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告诉我魔法学校一群神经呀》 第1章 来到魔法学校,却不能上学 “尉迟,南宫,欧阳,上官,司马,东方......” 黎问音站在学校门口的优秀学生公告栏那,碎碎念着这些学生的姓氏,就明白了。 “得,果然是顶级贵族学校。” 一溜下来全是复姓,单姓都少的可怜,中式权贵之感扑面而来。 世界第一魔法大学,这个玛丽苏世界的顶级学府。 “魔法学院”,名字言简意赅直抒胸臆,让黎问音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原世界的清华北大,高端的学府向来不需要拗口的英文来修饰。 这是黎问音胎穿至这个世界的第十六个年头,穿成的是边远地区贫民窟里的平民百姓。 这个世界存在魔法,但是只有十六岁入了学之后才能够系统性学习。 魔法的使用珍贵稀少,甚至每个大国只有一座魔法学院。 可以说是清华北大合并在一起。 自然而然,魔法学院成为全国所有豪门巨贾富商权贵趋之若鹜的梦想之校,想尽办法挤破头也要把自家孩子送进来。 这还是少数有资格塞孩子进来的,绝大多数没有魔法感知的普通人,连魔法学院的存在都看不到。 就算是在魔法世界,麻瓜还是占大多数。 简而言之,魔法学院群英荟萃,非富即贵。 像黎问音这种出身,本是入学资格都没有。 她是怎么来的呢。 摇号。 奇思妙想的校长为了展现其大公无私,每年都会从有魔法感知的适龄平民中,抽取六个学生作为“特殊生”入学。 黎问音就是这六个幸运儿之一。 往前走是璀璨光辉的未来,往后退是酗酒家暴爹妈下的暗无天日生活。 黎问音下定决心,她就算死,也得死在这座魔法学院里。 九月一号,新生入学第一天。 黎问音是独自一人,背着自己的破布包裹来的,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豪车相送的大小姐大少爷。 更有甚者,是乘坐着直升飞机呼啦啦地来的。 令黎问音更加叹服的是,这个学校居然还真专门设有停机坪。 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吗? 进了学校,她和其他充满好奇的新生们挤在一起,听着耸动着脑袋的新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即将踏入的新奇魔法世界。 站在学校门口大道上的有一位迎新的学长,身穿湛蓝色量身裁定的校服,眉眼清冷,站在小台子上,神情很是有些不耐烦。 似乎面前新生们按捺不住兴奋的叽叽喳喳让他很是心烦,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手中魔杖,面对周围新生的提问爱搭不理。 直到时间到了,魔法学院敞开的大门彻底合上,他才出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安静。” 只见他魔杖轻轻一扬,在场的几百来位新生同时噤声。 黎问音在人群里,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嘴巴动不了了。 刚进校就领悟到了魔法的威力,这让黎问音更加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学特学了。 那位湛蓝色校服的学长见终于安静了,这才稍微缓了缓神色,但还是冷傲着一张脸,赶时间一样快速说道: “我是给你们引路的,沧海院三年级生,不会带你们太久,接下来要进堂分院,不要掉队。” 黎问音跟着熙熙攘攘地人群一起走了。 学生大堂。 空旷豪华的宴会厅,周围两边有学长学姐们候着,总共穿了四种颜色的校服,红黑蓝绿,成为了四个方队,齐齐看向中间走进来的新生。 每个方队前面都竖有一柄院校旗帜,各不相同,看图案,分为为罂粟花、黑曜石、橡木、大海。 学生大堂的台上坐着十个人,看模样,应该是校长教授等存在。 正当好奇的新生们嘴上禁言魔法被解除,躁动不安的时候,来自四大学院领头的学长学姐们开始齐声。 “我们是橡木,永恒,荣耀,与力量,我们摘取成功的冠木,我们是国之栋梁。” “我们是沧海,自由,冷静,与高尚,我们比肩广阔的天空,我们是生命希望。” “我们是罂粟,高贵,鲜艳,与骄傲,我们萃取狠傲的美丽,我们是勃勃野心家。” “我们是黑曜,神秘,优雅,与奇妙,我们探索未知的幽邃,我们是无双珍钻。” 这一嗓子彻彻底底把躁动不安的新生们给镇住了。 黎问音却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碰瓷哈利波特? 这是一本玛丽苏小说里的世界,黎问音是某个作死为难万人迷女主然后被随手挫骨扬灰的炮灰女配。 但是也就这四大学院的设定还沾上点高大上,整体上就是一本玛丽苏万人迷小说。 女主隐瞒身份入学,魔法学院的帅气学长老师们皆为她倾倒,最后女主魔法世家大小姐身份揭晓,喜闻乐见的和男人们一起happy end。 黎问音的原主在小说里是个过于炮灰的小女配,名字出现不过两章就被女主的男人给打败走了,实在没有什么可参考的。 但好在女主司薇澜是在下一学年才入学,黎问音提前她一年,可以规避。 到底哪个现代人会放弃好端端的魔法不学,跑去天天刁难一看就光环笼罩的女主? 分院仪式开始了。 新生们挨个上台,把手放在荧光屏幕上,在众教授的注视下,屏幕上会给出分院结果。 不知道原理是什么,是根据性格还是根据体内的魔力什么,作者也没交代清楚。 等着等着,终于轮到黎问音了。 她听到其他学生议论纷纷。 “看她的装扮,她是‘特殊生’吧?” “特殊生,希望不要分到我院,他们连一点魔法基础都没有,会拖垮我院的成绩的。” “我也不想,感觉靠近了会沾染一身的穷酸气。” 在黎问音满心期待的注视下。 荧光屏给出了答案。 「无」 黎问音:??? 不是,她请问呢? 黎问音不信邪,敲了荧光屏两下,这东西是不是坏了,四个学院,不管哪个,起码让她进一个啊。 俗话说,电器坏了,拍一拍就好了。 黎问音非不信这个邪,疑惑着用力拍了拍这个不懂事的荧光屏。 还是没有反应。 荧光屏非常不给她面子地直接黑了下去。 全场哗然。 新来的特殊生进不了任何一个学院! 黎问音见荧光屏直接罢工了,尴尬地扭头看了眼几位教授。 几位教授面面相觑,交换眼神,最终,由一位长胡子教授出言道:“南宫执,带她下去吧。” 那位湛蓝色校服的臭脸迎新学长上前,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黎问音跟他走。 黎问音不走,扒紧了不听话的荧光屏,垂死挣扎道:“等等,别放弃我啊,各位尊敬的校长亲爱的老师们,有没有可能是这个魔法屏幕它、坏了呢?” 南宫执看她死皮赖脸不肯走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道:“赶紧走。” “不要。” 黎问音言辞凿凿地拒绝,抱紧了屏幕,跟亲妈抱着亲儿似的不肯撒手。 “它可能是有点小脾气了,我再多哄哄它。” 南宫执受不了她继续这样妨碍了,直接动手,抓着她的手腕,连拖带拽地给人拉下去了。 黎问音嚷嚷着抗议,挣脱了他的拉扯,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又重新抱住了那块分院荧光屏。 这恶鬼扑食的样子,把下一个上前来分院的新生给狠狠吓了一跳。 南宫执黑着脸折了回来,给她施加了禁言魔法,钳住黎问音的双手,再次给她连拖带拽地拉了下去。 南宫执用力地拖,黎问音拼命地挣扎,欲哭无泪地默默看着远去的荧光屏,像是生生承受了丧子之痛。 围观的其他人:“......” 这个特殊生,好不要脸。 “咳咳,”另一位身穿湛蓝色校服的沧海院代表学长站了出来,温和笑着解释道,“我们院的学长都是十分和蔼可亲的,这位南宫学长......可能是心情不太好。” 新生们默默回想了一下南宫执持续了半天的冷脸,和刚才拖拽黎问音时毫不留情的动作。 是和蔼可亲......吧。 大概,嗯。 被拽出了学生大堂,还被禁言了,黎问音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痛惜万分,不知何去何从,抱紧了南宫执的大腿不撒手。 不要啊,开学第一天就不顺利,学院都进不了,以后怎么办啊。 南宫执感觉自己大腿一沉,低头一看,愕然发现这人竟然直接抱住了自己的大腿,脸皮之厚令人发指。 他冷声命令:“起来,撒手。” 黎问音不。 南宫执伸手,有些嫌弃地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我说起来。” 黎问音不,她抱的更紧了,而且南宫执再推她,她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糊南宫执校服上。 南宫执洁癖大发作,他们就纠缠在学生大堂外,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好奇地看向这边,南宫执实在忍不了了。 他魔杖一挥,解除了黎问音身上的禁言魔法,忍无可忍道:“有什么话,说。” 黎问音直接开始嚎:“不要让我退学啊啊啊——我上有老下有你,退学了我该怎么办啊,好不容易被抽中进来了,魔法的滋味还没尝到呢,不要让我退学啊——” 南宫执:“......” 什么“上有老下有你”?她还暗搓搓地占他便宜? “谁说要让你退学了。”南宫执扒开了她的手,冷声道。 黎问音冷静下来了。 “我不是、没分中任何一个院吗?” 见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南宫执不客气地把校服从她手里抽过来,离这人远点。 他冷笑一声,说道:“每年都会有人分院结果是「无」。” 黎问音站起来了。 “那还有另一个院吗?” 黎问音想的还是太乐观了。 南宫执把她带到了一处废弃校舍,远远站着指了指里面,扔下句“里面就是和你一样的人”,就赶紧转身走了,靠近都不想靠近她一点。 这个学长还是太冷淡了,完全不近人情。 黎问音回忆了一下小说里南宫执的剧情,印象里这人并不是女主的男人们之一,好像是某个阶段的反派。 具体干了什么才能沦为反派,黎问音已经记不清了,她是胎穿,原小说剧情都是十六年前她看的了,能记得大概就不错了。 哼,那学长成天一张臭脸不近人情,也活该他是反派。 黎问音一边走路一边踹着小石子,往废弃校舍里去了。 小说里可从来没提过魔法学院里还有分不上四大学院里的学生,是未知的剧情,结果黎问音一进来就遇到了。 她仔细想想也是,原主一上来就莫名其妙地嫉妒女主司薇澜,作死为难她。 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原主没有分到院校,才记恨隐瞒身份后也是平民百姓却风光无限的司薇澜。 明明都是平民出身,原主不被四个学院接纳,司薇澜却被四大学院争抢,原主并不知道司薇澜的真实身份,光看表面,就明晃晃地觉得不公平。 原本不通顺不合理的剧情,忽然一下子通顺合理了起来。 但是来不及让黎问音闲暇惬意地感叹“原来是这样”了,她一走进废弃校舍。 “砰!” 被贴面冲击过来的爆炸糊了一脸。 魔法世界真神奇,没人要的学生可以随随便便在废弃校舍里徒手搓炸弹。 黎问音一开门,一群无所事事的小流氓模样的学生们在教室里,打牌、斗殴,嬉笑怒骂着喝酒调笑,混不吝的一群痞子瞎玩。 有的是和她一样的中奖特殊生,有的是破产富商、落魄少爷,脏乱差的环境里苍蝇一样嗡嗡。 天赋好点的,就像刚刚搓炸弹那个学生,一巴掌一个爆响追着人吓人玩儿,追到了就揪住人裤子,绷一下弹人屁股。 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黎问音木着一张脸。 这是什么,这是985大学的内置大专吗? 学校六年她就得在这里度过了? 不。 不要啊啊啊—— 黎问音的大脑在尖叫,猛地把教室门关上,扭头就跑。 她要上学,快让她上学啊啊啊—— * 排雷: 1、非西幻魔法学院,杂糅中式高中大学。 2、偏群像,有cp,cp学生会长尉迟权,感情戏较少,非官配可以嗑,但请不要嗑腐,作者不赞成言情写腐\/嗑腐。 3、女主沙雕,搞事能力一绝,信奉人至贱则无敌,不要脸的最有力,越不要脸越强,越强越不要脸。 4、应该是个搞笑爽文。 第2章 灰暗透顶的考核,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若你有一天好不容易收到了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你会因为四个学院不收你就放弃学习魔法的机会吗? 当、然、不! 而且这所魔法学院,六年学年制,十六岁入学,二十二岁毕业,只要正常毕业的,都会自带编制,工作超级容易找,学院包分配。 黎问音死皮赖脸也要做个黏死它的狗皮膏药,用自己的热脸烫死这个冷屁股。 荧光屏不给她分院是吧?没关系,多大点事,她要自主择院,三顾茅庐,烦也要烦死几个院校的教授。 在路上随便抓了几个蓝色校服的学生,黎问音开口就问:“在哪里可以找到你们南宫学长啊?” 被抓住的学生上下看她一眼,在黎问音不知道的时候,她和南宫执在分院台上的拉扯拖拽出了名,沧海院里的大家伙都在讨论。 毕竟这么多年确实第一次见这么没脸没皮的。 以前分不上学院的学生,要么惨白一张脸走下去,要么一时气愤当场自己退学。 头一次见鬼哭狼嚎扒着荧光屏不肯离开,南宫学长拖都拖不动的。 学生给她指了路,黎问音就撒丫子跑过去逮人了。 她现在也只认识南宫执,求学之路只能从他入手。 于是。 南宫执刚下课出来,臂弯里夹着魔咒书的时候。 黎问音一个箭步从走廊拐角窜出来,迎头一个撞击,惊得他差点把书掉了。 黎问音笑嘻嘻的:“南宫学长,请问怎么可以见到学院教授呀?我觉得我很适合我们沧海院啊,让教授们再看看我好不好。” 南宫执握紧了自己的书,朝她翻了个白眼,给她禁言,走开了。 —— 有同学拍他肩膀,神秘莫测地跟他说有学妹要跟他表白。 南宫执虽然厌烦,但听言是告白还是去了。 结果一到教室外面,要跟他“表白”的小学妹一个转身,就是黎问音。 南宫执抬步准备直接走人。 黎问音抢先一步,当即一个跪地拽衣服。 “南宫学长——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告诉告诉我面见教授的方法好不好?我真的很热爱魔法——” 南宫执猛地抽走了自己的校服,给她禁言,走开。 —— 南宫执上课的时候。 教室是那种宽敞的阶梯教室,他气质冷,表情不善,周围座位都没有人。 他正翻着书页,凝眸认真看着书上咒语的时候,忽然感觉不对劲。 桌下有人耸动。 他凝固了一瞬,缓缓地低头看过去。 一双纤白的手从中分开了他的双腿,黎问音蹲在桌底下看着他。 “南宫学长,可不可以......” 禁言,把她扔出了教室。 黎问音被扔出去后,沧海院三年级学习委员好奇地问她:“你是怎么混进三年级生的教室的呀?” 黎问音认真:“这是一场胆大心细的尾随。” —— 南宫执上厕所的时候。 一卷纸从隔间缝隙里颤巍巍地递过来。 黎问音的声音在隔壁悄悄咪咪地响起。 “南宫学长,听说在魔法学院,擦屁股都是用魔法的,有我在,您就不用浪费魔力高擦贵臀了,您的臀部,由我守护。” 南宫执:“......” 他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你给我从男厕所滚出去!” 美好的品德,冷静的性格,高尚的作风,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出了厕所,南宫执携着一身冷焰发飙的怒火,冰冷地看着黎问音,有一种想要把这人给撕了的欲望。 “听着,初次分院即永久结果,学校从无特例,没有直接面见教授校长的办法,你要是有异议,去找学生会,不许来烦我。再让我看见你,禁言术的持续时间就是永久。” 学生会? 早说嘛。 黎问音拍拍衣服走了。 路过的其他学生围观到了这一幕。 还是第一次见南宫学长发这么大火,说这么多话。 沧海院的校服是湛蓝色,罂粟院的校服是鲜红色,橡木院的校服是青绿色,黑曜院的校服是黑色。 学生会,似乎独立于四大学院之外,学生会成员身着的校服是纯白色。 魔法学院内部不由教师管治,而是由学生会进行治理,学生会也是沟通老师教授们和学生的桥梁机构。 黎问音原以为学生会这种东西只在自己世界的高中大学才有,没想到这里的魔法学院也不例外。 兜兜转转找到了学生会的大楼。 黎问音拦路问了好几个人,都不搭理自己。 她想硬闯进去,还被拦了下来。 对面都是会魔法的,黎问音肉体凡胎哪里打得过魔法,只好可怜兮兮地站在了学生会大楼外。 干守着也不是个办法。 黎问音捡来了根树枝,在学生会大楼门口就写起字来,几个大字摆在地上。 「可怜少女,在线求学,求求好心人帮助,让我入学」 写完,就在大字旁边蹲下,绘声绘色地模仿起自己以前见过的乞丐。 就是那些个乞丐身边大多都会躺一个重病的老母或者残疾的弟弟,黎问音只能躺一个自己。 她捧着脸看着字琢磨着,是不是写的不够花哨,要不要添加点艺术体,更能吸引眼球? 黎问音等啊等,等啊等。 从白天等到了傍晚,等到黎问音收拾收拾准备席地而睡的时候。 一缕纯白的衣角闯进了她的视野。 黎问音抬头看见,来者是非常俊美的一位少年。 认出是男性还是因为他胸平平,喉结突出,他长相俊美无双,长发垂落,活脱脱倾国倾城大美人,一双漂亮的眼眸温柔和善地看着她。 少年绅士地微微弯腰,向她伸手,用着好听的嗓音,询问道:“我是学生会长尉迟权,这位同学,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对方穿的是纯白的校服,高档量身定制的魔法校服,上面还有暗纹在隐隐流动,纯白高洁。 黎问音一巴掌就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搭上去了,感动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美丽的少年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将人扶起来,耐心听完黎问音的陈述后,温柔笑着说道:“我明白了,黎同学,你愿不愿意和我进学生会里详细商讨?” 愿意愿意非常愿意,黎问音简直求之不得。 她开开心心地跟在尉迟权的身后。 不过......尉迟权,这个名字黎问音有点熟,他是小说里第一大反派。 被推翻的学生会长。 小说里女主视角的尉迟权,阴戾狂妄,被黑魔法侵蚀了,女主和她的男人们伺机行动,步步揭露了尉迟权违禁使用黑魔法的事情,最终把人送进监狱,扶持着自己的男人登上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 关于尉迟权为什么会被黑魔法侵蚀,玛丽苏小说不需要逻辑,说他被侵蚀了就是被侵蚀了。 黑魔法啊...... 会像黎问音发现原主嫉妒女主是因为她自己没被四大学院选中那样,尉迟权为什么会沾染黑魔法,这个真相也是能够发掘的吗。 而且今天这么乍一看,尉迟权的性格和小说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小说里尉迟权阴戾诡谲阴晴不定,爱好折磨无辜学生,是风评极差的学生会长。 但是今天一看,尉迟权是唯一一个伸手提议帮助她的。 黎问音跟着他一路走过来,周围不少路过的学生向他问好,交流融洽,也不像是风评很差的样子啊。 难道是因为黎问音提前一年入学,有些事情还没发生吗? “你的情况我也听说了。” 尉迟权领她走来一个办公室,请她坐下后,笑容略带歉意。 “但是抱歉,自建校以来,确实没有一个学生违背荧光屏的选择重新入院的案例。” “啊......”黎问音泄了气。 那好不容易入了魔法学院,就得和魔法无缘了吗,和那群拉裤带弹屁股的人混一起? “不过,”尉迟权峰回路转,继而说道,“我和几位教授交流过了,他们表示,看到了你一心想学的执念,如果你通过了他们设下的考核,可以破例入院。” 黎问音立马激动起来。 “是哪个院校的教授这么赏识?” 尉迟权回答道:“三个,橡木院,罂粟院,沧海院。” 唯独没有黑曜院。 有三个就不错了!黎问音很知足,接下来,她只要通过任意一个考核,就能够入院,正式开始学习魔法了。 尉迟权补充:“但是这次考核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几位教授共同要求你秘密进行,不可让其他学生发觉异常。” 黎问音表示没问题。 她从尉迟权手里接过了资料,激动地握着尉迟权的手上下摇晃了一遭,这才高兴的蹦蹦哒哒走了。 可是离开了学生会,一看教授给自己出的考题,黎问音直接傻了眼。 橡木院教授出的题目是考魔咒,要求她三天之内熟练掌握并运用飞行魔法,成功即可入院。 罂粟院教授出的题目是考魔研,要求她三天内将石头研制成钻石,色泽光彩达标即可入院。 沧海院教授出的题目是考魔药,要求她自主调制出让人昏睡的魔药,也是成功即可入院。 黎问音看完考题,人都傻了。 她还只是个门都没入一窍不通的新手中的新手啊! 什么飞行魔法,她就当场跳了楼时可以飞一飞。 什么石头变钻石,她顶多可以把活人变死人。 什么昏睡魔药,她看到这些考题就很想昏死过去。 这是考核吗?这是故意为难人,希望她知难而退吧。 还不准黎问音告诉其他学生,意思就是她正常向学长学姐们请教都没有正当理由。 但是没有关系,黎问音不抛弃不放弃,一张脸皮厚无敌。 对比了几大学院的院风和学生性格,象征永恒坚定的荣耀与力量的橡木院似乎最好潜入。 黎问音悄悄地混进了教室里,躲在桌底下旁听,发现没有老师带,光是没头没尾的旁听,根本就是像听天书一样。 就像初中毕业的文凭忽然来到了大学微积分的课堂。 跟着听了半天课,实在听不懂,黎问音只好放弃从课堂上偷学这一条路。 魔法学院没有公共的图书馆,要想借书,只能从四大学院自己的图书馆里借。 可黎问音不是院校学生,不知道进去的办法。 于是,黎问音开始蹲守在橡木院图书馆门口附近,盯着看橡木院图书馆大门的开开合合。 想进图书馆肯定不会太难,也要开放给本院的新生,新生中一时半会没有魔法基础也很多,一定有什么学院老师会教给他们的办法。 跟贼一样蹲守紧盯了半个小时后,黎问音终于找到了答案。 见图书馆门口没人了,黎问音上前,瞪着橡木图书馆门口那只木头脸的雕像。 古怪的木头脸见到有人来了,扭曲了一下表情,歪着嗓子唱歌一样嚷嚷着: “哦哟呵哦哟呵,看看是谁来了,似乎是一个没有学院的小丫头呀,来这里干什么,是想要摘下我的头颅当木凳,还是堵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唱歌?” 就是讥讽她反正肯定不是来好好看书的。 “少废话。” 黎问音一出声,抬手分出两指,对着木头脸两只眼睛就是一个戳瞎。 木头脸雕像眼睛被戳之后,橡木院图书馆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这就是橡木院图书馆的开门钥匙。 真不愧是代表名词里有“力量”的橡木院,开门方式也如此简单粗暴。 黎问音溜进了图书馆。 她挑了些名字里有“基础”“发展史”“入门”字样的书籍,窝在书架角落里开始看。 魔咒是魔法学院四大院校的基础,而橡木院则在魔咒上更加专精,罂粟院专精魔研,沧海院专精魔药,黑曜院没有记载,这个学院就像它代表名词一样神秘。 橡木院图书馆里盛放的大多为魔咒的书籍,关于魔药学和魔研学很少,要想借助橡木图书馆完成其他学院的考核,几乎不可能。 但是单是完成橡木院的考核......也很难啊! 黎问音震惊的发现,飞行魔法是普通学院学生三年级时才会学习的内容啊! 那某个橡木院教授要黎问音三天内学会并熟练掌握,是何居心! 第3章 考核路漫漫 这个世界的魔法,和黎问音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在科技与魔法共存的世界里,这里的魔法,更像是一种运用魔素的科学。 每一条魔法都有对应的精确的公式,这就被称为魔咒,大魔法师,像是大数学家,留下一大堆复杂晦涩的公式让后人一遍遍推敲演算。 因为世界上有魔素的存在,一些人体内有魔力,因此才诞生了一系列魔法。 使用魔法,就像将自己体内的魔力实时性进行演算推导,转换成各种奇异的魔法能力进行输出。 考验自身魔力,考验对魔咒的运用能力。 类比成黎问音所在世界的数学,差不多就是一块巨石即将向自己撞过来,施一个停止巨石的魔法,就是在心中用精确复杂的公式快速计算巨石的冲力,计算风向风速等一切有关因果,计算出正确答案后,将自己体内的魔力“借”出去形成魔法,阻挡住巨石的冲撞。 简而言之,学魔法,非常困难。 黎问音看书,看着看着,越来越迷茫。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本玛丽苏小说,怎么这些设定的细节如此精细有道理,感觉快走进科学:魔法的奇妙了。 对应具体的魔法,例如禁言魔法、飞行魔法,都不只是单单的用魔咒公式就可以解决的,它们像一种融合了各种公式、需要自己演算推导的题目。 因为每个人体重不一样,飞行所需力度不一样,每个人说话欲望不一样,禁言力度也不一样,这些因素都是变量,都需要自己施咒的过程中领悟感受。 就像高数卷子里高等函数的大题,绝对不可能是单纯套公式就能解决的。 黎问音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学生一辈子都学不会飞行魔法,就像她曾经一辈子也做不出不定积分一样。 好精妙的设定。 黎问音一边感叹,一边头疼地翻阅书籍。 不过,比起写在纸上的数学题,同样很艰难晦涩的魔法要有趣很多,成功施出魔法后,得到的效果是即时且显着的。 是真的能够通过推导演算,就止住一块翻滚前进的巨石。 成功理解了魔法的本质,感悟到了魔法的存在后,黎问音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点奇怪。 体内,有一股之前从未察觉过的气流缓缓涌动,这应该就是所谓魔力。 随着黎问音翻书,看到的魔咒越来越多,对体内魔力的感知就越来越浓烈。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力量在缓缓流动,听从她的调动。 黎问音决定试一试。 她瞥了眼摊开的书本上这一页的第一行第一个魔咒,在心中默念感受。 “簌。” 小小的声音响起,一团明亮的火焰在书角上亮起。 黎问音兴奋。 她成功了!她成功使用了基础的点火魔法! 与此同时,黎问音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被使用出去一点。 这应该就是魔力与魔法的“等量代换”。 不过,不仅是魔力少了一点,黎问音的脑子也空白了一下。 等等,不对。 这里是图书馆啊啊啊—— 黎问音跳起来,疯狂地熄灭这团火焰,动作声响,引来了一位管理书籍的橡木院学长。 青绿校服的学长看黎问音躲在这里,身上穿的也不是橡木院校服,还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神色一凛,质问道:“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黎问音心虚地藏了藏那本被烧了一角的书籍,哂笑着看着这位学长:“其实我是不小心进来的,学长你信吗?” 当然是不信的。 于是有了后面这一幕。 黎问音抱着一摞书,在前面疯狂逃窜,死死抱紧了不撒手,边跑边放话:“学长你别追了!我真的只是学习!看看而已!” “你个可恶的偷书贼!给我站住!” 橡木院学长在后头追,一边追一边骂。 “我都闻到烧焦味了!你是哪个学院派来的卧底,专门烧我橡木院的书?!” 他们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前面的女孩看着瘦弱,抱着一大摞书,却撒丫子跑得极快,后面的学长哼哧呼啦地追着,越追越恼火。 其他来图书馆里学习的学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表示:这是什么鬼热闹? —— 学生会禁闭室。 好巧不巧,监禁的人就是学生会长尉迟权。 他手上拿着报告资料,低眸看着,说道:“开学第三天,偷盗书籍,火烧橡木图书馆,黎同学,你很让我惊讶啊。” 黎问音老实巴交地坐在禁闭室的椅子上挨训。 尉迟权说话还是轻轻淡淡温温柔柔的,但是这次黎问音敏锐地从中听出了一丝责怪。 这也正常,这次确实是黎问音犯了事。 “这其中......”黎问音心虚地解释了一下,“有点小意外。” 尉迟权笑着看着她,似乎是在聆听她是怎么个意外法。 “那位橡木院学长言过其实了,没有到火烧图书馆的程度,充其量就是一个......小火苗。” 黎问音比划了一下,用手指捏出了咪咪小的感觉。 “真的,很小。” 尉迟权:“这么小?” “真的真的,”黎问音点头,“就这么小。” 尉迟权:“那偷书和闯橡木图书馆呢?也是言过其实吗。” 这个...... 黎问音垂头,声音弱下去。 她倒是没有办法反驳。 学生会长看着温温柔柔充满笑意的,说话怎么这么犀利呢。 哎,结果闹腾了一天,因为黎问音点火烧书被发现,那位橡木院学长举报抗议到学生会,黎问音入学橡木院的考核也被宣告取消了。 但是黎问音嘛,打不死的小强不要脸的王。 还有罂粟院和沧海院的考核,黎问音持积极的乐观态度。 —— 禁闭室一直把她关到傍晚才放出去。 黎问音折去废旧校舍休息一夜,隔天,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罂粟院学院门口。 高贵,鲜艳,骄傲,勃勃野心家。 罂粟院的院训词给黎问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仅是鲜红的校服、那朵代表性的罂粟花,还因为...... 罂粟院大多都是女学生。 听说女男比例是九比一,高傲野心十足的罂粟花们擅长一手高精尖的魔研,双手缔造的是一个又一个奇迹。 黎问音躲在罂粟院杂草丛旁边看着,一个个自信张扬高贵美丽的学姐们出入。 罂粟院鲜红的校服穿在每个人身上是不同的款式,不知道是魔法还特意裁定的。 但是她们对穿着校服的要求也特别严格,黎问音混不进去,好几次都被拦住了。 罂粟院也是四大院里唯一一个学院门口设有学生专门检查校服的。 黎问音不混进去旁听就没办法学习魔研,没办法完成考核。 所以她打算先给自己搞一件假校服。 哪里去找那样鲜红的布料呢。 黎问音犯难了起来。 在学校里多搜罗搜罗,总会有的。 黎问音称职地当起了学校街溜子,兜兜转转,最终在罂粟院周围的一处花田旁边,看见了一架晾衣杆上飘扬着一块鲜红的布。 那布的颜色,就跟罂粟院校服一模一样。 黎问音左看右看,没人,满怀歉意地对着红布作揖了一下,打了个欠条贴在旁边。 「借用,以后还。——黎问音」 然后就火速把红布给偷走了,窝在角落里咔咔一顿剪,勉强剪出个衣服的样子,套自己身上。 黎问音就这样去了罂粟院门口。 检查校服的学姐上下看了一眼她的“校服”,凝固了一下,才说了一句:“你的品味很独特。” 黎问音拍拍胸脯:“我的审美是这样的,不必见怪。” 学姐虽然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但还是放她进去了。 没过多久,黎问音就被学生会的人给带走了。 —— 禁闭室。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椅,熟悉的黎问音坐这里。 学生会长尉迟权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双腿交叠,银白的短靴颇有规律地随着他的思考一点一点。 黎问音咽了口口水,不敢抬头。 尉迟权双指夹着一张欠条,温和开口道:“剪了罂粟院院旗私制丑衣服,污蔑罂粟院形象。黎问音同学,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什么丑衣服污蔑罂粟院形象......我没有!” 黎问音硬气了一下子,紧接着又在尉迟权“你接着说我在听”的目光下心虚了起来。 她怎么知道那块红布好死不死就是罂粟院新的院旗的材料啊,它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黎问音真以为是什么没人要的破布呢。 这个......黎问音确实没什么好辩驳的,但是故意制成丑衣服污蔑罂粟院形象,这个绝对没有!这是诬告!诬告! 尉迟权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么意思是剪院旗一事属实没错?” 黎问音梗着的脖子又缩起来了。 “按照规定,今天也要罚黎同学你四个小时的禁闭室,”尉迟权站起来了,“火烧橡木图书馆,剪罂粟院院旗,明天,黎问音同学又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这话听着讽刺不动听的很,黎问音隐隐约约怀疑尉迟权温柔和善的笑容下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 她“咳咳”了两声,保证道:“放心,会长,天天劳烦您也不太好意思,明天我是绝对不会来见您的!” 尉迟权笑着没说话,轻轻地把投诉报告放在黎问音面前,温和地笑了笑后就离开了禁闭室。 黎问音低头一看投诉报告,上面学生会长批阅的字迹凌冽张扬,感觉还带着些入木三分的恨意。 黎问音哆嗦了一下,颤抖着身子,老老实实关禁闭了。 哦莫,经此一事,罂粟院的考核也泡汤了。 就剩下一个沧海院,那个昏睡魔药的考核。 沧海院......沧海院好啊,她在沧海院还有人脉呢。 —— 南宫执在食堂吃饭,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张脸,让他食不下咽。 “南宫学长,你知道怎么零基础一天之内学会制作昏睡魔药吗?” 黎问音扒在南宫执桌边,下巴搁在桌子上看着他。 南宫执高抬贵下巴,冷冷地嫌弃了一眼,薄唇轻启:“滚。” “别这么冷淡嘛学长,我们也算是比较熟了对吧。”黎问音不厌其烦地凑上去。 南宫执不能理解她在说什么,他们熟在哪里?熟在分院仪式上的拖拽还是男厕所里她的尾随突袭? 南宫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黎问音殷殷期盼,寻思着南宫执是不是要大发善心给自己指点迷津了。 然后南宫执改拿起了他的魔杖。 “诶诶诶,等等等,”黎问音快速一躲,伸手挡在自己面前,“学长,稍微给点提示就行了嘛,别又来禁言我了。” 他再禁言,她就继续日夜不休地跟鬼一样缠着他。 南宫执动作停顿下来了,他死亡凝视着没脸没皮的黎问音,有前车之鉴,这人是真的会想尽办法烦死自己。 于是,南宫执万般不耐烦地开口了。 “昏睡魔药是三年级内容,你练不成的。” “万一呢?” 黎问音不死心,继续问。 “有没有那个......菜谱什么的?不管我能不能行我想做做看。” 南宫执死亡凝视她。 黎问音睁大了期待的眼睛看着他。 “这个。” 南宫执拿起了魔杖,在空中挥了两下,一行行字在空中书写,最后飘飘扬扬化成了一张写了方法的纸,落到了桌子上。 “哇塞!学长就是厉害!”黎问音赶紧伸手去接。 结果纸被南宫执抢先一把抓走了。 黎问音:“?” “之后不允许再来烦我。”南宫执冷色瞪着她。 黎问音点头如捣蒜,先拿到制作方法要紧。 —— 成功获得了材料单和制作方法。 黎问音去了魔法学院的后山。 占据了接近一个岛的魔法学院,四大学院的图书馆不是公共开放,但是基础的魔草材料田却是公共的。 黎问音可以去那里对着菜谱自由采摘,但还是遇到了困难。 “额......适量的蛇草里的适量到底是多少,一勺昏睡盐的勺是哪种勺,还有这个......绝命辣椒?这是用作昏睡魔药的材料吗?南宫执不会在诓我吧!” 第4章 这个院有大病 黎问音深切怀疑,南宫执就是看不顺眼自己,故意给了错的制作方法。 不然,按照南宫执纸上写的,制作成功的昏睡魔药应该是凝成小小的黑色药丸,对着太阳都透不了光。 为什么黎问音七加八加,调动倾注自身魔力,还特意用了新学会的点火魔法。 她烹制出来的,却是一盘五香麻辣翻炒蛇草呢? 可能是熬的时间还不够。 黎问音又点火烧了半天,看着盘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小。 最终,成为了...... 一小团五香麻辣翻炒蛇草! 感觉不是很对,但是现在考核的三天之期已到,黎问音也只好端着这盘东西去了学生会大楼。 门口的学生本来不让她进去的,黎问音言语铿锵,说是承蒙学生会长关爱,要来送礼。 “听说了吗?那个小学妹,又来了。” “又关禁闭室了?这次犯得什么事,算算,快轮到沧海院了吧。” “这次稀奇了,不是犯事,她是来向会长送礼的。” “我们会长貌美如花,学妹一见倾心也正常。” “她带了什么礼?告白信吗?” “是一盘菜,闻着还怪香。” “什么?” 学生会长的办公室在学生会顶楼。 黎问音轻车熟路,走去了禁闭室,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这次自己没犯事,又折了回来。 会长办公室里就尉迟权一个人,在办公桌前端正坐着处理文件,文件堆积如山,他长发倾泻,好看的眉轻轻一拧。 可能是最近学生投诉不少。 黎问音带着这一盘芳香肆溢的“昏睡魔药”推门进来了。 尉迟权闻到了飘过来的五香麻辣味,抬眸看过去。 “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昏睡魔药啊。”黎问音把盘子放桌子上。 尉迟权温和地笑着看着这一盘菜。 黎问音说道:“卖相是差了一点,但应该是昏睡魔药没错,要不会长你试试?” “不用了,”尉迟权笑着婉拒了,起身端起了菜,“我去和沧海院出题的教授沟通,黎同学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罢,尉迟权就出门了,神神秘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联系教授的。 黎问音眼巴巴等着,现在就剩沧海院这唯一的希望了,祈祷自己能过吧。 上岸上岸上岸! 过了大概十分钟,尉迟权回来了。 黎问音冲上去:“怎么样?我过了吗?” 尉迟权委婉着说道:“教授说味道不错,令他胃口大开,作为菜肴是一道上乘,但是作为魔药,可能......” 他不好说。 黎问音顿时失落下来。 那不完蛋了吗!沧海院考核也没过! 三大院考核全没过!黎问音不就没有学上了吗? 难道,就只能够灰溜溜滚回废弃校舍那里,和那群人一起...... 不要啊。 黎问音欲哭无泪。 “很抱歉,考核时间截止,你没有通过任何一项考核,无法进入这三座学院学习。”尉迟权深表遗憾地宣布。 黎问音彻底灰暗下来。 不过......虽然没能成功上岸,但她努力了,会长也帮她争取了机会,这次真的没办法再胡闹耍赖下去给会长添麻烦了。 想想,废弃校舍那里也有几个会魔法的,黎问音没准可以自学成才,也学个手搓炸弹什么的防防身。 “但是。” 尉迟权又出声了。 黎问音看向他。 尉迟权笑着说:“刚才有一位黑曜院的教师联系我,说你通过了他的考核,可以破例收你为他的学生。黎问音同学,恭喜,今天开始,你正式成为黑曜院的学生了。” “啊?” 黎问音眼泪还没有酝酿出来,忽然听到他这么转折,一下子懵了。 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黑曜院是怎么回事? 黎问音记得当初,黑曜院根本没给她下达任何考核啊。 尉迟权接着告诉她,那位老师此刻正在门外等着她,她可以出去,正式开始自己的魔法学习之路了。 —— 走廊尽头站着一位年轻的男人。 魔法学院的校服有些类似黎问音原世界的风衣外套,敞开飘扬,本是十分帅气的。 但是这位年轻的男人,把纯黑的院服紧紧地扣在一起,包裹成了竖起来的纯黑裹尸袋,再加上他一脑袋的泡面发型,缺了一只镜片的单片眼镜,看着十分奇怪。 黎问音想起了黑曜院的院训。 「我们是黑曜,神秘,优雅,与奇妙,我们探索未知的幽邃,我们是无双珍钻。」 黎问音只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浓浓的诡异。 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年轻的男人回头看过来。 他皮肤很白,是没有营养的死人白,身形很消瘦,脸边棱角明显,单片眼镜挂在他脸上都显得有些松松垮垮。 “你是我的指导老师吗?”黎问音不确定的问。 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老师的年龄。 男人听言,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 “是,是我,我叫巫鸦,幸会。” 乌鸦? 黎问音愣了一下,倒是和他这个形象很符合。 “感谢老师您的赐学之恩!”黎问音不管三七二十一,激动的握爪,上下摇晃。 巫鸦老师笑吟吟。 “那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黑曜院吧。” 黎问音跟在他后面走。 “老师,我可以问问我通过了什么考核吗?” 她怎么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 巫鸦神秘一笑,扭头对她说道:“成功搞砸其他三个院的考核,就是我们黑曜院的考核。” 黎问音:“......?” 好家伙。 她怎么品着这味道怎么这么怪呢。 想起来黎问音那天在橡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就不见黑曜院的踪迹,分院仪式上,黑曜院方队的人就最少。 以神秘为代名词的学院,行为方式也奇奇怪怪的。 后来黎问音就明白了。 黑曜院的人脑子都有病! 巫鸦带着她进了黑曜院,之前黎问音就奇怪了,她闲逛各大学院的时候,唯独没有找到黑曜院的入口。 而巫鸦,是带她从狗洞里爬进来的! 掀开杂草,露出狗洞,巫鸦撸了撸袖子,首当其冲地钻了过去,在黎问音还震撼无语的时候,巫鸦已经在另一边呼喊她快点过去了。 毕竟老师都亲身示范了,黎问音还能够说什么。 她哼哧哼哧地钻过去,扶着墙壁站起来。 “老师,我们每次进门都要这样吗?有没有什么体面点的方式?” “有啊,”巫鸦笑着说,“大部分学生都是选择念口令穿墙进来的,口令是每天本院食堂的第一道菜。” 黎问音:“......?” “那您带我另辟蹊径,肯定是有什么深意吧。”黎问音贴心地替他解释。 “完全没有呢,”巫鸦笑着说,“纯粹是我很好奇,想体验体验狗洞。” 黎问音:“......” 她敬仰崇拜的目光逐渐变成了怀疑。 巫鸦...... 这个名字在小说里也没有出现过,又是未知的人物。 这位老师看起来不太靠谱诶......真的能行吗? 哎,反正也就这个老师肯要自己了,再不靠谱也没办法了。 或许再看看,就能发现靠谱之处呢? 靠谱之处黎问音还没见识到,离谱之处倒是有一大堆。 巫鸦领着她来到了一间教室,教室门一打开,里面漂浮着两个男学生。 嗯,没错,漂浮。 本来是好好漂浮在空中的,因为巫鸦开门这个动作,破坏了魔法的组成,漂浮魔法失效,空中的两位少年全部摔了下来。 巫鸦指着那个摔在地上,拱着屁股的少年,介绍道:“这位是裴元,我院二年级生,是你的学长。” 接着,巫鸦又指着摔在课桌上,有些不省人事的少年:“这位是慕枫,我院一年级生,虽然和你同龄,但也算比你提前入学,也是学长。” “我手下还有你一个学长和一个学姐,不巧他们今天没来上课,”巫鸦遗憾地说着,热情亲切地拉着黎问音靠近,“来,和两位学长打声招呼吧!” 黎问音看着两个摔得有点不省人事的少年。 “等等,老师,我们还是先救救他们吧......” —— 黑曜院实行的是小班教学,一位指导老师只会带几个学生,一直到六年级毕业,基本不会有变动。 巫鸦手底下的五位学生,只有裴元和那位没来的学姐是二年级生,其他都是刚入学不久的新生,和黎问音这个最晚入学的小学妹。 裴元,黎问音知道这个人。 他是小说里女主司薇澜入学后,遇到的第一个反派,和女主的男人起了冲突,斗法失败后,遂被赶出了魔法学院。 反派,又是反派。 黎问音一想,自己入学以来遇到的好几个人,南宫执,尉迟权,裴元,都是大大小小不同的反派。 “学妹?”鼻梁上贴好了创口贴的裴元看了看黎问音,又转而去瞪巫鸦,“你是从哪儿拐来的学生?” 巫鸦摊手:“小元元,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老师我见这位小可怜确实一心向学,实在于心不忍,就满足了她的愿望,怎么会是我拐来的。” “这不是黎问音嘛!很出名的啊!”慕枫摸着自己摔疼了的脸颊,高兴地盯着黎问音。 黎问音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对啊,”慕枫兴奋地说,“禁闭室的贵宾,火烧图书馆刀剪院旗第一人,还有个什么来着?在魔草田旁边做菜,馋哭了一众人!” “......”黎问音尴尬地笑笑,“学长我谢谢你啊。” 还有那不是做菜,那是昏睡魔药! “你瞎质问什么呢。” 裴元用手肘怼了怼兴奋过度的慕枫。 他正色看着黎问音:“不过......那个尾随南宫学长进了男厕所的,真的是你吗?” “?” 黎问音笑着。 这位学长你就很礼貌了吗? —— 入学第一课,是换校服。 巫鸦捧上来一叠崭新的校服给黎问音。 黎问音接过校服的时候,旁边的裴元和慕枫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看得黎问音心里毛毛的。 “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裴元扭头,“厕所在走廊拐角,学妹你快去换上吧。” 在裴元和慕枫的齐齐目送下,黎问音心里发毛地抱着校服去了。 在审美上,黎问音其实挺欣赏黑曜院的校服的,虽然不像罂粟院那样可以自由变形,但是纯黑色大风衣加上魔法暗纹,也是帅的一批。 布料也很舒服,黎问音穿着感觉很好。 看着胸口处黑曜院的院徽,黎问音也是感觉自己终于是正式入学了。 出来后,看见巫鸦老师没了,只有裴元和慕枫两个人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她。 黎问音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老师呢?” 慕枫站出来:“学妹你习惯就好,我们的巫鸦老师的教学方案一直都是自学成才、不死就好。” 黎问音:“什么玩意儿?” “他托我给你带一句话,”慕枫接着表演,扶了扶不存在的单片眼镜,笑着说,“小音音,加油哦,有什么事可以尽情找两位学长答疑解惑哦。” 声音不正经不靠谱,加上那句“小音音”,得是有吃了十吨巫鸦老师才能表演出来的感觉。 裴元双手抱胸,斜靠在教室门槛上,忽然问慕枫。 “快要开始了吧?” “嗯,”慕枫点头,盯着黎问音,“快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 黎问音还没问出口,就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起来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像是自己的身体了,双手摇花手,抬腿踢正步,脑袋开始前摇后晃。 裴元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我们黑曜院的开学第一课:会魔法的校服。” “罂粟院的校服会变形,橡木院的校服能防御,沧海院的校服自动清洁,”慕枫悲痛着声音道,“而我们院的校服,会恶作剧。” 黎问音:“不是,你们救救我啊啊啊——” 她已经彻底控制不住她自己了,光是摇花手踢正步还不够,这个魔法校服还控制着她的身体,直接开始就地阴暗爬行。 成为一个披头散发的奇行种,像南方大蟑螂一样飞速地在教室里阴暗爬行。 第5章 这群学生有大病 黑曜院开学第一课,驯服会恶作剧的校服。 而黎问音直接被校服驯服! 她被校服控制着满教室的爬来爬去,给慕枫看得笑岔了气。 裴元则是十分欣慰,遭受非人虐待的又多了一个。 “你们!别光顾着笑啊!快告诉我!怎么让它停下啊!”黎问音气愤地嚷嚷。 慕枫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道:“学妹你有所不知,你还算好的了,我被校服控制的直接又是飞跳起来劈叉又是跳钢管舞的,还当着一堆人的面!” 好家伙,黎问音听着,黑曜院第一课就是极致的社死是吧,不要脸如她都觉得脸热热的了。 难怪人少呢,这得多奇葩一堆人才能符合这个学院的学风? “可惜了,”慕枫遗憾地指了指裴元,“这人是二年级的,没能看见他当时被校服折磨的样子,问他他也不肯说。” 裴元笑而不语。 那段历史,他今生今世不会告诉任何人。 黎问音在满地乱爬,窜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蹦了起来,给了看戏的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巴掌。 “哦不,”黎问音一边控制不住地继续爬,一边说道,“你们知道的,我心里不想的,只是这校服逼着我打你们,可怕得很。” 嘴上是这样说,心里默默给校服点了个赞,干得漂亮! 叫他们两个一直看戏! 被抽了一巴掌后慕枫不笑了,对着满地乱爬的小学妹嚷嚷道:“黎问音!你脑子里想想你会的魔法,用魔法驯服它!” 黎问音想了想。 “不行啊我就会个点火魔法,你是要逼我现场自焚吗?!” “那怎么办,她没什么魔法基础,”慕枫推搡了一把裴元,“你说说,你怎么驯服校服的。” “我怎么知道?!”裴元焦头烂额地看着黎问音,“我当年是叫人摁住我后把校服扒下来,殴打了一顿它后才服服帖帖的。” 黎问音:? 合着他们两个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办啊。 “学妹你别着急,”慕枫赶过来,“我刚学了点使躁动野猪安分下来的魔法阵,我试试看有没有用。” “?神经病啊,算了你快点吧,我感觉我四肢要断了,学长,救救我救救我——”黎问音嚷嚷。 慕枫说完就开始蹲在地上画了。 裴元说:“我刚刚才使用了漂浮魔法,现在魔力空了,学妹,要不我多说两句,给你心灵上安慰安慰。” 黎问音:“慕枫你好了没啊!——裴元你有什么快说——” 蹲在地上埋头苦画的慕枫耸动了一下脑袋。 “等等,学妹,不好意思,这笔没墨了,我沾点水......” “卧槽,画歪了,裴元你有没有尺子,借我一下。” 裴元:“学妹,呼气——吸气——闭眼——想象自己在海边......” 黎问音:“......” 这都是什么不靠谱的学长啊啊啊—— —— 一个小时后,才折腾好。 慕枫的安抚躁动野猪的魔法阵没能成功画出来,每次都被爬行过去的黎问音擦乱。 裴元对黎问音心灵上的安抚话语也没有用,只能让她更想打他一顿。 黎问音也没敢对自己使用点火魔法,真要烧起来她一定比这身魔法校服死得更快。 最终,是校服恶作剧累了,自己放过了黎问音。 黎问音瘫倒在地上,感觉要晕死过去了。 她感觉要看见自己原世界的太奶了。 慕枫和裴元啥事没干成,却都仿佛忙活了什么一样,累出了一额头大汗,坐在她旁边。 黎问音气若游丝地问:“它不会每天都要这么来一遭吧?” 那她脱下校服的第一件事就是烧了它。 校服也有校服该下的地狱。 “不会,”裴元回答,“它只会在第一次见面后给下马威,度过第一次后,就特别安分了。” 慕枫点点头。 “后来安静的像普通的衣服,仿佛那个第一天逼着我空中劈叉的不是它。” 黎问音愤怒地扯了扯身上的校服,确实没反应了。 慕枫琢磨着盯着黎问音身下的魔法阵,好不容易画了一半的,虽然现在小学妹的校服已经安分下来了,但是魔法阵不用还是太浪费了。 他灵机一动,说道:“要不我改改,这阵还能用,帮助学妹你恢复恢复力气。” “你能行吗?” 黎问音抬头质问了他一眼。 然后火速躺下去了。 “随便吧赶紧来吧,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慕枫说做就做,顺着已经画好的部分,涂涂改改,就成了全新的魔法阵。 最后一笔勾勒上之后,魔法阵散发起淡淡的荧光,开始运行。 黎问音感觉自己躺的地方一片冰凉,舒服了很多,确实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旁边围观的裴元却在盯了好一会儿后出声道:“哎,慕枫,这个阵你不是说叫给猪补充进食体力的魔法阵吗?” “什么?!”黎问音昂头,愤怒地盯着慕枫。 “是这样没错......”慕枫心虚了一下,“但是触类旁通嘛,差不多的功效就行。” 黎问音爬起来:“我感觉我的校服又要不受控制了,现在我打你是校服逼我的,不是我的本愿。” “别别别!” 慕枫抱着脑袋到处躲。 —— 虽然慕枫画的这个魔法阵很损,但是因为这个,黎问音想起来了点小说剧情。 小说里也是有慕枫这个人物的。 但是是一个对比衬托女主的主角团天赋异禀的背景板。 小说里,二年级的慕枫是出名的魔法阵天才,却困于一个魔法阵一直画不出来,更加天才的男主出现,轻轻松松解决,击溃了慕枫的骄傲和自尊心。 让这位魔法阵天才从此再也不碰魔法阵。 但是其实后面解释了男主并不是纯粹靠自己力量的,他身上有家里父母魔力的传承,才能轻松越级完成高阶魔法。 不过这些事,早早就被打败了并且道心破碎的背景板慕枫就不得而知了,他只认命了自己技不如人,履行誓约再也不画阵。 一代魔阵天才就这么陨落了。 黎问音挺可怜这个默默努力却只能衬托主角强大的小天才的。 只不过...... 黎问音麻木地看着地上那个用来补充野猪进食体力的魔法阵。 这不靠谱的呆瓜真的是魔法阵天才? “你的魔阵怎么都跟猪有关?”黎问音问慕枫。 慕枫确定她不是把自己骗过去揍了,才战战兢兢地靠过来:“实用啊,我家是养猪的。” 咦?黎问音惊异,小说里没有提到慕枫的身世,难道慕枫也是摇号进来的特殊生? 裴元:“他家是养殖大户。” 黎问音:“......” 嘁,万恶的有钱人。 被校服折磨完之后,教室里黎问音和两位学长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不知道干什么。 “巫鸦老师呢?就不管我们了吗?” 这个慕枫知道,他来解答:“他应该是去取分发给你的魔杖了。” 黎问音:“魔杖?” 裴元介绍说,魔杖是由每个学院内部自己分发的。 不同学院的魔杖各有不同,例如罂粟院会带点红色花纹,沧海院则是蓝色纹路。 他们黑曜院就是纯粹一根筷子。 说是筷子真的是太贴切了,细长细长,比筷子大不了多少,黑曜院的纯黑,看不见花纹,几乎就是一根纯粹的筷子。 魔杖不是必须,是为了更好地精确调动体内魔力的运用施法,不在意魔力用度的则可以完全不需要魔杖。 他们这些学生还达不到那种程度,还是很珍惜自己的魔杖的。 “是啊是啊,”慕枫接话说道,“这魔杖现在就是我的命根子,六年就一根,折了可不管赔的。” 黎问音好奇。 她看向慕枫:“我能摸一下你的魔杖吗?” “?”慕枫抗议,“都说了是我的命根子。” 黎问音丝滑切换:“那我能摸一下你的命根子吗?” 慕枫:“?” 这位学妹请你适可而止一点。 “啧,小气,”裴元瞥了慕枫一眼,大大方方把自己的魔杖拿出来,递给黎问音,“喏,这是我的,要看就看吧。” 黎问音新奇地观赏起了裴元的命根子。 虽然不管再怎么看再怎么摸,它都是一个大一点的筷子。 但是一想到这就是魔杖,黎问音心情就激动起来,可以自我催眠一下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强大魔力。 说起魔杖。 黎问音想起来,自己目前见到的所有学生中,就学生会长尉迟权没有随身携带魔杖。 按照小说设定,三年级及以上才可以进入学生会,男女主入校时尉迟权才四年级,那么现在,会长竟然也才刚好三年级吗?! 厉害啊,黎问音也想做个肆意施展魔力,都不需要魔杖的大魔法师。 