓住他以后,我要好好教训他。” “二王子放心,先跟我回家吧。” 完颜吴乞买跟随着曾弄等人到了曾头市。 到了曾弄府上,曾弄让史文恭和五个儿子陪着完颜吴乞买的随从,他将吴乞买带到了密室当中。 “宋朝皇帝最近何有动静?” “内乱不断,恐怕他们无法配合咱们攻打辽国。” 完颜吴乞买冷笑了一声说:“如今大金国同仇敌忾,推翻辽国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我兄长却多此一举地与宋朝联合。” “大王子做事向来周密,金国虽然强,万一大宋和西夏帮着辽国,那么咱们就麻烦了。如果宋朝保持中立,他们便是咱们的天然屏障,西夏无法长驱直入,那么咱们便可以腾出手来集中精力灭辽了。” 完颜吴乞买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然后问道:“你见到童贯了?” “见到了,金银财宝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北珠他都收下了。” “大宋朝同意联金抗辽的计划吗?” “起初童贯已经将这事儿给办成了,可惜后来宋朝富商卢俊义托人在宋徽宗跟前胡说八道,这个狗皇帝又举棋不定了!” “继续游说童贯,多给他送礼,告诉他,灭了辽以后,我们金国就可以帮着他当皇帝!” “四王爷,咱们不能让童贯那个阉货当皇帝!推翻辽国以后,咱们大金国应该继续挥戈南下,北方地处极寒之地,远不如江南富庶,只有占领了江南,咱们大金国才能一劳永逸。” “不瞒曾先生说,我早有此意,只可惜我兄长优柔寡断,唉……” 第151章 潘金莲被辽兵掠走 裴宣到了阳谷之后,赢得了一片喝彩之声!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客气! 周守备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周守备本名叫周二狗,这小子好吃懒做,不学无术,蠢得象猪,贪污腐败,走私贩私,吃拿卡要! 光做这些不耻之事倒也罢了,要命的是身为武将,压根不懂练兵。 莫说练兵,他压根就不会打仗。 当初他靠倒卖私盐挣了点黑心钱,后来中了狗屎大运,破天荒地结交了枢密使童贯的管家赵三。 当他知道赵三是童贯的管家以后,他便刻意巴结!在孝敬了赵三很多银子以后,赵三便展开了一番神鬼操作,轻轻松松地给他弄了个守备的肥缺。 当了守备以后,周二狗不忘旧业,不仅继续贩私盐,而且只要是能快速捞银子的差事,他都做。 当初李达天当知县时也不敢得罪他,任由他胡来,他与李达天也是沆瀣一气的狐朋狗友。 裴宣来到阳谷以后,几次与他商量:“周守备,辽宋两国这阵子摩擦不断,估摸着他们会不断来犯境,如今军务废弛,请抓紧练兵。” 周二狗知道裴宣属于没背景,没后台,没关系的“三无”官员,而且脑子一根筋,因为在京城得罪人太多才被打发到阳谷来。 所以他压根没将裴宣放在眼里。 听说裴宣让他练兵,他的嘴撇得跟瓢一样。 “练兵?说得倒轻松!战马不足,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缺,没有银子,我怎么练兵?” 裴宣没办法,只得皱着眉头从牙缝里挤银子给他。 这些银子没换来马匹、兵刃,反倒都进了周守备的腰包了。 贪污倒也罢了,好歹低调点,姓周的不仅不低调,反倒公然跟裴宣叫板! “奶奶的,贪了又能怎样?姓裴的能拿我如何?” 裴宣没办法,只得暗中调查他的贪污的情况。 很快雪片一样的举报信飞到了裴宣的公案上,证据确凿可信者收拾整齐,然后他一道折子告到枢密院:马上撤掉周守备,不然老子每天都写信骂你们这些窝囊废。 裴宣在京城官场被称为茅坑里的石头,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上面没办法,只得撤换掉了周守备! 新的守备难找,因为没有人愿意和裴宣配合。 枢密院只得给裴宣回信:守备暂时空缺,裴知县可就地选贤为能,有合适的人选马上上报朝廷。 正当裴宣为让这事儿犯愁的时候,一小股辽兵杀来了! 边境上的宋兵此时已经形同虚设,听到辽兵的呐喊声便吓得丢弃营寨,落荒而逃。 这股辽兵杀到阳谷城外! 听说小股辽兵到了城外,周二狗起初很牛。 他马上顶盔掼甲,吩咐随从抬来十五斤重的三尖两刃刀,然后率领着五百名兵丁杀出城外。 出了城,往前走了不过几里路。 一群惊慌失措的百姓在前面跑,后面便是狼哭鬼叫的辽兵。 周二狗目测了一下:不过两百多人! 自己身后有五百宋兵,还有三百多招募的乡勇。 收拾他们稀松加平常。 百姓们从他们身边跑过。 周二狗拦着了辽兵的去路。 他怒目圆睁,扯着嗓子吼道:“辽狗,你家周爷爷在此,休伤我大宋百姓!” 周二狗原本想学习当年张翼德当阳桥前一声吼,喝退辽兵百万。 平常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嗓门很高。 让他很意外。 这些该死的辽兵竟然丝毫不给面子,手里举着圆圆弯刀,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的,如同丝毫没有恐惧感的僵尸一样。 冲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的主将。 他穿着件袍子,满脑袋扎着脏兮兮乱糟糟的麻花辫子,他手里举着一对铁锤。 铁锤个头挺大,但是这个辽将却瘦得跟猴子一样。 周二狗人高马大,揍这个瘦猴子没问题。 他催马挺刀朝着瘦猴子冲了上去。 他的刀刺向瘦猴子,可是瘦猴子不躲不闪,手中的铁锤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 不要命的主儿! 周二狗吓得赶紧撤回三尖两刃刀。 两手横握刀杆,准备将辽将的铁锤挡开。 想法不错,现实很残。 对方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砰”的一声巨响。 周二狗手里的三尖两刃刀变成了“v”字型。 两手的虎口被震裂,血流如注。 变了型的三尖两刃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周二狗瞬间吓破了胆。 调转马头开始往回跑。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将怂了,兵丁也吓破了胆,跟在后面没命的往县城里逃。 七百多名以逸待劳的宋兵被二百多名风尘仆仆的辽国人追得落花流水。 百姓们惨了! 这群辽兵杀烧抢掠,抢夺财产,无恶不作。 原本指望着周二狗能帮他们报仇雪恨,有些人躲在不远处观望,有些年轻后生拿起石头棍棒准备帮着官兵打辽兵。 我众敌寡,原本不是势均力敌的必然,宋军本应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万万没想到转瞬之间便形势大变。 官兵溃败,他们也只能跟着撒腿往前跑。 百姓们跑不过官兵。 跑到城下。 官兵们鱼贯而入,少数身强力壮的百姓跟着入了城,后面只剩下了十几个妇孺。 周二狗扯着嗓子命令到:“快,快,扯起吊桥,紧闭城门!” “那些妇孺怎……怎么办?” “混账,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关城门,起吊桥!” 城外的十几个叫破了嗓子。 但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瞅着吊桥高高地悬起,城门“咣当”一声紧紧地关闭! 他们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官爷,让我们进去吧。” 转瞬之间,辽兵疾驰而至。 为首的瘦猴子吩咐人将百姓们丢弃的财物收拾好。 他跳下马来,走到那些跪地求饶的百姓。 他的眼睛扫了一遍。 手指了指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然后冷冷地说:“除了她,其余的统统都杀掉!” 辽兵抡刀就砍,很快十几个妇孺便身首异处了。 那个妇人吓得两股战战。 辽兵如同老鹰捉小鸡一样将她给提到马上。 辽兵带着那个妇人还有抢来的东西,一路向北,撤走了。 站在城墙上看热闹的百姓,有人认识那个被掠走的妇人。 “咦,她是潘金莲!就是丑鬼武大的老婆!” 第152章 卢俊义的馊主意:一局定输赢 辽兵犯境,并且风一般杀了十几妇孺,还掠走了贞洁烈女潘金莲! 裴宣慌了神! 周二狗难堪大用,他早已经吓破了胆,指望不得! 为了防止辽兵再来,他一边号召全城兵民布防迎敌;另一方面,他火速派人前往东平府找高衙内搬兵,东平府有个牛逼人物,名叫董平,手使双枪,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阳谷城乱成了一团, 江枫也不敢怠慢,招呼着全铺子里的伙计去城墙守城! 第三天,东北方向尘土飞扬,紧接着阵阵急促的马蹄之声,辽兵又杀回来了。 与上次百余人的散兵游勇不一样,这次足足有一千多人马。 裴宣下令四门紧闭,然后全城的男丁登上城墙,准备好雷石、滚木! 辽兵扎住阵,带队的将军骑着马慢慢悠悠地朝着城下走来。 这个将军膀大腰圆,身强力壮,如同一个掉了毛的狗熊一样。 他在城门前勒住马,马鞭子傲然地往城门楼上一指。 “让你们老大出来说话!” 裴宣的身体趴在城墙垛口上,故作镇定,他嬉皮笑脸地说:“大宋阳谷知县裴宣在此!你个龟孙叫什么名字?” “我叫萧奉达,姓裴的,你若有种,就出城说话!” “奶奶的,你等着。” 裴宣说着话准备下城门楼。 周围的县丞、钱谷和皂隶脸都吓绿了。 “裴大人,你不能下去哇。” 江枫也凑过来劝道:“他们将你抓走就麻烦了。” 裴宣苦笑了一声:“算了,先礼后兵,暂时拖住他们,等东平府救兵来了就好了,不然,他们真若是攻城,咱们还真不定能防得住!” 裴宣故作镇定,溜溜达达地下了城楼, 江枫见状,也跟着他下了城楼,陪着他走到了城门外。 江枫和裴宣出了城,站在城墙下跟辽兵谈判。 “姓萧的,说吧!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裴宣,只要你交出一个人来,我们马上撤退!不然踏破这个破县城!” “你想要谁?” “西门庆!” 裴宣很惊奇! 江枫自己也很惊奇! 江枫一直觉着自己默默无闻,卑微得象根草一样,没想到辽国的将军居然带着二千多人,劳师动众来点名叫自己。 虽然他们是流氓,但是凭自己一己之力能惊动这么多流氓同时倾巢而出,这种心理冲击还是蛮大的。 裴宣问道:“西门庆不过是破卖药的,你要他干什么?” 萧奉达说:“他是了不起的药师,我们要将他请到大辽国,予以重用,奉为国师。” 裴宣扭头看了看江枫,然后说:“西门大官人,你面子可真是够大!你愿不愿意跟他们走?你最好跟他们走,那样全城生灵便免遭涂炭,你功德无量,盖过观音菩萨加如来佛祖!你去了辽国,金钱美女啥都有了,名利双收,夫复何求哇!” 江枫心里不由地一哆嗦。 奶奶的,整个阳谷城的防御体系都是自己出银子搞的,姓裴的死胖子不会就这么将我贡献出去吧?他不会真的如此卑鄙龌龊吧? 萧奉达听到这里,冲着江枫抱了抱拳。 “阁下就是西门大官人?” 江枫点了点头。 “大宋皇帝昏庸无道,请西门大官人跟随我们去大辽国吧。” 江枫斜了他一眼,嘴里“嗤”了一声,然后骂道:“放屁!老子是汉人,坚决不与杀我兄弟姐妹的贼兵合作!” 裴宣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江枫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驻守幽云十六州的辽兵有的兵营闹了瘟疫,死了不少人,辽兵上下束手无策。 上次偷袭阳谷的小股辽兵劫掠了不少财物,其中便有江枫配制的还魂丹。 被俘的药商说这是神药,治疗瘟疫有特效。 “西门大官人,如果你不跟我们去,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要攻城了,一旦城破,我们就屠城,到时候将你绳捆索绑押回辽国。” 裴宣骂道:“姓萧的,滚蛋吧,我不会将他交给你的。” “哼,既然如此,我只好先攻城再抓人!” 裴宣打了个哈哈。 “嘿嘿,姓萧的,我们刚修好这座城,正好利用你们这些废物检查工程质量和百姓们的守城技巧!”“我警告你,一旦城破,阳谷城可就血流成河了。” 裴宣冷笑一声,正色说的:“姓萧的,告诉你的手下,咱们准备开仗吧!” 空气愈发紧张了。 裴宣正要回城,萧奉达准备调转马头准备下令攻城! 这时候突然有两匹快马从西南方向疾驰而来。 当他们到了近前,江枫看清楚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玉麒麟卢俊义和他的仆人浪子燕青。 卢俊义的照夜玉狮子兽到了裴宣和江枫跟前勒住了马。 裴宣与卢俊义是旧相识,当他看见卢俊义身后无所不能的燕青更是激动地鼻涕都流出来了。 “老天爷,阳谷百姓的救星来了!” 裴宣浮皮潦草地将经过给卢俊义说了一遍。 卢俊义点了点头,然后催马到了萧奉达身后。 他开口说话了:“喂,辽将回来!” 萧奉达调转马头,重新回来。 “你们认输了?” 卢俊义淡然笑了笑:“为了让生灵免遭涂炭,咱们不如一局定输赢吧。” “何谓一局定输赢?” “你我各自找出最强的勇士,如果你们赢了,西门大官人跟着你们走;如果输了,马上撤兵!这样最经济最实惠!” 江枫不由地暗自赞叹:卢俊义不愧是大老板,馊主意足够多,奶奶的,但是自己就可怜了,始终是个筹码。 萧奉达瞅了瞅卢俊义胯下的夜照玉狮子。 “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卢俊义吧。” “不错,正是在下。” “萧奉先大将军经常提起你。” “承蒙萧大将军惦记!” “听说卢员外平生最注重的便是一个信字。” “不错,做生意讲究的便是信。” “好吧,那咱们一言为定。” 萧奉达问江枫。 “西门大官人,你同意否?” 江枫皱着眉头瞅了瞅卢俊义。 卢俊义淡然笑笑说:“兄弟放心,辽兵带不走你。” 江枫只好点了点头。 奶奶的,卢俊义的馊主意:一局定输赢,算了,勉强信他一次,自己的命运就交给卢俊义了! 第153章 燕青恶斗巨人兽 萧奉达调转马头,朝着自己身后的辽兵大声喊道:“巨人兽耶律灭宋出列!” 辽军的兵马散开一条道路。 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 “咚咚”的声音。 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颤抖。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一步一步地从辽兵中走出来。 江枫吓了一跳:我的天哪,这到底是人还是怪兽? 如果是怪兽,他明明是双足双手,直立行走。 如果是人,天哪! 哪里有这么高大健壮的人! 他比姚明足足高了两头,奥尼尔顶多到他的腰眼,至于什么泰森强森杰森斯坦森如同比起来简直是猴子遇到了大象。 他身上没有衣服,身上浓密的毛,腰间缠着日本相扑运动员那样的布条子,脚大的象船,腿粗得象树,秃瓢脑袋大得象斗。 他手里的武器更瘆人。 一对铁锤! 这对铁锤加起来足有三百斤重。 巨人兽一边咚咚的往前走,嘴里一边发出阵阵嘶吼声。 不仅江枫呆了! 裴宣更是吓得差点一屁股蹲在地上。 江枫万念俱灰,幽怨地瞅了一眼卢俊义:不知不觉中,自己就被这个冒失的商人给卖了!奶奶的,这些私通敌国的指责变成现实了。 没想到卢俊义没有丝毫的惊慌。 他扭头望了一眼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燕青。 “燕青,能不能行?” 燕青冷冷地瞅了瞅巨人兽,低声说:“试试吧!” 他的声音很轻,分辨不清到底是冷静还是惊慌。 见此情形,江枫死的心都有:上场的不是他卢俊义,而是一直沉默不语,安静得象姑娘一样的浪子燕青。 江枫骂道:卢俊义忒他妈损!这不明摆着让燕青去送死吗? 他正在叫苦不迭之际,燕青已经勒紧了腰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紧不慢地从他身边穿过。 辽兵看见瘦得象猴子一样的燕青,顿时发出阵阵轻蔑的狂笑声,而城楼上的人则为这个美貌的少年提心吊胆。 “唉,我的天呀,这个少年怎么能够打得过他!” “确实如此,那个辽国巨人非得把他给撕碎了不可!” “唉,可惜那个打死老虎的武松不在,他力气大,如果他在这里,没准还可以和这个大块头打斗几个回合。” 城墙上的人都替燕青捏了把汗! 但是燕青淡定从容,他脚步轻的象猫一样,慢慢地朝着巨人兽走了过去。 燕青手里既没有长矛也没有砍刀。 江枫只看见他右手握着一把不足一尺长的匕首。 奶奶的,这不是找死吗! 燕青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加速,迎着巨人兽冲了过去。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燕青的速度奇快! 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样。 转瞬之间,燕青便到了巨人兽跟前。 他满脸的冷漠,眼神中尽是鄙夷之色,似乎压根没将这个巨人放在眼里。 眼前这个小人居然瞧不起自己! 巨人兽被激怒了。 他大吼一声,高高地举起左手的锤,朝着燕青猛地砸了下去。 那柄巨锤挂着风声朝着燕青的脑袋落了下去。 巨人兽看似拙笨,但是当他舞动起手中的双锤来,不仅速度极快,而且极有章法,如同心灵手巧的织工一般。 江枫不敢看了,他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瘦弱的燕青非得被砸成肉酱不可! “好!” 他忽然听见身边的卢俊义低声叫好。 江枫睁开眼! 电光石火之间,燕青已经如同鬼魅一样到了巨人兽的后面。 打架力气重要,但是快才是硬道理! 巨人兽挥锤的速度快, 但是燕青闪躲的速度更快! 没等巨人兽转过身来! 燕青的脚一蹬地,“嗖”的一声骑在他的肩膀上,紧接着手中的匕首“噗”的一声插入了他的左肩膀。 巨人兽的皮比熊的还厚, 但是燕青手中的匕首削铁如泥,这是卢俊义花了万金请顶级工匠专门给他打造的。 匕首插入巨人兽的肩头,刀刃齐整整地插入,只剩下刀把儿露在外面。 一招制敌! 寻常人早就丧失了战斗力,瘫软在地上。 可是巨人兽却不以为然,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反倒遇见兴奋了! 丢掉左手的锤,伸手去抓燕青。 燕青慌忙拔出匕首,伸身躲避,躲避得稍微慢了一点。 左胳膊的衣袖子被他巨人兽给抓住。 巨人兽开始用力挥舞自己的左臂,试图将燕青丢上高空,活活将他给摔死。 燕青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他不敢怠慢,两腿紧夹住巨人兽的胳膊,他象胶皮糖一样粘在巨人兽的左胳膊上。 他迅速用右手的匕首划破了左边的袖子,燕青迅速从巨人兽身上跳了下来。 从容淡定的燕青也不由地惊出来了一身冷汗,他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燕青闪展腾挪,围绕着巨人兽不停出手。 燕青出手极快,巨人兽被他刺中了好几刀。 但是巨人兽根本不躲不避,被匕首刺中,不过如同被蚊子叮,荆棘扎一下一样,根本无法伤其根本。 巨人兽的体力也不见下降,可是燕青慢慢有些吃不消了。 燕青有点着急,他一边与巨人兽周旋,一边寻找他的弱点:到底哪里才是巨人兽的死穴呢? 此时阳光照射,燕青手中的匕首折射的光晃了巨人兽的眼睛,巨人兽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燕青顿时眼前一亮,他开始有意识地将手里的匕首刺向巨人兽的眼睛时,巨人兽慌忙下意识地伸手去遮挡。 燕青明白了:眼睛才是巨人兽的阿格硫斯之踵,眼睛才是这个无敌巨人的死穴! 燕青又跟着巨人兽颤抖了几个回合。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装作打不过,假意逃跑。 巨人兽的斗志被燕青给彻底调动起来。 他大吼一声,举着锤便追。 燕青一边往前跑,一边暗自观察。他放慢了了脚步,巨人兽疾步赶到,他距离燕青不足两丈远! 燕青突然猛地转回身来,说时迟那时快,紧接着他从袖子里甩出两支飞镖。 两支飞镖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 一支飞向左眼,一支刺向右眼, “噗噗”两声,两支飞镖射中了巨人兽的眼睛。 巨人兽一声惨叫,疼得丢掉了手中的双锤,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地动山摇,接近着他开始满地打滚,喉咙里不时发出阵阵哀鸣之声…… 燕青原本想放过巨人兽,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宋辽两国全面开战,这个巨人毕竟是我大宋朝的劲敌,不如杀了他! 想到这里,燕青迅速回撤。 当他距离巨人兽还有一丈多远,他两脚蹬地,高高跃起,然后一个俯冲,手里的匕首朝着巨人兽的咽喉猛地刺了进去。 匕首插入巨人兽的咽喉,在巨人兽胡乱伸手去抓自己之前,燕青一个狮子滚绣球,从巨人兽的脑袋上翻了过去。 整支匕首都插进了巨人兽的咽喉,连同手柄。! 鲜血“汩汩”地涌流出来。 巨人兽挣扎了一番,慢慢地没有了声息。 城楼上的守兵和百姓发出震耳欲聋般的掌声。 燕青擦了把汗,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匕首从巨人兽的脖子里拔出来,然后在巨人兽身上蹭了蹭血迹。 一声不响地转身往回走。 江枫松了口气:燕青把自己给救了! 裴宣更是大喜过望,他冲着萧奉达高声喊道:“姓萧的,赶快滚蛋吧!” 巨人兽就这么被一个俊美少年给轻而易举地接过了。 这个巨人参加过百场战争,杀人无数,在边境一度让宋军闻风丧胆,万万没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干掉了。 辽兵死一般的安静。 萧奉达心都碎了。 巨人兽兄弟两人,这个是哥哥,他的弟弟更凶狠无比,此时正跟随着萧奉先准备进攻金兵。 他们兄弟原本是山中的野人,后来加入辽兵,因为屡战屡胜,被辽国国王赐姓耶律,被燕青杀的这个叫耶律灭宋;弟弟叫耶律扫夏。 原本萧奉先要带领兄弟两人一起赶赴黄龙对付金国,后来他百般恳求,萧奉先只带走了更厉害的弟弟,让哥哥留下来帮他镇守燕云十六州。 没想到大辽国最厉害的两大武士之一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杀了。 如果这次空手回去,萧奉先非得宰了自己不可! 萧奉达大吼一声:“攻城!” 辽兵开始冲上了。 裴宣骂道:“辽狗,说话了一局定输赢,居然说话不算数!” 四个人不敢怠慢,慌忙退回到城内。 辽兵包围了城池! 萧奉达下令攻城! 开始架着云梯攻城! 城上的守兵和百姓乱了! 没等辽兵靠近城墙便开始将雷石滚木等物“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江枫急眼了,他扯着嗓子喊道:“安静,稍安勿躁,等辽兵靠近城墙再砸!” 这一声怒吼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 应伯爵抱着块砖头! 来旺和韩道国抱着滚木! 等到辽兵一靠近,攀爬上云梯! 江枫一声怒吼:“砸!” 噼里啪啦! 这是冷兵器时代的好处! 没有火炮做掩护,辽兵象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辽兵不傻! 马上换第二波人。 这次他们顶着门板往上冲。 着名武器专家汤隆的指挥派上了用场。 先往下倒桐油,然后火箭射。 门板“噗”的一下子点着了…… 辽兵无计可施,只得暂时撤退。 关键时候江枫制造的投石机又派上了用场! 城中的几个壮汉将足球大小的石块发射到了辽兵营帐。 石块如同雹子一样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逼得辽兵只得继续撤退。 日落时分,辽兵停止了攻城。 裴宣等人原本以为辽兵攻不下城池就得撤退,万万没想到这些孤军深入的辽兵非但没撤走,他们反倒扎下营盘,准备耗下去。 裴宣笑道:“奶奶的,这些真是作死!等东平府衙派来援兵,这些孤军深入的王八犊子还不得被包了饺子?” 半夜时分,搬兵的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高府尹听说辽兵到了吓得半死,吩咐双枪将董平哪里也不能去,全力保护他的安危。” 裴宣气得痒痒。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好在这些辽兵人数不多,一时半会也攻不破这城池。 “各城门加强防守!” 城墙上照得亮如白昼。 原本以为辽兵会来攻城,可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第二天。 除了几面狼旗迎风飘展,辽营还是静悄悄得没有动静。 “咦,这帮混账到底唱的哪一出?” 第三天亦是如此! 裴宣突然感觉不妙! 他吩咐道:“赶快找几个大瓮,再将全城的瞎子找来!” 众人不知道裴宣葫芦里卖的啥药,不敢怠慢,慌忙四处寻盲人找大瓮。 城中的保长们叫来。 “谁家有瞎子?统统找来!” 保长们不敢怠慢,慌忙挨家挨户找眼神不好的盲人。 很快,全城的瞎子都到了。 等他们来了以后,裴宣命人围着城墙跟摆放大瓮,然后让瞎子躲在大瓮里面。 “诸位,趴在地上,耳朵贴紧地面听,试试能不能听到城外传来的动静?” 瞎子们依令而行! 很快西北方向的瞎子送信来了。 “启禀裴大人,城外地下似乎传来咚咚声。” 裴宣大喜过望,叫上其他几个瞎子到了城墙西北角。 瞎子们轮流上阵。 果不其然。 阵阵咚咚声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裴宣恍然大悟。 “辽兵在学耗子打洞?” “不错,他们将地道挖到城墙脚下,然后再埋置火药炸开城墙。” 裴宣万分钦佩,不由地连连点头。 “唉,西门大官人果然是高人哇!” 裴宣听从了江枫的主意! 趁着夜黑风高,派壮丁出城,然后顺着辽兵挖掘的方向挖出一个大坑,天亮时分用芦席掩盖。 辽兵不知道已经如意算盘早已经被人给算计到了。 这天晚上! 估计夜半时分能挖到城墙下。 几十个辽兵准备置放炸药攻城,其他辽兵准备攻城。 没想到卢俊义和燕青等人带着五百名宋兵正面冲击。 东昌府守将没羽箭张清从北面杀来。 张清得到消息特意来帮忙。 裴宣骂道:“高衙门,我弄你八辈祖宗!阳谷乃是你的属地,你坐视不管,反倒是东昌府的兄弟过来帮忙。” 如此这般这般。 炸药没点着! 卢俊义、燕青和江枫等人带着人在后面一阵掩杀。 一门心思准备偷袭的辽兵猝不及防,他丢下了几百具尸体,疯狂撤退。 第154章 用被俘的辽将换回潘金莲 猝不及防的辽军顿时溃败! 他们吓破了胆,着急忙慌地回撤! 宋军趁机掩杀过来, 但是很快萧奉达便率领着后援到了。 他大喝一声:“稳住!” 主将这一嗓子很管用,刚才慌乱成一团的辽兵迅速镇定下来! 萧奉达紧接着高高扬起手中的钢刀,大声吆喝道:“攻破阳谷城,将城里的人全部杀光!” 辽军掉回头,朝着从城里杀出来的军民杀了回去。 虽然辽军强悍, 但是裴宣、江枫、卢俊义与燕青等人冲锋在前, 城中百姓与官兵自然同仇敌忾,奋勇争先! 双方在阳谷城外展开了一场血战! 这时候太阳出来,阳光普照,阳谷城外血流成河,堆积如山。 擒贼先擒王! 江枫拎着把宝剑,傅铭攥着跟顶门杠,玳安拿着把长矛, 他们三个人将萧奉达围在中间。 不愧是辽国的武将,萧奉达打架还真不含糊,确实是把好手! 江枫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卢俊义手里的长矛挑了几个辽兵,他觉察到江枫形势不妙,于是便冲着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睛的燕青吆喝道:“小乙,先擒住主将!” 燕青点头答应一声。 他扭头,正好发现了正和江枫等人打成一团的萧奉达。 他疾步冲了过去, 此时眼瞅着萧奉达手里的钢刀就要落在傅铭的脑袋上, 电光石火之间,燕青从怀里掏出把飞镖,“嗖”的一声打了出去。 这支镖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萧奉达的手腕子上。 “啊!” 萧奉达惨叫一声,手中的钢刀落了地。 那支八寸长的镖劲道十足,硬生生穿透了他的手腕子,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涌流出来。 萧奉达稍微一分神, 此时玳安手里的长毛“噗”的一声插进了他的肋部, 紧接着傅铭的顶门杠横扫在他的小腿上。 萧奉达身受重伤,疼痛难忍,“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燕青恨得牙根痒痒,破口大骂:“言而无信的狗贼,我要了你的命!” 说话之间,他手中的匕首正要刺向萧奉达的咽喉。 江枫慌忙说:“燕青,捉活的!” 燕青听到这里,手腕子稍微偏了偏,铁矛硬生生地插进了萧奉达的肩胛骨。 萧奉达被生擒活捉了, 辽军主将被捉,大宋军民原本衰竭的气势为之一振,而辽兵的气势一下子没了,他们稍作抵抗,然后丢盔弃甲,四处逃散! 裴宣下令四门紧闭,城墙上加紧巡逻,严防辽军再次来犯,然后他们将萧奉达押回到城中。 回到县衙以后,裴宣赶紧冲着没羽箭张清躬身施礼。 “这次,多谢张将军出手相助!” “裴大人客气,我们得到消息迟晚,来迟一步,还望见谅!” 裴宣苦笑一声:“唉,阳谷非东昌府管辖,张将军都能出手相助,而东平府知府高世德和守将双枪将董平直到现在都他娘的没有动静,真是气死我了!” 张清笑而不答,然后走到卢俊义跟前。 他和卢俊义是旧相识了。 “卢员外怎么也到阳谷来了?” “我们原本要回大名府,路上听说小股辽兵杀奔阳谷,我便赶紧带着燕青来了。” 裴宣问卢俊义:“卢员外,你消息灵通,这次辽兵进犯阳谷,是不是因为他们知晓了宋金欲联合抗辽的消息?” 卢俊义摇了摇头。 “这次辽兵犯境应该与宋金联合的事无关!如果辽国决心开仗,一定会大兵进犯,而且进攻的目标不应该是阳谷,而应该是东京汴梁城!” 江枫点了点头,觉着卢俊义说的很有道理。 他问卢俊义:“卢兄,童贯联金抗辽的阴谋有没有得逞?” 卢俊义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我实在低估童贯这个阉货的能量了!徽宗原本已经答应暂时不招惹辽国,可是童贯那厮始终没有放弃,估摸着宋辽战争在所难免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裴大人,辽兵又回来了!” 众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吓了一跳! 辽兵的作战能力真他奶奶的强, 连吃败仗,主将被俘,他们居然还有胆量来挑战! 裴宣等人重新回到城门楼。 走上城墙往下看。 城楼下站在三个辽国人, 其中的胖子是副将,带着两个随从。 胖副将冲着裴宣拱了拱手:“裴大人,请放了我们萧将军,然后我们即刻北返!” 裴宣说:“萧奉达言而无信,其罪当诛,如果我不放呢?” 胖副将说:“如果你们不放,我们不仅永不撤兵,还要回去搬兵,到那时候,这座小小的县城会被夷为平地!” 裴宣扭头瞅瞅江枫,再瞅瞅卢俊义。 “两位,怎么办?” 卢俊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一旦他们真若是鱼死网破,恐怕咱们也没有多少胜算,讲和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裴宣又问江枫:“大官人何意?” 江枫沉思片刻说:“卢员外说的不错,况且辽宋两国尚未宣战,而且他是萧奉先的族弟,这时候杀了他反倒给宋辽战争爆发留下口实。”裴宣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裴宣正准备下令放了萧奉达, 江枫忽然抬手拦住了他。 “大官人改变主意了?” 江枫一直惦记着被辽兵掠走的潘金莲!他不知道这个命运多舛的妇人到底是死是活,老天保佑,最后她还活着。 这个妇人身世可怜,而且她还救过自己性命,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身陷辽营不管! 他赶紧提醒裴宣说:“咱们可以放了萧奉达,但是让辽兵将抢劫的财物和人都放了!” 裴宣连连点头答应。 双方很快便打成了一致! 辽兵很快便将抢劫而来的东西和妇人们送到了两军阵前。 江枫瞅了半天,十几个妇人里面没有潘金莲。 他冲着下面的辽国副将吆喝道:“你们这些言而无信的混账,还有一个妇人没有放!” 两个辽兵低头商量了几句,然后冲着后面招了招手,很快江枫便影影绰绰看见了潘金莲惊慌失措地从辽军阵营中走了出来。 江枫那颗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燕青和江枫押着萧奉达出了城, 而辽兵则让被俘的妇人们与他们相向而行。 第155章 董平,一个手使双枪的臭流氓! 几名辽国人过来接受伤的萧奉达,被俘的妇人们则慌慌张张地往城里走。 江枫和燕青放松了警惕。 辽国兵搀扶着萧奉达往本方阵营撤退,当落在后面的潘金莲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萧奉达给其中一个辽兵使了个眼色。 那个辽兵心领神会,他突然拦腰抱住潘金莲往回走。 潘金莲大喊:“救命哇!” 江枫和燕青大怒,疾步前行准备将人给夺回来。 此时辽兵阵里的箭密密麻麻地飞了过来,他们无法前进,只得眼睁睁地瞅着辽国人再次掠走了潘金莲, 然后辽兵纷纷骑着快马,朝北疾驰而去。 江枫气得顿足捶胸:“姓萧的,你他娘的言而无信,不得好死!” 阳谷军民百姓击溃辽兵的消息传到了东平府。 府尹高衙内惊掉了下巴。 他招呼来董平。 董平号称双枪将,据说武艺不错,但是让他闻名整个东平府的不是手使双枪,而是好色。 董平是个流氓! 高衙内也是流氓! 两流氓乍一见便惺惺相惜,相见恨晚,所以高衙门到了东平以后不孤单! “高衙内”是块金字招牌! 这象征着靠山;这意味着前途无量! 高衙内到了东平以后,有送钱的,有送物的,巴结他的人如同过江之鲫。 高衙门对这些人不感冒。 但是董平的礼物他拒绝不了。 他在阳谷丽春院险些被林冲给宰了,到了东平府以后安全保卫成了最重要的环节。 知府衙门的围墙加到三丈高! 出入府衙更是做主了文章,所有人员都要经过严格检查,要经过三道门,每道门都有重兵把守,就差上人脸识别了。 这也是林冲数次潜入东平府,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始终无法靠近高衙门的原因。 狗改不了吃屎,高衙门血液里流淌着流氓的基因,一天没有姑娘陪着都不行。 城里的勾栏妓院不敢去,派专人将姑娘带入府衙。 他原本将这份差事交给陈希真父女,但是陈丽卿誓死不从,甚至以马上回京城相威胁。 以前陈希真总是委曲求全,但是这次也坚决不答应。 “少爷,我们父女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危,仅此而已!” 高衙门尽管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也不敢得罪这又臭又硬的爷俩儿,在阳谷时,如果没有他们父女,自己早就成为林冲的刀下之鬼了。 关键时刻:合适的人选出现了。 他就是双枪将董平。 董平不是普通的流氓。 首先长得帅,身材挺拔,面如敷粉,唇若涂丹,一副标准的好皮囊;其次会打架,会打架的流氓更是招惹不得,董平是武官,兵马司都监,手使两支绿沉枪,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 除了长得帅、会打架,这个流氓三教九流无所不交,还颇有情调,品竹调弦,都懂那么一点。 这样的流氓那简直是流氓中的极品了,所以很自信,腆着张大脸自诩“风流双枪将,英雄万户侯!” 董平喜欢漂亮姑娘! “奶奶的,放眼整个东平府,凡是我董平瞧上的姑娘就必须弄到手!” 莫说寻常百姓家的妻女,就连知府家的姑娘也不行。 高衙门到之前,前任知府姓程名万里。 程万里原来在童贯府上当门馆先生,专门教童姓子弟读书,这位先生学问做得倒不错,但是人既怂又窝囊,整天被童家子弟骂得跟臭袜子一样。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童贯前两年深得徽宗赵佶喜欢,职位如同坐着火箭攀升,成了枢密使,成了掌握宋朝军队的老大,因此之故,府上稍微有点眼力见的奴才都跟着做了官。 程先生起初很矜持,后来也耐不住寂寞,给童府的管家送了些银子,最后在经常安排了个舞文弄墨的小官。 这倒是其所长,接下来也撞了狗屎大运,竟然熬到东平府知府的位置上了。 董平早就打听清楚了:程万里虽然顶着童贯门馆先生的名头,但是童贯压根不知道他这号人的存在。 董平起初与程万里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随着程家大小姐的出现,事情麻烦了。 董平正在带着几个官差寻街。 走到青云寺,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姑娘,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头。 董平看见这姑娘以后鼻血都流出来了。 “奶奶的,东平府居然还有这样的璧人!” 那姑娘无意中也瞅了他一眼。 董平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个不停。 董平问手下:“这小娘子是谁家的?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手下也懵圈了。 “大人,城中哪家的贵妇佳丽您老不认识?您老都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我们更无从知晓了。” 董平想了想也是。 “走,找庙里的秃驴问问!” 董平进了庙门。 流氓来了。 庙里的和尚吓得肝颤。 稍有不和便可以砸菩萨的金身,抢庙里的香火钱。 这次董平倒还算友好。 “秃驴,刚才来的那个小娘子是谁?” “程知府家的千金,来庙里进香还愿。” 董平赶紧很诧异:程万里窝窝囊囊,瞅着跟猪头一样,没想到他家这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娇嫩无双。 董平离开了青云寺,直奔知府衙门。 这货以前见到程万里总是趾高气扬,骄傲得如同公鸡一样,这次却死皮赖脸。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不其然! “我相中程小姐了,还请岳父大人成全!” 说完以后,跪倒磕头,厚着脸皮开始叫岳父。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程万里被董平彻底给整得无以应对了。 奶奶的,娶我的闺女?你想的美! 将我闺女嫁给你这个臭流氓,就等于将她推进了火坑! “小女尚年幼,等她长发及腰时,董都监再考虑也不迟。” 任由董平软磨硬泡,程万里就是不答应。 董平急眼了! 东平府老子看中的姑娘还没有弄不到手的,你这个窝囊府衙算啥?纵然级别比我高,但是不晓得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吗? 他一开始派了几个地痞流氓吓唬程万里。 半夜三更往他院里丢石头; 程家的仆人上街便被暴打一顿; 他故意不听程万里调遣; 总之,双枪将变着法的给程万里出难题; 第156章 高衙内和董平成了好朋友 兔子急了都咬人! 何况堂堂东平府知府! 更何况这个东平府知府的背后靠山乃是京城响当当的枢密使童贯。 程万里气得大骂:臭流氓董平,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程某懒得和你计较,你居然真以为我怕你了,奶奶的,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你他娘的拿着童贯童枢密使家的门馆先生忒不当回事儿了! 于是程万里洋洋洒洒给童贯写了封万言书。 这封万言书写得慷慨激昂,催人尿下!颇有点杜鹃啼血味道。 程万里在信里说:东平府兵马司都监姓董名平,这个货实乃此地最大的流氓,此人目无法纪,胡作非为,欺人太甚,这个武夫欺负我是个读书人,处处与我作对!他这哪里是欺负我,明明是眼里没有您童大人,他还骂您老人家是阉人出身,他瞧不起您童大人便是瞧不起皇上,长此以往,我大宋江山迟早得毁在他这样的混账手里边…… 童贯皱着眉头将这封比裹脚布还长的书信读完,发了怒: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姓董的竟然敢欺负我的人,正他娘地吃了熊心豹子胆!必须严惩,不然我堂堂枢密使的面子往哪里放! 童贯二话没说,火速派人来东平府调查。 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董平吓尿了。 他不敢怠慢,慌忙四处托关系,赶紧上下打点,前前后后花了两千两银子,最后总算把这事儿个糊弄过去了。 美人没弄到手,白白丢了银子,而且还丢人现眼,成了东平府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董平恨得牙根痒痒! 有枢密使撑腰就是不一样,从那以后董平怂了,再也不敢胡来。 东平府不可一世的地头蛇就这么被自己轻轻松松地摆平了,程万里也愈发得意起来,一扫往日那么窝里窝囊的废物模样,对董平颐指气使,呼来唤去! 董平也低眉顺眼,不敢造次,每次见了程万里都毕恭毕敬,温顺得象猫一样。 降服了东平府第一大恶棍加臭流氓,程万里难免有点得意忘形。 可惜这种志得意满的好日子没过半年,程府便被灭了门了。 一个夜黑风高的雨夜,程知府全家被杀了。 程知府的脑袋被割下来挂在房梁上, 不仅他,连同他的三房太太,两个儿子也见了阎王。 不仅妻儿被杀,连同府中的丫鬟婆子都被杀了,程府上上下下就这么被灭门了。 但是有一个人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的就是貌美如花的程家大小姐。 将程家灭门的杀人者挺嚣张,杀完人以后还蘸着血在白墙上奋笔疾书。 歪歪斜斜地留下几个墙上留下血书:贪赃枉法,死有余辜,杀人者王二虎! 堂堂大宋知府居然被杀了,真是岂有此理! 这事儿惊动了朝廷,专门派要员调查此案。 杀人的王二虎到底是何人? 此人确实是东平府人氏,他是远近皆知的着名无赖,半年前因为重伤他人被关进了监牢。 程万里亲自问案,最后审问清楚,重则了王二虎二十大棍,然后充军发配到了沧州。 朝廷派人到沧州查案,发现王二虎刚到沧州没两月便得了痨病死了,所以程家的灭门案肯定与他无关。 这案子成了悬案! 但是朝廷等着要结论,来查案的几个酒囊饭袋装模作样的查了一番,最后杀人者确实是王二虎,王二虎行凶后已经自杀身亡,此时已经死无对证…… 这案子成了一桩葫芦案,半年以后便稀里糊涂结了案了。 程知府被杀, 高知府到了! 董平敢欺负程知府,但是他不敢招惹高衙内! 谁敢招惹这货? 大名鼎鼎的猛人林冲便是前车之鉴! 八十万禁军教头被高家父子按在地上摩擦摩擦,董平知道招惹高家父子的结果! 董平在高衙内跟前连屁都不敢,跟条哈巴狗一样伺候着。 他虽然是舞枪弄棒的粗人,但是为人心思机巧,三言两语便能猜中高衙内的喜好。 他知道高衙内喜欢漂亮的姑娘媳妇,于是便投其所好,想着各种办法给高衙内找姑娘,而且找不同的姑娘。 先是东平府,城内但凡有点姿色,又举止风骚的妇人都成了高衙内家里的常客,然后周边府县的也蜂拥而至。 后来中土的玩腻了换口味。 无所不能的双枪将献给高衙内几个西域姑娘,这些漂亮娘们儿棕发碧眼,人高马大,蜂腰蚁臀,身材火辣得不要不要的! 后来他甚至找来几个东瀛岛的女子,身材娇小,温柔得跟绵羊一样。 高衙内很赞叹:唉,高手在民间哇!我自觉阅女无数,但是和你双枪将比起来还是略差一筹哇。 能得到资深流氓高衙内的如此肯定,董平受宠若惊。 “高大人放心!以后遇见好的女子一定送给大人您!” “哈哈,那倒不必,佳品可以共享!” 这便是流氓间的友谊。 除了臭味相投,高衙内还相中了董平的武艺! “董将军,都说你枪法出众,有万夫不当之勇!” 董平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展示自己武艺的良机。 “高大人,说我有万夫不当之勇有点夸张,但是同时打百八十个没有问题!” “好,好,快点让我看看!” 高衙内要检验自己的武艺, 董平自然不敢怠慢。 调来几十个手下,在高衙内面前表演了一番。 确实厉害,一炷香的工夫,几十个手下被董平打得鼻青脸肿,骨断筋伤。 全场雷鸣般的掌声。 高衙内很兴奋:有了这样的猛将在身边,林冲那厮来了也不用怕了。 “董老弟,你能不能打过林冲?” 董平吹起牛皮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哈哈,高大人,不是我夸海口!林冲在我面前狗屁不如,莫说他一个小小的豹子头,就是大刀关胜、双鞭将呼延灼还有霹雳火秦明加在一起我都不在乎,轻轻松松便可以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高衙内听到这里,顿时心花怒放:“哈哈,如此甚好,那样我就放心了!董老弟,如果你能替我抓住林冲这个该死的狗贼,我这就让我爹到皇帝面前保举你!” 董平听到这里,赶紧趴到地上磕头:“谢过高大人,以后我一定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你,时刻保护着你的安危,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第157章 宋蕙莲要复仇了! 这天董平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出了东平府,吵吵嚷嚷地跑到周围山上打猎! 他们转悠了一整天,最后一无所获! 董平骂骂咧咧,带着他们垂头丧气地回城! 离城还有五里远 他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个女人大喊:“救命哇!” 董平顿时来了精神, 他顺着声音瞧过去。 前面路边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旁边的地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一个莽汉正死皮赖脸地拉着她往旁边的树丛里走! “美人哇,陪大爷我到去树林里乐呵乐呵!” 这个壮汉显然是车夫了。妇人的衣服被扯破,她起初原本想从了这个汉子,但是瞅见董平等人之后,她便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董平扯着嗓子怒喝一声:“呔,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个淫贼赶快放手!不然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那个莽汉吓了一跳,慌忙跳上马车,打马如飞,一溜烟跑远了。 董平走近那个妇人。 这个妇人破衣烂衫,面黑如炭,但是眉眼脸廓瞅着倒像是个美人,尤其刚才被撕破的衣服里露出白嫩的肌肤。 董平的眼睛顿时直了,如同饿狼看见了肥羊,涎水顿时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小……小娘子,你是何方人士?为啥被那个混账非礼!” 妇人瞅了瞅董平, 董平长得浓眉大眼,细皮嫩肉,瞅着倒挺帅气。 这个妇人叹了口气说:“多谢英雄相救,小女子从阳谷来,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不得不流落他乡。没想到刚出城便遇到这个混账,起初他说答应捎我一程,没想到半路上抢了我的钱财,逼我陪了他半年,如今他又准备将我卖到东平府妓院里,我还真是可怜哇。” 原来是个没有主家的女子,董平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小娘子,天色已晚,不如你跟我回家吧。” 他起初以为这个妇人还会矜持一番, 没想到妇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唉,承蒙英雄收留!” 董平乐呵呵地带着这个妇人回到了家里。 回到府上,董平吩咐府上的老妈子带着这个妇人去梳洗打扮。 梳洗打扮回来, 这个女人竟然貌若天仙一般。 董平的眼睛都直了。 这个娘子眉宇之间也透露着一股浪荡之气,瞅着董平长得样子不来,又救了自己,浑身上下抵挡不住的荡漾。 四目相交,该有的都有,董平着急忙慌地吩咐丫头:“快,快,收拾床铺,我要就寝!” 丫头那么铺好床。 宋蕙莲轻启莲步,款款地走到董平身边,挽起他的胳膊,伏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小奴伺候大人歇息!” 这个女人的眼睛眉梢,处处都暗藏着极大的杀伤力,流氓中的极品董平都有些招架不住,心跳加速,两腿发软。 此处可以省略一万字了…… 这个女人何方神圣? 不是别人,她正是逃出阳谷县的宋蕙莲。 就这样,宋蕙莲跟随了董平,每天陪着他颠鸾倒凤,日子美得一塌糊涂。 不知不觉中,宋蕙莲陪了董平半月,这女人有销魂蚀骨的魔力, 董平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 好东西自然要跟高衙内分享,以后自己能不能飞黄腾达,全看前途无量的高衙内了。 董平厚着脸皮将自己的打算给宋蕙莲一说。 起初他以为宋蕙莲会扭扭捏捏地推辞一番,没想到她爽快的答应了。 董平乐呵呵地去找高衙内。 然后满脸猥琐地将自己遇见宋蕙莲的经过说了一番。 “高大人,这个小娘子实乃是世间少有的极品哇!” 高衙内听完以后,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 “董兄弟,还不敢赶快将这个美人给我送来!” 董平连声答应,屁颠屁颠地回去告诉了宋蕙莲。 就这样,董平将精心打扮,光芒四射的宋蕙莲送到了高衙内的象牙床上。 高衙内被手段高超的宋蕙莲给撩拨得欲仙欲死,连声大呼:“得此美人,过瘾,实在是过瘾!” 几分风雨以后,高衙内问宋蕙莲:“美人仙乡何处?” “阳谷。” “迎合流落到这里?” “男人被人陷害,充军发配成了配军,无依无靠,被奸人所抢,蒙得董大人中途相救!” “阳谷乃是本官的管辖,谁欺负了你?老子给你出气!” “西门庆。” “哦,听说那个西门庆乐善好施、名声颇佳哇,而且阳谷知县还说他捐钱修城墙、打造刀枪……” “哼,那是千年难出一个的狠心贼,无良奸商,他挣了那么多黑心钱,乐善好施不过九牛一毛,捞取名声。” “这种名声好的奸商倒是不好对付!” 宋蕙莲偷偷瞅了西门庆一眼,然后故意装作无意,轻描淡写地说:“西门庆这厮不仅勾结梁山的贼寇,听说还救过一个叫林冲的人命!” 高衙内顿时警觉了起来。 “林冲?” 宋蕙莲心中一阵窃喜。 “不错,那年冬天,林冲受了重伤,全城通缉他,眼瞅着便死了,可是西门庆这厮居然救活了他,林冲在他家密室里养伤养了半年多。” 宋蕙莲这些话马上触到高衙内的痛处了。 “你说的是真的!” “绝无谎言,我男人是他们府上的管家,曾经亲眼看见姓林的就藏在西门药铺子的密室里!” 高衙内将信将疑:“真有此事儿?” 宋蕙莲信誓旦旦地说:“千真万确!西门庆那厮的仆人玳安可以作证。” 高衙内最大的心愿不是升官发财,而是知道林冲的下落,然后将他一刀一刀活剐了。 可是林冲却如同人家蒸发了一样,他派出的人四处打探也打探到林冲的下落。 他扭头问宋蕙莲:“听你这么说,西门庆一定知道林冲的下落?” “那是自然!他们都八拜结交了,还是西门庆将他送走的,他当然知道他的踪迹!” 高衙内咬牙切齿地说:“得来全不费工夫,奶奶的,我终于有机会知道林冲那贼厮的下落了。” 宋蕙莲故意装糊涂:“哦,那个叫林冲的贼人和高大人有仇怨?” “那年冬天,林冲在阳谷刺杀的就是我!” “哦,原来人如此,高大人可以先抓西门庆,逼他交代林冲的下落!” “不错,我要将这俩个混账碎尸万段!” 宋蕙莲长舒了一口,她恨恨地想:“西门庆,你这个狠心贼,姑奶奶要报仇雪恨了!” 第158章 臭流氓董平的毒计 高衙内派人去将董平叫来。 董平兴冲冲地到了! 他将人间尤物送给了高衙内,那个娘儿们床上功夫了得! 高衙内一夜癫狂,他指不定怎么感谢自己呢! 但是见了高衙内以后,他觉着气氛不对! 此时的高衙内面色凝重,如丧考妣。 董平不由地慌了神! 他心里泛起了嘀咕:咦,高知府为啥不高兴?照理说宋蕙莲的伺候男人的功夫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她应该能将他伺候得服服帖帖,可是高衙内为啥跟死了全家一样? 董平心情忐忑,凑到高衙内跟前。 “高大人,是不是宋蕙莲没伺候好大人?” “嗯,那个小娘子真是人间极品!” 董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接着问道:“既然如此,那……那为啥大人还满脸的不快?” 高衙内没有正面回答,他咬牙切齿地催促道:“董平,你马上带兵去阳谷!” “去阳谷?是不是新来的知县裴宣目无官长,惹了高大人?” 董平说的不假! 高衙内早就瞅着裴宣不顺眼了。 李达天当知县的时候,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有事没事就带着厚礼来拜见自己。 可是这位新来的裴宣! 裴宣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当下属的三节两寿,至少应该来孝敬上司,可是裴宣到了阳谷知县,他从来没有孝敬过高衙内。 明摆着没见他高衙内放在眼里! 奶奶的,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竟然如此孟浪,等着吧,到时候落在我手里再收拾你也不迟晚! 董平现在是高衙内肚子里的蛔虫,所以高衙内恶心裴宣的事儿,他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当他听说高衙内派他去阳谷,误以为是要捉拿裴宣呢。 “姓裴的不是好东西,我要抓的这个人比他可恨一万倍!” “奶奶的,到底是哪个混账没长眼睛,太岁头上动土,竟然敢得罪高大人!” “西门庆!” “西门庆?就是那个开生药铺子的土财主!” “没错,就是这个混账,林冲上次在阳谷行刺我,差点丢了性命,结果让西门庆这个狗贼将他给救了,实在是可恶!” “如此说来,西门庆确实该死!” “你火速带兵将他捉来,到时候林冲那个狗贼一定会来救他,咱们在东平府布置下天罗地网,将这个该死的豹子头生擒活捉,然后再大卸八块!” 董平连连点头。 “高大人,听说这个西门庆不仅家财万贯,而且新娶了四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高衙内嘿嘿冷笑了两声说:“到时候他的家产和老婆,咱们给他分了就是!” 董平听到这里,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高衙内和董平正准备带兵去阳谷捉拿江枫,这时候外面有人跑进来报信。 “启禀高大人,阳谷知县裴宣派人来搬救兵!” 高衙内和董平相互瞅了瞅,然后高衙内问道:“阳谷出了什么事儿?” “辽兵包围了阳谷!” 听说辽兵到了阳谷县,高衙内和董平这俩怂货吓得脸都白了,高衙内更是吓得险些没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他故作镇定,吩咐人将阳谷来人叫了进来。 阳谷来人慌慌张张地进了府衙,他一五一十地将辽兵攻打阳谷的经过说了一遍, 最后他咣咣磕头说:“请高大人火速派援兵吧,不然阳谷城危险了,一旦城破,城中数千百姓都没命啦!” 高衙内浮皮潦草地敷衍了几句,将来搬兵的人打发走了。 “董平,怎么办?” 让董平带兵殴打鳏寡孤独,欺负小商小贩还行,让他去进攻如狼似虎的辽国兵,再借给他一百个胆儿,他也不敢! 但是怎么才能将自己的胆怯冠冕堂皇地遮挡起来呢? 董平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有了主意。 “高大人哇,怎么不然来个坐山观虎斗!” “怎么个坐山观虎斗法?” “任由辽兵攻打阳谷城,阳谷打下来更好,如果这样,姓裴的那个怂货抗敌不利,朝廷得拿他问罪!” “如果他打败了辽兵呢?” “我的高大人哇,辽兵凶猛得如同虎狼,哪里那么容易被打败。我派人时刻关注阳谷局势,如果辽兵要吃败仗,咱们便乘势追击,这样抗辽胜利的功劳就记在你头上了!到那时候,再抓裴宣和西门庆不迟!” 高衙内听完以后,仰天大笑,然后冲着董平高高地竖起了大拇指:“哇哈哈,董老弟,这个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一举三得的主意果然不错!