黎问音把魔杖还给了裴元,顺便问道:“学生会穿的是白色校服,他们不属于四学院吗?” “不是,他们有自己本来的院校,”裴元摇头,“他们都有自己本来的院校的,只是学生会的优先级更高,入了学生会,就一直穿学生会的校服了。” 原来是这样,黎问音点头。 这些小说里没有提到过的设定,在这里都自觉地补足挺完善的。 黎问音:“裴元学长,为什么你是二年级生,却和我们这群一年级的是一个指导老师呢。” 裴元凝固了,笑不出来。 他笑不出来,旁边的慕枫就笑的很开心了。 “他啊,哈哈哈哈哈哈......那是因为他是二年级的问题学生啊,一年都没有指导老师要他,后来是巫鸦把他给捡走的。” “问题学生?”黎问音看向慕枫,“学长犯什么事了?” 慕枫嘻嘻哈哈道:“殴打校服就是一件吧,然后一年内进了两次禁闭室。” 黎问音听着,感觉......还好啊? “不过跟学妹你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慕枫说道,“还是您开学几天内的光辉事迹更牛掰。” 黎问音:“......” 够了,停止对她的人身攻击,这场漫长的攻击还要持续多久。 她嘟囔着:“这么一听,巫鸦老师收的学生都挺不正经的。” “是啊,所以我们巫鸦老师有个人送外号。”慕枫神神秘秘地靠过来。 黎问音:“什么?” 裴元接话:“收破烂的。” 这句话还说完,下一刻,巫鸦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教室里一个劲儿背后说他小话的三个呆瓜。 “小音音,看来校服这一关你已经过了?”巫鸦进来了。 “咳咳,”黎问音假装刚才那个背后议论老师的人不是自己,上前一步,“算是侥幸没死吧。” 巫鸦笑着夸赞:“没死就已经很棒了呀!” 黎问音:“?” “难不成咱黑曜院以前出现过多起校服杀人事件吗?” “那倒没有,”巫鸦说完,就递过来一个细长的盒子,“这是你的魔杖,拿好了。” 分发完魔杖之后,神秘消失又神秘回归的巫鸦老师终于开始了他正式的第一堂课。 偌大的教室里就三个学生,据黎问音所感,像极了名师一对三的精品班课。 巫鸦教的第一个魔法,是植物魔法。 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在花盆里凭空变出一株植物出来就好了,但是他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得是“拥有魔法功效”的植物,普通的小花小草不过关。 听在黎问音耳朵里,就是要她这个刚学会化学元素周期表的人去徒手造火箭,还得是长了翅膀可以自由飞翔的火箭。 巫鸦给他们三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小花盆。 三个学生集体陷入了沉默。 咒语巫鸦已经教了,他们也已经背了,但怎么实践,就是一个难题了。 黎问音坐在中间,手肘怼了怼裴元:“学长,你二年级,来打个样。” “我这个学期也才刚开始!也是第一次学这个魔法!”裴元抗议,抛向慕枫,“你来,你学得快。” 慕枫呆傻呆傻地茫然看着花盆,在万众瞩目下尴尬一笑:“怎么在土上画阵?” 巫鸦眯眼笑着看着他们。 黎问音摇头叹气,他们可能真的是巫鸦老师捡来的一堆破烂。 第6章 植物魔法真的很难学 “小枫枫还是没有办法脱离魔法阵单独念魔咒吗?”巫鸦问道。 慕枫尴尬地点点头:“我只能在画好阵之后借用魔阵念咒,单独念咒施法的话,魔力会在体内乱窜,不自觉地往下流。” 黎问音听着,忽然高深莫测道:“你,这是行岔了气!” 听着感觉黎问音似乎挺懂的,慕枫好奇地望过来:“怎么说怎么说?” 黎问音押韵道:“接着,就要放屁!” “............”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安静地盯着她。 “我是在搞笑的。”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黎问音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我再也不搞笑了。” —— 巫鸦若有所思地扶了扶他的单片眼镜,凝视着慕枫,说道:“这样对小枫枫你的学习可不太好哦,要另外加上一道画魔法阵的工序,可是大大减损了施展魔法的实时性哦。” 慕枫听言颓废地把下巴搁在桌子上,人都蔫儿下去了。 “但是......” 巫鸦和黎问音同时出声。 黎问音缩着脖子看了巫鸦老师一眼,巫鸦笑着请她先说。 于是黎问音就先说了。 “但是,慕枫学长,你能无师自通,直接在脑子里自动把咒语转换成魔法阵,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你这个天赋呢。” 这就是小说里魔法阵天才慕枫的天才之处。 不需要任何人教,他只要见到一条魔咒,就可以自动知道其魔法阵怎么画,而通过魔法阵使用的魔法,比单念咒施法,效果要增益上很多。 巫鸦轻轻一顿,单片眼镜反光,眯眼笑着看着黎问音,忽然对这个捡来的少女很感兴趣。 慕枫又惊又疑地看着黎问音:“诶,学妹你怎么知道?” 黎问音:“我火眼金睛。” “你还有这天赋呢,”裴元也凑过来,“那你以后就专精魔法阵呗。” “可是这不是累赘嘛——现在哪有人还专精魔法阵啊。” 慕枫蔫蔫地嚷嚷。 “其他人心里念个咒就能使的法,我还得花时间画出来才行,早过时了。” “你方向错了,”黎问音建议道,“你不应该想着怎么改掉使用魔阵的习惯,而应该想着怎么快速的画出魔阵。” 慕枫:“什么?” “这个,我赞同小音音的看法。” 巫鸦忽然出声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慕枫昂头:“巫鸦老师你也这么说?” “既然你有这样的天赋在身,不妨试试彻底走这条路,无需笔墨,用你的魔杖直接空中画阵,速度练的越来越快,和念咒施法就无异了,还多了很大一截增益效果呢。” 巫鸦笑着耐心说道。 黎问音深深地点头,她也是这个想法,慕枫就适合这样做。 小说里,似乎是慕枫自己在一年级下学期时悟出来的这个道理,前面走了半年的歪路,耽误了半年的学习。 现在她帮忙推进了一下,希望慕枫以后遇到男主时不被击败的道心破碎吧。 算是对他为自己使用让野猪恢复进食力气魔法阵的谢礼了。 就是这名字是真不动听,但凡不告诉黎问音呢。 巫鸦老师都表示肯定了,慕枫又支棱起来了。 —— 课堂教学成果现场实操还是逃不过。 就从找到自己专精道路的慕枫开始。 现在的慕枫还是不能直接用魔杖画阵,他磨磨唧唧半天,用笔在花盆上画了一个魔法阵,再拿起魔杖轻轻一点魔法阵注入魔力。 巫鸦老师说,他教的植物魔法咒语是基础咒语,每个人变出来的植物各不相同,靠自己的想象和掌握。 一颗嫩绿的小芽从慕枫的花盆里冒了出来。 慕枫大喜:“老师,我成了!” 裴元和黎问音两个脑袋立即凑过去看。 难不成他真的是个天才? 只见那个嫩绿小芽以迅疾的速度越长越高,叶片逐渐勾勒出一个形状,凹凸有致,竟长出来一个女人身体的模样。 这植物不像植物,倒像一个用叶片编织的长在花盆里的女人手办。 黎问音和裴元都沉默了。 慕枫愣了:“这是咋回事?” 巫鸦笑着解释道:“植物魔法依据你们构想的植物模样,与你们心中念想息息相关。” 意思就是慕枫脑子里在想女人。 黎问音:“咦惹,学长你......” 裴元:“呸,下头男。” “我不是我没有!”慕枫急赤白脸地挥手,“我刚才明明想的是长出一朵花来的!” 黎问音嬉笑:“我懂,美女如花。” “下头,出去别说我是你同学。”裴元落井下石。 “什么啊,你们两个!”慕枫气急败坏地红着脸看着他们两个。 巫鸦乐呵呵地解释道:“并非主构想会影响魔法,新手一开始魔法用不好,被旁的不起眼的杂念印象影响也正常。” 巫鸦老师还慕枫了一个清白,慕枫感激涕零。 他嚷嚷着:“听到没!我真没想!就是脑海里存在这么个印象!” “我理解我理解,”黎问音拍拍他的肩膀,“青春少男嘛。” 裴元摇头叹息:“要是私下你给兄弟变变就算了,课堂上,我不好说。” 慕枫有口说不清,一下子脸红脖子粗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给气的耳朵冒烟。 黎问音和裴元快乐地笑了。 巫鸦看见他们三个闹开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欣赏着,然后开口提点道: “其实植物的外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质,小枫枫,你散发魔力探查一下,你生成的这株植物,只有外壳,并无内核,换言之,它只是个空有绿植外表的壳子,并非植物,更别说魔法植物了。” 听到这话,慕枫认真看着它,若有所思。 巫鸦笑着说:“无伤大雅,尝试多练,把握其中奥妙。” —— 轮到黎问音了。 在巫鸦老师的注视下,黎问音紧张兮兮地捏着自己刚到手的新鲜魔杖,在心中默念咒语。 魔法植物?到底什么样才能算是魔法植物呢,有个什么样的外形好呢。 经典的魔法植物......经典的魔法植物...... 黎问音一边犹豫着,一边施了咒。 她的花盆里抽出来几片大的绿叶,然后粗壮的茎柱长出,最后顶上一个巨大的......类似豌豆的东西。 可是这豌豆诡异的很,圆张大口,面上挤出了两只眼睛,一片小绿叶落在后面。 彻底长出来后,还在花盆里轻轻摇曳着身子。 这是...... 黎问音呆滞。 豌豆射手! 裴元和慕枫一左一右地围观。 “小学妹,你这植物怎么长脸啊。”慕枫盯着看。 裴元吐槽:“看起来好诡异。” “这是豌豆射手啊,很可爱的,”黎问音奇怪,“这个世界没有植物大战僵尸吗?” 裴元和慕枫迷茫地看着她。 看来是没有的。 黎问音看着还怪怀念,自己好些年没见到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了,这么一看,还有点故乡的亲切感。 慕枫则因为黎问音的一脸满足的欣慰表情而瑟瑟发抖。 这玩意儿哪里可爱了?植物长人脸,还呆滞如绿豆的黑色眼珠,他恐怖谷效应都要犯了,小学妹却觉得很可爱?好、好可怕。 “品味挺奇特,但是可惜,和小枫枫的问题一样,只有壳子,没有内核。”巫鸦点评道。 黎问音看着也是。 自己这个豌豆射手只会傻摇,不会射豌豆炮,得想办法让它射豌豆炮。 最后是裴元。 裴元表现的最好,他变出了一朵小白花,巫鸦老师评价说,他这朵小白花里是他们三个中唯一一个真正的植物,有植物的内核。 但是差也差在太平平无奇了,只是植物,没有魔法的功效。 最后,这堂课结束,巫鸦老师下达任务,让他们三天之内想尽办法琢磨改进,成功用植物魔法长出魔法植物,三天之后他来检查。 就算是课后作业了。 他们三个集中一讨论,还给自己的植物取了名,裴元的小白花,黎问音的豌豆射手,慕枫的魅色美人植。 慕枫对于这个名字表示极力的抗议,黎问音和裴元笑着表示不许,这个名字特别适合。 —— 上完黑曜院的课,他们还要去上公共课。 公共课在公共教学楼举行,是四大学院的人混杂着一起上,内容就是些魔法史、基础魔咒、基础魔药学、魔法师的心理健康教育等等。 公共课和院内课的区别就是公选课和专业课,学院学生以院内课为主,但公共课也不能落下。 裴元是二年级的学生,就和他们不是一起上公共课的了,由慕枫和黎问音两个人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黎问音与慕枫还在讨论魔法植物那个倒霉玩意儿。 但是走到黑曜院外了,周围不和谐的声音也就多起来了。 “是她,她真的入院了?” “建校以来第一次吧,破了好大的例啊。” “她有什么背景吗?为什么校方让她这么破例。” “没记错的话,她不是特殊生吗?没有魔法基础,难道是有什么惊人的天赋?” “有惊人天赋的话,荧光屏怎么可能不给分院。” “不会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吧......” 慕枫听着不耐烦了。 他瞪一眼旁边遮着嘴巴闲言碎语的人。 “喂,说什么呢,想打架吗?!” 议论的一伙人即刻噤了声,推推搡搡着走了。 “行了,学长,”黎问音拦住他,“你这个好斗冲动的做法可不能再有了,以后得吃大亏的。” 明年碰见男主可就摔的惨咯。 慕枫不服气地抱着魔杖。 “我就是看不惯别的院学生叽叽歪歪我们院的人。” 还是现在和他一同在巫鸦老师手下的学生! 一听这话,走廊里其他零星几个黑曜院学生目光锐利起来,瞪了两眼周围议论黎问音的人。 不管黎问音之前干了什么,怎么入的院,现在都是他们黑曜院的学生了,还容不得其他院学生瞎猜测。 黎问音想了想。 小说里确实说过,四大学院的学生之间的矛盾挺大,对立关系明显,都是比较维护自己学院的。 给学院争光的,他们追捧膜拜,给学院丢脸的,他们自己唾弃,但不允许其他学院学生唾弃。 像是修真小说里的门派。 例如小说主角团,就是一同入了沧海院,组团让沧海院发扬光大,给沧海院争光,成了沧海院大明星。 “没事,我不要脸,这点小风小浪还动不了我坚定的内心。”黎问音自信满满。 慕枫说:“你不能忍让其他学院学生啊,我们可都是黑曜院的。” “狭隘了,不要脸不是忍让,而是我的利器。” 见慕枫不是很懂她在胡扯什么的样子,黎问音就开始大着胆子吹牛皮。 “南宫执,南宫学长知道吧?” “知道,”慕枫懵懵地点头,“沧海院三年级学长,很厉害的人物,非学生会成员,却早早成了学生会编外。” 黎问音一拍胸脯:“那我和南宫学长的事迹,你听说过了吧?” “听说过了,”慕枫点头,“你们分院仪式上的拉扯我都看见了,后续也听说了你一直阴魂不散纠缠他。” “哎~”黎问音摆手,“那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慕枫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怎么说?” 黎问音开始吹牛:“你看,南宫学长那么不近人情那么冷淡,我却能一直纠缠他,这证明什么?证明我们关系匪浅,我已然特殊,不瞒你说,南宫学长,正是我在沧海院的一大人脉啊!” 慕枫哑然。 他傻兮兮地瞪大了双眼,竟真是被黎问音这套无懈可击的逻辑给说动了心。 “哇塞,原来你这么厉害。” 黎问音点头:“那是当然。” 然后,下一秒。 他们并肩在走廊转角的下一步。 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南宫执。 黎问音:“......” 南宫执冰冷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庞,居高临下的视角,熟悉的不耐烦熟悉的冷漠熟悉的嫌弃。 正当黎问音抱有期待,认为他应该没听到的时候,南宫执开了口: “我是你沧海院一大人脉?” 第7章 校园怪谈 “............” 嘶,怎么说呢。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南宫学长!”慕枫傻兮兮的,将黎问音瞎掰扯的话信以为真,还乐呵呵地看着,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熟了,“你真的是吗?原来你们还有这关系。” 黎问音此刻真想把南宫执惯用的禁言魔法偷过来狠狠禁言慕枫。 南宫执冰冷地看着黎问音。 好在黎问音不要脸,她拍了拍胸口,说道:“学长你忘了吗?我,贵臀守护骑士。” —— 公共课学院走廊上,黎问音顶着新鲜的禁言魔法,和慕枫并肩走着。 她垮着个小脸,呆滞麻木地空视前方。 慕枫则一声不吭,斟酌几番,开口道:“黎问音,他看起来似乎不是你的人脉。” 正好这个时候黎问音嘴上的禁言魔法时效到了。 她怀疑自己要逐渐被施出禁言法抗了。 黎问音嘴硬:“怎么不是?多好,每次都赏给我最爱吃的禁言魔法。” 慕枫不想说话了。 他深切怀疑自己这个小学妹脑子不太正常。 巫鸦老师选人能力还是一绝。 —— 结束了公共课,黎问音、慕枫、裴元又聚在一起讨论巫鸦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了。 拥有魔法功效的植物,明明咒语和巫鸦老师教的一样,为什么就是变不出来呢。 三个人盯着面前的三个盆栽发呆。 “是不是老师给的这个盆栽的问题?”黎问音大胆提问。 慕枫双手抱胸摇头:“不应该吧,他是我们的指导老师诶,不会在这个上面坑我吧。” 裴元则深深地看着自己盆栽里的小白花。 “我觉得很有可能。” 此话一出,黎问音和慕枫陷入了沉默。 巫鸦老师啊...... 三个人同时开始在脑子里浮现出巫鸦戴着单片眼镜眯眼笑的模样。 “反正老师也没说一定要在他给的盆栽里变出来,不如我们试试在别处种?”经过反复衡量思虑的黎问音,还是选择了怀疑巫鸦,如此提议道。 “好办法,”裴元点头,“你有什么好的去处吗?” 黎问音:“我的建议是养一棵草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它融入大自然。” —— 黎问音带着慕枫和裴元来到了魔法学院的后山魔草田,那块黎问音曾经在这里拿材料炒了一盘五香麻辣翻炒蛇草的公共田。 临近傍晚,这里没什么学生,他们三个鬼鬼祟祟的潜过来。 “靠谱吗?”裴元持怀疑态度。 这块魔草田虽然都是魔法植物没错,但都是很常见很基础的魔法植物,校方培植,也没听说过哪个学生在这种植物。 慕枫很是兴奋,跃跃欲试。 “我认为她的提议很有用,你看,周围那么多魔植,我们把植物种在这里,没准能够被影响着点,也有什么魔法功效。” “这叫什么?”黎问音严肃认真,“吸收天地灵气,植草于林。” 裴元还在挣扎:“那不会违反校规吧?” “这有什么,种个植物而已,我们种出来的魔法植物,能产生点净化空气的能力都算有魔法功效了,”黎问音忽悠能力一绝,“还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破坏能力不成?” “就是就是。” 慕枫点点头。 “你是指望我的美人植诱惑学生,还是她的豌豆射手毁天灭地?” 裴元被黎问音给说服了。 他最终放弃挣扎,跟着黎问音一起,找了块边缘的土地,蹲下来哼哧哼哧挖了几个洞,然后依次施法,把自己的植物种出去。 黎问音还是豌豆射手,裴元还是小白花,慕枫还是魅色美人植。 不同的是,慕枫这次施法变出来的美人植不再前凸后翘了,胸和屁股大大削弱,但仍能看出来是美人形状。 裴元:“欲盖弥彰。” 黎问音摇摇头:“学长你真是,满脑子都是美女呢。” “什么啊我没有!”慕枫急赤白脸地辩解,“我发誓我没有想!不知道为什么变出来的就是这样!我发誓!不然我天打雷劈!” 裴元:“我懂你,少男嘛,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何必无谓狡辩。” 慕枫气的要跳起来跟他一决高下。 “学长,我相信你。”黎问音深情地把手搭在慕枫的肩膀上。 慕枫顿时感动,泪眼汪汪地看着黎问音。 还是新来的小学妹好...... 紧接着黎问音就推搡着慕枫请他远离一点,边走边说:“但是学长你还是去别处引天雷好不好,别误伤了我的豌豆射手,它还只是个宝宝。” 慕枫:“......” 说好的信任呢??? —— 三个人把植物种在这里后就离开了,一致决定让它们在这吸取天地灵气一个晚上,明天再来看看效果。 这三株奇形怪状的植物安安静静待在这里,摇曳着身姿,悄悄地吸收着周围的魔素,埋在土里的根茎悄悄抽长蔓延。 也因为积蓄魔素越来越多,逐渐长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以黎问音的那株豌豆射手为首。 豌豆射手长得越来越大,不受控制地长到半人高、一人高,到最后整整两个人高,在平整的魔草田上赫然屹立。 它轻轻摇曳着叶片,圆张的豌豆口开始蓄力,第一颗翠绿滚圆的大豌豆从口中喷出。 接着,是一个又一个豌豆射出,逐渐形成了规律秩序的直线发射。 它旁边那株魅色美人植也不甘示弱,也长的很高,虽不及豌豆射手的伟岸,也是足有一人高了,在豌豆射手的背后,散发着芳香。 倒霉蛋就是在这个时候来了。 两位身穿着湛蓝色校服的沧海院学生,为了完成魔药课的课后作业,在夜晚里过来准备采取几样基础的魔草。 然后......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一幕。 巨大的绿色植物挺立在魔草田上,长着诡异的人脸,正在发射豌豆。 而在这株巨植背后,有一个婀娜的身影,似乎是某位女子,被这株巨大恐怖的植物给绑架了,动弹不得! 夜色模糊,他们看不清那个可怜女孩的模样,却能闻到她的芳香。 两个沧海院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才二年级!学校还没有教他们怎么应对这么大的魔怪! 这样的魔怪怎么会出现在学院公共田上面的?!是黑魔法师入侵了?还是学校遭遇了魔怪袭击? 正当他们颤颤巍巍的捏着魔杖,拖着哆嗦发软的双腿打算仓皇逃跑的时候。 豌豆射手发力了。 似乎是将他们识别成了它要攻击的对象,一口一个豌豆喷过去,精准地砸到了这两个倒霉学生身上。 那么大的植物,射出来的豌豆也足有半人大了,脆脆地打在他们身上,打的他们嗷嗷惨叫。 模糊的夜,可怜的沧海院二年级生,被一株豌豆射手吓得半死不活。 心地善良的两位学生,自己都在逃跑了,还牵挂着被豌豆射手绑架了的可怜女孩,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 黎问音和慕枫在去公选课的路上。 黎问音打着哈欠,黑曜院宿舍离公选课课院有点距离,她起了个大早,困得不行。 慕枫则很兴奋。 “待会下课我们去看看我们的植物吧!” “不急,跑不了,我要回去补觉,学长你不困吗?”黎问音扭头问他。 慕枫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精神抖擞兴致勃勃,要不是不会什么飞行魔法传送魔法,不然他现在就想赶紧去看看自己的美人植怎么样了。 慕枫试图给她打鸡血:“这个年纪你是怎么睡得着的,我们才十六,你的青春意气呢?你的激情呢?!” 黎问音激情不起来一点,困困地瞪着他。 早上公共的魔法史课可枯燥无聊的很,可是接下来还有公共的基础魔咒课,这个黎问音又必须得听。 “哎,你们听说那个新鲜的校园怪谈了吗?”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 听到周围其他学生在讨论什么八卦,黎问音稍微提了点兴致,竖起耳朵听。 “不是我亲眼所见的啊,我听说的,你们知道学院后山那个最最基础的魔草田吧?” “知道啊,都是基础魔草,偶尔我想调制一点美容魔药时会去采一下,它用处不大啊,怎么了?” “那块魔草田,在昨晚,被魔怪给入侵了!” “什么?!魔怪!” “对啊,是一只长相很恐怖很诡异的植物魔怪,有一栋楼那么高!还会攻击人!” “什么?攻击人?!好吓人啊。” “是啊,还绑架了一个女生做人质!” “真的吗?那魔怪还在吗?” “一大早就被学生会给清除走了,现在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坑,目击证人只有沧海院的两个学生,都是流传,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是怪谈啊。” “天哪,幸好我们的学生会十分靠谱......” 黎问音听了一耳朵,还挺感兴趣的,和旁边的慕枫讨论:“你觉得这个校园怪谈是真的吗?” 慕枫:“都怪谈了,应该就是瞎编吧,不然我还挺想亲眼见识一下的,会袭击人的植物魔怪,想想就令人振奋。” 黎问音一想也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自己的豌豆射手还在那魔草田上呢,真有什么魔怪也希望放过她的豌豆射手。 —— 魔法学院后山魔草田。 黎问音、慕枫、裴元站在一起沉默地看着魔草田上的坑。 这个坑好死不死就在他们昨天种魔法植物的地方。 慕枫安静如鸡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憋出了一句话:“那怪谈是真的啊,我们的魔法植物也是被神秘魔怪袭击了吗?” 黎问音沉默地看着土地上的坑。 “我有一个更不祥的预感。” 裴元也有这个预感,作为一个一年进了两次禁闭室的二年级生,他和黎问音一样,都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禁闭室的呼唤。 “什么啊什么啊。” 只有慕枫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还在好奇地问。 —— 学生会禁闭室的环境挺不错的。 两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讲述了各种“如何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魔法师”、“今天你悔过了吗”的内容。 陶冶情操的绿植,坐着还算舒服的椅子,墙上挂着一幅“思过”字。 黎问音来到这里,就像回了家一样熟悉。 “经调查,二位同学私自在学院后山1号魔草田上种植魔法植物,惊动恐吓路过的学生。” 对面座椅上端坐着的,正是学生会长尉迟权,他低眸念着报告上的内容。 念完后轻轻抬眼,看向在“自省”椅上并排坐着黎问音和慕枫。 黎问音赶紧非常顺滑地垂头思过。 她一直都是这样,认错态度极好,可是永不悔改,很能搞事。 尉迟权温柔地笑了笑:“黎问音学妹,又是你呢。” 黎问音低着头抖了抖,自觉心虚地不和他对视。 慕枫二愣子一个,非常大胆地提问:“学长,请问为什么不可以种在学校魔草田上啊?” “自研的魔法植物若想种植在学院公共区域,需要递交档案材料,通过魔草教授的评估,得到准许后,方可种在准许的公共区域内。” 尉迟权温柔耐心地笑着解释,抬手,施法,出现了一张荧光影像。 影像里是两位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的沧海院学生。 一个闭着眼都在用力地扭曲面孔,一个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流口水。 尉迟权:“这两位就是昨晚亲眼看见你们魔法植物的受害者,或许你们想和他们打声招呼吗?” 黎问音、慕枫:“......” “不了不了不了。” 他们用力摆手。 还是让他们做个隐姓埋名的校园怪谈幕后黑手吧。 尉迟权离开前将他们的魔法植物还给了他们,经过学生会的控制,豌豆射手和美人植被移栽在花盆里,恢复了正常的植物大小。 黎问音拿到豌豆射手时,它还在奋力地向外用力地吐豌豆。 虽然......又犯了大事进禁闭室,这次要被关一整天还得写万字检讨,但是植物魔法成功了啊!不愁向巫鸦老师交差了。 慕枫一边写检讨一边感叹:“我也是达成了进禁闭室的成就了。” “哎......啧,怎么裴元的小白花就逃过了一劫,我刚刚就应该把他也给供出来的!”黎问音愤愤地说道。 第8章 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 到了给巫鸦老师交作业的时候了。 关了一天禁闭,出来后黎问音和慕枫两个人重见天日,都神清气爽的。 安分待在黎问音花盆里的豌豆射手保持着规律吐射豌豆炮,伤害力不高,大概就是一个网球平缓发射出去的力量。 慕枫的魅色美人植也完成了重大突破,拥有了植物的内核,也获得了散发安神芳香的魔法功效。 黎问音问裴元:“你的小白花的魔法功效是什么?” 三个人中,唯独这盆小白花看起来一点长进都没有。 黎问音怀疑裴元学长的作业要完成不了了。 裴元介绍:“隐形。” “隐形?”慕枫疑问。 裴元:“不信,你把你的美人植放在它旁边试试。” 慕枫照做了。 神奇的是,当美人植靠在小白花旁边的时候,盆栽里的小白花真的消失不见了,等慕枫再把美人植拿来,它才出现。 黎问音嘟囔:“难怪唯独你没被抓呢,你这植物真够鸡贼的。” “怎么说话呢,这叫适者生存。”裴元还颇为自豪。 黎问音憋着嘴“切”了一声,偷偷摸摸和慕枫唧唧歪歪:“看他不爽,我们偷偷去巫鸦那参他一本。” “我赞同,也该让他好好尝尝大禁闭室的滋味。”慕枫也偷偷摸摸商量,奋力点头。 可是他们两个商量完全就是当着裴元的面的,一点都没回避着。 裴元:“......” 裴元:“我还没聋。” —— 魔草田魔怪半夜袭击沧海院学生的校园怪谈,裴元当然也是听说了。 不同于其他学生神神鬼鬼的议论纷纷,裴元是知道这件事就是自己这个学弟和小学妹搞的鬼。 “禁闭室又是会长接待的你们?” “是啊,会长人超级好,”慕枫傻乐地说道,“耐心给我解释了很多呢!” 裴元惊奇:“奇怪,一般学生关禁闭都轮不到会长亲自管理呢,因为黎问音你在吗?” 黎问音眨巴眼。 很有可能,因为她现在是魔法学院知名大麻烦。 —— 经过裴元这么一提点,让黎问音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给好些人惹了不少麻烦。 她决定去送送礼回馈一下。 正好新掌握了植物魔法。 黎问音就用它去慰问了。 有了第一次制作豌豆射手的经验,后面制作起来就熟练多了。 黎问音又敲响了学生会长办公室的门。 尉迟权正在处理公务,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眸望去,黎问音探出来个脑袋鬼鬼祟祟地看向自己。 “......” 尉迟权把手中的笔放下,温柔平静地看向黎问音,温和的眼神似乎是在无声的询问她又犯什么事了。 这次看来有进步,是她主动过来自首,而非其他学院的投诉信先到一步。 黎问音和视线和他对上,鬼鬼祟祟地把门关上,双手一直背在身后藏着什么东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了。 “请问黎同学是有什么事吗?”尉迟权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当!” 黎问音“啪”地一下,就把背在身后藏着的花盆duang一下放在他面前, 小花盆上种着一株向日葵,与寻常向日葵不同的是,这株向日葵一圈的花瓣很小,花芯很大,还长了人脸。 瞪着大眼睛,诡异地抿嘴笑着,摇摆着叶片和脑袋,时不时还往外产出一点......阳光? 模样看着,应该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个豌豆射手是同一个系列的。 “向日葵!” “......黑曜院创意植物魔法的新成果?”尉迟权微笑着看着这株向日葵,“看着很不错呢。” 黎问音隆重介绍:“没错,是我变出来的向日葵,特意来送给会长你,作为这些天给你添麻烦的慰问礼物。” 尉迟权和这株诡异的向日葵相对着微笑,一时间笑容有些凝固。 “方便问一下这株向日葵是有什么功效?” 黎问音:“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什么?” “我能力不足,它产出来的阳光还不能用来兑换植物,亮一会就消失了,”黎问音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会长可以把它当做一盏接触不良的台灯。” 尉迟权:“......” 意思就是,黎问音送的这个向日葵,可以当作时亮时不亮的台灯使用,放在夜晚的床头柜上,让它偶尔吐出点阳光照亮自己,辉映出它那张诡异微笑的人脸? 还好他涵养高的可怕,耐心也强的令人发指,这个时候还能温柔地保持微笑,半分多余的情绪都没有露出来。 尉迟权轻声:“我明白了,谢谢黎同学。” “也是希望它能够为会长驱散阴霾,永远开心,那我告辞了!” 黎问音送完就跑了。 她还颇为担忧地想,尉迟权好好一三好学生怎么后来被黑魔法侵蚀了呢,希望她这株向日葵能给他带去点阳光,赶紧改邪归正。 —— 黎问音走后,尉迟权目光一直放在那株摇摆着脑袋的诡异向日葵身上。 并非他刻意要看,只是这植物摆在桌上实在吸人目光,想忽视都难。 隔一段时间,向日葵就会弹起来一下,产出一颗阳光一样的神秘东西。 尉迟权摘下手套,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颗冒出来的阳光。 热乎乎的,很温暖,没触碰多久,小阳光就消散了,但接下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阳光不停地冒出来。 黎问音送完就跑了,也没告诉他怎么养这盆向日葵,看起来也不像是和普通向日葵同样的养法。 尉迟权伸手,捏住拾起了一小片阳光,放在了正在处理的报告上。 —— 黎问音也没忘了要感谢南宫执。 虽然南宫执总是一张冰山臭脸,憋不出个好脸色,还动不动禁言她。 但是黎问音知恩图报,想着也应该给他一份魔法植物。 穿着黑曜院的校服逛去了沧海院,随手抓了个人,还没开口问,对方就指路了南宫执在学院休息室。 咦?怎么还预判了她的问题。 被抓来的学生无言,谁不知道黎问音一来沧海院,他们的南宫学长就要遭殃了。 —— 沧海院休息室。 每个院的学习模式不一样,黑曜院是名师一对几,沧海院就是大班教学,类似黎问音原世界的高中,一个年级几个班,一个班六七十个人,每天不同老师授课。 因此休息室设计的也不太一样。 黎问音所在的黑曜院的休息室都是小的那种,配给她和慕枫裴元那几个巫鸦老师手底下的学生专门使用,沧海院的休息室是公共属性的。 因此,黎问音思索了一下,沧海院的休息室应该是可以直接进的吧? 她敲门没反应,就直接推开了。 然后黎问音就看到了手上拿着校服,赤裸着上半身,一身冰冷肃杀之气的南宫执。 “哦豁,”黎问音缩了缩脖子,目光却下滑稳稳落在他的腹肌上,“是我来的不巧了。” 南宫执:“......” —— 黎问音被扔出来关门外,一屁股坐地上的时候,还琢磨着想着,不亏,身材不错。 还有,原来沧海院的休息室是分男女的啊。 也没从小说里听说过啊,女主司薇澜不是一直都和几个男人一起去休息室的吗。 慰问礼还没送出去,黎问音就在休息室门口蹲守着,等着南宫执穿好衣服出来。 南宫执冷着一张脸出来后,看到她还在这里,表情顿时阴沉非常多,微微眯眼,应该是彻底把她当成了痴女。 “学长先别急着禁言我!” 黎问音猛地蹿起来,掏出花盆。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诚心诚意送的,感谢学长不计前嫌给我的帮助。” 南宫执:? 他不计前嫌了吗? 难道不是黎问音死皮赖脸? 这个花盆里种的是两个大红樱桃,一胀一胀的,有勃勃爆发的预兆。 两只大樱桃上都挂着一张愤怒狰狞的脸,很有一种随时随地要跳起来炸人一脸的感觉。 南宫执冷漠地看着这盆玩意儿。 他不用说话,嫌弃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黎问音介绍:“这是樱桃炸弹。” 她一脸兴奋,很自豪地介绍着自己完美的作品,仿佛她手上捧着的不是看着分外诡异恐怖的植物。 南宫执无语。 虽说这是存在着魔法的世界,但人们对于类人魔物、长着人脸的植物,接受能力还是很低的。 “拿走。” 南宫执冷漠地说了一声,绕过她要走了。 “别啊,”黎问音抱着樱桃炸弹的花盆跑过去,“学长,你不觉得你的性格太冷漠了点吗?正好需要这枚樱桃炸弹调理调理啊,中和中和,没准你也变得人见人爱起来了呢!” 南宫执:? 他烦着不想搭理她,好看的眉头轻轻拧起。 “怎么,我现在就很讨人嫌了?” 黎问音:“......” 她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不敢说,说出来怕伤害学长你的自尊心。 向来聒噪的黎问音忽然被南宫执这句话给问住了,脸色还有点为难,让南宫执更心烦了。 “拿走,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哎呀学长你就收下吧。” 黎问音强买强卖一样连着花盆塞给了南宫执。 拜托,不懂樱桃炸弹有多么美妙的人生也太失败了吧。 没等南宫执生气发作,黎问音就提前一溜烟跑了。 —— 南宫执和这盆樱桃炸弹大眼瞪小眼。 他冷漠鄙夷地盯着这枚樱桃炸弹,樱桃炸弹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黑曜院到底教了黎问音什么东西,本来黎问音就烦人,会魔法后更烦人了。 南宫执本想直接把这个名为樱桃炸弹的诡异植物直接就地处决了,但他怕处决方法不当发生了什么意外连累到自己。 于是南宫执只好把它带回宿舍,给它做完魔素探查,确定好处决方法后再毁灭它。 回到宿舍后,南宫执准备先去洗澡,顺手把它放在了洗漱台上。 洗完澡的时候,樱桃炸弹就放在旁边,那双怒目而视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瞪着南宫执,然后越来越生气,蓄势待发。 南宫执感觉有点不自然,和它对视,轻轻拧眉。 接着,樱桃炸弹......爆炸了。 本来老实本分待在花盆里的樱桃炸弹忽然“砰”地一声爆开,樱桃果浆溅了南宫执一身。 粉红色的果浆溅的南宫执一身都是,黏腻地糊住南宫执的头发。 南宫执:“......” 黎、问、音。 沧海院的代表性名词之一就是冷静。 可是现在,作为沧海院代表性学生之一的南宫执,被这枚莫名其妙的樱桃炸弹即刻点炸,冷静不下来一点。 寂静的夜里有人在无声咆哮。 —— “黎问音!院外南宫学长在找你。” 裴元拐进了教室,对里面正在和慕枫吵嘴谁的植物更奇特的黎问音说。 慕枫停下争吵:“南宫学长?黎问音你还真有两下子?” “哼哼,那是当然。”黎问音唰一下站起来,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她想着南宫执经过一夜,应该也是品到了樱桃炸弹的美好。 果然,没有谁可以拒绝樱桃炸弹。 —— 黎问音兴高采烈地来到黑曜院外时,看到南宫执手上拎着个光秃秃的花盆,脸色比以往还难看。 走的近了,还能闻到香甜的樱桃味。 黎问音:“学长,你好香。” 南宫执一掌把花盆甩了过来,沉着脸色死死地盯着她:“黎问音,你和你的植物这辈子在我眼前消失,再让我看见它一次,下次消失的就不是它,而是你了。” 忽然被威胁恐吓了一脸,黎问音缩了缩脖子。 不是......这一晚上发生什么了? 扔下冷冰冰的话语,南宫执就带着一身洗也洗不掉的香甜樱桃味离开了。 偷摸跟过来凑热闹的慕枫围观到了这一幕,上前来站在黎问音身边:“不是,你把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 黎问音也纳闷,她低头看了眼光秃秃的花盆,樱桃炸弹已经不在了,可能是被南宫执辣手摧花了。 她摇头叹气:“不懂樱桃炸弹的人真的很没品。” 第9章 未来,会有两个傻蛋 迟了有一天半,神出鬼没的巫鸦老师才出来验收他们的作业了。 对于三个人的作业,他均是赞叹有加,然后特意点名表扬了一番黎问音。 “小音音的作业是最让我惊喜的。” 巫鸦摸了摸豌豆射手的脑袋,黎问音闲来无事还多种了一个炯炯有神的坚果,正死死地守护豌豆射手。 “很新奇,挺好玩的,教给你们的植物魔法是基础,也请你们不要完成作业后就抛之脑后了,怎么发扬怎么使其越来越精进,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裴元摸着下巴琢磨:“确实厉害,光是这两天,就看你种出来好几种不同的魔法植物了。” “嘿嘿,”黎问音挠了挠后脑勺,“还得多亏了植物大战僵尸。” 慕枫:“听你说好几次了,这个‘植物大战僵尸’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你的魔法启蒙老师吗?” 黎问音:“非也,来自我的故乡,只是一份怀念而已。” —— 经过了这一堂黑曜院的院校课,巫鸦老师顺着引出了一个话题。 那就是比起其他学院,黑曜院主要教的到底是什么。 是创意魔法,是黑曜院的真谛。 黑曜院学子最为具有代表性的名词并非神秘,而是无上的好奇心,胆大的创意与实践。 因此,在探索未知的路上难免会因为对于未知的追求而显得奇奇葩葩、疯疯癫癫。 指导老师所教魔法,只是一颗种子,浇灌培养出怎么样的花,全靠学生自己的创意。 就像这次的植物魔法。 巫鸦老师所教的咒语是一样的,黎问音、慕枫、裴元的理解不同,施法不同,种出三种截然不同的魔法植物,已然分化出了三种魔法。 这是黑曜院的灵魂。 至高无上的想象力,至高无上的好奇心,再加上点可能过于胆大的实践。 我们来自黑曜院,我们神秘,我们是无双珍钻。 —— “我靠太酷了!” 慕枫已经被说燃起来了,中二之魂熊熊燃烧,仿佛即刻要成为名誉大魔法师了。 “这个意思岂不是......”裴元就冷静多了,扯着嘴角为难地刁钻提问,“我们所学魔法都是不被记录在册的,那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入流的禁忌魔法了?” 慕枫一转脑袋嘴他一句:“特别酷不是吗?你怎么老是质疑呢,你还是我们黑曜院的人吗?” 黎问音觉得也是,以裴元态度来看,他更像归属于橡木院或者沧海院的啊,怎么剑走偏锋被分来了黑曜院。 “诶,小枫枫不用质疑荧光屏的分院。” 巫鸦老师笑眯眯地打圆场。 “荧光屏能如此分院自然是有它的道理,依我看,小元元很有黑曜院的精髓啊。” 裴元冷哼一声,“啧”了一口,说道:“荧光屏就完全正确吗?” 他忽然抬手,一指黎问音。 “她,不就挺适合学魔法的吗?为什么荧光屏没给她分院?” 巫鸦笑着看着他:“这恐怕就涉及到一些秘密了。” “呵,秘密秘密都是秘密,算了,我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你不靠谱。” 裴元冷笑完后,就拿起魔杖,转身离开了教室。 忽然而来的师生冲突给黎问音和慕枫看得一愣一愣的。 巫鸦表情未有动容,笑眯眯地扶了扶单片眼镜,向他们告了辞,并告知明天他会来传授第二次课。 然后巫鸦也走了。 黎问音和慕枫对视。 “裴元学长怎么突然之间生气了?” 慕枫:“我不知道啊,我还在回味自己真是举世无双呢。” “他和巫鸦老师有过什么过节吗?”黎问音问。 “我也不知道啊,”慕枫也挠头,“我就比你先入学几天。” 黎问音叨叨:“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未来定能成大器的魔法阵天才......”慕枫装着柔弱无助还不忘夸自己两句。 黎问音回想了一下刚才裴元三两句就对巫鸦老师横眉冷对的样子,深以为然: “这就是二年级的问题学长吗......” —— 裴元去上公共课的路上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他二年级,一年级一整年都没有指导老师,黑曜院内没人和他搭话,其他院学生又因为院校矛盾,鲜少有人来主动找他这个面色不善的黑曜院学生。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裴元自己不想。 伙伴、朋友、同学,这些听着就很像累赘,他较为欣赏的是那位南宫学长的作风,独来独往有什么不好。 裴元一直对荧光屏把他分为黑曜院学生心有芥蒂,他不明白它为什么那么判断自己。 分院前,裴元自己最理想的是沧海院,其次橡木院,罂粟院学习方向与他不符,最不想去的就是黑曜院。 然后偏偏就把他分到了黑曜院。 他质疑黑曜院的教学,不理解为什么要白费力气学习不入流的魔法,这样的魔法就算学成又能做什么? 可以让他家族能力提升吗,可以让他毕业直接入职高精工作吗,可以获奖拿证吗。 似乎都不行。 好奇主义者们在探索未知创造奇迹的理想路上前赴后继,而裴元比较现实,他更在意的是学魔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 裴元置气离开教室后,拎着魔杖,心烦意乱地走在校园里。 正是下课时间,路上偶能遇见三两成群的学生们说说笑笑,言语生风。 裴元和他们格格不入,形影单只,闷着脸走过。 一颗黏糊糊的玉米糕弹到了裴元的校服上。 裴元:“......” 他厉着声音:“是谁,出来。” 一个人影忽的一下从草丛里窜出来了,嬉皮笑脸的站在他面前。 正是黎问音,手里还捧着一个花盆,里面种着一棵三棱锥模样的玉米,八字眉,看起来苦兮兮的,和裴元一样闷闷不乐。 “学长,这是送给你的,我称其为玉米投手,你看,它这个小盆里会自动出现玉米糕,神不神奇?” 裴元盯着她的玉米投手:“可以,闻起来挺香的,你怎么跟出来了?” “你看,这么神奇的植物,得是学了我们黑曜院的独门魔法,才能种出来的,死板的橡木院和沧海院都没这能力呢!” 黎问音把玉米投手塞给他,暗搓搓地劝解。 裴元这下明白了,她是察觉了自己的态度,特意跟出来说服自己的。 黎问音继续絮絮叨叨地说:“而且啊,学长你再看巫鸦不顺眼,可以就,诶~” 她一压玉米投手的小盘子,一弹,玉米糕就发射出去了。 “可以就这样,发射,砸他个一脸的!” 裴元被蹦出去的玉米糕给逗笑了。 他伸手揉了揉黎问音的脑袋。 “你就不生气、不觉得不公平吗?荧光屏差点剥夺了你的上学机会。” 黎问音回答道:“生气啊,我可生气了,没入黑曜院前,天天想着砸了那块荧光屏,可是后来就好了嘛,山重水复疑无路,我遇到了愿意给我争取机会的学生会长。” 裴元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有些放松下来了。 “所以啊,那个......” 黎问音不自在地揪了揪自己的手。 “裴元学长,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黑曜院啊,我真觉得我们院挺好的。” “没有,”裴元放松下来解释了一下,“我只是有点生自己的气。” 黎问音:“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裴元:“......” 这个比喻用在这里不太恰当吧? —— “你今天没有公共课吗?跑来二年级这边耗这么长时间。” 裴元手里捧着玉米投手,一边走一边和黎问音说话。 黎问音:“待会没有啊,而且谁说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裴元:“?”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一拐弯,转角处就蹦出来另一个人。 高举着一盆植物,活脱脱一个二傻子,自信满满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慕枫哼哼哼地傻乐着,“啪”一下把自己的植物举在裴元面前。 “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慕枫的魅色美人植?.0版本,种在花盆里的植物人形越来越精致,惟妙惟肖一个植物版本的小裴元。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精细改良——绝妙升级——,我的美人植,已经能够模仿出真人的样子了,这个是送给你的,我名为裴元美人植。” 慕枫凹了个自信潇洒的造型,大大方方把植物递过来。 “......”裴元无语,“什么鬼名字,换一个。” 慕枫抗议:“我才不,这就是我的美人植系列产品,就叫裴元美人植,当初可是你们让我起这个名字的,现在知道反悔了?” 已经晚了!不可能了!慕枫已经爱上美人植这个名字了! 黎问音好奇地盯着看这个植物小人,还真挺像,活脱脱就是平常裴元吐槽时的样子。 “能捏一个我吗?我也想要。” 慕枫大方点头:“可以,等着,我魔力恢复了就种一个你。” 裴元收了慕枫的花盆,和玉米投手一起好生抱在怀里。 他吐槽了一句:“白痴,抱着这东西在外晃悠也不嫌丢脸的。” 慕枫着急:“我这不是想让你领悟领悟我们黑曜院的美好吗!” 黎问音帮腔一句:“没错,我赞同裴元学长,慕枫,就算你是个能做植物手办的手艺人,也不能这么不看场合,这裴元美人植都没穿衣服!让我们学长面子往哪儿搁!” “......”裴元转身看黎问音,“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黎问音抗议。 然后他们就七嘴八舌地吵起来了。 —— 一年级的裴元,你一个人孤独久了,你会以为你喜欢这样,其实你只是习惯了,习惯成麻木,自己欺骗了自己。 不用太着急,这样的生活不会永远持续。 未来,会有两个傻蛋。 带着他们奇奇怪怪的植物。 不计较你的吐槽。 不在乎你问题学生的身份。 狗皮膏药一样纠缠过来。 举着植物为逗你一笑。 邀请你这个自诩斩钉截铁的现实主义者,踏上虚无缥缈的理想道路。 也许是他们傻的好笑感染了你。 也许,是你本来就满腔好奇心,只是自己不承认。 —— 黎问音为了不输慕枫,在巫鸦老师教授下一堂课之前,想着一定要勤加练习她的植物魔法。 她忽然想到了小说里的一个情节。 女主司薇澜在入学后没多久大出风头,靠的就是一个有关植物的魔法。 司薇澜那个是花瓣魔法,魔杖一扬,万千花瓣从空中倾泻飘舞,美得惊人,艳煞了一众学生。 那是沧海院的花瓣魔法,普通学生施展下来只能变出几片花瓣,而司薇澜轻轻一出手就是万千花瓣飘舞。 黎问音一下对比起自己。 自己一出手,万千植物凭空冒出,激情昂扬,开始大战僵尸,保护她的新鲜脑子。 而自己还做不到一出手就万千植物,阳光(魔力)有限,一次只能种植一个,还得歇老久。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主角呢。 —— 黎问音、慕枫、裴元三个人齐聚黑曜院教室,各自趴在桌子上,完成公共课的作业。 写魔法史的作业真的是太枯燥太无聊了,光是一些人名和年份还有大事纪。 黎问音写着写着就魂飞天外,开始杂七杂八地想些其他东西了。 想着今天黑曜院食堂菜单不错,想着怎么种出玉米加农炮,想着小推车到底算不算一种植物。 想着想着,黎问音想到了一件事。 “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另外两个人的踪影,不是还有个学长和学姐吗?” 黎问音和裴元慕枫混久了,都快忘了他们巫鸦老师的学生总共是有五个了。 慕枫也早就写作业写烦了,就等着谁先开始说话了。 “是啊,算算,秦冠玉也该出院了吧,怎么还没来。” 黎问音疑惑:“出院?这位学长出了什么事吗?” “他啊,”裴元合上了书本,“他是变形魔法练的如痴如醉,自己都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一个垃圾桶,当垃圾桶当了三天三夜没解除魔法,差点饿死,是学生会发现了他给他送医院的。” 黎问音:? 什么奇葩。 第10章 新来的变态学长 观察到黎问音一脸“我就知道巫鸦是捡破烂”的表情,裴元转而说道: “你别听着他好像不正常的样子,他可是我们几个中唯一一个受欢迎的了。” —— “哼哼哼~” 黑曜院的教室走廊极长,被切割成很多区域,以指导老师划分,对应的学生在自己的教室内活动。 偶尔会出来结交其他同学,但多以和同师同学相伴谈天为主。 一抹修长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子,嘴里哼着乱七八糟不成曲调的歌,杂耍一样玩转着自己的魔杖。 路过的学生看见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冠玉,可算出院了?” 少年束着高马尾,人如其名的面若冠玉,摇晃着葱白的手指,开口便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添了个小学妹?” 学生笑了笑,打趣他:“你还是把黑曜院当家呢,不过我可告诉你了,你那个小学妹可不一般。” “我明白,非同一般~”秦冠玉轻快地走,落在身后的长发马尾跟着他的节奏一甩一甩的。 看着很富少年朝气,也神经十足。 他双手放在胸口,诚挚地发表他的宣言。 “女孩子是这世间的珍宝,让可爱的小学妹久等是我不可饶恕的罪过,不说了,无趣的臭男人,我要赶紧去看看她了。” “好好好,”学生笑着扬声招呼,“下次约着一起打球啊。” “可以——”已经窜出去十万八千里的秦冠玉扬手回应。 —— 秦冠玉...... 黎问音摸着自己下巴回忆。 这人她记得,是小说里一个痴缠女主司薇澜然后被男主打跑的变态,和她差不多的小炮灰。 慕枫和裴元十分担忧地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被他俩盯得毛骨悚然。 “怎、怎么了?” “秦冠玉人缘很好,但他可神经了,总是自诩护花使者,对女孩子过分热情,受得了他的还好,受不了的就如避蛇蝎了。”慕枫絮絮叨叨。 黎问音明白了,他们俩这眼神就是“怕你也惨遭毒手啊”。 黎问音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他、他会对我做什么吗?” “这个倒没听说过,”裴元想了想,“但你还是得小心点。” 黎问音缩了缩脖子,警惕起来。 —— “慕枫、裴元,还有小音音!我回来啦!——” “哐”一下,教室门被推开,高马尾的少年雀跃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结果教室里只有慕枫和裴元两个人。 秦冠玉的脸色顿时就垮下来了。 兴奋降下去一点,他还是乐呵着问他们两个:“新来的小学妹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吗?” “她去上公共课了。”慕枫直接开始扯谎。 “不对吧,我也是一年级的,”秦冠玉狐疑地眯起眼,“今天下午没课啊。” 慕枫结结巴巴换了个谎:“她......她,呃,她去魔草田那里采草药了,要完成魔药课的作业。” “这样吗?”秦冠玉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脑袋,“怎么你们都没人陪她去吗?她一个人?” “嗯,”慕枫点头,“她一个人。” 秦冠玉眯了眯眼:“你们怕不是在排挤她吧。” 慕枫一下子就装不下去了,立即反驳:“怎么可能!绝对没有!” 慕枫这个反应让秦冠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摇头叹气:“慕枫啊,不是我说你,到底她还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排挤她呢,不管了,我去找她。” 说完秦冠玉一甩头发就要出门了。 裴元瞪了慕枫一眼。 眼里写满了“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让你撒个谎都不会”。 慕枫弱弱地不服,他品性温良,哪里做得来撒谎这种事喔。 裴元出声:“黎问音是又犯事,进禁闭室了。” 这个理由比慕枫说的那两个有说服力多了,秦冠玉有些相信了。 但是鉴于他们俩之前支支吾吾不说实话的样子,秦冠玉还是打算自己去看看。 看着又要出门的秦冠玉,裴元提问:“你不信我吗?” 秦冠玉侧脸回眸:“总该有人在禁闭室外等着接她吧。” 说完秦冠玉就走了。 慕枫和裴元无声对视了一眼。 裴元转身面对教室内:“你可以出来了。” 藏在桌子底下的黎问音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慕枫:“感觉怎么样?” 黎问音望着门外,挥手:“跟上去!” ——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三个人一起。” “有什么不好?学长,难道你不喜欢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吧,就是好奇怪啊。” 魔法学院教学楼外,人来人往的地方,黑曜院某三傻鬼鬼祟祟地蹲在草丛里,进行着一场胆大的跟踪。 裴元举着两根树枝,面色麻木:“要命,我居然已经习惯了和你们一起胡闹。” “怎么能是胡闹呢?”中间的黎问音反驳,义正辞严,“考察即将和我们同窗六年的同学是否真的人品不端,阻止他走入歪门邪道,有什么问题?” 慕枫摇头:“没有任何问题!” 黎问音:“这就对了!” 他们三个正在跟踪秦冠玉。 盯着秦冠玉一路上走出来,往学生会大楼那边去,路上遇见了好多学生,不管是什么院的,他都能够与之攀谈几句。 这才开学几天? 好强的社交能力! 实际上会不会是人面兽心? 黎问音问道:“我们不是还有个二年级的学姐吗?怎么一直不见她人?” “我也没见过,听说她是专精学其他的,巫鸦单独教,不和我们一起。”慕枫也举着根树枝。 “虞知鸢,”裴元简单介绍了一下,“是专精魔兽学的,一年级的时候就获得了学校魔兽林的准入证,之后基本没出来过。” 慕枫一脸震惊:“那不会、那岂不是......” “想什么呢你,”裴元白了他一眼,“月考啊期末考啊她还是会出来的,她是自己要一直待在魔兽林里的。” 慕枫放心了。 黎问音点头。 原来是魔兽学姐......也幸好喜欢一直待魔兽林,才能避免秦冠玉的魔爪毒害。 “你们看,他在干什么?”慕枫忽然出声。 黎问音望过去。 她看见本来好端端走在路上的秦冠玉,捡到了一只手帕。 黎问音眯眼一看,手帕是粉色的,较大可能是某个女生落下来的。 接着,就看见秦冠玉拿着那只手帕,不厌其烦地挨个问过路的学生。 最后一个学生给他指了指罂粟院的教学楼。 秦冠玉来到教学楼面前,非罂粟院学生不让进,他就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捧着脸,开始无聊地等人,等啊等,还时不时和路过的认识的学生打招呼。 等了得有一个多小时,一位罂粟院的女生才出来奔向了他。 秦冠玉双手将手帕奉上,脸蛋红了,忽然开始动作特别浮夸地双手捂心口,然后大张双臂,兴奋地说着什么。 这神经动作给那位罂粟院的女生吓了一跳,慌慌忙忙地道了谢后就赶紧走了。 秦冠玉也不计较那女生明显的害怕和失礼,洋溢着一脸幸福,美滋滋地走了。 “看起来......在做好人好事?”黎问音琢磨着评价。 慕枫也说道:“除了最后那两下子有点神经,其他好像也没什么。” 在他们俩热切地讨论的时候。 裴元突兀出声:“难以想象,我们居然在这看他等了一个半小时的人。我感觉我们才是那个变态吧。” 黎问音、慕枫:“......” 嘘,瞎说什么大实话。 —— 无论是小说里还是现实里听说的,秦冠玉都是一个喜欢骚扰女生、对女生过于痴恋的变态。 可是他们跟了一路,看见秦冠玉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偶尔帮忙扶起摔倒的女生,偶尔帮搬运书籍资料的学姐分担重量。 遇见有学姐叫人去帮忙扶梯子挂横幅,他也会二话不说就过去了。 走两步就出手做一件好人好事,对于女生十分热切激情,对于男生也是礼貌谈笑不留余力。 黎问音越跟踪,越感觉自己被光辉照耀到了。 他真的是变态吗?他领口飘扬着看不见的红领巾吧。 慕枫嘟囔:“难怪才入学几天就人缘这么好呢。” 裴元吐槽:“为什么是我们三个进过禁闭室的考察人家。” 黎问音:“......咳。” 她扒拉着树叶子,看着远处正在哼哧哼哧帮忙搬花盆的秦冠玉。 小说里,他是一个痴缠女主的变态......吧? 会有什么背后的隐情吗。 还是秦冠玉的伪装暂时还没露出破绽? —— 秦冠玉拥有一手奇妙的变形魔法,这是从裴元那里得知的。 但是似乎还不稳,毕竟也才魔法学院一年级,曾经学的魔法再厉害也不会精到哪里去。 黎问音就看见,根据一组学生的请求,秦冠玉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实验兔子,任那组学生对他进行魔法实验,控制着兔子秦冠玉上上下下的飞行。 然后秦冠玉自己的变形魔法撑不住了,在空中“砰”一下变回来了,啪叽一下面朝地的摔下来,灰头土脸的。 那组学生连忙向他道歉,说是他们自己的实验兔子不小心死了,听说秦冠玉会变形魔法,才来找他,想完成这次作业。 秦冠玉笑着挠着后脑勺说没事,一脸脏兮兮地调侃说是他自己变形魔法不精的问题。 “哎哟喂。” 慕枫都有点不忍心看了。 他指了指人:“这不看着更像个白痴吗?” 黎问音也凝重起来了。 跟踪了有一下午了,一点秦冠玉骚扰女生的证据没抓到,但是被他一身雷锋精神震撼到了。 裴元看着黎问音:“还要继续跟吗?” “......再看看,”黎问音抿了抿嘴巴,“但是我感觉冠玉学长应该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 秦冠玉的最终目的地是学生会大楼。 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秦冠玉询问了门口两个学生会成员,似乎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呆滞了一会,不行,还是在门口守着等着。 慕枫:“他在做什么?” “因为我骗他的那个谎吧,”裴元出声,“说黎问音犯事关禁闭那个。” 慕枫惊讶:“他真过来等着接人了啊。” 黎问音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一句“总该有人在禁闭室外等着接她”么。 明明这个时候,他们都不认识。 秦冠玉在学生会大楼门口守着,守到天已经黑了,学生会成员快散光了,才失望离开。 秦冠玉彻底离开了,跟踪了一天的慕枫疲惫地瘫坐在地上:“应该可以了吧,反正现在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去学生会问问。” 黎问音从草丛里站出来,催着他们俩离开,自己一溜烟跑进学生会大楼了。 —— 学生会长办公室。 结束了办公,学生会长尉迟权起身,整理手中的资料。 以及等着某个人推门而入。 不出所料,办公室的门果然被推开了,黎问音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会长!——” 尉迟权温柔平静地看着她:“嗯,我在。” 黎问音跑到他办公桌前,两个人就隔着一张桌子,她手掌撑着桌面,问道:“请问我可以问问看某个同学的犯事记录吗?” 尉迟权:“你想问秦冠玉同学?” 黎问音惊讶:“会长你怎么知道?” “早几个小时之后就有人汇报给我,说你和两位学生一起,在跟踪秦冠玉。”尉迟权从一堆文件里挑出了一张纸。 哦莫,居然被发现了。 黎问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看来还是瞒不过学生会,本来她还以为他们的跟踪天衣无缝来着。 也难怪每次学生会都能在她犯事后精准地抓住她,原来早有眼线。 尉迟权挑挑拣拣,整理出了几张纸,理齐递到黎问音面前。 “本来学生会不能够泄露学生隐私,但是黑曜院教学方法特殊,同师学生有权询问同学状况,这是秦冠玉同学的学生档案,你看看吧。” 黎问音低头看着这叠学生档案,伸手拾起,翻看了起来。 她看见了一个,和她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秦冠玉。 第11章 我真该死啊 黎问音对秦冠玉的印象基本来自于小说。 变态、痴缠骚扰女主,又听说他确实对女孩子痴迷,古古怪怪,态度也很夸张,眼见之后,更觉得小说里描述的没错了。 但是现在她在学生档案上看见了一个与她想象截然不同的秦冠玉。 —— 秦冠玉来自一个曾经辉煌过的魔法世家,家里的代表魔法就是变形魔法。 六岁那年,秦冠玉的父母离异了,他和姐姐都归母亲抚养。 他在档案里自述说,亲眼看见了母亲一个人把他和姐姐养大有多么的不容易,女人曾用于折花拂钻的手,被繁琐的家务和工作泡的粗糙生茧。 生茧后的手也很美,但是曾经天真烂漫如少女一样的母亲,却苍老了非常多非常多。 母亲却说,即使这样也从不后悔与父亲离婚。 秦冠玉当时就下定决心,以后想让天下所有如同他妈妈姐姐那样的女孩子永远是天真烂漫的少女。 在十二岁那年,秦冠玉家里惨遭黑魔法师屠杀,母亲和姐姐全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苟活下来的秦冠玉因为会变形魔法,被魔法学院一个教授给收养了,也因此才能入学魔法学院。 他说,自己是幸运中的幸运了。 他说,自己以后都要背负着妈妈和姐姐活着。 「说来不齿,愧对其他美好的女孩子,在帮助她们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的姐姐。」 「想着,要是我的姐姐平安健康的长大,是否会如她们现在一般灿烂。」 「好遗憾当时没能成为童话故事里守护的骑士啊。」 黎问音看到最后,看到档案上附着一张复印的照片,是秦冠玉和两位女子的合照。 女人知性优雅地微笑,女孩拥有长而卷的头发,咧着嘴笑。 长而卷的头发...... 小说女主司薇澜就是长而卷的头发! —— 看黎问音凝着神色老长时间不吭声,尉迟权手指轻点着桌面,轻声道:“入学前学校会进行背调,可以放心相信档案的真实性。” 黎问音表情沉下去了。 她并不是怀疑秦冠玉背景故事的真实性,而是因此忽然清晰地记起来了小说里秦冠玉的桥段。 之所以认定秦冠玉是痴缠女主的变态,就是女主司薇澜发现秦冠玉总是在学校里鬼鬼祟祟地跟踪她。 然后没来由地对她好,司薇澜问他为什么,秦冠玉还总是一副红着脸说“不求回报”的样子,可疑至极。 直到有一次,司薇澜一个人在迷雾禁地里迷失了,寂静的森林里,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尾随着司薇澜,把她吓得不轻。 司薇澜惊慌失措的奔跑,跑太急了就摔倒在地,恐惧地回头看,就影影绰绰看到了秦冠玉的身影,向她伸手。 这个时候,男主时言澈出现了。 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桥段,他二话不说就对秦冠玉施展了魔法将人击退,抱着受惊的司薇澜进行安慰。 本是一个普通的小高潮点,让男女主感情升温的爽文片段。 现在黎问音回想起来,有些难过。 如果,秦冠玉只是真的想无条件帮助司薇澜。 如果,他只是从司薇澜身上看到了自己姐姐的影子,有些寄情的思念,担心她出入迷雾禁林。 如果,他跟过去并不是为了趁人之危,而只是出于担忧,想拉她出来。 那也太悲哀了吧。 小学长,小骑士。 最后,作者并没有描述秦冠玉有没有走出迷雾禁林,作为帮助男女主情感升温的炮灰,之后他就彻底消失在小说之中了。 但是,一个当时不到三年级的学生,没有人陪同,没有男女主那样开了挂一样的魔法能力,凭他自己一个人,还被男主打了,能够走出迷雾禁林吗? 很悲哀,聪明的男女主和主角团们,都不认为秦冠玉那种不求回报的帮助是正常的,肯定掺和了些龌龊的心思,就等着机会伺机而动。 黎问音难过。 更悲哀的是。 就连黎问音她自己,也先入为主地怀疑了秦冠玉。 明明他对自己还什么都没做。 档案上,秦冠玉没有任何犯事记录,反而好人好事功勋卓着,还有不少推荐信,举荐他以后成为学生会成员。 —— “你的神情看起来很不好。” 尉迟权轻轻出声,让黎问音微微回了神。 她苦着一张小脸,撇着嘴眼巴巴看着他。 黎问音想着,若不是学生会长一出场就帮助了她,恐怕她也会认为会长就是书中描述的那种阴戾可怕的大反派。 “会长......我做错事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下来了,无措地看着尉迟权。 “怎么了?”尉迟权走过来,把手放在她脑袋上,“之前你火烧图书馆、剪院旗、制造校园怪谈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自责。” 黑历史又被翻出来了,黎问音尴尬地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点眼泪,无中生有地咳嗽了两声。 哎,好歹让她感怀难过一下呢,会长你也真是的...... 尉迟权温柔地问她:“自责你听信了一些谣言,误会了秦冠玉同学?” “......嗯。”黎问音低头,抠着自己手指头。 “现在出去又不迟,”尉迟权笑着提醒道,“你也没对他做什么。” 黎问音脖子又梗起来了。 是啊,小说是小说,现在是现在。 现在秦冠玉又没入迷雾禁林,司薇澜还没入学呢,黎问音和秦冠玉也还没正式见面。 一切皆有转机! 就让她来改变未来! 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周围所有重要之人的未来。 尉迟权放在黎问音脑袋上的手,能明显感觉到黎问音又支棱起来了。 他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少女快速扔下一句“谢谢会长”就夺命奔跑出去。 该不该告诉她呢。 学生会大楼禁止奔跑,黎问音这次恐怕真的犯事了。 —— 结束了一天的好人好事,秦冠玉在回宿舍前又去了一趟黑曜院教学楼。 他和很多学生关系都不错,唯独和同师的几位交谈甚少,今天还没能成功见到新来的小学妹。 秦冠玉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推开专属于他们几个的教室门,结果,昏暗的教室里忽然亮起了三点星光。 以黎问音为中心,慕枫和裴元一左一右站在两边身后,手中拿着尖端亮着光的魔杖,动作整齐划一。 这是这几天基础魔咒公共课教的魔法,亮光魔法,大概就是能让魔杖尖端往外滋点光,充当一个照明的作用。 秦冠玉愣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 黎问音:“嘘。” 她扬起手中魔杖,倒数着:“三、二、一!” 开始起舞。 黎问音站着c位,旁边两个人跟着她的动作给她作陪。 她挥舞着魔杖,滋着光活像一个仙女棒一样的魔杖,起到一定造型上的作用。 黎问音闭眼睁眼闭眼,忘我地进行舞蹈,舞蹈看起来怪怪的,非属任何种类,动作幅度不大,但是生动有趣。 这是黎问音临时自编杂糅的宅舞,她给它取名为“道歉之舞”。 苍白单薄的语言还是难以体现出黎问音对秦冠玉学生经历的深深感怀和深深愧疚。 话不多说,都在舞里了。 三个人在黑暗的教室里整齐划一地挥着发光魔杖起舞,彻底给秦冠玉看傻了眼。 最终,一舞毕,教室灯大亮。 黎问音鞠躬谢幕。 慕枫捂着红透了的脸:“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裴元麻木着一张脸:“全是黎问音的主意,我是被迫的。” 秦冠玉看得挺开心的,拍手鼓掌,赞叹:“厉害啊,厉害。” 黎问音拉扯了他们俩一下:“还有一句话呢,我数三二一,齐声说。” “真的要说吗......”慕枫红着脸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不假辞色:“那当然!” 裴元已经放弃抵抗:“那来吧。” 秦冠玉很给面子的屏息凝神的认真等待。 紧接着。 三、二、一。 黎问音慕枫裴元同时向他伸手,并且振声大喊:“七天之期已到,恭喜秦冠玉出院!龙王回归,你一声令下,我等必将为你肝脑涂地,奔赴战场义不容辞!” 秦冠玉:“?” 怎么感觉刚出了校医院,又进了精神病院。 —— 他们这一出,但凡来的不是社交达人秦冠玉,随便换个人都得脚趾扣地地失声尖叫着逃跑。 结束完表演,慕枫捂脸呻吟,裴元扶额叹息。 唯有黎问音,一身不要脸的刚强无畏,可以正常回答秦冠玉的疑问。 “精彩绝伦的一场演出,”秦冠玉很是捧场地一直鼓掌,好奇地看过来,“小音音,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吗?” 黎问音把今天他们三个跟踪他的事坦白说出去了,也坦诚交代了自己先前怀疑秦冠玉是个变态痴汉的事。 然后她解释了一下,刚才那个舞是“道歉之舞”。 黎问音发表谢幕陈词:“人类的交流真是多姿多彩妙趣横生啊。” “是你太奇怪了吧!哪个正常人类道歉的时候跳舞的啊!”慕枫嚷嚷。 他脸皮儿薄极了,早就红的里外熟透,活像一颗苹果。 “跳都跳完了才说这个,”裴元面无表情地吐槽,“慕枫,其实你嘴上抗议,心里喜欢的不行吧?” 然后他们两个就嚷嚷着吵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秦冠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怀疑我啊,那没事了。小音音,我还以为你还在禁闭室里,想着明早去学生会给你求个情呢,我想着我做的好事挺多,没准可以替你抵消一点惩罚。” “咻” 黎问音的良心中了一箭。 “咳咳,”黎问音清了清嗓子,“一点小误会,解除了就好了!以后都是好同学。” 对了,秦冠玉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校服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黎问音打开一看,是一只镶嵌着珠宝的发夹。 秦冠玉说道:“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个吧......听说你因为特殊生的身份,遭到了不少的冷眼排挤,这个送给你,希望他们少因为家世就看不起你。” “咻咻” 黎问音的良心上又被射中两箭。 慕枫和裴元在旁边看乐子。 但秦冠玉也没忘了他们。 他又拿出两个盒子,分别送给他们两个。 “这个是给你们的,一直想着等到我们正式齐聚见面的时候再送。” 送给慕枫的是一把魔尺,知道慕枫喜欢画阵但是苦于绘画暂不得精,送他一把魔尺助他画阵速度更快,施法更容易。 “啊、谢,谢谢......” 慕枫诚惶诚恐地接过了魔尺,表情复杂。 完了,今晚回去得愧疚的睡不着觉了,就算睡着了也得惊醒过来扇自己两巴掌说真该死了。 送给裴元的是一本稀有魔咒藏书,听说裴元看似问题学生其实很好学上进,于是赠家中藏书,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裴元表情也很复杂。 他内心稍微有点后悔刚刚他在跳“道歉之舞”的时候划水了。 难怪秦冠玉人缘好呢。 “还有虞知鸢学姐,”秦冠玉有些遗憾,“真可惜,我问过了,她基本不出魔兽林,见面礼只能下次给她了。” 黎问音听着他都准备这么多了,忍不住问一句:“你不会也给巫鸦老师准备了吧?” “当然啊。”秦冠玉回答的很快。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巫鸦老师是要指导咱们六年的良师,沉稳靠谱,我当然也得给他准备礼物,已经送过了,是一副单片眼镜,正是他现在戴着的那个。” 他们三个人同时沉默。 原来那个单片眼镜是他送的啊...... 瞅一眼秦冠玉开心笑着理所当然的样子。 回想一下他们自己经常有事没事质疑一下巫鸦老师的不靠谱,还背后说人坏话“捡破烂的”。 秦冠玉,人真好啊...... —— 一些出身魔法世家的学生,在入学魔法学院前,会提前表明一下自己理想的学院。 秦冠玉先前的理想就是罂粟院。 因为妈妈就出自罂粟院,姐姐曾经的愿望也是入学罂粟院。 罂粟院虽以女学生着名,但也是有少数男学生的,有人猜测能被分配进罂粟院的男学生,家世背景多多少少都是母系主导、以女为主。 秦冠玉条件应该符合,却是被分到了黑曜院。 因为罂粟院还有一个重要的要求。 野心。 而秦冠玉,没有野心。 母亲和姐姐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就是希望他快乐的活下去,在养他的教授替他报仇之后,他就永远贯彻着这句话。 快乐,无惧,成为你们留在世上的眼睛,好好地活下去。 第12章 一不小心做了个听音剂 巫鸦老师的第二堂课。 这次,集齐了四傻。 四个人在教室里吵吵闹闹地争辩秦冠玉缺席的那堂植物魔法课到底要不要补交作业。 裴元持否定态度,认为秦冠玉在住院,有合理的理由。 慕枫不服,认为现在秦冠玉出院了,可以缓慢一点学,但是不能不学植物魔法。 “你就是心里不平衡只有你一个人丢脸。”黎问音一针见血地点破。 慕枫脸红了一把,支支吾吾:“那、那也不是我一个人啊,你个搞出那么大豌豆射手的人,怎么还说起我来了。” “我最后成功了啊!” 黎问音骄傲梗脖子。 “现在学生会长办公桌上就有我的魔法植物。” 指那盆硬塞给会长的向日葵。 如果会长还没把它处理掉的话。 “这么厉害?”秦冠玉投来仰慕的目光,“我好想去见识见识。” 黎问音一拍他的肩膀:“好!今天下了课我就带你去见识。” 秦冠玉非常捧场地给她鼓掌,并且永远给以“哇塞”“厉害”的赞叹,情绪价值拉满。 吹的黎问音越来越膨胀,自信满满地拍胸保证一定要让秦冠玉看个够。 “小心牛皮吹过头。”裴元锐评。 慕枫:“上次你这么自信,下一秒转角遇见南宫学长。” 黎问音:“......” 她指指点点:“你们两个,就是嫉妒我的才华。” —— 巫鸦推门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就讨论的热火朝天了。 他讶异地扶了扶单片眼镜。 “你们关系挺好的呀?” 四个人立马安静下来了。 第二堂课,教的是调试魔法药剂。 又是一种创意魔法,具体效果不知,但一定和五感有关,巫鸦决定临时给它起名为五感魔法! 裴元托腮吐槽:“真的好不靠谱......” “安啦,”慕枫很乐观,“我们更不靠谱。” 这个......裴元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黎问音说道:“这么宽泛?具体那种感官都不知道吗?” “黑曜院的创意魔法精髓之一便是变幻莫测、‘心想事成’,发挥空间足够自由,不同的学生使用同样的咒语,效果可以截然不同。” 巫鸦乐呵呵地说。 “这就是黑曜院的无穷魅力呀。” 但也必须得是“心想事成”,如果本身想做的是千里眼药剂,做出来的是顺风耳药剂,那么就判失败。 而且得稳,不能一会儿是千里眼一会儿是顺风耳的,就会被判效果不稳定,还是失败。 总而言之还是很需要学生自身的能力的。 黎问音磨掌擦拳地开始用巫鸦老师分发的试管调试了,再最后握着调试好的药剂输入自己的魔力。 这不得试试那个? 就是那个...... 吐真剂! 可以让人说出真话的药剂,言语似乎不在五感之中......但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黎问音完成了,最后做出来一瓶绿色的药水。 看她做的那么快,慕枫忍不住凑过来问:“你这是什么?” “吐真剂,”黎问音转头看了看他们,“谁来帮我试试效果。” 其他三个人都安静了。 吐真剂啊..... 巫鸦老师很惊喜。 “如果按照传统魔药学来调制,这是很难的魔药呢。” 确实,有关五感的魔药在传统魔药学上拥有精确对应的配方公式,可以通过传统魔药学来达成,但也可能通过黑曜院的创意魔法来达成。 二人区别就是,前者是拿圆规测量仪等精确仪器来画圆,确保画出来的一定是圆,但就复杂繁琐很多。 后者是自己徒手画个圆,可能是圆,也可能是方的,简单很多,但不稳很多,全靠个人能力和控制力。 不过也因此,黑曜院学生拥有掌握跨级魔法的机会,但也太过考验个人能力,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 “谁来试?”黎问音看他们都沉默了,再次提问。 无人应答。 虽说知道在原料无毒的情况下,魔法效果再奇怪也不会有毒,但是吧...... 毕竟黎问音是能种出巨大豌豆射手的人,嗯...... 而且万一真是吐真剂,他们不小心说出个什么来,恐怕要被这几个笑话到毕业。 “一群怂货,”黎问音哼了一声,“我自己试。” 黎问音大着胆子喝下了自己做出来的绿色药水。 那一刻,她感觉世界都变了。 —— 耳朵从来没有这么清明过。 【她怎么不吭声了?完了,不会做成哑药了吧,还好我刚刚没有要帮她试。】 慕枫的声音。 黎问音朝慕枫看过去,发现慕枫并未开口说话,闭着嘴巴紧张地看着黎问音,翘首以盼一个结果。 【希望这次我能做好一点,拿一次作业第一。】 裴元的声音。 黎问音又看向裴元,发现裴元也没有张嘴!凝着表情在想什么。 【小学妹这是怎么了?坏了,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我在校医院那里认识一些人......】 秦冠玉的声音! 黎问音彻底兴奋。 吐真剂似乎做成听音剂了,她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 她赶紧扭头去看巫鸦老师。 【果然,最应该注意的就是黎问音么。】 黎问音:“?” 什么? 下一刻,巫鸦似乎意识到什么,笑眯眯地往后退了两步,黎问音就听不到他的心声了。 巫鸦笑着问:“小音音应该感受到效果了吧?不妨说说看。” “不是哑药。”黎问音瞅了眼慕枫。 “学长也不必担心我,暂时不用送到校医院。”她又看了看秦冠玉。 二人惊讶,黎问音仿佛能听到他们心声一样,直接和他们对话! 慕枫张大了嘴巴:“黎问音,你不会、你不会调出了......” “没错!”黎问音骄傲,“现在的我,可以听到你们的心声。” 慕枫担惊受怕。 【卧槽,那我十岁那年尿床后被爸妈追着打,光屁股到处跑,跑去了猪圈,被一鼻子拱飞这件事,岂不是要被她给知道了?】 “......”黎问音无语地看着他,“慕枫学长,你现在不想,其实我是听不到的,为了保全你的面子,你十岁的黑历史,我就不说了。” 【完蛋!她是真的听得到!】慕枫大惊失色。 【......厉害】 裴元认真思考。 【听心音的魔法不管在传统魔咒学还是传统魔药学上,都是五六年级才能够学习的内容,她现在就能够用出来了,黑曜院创意魔法的潜能这么大吗......】 黎问音朝裴元笑了笑。 “你们也赶紧试试。” —— 慕枫想做的是千里眼药剂。 很显然,他失败了。 黎问音亲眼看见他的双眸逐渐涣散,拧成了一个斗鸡眼的模样,用力想看,但看不清。 “天黑了吗,谁把灯关了。” 黎问音深深叹了口气。 “他这个眼瞎的症状会持续多久?”裴元问巫鸦。 巫鸦摸着自己下巴看了看:“看他使用了多少魔力了,他使用了一半魔力,还有魔法阵加成,恐怕得持续一整天了。” “什么?——”慕枫听见了,“我不应该是千里眼吗?——” 黎问音:“你这是瞎了眼。” 有这么个反面例子在,裴元和秦冠玉有些不敢试了。 裴元想做的是放大听觉的魔药。 秦冠玉想做的是放大味觉的魔药。 想是这么想,具体做出来是什么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要不,”裴元向秦冠玉提议,“我们换着试试看?” 秦冠玉点头:“可以。” 自己的不是很敢尝试,对对方倒是有了些没来由的信任,觉得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结果裴元感觉自己听觉被放大了,秦冠玉感觉自己味觉被放大了。 怎么不算一种得偿所愿。 两人陷入沉默。 —— 黎问音又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用四分之一的魔力,可以做出来效果持续半个小时的听心音药剂。 听心音药剂是她最拿手的,后来她又尝试了其他效果的五感药剂,皆是参差不齐的失败品。 最后一身魔力用光了两次,也只有三瓶听心音药剂和一堆失败品。 她算是他们四个里表现最好的了。 慕枫又倒腾了两次,现在他人又眼瞎又耳聋。 裴元和秦冠玉没做出一瓶符合自己预期效果的药剂。 魔法之路道阻且长啊。 —— 但既然学会了听心音药剂,不好好用用,可就太浪费了。 她兴致勃勃地在校园里逛,可以听见自己十步之内所有人的心声,到处八卦着玩儿。 【哎,怎么办,昨天的魔法史测验要是又不过怎么办,我肯定要被班长骂了,不过还好,我做了弊,偷偷抄了左手边人的试卷,只要她过了,我肯定没事......】 黎问音一扭头,看见声音来源是一位橡木院的二年级学长。 【哼,我抄了她的,算我给她面子的了,谁叫她是一个穷酸的特殊生,除了测试成绩好点,简直一无是处,我是在发挥她的价值!】 那位翠绿校服的学长严肃着一张脸快速地行走,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心声正在被窃听。 “嘿,学长!” 一声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黑曜院的女学生,本就心事重重,被打扰了自然神色不好看:“有什么事吗?”语气也不怎么样。 黎问音低头一指:“学长你鞋带散了。” 橡木院二年级生低头一看,鞋带果然是散了。 “哦,其实我注意到了,不需要你的提醒的。” 他还是没什么好气。 【奇怪,鞋带怎么会散,我记得我出教室的时候系过一次了啊。】 黎问音不吭声。 那当然是因为就是她踩的啦。 重新系好自己的鞋带,他又心事重重的走了。 他的背后,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贴上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我昨天的魔法史测验抄袭了!快来抓我略略略?(???)?」 他没有走出多远,就被白校服的学生会成员请走了。 黎问音在原地笑的乐不可支。 —— 【魔兽林那边又异动了,最近我还是不要过去考察了吧】 【完了,听说魔兽林那边又有魔兽伤人事件,可我选修的魔兽课作业还没完成,这该怎么办啊】 【为什么要挑现在这个时候异动!我就不该为了学分去选修魔兽学,又难又麻烦!】 魔兽林?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跑开了。 在明年女主司薇澜入学的时候,魔兽林已经被学校给封禁了,魔兽课也被暂时取消了,原因就是往年发生了魔兽伤害学生事件,还很严重,所以封禁了魔兽林。 在司薇澜二年级的时候,因为要研究尖啸魔药赢得比赛,在男主时言澈的带领下,主角团们大着胆子探索了被列为禁地的魔兽林。 进入魔兽林之后,主角团遇到了在魔兽林里为祸一方的魔兽——厄喙羽王,主角团合力击败了厄喙羽王,赢得了沧海院院长的盛赞。 听说,这只厄喙羽王就是曾经伤害了魔校学生的魔兽。 处理了这只厄喙羽王,魔兽林解禁,主角团们也一举成名。 这其中的疑点其实非常多。 封禁了一整座魔兽林,就只是为了困住一只厄喙羽王? 其他人在干什么?教授们老师们还有学生会,都没有任何行为吗? 明明封禁了的魔兽林,主角团是怎么阴差阳错就探索进去了呢? 现在魔兽林还没被禁,也就是说魔兽伤人事件还没发生,但是已经听说魔兽林那边有了些异动...... 黎问音想着,自己那位还没打过照面的学姐虞知鸢也在魔兽林里。 现在,距离司薇澜入学还有一年,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 黎问音觉得自己得去看看。 —— 从黑曜院教授办公室出来后,巫鸦手里捏着一叠资料,他饶有兴味地一边走路一边看。 单片眼镜在灯光的辉映下反光,看不清他的眸色。 巫鸦目光一瞥,看见了蹲守在台阶上,用手指百无聊赖在地上画圈的黎问音。 听到背后有声音,黎问音猛地扭头,高兴喊道:“巫鸦老师!” 巫鸦有些诧异:“小音音,是在等我?” 第13章 我的魔兽学姐 “老师,我想去魔兽林,有什么办法吗?” 黎问音蹦起来,两眼放光芒,向巫鸦投射过去无法拒绝的可怜目光。 “......”巫鸦老师为难地看着她。 “先不提这个,小音音,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听了一路的心声,”黎问音自豪道,“听说了老师在这里,一路追来的。” 巫鸦诧异地微微眯眼,笑着摸了摸她昂起的脑袋:“很厉害哦。” 听心音的魔法之所以是要等到五六年级才能学习,一是考虑到魔法难度,二是考虑到学生身体素质、魔力阈值。 在一定范围内,可以听到周围所有人的心声,人的心声纷繁杂乱,极易干扰听音者的内心和造成魔力紊乱。 在这样的情况下......黎问音却能够敏锐直接地找到繁乱心声中有用的信息,全然不受干扰。 真是厉害,让巫鸦真是越来越大开眼界了。 “想进魔兽林,要参加魔兽学考试和魔力评估,拿到魔兽林准入证之后,才可以进去哦。”巫鸦老师笑着解释道。 “这也太麻烦了,”黎问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老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也有。 有老师带着的话,可以进去。 但是不巧,巫鸦这几天正好有事,恐怕不能陪同她一起。 巫鸦问道:“小音音为何忽然想进魔兽林了?” “呃......好奇,”黎问音转了转眼睛,“好奇虞知鸢学姐在里面做什么。” “嗯......那行吧,正好可以请小音音帮我一个忙。” 巫鸦老师拿出几张卡片,递给黎问音。 “这是临时准入证,拿在手上,就可以进去,不过有一个条件。” 黎问音高兴地接过卡片,发现有好几张:“什么什么?” 巫鸦老师神秘莫测地笑着。 “你要和我手下其他几位学生一起去。” 黎问音:“啊?” 那几个憨蛋? “还有一件事,”巫鸦老师眯着眼睛笑着,“小鸢鸢的公共课缺席很多次了,希望这次你进去能够劝她出来。” “希望小音音不要让我失望哦~” —— 不要让我失望哦~ 黎问音拍着胸脯保证了一定能完成,但话是这样说,真正要做起来,犯难了。 不正经的老师,不靠谱的学长,逃学的学姐,破碎的她。 黎问音怀抱着临时准入证回黑曜院的时候,就一门心思地在想该怎么做。 推开教室门,只见慕枫这个二傻子兴冲冲地闪现到他面前,睁大一双眼睛闪耀光芒着看着她。 “黎问音你回来了!” “你怎么了?”黎问音苦着一张脸瞅他,“眼瞎治好了?” “哼,小看我了。” 慕枫一脸嘚瑟地摇晃了下自己手中的小瓶子,臭屁的样子感觉尾巴可以摇到天上去。 “何止,你猜怎么着,我成了!我练成了我的药剂!” 黎问音看他:“怎么说,你练成什么了?” 慕枫就等她这一句话了。 他猛地一伸手,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小瓶子,然后霍然一抖手腕,昂首一口灌下去。 黎问音心想他前戏还挺多。 紧接着,慕枫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随着手指慢慢挪开,眼睛慢慢睁开。 他的瞳色改变了!变成了血红色! 慕枫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嗯哼哼地一直嘚瑟地抖着肩膀,浑身上下写满了“我简直帅的惊人”。 黎问音:“......” 哇塞。 等这个弱智丢脸表演完了,裴元才从旁边走过来,冷不丁地解释道:“他成的这个是改变瞳色的药剂。” “看出来了。”黎问音凝重。 她想着自己在思考怎么解决学校未来隐患,探索魔兽林的奥秘,让厌学的学姐迷途知返。 而她的学长。 正在兴奋于自己制成了改变瞳色的药剂。 这怎么不悲伤。 “怎么了。” 裴元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垮着个脸。” “是啊,黎问音,这都不像你了,”拥有了血红双瞳的慕枫好奇看过来,“按往常,你是要和我一起兴奋才对。” 黎问音:“?” 她平常那么有病吗? “小音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秦冠玉也在,围过来了。 “其实,”黎问音看了一圈他们三个人,将自己怀中的临时准入证拿出来,“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一趟魔兽林。” —— 黎问音把要去魔兽林里找学姐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刺激啊,我早就在各种图书里知道魔兽了,还一直没亲眼见过呢。”慕枫很是兴奋,磨掌擦拳,跃跃欲试。 “巫鸦怎么想的?”裴元皱眉,“把临时准入证给我们这群一二年级的学生?” “既然是为了劝学姐回来学习,我赞成。”秦冠玉点头。 黎问音左看右看。 “好,全票通过,明天下课就出发魔兽林!” “?”裴元撇嘴,“黎问音你又把我给无视了?” “哎,小学长。” 黎问音故作深沉地一胳膊挎在他脖子上,循循善诱:“机会不可多得啊。” “裴元你担心什么,”慕枫挺着个胸,邦邦拍了两下,“我们几个都在呢。” 裴元无语地盯着他那个血红色的双眸。 “就是因为你们几个都在。” —— 魔兽林外围来了四个呆头呆脑的低年级学生。 为首的一个是开学以来因为搞事能力和进禁闭室次数而小有名气的女孩,后面跟着她的三个同学。 “不出我所料,来这里的果然都起码是二年级以上的学生了,二年级的都得是老师带着。” 裴元双手环胸跟着,没什么好气地打量着周围对他们议论纷纷的人。 黎问音扭头问:“虞知鸢学姐不就才二年级吗?她已经常住魔兽林一年了呢。” “学姐是魔兽学的天才,”秦冠玉笑着给她解释,“家族经营也和魔兽有关。” 那难怪......黎问音点点头,又问:“那为何学姐不是由魔兽学的教授专门带啊?我们黑曜院没有魔兽学教授吗?” “这个,听说去年教师择生时,是有一位魔兽学教授要收她入门下的,”秦冠玉想了一下,“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收成,轮空一年,最后和我们一起成了巫鸦老师学生。” 秦冠玉说着说着,看向裴元:“裴元是二年级学长,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黎问音好奇的目光投过去。 裴元没看他们,冷不丁来了一句:“不清楚,我每天处理自己的事就很烦了。” 黎问音遗憾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我们黑曜院真是一群奇葩。 —— “天哪,看名牌,是一年级学生?” “一年级学生来这里干什么,最近魔兽林戒严,连我都要掂量着进不进去。” “是黑曜院学生。” “黑曜院学生倒是不奇怪了,他们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一年级学生真的可以进魔兽林吗?好像也没有指导老师带着他们。” “选择这个时候进魔兽林,真不知道是勇敢还是蠢。” 他们四个人,就在这一群纷繁质疑的议论声和上下打量的目光中,似四只招摇过市的企鹅,一摇一摆走向魔兽林的入林关口。 守着关口的是两位四年级的橡木院学长。 在他们质疑的目光下,为首的黎问音掏出四张临时准入证。 经过两位学长反复且不可置信的检查,临时准入证居然是真的而非造假,只能一脸诧异地放了这四个人进去。 四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不可思议,没想到入学没满一个月,我就能进魔兽林了。”对于慕枫来说又是一场全新且值得期待的体验。 黎问音:“都快一个月了?” 这么快,感觉她前不久才刚入学。 “是啊,下周就要月考了。”裴元捏着魔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哦不,他不说黎问音都快给忘了,还有月考。 这个魔法学院,什么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样样俱到,每个月初,还会举行一次四大学院的升旗仪式,要求早晨六点钟,众学生集齐,升院旗,唱院歌。 可以说是五毒俱全,勾起了刻在黎问音骨子里的一些痛苦的上学回忆。 考试不仅有单人考试,还有团队考试,进行学院比拼,黑曜院倒是有先天优势,自然成团组队。 但是他们这几个人嘛...... ——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秦冠玉忽然出声,拉回了黎问音的思路。 黎问音竖着耳朵一听,听到了一些动物的嘶鸣声,多集中为鸟雀的声音。 乍一进来看,魔兽林与寻常森林无异,普通的松鼠小兔子也有,没有亲眼见证,还是很难想象这里栖息着许多被圈养的魔兽。 黎问音关注点却是这里环境很好。 山青水绿,树木枝繁叶茂,花草茂盛,小溪潺潺,全然一副春意盎然,美好的热带雨林的样子。 可是小说里描写的魔兽林完全不是这样。 小说里的魔兽林多以藤条荆棘枯树枝为主,腐朽的枯草和污泥浊水到处都是,根本看不清路,需要手动点火,才能寸步寸步小心前行。 前行还得小心草丛缝隙虎视眈眈的兽眼,未知与危险并行。 黎问音很难把自己眼前的这片魔兽林和小说里描写的那个魔兽林联系在一起。 距离小说主角团探索这里,也才短短不到三年,这期间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巫鸦老师说,这个临时准入证上面附加了传送魔法,如果遇到危险,就把它折了,就可以立即把我们送回黑曜院内,”黎问音说道,“学长们,你们可要看好了这个证。” 裴元听言,把临时准入证往怀里藏了藏,问黎问音:“他有没有跟你说虞知鸢学姐具体住在哪里?” 黎问音:“学姐的住处不固定,但是想要找到学姐,有固定的办法。” “是什么,黎问音你快说呀。”慕枫怂恿道。 “咳咳。” 黎问音清了清嗓子,撸起了袖子,猛地张开双臂,岔开双腿,蹲了个马步,蓄足了力气,将双手围作喇叭状放在嘴边。 其他三个人见她这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等着她又要干什么大事。 黎问音万事俱备,直接张嘴大喊。 “虞——知——鸢——同——学——,你的魔药课又挂——科——啦——” “又挂科啦——”、“又挂科了——”。 黎问音喊的声音足够大,在林里喊出了回声,这声音一层层波浪似的传了出去,足够惊天动地。 也成功震慑到了在场的其他三个人。 慕枫震惊:“如此简单粗暴,让人听之心脏骤停。” “巫鸦教的?”裴元诧异问道。 黎问音点头。 巫鸦老师是这么跟她说的,若是一时半会遇不到虞知鸢,就这么喊,保证她不管在魔兽林的哪个角落里干什么,都得立即出现。 秦冠玉赞叹:“很直击心灵的一招。” 黎问音:“过奖过奖。” “咻” 一支由魔力淬成的箭倏地射到了他们的脚边,箭头插入地里后就消散了。 黎问音他们四个人同时顺着方向昂首看去。 看见一个英气又干瘦的少女站在树枝上,以魔杖为弓,正是刚才射箭的人。 她脑后落着长长一根可至膝盖的麻花辫,随猎风扬起,似那淬了毒的蝎尾钩,脸上有较为明显的两只黑眼圈。 少女身穿着的是黑曜院的校服,左侧后摆处裂损出了一个长而细的口子,衣摆飘起来乱舞,似乎有些生气。 她顶着眼黑圈瞪着底下的四个人,闭着嘴不闻不问。 “虞知鸢学姐——是你吗?” 黎问音首当其冲大着胆子向树上的人打招呼,挥起手臂。 “我们也是巫鸦老师的学生,我们是来请教你的!” 她扬着个大大的笑脸,情绪非常饱满。 树上的虞知鸢被喊话喊的一愣,气消了定睛一看才反应过来竟然来了四个人,扶着树干退缩了一步。 眼神慌乱,晕人症犯了,握紧了魔杖,转身就跑。 “嗯?” 黎问音和其他三位学长面面相觑了一下。 黎问音:“追!” 第14章 魔兽林劝学之旅 “学姐学姐,你跑什么呀,我们真的是巫鸦老师手底下的学生,你的同学!” 虞知鸢头也不回地踩着树枝跑。 “学姐——我听说你魔兽学很厉害,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请教你呢——学姐?” 虞知鸢惊慌失措,吓得脸都白了,完全不敢回头看。 “学姐——我说你挂科是骗你的,巫鸦老师教我这么说的,不是我的意思!” 虞知鸢快跑到头了,面前是一片澄澈的湖,距离她最近的下一棵树都在十米开外了,她站在树枝上,尴尬地卡着,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们。 黎问音带着三个人一路跑过来,现在她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虞知鸢的样子。 这个几近昏厥的状态,这个见到人就犯头晕的症状,这个恐惧的眼神。 黎问音知道了。 虞知鸢学姐,恐怕是一位社恐人士。 —— 经过一番商量,他们派出了黎问音一个人前去和虞知鸢学姐交涉。 考虑到他们中只有黎问音是女孩子,还有黎问音是最厚脸皮不依不饶的那个。 将希望全寄托在小学妹身上。 但是树上的虞知鸢对这位爬树爬的异常熟练、窜的飞快的小学妹,感到非常之恐惧。 她瞪大了双眼,颤抖着眸心往后退,呼吸都凝滞了,等着看黎问音要对她做什么。 黎问音爬上来后,抱着树干看着虞知鸢。 “学姐,你知道一只名为厄喙羽王的魔兽吗?” 那只被小说主角团处理了的厄喙羽王,若是能在它伤人前先检举揭发出来,是不是能够避免一些魔兽伤人和魔兽林封禁的惨案。 虞知鸢凝固了一下。 她低眸仔细思考了一番后,轻轻摇了摇头。 “学姐......很喜欢魔兽吧?” 黎问音眼睛黑溜溜的亮亮的,湿乎乎地看着她,像一只眼巴巴望着的毛绒小狗。 站在树枝上的虞知鸢怔了一下,犹豫且警惕地点了点头。 黎问音刚才爬还没什么感觉,真爬上来了,反而有点恐高了,紧巴巴地抱着树干,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虞知鸢。 “我听说......公共课缺席太多,会留级,严重了还会退学.......巫鸦老师说学姐你已经半个学期没有去上过公选课了,如果学姐想长久的学习魔兽学,还是去上一下......” 然后就是估摸着时间,很有可能即将要发生魔兽伤人事件了,黎问音有点担心学姐会被伤到。 虞知鸢往后退了退,听到这话,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离开魔兽林的。” 黎问音的遗憾溢于言表。 “学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虞知鸢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离开吧。” —— 黑曜院教室。 “既然利弊都说清了,她都那么说了,也没必要硬要劝她回来了吧。”裴元倚着桌边,没什么好气地说。 秦冠玉帮忙分析:“兴许学姐有自己的苦衷?” “有苦衷也是她自己的,她都那么坚决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从魔兽林回来后,裴元的脾气似乎就不是很好。 慕枫拱着脑袋,他没什么主见,觉得都行,就看了眼黎问音:“黎问音你觉得呢?” 沉默了良久的黎问音忽然出声:“学姐说和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怎么和她找共同话题呢。” “学姐学姐,”没什么好气的裴元抬手轻轻敲了敲黎问音的脑袋,“脑袋里都是学姐,我们呢?” 黎问音捂着自己的额头,昂首问裴元:“学长,你的五感魔法作业进行的怎么样了?我打算就交听心音药剂了。” “还没有灵感。”裴元收了手,复杂着目光看着她。 黎问音一听这话,立即兴奋起来,咧嘴一笑,竖了个大拇指:“那不是巧了吗,正好一起去魔兽林找找灵感。” “......”裴元无语地看着她,“你的心思是什么一眼可知。” “诶,话怎么能这么说,不仅是要劝学姐回来上学,我还想好好看看魔兽林呢。” 黎问音跃跃欲试地想多搞点事,纠缠学姐算得了什么,南宫执那张臭脸都被她烦过呢。 “要不这样,我们约定好四天......啊不三天,再试三天,要是还不成,就放弃,好不好?” 裴元勉为其难地点头。 “裴元你可真好哄。”慕枫津津有味地开口。 裴元一脸不爽地瞪他一眼:“你又有什么问题?” “黎问音你看我,”慕枫张开自己双臂,一个滑铲扑过来,“都不需要哄,一直都很支持小学妹。” 裴元:“......” 神经。 秦冠玉摸着自己的下巴凝思:“小音有什么好点子吗?” 黎问音还真想出来一个。 她神神秘秘地招呼着这三个人靠近,悄悄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 虞知鸢坐在一棵大树底下,靠着树干编着手中的草环。 手指被草尖戳破了血,她目光没有放在草环上面,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对那个女孩子说话似乎重了一些,她说她是巫鸦老师的学生,也是好意来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见外了。 虞知鸢记得少女湿漉漉的眼神,很像她所熟悉的小兽被舔舐时的眼神,看得虞知鸢会心塌下去一块,回想起来,有些不忍心。 她是巫鸦老师派来的...... 巫鸦这是清楚虞知鸢不愿让人来管她,所以派来了这么一个她没办法太过抗拒的人吗。 不过...... 自己昨天也那么不悦地让人走了,她应该也不会再来了吧。 “嗨,学姐,别来无恙啊。” 一个人影突然从头顶上冒出来。 没错,头顶。 虞知鸢整个人被惊的一抖,手里的草环被惊掉了,看见黎问音整个人倒吊着冒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朵玫瑰花。 或许是嫌横着叼玫瑰刺扎嘴,她还很是聪明地竖着咬。 “你......”虞知鸢惊恐地看着她。 黎问音把嘴里的玫瑰花摘下来,笑着说:“我想和学姐探讨探讨鸟兽的奥秘。” “你是又来劝我的吗?”虞知鸢深呼吸之后坚定地回答,“我是不会离开魔兽林的。” 说完,虞知鸢就捡起了草环,准备起身离开了。 倒吊着的黎问音赶紧伸手去拦。 “诶!学姐,今天我们不谈学业,只谈风月,来一起聊聊魔兽的奥秘探索魔兽的奇迹呗,别走呀——” 虞知鸢抿唇不想搭理,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这样......不会不舒服吗?” “不会啊。” 在空中维持着倒吊姿势好久的黎问音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裴元学长研制出了体感互换的魔药,现在的我和学长的痛感是互换的,我完全没事的呀!” 虞知鸢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疑惑。 那这么说,那位裴元学长呢......? —— 距离黎问音她们两个不远的草丛后面。 三位少年鬼鬼祟祟地窝在这里偷窥。 “小音说学姐不太喜欢和人交流,让我们不要跟过去,有什么是可以远程辅助的吗?” 秦冠玉手指扒拉着树枝,努力看清她们那边的情况。 他还心想着女孩子们聊天交朋友的画面真养眼啊,真希望学妹能破冰成功,和学姐打好关系。 “不用担心,裴元已经把体感互换魔药给黎问音用上了,”慕枫拍着胸脯自豪着不是他的功劳,“就算黎问音摔下来也没事,疼不到她的。” 裴元漠着一张脸站在旁边:“我现在居然都习惯藏在草丛里尾随人了。” 慕枫嘻嘻哈哈:“一回生二回熟嘛。” 秦冠玉没听明白:“什么?” 裴元和慕枫一问一个不吱声。 过了一会儿。 裴元有些站不住了,晃了一下身子,抬手扶住树干,拧眉,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你怎么了?”慕枫扭头去看他,“不会吧裴元,虚了?” “你情况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秦冠玉建议道。 裴元倔强地硬气道:“不用,我......” 话都没说完,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来,还好秦冠玉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慕枫被吓了一跳,看看裴元又看看远处的黎问音。 “完蛋!裴元站着脑充血昏倒了!” 突发意外让草丛后的几个少年炸了锅。 “我现在就开始画阵给你补充体力,裴元你挺住啊!你挺住啊!” “我我我,我该干什么,学长你没事吧,等一下,我想想课上学的疗愈魔法......” “坏了,线画歪了,裴元你撑住啊,秦冠玉,你快给他一巴掌看看人还在不在。” “真的要打吗?” “打!” “啪!” 裴元有气无力地嘶吼:“你们有病啊,当务之急,赶紧派个人去叫黎问音别吊了快下来......” “哦对对对。” —— 第二次劝学计划,宣告失败。 四呆瓜小分队在自己的教室里开展又一次作战计划。 因为害得裴元脑充血晕倒,黎问音现在勤勤恳恳地在照顾裴元,给他送毛巾倒热水嘘寒问暖的。 “你的共同话题找的怎么样了?”慕枫趴在桌子上问她。 “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她还是不理我,”黎问音一琢磨,“可能是不信我真的想和她聊魔兽。” 裴元喝了一口热水:“下次别倒吊了。” 为裴元的命着想一下谢谢。 “也是无奈之举嘛学长,”黎问音满怀歉意地看向裴元,“正常出现,学姐都不让我靠近她。” 秦冠玉提议:“需不需要我去问问我认识的略懂魔兽的几个朋友?” “不用劳烦学长了,”黎问音鬼点子又来了,“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三个人看向她。 —— 这天,虞知鸢正在喂树上的松鼠。 感觉到有人靠近,虞知鸢面色一凝,松鼠也受惊逃跑了,钻进树洞里了。 虞知鸢一回头,看见又是黎问音,看见她是一个人来的,让虞知鸢微微放松了点警惕,但也防备着看着她。 黎问音认真的望着虞知鸢:“学姐,我们聊聊吧。” 虞知鸢摇头,轻声道:“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眼见她又要走了,黎问音忽然出声。 “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知道学姐你热爱魔兽,愿意与动物打交道,才想着,你会不会是世界上那唯一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 虞知鸢停步了,微微侧身看着她。 黎问音见有戏,立马上前一步,抬手捂住自己的一口,生怕虞知鸢听不见似的大声说道: “其实,我身上流淌着一半魔兽的血。” “!!!” 虞知鸢震惊了。 “我那禽兽不如的爹,强迫了一只魔兽,才诞生下我这么个半人半兽的东西......” 黎问音非常凄苦哀婉地讲起了故事。 “我生来像人,身体里其实却有一半的魔兽之血,有的时候,肢体还会兽化,暴露出我非纯人的事实,还天生就与兽类亲近,我一度非常自卑,不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黎问音说着说着,忽然腾空漂浮起来,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再次睁眼,就是一双锐利金色的竖瞳兽眸。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像是在响应这个半人半兽女孩的呼唤,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迈着悄无声息的步子,从树后绕出来,伏在黎问音旁边。 虞知鸢被彻底震住了。 她只在奇闻异事的怪谈杂志里知道世界上可能会有人兽杂交的生物,从来没在现实里听说过这样的案例。 虞知鸢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彻底放下了戒备,用看可怜小兽的目光看着黎问音。 而漂浮在空中的黎问音,在偷偷地打量虞知鸢的表情变化。 这一切当然是装的。 先不说别的,就说一点,森林里哪儿来的狮子? 金色的竖瞳兽眸是喝了慕枫改变瞳色的魔药。 忽然漂浮起来是因为裴元在远处对她使用漂浮魔法。 而至于这头狮子。 是使用了变形魔法的秦冠玉本人。 黎问音的经历也是编的,哪儿来的强迫魔兽半人半兽,她就是纯粹的人类,只是编造了个身世取得学姐的信任罢了。 这本来是很离谱的身世,也很夸张的表演,但是好巧不巧正中虞知鸢的下怀。 虞知鸢信了,被唬的死死的,看向黎问音的目光都完全变了。 第15章 危机边缘 虞知鸢愿意听黎问音说话,也让她跟着了。 跟在虞知鸢身后的时候,黎问音默默腹诽,心想着学姐好高啊,目测得有一米七四了,比慕枫学长高了。 