我高世德实在佩服哇!”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都是高大人栽培得好!” 这两个混账的谈话,被守候在门口的陈希真和陈丽卿父女听得一清二楚。 陈丽卿低声骂道:“辽兵犯境,理应摒弃前嫌,齐心协力破敌,万万没想到这两个混账竟然如此卑鄙可笑!” 陈丽卿骂完以后,她扭头瞅了瞅陈希真:“爹,我们为什么还保护这样的畜生?” 陈希真更是长叹一声,痛苦地摇了摇头,接近着泪水夺眶而出…… 高衙内和董平坐山观虎斗,热情地期待着阳谷县城失守的消息,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知县裴宣竟然率阳谷兵民击溃了辽兵。 高衙内坐不住了,他亲自带着重兵到了阳谷。 左边陈希真,右边陈丽卿,前面是双枪将董平。 裴宣早就得到了消息! 他不由地破口大骂:“高俅混账,没想到他这个龟儿子比他爹混账一百遍,奶奶的,辽兵退了,他腆着脸来干什么?” 裴宣素来鄙视高俅父子,与这个纨绔出身的高衙内更是素无来往,辽兵围城还见死不救,更不要搭理他。 但是他是自己的上司,他到了阳谷如果不接待又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只好皱着眉头出城迎接。 出门迎接,恭迎着高衙内入了城。 高衙内腆着脸祝贺:“哈哈,辽狗犯境,裴大人指挥有方哇。” 裴宣摇了摇头,不咸不淡地说:“唉,高大人言重了,我裴宣轻如鸿毛,实在是不值一提,这次我们之所以能够成功击溃辽兵,乃是全城士绅百姓众志成城的结果!” 第159章 坏透了的高衙内 高衙内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哦,这次抗辽谁的功劳最大?我要给朝廷举荐此人。” 裴宣没料到高衙内的花花肠子,于是坦然说道:“哦,这次能击退辽兵,必须感谢三个人,一个是大名府的卢俊义,还有他的仆人燕青,但是最应该感谢的是本县的富绅,西门生药铺子的西门大官人!” “哦,卢俊义我倒是听说过,但是不知道这位西门大官人到底啥来头哇?” “西门大官人名叫西门庆,平常便乐善好施,这次抗辽之前更是捐钱捐物,辽将高官厚禄诱惑,实在是我被楷模!” 高衙内狡猾地笑了笑,然后催促裴宣说:“老天爷,大宋能有这样的义士实在是皇帝的福气,裴大人,赶紧派人去请他来,我一定要见见这个了不起的西门大官人?” 裴宣没搞明白高衙内的意图,再加上正要往京城写折子举荐江枫,既然高衙内这个混账打算成人之美,他自然高兴万分。 “来人,去请西门大官人!” 江枫正在忙活着配药,这时候衙门的官差到了。 “西门大官人,裴宣裴大人请你到县衙一趟。” “裴大人何事找我?” “哦,恭喜大官人,东平知府高大人到了,他听说你这次抗辽有功,所以要见见你,而且高大人还说要向朝廷举荐你做官!” 江枫听完以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哼,我才不去将高衙内这种罪该万死的卑鄙小人!” 江枫压根就不想去见高衙内这个臭流氓。 莫说去见他,但是听听名字他便觉着恶心,浑身难受,心口堵得慌! 高衙内这是个畜生。 这是我义兄林冲的仇人。 他是我义兄的仇人,我当然不能与他为友。 这是私情,而且还关乎公义! 他身为东平府知府,阳谷县乃是他的管辖之地,阳谷被围,裴宣派人求救,这个混账见死不救。 我江枫没宰了他就算便宜他了,竟然还要低眉顺眼地让接见,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官差劝道:“大官人还是去见见吧,哦,如今这世道,越是混蛋越是招惹不得,还是去见见吧,免得以后麻烦!” 江枫仔细想了想,觉着官差说得有道理。 于是他只好停下手里的活儿,然后跟着官差到了县衙。 此时县衙门口已经设置了重重关卡。 江枫先是被各种搜身。 然后接着被各种盘问。 不足百米的距离,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他才如同蜗牛爬行一样,步入县衙公堂。 进了公堂,他看见一只耳高衙内正如同一尊神一样端坐在公堂之上。 草民将大员应该下跪,但是江枫实在没心情给这个混账磕头。 他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两步,微微躬了躬身,喊了句:“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高衙内斜着眼睛瞅了瞅江枫,问道:“你是西门生药铺子的掌柜西门庆?” 江枫点了点。 高衙内又问裴宣:“裴大人,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抗辽有功的西门庆?” 裴宣不知道这货葫芦里卖的啥药,也跟着点了点头。 高衙内突然站起身来,然后怒吼一声,指着江枫的鼻子骂道:“来人哇,将这个勾结朝廷要犯的刁民拿下!” 公堂上尽是高衙内和董平的随从,他们一涌而上,一下子便将江枫摁倒在地上。 一切来得太突然, 江枫懵了, 裴宣更是晕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高衙内厉声喝道:“西门庆,你可认的林冲?” 江枫当然不能承认! 承认了傅铭和玳安都得完蛋。 奶奶的,这事儿我办得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高衙内讥讽道:“西门狗贼,算你嘴硬,老子先让你当会英雄好汉,等我将押往东平府衙,各种酷刑让你尝个够,到时候不怕你不承认!” 说完以后,他吩咐道:“来人哇,将西门庆押往东平府!” 一些虎狼官差过来就要捆绑江枫, 裴宣不干了! “姓高的,将人放下!” 这个其貌不扬的七品芝麻官很仗义,捋胳膊挽袖子,横眉立眼地朝着高衙内冲了过去。 没等他靠近高衙门! 陈希真的钢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在京城时,陈希真素闻铁面孔目的威名,也敬仰他的为人,但是自己的职责是保护这个混账。 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裴大人,得罪了!” 裴宣讥讽道:“陈老希,亏你还是条汉子!你这个老狗真是有出息,满身的本事不去打辽兵,竟然保护这个混账!” 裴宣不管不顾,脖子往前一伸。 陈希真脸通红。 裴宣往前一逼,他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裴……裴大人,你……你别逼我动手!” “陈老希,你个瞎了眼的龟儿子,你他娘的有种就砍掉老子的脑袋,我裴宣只要眨巴一下眼睛便是你的儿子!” 陈希真杀人不少,但是死在他刀下的都是该死之徒。 高衙内扯着嗓子喊道:“陈希真,你个混账!赶快将他拦住!” 英雄气短,流氓胆壮! 董平一个箭步窜到裴宣面前,抬手朝着他的面门便是一拳。 董平这拳打得结实! 裴宣顿时口鼻流血,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裴宣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高衙内鄙夷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吩咐董平说:“将姓裴的一起押往府衙!” 他们押着江枫和裴宣出了县衙。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直到高衙内和董平率众出了城,县衙的人才明白过味来。 城里的士绅百姓也很纳闷:凶悍的辽兵都没抓走西门大官人和裴大人,咱们不能让他们将人这么轻易地带走哇! 裴宣是个清官! 这毫无异议! 西门大官人是个好人! 这也毫无异议! 再加上刚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辽兵,这两人乃是神一样的存在! “众位乡亲父老,咱们不能让姓高的带走裴大人和西门大官人!准备好家伙,无论如何得把人抢回来!” 一呼百应。 全城的百姓纷纷拿起各种乱七八糟武器,上了街,然后冲出了城! 城外尘土飞扬! 高衙内和董平等人已经走了。 “士绅们,咱们进京城告御状!” “壮汉们,集合起来去东平府要人!” 第160章 一招致命,豹子头枪挑董平! 江枫和裴宣被押回了东平府! 高衙内吩咐人将江枫带上公堂,他要连夜审问,让他交代豹子头林冲的下落! 林冲如同悬挂在他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只要想起林冲那张森然的鬼脸,他便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看见貌若天仙的姑娘也没了胃口! 林冲是他的噩梦,是扎在肉里的刺,不干掉林冲,高衙内这辈子都别想活得舒坦! 江枫被推推搡搡地押上了公堂! 高衙内皮笑肉不笑地瞅了瞅他,然后不阴不阳地说:“西门庆,赶快如实交代,丑鬼林冲到底藏在哪里?” 江枫犟着脖子不承认! “我从来不认识林冲!” 高衙内冷笑了一声:“西门庆,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哇,我先让你看一个人!” 高衙内吩咐董平说:“你将小娘子带出来!” 董平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工夫不大,便带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回来了。 看到来人,江枫心里不由地一紧!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真是来旺的媳妇宋蕙莲。 这个娘们儿瞅着比原来更风骚了。 宋蕙莲到了公堂上,斜了眼江枫,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西门大官人,没想到吧,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瞅见宋蕙莲以后,江枫心里五味杂陈。 他从来没想与这个风骚的妇人为敌,更何况她还曾经与自己有过床笫之欢! 宋蕙莲下落不明以后,他一度派人四处寻常,还打算找到以后便提供衣食供养! 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他叹了口气说:“唉,宋蕙莲,我无意害你,你和来旺有此下场,要怪也只能怪你们两口子贪心太大……” “啪!” 没等江枫说完,宋蕙莲一个大耳帖子扇在了江枫的脸颊上! 宋蕙莲银牙咬碎,杏眼园睁,然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 “西门庆,自从我进了你府上,老娘便如同喝了迷魂汤一样迷恋上了你,可是你却推三阻四,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我对你情浓似火,可是你对我却冷若冰霜,哪怕你稍微对我好点,我纵然当牛做马,粉身碎骨也不会害你……” 江枫听到这里,哑口无言,没词了! 宋蕙莲抹了把眼泪,继续说:“西门大官人,你一口气娶了四个老婆,姑奶奶我比不了出身官宦的吴月娘,但是我哪点比孟玉楼差?妓女出身的李娇儿比我高贵?还有那个可恶的使唤丫头孙雪娥,论长相,我比她强百倍,论厨艺,她与我比更差了八条街……” 江枫听到这里,急眼了! 这四个老婆都是自己的恩人,她们每个人对自己恩重如山,他绝不容许宋蕙莲对她们恶意中伤! “来旺媳妇,闭嘴!她们或许是不如你,但是她们都心存善念,没有一个人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情!” 宋蕙莲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想不到你还是如此无情!那你就等死吧!你设毒计害死了我男人来旺,我这也算是替那个死鬼报仇雪恨了” 说到这里,宋蕙莲扭头对高衙内说:“大人,西门庆确实勾结过朝廷要犯林冲,而且还与他八拜结交,结为了异性兄弟!” 江枫破口大骂:“**,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来旺那个死鬼将你干的好事儿都告诉我了。” 江枫心里没底了! 奶奶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死活不承认,硬撑下去吧 高衙内“啪”地拍了一声惊堂木,尖着嗓子问道:“西门庆,还是乖乖地招了吧!” “姓高的臭流氓,老子从来不认识林冲!” “再不招供,我可要大刑伺候了!” 奶奶的,李达天早就让老子见识过大宋酷刑的厉害了,不在乎再多享受一次! 江枫鄙夷地笑了笑:“奶奶的,杀剐囤留悉听尊便,杀了我都无可奉告!” “嘿嘿,我知道你是个汉子!但是我有办法让你招供!” 说到这里,高衙内挥了挥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押了上来。 这人的脑袋被打得如同血葫芦一样,江枫瞅了半天才看清楚:昨夜消失的玳安! 原来玳安被他们给抓了。 玳安瞅见了江枫,他指着宋蕙莲的鼻子破口大骂:“大官人,来旺媳妇这个贱货栽赃陷害,他们逼着问我你和林冲的关系,奶奶的,林冲是谁?到底是男是女?为啥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江枫感动地眼泪都流出来了:玳安够意思,被打成这样,压根没招! 高衙内奸笑了一声。 “果然嘴硬!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几个官差过来,将玳安按倒在地上,叮叮咣咣,一阵棍棒! 玳安够爷们儿,他牛逼得像个革命者一样,他不停地骂,知道被打得背过气去,愣是一个字也说。 江枫冲着高衙内大骂:“蠢货,混账,指望你爹爬上高位的二百五,你他娘的有种杀了我们!” 高衙内气得脸都绿了! 董平凑到他跟前,低声劝道:“高大人,不必在他们俩身上费力气!” “那你说怎么办?” 董平狡猾地笑了笑:“我马上派人四处放风,就是你抓了阳谷富户西门庆,林冲那狗贼听到动静以后,一定来救他,咱们引蛇出洞,到时候咱们布下天罗地网,抓住林冲易如反掌!” 高衙内这个弱智听完以后顿时乐了。 “哈哈,董兄弟,你这个主意果然不赖!” 董平赶紧腆着脸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这都是高大人教导的结果!” 高衙内传下令去:将罪囚西门庆和玳安关进死囚牢,十日后押赴刑场开刀问斩! 双枪将董平这招很毒辣! 在他看来:林冲那个蠢货相信江湖道义,知道结拜兄弟因为他被抓,他一定会来救人! 这叫引蛇出洞! 我布好天罗地网,只要你敢在东平府露面,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有时候就是这样! 偷鸡不成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智商堪忧的高衙内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布置完以后,高衙内对陈希真说:“陈老希,你上次让林冲逃脱了,我爹没找你的麻烦,但是这次你听仔细了,这次一定要将林冲那厮杀了,不然别管我翻脸不认人!” 陈希真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 尽管阳谷之行,他听说了江枫奋勇抗辽的经过,对江枫敬重无比,可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切准备齐备,接下来便是等着鱼儿来上钩了。 东平府城的各个门口都派重兵把守! 高衙内传下令去:凡是豹头环眼,燕颌虎须,脸颊上有严重烫伤,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的,一律严密关注。 那几天进入东平府的人很多,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卖柴的、卖菜的、打把势卖艺的,走亲访友的,但是人潮涌动,就是没有豹子头林冲的影子。 高衙内有些失望! 正当高衙内担心林冲不会来的时候,有人慌慌张张地进来报信:“知府大人,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林冲到了!” “他带了多少人马?” “一个人一匹马!” 高衙内抬手给了送信的一巴掌:“奶奶的,让你吓了老子一跳!” 高衙内带上人到了城门口。 果不其然,让他昼思夜想的林冲终于漫不经心地到了东平府外。 送信的说的没错:林冲没带帮手,孤身一人,两年没见,如今的林冲衣衫褴褛,身体干瘦,瞅着跟要饭的一样! 但是他骑着的那匹乌骓马却喂得膘肥马壮,他手里拎着丈八蛇矛枪更是冒着瘆人的寒光! 高衙内看见豹子胆就肝颤!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残余的那个耳朵,眼前再次浮现出林冲在阳谷丽春院行刺自己时的场景。 他越想越怕,一股腥臭的尿液顺着裤管流了下来! 尽管吓得要命,但是高衙内还是故作镇定。 他不敢派陈希真和陈丽卿出去捉拿林冲, 因为他担心林冲会腋下生翅,飞越城墙砍掉自己的脑袋! 此时陈氏父女必须寸步不离,时刻守候在自己身旁。 他扭头瞅了瞅董平。 “董老弟,你号称双枪将,现在考验你的机会来了,赶快出城将林冲生擒活捉。” 董平起初有些慌。 身为京城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的豹子头威名远播,但凡喜欢舞枪弄棒,懂点三脚猫拳脚的人都听说过。 董平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他瞅了瞅林冲,再看看他身为空无一人, 奶奶的,姓林的真是够狂的!一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居然单枪匹马来救人!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双拳难敌四手,恶虎不抵群狼的道理都不懂! 这不明摆着来找死嘛! 奶奶的,都说这厮凶猛异常,万夫不当之勇,但是瞅着稀松平常,跟要饭的一样,他能有多厉害? 董平的武艺二五眼水平,坐井观天,长这么大也没离开过东平府,没见过啥世面,当年混到兵马司都监也是因为他老爹上下打点,送银子的结果。 他成了兵马司都监,来往的俱是些阿谀奉承之辈,偶尔和手下较量,这些人为了让他高兴,董平找他们对练,往往一碰就倒,就像后世拍电影一样配合着他玩耍。 再加上以讹传讹,周围的人都说他厉害!天长日久,董平认为自己是真正的高手了。 入戏太深,自己认为把自己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了。 董平不满足! 自己的威名不能仅仅局限在东平府,他要让整个大宋朝都知道自己的威名! 既然大名鼎鼎的林冲来了,那我双枪将扬名立万的机会到了:只要自己出城宰了豹子头林冲,不仅讨高衙内的欢心,而且还为自己捞取勇猛无比的名声! 豹子头林冲是绝世高手,自己干掉了绝世高手,一定能制造出来举动的轰动效应! 董平越想越美, 听见高衙内让自己出城捉拿林冲,他二话没说,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然后起上高头大马,左右两手各拎着一支矛枪,然后带着几百名官兵出了城,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董平在城门外的空地上列开了队。 为了以防万一,他低声吩咐手下说:“你们瞅自己了,待会如果我能枪挑了他,你们喝彩叫好!如果情势不对,我干不过他,你们一拥而上!” 董平交代完毕,催马朝着林冲而去。 他这边催马前行,林冲二话没说,拍马干来。 董平盘算了几十种干掉林冲的办法,他觉着最合适的还是生擒活捉,生擒活捉林冲远比干掉林冲要难,所以可以让自己的名声更响,不仅如此。 这样便可以让高衙内好好地折磨林冲,高衙门越高兴,自己的前途越光明! 可怜的超氓董平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林冲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他催马杀向林冲。 起初林冲一手勒住马缰,一手倒提着长矛,如同一尊雕塑一样巍然不动。 董平的战马越来越近…… 林冲的两腿一挤乌骓马的肚子。 乌骓马一下子窜了出去,疾如风快如电。 距离董平还有两丈远。 董平狞笑着,右手的绿沉枪朝着林冲刺了过来。 林冲风轻云淡,不慌不忙! 再往前一步,鬼神都不曾注意到林冲一直倒提着的长矛突然横了起来。 蛇矛不偏不倚,“噗”的一声戳进了董平的胸膛。 林冲的右边猛地往上一抬,将被蛇矛刺穿的董平在高空挥舞了几圈,然后猛地往甩了出去。 董平的尸体象被飓风裹挟的树叶一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连续转体三百六十度! 可惜落得的姿势不够优美! 如同一张面饼一样“吧嗒”摔在了地上。 长毛只是刺了他个半死! 再这么一摔,闻名整个东平府的双枪将便彻底魂飞魄散,驾鹤西行,见了阎王! 董平带的官兵见势不妙,纷纷转身逃跑! 这个骑乌骓马的杀人于无形!比闯三关斩六将,温酒斩华雄的关二爷都厉害,董将军与人家还没交手就挂了! 奶奶的,这哪是人哇?鬼魅阎罗都没他的速度快! 赶快逃命吧! 他们如同潮水一样逃进了东平城! 城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林冲面无表情,不慌不忙地骑着马走到城下。 他用手里的蛇矛一指,然后冲着高衙内说:“姓高的狗贼,赶快出来受死吧!” 高衙内眼睁睁地瞅着林冲毫不费力地枪挑了董平! 他吓得拉了一裤子。 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吵吵着关门紧闭城门,一边催促着陈氏父女护佑着自己赶快逃回府衙。 第161章 林超要活剥高衙内 林冲没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一枪便挑了不可一世的双枪将董平! 速度极快,电光石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高衙内不敢再在城墙上停留,他屁滚尿流地回到府衙。 回到府衙以后,他的脸都绿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陈希真:“陈……陈老伯,你快去巡城,看看城门关紧了没有?千万别让林冲那个贼厮闯进来!” “遵命!我去看看……” 陈希真答应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没等他的脚迈出去,高衙内便拦住了他:“你……你不能去,林冲那厮神秘莫测,万一他突然杀进府衙怎么办?你不能离开我半步!” 陈希真只得扭头吩咐陈丽卿:“卿儿,你去巡城吧,盯紧点,千万别出了差错。” 陈丽卿点头答应一声,正要转身走,高衙内也把她给拦住了。 “陈……陈姑娘,你也不能去,丑鬼林冲武艺高强,我担心你爹打不过他,你也得留下来和他一起保护我!” 堂堂的七尺男人竟然吓成这幅熊样! 陈丽卿鄙夷地瞧了他一眼,径直往门外走。 吓破了胆的不光是高衙内,他的两个狗奴才“拨火棍”孙高和“恨太平”薛宝也跟着瑟瑟发抖。 他们慌忙拦住了陈丽卿。 “陈姑娘,啊,不,姑奶奶,高大人说得对,你千万不能离开府衙哇,林冲那狗贼真若是杀来,我们就完蛋了!” 陈丽卿冷笑一声:“既然我和我爹都不能走开,那么你俩去巡城吧!” 两个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姑奶奶,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兄弟俩又不是武将,巡城这样的差事,我们哪里干得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高衙内急眼了! 他踢了孙高一脚,然后扇了薛宝一记耳光,最后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混账,你俩平常嘴最他娘的硬,嚷嚷着为了保护老子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都不怕,想不到关键时候成了怂包!” 孙高刚要辩解,高衙内骂道:“少废话,赶快俩去巡城!严密关注林冲的下落!如果出现一丁点的差错,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两个狗奴才不敢吭声了,最后只得灰头土脸地带着人去巡城。 很快他们便回来了。 “启禀高大人,四个城门都关紧了,而且城墙和各门都有重兵把守!哪怕林冲长了翅膀也飞不进来!” “林冲有何动静?” “他此时正骑着马在城外闲逛!” “别他娘的大意!盯紧点!林冲那狗贼厉害的很,谁……谁敢保证他不能腋下生翅?谁敢说他不会遁地术!” 孙高和薛宝又皱着眉头出去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高衙内身心俱疲。 直到半夜时分,他才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他刚睡着,忽然府衙外面传来阵阵火炮炸裂的声响,紧接着有官差跑进院子送信。 来人大声嚷嚷道:“大事儿不好啦!梁山的贼寇进了城,砸毁了监牢,里面的囚犯都被放出来了!东平城乱了营了。” 高衙内吓得爬了起来,趿拉着鞋,衣冠不整地跑到卧房门口! 此时陈希真和陈丽卿各持刀剑守护着门口。 孙高和薛宝带领几十个官兵也聚集到院子里,他们个个噤若寒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来人慌忙说:“禀告高大人,有很多梁山贼人混入城内,他们在街头巷尾便贴揭帖!” “啥样的揭帖?” 来人赶紧递给他一张纸,白纸黑字,上面写着:“诛杀高世德,活捉老高俅!” 高衙内气得将揭帖撕得粉碎。 “高……高大人,赶快逃命去吧!城里的百姓听说梁山的贼人要来抓你,他们也跟着纷纷响应了!” 外面喊杀阵阵,数以千计的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梁山的英雄们,狗贼高世德就躲在这个院子里,你们快点过来抓他!” 原来东平府的百姓也跟着造反了。 高衙内赶紧躲在陈希真后头。 陈希真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说:“姓高的,平时你薄恩寡义,横征暴敛,现在报应来了哇。” 高衙内嚷嚷道:“快点守住院门,千万别让反贼们冲进来!” 陈希真扭头告诉他:“这里待不住了,马上跟着我冲出去!” 高衙内伸脖子瞪眼地骂道:“陈……陈老希,你这个老糊涂,你……你他娘的疯了,这时候冲出去,外面那些暴民还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 “瓮中之鳖,你死得更快!” 陈希真一边说话,一边脱下来自己的衣服, 他将衣服丢给了高世德。 “咱们换换衣服,我扮成你去将他们引开!让卿儿护送你离开东平府!” 高衙内听到这里,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他二话没说,慌忙脱下自己的衣服丢给陈希真,然后换上陈希真的衣服。 陈希真走到陈丽卿跟前,低声嘱咐她说:“闺女,离开这里以后,你就想办法赶快逃离东平府!” “爹,为啥咱们不一起走?” “唉,我的死期到了!我保护高家父子,这无异于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这辈子必将不得好死,如果有人杀了我,你千万不必报仇!” 陈丽卿哭了。 “爹,既然这样,你为啥还保护姓高的这个混账?” “如果我逃走了,高家父子必定不会放过咱们父女,我实在不愿意让你忍受那种提心吊胆,被人追杀的日子!我死了,也可以换你余生平安了!” 陈希真说完以后,换上高衙内的衣服冲向前门! 陈丽卿则护送着高衙内等人往后门去。 没等陈希真走到门口, 只听见“咣当”一声,院门被从外面给撞开了。 宋江率领着李逵、陶宗旺、薛永等人闯了进来。 陈希真催促着官兵上前迎敌, 几个官兵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没等他们看靠近,李逵狂舞的雪花板斧便砍翻了两个; 陶宗旺也不含糊,他手里的大铁铲左右翻飞,一眨眼的工夫便拍翻了两个; 薛永手里的大棍秋风扫落叶,三个官兵被他打翻在地上。 陈希真的剑法不错,但是秦明、黄信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秦明手里高举着狼牙棒;黄信挥舞这丧门剑,两个人朝着陈希真杀了过来。 惦记着他安慰的陈丽卿几次要回头帮忙,但是陈希真横眉立目地催促道:“快点掩护高大人后撤!” 陈丽卿只得护送着他往后院走。 狡兔三窟,高衙内在后院留有角门! 他们到了后门。 孙高和薛宝打开后门,陈丽卿护送着他们撤。 走到城门口! 静悄悄地没有动静! 高衙内松了口气! 这时候陈丽卿停住了脚步。 高衙内等人催促道:“快点走哇,你还……还等啥?” 陈丽卿指了指城门口说:“你赶快滚吧!我要去救我爹!” “梁山的贼人,恐怕你……你爹活不成了……” “啪!” 没等高衙内说完,陈丽卿银牙咬碎,杏眼园睁,抬手便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高衙内被打得晕头转向! 陈丽卿懒得搭理这个恶棍,她抽出宝剑,剑尖抵住了高衙内的哽嗓咽喉。 “快滚!再敢胡说八道,姑奶奶宰了你!” 说完以后,陈丽卿转身回府衙来救陈希真。 高衙内等人吓得没敢吭声,慌忙臊眉耷眼地溜走了。 此时陈希真浑身是血,且战且退。 梁山几十名人将他围在中间,陈丽卿刚要冲进去。 陈希真冲着她怒吼一声:“赶快走!” 陈丽卿不管不顾,发了疯一般挥舞着宝剑冲了进去。 王英和周通两个好色鬼瞧见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两个人放开陈希真,嬉皮笑脸地朝着陈丽卿围了过去。 梁山的人越聚越多,再晚走一会爷俩都活不成了。 陈希真瓶颈最后一丝力气追上他们! 他一边与他们缠斗,一边催促陈丽卿:“快走!” 陈希真此时已经体力不支,先是躲避不及被王英砍了一刀。 他身体往后一晃,结果又被周通扎了一枪。 陈希真跌跌撞撞倒在地上,此时宋江冲了上来,高高地扬起手中的刀,手起刀落,砍掉了陈希真的脑袋。 “宋江大哥好刀法!” 陈希真死了! 陈丽卿只得恨恨地瞅了一眼杀了他爹的这个黑矬子,眼含热泪离开。 她记住了他的名字,这个杀父仇人叫宋江! 宋江带着人去追陈丽卿! 陈丽卿纵身上房,然后身体左挪右晃,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宋江吩咐道:“快点去做高衙内,他是豹子头的死对头,咱们这次要替林冲除掉这个仇人!” 他们追到角门,跑到街上一看。 高衙内早已经踪迹皆无了! 宋江叹了口气说:“西门大官人救出来了?” “咱们的人已经砸坏了监狱,西门庆和裴宣都已经救出来了。” 宋江点了点头。 王英说:“宋大哥,你为啥帮林冲的忙?” “哈哈,林冲是义人,我这次帮了他,他便欠了我的人情!还有,高衙内在东平府胡作非为,咱这是替天行道,以后百姓们不会再叫咱们山贼了。” “大哥,你打算占据东平府?” “梁山有晁盖在,晁盖这个人有勇无谋,终归不是做大事的人!” “宋兄高明,控制了东平府,再攻克曹州和东昌,咱们便可以提出来推翻老赵家的江山了。” 正说着话,林冲扛着他的丈八蛇矛,骑着他的乌骓马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乌骓马后面跟着一众看热闹的百姓! 丈八蛇矛上系着两个脑袋:一颗脑袋是孙高的;另一颗脑袋是薛宝的!更让人振奋的是,乌骓马后面还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俘虏。 这个俘虏不是别人,正是高衙内! 此时天光大亮! 林冲冲着宋江拱了拱手:“宋江,多谢你出手相助!” 宋江赶紧还礼:“林教头实在是客气,你的义弟乃是天下闻名的好人,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出手相助!唉,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唉,我这次带着弟兄们私自下梁山,如果让晁盖和狗头军师吴用知道了,恐怕他不会轻饶了我们!” 林冲冷笑了一声说:“你放心,如果晁盖胆敢为难你们,我豹子头便要了他的狗命!” 两个人正在说完,李逵保护着江枫来见林冲。 林冲看见江枫以后,慌忙走过来,然后与江枫抱头痛哭。 “兄弟哇,我来晚了,让你吃了皮肉之苦!” “大哥,你怎么来了?” “傅铭跑到梁山,说你被姓高的抓了!我当时便急了,马上便想来救你!可惜人单势孤,只得去求宋江!” 林冲孤傲得很! 唉,人家为了救自己,竟然放下身段去找宋江帮忙,唉,这次欠的情分可大了。 这时候宋江过来问林冲:“林教头,你打算怎么处置高世德这个狗贼?” 林冲先是冷笑了一声! 然后泪流满脸,仰天长啸, 接着他面朝西方,跪倒磕头,嘴里喊道:“娘子哇,我要亲手给你报仇了,我要杀了高世德这个狗贼,将他开膛破肚,我要剥他的皮,拆他的骨,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豹子头越说越激动,最后他开始放声大哭! 江枫和宋江等人好一番劝说,最后他才止住了悲伤! 林冲叫过来宋江,低声耳语了几句。 宋江连连点头! “林教头稍候,我这就带着兄弟们做好准备!” 宋江等人在府衙门前的空地上竖起一根木头桩子。 周围的百姓都被召集来。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乃是梁山的英雄,今天特意来为民除害,高衙内这贼厮欺男霸女,横征暴敛,比他爹高俅还要坏!” 众人齐声呐喊:“处死他!” “好,我们替天行道,这就宰了高衙内这个狗贼!来人哇,将高衙内押上来!” 高衙内被拖了上了,如同拖死狗一样,此时的他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宋江慷慨激昂,口若悬河,开始逐一罗列高衙内的罪状。 宋江念罢,周围的百姓无不义愤填膺,纷纷举着拳头骂道:“杀了这个该死的狗贼!” “高衙内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他的忠实走狗,董平更是助纣为虐,坏事做尽!狗贼董平已被林教头给宰了,现在请他动手杀了高世德!” 第162章 林冲剜了高衙内的双眼,然后再开膛破肚…… 宋江命令李逵等人在旁边摆好香案, 香案上摆放着三生贡品,供起来林冲的老婆张氏和岳父张教头的牌位。 一切收拾利索,宋江先率领着跟随自己下梁山的几个弟兄磕头祭拜! 等祭拜完毕以后,宋江亲手焚上香,点着火烛,然后他高喊了一声:“时辰已到,请林教头动手行刑!” 林冲披麻戴孝,跪倒在香案前泪如雨下,放声大哭。 “岳丈哇,夫人哇,我已经在沧州宰了富安和陆谦那两个王八蛋,今天罪魁祸首高衙内马上便要成为刀下之鬼了,等我活剐了这个畜生,剩下的便是老贼高俅,等我宰了老贼高俅,我便追随你们而去!” 磕罢了头,林冲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将姓高的押上了!” 李逵和陶宗旺象拖死狗一样将高衙内拖到了行刑台上, 往日耀武扬威的高衙内面如死灰,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他跪倒在林冲跟前,磕头如捣蒜:“林老爹,林爷爷,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林冲是条汉子,最鄙夷地便是这种胆小如鼠的卑劣小人。 “呸!” 林冲一口浓痰吐到了高衙内的脸上! “姓高的,你若是条汉子,我就给你个痛快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没有血性的猪狗小人,你他娘的越是害怕,我就越好好地折磨你一番。” 林冲转头冲着李逵和陶宗旺抱了抱拳:“有劳两位兄弟将姓高的绑起来!” 李逵和陶宗旺答应一声,他俩一左一右将高衙内架到一根木头桩子跟前。 这根木头桩子一丈多高, 林冲还专门在靠近木头桩子的上端钉上了一根横木,这个木桩子的造型如同基督教的十字架一样。 高衙内的身体被捆在木桩子上,然后两个胳膊展开,捆在横木两端,造型像极了蒙难前的耶稣。 林冲撸起胳膊,挽挽袖子,手里拿着把短刀靠近高衙内。 这把短刀由上等的精钢打造,这把刀寒光闪闪,明如秋水,薄如蝉翼。 高衙内瞪圆了眼睛,吓得面无人色。 “姓高的,你先走一步,等不了多久,你那个该死的老爹便会去追随你!” 林冲围着高衙内转了两圈,然后说:“我先剜了你的这双贼眼!” 如同技艺精湛的外科手术专家一样,林冲瞅准了高衙内的左眼! 他冷笑一声,手中的短刀倏地顺着高衙内的下眼睑刺了进去,电光石火之间,先是红红白白的一团肉被剜了出来,紧接着便是高衙内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围观的百姓和宋江等人看得心惊胆战!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匪夷所思,不敢目睹! 林冲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将刀竖在眼前,仔细地瞅了瞅刀尖上插着眼珠子,血淋淋的眼珠子还在微微地颤动! 林冲将眼珠子送到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林冲先是剜出来高衙内的左眼珠子,紧接着便是右眼。 再一次生吞下去。 高衙门的脸变得森然恐怖,两个血窟窿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高衙内很快便昏死过去。 梁山所有人都认为晁盖是梁山第一狠人。 但是在朱贵和朱富看来,沉默寡言的林冲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才是名副其实的梁山第一号狠人。 如果晁盖站在跟前,他也得吓得尿裤子! 若林冲发起狠来,地狱里的阎罗恐怕也叹为观止。 林冲不紧不慢地将高衙内的眼珠子咽下去,然后吩咐身边的人去取了一通凉水。 林冲提起凉水,劈头盖脸浇在了高衙内的脑袋上。 高衙内被凉水一下子给激醒了。 “狗贼,我剜了你的眼,现在轮到你的手了,你这双贱手碰过我夫人,她冰清玉洁的一个人,其他容你非礼!” 林冲将短刀的刀刃对准高衙内的左手腕,慢慢地拉来拉去, 高衙内嘴里发出呜呜的喊声,满嘴都是血沫子,刚才被剜掉眼睛的时候,他疼得咬牙,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了,断掉的舌头没有吐出来,反倒堵在了喉咙里。 林冲不紧不慢,过来很大一会高衙内的两只手才被他给割下来。 高衙内疼得死去活来。 他再次将高衙内弄醒。 “狗贼,你坏事做绝,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坏种,我再看看你的五腹六脏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这种场面实在是血腥,江枫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走到林冲跟前说:“大哥,一刀结果了他算了!” “兄弟,躲远些!” 林冲的声音冷得像刀一样。 江枫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只得摇摇头退到一边。 宋江在一旁插嘴说:“西门兄弟少碍事,高衙内这厮罪孽深重,自然应该千刀万剐才是,让林大哥好好过瘾。” 江枫和林冲关系最好,如今他连江枫的面子都不给,其他人自然不敢再靠前了。 林冲手里的刀刃划开高衙内沾满了血污的衣服,然后从上往下,一点点将高衙内的肚子给刨开了。 随着一股潮热的臭味,高衙内的腹腔里的那些零碎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整个在场的人都吓得低下了头。 被开膛破肚,高衙内还有三寸气在,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林冲又割掉他胸前的肌肉,胳膊上的肱二头肌,最后在他咽气之前,一刀捅破他的前胸,然后伸手掏出高衙内的心脏。 拳头大小的心脏还在扑扑地跳动。 林冲张开嘴咬了两口,大嚼了一番,吃完以后,林冲淡定地擦了擦嘴边的血污。 此时此景,莫说围观的百姓们个个吓得心惊肉跳,就连梁山的人也吓得不轻,这些人杀人越货,杀人如麻,眼睛都不会眨一眨,但是林冲这种杀人的手法他们唯有跪倒膜拜了。 宋江起初故作镇定,摆出一副见识过大场面的模样,但是很快便开始两股战战,险些瘫倒在地上。 他心中暗想:奶奶的,宁肯得罪天王老子也不能得罪豹子头,这家伙真是心狠手辣。 自诩天不怕地不怕,遇见阎王老子都跟揪他胡子的李逵也是心惊胆战,他最后实在按捺不住,转过头去便开始哇哇狂吐…… 第163章 宋蕙莲大战矮脚虎加小霸王 宋江这边忙活着陪着林冲活剥高衙内! 矮脚虎王英和小霸王周通却溜了,他们懒得围观杀人! 他俩趁机跑到了董平的府上,因为董平家有他们俩喜欢的东西:银子和女人! 两个人到了董平府门前,砸开了院门闯了进去。 董府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树倒猢狲散,董平在城外被林冲的丈八蛇矛枪给挑了个透心凉。 他家的家奴仆人丫鬟婆子听说这个消息以后欣喜若狂,他们卷起董家的金银财宝,值钱的物件纷纷跑路了。 王英和周通进了董平家里, 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 他们直奔董平的卧房, 刚进门,迎面碰见正宋蕙莲神情慌张地往外跑。 这两个憋闷已久的色鬼看见这个貌美如花的风骚娘们儿以后眼睛顿时直了。 他们心花怒放,将宋蕙莲逼回到卧房,然后随手关上门! 宋蕙莲吓得一边往后退,一边哀求:“两位好汉,别杀我!” 周通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摸了一把她那两座傲然的山峰! “哈哈,美人哇,我们俩怜香惜玉,怎么舍得杀你哇!” 王英更是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那张臭烘烘的嘴在宋蕙莲的脸颊上香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说:“我兄弟说的对,美人,你放心便是,有我们兄弟俩在,谁也不敢动你半根指头!” “西……西门庆要是想杀我呢?” “奶奶的,莫说是西门庆,天王老子都不行!” 宋蕙莲听到这里,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算了,先稳住这两个色鬼,瞅机会再想办法逃生吧! “唉,小女子如何报答两位英雄的大恩大德?” 王英腆着脸说:“陪我们兄弟俩睡一觉,让我们过过瘾!” 宋蕙莲点了点头,然后引着他们到了床前。 这个妖艳的娘们儿二话没说便除掉了身上的衣裙,最后一览无余,一丁点的布丝都没有! 她很撩人地坐在床边,摆出一个很豪放的造型。 目睹此景,鲜血顺着矮脚虎王英的鼻孔流了出来。 他忙不迭地也要脱衣服, 周通却急不可耐,猛地将他推到了一边。 王英急了,冲着周通破口大骂:“小霸王,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先让我来!” “你他娘的想得美!” 周通抓住了王英的头发, 王英薅住了周通的命根子, 一言不合,这俩货就要打起来了。 宋蕙莲轻蔑地瞧了瞧他俩,不以为然地说:“二位大爷,你俩不必争了,这张床宽阔得很,不如你们一起来吧!” 周通和王英先是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妇人居然有如此让他们血脉喷张的想法! 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连连点头。 很快,三个人便滚到一起去了…… 等两个人过足了瘾! 累得气喘吁吁的宋蕙莲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把汗,然后说:“二位,你们得赶紧把我藏起来,西门庆那个狠心贼不会放过我的!” 王英点了点头说:“好,等风声过了,我们兄弟便带着你到梁山!” “对,对,矮脚虎说得对,到那时候咱们三人便可以长相厮守了!” “那小奴以后便靠两位哥哥了!” 他们三个正打情骂俏之间,忽然院门“咣当”一声被踹开! 玳安带着林冲进了院子! 林冲肩膀上扛着他那根令人胆颤的蛇矛! 玳安一边往里走一边骂:“奶奶的,这次大官人被抓都是宋蕙莲这个骚货干的好事儿!无论如何不能饶了她!” 宋蕙莲听到玳安的声音以后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 王英和周通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慰她说:“有我们在,美人不必害怕!” 两个人穿好衣服, 此时玳安和林冲已经到了门口! 王英和周通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冲眉头紧锁,瞅了瞅他们说:“让开!” 王英结结巴巴地说:“林教头,你……你何必跟一个女人为难?” 林冲冷笑了一声:“你们听仔细了,你们是跟随宋江来给我帮忙的,所以我不杀你们,但是如果阻止我报仇,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通小声嘟囔道:“哪怕你杀了我们,也不能让你杀了她……” 没等他说完,林冲的矛头抵住了周通的哽嗓咽喉。 “赶快滚开!” 正在这时候,宋江带着李逵等人也慌慌张张地赶来。 他瞅着情形不对,慌忙走到中间将他们给隔开。 “林教头,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说!” 林冲撤回了铁矛! 宋江扭头问周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周通的脸臊得跟新染的红布一样,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玳安讥讽道:“你的两个好兄弟鬼迷心窍,中了美人计!” 宋江听到这里,往前走了两步,推开王英和周通,看见了瑟瑟发抖的宋蕙莲! 宋江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他二话没说,走到屋里,抽出腰间的刀,手起刀落便将宋蕙莲给杀了。 林冲见此情形,冲着宋江拱了拱手:“宋江,多谢了!” 说完以后,林冲带着玳安离开了董府。 心肝小宝贝就这么没了! 幸亏有李逵等人拦着,不然王英和周通恨不得要跟宋江拼命不可! 宋江指着他俩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俩好色小人,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儿!” 王英还想瞪着眼睛争辩,宋江抬手便是一记耳光,然后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你他娘的再执迷不悟,我便将你的命根子给割了!” 两人将宋江真急了, 臊眉耷眼地低垂下脑袋,不敢吭声了! 宋江接着说:“要想成大事儿,必须隐忍!奶奶的,等咱们兄弟封了侯拜了相,当了皇上,到那时候啥样的美人没有,何必为了一个庸脂俗粉,惹是生非的妖精坏了咱们的大事儿!” 宋江正要带着他们离开, 忽然隐隐听到女子的哭声。 他们吓了一跳,以为宋蕙莲的阴魂回来了。 最后他们壮着胆子顺着声音搜寻一番,最后找到了一个密室,打开密室的门,看见里面锁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妇人。 宋江问那个女人:“你是何方女子?” “小奴乃是前任府尹程万里的女儿。”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两年前,董平趁着夜黑风高,闯入我家,杀了我的全家老少,然后将我劫持到这里来了。” “奶奶的,原来杀程万里一家的果然是董平!” 程家小姐一边哭,一边点了点头。 第164章 奶奶的,皇帝的女人都敢勾引! 宋江仔细瞅了瞅程小姐。 不看不要紧,仔细一瞧:这位程家大小姐长得果然国色天香,不同凡响! 怪不得董平为了霸占她不惜将程家灭了门! 怎么打发这位程小姐呢? 王英腆着脸凑了过来。 “宋哥哥,兄弟我一直娶不到老婆,不如将程家小姐送给我当老婆吧。” 宋江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撇撇嘴说:“矮脚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梁山上兄弟众多,哪里能轮得到你?” 王英翻了个白眼,臊眉耷眼地躲到一边,但是眼睛一直色眯眯地瞅着身材高挑貌美如花的程小姐。 他一边看一边不停地咽吐沫! 宋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吩咐黄信和秦明:“两位兄弟,你俩别声张,火速将程小姐送回到梁山,先藏起来!” 李逵瞪着大眼珠问:“哥哥,红颜祸水,漂亮娘们儿没有一个好东西,干脆将她卖到窑子里去,实在不行就杀了,弄回梁山干什么?” 宋江阴险地笑了笑,低声说:“金钱和美人,无往而不利,我留着程家大小姐,以后自然又大用!” 杀了高衙内,林冲算是报了大仇了! 江枫邀请他跟着自己一起回阳谷,被他拒绝了。 “兄弟,你是做大事儿的人,我林冲决不能拖累你!我林冲原本就是朝廷缉拿的逃犯,如今杀了高衙内,老贼高俅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也正好趁机与他做个彻底了结!” 说完以后,林冲骑上乌骓马跟随着宋江等人回梁山了。 江枫和玳安也离开了东平府, 裴宣没敢离开, 高衙内和董平都死了,东平府乱成了一锅粥。 直到朝廷派来新的知府收拾残局以后,他才如释重负回到了阳谷。 再来说说高俅! 高俅先是收到了东平府被山贼攻占的消息! 他惦记着宝贝儿子的安危! 紧接着得到消息:高衙内被豹子头林冲给宰了,手段极其残忍,一刀刀给活剐的! 不仅活剐,而且生吃了他的双眼,吞了他的心脏! 高俅听完以后顿时昏死了过去。 醒过来以后,他满地打滚地哭! 哭完以后扯着嗓子骂:“林冲,还有梁山那群该死的反贼!你他娘的等着,我要面见皇上,恳请皇上倾大宋朝举国之力踏平梁山,将你们这些该死的贼寇赶尽杀绝!” 高俅始终以没见到混账儿子的最后一名深以为憾! 但是他的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没过几天,看门的送来个木头盒子。 木头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颗脑袋,眼睛被剜了。 高俅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府上顿时乱了营! 高俅醒过来以后哭得昏天黑地。 “我的儿哇!我一定给你报仇雪恨!” 高俅在家养了几天病,然后准备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进宫去见徽宗赵佶。 没等他去见赵佶。 赵佶派太监来叫他了。 高俅问:“何事?” 太监低声说:“小人不敢说!” 高俅慌忙掏出来几十两银子给了太监。 太监这才说:“太尉大人,万岁爷发了怒了!” “因何发怒?” “童贯童大人和蔡太师见了皇帝,不知道他们说了啥,皇帝便发了雷霆之怒!” 高俅明白:老奸巨猾的蔡京和童贯肯定在皇上跟前没给自己说好话!别看高俅位高权重,贵为殿帅府太尉,但是在朝廷官场鄙视链中他却处于末端! 鄙视链的大宋朝有几家名门望族,象杨家、呼家、种家,别看现在颓了,但是祖上光荣过。 这些人家的子孙最引以为傲地便是生活在荣光当中,最喜欢炫耀的是当年他们的祖上如何如何风光。 “我爷爷的爷爷当年跟随着高祖赵匡胤南征北战,九死一生,打下了大宋的基业,没有我们,大宋能有今天吗?别看我们现在不再封侯拜相,但是我们手里有先皇赐给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你……你们有吗? 这些人有种天然的优越感! 第二梯队是科考出身的读书人,象蔡京之流,学问老大,出口成章,发个屁都韵味十足,一场清高,动不动便以代圣人立言的身份说话。 第三梯队是混在皇宫里的太监,千万别低估了这些割了棍去了卵,只会蹲着撒尿的阉货。 这帮人虽然出生卑微,但是深知皇帝的喜好,一旦得了皇帝的宠,连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的人都不敢得罪他们。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些人整天伺候在皇帝身边,揣摩圣意,整天价研究皇帝所思所想是他们必须干的工作,这些人若是活在后世,轻轻松松便可以成为职场成功大师,可以跑得大学教授心理学。 当年老蔡京能登上宰相高位都离不开童贯替他在赵佶面前美言几句。高俅除了会踢两脚球,他最擅长的便是讨好赵佶,但是这方面他比童贯、杨戬、朱勔之流差远了,这是业余选手与职业运动员的差距。 高俅在遇到童贯等人之后才知道这世间不仅有舔,而且还要跪舔。 高俅的成功之路走得就比较另类:出生卑微,从下便是混混,祖上没有荣光;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筐,是个如假包换的文盲;裤裆里的东西没割,没干过一天太监,再加上他和徽宗都上了年岁,老胳膊老腿,不像年轻时那样整天泡在赵佶身边。 外面都觉着高俅风光无限,其实满朝文武没有几个高看他一眼的。 众人都盼着高俅这个官场暴发户倒台! 关于他的各种检举揭发信不断,但是好在赵佶也是个怀旧的人! 当年他哥哥哲宗当皇帝的时候,没人拿他当盘菜,那些大权在握的官员更是没正眼瞧过他!幸亏有善解人意,能说会道的高俅陪着他度过了那段寂寞难熬的时光! 高俅也是满身的逆鳞! 奶奶的,你们瞧不起老子?老子还瞧不上你们这些乌龟壳王八蛋呢!“你们这些王八蛋有啥直奔瞧不起老子?你们不就是沾了祖上的光吗?我高俅能力低,你们这些养尊处优深宅大院长大的公子哥除了动嘴皮子还有啥本事?奶奶的,不识字怎么了?大宋朝乱成这熊样,你们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混账功不可没!一群不要脸的太监也敢瞧不起老子,老子好歹还是男人! 高俅要培植新势力,将这些旧势力纷纷蚕食掉。 高俅算错账了。 他可以排除出生卑微的异己,象王进这样的底层小吏。 他也可以构陷枪棒教徒林冲,随便找个比如私闯白虎节堂的名义将他给抓起来。 但是朝里的官没有一盏省油灯! 朝廷里的文武官员祖上都是当官的,都是官二代,官三代,根深蒂固,彼此之间盘根错节,张尚书的妹妹嫁给李太尉的小舅子,王侍郎的儿子娶了赵将军家的女儿,铁板一块。 当初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原本要杀掉林冲! 但是没想到被开封府给拦住了,腾府尹是老杨家的女婿,基于义愤给拦住了。 事实不清,林冲不能死刑。 奶奶的,他高俅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包拯包大人才仙逝了几年?真以为没有人能管你了! 老子每天将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擦得雪亮,就是为了警示你们这些混账的。 腾府尹原本打算彻查林冲的案子,结果当天晚上高俅便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 原来是腾府尹的小舅子打着他的名义胡作非为的证据。 腾府尹没有办法,最后才没敢调查林冲被陷害一案,但是不能怂,最后各退一步,死罪不成立!最后只得臊眉耷眼地将林冲充军发配到沧州了事。 高俅恨透了这帮官家二代。 他恨恨地骂:“奶奶的,当初如果宰了林冲,没有了后患,我儿子哪里会死这么惨?” 在高俅得到消息之前,正忙活着写字画画的宋微宗也得到消息了。 蔡京、童贯慌慌张张地到了宫里。 “万岁,大……大事不好,东平府的百姓造了反,府尹高世德被活剥了!” 宋徽宗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方腊造反的事儿还没有铲平,怎么东平府有乱了?南方有方腊,北方有辽兵,西边有西夏国那个臭婆娘,好不容易东边太平点,如今也给寡人上眼药,这真是成何体统!” “带头的是谁?” “姓宋名江,以前在郓城县做过押司!” “马上割了郓城知县的职,这个混账怎么管理的手下?” 童贯顿了顿说:“万岁息怒,此事儿另有蹊跷!” “啥蹊跷?” “东平府知府高世德胡作非为,民愤极大!” 赵佶觉着这个名字耳熟,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来。 “高世德?高世德是不是高俅的儿子?” 蔡京点了点头。 “当初高俅在我面前夸耀说此子才高八斗才富五车,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怎么会有民愤?” 蔡京和童贯听到这里差点笑喷了。 擀面杖当吹火筒,高衙内斗大的字认识的不到一箩筐,高俅竟然还腆着说这个白痴才高八斗! 童贯没有吭声。 他从怀里掏出来厚厚的一摞子纸。 “我这里有些东西不知道该不该呈给陛下?” “拿来我看!” 童贯将这些纸交给了太监。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赵佶。 “万岁,这是东平府和东平府治下阳谷县的士绅们联名写的举报信,举报高世德胡作非为,唉,简直是罄竹难书哇。” 赵佶皱着眉头,一页一页地翻开。 “陛下,贪污受贿,欺男霸女倒也罢了,辽兵围攻阳谷县,他身为上司居然按兵不动!按兵不动倒也罢了,他……他居然将抗辽的功臣知县裴宣和商人西门庆劫持到了东平府,这……这可伤透了民心哇!” 赵佶扭头问蔡京。 “这都是真的?” “阳谷和东平府来的几十名士绅已经跪在大理寺门口鸣冤了!” 起初童贯以为赵佶一定大怒! 没想到他很是不以为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这些都不过是一面之在词而已……” 高世德这厮在东平府胡作非为,打着给朝廷募集军饷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 皇上不以为然:“童爱卿哇,除了先皇塑造的寇准和包拯这样少数典型,咱们大宋朝哪个官员清白如水?不都他妈地贪吗?” 说到这里。 赵佶扭头看看童贯, 再扭头瞅瞅蔡京? 然后问道:“你们二位清白?” 童贯没词了。 皇上说的没错,自己家里到底堆积这多少银子,京城周边有多少土地,他也不清楚。 蔡京心里也不得不佩服皇上:起初以为这个昏君整天不务正业,踢球,打弹,吟诗造句,练练书法,花天酒地,但是没想到平时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宋朝的事儿他门清! 皇上叹了口:“如果大宋朝上上下下都干干净净,咱们现在至于这么怂吗?” 蔡京这个老狐狸见状,只得使出杀手锏来。 要论阴险狡诈,老蔡京还是比童贯厉害。 高俅让高世德顶替了自己学生当了陈文斌成了东平府知府,他本来就心怀不满。 而且高俅一直蠢蠢欲动,试图扳倒自己,他决不能给这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一丁点的机会。 “陛下,听说高世德在京城时经常去缠着李师师,到了东平府任上以后还竟然派人给李师师送东西……” 李师师? 京城第一名妓! 流氓皇帝赵佶的红颜知己! 奶奶的,这个怂货连李师师的歪主意都敢打? 李师师那可是朕的红颜知己! 我的女人你都敢惦记?敢给老子带绿帽? 赵佶将李师师视为红颜知己! 赵佶一直很失落,大宋朝上上下下都围着自己转,但是没有人懂自己,真正懂自己的只要李师师一个人。 这个女人洞悉一切,只有她能看到自己不羁的行为背后的良苦用心,如果不是祖上弄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他恨不得娶李师师当自己的皇后。 蔡京说高衙内竟然勾搭李师师! 赵佶顿时气炸了肺,破口大骂:“王八犊子,你的胆子可真够肥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和你爹到底是啥货色?居然连她的歪主意都敢打,除此以外,朕的这把龙椅也他娘的姓高算了。娘的,不知道老子浪漫至极,爱江山更爱美人吗?莫说你爹是踢球的高二,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赵佶传下圣旨:“宣高俅到宫里见驾!” 第165章 高俅率兵围剿梁山 东平府发生了大暴动, 林冲和藏匿梁山的贼寇宰了知府高世德! 这个消息也早在满朝文武中间传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大家都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奶奶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总算开了眼,大快人心事儿,胡作非为的高家父子总算遭到报应了! 一些人只是幸灾乐祸; 更多人的人则是猫哭耗子,以慰问的名义登门拜访,而实际目的是先睹为快,去瞧瞧不可一世的高俅失魂落魄的丧气模样。 出了高府的门以后,众人在眉飞色舞地相互奔走呼告一番,总之,因为高衙内被宰的事儿,那几天京城的天空很蓝,城里的人都兴奋得跟过年一样! 宋徽宗赵佶召集文物群臣,商量派兵讨伐梁山的事情! 混蛋赵佶走出了画室,端坐在御座之上! 他瞅了瞅左右两边的群臣,咳嗽一声,然后拉长了声音说:“诸位爱卿哇,东平府发生的事情想必诸位都已经知晓,唉,如今太平盛世,物阜年丰,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一小撮贼寇居然聚集在梁山造反!残害朝廷命官!如果这些贼人不除,于我大宋朝必将贻害无穷!所以寡人打算派兵剿匪,请诸位爱卿讨论讨论用兵之策吧……” 宋徽宗手舞足蹈,展开一番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激情演讲! 他这边义愤填膺,吐沫星子飞溅,而站在旁边的高俅则哭丧着脸,不时发出几声嘤嘤地哭泣声! 出于礼貌和尊重,朝堂上官员都面沉如水,神情肃穆,而实际上每个人的心里都美得跟喝了蜜一样。 赵佶又臭又长的演讲总算结束了, “诸位爱卿,到底如何清剿梁山贼人?请大家献计献策!” 可是他的话说完,如同石沉大海,下面没有回声! 老奸巨猾的蔡京和童贯都没吭声! 最后逼得赵佶没有办法,只得问蔡京。 “太师,你有何高见?” 蔡京赶紧说:“事关重大,老臣老迈昏聩,不敢胡说八道,还是先听听诸位大人的高见吧!” 赵佶又问童贯。 童贯的回答与蔡京如出一辙! 气氛很尴尬! 赵佶只得指着每个人,让他们轮流发言。 张三叹了口气说:“万岁,事关重大,我认为不可轻易用兵!” “为何?” “兵者,乃不吉之兆也!” 高俅骂道:“放屁,暴民将朝廷命官都剐了,还不用兵?” 既然撕破脸了脸,张三也不客气了,嗓门高了八分贝! “万岁,高世德在东平府百姓横征暴敛,欺男霸女,胡作非为,民怨极大!听说贼人攻破东平府以后便开仓放粮,收买民心,并且提出来军民一心,对抗辽兵,他们的老大宋江声望极高,此时派重兵镇压,必将民情汹涌,火上浇油哇。” 张三的话说完,其他人纷纷低声响应。 张三开了头,李四接着说:“唉,如今强敌环伺,西夏和辽国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一直蠢蠢欲动,所以攘外必先安内,君臣一心,军民携手抗击外敌才是!” 赵五也跟着说:“李大人此言不差,辽兵攻阳谷,身为地方知府非但不见死不救,竟然还劫掠抗辽功臣,非但该死,简直是死有余辜!” 高俅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放屁,反贼杀了朝廷命官,如果不派兵清剿,我皇帝的颜面何在?江山社稷危矣!” 赵五是蔡京的嫡系,当初东平府知府的职位原本是让给他的小舅子陈文斌的,没想到到嘴的肥肉让高俅给抢去了。 他原本就恨高俅恨得牙根痒痒,此时干脆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赵五扯着嗓子说:“陛下,这乃是私人恩怨引起!当年高家父子陷害林冲,林冲乃是忠义之人,臣听说当年白虎节堂案原本是陷阱,大理寺徇私枉法,林冲蒙冤被充军发配到沧州,高家父子为了斩草除根,派陆谦和富安秘密潜入沧州试图秘密杀掉林冲,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高俅骂道:“赵五,你……你他娘的血口喷人!” 赵五冷笑一声:“姓高的,没有证据我不会信口开河,牢城营的差拨早就被人给秘密关押起来了,昨日被送往大理寺,他们都交代了!” 高俅明白了! 明摆着有人背后捅自己刀子,奶奶的,这人到底是谁呢? 高俅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关键时候还是赵佶救了他。 赵佶不耐烦地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别再提了!贼寇太过猖狂,必须剿灭!”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底下没有吭声了。 金科玉律,人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佶扭头问童贯:“童枢密使,马上发兵!” 童贯将脑袋上的乌纱帽摘下来了。 “陛下,你免了我的职吧。” 赵佶慌了神,赶紧问:“何意?” 童贯皱着眉头说:“重兵都集中在北境、西北边陲,再有的便是对付江南的方腊,我已经无兵可派了!” 蔡京跟着说:“山贼土匪当然要扫荡,但是西夏虎视眈眈和辽兵北犯,理应先抵御外敌再平乱!” “即便是平乱,方腊和田虎都势力强大,他们更该剿灭。” “哼,不过是打着为国的旗号报私仇。” 有人干脆提出来:“林冲的案子疑点重重,必须重新调查。” 赵佶懵了! 他想帮高俅,无奈手大捂不过天来,大宋朝风雨飘摇,一边是辽国大兵压境,大宋朝各地的百姓都跟着造反,方腊、田虎、王庆都直接喊出来推翻大宋朝了。 但是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他堂堂大宋皇帝,说话不能像放屁一样。 何况高俅给自己带来过很多欢乐,他的面子必须也的照顾。 他问童贯:“唉,我也也知道兵马不足,可是高世德终归是朝廷命官,朝廷命官被山贼给这么宰了,朝廷却纹丝不动,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放?” 童贯瞅着可怜巴巴的赵佶,想了想说:“我最多可以派一千人讨伐梁山!” 一千人? 高俅差点没气疯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奶奶的,梁山环境险恶,山上聚集着差不多两千多贼人,你……你派一千官兵能够干啥?” 最后赵佶一番劝说,最后童贯总算批给了高俅两名大将,让他们率领一千五百人的兵马将攻打梁山。 高俅虽然恨得要命,但是皇帝已经发了话,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自己只得恨恨地带着兵马出了汴梁城,杀奔水泊梁山。 高俅率兵去攻打梁山了。 蔡京、童贯和杨戬这边乐开花了,他们早就瞅着这个靠溜须拍马上位的混账不顺眼了。 他们心中暗想:臭踢球的无赖,不学无术,指望着跟狗一样的讨好皇帝上位,想与我们这些仕林出身的人士平起平坐,想得美!这次最好让梁山的那群土匪山贼将这厮给宰了。 赵佶倒也是极力帮助高俅皇帝倒是真将高俅的事当成了事儿! 赵佶亲自给他选了两名猛将,都是名门之后,一个是双鞭大将呼延灼;另外一个叫独眼狼杨光。 当初老杨家算是大宋朝的定海神针。 先是老令公杨继业率领着七郎八虎,几个儿子对抗辽国,几个儿子伤的伤亡的亡,流血流汗,活着的还遭到奸臣潘仁美的陷害,最后男丁没了,寡妇姑娘上,先是祖奶奶佘老太君,后世太奶奶的穆桂英的率领下跟着辽国干!那是穆桂英正值青春年少,桃红马雁翎刀,杀得辽兵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老杨家厉害,老呼家也不简单哇。 老王爷呼延赞,手无双鞭,有万夫不当之勇,结果如何?被奸臣所害,满门抄斩,建了铁丘坟,皇上后来才腆着脸,臊眉耷眼地给平反昭雪。 不愧是名门之后,有道是相由心生,瞧瞧人家这两位将军的精神气度那便不是一般人。 呼延灼身高九尺开外,方形脸,浓眉大眼,狮子口,胸口飘洒着五绺长髯,满脸的孤傲,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力敌千钧的门将。 最让人瞩目的是他手中的两条九节钢鞭,能工巧匠,钨铁打造,加起来七十斤重,为了体现自己的家族传统,收拾双鞭。 瞅瞅双鞭大将这派头,莫说打仗,一旦敌人瞅见他,隔着十里远便得偃旗息鼓,落荒而逃。 这就是名门出身的呼延灼的气场。 双鞭大将呼延灼气场足! 独眼龙杨光也不含糊。 他比呼延灼长得还高还壮,此君长得原本便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再加上瞎了左眼,左眼上罩着黑布眼罩,愈发显得功夫高到深不可测。 独眼龙最厉害的是狮子吼,打仗的时候先怒吼三声,据说声如惊雷,胆子小的对手还没来得及近身便被声音更震死了。 皇上能派这两员名震京城的上将跟随着高俅去平定梁山匪徒,这也算给足了高俅面子,但是百密一疏,他没想到这两员大将也是满肚子牢骚。 呼延赞和杨光两个人在前面骑马先行,高俅在后面坐着轿。 独眼龙杨光骂道:“奶奶的,真是晦气,咱们的老祖宗出生入死,帮着老赵家打下了江山,如今这江山还是老赵家子孙的,可是咱们却混得一天不如一天了。” “奶奶的,谁说不是?咱们兄弟啥背景?高俅老贼啥出身?如果被他吆五喝六的指挥,真是他娘的没有天理了!” 两个人骂骂咧咧。 呼延灼突然扭头问杨光。 “杨兄弟,听说你的孪生弟弟杨志也到梁山入伙了?” “老哥,别跟我提那混账?我们老杨家乃是名门!虽然混得一天不如一天,但是得有风骨才行,这个混账倒好,竟然不顾家族名声,跑到梁山去当贼了!如果我们家的老祖宗泉下有知,非得掀开棺材盖骂死他不可!” “杨光,你们兄弟俩谁的武艺高强?” “唉,若论这武艺,那个混账稍微比我高一点点,我的左眼便是被他给打瞎的。” “为啥他武功那么高,却混得不如你?” “脑子一根筋,不知道溜须拍马,奶奶的,当年我给高俅那厮送礼了,他才勉强封了我一个官,这货最后只能去给梁中书手底下听差,结果还把生辰纲给丢了!” 此时的杨光,满脸的优越感。 “这仗咱怎么打?” “自然收着打,反正打赢了胜仗,功劳最后都得记在高俅身上,咱们老祖宗犯的错不能再犯第二次!” “还是呼延老兄高明!” 高俅心眼子多,不然卑微的出身怎么能混得风生水起? 高俅压根没指望呼延灼和杨光能给自己出力。 这次出兵,除了呼延灼和杨光以外,他还带了两名高手。 在他看来,这两个脑袋上顶着名门光环的大将不过是徒有其名的废物,吹牛天下无双,若论正能耐,一个草包,一个二百五,压根指望不得。 除了主将呼延灼和杨光以外,他又带上了两个后起之秀。 这俩后起之秀一个叫胡春,这人膀阔腰圆、耳大面方,现在是京畿都监;第二个是东城兵马司总管程子明。 到了梁山打起仗来,胡春和程子明更管用。 高俅出发之前便给他们许下好处:“两位将军,这次如果能荡平梁山贼寇,我一定在万岁面前好好的保举你们!” 一路之上,身为剿匪军统帅的高俅被呼延灼和杨光这两位大爷给折腾的生不如死。 这两位名门之后也瞅着高俅不顺眼。 呼延灼说:“哼,废物蛋赵佶实在偏心忘本,奶奶的,当初如果没有我们老呼家,他们姓赵的能有今天吗?放着咱们这些大宋朝肱骨之臣的血脉不用,却偏偏重用高俅这个混账,真是岂有此理!” 杨光连连称是:“就是,除了你们老呼家就是我们老杨家,当年老令公杨继业率领着七郎八虎闹幽州,老令公死了以后是杨六郎,男的死光了女的上,佘老太君还有穆桂英率领着一群寡妇兵到前敌打仗,奶奶的,再看看咱们今天混的?不但没有王位官爵,混得还不如一个踢球的瘪三!” “当今皇上不公,咱们路上好好折腾折腾高俅这个龟孙子。” 两个人商量完了以后,一路之上故意磨磨蹭蹭,原本三天便可以杀到八百里水泊,他们愣是走了半月还没看见梁山的影子。 第166章 光棍云集的梁山多了一个漂亮女人 高俅率领着官兵杀到了, 在岸边开黑店的朱富和朱贵不敢怠慢,慌忙熄了火关了灶,兄弟们跑到山上给晁盖送信。 船靠了岸,被林冲砍掉了一只脚的朱富便催促少了一只手的朱贵跑步前进,赶快去天王殿给晁盖送信。 朱贵一边往山上跑,一边大声吆喝:“大……大当家的,大事不好啦!官兵杀……杀来啦!” 晁盖此时正躲在天王殿里喝酒, 不是他自己独饮,还有一个美人陪着。 这个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江从东平府带回来的程家大小姐! 程家大小姐不仅貌美如花,倒也算得上温良恭俭让! 宋江在董平家将她救了出来,然后再凭借他条能说会道的三寸不烂之舌,一番云山雾绕的忽悠,这位头脑简单的程家小姐不仅将宋江视为救命恩人,而且佩服得五体投地,坚定地认为这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汉子是个成大事儿的君子! 对于这样的好男人,最低的感恩方式也得是以身相许,如果以身相许还不够,那再加上一条:以命相保! “三郎哥哥,再没碰到你之前,我的生活被董平那个色狼弄得晦暗无关,但是听了你这番金玉良言以后,小奴的生命顿时充满了色彩。你是我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自然得涌泉相报,你救了小奴的命,以后小奴愿意唯马首是瞻,一切听三郎哥哥的吩咐!” 回到梁山以后,宋江便趁着夜黑风高将程家大小姐送到了天王殿! 狠人晁盖初见从天而降的程家大小姐顿时目瞪口呆,鼻血顿时涌了出来,这种情绪类似于西洋鬼子凯撒初见埃及艳后克里尼奥巴特拉一样…… 没等天亮,整个山寨便都纷纷扬扬地传开了:天王殿,晁盖的床榻上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梁山聚集了一千多个雄性荷尔蒙分泌严重的光棍,没有一个女的,所以当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个个气炸了肺,义愤填膺,瞪圆了眼睛!山寨的兄弟原本肚子里都窝了一肚子火! “晁盖真他娘该死!” 平素山寨的兄弟整天忙活着拦路抢劫,偷鸡摸狗,早出晚归,提心吊胆,累得半死,活没少干,钱没少劫,倒头来还不是吃糠咽菜! 晁盖这个王八犊子倒好,每天憋在天王殿里只知道指手画脚,吆五喝六,屁事儿不干,最后去胡吃海塞,大鱼大肉,实在不公平! 有人骂道:“姓晁的这个混账忒不是东西,奶奶的,平时作威作福倒也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女人,没想到也被他给独占了!”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路?” “这个姓程的女人是黑三郎宋江从东平府拐来的!” “黑三郎也不是好东西,这厮一定是为了巴结晁盖,将这个小娘子送给了他!” “兄弟,你说错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黑三郎宋江见咱们山寨只有男的没有女的,阴阳不调,有违天和,于是准备将这个女的弄来当营妓,缓解山寨兄弟的焦虑,没想到晁盖见了那个女的以后马上便据为己有,然后还将咱们的活菩萨宋江给骂了一顿!” “奶奶的,黑三郎很能干,跟弟兄们打成一团,而且人家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可惜他不是山寨的老大,不然的话,咱们的日子比现在不知道要舒坦多少倍!” …… 总之,因为山寨上多出来的这个女子,原本就人心思变的水泊梁山兄弟对晁盖又多了十二万分的怨恨! 晁盖目光迷离地搂着程家大小姐, 而程家大小姐则如同一只猫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 程家大小姐原本是贤淑之人,但是跟了色鬼董平两年,不仅早就没有了廉耻之心,反倒学会了不少驾驭男人的伎俩! 她轻声漫语,不时地给晁盖斟酒,斟满以后,伸出纤纤玉指端到晁盖的眼前! “天王哥哥喝了这杯!” “不行啦,已经喝了两坛子了!” “天王哥哥乃是盖世英雄,盖世英雄自然得海量,哪怕杜康也不是你的对手,刘伶见了你也得望风而逃!喝了吧!” 晁盖听完以后哈哈大笑,端起酒杯,扬起脖子,喝得一滴不剩! 程家大小姐赶紧又给他再斟满。 晁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指了指天王殿角落里的床说:“美人,不能再喝了,不然我今晚就没法陪你翻江倒海了!” 程家大小姐浅浅地笑了笑,然后说:“天王哥哥有所不知,你喝得越多,越是雄风万丈,威猛无比哇!” “此……此话当真?” “那……那是自然!” 晁盖往日那张紧绷着的冷脸此时如同九月绽放的菊花一样。 他们俩左一杯,右一杯,喝得正欢畅! 这时候朱贵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天王殿门口! 天王殿的门虚掩着, 朱贵顾不得敲门,推门直接冲了进去。 当他瞅见衣冠不整的晁盖和完全没有衣冠的程家大小姐以后,他吓得赶紧转过脸去。 奶奶的,这种场景是在太辣眼! 晁盖倒是不以为然,惺忪着眼睛问道:“朱贵,到底啥事将你吓成这幅熊样?” 朱贵赶紧说:“启……启禀大当家的,出大事儿了!” “啥大事儿?” “老贼高俅率领着官兵来围剿咱们了!” 晁盖听到这里,顿时慌了神。 乖乖,官兵来了。 他吓得一把将正要给他喂酒的程家大小姐推翻在地,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晁盖丢掉手里的酒杯,然后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天王殿里转了转去,他一边转圈,嘴里一边不停地念叨:“奶奶的,官兵为啥要围剿山寨?” “自然是因为林冲杀了高太尉!” 晁盖听到这里,心凉了半截。 奶奶的,当山贼的日子是何等的舒坦! 当地的百姓和土豪可以供自己随便宰割,只要不出大篓子,地方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吃有喝,但凡新上梁山的人都得给自己送礼物拜大哥。 这里是自己的王国,忠义堂便是金銮殿,自己便是正儿八经的土皇帝,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幸福生活都让林冲这厮给毁了。 如何才能让高俅率领着官兵撤退? 晁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最好的方式便是将罪魁祸首林冲交出去! 第167章 晁盖怒打黑旋风 丢卒保车,将林冲交个高俅! 这个主意固然不错,晁盖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 再给他八个胆儿,他也不敢招惹林冲! 他曾亲眼目睹过林冲杀人的场景!怒发冲冠的豹子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薅住了白衣秀士王伦的脖子,然后从腰里掏出来刀子,转瞬之间便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活人王伦哼都没哼一声便死了! 那时他便知道豹子头惹不起,而这次听说林冲生嚼高衙内的经过更让他浑身哆嗦! 凶悍如此,这个豹子头哪里是人哇? 明明是从阴曹地府跑出来的阎罗王! 晁盖心里明白:高俅招惹不起,但是若想要杀掉无所不能的林冲比登天还难,偷鸡不成蚀把米,杀林冲更多的结果可能是没等靠近便被这个活阎王给结果了性命! 晁保长无计可施! 旁边的程家大小姐刚想过来宽慰他几句,准备用自己的万般柔情化解天王哥哥的无尽烦恼! 结果被晁盖一巴掌给扇倒在地上。 “臭娘们儿,滚一边去!” 程家大小姐象受到惊吓的猫一样,规规矩矩地躲到一边,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然后蜷缩在一旁,一声也不敢吭! 晁盖最后扭头吩咐朱贵! “去,将妖道公孙胜和教书匠吴用叫来!” 朱贵不敢怠慢,风风火火地去请晁盖的两个高级智囊! 公孙胜先到, 这个妖道披着鹤氅,举着拂尘,摇头尾巴晃地到了! 他进了屋以后,偷眼瞅了瞅躲在一旁的程家大小姐,这个妖道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喉咙里涌上来的涎水。 他恭恭敬敬地给晁盖施礼,然后问:“晁大哥有何吩咐?” 晁盖正要答话,这时候瘦得象一只螳螂一样的吴用也到了! “唉,林冲那个该死的灾星给咱们惹了麻烦!高俅将这笔账记在了咱们头上,他率领着官兵来剿灭咱们了!你俩说咱们该怎么办?” 公孙胜捋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然后故作玄虚地说:“大哥,以我之见,你亲自率领着山上的兄弟下山,咱们跟着高俅真刀实枪地干!金鳞岂非池中物,咱们不能总象猪一样困在逼仄的水泊梁山,咱们得攻破东京汴梁……” 没等他说完,晁盖便没好气地打断了他。 “牛鼻子,你真他娘的异想天开,当山贼乃是一份最有前途,最理想的职业,我在这里快活得跟神仙一样!推翻大宋江山?我何必自讨苦吃惹那么大的麻烦?” “……” 晁盖一番斥责,公孙胜脸红脖子地没词了。 公孙胜心中暗想:奶奶的,看来我老师罗真人说的没错,我终归是学艺不精,所有卦象都预示着姓晁的是个王者,现在看看,哪里有半点王者之气,明摆着是个不可救药的青铜! 唉,也难怪!一个小小的保长,最高理想便是占据个小山头当老大,他哪里有那么高的眼界! “妖道,你赶快做法,想办法降服林冲,然后咱们将他送给高俅!” 吴用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老大,如此一来,山贼上的兄弟们恐怕会不乐意哇。” “哼,他们算什么?我是老大,听我的便留下,不听我的统统滚蛋!” “老大,还没有打仗便将林冲交出去,高俅一定会认为咱们软弱可欺负,那么他必然会更剿灭咱们!” 晁盖觉得吴用说的有道理。 公孙胜突然插话说:“大哥,我一个月前夜观天象,便知道当下山寨最大的危害不是林冲,而是另有其人……” “到底是哪个混账?” “黑三郎宋江!” 晁盖破口大骂:“牛鼻子,既然一个月前便算出来了,为啥不早点说?” “大哥,我给你说了,你压根没听到心里去哇……” 没等他说完,晁盖抬起手来便是一巴掌。 公孙胜的半边脸顿时肿胀了起来。 晁盖接着骂道:“牛鼻子妖道,明明是你的错,反倒怪罪我头上来了!” 公孙胜哂笑了两声,不敢吭声了。 晁盖瞅了瞅吴用,然后问:“吴老二,你鬼点子多,想想到底该如何退兵?” 诡计多端的吴用没有吭声,而是歪着脑袋看了看旁边的程家大小姐! 晁盖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冲着程家大小姐喝道:“臭娘儿们,我们有要事谈,你先滚出去!” 程家大小姐不敢怠慢,臊眉耷眼地出了天王殿,落寞地走到院子里,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 她一边假装看风景,一边侧耳倾听! 但是吴用很狡猾! 他的嘴巴凑到了晁盖跟前,莫说是程家大小姐,就是站着旁边的公孙胜也听不清楚吴用到底说的是什么! 晁盖听完以后点了点头,最后吩咐将山寨上的人召集了起来。 众人这会都听说了官兵到来的消息,听见晁盖召唤,他们都慌慌张张地赶来了。 高坐在虎皮金交椅上的晁盖突然一声令下:“来人呀,将黑三郎宋江拿下!” 没等宋江反应过来,赤发鬼刘唐、白日鼠白胜便将宋江按倒在地上,绳捆索绑,捆得象粽子一样。 宋江被抓了。 聚义堂里乱成一团。 很多人表示不服气! 李逵扯着嗓子嚷嚷道:“姓晁的,你他娘地为什么抓宋哥哥?” 没等李逵嚷嚷完,晁盖又是一声令下:“将这个没大没小的混账也抓起来。” 阮氏三雄冲上前来,将李逵也按倒在地上。 李逵扯着嗓子大骂:“姓晁的,你他娘的横行霸道,蛮横无理,山寨上的兄弟早就瞅着你不顺眼了,早晚有一天,俺黑旋风要替山寨上的兄弟出口气,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 李逵骂得滔滔不绝,慷慨激昂! 晁盖的脸变成了紫茄子色, 他吩咐人拿来马鞭,一顿乱打,打得李逵杀猪一般嚎叫! 围观者都气得忿忿不平,但是没有人敢吭声! 这时候瘸子朱富忽然指了指山下,声音颤抖着说:“快……快点,你们看看谁来了?” 晁盖丢掉手里的鞭子! 他和所有的人一样,聚精会神地顺着朱富手指的方向往下看! 一个长相奇丑的汉子,肩上扛着一条丈八蛇矛枪,正不慌不忙地往天王殿走来! 这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豹子头林冲! 第168章 豹子头竟敢诬蔑大宋先烈! 林冲肩膀上扛着丈八蛇矛枪,不慌不忙地到了天王殿门口! 他目不斜视,威严地走到了晁盖跟前! 晁盖正要抄家伙,林冲出手快如闪电,他突然横起手中的蛇矛! 没等晁盖反应过来, 林冲手中铁矛的矛尖已经抵住了晁盖的咽喉! 矛尖再往前一寸便要了晁盖的命,林冲冷冷地说:“去,将他俩身上的绳子解开!” 瞅着寒光闪闪的矛头,晁盖心里怵得慌,两腿哆嗦,一股浊臭的尿液顺着裤管流了出来,但是碍于梁山老大的虚名,他还是一动不动,装出一副不怕天打雷劈的模样来。 林冲冷笑一声:“姓晁的,既然你自寻死路,就别怪我豹子头心狠手黑了!” 这时候吴用慌忙站了出来! 他文绉绉地拱拱手,然后说满脸堆笑地说:“林教头住手!” “有话快说!” “林教头哇,晁天王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哇!” 吴用说到这里,偷眼瞅了瞅林冲。 林冲眉头皱了皱,冷冷地说:“有屁接着放!” “唉,官兵气势汹汹地杀来,一旦攻破山寨,咱们的兄弟恐怕九死一生哇!” 林冲鄙夷地瞧了晁盖一眼,鼻孔轻轻地“哼”了一声。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林冲才不屑连累你们这些软蛋!” 林冲撤回铁矛,一把将晁盖推到一边,然后走到李逵和宋江跟前,给他们俩松开了绳索。 然后他转回身对晁盖说:“姓晁的,我现在马上去宰老贼高俅,我警告你,如果我回来以后,宋江和李逵少一根汗毛,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林冲转身离开天王殿, 扛着他的铁矛往山下走! “林教头留步!” 他往前走了没几步,听见晁盖在后面叫他。 林冲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冷冷地问道:“姓晁的,有屁快放!” 晁盖恭恭敬敬地说:“林教头,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难斗群狼,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是官兵人多势众,而且跟随高俅的还有四个能杀惯战的猛将,我还是给你派几个帮手吧。” 林冲冷笑一声,懒得搭理晁盖,他继续自顾自地往山下走。 啥是英雄好汉? 这就是英雄好汉! 人家本事高不怕挑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人家豹子头就是这么酷,这么任性! 晁盖抬脚踢了一脚宋江,然后骂道:“奶奶的,都是你这个混账干的好事儿!我派给你五百人马,再加上你那些狐朋狗友,马上下山帮助林冲打败官兵!如果打赢了,我便饶了你,如果输了,你他娘的便不要回来了!” 要说玩阴谋诡计,如果他甘居第二,那么就没有人敢排第一。 自认为聪明绝顶的吴用哪怕加上妖道公孙胜,距离他宋江还得有八个晁盖的距离! 宋江不露声色,但是转瞬之间便猜透了晁盖的阴谋诡计。 于是他赶紧哭丧着脸跪倒在地上。 “晁……晁大哥哇,我们兄弟几个效忠于你,从来没有二心哇,至于我们跟着林冲去东平府报仇的事儿,都是他逼着我去的,如果不去,他就用铁矛挑了我们,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哇!” 晁盖紧绷着的脸松弛了一些, 这个莽夫扭头看看的吴用, 吴用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晁盖吩咐宋江说:“废话少说,赶快下山迎敌!” 宋江只得站起身来, 他点齐人马,然后又叫上李逵,王英、周通、黄信、秦明等人,追随着林冲,风风火火地下了山! 再说林冲! 他扛着铁枪,骑着乌骓马,不慌不忙地到了宋军的营寨前! 高俅刚指挥完官兵扎好营帐,埋锅造饭,正准备明天一早骂阵! 没想到林冲单枪匹马地到了! 有人赶紧去给高俅送信。 “太尉大人,林冲到了!” 高俅吓了一跳,慌忙吩咐呼延灼和杨光带兵迎敌! 呼延灼知道林冲的厉害! 他起初有些犹豫,但是身为剿匪主将,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了,不摆摆阵势就说不过去了。 呼延灼和杨光带着几百名官兵在营帐前摆好了阵势! 呼延灼知道林冲的厉害,他骑着马慢悠悠地迎着林冲走过去。 距离八丈远,勒住了马的缰绳! 呼延灼冲着林冲跟前抱拳秉手:“林教头,别来无恙哇!” 林冲没正眼瞧他,更是懒得跟他废话! “呼延灼,我和你无话可说,赶快滚回去,让老贼高俅出来!” 没等呼延灼说话,紧跟在呼延灼身后的杨光急眼了! 杨光脑袋上顶着杨家将的炫目光环,虽然见识很浅,但是脾气很大! 他瞧不起善于钻营的高俅! 但是对眼前这个破衣烂衫,满脸孤傲的林冲也是发自肺腑的恶心! 他倒是听说过林冲的威名,但是却没见识过本人,更不晓得他的武艺了得,手中的丈八蛇矛枪耍得出神入化。 杨光心中暗想:“奶奶的,一个没啥背景的枪棒教头,能有多厉害?不过是一些浮夸的人以讹传讹罢了!他竟然敢在我们杨家后代面前摆谱,不行,我必须得教训教训他,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装逼汉子点颜色看看!” 想到这里,杨光催马向前。 他一边往前冲,嘴里一边嚷嚷:“呼延将军退回,让我斗斗豹子头!” 呼延灼原本想拦住他,没想到杨光立功心切,如同风一样从他身边疾驰而过,转瞬之间便到了林冲跟前! 到了林冲跟前,他扬起手来的点钢枪,枪尖指着林冲的鼻子。 “林冲,你他娘的少张狂,真以为自己天下武功第一了,来,来,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杨家枪的厉害!” 林冲压根没正眼瞧他! “独眼龙,别管你是羊家枪,还是牛家刀,我与你无冤无仇,不想杀你,赶紧滚回去……” 杨光听到这里,肺都气炸了。 “林冲这个丑鬼拿自己的身体缺陷说事儿,竟然叫自己独眼龙,这是赤裸裸的侮辱!这个法盲光侮辱自己倒了罢了,竟然还诬蔑大宋朝的开国之臣老杨家,这明摆是大宋先烈的不尊重,这是要坐牢的!” 杨光越想越气,破口大骂:“丑鬼,实在可恶,杨爷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说到这里,他挥舞着点钢枪,拧枪朝着林冲的前心刺了过来! 第169章 活捉老贼高俅 杨光刺过来第一枪; 林冲稍微撤了撤身体,轻松躲过! 紧接着杨光的第二枪又到了; 林冲又轻松避开。 两枪都刺空了,好胜心极强的杨光面子有些挂不住,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林冲两眼斜睨,满脸的鄙夷,压根就没把他当盘菜! 杨光咬了咬牙, 第三枪又横扫了过来! 林冲不慌不忙地竖起蛇矛,“咣当”一声将他的点钢枪隔开! 林冲往后退了一步! “独眼龙,识相点!我念及你他娘的名门之后,让了你三招,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再得寸进尺,休怪我林冲心狠手黑了!” 若是明白事理的,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干脆就坡下驴,见好就收! 虽然结局不那么光彩,但好歹性命无忧。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死猪不怕开水烫,名门之后独眼龙杨光的倔脾气反倒上来了! 他索性跟林冲玩命地打! 林冲真急眼了! 他怒吼一声,一招毒蛇吐信,手里的丈八蛇矛朝着杨光的面门刺了过去。 林冲的铁枪快如鬼魅; 这位姓杨的名门之后倒也不是狗屁不通,他慌忙偏了偏脑袋,面门勉勉强强躲了过去,但是耳朵却被林冲一枪给窜透了! 杨光疼得怪叫一声, 但是他没想到丢掉耳朵只是自己噩梦的开端,林冲的枪“倏”的往回一撤,紧接着第二枪便到了! 这一枪直奔名门之后的咽喉! 快如闪电,杨光避无可避,只得瞪圆了眼睛,任由林冲的丈八蛇矛枪“噗”的一声穿透了咽喉! 林冲轻轻地翻了翻手腕子,杨光的尸体掉下马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呼延灼看傻了; 他身后的宋兵看傻了; 此时恰好宋江等人也赶到了,他们亲眼目睹林冲杀人于无形的场景,也傻了。 林冲的枪头指了指呼延灼。 “姓呼延的名门之后,你要不要来试试?” 呼延灼的脸涨得跟块新染的红布一样! 杨光这厮真是可恶! 原本他们两人路上已经商量好了,到了梁山以后,坐山观虎斗,等老贼高俅出够了丑再动手! 万万没想到姓杨的逞匹夫之勇!装大尾巴狼没成功,反倒轻轻松松挂了! 呼延灼武艺高强,若是平常或许能和林冲拼个伯仲之间,可是今日非比往昔! 人遭了大难以后,起初颓废不堪,但是一旦挨过那段煎熬以后,战斗能力指数便开始几何级增长! 林冲经过了被人构陷,经历过充军发配,经历过牢狱之灾,更重要的是经历了家破人亡! 如今凡人的英雄早就修炼成了地狱的魔头,呼延灼知道自己不会是林冲的对手! 尽管呼延灼心里一百个不同意,但是既然人家林冲红口白牙地跟自己叫板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不然,以后如何率领自己的队伍! 呼延灼只得挥舞着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催马冲向林冲。 废话少说,见面开干! 两个人枪来鞭往,战到了一起,很快便杀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这两人势均力敌,半斤八两,打斗场面惊心动魄,非常好看。 两人激战正酣的时候,高俅悄悄地带着胡春和程子明到了。 高俅看见林冲以后恨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 这个老奸贼瞅着与呼延灼厮杀成一团的林冲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奶奶的,林冲果然厉害,也就是双鞭将呼延灼,换个人早就被他挑落马下了。 林冲和呼延灼不知不觉打了五十多个回合, 起初呼延灼还行,但是渐渐膀臂发麻,大汗淋漓,有些招架不住了,而林冲却是越战越勇,手里的蛇矛枪越来越快。 呼延灼被晃得眼花缭乱,只能且战且退! 高俅见势不妙,如果呼延灼支撑不住,后果不堪设想,他慌忙吩咐胡春和程子明说:“快,你们和呼延灼一起打这个该死的狗贼!能活捉便活捉,活捉不成死的也行!” 两个人答应一声,左右分开,催马朝着林冲杀了过来! 林冲冷笑一声:“奶奶的,单打独斗打不过,改群殴啦?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豹子头的厉害!” 两个帮手加入,呼延灼的压力顿减! 但是他觉着臊得慌! 奶奶的,两个男子汉公平打仗,我呼延灼是死是活,心甘情愿,但是你们俩个跟着瞎掺和什么? 呼延灼收起双鞭,悻悻地躲到了一边,然后端坐在马上看热闹! 尽管高俅在后方扯着嗓子喊:“呼延将军,上哇,你们一起杀了该死的林冲!” 呼延灼鄙夷地瞅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继续观看林冲力斗胡春和程子明。 胡春和程子明起初占了些优势,但是林冲很快调整过来,越战越勇,先是胡春稍微一疏忽,林冲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枪刺透了他的胸膛。 同伙胡春被挑落马下,程子明顿时慌了神。 他心思乱了,支撑了没两招,林冲的蛇矛很快便戳进了他的左肋! 林冲将程子明挑落于马下以后,他突然猛地一催马! 乌骓马顿时如同离了弦一样冲向后面督战的高俅! 高俅吓得慌了神,慌忙吵吵着身后的兵卒保护自己! 宋江见状大喜,大声嚷嚷道:“冲哇,活捉老贼高俅啦!” 李逵等人冲锋在前,五百多人马跟在林冲身后朝着官兵杀了过来。 一个豹子头林冲便让官兵瘆得慌, 如今又来了五百多黑压压的帮手, 原本就有些怂了的官兵慌忙丢下兵器,四处逃散,无论高俅如何大声嚷嚷,也没人回头帮他一把。 林冲如同旋风一样冲到了高俅跟前, 高俅吓得面无人色,转身便跑,结果脚下绊蒜,一个狗吃屎宰倒在地上。 他刚想爬起来,林冲手里的丈八蛇矛枪已经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林冲冷笑一声:“老贼,别动!敢动一动便就你的脑袋戳个血窟窿!” 高俅吓得低声求饶:“林冲,饶……饶命哇!” 林冲仰天大笑:“老贼,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地宰了你,你坏事做尽,我要将你押回梁山,慢慢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时候两个梁山的喽啰冲上来,将吓得半死不活的高俅绳捆索绑,押了起来! 第170章 梁山的汉子们戏耍高俅 林冲没费吹灰之力便打败了名将呼延灼,而且还连斩了杨光、胡春、程子明三员大将! 这些成就都不足喜,最牛逼的成绩乃是生擒活捉了老贼高俅。 主将被杀, 高俅被抓, 官兵们无心恋战,纷纷作鸟兽散。 抓了高俅,林冲最终的复仇目标即将要实现了。 宋江等人原本要围攻干掉落了单的呼延灼, 但是林冲喝住了他们。 林冲冲着呼延灼拱拱手说:“呼延灼,我林冲敬你是条汉子!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 呼延灼叹了口气,然后骑马离开! 莫名吃了败仗,他没有颜面回京城复命,一路向东,自我放逐,不知道了去向! 宋江等人押着高俅,簇拥着林冲回了山寨。 “林教头打算何时动手宰高俅?” 林冲眼珠子里冒血,他恨不得回去后便立刻将高俅大卸八块。 “回到燕子峰,我马上就动手!” 宋江想了想,然后说:“林教头,三天后是七月十五,黄道吉日,正好借杀高俅祭奠嫂夫人!再说诛杀高俅这个奸贼已经不是你的私仇,山寨上的兄弟也对他恨之入骨,正好也让兄弟们看看!” “好吧!” 宋江接着说:“林教头,你住的燕子峰乃是洁净之地,岂能容高俅这样的狗贼玷污!” “那么将高俅关押在哪里?” “梁山有一个三丈深的地牢,可以将高俅困在里面!” 林冲点了点头,然后嘱咐宋江:“好吧,千万别让他跑了!” “林教头放心,那地方牢不可破,老贼高俅插翅难飞!” 说话之间,他们回到了梁山脚下。 此时梁山脚下锣鼓喧天,旌旗招展,晁盖已经率领着吴用、公孙胜等人列队早早地恭候。 晁盖满脸堆笑,隔着八丈远便迎着林冲走了过去。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冲着林冲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哈哈,林教头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一出手便杀了三大高手,厉害,厉害哇!” 林冲很酷,他对晁盖的恭维充耳不闻,只是面无表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跳下马来,冲着宋江抱拳秉手。 “宋兄弟,关押老贼高俅的事儿就靠你了,三天后,我要亲手给他开膛破肚!” 宋江先是偷眼瞅了瞅晁盖,此时晁盖的脸难看得跟死了双亲似得。 他不露声色地说:“林教头放心就是,到时候让山寨上的兄弟一起见证这个大快人心的时刻!” 林冲翻身上马,径直离开,回燕子峰了。 晁盖瞅着林冲远去的背影,不由地冷笑了一声,然后招呼着吴用、公孙胜等人回天王殿了。 宋江正要命人将高俅关入地牢,李逵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宋江哥哥,日子过得烦闷,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老贼,咱们不如好好地调教调教他,让大家乐呵乐呵!” 梁山没有女人,这些身高力壮的汉子原本就憋得没着没落,再加上打家劫舍是高度紧张的差事,稍微有点幺蛾子就有可能人头不保。 他们缓解压力的最好方式便是喝酒吃肉,可是僧多粥少,好酒好肉都让头部的晁盖等人给拿去了,他们只能靠相互捉弄恶搞打发简单枯燥的山贼生活。 还有一点! 但凡到梁山落草为寇的,都是触犯了大宋律例,被官府给追得满世界跑,最好没办法才跑的这里当山贼,他们都恨当官的,尤其恨职位高的官员,而象高俅这种位极人臣的大官更是恨得要命,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饮其血拆其骨。 如今高俅来了,这无异于给憋闷的梁山送来了一个排揎压力打发寂寞的出气孔。 所以李逵的提议很快得到大家的同意! 几百人坐成一圈,老贼高俅被推推搡搡地押到了圈子中间! 矮脚虎王英抓起一个坏掉的鸟蛋朝着高俅丢了过去,正好击中高俅的面门,馊了的蛋清蛋黄弄得高俅满脸都是! 高俅的肠子都悔青了! 他原本想来抓林冲,将其碎尸万段给儿子报仇,他想了一万种宰杀林冲的方式,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有可能成为林冲的俘虏! 但是这个唯一的可能恰恰变成了现实。 高俅想想林冲痛杀儿子的惨状,整个人都哆嗦成了一团,他实在想不出来豹子头会用哪种惨绝人寰的方式杀了自己。 随着宋江一声令下,面如土色,衣冠不整的高俅被两个喽啰兵给押到了圆圈中间! 此时的高俅早已经没有了殿帅府太尉的嚣张模样,走路跌跌撞撞,卑微可怜,如同一只迷失了方向,精神恍惚的老狗! 宋江鄙夷地瞧了他一眼,然后骂道:“奶奶的,这天下真是他娘的不公,你他娘的也是双手双脚,一个脑袋,不过会装模作样地踢两脚球,居然也能登堂入室,爬上太尉的高位!” 骂完以后,宋江吆喝道:“兄弟们,咱们这三天敞开了玩,想尽一切办法羞辱这只窃国老狗!” 矮脚虎王英嚷嚷道:“诸位兄弟,老贼高俅是不是太监?” 小霸王周通大声回答说:“奶奶的,听说朝廷受宠的都是阉货,童贯,杨戬、朱勔都是,姓高的老贼应该也不例外!” 孔家老大孔明撇了撇嘴,讥讽道:“你们俩个乡巴佬真是没见识,听说太监都不长胡子,而这个老贼满脸都是胡子,怎么可能是太监呢?” 孔家老二孔亮也跟着吵吵说:“太监不仅没胡子,而且也不可能有儿子,老贼家的那个混账儿子前阵子不是刚被豹子头给宰了吗?所以,他不是太监!” 有人问神医安道全:“安神医,孔氏兄弟说得到底对不对?” 安道全捋着他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说:“孔氏兄弟说得不全对,老贼的胡子有可能是粘上去的,他那个逆子可能是邻居老王的!” 李逵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他站起来,走到圈子中间,伸手薅住高俅的胡子,猛地往下一拽。 一把胡子被硬生生给薅了下来,高俅疼得哇哇怪叫。 李逵仔细看了看攥在手里的胡子,然后高高扬起手来,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各位兄弟,老贼的胡子不像是粘上去的!” 第171章 继续羞辱老贼高俅 李逵说高俅的胡子是真的, 小霸王周通不信,嬉皮笑脸地凑到高俅身边,不由分说,伸手去薅高俅的胡子! 高俅下意识地躲开, 周通暴怒,抬手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老贼,规矩点,不然老子将的头发眉毛都一把火烧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高俅无计可施,为了少遭点罪,只得任由这帮莽汉敬请羞辱。 周通效仿李逵揪了几根胡子。 “安神医哇,李逵说的不错,这老小子的胡子是真的!” 宋江哈哈笑了两声,吆喝道:“真是瞎折腾,想要知道高太尉到底是不是太监,脱了他的裤子不就晓得了!” 众人连连叫好! “宋大哥说得对,扒了老贼的裤子!” 李逵和周通不由分说,将高俅按倒在地上开始扒他的裤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堂堂的殿帅府太尉被人扒了裤子,这种屈辱远比被揪胡子更恶心。 高俅两手攥紧裤腰带,哭得鼻涕一把。 李逵笑骂道:“奶奶的,真是意外!老贼竟然还有羞耻之心,你他娘的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搜刮民脂民膏时为啥不晓得羞辱二字!” 高俅哪里斗得过李逵和周通, 三下五除二,不光是裤子,身上的袍子也统统被扒了下来,活脱脱变成了米开朗基罗的雕塑。 李逵大声叫道:“各位兄弟,我作证,高俅不是太监,尽管那玩意小得要命!”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哄堂大笑,每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周通兄弟,让这个老家伙原地转圈,让咱们都见识见识!” 高俅誓死不从, 只到李逵威胁要去取自己的雪花板斧,他不听话便将老贼胯下的小玩意给剁了, 高俅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是被逼无奈,他只得一边哭一边象旋转木马一样转了几圈! 事情到了这里,高俅长舒了一口气,他以为这帮贼人折腾得也该差不多了,但是他忒乐观了! 宋江指挥的这场批斗朝廷高官的恶搞才刚刚开始! 宋江问道:“诸位兄弟,知道高俅是靠啥起的家吗?” 几百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踢球!” “让老贼给咱们表演一番如何?” “那实在是好!老贼以前只表演给赵佶那个狗贼,现在咱们也享受享受帝王待遇!” 有人找了个蹴鞠丢在圈子中间, 李逵催促道:“老贼,展示展示你的才艺,给我们兄弟亮亮你的绝活吧!” 这时候宋江发话了:“高太尉光着身上踢球实在不雅观,让他穿上衣服!” 高俅慌慌张张起要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没想到王英丢上来一套女人的衣裙。 “黑旋风,这才是老贼的行头!” 李逵哈哈大笑,捡起衣服给高俅换上。 高太尉顿时变得不伦不类了。 周通嚷嚷道:“光穿衣服,没有胭脂水粉怎么能行?快点上胭脂水粉,再给老贼梳个高髻头!” 涌上来几个人,他们将高俅按倒在地上,开始毛手毛脚地给他打扮了起来。 高俅白白胖胖,一番盖头换面以后,倒真有几分豪门中老年贵妇的神韵。 李逵觉着高俅下巴剩下的那些稀稀拉拉的胡子实在多余,索性一股脑给他薅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高俅更是多了几分母仪天下的神韵! 高俅重新回到了当初做流氓时的流金岁月,那时候是喜欢,这时候变成了屈辱! 他一边哭一边踢, 不踢不行,这帮人狠狠地折磨他。 尤其宋江这货,他手里拿着跟藤条,自己踢得稍微有点不走心,宋江就会狠狠地抽打他。 直到高俅最后支撑不住,累得晕倒在地,宋江才派人将他丢到了地牢里。 宋江大声说:“诸位兄弟,高俅作恶多端,必须死,谁敢放他走,便是与咱们梁山兄弟为敌!” 宋江戏耍完高俅,然后大摇大摆地去天王殿找晁盖! 再说此时的晁盖! 晁盖原本想讨好林冲几句,没想过热脸贴冷屁股,林冲带搭不理,压根没将他这个梁山老大当盘菜! 晁盖碰了钉子!他带着吴用和公孙胜等人气呼呼地回到了天王殿。 晁盖暴跳如雷。 吴用不停地安慰他:“大哥哇,我原本指望着高俅杀了林冲和宋江等人,咱们再设法和他谈判,没想到官兵竟然如此废物!” 晁盖骂骂咧咧,伸脖子瞪眼,摔盘子打碗,折腾了一番以后,他又转头问吴用。 “吴老二,接下来怎么办?如果林冲那厮真将高俅大卸八块,更多的官兵会杀来,那咱们这个破地方就真保不住了!” 吴用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大哥,尽快将高俅放走!” “放走高俅?说的轻巧,到时候林冲还不得要我的命?” “那就想办法先抓住林冲!” “胡说八道,我晁盖要是打得过他,哪里会容忍他如此羞辱我?” 他们正在交头接耳的密谋,这时候宋江满脸堆笑地到了。 晁盖白了他一眼,讥讽道:“黑三郎,现在有林冲给你撑腰,你现在腰杆子硬了,越活越牛叉了,要不要我将梁山老大的位置让给你?” 宋江赶紧嬉皮笑脸地走到晁盖跟前, 他一边跟晁盖斟茶倒水,一边腆着脸说:“晁大哥,你才是我心中的老大,唉,林冲出了名的心狠手黑,动不动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杀人连眼睛都不眨,我是怕他哇!若论当老大,他哪里能和大哥你比!” “你说的是实话?” “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你也赞同林冲杀高俅?” 宋江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低声说:“晁大哥,无论如何不能让林冲杀高俅,咱们得想办法将高俅放走!” 晁盖听到这里,面露喜色,紧锁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了。 “为什么?” “高俅是徽宗的宠臣,咱们如果杀了他,必定大兵压境,到时候梁山必定会寸草不生!” “那以你之见呢?” “抓住林冲,放走高俅,高俅一定感恩,到那时候,晁大哥抢劫生辰纲的事儿不仅一笔勾销,而且晁大哥还会因此加官进爵哇。” 晁盖点了点头:“哈哈,黑三郎,你的想法和吴老二一样哇,但是怎么才能抓住林冲呢?” 宋江拍了拍胸,然后低声说:“晁大哥,我愿意帮你捉拿林冲。” 晁盖听到这里,顿时兴奋了起来。 第172章 豹子头被挑断了脚筋 放走高俅容易, 但是让晁盖最头疼的是如何才能控制住勇猛无敌的林冲! 林冲有万夫不当之勇,自己手底下这些酒囊饭袋加起来恐怕都不是豹子头的对手! 晁盖左思右想! 还真别说,整个梁山,唯一值得林冲信任的人就是宋江,如果黑三郎答应帮着自己擒住林冲,这事儿就容易多了。 “黑三郎,你准备擒住林冲?” “林冲喜欢喝酒,尤其喜欢好酒!杀高俅前夜,我去给他送酒,自从我在东平府帮了他以后,他对我信任有加,不会设防,所以只要在酒里下入足够多的蒙汗药,将他彻底蒙翻,到时候他为鱼肉,晁大哥是刀俎,你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晁盖听到这里,连连叫好。 “我有好酒,你赶快去准备,此事儿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宋江赶紧答道:“晁大哥放心就是,我暗中准备,绝对不会有闪失。” 宋江离开以后,吴用低声对晁盖说:“晁大哥,黑三郎狼子野心,咱们务必做好防范,千万别中了他的圈套!” 晁盖点了头。 第三天傍晚,宋江带着赤发鬼刘唐、白日鼠白胜往燕子峰走, 白胜左手拎着两条鱼,刘唐右手提着两坛子酒! 林冲正在小心地磨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明天就要宰高俅了,必须把刀磨得锋锐一点,那样杀起高俅来才过瘾! 他们到了燕子峰下,刘唐和白胜刚要抬腿往上走,宋江慌忙叫住了他们。 “站住!” 刘唐和白胜停住了脚,然后狐疑地瞅了瞅宋江。 宋江指了指旁边一块木头牌子, 木头牌子上刻着几个字“擅自闯入者死!” 两人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宋江朝着山顶上的木屋喊:“林教头!” 林冲听到宋江的声音,停止磨刀,走出木屋,往下瞧了瞧。 