她身子干瘦,气场比较阴沉,寡言少语,还顶两黑眼圈,但是个子高高的,加上身手利索,莫名很有安全感。 黎问音跟在虞知鸢身后走着的时候,就在想学姐似乎不是第一眼看起来的那么不好接触。 虞知鸢走了一段路,微微转过来问她:“你、你是有什么......魔兽的问题想问我?” 对人说起话来有些结巴,看来还是不习惯和人交流。 黎问音眨巴着金眸,说道:“听说专精魔兽学就必会召唤魔法,可以召唤出和自己达成羁绊的魔兽来保护自己,我听着很羡慕,也想召唤出魔兽来保护我。” “这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虞知鸢谈起魔兽时说话就利索了一些,“要长期和魔兽接触陪伴,需要得到魔兽的回应才能召唤得出。” 当然,也有办法可以逼迫不愿回应的魔兽必须出现,但是这个虞知鸢不是很想说。 “这样啊......”黎问音遗憾,“那看来我基本上是做不到了。” “你......”虞知鸢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黎问音又问:“学姐在魔兽林里待了这么久,肯定认识很多林中魔兽吧?” “嗯,算是知晓一些。”虞知鸢轻轻哼了一声,柔声回答。 “鸟兽类的......学姐也知道吗?”黎问音深入一层问道,“学姐有没有见过一只鸟兽,通体雪白,额心有黑色的纹路,金眸利爪,翅膀上的羽毛是锐利似箭的,脖颈间有一圈紫色的印记。” 黎问音说的,就是这几天努力回想出来的小说里对魔兽伤人事件的魔兽厄喙羽王的描述。 她还是想通过虞知鸢学姐知道些什么,如果可以,能避免伤人事件发生就更好了。 “没有见过。” 虞知鸢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后又转问道。 “你是要找它吗?” “我......”黎问音挠了挠脸颊,编了个理由,“我感受到最近鸟兽集体异动,特别是这只变化最重,特别危险,想提醒学姐小心点它。” 虞知鸢微微拧了拧眉。 “学校里的魔兽都很温顺的,不会伤人。” 黎问音瘪了瘪嘴。 能提醒的已经提醒了,想提前规避,查找了几天也找不到头绪,黎问音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学姐硬要不听,她也真的没有办法。 她负气地想着,自己都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了,巫鸦老师拜托的事她和学长们也努力过了。 实在劝不动学姐,她也没办法。 “不过,我见过一只类似的,”虞知鸢仔细想了想后说道,“但是它的额心是金色的纹路,名为善缘鸟,很温顺。” 黎问音:“我想见见它。” 虞知鸢手指放到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哨,一只大鸟从空中飞下来,直冲冲地飞过来,停在虞知鸢的身边。 掀起了好一阵风浪,可一点都没伤到人,温顺靠着虞知鸢,用脑袋去拱它的手,像是虞知鸢养的家宠。 虞知鸢浅笑着摸了摸大鸟的脑袋:“这就是善缘鸟,你可以摸摸它。” 黎问音好奇着上前去摸了摸,大鸟非常乖巧听话,丝毫不抗拒她的手。 这只鸟兽的特征除了额心纹路和脖颈印记的颜色与小说里描述的厄喙羽王不同,其他都可以一一对应上。 难道是和厄喙羽王一个种族的? 可是小说里说魔兽林里厄喙羽王只有一只,虞知鸢也说并未见过厄喙羽王...... 黎问音盯着这只乖乖的大鸟。 现在看着这么慈眉善目的,不会你这家伙就是厄喙羽王吧? “看吧,”虞知鸢似乎很满意他们的接触,说道,“它很听话的,不是会伤人的魔兽。” 黎问音表情有些为难,总不能说她能预知未来,今年之内绝对会出现魔兽伤人事件吧。 “学校里的一些传闻,我也听说了......” 虞知鸢表情一凝,沉着声音说道。 “近期,林中魔兽确实有些焦躁不安,是受到了天气变化的影响,它们真的很乖,不舒服了,宁可自己去撞树,也不会伤害人的。” 虞知鸢一边说着,一边爱惜地抚摸着善缘鸟的脑袋,像是抚摸着自己的伙伴一样。 这样热爱魔兽的学姐,很难接受黎问音想说的事吧。 “我不能离开,我需要在这里安抚它们,”虞知鸢坚定地说,“它们已经被其他学生误解够深的了,我存在在这里,就是在证明它们不会伤人。” 尤其最近魔兽林异动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她就更不能走了。 作为唯一一个常住魔兽林的学生,这个时期她离开了,就是坐实了这些魔兽很危险了。 黎问音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该怎么告诉学姐,它们真的很危险。 —— 黎问音在思考自己要不要算了,学姐有自己的追求,她也强求不来,也拿不出让人足够信服的证据。 和裴元约好了再试三天,三天已经要结束了,黎问音还是改变不了虞知鸢的选择。 她也不能再为了一些渺茫未来的可能性耽误三位学长跟着她一起出入魔兽林了。 那......就这样不管虞知鸢了吗? 黎问音叹了口气,心想着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她向虞知鸢告别,心里想着的是不知道这次一别,还能不能再有下次见面了。 如果魔兽伤人事件里虞知鸢学姐没有遇害,以后还能见面。 但是作为常住魔兽林的学生,虞知鸢恐怕凶多吉少了。 “你要离开了?等等。” 虞知鸢叫住了黎问音。 黎问音回头看她。 虞知鸢交给了她一瓶魔药。 “这是隐藏魔兽特征的魔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你试试,希望有用。” 黎问音接过来,疑问道:“学姐,这是......?” “虽然我对魔兽和半人半兽都没有意见,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抱有偏见,你在人群里,尽量还是隐藏你的兽化特征,才能保护好自己。”她细细地向她叮嘱。 金色眼眸的黎问音心情有些复杂。 “还有,”虞知鸢接着给她了一张纸,“这是简易召唤魔法的咒语。” 黎问音:“不是说需要长年累月的羁绊,得到魔兽的回应,才能够成功召唤魔兽的吗?” “是这样没错,但你不是说你想被保护吗?” 虞知鸢认真地看着她。 “所以这个召唤魔咒,是用来召唤我的。” —— 黎问音从魔兽林出来之后,就一直呆滞着双眼放空脑袋地进行神游。 慕枫怪担心她的。 “你们说她没事吧?像得了癔症,这几天巫鸦老师也不在......要不要直接送校医院看看?” 路过的裴元看了一眼。 “没什么,咱们的小学妹第一次尝试彻底失败的滋味罢了。” “也确实是没办法嘛......”慕枫挠着后脑勺,“学姐铁了心不出来,就让她去吧。” “昨天从魔兽林出来后小音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秦冠玉提议,“我们给她打点气如何?” “怎么做,”慕枫耸动着脑袋,“跳那个‘道歉之舞’吗?” 裴元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还上瘾了,要跳你自己跳。” 秦冠玉倒是很感兴趣:“那个舞我觉得很不错,我还不会,教教我。” “嘶——裴元你真是的,都在好好讨论呢打我干什么,看看人家秦冠玉!”慕枫狠狠拉踩! 他们三个围一桌火热讨论的时候。 黎问音正托腮,魂不守舍地看着教室窗户外的天空。 此时已经是公共课下课后的时间了,天色已晚,月亮已经出来了。 她心绪不宁地盯着圆满玉白的月亮。 「“所以这个召唤魔咒,是用来召唤我的。”」 黎问音随手撒的谎套的近乎编的事,学姐却信以为真,并且给予了最诚挚的帮助。 黎问音有些不安,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本来只是想探知点消息的,现在好了,真和人相处上了,黎问音割舍不了了。 可能因为她在小说里就是一个籍籍无名为主角铺路的炮灰,所以也有点害怕自己身边的人也成为小说里的炮灰。 被主角踩在脚下,想弃就弃,灿烂的生命只为铺垫一个剧情需要的炮灰。 还是那个......给她可以召唤出她自己的召唤魔咒的学姐。 魔兽伤人事件、魔兽伤人事件,月圆之时......魔兽伤人之时。 月圆! 黎问音猛地站起来,盯着窗外圆满的月亮。 心中的不安在疯狂加剧,黎问音心跳如雷,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啊啊啊啊啊果然还是放不下学姐啊! 黎问音冲出了教室。 —— “天都黑了,这个时间来魔兽林干什么?” 三位学长全跟过来了。 慕枫一头雾水地跟着,嘴里叨叨地念着。 裴元用魔杖点着亮光,看向闷着脑袋走在前面的黎问音:“黎问音,你答应过我三天不成就不纠缠的。” “学长,这很难说,”黎问音凝重着一张小脸,“我有一种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今晚必须得去魔兽林看看。” “晚上去还是很危险的。”秦冠玉柔着声音劝道。 黎问音晃了晃手中的临时准入证:“没事,有它在呢,遇到事了我们也可以传送出来。” 巫鸦老师虽然人不太靠谱,但是留下来的传送魔法,应该还是靠谱的。 裴元还是不太赞成,但是黎问音坚决要去。 他们一路拌着嘴来到了魔兽林的关口。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魔兽林的关口空无一人! 他们也来来回回进进出出魔兽林好几次了,掌握了一些规律。 魔兽林的关口白天是由两个橡木院的四年级的学长守着,傍晚过后,会换成四个橡木院五六年级的学生,甚至于老师来守着。 一天二十四小时,轮岗制度,魔兽林作为学校重要之地,不会存在关口没人的情况。 但是现在。 他们面前的魔兽林关口,就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黎问音凝重着神色问道:“学长,存在什么特殊的日子,轮空无人值守魔兽林吗?” “没听说过,”裴元的表情也严肃下来了,“为防止魔兽潜逃,关口一定是有人的。” 慕枫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吧......黎问音,你真有什么女人的第六感?” 黎问音盯着魔兽林的关口。 “虞知鸢学姐还在里面,我必须要进去看看。” “等等,”裴元拦住了她,说道,“关口没人值守实在太诡异了,我们要派一个人回去禀告学生会或者老师们。” 黎问音扭头一看,认为这有道理。 “那秦冠玉学长你去吧,你人缘好说话可信度比我们都高,你去最合适。” 秦冠玉很有点担心他们,但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同意了,把自己的临时准入证递给了黎问音。 “找到学姐了,可以用这个带她一起出来。” 黎问音点头,四个人兵分两路开始行动了。 —— 迷雾,像瘴气一样的气体,不知道何时长出来的荆棘,奇怪,前几天来的时候魔兽林里有过荆棘吗? 黎问音走了一段路,皱眉观察着四周,发觉越往深处走,这里越来越接近小说里描述的魔兽林了。 干枯的花草,昏暗的小路,冥冥黑夜之中仿佛暗处里有野兽的注视。 这和前几天的魔兽林完全不一样。 才一天,就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吗? 魔兽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问音走在中间,裴元和慕枫拿着亮了光的魔咒护在她两边,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着。 “我滴老天,真是刺激,我快紧张的不能呼吸了。”慕枫干涩着喉咙开口,声音都在颤抖,听得出来非常紧张。 黎问音安慰一下:“你还是多喘两口吧,我有预感,接下来我们要遇到不得了的了。” “什么不得了......” 话还没说完。 三个人同时听到了一声破天的长啸声。 第16章 魔兽林奇遇 那是......尖锐的鸟叫声。 满月当空,玉白月辉驱散了一些笼罩在魔兽林之上的迷雾,让他们三个人得以抬头清晰的看见,一只巨型的鸟兽嘶声啼鸣。 那大鸟展翅高飞,发狂式的在空中盘旋振翅,锐利的翼羽如飞箭一样齐射至地面。 借着月辉,黎问音定睛看见了那大鸟爪子上擒住的,正是昏迷不醒的虞知鸢。 糟糕! 他们顺着大鸟的方向跑,跑到了一处湖边。 黎问音紧盯着那盘旋在空中的大鸟,正是额心有着黑色纹路的厄喙羽王! 同时,他们还看到了厄喙羽王的飞射羽翼正在攻击的对象。 是一个......小男孩? 模样看起来不超过八岁,稚嫩的身躯笼罩在宽大的衣袍里,紧紧皱着小脸,冒着冷汗,似乎非常不舒服,而他的周围,已经有许多未射中的厄喙羽王的羽毛。 “不好,她被抓住了。”裴元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天空。 “我的天爷,”慕枫倒吸一口凉气,“这里怎么会有孩子?” 眼前的一幕着实骇人,发了狂的厄喙羽王擒着虞知鸢在空中嘶吼盘旋,地上有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承受着攻击。 黎问音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她直接一把拽住小男孩的手腕,给他从战场中央拖走。 男孩的手腕抓起来很烫,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是烫的,神情极度不舒服,脑袋摸起来也像是一颗滚熟的瓜。 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抓住后,目光非常惊愕,不可置信地开口糯着声音:“你......?这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黎问音她还想问呢! “哪里来的倒霉孩子快跟我走。” 拽了一把,这小破孩居然还不是很想离开,黎问音直接人贩子一样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撒丫子奔跑到裴元他们后面。 裴元施法变幻出了一堵屏障,抵挡着空中厄喙羽王的攻击。 慕枫摸了一把小男孩的脑袋,面色凝重。 “他好像发烧了,完了,这下多了一个人,我们的临时准入证不够了怎么办。” 黎问音把小男孩放在他们身后,他状态看起来极其不好,小脸儿苍白,难受的浑身发抖,不知道有没有被厄喙羽王的羽翼给射中,但是光是看着就感觉要撑不住了。 裴元开始往外冒冷汗了:“该死的秦冠玉还没找到人过来吗?” 慕枫在画着加固屏障的阵法,焦急道:“怎么办,学姐还被抓着,要是那魔兽突然放......” “裴元,慕枫,你们两个先撑好屏障,护着这小孩,我先把学姐给救出来。” 黎问音提高了音量,在这一时间竟然震住了裴元和慕枫两个人。 她捏紧了随身携带的魔杖,紧急之下居然是异常的冷静,扬起,心中默念着咒语。 召唤魔法,召唤虞知鸢。 黎问音目光紧紧跟随着空中大鸟的移动,屏息凝神,集中精力调动身体里的魔力。 学姐,你给我的召唤魔法可千万要管用啊! 黎问音的魔杖尖端陡然一个强光闪烁,下一刻,昏迷不醒的虞知鸢就躺在了他们的身后。 与此同时,黎问音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用去了整整二分之一。 一瞬间削减了这么多魔力,黎问音步伐不稳,踉跄了一下,冒着虚汗笑了笑。 太好了,学姐给的召唤魔咒管用,而且连昏迷状态的学姐都能召唤来。 就是可惜有距离限制,要不然黎问音在魔兽林外就把虞知鸢召唤出去了,也不用特意跑过来了。 不过也多亏了有距离限制,让黎问音他们几个发现了这里居然还有个受困的小孩子。 “太好了,救出学姐了,黎问音,我们现在快跑。”慕枫率先把昏迷了的虞知鸢给背起来,着急地劝。 空中盘旋的厄喙羽王感觉到自己爪中落空,进入了新一轮的发狂,长啸啼鸣,吼得整座魔兽林都仿佛震了三震。 裴元手中的屏障快有些撑不住了:“不好,你们快带人用证传送出去,我留在这里等秦冠玉带来的救兵。” 慕枫呆滞了一瞬,心急火燎道:“不行,我们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你怎么应对那只发了狂的魔兽?!” “你平日里不是最烦我了吗?你和黎问音赶紧走,带着虞知鸢和这个小孩走,少磨磨唧唧。”裴元没好气地吼。 慕枫眼眶都急红了一圈:“裴元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们来这就是要救人的,你现在要我把你扔这,见死不救?” 裴元:“我死不了!” “......行了,二位学长这个时候就别上演兄弟情深了。” 黎问音闭眼揉着太阳穴休息了一会儿,从瞬间使用大量魔力的晕眩中恢复过来一点,吐槽了一嘴。 “有我在,你们谁都得完完整整走出去。” 她一笑:“你们相信我吗?” —— 抵御着的魔法屏障碎了。 空中的厄喙羽王发出胜利的啼鸣,以为自己终于是击溃了猎物。 谁知以黎问音为首的一群人还完完整整地站在地上,既不退缩也不逃避,直面着空中的魔兽。 厄喙羽王微怔,转而又愤怒起来,向地面这群人射出羽翼。 黎问音一扬魔杖,数十株植物从土壤中冒出,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摇摆着身体,怒视着空中的厄喙羽王。 前排的高坚果抵挡攻击,后排的豌豆射手玉米投手们展开攻击。 单凭黎问音一个人是做不到同时变出这么多植物的。 这些植物底下,荧光闪烁着一张巨大的魔法阵。 是慕枫的给野猪补充体力和给野猪增加攻击力的魔法阵,为黎问音补魔,也促使植物们壮大,攻击力强了数倍。 裴元控着魔杖,正在使用漂浮魔法,改变方向,让这些植物们射出来的东西漂浮至空中,精准地打中厄喙羽王。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植物大战魔兽啊。 为了保卫脑子,哦不,为了保卫学姐和小孩。 布置好大片的植物,黎问音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力又被抽空了大半,又是一阵晕眩想吐。 但她非常坚定地告诉裴元:“裴元学长,你瞄准了那魔兽的额心,那是它的弱点。” 裴元没有一刻犹豫地照做了,额心被攻击之后,厄喙羽王发出了痛苦的吟叫。 “太好了有效果!”慕枫大喜。 “慕枫学长,”黎问音继续吩咐,“你再开一个增强的火力的魔法阵,我要给植物们的攻击效果渡火。” 慕枫震惊:“我已经同时开了两个魔法阵了!黎问音你是要我一步登天!” “学长我相信你,赶紧开吧,刻不容缓!”黎问音嚷嚷。 慕枫嘴上是那么说,但是还是把第三个魔法阵给开出来了。 与此同时,黎问音施加了点火魔法。 点出的火遇到慕枫的魔法阵后,立刻转成一片火炉,而植物们的攻击途径这片火炉,自然裹上了一层火焰,再由裴元漂浮魔法控着,尽数击中厄喙羽王的额心。 慕枫又惊又喜又不忘嚷嚷两句:“黎问音,我的魔法阵不是你的煤气灶!” 黎问音嚷嚷回去:“这个时候你就别抖机灵了!” 裴元:“你们两个都给我认真点加大火力!” 空中的厄喙羽王越来越痛苦,停止了对他们的攻击,在夜空里冲撞乱飞,撕裂的啼鸣声尖锐刺耳。 —— 小男孩神志不清地坐在这一群吵吵闹闹的少年们身后,被他们护在安全之处。 于模糊混乱中,他顶着一身的虚汗,睁开了黏腻的双眼,看向了火光冲天的夜空,看见了夜空中庞大的鸟兽痛苦的样子。 最终,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充当弹药来源和火力来源的黎问音。 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么明艳的火了。 —— 在厄喙羽王尖锐的啼鸣声中,虞知鸢醒了。 她艰难地爬起来,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三位少年挡在她面前,共同用着奇怪的方式攻击和抵御着空中那只发狂的鸟兽。 “善缘鸟......你为什么?” 听到虞知鸢的声音,黎问音回头看她。 她自己的魔力快耗空了,虚虚地笑着看着虞知鸢:“学姐!你醒了就好,别担心,以我们之力还杀不了它的,我们现在主要是要把它击晕,把你安全带出去。” 她以为虞知鸢担心的是魔兽的情况。 另外,这只厄喙羽王果然就是善缘鸟异变而来的。 虞知鸢艰难地站了起来,扬起魔杖:“你怎么可以伤害他们!” “我没有伤......”气若游丝的黎问音下意识地想解释,结果一愣,等等,伤害......他们? 下一刻,虞知鸢走到黎问音面前,高高举起魔杖,一支迅疾的由魔力淬炼而成的魔箭从中射出,快准狠地直接击中了厄喙羽王的额心。 穿颅而过。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空中的厄喙羽王凄惨的发出了最后一声啼鸣,最后自空中坠落。 虞知鸢给了它最后一击,亲手杀死了它,注视着它降落坠毁。 感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陪伴,但是你不能够伤人,更不能伤我的同伴们。 安全了...... 亲眼看见厄喙羽王被击落了,强撑了好久的黎问音卸了力,向后倒了下去。 —— 醒过来的小男孩接住了黎问音,扶着她躺了下来。 战斗总算是结束了,慕枫和裴元也双双停止了施法,都累的够呛,瘫坐在地上。 慕枫:“黎问音没事吧?!” 虞知鸢蹲下来探了一下黎问音的脉搏,摇头:“她没事,只是魔力用竭,晕过去了。” “那你呢?”裴元问她。 虞知鸢摇头,也没事。 她还是不习惯和这么多人说话,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裴元怔了一下,那么这也意味着,刚才厄喙羽王抓着虞知鸢在空中那么久,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吗? 瘫软在地的慕枫感觉很不可思议:“神奇,我们居然打败了一只魔兽。” “真是疯了,”裴元想想就皱眉,“半夜不睡觉陪你们出来赌命玩。” 慕枫没心没肺地一笑:“但是赌成功了啊,我们还多捡了两条命呢。” 虞知鸢歉意低眸:“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们。”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先前拒绝这几个人多少次了,且一直不肯相信黎问音的话,这次真发生了意外,没想到还是他们来救自己。 尤其是黎问音...... 虞知鸢低眸不吭声。 裴元云淡风轻地瞥了一眼,哼了一声。 “哎多大点事,也就是我这个天才魔阵大师实力展现的冰山一角罢了,”慕枫笑着挠头,“不过黎问音可真厉害啊,她怎么那么镇定,而且那么清楚那魔兽的弱点。” 裴元若有所思地看着晕过去的黎问音。 —— “喂,你又是哪里来的,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在魔兽林里?” 慕枫看向旁边那个意外出现的小男孩。 小男孩此时已经不难受了,一张小脸儿俊俏秀气,看着慕枫,倒是不怯不让。 “你们不也是一群小孩儿?” “???”嘿,慕枫那个暴脾气就上来了,“小屁孩怎么说话呢,我们好歹救了你吧。” “感谢你们,”小男孩目光一移,又瞪回来,“但我一个人可以的。” 裴元、慕枫:“?” 哪儿来的小破孩!口气这么狂妄! —— 就在这几个大大小小的少年们要吵起架来的时候。 来了一群人。 秦冠玉带着救兵来了。 是南宫执和几个学生会成员。 南宫执皱眉开口问道:“黎问音遇险了?”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黎问音。 “报告南宫学长,”慕枫说道,“我们已经处理完了,黎问音也没事,就是累晕了。” 裴元瞅了一眼秦冠玉:“人都要入土了,你知道来埋了。” 吐槽他带救兵带的太慢了。 秦冠玉苦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带人过来的时候,看见关口处没有的看守又出现了,他们一直说什么今晚从未有人进去过,进入魔兽林后,我们也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找不到你们的人。” 慕枫和裴元面面相觑。 “一直到刚才,”秦冠玉说,“我们看见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只鸟兽,向下坠落。” 第17章 人很复杂也很可爱 “这才跟过来,看见你们在这里。” 这事儿太玄乎了。 慕枫被惊起一身冷汗,刚才一起打厄喙羽王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 “黎问音是突然带你们过来,你们一来就刚好撞见了发狂异化的魔兽的吗?”南宫执问他们。 “是吧......”慕枫点了点头。 裴元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皱眉解释道:“她是担心学姐一个人晚上在魔兽林里不安全才来的。” 南宫执冷漠地看向他们:“太巧了吧。” 裴元凝视回去:“请问巧点又有什么问题吗?” 二人僵持不下,一边的慕枫还在疑惑他们怎么了。 —— 一片鸦羽忽然从空中飘落。 接着,是两片、三片,越来越多的鸦羽飘落规律在一起,扶着单片眼镜的眯眯眼老师从中走了出来。 “哎呀,我的学生们,可让我好找啊。” 慕枫:“巫鸦老师!” 巫鸦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裴元和南宫执之间的僵持。 “既然是您的学生,您请自行处理后续吧。” 南宫执漠然看了巫鸦一眼,转身和其他几个学生会成员一起,走向了厄喙羽王的尸体。 慕枫激动,又喊了一遍:“巫鸦老师!” 巫鸦看向这群少年,神秘笑着:“你们几个厉害啊,不过一二年级,打败了厄喙羽王。” 五个学生外加一个小男孩,除却睡得香甜的黎问音,其余几个全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不知道巫鸦老师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 心大的慕枫就当这是褒义了,乐呵笑着:“是吧,嘿嘿,这其实多亏了黎问音!” 裴元木着脸:“讽刺你自不量力又莽又蠢,你还真得意上了。” 慕枫:“......” 可是他真的觉得巫鸦老师在夸他们嘛。 —— 南宫执和几个学生会成员围绕着厄喙羽王的尸体。 “怎么处理这只魔兽?” “带回学生会吗?可是最近会长不在......” “这是异化了的魔兽吧,保险起见,还是把尸体带回去吧,一边写报告给教授们,一边等着会长回来。” “南宫学长你怎么看?” “带回去吧。” 少年们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巫鸦耐人寻味的目光却一直在看着那个小男孩。 学生会长尉迟权真的不在吗? “你叫什么名字?” 巫鸦笑吟吟地问他。 小男孩警惕地瞅了他一眼,开了金尊玉贵的口:“木又。” 哦?木又? —— 南宫执和学生会成员们带着厄喙羽王的尸体早早的走了。 休息了一阵后,虞知鸢背着黎问音,秦冠玉搀扶着慕枫和裴元两个人,一起出发回黑曜院宿舍了。 而巫鸦和那个自称为木又的小男孩落在队伍末尾,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巫鸦笑着问:“你不应该向我解释解释你怎么和我的学生们混在一起的吗?” 木又麻木着一张脸,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走着:“他们喊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啊就冲了过来。” “噗,”巫鸦笑出了声,说道,“上次见你这个样子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还是在十年前了。” 木又不想搭理他,拖着总是垮在地上的裤子艰难地行走。 小男孩稚嫩的小脸儿上呈现出来的是麻木愤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显得很滑稽好玩。 而巫鸦存心逗小孩儿。 他伸手:“需要我帮你提着点裤子吗?” “......”木又笑着看着他,“巫鸦老师,不想让我告诉柯教授您又偷拿了她的稀有灵草的话,还是建议不要对我开这样的玩笑哦。” 巫鸦:“......” 他叹气:“好凶哦,尉迟权。” 木又瞥了他一眼:“我是木又。” “行,我也不打算揭穿你,”巫鸦继续漫步走着,“你这个身体......一时半会变不回去吧?听说学生会那里你名义上都要离校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来我手下吧。” “算是吧,”木又看着前方那五个少年,“不准备见人的,然后被你的学生强行拽走了。” 巫鸦自豪:“不愧是我的学生。” 木又:“没有在夸你。” 巫鸦:“......” 木又看了一会儿,又说道:“但你确实找到了一群很好的学生,尤其是她。” 他望着前方五个少年的背影,眸光闪烁。 “黎问音?”巫鸦也看了看,乐呵道,“嗯,她是挺奇特的。” “她给我增添了不少工作量,堆积如山的投诉信,让我可以从早忙到晚,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真好呢。” 木又笑着咬牙说道。 一周工作七天,吃个饭睡个觉都得被叫醒去收拾黎问音的烂摊子,哇塞,真好呢,好想用魔法毁灭全世界。 巫鸦隐约有了点不祥的预感,看向他。 木又继续说道:“让我头疼那么久,现在轮到我让她头疼了呢。” 眸光狡黠精明,狼子野心昭昭若现。 “我果然还是更欣赏你这副斤斤计较又黑又坏的样子,”巫鸦点评,“尉迟家坏心眼的小霸王入学后就打起了官腔,彬彬有礼、成天笑脸相迎,让我有一段时间好生不习惯了。” 木又:“......” 他斤斤计较地看向巫鸦:“果然还是应该告诉柯教授您偷灵草的事。” 巫鸦:“......” 不,别啊。 —— 黑曜院巫鸦老师的五位学生集齐了。 还多了一位临时新成员。 “从今天开始,这位木又小朋友就加入我们的班级了。” 巫鸦宣布。 “?”慕枫不可置信地指了指他,“就这个小鬼头,才七岁,还没我一半大呢。” 裴元无言以对:“巫鸦你真是什么都收......” 虞知鸢恐人,坐在角落里不吱声。 而黎问音。 她已经冲上前去揉木又的小脑袋了。 边揉还边点头:“嗯,确实没感觉错,非常好摸。” 黎问音越接近他,越是感觉闻到了一股很香很好吃的味道,忍不住咬了一口木又的手。 这个操作直接给木又干震惊了,瞪着眼睛问道:“你是狗吗?!” 他毛都要竖起来了,惊恐地捂着自己的手,黎问音看着,心里觉得他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而且这位木又小朋友给人感觉有点熟悉,但黎问音说不上来为什么熟悉。 裴元给她拽回来了:“见谅,她平时是这样有点病的。” 巫鸦笑呵呵看着他们闹。 “木又呢,是我院一位教授家的小孩,最近那位教授出差,所以木又小同学会和我们暂住在一起生活。” 黎问音和裴元没什么意见,慕枫在哀嚎臭脾气的小孩儿怎么要和他们待一起。 对于木又的来历,他们都没多问,毕竟巫鸦老师本身就够奇怪了,带来什么奇怪的人也都正常。 一听说是巫鸦老师认识的小孩儿,他莫名其妙出现在魔兽林里这件事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 “还要跟着我们一起上课?我们的课他听得懂吗?” “不能吧,帮着带带孩子就不错了。” “刚打完魔兽,也是带上孩子了,我们的校园生活好丰富多彩。” 巫鸦老师走后,四个人凑在一起唧唧歪歪,虞知鸢没插话,她安静地缩在角落里,希望没人能注意到她。 黎问音扭头看着坐在椅子上晃悠着悬空的小腿的木又。 “又又,你既然是教授的孩子,将来肯定是要上我们学校的对吧?” 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在场其他人都不知道黎问音要问什么。 木又点头:“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分到黑曜院。” “那这么说......”黎问音忽然陶醉,害羞地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将来,我也应该是你的学姐了。” 裴元、慕枫:“......” 现在他们懂了。 木又挑眉笑道:“学姐?” “哎!”黎问音立马应道。 也是没想到,最晚入学的公共小学妹黎问音,不用等到下一届入学,现在就享受到了被叫学姐的待遇。 黎问音的虚荣心直接膨胀,被漂亮小孩儿稚声稚气地叫学姐,更是膨胀到天上去,开始了莫名其妙的自我陶醉。 这臭屁的样子,辣瞎了裴元和慕枫的眼。 “学姐。” 木又再喊了一遍。 黎问音一整个陶醉,闭着眼睛叉着腰翘着鼻子,挺胸抬头。 “学姐。” 木又继续喊。 黎问音高高地昂起了她的脑袋。 “学姐。” 黎问音仰过了头,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倒了。 她摔倒了还不忘维护自己光辉的形象,摆手坚定道:“又又你放心,学姐没事,学姐好的很。” “......” 裴元没眼看地摇头扶额。 —— 趁那几个人热火朝天的聊天时,虞知鸢偷偷潜了出去。 也没什么,只是一来不习惯和人群待在一起,二来,自己昨天刚刚亲手杀了陪伴自己一年多的善缘鸟,她想散散心。 虞知鸢并不后悔,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在明知道学生会和巫鸦老师很快会赶过来的情况下,她还是会当即给它最后一击。 不知道善缘鸟为什么会发狂异化,但伤人就是不对的,更何况是她的同伴们。 无论再怎么热爱魔兽,虞知鸢也会第一时间选择人。 只是还是有些郁闷伤心罢了。 她特意挑的是僻静无人的小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结果每走一段路就会遇到一个陌生学生对她表达赞美之情。 没错,赞美。 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的男生。 “虞知鸢学姐,我听说过您,您是坚持住在魔兽林里一年的人,万分感谢您对魔兽们的付出!” 胖胖的有些畏畏缩缩的男生。 “学姐,听说您是昨天异化魔兽袭人事件里的杰出应对学生之一,我非常崇拜您的事迹,特意来表达我的敬佩。” 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 “虞知鸢学姐对吧!啊啊啊我很仰慕你的!我也热爱魔兽,听说过你的事迹,让我更有动力学习魔兽学了!” 每一次,虞知鸢都支支吾吾的应对。 等到第四个,一个抱着书本的女学生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 虞知鸢还是开口了。 “......秦冠玉,对吧?” 那个女学生一愣。 “不用装了,”虞知鸢说道,“黎问音向我提过了,你的变形魔法。” 抱着书本的女学生在原地变回了秦冠玉,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被学姐识破了。” 虞知鸢看他:“前面那三个学生也是你对吧?” 秦冠玉惊讶:“学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和魔兽待久了,我的嗅觉比较敏锐,闻出来的,另外黎问音向我坦白了许多,我也知道之前那天的那只林里的狮子也是你。”虞知鸢说道。 被扒旧账,秦冠玉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没想到黎问音居然把他给卖了。 虞知鸢疑惑问道:“为什么要连续变成四个不同的学生来和我说那些话?” “感觉到......学姐有些低落,”秦冠玉解释,“我也听说了昨晚学姐射杀魔兽的事了,知道那只魔兽和学姐之间有感情,想着鼓励一下学姐。不让善良美丽的女孩子伤心难过是我的职责。” 除去最后一句话油油的,秦冠玉这个安慰人的做法本身还挺帅的。 虞知鸢浅浅地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也不全然是坏事吧。 起码让她走出了魔兽林,重新看看周围的人了。 虞知鸢一直认为人们对魔兽们有偏见,但实际上现在才悟了,自己对其他人们也有偏见。 不一定每个人都是很难相处很复杂的,也会有炽热如黎问音,温柔如秦冠玉的人。 人很复杂,也很可爱。 虞知鸢认为,自己确实是需要再多认识一些人了。 不过秦冠玉还是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戳穿了秦冠玉后,和秦冠玉一边走一边说话,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学生。 三个学生里,有两个认识秦冠玉,剩下一个可以直接和秦冠玉家长里短地攀谈一番。 着实狠狠惊吓到了虞知鸢这个隐居魔兽林许久的社恐。 虞知鸢难以置信。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是怎么做到和这么多人都有共同话题,关系都看起来这么好的啊? 第18章 图书馆三霸王 学校魔兽林厄喙羽王袭击学生事件,在整个魔法学院里沸沸扬扬地轰动了。 现在魔兽林被学生会暂时封禁了,在魔兽异变真相未查清之前不会解封,肇事魔兽也已被宣布击毙,尸体由学生会带回处理。 可喜的是,在本次魔兽袭击事件里,没有造成学生伤亡,而且,传闻还是几个一二年级的学生击败了异变的魔兽。 黎问音一行人的事迹在众多学生中口口相传,迅速闻名了起来。 入学没多久的一年级生,勇敢夜闯魔兽林,打败异变的魔兽,护佑了众多学生安宁,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传奇英杰事迹啊。 而带领这些人的,竟然就是前段时间那个最能闹事的黎问音。 “是的,没错,这就是我们黑曜院学生的气魄!” “可真是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情,几个一年级生,打败了发狂的魔兽?” “传的好厉害,到底是真是假?” “我在学生会有点人脉,保真!听我说,当时,那个战场腥风血雨,学生会的人赶到的时候,黎问音一手提着魔兽头颅,一脚踩着魔兽断肢,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这么厉害,不得了了,真想见识一下那五个人,都是些什么奇异怪才。” —— 沸沸扬扬风云人物黎问音。 此刻正在为即将要到来的月考,烦的哭天喊地。 “学生,为什么要考试呢?” 从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中抬头,黎问音发出灵魂疑问。 “非常赞同,建议公车上书,取消月考。”慕枫抬头,他已经没日没夜复习一天一夜了,顶了两只大黑眼圈。 “还是小屁孩好......”慕枫充满怨念地看向木又,“只用吃吃睡睡就可以了。” 木又晃悠着小腿趴在桌子上画画,手边还放了瓶酸奶,时不时吸两口。 听到他说自己,木又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等你小了,你也可以这样。” “?”慕枫心想这小破孩,“我怎么小?” 木又用“原来你知道啊”的眼神看过去:“那好可惜,你只能羡慕我了。” “你个小屁孩!”慕枫二话不说又要和木又闹起来了。 黎问音数着旁边堆积起来的课本。 “真好啊,学了魔法史,让我成为虚构史学家,学了魔药学,让我成为绝命毒师,学了魔法师的心理健康教育,让我知道了,我自己原来是个心理变态耶!” 慕枫:“.......” 看,又疯一个。 教室里就他们三个人,裴元是二年级的,并且嫌黎问音和慕枫聒噪,自己一个人找地方去复习了,秦冠玉不担心月考,又出去行好人好事了,虞知鸢落下的公共课太多,巫鸦老师给她开小灶去了。 黎问音和慕枫,还连带着木又这一小孩,起早贪黑,下了公共课就奔黑曜院教室埋头复习。 怎么就一个月了呢,怎么就要考试了呢,入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对他们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木又和他们待在一起,但他又不操心复习,每天写写画画吃吃睡睡,看看童话书就行了,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让慕枫看红了眼。 黎问音托着下巴琢磨:“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快速提升学习能力......” 慕枫:“图书馆?” 黎问音看过去。 说起来,她还没去过黑曜院图书馆呢。 黎问音愉快地决定了就是这里。 —— 黑曜院的图书馆进去不难,穿了校服就可以。 木又也穿了黑曜院的校服,合身的小校服,他转来的第一天就穿了,其他人正奇怪他怎么会有校服的时候,转念一想他是黑曜院某个教授的小孩,那倒也正常。 进入了图书馆之后,看见图书馆里人满为患,正值考试周,哪哪都是人。 每个学期就第一个月的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最为重要。 但黎问音却发现了图书馆二楼,一处僻静靠窗的四人桌没有人,也没有占座。 这么好的位置,按理来说不应该没有人的,慕枫正犹豫着,黎问音的屁股已经挪上座了。 慕枫小声道:“黎问音,你也不担心担心吗?” “我管他的,我向来不要脸。”黎问音把东西放好,决定要沉浸式复习了,慕枫休要打扰。 木又坐在她旁边,撑着脑袋翻书,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他需要思考什么。 等他们三个人坐下之后,周围安静的其他学生们纷纷偷偷摸摸地看过来,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替他们默哀。 —— 果然,没过多久,意外就来了。 朝他们走过来的是三个长相有些崎岖的歪鼻子歪眼睛的少年。 一胖一瘦一高,三个人呈一个“山”字形,吹胡子瞪眼睛,走路像招摇过市的螃蟹,踏着地板就直直地朝他们那一桌走过来。 右边那个胖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声音响亮,给黎问音慕枫,还有周围其他学生都吓一跳。 “大胆,谁让你们坐我们的位置的?” “你们的位置?”黎问音抬头看过去。 中间那个高的,趾高气昂地用鼻孔看他们,不屑道:“你问问这里所有人,谁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专属位置。” 说完,他还环视周围一圈,其他学生立即噤声低头,偷偷打探的目光都少了许多。 黎问音看了一圈这三个人的名字牌。 左右两边一胖一瘦的,都是一年级的,中间这个高的,是四年级的,应该是他们大哥了。 按魔法学院校规,四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常不与低年级的在一起学习,在图书馆是规定他们必须得上三楼以上学习。 不然因为实力差距,很容易发生高低年级的冲突。 这个四年级的学长,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现在却带俩小弟仗势欺人,在二楼图书馆横行霸道,难怪这个座位明明空着,却没人来坐呢。 “我不服,”黎问音不愿意,“哪有这样霸座的,谁先来就是谁的。” 一看到黎问音竟然这么勇,慕枫也不甘示弱。 “就是,这不纯粹欺负人嘛!” 聪明的小木又已经在写给学生会的投诉信了,这段时间学生会事务由其他人代为处理,能多给那群饭桶添点事就添点事。 “呵,笑话!”那高的四年级生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自不量力的狂妄发言,“你们三个是谁,才一年级,这么跟我作对?” 黎问音立即呛声:“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南宫执是也。” 慕枫帮腔:“我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裴元是也!” 勇的非常之果决,怂的也非常之坚定。 “......”木又看着那三个人,居然还在等自己回答,于是说道,“其实我是学生会长。” “你们当老子是傻的吗?”中间那人恼怒了,一拍桌子,“我能没见过南宫执和会长?哪里是你们这群人!” 黎问音一哼。 四年级生不管:“我这里才行不通先来先得那一套说法,我说这里是我的那就是我的,强者才有话语权,除非你们能够打败我。” “好啊,”黎问音气势不减,“那我就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 出去一趟黑曜院图书馆,又惹了事回来。 稀里糊涂的就约战了,稀里糊涂的就定在明天下课后了,稀里糊涂就要和黑曜院图书馆三霸王组合杠上了。 裴元一回来,听说了这件事,用“我就知道”的眼神看着他们。 裴元:“不愧是你,黎问音。” “裴元学长你是没看到那三个人的态度,嚣张至极!那我能忍得了吗?我不能啊!学长你去,你也忍不了的。”黎问音狡辩。 慕枫也很是气愤:“是啊,你是没看见他们那鼻涕喷人唾沫横飞的模样!” 木又画画:“私下聚众斗殴违反校规。” 裴元恨铁不成钢:“你们看,人七岁小孩子都比你们俩懂事靠谱。” 木又邪邪的一笑:“但若是一对一比试,就不违反校规了。” 裴元:“......” 说早了,这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又,”黎问音坐下来,“你对校规还挺了解。” 木又:“会当课外书看。” “哇......这就是教授家的小孩吗,”慕枫感叹,“还好你不和我一届,不然我成绩名次又要往后退一个。” 木又问黎问音:“学姐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黎问音托腮想了半天,现在这个时期,对复习以外的任何事情都非常投入感兴趣,哪怕是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一场比试。 “我确有一个妙招。” 她神神秘秘地召集他们几个靠近点。 “你们听说过田忌赛马吗?” —— “......所以,那个胖的,应该是对面的中等马,就由我们这边的上等马慕枫学长应对,那个瘦的,就交给我这个中等马。” 黎问音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她的妙招。 “......至于对面那个四年级的,就由又又去应对,这样,我们就能二比一胜利了。” 裴元、慕枫:“......” 他们的表情都很难以言喻。 木又指了指自己:“我?打四年级?” 黎问音感觉自己真是天才,计策万无一失。 慕枫一言难尽道:“黎问音,先不说你和我到底谁才是上等马,让木又去和四年级应战,多少有些缺失人性了小学妹。” 木又冷冰冰地说道:“不如直接把我的棺材板给他端上去吧,起码还是坚硬的,他踹一脚,还能疼到自己的脚。” 这话听着怪刺挠,黎问音惊讶地看着木又:“又又,你说话的艺术造诣颇高,你真的只有七岁吗?” “三岁小孩都要被你逼得百米冲刺跑路了喂,黎问音!开什么玩笑。”慕枫嚷嚷。 “好吧。” 黎问音放弃,伸手揉揉木又这只无语凝噎的小猫的脑袋,重新想别的办法。 裴元问道:“不让换人吗?” “不让,”慕枫摇头,“不然我早就去求我们几个中最能打的虞知鸢学姐了。” “那没办法,”裴元摊手,“你们三个自己惹的事,自求多福。” 裴元说完就走了,只留给他们一个冷漠的背影。 黎问音:“那不然,我们毁约?慕枫学长,明天我们去毁约吧,毁约时偷偷多吐两口唾沫,也算是争口气了。” “虽然有点颜面扫地,但也确实没办法了,”慕枫屈辱地认了,“三个人一对一的话,不管怎么排,木又都要应对一个人,他们三个看着都不像是不会欺负小孩的。” “又又,”黎问音捏了捏木又的小脸蛋,“没事儿,学姐护着你,不会让你挨打的。” 慕枫:“黎问音你刚才还田忌赛马,让他去应战那个四年级的呢!” 黎问音:“开玩笑啦开玩笑,怎么可能真让他去,他才七岁,也不会魔法,怎么能真应战。” —— 木又没说话,他在看教室窗台上最左边摆着的两盆植物。 那是慕枫和黎问音送给他的植物。 相当于他们班里一个见面礼的传统了,慕枫送的那盆用了他的美人植魔法,捏了一个小木又。 送的时候,慕枫还得意洋洋的比划了一下,说木又这盆比其他人都矮了一截。 木又当场就指出慕枫自己那一盆比旁边虞知鸢那一盆也矮了一些。 黎问音送的那盆是她的植物大战僵尸魔法。 是一盆会往外产阳光的向日葵。 诡异摆动着身子,跟接触不良一样需要等待一会才能产出一个小阳光出来,小阳光还没过一会儿就消散了。 又是这盆向日葵...... 木又把脑袋转回来,看向他们:“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第19章 禁物室的秘密 “没想到学生会大楼还有个密道进去......” 黎问音一行人鬼鬼祟祟地从草丛里冒出来,围在一片光秃秃的墙壁面前蹲着。 “又又,你还挺见多识广的嘛,这你都知道,帮大忙了。” 木又软乎乎地嗯了一下,说道:“传说是某位学长偷偷建造的,方便他出入学生会。” “然后呢?”慕枫好奇地问。 木又目光一移。 然后那位学长没想到入学后自己成了学生会长。 练了一身贼本事,长大一看自己是警察。 “开拓前路的先贤啊。” 黎问音赞道,伸手按照木又给的方式,有规律地敲了敲墙砖。 墙壁卡壳了一下,缓慢地开始发生变化,一点点地扩开,最终成了可容一个人猫着腰通过的门。 他们这一次,是要进到学生会“禁物陈列室”中,偷一件魔器,为了应战明天的黑曜院图书馆三霸王。 慕枫看着:“我们这次要是被抓到了,免不得又得去禁闭室思过。” “我们俩还用怕什么?债多不压身,我回禁闭室简直跟回家一样。”黎问音兴致勃勃地站起来弯腰试了试洞口高度。 她继续撺掇:“慕枫学长,你不觉得那三个人气焰嚣张急需一顿胖揍吗,明明知道是以大欺小,还要和我们一对一,这样的情况,我们做点弊也没什么吧。” 慕枫被说心动了。 左右衡量一下,直接被少年心气给冲了头脑,觉得是啊,那三个都那么欺负人了,是该好好教训。 慕枫问木又:“这个密道保证靠谱吧?” 木又:“靠谱。” “来,又又,”黎问音朝木又伸手,“我拉着点你。” 木又小手搭了上去。 —— 密道出口是学生会的荣誉奖杯陈列室。 最近因为魔兽袭击那件事,恰逢会长出差,整个学生会大楼都很忙,哪哪都是焦头烂额的成员。 唯独这个荣誉奖杯陈列室,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这个地方平时大概也只有校领导那天心情好了来看一眼。 黎问音寻思着,把密道出口设在这里的人真是个天才。 她来了学生会大楼也好几回了,对这里的构造也挺熟了,禁物室就在禁闭室旁边,荣誉奖杯陈列室下面一层。 三个人堵在门口,盯着外面的情况。 黎问音:“晚上六点之后,禁物室门口就没有人看守了,运气好一点,五点多就可以进去。” “这你都知道?”慕枫惊讶。 “在旁边的禁闭室待过几次,总结出来的规律,”黎问音自豪,“当时想着记一记,以备不时之需。” 慕枫:“你在应该反省思过的时间里到底在干什么啊......” —— 他们三个鬼鬼祟祟地从荣誉奖杯陈列室里溜出来,避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会成员,三袭黑色校服就这么偷偷摸摸地混进了禁物室。 一进禁物室,像来到了图书馆一样,里面陈置着非常多的架子,非常多种的魔器摆在上面。 每一个魔器上面,都有一个透明的魔法锁。 小说里有关禁物室的剧情,是在主角团一行人三年级进入学生会后才有的。 禁物室里放着的,都是学生制作出来的违禁魔器,有的被使用于违反校规之事而被没收,有的则是单纯的威力太大或者可能造成不良影响而被没收。 多数都来自擅长魔研的罂粟院。 黎问音这次要来找的,就是以后主角团会获得的一件魔器。 一件罂粟院学姐荣获第七十九届魔研大赛第一名的魔器。 隐形衣。 那位传奇的罂粟院学姐早就毕业了,但她留下来的隐形衣被收纳在禁物室里,而且正好,锁住隐形衣的那个魔法锁失效了,于是就被几年后的主角团获得了隐形衣。 黎问音正发愁怎么找机会潜入学生会大楼拿走这件隐形衣呢,木又就向她提供了一条密道。 她在众魔器中徘徊,寻寻觅觅,目光一一略过各种稀奇古怪的魔器和闪闪发光的浮空魔法锁。 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最底层的角落里,一个平平无奇黯淡无光的徽章。 没错,这个徽章,就是隐形衣。 那位天才般的罂粟院学姐,发明的这件隐形衣,自身,就是完全的隐形且无形,显露在外面可触碰的,就是这个徽章。 拿在手中,也只是一枚普通的徽章。 但如果一旦像模像样地拿着徽章,穿起了“空气衣服”,如水一般的隐形衣就会出现了在自己身上,让穿戴者感觉到实实在在的衣服重量。 一旦隐形衣上身,穿戴者全身隐形,徽章也会变得不可视。 穿上隐形衣后,穿戴者不能被触碰,却可以主动触碰到其他人。 如果想脱下隐形衣,就摘下这枚徽章就可以了。 小说里说,在第七十九届魔研大赛时,曾有人质疑过那位学姐,魔器功效与名字不符,说应该称这个发明为“隐形徽章”才对。 学姐反驳说,不,这就是一件隐形衣,它已经全然隐形,这枚徽章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人能够去使用它,是她特意因为人,为这件完美的隐形衣做的一处瑕疵。 最终,这件隐形衣成功斩获魔研大赛第一名。 精妙绝伦的设计和发明。 但因为岁月变迁,曾经惊艳过众人的隐形衣逐渐被遗忘在禁物室的一个角落里,现在的学生们早就不再知晓还曾有这样一件发明,更不知晓它的用处。 但是看过小说的黎问音知道啊! 她馋这件隐形衣好久了,当初看小说时就馋,现在到手了,宝贝的不得了。 —— 慕枫正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各类违禁魔器呢,一回头,就看见黎问音抱着一枚普通的徽章傻笑。 慕枫问:“黎问音,你手里拿着什么呢?” “隐形衣!”黎问音举起了这枚徽章。 “隐形衣?”慕枫半信半疑地走过来看,“这不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吗?” 黎问音歪头:“原来你们听说过啊?” “试问哪个学生没幻想过拥有一件隐形衣到处兴风作浪呢,”慕枫摆手,“但终归太幻想,现实中没人能做出来。” 黎问音听着,这么想。 现在大家想做却做不出来的东西,其实却早在两百年前,就有一位天资卓越的少女成功研发出来了么。 挺有意思。 木又也昂着脑袋看过来了。 “学长不信?等着,”黎问音拿着徽章,开始穿起了“空气衣服”,“我这就演示给你看。” 慕枫等着看她要做什么。 黎问音凭着满腔的信念感,伸左臂伸右臂,套完了自己想象中的“衣服”,最后像甩外套一样猛地往前一拢紧。 一瞬间。 黎问音整个人即刻消失。 “???”慕枫眼睛都瞪大了,“黎问音!” 他震惊地下巴都要掉了:“卧槽,还真是隐形衣啊。” 黎问音人不见了,声音还能传出来:“怎么样,学长,这下没话说了吧。” 木又也目睹了这一幕,眼巴巴顺着声音寻着黎问音的身影。 其实他此次提议来禁物室,正是赌一个可能性,自己曾在一些奇闻杂志中看到过些许违禁魔器的功能,也早就想来禁物室看看。 隐形衣这种魔器,一般只存在于幻想虚构之中,如果有类似隐形作用的魔器,也应该早就被国家收归了。 没想到学生会大楼的禁物室里就有这样一件魔器,而且还被黎问音一下子找到,无师自通其使用方法。 黎问音这个人其实也很奇妙,和这件传奇的隐形衣不分伯仲。 —— 隐形衣穿在身上,感觉有点像披了一件凉凉的雨衣。 她能够看见自己,能够主动碰到别人,别人却碰不到她。 好玩极了。 黎问音津津有味地围绕着慕枫和木又转了几圈,时不时手欠地揉揉木又的脑袋,扯扯慕枫衣服。 但是每次慕枫张开双臂试图去寻找黎问音的时候,他又碰不到黎问音。 慕枫又惊又奇:“不对啊,黎问音,你刚刚扯我,你应该在这啊,我怎么碰不到你呢。” “这就是这件隐形衣的厉害之处了。”黎问音美滋滋地说道。 慕枫惊叹:“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神造物......” 黎问音还发现。 自己围绕着木又转着逗猫的时候,木又虽然也碰不到她,但是总能敏锐地看向她的方向,视线一直跟随着,敏锐的简直像能看到她一样。 黎问音心想。 小孩子,就是通灵性。 —— 获得了隐形衣,黎问音一行人回去的时候都是兴高采烈挺胸抬头的。 只可惜这么伟大的发明只有一件,不然怎么说也得他们五个外加一个木又,每人都得来一件。 回去后他们就立刻把这件事讲给了其他三个人听。 刚开始讲秘密潜入学生会大楼。 裴元:“不要命了?” 他疑惑:“你们是不是一天不进禁闭室就皮痒?” 然后讲到闯进禁物室。 裴元:“胆子是越来越肥。” 最后说到成功获得了隐形衣。 裴元久违的沉默了。 慕枫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怎么样,裴元,没话说了吧!” “......神奇,”裴元憋出了几句话,“小心点用,别被抓了就行。” 他也是没想到这几个二货真能有收获。 秦冠玉为他们庆贺:“你们厉害啊,听着就是好新奇的体验,恭喜小学妹获得这样一件神奇物品了。” 出于担心,裴元还是问了一句:“这算偷吗?” “从今以后,我就是绝世女飞贼。”黎问音还骄傲起来了。 裴元真是无语。 他各种角度担心黎问音又被关禁闭,转头一看黎问音在各种角度沾沾自喜,想着她自己真是厉害。 “被没收的魔器都会署名主人,但据小音说这件隐形衣是很多年前的学姐留下来的,不算有主,那只能是算作陈放在禁物室里的吧,不应该叫偷。” 秦冠玉想着帮黎问音解释一下。 “但也不好说是不是学生会看管的魔器......如果学生会追究起来......”他为难地捏着下巴。 黎问音哂笑。 哎呀多大点事,主角团也是说拿走就拿走了,而且本就是那位造物的学姐留下来的魔器,黎问音用用怎么了。 “不会的。” 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木又出声了。 “学生会一帮饭桶,哪怕对着一整个货架零元购,他们也不知道禁物室里缺失了魔器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 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木又缓慢抬头,脸上又回来了一些孩子般的稚气。 “家里的......哥哥姐姐,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来是哦,”黎问音揣摩着,“今天在学生会大楼里,就看见外面乱糟糟的,每个人都又慌又忙,最近学生会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想着以前学生会三番两次抓她逮捕归案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效率。 慕枫挠头:“最近的大事,应该就前几天的魔兽林,还有马上要来的升旗仪式和月考吧。” “这个我听说了一点,”秦冠玉出声,“主要是会长离校探查去了,学生会少了主心骨。” 慕枫感叹:“会长不在就那么慌乱啊,真是辛苦会长了。” 黎问音赞同地点头。 她自认也给尉迟权添了不少麻烦。 “嗯嗯,没错没错,真是辛苦会长了......” 木又麻木地翻了一页书。 可不辛苦嘛,明天又要去和图书馆三霸王之一来一对一。 —— “隐形衣......” 虞知鸢吱声也默默的。 听到她的声音了,黎问音热情的转过来:“学姐也对隐形衣感兴趣?” “用隐形衣的话,岂不是可以......”虞知鸢小小的雀跃,“不让其他人看见自己坐在教室里,但可以在教室里听课了?” 其他人:“......” 哦天哪。 他们中有的人坐在教室里,都没在听课,能够坐在公共课教室里纯粹是为了应对老师的点名答到,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这堂课他来了,不然简直浪费了这次的出席。 而虞知鸢想的却是不让人知道她在教室里,但实际她在好好上课。 倒反天罡。 第20章 巨无霸的落败 黑曜院图书馆三霸王祸乱低年级学生已久。 自一开学,以四年级陈巨为首,领着两个一年级新生,叶吴和季霸。 组成一个巨无霸组合,无视魔法学院高低年级分开的规则,硬是在低年级区横行霸道,恶意占座,在图书馆里肆无忌惮吵吵嚷嚷。 这一个月以来,不少人看不惯他们,向学生会举报了好几次,结果每一次他们被抓去学生会教导后,回来更是横行霸道,目无校规。 每每还扬言要惩罚那些胆敢举报学生会的人!还大放厥词说什么打不过就找老师找学生会的都是怂狗。 黎问音一行人和巨无霸组合在图书馆里的冲突和约战,黑曜院内不少人听说了,并且拭目以待,期望着黎问音他们能出了这口恶气。 于是乎,约战当天,来了不少围观群众,但没有一个人通知学生会。 什么私下斗殴?就是学生比试而已! 地点就选在黑曜院图书馆后面。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是那个小学妹的那些人对吧?前几天魔兽林的事听说也是他们!” “这下有好戏看了!期待她能狠狠惩罚那个陈巨,早看他不顺眼了!” 时间一到,五个人一甩校服,气势如虹的闪亮登场。 他们迎着众学生的期望,把黑曜院的校服甩出了晚礼服的感觉,在万众瞩目下到场。 慕枫忍不住有些小激动:“哇塞,这么多人都看着我们诶!” “慕枫学长,绷住冷脸,别激动,”站在中间的黎问音脑袋微微一偏,“让人看出来就不帅了。” 慕枫立马绷紧冷脸。 “......”裴元无语,“私斗而已,你们不是什么扫黑除恶的救世主。” “怎么不是,”黎问音不服,“我身上扛着众学生的殷殷期盼。” 木又抬着手臂被黎问音牵着走,大眼睛一眨。 好多人,都是考试周复习疯了的吗。 —— 巨无霸组合里为首的四年级生陈巨好整以暇地捏着魔杖,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他们五个,余光扫过了跟来的裴元和秦冠玉。 “哟,怎么还带了俩援兵?” 陈巨气焰嚣张,嘲弄着嘴脸说道:“打不过就搬救兵了?我可提前说好了,约好了是一对一就是一对一,这两人不许参加!” 围观的学生抗议了起来。 “这不纯纯欺负人了吗?约好的三个人里还有小孩呢!” “就是!欺负人!高年级欺负低年级,还连小孩都不放过了!” “不公平!” “诶!——” 陈巨一抬手,横眼一扫周围起哄的围观学生。 “我可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先前就约好了,就要守诺,临上场了谈公平,这不就是见打不过了嘴硬嘛!” “就是!”他旁边的两个人附和。 这话可真够不要脸的,惹得围观学生群起激愤。 但是黎问音向前一步。 她竖起一掌止在陈巨面前:“你不用怕,这两位是我的学长,只是来围观,不会出手的。” “谁怕了?”陈巨一梗脖子,转身朝向其他学生,“都听见了啊,她说那两个人不插手,都看好了,可不准她作弊啊。” 群众:“你不要脸!” 陈巨才不在乎,势在必得地瞧不起黎问音:“那行,你们先派谁出来?” —— 第一回合,一年级瘦子叶吴对战慕枫。 昨天他们聚在一起详细讨论寻找方略的时候。 黎问音就如此建议道。 “慕枫学长,你在画出你那个魔法阵的时候,切记,一定要把你的魔法阵名字给大声念出来。” 慕枫琢磨:“黎问音,这是何用意?” “你不明白,”黎问音比划比划,“你的魔法阵可能杀伤力不足,但你那些个魔法阵的名字足以杀敌一千。” 黎问音严肃地拍着他的肩膀:“嘲讽值拉满啊学长。” —— “攻击魔法,火焰魔法!” “使野猪筋疲力竭的魔法阵!启!” “...攻击魔法,水魔法!” “使野猪呕吐的魔法阵!启!” “......攻击魔法,风魔法......” “停止野猪猛烈嚎叫的魔法阵!启!” 同时一年级生,对面那位叶吴用的都是公共课上的基础魔法,魔力还不好,强度不够看。 但是黎问音这边的慕枫,魔杖一挥,同时展开三个魔法阵。 每一个魔法阵的名字,他都要大声念出来,对敌方的身心双重打击,起到一个狠狠诛心,乱其心智的作用。 效果也非常显着。 对面的叶吴一开始就被狠狠气到了,本就生疏的魔法更是放不稳了,连中慕枫三个魔法阵,又呕吐又精疲力尽,很快败阵下来。 “我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还在使用魔法阵的学生!” “好复古的打法,但不得不说传统也有流传久远的道理,效果显着更强了!” “而且这个学生展开魔法阵也很快,并不比念咒慢多少啊,这样的话,用魔法阵岂不是只有好处了?” “我们黑曜院要出魔法阵的天才了!” 首战告捷。 “耶!” 慕枫回来时,和黎问音击了个掌。 她也没想到慕枫这么给力。 “干的不错,但是,”裴元冷不丁来了一句,“慕枫,我怎么记得几天前,我脑充血晕倒的时候,你给我画阵还画歪了,怎么现在就画阵画的这么快准狠了?” 他死亡凝视慕枫。 慕枫此刻轻飘飘的,责怪地瞅了一眼裴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几天突飞猛进了啊!” 木又稚声稚气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针对他呢。” 慕枫:“......我才没有!” 裴元继续死亡凝视。 “又又,”黎问音拉着小孩儿往边上站点,“你怎么能说大实话呢,你怎么能说出来慕枫学长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慕枫飘不起来了,“我真没有!我一着急就容易画歪,真不是故意的!” 他着急忙慌地解释,胜利的美滋滋都抛之脑后了。 见他这个慌乱的模样。 裴元和黎问音忽然神秘一笑,不言不语了。 木又歪了歪脑袋,恶作剧得逞一样地笑了一下,好整以暇地欣赏慕枫慌乱的样子。 “......”慕枫忽然明白了,“不是,你们故意的?” “哎呀学长飘飘忽忽的样子太欠了,”黎问音无奈,“小逗一下啦。” 慕枫不可置信地目光在黎问音和木又还有裴元之间来回瞟。 “好哇你们几个!” 忽然就又闹起来了,还得是秦冠玉劝的架。 —— 巨无霸的第一回合居然输了,陈巨恼羞成怒,叶吴回去后,陈巨首先就狠狠给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大骂废物。 然后他气愤地盯着那几个人,恨不得将他们都撕了。 “下回合你们谁来?”陈巨冲着他们嚷嚷。 “我。”黎问音向前。 陈巨一巴掌把胖子推出去:“行,这回合我们派出他,季霸!” 这一声吼的震天动地,在场的所有学生清晰可闻。 “............” 黎问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问了问旁边的人:“他说那人叫什么?” “季......”裴元说一半卡了,“多少有些不文雅了。” “小孩子别听。”黎问音捂住了木又的耳朵。 —— 黎问音和季霸上场了。 “哼,我知道你,”季霸上下打量黎问音,不怀好意的鄙夷目光藏也不藏,“一年级的特殊生,原本没分到学院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进了黑曜院的贱蹄子。” “乱骂什么呢,死肥猪。”慕枫脸色很不好看。 “忍住,”裴元提醒,“相信黎问音可以的。” 木又静静地打量着季霸脚底下站着的,用魔法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 黎问音握着魔杖看着他:“那你想知道知道,我是怎么进的黑曜院吗?” “哦?”季霸露出了一个极其油腻讥讽的表情,“你说说?” 黎问音目光一凛。 好机会,偷袭! 她直接抬起魔杖开始火魔法,烧了对面个措手不及。 “喂!怎么能偷袭呢?!”陈巨想出面制止。 “学长,”秦冠玉谦和有礼地站了过来,“上了台就开始战斗了,我的学妹哪有偷袭,是您那边分心了才对。” 围观学生大声叫好,直接把陈巨脸给气绿了。 施展完火魔法,黎问音抬手,又瞬起了一个植物魔法。 不得不说,经过魔兽林一战,魔力运用调动顺滑流畅快速了非常多,实践果然是学习的最好办法。 一个庞大的大嘴食人花冲破了台子,冒了出来,啊呜一口就将季霸吞了进去。 黎问音这朵食人花不至于真吃人,但也足够季霸仿佛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被嚼个翻天覆地欲生欲死了。 最终,季霸一点施魔法的机会都没有。 黎问音胜。 —— 二战告捷,本按常理来说,三局两胜,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但巨无霸组合不要脸就不要脸在此处了,陈巨约战时就要求,不管结果如何,必须三局比完。 意味着陈巨一定要上场血虐一个人才罢休。 每一次都是黎问音先出人他们那边才出人。 陈巨留到了最后才出场,就说明了他选择了木又作为对手了。 真的是摆明了要欺负小孩。 陈巨从容不迫地在台子上等着。 其他学生看不下去了。 “陈巨!你也太不要脸了!你们已经输了,你还非要打小孩儿?” “就是,忍无可忍了,太离谱了你们!” “不要脸!” 陈巨才不管。 黎问音他们让他落了两次面子,他一定要拿他们出气,这次,就选那个小孩子。 “又又别怕,”黎问音揉了揉木又的脑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放心去就行。” 木又点头,笑着昂首看着黎问音:“又又不怕。” 非常乖乖小孩。 木又上台了。 他两手空空,连魔杖都没有拿。 陈巨本还抱着一丝怀疑,认为这小孩可能有什么身份,结果连魔杖都没有,恐怕就是帮老师带的孩子。 那陈巨就放心了。 呵,看他们这次怎么给他们老师交代。 围观学生快看不下去了。 “陈巨!你还是不是人了!你四年级,十九岁了!欺负一个半大的孩子?” 陈巨嚷嚷:“那又如何?!” “既然这么多人不满,”木又主动提议道,“不如,我们之间的战斗,不用魔法怎么样?” 直接上手揍人吗? 陈巨笑了。 那这小屁孩恐怕得哇哇哭了。 他道:“行啊。” 木又看着他。 他没动,但是在陈巨用势在必得的态度朝他走过去的时候。 陈巨突然身子一歪,捂着脸震惊的回头。 他刚才感觉被人打了一拳! 面前的小孩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而自己的右脸却实实在在被打了一拳,力道不轻。 接着,陈巨每往前走一点,就感觉自己被揍了,侧踢正踢击打后脑勺,还被一个扫腿绊倒在地。 连木又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 陈巨就倒了下去。 众围观群众哗然。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见,小孩儿上台后动都没动,陈巨走了几步,就突然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地不起了? 这小孩儿......莫非实际上是藏龙卧虎,有什么非凡的实力不成?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并未感觉到任何魔法的迹象啊! 难道说是人不可貌相,高人的深藏不露...... 陈巨最开始不服,爬起来,但又摔下去好几次,感觉全身被打,而自己连木又影子都没碰到。 更诡异的是,明明感觉有人在打自己,陈巨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若说是魔法,也感觉不到残留的魔力。 太恐怖了。 最终陈巨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黎问音欢欢喜喜接木又下了台子,一起回去了。 —— 五个人一起回了教室。 “今晚陈巨一回去,恐怕要做噩梦了。”慕枫美滋滋的。 黎问音:“爽,看到他那个被吓到不行狼狈逃窜的样子,通体舒畅!” 感叹完,黎问音朝着空气喊了一声:“学姐,可以出来了!” 一枚徽章凭空出现又凭空摘落,虞知鸢脱下了隐形衣。 “学姐,怎么样,隐形衣的体验如何?”黎问音兴致勃勃地问。 虞知鸢点头:“很好。” 太美妙了,迷恋上了这种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的感觉。 “学姐不愧是久住魔兽林的,”秦冠玉赞叹,“一绝的体术。” “啊!——”慕枫大展双臂,“惩罚了陈巨,太爽啦!——” 裴元:“处理完了,你们要干什么呢?” 木又非常适时地提醒道:“明天就是月考了。” 黎问音、慕枫:“.......” 哦不。 第21章 升旗仪式没必要吧 第一次月考前,是开学第一次升旗仪式。 在由魔法搭建的偌大升旗场上,四大学院的学生们齐聚,站在自己的区域,注视着院旗高升。 六个年级分为两波,高年级的在另一个校区,黎问音所在的属于一二三年级的升旗校区,叽叽喳喳的都是差不多大的少年们。 三分之一的一年级的新生,在兴奋地讨论着这场升旗仪式。 这将是最能引得这群一年级的新生们热血沸腾的升旗仪式。 魔法学院历来传统,每一次的升旗仪式,由院旗自己来选人,年级不定,学生不定,每个人都极有可能登上升旗台,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而在新生入学第一个月的升旗仪式,院旗选择的必定是一年级新生。 这是极好的可以一举成名的机会,和年龄相仿的其他学院学生会面的机会。 黎问音将其称为年级f4的定型时刻。 渴望一举大放光彩的学生们热切地讨论,议论着这次被选中、可以崭露头角的升旗手到底是谁。 这里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大多家世背景非富即贵,魔法家族二代三代n代都有可能,而这样的学生们,也都齐齐整整穿着校服,兴奋讨论着一个升旗手的机会。 生机勃勃,好不热闹。 在这样的场面下,哈欠连天精神萎靡的黎问音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她打着哈欠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学长们,有气无力地问好。 其他四个早就来了,她是最晚一个到的,困意还最重。 “黎问音!你精神点,”慕枫拍了她胳膊一巴掌,“马上要开始升院旗了!” “我知道我知道,”黎问音又打了个哈欠,“升院旗嘛。” 当升旗手是个双刃剑,确实可以崭露头角没错,但是怎么让院旗升上去,漂亮的升上去,不输其他学院,也是个难事。 这个院旗可不像黎问音原世界的升国旗那样有绳有滑道的,就是纯粹的杆子,由升旗手自行用魔法想办法让院旗升上去。 一个普普通通的升旗仪式,也是一种四大学院间暗暗的比试,被选中的升旗手作为临时的学生代表,上去与其他学院代表比拼。 办的好了可以为学院争光,办不好了,可就被钉上学院耻辱柱了。 最普通最安稳的法子,就是用个简单的悬物魔法老老实实的升旗,不整什么幺蛾子了。 这种若是同期对手们也没整什么大活,安稳度过了也可以,但如果同期对手又是飞行手动升旗,又是涌风上升扶摇直上的,普通的悬物魔法,就很显得落下风丢面子了。 看过小说的黎问音知道,所谓院旗选人,并非院旗自己选人,而是幕后暗暗观察着升旗仪式的四大学院教授们操控的,让院旗选择教授们钟意感兴趣的学生上台表演。 黎问音一寻思,这种事,应该落不到自己身上。 她左顾右盼了一番:“又又呢?他还没起床吗?” “木又?”裴元说道,“他又并非我院真学生,进不来,估计在教室里待着吧。” 秦冠玉有些期待:“你们觉得院旗会选谁呢?” 开学第一次,印象最深的一次。 “我就觉得秦学长很有可能,”黎问音说道,“短短一个月,成为全校皆知的热心好学生,也就只有你了。” 慕枫凑过来说:“但若说全校皆知......黎问音,你干的那些事也是大名远扬啊。” “慕枫学长这你就见外了,”黎问音分外大度地让贤,“那些事中,多少,也有你的参与呢,你就不要谦虚了!” 慕枫摆手:“哪里哪里。” 在他们互相推让的时候,秦冠玉问裴元:“裴学长,你当过升旗手吗?” 裴元摇头。 黎问音也看了过来:“那有没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升旗?” 这个,裴元思考了起来。 “有许多。” “说说看?” 裴元回想了一下:“一般而言,学生会的升旗都会更加出彩好看,印象中两位副会长的升旗就很令人印象深刻,但是一直没选中过会长,还有就是南宫学长。” 据裴元说,那是他一年级入学第二个月的升旗仪式,沧海院被选中的升旗手就是南宫执。 南宫执登上升旗台后,台下全场禁言,他臭着脸一言不发,魔杖一指院旗,沧海院院旗骤然一展,竟成了庞大数倍,压在头顶上,可以遮云蔽日的一大片阴影。 那阴影跟着南宫执魔杖的指挥汇聚缩小,最终又成了正常大小的沧海院院旗,高高扬在旗杆顶部。 那场升旗仪式,众学生被禁言,无人发出赞叹,在缄默无声中欣赏完了这场魔法盛宴。 听完后,慕枫眼睛都亮了:“我靠!真想亲眼看看!真是太可惜了,一般人只有一次上台升旗的机会!” 而黎问音在琢磨:“这么说,在升旗过程中,是可以改变院旗的......” —— 院旗择人仪式开始。 众学生安静等待。 小说里,第一次升旗仪式,沧海院一年级被选中的是男主时言澈。 当时是这样描述的: 时言澈一个初初踏入魔法界大门的新手,陡然被施以高阶的传送魔法,一阵头晕目眩过后,就只见自己已然站上了升旗台。 台下,他看见自己的伙伴们,还有那位名为司薇澜的漂亮少女,期盼地望着自己。 这个时候,时言澈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给魔法学院在场的所有学生,一场最不一样的升旗仪式。 黎问音稍微回想了一下,嘿嘿一想还觉得挺不错的,待会值得看一看别人怎么升,然后就准备安静陪跑,顺带想着回去补补觉了。 结果她困倦无比的眼皮刚一耷拉上。 一阵天旋地转。 我嘞个头晕目眩,我嘞个升旗台啊。 这一睁眼,给黎问音干哪儿来了。 她怎么站上黑曜院的升旗台了?! 疯了吗,背后的哪位教授选她来的?! —— 除黑曜院外,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哗然。 这个学妹,有点眼熟啊,这不就是分院仪式上最撒泼不要脸的那个吗,怎么是她来代表黑曜院。 黑曜院这次恐怕要丢大人咯。 而了解了一点魔兽林事件的学生是另一个看法。 黎问音?那个传闻中带领一些一二年级的学生击败异变魔兽的功臣吗?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看看她是否如传闻中一样神奇特殊。 黑曜院的低年级学生,又是一番不同的看法。 黎问音!好啊!他们相信她肯定能行,就冲她昨天才刚收拾了巨无霸那三个人来看,她绝对不负众望! 黎问音站在升旗台上,捧着突然一下子就跑到她手上端着的院旗,汗流浃背地望着台下的同院同学们。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期盼这么信任,发生了什么,黎问音记得自己可是臭名远扬的禁闭室贵宾啊。 —— 升旗仪式的顺序按照去年的学院年度排名顺序。 去年的战况是橡木院第一,罂粟院第二,沧海院第三,黑曜院第四。 黎问音理所应当地就成了最后一个,先看看其他人怎么升的。 都是一年级新生,应该不会太夸张吧。 ......吧? —— “承蒙厚爱,我是橡木院一年级新生,宇岚邪。” 橡木院院风下,院内学生大多以一身正气、刚正直接的性格为主。 而这位被选上来的一年级新生宇岚邪,将橡木院翠绿如墨的校服,挽着袖口翻着衣领,穿出了嘻哈潮流的时尚之感。 他顶着一头自来卷,露出一截精白的小臂,跳脱玩笑一样,眼睛一转,就是一个鬼点子。 宇岚邪魔杖抬起,他怀中的院旗直接就飞了出去,在众学生连连惊叹之下,那院旗在空中飞舞,拉伸抽长,欢脱地打着旋儿飞到了旗杆顶端。 这还没完,院旗飞上去之后,拔地而起一棵巨大的橡树,吞噬代替了旗杆,让橡木院的院旗,在真正的橡木之冠上飘扬。 “卧槽这么大型的魔法,”台下的慕枫看着感觉很不妙,“这逼真是给他装到了!” 裴元呢喃:“宇岚邪......” 虞知鸢小声的惊叹了一下:“他是什么人?” “宇岚邪,橡木院一年级的奇才,”秦冠玉介绍道,“他离经叛道,对魔法的见解和魔咒使用与传统魔咒不一样,在橡木院那边非常出名。” “什么?”慕枫惊讶。 秦冠玉沉着神色点了点头,又说:“他好像是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使用魔咒像呼吸一样轻松自如,但又拒不接受老师管教,属于不听课又极致天才的奇人。” “说是短短一个月,自学完了好几本魔咒呢。”秦冠玉凝重道。 其他三个人抽了一口气。 “没想到橡木院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啊,”慕枫挠头说道,“我还以为他们那只能出木头呢,一个个死板的不成样。” “这话不对,”秦冠玉解释道,“性格死板木头是对橡木院学生的刻板印象,就像奇葩神经病之于我们黑曜院也是刻板印象一样,这样想是不好的。” 裴元、慕枫:“......” 这个......真的是对黑曜院的刻板印象吗? 他们自己都有点心虚。 —— 台上的黎问音已经看呆了。 昂着脑袋仰望这棵参天大树,后脖颈都要酸了。 不是哥们,升个旗而已,何至于此呢。 这么大阵仗,完全不亚于小说里时言澈搞得那个海浪翻涌升起院旗了,你们升个旗就这么大动干戈的吗。 黎问音不理解。 还没等她惊叹完呢,第二个,作为罂粟院升旗手的女孩子开口了。 “大家早上好,我是罂粟院一年级新生,子桑棠。” 这位让罂粟院校服变形成为一件鲜红的齐胸襦裙式汉服的小学姐,手中捏着的,是一个状似玉簪的物件。 而这物件并非普通的玉簪,而是子桑棠研制出来的一件魔器。 子桑棠像摇转扇子柄一样摇了摇魔杖,她手中的玉簪,便即刻冒出来一缕青烟。 一个巨大的,状似神官的幻影,从青烟中现形,不怒自威,神武有勇一般,用大手撩起罂粟院院旗,亲手给它挂上旗杆之顶。 黎问音再次看傻了眼。 我嘞个武魂真身,我嘞个玉皇大帝。 姐们您也没必要吧,咱们真的是同一届的一年级新生吗? 导师就应该回导师席,禁止蒙面下场谢谢。 台下学生们也激动的心潮澎湃起来了。 慕枫看傻,坑巴了一下,问道:“这位子桑棠,又是什么神人?” “罂粟院新生中的佼佼者,”秦冠玉介绍道,“入学没多久,就研制出来了自己的魔器,这在整个罂粟院历史片,都是屈指可数的。” “那那那,那这个这个神君,这个玉皇大帝......”慕枫手足无措地惊恐指着这个威武的神君。 太恐怖了吧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幻影魔法,”裴元大概看出来了点什么,说道,“子桑棠融合了幻影魔法和悬物魔法,整个大神君都是幻象,其实真正有功效的只有这个神君手的那一块,通过悬物魔法,让院旗升空。” 但由于幻影魔法做到极致,这个瑰丽庞大威武的神君幻影震撼人心,极具视觉冲突感,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非常精巧的构思和运用,”秦冠玉叹服,“罂粟院的魔研水平果然这么的令人惊叹,据说,子桑棠已经宣称一定会拿下第三百一十四届魔研大赛的第一名了。” “才一年级就这样,”慕枫也跟着点头,“令人敬畏,在魔研魔器上谁能比得过她们罂粟院啊。” “在升旗仪式上就直接展现自己的魔研能力吗。”裴元若有所思。 虞知鸢望向黑曜院的升旗台那边。 “黎问音没问题吧......” 慕枫严肃地考虑了一下,看了看前面的参天橡木和神君幻影。 “我们家黎问音怎么了,站在升旗台上动都不动了。” 裴元也颇为忧愁地看了一眼。 秦冠玉选择相信:“会赢的,小音会赢的。” 第22章 升旗仪式很有必要 “我来自沧海院,一年级新生,睿渊。” 第三位升旗的学生戴着眼镜,说话有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惜字如金感,表情淡淡的,不怯不惧,没什么反应。 他漠然地看着台下好奇地望着他的学生们,不咸不淡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丸式的魔药。 浑黑圆溜,其貌不扬。 接着,睿渊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落地,将魔药跟摔炮一样砸了出去,震得周围人噤声,屏息凝视地翘望。 那高高竖起的旗杆,竟缩小了下来,成为一根睿渊不需要抬手就可以轻松挂上院旗的杆子。 等他慢条斯理地把院旗挂上之后,那旗杆又长了起来,恢复了往常的高度。 我不主动升旗,我要那旗杆为我俯首。 悄无声息中,狂妄至极。 —— “这又是哪来的神仙?” 慕枫都已经震撼习惯了,轻车熟路地问起了秦冠玉。 秦冠玉也轻车熟路地介绍道:“沧海院新生中的奇人,睿渊。一般而言,魔药服用要么外服于身,要么喝下去,但他习惯摔炮式使用魔药,对人对物都可以,还精准无误。” “这届新生这么多奇人,”裴元有点兴趣地挑眉,“热闹。” 慕枫不满:“裴元你别给敌方涨士气啊,马上要到我们家黎问音了。” 他忧愁了一下:“但话又说回来,这个睿渊给我一种南宫学长的感觉。” “沧海院传统,”裴元道,“冷静镇定到几乎漠然。” 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 眼见着前面三个学院的升旗手都完成了升旗仪式。 要轮到黎问音了。 黎问音脑子空白了一下,想着,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才能显得不那么被体无完肤的碾压呢。 就地跪下磕几个响头,能不能减轻一点血虐感。 黎问音郑重地看着手中的黑曜院院旗。 算了,不管了,无论是黑曜院哪个教授好死不死选了黎问音上台升旗,那既然都选了她了,就别怪她给黑曜院丢脸了,她向来是不要脸的。 “各位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早上好,我是来自黑曜院的一年级新生,黎问音。” 黎问音高声喊道,用自己的手紧握黑曜院院旗的一角,将其展扬。 旗帜在她手中迎风飘扬,而黎问音的另一只手抬起魔杖。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有些超乎想象,不好意思了大家。” “在这里!” 她忽然猛地把院旗向空中一抛。 “敬我们黑曜院举世无双的自由意志!” 是点火魔法。 黎问音燃烧了黑曜院院旗! —— 代表着黑曜院的院旗在空中被燃火灼烧,猩红火光以燎原之势,在空中飞速燃烬了这面旗帜。 在众学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它在空中化为了灰烬。 “卧槽,她疯了吗?!” “她怎么当众把院旗给烧了!那可是象征学院的院旗!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荣耀!” “疯子,真的是疯子!” “这个新生是什么来历?这么令人瞠目结舌的做法,千古第一人了吧。” 台下的慕枫裴元几个惊的人都要裂开了。 “我靠,你们谁快去把黎问音给拉下来!这个禁闭室看来是逃不掉了。”慕枫目瞪口呆。 秦冠玉也难得的脸色苍白了:“我、我去找巫鸦老师求情......” 虞知鸢一声不吭,安静地看着台上的黎问音。 “急什么,”裴元拉着慌慌张张的两人,“接着看。” —— 黎问音的火凶猛如饕餮吞噬,三口两卷就将院旗给吃干吞净。 而在最后一片灰烬也消失了的时候。 黎问音昂首,看向了旗杆的顶端。 她不顾台下的一片哗然,高举魔杖,向外一挥。 “展!” 原本被火烧了个干净的黑曜院院旗,此时正完好无损地迎风飘扬在了旗杆之顶,并随着她的一声令下,陡然展出,气势恢宏。 正好这时来了一阵又凶又清凉的风。 腾起飘扬了院旗,翻飞了黎问音的校服,舞的黎问音的头发在风中凌飞。 我神秘莫测,我捉摸不透,我野火不熄,我来自黑曜院。 这一场升旗仪式大获成功,惊艳了众人。 四大学院新生纷纷崭露头角,昭显院校魅力,突出院校能力。 橡木院的天才傲天傲地。 罂粟院的风华绝代天骄。 沧海院的奇人不可一世。 黑曜院的神经病举世无双。 —— 升旗仪式结束后,黎问音的几个学长学姐们欢欢喜喜地奔向了她。 慕枫喜不自胜,简直比他自己上台大放光彩还高兴。 “黎问音!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帅!” “这个,”黎问音羞涩一笑,“我还是知道的。” 她自信满满勇敢无畏,可把刚才全场静默后陡然爆发的喝彩声尽收耳中。 “烧院旗,确实历史第一人,”裴元问道,“后面是怎么又把院旗给变出来的?用了什么魔法?” 黎问音神秘一笑:“秘密。” —— 这个得要追溯到一个月以前,黎问音还没入黑曜院的时候,为求得一个入学机会,不小心把罂粟院院旗的材料给剪了那件事了。 当时她被投诉到了学生会,又进了禁闭室反思。 在禁闭室里反省的时候,黎问音就问监察她的学生会长,她把罂粟院院旗给剪了,该怎么赔偿。 尉迟权告诉她,这个就不用她担心了,她剪坏的那面院旗材料已经处理掉了。 院旗是象征着学院的荣耀,更代表的是学生,永远都一定会有一面旗帜飘扬在旗杆上,就如学生们的生生不息。 重要的不是黎问音剪毁了罂粟院院旗材料这件事,而是她做的这件事有些亵渎罂粟院荣耀的含义。 他说话温柔和善,乍一听也没什么特殊含义,似乎只是安慰的话语。 而黎问音这个艺高人胆大的脑子,听了尉迟权这番话,却在想,这莫非不是精神意义上的说法,而是代表着......旗杆,或者院旗上有什么魔法。 一面院旗彻底消失了的话,就会有另一面出现,保证永远存在着一面旗帜,永远在飘扬。 黎问音每每路过,都能看见永远在旗杆之顶的院旗,不管风吹日晒,它永远完好无损。 于是脑子里就更肯定了这个想法,认为它上面定有什么魔法。 烧毁了这一面,一定会出现下一面。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除了黎问音,没人敢这么想,就算有人猜想到一点,也绝不敢去试。 但是黎问音敢。 她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尝试她的想法,她就是要以燎原之火烧尽了这旗帜,只为了探究心中的好奇。 反正......大不了也就是给全黑曜院丢人,然后进禁闭室嘛! 可喜的是,黎问音猜对了。 —— 旗杆很高,如果视力好点,再加上恰好没有建筑物遮挡,学院教学楼里的学生,都能看到顶上的院旗。 木又坐在教室窗台上,捧着一盒子牛奶,看向院旗的方向。 有点碍眼的巫鸦这时走了过来。 “升旗仪式,你不好奇我们学院是谁作为升旗手吗?” “黎问音。”木又笃定地说。 他看见,黑曜院旗杆上的那一面院旗,是崭新的,是接替前身消纵,全然崭新的一面旗帜。 “哦?这么肯定?”巫鸦笑吟吟地也看了眼窗边,“你把我校院旗的秘密说出去了?” “没有,”木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也可能有?” 巫鸦笑着叹气:“怎么能够这么容易说出去呢?涉及到我校秘密,你好歹也瞒着点啊。” 木又目不转睛地看着院旗:“我没有说,是她自己悟出来的。” 在任何情况下,死者再生,逝物再诞,永生永复、用之不竭的魔法,都是一种禁忌。 如果让世人们知道,有一种魔法,可以让东西被毁灭用尽后,完好无损地永恒再生,怎么样都得酿出灾祸。 学校因为某些原因,将这个禁忌魔法施展在院旗上,作为学校的秘密被埋藏。 而如今,黎问音撞破了这个秘密。 “我刚看完升旗仪式回来。” 巫鸦啧啧赞叹。 “这一届的新生,可真不得了哦,你真应该去看看的。” 木又安静地看着窗外。 新生的朝阳们吗。 他莞尔一笑。 —— 开学第一场升旗仪式没给学院丢脸,大喜,月考的第一场考试就抓耳挠腮,大悲。 黎问音是苦着脸走出考场的。 走廊上还三三两两聚着一伙伙学生们对答案。 黎问音不小心听了好几耳朵,心哗啦一下凉了半截,赶紧抬腿就去找个安静的地方。 在路上,偶遇了子桑棠。 那位早晨代表罂粟院上台的升旗手,喜欢将校服变形成汉服款式的小学姐。 “黎问音?” 子桑棠有些惊喜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黎问音停步,“子桑学姐?你也这附近考场的?” 子桑棠笑了笑:“我们都是一年级生,为何叫我学姐。” “我比你们要晚入学几天,叫学姐是应该的,”黎问音说道,“子桑学姐,刚刚那门魔法史考试,你感觉怎么样?” “嗯......不太好。” 黎问音松了一口气,原来大家都和她一样,归根结底就是这个魔法史试卷出的太难了! 子桑棠继续说:“有一个年份填错了,可能得不到满分了。” 黎问音:“......” “真是可惜,”子桑棠又说,“试卷比我预想的简单很多,原以为满分是一定的事。” 黎问音:“......” 补刀,她还在补刀! 但是黎问音也不能进场露怯,装也要装的胸有成竹的样子,顺着说两嘴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聊到最后,子桑棠说道:“黎问音,我很喜欢你的升旗仪式,希望能在下周的院校比拼中和你对上。” 黎问音同她握了手,两个人就告别了。 院校比拼,就是组队进行学院赛,也算是大型考试中的一部分,更是为学院争光的好机会。 五六人为一小队,抽签决定对手,在其他三个学院的其中两个学院的小队里抽两队,总共进行两场比试,赢了,就给自己学院积一分。 最后四大学院的学年排名,也依托着每次学院赛的积分进行排名的。 学院之间争斗这么明显,黎问音可不希望他们抽到个很强的队伍。 就早上其他三个升旗手所在的小队,不要不要绝对不要。 —— 黎问音回考场考下一门的路上,在想着子桑棠。 简单接触下来,子桑棠似乎挺好相处的。 她很漂亮,美丽大方,特征就是汉服校服,还有将魔杖作为簪子一样戴在头上。 复姓在身,家世背景应该挺不错的,黎问音回忆小说里关于子桑棠的剧情,似乎只在一些什么奖状栏上见过这个名字。 毕竟子桑棠和小说主角团不在同一个年级,竞争不明显,和主角团也没什么冲突,剧情描写就微乎其微,是遗落在剧情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背景板。 不仅是子桑棠,另外两个升旗手,宇岚邪和睿渊都是这样,在小说里没有名字的人物,提都没有提及到的背景板。 如果提及到,大概也就寥寥一句上一届的杰出学生什么的。 可是黎问音现在亲眼看见了他们的灿烂耀眼。 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闪耀。 早晨的升旗仪式驱散了在场每一位学生的困意,明晃晃地告诉了所有学生,看,你们是明珠,你们可以大放异彩,你们的光芒天地可鉴日月难藏。 就算月考考试把黎问音考的一个头两个大,良好心态直接炸,她再次偶遇子桑棠,回想起早上见过的升旗,还是觉得回味无穷,亲眼见证了就是感触颇深。 黎问音越来越喜爱魔法,喜爱这个学校了。 有太多小说里没有描写的有趣的人,有太多小说里没有提到的有趣的事,还有好些个黎问音接触下来,感觉和小说里的人物截然不同的活生生的人。 或友,或敌,或擦肩而过的同学。 少年们欢聚一堂,光芒四射,吵吵嚷嚷的忙碌奔波着学习考试,难掩灿烂炳焕的意气风发。 第23章 祈祷能抽一个好签 然而月考果然还是很难。 连续考了三天半,考的黎问音外焦里嫩,考的她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晚上睡觉掀开被子一看全是魔药制作手册,做梦也是公共课老师疯狂地追赶自己。 慕枫的病情看着和她差不多。 黎问音推开教室门一看,慕枫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 人看着都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们对上视线,交换了一下眼神里的憔悴,心领神会地会心一笑。 对方和自己一样一点把握都没有!考的稀巴烂!耶! “赶紧起来吧,跟有病似的。” 刚进门的裴元冷不丁地冷嘲热讽一句,紧接着秦冠玉和虞知鸢也进来了。 慕枫一骨碌爬起来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抱怨。 “什么嘛,好不容易结束了月考,躺地上高兴高兴怎么了。” 他活络活络肩膀手臂,顿时将考砸的考试抛之脑后,又焕发生机起来了。 “学长你高兴的早了,”黎问音蔫蔫地说道,“接下来的学院小队比拼,才是重头戏。” 魔法学校四大学院学生之间的矛盾,多多少少就源自于这些大大小小的学院比拼。 个人的成绩固然重要,考试年级前一百名能够依次给自己学院加分。 但学院比拼更加火热严峻,种类繁多,战况激烈,比赛掐架掐的你死我活,就为的多挣积分提升自己学院的年度排名,扬眉吐气。 上至各学院院长,各位教授的脸面,下至每一位学生。 就像修真小说里经常会有的各大宗门比试会友。 没有会友,纯比试。 团队赛学院比拼,小队由四到六个学生组成,一二年级、三四年级、五六年级可以一队,自由组队,再通过抽签,和其他学院的同级别小队比赛。 比赛内容也不定,依然是抽签决定,出题人为各个教授,事先就出好的题目。 并不是硬性规定一定要参加学院比拼,这个规则上是自愿报名组队。 但事关学院荣耀,除非像上学年的裴元那样实在找不到人组队,或者虞知鸢那样事出有因,一般都会参加。 现在巫鸦老师手底下五个学生集齐,他们肯定是要参加的。 祈祷,能抽一个好签。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一场比拼,第356号和第218号!” 一听到抽签结果宣布,黎问音就连忙去翻名单,他们是第356号小队,那么第218号小队是...... 其他人名还没看清,但第一眼就看到了宇岚邪的名字。 黎问音两眼一黑,感觉自己要晕死过去了。 宇岚邪,橡木院的升旗手,那个传闻中的一年级魔咒天才。 去年学院排名倒数第一的黑曜院,第356号,新兴奇葩黎问音小队,对阵正数第一的橡木院,第218号,新兴天才宇岚邪小队。 签是慕枫抽的,他下了台,面如死灰地望着他们。 裴元很不给面子道:“你自断双手负荆请罪吧。” 慕枫嚷嚷:“裴元!你不能这样对我——” 黎问音在旁附和:“小学长,你点儿也太背了,我们怎么和宇岚邪他们打啊。” 慕枫:“黎问音!——” 惯来在他们吵吵嚷嚷中充当一个和事佬角色的秦冠玉出言道:“别灰心,我相信你们。” “你觉得我们能赢吗?”黎问音扭头问他。 秦冠玉迟疑了,轻佻随和好说话的他难得的为难了起来,像是在思考措辞。 黎问音一转身:“连秦学长都想不出来鸡汤了!” 慕枫:“......” 好绝望。 —— 同样参加抽签仪式的其他学生其实很满意这个结果。 升旗手对战升旗手,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在学校大堂里举行的第一场比拼的抽签仪式结束后,好些个黎问音完全不认识的同年级黑曜院学生,接连走过来对着黎问音他们就来一句: “加油!我们的小升旗手,我相信你们肯定能赢。” “狠狠打他们的脸!挫挫那群去年年度第一就威风的不得了的木头们的锐气!” “相信你,为了黑曜院的荣耀。” “......” 送别了这些陌生的好心同学。 黎问音转身,故作深沉地拍着慕枫的肩。 “加油,未来的小升旗手,相信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拳打橡木院脚踢宇岚邪。” “......”慕枫惊愕地看着她,“什么?” 说完,黎问音就双手一负,保持着深沉的背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旁边的裴元看见这一幕,也伸手拍了拍慕枫的肩膀。 “一人抽签一人当。” 裴元摇着头叹着气走了。 虞知鸢不知道说什么,略微局促地左右看了看他们。 给予了慕枫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也匆匆地走了。 就连秦冠玉都没有多作停留。 站在原地的慕枫瞬间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抓着头发咆哮着追过去。 “不是你们,等等我啊,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后面啊你们!” —— 抽签仪式结束,聚集起来的人群解散,大堂和外面的人流闹哄哄的。 吵吵嚷嚷地兴奋交流着自己和对手的情况,为即将到来的比拼做准备。 在角落里,拥有自来卷头发的橡木院少年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草,靠着墙壁等人。 一会儿后,另一个橡木院学生小碎步跑着过来到了他面前。 宇岚邪抬手把自己嘴里叼着的草摘了下来,一点下巴,问:“探听的怎么样了?” 另一位学生说:“周围很吵,没听清,但隐隐约约,听到黎问音说......” 说一半不说了,声音越来越小,斟酌着言辞。 宇岚邪一歪脑袋,问道: “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说,”那学生一紧张,音量忍不住抬高了许多,“她说,要对你拳打脚踢,拿捏你轻轻松松!” 这大声一吼,周围一些个橡木院的其他学生全部一惊。 这是怎么敢的! 区区黑曜院学生!区区黑曜院升旗手! 这口气,狂妄至极啊! 宇岚邪略感讶异,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哼着鼻音问:“黎问音?是那个黑曜院红头绳的升旗手吗?” “没错没错就是她!”学生回答道,“宇同学,你看,既然她都这么放话了,要不我们待会一起去准备准备?” “不需要。” 宇岚邪直起身来,歪着脑袋揉了揉自己靠僵了的脖子,勾着一个充满邪气的笑容,瞥了他一眼。 “我和你们组队只是因为人数限制,我一个人就行,你,和你的那两个朋友,乖乖负责不要拖后腿就够了。” 他说完就走了,双手插兜,走的随性且漫不经心,嘴里还叼着他那颗草。 那学生:“......” 他差点忘了,他们学院这个宇岚邪也是狂妄的不相上下。 —— 玩笑归开玩笑,回去还是得要好好接受且准备起来。 黑曜院,他们的专属教室里。 秦冠玉站在讲台上写写画画。 “我刚才打听过了,第218号宇岚邪小队,宇岚邪是队长,其余三个人分别擅长攻击魔法,防御魔法,和魔法理论,但都不算出彩。” 秦冠玉说着,在黑板上写了一下。 “而且奇怪的是,那三个人的朋友,一同出入教室图书馆,但三个人都和宇岚邪似乎不是很熟,只是同班同学的关系。” 橡木院的学习制度是类似沧海院的大班教学,只是同班同学,还真算不上什么。 “一牛带三傻。”黎问音捧着脸说。 裴元双手环胸:“为了凑够人数,临时拉来的合作伙伴吧。” 慕枫点头:“那我们只要重点对付宇岚邪就行了。” “还不知道比拼内容是什么,”黎问音琢磨,“还不能掉以轻心。” 虞知鸢适当提问:“既然不熟,他为什么不和熟人一起?” “这个,听说......”秦冠玉解释道,“宇岚邪在橡木院人缘很差,和谁都走不近。” 其他几个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秦冠玉:“宇岚邪不听管束,课也基本不上,对老师也不算尊重,但哪怕完全没个学习的样子,各方成绩的要命的顶尖,在橡木院那里挺不受欢迎的。” “也就是在橡木院不受欢迎了。” 黎问音感叹。 “看我们院,什么逃课什么和老师干架,常有的事,学生脑子没点病都不正常。” “黎问音!”慕枫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暗戳戳的讽刺我们裴元学长呢!” 裴元:“......” 裴元:“滚吧你。” —— 综合了一下秦冠玉打听来的事,黎问音大概心里有了个底,宇岚邪个人实力很强,但不服团队,其他三个队友都是凑数。 实际上对付宇岚邪一个人就好了,这么想来就轻松一些了,他们有五个人外加一个木又,大不了到时候黎问音哭着喊着躲学姐身后去。 不管比拼内容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既然无法从小说里获得宇岚邪的信息,黎问音准备在明天比拼内容抽签前,亲自去探探宇岚邪。 趁着慕枫和裴元吵架的空档,黎问音打算溜出去了。 临走前,她感觉自己的校服衣角被人给拽住了。 一回头,看见是木又的小手。 他眨着一双圆溜溜的漂亮眼睛,昂着脑袋看着自己,稚气问道:“学姐要去哪里?” “去橡木院看看。” 黎问音拉住了木又的小手,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木又问:“是去尾随那个宇岚邪吗?” “......也不能说是尾随吧,”黎问音挽尊道,“就是看看,探探敌情什么的。” 木又:“我也想去。” —— 领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满学校乱逛,按理来说,不是个常事。 但是一看那几个二货忙着吵架去了,没空看管孩子,木又一直以来又和黎问音最亲。 黎问音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把人牵出来一起走。 木又挺乖,任她一直拉着手,好奇的小脑袋转着看四周来来往往的其他学生,挺有个小朋友的样子。 “怎么样,氛围不错吧,你长大了肯定也能来的。”黎问音得意道。 “嗯!”木又笑着说,“学姐,我刚刚想起来,家里人似乎跟我提过宇岚邪。” “哇塞这么巧,那又又,你家里人怎么说他?” 黎问音一股脑儿地问。 “有没有提到过弱点、不擅长的东西什么的。” 闻言,木又一本正经地凝思了起来,闷着小脑袋,似乎正在费劲地回想,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记不清了,但是听说,他是个重度脸盲。” “重度脸盲?认不清人吗?”黎问音有点诧异。 没看出来啊。 不过宇岚邪也不怎么和人交友,这样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黎问音好奇地又问:“有多重度?是什么样子?” 木又:“听说,好像他是光看脸,都分不清自己爸爸妈妈的程度。” “好家伙,”黎问音震惊,“男女都分不清吗?” 木又点头。 “但是好多人都不知道他脸盲,他有自己特殊的认人方式,让他没怎么泄露出这件事。” 但是如果真的是重度脸盲,这可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大弱点啊。 黎问音琢磨着,如果还能找出宇岚邪的认人方式,不管比拼内容是武斗还是文斗,只要善加利用这个弱点,赢的概率就提升许多了。 黎问音向来是实践出真知的性子,被告知了这么一个秘闻,心里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忍不住又敲锣打鼓地涌上来。 她得好好去看看这个宇岚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观察到黎问音一系列的神态变化,眼见着黎问音眼眸里神采奕奕,兴致勃勃地盘算着怎么去试探。 木又目光一移,狡黠精光在眼眸里闪烁,有点坏心眼地勾起笑容。 接下来黎问音会怎么做呢,上次来橡木院火烧了图书馆,这次知道了宇岚邪重度脸盲的事,为了验证,她会做什么,木又很是期待。 没有人比现在的木又更爱给学生会添麻烦。 已经兴致勃勃地在计划的黎问音,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牵着的小朋友,这一系列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表情变化。 第24章 或许,人类的智慧 在最纯粹的魔法比拼和攻击实战上,橡木院向来稳居学院第一。 可能偶尔会被其他学院或精锐魔器或高级魔药或诡谲风格偷一手,但从大体上看,橡木院还是常坐对战老大的位置。 也因此,橡木院内设有专门的练习场,场地很大,类似黎问音原世界的篮球场足球场排球场等等。 橡木院不设门禁,其他学院的学生若是想来敢来也可以,不怕被橡木院学生赶走就行。 于是,只有极少数不要脸的其他学院学生会出现在这里。 恰好,黎问音就是个顶级死皮赖脸的。 —— 橡木院11区练习场。 宇岚邪周围无人,栅栏隔开了一个个练习场,这个小场上就他一个人。 他长腿一伸,坐在椅子上,扬了扬魔杖,面前摆放的几个空易拉罐被迅速依次隔空击飞。 宇岚邪表情未动,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眼栅栏另一边热热闹闹凑在一起的其他学生。 无聊。 “嗨,同学。” 闻声,宇岚邪一扭头,就见一个穿着黑曜院校服的女孩站在11区小练习场的入口。 “找我?”宇岚邪眼皮微抬,上下打量了一下,“你是黎问音。” 黎问音有些讶异。 “你认得我?” 她很纳闷,想着不应该啊。 “有什么问题,你我明天就要比拼了,”宇岚邪哼了一声,“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认识我的竞争对手。” 黎问音一琢磨,木又会不会是在骗自己。 但是一个小孩子,能说什么谎,黎问音打算再试试。 宇岚邪:“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豪气狠声放话: “那好,你先给我乖乖在这里等着!” 宇岚邪:“?” 不是,她? 宇岚邪眉头还没舒展开来,黎问音人就走了。 —— 黎问音换了个新造型过来。 她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卷一卷,两袖子一拉,把校服系在腰间。 脸蛋上涂了一把灰,滴溜转的眼珠子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一冲进来又是抬手打招呼。 “哟,学长。” 宇岚邪还真没走,双腿交叠坐着,身子后仰,双手撑着椅子。 他凝神盯着她。 “黎问音,你到底要做什么。” 黎问音又是一脸的特别讶异,惊道:“你知道是我?” “不然呢,”宇岚邪好整以暇地笑着询问,“你刚才出去一趟挨揍了回来找我哭诉?” 黎问音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灰。 “不是,这是我精巧的设计。” “设计了什么?” 这个,黎问音就不能告诉他了。 