宋江看见林冲出来,满脸堆笑地说:“林教头,明天就要杀老贼高俅了,晁天王特意让我们给你送来两坛好酒!” 白胜腆着脸说:“林大哥,眼瞅着你的大仇得报,实在是可喜可贺哇,晁大哥特意吩咐阮氏三雄弄来几只鲜鱼孝敬林大哥。” 若是往日,孤僻的林冲早就将他们骂跑了! 但是眼瞅着血海深仇就要报了, 林冲心情不错,再加上峰下飘来的酒香实在无法拒绝。 于是他冲着宋江招了招手。 “上来吧!” 刘唐和白胜跟着宋江往燕子峰走,结果林冲怒吼一声:“宋江可以上来,你们俩在下面等着!” 两个人赶紧缩了回去,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宋江。 宋江拎着酒和鱼登上了燕子峰,然后更着林冲进了木屋! 天越来越黑, 刘唐和白胜等了半晌,进了木屋的宋江和林冲还是没有动静! 他俩正在纳闷的时候,晁盖率领着阮氏三雄等人到了。 晁盖低声问道:“林冲抓住了没有?” 两个人摇了摇头。 这时候,宋江着急忙慌地从燕子峰上下来了。 晁盖慌忙问道:“宋江,得手了没有?” 宋江擦了把脑门子上的汗,然后气喘吁吁地说:“豹子头果然厉害,第一坛子没反应,第二坛子才将他给麻翻!他这会昏睡如猪,晁大哥赶快上去抓他吧。” 晁盖大喜,带着人就往上冲。 跟在身后的吴用一把抓住了他, 吴用低声说:“大哥,让黑三郎带路,免得中了圈套!” 晁盖点了点头,扭头对宋江说:“前面带路!” 宋江撇了撇嘴,然后引领着晁盖等人往峰上走, 他在前面走, 晁盖等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宋江冷笑一声,然后低声骂道:“一帮胆小如鼠的怂货!” 宋江到了燕子峰顶, 冲着下面的人招了招手, 白胜、阮小七、阮小五、阮小二、刘唐、公孙胜、吴用和晁盖,如同羊拉屎一样,零零落落,往山顶上凑。 “诸位,你们再慢一点,豹子头可就醒了哈!” 在晁盖的催促声中,他们这才加快脚步,到了林冲盖的木屋旁。 点着了油松火把,宋江推开门,往里指了指。 众人提心吊胆地围过来一看。 果不其然,林冲一动不动,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晁盖捅了下白胜,朝着倒在地上的林冲努了努嘴,意思是让他凑近林冲查看有没有诈。 白胜的脸顿时绿了,小声对晁盖说:“大……大哥,为啥又是我?” 晁盖低声怒斥道:“少他娘的废话,快过去!” 白胜害怕晁盖,他只得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进了屋,慢慢地靠近了林冲。 正好林冲发出一声惊雷般的鼾声。 站在门口的人吓得往后退,靠林冲最近的白日鼠更是吓得瘫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鼾声过后, 林冲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晁盖这才放下心来。 他吩咐刘唐和阮氏三雄赶快将林冲捆绑起来。 林冲被绳捆索绑,他仍旧昏睡不醒。 吴用劝晁盖说:“大哥,趁早杀了林冲,直接将脑袋献给高俅就是了,免得后患无穷!” 晁盖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说:“不能杀他,林冲是狮子,降服狮子被杀了狮子更有震慑力!杀鸡骇猴,以后看看梁山谁他娘的敢不听我晁盖的吩咐!” 这时候宋江凑到晁盖身边说:“晁大哥,林冲力大无穷,如果醒过来就麻烦了!” 晁盖扭头看了看公孙胜。 “你有没有办法?” 公孙胜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此事简单,看我的!” 公孙胜拿起林冲磨好的钢刀,弯下腰挑断了林冲的脚筋。 挑断了脚筋还不算,妖道公孙胜又命人找了铁丝,亲手将铁丝穿透了林冲的肩胛骨和琵琶骨!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林冲即便醒过来,也是废人一个了! 等林冲昏昏沉沉地醒了,他已经浑身是血,疼痛难忍,身体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 晁盖仍旧觉着不保险,不仅派重兵看守着林冲,他还令人用四根铁索将豹子头的双足双手给死死锁住。 莫说是肉体凡胎的林冲,就是火眼金睛,在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孙悟空也难以逃脱。 林冲仰天长啸,声音震彻山河:“宋江,晁盖,你们俩个卑鄙小人,有朝一日,若是落在我林冲手中,我一定让你们碎尸万段。” 第173章 高俅和晁盖的交易 高俅蜷缩在阴暗的地牢里, 第三天,地牢的盖子突然被掀开,紧接着一缕刺眼的眼光照了进来! 高俅的心凉了:唉,等老夫走出地牢,接下来便是林冲那个恶魔一刀一刀将我给割了! 想到这里,高俅的腿肚子就转筋,这两天他被梁山这些粗鄙的贼寇给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 高俅被带出地牢!他突然觉着气氛有些不对! 周围静悄悄的,前两天羞辱自己的那群人一个也没来。 站在高俅跟前的是晁盖和吴用,他们身后跟着几个恭恭敬敬的喽啰。 晁盖看见高俅以后吓了一跳:奶奶的,堂堂的殿帅府太尉是何等的尊贵,如今被拔光了胡子,穿着件不合体的女人衣服,脸上被涂得跟块调色板一样! 晁盖慌忙躬身施礼说:“晁盖见过太尉大人,太尉大人受惊了!” 此次来剿匪的路上,他便听说晁盖是梁山的老大,这个黑社会老大心狠手黑,可是他对自己却毕恭毕敬。 梁山的贼老大到底想干什么? 高俅不知道晁盖葫芦里卖的啥药,茫然不知所措。 晁盖瞅了瞅高俅狼狈不堪的造型,骂道:“奶奶的,黑三郎真他娘的可恶,对待朝廷大员竟然如此无礼!实在可恶!” 他扭头慌忙吩咐身后的喽啰。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太尉大人找件像样的衣服来!” 喽啰风一般的离开, 很快便捧着一件干净的袍子回来了。 “赶快带高大人去沐浴更衣!” 喽啰兵带着高俅洗干净,然后换上那套衣服,最后在晁盖等人的陪伴下战战兢兢地到了天王殿。 晁盖请高俅上座,然后一声令下,喽啰们送来了鸡鸭鱼肉,美酒佳肴。 “太尉大人请用膳!” 高俅起初有些犹豫, 奶奶的,这些贼人为啥这么客气?他们是不是在菜里掺了药,酒里投了毒? 管不了那么多了, 被毒死了反倒更好,省得待会被林冲大卸八块,一块一块地往下割肉。 这么一想,高俅倒坦然了。 他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高俅位高权重,啥样的珍馐美味没吃过?若是以往,晁盖的这些饭菜太尉府里的狗不愿闻一闻。 但是离开京城以后,一路上风餐露宿,养尊处优惯了的老干部高俅的身体本来就受不了,尤其被林冲生擒活捉以后惨遭戏弄折磨,连续三日水米未进,眼睛都绿了,饿到极致,最后他索性将地牢一根六寸长的枯木头都给嚼了。 值此之故,水泊梁山上的粗制滥造的酒肉愣是让老贼高俅吃出来龙肝凤髓的味道。 吃饱喝足以后,高俅打了个饱嗝,然后问道:“啥时候杀我?” 晁盖笑了笑,吩咐天王殿的喽啰们说:“将人抬进来!”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中夹杂着锁链碰撞的声音; 更令人心惊胆寒的是还有阵阵嘶吼的声音。 一个巨大的铁笼抬了进来, 看见这个铁笼子以后,高俅不由地站起身来。 铁笼子关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天前将自己生擒活捉,然后还扬言要将自己碎尸万段的豹子头林冲。 林冲也瞅见了高俅!他怒目圆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身体不停的扭动,绑在身上的铁索发出急促的哗啦声! 晁盖摆了摆手,吩咐喽啰们将林冲抬了下去! 高俅很意外! 他扭头看了看晁盖,然后故作镇定地问:“晁盖,你这是何意?” 晁盖笑了笑说:“我打死与太尉大人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放你走,你想办法免了我等死罪,然后封官,我等愿意归顺朝廷。” “如果我不答应呢?” 晁盖冷笑一声说:“如果不答应,我们便将你和林冲关进一个笼子里,那里面宽敞得很,装两个人绰绰有余,但是你到底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 高俅叹了口气说:“当初你们劫了梁中书孝敬蔡京的生辰纲,蔡京一直耿耿于怀,而且他与我关系素来不睦,所以即便我在皇帝跟前求情,恐怕皇上也很难下旨饶了你们!” 晁盖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 高俅慌忙说:“你们给我点时间!” 吴用插话说:“只要太尉大人帮我们,我们晁天王自然唯大人马首是瞻!” 高俅听到这里心里一亮! 蔡京大权在握,朝中官员多数都是他的亲戚门生,童贯更是手无兵权,自己真若是想打败他们,手里必须有兵才行。 眼前的晁盖恰恰可以为我所用,这些山贼,这些脑袋简单的乌合之众,可以当成自己的嫡系,等到他们壮大了,朝中那些政敌能奈我何?哼哼,这赵家的江山没准便是老夫的了? 想到这里,高俅点了点头说:“好说,好说,你们放心,你们暂时在梁山等候一年半载,期间我会暗中给你们分派粮草武器,你们悄悄地招兵买马,要壮大自己,不仅要壮大自己,而且还要将周边山寨的英雄联合起来。” 晁盖和吴用听到这里,慌忙跪倒磕头。 高俅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晁盖说:“太尉大人,我马上准备快马,送你回京城!” 高俅眉头紧锁,然后恶狠狠地说:“我必须带走两个人!” “谁?” “林冲和宋江!” 他与林冲有血海深仇,他要将林冲押回京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效仿林冲杀自己儿子的方式。 高俅也吃他的心,剜掉他的眼,然后碎尸万段,再挫骨扬灰。 林冲该死,宋江也不是好东西! 这个黑胖矬竟然敢率众如此羞辱自己,让自己丢尽了老脸,无论如何得将他们杀了,不然自己死不瞑目。 晁盖冷笑了一声,然后顿了顿说:“太尉大人,我已经归顺于你,林冲和宋江自然可以交给你,但是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离开梁山。” 高俅有些恼怒,瞪着眼问道:“为什么?”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们这会将林冲和宋江交给你,到时候你不认账怎么办?我们不得不防太尉大人出尔反尔哇!太尉大人放心,只要有了皇上赦免我们的圣旨,你再送来钱粮马匹武器,到时候我们自然会将他们统统交给你!” 第174章 晁盖刀劈了吴用 高俅点了点头! “好吧,但是你们要保证林冲和宋江活着,如果出现一丁点的差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晁盖和吴用陪着高俅喝完酒,然后命令阮氏三雄准备好船,将老贼高俅悄悄地给送走了。 高俅走了以后,吴用对晁盖说:“大哥,宋江阳奉阴违,野心勃勃,你应该趁早杀了宋江,免得夜长梦多。” 晁盖斜了他一眼说:“宋江对我忠心耿耿,还有没有他帮忙,我能抓住林冲吗?” “大哥,巧言令色,笼络人心,这正是宋江的专长哇。” “吴老二,暂时还不能杀他,要想杀他也得等皇上赦免咱们的圣旨来了以后!” 吴用还想说话,晁盖打了个哈欠说:“我累了,得睡会,你滚吧!” 良言难劝该死鬼,吴用悻悻地走出了天王殿。 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天,然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唉,姓晁的,恐怕没等你接到朝廷的圣旨之前命就没啦!” 吴用初以为自己劝告晁盖的话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被人给偷听去了。 躲在天王殿里屋的程家大小姐把他们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晁盖打着哈欠进了里屋,也顾不得天光大亮,乘着酒劲,吆喝着程家大小姐脱衣上床伺候自己! 尽兴以后倒头就睡,紧接着鼾声雷动,睡得如同死猪一样。 半夜时分,天王殿外面传来了几声鸟叫声。 程家大小姐听见以后,趁着晁盖睡得正死,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到了天王殿外面。 躲在黑暗角落里的宋江朝着她摆了摆手,程家大小姐到了他跟前,然后将晁盖和高俅说的话,以及吴用反复建议晁盖杀他的消息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宋江。 “奶奶的,吴用这个王八羔子竟然处处跟我作对,我非得狠狠地教训他不可!” 程家大小姐也恨恨地说:“大家都是落难的兄弟,理应齐心协力才是,可是吴用这个酸臭的读书人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里的男盗女娼,你一心为了晁盖好,可是他总是想着法的与你为敌,实在是可恶!” 宋江冷笑了一声,然后在程家大小姐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家大小姐听完以后连连点头。 晁盖安排了两个喽啰专门伺候程家大小姐。 程家大小姐对两个喽啰很客气,时常将晁盖吃剩的酒菜接济他们,他们俩都对程家大小姐有求必应,言听计从。 第二天,晁盖跑到天王殿下面湖边钓鱼, 程家大小姐悄悄对喽啰甲说:“你赶快去找吴老二,告诉他晁天王有事儿找他!” 程家大小姐又叮嘱喽啰乙:“待会儿,只要吴用进了天王殿的门,你就去告诉晁天王,就说吴用在非礼我!” 两个喽啰连声答应。 “夫人放心!” “千万莫要走漏了风声!” “吴老二素来瞧不起我们兄弟俩,这个山寨只有夫人将我们当然,我们俩自然应该肝脑涂地,报答夫人的恩德!” 程家大小姐点了点头说:“快去办吧!” 喽啰甲屁颠屁颠地去给吴用送信。 见了吴用以后,他点头哈腰地说:“吴军师,晁天王有要事儿找你,请你火速去天王殿议事!” “到底何事?” “自然是大事儿,小的人微言轻,怎么敢乱打听!” 吴用点头答应,跟着喽啰甲直奔天王殿。 躲在一边的喽啰乙见吴用进了天王殿,然后撒丫子去给晁盖送信。 喽啰乙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湖边,见了正在悠然垂钓的晁盖。 一条大鱼正在试探着咬钩; 晁盖屏住呼吸,正在悄然等待。 这时候喽啰乙大声喊道:“晁天王,大事不好哇!” 声音太大,晁盖的手不由地一哆嗦,正待咬钩的鱼吓跑了。 晁盖大怒,丢掉鱼竿,“啪”地抽了喽啰乙一记耳光。 “混账,坏了老子的好事儿!” 晁盖这一巴掌抽得结结实实, 用力过猛,喽啰乙被打得眼前金星乱串,站立不稳,一下子跌落到了水中。 喽啰乙是个旱鸭子,不会水,他喝了两口水,差点滑到湖里面,拼命挣扎了一番,最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歹爬上了岸。 他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狼狈得像只落汤鸡一样。 没等他站稳,晁盖怒问道:“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喽啰乙吐了口水说:“启禀晁……晁天王,军师吴用正在天王府非礼夫人……” 晁盖听到这里,顿时气冲心头起,恶向两边生,没等喽啰乙说完,他飞起一脚再次将其踹进湖水里。 “王八羔子,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现在才说!” 说完以后,晁盖大步流星,一边捋胳膊挽袖子,一边骂骂咧咧地朝着天王殿赶去! “吴老二,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奶奶的,真是胆大包天,我晁盖的女人都敢碰!你他娘的真是活腻了!” 晁盖怒气冲冲地天王殿, 正好赶上吴用满脸是血地往外逃,紧接着程家大小姐衣冠不整地从里面追了出来。 程家大小姐一边哭,一边撕咬吴用。 “姓吴的,你这个衣冠禽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敢调戏我!今天我和你同归于尽,不共戴天。” 吴用被程家大小姐给逼得狼狈不堪,抱头鼠窜。 晁盖气呼呼地走到吴用跟前,先抡圆了拳头朝着面门给他来了一记重炮! 吴用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他爬起来抱着晁盖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晁大哥哇,你休要听这个娘们儿胡说八道,明明是他勾引我哇……” 没等他说完,程家大小姐跪倒在晁盖跟前,开始扯着嗓子哭:“天王哇,我正在屋里换衣服,这个狗贼跑了进来,我撵他出去,他先是语言调戏,然后再动手动脚。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而且如今伺候在天王哥哥身边,我无论如何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于是怒斥他滚开,可是这个狗贼竟然……呜呜……” 程家大小姐越说越气,最后泣不成声了。 晁盖大怒,转头看见天王殿门口放着一口大刀,他二话没说,噔噔走过去,抄起刀来,然后随手一刀,将吴用的脑袋砍了下来。 先是人头落地,紧接着吴用的尸体象半截树桩子一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第175章 金毛犬给晁盖献宝马 因为调戏程家大小姐,怒火中烧的晁盖不问青红皂白,二话不说,操刀砍掉了吴用的脑袋, 这个消息传开,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除了宋江,所有的人都觉着晁盖疯了,他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杀了自己创业的伙伴和高级智囊! 宋江等人幸灾乐祸; 而公孙胜、刘唐、阮氏三雄与白胜等人则兔死狐悲,暗自悲伤:奶奶的,晁盖这厮连吴用都舍得杀,咱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夜深人静,宋江又悄悄地将自己的哥们儿弟兄聚拢在一起! “诸位兄弟,晁盖为了投靠朝廷,竟然不过道义抓林冲放走高俅,他实在是可恶!” “宋大哥,咱们早就该联手杀他了,咱们兄弟人多,他们人少,如今那些人都开始反倒他,咱们可以动手了!” 宋江笑了笑说:“咱们要用更高明的方式除掉晁盖,既能除掉他,又必须保持梁山的稳定!” 李逵嚷嚷道:“哥哥,你这云山雾绕的到底说的是什么?” “铁牛,一切听从我的安排就是了!”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时机已到,如今山寨上上下下都对晁盖牢骚满腹,我已经想到除掉晁盖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宋江卖了个关子,他问道:“兄弟们,晁盖最喜欢什么?” “宝马良驹!” 整个山寨的人都知道晁盖喜欢马,尤其是好马。 有人送给了他一匹好马,他恨不得将那匹马牵到天王殿与他同吃同住。在晁盖眼里,他的马比他爹妈,手足兄弟值钱!很多喽啰因为没有喂好马,而被抽鞭子! 宋江点了点头说:“哈哈,我找到除掉这个莽夫的办法了!” “大哥,啥办法?” “李逵,你下趟山,帮我找两个人。” “谁?” “一个人叫段景住,一个人叫花荣!” 李逵连声答应。 半个月以后,水泊梁山来了一个满头黄毛的汉子。 这个汉子牵着一匹千里良驹,来自大宛国的纯种汗血宝马。 朱贵问他:“你是干什么的?” 黄毛朝着他拱拱手:“朱老大,我叫段景住,我是宋江的朋友,前阵子遇到了麻烦,所以想加入梁山入伙,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特意给晁天王准备了一匹好马!” 朱贵不敢怠慢,先去带着段景住见了宋江,然后再由宋江带着段景住去见晁盖。 晁盖听说有人送好马来, 他顿时乐疯了。 他骑着段景住送来的好马围着山寨跑了两圈,连连叫好:“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马!” 晁盖大摆宴席招待段景住。 觥筹交错之间,段景住突然叹了口气。 “这匹汗血宝马确实是匹良马,但是和我前阵子被丢的另外一匹好马相比,那简直是柴鸡遇到了凤凰。” “还有比这更好的马?到底是什么马?” “照夜玉狮子马!” 晁盖瞪圆了眼睛,问道:“为啥叫照夜玉狮子马?” “这匹马长一丈高八尺,通体上下,没有半根杂毛,浑身雪白,晚上此马身上能发出银白色的光来,而且此马生下只脖子周围长毛,就跟雄狮一般。” “听老弟这么一说,这名字倒是很合适哇。” “这马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当年赵子龙在长坂坡杀了个七进七出,靠得就是这匹马的祖宗!” “老弟从哪里弄来的这匹好马?” “嘿嘿,偷来的!我去金国的时候,瞧见他们大王子骑着这么一匹好马,我盯了他半年,终于得手,唉,好马赠英雄,我原本想把这匹马送给哥哥你的!” “那……那为啥没牵来?” “奶奶的,我经过曾头市时,让他们娘的曾家五虎给抢去了!” 晁盖当时就发了雷霆怒火。 “竟然敢抢我的东西,不知道老子是山贼吗?不知道老子是吃这碗饭的吗?我马上去抢回来!” 晁盖准备派人去抢马。 这时候宋江插话了:“晁大哥哇,我听段老弟说过,照夜玉狮子有个毛病,这畜生通人性,性格暴烈,最好它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大哥,如果山寨上其他人将他牵来,恐怕它很难驯服,以后便不听大哥的使唤了。” 晁盖扭头问段景住。 “此话当真!” 段景住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 晁盖说:“既然如此,我亲自带兵去曾头市,夺回我的照夜玉狮子兽。” 宋江放了心,但是抬头恰好与公孙胜四目相对。 公孙胜眼里露出一股诡异的笑。 宋江是聪明人,他一眼便瞧出来这个妖道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干什么了。 他很担心这个妖道会提醒晁盖,但是等了半天,他只是自顾自地喝酒,始终没有说话。 酒宴结束以后,宋江回到自己的屋里。 他正琢磨着明天的计划时,外面的喽啰在门口敲了敲门。 “宋头领,公孙先生求见!” 江枫吓了一跳。 “关键时刻,这厮来干什么?” “你给他说我睡了。” 这时候他忽然听见公孙胜说:“宋兄,还是开开门吧。” 既然被揭穿了,他就见见吧。 宋江打开门,请公孙胜进了屋,然后问道:“公孙先生有何吩咐?” 公孙胜将喽啰打发走,然后气定神闲地说:“想必明年的今天便是托塔天王的祭日了!” 宋江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这个穷酸是不是听说了消息? 他故作镇定地说:“这话千万不能乱说,晁天王福大命大造化大。” “哈哈,晁盖有勇无谋,而且胸无大志,那的才学和见识远不如宋大哥,公孙胜今日只是来表忠心,一旦宋兄成了这山寨的头领,我公孙胜定当全力辅佐。” “晁盖待你不薄,你为啥不保护他?” 公孙胜淡然笑笑,不以为然地说:“宋兄,当着明白人不说糊涂话,我与白胜、刘唐和阮氏三雄不同,他们对晁盖言听计从,我只追随有远见卓识的强者!” “哈哈,那宋某算得上先生眼里的强者了吗?” “宋大哥是如今山寨老大的不二人选!我愿意帮助宋兄清扫通往头把交椅宝座的障碍,然后辅佐你荡平天下,成为王者!” 第176章 晁盖被冷箭射死 既然公孙胜开门见山,宋江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他问道:“公孙先生,除掉晁盖以后,我该再干点啥?” “自然是斩草除根,将你潜在的几个敌手也除掉!” 宋江听到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问公孙胜:“哦,那谁是我潜在的对手?” 公孙胜诡异地笑了笑,然后说:“谁是宋兄的对手,恐怕宋兄比我还清楚!” 宋江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说:“晁盖死了,吴用可以当老大,可惜吴用提前挂了,如果晁盖死了,最想当老大的自然是你公孙先生了!” 公孙胜摊开两手,然后摇了摇头:“宋兄多虑了,奇门遁甲阴阳八卦里说的明明白白,我公孙胜这辈子只能辅佐高人,以后等高人发达了,人家吃肉我喝口汤足矣,我对打打杀杀,当老大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如果公孙先生不想当老大,剩下的便是刘唐,阮氏三雄还有白胜这个废物了!” “不错,虽然这几个废物都跃跃欲试,可惜他们无才无德,不足以统帅梁山。” “还有两个人。” “谁?” “宋万和杜千!” 公孙胜皱了皱眉头说:“哦,宋兄果然高明,我倒是低估了他们俩了。”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宋江诡异地笑了笑说:“我若想除掉晁盖,易如反掌,我之所以隐忍了这么久,就是再想万全之策,除掉晁盖的同时还得树立自己的威信!如果逞一时之欢,最后整个山寨兄弟相互厮杀,最后落个一地鸡毛,人都死光了,我在这个破山寨当老大又有何用?” 公孙胜听到这里,连连称赞道:“宋兄思维缜密,隐忍不发,注定以后成就大事业,成为大人物哇。” “公孙先生谬赞了!” “除掉晁盖以后,我有一计,不仅可以帮着宋兄除掉对头和威胁,还可以借机树立宋兄的威信!” 宋江顿时来了兴致。 “哦,请公孙先生指点!” 公孙胜俯在宋江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 宋江听完以后连连点头。 说完以后,公孙胜飘然而去了。 第二天半夜时分,晁盖宋江率领着三百多名喽啰兵悄无声息地到了曾头市。 宋江主动请战。 “大哥,我这次跟着你去夺回照夜玉狮子。” 晁盖顶瞧不起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会耍嘴皮子的流氓,但是再想想段景住是他的兄弟,如果不带着他去好像不给段景住面子一般,于是便带着他去了。 曾头市的庄主曾弄不仅从金国弄来貂皮、人参、天珠等物,然后再将中原的丝绸瓷器布匹等物质卖完东北白山黑水之间,而且还暗中勾结金国的皇族,替他们打探宋国的情报,金国国王对他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所以日积月累,积累了巨额财富,成了方圆百余里最有名的富户。 晁盖派人下山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他们从来冒犯曾头市。 曾弄招兵买马,府上养了几百号打手,曾弄的五个儿子都是打架的高手,更重要的是曾弄还花重金雇请了一个有名的高手。 这人名叫史文恭。 武艺超群,打架贼厉害,他手里拿着把方天画戟,简直是吕布重生,而且箭法出众,射箭准,百步穿杨。 上次,金毛犬段景住在阳谷城邂逅金国王子及其手下,段景住喜欢上了金国王子骑的照夜玉狮子兽,于是便将他们骗到黄河边,利用他们跳进河里洗澡的时候,盗取了那匹照夜玉狮子兽。 段景住盗取了这匹宝马以后欣喜如狂,如同达到了人生的高峰。 他骑着马策马飞驰,一路狂奔,直到跑出五百里以外,段景住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下应该安全了,那些光着身子的金国人无论如何也撵不上了。 可是得了这匹宝马没三个月,曾头市的人便找上门来了,让他将宝马还了! 段景住不仅没还马,反而破口大骂,而且还打算亮出自己的薄片单刀打算给对方比划比划。 结果没等他的刀把出鞘,为首的史文恭便将他的胳膊给拧断了,然后乒乒乓乓,一顿暴打。 段景住开始死活不交代照夜玉狮子兽的下落,直到史文恭瞪圆了眼睛要将他开膛破肚,大卸八块,他这才不得不将宝马还给了曾家。 要回来宝马,而且这匹马被段景住给养得膘肥马壮,比当初被偷时还威武了三分,因此之故,曾家也没杀他。 最后史文恭说:“金毛贼,金国王子是我们庄主的朋友,你得罪金国王子便是得罪我们庄主,既然你将马还了,死罪饶过,但是必须给你点教训!至于是死是活,全凭你的造化了。” 于是半夜时分,史文恭等人将段景住带到了黄河边,扒光他的衣服,将他丢在黄河里,最后扬长而去。 也该段景住命大,他差点淹死,后来几个浪头将他推到了岸边,第二天清晨一个打渔的艄公救了他的性命。 段景住遥指曾头市,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史文恭,你他娘的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金毛犬迟早有收拾你的时候!” 史文恭将照夜玉狮子兽带回到了曾头市, 此时金国王子早已经带着随从返回金国了,而史文恭为夺回这匹宝马又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老曾弄便将这匹宝马送给了史文恭! 晁盖等人平常都是绕着曾头市走,但是为了这匹宝马良驹,晁盖决定冒冒险,试一试! 趁着夜黑风高,他们到了曾府外面。 随着晁盖一声令下,三百多人便将曾府给包围了。 晁盖正要破门而入,没想到刚靠近府门,忽然听见一阵响亮的铜锣,紧接着有人扯着嗓子嚷嚷:“有山贼哇!” 没等晁盖等人回过神来,曾府里面箭雨起飞。 很多喽啰中了箭,晁盖见状不妙,顾不得宋江等人,调转马头,快马加鞭,转身就往北跑。 跟在他后面的宋江扯着嗓子喊道:“晁大哥,南面才是水泊梁山,你跑反了。” 晁盖这才回过神来,打马如飞,往南而去。 往前跑了一箭之地,旁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晁盖勒住马,刚想喘口气,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 “晁天王……” 这时候他隐隐听见树林里有人小声地叫他名字。 第177章 为了争老大,梁山乱成了一锅粥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晁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 没想到“嗖”的一声,从树林里射出一支狼牙利箭! 射箭的是个高手! 夜空没有月亮,寥寥几颗星放出昏暗的光亮, 但是这丝毫没影响高手的发挥, 他射出的这支箭不偏不倚,正射中晁盖的眉心,晁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紧接着从马鞍上跌落下来! 晁盖无力地蹬了蹬腿,死了! 那个人从树林里跳出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转身躲回树林,骑上栓在树林的马,疾驰而去。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白日鼠白胜赶到了。 他看见晁盖的尸体以后吓了一跳,慌忙躲了起来,等后面的人陆续赶到以后,他才敢走出来。 等宋江等人到了以后,晁盖的尸体都凉了。 他们将晁盖运回到了梁山。 到底是谁射死的老大? 有人看见箭杆上刻着三个字:“史文恭”! 梁山为了晁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宋江扯着嗓子哭,哭得跟泪人一样。 给晁盖办完丧事以后,梁山的大小头领都聚集到了忠义堂里,这时候公孙胜说话了。 “各位兄弟,晁老大死了,如今咱们群龙无首,山中不能一日无主,咱们得尽快选出新的头领来!” 李逵等人大声嚷嚷道:“宋江哥哥德高望重,他乃是当梁山老大的不二人选!” 很多人跟着随声附和道:“铁牛说的不错,宋江哥哥可以担任梁山老大!” 宋江站起身来,连连摆手:“诸位兄弟,承蒙大家错爱,但是我黑三郎自知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实在当不了老大!” 李逵嚷嚷道:“哥哥,支持你的人多,人心所向哇。” 话音未落,白日鼠白胜嚷嚷道:“放屁!支持者众又能怎样?必须看资历!” 宋江点了点头,然后说:“白胜兄弟说得对,我以为宋万和杜千两位哥哥资历最老,从他们当中选一个如何?” 白胜的嘴撇得和瓢一样,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演讲:“你们都听清楚了哈,梁山能有今天,都是我们当初黄泥冈,冒着生命危险劫了梁中书的生辰纲,建天王殿,盖忠义堂,你们吃的穿的,都哪里来的?是我们给的!晁天王归了天,该当大哥的应该从公孙先生、赤发鬼,阮氏三雄中间选,如果几个老兄不想当老大,要轮也是我白日鼠,哪里轮得到宋万和杜千?” 宋江刚想说话, 白胜打断了他:“姓宋的,闭上你的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李逵急了,冲着白胜破口大骂:“怂货,你还真他娘的当老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宋清骂道:“劫生辰纲这么隐秘的事儿是谁给捅出去的?如果不是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晁大哥还安安稳稳地在东溪村当保正呢!” “到官府挨了两棍子,你他娘的便诸位兄弟给出卖了,你竟然还腆着脸来当老大!” 众人吵吵成一团。 宋江叹了口气说:“白兄弟,我宋江确实才疏学浅,水平低能力差,但是还得挑挑你的毛病。” “晁天王确实功勋卓越,但是梁山能有今天都是所有兄弟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们隔三差五地便冒着危险下山打劫财主富人,你瞧不起我可以,但是你不能瞧不起在座的这些兄弟嘛!” 双方吵吵起来。 选老大的事儿便这么无疾而终了。 最后公孙胜出来打圆场:“天色已晚,明天再议吧。” 李逵等人凑到宋江身边,李逵咬了咬牙说:“哥哥,晁盖的死党,一个也不能留!我今晚就去杀了他们。” 宋江瞅了瞅公孙胜, 公孙胜冲着他会心一笑。 宋江冷笑一声说:“这事儿让宋万和杜千去做!” “为啥?” “当年他们最早追随王伦上梁山,晁盖占山以后,他们没被重用,一定怀恨在心,他们也恨晁盖,这事儿交给他们,咱们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咱们最后得力!” 李逵不以为然地说挥了挥斧子。 “大哥,这事儿还是应该咱们自己干!杀了那七个狗贼,咱们便树立了威风,晁盖那厮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宋江打断了李逵:“闭嘴!” 然后他叫过来神行太保戴宗,冲着他低语了几句,戴宗听完以后连连点头。 宋万和杜千是梁山的元老。 当初他们和白衣秀士王伦开辟了梁山,没想到鸠占鹊巢,林冲那厮杀了王伦。 王伦杀了倒也罢了,反正当初小肚鸡肠的王伦也只是将自己当了个马仔。 两个人对晁盖心怀怨恨:好歹给我们这俩元老点尊严和地位吧,没想到让我们靠边站了,你晁盖吃肉,好歹让我们兄弟喝口汤,奶奶的,给的差事清汤寡水,连丁点的油星都看不见。 文绉绉的吴用和阴阳怪气的公孙胜好歹还给他俩点笑脸,白胜、刘唐还有阮氏三雄见了他们张口就骂,抬手就打,他们的地位简直连最底层的喽啰都不如。 这俩货无限怀念当初给王伦当马仔的岁月,尽管是马仔,但是他们一个是二当家,一个是三当家。 如今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真是可恶。 罪魁祸首便是该死的晁盖,然后便是吴用等人。 宋江的出现让他们的心理更不平衡。 整个梁山和颜悦色地和他们聊天的只有这个黑三郎了。 隔着老远便抱拳行礼。 “宋江见过两位大哥!” 然后不厌其烦地跟他们打听梁山周围的地势地形,而且还掏钱请他们喝酒。 “唉,没有二位便没有梁山哇,依我宋江粗陋的见解,两位的地位不应该在晁天王之下!” 宋江说的他们两人愈发郁闷,唯有喝闷酒,然后喝完闷酒抱头痛哭。 晁盖死了, 宋江提议让他们当老大,两个人心里顿时美得心花怒放,没想到被白日鼠白胜那厮给搅和了。 他们窝了一肚子火,他俩正凑在一起喝闷酒,这时候戴宗突然神神秘秘地到了。 “哇卡,两位大哥竟然如此清闲!” “哈哈,原来是戴宗兄弟到了,快点里面请,一起喝几杯。” 宋万和杜千知道戴宗是宋江的朋友,没拿他当外人,便请他一起入席。 第178章 阴险毒辣的宋江 戴宗也没客气, 大大咧咧地入了席,然后跟着宋万和杜千开怀畅饮。 几杯酒下了肚,戴宗忽然满脸的悲伤,暗暗叹了口气。 宋万问:“兄弟因何烦闷哇?” “唉,我替两位哥哥感到惋惜哇?” “兄弟,此话何意?” “两位哥哥,你们俩是山寨的元老,宋江哥哥和我们一众兄弟极力拥护你们当老大,唉,可惜……” 宋万和杜千原本就满腔子的怒气, 戴宗的这句话将他们的怒气彻底点燃,这俩人顿时如同炸药桶一样炸裂开了。 宋万一拳砸在桌子上, 杜千一脚将酒坛子踹翻在地! 宋万骂道:“白胜那个狗娘养的实在该死!” 杜千也跟着骂:“整个山寨最怂包的就是这个废物,干啥啥不会,吃啥啥香,就他那熊样也敢腆着脸以梁山的元老自居!” 戴宗低声说:“不瞒二位哥哥说,宋江哥哥打算明天推选你们当老大。” 宋万激动起来:“戴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让宋江和你做老二和老三。” 杜千也兴奋地跟着嚷嚷:“对,对,以后梁山的大小事务咱们兄弟四个说了算!” 两个人喜不自胜,得意忘形,手舞足蹈,忘乎所以!仿佛晁盖那种花天酒地吆五喝六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了。 “唉!” 没想到戴宗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兄弟,为啥叹气?你明天便是山寨四号人物了,应该高兴才是哇?” “不瞒二位兄长,我哥哥暗中联络多数兄弟,他们都同意如此,但是唯一担心的是晁盖的党羽从中作梗,白胜今天闹事,二位兄长已经见过了。那样的话,咱们便前功尽弃了!” “白胜那厮,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唉,不光白胜,公孙胜才是幕后主使,刘唐和阮氏三雄是不折不扣的帮凶,如果不除掉他们几个,两位兄长当老大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戴宗最后说的这句话杀伤力极大,宋万和杜千无路如何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杜千问宋万:“老宋,咱们怎么办?” 宋万咬牙切齿地说:“还能怎么办?杀了他们,斩草除根,一个不剩!” “啥时候动手?” “此时夜黑风高,正好是杀人的好机会!” “会不会太仓促?” 戴宗在旁边说:“杜老大,不能再等了,万一让他们抢了先,你们俩的地位就麻烦了!” 杜千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那我这就去召集兄弟,马上动手!” 戴宗点了点说:“对,对,将这几个货统统给做掉!” 杜千正要去召集兄弟,宋万忽然叫住了他,忧心忡忡地说:“白胜、刘唐和阮氏三雄好说,可是入云龙公孙胜那个妖道有乾坤镜,一旦有人靠近他便发出信号。” 戴宗说:“没事儿,准备狗血,驴蹄子,那玩意辟邪,可以对付那个妖道的妖术。” 宋万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只要将这些奸党除掉,我们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当大哥了。” “预祝两位哥哥大功告成,杀掉他们以后,我和宋江哥哥以及山寨上的其他兄弟马上给两位举行登基大典,到时候整个山寨就成为二位的天下了。” 杜千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戴宗兄弟,回去等候我们的好消息吧,等天亮以后,水泊梁山便改旗易帜了。” “好好,我这就回去静候佳音,等候两位的好消息。” 说完以后,戴宗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山上的不少喽啰兵和小头目当初都是宋万和杜千招募而来,倒也过了两年吃肉喝酒的幸福生活,但是如今这些人被边缘化已久,存在感极低。 人若是遇到不顺的事儿,都有抱团取暖的习惯,所以他们平时喜欢聚拢在宋万和杜千身边,共同回忆辉煌过往。 晁盖死了以后,他们便蠢蠢欲动,但是宋万和杜千两个人怂,有当老大的贼心却没有当老大的贼胆,直到宋江公开提议让他们俩当老大以后,他们的野心才以光速膨胀开来! 宋万和杜千将他们召集起来, 然后将杀掉晁盖余党的打算细致地说了一遍。 众人连声答应,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刀枪。 “兄弟们,干掉这几个混账,等我们当了老大,咱们的好日子又要回来了。” 他们先到了白胜住的地方。 白日鼠白胜是个酒鬼,每天无所事事,除了添枝加叶地吹嘘自己抢劫生辰纲的辉煌过往以后便是喝酒。 白胜的酒品人品俱差,整个山寨上上下下都没人愿意搭理他。 晁盖死了以后,他跑去找刘唐,阮氏三雄,但是这些人都不愿意搭理他。 他又去找公孙胜。 “老道,想办法让我当梁山的老大,我不会亏待你的!” 公孙胜满脸堆笑,浮皮潦草地恭维了他几句,然后不咸不淡地将他打发走了。 白胜很郁闷,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破破烂烂的房子里,咕咚咕咚猛灌了一通酒,然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白胜睡得正鼾声雷动,宋万和杜千带着人到了房外。 宋万吩咐他们在门外候着,然后他和杜千打着火把进了白胜的屋。 白胜正在做美梦,他吧嗒吧嗒嘴,开始说梦话:“奶奶的,我才是梁山老大,晁盖算什么东西,宋万和杜千算……算什么东西!” 两个人听到这里,恨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 宋万招呼着杜千将火把挂在墙上, 两个人弄来两根绳子将白胜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宋万又将白胜的臭鞋从地上捡起来塞进了白胜的嘴里。 捆绑结实以后,宋万先挥刀割掉了白胜的耳朵。 白胜顿时疼得苏醒过来!他想喊,但是嘴里塞着臭鞋,压根喊不出来。 白胜是怂货! 宋万和杜千也是怂货! 怂货很怂,但是一旦怂货遇见怂货,怂货发起狠来简直比恶魔还凶残! 白胜满眼地惊恐,嘴里呜呜个不停,像是在苦苦哀求! 宋万狞笑一声:“白日鼠,你他娘地继续横哇……” 话音未落,宋万手里的刀狠狠地戳进了白胜的大腿! 就这样,宋万和杜千先是将白胜给捅得象个破筛子一样,然后开膛破肚,砍掉了白胜的脑袋! 最后他们才提着白胜的脑袋,大摇大摆地出了屋子! 第179章 刘唐被剁成了肉馅,火烧阮氏三雄 宋万和杜千宰了白日鼠白胜, 接下来轮到的是赤发鬼刘唐了! 事不宜迟,速战速决。 宋万和杜千率领着几十个兄弟,乘着夜色到了刘唐的房子跟前。 他们布置好埋伏以后,宋万上前敲门! “刘唐兄弟睡了吗?” 刘唐还没睡着,听见声音以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声问道:“谁?” 宋万故作轻松地答道:“宋万!” 刘唐顿时警觉起来, 自己与这个怂货素无来往,他半夜三更来干什么?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准他娘的没好事儿。 “宋万,啥事儿?” “重要的事儿,请兄弟开门再说。” “天色已晚,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事关重大,等到了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刘唐从床上下来,走到了门口,低声问道:“到底何事?” “兄弟,明天山寨就要选老大了,我和杜千等人准备选你,不知道你愿意否?如果你不愿意当,那我就去找白胜了!” 刘唐听到这里,心里开始闹腾开了,当老大的诱惑力太大。 但是他为了防止有诈,准备开门前,随手取了一把刀藏在身后。 刘唐打开房门,露出来一道缝。 看见外面只有宋万一个人,他这才敢开门出来。 出来以后,他无意中扭头看见躲藏在墙角处的几十个,他只得有诈,慌忙往屋里退。 可是为时已晚! 他刚打算关门上闩,但是宋万抬起一脚,“咣当”一声将门踹开。 刘唐知道屋里躲不开了, 他手里挥舞着钢刀往外冲。 赤发鬼倒是真有两下子, 他一刀砍断到宋万的肩膀上,宋万疼得呲牙咧嘴地倒在地上。 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恶虎干不过群狼! 刘唐尽管呲牙咧嘴加瞪眼,打架有两把刷子,砍翻了六个喽啰,干死了三个头目,但是加不过对方人多。 先是杜千的长矛刺穿了他的腿肚子, 紧接着棍棒刀枪锤头斧子一起上,刘唐很快便倒在了血泊当中,倒在血泊中还没完,被一群人围在中央,最后成了稀碎的肉酱,撒点葱花油盐酱醋,可以直接当肉馅,弄点面皮一包,直接可以上笼屉,蒸包子了。 杀了刘唐,宋万和杜千不敢怠慢,眼瞅着天快亮了,接下来该杀的就是阮氏三雄了。 阮氏三雄住在水泊旁边的房子里,兄弟三人睡着了,宋万带着人到了以后,没有声张,悄无声息地将门锁上,然后一把火将点着了。 屋里住着的阮小二和阮小七被活活烧死,阮小五半夜跑到山坡上出恭,侥幸躲过一劫。 他刚拉完准备回屋睡觉,忽然看见火光冲天,紧接着宋万和杜千率领着几十个人迎面扯了回来。 杜千看见阮小五的影子以后不敢怠慢,吆喝着手下去追,阮小五疾走几步跑到水边,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去,如同鱼入大海,连个浪花都没泛起便没有了声息。 杀了阮氏兄弟,最后一块难啃的骨头就是公孙胜了。 “兄弟,准备好狗血和驴蹄子了吗?” “准备好了!” 说完以后,他们朝着梁山中的一片松林赶去。 公孙胜贪图清静,晁盖专门派人给他在这片幽静的松林中盖了两间房子。 整个松林里阴森异常。 他们脸上抹了狗血,手里拿着驴蹄子,轻手轻脚地摸到禅房! 这玩意果然有效, 睡在屋里的公孙胜竟然没听见动静。 宋万大喜。 他原本想带人杀进去,突然有股子不祥之感。 此时天光放亮,宋万不敢怠慢,他咬了咬牙,吩咐人浇上桐油,一把火点燃…… 天光大亮,山寨上的兄弟先是听说阮氏三雄的房子失火,接着又发现公孙胜的房子被烧了。 紧接着又有人发现白日鼠白胜被人砍了脑袋,赤发鬼刘唐被剁成了肉酱。 山寨上乱了营,宋江也听到了动静,装作意外地跑来观看。 除掉了杀了几个对头,宋万和杜千久旱逢甘霖,野百合也有春天,狂妄至极。 白胜的无头尸体和刘唐的碎了的尸体,再加上被烧成了黑炭的阮小二好阮小七,被抬到了忠义堂门口。 这些人都是惨不忍睹,众人都杀过人,但是目睹惨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宋江低头不语,朝着黑旋风李逵使了个眼色。 李逵心领神会,悄悄的靠近了宋万和杜千。 此时的宋万和杜千得意洋洋地站到了忠义堂门口, 宋万扯着嗓子嚷嚷道:“你们都听清楚了,以后梁山要听我们俩人,此事能成功,多亏了宋江……” 话音未落,站在他们旁边的黑旋风李逵突然抄起雪花板斧,一斧一个,正沉浸在老大美梦中的宋万和杜千转瞬之间便见了阎王。 躲在远处的宋江顿足捶胸道:“兄弟,你……你这是干什么?” 李逵往宋万的尸体上吐了口浓痰,然后骂道:“这两个狗贼为了当老大竟然残害兄弟,竟然还将脏水都浇到哥哥你头上,我李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奶奶的!” 宋江泪流满面,叹口两手说:“兄弟哇,那……那也不能杀了他们哇?唉,咱们都是兄弟,为啥兄弟要相残呢?” 转瞬之间,宋江便哭得如同泪人一样,他一边哭一边说:“诸位兄弟,虽然我愿意推举他们两个当老大,但是没让他们滥杀无辜哇,这几个兄弟死的实在是可怜哇。” 晁盖虽然不得人心,但是宋万和杜千如此凶残还是激起不少人的愤慨。 这时候公孙胜从松林身处衣冠楚楚地走了出来,他手里摇着佛尘,瞅着宋万和杜千的尸体,叹了口气说:“幸亏昨夜太上老君给我传了话,不然我非得死在这俩货手里不可!” 宋江赶紧说:“公孙先生德高望重,那就请公孙先生当咱们的老大吧。”公孙胜慌忙摆了摆手,高颂了一声道号,然后神叨叨地说:“诸位,太上老君有令,梁山不能群龙无首,唯有宋江宋公明才是当寨主的不二人选!” 没等宋江说话,李逵便将他搀扶到虎皮金交椅上面,然后他挥舞着雪花板斧嚷嚷道:“虽然不服气,我就杀了他!”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跪倒在宋江跟前…… 第180章 九天玄女空降梁山 晁盖的党羽尽除! 就这样,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中,宋江被拥上了天王殿的虎皮金交椅,他顺理成章地成了梁山的老大! 当了老大以后,宋江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将气息奄奄的豹子头林冲从铁笼子里放了出来。 往日威风八面的林冲已经成了没有缚鸡之力的残废! 看见半死不活的林冲,宋江痛心疾首,嚎啕大哭,然后安排神医安道全悉心照顾。 “诸位兄弟,林教头乃是响当当的英雄,百分百不打折的汉子,可惜晁大哥一时糊涂,竟然将他给折磨成这样,这……这实在不应该哇!” 底下的人听了,纷纷鼓掌叫好:“宋哥哥真是仁义之人,林教头杀的都是贪官奸贼,人家是好人哇。” 山寨上的兄弟都相信宋江宅心仁厚,是好人,跟着这样的大哥有肉吃,有汤喝。 宋江成了梁山的老大没几天,梁山周围的集镇发生了一件怪事。 不断又消息传来:很多集镇,尤其人来人往的稠密集镇,街道两边的墙上到处都张贴着黄表纸做成的揭帖,这些揭帖别无二致,上面都写着同样的四句话: 兴国因家木, 安邦点水工。 纵横三十六, 传福在山东!” 很多顽童都跟着唱,很快便传遍了四面八方。 这天李逵和戴宗等人带着兄弟下山抢粮食,回来的时候他们将厚厚的一厚沓子揭帖交给了宋江。 宋江皱着眉头瞅了两眼,然后又转交给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公孙胜。 公孙胜看完以后,大惊失色。 他在宋江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马上召集山寨上的诸位兄弟到忠义堂议事。 众人到齐了以后,看见宋江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地端坐在屋子中间的那把虎皮金交椅上。 公孙胜命喽啰兵将这些揭帖发下去,人手一张。 众人看完以后,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黑旋风李逵不识字,瞪圆了眼睛瞅了半天,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李逵将手中的揭帖撕了个粉碎,然后他冲着公孙胜嚷嚷道:“牛鼻子里老道,欺负俺李逵不识字么?这上面文绉绉得,到底写的什么鸟话!” 公孙胜斜了李逵一眼,然后笑了笑。 他神经兮兮地将自己手中的那张黄表纸做成的揭帖展开,不紧不慢地说:“诸位兄弟,天降祥瑞,大人物降生于世了。” 众人都不明所以,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公孙胜。 公孙胜大声读了第一句:“兴国因家木!” 李逵问道:“这句鸟语啥意思?” “诸位,家木这两个字乃是一个字拆开的结果。” “哪……哪个字?” “自然是宋这个字了!” “宋?” “不错,也就是说能让国家强盛的这个人姓宋!” 李逵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嘟嘟囔囔地说:“牛鼻子,你这种说法纯粹扯淡……” 没等他说完,宋江瞪了他一眼,怒喝道:“少插话,让公孙先生说完。”李逵赶紧闭上嘴不敢吭声了。 公孙胜接着读第二句。 “安邦点水工!” 底下人的人嚷嚷道:“公孙先生,这句话又是何意?” “点水工也是一个字拆开的!” “哪个字?” “自然是江字!” “江?哇咔咔,果然不错,左边三点水,右边一个工!” 李逵恍如大悟,扯着嗓子吆喝道:“这么说兴国安邦的这个人姓宋名江,那不正是宋江哥哥吗?” 忠义堂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际,端坐在虎皮金交椅上的黑胖子宋江忽然一下子跌落了下来。 宋江倒地以后,眼睛直勾勾得如同中了邪一样,紧接着口吐白沫,浑身上下开始如同筛箩筐一样颤抖。 忠义堂里的梁山兄弟都吓坏了。 李逵冲着公孙胜嚷嚷道:“牛鼻子,你快点看看,宋江哥哥中邪了!” 公孙胜慌忙从腰里拔出来桃木宝剑,他高昂着脑袋,手中的桃木宝剑凭空舞动两下。 公孙胜突然跪倒在地,他冲着身后的梁山兄弟说:“各位兄弟赶紧跪下!” 众人不明所以,呼啦啦跪倒一片。 公孙胜朝着宋江倒地的地方“咣咣咣”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高声吆喝道:“贫道公孙胜叩见九天玄女娘娘!” 其他人也跟着异口同声地喊着“叩见九天玄女娘娘”! 尽管他们除了看见正在抽风的宋江以外,实在看不见九天玄女娘娘身在何处! 宋江倒地不醒! 跪在公孙胜左边的矮脚虎王英小声问公孙胜:“公孙先生,你看见九天玄女了?” 公孙胜故作神秘地瞅了他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那是自然。” “为啥我看不见?” “如果肉眼凡胎如果能看见,那我们道教修仙还有何用?” 这句话非常有说服力。 跪在公孙胜右边的小霸王周通低声问:“公孙先生,九天玄女到底穿的啥衣服?” 公孙胜偷偷指了指宋江上面:“九天玄女的挽着九龙飞凤髻,玄女娘娘上身穿的是金缕绛绡衣,下身穿的是蓝田玉带长裙。” “九天玄女长得啥样?” “漂亮得很哇。” “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个漂亮法?” “玄女娘娘肤白貌美,她的脸长得像莲萼,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嘴唇红得像樱桃。” “她比程家大小姐都好看?” “程家大小姐与她比如同草鸡见了凤凰!” 公孙胜说的绘声绘色, 可惜王英和周通这俩色鬼啥也看不起,他们急火攻心,瞪圆了眼睛看,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又过了半天,宋江总算昏昏沉沉地爬了起来。 忠义堂里的梁山兄弟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 李逵慌忙凑到他跟前说:“宋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快吓死我们了!牛鼻子公孙胜说你去见什么九天玄女了,到底是真是假?” 宋江点了点头。 众人呼的一声围了过来。 “哥哥,玄女娘娘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先让我喝口水,我到天上走了这么一遭,快渴死我了。” 宋江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开始绘声绘色地叙述自己将九天玄女的经过。 “诸位兄弟,刚才九天玄女娘娘带我上天了!” 第181章 神棍宋公明的瞎忽悠 李逵问道:“大……大哥,你又没长翅膀,不会飞,到底怎么上的天?” “九天玄女让我骑着一条银白龙,她老人家骑着一只金凤凰……” 王英插话问:“到底啥样的凤凰?” 秦明瞥了他一眼骂道:“闭上你的臭嘴,听宋哥哥慢慢说正事!” 王英吧嗒一下嘴,不敢吭声了。 宋江开始绘声绘色地将自己的故事。 九天玄女带着宋江上了天,引着他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门。 宫殿门口站满了俊男美女!