总不能直说设计设计看看他的弱点吧。 又失败了,黎问音不气馁,转身就走,打算继续换个造型来一次,想着会不会是声音被认出来了,那接下来夹着嗓子试试。 “你等等。” 宇岚邪叫住了她。 黎问音扭头看她。 宇岚邪势在必得的笑容上有些许疑惑:“你刚才对我放狠话,叫我在这里等着,什么意思?要提前和我约架?然后你的帮手没来吗。” “没有啊,就只是让你等着。” 黎问音心想着自己要试探他。 但干架自己也怕干不过他,旁敲侧击又关系不熟,不如直接莫名其妙放个狠话,诈他一下,让人充满疑惑地等着看她要做什么的好好待在这里,黎问音的目的就达成了。 宇岚邪一笑:“那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不是......卓有成效吗?”黎问音盯着他,他现在不就好好的真等着了。 宇岚邪:“......” 他有一种今儿个遇到了精神病的狂妄不起来的感觉。 —— 过了十分钟。 黎问音又来了。 这次她更是直接涂了个大花脸,一冲进来就兴致勃勃望着宇岚邪,期待着他的反应。 宇岚邪沉默地盯着她。 现在,怎么说呢,他有一点儿警惕。 早就听闻黑曜院学生风格诡谲,精神普遍不太正常,他本来满不在乎当作耳旁风,今日一见,有点信了。 黎问音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宇岚邪:“黎问音,我这不是校医院。” 黎问音的小表情瞬间失落下去了,顿时灰心丧气地走了。 —— 练习场外的小树林旁边。 木又坐在长椅上,双脚不着地,轻轻晃悠着,看见黎问音再次心灰意冷地回来了。 “学姐又被认出来了吗?” “是啊,”黎问音一屁股坐下来,懊恼地揉着木又脑袋,“又又,是不是你记错了,我感觉他认人没什么问题啊,怎么感觉你在玩我。” 木又眨巴了一下眼睛。 “应该没错呀,学姐要不要再去试一次?” 但他没否认最后一句话。 木又伸出手,主动的替黎问音擦了擦脸上的泥。 “可是我还能改变什么造型呢,宇岚邪到底是靠什么认我的......” 黎问音自己在琢磨,碎碎念。 “变形这事可以找秦冠玉学长,但是试探别人是不是脸盲似乎有点缺德,秦小学长不会做缺德的事,只有我会,那还有什么招......” 木又安静地看向了黎问音绑着双马尾的红色头绳。 “学姐,要不要摘下这个试试?” “什么?” 木又主动帮她摘了。 编织的红绳绑的不紧,一个小结一扯就掉,黎问音的头发就随之散了下来。 木又没有多想,手先自己扯了,扯完才意识到了有些冒犯了,微微一愣,往旁边稍微挪了挪。 小孩子当过头了。 而黎问音在独自兴奋。 “有道理,万一是靠发型认的,我这就去试试,又又,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啊。” “......嗯。” 木又捏着两条红头绳。 —— 宇岚邪双手插兜,把魔杖收起来了,不知又从哪儿拽过来一根草叼着,拽里拽气地目视前方。 11区练习场的门口又来了一位黑曜院的女孩,她沉默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里面的宇岚邪,一言不发。 宇岚邪先发制人地开口道:“你也是黑曜院学生,你看见你们院的黎问音了吗,跟她说她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嗯?” 黎问音一愣。 我去,他还真不认得自己了! 原来是靠着发型和头饰认人的吗? 那如果很普通的样子,啥也没有呢。 黎问音又一想,以宇岚邪的嚣张跋扈劲,他也不需要认什么人,目空一切地直接装不屑于记得人就好了,这谁能看出来他脸盲。 为了以防万一,黎问音冷了冷声音。 “我看到她离开了。” “啧,那我走了。”宇岚邪双手插兜,漫不经心,校服穿的都没个正形。 黎问音寻思,听这话意思,他果真是一直在这乖乖等着啊。 还挺听话的。 那是不是代表他比想象中要好说话一些。 “宇同学,明天的学院比拼,你有什么计划吗?”黎问音直接就问了。 欺负人脸盲识人不清,开门见山直接问人计划。 “没有,”宇岚邪狂妄一笑,“我不需要计划,无论比拼内容是什么,我一定能赢。” 黎问音:“那你是有什么必胜的技巧吗?” “有是有,”宇岚邪笑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黑曜院的学生?” “我也想赢。” 黎问音干了个非常意料之外的举措,她采取真诚以待的做法,十分诚恳地微微鞠躬,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请求宇岚邪同学教教我。” 宇岚邪:“......” —— 她个黑曜院的学生,求教他这个橡木院的是何意图?自己明明对她态度不算客气,她怎么还不为所动地反而求教了他? 抱着一种诡异的微妙心态,宇岚邪还真分享起来了。 魔咒施法多为在心中默念咒语,集中精力调动体内魔力,施展出来。 而魔力的控制,施法的感觉,就是不存在于书本上,由学生自己领悟的了。 “你对音乐的了解程度是多少?” 宇岚邪问。 黎问音想了想:“还不错,也就是个五音不全的程度吧。” “......”宇岚邪嘴角抽了抽,那不就是音乐白痴的程度,“基础的儿歌会唱吧?” 黎问音:“嗯嗯,这个在行。” “音乐有节奏,施法其实也有节奏,你掌握了适合自己的施法节奏,可以更加快速精准地施法,做到速度与精度双统一,还不浪费魔力。” 宇岚邪抽出魔杖,轻轻一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放出一个风魔法,猎风扫过地上东倒西歪的易拉罐,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非常纯熟的魔法技巧。 给黎问音看激动了。 “而节奏和节奏之间有共鸣,”宇岚邪收回了魔杖,“你试着以自己熟悉的音乐节奏,在心中唱出咒语,或许,你的身体本能比你自己更会用魔法。” 这是个非常新鲜的观念。 黎问音搓了搓手,也掏出魔杖,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 熟悉的音乐节奏,熟悉的音乐节奏...... 可是黎问音是个纯纯的音乐白痴,对歌曲了解真的少之又少啊。 有了! 黎问音扬起魔杖,脑子里想着咒语,嘴里唱着歌,把魔杖对准了那些个遭了好多次迫害的易拉罐。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 黎问音惊喜地发现,她唱出一点,体内的魔力就会非常丝滑地转换出去,配合风魔法的咒语,挨个迅速且精准的按照节奏,利落地击中了易拉罐。 不是常规的意念控制魔力调动使用,而是按照音乐节奏,顺从着自己的身体本能,让身体自己去调动使用魔力,自然而默契。 毕竟他们魔法师,身体和魔力本就为一体。 而且施完魔法,黎问音感觉自己还神清气爽,几乎没有施法过快的晕厥感和魔力用竭的脱力感,真真一点都没浪费地施法了! 这就是,这就是洗脑神曲的力量啊! 黎问音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武林秘籍找到了心法诀窍,一步飞升,已达大乘之境。 虽然唱着这种歌施法,会显得自己略微有点弱智,但是效益大大提升了啊! “......奇怪的歌,”宇岚邪评价道,“但是莫名的朗朗上口。” 而且宇岚邪感觉这歌给人印象极深,他明明只听了黎问音唱了这么一遍,虽记不清歌词,但是诡异地直接记住了这个旋律,自己也可以哼唱出来。 “什么?”黎问音震惊,“你们这里都没有玛卡巴卡吗?” 宇岚邪:“第一次见。” 那这么说...... 黎问音捏紧了魔杖,准备再次大展身手。 “给我o泡,给我o泡,o泡果奶o!o!o!”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实践出真知,黎问音一口气连续试了好几种魔法,发现它们确实可以非常顺滑地根据需要,配合着音乐节奏,本能地直接拉点施展出来。 黎问音都惊了,这是人体奥秘探究的奇迹发现啊,宇岚邪真的是天才吧,怎么发现这么顺滑的施法方法的。 宇岚邪也愣了,她这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可以这么穿透耳膜深入人心,仅听一遍就过耳难忘。 要知道,记住一段音乐旋律不容易,要让音乐旋律刻入潜意识里,从而配合着魔咒一起使用,更不容易。 黎问音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唱出的这几段旋律,都这么深入人心,想忘都忘不掉。 这个女孩是天才吧! 可惜了,宇岚邪不知道的是,这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类的智慧,对本能意识研究的不朽造诣。 这些深入人心的旋律,哪怕埋了个几百年,再被后人挖出来听,还是能够一遍就让人深深沉醉。 这就是人类的智慧啊。 黎问音感觉自己受益颇深,经过宇岚邪这么大方的分享,再稍加练习,自己的能力肯定大步提升。 “非常感谢你!宇岚邪同学!” “......嗯,”宇岚邪卡壳了一下,没说自己也从黎问音唱的那几段里学到了很多,转而问道,“那你感觉我的指导如何?” “受益颇深,”黎问音兴奋道,“可以再加个钟吗?” 宇岚邪:“?” 第25章 将来的大魔法师 她又在做什么。 木又捧着一盒热乎乎的牛奶,坐在长椅上望着11区练习场那边,看见黎问音在里面不知道和宇岚邪交流了什么。 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始又唱又跳,舞得尽兴,舞出风采。 不过看样子,这一次她应该是试探出了宇岚邪脸盲的弱点了。 他小口喝着牛奶,惬意餍足地眯了眯眼睛,余光静静地瞥向旁边的草丛里。 这里不止他一个人在盯着黎问音。 还有一二三......整整四个学生会成员,用着隐形魔法,躲在草丛里,聚精会神地盯着黎问音的动向,防备她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哦吼,副会长之一的周觅旋居然也来了。 木又心想,阵仗挺大,黎问音不愧是学生会黑名单上的重点人物。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以往某次学院比拼,因为抽取对手比正式比拼早,曾有一次,一个学生在正式比拼,偷偷给对手下药,不战而胜,这事闹得挺大。 因为这件事,往后学生会都更加注意学院比拼前双方学生的动向,特别留意他们赛前的接触。 于是,差不多在黎问音踏进橡木院的那一刻,学生会成员就陆陆续续来暗中盯着她了。 生怕她对宇岚邪干了什么。 不过普通学生也没有黎问音这样的待遇,需要整整四个人甚至包括副会长也来守着。 学生会暗中盯人的消耗挺大,按学生会守则,必须持续使用魔力消耗很大的隐形魔法,不干扰其他学生的学习生活。 换言之,得竭尽全力地当牛做马。 一想到这个,木又的怨气就比天大,可以生吞好多人。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木又可以看破学生会的隐形魔法,所以,他余光中,就看见了那守在草丛里的四个人,面色憔悴,步履虚浮,精神萎靡。 体内魔力被掏空的感觉。 也是呢,从黎问音进橡木院到现在,快整整一个下午了,他们就持续用着隐形魔法蹲在这里。 木又嘴角轻轻漾起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活该,谁叫这几个一天到晚有事没事会长会长帮帮我。 然而由副会长周觅旋带领的学生会成员们,蹲守在这里这么久,就看见黎问音最后唱起了些奇异古怪的歌。 他们不免地对表情失去了管理能力,怀疑人生地思考着,他们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麻木灰暗的表情被木又尽收眼底。 木又更开心地笑了笑,打了个哈欠,有滋有味地喝着牛奶,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图画书。 —— “宇岚邪同学,我感觉我成了。” 几番练习下来,黎问音神清气爽,唱开心了也用开心了,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更高更强更壮的黎问音。 这个技巧特别好,黎问音试用着觉得非常不错,大手一挥打算将其发挥光大。 “呵,”宇岚邪噙着一个狂妄的笑,“我的方法当然是极好的。” “真不错,”黎问音琢磨着发表了一下感受,“感觉之前是用小号吸管喝珍珠奶茶,阻塞难吸,现在是用中号吸管,很丝滑,而且我想吸多少是多少。” 宇岚邪:“......” 这是什么神奇的比喻。 他不羁地笑着,收了魔杖,双手插兜,厌厌的站着,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行了,我教了你,你还有什么事吗?” 黎问音看他一眼。 “还真有一件事挺好奇的。” “什么?” “所以,宇岚邪同学,你一直以来,施法的时候,心里是在偷偷地唱歌对吗?” 宇岚邪:“............” “你会唱什么歌呢,宇同学?”黎问音很是好奇地问。 宇岚邪拽里拽气地回避她的视线。 “这不是你有资格问的。” 黎问音追问:“儿歌吗?你教我的时候跟我说儿歌总会吧,那你心里是在唱儿歌对吗?” 宇岚邪:“你技巧练熟了吗你就在这问东问西的!什么时候可以做到不唱出声来了才有资格问我问题。” 黎问音:“哦哟。” —— 确认了宇岚邪真的认不出来她,还偷师了点他的技巧,眼见时间已到傍晚,黎问音就告辞了。 出来瞅见了在长椅上津津有味看书的木又,黎问音忽然计从心来。 “又又,我想再确认一下,宇岚邪的脸盲程度到底有多严重。” 木又昂首:“嗯?” —— 木又冷漠着一张小脸儿,顶着两条红头绳绑着的双马尾,麻木地站在11区练习场的门口。 黎问音在旁边看着他这个造型瞎乐呵。 “又又,这个发型很适合你啊。” 她还伸出魔爪要捏他的小脸蛋。 木又麻木冷漠地把她的爪子挥开,小小的脸上露出了许多沧桑和为难。 “学姐,我这个样子,他很难认错吧。” “那万一呢?”黎问音跃跃欲试,“不是又又说的,多试一次,不要轻言放弃吗?” 那是木又抱着一种略微腹黑的心态,有意引导着黎问音搞事和硬控学生会成员的。 没想到下一个遭罪的是自己。 木又撇着小嘴,顶着两束小小的短短的马尾辫,颇有些无语和心累。 宇岚邪再怎么脸盲,也不知道分不出来这个吧。 —— 收拾完东西的宇岚邪走出来了。 看见门口的黎问音和木又。 他诡异地沉默了。 安静凝视了好一会儿,宇岚邪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盯着木又,良久后才开口。 “黎问音,你不是已经回黑曜院了吗?你现在怎么回事,变小了?” 木又、黎问音:“?” 我去,哥们你这脸盲是真的太超过了吧。 这都是灾难诅咒级别的脸盲了吧。 果然上天给他开了好多扇魔法能力的窗,就势必会戳瞎他的眼吗。 “同学,你认得我吗?” 黎问音出声,指了指自己。 她刚刚又去换了个发型,用细树杈子扎了一个丸子头。 宇岚邪打量了黎问音一会儿。 “我应该没见过你,就算见过,也没必要记得你。” 这话说的很狂,透露着一股子“你算老几我凭什么认识你”的猖狂。 但黎问音经过了前面几次三番的试探。 知道了。 这个家伙,就是一个脸盲,虚张声势而已。 还是一个挺好说话,让他等他就等,让他教他就教,会在心里偷偷唱儿歌的脸盲。 —— 天色已晚,从橡木院回去黑曜院还有段路程,黎问音用魔杖打着手电,牵着木又,大着胆子走夜路。 学成归来,黎问音有意想勤加练习,便开始努力回想起那些久远的洗脑旋律。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还可以,朗朗上口,第一个字音出来后面都会了。 木又:“......” 他分外好奇地昂首看着她:“学姐,是有什么人伤了你的感情吗?” 木又听得脑袋嗡嗡的,今晚回去就都是这个旋律了。 “啊,没有啊,”黎问音疑惑地扭头,一想,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我从宇岚邪那里讨教的小技巧,你这个年纪可能还不太理解。” 木又可能是不太理解吧,微微一眯眼,感觉她神经兮兮的。 宇岚邪教她唱这个? “这可是个好方法,改天我再去问问宇岚邪许可,他答应了的话,我就把这个方法都传授给你和学姐学长们。” 黎问音兴高采烈地很是愿意大方分享发现的新大陆,哼着歌,正好四周也无人,忍不住开始有点手舞足蹈了起来。 “......好。” 木又忍不住开始畅想了起来,以后的黎问音,就是嘴里唱着出卖我的爱,挥着她那些个据说可以大战僵尸的诡异植物,声势浩荡地冲向对手吗。 沉默了一会儿,木又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还在做梦。 或者说黎问音这个人就跟梦一样。 —— 黎问音在那美滋滋地想着今天的她也是更棒了呢,每天进步一大步,哇塞,都不敢想,成为知名的大魔法师,岂不是指日可待。 那成为了知名的大魔法师后,岂不是可以收获很多狂热的粉丝,崇拜她飒爽的英姿,紧紧追随她的脚步。 这可怎么办才好,黎问音还没当过大明星呢,笑容要刚刚好地露出八颗牙齿,落落大方,不要显得太白痴。 哦对,还有签名,到时候再练可能就来不及了,要不要从今晚回去就练习。 到时候她名垂青史,名字都会被印在魔法史的课本上,后来的学生们要痛苦地记她辉煌成就的年月日,还有她的画像,也是要被印在钞票上...... 黎问音越想越美,越想越激动,全然忘记了自己才刚考过一个月考,还在为明天的学院比拼发愁。 木又就在旁边,看着她一个人自娱自乐地神秘笑着,眼眸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一个大大的问号都快具象化地出现在脑袋上。 突然。 黎问音一个激灵,抬手直指漆黑夜空中悬挂的皎月。 “我黎问音,要干翻的是这苍穹!” 她一个大手一挥,把木又吓了一跳,还把她自己手中的魔杖惊掉了,还是木又手忙脚乱地给她接住的。 有些无语地拿着亮着光的魔杖,木又举着魔杖看着叉着腰直指苍穹的黎问音,感觉自己在给她打光。 木又:“学姐......志向高远。” 听出了木又声音里的勉强,黎问音扭头,想证明一下自己。 “又又你别不信啊,来给你看看我今日的成果。” 她从木又手中接过自己的魔杖,高高一举,唱着玛卡巴卡,一簇簇小团的火球,跟子弹发射一样快速且精准地按着节奏飙出来。 顺畅,自然,几乎没有前摇,效果卓着。 令人惊艳的是这些火球发射的如此之迅捷,问题也是这些火球迅捷地发射出去了。 自己手上动作太快,黎问音没过脑子,忘了,这还是在学校路上。 周围都是树。 哦不。 又完蛋了。 因为黎问音本意不是放火,只是展示,没有用多少魔力,发射出去的火球在空中划过之后,消减成火星子。 但火星子也够了,纷纷扬扬地落在树枝上,草坪上...... 以及另一条小道的学生的校服上。 一声咆哮传来。 “我真服了,大晚上,谁搁这没事呲火花玩儿?!” 黎问音脖子一缩,赶紧搓灭了火,心虚地附和了一声。 “是啊,谁啊,这么缺德!” 隔着草丛,另一条小道上遭殃的学生跟她隔空对喊。 “少装蒜了!” “我都听到了,你!黎问音!要干翻苍穹!” “你干翻就干翻,呲火花儿烧我校服干什么!” 木又:“......” 趁着这个空档,黎问音赶紧多用了几个水魔法,把落在树杈和草丛上的火给浇灭了,以免闯出更大的祸。 同时,听见草丛窸窸窣窣,那个被火花燎了衣角的倒霉学生,要越过草丛,来找她算账了。 气势汹汹,黎问音吞了口口水,很心虚。 “学姐,跑。” 来者不善,木又拉着黎问音,就是要往另一个草丛里蹿。 黎问音有点犹豫:“直接跑会不会有点缺德。” “缺德就不跑了吗?”木又问。 黎问音:“你说得对。” 她也就是嘴上客气一下,手脚特别麻溜熟练地跑路,跑的比木又还快,直接抱起他来跑,生怕被后面那个气势汹汹的倒霉学生给追上了。 以后成为大魔法师了,可得提防着这些个她得罪的人爆她黑料。 木又偷偷地往后看了一眼。 根本不用担心善后,总有学生会成员自陪笑脸来擦屁股。 那四个跟了一路,也总算有事可做了。 木又唯恐天下不乱地笑了笑。 —— 一路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黑曜院院门口。 黎问音还时不时紧张兮兮地回头张望一下,警惕着那人有没有追上自己。 刚好,虞知鸢、裴元、慕枫、秦冠玉,都等在黑曜院院门口。 看到她这个鬼鬼祟祟的样子。 裴元了然出声:“黎问音,你又闯什么祸了?” 黎问音不好意思地一笑,挠了挠自己的脸蛋。 “一个不小心,擦杖走火了一下。” 第26章 神经花 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但应该不是个好事,他们赶紧簇拥着黎问音,鬼鬼祟祟地观察四周,一起进去了。 裴元:“坦白从宽。” 黎问音乖顺着,老实巴交地大概说了一下自己刚才在树林小路上乱呲火花不小心溅人校服上的事。 乖巧,无助,但极其能够搞事。 “......”裴元叹为观止,“黎问音啊,真是把你放出去半天你都能捅娄子。” 慕枫指责木又:“你怎么没看着点她?” “?”黎问音不满,“他看着我?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按以往,木又面对慕枫胡乱抛过来的指责,势必要回怼呛声两句的。 但是这一次,他安静了,没有吭声,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认为慕枫这话中肯有道理。 黎问音:“?” 不是,你们几个意思呢? ——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等在院门口?” 黎问音探头探脑地问,美滋滋地猜想。 “是特意出来接朕?” “学姐看你很晚都没回来了,有点担心你,提议让我们一起去等你,”秦冠玉回答道,“小音,如果你再晚半个小时没回,我们真的都要分散去找你和木又了。” 慕枫嚷嚷:“是啊,你去哪儿也没跟我们说一声,看给裴元急的,都说不出话了。” 裴元瞪他一眼:“我哪有,你闭嘴。” 慕枫:“你就嘴硬吧你。” “哦——”黎问音探头去看走在最旁边的虞知鸢学姐,心软软,声音都荡漾起来了。 “我的好学姐,感谢你。” 她兴冲冲地张着双臂扑过去,眼睛亮亮的,让人特别不好拒绝,直接上去就是挽住了虞知鸢的胳膊。 天哪,学姐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心思这么细腻,还为她担心,可不能把学姐冷落在旁边,她也要保护她。 虞知鸢很高,且偏干瘦,被这么一挽,身子一僵,惊得眸心一颤,恐人症又犯了。 可一侧头,就看见黎问音以一种“天哪你真好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的目光,眼巴巴地昂首望着她。 虞知鸢又说不出什么话了。 黎问音的眼神湿漉漉的,像忽然一时感动就热情大胆黏上来的毛绒小狗,明明比自己矮一截,体术什么的也没有自己好,但她眼睛里满满的写着的都是“天哪你真好我要保护你”。 虞知鸢没办法拒绝这种眼神。 一个黎问音,一个秦冠玉,都喜欢有事没事来找她,用一种她根本拒绝不了的清澈眼神望着她。 “......嗯。”虞知鸢不自在地应了一下。 顺利接到了黎问音,六个人一起吵吵闹闹地回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黎问音就被学生会叫去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还好这次考虑到她要进行学院比拼了,只是教训,没有关禁闭室什么的。 黎问音暗戳戳地还感觉自己挺幸运。 她被拉去给那个倒霉学生道歉,那学生正好是橡木院的,橡木院的校服有防御功能,自然可以防火。 校服倒是没烧着,但火星子把人头发给燎了,就算着急忙慌地抢救了,也给人烫出了一个卷儿。 黎问音乖乖道歉完,出于一种想要安慰人的好意心态。 于是她跟那个倒霉学生说,让他往好处想,这不,烫出个宇岚邪同款不是吗。 “天哪,这谁还分的清楚你和宇岚邪。” 这话直接把这个倒霉学生气的眼歪嘴斜的,指着黎问音的鼻子骂她,并扯着学生会成员让他们给他个交代。 黎问音真不理解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在她这里,像宇岚邪不是夸人吗,宇岚邪长得又帅又是公认的魔咒天才,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很真诚的啊,完全没有一丝阴阳怪气。 回去一头雾水地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小伙伴们。 三个小学长都沉默了,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不解,“到底怎么个事。” 秦冠玉斟酌着说道:“这个......” 木又一针见血地指出。 “宇岚邪在橡木院那不受欢迎,自己不承认他,结果被外院女学生奉承像他,内心深处又心知肚明自己确实事事不如他,破防了吧。” 慕枫猛地扭头去看木又。 不是,这小破孩儿说话这么直接这么锐吗。 “呵,”木又冷嘲热讽道,“男人的自尊心。” “原来如此,”黎问音恍然大悟,“那要不我再去一趟,说他完胜宇岚邪?” “怕是要更破防了吧。” 裴元也加入了嘲讽的行列。 “一听就是假话,要恼羞成怒了。” 黎问音:“?” 真奇怪,男人。 “哎呀黎问音你别搭理那人了,准备准备,我们马上要去抽比拼内容了。”慕枫招呼。 而且黎问音发现了,自己这几位学长学姐,还有木又,对那个橡木院的倒霉学生颇有微词,有种说不上来的看不上眼。 这又是为什么。 —— 他们都默契地没跟她说。 那自然是看不顺眼了,一大早,黎问音就被找上门叫去道歉不说,还几次三番让她点头哈腰的道歉。 揪着她不放,总说她态度不真诚,不停要她道歉一遍又一遍,还要她自己烧自己头发,说是赔偿。 看得裴元慕枫直皱眉,虞知鸢脸色直接冷下来了,连秦冠玉都少见的没有笑容。 还好学生会确实公道,没许可那人强求黎问音烧自己的做法,说道歉完了就可以了,他们自行会对黎问音批评教育。 黎问音也是个心大不要脸的,一点儿不在乎那人的态度,还出言自带嘲讽功能,直戳人心坎,给人气得不行。 可算掰扯清楚后,临走前,木又拉了拉一个学生会成员的衣角,不知道偷偷说了什么,反正说完后,学生成员就面色一凛,反而把橡木院的那个倒霉学生带走了。 这个小动作被裴元给看到了。 他落在队尾,问木又:“你和学生会说什么了?” “嗯?”木又稚声稚气地昂头,“告状。” “告什么状?” 木又回答道:“说他昨晚在草丛里少儿不宜,被我和学姐撞到了才这么恼羞成怒。” “......”裴元询问,“这是真的吗?” “不是。” 木又一笑,仿佛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干一样地走。 “我编的。” 裴元安静了一会儿:“那你也是够缺德的。” 木又哼了一声,没说话,狡黠地笑着。 那又如何,给他们多添点麻烦多好,一个两个净在那碍眼。 知道是知道了,但裴元不打算揭穿他,他也觉得那个橡木院学生碍眼。 —— 因为这个小摩擦,他们对橡木院的敌意显然比昨天浓烈了许多。 黎问音感觉他们一个个的不知怎么回事,都臭着一张脸,摆着一种今天肯定要把你们打的爹妈都不认识的架势,横眉冷对。 黎问音乐观的想,真好,这几个不靠谱的学长学姐也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了。 “你们听我说,我昨天探出了宇岚邪的弱点,如果待会儿抽出来的题目是正面对战类的,就听我指挥配合,我们肯定能赢。” 黎问音悄咪咪地开始讨论战术。 “没问题!”慕枫豪言壮语,“打得橡木院的人落花流水!” “慕枫学长,怎么今儿变得这么豪气了?” 黎问音又惊又疑,昨天他可还哭天喊地地嚷嚷怎么可能打得过宇岚邪的呢。 裴元没什么好气地开口:“忽然就来了战意。” “就是看不惯他们橡木院的人!”慕枫愤懑嚷嚷。 虞知鸢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黎问音:??? —— 抽签结果出来,让黑曜院的第356号小队和橡木院的第218号小队都不太满意。 「五日养植」 那么万众瞩目的对决,多少其他学生好奇,想围观这一场激烈的赛场比拼,结果抽到的题目是比比谁五天内把植物养的更好? 什么啊这是,到底哪个教授出的题目,也太和平了吧,完全不尽兴啊。 黎问音拿到题目后,心想稳了。 他们的巫鸦老师第一个教的院校课就是植物魔法,这不直接专业对口了吗? 如果直接对轰魔法,黎问音没什么信心赢下宇岚邪他们,但是养植物,他们一定更专业。 该发愁的是宇岚邪他们! —— 拿到分发下来的,他们要养的植物后,黎问音的幻想又破灭了。 木又轻轻看了一眼,难以言喻地收回了视线。 他们要养的植物,学名为“神经花”和“神经草”,黎问音这队养的是一盆神经花,宇岚邪他们养的是一盆神经草。 至于为什么学名都这么直言不讳,据说是因为最初养植这种花草的植物魔法学家,被这破花破草给逼的精神衰弱,一怒之下力排众议,必须给这种花草取这名字。 神经花和神经草乍一看于普通花草无异,就是大了许多,再只是多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和黎问音的魔法植物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神经花和神经草非常能够闹腾人,一天24小时,过几分钟就有一个需求,不满足它的需求,它就开始闹,开始嚎叫,开始死给你看。 「五日养植」的比赛内容,就是从今日开始,两队分别开始养育神经花和神经草。 五日过后,神经花和神经草会自己给出评分,哪一队的还活着,且评分高,就获胜。 —— 黎问音盯着他们自己这株神经花。 这花长得挺大只,一朵就占满了一个花盆,花瓣像拥有呼吸一样一张一合地摇摆,花蕊处长了一张嘴,嘴唇还是鲜红色的,这口红挺艳。 它安分了没一会儿,忽然张开大嘴,就开始哭天喊地,狠狠吓了黎问音这几个人一大跳。 “啊啊啊——我好寂寞我好寂寞我好寂寞——” 神经花一边嚷嚷,一边疯狂地摇摆,颤抖着花枝。 校方提供的花盆,是特殊研制的魔法花盆,上面有数字,可以显示神经花的生命值,生命值归零,它就枯死了。 于是,他们就看到,神经花一边哭喊着好寂寞,一边生命值从80极速下降。 六个人:“?” “不是不是,我们都在呢,都陪着你呢,你寂寞什么。” 黎问音一把掐住神经花的花杆子,一副霸道的“你不许寂寞”的感觉。 神经花安静了一下。 没消停一会儿,在六个人翘首以盼之下。 神经花扭捏地一别花瓣,娇滴滴地摇晃着枝叶,张嘴说道:“嘿嘿~帅哥~帅哥~我要帅哥抱我。” 众人:“............” 神经花的需求得不到,它就又开始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已经降至65的生命值又开始极速下滑。 “卧槽等等,别降啊,快快快,哪有帅哥?!”慕枫一着急,端起花盆就往秦冠玉怀里一塞,“秦冠玉你来试试。”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对神经花而言,秦冠玉够不够帅了。 神经花安静了,生命值缓缓上升,还跟害羞了一样,叶片和花瓣收缩了起来。 看来秦冠玉够帅。 慕枫松了一口气。 裴元表情都快裂开了:“这什么鬼东西啊。” 神经花听到自己被骂了,很不高兴,待在秦冠玉怀里,不满地扭动身体。 “不许骂我!不许骂我!帅哥,帅哥,诶嘿,我还要,一起来~” “裴元学长!”黎问音赶紧出面维护神经花,“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它呢,快去,给我们的大小姐道歉,好好爱护它。” 裴元崩裂着一张脸,被黎问音推搡着过去一起陪神经花。 还不够,黎问音还把慕枫拉过去了。 最后,三个少年,左中右,分别牵着它的叶片,端着它的花盆,摸着它的花瓣。 三个获得神经花认可的帅哥一起陪着它。 神经花狠狠地幸福了,生命值直升到90,发出浪浪的笑声。 慕枫、裴元:“......” 神经花扭动着花杆子,整朵花非常愉快幸福地灿烂绽放,一边绽放一边念叨着:“诶嘿,帅哥,诶嘿,三个帅哥。” 裴元眼神都放空了。 够了,他们到底在学什么比什么啊。 这还在主题内容抽签仪式现场,周围还有许多其他学生。 裴元感觉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裴元学长,注意眼神管理,深情一点,宠溺一点,”黎问音担任起一个皮条客的作用,“伺候好我们的大小姐。” 裴元:“......” 他真的服了。 第27章 神经花神经草 神经花,在魔法植物大全上划分的种类都是“奇异植物”,在介绍上说明,它出自某位耐不住寂寞的植物学魔法师创造培植。 说是本意只是想培植出会说话的魔法植物,缓解人的寂寞,能在需要的时候提供陪聊的功能,简而言之就是闲得无聊的人类创造的。 可惜培植着培植着,方向歪了,这神经植物越长越闹腾,还反过来需要人类去哄着它,给最初创始人闹得精神衰弱,怒而称之为“神经”。 介绍再往下,一看,果不其然,这位闲得无聊的植物学魔法师,就曾是黑曜院的学生。 黎问音津津有味地看着魔法植物大全,托着下巴,往后又翻了一页。 这花虽然着实有病,但却真的能够理解人类的思维和语言,基本上可以无障碍沟通,每一株,还有不同的性格,有自己的情绪。 比起寻常植物甚至是动物,都有点更接近人类概念中的“生命”的意思了。 抛去其他不说,单从这样的研发培植结果来看,给植物赋予类似人的意识,这位植物学魔法师实为奇才。 黎问音在这津津有味地看书,岁月静好,其他几个人被闹腾的不可开交,鸡飞狗跳。 —— 从抽签所在的学生大厅回来,神经花就一直叫喊着不要让它离开帅哥的怀抱。 否则它就尖叫,就发疯,就死给他们看。 没有办法,三位少年轮流抱着花盆,默默忍受着摇摆的神经花舞动着它的叶片,揩油似的伸过来抚摸着他们的脸颊。 真是人生在世,被一朵花给调戏了。 秦冠玉感觉良好,他对人对事对植物都有点过分的纵容,基本上耐心地哄着神经花,包容它的所有任性。 神经花嚷嚷着说渴,秦冠玉就掏出魔杖施展水魔法,小心控制着水量,像沐浴甘霖一样给它浇水。 神经花哭喊着自己不美了不鲜艳了,秦冠玉就不吝言辞地夸赞它很美,再小心擦拭着它的花瓣。 这给其他几位看得一愣一愣的。 “怪不得总说爱人如养花呢,”黎问音赞道,“小学长,情绪上的抚慰主力就交给你了。” 秦冠玉笑着点头。 慕枫一脸惊恐,难以接受,秦冠玉的社交能力居然还能够完美贯彻到花上。 真是能够开口的动植物秦冠玉都能够唠两句啊,开不了口的也要摸一下。 —— 裴元就不是那么适应了,神经花一边浪笑着一边飘飘然地喊着“小哥哥快来玩儿呀~”,给裴元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轮到他和神经花接触时,他总是会显得很局促,不太适应神经花叶片的勾搭,颇有点被逼良为娼的感觉。 黎问音和慕枫叽叽歪歪地讨论。 “裴元学长这是怎么了?” 机灵的慕枫猜测道:“害羞了,大小姐太热情,扛不住。” “啊......原来是这样。”黎问音恍然大悟。 裴元感觉他们的想法简直荒谬。 “神经病吧你们,谁对一朵花害羞啊。” 他们齐齐地无声看着他。 然后同时移开视线,做出一副“我知道但我不说”的样子,贱兮兮的,给裴元看得想冲过来一人敲一脑壳。 —— 从学生大厅一路上回来,他们几个人抱着神经花,吸引了不少学生的侧目。 他们也是因为各种原因,习惯了这种成为万众焦点的感觉了,除了虞知鸢很是惊恐地一直走在最旁边,其他几个人都不太在意。 现在的重点是这朵乱七八糟的神经花。 神经花硬要帅哥抱着,黎问音得了空,去图书馆借了书回教室看,思量着怎么照看这神经花,稳住它的生命值。 于是有了那一幕,一间教室里,黎问音和虞知鸢岁月静好地看书,其他人被闹得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呜呜呜,我是伟大的花之王国的公主,你是我的王子吗?”神经花凄凄惨惨,带着一种婉转悲戚的哀伤,生命值从91突然掉到74。 裴元眼皮子一抽:“我是吧。”又怎么了他的大小姐。 “啊啊啊,我要唱歌,啊啊啊,我要跳舞。” “......”慕枫一脸为难地看着它,“可以是可以,但拜托你小声一点好不好,我耳朵都要聋了。” 让神经花唱歌,慕枫好,神经花生命值上升至85,不让神经花大声,慕枫坏,神经花生命值下降至75。 这花自由坚决地想死就死想活就活的洒脱真实令人羡慕。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黎问音意犹未尽地合上了书。 “真是奇妙,如果我的植物也能够有自己的意识就好了,就不需要我亲自来排兵布阵了。” 到时候,黎问音需要做的,就是在最后放一排小推车,再保护好她新鲜美味的大脑。 木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欣赏完那三个被折磨的已显精神萎靡之态的少年,扭回头问:“学姐有什么想法了吗?” “书上说,神经花每隔几分钟就会出现一个需求,要么需要吃喝,要么需要沐浴,要么无聊了要人陪它玩,如果没人理它,它自己就开始搞怪。” 黎问音陈述了一下,歪着脑袋一想。 “这让我想起了一只会说话的汤姆猫。” “那是什么?”木又问。 虞知鸢也目光好奇地看过来。 黎问音介绍道:“我曾经爱好给万物当妈妈的时候,照顾的一只一身麻烦事儿的猫,情况有点类似。” “还有这样的猫?”虞知鸢轻声问道,“那这么说,黎问音你有经验。” 黎问音嬉笑:“我的经验就是不能惯着它,多扇几巴掌就老实了。” 她自信满满地竖起大拇指。 或人或动物或植物,都会有难以处理、烦人能力一绝的,不好搞还不能搞的珍稀小东西,而在这一切的金字塔顶尖上,食物链的顶端,常常被一个物种给稳居第一。 那就是人类的熊孩子。 什么峨眉山的猴,海滩上的海鸥,农村里的大鹅,这些个让成年人为之头疼的动物,却常常能够被熊孩子给制服。 黎问音寻思着,也就是这个世界,神经花神经草作为一种稀有魔法植物,太珍贵了,没有惨遭过熊孩子的毒手,才能够这么猖狂。 没关系,黎问音够熊! 一般人拉不下脸来和一朵花计较,可黎问音不要脸啊。 她这个想法,听着尤为不靠谱,木又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一时分不清楚黎问音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毕竟黎问音是提议过让一个七岁小孩直面应战一个四年级生的,她还有什么想法都不奇怪了。 —— “学姐,你在魔兽林里的时候,遇到过非常难缠的魔兽吗?” 黎问音就着旁边慕枫裴元那几个怨声连天的声音,当作是背景音乐,和虞知鸢木又你一言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虞知鸢略一沉思:“大部分魔兽都很友好,不过确实也有野性比较强的。” “遇到这种魔兽,学姐怎么处理?”黎问音问道。 虞知鸢:“鞭挞,巫鸦老师赠送了我一根特制的驯兽鞭,启迪了我一些技巧,一般情况下......我不会用,但如遇情急,还是会使用的。” 鞭挞吗...... 云淡风轻的几个字,让黎问音小小的心脏狠狠地颤抖。 她眼睛一转,想起了什么,问道:“咦,学姐,上回你穿着隐形衣收拾陈巨那几个,是不是就用了驯兽鞭?” 虞知鸢:“嗯。” 鞭魔兽虞知鸢还要犹豫考量很久,再三权衡后再出手,但如果要鞭打的对象是人类,虞知鸢就不存在什么考虑不考虑了。 木又:“......” 看上去安静内敛沉稳的样子,实际上也是潜在的危险分子啊。 黎问音听了这话却一脸痛惜:“为什么要奖励他。” “?”木又还是把目光放在黎问音身上。 还得是这个最危险。 黎问音独自思考了良久后,掏出笔记本,写写画画,迅速地订制了一大堆只有她自己能够看懂的作战计划。 “我想到办法了,可以让我们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五日养植,能够保证神经花的高生命值,为我们赢得比拼,也不用造成几位学长的精神衰弱。” 远远的听到了这句话,慕枫一脸的仿佛遇到了救星似的看过来。 —— 橡木院第218号小队,「五日养植」要养的是神经草。 或者说,宇岚邪一个人要养的神经草。 早在比拼开始前,他就狂放不羁地把大话放的到处都是了,什么不需要帮助啊,队友都是累赘啊,我独自强大你们都是一群渣渣。 现在,队友尽失,宇岚邪独自一人面对24小时优柔寡断喋喋不休的神经草。 会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后悔自己曾经的桀骜不驯,后悔自己过于狂妄自大吗? 不,宇岚邪会嘴硬,倔强地不承认。 末日来临了他也得是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丧尸见了都要跪地膜拜俯首称臣的狂劲。 所以,宇岚邪现在就得独自一人抚养这株神经草了。 “真羡慕你们这种感受过温暖,自由自在的人类啊。” “有的草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却要十年后才埋。” “我的朋友,希望你永远不要懂这种痛。” “哈哈,镜子里的我,它哭着笑来着,笑来着。” 宇岚邪:“......” 什么毛病。 神经草乍一看,就是一簇绿油油、粗壮粗壮的大草,细瘦的尖端顶着一张喋喋不休的嘴。 这破草自称为“忧郁草”,时常一边叹气一边高深莫测地伤春悲秋,宇岚邪一会儿没回应它的伤心,它的生命值就持续往下降。 在「五日养植」的期间,宇岚邪还得照常去上公共课,正常吃住,这株24小时不睡觉的神经草就一直得带在身边。 宇岚邪和某些公共课的老师互相看不顺眼,当他捧着神经草走进教室的时候,一位经常看不顺眼他的老师瞥了他一眼,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语调,问道: “这不是全能的宇岚邪同学吗?今天心情好,来上课了?” 宇岚邪眼皮子一抬:“怎么?我在这里,威胁到你老师的地位了?” 那位老师扯了扯嘴角,很是嫌恶地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神经草开始发言了。 “开心的人不懂孤独的泪,老师,你让让我们家小邪邪吧,他永远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没人搭理,很可怜的。” 宇岚邪:“......” 求掐死神经草还能赢下比拼教程。 那位老师微微一愣。 老师踌躇了一下,问道:“宇岚邪,你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来上我的课吗?” “......”宇岚邪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单纯只是没必要。” 但是那位老师却突然恍然大悟,深信不疑。 “哦——原来是这样,我看你成绩好能力强个子也高,才把你放到最后一排,每次也不给你安排学习小组的,我们误会了,宇岚邪同学,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立即和老师说的呀!” 宇岚邪想争辩:“别听它胡说,我就是单纯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神经草又开始发言了。 神经草弯着它的脊梁,哀伤难过又很富有诗意,抑扬顿挫地说道:“哎,长大了,我的脸上已经戴上了厚厚的面具,我已经习惯了逞强!——又有谁知道,我内心的脆弱和孤独。” 宇岚邪:“......” 他木着脸一把捂住了神经草的嘴。 那位老师醍醐灌顶,看宇岚邪的眼神更加充满怜悯了。 老师心里想着,是自己莽撞了,扑在教学工作上,忽略了少年敏感脆弱的内心,态度不好也是情有可原,自己应该对他多有点耐心的。 以往看宇岚邪,总觉得像那种不服管教的校霸,现在看,却似那口是心非的小可怜。 被捂住嘴巴的神经草生命值持续下降,没有办法,宇岚邪把它的嘴给松开了。 但是这个老师现在看他的眼神着实让他不舒服。 “是它内心脆弱孤独,不是我。” 老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说。 老师懂,老师什么都明白。 第28章 狡猾的人类 宇岚邪是橡木院一年级新生里出了名的离经叛道。 不听管教,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狂妄非凡。 纵使能力再突出,因为这个臭脾气,他在学风比较严谨正统的橡木院里,人缘也不好。 但其实源于一个误会。 宇岚邪脸盲的很严重,与人搭话前,免不了地微微眯眼,跟审视一样仔细看清楚了是谁,微抬下巴,很有睥睨不屑的感觉。 而就算仔细看了,他也是真的认不出来人,还得在对话过程中再确认。 因此就被误认为他很狂,瞧不起人,在开学第一周——黄金交友时间段里,落得了很不好惹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现在这样。 宇岚邪自己也懒得解释,他是离经叛道,对魔咒、对魔法,有自己的想法见解,也懒得搭理其他人的看法,狂就狂吧。 直到,他为了学院比拼,开始养育一株神经草。 —— “你们看见宇岚邪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他今天一上午都待在厨艺教室!” “今天是「五日养植」比拼的第二天吧,我听说他去厨艺教室,是为了给那株神经草做苦巧克力。” “苦巧克力?草为什么要吃苦巧克力?” “它都能说话了你计较这些干什么。” “我昨天下课的时候,还看见他在休息室,给神经草唱歌呢!” “唱歌?听着不像那位宇岚邪会做出的事啊。” “对吧,我也很诧异,但是他确实唱了,还很好听。” “感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相处哦,你说我们能不能拉他进我们的学习小组?有他在,我们就不愁成绩了啊!” “哈哈哈你可以去试试。” 宇岚邪听不到看不到的地方,好奇的同班同学们,一直在偷偷地议论他。 在同一间教室,在同一条走廊,隔着一扇窗户,或者甚至只隔着几个座位。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又很远,在距离两边的人都无声默契着互不打扰,被各种各样的理由牵绊,隔着一层窗纸,不会主动向前多迈进一步。 可是这株莫名其妙的神经草,却将这层窗纸捅出了一个小孔。 让宇岚邪的同班同学们,通过这个小孔,窥见了他们不曾了解的宇岚邪的另一面。 其实,宇岚邪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不近人情。 他们,他的同学们,也不是很多人认为的不能理解他。 也许只是缺乏一个契机。 —— 慕枫捧着神经花,和黎问音一起走在去上公共课的路上。 聪明的黎问音经过精确的深谋远虑,安排他们这几个人,在这五天内,轮班制度照顾神经花,并且她给每一个人与神经花的相处,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黎问音,你去打探了敌情,情况如何,汇报汇报。”慕枫说道。 黎问音回答道:“我特意跑去看了,宇岚邪一上午都在厨艺教室,给神经草做苦巧克力,厨艺教室外窗户那好多人围观呢。” “围观?”慕枫惊讶,“去看什么?” “大多是橡木院的学生,似乎都很稀奇,一部分去看宇岚邪乖乖做巧克力,一部人去看神经草。”黎问音概括了一下。 “这不公平!” 慕枫嚷嚷。 “怎么没人来围观我呢?我也想体验体验被一堆人簇拥的感觉。” “这个我也问了。” 黎问音很是贴心地继续说。 “据说是大家都知道黑曜院学生有病,能不靠近尽量不靠近。” 慕枫:“......” 歧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这天道不公,气的慕枫双眸晕眩。 “安心啦慕枫学长,”黎问音安慰鼓励道,“虽然人气上,我们略输一筹,但是我看到了,神经草的生命值一直在65左右,而咱们的大小姐,现在可以稳在七八十了,最高达到过95。” 慕枫惊讶:“95?什么时候。” 黎问音:“学长你今天早上上课睡觉的时候,神经花看着你的睡颜,幸福了。” “......”慕枫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鸡皮疙瘩,“变态啊!” 神经花不满地扭了扭。 “嘘,”黎问音说道,“不过这神经花神经草真的是很稀有的物种,好多学生都没见过,它们之前是被种在哪儿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时候,慕枫刚好余光看见,走廊上其他教室里偷偷探出来观察他们的小脑袋,一对上他的视线,就着急忙慌地缩了回去。 慕枫:“之前?学生会吧。” 学生会...吗...... 黎问音一言难尽地看着慕枫怀里这株扭捏摇摆的神经花。 学生会一天天的到底都在处理什么妖魔鬼怪啊。 —— “学长你听我的,然后交接班做好,保证最后神经花生命值又高你们又不用太心力交瘁。” 黎问音信心百倍地走着,拍着胸脯说道。 “我当然是听你的了,”说着说着,慕枫有些惶恐,“我听说宇岚邪为照顾神经草,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觉,至现在也没合眼,卧槽,换我,已经猝死在地了。” “是啊,学长你得小心了。” 黎问音凝重道。 从上午她混在人群里偷看厨艺教室里的宇岚邪那会儿,她就看出来了他有点魂不守舍的,做苦巧克力做到人生都开始发苦。 慕枫惜命的点头:“还好今天夜班是裴元值,死也死不到我头上。” “......”黎问音损了一嘴,“这话我要原封不动的告诉裴元学长。” “?”慕枫惊愕,“黎问音你怎么能告我状呢?” 黎问音不听不听,小步跑了起来,把慕枫连人带花甩在后面。 慕枫不甘示弱地追过来。 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走廊里幼稚地吵嘴追赶。 忽然! 黎问音鼻子一皱,脚步猛地一停,仔细地嗅了嗅,然后抬手制止住了慕枫的动作。 慕枫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 “我闻着南宫学长的味儿了。”黎问音凝重道。 她话音刚落,面前拐角处,南宫执就一脸冰霜若雪的走了出来。 慕枫暗自腹诽好险。 如果他们刚刚没及时刹住追赶的脚步,现在恐怕是要正正好好直接和南宫执对撞上了。 那到时候,估计又是喜提禁言大礼包。 禁言他们还好,但如果南宫执看神经花一个不顺眼,也把它给禁言了,神经花生命值一降,可就真完蛋了。 黎问音点头问好:“南宫学长好!南宫学长辛苦了!” 无事献殷勤,很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南宫执冷漠地瞥了一眼过来。 直直地看向他们手中的那盆神经花。 神经花得意摇摆:“哦~新的帅......” 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眼疾手快地抢先捂住它的嘴。 南宫执冷冰冰的,没有搭理,只是略微一沉眸。 上一次见到这种长着人脸的植物,还是黎问音送过来的那盆鬼东西。 准没什么好事。 南宫执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地走开了。 目送他消失在转角之后,慕枫擦了擦冷汗:“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要被南宫学长抓住我们在走廊上跑步了。” 黎问音松开了捂着神经花嘴巴的手。 “幸好幸好。” “诶,话说回来,黎问音,你刚刚怎么知道南宫学长在这里的?”慕枫好奇道。 黎问音:“我闻到味儿了。” “什么?!”慕枫大骇。 南宫学长有体味?! 没、没有啊,慕枫就什么也没闻到啊,非要说有什么感觉,就是很正常的冰冰冷冷的淡香。 “樱桃的味道,”黎问音一琢磨,“上次在魔兽林里也闻到了,那次南宫学长来了对吧?” “嗯对对,他是跟着学生会一起来处理了,”慕枫十分惊讶,“我怎么没有闻到樱桃的味道,黎问音你这什么鼻子。” 黎问音很无辜。 “我不知道啊,自从我给学长送了一次樱桃炸弹后,后面每次遇见他,隔一段距离,我就能闻到樱桃的甜香味儿。” “好家伙。” 慕枫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黎问音,你这是把南宫学长给标记了吗?” 黎问音:“?” 这是什么话。 —— 神经花交接到裴元手上时,生命值是75。 几个一年级的全都去上课了,虞知鸢缺课太多,也是借用着隐形衣去蹭公共课了,木又在自己的房间里。 黑曜院专属的小教室里,只有裴元一个人。 还有一朵闹腾的花。 他翻书写着课后作业,放在桌角的神经花就在嚷嚷。 “讨厌教室!讨厌教室!我想要去外面!我想要去外面!我想要自由!我想要阳光!” 裴元头也不抬:“那你就想想吧。” 被冷落了的神经花很不服气,运用惯用的示威手法,死给他看! 特制花盆上显示神经花的生命值极速下降,几个眨眼之间,就从75降到了40。 这是神经花最为拿手的威胁手段,哼哼,它知道,愚蠢的人类,会害怕它的逝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追悔莫及地屁颠屁颠回来哄它的! 到时候,神经花不管是要出去,要阳光,还是要躺在帅哥怀里美滋滋,都轻而易举! 它这么珍贵,这么稀有,这么重要,都得哄着它! 结果裴元纹丝不动,漠然地翻到了下一页。 “啧,把文章和问题放在一面有那么困难吗?排版的人到底怎么想的。” 神经花:“?” 不对,这走向不对,怎么没来哄着它呢?它的生命值都降到40了也! “啊啊啊我要死啦!我好痛苦!我马上就要枯萎了!最娇柔,最金贵,最美丽的我!——” 生命值又从40降到了25。 裴元一个眼神都没给它,微微皱眉,很是烦躁地不停翻来翻去同一页,才能够顺利作答。 “......”神经花很是不满意他这么无视自己,娇柔的声音都夹不住了,质问道,“哥们,我都要死了,你看看我啊。” “呼。” 裴元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合上了这一本练习册。 这门作业总算是写完了。 接下来是基础魔药学...... “喂!——” 眼见着裴元转而去翻翻找找其他练习册了,这破本子居然比尊贵的神经花还受他青睐,神经花十分不能接受被无视,扯着嗓子嚷嚷。 裴元抬眸看了一眼神经花。 他记得,教室储物柜里,还放着几管子他们残留的五感药剂,慕枫的失败品里就有让人耳聋的药剂。 没想到可以用在这里。 裴元起身打算去拿。 神经花真的是受不了了。 “不是,我真的要死啦!我要死啦!” 生命值降到10。 终于,裴元回头了,平静自然地看着神经花。 被这么盯着,神经花有点虚。 过了一会儿后,裴元一笑,轻松说道:“那你死呗。” 神经花:“???” 大胆人类! 神经花怒着一股气儿,立刻马上,生命值骤降。 10,9,8......3,2,1。 一点一点,都已经降到1了,裴元依旧没有任何要讨好它的表示,反而好整以暇,双手抱胸地看着它闹,谅它也翻不出个什么浪来。 最终,神经花的生命值停留在1,它颤颤巍巍地抖抖抖,说道:“你、你真的一点都不哄哄我吗?” 裴元:“我不。” —— 这是聪明的黎问音给的建议。 她大胆猜测,跟裴元说,这株神经花的性格已经被她给摸透了,它只会在帅哥怀里醉生梦死,不可能舍得自己真的死掉的。 降生命值只是它的威胁,越是嚷嚷着它要死,就越不能信,不能惯着它。 应对它,就要返璞归真,自己也成为个蛮不讲理的熊孩子,它闹,就扯它花瓣,它示威,就不搭理,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没过多久,它自己就会受不了,老实了。 黎问音说着说着,还颇为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就是我们狡猾的人类啊。” —— 眼见自己的威胁居然不奏效,生命值降低,还只能苦了自己。 神经花当然不舍的死,安静地闭了嘴,缓了一会儿后,默默地把自己的生命值给升上去了。 裴元一笑。 “这就是我们狡猾的人类啊。” 第29章 可怜的小花花 「五日养植」第三天。 慕枫在教室外迎面偶遇了宇岚邪。 他首先被宇岚邪眼底下那两块黑眼圈给惊了一下,这两天来他们也一直在打听敌情,据说一直以来狂妄不羁的宇岚邪,对神经草几乎是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接近不停歇地用着魔法满足它的需求。 慕枫对此深表同情,看得出来,宇岚邪真的很想赢,也很倔强,愣是一点没让队友帮忙。 牺牲自己,点亮他人。 而且据慕枫观察,宇岚邪这个状态下去,恐怕真的是要牺牲了。 善良的慕枫忍不住开口了:“喂,那个,宇岚邪,要不你歇歇吧。” —— 偶遇慕枫的时候。 宇岚邪的目光径直滑向了慕枫怀里捧着的神经花。 经过裴元和黎问音两天惨无花道的调教,神经花在外面是安安静静,乖乖地待在盆里,生命值也稳定在80。 小花花现在是彻底明白了,这几个人是真不在乎它的死活,生命值降低的威胁手法不管用了,只会让它自己徒增痛苦。 宇岚邪认不出慕枫,但看到他捧着神经花,知道了他是黑曜院那几个人之一。 目光划过神经花花盆上的数字,宇岚邪眸色一沉。 80,他费尽心思照顾的神经草目前也才70。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都快被掏干了,还不够努力吗? 宇岚邪本想无视慕枫,直接走过去,结果慕枫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临了还对着他来了一句“喂,宇岚邪,要不你歇歇吧”。 啧。 宇岚邪眸光一凛,充满敌意地瞪了一眼慕枫,给慕枫瞪的一头雾水。 慕枫:不是,他什么毛病,我这不是在友好的表达善意吗。 —— 「五日养植」第四天上午。 三天半没有睡觉的宇岚邪,在顺着神经草的要求,陪它坐在湖边让它看风景的时候,看见了同样来这里的虞知鸢。 几天下来,宇岚邪也大概清楚了,黑曜院的那几个采用的是交接班形式,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人来和神经花斗智斗勇。 宇岚邪半抬着眼皮,无声地看着虞知鸢打算怎么做。 只见,神经花非常不满,摇摆着花枝,嚷嚷着什么它要见帅哥,没有帅哥它就活不下去。 虞知鸢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它闹。 随后,虞知鸢......虞知鸢从怀中掏出来一根细长细长的鞭子??? 宇岚邪皱眉,严肃地坐起来仔细看。 再然后,虞知鸢深受干脆利落地将鞭子凌空一甩,鞭刃劲风蹭到了神经花的花瓣,要不是神经花刚好摇摆着歪了一下,就直接把花瓣给削下来了。 虞知鸢:“安静。” 她冷冷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放在地上的神经花,说话有种毋庸置疑的命令感。 神经花老实了。 它颤巍巍着花瓣,缩了缩身子,转向了波光潋滟的湖。 “哇,美女,要不要和我一起来赏湖?” 不闹了,生命值也不降了,乖乖的,变成了虞知鸢的小宠物。 宇岚邪肃然起敬。 不是,为什么啊? —— 秦冠玉对神经花的态度也截然不同了。 轮到他照看神经花的时候,他照常进行着自己的好人好事学习生活,对神经花的提问有问必答,但没有给神经花一丁点儿特殊对待。 “啊啊啊,理理我呀,理理我呀,我要抱抱,我要贴贴,我要我们黏在一起——” 秦冠玉伸出了一根手指,比在了神经花的大嘴上。 他笑着说道:“不可以哦。” 神经花一愣。 “小音和我说了,不可以纵容你,这才是照料你的最好方法。”秦冠玉笑着耐心对神经花解释。 神经花极其不满! “那你就纵容她对我这么胡来?!” 秦冠玉略有些讶异:“没有胡来啊,她说的很有道理。” 美好的女孩子,还是他们家世界上最好的小学妹说的话,会有什么错? 神经花:“?” 黎问音黎问音黎问音,又是黎问音! 它非常不满,超级不满,极其不满! 秦冠玉对它爱搭不理,是黎问音建议的,裴元对它冷嘲热讽,是黎问音怂恿的,慕枫也硬着脾气不顺着它了,还是黎问音撺掇的,虞知鸢都拿鞭子打它了,依旧是黎问音鼓动的! 黎问音!啊啊啊,它好讨厌黎问音! —— 木又没想到照看神经花还有自己的事呢。 这本是黎问音的照看时间,但她向来丢三落四,“一不小心”,把作业落在公共课教室里了,在慕枫“好心”的提醒下,灰头土脸地回去拿。 黎问音砰一下把带过来的神经花放下,就和慕枫一起,匆匆忙忙折返回去了。 等她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黑曜院他们的专属教室里,就只剩木又和神经花面面相觑了。 木又轻哼一声,没有在意,似乎永远都是一边在喝着什么东西一边干什么事。 这一回,他就喝着草莓汁,有滋有味地翻着一本图画书。 “呃...啊......我要帅哥...给我帅哥......” 这两天神经花的需求被一概忽视,它积怨已久,还反抗不能,弯了花枝,劳累了花心,憔悴地垂着花瓣。 它扬起叶子,做出一种“伸出双手向天渴求帅哥”的模样,坎坎坷坷地沧桑着声音,看来真的是被折磨的不轻。 这不对啊,不符合神经花的想象啊,不应该是它来折磨他们,骑在他们脑袋上作威作福吗? “该死的黎问音!最讨厌了!” 喝着草莓汁的木又抬眸瞅了它一眼。 “你讨厌她?” “哼!当然!”神经花神气十足地挺起来,“最讨厌了,她碍我的事!” “你就扯吧。” 木又瞥了一眼,斩钉截铁地戳破道。 “他们不清楚,可我知道,你又没有长眼睛,哪里看得清人的样貌,所谓喜好帅哥只是你装的,你可以的是感知人的灵魂,喜欢的是和心性灵魂透彻清明的人待在一起。” “......” 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神经花呆滞。 木又接着说道:“最喜欢谁呢,就会喋喋不休地一直叨叨谁,你......” 他忽然笑了笑,一抹调皮狡黠的眸光划过,脑袋微微一歪。 “嘴上说着最讨厌黎问音了,其实对她那样的孩子喜欢得紧吧?很想很想获得她的关注,对吗?” 神经花:“............”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许说!你不许说!”神经花陡然开始发疯,剧烈颤抖着花瓣,非常抗拒,不愿意承认他的话,“胡说八道!你!小矮子!小屁孩!讨厌的小冬瓜!” “......” 木又扬起的嘴角下去了,平静地看着被说中了心事后大闹特闹的神经花。 他起身,阴恻恻地笑着俯视神经花。 “既然你感知的到我的灵魂,那么就应该知道我究竟是谁。” 神经花猛地闭嘴。 “他们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那你猜猜,我呢?”木又朝着神经花伸手。 “好巧,我有幸和你的创始人的后辈交流过,知道你最怕死了,还知道怎么真正地杀死你。你要不猜猜看,我现在会不会把你给折了呢?” 神经花沉默了,一朵花儿上竟露出了几分慌张的感觉。 它彻底老实了。 还、还说它呢,这个家伙,就好到哪里去了吗?!斤斤计较,小气吧啦,不就喊了他一声小冬瓜...... “嗯?” 木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神经花。 神经花生命值直接暴涨到100! —— 黎问音抱着作业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木又乖乖地猫着身子,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神经花被摆到教室窗台上去了,特制花盆上明晃晃的「生命值100」几个大字。 它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胸抬头,挥扬着叶片,赏着窗外的大好美景,对窗台上其他几个不能说话的植物伙伴嘘寒问暖。 对美好的生活热情满满,对珍贵的生命无比珍惜! “呀!这不是美丽大方温柔善良的黎问音吗?!”神经花满腔热忱地大肆欢迎,“欢迎回来呀黎问音大人!” “???” 黎问音又惊又恐地过来围着仔细看了看这朵神经花。 “咦?”黎问音疑惑,“它怎么了,吃错药了?又又,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趴在桌子上,已经把草莓汁喝完了的的木又摇了摇头。 “又又不知道哦。” —— 「五日养植」第五天。 黎问音人很狗,想出来的办法通常也很狗。 「五日养植」的最后一天,神经花的照看终是交接到了黎问音手上。 她的行为作风向来是小心猜测、大胆求证,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自己,几个学长学姐竟然相信且实践了,结果竟然还是好的,真的成功驯服了神经花。 现在的神经花,乖巧听话惹人爱,黑曜院的护卫队,这五个人的小宝贝,生命值稳居在90左右。 昨天晚上单独和木又待了一会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之后它就老实多了,基本不再吵吵闹闹,生命值还时不时突破一下,到了100。 作为对表现良好的神经花的奖励。 黎问音决定出去遛花。 她找来了一根绳子,拴着神经花的花盆。 她心情愉悦地在前面走,神经花就连花带盆在后面一路颠簸。 “小花花啊,作为人,我来给你说道两句,人不可以永远屈居于人后,作为花,你也不能永远居于人怀里,要大胆起来,自己勇闯这个世界。” “我的前方是广阔的天空与燎原,你呢......毕竟还是植物,你的前方就是广阔的土壤吧。” “今天,我让你来体验体验在广阔土地上自由畅行的感觉。” “鉴于你是初步体验,我就用这根绳子拴着你走,充当你自行车的辅助轮,等你有能力了,就可以自己自由畅行!” 黎问音好似在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颇有哲学味道的话。 神经花是一句听不懂,也一句都没听清。 它连花带盆被拖着一路疾行,纵使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纷纷侧目,寻思着黎问音这是什么骚操作。 黎问音也不管不顾,嘴上一直说着什么自由啊、旷野啊、闯荡啊,它完全听不懂。 神经花只知道自己的花根快被颠簸出来了,有些许的精神错乱。 “呃呃,呜呜,等、慢......慢点......” 神经花都快yue出来了。 黎问音还在念叨着她的自由与旷野,人生与花生,哲学与理想。 小花花我啊,今天也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 黎问音就这样一路遛花,遛着遛着,感觉下雨了。 只是下个雨而已,黎问音舍不得耗费魔力撑起屏障,就左顾右盼地找了一个树林,去一棵大树底下避雨。 好巧不巧,在这里发现了宇岚邪和他的那盆神经草。 黎问音打了个招呼。 “宇岚邪学长?好巧啊,你也出来遛植物?” “?” 什么遛植物? 今天是没有睡觉的第五天,宇岚邪困到想死,厌厌地抬着眼皮,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 看见黎问音手上握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着神经花的花盆,拖在地上牵着走。 这又是哪门子花招? “你在干什么?”宇岚邪是真的疑惑了。 “遛植物啊,”黎问音大大方方地向他介绍,“古有遛狗遛鸟遛动物,作为对表现好的小动物的奖励,我就在想,我也把它带出来遛遛,奖励它。” 宇岚邪沉默地看向神经花。 神经花大喘着气,仿若经历了生死劫难,此刻劫后余生感激涕零,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灰暗的花生看到了曙光。 宇岚邪不由得质疑了起来,这真的是在奖励它吗? 怎么感觉快乐全都是黎问音的。 都这样了,神经花的生命值却还是在95,为什么啊,全靠它自己顽强吗? —— 黎问音观察到,宇岚邪用魔法在他和神经草的头顶上撑起来了一小片天来挡雨。 她悄咪咪地蹭过来,站在他旁边一起避雨。 宇岚邪的神经草,生命值在72。 第30章 我们的荣耀 神经草的生命值是到72了,可是黎问音感觉,宇岚邪的生命值要归零了。 从几个学长学姐那里也听说过了,宇岚邪日渐消瘦,状态越来越不好,今日一见,黎问音直接从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死气。 以往的宇岚邪,狂的日天日地在所不辞,在哪儿都得拽出一身精神气,还少不了的少年中二凹造型。 现在一看,他头顶上的卷卷毛都蔫吧下去了。 黎问音有点担心。 可能还因为之前黎问音以为他们的比拼方式会是魔法对决之类的,想方设法打探了宇岚邪的弱点,还靠着这个弱点蒙骗了宇岚邪一波。 现在,她多多少少,有点心有惭愧。 还没等她斟酌出话来,宇岚邪倒先开口了:“黎问音,你们是怎么敢这么对神经花的?” 现在在下雨,急促的小雨淅淅沥沥,黎问音自己是蹭到宇岚邪旁边避雨了,神经花还在雨中独自淋着。 “嗯?”黎问音回答道,“可能因为我们不怕输吧。” 不怕输,敢闯敢拼敢实践,大着胆子和它斗智斗勇。 宇岚邪安静了一会儿,有精无力地垂下眼帘:“哦。” 黎问音看着他在想。 哪怕现在在和她搭话,宇岚邪的魔力还一直在耗用。 橡木院的好多学生骨子里就有些这股子死劲,执着到甚至有些顽固,认准了一个理就宁愿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回头,对成功的渴望接近于偏执,不好听点来说,有点儿一根筋。 黎问音曾经还疑惑宇岚邪看上去是个离经叛道的,怎么会分属到橡木院。 现在看来,他非橡木院莫属。 哎,拦不住的小学长。 “宇岚邪学长,我的花拜托你看一下,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黎问音说完,就把绳子的这一头甩给他,双手抬起来遮雨,宁愿被淋到也舍不得耗费魔力支起个屏障。 还没有等他拒绝,黎问音就一步步踩着小水洼,轻快地穿梭在雨中了。 宇岚邪:“?” 什么? 他惊异地看着摆在地上淋雨的神经花。 黎问音这又是什么把戏,他们现在不是竞争对手吗,就这么敢直接把花交给他? —— 黎问音彻底跑没影儿之后,宇岚邪蹲守在地上,依旧在持续耗费魔力,支撑着头顶上的屏障。 神经草说自己想要赏雨听雨声,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宇岚邪就只能这么陪着它,一把它挪动一点,它就开始难过,降生命值,宇岚邪没办法。 但他是真的累了,眼皮越来越重,心底的歌也哼的越来越不成曲调。 神经草的生命值停留在72,而他恍惚中看见,在淅沥的小雨中的神经花,恣意舒展着花枝,开开心心地迎着小风摇摆着身体,它的嘴里,哼着轻快愉悦的歌。 黎问音不在,神经花生命值都从95,一点一点,爬到了98。 宇岚邪就这么蹲着,居于一方天地之下,看着咫尺之遥的花儿,沐浴着小雨,迎风绽放。 啊...... 原来是这样。 —— 黎问音抱着一袋子营养饼干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原本好好蹲在大树底下的宇岚邪,此刻已经闭眼昏倒过去。 我去! 黎问音的脚步立马加快了。 不是吧,她才离开了不到十分钟,还是晚了一步,让宇岚邪给饿死了吗?! 余光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一小伙橡木院的学生们围在一起,慌张巴望着宇岚邪这边的情况,很有上前来查看的欲望,但踌躇不前,顾忌着宇岚邪的性格,都有些不敢。 “都来帮忙啊!愣着干什么,他死沉死沉的我一个人搬不动!” 黎问音哪管那么多,直接呼喊着他们过来。 几个学生也顾不上呼喊他们的是黑曜院的学生了,手忙脚乱地涌过来,分工合作把宇岚邪给抬起来送校医院。 黎问音跟着去了,心里念叨着宇岚邪你可千万不能嗝屁了啊,比拼过程中对手出了事,这学生会不得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来? —— 搬运宇岚邪之前,黎问音看到了。 虽然宇岚邪应该是突然昏倒过去的,但是却并没有磕伤。 原本忧郁颓废,一天嚷嚷着要死八百回的神经草,在那时无声无息茁壮成长了好几倍,自主缠绕编织成一个枕头的形状,稳稳地接住了宇岚邪的脑袋。 在那时那刻,神经草的生命值涨到了100。 虽然几个学生七手八脚地把宇岚邪抬走之后,神经草很快就萎缩恢复回去,生命值也掉回了72。 但是黎问音看到了,记住了这个100。 —— 不单单是你照顾我,我短暂的朋友。 —— 宇岚邪醒来,一睁眼。 他的床边围绕着十来个人。 “......” 左半边站着的是黎问音一群人,齐刷刷的黑色校服,乌泱泱的脑袋凑过来关切地看着他。 右半边是橡木院的几个学生,表情复杂地凝望着他,有几个...... 眼里还闪着泪光? 发生什么了? 在众人齐刷刷的关切目光下,宇岚邪沉默着缓缓坐起来,自己身上穿的还是衣领宽松的病号服,他微微皱眉,有些许尴尬地望着他们。 “我时日不多了?” 宇岚邪一出声,众人憋了好久的情绪倾泻而出,一筐筐话接连倒了出来。 “呜呜呜,宇岚邪同学,很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我们橡木院的荣耀,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 “是啊,还好你醒过来了,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医生说你魔力耗尽、劳累过度,我还以为你,还以为你......” “该死的,我就应该把我的帮助强买强卖塞给你的!” “等等。” 宇岚邪抬手打断了他们的感激涕零。 他只是晕了,又不是死了,都在这哭丧什么。 “我睡了一天一夜?那比拼成果结算呢?怎么样?” 橡木院的几个学生立马都安静了。 “这个啊,”黎问音出声道,“早就结束了,神经花生命值最终为98,神经草最终为75,我赢了。” 慕枫得意洋洋叉腰道:“还得是我们黑曜院的荣耀。” 啧,宇岚邪眸色一沉,垂下了脑袋,是他自己放大话靠他自己一个人就能赢的,这次翻车,也都是他自己的责任。 他无言以对,如果他的同学们要用这事来指责他,他也不会反驳。 谁知出乎意料的是,面对黑曜院黎问音一行人的洋洋得意,橡木院这边的学生没有把矛头对向宇岚邪,反而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驳回去。 “这次赢了又怎样!辉煌时刻人人有,别拿一时当永久!” “嘿,你们这些人不服输的,”慕枫撸了撸袖子,来劲了,“那我们就是赢了!干干脆脆利利落落的赢了,你们不服也得服!” “你们等着吧,我们橡木院有宇岚邪这么好的学生在,迟早会夺回我们的荣耀的!” “呵,说大话谁不会,这次的荣耀不就被我们小学妹水灵灵地拿到了?” “胡扯,荣耀属于橡木院!” “放屁,荣耀属于黑曜院!” 一群学生,一口一个荣耀地争执来争执去,谁也不让谁,眼见着院校之争又要爆发。 在场所有人中,年龄模样最小,却也是最为成熟稳重的木又开口了。 他冷不丁地吐槽了一句。 “都省省吧,歇会儿。这次的荣耀属于校医院。” 话音刚落,听到病房里吵吵闹闹而赶过来的医生护士,怒目圆视,警告式地敲了敲病房的门。 众学生:“......” 咳咳。 荣耀属于校医院! —— 接下来,十来个学生轮番对着病床上的宇岚邪问东问西,从嘘寒问暖到天地理想,把宇岚邪问的口干舌燥。 最后,还是在护士的催促下,声声说着给病人好好休息的空间,赶走了一群学生。 黎问音是最后一个走的。 她收拾收拾自己带来的慰问品,摆好了之后,才打算离开。 宇岚邪叫住了她。 “黎问音。” “嗯?”黎问音一回头,脑袋上缠绕着的红发绳也跟着一晃。 “你......少听他们胡扯,”宇岚邪没看她,语气有些别扭,“我认这个结果,是我输给你们了,我服。” 黎问音没在意这个,少年们吵吵闹闹起来嘴硬两句太正常不过了,也就宇岚邪会把这个斗嘴当真。 她歪了歪脑袋,转着眼眸一想。 “其实,神经草的生命值最高达到过100,你也没有输得很彻底。” “什么?”宇岚邪疑惑。 他这些天不眠不休地陪着神经草,80就不错了,何谈100啊。 他问道:“在什么时候?” 黎问音:“在你需要帮助且无法拒绝的时候。” —— 打赢了和橡木院的这场比拼,黑曜院第356号小队于昨日已经抽取了第二场比拼的队伍。 第二场的对手是,罂粟院第99号小队,队长子桑棠。 月考那天黎问音和子桑棠的对话一语成谶,还真让她们给碰到了。 这天杀的狗屎运! 真是不想碰到罂粟院啊! —— 在允许使用魔器的比拼里,大多数其他院校的学生都不会太想和罂粟院的学生对上的。 无外乎就是,罂粟院的魔器名扬天下,太过令人闻风丧胆。 黎问音看小说的时候,时常觉得很玛丽苏无厘头,但出自同一作者的一个番外本,写着四个学院发展的编年史,却俨然是另一种风格。 在罂粟院的编年史中,提到过一段过往。 在建校之始,罂粟院的院训里其实并无“野心”一词,以远古时期曾象征着希望、浪漫、高贵华丽的罂粟花作为代表物的罂粟院,最开始,是来比喻美丽而危险的女人们。 美丽、危险,又迷人。 直到千年前,民间纷争战乱,不怀好意的战争犯为达成某些目的,开发提取罂粟花中毒素,制成某种药片,大肆传播。 这场病毒战害了很多人,致人上瘾,致人萎靡,掏空千万普通人的生命,至油尽灯枯。 民不聊生。 在水深火热帮助众人度过此劫难的时候,罂粟院的名字遭人质疑,视为不祥不应该,魔法学校的高层们商讨着要不要就此之后给罂粟院改名,更替代表物。 在万事万物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一位罂粟院名人堂上的传奇人物出场了。 她名为徐则琳,当时只有三年级,十八岁。 她开天辟地地来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考虑的是改名,而不是改变这个世界?” 熊熊燃烧的野心,惊天动地。 她有一颗野心。 救世的野心。 谁人看了都得嘲一句年少轻狂,可她就是让自己这颗野心烈火燃烧。 有魔力感知的人还是占太少数了,纵使当年几乎所有有能力的学生都出马投入抗击这场毒疫了,还是势单力薄。 施展救助魔咒的魔力有限,研制解毒魔药的材料也很有限,远不如便宜上瘾的毒品传播能力强。 杀人比救人简单太多。 这个时候,静心研制了两个月的徐则琳,拿出了一件翻天覆地的魔器。 魔器名为罂粟仪,在这之后,举世闻名。 罂粟仪特点有小巧、灵便,激活起来,需要耗费能力极强,持续时间却极长。 这也是后世中罂粟院几乎所有的魔器的特点,做出来可能很费劲,但一旦做出来,几乎不花费魔力。 徐则琳设定,罂粟仪一旦开启,便无法关闭,会仗着小巧灵便的优势,迅速扩张到很大范围里,精准狩猎摧毁所有罂粟花、罂粟种。 已然被提炼过、注入到人体内的罂粟毒素,罂粟仪则会二话不说,直接弹出针头扎进去,一口气把毒素全部萃取销毁。 三年整,罂粟院合力研制三千台罂粟仪。 三年整,肆意传播的毒品烟消云散。 三年整,她们拯救了接近半个世界。 再半年以后,这个世界上的罂粟花彻底灭种,这世上现存唯一一朵巨大的罂粟花,只剩下罂粟院院门口那座雕像。 她们放言,她们来自罂粟院,就由她们亲手灭绝罂粟花。 全世界都看到了她们的野心。 罂粟院的魔器,也因此名扬天下。 第31章 奇思妙想的编织魔法 “小朋友们,第一场学院比拼感觉怎么样啊?” 讲台上,巫鸦老师笑眯眯的,声音轻轻的,跟哄着似的,再联系他那惯用的肉麻称呼。 他可能不是什么靠谱的魔法师,但恐怕已经成为一位出色的幼师了。 教室里坐着的小破烂们垂头丧气,一片死气沉沉。 裴元:“可算把麻烦送走了。” 慕枫:“较为有效地训练了我的忍耐力。” 黎问音摇头叹气:“巫鸦老师,离了你,谁还把我当宝宝。” “怎么回事?”巫鸦老师有些惊讶,不理解他们怎么是这个模样,“你们不是赢了第一场吗?” 怎么一个个萎靡不振,都高兴不起来的样子。 “是赢了没错......可是我们第二场要对战的是子桑棠啊,”慕枫颓废托腮,“比拼内容还是魔法对决,允许用魔器!” 黎问音回想了一下升旗仪式那天子桑棠的小簪子轻轻一抖,掏出来个武魂真身。 就算心知肚明那是幻影魔法的效果,教学楼似的恁大一个,威压如此之强,难免会很有些发怵。 他们,要面对那种怪物吗...... 蚍蜉撼树,螳螂挡车。 黎问音...... 兴致勃勃! 旁边郁闷苦恼的慕枫正发愁呢,就眼瞧着黎问音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笑容越来越变态,不知道在想什么,兴奋地搓着她的魔杖,跃跃欲试。 “......” 慕枫瞪大了双眼,坐直了一点。 她......被吓到精神不正常啦? —— 与罂粟院子桑棠小队的魔法对决是定在后天,今天是巫鸦老师来给他们上第三堂院校课。 五个少年收拾好自己大起大落的心情,暗暗想着要临时抱佛脚,能多学一点就多学一点,没准立马就能在实战上用上。 然后巫鸦老师就开始他的小课堂了。 “今天我们要学的,是编织魔法。” “编织魔法?”黎问音好奇地问,“手艺人的那种吗?” “诶哟巫鸦老师,”慕枫颓颓地嚷嚷,“我们马上要跟人打架了,能不能先来点实战性强的?我们在赛场上给人编个花篮吗?” “诶,此言差矣。” 巫鸦老师神秘兮兮地眯眼一笑。 “谁说编织魔法不能运用于实战啊。” 秦冠玉是他们几个中坐的最直,最乖,最尊敬老师的,他认真仔细地倾听着,问道:“请老师详细介绍一下。” “在我们黑曜院创意魔法中的编织魔法,并不局限于常见的针线绳的编织,而可以更为广大地发散至非常多的事物之上。” 巫鸦老师手指一抬,用笔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串咒语,同时开始画画。 几个学生们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画。 不得不说......巫鸦老师的画作还是太抽象了。 慕枫和裴元的眼神都放空了。 而黎问音看懂了一点。 “藤条、草木、石瓦,风、水......等等,老师,风和水也能编织?” 慕枫震惊地看过来:“卧槽,黎问音,你这是靠什么看懂的。” 黎问音:“靠一颗真诚的心。” 慕枫:“?” 那这么说,还是他不真诚咯? “这么广泛吗?” 裴元从那幅全场只有黎问音能看懂的画作里试图找出点什么,精准地看中了自己比较感兴趣的点。 那两条或许是用来代表“风”的很是随意的斜线。 “织风?” 巫鸦老师笑着回答:“在黑曜院,只有绝对的想不到,没有绝对的做不到。” “风也能织,水也能织,”黎问音摸着自己的下巴来思索,“巫鸦老师,能演示一个给我们看看吗?” “嗯,可以,小音音。” 学生们非常自觉地齐齐起来,搬着桌椅板凳往后退,给巫鸦老师腾出表演的空间。 慕枫还上去把窗台边的各色植物都给抱走了,护崽一样牢牢抱着。 准备齐全了之后,巫鸦老师轻笑道:“只是小小的演示,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的。” 下一刻。 教室里狂风呼啸,翻天覆地。 黎问音是什么感觉呢。 她双脚悬空,腾飞而起,感觉自己在被风托举。 身边的呼啸的风此刻如有实质,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一道道风仿若成了一条条摸不到却能强烈感受到的丝线,跟随巫鸦老师的意愿,穿针引线一样,在小小的教室里肆意编织。 紧接着,风中心的漩涡处,打着卷儿的风旋被织成,迅速膨胀壮大。 巫鸦老师织出了一道龙卷风。 “哇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老师,不是,您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慕枫控制不好自己,还着急地要护着怀中的植物,在空中的风浪里急促打着滚。 黎问音缺德地想,他好似被卷入了滚筒洗衣机。 对不起了小学长,你这样真的很好笑。 裴元面上稳着,看起来挺镇静的样子,从颤抖着的手脚上也能看出实际上慌得不行。 虞知鸢就相对来说比较自得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风的轨迹,调整自身的重心趋向,凌冽坚定。 秦冠玉......已经看不见他人了,可能启动了变形魔法,成为了某一道划过的风。 在这场猝不及防的呼啸织风中,木又小朋友早早地鸡贼站到了巫鸦老师的身后,卡了个魔法范围的死角,成为了他们中唯一一个可以双脚沾地安稳站着的人。 木又探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津津有味地看着教室空中乱飞的几名学生,欣赏他们此起彼伏的惨叫。 慕枫尖叫:“啊啊啊啊啊可以了可以了,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老师你快收手吧,我要晕风了!——” “嗯......风压强烈,我明白了,先收手吧,难受。”裴元也有点撑不住了。 “啊啊啊,你个小屁孩!笑什么笑!不许笑!” “木又可真幸运,刚好那个位置不在范围内。” 虞知鸢本想开口说一句她没事的,顾忌到那两个的面子,没说。 黎问音呢? 她兴奋的,几乎颤栗。 悬空的紧张感在刺激大脑的神经,切身感受到了风的压迫,风的呼啸。 黎问音腾空而起,狂风缭乱地她头发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她慌乱地稳住手脚,定定地感受着自己周围,那种专属于强悍魔法的涌动潮流。 人类研究了几千年的离开大地,而现在,她受风托举,俯视一切。 想学魔法的心又一次达到了巅峰。 —— “编织不同的事物,也会有不同的效果哦。” 等卷的几个学生惨绝人寰地齐声叫嚷了,巫鸦老师这才笑眯眯地收了他的神通,继续讲起课来。 “你们可以多尝试尝试。” 仿佛无事发生。 “呕......”慕枫趴在地上干呕,“救命,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晕风。” 裴元:“转的肠子要吐出来了老师。” 黎问音紧张兮兮地安稳脚尖着急,可算是找回了一些亲切感,但被狂风呼啸起来的血液没有因此安息下去。 她缓了缓后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太棒了,我肯定能行。” “好样的小音音,”巫鸦老师笑眯眯地表扬,“你们两个,要多学习小音音的学习态度哦。” 黎问音点头点头。 慕枫和裴元神情复杂。 卷什么卷?!真是显得你了。 “如若有什么不懂的,我不在的时候可以询问一下小鸢鸢,”巫鸦老师说道,“她已经会编织魔法。” 几个脑袋同时一转,向虞知鸢投去目光。 虞知鸢:“......” 她本能地想避开这些整齐且求知若渴的目光,潜意识里想跟着一起转头看背后。 但她不能。 虞知鸢深呼吸,局促说道:“嗯,我会血织。” “血织?”黎问音哇塞了一下,“这么酷?” 从风变回了人的秦冠玉也跟着夸赞道:“学姐非常厉害。” “没、没有,”虞知鸢被一群人这么看着,紧张地结巴了一下,“本质上还是这个创意编织魔法,不过我会的是血织。” 慕枫好奇:“具体是什么作用呢?” “魔兽林里常发生魔兽之间的争斗情况,有的魔兽比较弱,被重伤后失血严重,生命危在旦夕。” 提起热爱的魔兽,虞知鸢说话就自然利索多了。 “这个时候,就可以用这个编织魔法,取同种类健康魔兽的血,以血织血,急救重伤的魔兽。” “这么说来,学姐的血织是疗愈功效的?”黎问音问道。 “嗯,”虞知鸢回答道,“应用在人身上,效果也是一样的。” 巫鸦老师适时地插了一句嘴:“小鸢鸢的血织魔法已经炉火纯青,很厉害了呢。” 其他学生:“哇!——” 捧场效果拉满,给虞知鸢捧的面红耳赤,坐立不安,目光闪躲,摆着手请求不要再这样了。 黎问音总结道:“巫鸦老师的织风魔法显然是攻击向的,学姐的血织魔法却是疗愈,这么说,不仅是编织对象的自由选择,功效也是宽泛自由的很吗?” “对的呀,”巫鸦老师笑道,“这就是创意魔法的特色嘛。” “那我想尝试织风。”裴元说道。 “?”慕枫一个箭步闪躲,“攻击性这么强,裴元,我可警告你啊,你练习的时候不许在教室里,也不许在我旁边!” “?”裴元翻了一个白眼,“弱鸡。” 黎问音问慕枫:“那学长你呢?” “我......我还没想好呢。”慕枫挠了挠头。 秦冠玉参与讨论:“我的话应该也是想往疗愈方向尝试。” 如果学会拥有急救疗愈作用的魔法,应该可以避免发生很多惨剧,对吧。 “那我......”慕枫绞尽脑汁,“我编织啥?我最熟悉的,可能就是猪皮猪大肠了。” “......” 黎问音吐槽:“学长,你把这个魔法说的很接地气。” 刚才还织风织血呢,现在开始编织猪大肠。 —— 黎问音想织云。 织成......筋斗云! 灵感来源是前不久宇岚邪意外的晕倒,当时黎问音冲上去扶,一个人扛不起来,还好这是在学校里,可以呼叫周围的学生帮忙。 她就很想要一个类似移动担架的效果,下回再遇到周围有人晕倒,那她一个人就行了。 而传统的漂浮魔法学起来太费劲,目前他们中只有裴元会,裴元还说漂浮魔法还很费自身的力气。 至于飞行魔法,更是高端,更是不会。 只能通过黑曜院创意魔法另辟蹊径了。 这么想着,黎问音就想到了自己可不可以织出一种可供自己驾驶、能载人的云。 类似印度的地毯,修仙的御剑。 说干就干,黎问音非常满意自己的奇思妙想,潜心默念编织魔法的魔咒,还不忘了用上宇岚邪的秘技,以唱歌的调子来念咒。 她聚精会神,目光凝视魔杖尖端,全心全意调动体内魔力,灌注进魔杖。 丝丝绕绕着的,棉白色的“线”,缓慢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将黎问音的魔杖视作传引的针,跟随着黎问音内心的调动,逐渐编织起来一点点。 黎问音轻轻晃动手中的魔杖,灵巧地缠绕起这些棉白的“线”,将其绕的越来越大。 逐渐成了蓬松的云。 —— 还一筹莫展的慕枫很好奇她在干什么。 “咦,你们觉着,黎问音在织什么?我怎么看着这颜色这动作,有点眼熟。” 裴元放下魔杖,仔细看了一眼:“是很眼熟。” 木又围观,精辟地来了一句。 “像在拉。” “哦哦哦!”慕枫恍然大悟,“确实!这么一说就对味了,转一转,绕一绕,就出来了!” 裴元也跟着点头:“难怪眼熟。” “......”黎问音没有搭理,专心致志地运转自己的魔力,认真编织。 “诶嘿,”慕枫一乐,“黎问音你要织糖啊,这么有意思,小馋猫。” 黎问音:“......” 她真是服了。 “什么拉的!这是云,云!云!我要织云!你们给我等着吧,在这看我笑话,看我不卷死你们,狠狠织云,这次作业的第一名也是我的!” 听她忍无可忍地爆发了,裴元和慕枫一缩脑袋,连忙研究自己的魔法去了。 第32章 滴滴小云朵 但这话说的其实没错。 确实很像在拉。 本来还没往那上面去想的,经他们这么一说,黎问音自己也越看越像。 调动魔力需要全神贯注,感受体内的魔力沸腾翻涌,再加上黎问音新学来的方式,更是需要凝神定气。 于是,黎问音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狂风在呼啸、野火在燃烧,攥着魔杖的手稳稳把持住,坚定有毅力。 如此的气势汹汹。 看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气势汹汹地愤愤然着拉。 “......” 黎问音自己也无语笑了。 —— 初次尝试,耗尽了近半的魔力,才织出来小小一团,和巴掌差不多大的云。 黎问音感觉耗魔力耗的有些头晕目眩的了,晕乎乎地先暂停了施法,收起了魔杖, 她缓了一会,便抬手捏起了自己织出来的这朵“云”,软绵绵的,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真正的云,这个更类似童话小说等里面幻想的产物。 黎问音揉捏了几把,这云手感不错,自己飘忽在空中。 但是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应该还难以承载起什么东西来,更别提人了。 黎问音思索,自己还是得勤加练习,早日把这个幼崽云织大起来。 “现在的它感觉还不配叫筋斗云,”黎问音端详了一会儿,“改名叫滴滴吧。” 秦冠玉好奇问道:“为什么?是有什么寓意吗?” 黎问音:“嗯......我是希望它能起到一个运载的效果的,所以,滴滴打云?” 秦冠玉分外疑惑,但是小学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 在黎问音美好的畅想发展的宏图中,等自己的滴滴云发展起来了,建构一个完整的体系,随叫随到,迅速运送需要的人们。 她这样莫名其妙想着,然后顺着自己的想法,自顾自莫名其妙地燃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行,就更加努力地编织起来自己的云。 但可惜自身能力还是太有限了,黎问音一口气只能花半数魔力,超过了就容易晕眩想吐,使用完一次编织魔法后,还得休息老久才能恢复魔力,进行下一次的练习。 而且一次只能织出来一小朵云,从巴掌那么大,逐渐变成气球那么大。 努力练习了一整天,一转眼,窗外天色已然乌漆嘛黑了。 黎问音现在撑死了也是一口气用三分之一的魔力,织出气球那么大的云,离载人还是有很远。 勤勤恳恳一整天,现在,黎问音的周围,已经飘忽着十来个她织出来的云了。 “小音音,”巫鸦老师从教室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瓶泡了茶的保温杯,“你现在的魔力恢复已经这么快了呀。” “啊?”黎问音从环绕着自己的一堆小云朵里疑惑探头。 她自己沉浸于织云织云疯狂织云,还没注意到这件事。 “她太恐怖了,”慕枫扒拉开两个飘忽到他面前的小云朵,“一口气就花一半一口气就花一半,拼不过,完全拼不过。” “是啊,魔力用起来跟不值钱一样。”裴元也说道。 —— 在这个世界,魔法师们根据各自能力的大小,会以不同的速度,均匀地恢复魔力,这个速度跟自身体能、天赋等,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基本上,魔法师都会嫌自己的魔力恢复的慢,想方设法地研究如何用最少的魔力施出最精确的魔咒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学习魔法,增涨见识,掌握更多的魔咒,这些都是经过不懈的努力,可以达成的事。 然而魔力的恢复速度就没有办法了,成长到一定阶段基本上就定型了,目前唯一的提升办法就是吃些非常昂贵的魔药,慢慢增补,但效果也极其有限。 还有一条道路,就是通过一些禁忌魔法黑魔法......也可以增涨魔力恢复速度,不过一旦触碰了黑魔法,基本上就是一条不归路,其代价极其残忍,也被严格禁止,不见天日。 于是,魔法师们都会非常珍惜自己的魔力,不管是自主控制还是本能意识,一次施法所用的魔力基本都不会超过自身所拥有的五分之一。 要知道,克服自己的身体意志,强行让自己用出更多的魔力,不仅是情感上的不理解不支持,自己的本能也基本绝不会同意。 但,黎问音就很别具一格了。 她经常性的,一次施法就是三分之一的魔力起手,真的就是跟到处撒钱一样地使用魔力。 还记得上一次,黎问音在魔兽林里进行植物大战厄喙羽王的时候,就是直接用空了自己的魔力,因此还造成了晕厥,昏了好一阵子才好。 哪有人舍得不留余地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流干最后一滴血呢? 黎问音就舍得。 她拥有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强大控制力,无坚不摧的意志早就战胜了身体的本能,让她可以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逼到极限、逼出潜能。 对她而言,魔力没必要省着,它在自己的身体里就是拿来用的。 哦,也可能是她不长记性,魔力使用过度晕厥了一次就晕厥了,晕着晕着就习惯了,下次继续魔力使用过度。 魔力使用过度对大多数魔法师而言都快类似于体力透支的一种病症了,在黎问音这儿反而成了常态。 不过也正是因为黎问音舍得用、敢用,她的魔法会有相较于同龄人而言更强悍的效果。 也因此,巫鸦老师观察到。 黎问音的魔力恢复速度,目前已经是入学时的两倍了。 多少人穷极一生,都不能够实现的增速。 —— 眼瞅着巫鸦老师又开始神秘兮兮地观察他们几个人了,黎问音没放在心上,注意力又放回了自己的滴滴小云朵上。 辛勤了一整天的黎师傅要欣赏自己的成果了。 她呼出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不存在的汗,双手叉腰,雀跃地看着自己织出来的十六朵滴滴小云。 它们一个个都软绵绵的,非常可爱,黎问音还兴味大发,给其中几个小云捏了一下,捏出了羊角和兔耳朵。 虽然不大,但胜在数量多啊。 不过也不能一直这样,这些个滴滴小云朵是要靠自己的魔力断断续续的支撑才能一直存在的,一段时间不供补魔力,它们就会消散掉。 现在这样每个都小小的,充其量只能载起个作业、花盆什么的。 离黎问音构想的载人还很远。 “怎么样才能把它们给织在一起呢......”黎问音苦恼。 裴元说道:“不能试着手动把它们织在一起吗?” “暂时不行,”黎问音摇头,“已经织好的滴滴小云,再强行用编织魔法把它和另一朵织在一起,会出现排异反应,就算强行织起来,没过多久也会扯开,而我一口气又织不出那么大的,很烦。” “世风日下,”慕枫也过来掺和一嘴,“现在云都有自己的脾气了。” 秦冠玉安慰了一下:“没关系,相信小音很快就能找到方法了。” “我的确有一个办法,不过......” 黎问音就等秦冠玉这句话了。 她眼巴巴地转过来,忽闪忽闪着大眼睛,渴求似的看着几位好心的学长。 慕枫接受到这个眼神,顿时心底油然而生许多不祥的预感。 “你、你想干什么?” 黎问音眨巴眨巴眼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拜托几位学长学姐......” —— 慕枫一脸紧张,双手捧着一朵滴滴小云,面朝着十步之外的黎问音。 黎问音撸起袖子,活动活动手腕胳膊,还原地跳了两下热热身,甩了甩头发,一整个蓄势待发的大动作。 “等等等等!” 慕枫怂了。 他吞了一口口水,紧张地抓紧了滴滴小云,盯住了黎问音的一举一动。 “真的,不会伤害到我吧?” “不会,小学长放心,”黎问音活动活动脖子,铆足干劲,“它只是一朵没有杀伤力的小云,能怎么伤害你?” 慕枫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云,确实听起来不会怎么样。 但是这是黎问音的云。 黎问音可是种个植物都能搞出校园怪谈的存在啊,这让慕枫怎么不害怕,万一这滴滴小云有什么隐藏效果,能长出青面獠牙,扑过来狠狠把他脑袋给咬下来呢? 围观的裴元说道:“你不行就换我上。” “我没说我要换!”慕枫逞强着怼着一嘴。 “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黎问音喊了一声,她自己手上也抓着一朵滴滴小云,一鼓作气,准备像抡甩铅球一样把自己手中的滴滴小云迅速扔出去,强行和慕枫捧着的那朵融合在一起。 既然魔法不能行,那就回归原始的物理冲击看看效果。 她抬腿后仰,抡了好几周,时时刻刻要把手中的滴滴小云给甩出去了。 “等等!啊!——”眼见着她就要抡过来了,慕枫吓得心脏狂跳,“让我再准备准备,我给自己开个防护魔法阵......” 慕枫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用力一踏,向前一甩。 “慕枫学长,你要接好了啊!——” 慕枫:“啊啊啊啊啊——” 黎问音甩出去的滴滴小云,如离弦之箭、脱缰之马,凶猛着,看在慕枫眼里,就是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螺旋转动,疯狂地朝自己袭击过来。 慕枫忍不住失声尖叫,闭紧了自己的双眼,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云,等待着这决定命运的危机时刻的来临。 怎么样? 融合了吗? 此刻,在教室里的所有人,包括一直专心致志看书的木又,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屏住呼吸,期待着眼神望了过来。 怎么样? 黎问音的物理方法起效了吗? 两朵滴滴小云融合在一起了吗? 哦不。 没有。 慕枫遭殃了。 —— 两朵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滴滴小云,此刻莫名其妙就仿佛硬的跟铁似的,死都不肯融合在一起。 黎问音抡甩出去的滴滴小云没能够融进另一朵滴滴小云,反而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隔山打牛,把后面的慕枫给弹飞出去。 “小学长!!!——” 那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两朵小云死都不肯相融,慕枫被弹飞,黎问音冲了过去。 教室里一通乱麻。 —— 慕枫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黎问音在他旁边跪坐着,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不,慕枫学长,你不要......” “黎问音,”慕枫扯出了一个勉强的苦笑,“别自责,我没有、咳,怪你......” 黎问音:“学长!——” “......” 裴元居高临下地站在旁边,双手环胸,非要戳穿这个莫名其妙的氛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刚刚秦冠玉和虞知鸢不是一左一右接住你了吗?” 黎问音、慕枫:“......” “咳咳,”慕枫咳嗽了两声,拍了拍校服上的灰,站了起来,“那个瘾上来了,没忍住。” 黎问音也收起了戏,自己在琢磨。 “到底为什么就是融不上呢......是我的力道还不够劲道吗?” “别了吧,”慕枫哆嗦了一下,“实不相瞒,刚才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我都想好怎么把我家的野猪托付给你们每一个人了。” 众人:“......” 那还、那还确实怪感动的吼。 —— “砰!” “啪!” “夸擦!” 黎问音又换了几次人,试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还是实实在在地融不上,以失败告终。 木又听着这些个轰轰烈烈的声音,也是没想通,几朵云撞在一起,怎么撞出去这种声音。 好端端的教室,快被黎问音给弄出了拳击训练馆的声响。 木又麻木着一张脸,心想着这真好生精彩。 “怎么样,”巫鸦老师笑眯眯地捧着保温杯站在木又旁边,“我的学生们很有意思吧。” 木又昂首看了作壁上观袖手看戏的巫鸦一眼。 “精彩。” “要来一口吗?”巫鸦把自己的保温杯递过来。 木又不想喝,他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然后。 “......”木又无语问道,“绿茶泡枸杞,你这是什么品味?” 第33章 自由的云朵,自由的他 黎问音尝试了一晚上,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地将滴滴小云融合在一起,小云还硬挺着飘来飘去,黎问音已经筋疲力尽,躺在由课桌拼成的床上休息了。 她面朝教室天花板,仰天长叹。 “哎——我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吃吃喝喝,赏赏云朵,摆烂摆烂,就过去了。” 不知道她这又是怎么了,在颓废什么。 好心的慕枫过来劝解了:“行了吧,黎问音,你已经够不错了,你看看我。” 他一摊手,指向自己刚刚画好的魔法阵。 “我都不知道我要织什么,想着也试试看织风,但现在做出来效果和普通风魔法差不多。” 躺在课桌上的黎问音百无聊赖地扭头看了一眼。 慕枫倒也没谦虚,的确差不多,一个发光的魔法阵摆在地上,轰隆隆地往外吹风,哪儿像织风啊。 黎问音锐评:“也不错了,起码现在的你已经成功代替了鼓风机。” “我感觉你在损我。” 慕枫撇了撇嘴,不甘心当吊车尾,硬是要把别人也牵扯进来。 “你看裴元,说着要织风,现在也只能做到织出一个小旋儿。” 黎问音看向旁边默默捏着魔杖施法的裴元。 他魔杖尖端确实已经起了效果,能看到隐隐有风的波动,在卷起旋转。 不过确实也是真的太小了。 黎问音:“也可以,裴元学长代替了吹风机。” 裴元听到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损了一嘴,一眼瞪过来:“赶紧练你们自己的,少烦我。” “还挺凶,”慕枫肩膀一耸,“就是自尊心太强。” “你再看秦冠玉......” 慕枫话都没说完,目光转向正在和虞知鸢交流治疗系编织魔法心得的秦冠玉,就见秦冠玉魔杖轻轻一抬,刚刚被不小心打碎的花盆立刻恢复如初。 慕枫凝固了一会,说道:“他还是那么擅长让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听起来有点淡淡的悲凉的自嘲,黎问音瞅了他一眼,坐起来,安慰式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慕枫学长,你成功地安慰到我了啊!现在的我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没用了呢!” “......”慕枫炸毛,愤愤地甩开她的手,“我去你的,黎问音,你就净给我火上浇油。” 黎问音笑嘻嘻地跳下桌去看管自己的滴滴小云们了。 —— 入夜了,少年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宿舍了,留下一教室的狼藉,非常默契地都打算今晚不管,明天再来收拾。 为防止滴滴小云一晚上过去就消散了,黎问音再次耗了大半魔力,均匀地分散给十几朵滴滴云,维持它的存在,盘算着等到明天她再来时继续想办法融合它们。 这些个滴滴云就这么静静地飘忽在教室的半空中,有的顶着几本黎问音放上去的作业本,沉沉呼呼地缓慢飘啊飘,有的性子比较烈,自顾自地在教室里风驰电掣,追逐着它自己的自由。 不过暂时都看起来一切安好。 嗯。 起码在凌晨一点前,是这个样子一切安好的。 —— 木又借住在黑曜院的宿舍。 和巫鸦的五个学生一栋楼。 黑曜院的宿舍是按小班分的,成群状的一栋又一栋的小阁楼,班级里的学生住在一起,每个人都有独立卧室独立卫生间,休息生活可以互不打扰,上学下课可以成群结队。 要不然怎么说魔法学院是顶级学府呢。 黎问音的房间在阁楼最顶端,她爱看每天照进天窗的第一缕阳光,一个人起床的动静就能闹的整栋楼皆知。 木又的临时房间挨着的是秦冠玉,是原本的空房间。 之前选房间的时候,少年们吵吵嚷嚷着都不愿意要一楼的房间,唯有秦冠玉自主要了一楼,交换条件就是希望能让黎问音和虞知鸢先选。 对此,裴元和慕枫都没有什么意见。 —— 木又是在0:40惊醒的。 黏腻的冷汗顺着稚嫩的脸庞滑下,他感觉自己头疼欲裂,但缓了一会儿后,深夜万籁俱寂,周遭一切正常。 木又却隐隐约约,有很不祥的预感。 他和自己床头上断断续续吐着小阳光的向日葵对视了一眼,这突如其来的惊醒和预感催促着他翻身下床,他披上黑曜院的校服,扒着窗户看了眼外面寂静无声的夜色。 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自己的预感就是告诉自己,要出问题了。 短暂地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要不要管这个该死的世界,木又还是推开了房间门,离开了宿舍楼,循着小路,去往了黑曜院的教学楼。 —— 黑曜院专属教室里。 粗心大意的慕枫临走时没有关上他的鼓风机魔法阵。 他自己小觑了这个魔法阵的威力,以为它不久后就会自己消散的,结果其实没有,一直开着,任风呼啦啦地吹,一直吹到深夜。 风一吹,不慎吹开了原本就没关紧的教室窗户,吹动了飘忽在教室半空中的滴滴小云。 第一朵滴滴小云越狱成功了。 它被风吹着,飘出了窗,离开了黑曜院的教室。 承载着黎问音魔法史课的作业本,开启了自由的远航。 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 基础魔法学概论作业本,基础魔药学作业本,攻击魔法的实操报告本。 ...... 寂静漫长的夜里,黎问音的作业本们,随着滴滴小云一起,去往了自由的远方。 —— 木又走着走着,感觉头顶上多了什么东西。 他昂首一看,一朵非常之眼熟的小云,飘飘忽忽地在自己脑袋上飞。 还顶着一本作业本。 木又:“......” 他和善地笑了笑,想着肯定是自己起太猛了,眼睛都花了,学校里怎么会有云载着某人的作业本到处飞呢? 或者其实自己还没醒,这只不过是他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自己现在就应该就此停步,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身回宿舍,回到床上好好再睡一觉。 可是这学生会长当久了,让木又没办法真正视若无睹。 他加快了步伐,赶回了他们在黑曜院的专属教室。 —— 推开教室门,木又的心又死了一点。 鼓风机魔法阵的轰鸣声,凌乱不堪的桌椅板凳,满天飞的作业纸,还有一个接一个欢脱快乐着越狱的滴滴小云。 难为了木又现在使用不了魔法,用着不方便的幼小身体,还是干脆利落地冲上去,面不改色地擦乱魔法阵、关上窗户,一气呵成。 好在慕枫的魔法阵还没有练的多精妙,现在是可以被人为地擦乱的。 紧急制止了一下这场骚动,木又面无表情地看向空中的滴滴小云。 还剩下九朵,意味着跑了七朵。 黎问音起码有七本作业本跟着滴滴小云一起私奔。 目前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木又转身,打算一封匿名投诉信递到学生会后就回去睡觉。 结果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声清脆的响声。 教室的窗户再次被打开了! 木又诧异地回头,发现没有别人,是一朵滴滴小云撞击之下重新撞开了窗户。 与此同时,更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木又的手腕被一朵滴滴云给擒住了。 说擒可能不太合适,就差不多莫名其妙被滴滴云给缠绕上了,甩也甩不开。 