他们列成整整齐齐的两队,规规矩矩地等候在宋江。 这些俊男美女见了宋江以后纷纷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说:“恭候星主重返天庭!” 宋江很纳闷:她们为什么称我星主?到底啥是星主? 九天玄女吩咐四个最漂亮的仙女说:“你们听着,宋星主的身体在凡间受到了污染,赶快带他去洗澡!” 四个仙女点头答应,款款地搀扶着宋江到了天池旁边。 她们给宋江宽衣,然后搀扶着宋江进入氤氲的天池里! 她们细皮嫩肉,说话声音清脆悦耳,温顺地围绕着宋江,将他身上的污垢给清洗干净! 仙女们给宋江洗完了澡,然后给他换上了用金线织成的衣服,这衣服用天宫里的奇香薰过,闻起来心旷神怡,舒爽无比。 宋江觉着肚子饿了。 仙女们慌忙给他端来玉液琼浆,龙肝凤髓做的美味珍馐, 宋江喝完酒吃完肉,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睡醒以后,两个仙女过来请他:“星主,九天玄女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宋江不敢怠慢。 慌忙穿好衣服,跟随着两个仙女到了一个更大的宫殿里面。 宫殿里香气四溢,种满了奇花异草, 宋江往里走了两步,里面金碧辉煌,宽敞无比。 九天玄女盘腿坐在九龙床上。 她吩咐站在自己左边穿青衣的童子给宋江搬来座位, 然后再命令站在自己右边穿黄衣的童子去给宋江端了美酒。 宋江恭恭敬敬地坐下,很快童子端来奇花金瓶,玉杯,琼脂玉酿,馨香馥郁,如醍醐灌顶,甘露洒心。 宋江喝了三杯仙酒,然后又吃了三枚仙枣。 肚子饱了,他向着九天玄女拱拱手说:“娘娘,宋江不胜酒量,多谢娘娘赐酒。” 九天玄女笑了笑,然后说:“宋江,你乃是天魁星转世,我这才将你请上天庭,有重要事情吩咐。” “请娘娘吩咐。” “我有东西送给你。” 九天玄女吩咐穿青衣的小童说:“去将那三卷天书取来!” 青衣小童答应一声,跑到了九龙床后面的屏风,很快便端着一个玉盘出来了。 玉盘上摆放着一个黄罗包袱! 青衣小童端着玉盘到了九天玄女跟前,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 九天玄女伸手拿过那个黄罗包袱。 她用纤纤玉手将包袱解开,里面放着三卷天书,这三卷天书长五寸,宽三寸,厚三寸。 九天玄女拿着这三卷天书,从九龙床上走下来。 她款款地走到宋江跟前说:“宋星主,我将这三卷天书传给你,然后再派一众天罡星和地煞星到凡间帮你,当时候你率领他们,再按照书中所说替天行道,以后你要全忠仗义,去邪归正,等日后功德圆满,功成名就,再率领众星重返天庭。” “宋江一定谨记娘娘吩咐!” 说完以后,宋江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将天书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 听宋江讲完经过,梁山众人连连称奇,赞叹不已。 李逵嚷嚷道:“哥哥,玄女娘娘不是送给你三卷天书吗?你到底将书藏在哪里了?让俺黑旋风瞅瞅如何?” 王英讥讽道:“黑李逵,斗大的字你认识不了一箩筐,竟然还腆着脸要看天书,真是笑话!” 李逵被他给激怒了,挥舞着拳头要揍他。 宋江喝住了他,然后神神秘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玄女娘娘将天书赐给我以后,反复叮嘱不得泄露,我自然不能说出天书的下落。” 王英刚才听宋江讲的天庭过往,最让他兴奋不已的就是仙女们伺候宋江洗澡那一节。 于是他擦了擦嘴角挂着的涎水,然后腆着脸问道:“哥哥哇,不知道我们兄弟能不能象你一样到天庭转一圈,俺王英也想让那些仙女伺候着到天池里洗洗澡!” 宋江点了点头,然后拍着胸膛说:“这有何难!王英兄弟放心就是,等咱们平定了江山,一起重新返回天庭时,那里的仙女任由兄弟你随便挑?” 王英听到这里,兴奋的一屁股蹲在地上,激动地问:“哥哥,莫非我们也能跟你一样上天庭?” “那是自然,你们就是九天玄女娘娘派给我的帮手。” 王英赶紧抓住了宋江的手:“大……大哥,那我是啥星?” 宋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玄女娘娘告诉我,你是地微星!” “地……地微星?地微星是何物?” “哈哈,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很厉害的角色!” 李逵慌慌张张地凑过来问:“哥哥哇,俺黑旋风是啥星?” “李逵兄弟,你是天杀星转世!” “哇哈哈,天杀星好哇!” 一众人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找宋江打听他们是什么星,最后宋江不堪其扰,连连摆手说:“诸位兄弟,我刚从天庭回来,一时想不周全,等我慢慢想想,明天再告诉你们也不迟晚!” 众人这才悻悻地散开! 宋江咳嗽一声,然后高声说道:“各位兄弟,如今大宋朝不仅满朝臣佞,混账当道,狗皇帝赵佶更是胡作非为,我等乃是天上的星宿转世,咱们都是神仙,不应该在这里当山贼。” 众人听到这里,高兴得都前仰后合。 “宋江哥哥,咱们应该先做什么?” “咱们先替天行道!” “怎么个替天行道法?” “暂且先揭竿而起,推翻大宋!” 宋江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低回婉转; 不仅演说能力强,面部表情也丰富,时而眉头微颦,时而目光坚毅; 光有这些还不够,此君的肢体语言更多,情至深处,他一会顿足捶胸,一会双拳紧握! 总之,宋江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流淌着让人血脉喷张的激素,梁山兄弟的热情很快便被他点燃起来了。 第182章 《宋江语录》与志大才疏的小旋风 宋江和晁盖不一样:他不想当纯粹的土匪,他眼中唯一的便是大宋的江山和天下。 奶奶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姓赵的能当皇帝,为什么俺宋江就不行? 为了当皇帝,那必须先将自己神话一番才行! 这阵子集镇上到处张贴的揭帖,还有所谓的九天玄女陪着宋江梦游天庭,这都是宋江听了公孙胜的馊主意可以安排的! 公孙胜告诉宋江:“宋大哥,你若想成就你的伟业,只当老大不行,你身上必须还得有光,有神性,只有这样才能让那帮兄弟铁了心地追随你!” “哦,如何才能有光?怎样才能让我充满神性?” 于是公孙胜便给他出了以上的主意。 尽管宋江是忽悠的高手,但是这种方式他还是将信将疑。 “公孙先生,这招好不好用?” 公孙胜自信地点了点头:“宋大哥放心,这招百试不爽,一切听我安排就是了!” “公孙老弟,事成以后,我亏待不了你!” 事实证明:公孙胜的手段虽然有些糙,但是不可否认,效果极佳! 尤其他教给宋江编造出来三十六天罡星加七十二地煞星的炫目童话故事以后,梁山的兄弟们更是确信不已! 因为宋江说了,梁山跟他干事儿的兄弟都是天罡地煞转世,如此一来他们都成了童话故事的主角! 以后都可以跟着宋江上天庭,都可以受九天玄女的接见,都可以喝琼脂玉酿,吃龙肝凤髓,都可以享受让仙女们伺候着洗澡的高级待遇! 这样的美好日子谁不向往? 能给自己提供这种美好日子的宋江谁不拥护? 公孙胜站起身来,扬了扬手里的拂尘,然后装模作样地说:“各位兄弟,宋江哥哥能成为咱们的大哥,这乃是天意哇!” 众人嚷嚷道:“宋江哥哥万岁!” 从那以后,梁山开始营造坚决拥护宋江哥哥的氛围:梁山的所有人,上到二当家公孙胜,下到最底层的喽啰兵都要坚定地围绕在宋江哥哥周围;凡是宋江哥哥安排的坚决照办,凡是违背宋江哥哥的话坚决不能说! 不仅如此,宋江哥哥的所有讲话都要牢记心间,而且还要汇编成册,印刷出版,山寨全体成员要做到人手一册,名字暂定为《宋江语录》,山寨的兄弟们要随身携带随时阅读,山寨还要定期展开背诵《宋江语录》的比赛活动。 最有才华的是程家大小姐! 她不仅能歌善舞,而且懂得诗词歌赋,精通音律。她不仅写了很多美妙的诗篇歌颂宋江哥哥,而且还专门谱曲吟唱,她能一边唱一边跳!山寨的人每天晚上都聚集在忠义堂前面宽阔的空地上围观程家大小姐的表演。 这种学习方式非常好,后来梁山干脆招募了不少能歌善舞的姑娘媳妇,程家大小姐每天带着她们训练,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便举行大型汇报表演。 梁山最重要的日子既不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也不是大年初一第一天,最重要的节日是七月十五,因为这天是宋江的生日! 每逢宋江的生日,山寨都会放假七天,山寨的所有兄弟都可以大吃大喝,风流快活,宋江说过:“等推翻了大宋,咱们升入天庭之前,这将是咱们的生活模板……” 总之,从那以后,水泊梁山的兄弟都活得有了理想,有了目标,他们都看见了未来幸福生活的模样。 梁山的这种变化让宋军欣喜异常! 但是解决了梁山内部的团结问题以后,还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做。 公孙胜又开始给宋江出主意了。 “宋江哥哥,若想推翻大宋朝,你至少还需要解决两件事情!” “哪两件?” “咱们必须有足够的银子才行!” “足够的银子?” “有了足够的银子,咱们才能招兵买马,才能让那些相信了你不是凡人的兄弟死心塌地卖命!” “这有何难!我派人下山多抢就是了!咱们是山贼,抢劫是咱们的本职工作嘛!” 公孙胜听到这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抢劫得不偿失,抢来的银子杯水车薪,而且极容易遭百姓们忌恨!” 宋江听到这里,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得拉拢那些傻乎乎的百姓!” “对,对,如果他们都反对咱们?咱们打仗还能依靠谁?” 宋江皱了皱眉,然后问:“怎么才能解决银子问题?” “咱们可以拉拢一个人入伙?” “谁?” “玉麒麟卢俊义,遍地都有他的生意,乃是当今首富,如果他入了伙,推翻大宋指日可待了!” 宋江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你忒小瞧卢俊义了,他精得很,跟这个奸商合作,到时候只怕他将咱们卖了,咱们还得替他数钱呢!” “当然,卢俊义精明得很,宋大哥开始不妨放低姿态,然后抓准时机,咱们来个趁其不备,总有机会成功的。” “容我再想想!” “宋哥哥莫急,此事儿需要从长计议!” “第二件事情是啥?” “咱们推翻大宋首先要师出有名!还需要一个帮手!” “何谓师出有名?这个帮手又是谁?” “谁建立的大宋朝?” “自然是高祖赵匡胤。” “不错,可是当年赵匡胤从谁手里夺过来的江山?” “谁手里?” “老柴家!” 宋江点了点头:“我到时候听说过陈桥兵变的事儿,赵匡胤原本给老柴家效命,后来夺了柴家的权” “宋江哥哥说的不错,老柴家的后辈小旋风柴进,只要想办法让他入伙,咱们便可以打着他的旗号推翻大宋朝了。” “不错,不错,这个主意实在是高明,当初人家老柴家将江山让给老赵家,结果让他们给弄得乌烟瘴气,如今人家要收回了了,这样实在是合情合理!可是小旋风柴进贵为王爷,有钱有势,愿不愿意入伙?” “王爷不过是虚名而已,即便有实权也不如当皇上风光,何况柴进早就对朝廷不满了。” “何以见的?” “哥哥注意过没有,但凡朝廷通缉的要犯,柴进都会慷慨解囊,愿意出手相助,如果他对朝廷恭敬,何必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宋江连连点头:“可是他来了以后,我这个大哥的位置难道要让给他吗?” “柴大官人不过是志大才疏,没有多少心计,只要他上了梁山,先顺着他的意,他不过是咱们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块招牌而已。” 宋江点了点头! 公孙胜说:“宋哥哥如果愿意,我亲自下山去说服柴进!” 公孙胜说的不错! 小旋风柴进活得很虚无。 因为萌了祖上的阴功,他手里有丹书铁券,免死金牌,柴进可以肆意妄为,而且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他不用工作,家里世代吃皇家供奉,有花不完的银子。 大宋朝的大好河山,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仅不花钱,沿途官员还得好吃好喝好照应。 小旋风想学读书,但是瞅两眼之乎者也便头晕脑胀。 小旋风想学音律,但是擀面杖吹火,一律不通。 但是他喜欢两件事:练习武术,指点大宋江山。 这两件事看着高大上,实则门槛都比较低,指点江山只要会说话就行,关键是要有气势。 小旋风不缺气势,以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每年进京朝拜皇上都不用下跪,皇帝专门在龙椅旁边给他摆张椅子,让他和自己一起接受群臣的朝拜。 小旋风身边聚集着几个乡野出身的知识分子,这些人每天指望着柴大官人提供衣食。 这些人共同的毛病是自以为满腹经纶,但是怀才不遇,整天吃饱饭便开始指点江山。 这些酸臭秀才本领不大,但是个个口才了得,他们整天象苍蝇一样围绕着小旋风晃悠。 柴进耳濡目染,在这些人的影响下,小旋风也养成了说大话讲空话的毛病,他曾经文思泉涌,一夜写出十几篇惊世骇俗的雄文,诸如《大宋朝崛起只需三步》、《一招制服西夏论》、《辽国臣服之我见》等等。 文章写成以后交给诸先生雅正,众先生纷纷击节叫好。 张先生竖起大拇指,李先生兴奋异常,赵举人干脆泪流满面,跪请柴大官人赶快将这些五百年难出一篇的治国良策集结成册,八百里加急,火速呈递给皇上,不然大宋朝危矣! 小旋风听完以后赶快吩咐人将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送往京城,然后翘首以盼,等候着皇上召见自己共商治国之道。 无奈这些治国良策送到京城,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了声息。 柴进实在按捺不住,左右打听,终于打听清楚了。 那些雄文根本没有送到皇帝手中,都让老贼蔡京给扣住了,蔡京传给童贯、杨戬、高俅等朝中大臣观看,众人看完以后皆捧腹大笑。 而且还有让柴进更加愤慨得消息:蔡京收到这些雄文扫了两眼便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丢给仆人,催促着仆人赶快丢到茅厕,还说:“奶奶的,世风日下,不学无术的阿猫阿狗都敢腆着脸谈国家大事了。” 柴进听说以后鼻子都气歪了, 他问京城的朋友,蔡京到底如何贬损自己。 “唉,蔡京说了,句子都写不通顺么还谈狗屁的国家大事?文法不通倒也罢了,更让人难以容忍的是错字白字连篇,最让人难以卒读的是字写得跟狗爬的差不多!” 柴进大怒:“狗娘养的老蔡京,你他娘的竟然敢如此羞辱本王,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唉,势不两立又能如何? 虽然自己不缺吃不缺喝不缺银子花,但是手里没有兵,没有将,没有权力,虽然有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但是那玩意防身还行,这时候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 柴进觉着自己的才华不仅被严重低估,而且脸面被人按倒在脚下摩擦摩擦,还被大大的侮辱。 兔死狐悲! 小旋风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底下这帮高级参谋更是如丧考妣,愤愤难平。 “苍天哇!庙堂之上皆小人哇!” “唉,皇上被蒙蔽了!” “呜呜,毁掉大宋的不是西夏蛮夷辽国贼兵,而是这些窃取高位,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畜生哇,我大宋早晚葬送在他们手中!” 柴进恨得牙根痒痒。 “给我准备快马,我这就去京城找皇帝说理去!” “王爷,皇上现在已经不理朝政了,听说整天和一个叫李师师的妓女厮混!” “唉,我大宋竟然……” “哼哼,当今唯有我柴大官人才是帝王之相!” 赵军师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瞧了瞧,然后小心翼翼地转回身来掩上房门。 “王爷,老赵家气数已尽!” “哼,老赵家祖上便不是好东西,当初狗贼赵匡胤欺负你们祖上孤儿寡母,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将本应该属于你们柴家的天下据为己有,为了平息天下英雄的愤怒才封了你们家王,后来给了丹书铁券,免死金牌,这不过是笼络人心的小人伎俩!” “对,蔡京不是好人,高俅这厮更不是好人,连杨家、呼延家、种家统统更不是好人,当初就是他们助纣为虐,帮着老赵家夺了你们柴进的江山。” “干……干脆,咱们造反算了?” “老兄,造反可不是一句话哇!兵呢?将呢?” “咱们王爷是天下有名的贤人,只要他振臂一呼,必将从者云集!” 柴进深以为然,他决定练武, 练好武术以后便招兵买马! 柴进读书不行,练武也是废物。 若想炼成一招致命,杀人不见血,万军丛中取上将的脑袋如同探囊取物不容易,即便天资不足,只要肯吃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炼成一个高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柴大官人天资有限,养尊处优,最受不了的是吃苦,虽然从下便花钱请各路的高手教自己武艺,练了十多年,十八般武艺倒是都懂点,但是样样稀松平常,不过是花拳绣腿,三脚猫般的杂耍。 柴进的武艺本来弱得跟狗屎一样,但是每次和高手过招,他总能轻轻松松地干倒对方,里面的猫腻他不知道,和他过招就是讨王爷高兴,让他舒心。 每次比武都赢,小旋风误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 于是他开始广贴招贤榜。 不问出身职业,只要有过人的功夫,懂得奇门异术更会被重要,都可以来投靠。 消息传开,江湖上的各色人等听到这个消息都开始涌现高唐州,鱼龙混杂,可是龙少,鱼多。 很多人蒙了几顿饭,淘了几两银子便跑路了。 第183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宋江当了梁山的老大,然后听从公孙胜的建议,不仅拉拢小旋风柴进,试图接近玉麒麟卢俊义,而且还到处招兵买马,招揽各地的能人前往梁山聚义起事。 宋江做的这些事情暂且反倒一边,再来说说大名鼎鼎的西门大官人! 江枫不仅捐钱捐物,而且帮助铁面孔目裴宣成功地抵抗了辽兵对阳谷的进攻! 高太尉被杀以后,高俅等人曾跑到宋徽宗跟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以“阳谷知县裴宣与药材商人西门庆有勾引梁山贼人的嫌疑”,请求赵佶将裴宣和林冲捉拿到京城审讯。 赵佶为了给高俅出气,吹胡子瞪眼地准备派人到阳谷来抓人,结果阳谷和东平府请愿的士绅耆宿到了。 “裴宣裴大人乃是当世绝无仅有的清官!恐怕包公重生,寇准再世也比不上裴大人!” “如果朝廷想陷裴大人于不义,莫说阳谷百姓不答应,东平府百姓不答应,整个大宋的百姓都不答应!” “如果朝廷誓与百姓为敌,那么百姓只得揭竿而起了!” 赵佶见民意汹汹,吓得半死,慌忙收回成命,将惩罚的圣旨改为了嘉奖:阳谷知县裴宣清廉公正,而且抗击辽兵立下大功,特意由阳谷知县擢升为东平府知府! 裴宣放过了,但是赵佶想拿江枫给高俅出气! 高俅在赵佶跟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过:“万岁哇,犬子之所以身遭不测,罪魁祸首是豹子头林冲,但是推波助澜的是阳谷县卖药材的西门庆!如果当初不是这个奸商暗中帮助朝廷要犯,我儿子便不会遭此劫难哇!” 赵佶下令将江枫押到京城候审!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激起来的连锁反应比捉拿裴宣闹得还大! 首先裴宣递交了一份言辞激烈的辞职信。 吾皇万岁,阳谷县西门大官人乃是千年难出一位的义士,我裴宣之所以能取得那点微不足道的破成绩,都是拜人家西门大官人所赐,如果万岁一意孤行,裴某将辞官不做,回家种地,卖红薯,我身为地方官,连自己辖区内的义士都保不住,我他娘的当官何用? 赵佶差点没气死,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裴宣,你他娘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没罢你的官,反倒给你升了职,你理应感恩戴德才对,万万没想到,你这个混账非得不感恩,居然为了一个药铺商人敢跟皇上公开叫板,真是成何体统! 赵佶正要起草诏书罢裴宣的官,没想到玉麒麟卢俊义替江枫的伸冤书也到了! 吾皇万岁,惊闻朝廷要与大宋朝第一流的好人阳谷县西门庆为难!我非常不高兴,朝廷应该善待商人,虽然士农工商,我等居于末流,但是西门大官人不仅行善积德,行侠仗义,而且高瞻远瞩,见识高远,实在是大宋朝一等一的牛人!朝廷不选贤为能倒也罢了,竟然还要与这样的人物为难,我卢俊义很焦虑,我一直朝不虑夕,惴惴不安!我保命要紧,以后铸九鼎,建明堂,修方泽,立道观,再修你那个该死的艮岳也别来找我要银子了。 赵佶读完卢俊义的信吓了一跳,纵然是当今皇上也不敢得罪财神爷!他心里不由地犯了嘀咕:这个西门庆到底啥来头?卢俊义一向对我唯唯诺诺,从来不敢口出狂言,他这次竟然也敢为了这个西门庆跟我口出狂言! 再后来便是各地飞来的书信,所有书信都是为江枫鸣冤的,最后赵佶彻底怂了! 他心里跟明镜一样:民意不可违,如果冒天下之大不韪抓了江枫,大宋朝很有可能瞬间便陷入混乱当中,此时西夏磨刀霍霍,辽国磨刀霍霍,远在东北的金国人也磨刀霍霍,稍有有点风吹草动,祖宗留给他的江山便有可能房倒屋塌,灰飞烟灭! 算了,别惹麻烦了! 最后赵佶灰溜溜地撤回了圣旨,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西门庆”横空出世,不仅赵佶怂了,蔡京、童贯、杨戬、高俅等人也觉着不可思议:奶奶的,这个西门庆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振臂一呼,从者云集,他为啥有这么大的感召力? 再次虚惊一场,江枫很快就安全了。 这天,裴宣再次登门拜见! “西门大官人,西夏边境冲突愈演愈烈,辽国也蠢蠢欲动,就连金国人也想打大宋的主意,唉,恐怕大规模的长年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了!” “裴大人,你想让我怎样?”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医药更是重中之重,你西门大官人乃是大宋朝最着名的药师,一定要尽可能造好药,多造药,以备不时之需哇!” 江枫听完以后连连点头。 “裴大人放心,我这就准备此事儿!” 江枫算是赶上创业的好时候了。 首先衙门支持,再也不用担心李达天那样的混账吃拿卡要,无事生非,借机生事。 其次那些捣乱的同行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人再跟江枫栽赃陷害,背后捅刀子,脚下使绊子,江枫可以将所有的精力用在钻研药材上。 再次就是那些地痞流氓,往日的仇人郓哥、王婆等人也消停了。唉,陷害人家西门大官人的那些人都没落得好下场,而且财连京城的皇帝都不敢拿他怎样,咱们何必再自寻死路! 江枫建厂房,购原料,招聘工人,开始鼓足干劲,大张旗鼓地做大自己的买卖! 人生不顺心之事十有八九,正当江枫拥有了所有条件,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要命的问题出现了。 做药需要的药材越来越难买, 派往去孟州进药的贲四每次都是沮丧的空手而归! “大官人,生意难做,孟州药材集市很多掌柜的都关门歇业了。” “为啥?” “集市上没有药,哪怕有再多的银子都买不到药!” “这到底是为什么?” 很快孟州的董将士派人给江枫送信来了:西夏国和宋兵再次开仗,吐蕃的药材商贩不敢越过西夏国到中原生意了,因为西夏兵有令,只要他们胆敢卖给宋国人药材,不仅要没收钱物,人还得被点天灯。 第184章 西门家的老婆们起了内讧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纵然江枫本事再大,但是如果手里没有合格的原料,他也配不出上等的好药来。 做药材的都知道:选好药材,吐蕃和回鹘乃是必去之地,藏红花、冬虫夏草这里独有,而此地出产的避瘴神药阿芙蓉更是质量上乘。 听说没有办法买到原料以后,江枫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河州是吐蕃和回鹘往中原卖药的重要中转站,若想卖药材,只能到河州去碰碰运气了。 但是此时两国交兵,再加上绿林土匪出没,路途艰险,很有可能会九死一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江枫一横心:“我去河州走一趟。” 听说江枫要去河州,首先家里人不同意。 大太太吴月娘带着李娇儿、孟玉楼、李瓶儿气势汹汹地来找他。 吴月娘擦了擦眼泪说:“官人哇,河州路途遥远,而且兵荒马乱,你无论如何不能去河州!” 孟玉楼也泪水涟涟地劝道:“对,对,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么大个家靠谁支撑?我们姐妹几个怎么活?” 李娇儿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西门庆,你若是敢离开阳谷半步,这辈子便永远别再回来了。” 孙雪娥哭着说:“大官人哇,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而且西门大姐尚在年幼,这俩孩子不能没有爹哇!” 这几个娘们儿七嘴八舌,个个巧舌如簧,江枫被她们给缠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江枫被逼得没有办法。 他只得虎着脸,瞪着眼,咧着嘴,摆出一副夫为妻纲的架势,指手画脚,吹胡子瞪眼,讲了一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酸臭道理! “你们大吵大闹,还有没有礼法?实在不成体统!” 他这么一副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演说将吴月娘等人给镇住了,一时之间被他给唬得竟然无言以对。 唯独鸨母出身的李娇儿对他嗤之以鼻。 “庆哥,你装什么大瓣蒜,冒充啥大尾巴狼!你满口仁义道德,忘了谁是将你关进了大牢?你一心兼济天下,忘了那些坏人怎么坑你的?今天老娘跟你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无意,便别怪我们姐妹无情!” 江枫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闭嘴,竟然敢跟男人顶嘴!成何体统?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打你两巴掌!” 李娇儿冷笑了一声,脸往上一扬。 “庆哥,真是长出息了!竟然敢打老婆了!有种你就来,你打老娘两巴掌试试!” 江枫顿时怂了,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 他不敢打女人,尤其李娇儿当初为了自己身披重孝,怒闯杀人刑场,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子爱都爱不够,哪里舍得动一指头!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得灰溜溜地撤退,索性彻底躲开这几只母老虎! 江枫夺路而逃, 几个老婆没有办法了,最后她们的眼睛齐刷刷地对准了老大吴月娘,她们都知道吴月娘心思缜密,临危不乱,做事周全! 李娇儿叹了口气说:“大姐哇,这个犟种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来不回来,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哇?” 孟玉楼哭得跟个泪人一样,她也求吴月娘说:“姐姐哇,若是捐银子捐物这样的事情也倒任由他去了,可是去河州那可是丢性命的事情哇,我已经守过一次寡,我可不想第二次死男人哇!” 孙雪娥也叹了口气说:“咱们府上这么一大家子人,都靠大官人支撑着,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家还不得散了哇!” 吴月娘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咬了咬牙说:“姐妹们,跟我走!” “去哪里?” 李娇儿,孟玉楼和孙雪娥异口同声地问。 “咱们去县衙告状!” “告状?” “对,咱们状告阳谷县西门生药铺子的掌柜西门庆寡恩薄义!” 她们几个听到这里,不由地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们的男人有爱心有担当,这乃是她们疯狂爱上他的根本原因,为啥大姐突然说庆哥寡恩薄义? 孟玉楼摇了摇头说:“大姐哇,庆哥明明重情重义,乃是绝世无双的好人,为啥你要告他寡恩薄义哇?” 孙雪娥也表示反对:“对哇,千万使不得!如今外人都说大官人是善人,咱们这不是故意败坏他的名声吗?” 若论聪明和见识,除了吴月娘,还得算李娇儿。 她听了吴月娘的话,沉思片刻,然后说:“咱们跟着大姐去县衙吧。” 吴月娘瞅了一眼李娇儿,点了点头,心中暗中赞叹:“唉,都是李娇儿是女中豪杰,果然不一般哇。” 孟玉楼扭头问李娇儿:“二姐哇,为啥你也改变了主意?” 李娇儿苦笑了一声说:“唉,大姐用心良苦,这是以退为进,让铁面孔目裴宣为咱们姐妹主持公道!” 孟玉楼和孙雪娥猜不到其中的玄机,但是她们俩自知她们的才能和见识不及吴月娘和李娇儿,既然不懂人家,那一切按人家说的办就是了。 吴月娘带着她们几个直奔阳谷县衙! 此时的裴宣正忙活着收拾行李赶赴东平府上任! 他原本不想离开东平府,久住阳谷,无奈东平府城城墙又薄又矮,城内地痞流氓滋事,恶霸欺压百姓,整个府城人心涣散,快乱成一锅粥了。 府里的绅士耆宿再三结队来请,裴宣被逼得没办法,而且东平府确实被阳谷县更为重要,他思索再三,安顿好阳谷事务,正准备起身前往东平府上任。 正当他要骑着毛驴动身的时候,忽然听见县衙外面有人击鼓鸣冤。 裴宣听见鼓声以后吓了一跳, 因为自从他到阳谷知县任上以后,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裴宣不敢怠慢,慌忙换好官服升堂! 随着裴宣一声令下:“宣鸣冤人进公堂!” 官差将吴月娘等人带了进来, 端坐在公堂中央的裴宣看见这四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女人吓了一跳。 他心中暗想:“这不是西门大官人那几位漂亮的老婆吗?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啥她们鸣冤?难道是争风吃醋?莫非大名鼎鼎的西门大官人家里起了内讧?” 第185章 卢俊义将燕青借给了西门大官人 吴月娘率领着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等人进了公堂的门。 见了西门家这几个杀气腾腾的几个娘们儿,裴宣不敢怠慢,他慌忙从公案后面的椅子上站起来。 西门大官人是义人, 铁面孔目对他很敬重, 爱屋及乌,所以他对西门大官人的这几房太太也格外客气。 裴宣满脸堆笑地走到吴月娘的跟前, 他一边抱拳施礼,一边忙不迭地说:“哈哈,原来是几位夫人到了,裴某有失远迎,实在惭愧!” 说到这里,裴宣扭头吩咐站在两边的衙役:“还愣着干什么?赶……赶快给四位夫人看座倒茶!” 吴月娘一边跪倒在地,一边说话:“裴大人,我们是来告状的,不是来找您喝茶聊天的。” 李娇儿、孟玉楼和孙雪娥也跟着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嚷嚷:“请大人为我们姐妹主持公道!” “诸位西门太太,你们要告谁?” “告我们的男人,西门庆!” 裴宣懵了! “状告西……西门大官人?他打你们了?” “没有,他每天对我们嘘寒问暖,一根指头都没动过!” “他不给你们吃喝?” “没有,我们锦衣玉食,府上的仆人们将我们伺候得无微不至。” 裴宣脑袋大了,他继续问道:“他是不是在外面吃喝嫖赌,胡作非为了?” “没有,我们家男人早已经改邪归正,再也不做那些不堪之事了。” “那……那为啥告西门大官人?” 吴月娘叹了口气说:“我家官人身为一家之主,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置全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苦苦劝告于不顾,非要跑到河州战乱之地进药材,还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真是愚蠢且可笑!” 听吴月娘这么一说,裴宣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他慌忙给这几个惹不起的娘们儿躬身施礼! “诸位夫人,西门大官人这么做乃是利国利民的义举哇……” 没等裴宣说完,二太太李娇儿反唇相讥,这个妓院鸨母出身的漂亮女人牙尖嘴利,说起狠话来更是一针见血! 她斜了眼裴宣说:“嗤,义举?我们家的男人千金散尽,救死扶伤的事儿做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得到啥好了?蹲了两次大狱,两次差点被砍掉脑袋?再悄悄你裴大人,抗了一次辽便官升三级,我们家西门大官人落啥好处了?” 裴宣被怼得哑口无言,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李娇儿开了头,孙雪娥也有了胆,她跟着说道:“裴大人哇,我们家老掌柜管得严,时刻教导我们大官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制药看病,但是自从他遇到你和那位卢员外以后便开始不守本分,整天疯疯癫癫,以后麻烦你们两位别再与他来往!” 这几个女人吵吵了一番,裴宣不断地赔不是,嘴皮子都磨破了,最后恨不得给她们磕头赔罪,总算将她们给打发走了。 听说几个老婆别出心裁地跑到县衙的事儿以后,江枫很惭愧! 江枫慌慌张张地来拜见裴宣, 他给裴宣赔礼道歉:“裴大人,实在惭愧,我那几个不省心的老婆让你为难了。” “哈哈,西门老弟言重了,唉,这乃是人之常情,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让自家的亲人赶赴疆场冒险!” “唉,事关重要,不去不行哇,不然,一旦瘟疫袭来,兵荒马乱,父老乡亲和前线的将士更麻烦!” 裴宣叹了口气,最后点了点头说:“夫人们的担心倒也不是多余,这次去河州确实凶险异常!” “唉,没办法,如果弄不来原料,我就没有办法制药哇。” 裴宣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半天说:“我看不如这样,我这就派人去给玉麒麟卢俊义送信!” “这事儿麻烦他有何用?” “你见识过他仆人燕青的厉害,让卢俊义将燕青借给你,燕青武艺高强,能以一敌百,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只要有他保护你,你西门大官人也就安全了!” 江枫当然知道燕青的厉害,如果有这样的高手帮忙,纵然龙潭虎穴也可以闯一闯,但是燕青离开了卢俊义,那卢俊义的安危就成了问题,自己不能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们正讨论着借燕青帮忙的事情,这时候外面的官差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裴大人,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求见!” 裴宣大喜,二话没说,慌慌张张地出门迎接卢俊义。 卢俊义见了他以后,连忙抱拳秉手:“哈哈,恭喜裴大人,在阳谷知县这个位置上屁股还没有坐稳,又升迁成了东平府知府!” 裴宣的脸臊得跟猴腚一样。 “卢员外,休要取笑于我了,快点屋里请,正好有重要事情找你商量!” 裴宣挽着卢俊义的手进了屋, 燕青则一声不响,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 进了屋以后,江枫和卢俊义寒暄了几句,算是见了礼! 裴宣开门见山! “卢员外,我代替西门大官人求你一件事儿!” 江枫伸手准备制止。 卢俊义冲着他摆了摆手说:“兄弟,你我不是外人,让裴大人尽管说就是了!” 裴宣便将江枫准备亲自去河州进药材的事情浮皮潦草地说了一遍,最后说:“卢员外哇,夏和宋开了仗,所以此去河州凶险异常,所以我想让你将燕青借给西门兄弟,让他一路护送!” 卢俊义听完以后,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了。 他扭头告诉燕青:“小乙,你不必陪着我去江南了,你护送这我兄弟西门庆到河州走一趟吧!” 燕青顿了顿,然后低声说:“燕青遵命,但是主人去江南同样艰险异常,您老的安危由谁来保护?” 卢俊义淡然说道:“方腊的几个最信任的人跟我是朋友,而且我在江南眼线众多,不会有啥危险!”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从现在开始,我兄弟西门庆才是你的主人,你唯一需要做的便是保护好他的安危,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燕青点头答道:“主人请放宽心,西门大官人在,小乙便在;西门大官人如若有丝毫的闪失,小乙便以命谢罪!” 第186章 穷困潦倒的大刀关胜 唉,人家卢俊义的忠仆,我怎么能随便借来用! 况且去江南拜见神叨叨的邪教头子方腊原本就危机重重,一旦卢俊义因为没有燕青的保护出现闪失,自己这辈子都会羞愧难当,过不肃静! 无奈卢俊义决心已定,再加上裴宣在旁边煽风点火。 “西门兄弟,莫要推辞,药材的事儿十万火急,事关百姓和将士性命,马虎不得,不然你我将成为千古罪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恭敬不如从命,最后江枫只得点头答应了。 “卢兄,你放心,等我从河州弄到药材回来以后,马上便将燕青还给你!” 卢俊义扭头嘱咐燕青:“小乙,除了阳谷,一路往西,一直到河州,无论山贼土匪还是地方官衙都卖给我卢俊义三分薄面,如果有人为难你们,你先提提我的名字,如果有人还敢与你们为难,那就要了他的性命。” 燕青点头答应。 卢俊义又对江枫说:“我有个朋友叫龙巴多杰,他是吐蕃商人,他在河州鼎鼎大名,到了河州以后你可以去找他。” “多谢卢兄,我记住了!” “你要进入西夏国,他们正与咱们大宋打仗,一旦落到他们手中,你可以去我的另外一个朋友任得敬!” “这个任得敬啥来头?” “他本是籍籍无名的汉人,成了小梁太后的情人,也是小梁太后的重要谋士,小梁太后对他极为信任,她还做主将任得敬的女儿许配给了西夏皇帝李乾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就这样,燕青成了江枫的帮手! 江枫用最快的速度将他那四个难缠的老婆搞定,准备好马匹车辆,最后带着燕青、玳安,还有几个伙计火速离开了阳谷县城,一路向西而去。 他们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往前走了十天,一路畅通无阻。 第十一天,天气突然变得燥热起来, 马车又往前走了二十里。 天气越来越热,几匹马都累得走不动了! 前面有一颗参天大树,江枫吩咐停住,大家喝口水,让马歇息片刻再赶路。 这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他肩膀上扛着一把青龙偃月刀,刀柄上悬挂着一个包袱。 等那人走近,江枫吓了一跳: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红彤彤一张脸,丹凤眼,卧蚕眉,胸口飘洒着五绺长髯,这不是关二爷么? 莫非他反方向穿越,由大汉朝穿越到大宋朝来了? 这位假关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嘴唇干裂出好几道口子,渗出的血结成个痂,很是落魄。 虽然落魄,但是他走路时身体笔直,眼里尽是孤傲和不羁,非但不显得狼狈,反倒增添了几分质感。 假关公从他们的马车旁边经过时,目不斜视,视他们如无物,继续冷漠地前行。 江枫冲着他招了招手。 “老兄,来,来,喝口水,歇息片刻!” 这个汉子漠然地扭过头来,瞅了江枫一眼。 当他看见江枫手里拿着的水囊时,他的喉结抖动了两下,然后舔了舔干瘪的嘴唇。 他走到树下,将肩上的大刀戳在地上,取下包袱,然后一屁股坐在包袱上。 江枫将手里的水囊递个了他。 他倒也不客气,接过水囊,咕咚咕咚一通牛饮。 喝足了水,他将水囊还给江枫,然后拱拱手说:“多谢!” 红脸泛黄,江枫瞅着似乎好几天没吃饭了。 他吩咐玳安取出来一块熟牛肉,这块牛肉足有二斤多。 玳安不情愿地将牛肉拿出来递给江枫。 江枫最崇拜偶像便是义薄云天的关羽,他愿意为关羽做一切,一块牛肉算什么! 江枫递到汉子手中。 “老兄一定饿坏了!” 看见牛肉,汉子的眼睛顿时亮了。 但是他有些矜持,看来平常习惯了万事不求人。 最后实在无妨抗拒牛肉的香味,很不情愿地抬手接了过来,然后羞愧地说了声:“多谢!” 接过来牛肉以后,这个汉子不舍得大快朵颐,象绣花的姑娘一样一点点撕着吃。 江枫对他说:“瞅着老兄面熟,你长得像极了一位大人物!” “谁?” “大名鼎鼎的汉寿亭侯,闯五关斩六将,视金钱利禄如粪土,义薄云天的大英雄关羽关云长!” 汉子听到这里顿时一脸的傲娇! 他冲着江枫竖起了大拇指。 “老弟果然有眼光!唉,说来惭愧,在下关胜,河东谢良人,乃是武圣正宗子孙,我祖上立下千秋伟业,可惜在下穷困潦倒,指望老弟施舍的牛肉活,唉,让祖上蒙羞了。” 听说是关胜, 江枫顿时肃然起敬。 姓关的没有孬种,关胜虽然不比关羽,但是人家那也是梁山五虎将的老大,天勇星,那在梁山英雄好汉里也是数得着的。 关胜不是武将吗?怎么破落到这种田地哇? “关兄去哪里?” “闯荡江湖,四海为家!” 关胜说到这里,满脸的落寞。 “瞧瞧这青龙偃月刀,便知道关兄武艺高强,到军中谋给差事,那还不易如反掌?” “唉,不瞒老弟说,关胜虽不才,也做到了蒲东巡检。蔡京倒是欣赏我的武艺,有意提拔于我。” “这是好事哇,那还为啥辞官不做?” “我堂堂武圣人的后代实在不愿意与那些酒囊饭袋,乌龟壳王八蛋为伍,周围强敌环伺,可是皇帝是个废物,写写画画;朝中奸党林立,贪污腐败,最他娘的搞笑的是军权居然掌控在童贯这个太监手里边,唉,如今这大宋朝哪里还有大汉时期的半点踪影,真是越说越气人哇!” “关兄准备干什么?推翻大宋朝廷?” 关胜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 “我们关家最注重的便是忠义二字,大宋皇帝再浑蛋,我也不造反!” 江枫冲着关胜竖起了大拇指。 这样的理想主义者确实令人敬重。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道关兄有何打算?” “我要到各处联络汉家刚勇男儿,我要率领着他们赶赴边关,灭了辽和夏,以壮我大汉江山!” “关兄果然了不起!” 关胜问江枫:“老弟何方人士?” “东平府阳谷县!” “所操何业?” “经营生药铺子!” 听说江枫是做买卖的生意人,关兄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然后他接着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去河州进药材!” 关胜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冲着江枫摆了摆手说:“此时西夏国正和大宋开战,你们别去找死了,省得有来无回!” 第187章 准备卖双鞭的汉子 关胜跟着江枫等人闲扯了几句,最后站起身来。 “多谢西门老弟的水和牛肉,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山高水长,以后又用得着我关胜的地方,我一定出手相助。”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我要去找一个人,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以后,关胜扛起他的青龙偃月刀继续往前走。 “关兄去找谁?” “我要去水泊梁山寻找宋江宋公明,此人乃是梁山的老大,正在招兵买马,我去看看他能否与我共兴大业!” “宋江这人阴险狡诈,关兄还是好自为之!” “哈哈,阴险狡诈的人我见的多啦,不在乎再多错这一次。” 说完以后,关胜扛着大刀扬长而去了。 江枫等人继续前行! 天黑之前走到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诸位,赶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咱们找个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赶路也不迟晚!” 他们在集市中间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 刚走到门口,站在门口的店小二便满脸堆笑,扯着嗓子吆喝道:“几位客官,打尖哇还是住店?” 江枫吩咐说:“小二哥,麻烦你先给我们弄桌酒席,然后再找三间上等的客房,客房要干净清静!” “客官赶快屋里请!” 店小二在前面引领着他们几个人进了屋。 宽敞的厅堂里摆着几张干净的桌椅。 店小二请他们等人到了中间的桌子跟前。 他熟练地将搭在肩膀头上的毛巾取下来,然后麻利地擦了擦凳子,又擦了擦桌子,做完这些以后,他又给江枫等人端来一壶茶,给他们逐一斟满。 一阵忙活,店小二的脑门子上渗出来细密的汗珠。 江枫从兜里摸出来一块碎银子给了店小二。 “这是给小二哥的赏钱!” 店小二欣喜若狂,他忙不迭地接过来银子,然后鞠了一躬,这一躬九十度,动作标准得如同东洋人差不多。 店小二连连感谢:“老天爷,这位爷真是慷慨,多谢,多谢了!” 等江枫等人落了座,店小二恭恭敬敬地说:“客官暂且稍候,小的我这就去安排!” 江枫叫住了他。 “小二哥,此地是何地?” “回禀客官,周家镇!” “这一带可安宁?” “客官,这一带安静得很,但是顺着店外的这条大路再往前走百余里要经过一座荒山,诸位要当心了。” “当心什么?” 店小二压低了声音说:“据说那座山上时常有贼寇出没!” 江枫记在心里,他拱手谢过了店小二。 店小二慌慌张张地去给他们准备酒菜去了。 很快,一桌热腾腾的酒菜便端了上来,江枫等人饿坏了,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店小二恭恭敬敬地领着他们到了二楼客房。 江枫躺在床上,一阵倦意袭来,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江枫被吵醒了,他从床下坐起来,趿拉着鞋到了门口。 他顺着门缝往外看,发现机警的燕青已经手持匕首护在了他的门前。 江枫轻轻地拉开了屋门, 燕青看他出来,撤了撤身子,朝他躬身施礼。 他低声问燕青:“发生了什么事儿?” 燕青指了指楼下一个身高过丈的汉子说:“这个汉子交不起住店的银子,这些人要赶他走!” 江枫仔细往下观看。 店里的几个伙计手持这个棍棒将一个衣衫褴褛,憔悴不堪的汉子给团团围住。 客栈掌柜的是个精明的瘦猴,别看这个瘦猴瘦得没有了人形,但是牙尖嘴利,骂起人来那张嘴如同一把杀人的刀子一样。 “汉子,不还钱就像滚蛋?少一厘一毫都别想走!你他娘的没钱住什么店?以为我们这里开的是积善堂吗?” 那个汉子低垂这脑袋,他满脸的愧色,不停地给瘦猴子赔礼道歉:“掌柜的,我实在是没有银子哇,你暂且放我走,日后我一定加倍奉还!” “放屁,你这种赖账的混账我见的多了,鬼才相信你会再回来!” 掌柜的发了怒,伙计们自然叫嚣得更欢。 “傻大个,赶紧换银子,不然我们打折你的狗腿!” 这些人叫嚣得挺欢畅,被围在中间的汉子被骂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答不上了。 说话之间,瘦猴挥舞着双手,准备命令店里的伙计围殴这个穷途末路的汉子。 江枫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他倒不是为这个汉子担心, 他是替这些有眼无珠的掌柜和伙计担心! 这些人有眼无珠,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被他们围在中间,供他们任意羞辱的汉子一瞅便不是等闲之辈。 尽管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但是这个汉子身高过丈,虎背熊腰,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露着力量,他是一个作战力极强的猛将! 正若是动起手来,这个汉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这些酒囊饭袋给灭了。 那汉子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他弯下腰,从包囊里取出来两支钢鞭丢在了瘦猴掌柜跟前。 “掌柜的,我这对钢鞭乃是祖上传下来的,价值数百两白银,我暂且将它们抵押给你!” 瘦猴瞅了眼地上的钢鞭, 黑不溜秋的, 他蹲下身,想将钢鞭捡起来好好琢磨琢磨, 无奈钢鞭太重,他力气太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将钢鞭拎起来。 瘦猴撇了撇嘴,朝钢鞭上吐了口浓痰,然后讥讽道:“奶奶的,没银子的怂货,竟然用这些废铜烂铁糊弄老子!我才不要这破玩意,拿银子来!” 那汉子顿时急了,眼睛瞪得象铜铃一样。 他伸手薅住了瘦猴的脖子,骂道:“王八羔子,赶快将老子钢鞭上的脏东西舔干净,不然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瘦猴的脖子被卡得死死的,压根喘不上气来,其他伙计见状,挥舞着棍棒便准备进攻。 江枫赶紧自己得站出来说句话了,不然非得出人命不可! 他慌忙大声喊了句:“住手!” 平地起惊雷,这一嗓子很管用! 他们都停住了手,抬头望上看,江枫不敢怠慢,他慌忙顺着楼梯疾步走了下来,燕青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第188章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江枫走到瘦猴跟前,问道:“掌柜的,这位老兄欠你多少银子?” 瘦猴见江枫衣着华丽,气宇非凡,而且亲眼将他打赏了店小二银子,出手如此的阔绰,眼睛连眨都不眨! 他走到柜台边,取出来算盘,噼里啪啦一通乱打! 片刻以后,瘦猴子朝着江枫拱拱手,然后满脸堆笑地说:“客官,这个穷鬼在我们这里住了快两个多月,他欠了我们三十两银子,利滚利,总共八十两银子!” 这个瘦猴子心够黑的,奶奶的,后世那些放高利贷的黑社会也没这么狠。 江枫扭头问那个汉子:“老兄,你确实欠了他这么多?” 那个汉子倒是没赖账,他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最后点了点头说道:“说来惭愧,我途径此地,没想到大病一场,期间银子和马都被贼给偷了!我身无分文,这才欠了他们银子。” 这时候玳安等几个伙计听见动静,也从楼上下来看热闹。 江枫转头吩咐玳安:“玳安,取八十两银子下来!” 玳安答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屋里,取了八十两银子交给了瘦猴。 瘦猴心满意足地接过银子,慌忙冲着江枫拱了拱手,然后吩咐伙计们说:“赶快撤了吧!” 江枫叫住了他。 “掌柜的,给我们准备一坛好酒,四个小菜,我要和这位仁兄开怀畅饮一番!” 瘦猴二话没说,连忙招呼伙计说:“快,快,快去给贵客准备酒菜!” 汉子朝着江枫拱了拱手说:“多谢朋友出手相助,实在惭愧!” 说到这里,他将地上的双鞭拿里起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江枫。 “朋友,这对双鞭是我的传家之宝,价值连城,可惜这些酒囊饭袋不识货,我暂且抵押给你了。” 江枫接过来一支铁鞭看了看,水磨八棱钢鞭,做工极为精巧,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看见这两条铁鞭以后,站在江枫碰边的燕青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大名鼎鼎的双鞭将呼延灼!” 那汉子苦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说:“惭愧,正是在下!” “你不是汝宁郡都统制吗?你怎么流落到此地来了?” 呼延灼叹了口气,浮皮潦草地将他在梁山被林冲打败的经过说了一遍。 呼延灼跟随着高俅去梁山剿匪, 万万没想到一败涂地,输了个一塌糊涂! 一千五百兵马被冲得七零八落,四员大将被林冲干掉了三个, 更要命的是带兵的主帅殿帅府太尉高俅竟然也被生擒活捉,仗打成这幅熊样,傲娇的名门之后呼延灼还哪里有脸回京城面见皇上? 唉,回到京城也是死罪! 呼延灼心灰意冷,他最后漫无目的,信马由缰,失魂落魄地到了周家镇。 他原本想找个寺庙出家当和尚,要么找个道观当老道,奶奶的,只要能跳出三界外就行。 当他走到周家镇时,没想到天降暴雨,他被浇成了落汤鸡,被逼无奈,最后他只得在镇上找了这家客栈住下。 呼延灼原计划等候雨过天晴以后便离开,万万没想到大雨滂沱,一连下了十多天,更要命的是他因为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客栈掌柜的见他身上有银子,便跑前跑后替他找了郎中抓药医治,没想到呼延灼病得厉害,方圆百余里的名医都请了! 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折腾了将近两个月,呼延灼命大,最后他这条命总算从死亡线上给拉回来了。 呼延灼得病期间,客栈里遭了贼! 有个梁上君子趁着他睡得迷迷糊糊,不仅偷光了他的银子,而且将他的那匹宝马也给骑跑了。 客栈掌柜的原本要去官府报案,可是呼延灼担心身份暴露,所以无论如何也不答应。 瘦猴起初见呼延灼财大气粗,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尽管他没有了银子,可是还是照旧好吃好喝好招待! 等呼延灼病好以后,他想离开客栈,这时候瘦猴掌柜的可不乐意了。 “汉子,你抢了我很多银子,不能走!” 呼延灼想拿东西抵账,无奈值钱的东西都被偷走了,有倒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那么大的名门之后,响当当的都统制,结果虎落平阳,被几个势利小人给戏弄于鼓掌之间。 危急关头,幸亏江枫替他解了围。 呼延灼唏嘘感慨一番! “敢问仁兄仙乡何处?姓氏名谁?” “在下西门庆,东平府阳谷县人氏!” 呼延灼听到这里,慌忙站起身来。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西门大官人,真是久仰大名哇,军中将士提起西门大官人配制的神药无比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哇。” 江枫没好意思告诉他:打败你的豹子头林冲正是我的结拜兄弟! 江枫谦虚地笑了笑,然后问呼延灼:“呼延将军有何打算?” “唉,梁山一战,声名扫地,祖上的荣光也被我给丢尽了,我打算从此归隐山林,修身养性,再也不问世事儿!” 江枫摇了摇头说:“呼延将军,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西门大官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话直接说就是了。” “打仗总有胜负,况且林冲乃是大宋朝排名第一的武将,你和他的本事伯仲之间,即使一时疏忽,吃了败仗,也是情理之中,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一场胜负而垂头丧气!” 呼延灼苦笑了两声,然后叹了口气说:“西门大官人错怪我呼延灼了,豹子头林冲武艺高强,他的本事原本就比我高,我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败给他不丢人!” “那为何还要退出江湖?” “唉,我之所以决心归隐山林,是因为满朝都是奸佞之臣,将大宋朝清平之地给弄得乌烟瘴气,我呼延灼实在不行与他们同流合污哇。” “世道轮回,昏君奸佞不过是一时得势,明君圣主迟早会横空出世的,呼延将军岂能因噎废食,用别人犯下的错误惩罚自己!” 呼延灼听到这里,顿时满脸的羞愧。 “唉,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西门大官人所言极是,呼延灼审案羞愧!” “呼延将军,西夏和辽国很快便要全力攻打大宋,大宋的军民离不开呼延将军哇!” 第189章 燕青大战崔道成 酒逢知己千杯少, 江枫和呼延灼一见如故,两个人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外面鸡叫三遍,天光大亮! 呼延灼最后站起身来,朝着江枫拱了拱手说:“西门兄弟,你此次西去河州可谓危机重重,恰好我呼延灼无事可做,不如陪着你一起西去,让我鞍前马后地保护你的安全,我呼延灼虽然武功平平,但是好歹有把子力气!” 听说呼延灼愿意跟自己一起去河州,江枫很高兴! “呼延将军愿意去的话,在下实在求之不得!” 两个人一拍即合, 呼延灼的马丢了,江枫让玳安到镇上给呼延灼买来一匹马,这匹马虽然称不上宝马良驹,但是浑身油亮,膘肥马壮,脚力倒也说得过去。 “呼延将军暂且骑着这匹马,等咱们遇到好马,兄弟我再买一匹给你。” “西门老弟客气了,脚力可以就行。” 他们离开了客栈,继续西行! 这天逃离距离周家镇一百里有余,前面群山叠嶂,遍地莽林。 江枫心中暗想:“恐怕此地便是那个店小二说的山贼出没的地方了!”燕青和呼延灼也赶紧这里阴森可怖,于是他们低声提醒赶车的车夫和伙计说:“伙计们,当心点!” 又往前走了二里,此时日垂西山,天色将晚,黑黝黝的群山,时而传来几声让人惊恐的鸟叫声。 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江枫倒也不用担心, 他身边有燕青和呼延灼这样的高手,莫说是毛头小贼,就是三五个一等一的高手也稀松平常。 他们继续往前走,前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厮杀声。 他们赶紧停住了脚步。 燕青走到江枫身边说:“西门大官人勿动,我前去查看查看动静!” 呼延灼不放心,于是他便跟着燕青一起往前走。 他们二人高抬腿,低落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不到一箭之地! 前面出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站着几十个人,这些长得鬼头蛤蟆眼,一个个面露凶光,一瞅便不是善类。 这些人将扎成一圈,他们将两个人团团围住中间。 燕青仔细瞧了瞧被围住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他身高六尺五六,细腰乍背,面白如玉,留着三牙细黑髭髯,他手里拎着一把钩镰枪。 站在他旁边的汉子与他年龄相仿,面相丑陋,身材高了一点,七尺有余,但是满脸的麻子,鼻子更是大得吓人。这个麻脸身强力壮,他手里挥舞着两把铁锤。 两个人被围在中间,并没有慌乱,但是他们也不敢贸然进攻。 山贼们似乎对他俩也有所忌惮,成环状包围,围而不攻。 为首的贼人是个身材高大的和尚,这个和尚赤露着上臂,胳膊疙里疙瘩,壮得像个没毛的狮子一样,他手里拎着一条五十多斤重的禅杖。 和尚是个结巴,说话磕磕绊绊,他嚷嚷道:“徐……徐宁,别他……他娘的硬撑了,留下你的雁……雁翎圈金甲,我就饶你们俩不死!” 那个白脸汉子冷笑一声:“崔道成,你这个秃驴,想要我的铠甲?你他娘的想得美!这套铠甲比我的命都重要,想要得到铠甲,先将老子的命给拿去!” 和尚嘿嘿冷笑了两声:“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燕青第问呼延灼:“呼延将军认识他们吗?” 呼延灼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那个和尚说:“这个和尚叫崔道成,外号生铁佛,他是高俅的亲信!那个白脸的汉子叫徐宁,外号金枪将,他是东京禁军金枪班的教头,深得皇帝信任,时常保护在皇帝身边。” “雁翎圈金甲是何物?” “徐家有件传家宝,就是所谓的雁翎圈金甲,相传是三国名将许褚的铠甲,后来到了他们老徐家,从那以后便成了老徐家的传家宝,相传只要将这副铠甲又轻又稳,披在身上,刀剑箭矢急不能透,人都唤做赛唐猊。” “那个麻脸的汉子呢?” “这个人叫汤隆,他是徐宁的表弟,乃是大宋朝最有名的铁匠兼武器工程师,因为他浑身上下长满了斑点,如同豹子的花纹一样,所以江湖上都尊称他被为锦豹子。” 燕青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 “我手中的这把匕首就是我主人花重金请他打造的!” 这个时候,金豹子汤隆冲着生铁佛骂道:“秃驴,有种单打独斗,俺锦豹子手中的铁锤砸烂你的狗头。” 崔道成笑了。 “好……好良言,难劝……劝该死鬼,孩儿们,用烟雾弹。” 崔道成说的烟雾弹乃是装满了石灰的布口袋,这些敞开了口的口袋纷纷丢向了被困在中间的徐宁和汤隆身上。 这招很损,再厉害的人也抵挡不住。 呼延灼低声问:“咱们帮着谁?” “山贼本来就可恶,况且崔道成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居然敢拦路抢劫的事情,必须狠狠地教训他们。” 燕青点头答应。 于是,正在徐宁和汤隆被折磨得狼狈不堪之际,燕青和呼延灼跳了出来。 生铁佛崔道成等人吓了一跳, 他们纷纷扭头观望。 崔道成不认识燕青,但是他见过呼延灼。 他斜了眼呼延灼,讥讽道:“哈哈,原来是吓破了胆子的败军之将呼延灼。” “败军之将也比你这个助纣为虐的秃驴强!” 一言不合,生铁佛轮起禅杖朝着呼延灼冲了过去。 呼延灼刚想抡起双鞭跟生铁佛较量较量。 燕青知道呼延灼大病初愈,拦住了他。 “呼延将军暂且退回,杀鸡焉用牛刀,将这个秃驴交给我就是了!” 若是平常,呼延灼干掉生铁佛不在话下,可是现在体力没有回复,他还真不一定能干过生铁佛。 呼延灼退到了后面, 燕青冷冷地斜睨了生铁佛一眼,满脸的不屑。 这个眼神将生铁佛给激怒了。 眼前这个模样俊俏的后生长得弱不禁风,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人,实在可恶。 生铁佛破口大骂:“兔崽子,活腻了!” 他一边骂,一边抡起手中的禅杖“呼”的一声朝着燕青的脑袋砸了过去。 第190章 徐宁将雁翎圈金甲送给了燕青 崔道成手中的禅杖即将砸在燕青脑袋的一瞬间, 静若处子的燕青象灵猫一样闪身躲开,然后紧接着他的脚尖点地,一个旱地拔葱,身体猛地往上一窜。 说时迟,那时快人到,燕青手里的匕首已经到了。 锋锐的匕首直奔生铁佛的哽嗓咽喉,这把匕首快如闪电,寒光一道,吓得生铁佛慌忙闪躲。 崔道成总归躲得慢了些,致命的咽喉是躲过去了,但是他的肩膀却暴露出来了。 燕青手里的匕首不偏不倚,正好刺中他的肩膀。 生铁佛疼痛难忍,他“哎吆”怪叫一声,手里的禅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没等他清醒过来,燕青的匕首又到了。 这刀正好戳在他的后背上, 转眼之间,生铁佛被捅了两刀子,他顾不得捡起地上的禅杖,撒丫子便逃。 带头的老大生铁佛跑了,树倒猢狲散,其他的喽啰也一窝蜂散了。 金枪将徐宁和锦豹子汤隆刚才被石灰迷了眼,幸亏有燕青出手相助,不然他们非得被崔道成等人宰了不行。 徐宁和汤隆擦掉眼里的石灰粉,兴冲冲地走到了燕青和呼延灼跟前。 “呼延将军,别来无恙,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金枪将,你们这是去哪里?” 徐宁指了指汤隆说:“我舅父仙逝,我和我表弟赶回来奔丧,路过此地时听周围的百姓说这里有贼人出没,我们兄弟俩原本想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结果低估了崔道成这个秃驴的能耐,幸亏有你们出手相助,不然非得铸成大错不可!” 呼延灼赶紧指了指燕青说:“金枪将,我可不敢贪功,救了你们俩性命的是这位少年英雄!” 两个人走到燕青跟前谢恩。 “多谢救命之恩,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两位客气了,在下乃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的仆人燕青!” “原来是卢员外的人,怪不得出手如此厉害!” 他们正说着话,这时候江枫带着其他人赶到了。 呼延灼将徐宁和汤隆引介给了江枫。 “久仰西门大官人的大名!” 他们客套一番,然后江枫等人到了崔道成的山寨之上。 此时山寨上已经空无一人,他们在山上的几间屋子里找到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妇人! 这些妇人见了他们以后瑟瑟发抖。 江枫问她们:“你们是何方女子?” 为首的一个女子胆子挺大,跪在江枫跟前说:“启禀各位大爷,我们都是周围村镇上的良家妇女,路过此地时被秃和尚给劫掠到山寨之上当压寨夫人!” 江枫等人将她们打发回家,然后一把火将崔道成的贼窝子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双方分手告别, 临分手之前,金枪将徐宁将自己的雁翎圈金甲脱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地交给了燕青。 “燕青兄弟,这本是我徐家的传家之宝,以后便归了你小乙哥啦!” 这礼物太贵重,燕青说什么都不敢要! 乖乖,这乃是人家的传家宝,多数有钱有势的人都惦记这宝贝,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收。 金枪将徐宁很豪爽。 “燕青兄弟,如果没有你及时出手相助,我和我表弟便死在生铁佛崔道成的铁禅杖之下,与我们的性命相比,这件破甲胄又算得了什么!” 徐宁诚心诚意地给, 最后恭敬不如从命,燕青只得恭恭敬敬地将雁翎圈金甲接了过来。 “我暂且替徐兄保管,等天下平定以后我再物归原主!” 给燕青穿上雁翎圈金甲以后,双方分开了。 徐宁带着汤隆去了京城, 江枫等人继续朝着河州方向前进。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天,不知不觉中到了西夏和宋的交界处,沿途所过,狼烟遍地,到处都是流落四方的难民! 不时会有金戈铁马的西夏兵拦住他们,盘问他们去哪里。 说来奇怪,没等他们看见江枫时都表现得毕恭毕敬,甚至有个西夏兵跪在江枫跟前,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他一边磕头,嘴里还不停地吆喝:“见过万岁!” 这种场景吓了江枫等人一跳。 说来奇怪,一路之上,这种情景曾经反复出现过。 他们到了静州!江枫忽然想起来:临近离开阳谷前,卢俊义曾经告诉他到了西夏,一旦遇到麻烦,可以去找任得敬,此人原为宋朝西安州通判,后来投靠了西夏,被封为静州防御使。 江枫对呼延灼说:“呼延将军,咱们不如去拜见拜见这位静州防御使吧。” 呼延灼听到这里,那张黑脸顿时虎了起来。 “西门兄弟,姓任的乃是叛国之贼,这样的无耻小人,咱们理应避之而不及,何必去拜见他?” 江枫觉着呼延灼说的有理,于是点头答应,然后他们绕道而行。 他们绕开静州城,往前走了不远,忽然前面旌旗招展,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他们到了江枫等人跟前,为首的将军是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将军身材不高,刀脸蛇眼,瞅上第一眼便能知道此人深不可测,乃是阴险奸诈之人。 他的眼光如同刀子一样落在了江枫的脸上,起初有些惊讶,但是很快恢复如常,镇定下来。 燕青看见他以后,低声告诉江枫说:“大官人,他就是任得敬!” 任得敬从马上跳下来,他皱着眉头,慢慢地走到了江枫跟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枫,再看看旁边的呼延灼。 江枫见势不妙,慌忙拱了拱手说:“在下江枫,见过任大人!” 紧要关头,自己的真实名字帮了大忙。 “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是河北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的手下!” “夏和宋正在打仗,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正是因为打仗,卢员外催促我们赶赴吐蕃回鹘等地,将以前的欠账收一下。” 任得敬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枫,然后他扭头看了看燕青。 “你是卢俊义的仆人燕小乙吧?” 燕青点了点头,淡然答道:“正是!” “我听卢员外说过,你从来不曾离开他身边半步,他去哪里了?” “我家主人身染重病,不便出门,所以让我陪着江管家出来收债。” 第191章 窝囊的西夏皇帝李乾顺 任得敬挥了挥手,让西夏兵让开道路,放江枫等人离开。 江枫等人前脚刚离开,狡猾的任得敬后脚便叫过身边一个亲信! “这些人不是等闲之辈,你带着人远远得跟随着他们,一旦他们是经营药材的商人,格杀勿论!” 亲信点了点头,然后从队伍中选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紧紧地跟随在江枫等人的后面。 任得敬调转马头,吩咐众人说:“回兴庆府,我要面见小梁太后,有重要的情报找她禀报。” 单说被任得敬派去跟随江枫等人的亲信。 任得敬显然高估了自己手下的能力,低估了江枫等人的水平。 江枫等人往前走了十里路,恰好路过一座山的垭口,任得敬的亲信刚刚追到。 他们走到垭口中间,前面被手持钢鞭的呼延灼挡住了去路;他们转头往回撤,结果后退的路被燕青给堵住了。 二话不说,举刀就干! 呼延灼和燕青三下五除二,没费吹灰之力便将十几个西夏兵给打发了。 杀了西夏兵,江枫等人将他们的尸体丢到了附近的悬崖之下,然后打马如飞,直奔河州。 到了河州以后,燕青很快便带领着江枫找到了卢俊义的朋友龙巴多杰。 “原来是西门大官人到了!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如今河州经营药材的掌柜没有不知道你的大名的!”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实在惭愧!如今打仗,中原需要的药材还得仰仗老兄多多帮忙!” “西门大官人放心,只要你那边需要药材,我这边自然会足量供应!” “如果西夏兵为难你们怎么办?” “我在西北朋友很多,绕过西夏兵的盘查实在稀松平常!实在不行,我可以借道辽国!这事儿难不住我。” 江枫听到这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实在感激不尽!” “西门大官人客气了,你乃是了不起的药师,更何况阁下还是卢员外的朋友,我自然得倾力相助,唉,当年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幸亏卢员外慷慨解囊,我才得以度过难关!” “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 风尘仆仆数千里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没想到药材的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解决了。 龙巴多杰很豪爽,在他富丽堂皇的家里摆下了丰盛的酒席招待江枫等人。 酒过三巡!他一边给江枫敬酒一边说:“西门大官人长得象极了我的一个朋友!若不是我昨日刚见过他,简直我都会认错!” 江枫笑了笑说:“阁下说的是西夏国国王李乾顺吧?” 龙巴多杰连连点头,然后疑惑地问:“大官人见过李乾顺?” 江枫摇了摇头说:“从来没有,但是有人跟我说起过。” “唉,真是难以琢磨,天下竟然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这时候呼延灼插话了。 “可惜西夏国王只是长得像我们西门大官人,如果象他一样宅心仁厚,行善积德,心系天下黎民百姓就好了。” 龙巴多杰慌忙说:“除了性格懦弱以外,李乾顺反对打仗,鼓励农商,他倒也具有成为明君圣主的可能!” 呼延灼很是不以为然,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鄙夷地笑了笑说:“这十多年,西夏和大宋在边境虽然偶有摩擦,但是大规模的兴兵倒是很少见,这次西夏国主动出击,搅得边境百姓民不聊生,实在看不出来这个李乾顺哪里有明君圣主的影子来。” 龙巴多杰站起身来,亲自给呼延灼斟满酒,然后说:“呼延将军真是错怪李乾顺了!” 呼延灼不服气地问:“我哪里错怪他了?” “唉,李乾顺名义上是西夏国王,可是有名无实,朝中权力都掌握在他母亲小梁太后的手里哇。” 江枫想起来,当初那个赠给自己《奇药典》的番僧也是这么说的,起初自己将信将疑,看来都是真的了。 “当初李乾顺登基时年幼,小梁太后代为掌权,朝中文武都是她的亲信,李乾顺长大成人以后,照理说小梁太后应该归政于他,可是她深耕几十年,贪恋权力,再加上李乾顺性情懦弱,这个悍妇没有半点让位的想法。” 呼延灼讥讽道:“唉,当国王当到这种地步那可真够窝囊的!” “李乾顺起初也觉着窝囊,和宫中一些人密谋除掉小梁太后夺权,没想到很快便被小梁太后发现!他的党羽亲信被诛杀干净,而且更绝的的小梁太后还将自己的亲信任得敬的女儿嫁给他以后,从那以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小梁太后掌握,他更窝囊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娘儿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的男人活着还有啥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龙巴多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如果李乾顺活着的话,西夏和大宋的关系还有缓和的余地,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西夏和大宋便永远没有安宁的那一天了。” “为啥这样?” “小梁太后已经发下毒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扫平汴梁城,不杀掉大宋皇帝,西夏国誓不收兵!” “奶奶的,誓不收兵?难道我们堂堂大宋男儿怕他不出城?小小的西夏能奈我何?” 呼延灼说到这里,扭头看看江枫,然后问道:“西门大官人,那个小梁太后是不是自寻死路?” 江枫摇了摇头! “小小的西夏不足惧,但是一旦与辽国联合起来,那大宋朝可就麻烦了!” 呼延灼听到这里,闭上嘴不说话了。 龙巴多杰连连冲着江枫竖起来了大拇指,夸赞说:“西门大官人真是厉害,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李乾顺誓死反驳,小梁太后早就与辽国的天祚帝联手起兵了。” 江枫问龙巴多杰:“老兄,依你之见,如何才能让西夏息兵?” “让李乾顺掌权,当然此事儿可望而不可即。” “可望不可即?” “原因有二,一是小梁太后势力极大,满朝文武都唯她马首是瞻。” “第二个呢?” “李乾顺病入膏肓,随时都会驾鹤归天的,大宋皇帝和百姓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祈祷老天保佑他身体安康,多福多寿!如果他死了,局势必将无法挽回哇!” 第192章 江枫的身份被识破 听完龙巴多杰这番话,江枫自言自语地说:“为了百姓安宁,但愿李乾顺福大命大造化大,身体早日康复!” 龙巴多杰的眼睛突然一亮。 “西门大官人,你是最牛的药师,而且精通医道,你不如跟随我去兴庆府走一趟,只要能治好李乾顺的病,西夏与大宋之间这场战争没准就可以罢战息兵了。” 江枫沉吟片刻,觉着这个主意不错。 “好主意,如果多杰老兄愿意从中牵线,我愿意去兴庆府给李乾顺治病。” 站在一旁的燕青慌忙提醒他。 “大官人,两国正在打仗,此时去给西夏皇帝看病,实在太危险,千万使不得!” 呼延灼也跟着说:“还有,咱们刚杀了任得敬的十几个手下,大官人这时候去兴庆府无异于舍身饲虎,危险重重,实在使不得哇!” 江枫淡然笑了笑。 “其中的危险我自然知道,但是这是目前能让大宋朝暂时摆脱边疆危机的唯一方法,即便不能成功,至少可以为大宋准备战争赢得时间,所以,纵然危机重重,我也得去一趟!” 听江枫这么一说,燕青和呼延灼无话可说了。 江枫安慰他俩说:“你们暂且留在河州,我和多杰老兄只身前往,他是李乾顺的朋友,想必西夏人不会难为我!” 燕青摇了摇头说:“我主人已经嘱咐过我,让我象保护他一样不得轻易离开你身边半步,既然大官人执意前往,我燕青一定要跟着去的,不然无颜面再见卢员外!” 呼延灼也不甘落后。 “大官人,去兴庆府也算我呼延灼一个!” 龙巴多杰见状连连竖起大拇指。 “唉,都说大宋一盘散沙,可是诸位实在令人动容,如果大宋君臣将士百姓都象诸位一样,莫说扫平西夏北辽,大宋统一天下那也是指日可待哇。” 宴席结束以后,江枫和龙巴多杰约定:明日便直奔兴庆府,直奔皇宫给李乾顺治病。 第二天没等天亮,龙巴多杰将江枫等人进行了一番乔装改扮,让他们换上吐蕃族的衣服。 呼延灼倒好说,皮糙肉厚,面黑如炭,无论怎么瞅都是一脸的高原红,像极了长期在高原生活的人。 可是江枫和燕青就比较麻烦,他们都面白如玉,眉清目秀,长得细嫩得如同白瓷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吐蕃汉子,最后逼得龙巴多杰不得不弄来点乌七八黑的给他们涂抹了一番,最后勉强瞅着合格了,他们便打马如飞,直奔兴庆府。 到了兴庆府,龙巴多杰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皇宫跟前。 他走到守护在宫门口的侍卫长跟前,然后双手合十,躬身施礼,极谦恭地说:“侍卫老兄,麻烦进去通禀一声,吐蕃商人龙巴多杰要面见皇帝。” 侍卫长知道龙巴多杰是李乾顺的朋友,他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地进去送信。 很快他便回来了,引领着龙巴多杰等人进了皇宫。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江枫从那些侍卫跟前经过,那些侍卫个个露出来惊慌之色,有几个侍卫竟然突然下意识地跪了下去。 龙巴多杰和江枫到了李乾顺的寝宫门口,几十个侍卫将呼延灼和燕青拦在了外面,只让龙巴多杰和江枫进去。 李乾顺安静地躺在宽敞的床榻上, 侍女先引着龙巴多杰到了床榻跟前,低声与李乾顺耳语了几句,李乾顺点了点头。 龙巴多杰转身回来,然后示意江枫跟随着侍女到了李乾顺跟前! 江枫与李乾顺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惊呆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人竟然长得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江枫低声说:“见过陛下!” 李乾顺很谦恭,他让侍女将他扶起来,半卧在床上。 他冲着江枫微微笑了笑。 “重疾在身,无法见礼,西门大官人见谅!” 一整套望闻问切以后,江枫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一边拿起纸笔来开药方,一边安慰李乾顺说:“陛下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忧虑成疾,日积月累,身体累垮了,按照我开的这个方子吃药,安心调养,一年半载之后便会不治而愈。” 江枫给李乾顺看完了病。 江枫想起来沿途灾民的惨状,然后劝道:“陛下,宋和西夏应该互通有无,和平共处,实在不该刀锋相向哇。” 李乾顺叹了口气。 “唉,西门大官人,不瞒你说,西夏百姓们早已经怨声载道,我也一直想息兵。” “为何不停战?” “我母后本是汉人,当初她的全家被宋哲宗下令统统杀掉,此乃血海深仇,她一直念念不忘……” 这时候外面的侍卫突然跑了进来,低声说道:“陛下,太后到了!” 话音刚落,几个身高力壮的侍卫簇拥着一个丰润威严的女人疾步走了进来。 李乾顺的脸上顿时露出来惊慌之色。 事发突然,江枫和龙巴多杰想回避都来不及了,他们慌忙躲到了一旁站定。 李乾顺坐起来,低声说:“见过母后!”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小梁太后了。 小梁太后威严地瞅了瞅李乾顺,然后冷冷地问道:“陛下,这两天身体如何?” “多谢母后关心,这几天舒爽了不少。” 小梁太后扭头,突然看见江枫以后,她顿时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突然大喝一声,吩咐身边的侍卫说:“将他拿下!” 没等江枫反应过来,两个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给按住了。 李乾顺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母后,你是干什么?” 小梁太后目光如电,她走到江枫跟前:“你明明是汉人,为什么一副吐蕃打扮?” 江枫哑口无言,好在龙巴多杰帮他解了围。 龙巴多杰跪倒在地:“启禀太后,西门大官人乃是中原的名医,我请他入宫只是为了给陛下治病,可是夏和宋正在打仗,我怕宫中有人忌讳,所以才给西门先生换上了吐蕃衣服。” 小梁太后充耳不闻,她走到江枫跟前,仔细看了看江枫左耳垂后面。 江枫左耳垂下方有个红色的痦子! 见此情形,小梁太后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上,吓得旁边的侍女慌忙搀扶住她! 第193章 西门庆居然是宋哲宗的儿子? 看见江枫左耳垂下面的红痦子以后,小梁太后一阵昏厥,险些栽倒在地上,她缓了半天才清醒过来, 她指了指江枫,然后吩咐李乾顺说:“你马上传旨,杀了他!” 李乾顺瞪圆了眼睛:“母后,西门大官人虽然是汉人,但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为啥要杀了他?” “他是我们柳家的仇人。” 此时轮到江枫不知所措了。 小梁太后走到江枫跟前,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姓赵?赵佶到底是你什么人?” 江枫懵了! 他顿了顿说道:“我不姓赵,我复姓西门,单字名庆,我跟赵佶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你生拉硬拽,非要扯点关系,那他是大宋的皇上,我是大宋的臣民。” 小梁太后先是泪流满脸,接着冷笑一声:“你明明是皇族的人!你出生那天我就抱过你,你耳垂后面的红痣还在,你休想要骗我!” “天下之大,长红痣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我们祖上贫贱出身,世代卖药,跟皇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娘亲是谁?” 西门达告诉自己是捡来的,但是自己跟这个凶巴巴的娘儿们实在犯不着提这些事儿。 江枫低头不语! 小梁太后冷笑一声。 “哼,你娘亲姓柳,你乃是丙辰年十月初五子时出生。” 江枫吃了一惊! 西门达留给自己的那块锦缎上确实写着自己出生于丙辰年十月初五子时。 “你……你怎么知道?” 李乾顺也纳了闷! “母后,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梁太后手指哆嗦,浑身颤抖:“他就是赵熙的逆子,狗贼赵佶同父异母的兄弟。” 李乾顺结结巴巴地问:“我……我姨母的儿子?”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如果当初不是她跟后宫那些贱妇争宠,我们柳家何至于被满门抄斩,我又何至于背井离乡流落到这里来……” 小梁太后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受,最后一字一顿,泣不成声了! 江枫心里大致明白了:看来自己的托身西门庆确实是皇族出生,若论辈分,自己应该尊称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小梁太后为姨母! 可是小梁太后压根没将自己当亲人,如果当亲人应该先抱头痛哭,然后再嘘寒问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问自己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才对。 小梁太后不仅没把自己当亲人,还有股子要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生吞活剥才过瘾的劲头。 瞅着目前的局势,自己必须得说两句了! “太后,我不知道生母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和皇宫有何牵连,我当初被抛弃于荒山野岭,幸亏阳谷县药商西门老先生将我包养回家养大成人,如今我只是制药卖药的商人,我无意卷入你们与皇族的恩怨!” 江枫说到这里觉着不解气,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再给这个蛮横的老太太讲点大道理。 于是他继续说道:“纵然你与赵家有血海深仇!可是私人恩怨,百姓何辜?两国交兵,边境之上,白骨露野,千里无鸡鸣,村落里疲敝萧条,尽是缺胳膊短腿的百姓!你又于心何忍?” 听完江枫这番话,小梁太后那张紧绷着的脸松弛了些。 这时候李乾顺见状,赶紧说道:“母后,西门大官人乃是中原有名的药商,他配制的几味好药拯救无数百姓于生死之间,即便他是赵家的骨肉,但早已与赵家无关,而且他身上还有柳家的血脉,母后不能滥杀无辜哇。” 正在这时,有侍卫进来报告:“太后,任得敬任大人求见!” “传他进来!” 任得敬匆匆忙忙进了宫殿,他先恭恭敬敬地给小梁太后行礼,行礼完毕,扭头看见瞅见江枫。 任得敬瞪圆了眼睛,指着江枫的鼻子破口大骂。 “狗贼,你居然杀了我十多名手下!” 小梁太后听到这里,她那张原本已经松弛下来的脸再次紧绷起来,不是紧绷,而是变得狰狞起来! 她吩咐道:“将这些全部拿下,关入地牢!” 此时宫殿外面的侍卫早已经将呼延灼和燕青给拿下,又进来几个侍卫将江枫和龙巴多杰也给捆了起来。 任得敬正要指挥着侍卫们正要将江枫等人送往地牢, 李乾顺突然从侍卫手里面抢过了一把刀,横在了小梁太后的脖子上。 小梁太后身边的侍卫猝不及防, 李乾顺一声怒吼:“将他们都放了!” 小梁太后冷笑一声说:“儿哇,你居然敢胁迫为娘?” 李乾顺的手在哆嗦,他冷冷地说:“母后,这二十年来,你颐指气使,横行霸道,我对你一忍再忍,可是今天实在忍无可忍!” 小梁太后满脸淡然, 任得敬却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他慌忙跪倒在地,冲着李乾顺说:“陛下,赶快将刀收起来,有话好好说!” 李乾顺冲着他破口大骂:“姓任的,闭上你的臭嘴,如果不是你野心勃勃,从中挑拨,我母后何至于如此丧心病狂!你才是罪魁祸首!” 任得敬连连磕头说:“陛下,我任得敬为了西夏的强盛费尽心机,呕心沥血,一片赤城之心,苍天可鉴哇。” 李乾顺冷笑一声:“苍天可鉴?你满肚子花花肠子,极力阻挠我母后归政,无非是想控制她,等借助西夏兵力灭了宋朝,然后你在鸠占鹊巢。” 任得敬被骂得浑身哆嗦。 他转头给小梁太后磕头:“太后,我任得敬绝无此意,如果我心存贰心,必遭天打雷劈,死后被挫骨扬灰。” 小梁太后瞧着任得敬满脸委屈的样子,心里颇为不忍。 她轻声叹了口气,低声问李乾顺说:“我儿,你到底想怎样?” “马上将龙巴多杰和他的朋友安全送出兴庆府!” 小梁太后恨恨地瞅了眼江枫,然后顿了顿说:“其他人都可以放走,但是赵家的这个贱种必须留下!” 李乾顺冷冷地上说:“母后,西门大官人应该尊你一声姨娘,没想到你竟然不念及血脉骨肉之情!如此心狠,实在让人痛心哇!” “哼,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他走!” 小梁太后满脸的倔犟,丝毫不想让步。 双方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 第194章 惊天的秘密,地球人都知道了 老奸巨猾的任得敬见见势不妙, 他慌忙劝小梁太后说:“太后,陛下一代明君圣主,他宅心仁厚,以德服人,请太后恩准,暂且放这些人走吧。” 小梁太后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 她只得恨恨地瞅了李乾顺一眼,无奈地吩咐侍卫们。 “给他们松绑,放他们离开兴庆府!” 侍卫们给江枫等人松了绑,江枫远远地冲着李乾顺拱了拱手:“多谢陛下,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以后,他们便赶紧出了皇宫,打马扬鞭,离开了兴庆府! 李乾顺估摸着江枫等人安全离开皇宫以后,他这才放开了小梁太后。 小梁太后冷笑了一声说:“陛下,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向来优柔寡断,胆小如鼠,想不到今天终于狠了一次,竟然敢拿刀逼自己的母后!” 李乾顺丢下刀,跪倒在地。 “母后,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小梁太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任得敬拂袖而去。 到了自己的寝宫,小梁太后吩咐任得敬说:“无论如何都要除掉赵家的狗崽子!” “太后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江南给方孝天和包道乙送信,这事儿交给他们办就是了。” 小梁太后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太后,方孝天有没有控制住方腊?” “方腊已经被软禁起来,他的那些手下都已经皈依了摩尼教!” “让他们尽快动手,到时候东西夹击推翻赵家的江山!” 江枫等人逃离了兴庆府,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西门庆是宋神宗赵顼最小的儿子,他和死掉的宋哲宗赵熙、在位的宋徽宗赵佶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光他知道了这个事实,宫廷里的很多人也知道了这个惊天的消息!这个秘密被发现和鼓上蚤时迁有关! 上次时迁偷了李固、燕青和江枫的东西以后离开了阳谷县, 他兴致勃勃地到了东京汴梁城! 天下脚下,物阜民丰,好好干两票就休息两天。 开封府衙对面有家赌馆。 时迁喝得醉眼惺忪,决定进去凑凑热闹。 时迁兴致高,赌了几把,万万没想到出老千被抓了。 “奶奶的,敢到这里来出老千,活腻了。” 时迁被绳捆索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若是平时,谁能抓住他鼓上蚤? 无奈喝了两碗黄汤,腿脚不利索。 没来得及等他施展轻功绝技便挨了一闷棍。 为首的茶壶大哥左胳膊上纹着青龙,右胳膊上刺着白虎,开始搜时迁的身。 搜来搜去,从时迁身上搜出来一个玉石吊坠。 上等货! 身边的一个人说:“给我看看。” 茶壶大哥回头一瞅,原来是童贯的管家。 大茶壶不敢怠慢,赶紧将玉坠给了他。 管家带着吊坠直接回家。 “大人请看!” 童贯看完以后吓了一跳,慌忙吩咐人将杨戬和宿元景请来。 屋里的人统统被撵了出去,只剩下三人。 “柳妃的玉坠出现了。” “哪里来的?” “一个飞贼,人送绰号鼓上蚤。” “他交代清楚哪里来的了?” “他说从东平府阳谷县偷来的,但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何人的。” “再审问,让这厮带着咱们去抓。” 几个人到了监牢。 时迁很纳闷。 为了一个玉吊坠,竟然连童贯都惊动了,这里面有文章哇? 童贯尖着公鸭嗓子问:“这玉坠到底哪里来的?” 时迁绝顶聪明。 他心里开始琢磨:一个吊坠竟然将三个大太监给惊动了,看来这个西门大官人不是寻常人哇,对,对,我正好趁机查查他的背景。 唉,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招供。 “说出来历,让你升官发财。” “嘿嘿,真的假的?” “绝无细言。” “到底哪里来的?” “我那天路过东平府阳谷县在妓院里遇到一个年轻人……” 不等时迁说完,宿元景问:“多大年龄?” “二十岁上下!” 时迁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他们的反应。 三个老太监面面相觑,满脸慌张。 “他到底姓氏名谁?” 时迁故意眨巴眨巴小眼睛。 “姓赵?姓钱?姓孙?姓李……?” 几个老太监的眼睛开始放光。 “唉,到底姓啥,一时半会我也想不起来了。” 三个老太监很失望。 童贯老奸巨猾。 “他的容貌你可记得!” 时迁继续试探。 “三位大人,不瞒你们说,那个年轻人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瞅便不是凡人……” 三个老太监更紧张了。 童贯拿出宋神宗的画像在时迁面前展开。 时迁不认识神宗,但是画像的人戴着王冠,穿着龙袍,傻子也知道画像上的人的身份。 他再仔细看了看:阳谷的西门大官人居然与画像上的皇帝有三分相像。 “像不像?” “瞅着像,但是似乎又有点不像!” 童贯等人有浮皮潦草地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皱着眉头离开了。 临走前他吩咐牢头:“暂时将时迁放了!” 一场虚惊,时迁离开监牢,回到了客栈。 时迁躺在松软的床上。 心中暗想:阳谷的西门大官人到底啥出身? 他决定去试探个究竟。 童贯和杨戬长得阴险奸诈,唯独宿元景瞅着慈眉善目,像个善良的老太太。 馆驿的店小二无所不知,他跟着店小二盘了会道,旁敲侧击地打探清楚宿元景家的住处。 熄灯以后,时迁换好了夜行衣。 正值月底,漆黑如墨。 他打开窗户,翻身上房,辨认好方向,然后飞檐走壁,朝着宿府而去。 他到了宿元景家里。 正厅点着一盏纱灯,门口站着两个家丁。 “准备好茶点,待会宿老爷和王爷来议事。”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时迁趁着家丁不注意,从包囊里取出飞蝗石,一石打灭了厅堂里的灯。 两个仆人吓了一跳。 慌张着准备点灯。 时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门口,就地十八滚,进了屋,然后借着悬挂在院中灯笼发出来的惨淡光亮,纵身上了房梁。 屋里的灯重新点亮。 两个仆人重新回到门口守护。 时迁象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躲在房梁上。 过来一会,有人嚷嚷着:“王爷驾到!” 宿元景陪着一个人进了屋。 第195章 藏在房梁上的时迁借着灯光,仔细往下观瞧。 跟随着宿元景一起进屋的是个年轻人! 这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身材矮小,长得倒也算得上眉清目秀,很瘦,瘦得更脱了形的螳螂一样,但是更扎眼的是他瞎了一个眼睛。 这个瞎眼的王爷叫赵似,被封为简王,他是宋神宗的第十三个儿子,宋哲宗的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 因为血缘关系,哲宗赵熙龙御归天,驾鹤西行以后,当时的群臣都推荐简王赵似为君,但是被向太后给拒绝了:一国之君不能是个瞎子,力排众议,让端王赵佶登基接班。 赵似自幼便瞅着赵佶不顺眼:一个自诩风雅的花花公子,他哪里比自己强? 他满肚子怨言,恨皇兄哲宗没留下遗诏传位给自己。 他还听说哲宗乃是被向太后那个狠心的娘们儿给毒死的,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他一直忿忿不平,但是势单力孤,只好暂时隐忍,隐忍之余,始终再寻找机会。 “简王爷,十五皇子有下落了。” “他不是被丢到荒山野岭喂了狼吗?” “没有,他确实还活着。” “到底怎么回事儿?” “当初先皇神宗皇帝病入膏肓,他宠幸的贤妃柳胜雪生了一个儿子,此子出生时正值黑夜,整个宫殿里突然亮如白昼,而且香气四溢,宫中上下都感到奇异,正巧神宗皇帝请了一个得道高僧到宫中讲佛,那个高僧告诉神宗皇帝真君降生了,这事儿除了皇后向氏知道以外便只有少数几个太监知道了,可是向皇后不喜欢柳胜雪,让这个贱妇的儿子登基做了皇帝,那还了得,所以她从中作梗,阻止先皇离皇十五子当太子,直到他临终前才起草了立十五子为太子的诏书。” “确有此事儿?” “千真万确!” 简王眨巴眨巴眼睛不吭声了。 宿元景继续说道:“神宗皇帝龙御归天,向皇后命人先除掉妖僧,可是等童贯带着我们赶到禅房,和尚已经无影无踪。向皇后一怒之下,下令将他的徒弟全部杀掉。” “后来呢?” “后来向皇后命令我们除掉柳胜雪和皇十五子,当时值守的太监是童贯、杨戬和我。童贯在向氏的督促下用白绫布勒死了柳胜雪。唉,柳胜雪已经预感到不测,她咬破手指,在皇十五子的衣服上写下他的出生时辰,然后将一个玉坠挂在他的脖子上。” 宿元景说到这里,擦了把眼泪。 “童贯让我和杨戬将皇子丢到城外的乱坟岗,向皇后曾叮嘱我们到了乱坟岗将皇子杀了,到了乱坟岗以后,杨戬拿刀要杀皇子,可是突然阴风起来,我们冥冥中听见有人冷笑。杨戬的手一哆嗦,刀锋走偏,刀尖在皇子的脚踝上划过,顿时血流如注。杨戬攒了攒力气,准备再动刀,这时候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晴天霹雳,我们胆子本来就小,吓得赶紧逃离乱坟岗。唉,皇子可怜,柳妃当初对我也不薄,我深感愧疚,到了半路,杨戬让我再回乱坟岗探个究竟,我偷偷地回到乱坟岗,用快白布抱上皇子脚踝的伤口,然后将他放在一口倾倒的石碑下面,准备第二天悄悄将他送个百姓家寄养,没想到第二天再去,人已经没有了。” 简王愣了半天,将信将疑地问:“哦,真的假的?” “我不敢又半句谎话。” “如此说来,皇十五子还活着。” “不错。” “你知道这个人下落。” “东平府阳谷县有个开药铺的商人叫西门庆,我怀疑他就是皇十五子。” “我这就派人去阳谷调查此事儿,如何确定对方是皇十五子?” “皇十五子左耳垂下面有颗红痣,而且他右脚应该有刀疤,就是被杨戬给砍的。” 两个人浮皮潦草地说了一些闲话。 简王离开了。 挨到半夜以后,待夜深人静,时迁这才从房梁下跳下来,然后离开了宿府,回到了客栈。 “奶奶的,想不到西门庆那厮居然是宋神宗的儿子,而且还是接班人,真是够诡异的。” 转念一想,还是回阳谷去看看。 再说童贯和杨戬。 他们俩离开监狱以后,急冲冲去见宋徽宗赵佶。 赵佶正在为西夏国进犯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这时候童贯和杨戬到了。 “奶奶的,以为梁太后那个老女人死了,西夏国便消停了,没想到这个小梁太后更他娘的难缠。” “陛下,你一定见过这个小梁太后!” 徽宗不明所以,瞪着眼睛瞅了瞅童贯。 “我啥时候见过她?” “陛下还记得先皇神宗皇帝的两个贵人吗?” “我父皇当年的宠妃?柳氏姐妹?” “不错,小梁太后的真实身份乃是柳贵人的孪生妹妹柳如烟。” 徽宗想起来了! 年近花甲的神宗皇帝选妃,柳家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同时被选人宫中,姐姐名叫柳胜雪,妹妹叫柳如烟。 她们俩都貌美如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姐姐温婉体贴,妹妹聪明过人! 后宫的妃嫔都害怕霸道的向皇后, 向皇后喜欢清静,所以没人敢大声言语,整个后宫里死气沉沉, 唯有这两个姑娘初到深宫,不晓得宫里的规矩,欢歌笑语。 神宗很是宠爱她们姐妹,尤其宠爱姐姐柳胜雪,每晚住在柳胜雪的屋里! 后宫佳丽三千,一人得宠的背后便是怨声载道,雨露应该均沾,变成了一人独享。 心怀不满的妃嫔们便跑到向皇后那里告状。 说柳家姐妹一个是妲己转世,一个是褒姒重生,这俩狐狸精转世勾引了皇帝的魂魄,如果皇后严加约束,轻则皇帝伤身,重则大宋有亡国的危险…… 向皇后原本瞅着她们便不顺眼,如今这帮人再乱嚼舌头,火上浇油,她更加怒不可遏。 从那以后,向皇后处处与她们姐妹为难! 姐姐柳胜雪倒还好些,她温婉贤淑,尽量忍让,但是妹妹柳如烟恃宠而骄,她原本便没将向皇后这个老女人放在眼睛,于是针锋相对,越发乖张放肆。 “妹妹,千万莫惹麻烦!” “那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不会生不会养,何足惧?皇上早就瞅着她不顺眼了,她能拿咱们如何?” 向皇后听说以后气得直哆嗦! 柳如雪的话戳中了向皇后的软肋:神宗后宫佳丽三千,皇子公子生了一大群,唯独自己不会生孩子! 向皇后对她们姐妹更是恨之入骨。 徽宗驾崩前一年,姐姐柳胜雪生了一个皇子。 皇子降生时本是数九寒天,呱呱坠地时突然红光一道,整个皇宫变得温暖如春。 宋神宗听说自己的第十五个皇子降生,而且天降吉兆,更是欣喜若狂,讲佛的高僧说这是真命天子,他更是欣喜若狂。 他还不办法,于是又找来道士姬真人询问。 跟得道高僧说得差不多,姬真人掐指一算,然后说:“恭喜晚上皇上,柳贵人生的皇子必将是仁君圣主哇。 这事儿麻烦了,不仅后宫羡慕嫉妒恨,与柳氏姐妹井水不犯河水的皇子们也坐不住了。 因为皇位继承权,十四个皇子明争暗斗,打得人头冒出狗脑子,原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想到突然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更要命的是这个小兔崽子出生时天象异常,这无异自带光环,别看来出生的晚,但是皇位竞争,人家已经领先了一步。 如此一来,柳家姐妹成了整个皇宫的眼中钉肉中刺! 柳胜雪浑然不觉,柳如烟却提前预感到风声鹤唳,山雨欲来。 她劝柳胜雪:“姐姐,赶快想办法让我外甥为太子,一旦皇上驾崩,咱们姐妹便活不成了。” 柳胜雪沉默不语, 最后柳如烟只得自己恨恨地去找神宗。 神宗沉吟片刻:“十五皇子尚且年幼,过两年再看看,如果他真有明君圣主的潜质,我自然会考虑将皇位传给他。” 柳如烟只得作罢! 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年十五皇子即将满周岁之际,神宗皇帝却忽然一病不起。 这天晚上,柳胜雪抱着皇子去探望病榻上的宋神宗。 宋神宗心知肚明! 向皇后心狠手黑,自己真若是一命呜呼,她们娘儿俩可就麻烦了! 他瞅瞅可怜的柳胜雪,再看看懵懂无知的皇子,于是弥留之际,当着小太监童贯、杨戬还有宿元景的面颁布圣旨:立十五皇子为太子! 等天一亮便昭告天下。 没等柳胜雪抱着儿子谢主隆恩,神宗皇帝一口气没上来,吐了口血便一命呜呼了。 这时候,向皇后气势汹汹地到了。 小太监童贯将刚刚草拟的圣旨给她看了看, 没想到向皇后接过来瞅了一眼,然后一把撕得粉碎。 “哼,皇上已经驾崩!此乃矫诏!” 柳胜雪慌忙说:“这确实是皇上所留,几个公公可以作证!” 向皇后斜了眼柳胜雪, 又威严地扫了眼童贯等人。 “皇上可留有诏书?” 这几个太监知道向皇后招惹不起,于是这些刑余之人纷纷见风使舵,个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然后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忙不迭地说道:“我……我等从未见先帝留有诏书!” 向太后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瞅了瞅柳胜雪,讥讽道:“贱人,你居然敢假传圣旨!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柳胜雪百口莫辩,多说无益,唯有苦苦求饶。 “皇后开恩,我愿意带着孩子离开皇宫,躲在民间隐姓埋名……” 向皇后不容辩解,当赐给柳胜雪三尺白绫。 几个太监动手勒死了柳胜雪。 勒死了柳胜雪,接下来皇子怎么办? 向皇后咬了咬牙。 “将他丢到东城外乱坟岗喂野狼!” 除掉了柳胜雪,接下来便是更让向皇后恨之入骨的柳如烟了。 没想到寻遍了皇宫的犄角旮旯,角角落落,也没找到柳如烟的影子,原来柳如烟提前得到了消息,向太后这边忙活着勒死柳胜雪的时候,柳如烟慌忙化装成宫女逃出了皇宫。 她没敢回家,而是连夜逃出了汴梁城,一路向西! 第二天柳氏家族以谋篡之名被满门抄斩了! “我倒是听说过,当年柳家谋逆,向太后和我皇兄降密旨将其全家男女老少满门抄斩了吗?” “唉,柳如烟听说向皇后去找柳胜雪便预感到了不妙,她提前采取了行动,她趁着宫中混乱,尾随着童贯等人的马车出了宫。第二天柳家因为谋逆被满门抄斩,她逃到西夏去了,后来成了西夏梁太后的干女儿!” 徽宗略有所思。 “柳胜雪生性耿直,素来不被向太后所喜。” “我听说向太后命人处死柳胜雪之前,她已经生了儿子,孩子乍一出生便封了梁王,可有此事?” 童贯慌忙说:“确有此事,有个妖僧说此子乃真龙天子!” “所以向太后才下决心除掉他们母子。” “那孩子死了?” 杨戬回答:“宿元景和我等人奉命将他丢到城外深山老林,后来踪迹皆无了。” “被虎狼给吃了还是被人给救了?” “皆有可能!” “照理这些事都是向太后和我皇兄干的,与我无关,但是我身为大宋国君不能让民间有什么真龙天子存在,你们要想办法调查清楚他的生死。” “陛下放心,这二十年来,我一直秘密调查此事儿。” “哼,他已经长大成人,你如何辨别?” “唉,皇十五子身上有个玉坠,那乃是皇宫的物件,只要那东西流传到江湖上,老奴便可按图索骥,找到他的下落,前两天,这个玉坠重现江湖了。” “人抓住了没有?” “没有,但是我们可以从两个人身上打开缺口。” “谁?” “一个是贼人时迁,我们已经派人跟随他,可以通过他找到玉坠的主人。” “另外一个呢?” “宿元景。” “宿元景?” “不错,我和杨戬一直觉着他鬼鬼祟祟,似乎有事儿瞒着我们,陛下,放心,我们一定能打探清楚。” 徽宗点了点头。 “当务之急先打败那个该死的小梁太后。” “我知道了。” “这事儿只有你最清楚,所以我马上降旨封你为枢密使,掌握天下兵权,你马上赴西北调集重兵,痛击西夏人,奶奶的,老虎不发威,真以为我大宋成了病猫了!” 第196章 卢俊义中了包道乙的魔法 江枫等人不敢怠慢, 他们出了兴庆府以后,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瞅了瞅后面没有追兵。 江枫勒住马,然后与龙巴多杰道了别! 带着江枫去给西夏皇帝治病,没想到险些被砍掉的脑袋。 尽管虚惊一场,龙巴多杰仍旧满脸的愧疚:“唉,西门大官人,都怪我一时疏忽,带着诸位进皇宫给李乾顺治病,原本一片好心,反倒险些害了大官人的性命。” 江枫不以为意,淡然笑了笑说:“多杰老兄言重了!” “唉,都怪我眼拙,万万没想到西门大官人竟然是宋朝皇族的王爷,请多多恕罪,龙巴多杰有得罪冒犯之处,还请赵王爷见谅!” 忽然被人叫“赵王爷”,江枫很不适应。 “多杰老兄,我不姓赵,也不是皇族的王爷,我不过是阳谷县生药铺子的掌柜,切不可开玩笑。” 龙巴多杰笑了笑说:“唉,阁下和李乾顺都是君子,实在是可惜!如果李乾顺执掌了西夏政权,而西门大官人再成为大宋的皇帝,那才是两国百姓的幸事哇。” 江枫摇了摇头,最后劝龙巴多杰说:“多杰老兄,因为我误入王宫的事儿,小梁太后一定会怪罪于你,恐怕河州你是待不下去了。” “西门大官人放心,无论我身在何处,你需要的药材,我会想办法一样不差地运到中原去!” 江枫连连躬身感谢。 这时候燕青隐隐发现兴庆府方向尘土飞扬,他慌忙提醒江枫:“西门大官人,西夏的追兵要到了,此地不可久留!” 最后,龙巴多杰和江枫等人分手告别。 等龙巴多杰的马离开以后,江枫不敢怠慢,他重新上马,然后打马如飞,星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西夏境内。 日追夜赶,不敢做过多的停留,直到他们进入大宋境内,他们才敢停下来。 他们在一座山涧旁下了马歇息,人休整休整,也好好地让马匹歇息歇息。 江枫刚坐定,这时候呼延灼走到江枫身边跪倒磕头。 “微臣见过王爷!” 皇族的王爷地位比生药铺子掌柜的高多了, 但是江枫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反倒觉着很尴尬。 他现在刚刚熟悉了非着名大流氓西门庆的身份,现在突然变成了王爷,他觉着很不习惯。 他慌忙将呼延灼给搀扶起来。 “呼延将军,你不要吓唬我,我是阳谷生药铺子的掌柜西门庆,跟姓赵的没有任何鸟关系。” 呼延灼拍了拍身上的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然后说:“真还是没想到,二十多年前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什么传言?” “王爷有所不知,当年神宗皇帝驾崩之前,朝中便有传言,说神宗皇帝的宠妃柳贵人给他生了皇子,而且这个最小的王子才是真龙天子,大宋朝若想长治久安,国运昌盛,百姓们若想安居乐业,兴奋安康,唯有王爷你登基坐殿才行哇。” 江枫淡然笑了笑说:“算了,这些不过是宫廷内的流言蜚语,谣言何必当真!” “唉,无风不起浪,这事儿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有匹快马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等那匹马靠近,江枫看见马背上的人风尘仆仆,疲惫不堪,那人看见燕青以后,两眼一亮,慌忙勒住了马! 他冲着燕青拱了拱手,问道:“阁下可是燕小乙?” 燕青点了点头。 那人兴奋异常,一下子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小乙哥,大事不好啦!” 江枫的心顿时悬了起来:莫非玉麒麟卢俊义出事儿了? 果不其然,那人顾不得爬起来,坐在地上说:“小乙哥,卢员外中了包道乙的魔法,他被抓了。” 燕青听到这里顿时急眼了。 “你是谁?” “我乃是方腊手下将军庞万春的手下!”燕青知道庞万春, 庞万春和吕思囊都是方腊的忠实手下,他们也是卢俊义的朋友。 那人接着说道:“小乙哥,卢员外和我家将军都被包道乙那个妖道给关在地牢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请小乙哥火速跟我回杭州搭救他们!” 燕青不敢怠慢,他慌忙对江枫说:“西门大官人,从此到东平府一路坦途,况且你又有呼延将军相助,想必不会再有危险,小乙就此作别,我要去杭州搭救我家主人了!” 江枫很惭愧! 如果燕青时刻守护在卢俊义跟前,卢俊义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他慌忙对燕青说:“燕青兄弟,咱们同去。” “西门大官人,你还是先回阳谷,你的马快,咱们一起走的话反倒更耽误时间!” 江枫思索片刻! “燕青兄弟,你说的有理,我看不如这样,你先去杭州,然后我再请高人一起去杭州帮忙!” “如此甚好,那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江枫又叮嘱了燕青几句,燕青飞身上马,然后和来人直奔江南方向而去。 事发突然,江枫等人刚脱离险境的大好心情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给冲淡了。 他们继续起身往阳谷赶。 进入东平府境内,阳谷尽在眼前,呼延灼给江枫告辞说:“王爷,燕青是好兄弟,而且我素来仰慕玉麒麟的为人,既然他在江南落了难,我呼延灼不能坐视不管,我担心燕青势单力孤,我们一起赶赴杭州,我这就去召集我的朋友!” 江枫点了点头说:“呼延将军放心,我也联络我义兄一起赶奔杭州去救卢员外。” “好,好都说杭州是神仙境地,等咱们救出来卢员外以后,共赏西湖美景!” 他们分手,各自准备去杭州营救卢俊义! 卢俊义到底如何被抓住的?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西夏开了战,辽国蠢蠢欲动,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卢俊义便决定在燕青的保护下起身前往杭州,试图去说服方腊暂时息兵。 当他们途径阳谷时,恰好遇到江枫打算去河州进药材,为了保证江枫的安全,他将燕青留给了江枫,让他保护着江枫去河州,而他自己则带着两个仆人直奔杭州。 过了长江,距离杭州越近,卢俊义的心情越压抑! 第197章 卢俊义刀劈了包道乙的徒弟 江南自古就富庶,百姓安居乐业,生活乐无边! 可卢俊义沿途所经之地却俱是一片萧条凄凉的景象, 他们途径一个村庄时,卢俊义口渴的难受,勒住马准备在村上找口水喝。 他们找遍了全村,可是十室九空,寻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最后他们好不容易在一座破落的茅草屋里发现了一个步履蹒跚,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老太太初见卢俊义时满脸的惊慌。 卢俊义慌忙说道:“老人家,我们是过路人,途径此地,口渴难耐,所以上门讨口水喝。” 这个慈眉善眼的老太太战战兢兢地瞅了他半天, 直到她相信卢俊义没有恶意,她这才颤颤巍巍地进屋舀了半瓢凉水给他们。 这水苦涩难喝,卢俊义皱着眉头喝了两口,然后交个身边的伙计喝。 卢俊义问那个老太太:“老人家,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老太太擦了把眼泪说:“能逃走的都逃走了!” “他们为什么逃?逃到哪里去了?” “唉,百姓们苦哇!从前官府横征暴敛,贪官污吏狠如狼,横行乡里,但是百姓们好歹能活,但是自从后来摩尼教造反,百姓们便没法活了,摩尼教的人比狼还要狠毒,他们杀烧抢掠,劫人钱财,而且还逼着百姓加入摩尼教,不然格杀勿论!” “为什么你不逃走?” 老太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全家老少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孤老婆子,哪里还逃得动,我也活够了,摩尼教的人来了,他们想杀就杀,想剐就剐吧。” 听到这里,卢俊义心里一阵凄凉。 他从兜里摸出来几两碎银子交个老太太,老太太死活不要。 “多谢大官人一片好心,可是我这条老命朝不保夕,要银子还有何用?你自己留着吧,省得让那些该死的妖兵给抢走!” “老人家,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您暂且保重,我去杭州办事儿,等我回来北返时带你走,到时候我给养老送终。” 老太太慌忙说:“好心人哇,你千万别去杭州啦,那里是妖兵的老巢,你去了有去无回,凶多吉少哇。” “我自有分寸,多谢老人家!” 卢俊义离开老太太的家,继续策马南行, 往前走了不到十里路, 正往前行,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失魂落魄地从对面逃了过来。 这些人满面的惊慌,如同被鬼撵了一样。 “快跑哇,方腊的妖兵到了!” 卢俊义勒住了马,这些人从他们身边慌慌张张地逃过。 有个断后的精壮后生见卢俊义等人一动不动,于是朝着他大声嚷嚷道:“喂,那个汉子,千万别往前走了,摩尼教的贼兵杀过来了,他们割肉断肢,开膛破肚,取心挖肺,把人熬成油膏,赶快逃吧!” 两个伙计吓得直哆嗦,张口结舌地问卢俊义:“员……员外,咱们怎……怎么办?” 卢俊义眉头紧锁,轻蔑地哼了一声,骂道:“我倒要看看方腊的摩尼兵到底有多厉害!” 卢俊义伸手拔出来自己的宝刀! 他让两个伙计退到路边,他横刀立马,一动不动地站立在路中间! 从卢俊义身边跑过的百姓很诧异。 他们纷纷停住脚步,转回头来看! 很快,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几十个打扮的稀奇古怪的人冲了过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又胖又瘦,有老有少,他们的脑袋上都裹缠着红头巾,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的,如同后世灾难电影里的僵尸一样。 后面有人冲着卢俊义喊道:“这位大英雄,千万别和他们对视,他们会夺走你的魂魄!” 卢俊义不以为意,冷冷地瞅着这些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距离卢俊义三丈多远,这些人停住了脚步。 他们看见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的卢俊义,愣住了。 为首的是个道士! 他呆呵呵地瞅了瞅卢俊义,然后往后推了推,他忽然挥了挥手,大声吆喝道:“杀了他!” 他说话的声音冰冷! 话音刚落! 这些人慢腾腾地朝着卢俊义冲了过来。 卢俊义很奇怪! 这些人手无寸铁,却面无惧色,迎着卢俊义冲了过来。 为首的两个人到了卢俊义跟前,身上去抓卢俊义的大腿。 卢俊义不敢怠慢,挥刀便剁。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不躲不避,任由卢俊义的刀劈下来。 卢俊义起初以为他们有金刚不坏之身,个个都是刀枪不入的高手! 没想到刀光一闪! 这两个人很快便人头落地,身体扑通扑通栽倒在地上。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最前面的这两人被砍倒,剩余的人却视若无睹,继续张牙舞爪地往卢俊义身边凑。 奶奶的,这算啥情况? 这种诡异的情景实在是少见,就连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卢俊义也懵了! 他横了一条心:既然你们不想活,那就别怪我玉麒麟不客气了。 卢俊义手里的刀上下翻飞, 这些不怕死的人很快便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了。 瞅着眼前的情景,那个道士慌了神,他转身便往回跑。 卢俊义一催马,他胯下的照夜玉狮子兽如同出水的蛟龙一样“倏”的一声冲到了道士前面。 卢俊义调转马头,照夜玉狮子兽挡住了那个道士的去路。 道士吓得脸色苍白,他瞪圆了眼睛,然后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上。 “英……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哇!” 卢俊义用手中的钢刀指了指他的脑袋,然后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包道乙的徒……徒弟!” “包道乙又是何人?” “他是方孝天的师父,方腊的军师!” 卢俊义不由地骂道:“果然是这个妖道作祟!” 卢俊义指了指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厉声问道:“这些人到底中了什么邪?” 道士赶紧说:“我师父包道乙利用法术控制了他们的灵魂,然后又教给我口诀,我可以通过默念口诀指挥他们!” 卢俊义大骂道:“妖道,你们竟然利用这些歪门邪道的伎俩作恶,实在是可恶至极!” 话音未落,卢俊义猛地一挥手里的刀,寒光闪过,那个妖道的脑袋被砍了下来,身体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第198章 以箭会友的骗局 一怒之下,卢俊义挥刀宰了包道乙的徒弟, 他正要招呼着两个伙计前行! 这时候那群逃难的百姓慌忙围了过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那个精壮的后生劝他说:“英雄哇,你闯了大祸啦!”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附和。 “对,对,千万莫要往前走了!” “一旦去了便有去无回哇。” 卢俊义淡然笑笑,冲着他们抱拳秉手:“谢谢诸位的好意,但是我必须去见见方腊!” “英雄哇,方腊可是杀人的魔王哇。” 卢俊义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方腊从来都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当初他率领江南百姓们暴打朱勔,抵制生辰纲时,他便发誓为天下苍生请命,为世间百姓抗争,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纵容手下乱杀无辜,祸害百姓,实在是可恨至极!我必须见他!” 人群中的一个老者站了出来,劝卢俊义说:“英雄哇,今日不比往昔日,当初方腊刚起事时确实秋毫无犯,从来不骚扰百姓,但是那都是隔年的旧黄历了,后来他中了邪,竟然信奉起来什么摩尼教,从那以后便开始夺人钱财,抢人妻女,坏事做尽,简直比官兵还坏百倍,唉,我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多谢老伯提醒,越是这样,我就更要去打探个究竟!” 无论这些人如何劝说,无奈卢俊义决心已下,纵然是虎穴他也要闯一闯,哪怕是龙潭他都要淌一淌。 与众人辞别以后,卢俊义带着两个伙计快马加鞭,直奔杭州城。 到了杭州城下,镇守杭州城的是方腊的手下庞万春。 这位庞万春倒也称得上鼎鼎大名,虽然他的马上能耐和步下功夫稀松平常,但是一招鲜吃遍天,射箭功夫了得。 因为射术了得,他有两个绰号,一个绰号叫“小养由基”;另一个绰号叫“飞天九龙”。 庞万春是方腊最信任的手下之一,所以镇守杭州的重任也就交给了他。 卢俊义等人刚想进城, 这时候十几个脑袋上裹着红布,手里持着刀枪的义军拦住了他。 “站住,你们三个是哪里人?是不是宋兵的奸细?” 卢俊义朗声说道:“你们马上去通知庞万春,就是河北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来求见!” 这些人将卢俊义怒容满面,器宇不凡,而且言谈举止当中似乎与庞将军关系紧密! 他们没敢胡来,慌忙跑进去送信。 工夫不大,庞万春着急忙慌地从里面迎了出来。 见了卢俊义以后,他慌忙往前紧走几步,一边抱拳秉手,一边说:“原来是恩公到了,迎接来迟,恩公千万别怪罪,赶紧里面请!” 卢俊义原本想怒斥他一番,但是怒拳不打笑脸人,人家庞万春如此多礼,他只得将满肚子的怒火悄悄地压下。 卢俊义礼貌地还礼,庞万春笑容满面地引领着他进了杭州城。 他们到了帅府, 刚进了门,卢俊义看见一个姑娘右手拿弓,左手搭箭,正在认真地练习射箭。 卢俊义驻足观看。 这个姑娘年不过二十,看似柔弱,但是沉重的宝雕弓抓在手里毫不费力,更了不起的是:射术精湛,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射中靶心。 卢俊义鼓掌赞叹说:“果然是女中豪杰!” 庞万春慌忙说道:“卢原外见笑了,这是我妹妹,名叫庞万霞,女孩子家不喜欢红妆,却喜欢舞枪弄剑。” “女中豪杰哇。” 庞万春朝着庞万霞招呼道:“妹子,快过来见过我的救命恩人卢原外。” 庞万霞赶紧放下弓箭,过来恭恭敬敬地卢俊义行了个礼。 “见过卢原外!” 庞万春说:“妹子哇,卢原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哇!当年哥哥我往北方贩卖丝绸,惹了当地的泼皮,结果吃了官司,幸亏卢原外出手相助,上下花钱打点,才让我免了牢狱之灾。” 庞万霞说:“卢员外,你搭救我哥哥的事情,他至少说了三千遍,我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我哥哥性情孤傲,他最敬佩的人便是你,他经常提起你的大名,说你行侠仗义,乐善好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哇。” “呵呵,路见不平,自然得出手相助,那次你哥哥遇到了麻烦,正好让我赶上了,你哥哥蒙冤受屈,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十八年前,当年庞万春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丝绸小贩。 他在杭州运了一匹丝绸去北方贩卖,无奈那年暴雨不断,他的货被雨淋了,崭新的丝绸变得破破烂烂,他不由地慢慢叫苦,这次买卖可亏大发了。 当他路过东昌府,推着独轮车去城中叫卖,叫卖了半天,除了遭来一番讥笑嘲讽之声,没有人愿意买他的丝绸。 眼见天色已晚,没钱住店,他在路边店铺的廊檐下蜷缩了一晚,打算明天返回家乡。 第二天推着独轮车在街上叫卖了一番,仍旧没有开张。 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推着独轮车出了城门。 刚出了城门,庞万春看见城门前的空地上聚拢着一群人, 这些人不时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他闲来无事,又觉着好奇,于是便将独轮车停到一边,也跟着围过去看热闹。 一个硕大的场地, 场地靠近城墙一端摆着箭靶子,箭靶两边摆着两把椅子, 左边的椅子上摆着一盘白花花的银子,足有百余两! 右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后生,这个后生一手端着茶,一手摇着扇子,他撇着嘴斜着眼,摆出一副老子若称天下第二,没人敢当天下第一的嚣张模样。 场地正中央,一个穿着皂衣,歪戴着帽子,流里流气的仆人正扯着嗓子,卖着力气嚷嚷:“哇卡,诸位乡亲,各位父老,过往的外乡人,我们周少爷今日心情不错,特意比武会友,有没有射箭的高手?敢不敢站出来跟我们少爷比试比试的?” 恶仆说到这里,指了指箭靶旁边托盘里的银子,继续叫嚣道:“都瞪圆眼睛瞅仔细了,纹银二百两,谁若是赢了我们少爷,盘子里的银子便是谁的啦!” 第199章 射箭前,请先蒙住我的眼睛 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没人敢站出来。 那个恶仆冷笑了几声,骂了一句:“一群怂货!既然你们不敢比,那就让你们开开眼,见识见识我们周少爷的本事。” 那个叫周少爷的恶少放下茶碗,放下扇子,然后摇头尾巴晃地站起身来! 他很夸张地咳嗽一声,然后冲着恶奴招了招手。 恶奴赶紧点头哈腰地将箭靶旁边的宝雕弓和雕翎箭取过了,毕恭毕敬的交到恶少手里。 恶少左手拿弓,右手拿箭,然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退到人群另一侧。 他站定以后,闭气凝神,搭弓上箭,瞄准了另一端的箭靶,开弓放箭,随着“嗖”的一声,那支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正中靶心。 周围顿时欢声雷动。 庞万春问旁边的一个后生:“射箭的这位是谁?” 后生吃惊地看着他,然后错愕地问:“老天爷,你连他都不知道?他是我们东昌府第一箭手,周财主的儿子周大公子!” 庞万春又指了指箭靶旁边的银子,问道:“若是赢了他,这位周公子真会给那些银子?” “你……你能赢他?” “我想试试!” 后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那倒不晓得,因为自从他摆下这个比武场以来,这位天下无敌的周大公子还从来没有输过!” 庞万春急需这笔银子! 他做生意亏了本,不挣点银子回去,一是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二是回乡的路上吃喝没有着落。 如果能赢下这笔银子,这两问题便都是伪命题了。 除此以外,庞万春乃是射箭的高手,从来没遇见过对手,再加上年轻气盛,遇到高手总想讨教讨教。 所以,他跃跃欲试,总想跟这个姓周的比划比划, 但是他犯了一个大忌:人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地人生地不熟,千万别招惹麻烦。 听见后生说眼前这位周大公子从来没有输过,他轻蔑地笑了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哼,狗屁的天下无敌,明明是他没遇到真正的高手。” 旁边的一个老头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庞万春问道:“老爷子,你有何话说?” 老头低声说:“后生,一瞅你便是外乡人,周家在东昌府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你千万别自讨苦吃,唉,你赢不了他倒还好说,一旦你赢了他,麻烦可就大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而且游戏规则是他订的,难道到时候他还抵赖不成?” 他们在人群中间这么一吵吵,恶奴很快听到了动静!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庞万春跟前,斜了他一眼! 此时的庞万春衣衫褴褛,一副穷困潦倒的破落模样。 恶奴冷笑了一声,然后讥讽道:“臭要饭的,你想跟我们少爷比划比划?” 庞万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指了指箭靶旁边的银子问:“刚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我们周少爷说话一个吐沫一个坑,岂有开玩笑的道理!” “那好吧,我与他比试比试。” “噗,穷要饭的,你与我们少爷比试?赢了你拿走银子,若是输了怎么办?恐怕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把你的骨头拆了也卖不几个铜板。” “听你这话的意思必须抵押东西喽?” “那是自然!” 庞万春太需要这二百两银子了,他走回到自己的独轮车,将藏在行囊里的一盏宝弓拿了出来。 他将宝弓递给恶奴。 “这是我祖传的宝贝,我一直带在身边,简直远不止二百两银子,如果我输了,这张宝弓就是你家周少爷的了。” “奶奶的,这破玩意值二百两银子?你他娘的以为老子是白痴不成?” 恶奴四六不懂,狗屁不通! 庞万春懒得和他计较,对他说:“你们周少爷应该识货,你让他辨别一下,这张弓到底值不值钱。” 恶仆接过来弓,屁颠屁颠地跑到那位周少爷身边。 “少爷,那个臭要饭的不知死活,他腆着张大脸要和你比赛,我看他穷成那样懒得搭理他,他说要拿这张弓当抵押,他还说这张弓至少值二百两银子……” 恶仆喋喋不休地唠叨个没完没了, 那位周少爷懒得听他唠叨, 他接过弓来,仔细看了看弓背,然后又拉了拉弓弦,点了点头说:“这确实是张好弓!” “……” 恶奴听到这里,闭上他那张臭嘴不敢吭声了。 他朝着庞万春招了招手,然后嚷嚷道:“臭要饭的,你进来吧。” 庞万春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 终于有热闹看了,人群一下子炸开了! 但是没有人看好这个其貌不扬的外乡人! 周大公子冲着他嚷嚷道:“臭要饭的,你先来吧!” 庞万春恭恭敬敬地说:“客随主便,还是你先来吧!” 周大公子抓弓搭箭,轻松一射,再次命中靶心! 他轻蔑地将手里的弓丢给了庞万春! 恶奴兴奋起来,他手舞足蹈,扯着嗓子嚷嚷道:“臭要饭的,丢下你的弓滚蛋吧,省得再丢人现眼!” 庞万春冷笑一声, 他走到周大公子射箭的地方,左右环顾,看见身后站着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 那个书生腰里系着一根丝织的带子。 他朝着书生拱了拱手:“这位先生,能否借你腰间的带走用用?” “外乡人,你做何用?” “用它蒙住我的眼睛!” “蒙住你的眼睛?难道你要盲射不成?” “不错,我想试试看。” 人群顿时炸开了:这个外乡人真是够狂妄的,他竟然要蒙上眼睛跟高手比射箭! 人们都想见识见识,纷纷怂恿着书生将带子借给庞万春。 他先驻足凝视箭靶,然后闭上眼睛冥思片刻,最后他将带子接过来,然后交给那个目瞪口呆的恶仆。 “老兄,麻烦你将我的眼睛蒙上!” 恶仆有些不知所措,他扭头看了看周大公子。 周大公子也懵了,心中暗想:“奶奶的,这个穷酸正有通天的本领?” 他冲着恶仆点了点头,恶仆拿着带子到了庞万春跟前,将带子展开,缠在庞万春脑袋上,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眼睛。 一切准备利索,庞万春闭气凝神,搭弓上箭,“嗖”的一声,他手里的狼牙箭朝着箭靶飞了过去…… 第200章 关入监牢,等秋后问斩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外乡人能赢周大公子,更没有人相信他可以在蒙住双眼的情况下射中靶心! 但是庞万春射出的箭不仅正在靶心,而且因为力道太大,居然将靶心给射穿了! 目睹眼前这神奇的一景! 所有的围观百姓都震惊了! 他们先是目瞪口呆, 紧接着便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好!真是神箭手!” “果然厉害,比周大公子厉害多了!” 在众人的掌声和喝彩声中,庞万春淡定地将蒙着眼睛的带子接下来,双手交还给书生。 他先朝着围观的百姓连连鞠躬:“诸位,献丑了!” 说完以后,他走向目瞪口呆的周大公子,朝着他拱拱手:“多谢大公子谦让!” 说完以后,他拎着自己的弓,慢慢地走向那个摆满了银子的托盘。 奶奶的,凭借着这一箭,做买卖亏的银子一下子全部给捞回来了。 庞万春正好带着银子离开, 周大公子对那个恶奴低语了几句, 恶奴连连点头。 当庞万春带着银子正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大喊一声:“臭要饭的,站住!” 庞万春停住了脚,扭头看了看。 “老兄,有何见教?” 恶奴冷笑了一声说:“臭要饭的,你是不是财迷心窍了?你他娘的到底赢了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喧闹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这个外乡人的射术明明远远超过周大公子,他们实在搞不懂周家的恶仆到底又要想搞出什么样的幺蛾子出来! 庞万春笑了笑,然后说:“老兄,谁赢谁输,瞎子都看得出来!” 恶仆冷笑一声,腆着脸说:“你说你赢了,可是你的箭呢?箭靶上没有你的箭,你凭什么说你赢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他娘的这不是在耍臭无赖吗? 庞万春生了气,他刚想发怒,刚才那个老者低声嘱咐他说:“外乡人,赶快走吧!” 庞万春原本想跟这个恶仆理论几句,但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跟这样的地痞无赖实在没有道理可讲。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二话没说,臊眉耷眼地将那盘白银又放了回去。 他转身朝着恶仆拱了拱手说:“多有得罪,告辞!” 他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周大公子却再次拦住了他。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哼哼,将你的弓留下!” 庞万春强压怒火:“我的弓为什么要给你?” “为什么?因为你输了,刚才咱们红口白牙,说好了你若是输了便将这张送给我!” “我输了?” 周大公子指了指光秃秃的箭靶,阴阳怪气地说:“既然你没输,那你的箭呢?” 庞万春有些后悔:自己实在不敢逞强,结果得罪了这些惹不起的臭流氓! 他满脸堆笑,朝着周大公子深施一礼。 “这位公子,都怪我姓庞的眼拙,有眼无珠,得罪了阁下……” 没等他说完,周大公子便疾言厉色地打断了他。 “少他娘的跟老子废话,留下这张弓赶紧滚蛋!” 对方步步紧逼,欺人太甚,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庞万春冷笑一声:“我闯荡大江南北,见过地痞流氓无数,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象阁下这么不要脸的!想要我的宝弓,那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夺过去!” 没等周大公子说话,恶仆先发了怒。 他扯着嗓子叫嚣道:“奶奶的,竟然敢在我们周家的地盘上大放厥词,你他娘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今天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恶仆二话不说,抓起一根茶杯口粗细的棍子,高高举起,然后攒足力气朝着庞万春的脑袋砸了过来。 庞万春血气方刚, 说好的银子泡了汤不说,这对不要脸的主仆对自己百般戏弄,光戏弄倒也罢了,结果还想抢自己祖传的宝弓! 他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必须通过暴打这个恶仆释放释放。 恶仆手中的棍子挂着风声砸了下来,庞万春轻轻避开,然后以迅来不及掩耳之势抡起,朝着恶仆的面门狠狠地抽了过去。 恶仆躲避不及,坚硬的弓背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这张弓的弓背乃是上等的镔铁打造, 这一下子麻烦了! 恶仆的脸顿时被打了个万朵桃花开! 他先是如同秋风中的树叶一样转了几个圈,紧接着觉着眼前漆黑一片,紧接着金星乱窜,他的身体先是朝着左边,然后冲着右边晃,身体如同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 最后恶仆无力地蹬了蹬腿,脑袋一斜,便永远地没有了动静! 周大公子吓了一跳。 他走到恶仆跟他,伸脚踢了他两下,但是恶仆毫无反应! 周围的百姓吓傻了, 有人嚷嚷道:“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紧接着他们如同潮水一样散开。 庞万春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他拔腿准备往外走,结果被周大公子和他的几个家奴死死缠住。 庞万春射箭一流,但是打架的水平却稀松平常! 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斗不过群狼,寡不敌众,很快庞万春便被他们几个给按倒在地上。 二话没说,先是叮叮咣咣一顿暴打,紧接着被捆得如同粽子一样! 周大公子骂道:“奶奶的,打死了人,居然还想跑?抓他去知府衙门!” “对,对,杀人偿命,不能便宜了这个臭要饭的!” 庞万春被这些人推推搡搡地押到了知府衙门! 早就有人将消息报告给了知府衙门范统范大人! 范统听说有外乡人在东昌府争勇斗狠,打死了周家的仆人! 他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奶奶的,外乡人竟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撒野,着实可恶!” 周大公子将庞万春拖到公堂上之后,此时的庞万春已经被打得昏昏沉沉,半死不活。 周大公子点头哈腰地凑到范统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范统听得眉开眼笑,最后他连连点头说:“周大公子放心,只要给银子,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 这个狗官浮皮潦草地问了几句,最后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他让官差抓着庞万春的手签字画押,“啪”的拍了一声惊堂木,喊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此人穷凶极恶,竟然打死良民,其罪当诛,暂且将人犯押往监牢,等着秋后问斩!” 第201章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庞万春被拖入监牢, 半夜时分醒过来,醒过来大骂周大公子。 想想那个被自己打死的恶奴,庞万春又觉着很解气!让他没能释怀的是为啥没一起干掉周大公子这个王八羔子。 姓周的输不起倒也罢了, 好鞋不踩臭狗屎,自己已经认栽,退了一步,没想到这个臭无赖竟然还要抢自己的宝弓! 庞万春恨得牙根痒痒:早知道是死罪,就该及时出手,打死恶仆之后再干掉他,反正都是死,杀一个够本,干掉他还能赚一个。 骂完周大公子,他又开始骂东昌府知府范统。 原本是良善百姓被欺负,这个狗官二话不说便判了自己的死罪,真是岂有此理! 骂完了范统,庞万春又骂大宋朝的皇帝:该死的赵佶,我法克你八辈祖宗!苍天没长眼,让你这个混账当了皇上,你他娘的登基以来,尊道抑佛,修艮岳建宫殿,横征暴敛,生辰纲花石纲害得江南百姓民不聊生,贪官污吏遍地,地痞流氓横行,大宋锦绣江山让你祸害成这般熊样!我庞万春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该骂的都都骂完了,他又开始骂自己。 庞万春悔恨交加:奶奶的,真是大脑缺氧,脑袋进水,为啥没听那个老者的话?贪图二百两银子,结果招来了杀身之祸!自己死了倒也罢了,相依为命的妹妹庞万霞怎么办? 父母早亡,自己与妹妹相依为命,想起自己的妹妹,庞万春顿时心如刀割,泪涕横流! 第二天清早,两个狱卒进来了。 “你是不是庞万春?” 庞万春点了点头。 没等庞万春缓过神来,他们俩走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将他身上是刑具给卸了,然后催促着他往外走。 庞万春一下子傻眼了:这是干啥?是不是要押往菜市口开刀问斩?奶奶的,连秋后都等不到了? 走到了监牢门口,他实在按捺不住,问两个狱卒:“两位,你们要押我去……去哪里?” “你被释放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庞万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自己被逼无奈,但是人命关天,以命抵命重了点,但是好歹得打几板子,再充军发配吧?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将自己给放了? 他正不知所措之际,其中一个狱卒冲着他嚷嚷道:“你小子命大,救你性命的是大名鼎鼎的河北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 庞万春更懵了! 他倒是听说过卢俊义的大名,但是自己与他素昧平生,他为啥救自己?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狱卒不耐烦地催促道:“赶快滚蛋吧,一旦范大人改变了主意,你就麻烦了。” 庞万春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地出了监牢。 他走出牢门口,迎面走来三个人! 中间的人气宇非凡,站在他左边的是个两眼阴森的瘦脸中年人,站在他右边的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帅小伙。 那个帅小伙走到他跟前,递给他一件东西,庞万春接过来,展开一看,感动异常,原来是被周大公子抢走的自己家传的宝弓!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宋首富卢俊义,左边的是他的管家李固,右边的是他的仆人浪子燕青。 李固朝着庞万春拱了拱手,然后问道:“阁下可是江南人氏庞万春!” 庞万春赶紧还礼。 李固指着卢俊义说:“这位是我们卢员外,你能从监牢脱身都是我家员外的功劳!” 庞万春听到这里,二话没说,慌忙跪倒磕头:“多谢卢员外救命之恩!” 卢俊义笑了笑,然后他们带着庞万春到了街边的酒楼。 卢俊义吩咐店小二送来两坛好酒,又点了几个菜。 庞万春遭此一劫,如今脱了身,顿时感觉饿得前心贴后背。 他也顾不得客套,一阵风卷残云,直到吃饱喝足以后,他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然后擦了把嘴角的油,问道:“卢员外,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为啥救我?” “你与那人比射箭时,我们几个躲在人群中看热闹,我爱惜你是了不起的人才,况且姓周的主仆欺人太甚,我实在看不下去,路见不平,所以出手相助!” 庞万春再次跪倒磕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久闻卢员外乐善好施,行侠仗义,万万没想到我庞万春竟然能得到您老的庇护,以后卢员外就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只要能报答你的恩德,哪怕粉身碎骨,我庞万春也要报答卢员外的恩德。”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卢俊义带着李固、燕青路过东昌府,恰好看见周大公子在展示箭术,正要离开时看见庞万春出来与他比试。 他们又停下来看了看。 庞万春的射术震惊了卢俊义,后面周大公子欺负他的过程卢俊义也都看见了。 庞万春被送往知府衙门以后,卢俊义径直前往。 范统将命人将庞万春押往监牢以后,卢俊义直闯衙门。 卢俊义自报家门以后,范统吓了一跳。 谁都知道这位卢员外是当朝皇帝的金主!莫说他这样的小官,就连朝中的蔡京、童贯、高俅这样的大佬都给他七分面子。 范统吓得赶紧请卢俊义落座。 “范知府,庞万春这案子处理不公哇!” 范统的汗顿时下来了,他慌忙说:“卢员外放心,我马上重新审理此……此案!” “你打算如何处置庞万春?” “……” 范统眨巴眨巴眼睛,最后问道:“卢员外,你说这个案子该怎么判?” “周家主仆欺人太甚,那个恶仆更是死有余辜,庞万春迫于自保而还手,这才失手打死那个恶仆,所以得立刻释放!” “唉,放走他倒没事儿,可是人命关天,周家的人如果纠缠着不放,我该怎么办?” “哦,我有办法让姓周的服服帖帖,不敢找你的麻烦!” 当天晚上,燕青潜入周家,周家大少爷的手指被切掉了! 没等天亮,周财主便慌慌张张地跑到知府衙门求见范统:“范……范大人,赶快将……将那个江南人给放了吧!” 这正好称了范统的心意,他二话没说,连忙让狱卒们把庞万春给放出来了。 第202章 带头大哥成了邪教教主 江南人庞万春跑到黄河以北的东昌府贩卖丝绸, 没想到流年不利,不仅银子没挣到,反倒招惹了当地的地痞流氓,失手打死人以后身陷囹圄,险些丢了性命! 幸亏路经此地的卢俊义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一场虚惊,庞万春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 卢俊义见庞万春没有盘缠回江南,又送了他一些银两,庞万春这才得意顺利返乡! 临分手之前,卢俊义问庞万春。 “庞老弟今后有何打算?” “回到江南,继续做些小本生意,养家糊口。” “你箭术了得,为啥不投军报国?” “报国?哈哈,他们赵家的江山与我姓庞的何干?如今江南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我没有召集天下英雄起义推翻大宋政权已经不错了。” 话匣子打开,庞万春拉拉杂杂地将朱勔等赃官在江南横征暴敛的事情讲了一遍。 卢俊义听完以后也是感慨万千:“唉,狗娘养的世道,害得英雄报国无门,实在可惜哇。” 庞万春离开东昌府返回江南,后来因为花石纲的事情,不堪受辱的方腊打起了推翻大宋的义旗,英雄振臂一呼,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纷纷响应! 庞万春当仁不让,率领着身边一些活不下的兄弟参加! 起义之初,因为庞万春箭术高超,作战勇猛,冲锋在前,立下奇功无数,所以深得方腊信任,不断委以重任,很快他便与吕师囊等人成为方腊最信任的手下。 江南乱成了一锅粥,卢俊义也深受其苦。 他的买卖遍地都是,杭州一代也有他的店铺,方腊起兵之初,玉石俱焚,官衙被砸,官差被抓,很多良民百姓也跟着倒了血霉,财产被抢,店铺被砸被烧。 卢俊义派人辗转找到庞万春,给他写了一封书信,请他帮忙关照。 昔日的救命恩人有求于自己,庞万春自然不敢怠慢,所以后来卢俊义在江南的生意安然无恙,义军从来没有难为过。 起义之初,方腊等人摧城拔寨,风光一时,但是官兵一旦稳住阵脚,全力反攻,这群乌合之众很快便抵挡不住了。 打仗没有章法,更要命的是缺少马匹、兵刃等物,所以被官兵杀的节节败退。 方腊被逼无奈,他通过庞万春结交卢俊义,请卢俊义帮忙。 卢俊义给足了庞万春面子,他二话没说,秘密从各地给方腊送来了铁器、火药、马匹等物,不仅如此还支援了大量的银子。 有了救命的东西,方腊很快便稳住了阵脚。 值此之故,方腊对卢俊义感恩戴德。 他后来在杭州设宴拜谢卢俊义。 “卢员外,如果不是你仗义出手,我们这些人恐怕再被官兵生擒活捉,不仅人头落地,还要株连九族,你是我们的贵人哇。” “呵呵,方老大客气了,我这也是在商言商哇,谁当皇帝与我无关,但是要保证百姓安居乐业才行,大宋朝廷胡作非为,确实需要吃点苦头,长点教训了。” 觥筹交错之间,卢俊义劝说方腊。 “方老大,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朝廷和官府可恶,但是百姓无辜,请方老大务必要约束手下,千万不要祸害百姓。” 方腊连连说:“卢员外放心,我等为何造反?还不是因为官府害得我们活不下去了,如果我也纵容手下也=欺压百姓,那我方腊与那些贪赃枉法的狗官何异?” “方老大确实了不起!” “我起义就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卢员外去打听打听,我占据的八州二十县,苛捐杂税全免,手下的兄弟如果敢夺人妻女,抢人钱财,格杀勿论!” “我确实有所耳闻,所以我也敬重方老大的为人,你算的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方腊又喝了几杯,话更稠了。 他劝卢俊义:“卢员外,你不是凡人!赵佶乃是无道昏君,江南一带已经被我占领,我劝你在黄河以北起事,到时候咱们南北夹击,大宋必亡,到那时候,江山便是咱们兄弟俩的啦!” “多谢方老大抬爱,我卢俊义只想经商赚钱,实在没有治国安邦的能力!” 无论方腊如何劝说,都被卢俊义婉拒了,但是从那以后,卢俊义和方腊倒也算得上惺惺相惜的朋友。 庞万春将卢俊义请到帅府以后,吩咐人端来香茶。 两个人坐定,浮皮潦草地说了一些客套话。 卢俊义直奔正题。 “庞将军,当初你们和方腊起事时,曾经发誓说不骚扰百姓,可是为何如今江南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然后他义愤填膺地将沿途所见一五一十地跟庞万春讲述了一番。 庞万春听完以后,眉头紧锁,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最后他无助地摇了摇头说:“卢员外,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早有耳闻,唉,可惜……” “可惜啥?” “方腊性情大变,从来不听我和吕思囊等人的劝告,如今的他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我们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你不知道?你是他最信任的大将,他怎么想的,你会不知道?” “自从方孝天和回鹘妖道从西夏归来以后,我很少见过方腊,我上次见他已经是八个月以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方孝天回来后不久,方腊住进了青溪县帮源洞,不问政事,更不管军事,每天在洞中修炼,他自称圣公,整天唠叨二宗三际,三印十戒,嚷嚷着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好像着了魔一般。” “咦,竟然有这种事儿,难道他中邪了?” 庞万春摇了摇头:“除了方孝天和妖道包道乙以外无人知晓!自从方腊中邪以后,他降旨命令我们加入什么摩尼教!” “摩尼教?” “不错,从此以后,不仅我们这些将士不能吃肉,不能喝酒,每天吃素食,而且方腊还下令,我们所辖的八州二十四县,无论男女老幼都必须舍弃钱财房屋,加入摩尼教,如有不同意者格杀勿论。” “摩尼教我倒是听说过,据说乃是波斯人创办,唐朝传入中原以后便成了魔教,屡遭禁止,方腊怎么突然信了摩尼教了?” 第203章 会呼风唤雨的妖道 方腊到底哪根脑筋搭错了,光凭空猜测扯几把淡没有用! 必须实地考察! “庞将军,带我去见方腊!” 庞万春叹了口气说:“我和吕思囊等人找他很多次了,但是都被方孝天给挡了驾,方孝天说圣主正在闭关修炼,出关之前不见任何人!” “方孝天到底何许人也?” “方孝天是方腊的大儿子!” 这个方孝天到底什么来头? 方腊娶妻邵氏,他与邵氏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方毫,但是在此之前方腊还曾娶妻陈氏,陈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方孝天。 说起这个方孝天,那实在是可怜! 方腊与陈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为夫妻以后更是恩爱异常,可惜陈氏命短! 结婚第二年怀里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陈氏生方孝天时难产而死,方孝天呱呱坠地,陈氏便驾鹤西归了。 爱妻突然身死,方腊悲痛异常,他便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儿子方孝天身上。 方腊瞅着襁褓中的婴儿破口大骂:“逆子!还我爱妻命来!” 后来街坊四邻又有人拿着阴阳八卦,跑到他跟前嚼舌头:十三哇,你儿子乃是天煞孤星转世,生下来就是尅人的,先尅死了你老婆,接下来便是你,然后是你的全家老少…… 方腊听到这里更怒了,他几次将襁褓中的方孝天高高举起,然后活活摔死。 一家人苦苦祈求,方腊这才拂袖而去。 方孝天从出生那天便冒犯了方腊,从那以后,方腊从来不关心这个灾星儿子的死活,后来是方腊的老母将方孝天给喂养大。 方孝天五岁那年,方腊的老母得暴病而亡! 孝顺的方腊再次迁怒于方孝天。 “看来这个逆子真是灾星转世哇。” 方腊几次想杀掉方孝天, 但是他老母死前曾让他跪在跟在警告:方孝天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应该善待他,如若他有三长两短,我老太太在阴间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这个逆子! 值此之故,方腊没敢杀方孝天! 但是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对方孝天异常狠毒。 方家有漆园,家境殷实,可是方孝天却吃不饱穿不暖,方家老太太死后没半年,原本白白胖胖的孩子便饿得面黄肌瘦,皮包骨头。 方孝天害怕方腊,他对自己的亲爹畏为蛇虎, 他看见方腊便浑身哆嗦,方腊大声说话都能吓的他尿裤子,如此一来,方腊更不待见他了。 “唉,我方腊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怂货!” 方腊后来又娶了邵氏! 亲爹拿自己都不值钱,后妈就更不用说了,尤其邵氏是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悍妇,方孝天的日子更如同雪上加霜了。 方孝天八岁那年,他正在院门外玩耍,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回鹘僧人从他们方家门口经过。 他瞅了方孝天两眼,便一语断定:这个孩子不是凡人! 回鹘僧人登门化缘。 方腊吩咐家里的伙计给他准备了银子和米,但是僧人连连摆手拒绝。 最后方腊问他:“和尚,你到底想要啥?” “施主,我与贤公子有缘,我想收他为徒,不知道施主恩准否?” 方腊听完大喜:自己正愁这个眼中钉无处安置,没想到救命的高僧来了。 邵氏心里更是美得不要不要的,恰好儿子方毫出生,和尚带走了方孝天,以后方家的财产就是亲儿子的了。 两口子很爽快,好不犹豫地答应了。 就这样,回鹘和尚带着方孝天走了, 一走十多年,杳无音信,方家的人都将这个儿子给忘了。 后来方腊造反!很快占据了八州二十四县,声势越来越大,大有一股子与赵宋平分天下的来头! 就在这时候,离家出走十多年的方孝天突然回来了。 以前方腊瞅着这个儿子不顺眼,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此时的方孝天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能说会道,足智多谋! 方腊再瞅见这个儿子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不仅方孝天回来了, 方孝天还带回来一个深通广大的高手。 方孝天将一个瘦得跟骷髅一样的道士叫到了方腊的跟他。 “爹,这是大名鼎鼎的包道乙包道长!” 方腊听说过这个包道长:他本是中土人,法力无边,据传说二仙山大名鼎鼎的罗真人是他的师兄!师兄弟为了争师父的衣钵,打得人头出了狗脑子,包道乙还是嫩点,修行不够,因为斗不过罗真人这才逃亡西夏国!西夏国将他奉为上宾,他成了西夏国的国师,深得小梁太后的信任。 方腊迟疑了一番,然后问方孝天:“儿子,我与大宋争天下,你将西夏国的国师弄来干啥?” 方孝天赶紧说:“爹哇,良禽择佳木而栖,包道长掐指一算便知道你有帝王之相,所以人家才从西夏国跑了投奔你!你若想推翻大宋,面南背北当皇帝,必须有包道长的帮助才行!”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方孝天请包道乙当场给方腊展示自己的法术。 包道乙手里抓着桃木剑走到院子中间,盘腿打坐,他先神叨叨地念了一通咒,然后手里的桃木剑直指天空,他高喊了一句:“来风!” 果不其然! 刚才还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包道乙的话语刚落,紧接着狂风四起,房屋被掀了顶,参天大树都被连根拔起! 方腊大惊失色,慌忙扯着嗓子嚷嚷道:“包道长果然厉害,先将风停住吧!” 包道乙听到以后,嘴里念念有词,紧接着他手里的剑再次指向高空,喊了句:“住!”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狂躁的暴风越来越小,很快便戛然而止! 方腊连连赞叹:“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呼风术,不知道包道长能不能唤雨?” 包道乙嘿嘿一笑:“小菜一碟!” 他再次盘腿坐定,一边念咒语,身体一边象箩筐一样抖动。 包道乙扯着嗓子喊道:“东海龙王,西海龙王,南海龙王,北海龙王,都到齐了吗?” 紧接着东南西北方传来阵阵惊雷声! “既然都到齐了,赶快降雨!” 晴朗的天空很快便彤云密布,片刻之后,中间一道闪电劈开,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第204章 卢俊义掉入陷阱 卢俊义执意要去青溪帮源洞见方腊! 庞万春极力劝阻:“卢员外,方孝天阴险狡诈,包道乙的法术高深莫测,你贸然而去,恐怕凶多吉少哇。” 卢俊义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事关重大,纵然是龙潭虎穴,我玉麒麟也要去闯一闯!” 庞万春见卢俊义决心已定, 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跟着卢俊义直奔青溪县。 青溪距离杭州不远,他们快马加鞭,很快便到了青溪县。 青溪县四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巡城兵! 这些人弓上弦,刀出鞘,一个个面无表情,神情肃穆,威严得如同庙里的泥胎雕像一样! 庞万春朝着城墙上高声喊道:“开城门!” 城楼上的一个高个子往下瞅了瞅,然后不咸不淡地说:“城下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你家庞万春庞爷爷多不认识?” 高个子不以为然:“嘿嘿,没有大太子的命令,莫说你庞万春,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庞万春大怒:“我和玉麒麟卢俊义有要紧事见陛下,赶快开门!” 高个子撇了撇嘴,继续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 庞万春的火爆脾气上来了, 他二话没说,搭弓引箭,一支锋锐无比的狼牙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这支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高个子的面门。 高个子应声倒地,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挂了。 城墙上的兵顿时乱成了一团! 有人慌忙嚷嚷道:“庞将军息怒,我……我等马上去给大太子送……送信!” 他们慌慌张张地去送信, 很快城门便打开了, 庞万春陪着卢俊义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青溪县城不大,但是方腊在里面修了气派的皇宫,宫殿气派异常,差不多占据了一半的青溪城。 方腊的皇宫简直比东京汴梁城的皇宫还要气派三分! 瞅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卢俊义不由地冷笑一声:“江山没打下来,倒是先把自己的宫殿建起来了,看来方腊这人也是不足与谋的小人哇!” 庞万春陪着卢俊义到了宫殿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长得浓眉大眼,面白如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帅哥一个,虽然模样长得不错,但是他的嘴角眉梢都透着一个阴险奸诈之气。 他就是方腊的长子方孝天。 方孝天看见庞万春之后,满脸的谦逊,连忙拱手说道:“孝天见过庞将军!” 庞万春躬身施礼说:“见过大太子!” “那个守城的怂货没长眼睛,他居然敢冒犯庞大将军,实在是该死!” 这句话绵里藏针,表面上是给庞万春道歉,实则尽是贬损讥讽。 庞万春不以为然,淡然笑笑:“大太子,事关紧急,射死那个不长眼的混账实属无奈!” 方孝天扭头看了看卢俊义,拱手问道:“请问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玉麒麟吧?” 卢俊义瞅了方孝天第一眼便对他产生了厌恶之情! 尽管厌恶,但是基本的礼节还是要遵循。 他拱手答道:“卢俊义见过大太子!” “卢员外客气了,小侄我对您老人家仰慕已久,我父王时常跟我提起你。” “请问方老大此时在不在宫中?” “两位来得正巧,我父王昨天半夜刚刚出关,此时他正在后宫歇息。” 双方虚情假意地客套了一番,方孝天在前,卢俊义和庞万春在后,方孝天引领着他们俩进了宫。 进了宫中大殿, 方孝天请他们落了座,然后吩咐人端进茶水点心等物。 他有一搭无一搭地陪着卢俊义和庞万春说话, 卢俊义心急如焚,没有心情陪着他扯淡,于是便问道:“大太子,能否将方老大请出来,我有要紧事儿找他。” 方孝天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道卢员外到底有啥要紧事?” 卢俊义心里头觉着别扭,他皱了皱眉头,随口敷衍道:“哦,事关机密,我得见了你父王以后才能说。” 方孝天冷笑了一声说:“既然如此,卢员外暂且稍候,我这就去禀告我父王一声!” 方孝天转身离开,过了半天才回来。 回来时,他身后跟着一个人,卢俊义起初以为是方腊,他慌忙站起身来,但是很快认清楚了:来的这人不是方腊! 跟在方孝天身后的是一个道士。 这个道士头顶金冠,怀里抱着一柄崭新的佛尘,他身披宽大的鹤氅,脚底下穿着云鞋,脚面上露出洁白的袜子,飘忽忽得倒有几分仙气,这个瘦得跟支竹竿一样的道士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象。 他飘飘忽忽地到了卢俊义跟前, 方孝天慌忙介绍说:“卢员外,这是我师父包道乙,如今他是我父王最倚重的军事!” 包道乙皮笑肉不笑地瞅了瞅卢俊义! “卢员外真是好刀法,轻轻松松地便将我的大徒弟被劈了!” 卢俊义冷笑一声:“原来你就是包道乙,江南百姓被你这个妖道给祸害苦了!” 包道乙不以为然,笑了笑说:“哈哈,摩尼教教人向善,虔诚信仰便能得道升天,我好意劝说,可是那些肉眼凡胎竟然执迷不悟,他们不仅该死,而且死有余辜!” 卢俊义破口大骂:“妖道,你真是无耻,抢人财产伤人性命,竟然还腆着说教人向善!” 双方吵吵着就要动手! 庞万春见状慌忙从中撮合,劝道:“两位都消消气!” 包道乙瞥了一眼卢俊义说:“玉麒麟,你走吧,圣主要静心修行,他不想见你!” “这话若是方腊亲口给我说,我自然转身就走!你们不让方腊见人,是不是已经将他给害死了!” 方孝天听到这里不乐意了。 “卢俊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方腊一定让妖道和你这个卑鄙小人给控制住了!” 方孝天冷笑一声:“卢俊义,你已经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实在可笑!” 说完以后,方孝天吩咐门口的侍卫:“来人,将卢俊义和庞万春给我抓起来!” 卢俊义和庞万春见势不妙,赶快站起身来,拔出腰间的刀剑,这时候包道乙冷笑一声,他的手轻轻一抖。 卢俊义和庞万春突然觉着脚底一松,紧接着他们脚下露出来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两个人猝不及防,一下子从窟窿里陷了进去! 第205章 时迁大战生铁佛 宫殿下面是阴森的牢房! 卢俊义和庞万春从上面跌落下来,一下子便摔晕过去了,没等他俩醒过来,几个穿黑衣的摩尼教徒便将他们关进了铁笼子! 他们被抓以后,方孝天和包道乙不敢怠慢,迅速派人去接管杭州城。 幸亏庞万春平素礼贤下士,人缘不错,所以有些人提前给他妹妹庞万霞透露了风声,庞万霞和庞万春的几个亲信在方孝天的人接管杭州之前便悄然离开了。 不然非得招来杀身之祸不可! 庞万霞逃离杭州以后心急如焚,哥哥庞万春被妖道给抓了,那个妖道精通各种采生折割之术,而且因为拒绝率领部下加入摩尼教,大太子方孝天对庞万春也恨之入骨。 哥哥落在他们俩手里,一定凶多吉少! 这个姑娘当时便准备独闯青溪去救庞万春,但是庞万春的手下李武拦住了她。 李武说:“姑娘莫要惊慌,庞将军在义军中德高望重,方孝天不会轻易动手杀他,咱们势单力孤,必须请高手救他出来才行!” 庞万霞皱着眉头问:“到哪里去找高手?” “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找吕师囊,让他帮忙。” 庞万霞点了点头:“我哥哥和吕将军关系不错,他平素也瞧不起方孝天和包道乙,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去北方跑一趟,卢俊义朋友众多,如果他们得到了卢俊义被抓的消息一定会出手相助!” 庞万霞想了想,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他们便开始分头行动,寻找帮手。 庞万霞叮嘱李武说:“卢俊义有个最忠心的仆人,他叫浪子燕青,这人武艺高强,他跟随一个叫西门庆的药铺商人去了西夏国,按照日期算得话,他们应该正赶回中原,快去将玉麒麟被抓的消息告诉他们。” 李武连连点头, 一切准备齐备,李武骑着快马赶奔北方! 浪子燕青得知卢俊义被抓的消息以后,他不敢怠慢,打马如飞,直奔杭州方向而去! 第二天,燕青骑着马经过一座山的隘口时,忽然旁边的树林里有人说话。 他勒住马,侧耳倾听! “哈哈,就就……就你……你们这这……这几个蠢货也……也想打败我,真……真是异……异想天开!” 燕青觉着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他慢慢地靠近树林,探出脑袋往里一看,树林深处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旁边的树上绑着三个人! 燕青认识其中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前阵子被自己打败的生铁佛崔道成;另外一个是在阳谷县偷自己东西的讨厌鬼鼓上蚤时迁! 生铁佛崔道成这个家伙是老贼高俅的走狗,助纣为虐,确实该死! 虽然都说鼓上蚤时迁劫富济贫,也是算是侠义之人,但是想想上次他在阳谷县戏弄自己的情形,确实招惹讨厌,正好让这个妖僧替自己教训教训他! 燕青疾驰了一路,觉着累了。 正好一边歇脚,一边看看热闹。 这时候崔道成得意洋洋地走到时迁跟前,他一脸地奸笑,结结巴巴地嘲弄道:“鼓……鼓上蚤,居然落到了老……老纳的手里,没……没想到你他娘的也有今天!” 时迁嬉皮笑脸地说:“唉,人……人有失手,马……马有失蹄,我们兄弟还是低估了你这个秃……秃驴的武艺!” 生铁佛说话结巴,他最痛恨的便是别人学着他说话。 他的脸气得通红,身手要打时迁。 “少他……他娘的废……废话,你偷了高太尉的紫金八宝夜光……光壶,你把……把宝壶弄……弄到哪里去……去了?赶……赶快还还给我!” “奶奶的,隔年旧黄历,那把破壶都是啥时候的事儿了,你大爷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他娘的忘干净了,高……高太尉却没忘!你再……再想想!” 时迁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白搭,想……想不起来啦!” 崔道成听到这里大怒,抬手劈了时迁一巴掌! 这巴掌扇得劲道十足,鼻血顺着时迁的鼻腔如同潮水一样涌流而出! 时迁急眼了,大明说:“生铁佛,你他娘的有种将老子放了,咱们正儿八经地大战三百回合!” 生铁佛嘿嘿笑了两声:“放……放屁,我把……把你放开,你就溜了,你比兔……兔子跑得都快!” “哈哈,你这个秃驴说话不利索,脑子倒不笨,你他娘的放心,我俩个兄弟在你手里,我才不忍心丢下他们不管!” 时迁一个劲地跟着崔道成胡搅蛮缠。 这小子鬼得很! 他袖子里藏着把薄刃短刀,他一边跟崔道成插科打诨的功夫,一边悄悄地将捆着自己的绳子给割开了。 生铁佛还行继续动手! 时迁突然朝着他身后,煞有介事地嚷嚷道:“兄弟,你躲在这个秃驴背后干什么,揍他!” 生铁佛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回头观看,结果背后空空如也。 这时候时迁已经割断了绳子,他猛地挣脱出来。 挥舞着薄片刀朝着生铁佛的后脑勺刺了过来。 生铁佛下意识地低头闪躲, 时迁的手快,他终归躲得慢了那么一点点。 上次他的左耳朵被燕青给割掉, 这次他的右耳朵又被时迁的刀给割了! 生铁佛捂着冒血的耳朵怪叫,他跟时迁斗在一起。 起初时迁闪展腾挪,但是片刻以后,他便支撑不住了,他想逃跑,但是又顾忌两个同伴。 结果稍微一个疏忽,被生铁佛给抓住了。 生铁佛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死死地薅住了时迁的衣服领子。 “鼓上蚤,老衲这就送你上西天!” 再不出手相助,鼓上蚤估计就活不成了。 燕青不敢犹豫, 慌忙走了出来。 时迁挣扎了几下,恰好看见燕青现身。 他又大声吆喝道:“兄……兄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动手哇!” 生铁佛嘿嘿冷笑了两声:“丑鬼,这样的鬼把戏能骗老衲一次,还能骗老衲第二次吗?” 话音未落,生铁佛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冷冷地说:“住手!” 他吓了一跳,扭头观看! 生铁佛看见燕青手里拿着匕首,气定神闲地站在他的身后。 第206章 老婆与隔壁和尚通奸相好 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生铁佛崔道成武功高强,但是他最忌惮的就是浪子燕青! 为了孝敬老贼高俅,这个秃驴上次抢劫金枪将徐宁的雁翎圈金甲,眼瞅着就要到手了,结果被赶来的江枫和燕青惊了他的美梦。 不仅如此,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还被浪子燕青捅了两刀。 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只要想起燕青,崔道成便如同老鼠想起猫,胆战心惊腿发麻! 生铁佛扭头看见燕青, 这个秃驴吓得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生铁佛吓跑了! 危险解除,时迁却牛逼起来了。 他一边忙活着给另外两个汉子解开绳索,一边扯着嗓子,大声朝着生铁佛的背影嚷嚷道:“生铁佛,王八羔子,你他娘的有种回来,咱……咱们继续大……大战三百回合!” 燕青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时迁慌忙拦住了他的去路,臊眉耷眼地笑了笑说:“燕青兄弟,别来无恙哇!” 时迁一边说话,一边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囊,慌慌张张地从包囊里取出来燕青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燕青兄弟,上次我是跟你开玩笑,现在物归原主!” 燕青接过匕首,揣入囊中。 “燕青兄弟,你这是去哪里了?为何没跟玉麒麟卢俊义在一起?” “我没工夫跟你闲扯,我要去杭州救我的主人。” 听到这里,时迁来了精神。 “卢俊义出啥事儿了?兄弟哇,你本领虽然大,但是毕竟势单力孤,不如这样,我们兄弟三个陪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孤傲的燕青忍不住“嗤”了一声。 “你们三个都打不过那个秃驴,跟我去杭州,非但帮不上忙,反倒会成为累赘!” “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本领高不假,但是坑蒙拐骗,耍赖说谎,你就差远了,哥哥我至少超你八条街哇。” 这时候旁边两个汉子也跟着说道:“时迁哥哥说的不错,你救了我们,就让我们一起去吧。” 时迁慌忙指着黄脸汉子说:“燕青兄弟,他叫杨雄,外号赛关索,他在蓟州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他可是杀人的高手!” 杨雄冲着燕青拱了拱手说:“久闻燕小乙的大名!” 时迁又指着一个粗笨的汉子说:“燕青兄弟,这个是拼命三郎石秀,虽然是卖柴的穷苦兄弟,但是行侠仗义,喜欢抱打不平!” 石秀也赶紧点头哈腰地说:“石秀见过燕青哥哥!” 燕青皱着眉头想了想,觉着时迁等人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便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三位了!” 时迁喜出望外,连声招呼杨雄和石秀说:“两位兄弟,别愣着了,赶快收拾收拾,咱们跟着燕青兄弟去江南长长见识!” 杨雄和石秀到底有何来头?时迁又是怎么和他们凑到一起的呢? 时迁离开了京城,准备赶赴阳谷去见江枫, 告诉江枫他是宋神宗的第十五子,是正儿八经的大宋王爷。 离开京城,他便注意身后有几个人跟随着自己。 时迁鬼怪精灵,他心里顿时明白了:奶奶的,怪不得衙门轻轻松松便将自己给放了,原来这些混账肚里有鬼,他们这是想跟踪我去找失踪的皇十五子哇。呸,你们这些混账忒小看俺鼓上蚤了。 时迁略施小计,三绕五绕,很快便将跟踪自己的那几个笨蛋给甩掉了。 时迁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第二天,路过一个饭馆。 时迁腹中饥饿,进饭馆吃点东西。 他坐定以后点了一只鸡,要了两壶酒。 很快伙计便将满满一盆炖鸡和两壶好酒端了上来。 时迁心满意足,自顾自地喝酒吃肉。 他正吃得香喝得美的时候,打外面又进来两个汉子。 其中的黄脸汉子瞅见时迁以后,径直朝着他这张桌子走了过来。 时迁抬头一看, 原来是老熟人杨雄到了。 做贼的总是与做官的打交道,时迁在蓟州遇到过麻烦,后来托人找到了杨雄,幸亏杨雄帮忙,他才得以脱身。 “杨雄兄弟,你不在府衙当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杀了人。” “你把谁杀了?” “我娶的败家娘们儿潘巧云!” “咦,你家娘子端庄贤淑,你怎么将她给杀了。” “贤淑个屁,如果贤淑还她娘的跟人相好?更让老子气愤的是和她相好的居然是个秃头和尚!” “这个秃驴到底啥来头?” “那个秃驴法名海公,他爹原本是开绒线铺子的,后来家里买卖败了,便送他去报恩寺当了和尚,这个秃驴长得倒不难看,身入空门却他娘的一肚子花花肠子,嘴上念的是经书,但是心里却惦记漂亮姑娘媳妇。奶奶的,他早就认识潘巧云,还拜我那该死的岳父为干爹,这对狗男女正是坏透了,他们相好,居然还陷害我石秀兄弟……” 杨雄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哭得很伤心,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老婆出轨,还是因为狗男女陷害自己的结拜兄弟石秀! 石秀在旁边劝道:“哥哥,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个腿的女人有的是,哥哥长得英明神武,以后还愁没有老婆。” 杨雄哭了一会,然后对时迁说:“时迁哥哥,我病关索眼里不揉沙子!” 时迁叹了口气说:“唉,兄弟说得对,这样的事儿放谁头上都受不了哇!” “哥哥说的对,这对狗男女实在可恶!石秀兄弟先杀了那个秃驴,他怕下来了手,让我歇歇,他来杀那个**。我坚决不答应,我必须亲手杀这个让我戴绿帽子的娘们儿。我当刽子手杀了那么多人,无非砍掉脑袋,都觉着索然无味,只有杀这个娘们儿时才觉着杀人过瘾,我先断了她的腿脚,然后再开膛破肚,剜她的心,扯出来她的肠子绕了绕……” 杨雄眉飞色舞地将杀妻的过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时迁给他斟满酒,问道:“两位兄弟有何打算?” “唉,蓟州的那份差事保不住了,官府到处捉拿我们,我们打算投靠水泊梁山。” 第207章 笨和尚与小偷的新仇旧怨 听杨雄说打算去水泊梁山,时迁顿时来了兴致! “两位兄弟,不瞒你们说,我早就收到了宋公明发来的请柬!宋公明那可是办大事儿的人,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先跟我绕道阳谷办点私事儿,然后咱们一起上梁山。” “好!好!” 三个人一拍即合! 他们吃罢了饭,然后出了饭馆的门,往阳谷方向而去。 走到半路, 迎面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头戴斗笠的汉子。 这个汉子看见时迁朝着自己走来,他下意识地将脑袋上的斗笠往下拽了拽,他担心时迁认出自己来。 他心中暗想:“奶奶的,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见鼓上蚤时迁这个混账了。” 时迁距离他越来越近, 这个汉子恨不得宰了时迁,然后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这个诡计多端的瘦猴太他娘的可恶了! 他想动手抓时迁,但是再看看壮得跟牛一样的杨雄和石秀,他又打了退堂鼓。 一个时迁就很难缠,再加上这两个帮手,自己以一敌三,恐怕沾不到便宜。 正当汉子犹豫不决之际,时迁等人有说有笑地与他擦肩而过。 等时迁等人走出几丈远,这个汉子自言自语道:“唉,如果高太尉知道我没有抢劫到雁翎圈金甲,他一定会发火!算了,亡羊补牢,抓住时迁,然后将当年他偷的那把紫金八宝夜光壶要回来,太尉没准便我原谅我这次失守。” 这个汉子不是别人! 正是抢劫金枪将徐宁祖传宝贝雁翎圈金甲未果的生铁佛崔道成! 他眼瞅着就要将困兽犹斗的徐宁和汤隆给抓住了,但是因为燕青和呼延灼突然杀到,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 高俅率兵征讨梁山给高衙内报仇雪恨, 这个老家伙活了多半辈子都没打过仗,一旦上了战场,刀枪无眼,自己这条老命丢了怎么办? 他提心吊胆,身边有个喜欢巴结他的虞侯说:“太尉大人,禁军金枪班教头徐宁有套家传的铠甲,穿上那玩意以后可以刀枪不入!” 高俅听说以后喜出望外,慌忙吩咐人去找徐宁要, 自己堂堂太尉,找一个小小的禁军教头要点东西那还不稀松平常, 但是高俅很意外! 跑去找徐宁要铠甲的虞侯很快便臊眉耷眼地回来了。 “唉,回禀高大人,徐宁那个犟种说啥都不借!” 高俅觉着窝火,让这个虞侯重新带着份厚礼,再去找金枪将徐宁。 没想到徐宁很耿直,仍旧是不借! “这是俺们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绝不轻易借人!莫说是殿帅府太尉,就是当朝皇帝也不行!” 高俅听说以后差点没气死! 姓徐的混账竟然如此张狂,奶奶的,咱们走着瞧,等我从梁山回来再和你算账! 生铁佛听说这事以后,主动去找高俅,这个秃驴手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在高俅面前夸下海口:“太……太尉大……大人,夺雁翎圈金易如反掌,我去给你夺来,顺便宰了徐宁这个混账!” 高俅听说以后喜出望外,慌忙打发生铁佛去办这事儿! 结果没抢到雁翎圈金甲,结果一个耳朵没被人跟割下来了。 铠甲没抢到,生铁佛还听说高俅吃了败仗,半死不活地回到了京城,所以被燕青打败以后,他没脸去跟高俅复命,如同孤魂野鬼一样在江湖上飘荡了一段时间。 但是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最后他实在按捺不住,决定回京城找高俅请罪!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回京城的路上居然遇见了时迁! 高俅有一把宝壶,名为紫金八宝夜光壶,这乃是赵佶赐给高俅的无价之宝,高俅稀罕得了不得。 但是一个夜黑风高夜,这把宝壶居然在戒备森严的太尉府不翼而飞,被人偷走了。 刚让高俅窝火的是偷宝壶的这个贼人胆大包天,他竟然还歪歪斜斜地留下几个字:盗宝贼鼓上蚤时迁! 高俅气得半死,吩咐生铁佛务必抓住这个该死的时迁,然后将他千刀万剐。 生铁佛得了高俅的命令,从那以后便开始满世界的找时迁。 时迁后来也听说了高俅派生铁佛抓自己的事儿,他便存心戏弄这个秃驴。 生铁佛被鼓上蚤给耍得团团转,没准都被整得生不如死,哭笑不得,所以生铁佛恨时迁恨得牙花子疼。 于是生铁佛最后决定抓住时迁,不仅可以问出紫金八宝夜光壶的下落,还可以狠狠地教训一番时迁。 时迁等人在前面走, 他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 砍柴出身的拼命三郎石秀首先觉着不对劲:身后跟着一个汉子,他们三个走得快,对方走得就快;他们三个走得慢,对方便放满脚步! 于是他低声提醒杨雄和时迁。 “两位哥哥,后面有个汉子跟着咱们。” 杨雄吓了一跳,慌忙问:“啥样的人?” “一个身高过丈的汉子,壮硕得很,脑袋上扣着一个大斗笠! 杨雄问时迁:“时迁哥哥,咱们该怎么办?” 时迁淡然笑笑,不以为然地说:“两位兄弟,我早就发现了,他叫崔道成,外号生铁佛,是个出了家的秃驴,如今是老贼高俅的爪牙!” 杨雄的老婆被和尚勾引,所以他对和尚恨得要命! 他当今便拔出鬼头刀,准备宰了生铁佛。 时迁劝他说:“兄弟,生铁佛武功了得,但是智力堪忧,咱们可以智取,没必要跟他拼蛮力!” “怎么个智取法?” 时迁指了指前面说:“前面有个树林,咱们在树林里设下埋伏,轻轻松松便可以抓住他!” 他们在树林里埋伏好。 果不其然,过了半天,戴着斗笠的高个子汉子到了。 生铁佛进了树林,左瞧瞧右看看,时迁等人却不见了。 他心里犯了嘀咕,轻手轻脚地往密林深处走, 可是刚往前走了两步,他的双腿突然被地上的绳索给缠住,没等他缓过神来,已经被倒挂在了空中。 脑袋上的斗笠落了地,露出来一个斗大的秃瓢脑袋! 这时候时迁带着那两个人得意洋洋地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 时迁优哉游哉地走到生铁佛跟前,抬手象敲西瓜一样敲了敲他的大脑袋,讥讽道:“秃驴,咱们又见面了!” 第208章 风水轮流转 生铁佛崔道成被生擒活捉,他很不服气,扯着嗓子嚷嚷道:“时……时迁,你……你这个卑……卑鄙小人,有……有种放放我下来,咱……咱比试比试!” 时迁正要准备继续戏耍崔道成, 他肚子里忽然一阵翻腾! 奶奶的,一定是吃坏了东西,必须找地方先拉泡屎。 时迁不敢怠慢,慌慌张张,提着裤子进了密林深处。 瞅着鼓上蚤离开,生铁佛乐了。 三人里面,时迁最难对付,他不在跟前,事情就好办了。 生铁佛开始嘲讽挖苦杨雄和石秀。 “你俩汉……汉子,瞅着人高马大,都有把子力气,奶奶的,没……没想到也……也是怂货!” “放屁,你他娘的才是怂货,我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英雄好……好汉?英雄好汉有……有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捉人的?” 杨雄和石秀相互瞅了眼,觉着这个秃驴说的也不说没有道理。 生铁佛接着说:“有种你们放……放我下来,我一个人揍你们俩!” 这个贼秃的智商没法和时迁比,但是比杨雄和石秀要高那么一点点。 杨雄和石秀都举着自己的工夫不错, 他们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这个说话结结巴巴的笨和尚,所以生铁佛三言两句便将这俩莽汉的火气给挑起来了。 杨雄骂道:“秃驴,少他娘的吹牛逼,不出三个回合,俺病关索就能打得你屁滚尿流!” 石秀也跟着骂道:“你打我们俩人?俺拼命三郎一个人就能砸烂你的狗头!” “呸,有种你……你们将我放……放下来!” 杨雄二话没说,伸手从腰里拔出刀来,抬手砍断了捆住生铁佛的绳子。 生铁佛摔倒在地上,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 石秀担心他逃跑,抽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还扯着嗓子吆喝:“秃驴,说话算数,你他娘的别逃!” 躲在密林深处正在拉稀的时迁拉得正爽,听见三个人吵吵,他半弯着腰朝外一看。 当他看见生铁佛落到地上以后,时迁心里不由地暗暗叫苦:“杨雄和石秀这俩蠢货,我好不容易才觅得良机将这个秃驴给困住,你们俩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他顾不得多想,慌忙抓了把干草树叶擦了擦屁股,然后扯着嗓子往外冲。 这时候杨雄和生铁佛已经开始交手, 石秀如同一根树桩子一样站在旁边看热闹! 时迁扯着嗓子喊道:“石秀兄弟,你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揍他!” 没等石秀动手,杨雄先嚷嚷起来:“兄弟别管,一对一,不能乱了江湖规……” 杨雄的话还没说完,生铁佛一个扫堂腿便将他干到在地上,病关索“噔噔噔”往后退了两步,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后脑勺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后面的树上。 扬言三个回合便将生铁佛干掉的杨雄一下子就休克过去了。 生铁佛朝着石秀招了招手:“来……来吧,到……到你了!” 石秀挥舞着砍刀朝着生铁佛冲了过去,结果生铁佛轻松避过,然后挥起沙包大小的拳头朝着石秀的面门来了一记通天炮。 这一拳正好击中石秀的鼻子,石秀觉着眼前金星乱窜,紧接着鼻血横流,他也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时迁气得直哆嗦, 他如果想逃跑,生铁佛再长两腿也追不上他, 可是他不能跑,不然杨雄和石秀就完犊子了! 一旦临危有难,弃友而去,以后自己便没办法在江湖上混了! 想打却打不过,想逃却又没法逃,最后时迁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笑嘻嘻地举起来两只手来。 “秃驴,你时迁爷爷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生铁佛也没客气,将时迁给捆在了树上。 他平时最恨的便是鼓上蚤时迁! 这小子阴损狡诈,让自己吃了无尽的苦头,这次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了。 生铁佛从地上捡起来绳子,他将时迁紧紧地捆在树上。 这个小子用力贼狠, 鼓上蚤被勒得呲牙咧嘴,他大声喊道:“生铁佛,你他娘的轻点,老子的胳膊,肋骨都被你给勒断了!” 生铁佛冷笑了两声:“你……你他娘的少……少装蒜,我和尚知……知道你肚子花花肠子!” 生铁佛将时迁捆绑结束, 这时候杨雄和石秀还处于云山雾绕的混沌状态,直到生铁佛将他们也捆绑结实,这两人的大脑才变得清醒了些。 原本想逞逞英雄,扬名立万,没想到墩腚栽脸,丢人现眼。 杨雄的脸臊得跟块红布一样,他垂头丧气地对时迁说:“时迁哥哥,我们兄弟们愚蠢透顶,实在对不起!” 事已至此,时迁也不好再说别的:“唉,兄弟哇,江湖比你的衙门凶险得多!你别看这个秃驴笨得跟猪一样,鬼点子多得很,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就是了!” 生铁佛听到这里,乐了。 他讥讽说:“还……还他娘地吃……吃一堑长一智?哈哈,佛爷我……我不给你们几个混账机会了!” 时迁听到这里不干了! “生铁佛,咱们是对头,可是我这俩兄弟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难为他们干什么?你他娘的报仇冲着我鼓上蚤来!” “物……物以类聚,人……人以群分,你满肚子坏水,这俩货也不是他……他娘的好东西!” 时迁泪眼婆娑,他瞅了瞅杨雄和石秀说:“二位兄弟,唉,我鼓上蚤从来不欠人家情,可是这次却将你们给连累了。” 杨雄和石秀虽然武功稀松平常,但是却很讲江湖义气! “时迁哥哥,杀人不过头点地,妈了个巴子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俺们兄弟俩成了这个秃驴的手下败将,他想杀就杀,他想剐就剐,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 时迁眨巴眨巴眼睛,瞅了瞅生铁佛。 “秃驴,我将他们俩放了,然后我带着你去找老贼高俅那把紫金八宝夜光壶!” 生铁佛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斜了时迁一眼说:“鼓上蚤,不如这样,你去找高太尉的宝壶,我和这两个笨蛋在这里等着你,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你回来我就放了他们俩,如果不然,哼哼……” 说话之间,生铁佛抓起一把刀,狞笑着走近杨雄和石秀,然后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第209章 两军阵前 时迁鬼得很! 趁着杨雄石秀和生铁佛磨嘴皮子的工夫,他将藏在袖子口里的一把三寸长的薄刃刀悄悄取了出来。 生铁佛将他的肩膀和肋骨捆得很紧,但是百密一疏,时迁的手腕子却是灵活的。 时迁哭一会笑一会,他一边借卖惨装可怜分散生铁佛的注意力,一边悄悄地取出刀来,慢慢地划捆着自己的绳子。 然后就有了刚才浪子燕青看见的那一幕! 生铁佛做梦也没想到,他正与死对头时迁纠缠的时候,他最怕的人,浪子燕青突然不期而至! 没等燕青动手,生铁佛便吓得屁滚尿流,撒丫子跑掉了。 时迁好一番说劝,燕青终于同意:带领着他们三个一起去杭州府青溪县解救卢俊义。 一路无话,他们到了江南,距离杭州越来越近。 正往前走着,迎面来了两匹马! 马到了跟前,燕青认出来了,正是跟随卢俊义的两个仆人黄八和方九。 他们看见眼前以后,慌忙下了马。 “小乙哥,谢天谢地,你总算到了!” “主人在哪里?” “听说被方孝天关在地牢里,生死未卜!” 时迁皱了皱眉头说:“燕青兄弟,摩尼教人多,就咱们这几个人恐怕救不出来卢员外哇。” 燕青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黄八慌忙说:“小乙哥莫要担心,方腊的手下只有追随方孝天的人皈依了摩尼教,而反对方孝天的人也不少,他这次扣押了庞万春更是激起了众怒,他们已经在吕师囊的率领下要求方孝天放人了!” “他们有多少人?” “五万不到,四万有余!” 时迁听到这里,这才放下心来。 黄八叹了口气说:“唉,人多也白搭,吕师囊率领着他的手下去找方孝天要人,结果打了起来,那个包道乙确实厉害,吕师囊这边损失了好几员大将了。” 燕青说:“闲话少说,马上带我去见吕师囊!” 黄八和方九重新上马,他们在前面带路,往前走了几十里,在一片营帐前勒住了马。 守在辕门口的守兵看见他们以后慌忙进去送信。 很快一群人便从里面迎了出来。 走在中间的是个身体长得像球一样的胖子,胖子左边跟着一个壮汉,这个壮汉是胖子的随从,如同专门伺候关二爷的周仓,他手里拿着一支丈八蛇矛枪,这个支丈八蛇矛枪是胖子的兵器。 这个胖子便是方腊最信任的人,被称为“江南十二神之一”的吕师囊。 时迁眼睛尖! 吕师囊右边还站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这个姑娘身后背着宝雕弓,腰间挎着箭壶,箭壶里装满了狼牙利箭,愈显得英姿飒爽,气宇非凡。 吕师囊紧走两步,走动燕青跟前。 “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浪子燕青吧?” 燕青慌忙还礼说:“正是在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吕师囊!” “久闻大名,我家主人经常提起吕将军!” “不敢,不敢,当初方老大率领我们对抗官兵,兵马粮草俱缺,紧要关头,幸亏卢员外出手相助,暗中帮忙,我们才得以支撑过去,如果不是他,我们可能早就完了,他本来是我们的恩人,没想到落得今日的结局,实在惭愧哇!” 吕师囊一边陪着燕青说话,一边到了营帐里。 燕青问吕师囊:“吕将军接下来干啥?” 吕师囊叹了口气说:“唉,方孝天这个混账控制住了方老大,他假借方老大的名义颁布旨意,意图陷我们义军于不义,真是狼子野心,其罪当诛。我已经联合其他兄弟,与方孝天决一死战,只有杀了他和包道乙,我们才能救出卢员外、庞万春和方老大。” 时迁问道:“吕将军,你们和方孝天那个狗贼已经开了仗?” “不错,打了几仗,我们连连吃败仗,损失惨重!这几天,他们一直来叫阵,我们都闭而不出,因为实在找不到破敌之计!” “哦,方孝天这么厉害?” “方孝天阴险歹毒,武艺一般,但是他手下有几个亲信凶悍无比,还有能够呼风唤雨的包道乙更是高深不可测!” 时迁嚷嚷道:“吕将军,不用担心!现在燕青兄弟到了,让他收拾那些酒囊饭袋简直易如反掌!” 吕师囊笑了笑说:“我等早就听说过浪子燕青的本事,可是包道乙深通旁门左道,还是小心为妙。” “奶奶的,天下之大,就没有人能降伏包道乙这个妖道?” “有!” “谁这么厉害?” “二仙山的罗真人!” “你们找到这个牛鼻子了吗?” “我数次派人去二仙山,但是罗真人乃是闲云野鹤,神龙见首不见尾,无处可寻哇。” “奶奶的,那可就麻烦了!” 燕青顿了顿说:“吕将军,别管怎么样!明天咱们列队叫阵!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包道乙到底有多厉害!” 吕师囊点了点头, 他吩咐人赶快给燕青等人准备酒肉和营帐,让他们吃饱喝足,早早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大战! 第二天,燕青早早地起来,饱餐战饭,收拾我自己的兵器,准备接下来的一场恶战。 没等他们准备好,杭州城城门打开,方孝天带着他的两个铁杆手下王寅和邓元觉带着兵来叫阵了。 吕师囊赶紧列队迎敌。 两军在杭州城外摆好了阵势! 方孝天骑着马不慌不忙地朝着吕师囊走了过来。 方孝天到了吕师囊跟前,冷笑一声说:“吕师囊,你身为我爹的手下,竟然敢率兵造反,你该当何罪?” 吕师囊冷笑了一声说:“方孝天,你假借方老大之名倒行逆施,胡作非为,私自扣留庞将军和卢俊义,你又该当何罪?” “哼,所有的旨意都是我父王亲自下的,你明明是抗旨不尊!” “方孝天,只要你敢让我见方老大一面,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我父王正在潜心修炼,等他修成正果自然会见你!” 这时候,从方孝天身后来了一匹马,马上端坐着一个身材魁伟的和尚,他手里提着一根沉重的月牙禅杖,他冲着方孝天嚷嚷道:“大太子,何必跟姓吕的狗贼废话,你暂且退后,让我结果了他的性命!” 第210章 人头落地 这个和尚叫邓元觉! 他将手里的月牙方头铲厉害异常,已经干掉了吕师囊手下三员大将。 方孝天冷笑了一声,劝吕师囊说:“姓吕的,乖乖下马投降,将庞万春的妹妹交出来,然后率领着你的手下加入摩尼教,我可以既往不咎,饶了你的狗命!” 吕师囊冷笑一声:“方孝天,作孽自有天收,你张狂不了多久了。” 说到这里,吕师囊朝着本方招了招手。 燕青已经收拾利索,他正要疾步前行! 杨雄拦住了他。 “小乙哥,杀鸡焉用牛刀,你歇息片刻,先让我练练手!我去狠狠地揍这个秃驴一顿!” 因为老婆潘巧云和僧人相好,杨雄原本就瞅着和尚不顺眼,再加上被生铁佛崔道成刚刚羞辱了一顿,他狠心找一个和尚撒撒气满肚子的怒火。 病关索杨雄吵吵着要出战, 拼命三郎石秀也慌慌张张地抽出刀来, “杨雄哥哥,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俩一起揍他!” 燕青见这哥俩请战意愿强烈,懒得与他们争抢,冷冷地退到了一边。 时迁慌忙问杨雄:“老弟,你到底行不行?” “时迁哥哥,你就瞧好吧,上次与生铁佛打斗是因为我一时疏忽,让那个秃驴占了便宜,我满身的本领没能施展出来,这次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 说完以后,杨雄直接催马前行。 到了吕师囊身后,他嚷嚷道:“吕将军退后,让我病关索教训教训这个秃驴!” 吕师囊点了点头,嘱咐道:“杨雄老弟,多加提防!” 说完以后,吕师囊调转马头归队! 方孝天冷冷地斜了杨雄一眼,吩咐邓元觉说:“杀了他!” 杨雄和邓元觉二话不说,两个人各自催马,分别挥舞着武器战到了一起。 杨雄这两下子还真不行, 邓元觉手里的方头铁铲挂着风声,如同泰山压顶一样朝着杨雄砸了下来。 杨雄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他将手中的钢刀刃朝下,背朝上,猛地往外一挡! 铁铲与钢刀碰撞,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杨雄确实有把子力气,邓元觉的铁铲被挡了出去,这个秃驴被震得膀臂发麻。 可是杨雄更惨,他的手生疼,手里的钢刀差点没震飞出去,他低头看看,原来右手的虎口已经震开,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这些麻烦了! 杨雄本来就处于下风,这会儿虎口受伤,手里的刀根本握不住! 他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他手忙脚乱地支撑了几个回合,邓元觉手里的铁铲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拼命三郎石秀一看杨雄支撑不住,顾不得多想,抄起自己的砍山刀便往前冲。 两个揍一个! 邓元觉不以为然,手里的方头铁铲继续上下飞舞,一个对付两个丝毫不费劲。 杨雄被打残了,战斗指数骤跌; 石秀砍柴出生,肩宽背厚,雄健的肱二头肌,力气足够,但是灵活性不足,跟邓元觉打了几个回合以后,慢慢地也不行。 时迁觉着局势不妙,急得直跺脚。 他慌忙对燕青说:“兄弟,你赶快上吧,这俩货根本不是那个秃和尚的对手!” 燕青瞅着前面两个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朋友,再不动手,他们真有可能活不成了。 燕青不敢怠慢, 他先紧了紧衣服,然后从腰里抽出匕首,疾驰向前。 到了邓元觉跟前,燕青催促着杨雄和石秀退后。 两个人惭愧地摇了摇头,臊眉耷眼地往回走。 邓元觉冲着他们嚷嚷道:“哈哈,你们俩废物不用走,今天老子打你们三个,让你们学学刘关张,让你们玩个三英战吕布。” 杨雄和石秀尴尬地回头望了望燕青。 燕青不以为然,冷冷地说道:“赶快退下!看仔细我是如何宰了这个秃驴的!” 两个人知道燕青厉害,没敢再添乱,慌忙退了回去。 邓元觉端坐在马上,低着头瞅了瞅身材单薄的燕青,然后得意洋洋地吆喝道:“后生,别自寻死路了,让吕师囊那个混账换个能打的过来,我不想欺负你这个无名之辈!” 燕青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和尚,你和他们俩打了一会了,你先歇息会,免得我待会我宰了你,别人会说我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哈哈,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少!过来送死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以后,燕青往后倒退了五丈远, 邓元觉高举着他的月牙方头铲,催马前冲,他决定速战速决,一铲拍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生。 很快他的马便到了燕青跟前,邓元觉手中的方头铲朝着燕青的脑袋拍了下来。 燕青不躲不避,双腿立正,两手交叉抱着肩膀,眼角斜睨,满脸的冷笑,压根没将邓元觉的铁铲放在眼里。。 邓元觉第一次见这么打仗的人! 不躲不避,难道这个小子吓傻了不成? 再想想,战场上刀枪无眼,既然你不想活,那老衲就助你升天吧。 邓元觉的铁铲挂着风砸了下来, 等他的铁铲眼瞅着就要拍中燕青的脑袋时,燕青先是低了低头,侧了侧身体,躲过铁铲,然后他两腿微微弯曲,脚底下使劲,身体猛地往上一纵。 邓元觉猝不及防,他想收回铁铲已经来不及了。 更让这个秃头和尚没想到的是:这个其貌不扬,弱不禁风的年轻人不仅身体快如闪电,他手里紧握着的匕首更快,简直如同鬼魅一样。 没等邓元觉在马背上坐直身体,他觉着眼前寒光一闪,燕青手里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已经到了。 燕青出手太快,快到比邓元觉的眼睛都快! 这个自负的和尚只能眼睁睁地任由燕青的匕首从自己的喉咙划过! 邓元觉觉着脖颈一疼,紧接着喉咙被划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一道细细的血线渗了出来。 再接下来的一幕震惊了两军阵前的所有人:电光石火之间,他们还没看见燕青和邓元觉真正动手,而这个大和尚的脑袋缺如同西瓜一样从肩颈之间掉了下来。 先是人头落地,紧接着无头的尸体如同一堵墙一样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第211章 浪子燕青中邪了 没费吹灰之力,燕青便一招制敌! 不可一世的邓元觉还没看清楚他的脸便尸首异处了! 什么叫高手? 这就是高手! “燕青兄弟,好样的!”时迁大声叫好。 吕师囊等人更是欢声雷动! 前几天,邓元觉这个秃驴屡战屡胜,所向披靡,他们连输了几阵,输得灰头土脸。 刚才杨雄和石秀有差点被打得落花流水。 当瘦弱的燕青冲向邓元觉时,他们的心都悬了起来:一个超重量级,一个苍蝇级,压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仅仅一招,仅仅用了一招不可一世的邓元觉便见了阎王!跟随着众人庆祝之余,杨雄和石秀不由地暗自惭愧:唉,浪子燕青果然厉害! 他们这么欢声雷动,锣鼓齐鸣;而方孝天那边则傻了眼,鸦雀无声。 邓元觉是他信任的大将,两天前他还连斩了吕师囊的手下; 可是转眼之间,他竟然被这个不知名的年轻人给割掉了脑袋,更令人咂舌的是出手太快,他们竟然没看清楚邓元觉到底是怎样被杀的。 方孝天不由地瞪圆了眼睛。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人人都说卢俊义有个仆人叫浪子燕青,此人对卢俊义忠心耿耿,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莫非他就是浪子燕青?” 方孝天问道:“有没有人愿意去会会这个浪子燕青?” 队列里一片沉寂。 邓元觉身高力壮,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可是这个一等一的高手在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后生跟前,居然没用两招便成了刀下之鬼。 一时之间,没有人敢站出来。 方孝天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时候,他背后一个人站了出来。 这个人白马银枪,长得倒也人模狗样, 他走到方孝天跟前请战。 “大太子,我去会会他!” 这个人叫王寅,擅使一支亮银枪,他虽然力气不如邓元觉,但是出手如电,在速度上要甩邓元觉八条街。 “王寅,这小子厉害得很,你可要多加小心了!” “大太子放心,骄兵必败,邓元觉之所以身遭不测,都是因为他小瞧了此人,我去领教领教,到底是他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说完以后,王寅催马拧枪,朝着燕青冲了过来。 燕青此时心急如焚, 他不想和这些人争勇斗狠,如果不是自己的主人卢俊义被抓,哪怕他们人头打出狗脑子来都与自己无关! 擒贼先擒王,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活捉方孝天,然后逼着他交出卢俊义来。 燕青迎着王寅冲了过去, 但是他真是要袭击的对象是敌阵中的方孝天。 燕青一边往前冲,一边悄然从包囊里取出来三只袖镖。 距离王寅还有三丈有余,他猛地一抖手! 第一支袖镖朝着王寅的哽嗓咽喉飞了过去。 王寅确实也不是等闲之辈,一道白光朝着自己的面门飞来,他慌忙侧了侧脸。 飞镖擦着他的鼻翼飞了过去,飞镖锐利的刀刃擦破了鼻尖。 王寅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没等他缓过神来,浪子燕青的第二支和第三支飞镖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来。 第一支快如闪电; 第二支比第一支还快; 而紧接着的第三支比第二支更快! 王寅纵然是神仙附体也躲不过去了。 第二支飞镖插进了他的太阳穴, 第三支刺中咽喉,飞镖从正面插入,只没柄端,刀尖从后脑勺处露了出来。 王寅的尸体“扑通”一声栽落于马下! 他落地的一瞬间,燕青已经冲到他跟前! 燕青一个箭步从他身上越过,然后如同一只飞驰的猎豹一样朝着方孝天杀了过去。 燕青突然杀入敌阵,不仅方孝天没想到,就连鼓上蚤时迁和吕思囊也没想到。 时迁慌忙对吕师囊说:“吕老兄,赶快下令,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 吕师囊恍如大悟,他立于马上,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丈八蛇矛枪,高声吆喝了一声:“兄弟们,冲向敌阵,活捉方孝天!” 方孝天顿时傻了眼,他一边吵吵着:“护驾,护驾!”,一边屁滚尿流地往城里退。 燕青的速度非常快, 他施展蜻蜓点水功,三窜两蹦,很快距离方孝天不足一丈远。 方孝天身后的几个护卫不敢怠慢, 他们仓促间挥舞着刀枪,试图拦住燕青。 可是这些可怜虫哪里是燕青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很快便倒在血泊之中。 燕青距离方孝天越来越近,他猛地双脚离地,一个虎跃朝着方孝天飞了过去。 身体落地之前,探出的两手去抓方孝天的两条腿。 方孝天隐隐觉着燕青杀过来了,下意识的转头观看:万万没想到燕青的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服。 方孝天吓得两腿一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高声喊了一句:“包道乙,你他娘地在哪里?快点来救我哇!” 忽然间天空中划过一道炫目的闪电,紧接着响起一声惊雷,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手。 燕青不管不顾,他伸手去抓方孝天。 这时候一个穿着鹤氅的道人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燕青的手快触到方孝天的衣服时,道士猛地一抖手里的佛尘,嘴里大喊一声:“中!”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燕青丢掉了手里的匕首,然后停住脚步,眼睛怔怔地瞅着那个道长。 道人冷笑了一声:“倒!” 燕青突然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两眼紧闭,浑身抽搐个不停! 警报解除了, 方孝天兴奋起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旁边的一把砍刀,高高举起,准备朝着燕青的脑袋狠狠地砍下去。 这个小子太可恶了,不仅杀了自己的两员大将,而且自己这条小命也险些栽在他手上! 正在这时候,突然一只狼牙箭飞了过来,这支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方孝天的手腕上。 钢刀落了地,方孝天也疼得蹲坐在地上。 他扭头一看:庞万霞正鄙夷地看着他! 这时候,吕师囊等人如同潮水一把杀了过来。 道士将寡不敌众,他伸出一只手,弯腰将方孝天搀扶起来,低声说:“大太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必要和他们争这一时一势的胜负!” 第212章 寻找神医安道全 在包道乙的护送下,方孝天溃败逃进了杭州城! 吕师囊也没敢追赶,鸣金收兵! 为啥?因为英勇无敌的浪子燕青昏迷不醒! 他们慌慌张张地将燕青抬回了营帐, 刚才还在战场上生龙活虎的燕青气息奄奄,人事不省,他的嘴唇乌青,两眼紧闭。 看着燕青这幅惨状,鼓上蚤时迁不由地心如刀绞。 “燕……燕青兄弟,你别吓唬我,你快睁开眼看看我!” 无论他如何唠叨,燕青充耳不闻,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如同死了一般。 吕师囊不敢怠慢,慌忙吩咐人找来郎中给燕青诊治! 很快两个郎中便到了。 这俩个郎中一胖一瘦。 胖郎中姓王,胖得象头直立行走的猪一样; 瘦郎中姓赵,瘦得象脱了水的竹竿子一样。 据说这两人都医道高超,妙手回春,哪怕索命的阎罗见了都躲着走。 到了营帐以后,吕师囊先将燕青症状给他们说了一遍。 王胖子胸脯拍得山响。 “吕将军放心,这点小症怎么会难得住我们,手到病除!” “老赵说得对,如果治不好,我们俩愿意抵上项上人头。” 这俩货说的天花乱坠,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然后吕师囊亲自带着他们到内帐给燕青治病。 初见病床上的燕青,这两人不以为意。 他们先是望,望了闻,闻了问,问了切,切了又望,如此循环,继续往复,折腾了半天,最后都束手无策,如同天狗吃月亮,从哪里下口都不知道! 两人急得脑门子上冒汗,战战兢兢地说:“吕大帅,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病,才疏学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诊治!” 吕师囊也没难为他们,皱着眉头打发他们离开! 众人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 凉了! 时迁走南闯北,听说过的奇闻奇事多,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吕将军,我听说建康府有个医生叫安道全,据说此人医术高超,精通内科外科,据说乃是扁鹊再世,华佗重生,不如请他来吧!” 吕师囊叹了口气说:“安道全在江南名声极响,称得上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可惜哇!” “有啥可惜的?” “半年前,安道全被人给诓骗到梁山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 “据说有个叫及时雨宋公明的,这人在梁山招兵买马,也整天吵吵着推翻赵宋天下,此人振臂一呼,黄河两岸顿时从者云集,他曾派人给方老大送信,相互约定南北呼应,共同推翻朝廷,方老大正好也有此意,但是自从方孝天从西域回来以后,此时便没有了下文了。” 时迁指了指杨雄和石秀说:“不瞒吕将军说,如果不是遇见燕青兄弟,我们三个也是打算去梁山入伙的。” 吕师囊摇了摇头说:“三位都是英雄豪杰,良禽择佳木而栖,你们何必自甘堕落,投奔梁山呢?” “吕将军,水泊梁山聚集的都是侠义之士哇。” “哼,狗屁的侠义之士,不过是一群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无耻小人!” 时迁、杨雄和石秀听完以后面面相觑,最后时迁问吕师囊:“吕将军,何处此言哇?” 吕师囊撇了撇嘴说:“管中窥豹,从他们胁迫安道全上梁山的伎俩便可断定他们并非侠义之人!” “你说详细点!” “宋江背上生了一个毒疮,遍访名医,无人能治,后来有人给他推荐了江南神医安道全!于是宋江这厮便打发他的手下张顺来请安道全。” “张顺?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侠义之士浪里白条吗?” “噗,侠义之士?时迁兄弟是不是对侠义之士有误解?张顺和张横哥俩儿在浔阳江上以撑船渡客为幌子抢人钱财,伤人性命,这算哪门子侠义之士?” “这……” 能言善辩的时迁听到这里也没词了! 吕师囊继续说道:“张顺到了建康府,找到了安道全,说明来意,然后执意请梁山给宋江治病,可是安道全说啥也不去!” 时迁皱了皱眉说:“医者仁心,这位神医见死不救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吕师囊摇了摇头说:“安道全另有理由!” “啥理由?” “如果宋江确实需要看病,让他来建康府才合适,人家安道全不能置江南父老乡亲于不顾,山高路远地专门跑到梁山去给他一个人看病。” 时迁点了点头说:“对,对,如此说来,宋江此举确实不妥!” “嗤,这不算什么,后面还有更恶心的!” “继续说来听听!” “无论张顺如何劝说,安道全始终固执己见,说啥也不去,无论给多少银子,哪怕金山银山都不去,张顺便动了杀心。” 杨雄忍不住插话:“动了杀心?杀了安道全谁给宋江治病。” “张顺倒是没有杀安道全,但是他打听到安道全与建康府的头牌妓女李巧奴相好,不少人因为这个女人争风吃醋,因为安道全治好了李巧奴的头痛病,所以李巧奴对神药情有独钟,张顺听说此事以后,二话没说,寻了个夜黑风高夜,潜入李桥奴的闺房,将她给杀了,然后这货又在墙上写下杀人者安道全六个大字。” 时迁听到这里,明白了。 “奶奶的,如此一来,这笔血债就算到安道全头上了,唉,如果此事属实,我这个偷鸡摸狗的小偷都瞧不上浪里白条的伎俩!” 吕师囊点了点头说:“张顺杀了李巧奴,然后径直到了安道全府中,将他杀人及留字的经过说了,安道全听说以后差点没气死,但是最后被逼无奈,只得乖乖地跟着张顺去了水泊梁山!” 时迁很不服气。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既然安道全与杀人的事情无关,他又何必慌张着逃离?” “人红是非多,安道全虽然医术高超,但是平素不修边幅,不拘小节,再加上治病无数,终归有些病入膏肓的治不好,得罪人总是难免的,建康府衙里就有不少人看着他不顺眼,如果被关进监牢,那些人能不能让他活着出来都未可知!” 第213章 玩鹰不成,眼珠子被琢了! 听吕师囊絮絮叨叨地说完,时迁听完以后点了点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原来安道全竟然是这么上的梁山!乖乖,真是他娘的长见识了!” 他们唠叨个没完。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庞万霞皱了皱眉头,问道:“唉,燕青病得这么厉害,咱们怎么办?” 时迁站起身来,冲着吕师囊拱拱手说:“吕将军,我暂且告辞了!” 石秀急了:“时迁哥哥,你想溜?燕青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哇!” 时迁听到这里,离开瞪圆了眼睛:“放屁,老子比你这个破砍柴的更晓得江湖道义!” “那你为何还……还离开?” 时迁懒得搭理,央求吕师囊说:“吕将军,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我星夜兼程千万水泊梁山!” “去梁山干什么?” “一个是请安道全,另外阳谷县还有卢员外的结拜兄弟,此人名叫西门庆,不仅是会制药,而且还是名医,没准他有办法!” “哦,这位西门大官人我也有耳闻!可是梁山可去不得,万一他们将你扣了就麻烦了。” “我穷得叮当烂响,他们扣下我这个废物何用?再说,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救活我燕青兄弟,哪怕过刀山下油锅,到鬼门关前转两圈,我也要去!” 吕师囊点头同意,吩咐随从将自己的宝马牵过来。 “时迁兄弟,我这匹马虽然没有办法和玉麒麟卢俊义的照夜玉狮子兽相比美,但是也算的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宝马良驹,你骑着它去梁山吧。” 时迁仔细瞅了瞅这匹马,身高体壮,换身油亮,红得如同一团火焰一样。 确实是匹难得的好马。 “多谢吕将军,我马上赶赴梁山请安道全!” 时迁搬了搬马鞍子,然后飞身上马,打马扬鞭,直奔北方而去! 五天以后,时迁终于到了梁山脚下。 人困马乏,时迁累得浑身没有一点气力! 他牵着马到了朱富和朱贵兄弟开的饭馆前面,拴好马。 他摇摇晃晃地到了铺子里面坐下。 “掌柜的,给我来两碗好酒,二斤牛肉!” 朱贵先瞧了瞧门外那匹马,然后再扭头看看时迁:这个小子身材矮小,长得獐头鼠目,而且穿得破衣烂衫,异常寒酸。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好人,奶奶的,这匹马一定是他偷来的,干脆,将他干掉,先夺了这匹马再说。 朱贵打定了主意, 走到后厨,低声给朱富耳语了几句。 “哥哥,万一这厮是投奔咱们梁山的呢?” “投奔梁山的兄弟都有人引介,而且来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英雄,这种贼眉鼠眼的人也配上梁山?” 朱富连连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依哥哥的话办就是了!” 兄弟俩将准备好的酒菜端到了桌前, 时迁饿坏了, 他先狼吞虎咽地将肉给吃掉,这时候端起酒碗来。 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奶奶的,这酒浑浊不堪,明摆着加了不该加的东西哇!竟然敢和我鼓上蚤玩这花样,老子开始出了闯荡江湖的时候,你们俩还穿开裆裤呢。” 时迁诡异地笑了笑,他端起酒碗来假装喝酒,他突然放下碗,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大锭银子,“啪”的砸在桌面上。 时迁朝着朱贵说:“掌柜的,连续赶了几天路,我那匹马饿得难受,麻烦你们先给它添些草料,再喂些汤水!这些银子算是给你们的赏银!” 朱富和朱贵听完以后顿时来了精神。 起初只以为这小子骑了匹好马,没想到身上还带着这么多的银子!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头,那我们兄弟俩就不用客气了。 他们兄弟俩一边连声答应,一边忙活着去给时迁喂马。 喂马本来是小事儿, 尽管这点简单的小事儿,朱富和朱贵必须协作才能完成,因为这哥俩双双身体残疾。 这倒霉的哥俩上次试图下蒙汗药蒙翻林冲,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林冲火眼金睛,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诡计,豹子头一怒之下,二话没说,拔出刀来,先砍了朱富的胳膊,然后又断了朱贵的脚。 朱氏兄弟忙不迭地给时迁喂马饮马! 时迁一边优哉游哉地吃饭,一边瞅着朱氏兄弟相互搀扶着往外抬水饮马。 等这哥俩满头大汗地忙活完,回到屋里一看,时迁桌上的酒碗仍旧满满的! 他们错愕地相互瞅了瞅, 这时候时迁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来,冲着他们哥俩拱拱手说:“哈哈,多谢两位掌柜的,有劳了,来,来,咱们干了这碗酒!” 说话之间,时迁端起一碗酒,将酒碗放在嘴边,扬起脖子,咕咚咕咚,转瞬之间半碗酒灌进了肚子。 哥俩起初站着不动,时迁说话了:“两位掌柜的,喝哇!如果你们不喝,那我可就要告辞了!” 说完以后,时迁将酒碗往前一推,站起身来说:“告辞!” 朱富和朱贵稍微一犹豫:无论如何将这个财神爷跑了。 他们慌忙请时迁坐下。 他们兄弟赶紧拿出来酒碗,满满地倒上。 斟满酒以后,朱贵和朱富端起酒碗邀请时迁说:“老兄,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干了这一碗。” 时迁笑了笑,将剩余的半碗酒一口喝干,然后再端起另外一碗酒,也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底朝天。 亲眼见时迁将剩余的酒喝完,朱富和朱贵相视一笑:待会这个瘦猴就该倒了,到时候他的好马,还有身上的银子就归自己了,然后再将他大卸八块,肥肉做肉馅,瘦肉来炼油…… 朱富和朱贵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地喝光了酒。 他们喝完以后,朱富笑嘻嘻地瞅着时迁说:“客官,是不是困啦?哈哈,困了就睡会吧!” 时迁满脸地诡异笑容! 朱富慌了,他突然觉着脑袋发沉,紧接着眼前越来越模糊,他扭头看看朱贵,朱贵已经歪歪斜斜地倒下了。 时迁朝着朱富笑了笑说:“哈哈,倒吧,倒吧!” 朱富也歪歪斜斜地倒下啦! 时迁冷笑了一声说:“奶奶的,竟然敢跟老子往花样!怎么样?哈哈,玩鹰没成功结果眼睛被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