一朵两朵三朵,越来越多的云围绕过来,钳制住了木又的手腕,给他拽住不让走。 并且,原本死也不愿意融合在一起的滴滴小云,现在却自发地融合在一起,膨胀的越来越大,长成了黎问音美妙构想中的筋斗云。 不是,这,黎问音的云要干什么?! 木又感觉不对劲,挣扎了一会了,迫于现在的身体实在不怎么样,挣脱不开。 滴滴大云形成之后,包裹着木又的手脚,不由言说地将木又整个人托起来,承载着木又现在略显仓惶无助的幼小身躯。 冲出了教室,冲破了束缚,冲向了自由广阔的天空。 脑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空白。 木又坐在滴滴大云之上,手脚被包裹住,眼看着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近,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风吹得头发凌乱,他心乱如麻。 —— 另一边。 黎问音美美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一床大被子只掖了一角,盖住了她的肚脐眼。 她做梦了,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她恍惚忘了自己是黎问音,认为自己是一团云。 一团为所欲为,很是猖狂的云。 然后她这团云,就遇到了一只名为“木又”的小猫。 小猫很不乖,时常炸毛,挥舞着它自己的利爪,向自己这团云示威,很是抗拒自己的接触。 可是黎问音哪管这些,她都是云了,撸撸猫怎么了。 于是她很不服气地冲上去强行握住了小猫的爪子,还偷鸡摸狗地想着要偷猫。 他们现在似乎是在别人家里,黎问音这朵云是在偷偷地强行摸猫。 那可不行,黎问音觉得,小猫想跟她回家,她得带它走。 于是她全然不顾猫猫的反抗,把小猫夹进咯吱窝里就跳窗逃跑,偷起小猫就是跑。 偷猫成功了,黎问音心情非常愉悦,还美滋滋的发出桀桀怪笑,带着猫美美地奔向皎洁的月亮。 真是一场美梦啊。 睡梦中的黎问音还乐呵地笑出了声,嘿嘿着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脑袋一歪,从枕头上滑落下去。 —— 木又现在是真的要奔向皎洁的月亮了。 开学第......不知道多少天。 被黎问音。 送上西天。 他以一种极其美妙的精神状态,温柔微笑着看着月亮,想着自己化成厉鬼后,要死死地缠着黎问音,生生世世。 凉凉的夜风吹拂而过,木又涵养颇高地不哭不闹,似乎已经看透了此时此刻再做挣扎已经毫无意义,就是稍微有点遗憾深夜了有点饿,没能吃饱了再上路。 滴滴大云载着他飞到了学校的最高处,木又安静地凝视着云下的一切事物。 “......” 他时不时真的会想,找个理由把黎问音铐在禁闭室里看管着,永远不让她出来。 这个想法只存在于脑内阴暗的一角,向来是被他高尚的品德完美的涵养压制的不敢吱声。 但现在。 木又不得不认真考虑起这个危险的想法。 另外。 这云到底还要带着他飞多高飞多远? 以后还回这个星球吗。 —— “我,黎问音,在此宣誓,以后一定深思熟虑后再做行动,时刻谨记着维护他人的生命安全,不乱用魔法,不给他人添麻烦!” “我,慕枫,在此宣誓,以后对我的魔法一定严加看管,时刻谨记关闭魔法阵,不留隐患,不给他人添麻烦!” 一大早的,黑曜院非常热闹。 学生会发现了飘忽在学校各地的滴滴小云,本来还毫无头绪,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搞得事,一看上面的作业本明晃晃地写着黎问音这几个大字,立刻找上门来问责。 黎问音和慕枫也是这才知道自己又一不小心闯祸了。 着急忙慌地和学生会一起,把散落在四处的滴滴小云尽数收起来,黎问音和慕枫接连给学生会还有其他受惊学生会道歉,腰都快鞠躬鞠断了。 不过还好,只是云跑出去了,没造成什么实质上的骚乱。 直到,一位好心的沧海院老师,带回来看着有点不省人事的木又。 据这位老师所言,他是半夜出差回来,正好用着飞行魔法,路过看到了一个坐在云朵上越飘越高的小孩子,顺手救了下来,一问才知道是巫鸦认识的小孩,这才送了回来。 木又没事,就是飘到后来有些缺氧,还有已经被冻出了重感冒。 还多了一层浓烈的心理阴影。 被送回来后一声不吭,充满怨念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黎问音。 向学生会拍着胸脯保证完之后,黎问音万分愧疚地看着木又。 “对不起啊,又又,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把你给......”送上西天了...... 木又冷冷一哼,裹着衣服,一扭脑袋。 “学姐要谋杀我。” 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紧张刺激最惊险的时刻,就是黎问音给的。 “诶,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黎问音好声好气地蹲在他面前昂首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诚挚的歉意,“又又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第34章 今日学云 “黎问音,你知道的,我们向来是支持你的,”裴元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站在旁边围观,“除非你真的罪大恶极。” 黎问音:“......” “去去去,别在这添油加醋。”黎问音乱挥一通,把看热闹的裴元赶走了。 作为最大的罪魁祸首,慕枫被学生会的拎去学生会大楼批评教育了,几个学生会成员还说要拿慕枫作为“不随手关闭魔法阵的严重后果”主题教育宣扬活动的典型案例。 木又还将作为受害者出席。 另一个罪魁祸首,黎问音,就在这小心翼翼地安慰被重创心灵的可怜小孩。 小木又身上套了两件校服,一件他自己的小校服,另一件是黎问音脱下来给他裹上的。 孩子遭老罪了,重感冒给小脸蛋上染了一层显眼的红晕,充满怨念的小眼神死死地盯着黎问音,一声不吭。 “咳......”黎问音被盯的心里发毛,很是惭愧地清了清嗓子,轻声细语地哄,“又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学姐可以补偿给你的,尽管说!” 她说着说着,还把一直窝在怀里的一盒子热牛奶给掏了出来,满怀歉意地捧到木又面前。 观察到又又这些天一直都在不停地喝着甜味的各种饮料,尤其是牛奶,黎问音就去热了一盒,想着能让小孩开心点就开心点。 木又安静地裹着校服坐在椅子上,微微低头,看着蹲在面前,摇晃着看不见的狗尾巴的黎问音。 他就着鼻音,软乎乎地哼了一声,抬手接过了那盒牛奶。 “没想好,算学姐欠我的,以后要还。” “诶好好好,”眼见木又收下牛奶后态度缓和了许多,黎问音又灿烂了,扑过来抱着木又揉一揉,“那你记着,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啊,给你当牛做马。” 木又哼唧了一下,晕晕乎乎地趴在黎问音肩膀上,闭目养神。 裴元摇头:“小孩子心思还是太单纯了。” 黎问音一边哄着木又,一边暗搓搓地打着不怀好意的小算盘:“不过又又啊,你也别忘了慕枫,要知道他也是罪魁祸首呢,别忘了也要让他当牛做马。” “......”木又本已闭上的眼睛睁开了一下,虚弱地看了一眼这个悄咪咪检举揭发煽风点火、一个也不放过的坏女人,“嗯好,不放过。” 黎问音满足了。 裴元:“......” 世风日下,人心可畏啊。 —— 巫鸦老师带着调制好的魔药回来,木又服用后休息了一会,感冒症状就减轻很多了。 意识逐渐从晕晕乎乎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人也越来越感觉无语,不敢回顾自己晚上经历了什么,语气也渐渐犀利了起来。 黎问音看着那一坨被学生会成员合力擒回来的滴滴大云,现在它被牢牢地锁在教室里,坚决不会再放它出去了。 “又又,昨晚的详细情况能说一下吗?它怎么就突然融合在一起,并且带着你自由飞翔了呢?” 明明她离开前,这些云还犟的跟一堆小牛一样死都不肯融合。 木又抬眸看了一眼那坨滴滴大云。 “不知道,它本来好好的,散开着乖乖飘,突然见到我了,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黎问音谴责地看了一眼滴滴大云。 多少有点不矜持了。 “然后它把我揉了一顿,”木又麻木着一张小脸,继续说,“接着,它抓着我,冲出窗户,强行带着我越飞越远。” 嘶—— 黎问音诡异的沉默了。 这个描述,怎么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类似的情节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奇怪,到底是哪里呢。 “哦,”木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它隐隐约约,低鸣着一种奇怪的声音。” 黎问音更加沉默了。 完蛋,自己昨晚做的美梦,不就是自己化成了一朵云,桀桀怪笑着偷起一只木又小猫就跳窗逃跑吗。 她之前还以为是个意外事故,但听木又这么形容......不会真是自己干的吧? 难道是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操控了滴滴云? 一直以来话都很多的黎问音忽然之间就不吱声了。 木又犀利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学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笑着,语气温温柔柔的,模样看起来乖乖的,可黎问音莫名起了一阵熟悉的不寒而栗。 “......嗯,”黎问音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没什么,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情。” “有多高兴?” 木又笑着歪了歪脑袋,问她。 “比如开开心心把人送上天那种高兴吗?” 黎问音一个激灵,笑着打哈哈:“哎呀,哪有,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啦......” 木又没说话。 黎问音心虚,不敢直视。 奇怪,又又这小孩给人感觉好熟悉啊,怎么好像一个她绝对见过且印象很深的人。 到底是像谁...... —— 回归魔法正题。 通过了这件事,黎问音的织云魔法的瓶颈突破了,有了很大的进展。 她发现,自己织出来的这些滴滴小云们,和自己本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但似乎并不是简单地被自己的意识操控。 黎问音又试验了几次,发现它们的行为,是和自己的情绪强关联。 难怪昨天她硬要把它们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滴滴小云们都死倔死倔地不肯融。 难怪自己颓废歇息的时候,它们也无所事事地在空中飘来飘去。 难怪自己又烦躁又平静地感觉死了一样的时候,它们有的横冲直撞,有的安静地飘。 这么说来,黎问音若是想彻底驯服自己织出来的这些云,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良好稳定健康积极的心态,不急不躁,快乐融洽,才能驾驭。 想来..... 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黎问音毫不气馁,打算大胆地尝试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拖着这坨滴滴大云来到了教室外面,屏住呼吸,大着胆子爬了上去。 这是黎问音人生第一次腾云驾雾,她紧紧地抓住云朵,捏出来个牛角一样的形状,呼吸略微急促。 滴滴大云安安稳稳地停靠在离地不到半米的空中,黎问音慎之又慎,一口气甚至憋到自己彻底爬上去抓稳了之后,才放松地喘了出来。 成功了!真的能够载人! 好景不长,黎问音刚这么一放松,心里一兴奋。 身子底下的这朵滴滴大云,立马就兴奋地刺啦一声径直窜了出去。 完全没给黎问音任何的反应时间,嗖地一下她身影直接晃成虚影。 啊啊啊—— 黎问音跪坐在滴滴大云之上,双手抓紧了自己刚刚捏出来的牛角,内心控制不住地在尖叫。 “慢点,慢点,慢点,太快了!——” 她感觉周围的景物在迅速地倒退,滴滴大云载着她,在学校的低空处风驰电掣。 黎问音一着急,滴滴大云就跟踩了油门一样速度一快,速度一快,黎问音就控制不住地更加着急。 如此循环往复,谁都停不下来,黎问音只能抓紧了滴滴大云,身子后仰,头发飞舞,左摇右摆着疯狂地前进前进,穿梭在学校之中。 —— 今天正好是月考成绩出来的放榜日。 每个学院门口的告示栏上,分各个年级,都张贴了自己学院所有参加考试学生的成绩。 明明可以用魔法直接向学生会传递成绩的,硬是要搞这种莫须有的形式主义。 于是,就聚集了一大批学生,在告示栏拥挤着围观。 黑曜院告示栏那里,乌泱泱一大片穿着黑色校服的学生们,耸动着脑袋,推搡着踮脚跳跃着去看自己的成绩。 就在这个时候。 一团白色的大云,冲进了这群乌黑里。 幸好是云,撞不出个好歹。 但把这些学生们,都撞得为之一惊。 “我去!” “同学,同学你真的这么着急看成绩吗?” “大家都让一让吧,这位女同学看起来真的很想知道她的成绩!” “定睛一看,这不是黎问音吗?我还寻思是谁驾着一朵云冲过来呢,是黎问音啊,那就不奇怪了。” “喂!谁在内圈,离告示栏近的!帮忙看一下黎问音同学的成绩,拜托喊一下,让她知道!——” “我看看......找到了!一年级黎问音,总成绩排全校第二百五十名!各个学科分别是......” 这场意外的冲撞,最大的受害者就是黎问音。 周围的学生们都有软绵的云朵作为缓冲,而黎问音,是直接从滴滴大云上飞了出去,摔了个五体投地,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爬起来了,还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同学,误解了她的意思,热情好意地大声播报她的成绩给她听。 现在好了,在场的所有学生,都知道黎问音总成绩排名第二百五十名了。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黎问音,也忍不住叽叽歪歪地哼起了歌,假装自己不在意听不见。 在众目睽睽之下,黎问音鼻青脸肿地爬起来,悠闲自在地走了两步,然后趁大家不注意,疯狂地往前奔跑。 三、二、一。 她高抬腿猛地一跳,重新跨上了滴滴大云,开着云立马窜走了,假装自己没有来过。 告示栏面前的同学们:“......” “跑、跑的好快。” “一下子影都没了。” “跑什么呀,单科成绩还没念完呢,她都没能听到。” 黎问音就像开了一辆摩托意外驾到,匆匆地来,也匆匆地走了。 同学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连黎问音的影子都捕捉不到了。 不知道。 那云朵上模糊疾行的背影。 可能就是青春吧。 —— 子桑棠和三个朋友走在一起,朋友们在说说笑笑,相互讨论着今日有趣的事。 子桑棠没有参与聊笑。 她凝神思考,认真地想着明天要进行的,和黑曜院第356号黎问音小队的正面魔法对决。 在子桑棠看来,黎问音是一位非常可敬可畏,不可小觑的对手。 虽然开学的分院仪式上,黎问音没有被分进任何一个学院,但是她后续那些光辉卓着的事迹,子桑棠听说了不少。 魔兽林战胜异化魔兽,凭着自己的能力,造出堪比魔怪的恐怖植物,还有升旗仪式上火烧院旗的壮举,再加上前不久,第一场学院比拼,她赢下了宇岚邪。 综合来看,黎问音都非常的强大,且更是贯彻了黑曜院神秘无双的特质。 子桑棠对这位对手捉摸不透,很是有些忧心忡忡明天要和她的对决。 谢柳注意到了她神色的不自然,问她:“是在担心什么吗?” 面对少年平淡直接的关心,子桑棠笑了笑:“没什么。” 谢柳又看了一眼她:“你撒谎。” “好吧我确实有点担心,明天和黎问音他们的对决,”子桑棠无奈地笑了笑,“我私下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学校里的流言又都太过离谱,不知道多少能信。” “黑曜院的,离谱点,才正常。”谢柳几个字几个字地蹦出来,颇有点惜字如金的意味。 这个子桑棠倒是了解一二。 “哎呀子桑姐姐别担心,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另一位女孩,苏瑾时,开开心心地蹦跶到子桑棠的面前,摇着手中的铃铛,“还有我们在呢!” 同伴们的安慰让子桑棠些许放下心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 说曹操曹操到。 一大团低空超速驾驶的白色云朵,载着失声尖叫着的黎问音,跃过草丛,直直地冲撞上了一棵大树。 “啊啊啊快停下!停下!够了!我都没有给你灌魔力了,你快停下!” 撞上树后,发出砰的一声又闷又绵软的声响,树叶子哗啦啦地被震下来,滴滴大云可算是刹住了。 黎问音也从上面摔了下来,落在草丛里,捂着自己摔疼了的屁股,痛苦的呻吟。 在黎问音面前的,就是子桑棠他们四个人。 “......” 黎问音揉着胳膊腿,哼哧哼哧地爬起来,甩了停靠在树边的滴滴大云一巴掌:“非要撞到你才老实了,活该!” 子桑棠、谢柳、苏瑾时、竹青:“?” 黎问音站起来后,才猛地发现面前还有四个人看着她呢。 “呃......嗨!学长学姐们。” “那个,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这里不让停车吗?” 第35章 我们,的,大小姐 “黎......问音?” 子桑棠率先试探性问出口,语气中带了很多不确定的犹疑。 似乎很难以想象会有人架着一朵大白云在她面前撞树,还是她殚精竭虑的竞争对手。 “子桑小学姐!”黎问音好了伤疤忘了疼,即刻将滴滴大云抛之脑后,开开心心地迈步从草丛里走出来打招呼。 子桑棠问道:“你这是在......”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朵被撞变了形的滴滴大云。 “没事吧?” “这个啊,新学的魔法,还在试验中呢。” 黎问音回头看了一眼,看着滴滴大云,觉得这凹进去的形状有点不美观,于是手动掏着给它捏了捏,捏出了一只大羊驼。 滴滴大云现在停靠在树边安安静静的样子还挺讨人喜欢的,再加上黎问音捏云有点上瘾,自己美滋滋地认为捏出来的羊驼应该挺能讨子桑学姐喜欢。 子桑棠则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看着她毫不尴尬地跳起来就是一个热情地打招呼,看着她不知怎的回头就去捏了个羊驼。 黎问音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子桑棠坑巴了一下,深思熟虑地问道,“为明天的对战准备的吗?” 黎问音犹豫了。 她斟酌片刻,说道:“还不太清楚,算是吧?” 子桑棠了然。 这云乍看起来绵软,但从黎问音刚才驾驶过来撞树上的动静来看,威力不容小觑,或许是黎问音他们的秘密武器,她这么问有些唐突了,黎问音含糊其辞隐藏着不想回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黎问音则在想。 她织滴滴云的本意是想充当个移动担架,救死扶伤的作用。 可是经过自己这么初步的尝试...... 好像,直接越过了送去急救,直接起到了一个抬棺出殡的作用。 黎问音真不太确定自己用不用,她还得顾忌着点自己的小命,保不准就把自己整死了。 两位面对面的少女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各自思想确是天差地别。 “子桑小学姐,”黎问音看看子桑棠旁边的三个人,“他们是你的队友吗?” 站在子桑棠旁边的两位少女一位少年,清一色的皆是罂粟院校服。 且和子桑棠身上那件齐胸襦裙式校服一样,清一色的全是变形成为古风样式的校服,各有千秋,款式各异。 一眼望过去,俊男靓女古风团,很是养眼。 “嗯对是的,”子桑棠介绍起她的朋友来,“这位是苏瑾时,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黎问音!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被提名的活泼少女上前一步,笑嘻嘻地和黎问音握手,“我是小姐的贴身玩伴,家族也是她家的附属!” 苏瑾时?这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啊......黎问音一愣,小说里似乎出现过。 子桑棠闻言,微微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又接着介绍另一位女孩子。 “这位是竹青,我们虽同龄,但她比我成熟稳重很多,是我非常尊敬的朋友。” 名为竹青的女孩子也上前一步和黎问音握手,她比较冷淡,蜻蜓点水地轻握了一下就松手了。 “竹青,家人是小姐的家庭教师。” 黎问音点头,这个名字连着苏瑾时一起出来,她更觉得有点熟悉了,绝对是在小说里拥有剧情的人物。 “他是谢柳,也是我们的朋友,”子桑棠介绍最后一位看起来挺寡言少语的少年,“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几个,基本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名为谢柳的少年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谢柳,家族世代,为子桑家,保镖。” 子桑棠真的有些无奈了。 “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们不必时时刻刻把家族什么的挂在嘴边的......这里是学校,不是交际场。” 谢柳回答:“遵命,小姐。” 子桑棠:“......”唉。 谢柳? 黎问音一呆滞。 哦!蟹柳! 黎问音身后的那朵滴滴大云随着她的心情,突然从乖顺的羊驼,变成一个硕大的感叹号,吓了子桑棠一跳。 记忆回炉了! 黎问音可算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苏瑾时和竹青这两个名字听着很熟悉了。 谢柳嘛,谢柳!那个女主司薇澜身边失了忆但很听话、名字念起来很好吃的小结巴。 小说里,女主司薇澜身边有许许多多对她充满爱意的男人,相应的,男主时言澈周围也是许多对他爱的死心塌地的女人。 两个人互相吃醋,双方醋的死去活来,都各自精挑细选后,认定了对方,最终,司薇澜和其他男人们达成默默祝福的友人关系,喜欢时言澈的少女们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孤独终老。 其中一个结局贼心不死但只能够默默祝福司薇澜的“男二”之一,就是谢柳。 黎问音记得,一年级的司薇澜遇见到二年级的谢柳时,谢柳不知为何失忆了,一个人孤独迷茫地流落在校外,是路过的司薇澜给他温暖,将他拯救。 于是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为女主后援团之一了。 小说里也不缺乏一些针对司薇澜的所谓“恶毒女配”,其中有一组,就是苏瑾时和竹青。 从未交代过她们为什么针对司薇澜,和许许多多脸谱化的反派一样,就是没来由地就恨上司薇澜了,千方百计地刁难她。 没有提过原因,就像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会长尉迟权会沾染黑魔法一样,小说里写她们讨厌司薇澜,就是讨厌了,不需要知道原因。 提到过苏瑾时和竹青是和谢柳一起长大的,司薇澜他们就以为失忆后的谢柳只粘着她而让她们生气了,特意跑去解释他们没什么关系,结果更遭苏瑾时和竹青厌恶。 从头到尾......都没有子桑棠这个名字的出现。 可是现在黎问音看来,子桑棠似乎才是他们这队人里面的核心。 听意思,子桑棠还是他们中绝绝对对的大小姐啊。 黎问音想着想着,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面的滴滴大云从一个硕大的感叹号,变成了硕大的两个字。 「我去」 谢柳望着黎问音背后着两个大字愣了一下,之前都是感叹号,怎么到他这里就是“我去”了,以为她对自己是有什么意见。 滴滴大云的变化子桑棠当然也看到了,她注意到谢柳的眉头不悦地拧了一下,怕他冲动对黎问音说出什么不好的言语,便主动开口道:“黎问音,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你,但很高兴,看到你精神饱满心情不错的样子。” “子桑小学姐!”黎问音回神,自告奋勇地提议,“我突然想起来我有好多话想问你,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详细聊一......” 她话还没说完呢,突然感觉背后发凉。 “黎问音同学,可算找到你了,现在我们代表学生会,以你涉嫌扰乱公共秩序的理由,邀请你去学生会大楼走一趟。” 黎问音:“......” 两个学生会成员,一左一右,非常娴熟地挎起黎问音的胳膊,将人往学生会大楼的方向拖行。 黎问音面对着子桑棠,被拖的越来越远,还不忘高声呼喊一句。 “子桑小学姐!——等我出来了就来找你哈!——别忘了哦!——我有好多话......” 学生会成员:“请保持安静,有什么异议可以在学生会大楼里提出来。” “真是凉薄,”黎问音撇嘴嘁了一声,“好歹我们也有过好几次见面之缘了呀。” “你还好意思说。” —— 眼见着黎问音被拖远了还一直兴奋地朝这边呼喊打招呼,其他四个人都久违地安静沉默了一下。 “噗哈哈,”苏瑾时乐坏了,“黑曜院的真的很有意思,黎问音也真的很有意思。” 竹青瞥了她一眼:“所以,你更想去黑曜院?” “怎么会!我说说而已!”苏瑾时挽起子桑棠的胳膊,“我是一定会一直待在子桑姐姐身边的。” 子桑棠无奈地笑了笑:“瑾时,真希望你在其他人面前也这么称呼我。” “那怎么行!你永远是最最尊贵的子桑家大小姐呀,我们不能越线的。” 子桑棠没吭声了。 谢柳在旁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朵被黎问音忘在这里的滴滴大云。 “这是,她的,秘密武器,何不,趁现在,拆解分析?” “不可以哦阿柳,”子桑棠耐心说道,“黎问音是临时有事才把它放在这里的,现在趁她不在,进行拆解分析,是趁人之危的做法。” “遵命,小姐。” 谢柳一说完,就吭哧一下直接单膝下跪领命了,还非常娴熟地低头,单手捂着胸口。 “......”子桑棠无语地看着他,“实话说......阿柳,你总是这样动不动对我单膝下跪,我有点尴尬。” 谢柳以为是自己跪的不够板直,还挺了挺腰,坚毅地看着她。 “是,不够,虔诚?” 谢柳试探性地问道。 “那双膝?” 子桑棠怕自己再劝下去,他要义无反顾地升级成为以后每次见她都要嗑三个响头了。 “算了算了,你赶紧起来吧,”子桑棠直接亲手把他给扶起来了,“阿柳,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当皇帝的。” 谢柳的大脑里进行了一阵头脑风暴,仔细思考,精密计算。 最终问了出口。 “小姐,想当,皇帝?” 子桑棠:“......没有。” “哦,”谢柳恍然大悟,“小姐,是在,开玩笑。” 意识到这样干巴巴地说出来不太好。 谢柳超高情商地补充道:“哈哈哈,很好笑,小姐,真有趣。” 子桑棠:“.......”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有病的不止黑曜院。 —— 黎问音被抓进去审问的路上,意外遇见了一个老熟人。 刚刚被审问完,才释放出来的慕枫。 慕枫一大早被带来学生会大楼,本是很窘迫了,他也是二进宫了,这次还确实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出大问题。 最开始听说学生会要拿他当典型反例,大字通报批评的时候,慕枫顿感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心态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 大概就是从越来越多不认识的学长学姐簇拥过来,很是好奇地问他怎么做到的、细节是什么样,抱着一种吃瓜的心态对他问东问西的时候开始的。 慕枫油然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和满足感,就着自己的经历大讲特讲,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他还享受起来了,心里想着难怪黎问音这么喜欢犯事呢,成为被这么多人关注照看的重点观察对象,这么爽。 在自己享受的时候,慕枫还不忘把功劳也分给自己的好伙伴们,感谢感谢巫鸦老师的栽培,黎问音和裴元的悉心指导什么的。 最终竟然是精神焕发地走出来的。 学生会大楼的走廊上,慕枫和黎问音面对面地遇上了。 一个往外出,一个往里走。 慕枫惊讶,给黎问音使了个眼色。 「你又犯事了?」 黎问音垮着小脸。 「嗯对,哎。」 慕枫接着挤眉弄眼。 「这次犯的事大否?需要哥们帮助吗?哥们现在在学生会也很出名。」 「神经病,」黎问音瞪了一眼他,「没多大事,等着我马上凯旋。」 两个人就这么眼神瞎交流一波,擦肩而过了。 以上,只是理想状态下应该有的默契的眼神交流。 实际上。 慕枫洋洋得意地摸着下巴,心里想着黎问音她好崇拜我,她知道现在的我也很出名,落寞了。 黎问音有些感动,慕枫学长竟然想为她劫狱,真是不得了,还好被识大体顾大局的自己给阻拦下来了。 —— 被成员逮到审讯室,黎问音看到桌子前还堆放着好几本自己昨晚失踪了的作业本。 学生会成员告诉她,这是他们巡查学校各地,尽心搜索,才挨个逮捕回来的作业本,还没省心一会儿,就收到了黎问音腾云驾雾在校园里横冲直撞的消息。 黎问音乖乖的低头听训,熟练地抄起来了校训。 这次来审问她的不是会长了,有点失望,以往能够就着会长的美色抄写,心情能美妙不少。 “开什么小差?!赶紧抄!” 诶诶,好好好...... 黎问音奋笔疾书。 第36章 所谓家族 黎问音从禁闭室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接近傍晚了,她抄了一下午的校规校训三好学生守则,手腕子都酸痛死了。 刚一出门,就看见禁闭室门口的走廊上,整齐地站着一排人。 裴元、慕枫、秦冠玉、木又,都来了,穿着黑曜院校服,齐齐地戴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口罩和墨镜,就连木又脸上也戴着迷你版的墨镜口罩。 “你们怎么都在这?”黎问音有些惊喜。 慕枫回答:“秦冠玉提议,让我们算准时间,接你出狱,不能让你一个人太孤独落寞了。” “哦......”黎问音又问,“那为什么都戴着墨镜口罩呢?” 裴元:“太丢人了。” 木又顶着口罩墨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何必,掩耳盗铃,”黎问音吐槽,“谁不知道是你们。” 慕枫:“能稍微安慰一下我的心灵。” “稀奇,”黎问音看了看旁边,“学姐也来了吗?” 说完,她就感觉到一只隐形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黎问音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哇,感谢你们都能来接我。” 听这话意思,裴元隐隐约约有了个不好的预感:“感谢?后面是不是还有但是?” “但是吧......”黎问音委婉地转了一下,“我有约在身了,得去趁着还没入夜,去找子桑小学姐一趟,你们先回去哈。” 她说完就撒丫子跑了,边跑边回头吩咐:“学长学姐们,记得帮我多照顾一下又又啊!——他感冒才好不久......” 然后黎问音人就没影了。 四副墨镜整齐划一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裴元耸肩冷哼:“她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为了一个女人把我们扔一边不管。” “明天就是和子桑棠的对决了,”慕枫忧愁地说道,“她不会现在是要偷偷去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相信小音,”秦冠玉温和说道,“她不会的。” 裴元挑眉:“不会让人发现?” 慕枫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样也不错啊。” 裴元:“......” 他们对黎问音的纵容度真的高到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 黎问音匆匆忙忙奔到自己的滴滴大云停靠的地方,挺担心它断了自己的魔力支持,直接消散了的。 幸好,在那棵熟悉的大树旁,黎问音找到了已经缩水了好几圈的滴滴云,还有等待在这里的子桑棠。 “诶,子桑小学姐,你怎么还在这呢,正好,省得我费劲去找你了。” 子桑棠模样看起来有些局促,她应该是把另外三个人都支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着。 她微微皱眉,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向黎问音解释的慌乱感。 “黎问音.....你的云,我没有对它做任何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就小了这么多......” “啊,这个呀,没事,”黎问音走上前去,用编织魔法,恢复了滴滴大云的蓬松壮大,“就是有点缺魔力了。” 子桑棠就站在一边看着,凝神观察着这朵云,眼睁睁地见证它在黎问音的手底下迅速变大,云朵似乎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子桑棠没有走远,一直在这附近看着这朵云,看着它各种扭曲变成,竟在短暂一下午的时间里,挨个变幻字样,变出了一整本校规。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这朵云和黎问音,都得谨慎对待。 子桑棠斟酌着用语,想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问出口。 与此同时,黎问音在拉巨大的时候,也在一股脑儿地思考,自己怎么问呢,直接问显得唐突,旁敲侧击显得心机,磨磨唧唧不问显得...... 那只好...... “黎问音同学,我可否和你一起坐一下你的云?” “子桑小学姐,能给我讲讲你们家族吗?” 二人面对面一愣。 子桑棠疑惑,黎问音怎么会对她的家族感兴趣,她知悉黎问音特殊生的身份,本想着尽量不往什么身世家族上提,以便和黎问音平等的交流,不造成什么没必要的麻烦和压力。 谁知黎问音居然主动问起来子桑棠的家族,让她有些吃惊,子桑棠自然是一点不介意告诉她的,她疑惑的是黎问音居然也不介意,还很好奇。 这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应该有的从容自若吗。 黎问音也很疑惑。 子桑小学姐......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这滴滴云她自己都不是很敢瞎骑,子桑棠居然这么跃跃欲试。 哇塞,这就是强者的从容风范吗。 “嗯好可以的。” “当然没问题小学姐!” —— 日落黄昏,橙红的落日以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下沉,晕染了一大片暖霞。 一团白色的绵软大云,颤颤巍巍地上浮于空中,照耀在黄昏日晖。 显得她们的身形十分渺小,但又是这片天空中,唯一脱离地面,几近奔向太阳的存在了。 “吸气——呼气——放轻松......” 黎问音哄着自己,安抚自己的情绪,堪堪维持在一个较为稳定但还是颤颤巍巍的程度。 子桑棠坐在她身后,双腿吊在云朵之外,任风扬起鲜红的裙摆。 她缓缓抬手,朝向太阳,滞空遮住自己的眼睛,又忍不住松动手指,看着从指缝中倾泻出来的阳光。 “子桑小学姐,”黎问音盘腿坐着,强忍着欲望不往下看,“你的那三个朋友呢?怎么没来护一下驾。” “我不是很喜欢他们一直围着我转,用了稍微强硬了些的态度支走他们了。” 兴许是全身都沐浴到了日落暖阳,子桑棠放松了许多,颇有兴味地用手摁了摁身下坐着的滴滴大云。 “不不不,你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黎问音解释,“我其实挺不靠谱的,你可能太相信我了一点。” “是吗?” 子桑棠眨了眨眼,看着她,却依旧是不慌不乱,没有一点恐惧害怕的感觉。 黎问音痛心疾首。 大小姐,真的信任过头了吧,她、她真的不靠谱没开玩笑的啊,这要是带着她出了什么事,苏瑾时谢柳那几个不得削了自己。 “没事的,”子桑棠笑了笑,放轻松似的昂首后仰,撑着滴滴大云坐着,悬空的双腿微微晃悠了一下,享受转凉的小风吹拂耳侧,“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呢。” 不在意规矩,不在意身份,不在意目光。 放肆且自由。 “你......”黎问音盘腿坐着,琢磨了一下,“觉得他们在你身边,让你压力很大吗?” “没有......”子桑棠下意识反驳了一下,对上黎问音的目光,她又凝固了一下,“好吧......可能是有?” 一吃起瓜来,黎问音就立即转头忘了自己是在小心翼翼地控制滴滴大云了,认真琢磨了一下。 “你还没向我介绍介绍你的家族呢。” 子桑棠若有所思,从头上取下来那根魔器簪子:“黎问音,你还记得这个吗?我在升旗仪式上用过。” 记得,黎问音点头。 武魂真身。 “这是我们子桑家特殊的魔法,我所掌握的只不过是一个依靠幻影魔法构成的雏形,”子桑棠含着笑意爱惜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簪子,“完全体应该是武灵魔法。” 黎问音好奇:“武灵魔法?” “嗯,”子桑棠继续介绍道,“我是子桑家第两百多代独女,也是目前的传承人,子桑氏的武灵魔法,完全呈现之后,就不单只是多个魔法的堆积组成,而是一只,真正的武灵。” “真正的武灵?”黎问音尝试着理解了一下,“那个一栋楼一样高的神君,就会拥有实体,和自身强悍的魔法?!” 我去,那得是多么强大的伤害力啊。 “是的,”子桑棠笑着大大方方回答,“它诞生于子桑氏魔器,也会永远为子桑氏所用。” 黎问音震撼地脑子宕机了一下。 “那岂不是,很强悍的杀伤性武器?那.....” 拥有这么强悍杀伤性武器的家族,岂不是...... “嗯,应该和你想象的一样,”子桑棠了然一笑,“近两百年前,我们家就和国家正式接轨了,冠以官方的名义,在一些战场上派遣使用我们的武灵。” 黎问音哑然。 “简单点来说。” 子桑棠笑了笑。 “子桑家就是军武世家。” 黎问音整个人和滴滴大云一起抖了抖。 卧槽! 那难怪谢柳苏瑾时竹青那几个几乎寸步不离地要守护子桑棠啊! 确实很高贵啊大小姐。 军武世家!传承人!现任独女!别看现在瞧着小小一只,将来可是能手搓为国所用的大型杀伤性武器的继承者,而且现在子桑棠的武灵魔法已经练得雏形了,未来可期啊。 “这么惊讶的吗?”子桑棠看着黎问音的表情,有些诧异,“我以为你已经见怪不怪了。” “哪里见怪不怪了啊,这不是超级...超级......超级厉害的吗?”黎问音惊恐道。 这位军武世家的大小姐到底在跟她谦虚什么呀! 子桑棠:“是吗,你身边很多这样的人哦。” “什么?!” 兴许是觉得黎问音这个一整个大震撼的表情过于可爱,子桑棠笑了笑,向她介绍更多。 “你上一场学院比拼的手下败将,宇岚邪。” “他怎么了?”黎问音颤抖着问。 “宇家是黑白通吃的顶级刺客家族哦,魔咒世家,和官方有多年的紧密联系,”子桑棠说道,“类合作关系,和我们家有些相似。” 黎问音:“啊?” 不是,她印象里宇岚邪就是个偷偷在心里唱儿歌的小脸盲啊...... 等等,那他脸盲这件事,岂不是很影响他的未来工作。 “还有那位三年级的南宫学长,”子桑棠继续介绍道,“家里是专门狩猎黑魔法感染者的国际刑警哦,主席的座上宾。” “还有尉迟......” “等等等等,”黎问音听不下去了,猛然打断她,“小学姐你别说了。” 子桑棠笑着没说话了。 黎问音彻底悟了。 这里是一个集中了全国各地牛人的世界,而她,只是一个草根。 她都快忘了这个学校里的学生从一开始本质上就都非富即贵,个个国家栋梁。 震撼没多久,黎问音就开始摸起了自己的下巴,洋洋自得:“那这么说,这些牛人,能和我打的有来有回,我挺厉害的啊。” 子桑棠笑了。 纵使和黎问音相处的时间真的很短暂,但是和她待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你的那三个朋友呢?” 提起这个,子桑棠无奈地垂下眼帘:“和这一代的我们几乎没有关联,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几百年前就已然决定,他们三家分别从不同角度附庸于子桑家,世代为我家做事,几乎已成一种传统惯例了。” 子桑棠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黎问音看见,暖红的阳光抹在子桑棠垂下的眼帘上,压出了重重的阴影,也映衬着她无比落寞。 “你......”黎问音大着胆子猜测,“其实不喜欢他们像对待主人一样对待你,对吗?” 子桑棠抬眸望着她。 在黎问音澄澈若镜的目光注视下,子桑棠站起来了,她站在滴滴大云之上,愤愤然说道: “是啊!这都几几年了!还秉持着早就被社会抛弃的老一套!干什么啊真的是!” 黎问音也大着胆子站起来,和子桑棠一起愤怒骂街。 “对啊!搞什么啊!一个个说着尊重你,可是没一个真正了解你想要的!过分!” 子桑棠一愣,被黎问音这么一激励,越骂越起劲了:“就是!尤其那个谢柳!无语死了啊我,让他上桌吃饭都不肯,非要端着个碗蹲在旁边!搞什么啊,别人看了还以为我要虐待他!” “嚯!”黎问音一惊,“这也太过分了吧?谴责!狠狠谴责!” “说的对!”子桑棠赞同点头,“可恶极了,他还是个结巴,死犟死犟!我说多了还显得我咄咄逼人起来了!” 黎问音愤然:“这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罪大恶极,不可原谅!” —— 近黄昏。 她们站在云上。 恣意高声。 接近了太阳。 第37章 通往太阳 子桑棠介绍道,子桑家每个人所能够研制出来的武灵各不相同,专属于子桑棠的是神威武灵,具体体现为金碧辉煌的像神话神君一样的武灵。 “这么说,还有不同的流派吗?”黎问音问道。 “自然,”子桑棠想了一下,感觉也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家族秘密,索性就告诉了黎问音,“祖上曾有前辈的武灵魔法是一种‘不可描述物’,无形无状但极具一种未知的恐怖,能力不详,起很大的威慑作用呢。” 黎问音一脸呆滞。 手搓、手搓克苏鲁邪神? 这么看来,子桑棠确实是相较来说的那什么正统光明派了,要温和许多啊。 子桑棠略一思虑,省略了一些话没说。 子桑氏绵延近千年,家世雄厚,自然也少不了会有叛离祖训的异端,以及不少拙劣模仿的旁支...... 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家族内事了,没必要告诉黎问音。 “你们家的武灵魔法,都是在这簪子一样的魔器上的吗?”黎问音好奇问道。 “是也不是,每个人使用武灵魔法的魔器都不同,因为武灵消耗极大,一般所存魔器都是重型兵甲,”子桑棠认真看着自己手中的簪子,“我算是小有天赋吧,才能够选用这么小巧的物件作为魔器。” 这算小有天赋吗? 黎问音一愣,无论怎么看,都得是很颠覆传统的巨大进步性天赋吧。 “我的神威武灵......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雏形了。” 看出来了黎问音真的很好奇,兴许是暖阳过盛,子桑棠愿意主动开口向她介绍起来更多。 小子桑棠七岁的时候,不过无忧无虑地挑选漂亮衣裳的年纪,有一日在欣赏家中首饰的时候,一手抓住了一根精美的簪子。 家中仆人大呼小叫,连忙要把小小姐和这危险的尖锐器具分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子桑家氏绵延的武灵魔法天赋觉醒,在小子桑棠的手中,这根簪子泛起金光,产生共鸣。 这是又一代武灵即将诞生的象征,而子桑棠那么小就能共鸣武灵。 一代天骄降临,举家欢庆。 从那天往后,子桑棠也被整个家族严密保护起来,出门必有数十保镖秘密跟随,被允许所交的贴身朋友也是家族精挑细选下的附属家族中的小孩,且从小被灌输对她的绝对服从意识。 她的时间被严格管控,拥有极为优渥的生活条件魔法早教环境的同时,也必一直活在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 可以说,入学魔法学校,是子桑棠第一次正式出门。 “这么窒息啊,”黎问音不寒而栗,她光是想想自己被老师盯着写作业都受不了了,“小学姐,那你因此讨厌你的神威武灵吗?” “为什么会?”子桑棠疑惑地看着她,“它从小伴我长大,也必会让我将来名扬天下。” 她天资卓越,几百年难得一遇,未来光辉灿烂,被牢牢禁锢住的童年生活不过是她震颤世界的踏脚石,为何后悔,为何愤懑,为何驻足? 子桑棠势必要超越家族前辈,更为辉煌强盛的。 黎问音听这话,放心了。 “难怪是罂粟院的小学姐呢。” “嗯?”子桑棠有点没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这么说,神威武灵陪伴了你很久啊,”黎问音兴致勃勃说道,“你们配合的肯定非常默契对吧?” “我们?”子桑棠不解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想,神威武灵是我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它是道具,哪里有什么配合默契之说呀,是我使用它才对。” “咦?子桑小学姐,”黎问音抓住了盲点,“你从来没有想过,赋予魔法造物类似人性情感来对待吗?很多时候,能够产生一种事半功倍的效果!” 就像之前和宇岚邪的「五日养植」对决,黎问音之所以能够更胜一筹,就是并未把神经花完全当个植物,而是赋予其一部分人性,以一种社交相处的手段,巧妙地征服了它。 她并不是信万物有灵,而是认为,既然这些魔法造物都是由人创造,那么多多少少,肯定会携带上一些“人”的特点。 与神经花沟通,约莫着就宛如和它背后的,多年前的创造者沟通一样。 黎问音说完,就意识到了。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国家,在那个以人为本的社会中,她习惯性地思考人性,赋予万物以人性而以便自己能够理解对话。 可是这个推崇魔法的世界不一样,本质上,根源上,让这里的人们压根不能够理解黎问音这天马行空的想法。 魔法就是魔法,魔法造物怎么会有人的灵性呢? 黎问音也解释不了,感觉这就和说一部电影富有“人味”,过年的“年味”,舞蹈的“灵性”一样,是没办法系统化解释的东西。 这个,只能够感谢自己原来的世界为自己灵魂的筑基吧。 “黎问音......”显然,子桑棠理解不了,她思考了半天,也只能得出一句,“你们黑曜院的脑回路真的很奇妙。” “嗨呀没事,小学姐坚持自己就好!”黎问音笑着摆手,“通往太阳的路又不只有一条。” 她们未来会不会通往太阳这尚不清楚。 但现在滴滴大云快带着她们通往太阳了。 —— 黎问音一和子桑棠聊起来人生理想,就忘情了,没命了,都快忘了自己还站在云上了。 直到子桑棠主动提醒,黎问音才猛地发现。 她们激情澎湃,滴滴大云也早已越飘越高,马上要冲破云霄,脱离学校上空,直取红日了。 而自己的魔力要支撑不够了。 踩在乱飙的滴滴大云之上,脚下的滴滴云因为魔力不够而越来越小,黎问音堪堪稳住心神,安抚自己脆弱的内心: “呼——别慌——平稳降落、平稳降落——黎问音你撑住啊,你的身后可是未来的世界之星之一,你可得撑住了啊。” 子桑棠拉住她的衣袖一角,往下看了看,安慰道:“没事的,黎问音,我有办法让我们都平稳落地。” 可是黎问音太慌了没听清。 “什么?!一定要平稳?好,我尽量!呼——黎问音,你是世界上最棒的,你一定要稳住!” 然后没能撑住。 漂浮到高空中的滴滴大云,因过于接近学校高空禁制,遇到一股乱风,直接冲的滴滴云东倒西歪。 滴滴大云骤然失控。 “啊啊啊啊——” 黎问音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失重感涌了上来,后知后觉地开始失声尖叫。 —— “咔哒” 银扣锁上的声音。 黎问音紧闭双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应该有的剧烈撞击感,反而自己整个身子都浮起来一样。 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熟悉味道。 她忐忑睁眼,发现自己还悬在半空中,但是现在不再下坠了,以五体朝下的姿势面对几十米开外的大地,应该是被施展了类似漂浮的魔法。 她的右手被拎了起来,手腕上明晃晃地被扣上了一只银色的手铐。 扯着手铐另一端的人,拥有一张百年不变的臭脸。 “可算找到你了。” 南宫执一脸的不耐烦。 “子桑学姐呢?”黎问音自己没事了,下意识就是去找子桑棠。 然后黎问音看见,接近楼高的神威武灵被放了出来,子桑棠正安安稳稳坐在武灵的掌心之中,模样看起来毫发无损。 难怪她放心跟着黎问音来坐滴滴云呢。 黎问音松了一口气。 气还没松完,黎问音右手手铐就被人一扯,她整个身子一斜。 飞行在空中的南宫执冷冷地低眸瞪着她:“违规高空行驶,还载人,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知道啊......腾云驾雾呗。”黎问音有点心虚。 此举确实危险,但是她向来行为准则就是不破不立,再让她来一遍,她估计还是会骑滴滴云到处驰骋。 她偷偷摸摸瞥了眼那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银白手铐。 南宫执的这个手铐黎问音听说过一点,是可以限制犯人,让犯人不能够使用魔法的手铐。 南宫执虽然不是学生会成员,但早就被授予了学生执法权,相传,只有面对极其凶恶、抗旨不从的学生时,才会拿出这个手铐。 极其凶恶、抗旨不从的黎问音心虚目移。 还嘴硬?南宫执冷漠横瞪她一眼,扯着手铐另一端,把人从空中带回了陆地。 在这个过程中,黎问音就跟个气球一样被手铐吊着牵引着,内心还膨胀着想着和子桑小学姐这一趟的落日骑云旅程真是受益匪浅,让她又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深了一层。 总而言之,又是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黎问音想着想着,目光转过来,正好撞上南宫执看向她的冷漠厌恶,一看就是对她的态度极其不耻、接近发火的目光。 黎问音朝他敬了个礼。 “那个,学长辛苦了!感谢您对学校的辛劳付出,学校会铭记您的!” “闭嘴。” —— 南宫执把她带回地面后,黎问音这才发现地面这好多人啊,巫鸦老师在这,她的小伙伴们在,子桑棠的三个朋友也在,就连学生会成员也来了几个。 学生会通知她们,她们两个这次都犯了校规,按律要依据程度轻重关禁闭室,但考虑到明天就是她们的学院比拼,延迟一天,等比拼完了再关。 “还挺人性化,”黎问音琢磨,“还有缓刑。” “黎问音啊!——”慕枫奔过来了,“你可吓死我了,要不是那个啥谢柳他们去报案,我都不知道你是把人子桑棠给带上天了!” 报案? 黎问音闻言,往子桑棠那边看了一眼。 那三个人围绕在子桑棠身边,表情似乎都挺担心害怕的,但被围在中心的子桑棠,却是一脸的轻松愉快。 敏锐感知到黎问音投过去的视线,谢柳瞪了她一眼。 黎问音缩了缩脖子。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看待她的。 但估计是和看拐走大小姐的鬼火黄毛差不多了。 “是他们多虑了,”黎问音不知悔改地说,“人子桑小学姐挺喜欢的,而且有能力让我们都安安全全下来的!” 她一兴奋,一扬手臂,带动着右手手腕上的手铐哗啦啦的响。 “这......”慕枫一言难尽地看着黎问音。 他自然知道这个银白禁制手铐是什么意思。 裴元出声:“黎问音,你最终还是变成了罪恶滔天的凶恶犯了吗。” “什么啊!没有!南宫学长,学生会都下达完处罚了,可以把我松开了吧?” —— 终于,来到了黑曜院黎问音小队与罂粟院子桑棠小队魔法对决的正式比拼当天。 魔法对决是学院比拼中最直接最经典,也最为备受关注的比赛主题。 学校设有专门的空间对决场,待选手入场后,环绕对决场的四周会开启屏障,以免场中魔法伤害到观众席。 这个屏障类似单向玻璃,观众席可以清楚地看清场上学生,而场上学生看不到外面的观众,也听不见声音,可以专心致志地比拼。 两队领头的两位女生,在各自的学院新生乃至整个年级中,都颇有名气,备受关注,这场比拼,也是很多学生最期望看见的对决。 在上场前,双方小队成员会面。 “黎问音,”子桑棠主动和黎问音握手,“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够玩的尽兴。” 黎问音笑着说道:“说的像临别一样,我们赛后还得在禁闭室里见面呢。” “是哦。”子桑棠笑了,轻松愉快,似乎只把这个当作是新奇的体验。 她旁边的谢柳跟条恶犬一样,狠狠剜了一眼黎问音,满眼都写的“你还好意思说,你个鬼火黄毛”。 “诶,瞪什么瞪,瞪什么瞪,”慕枫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瞪穿了也赢不了我们的。” “赛前就放大话?”苏瑾时哼哼道,“小心被反噬哦。” 裴元不咸不淡地撩起一眼:“尽管来。” “说什么呢,你们。” 黎问音和子桑棠同时看向自己的同伴。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同伴们:??? 昨天晚上那个信誓旦旦一定要赢了她的黎问音\/大小姐去哪儿了? 第38章 何处起清风 双方选手依次入场,待在对决场中集齐之后,围绕着对决场的屏障上亮起符文,金光乍现,数不清的未知语言的符号如鎏金浮动,温柔可靠地牢牢护住整座对决场,将内外隔绝。 场外观众席上的学生们发出惊呼。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对决场,就感觉他们这场的阵仗更大些呢。” “这两队都挺有名的,还真不好说谁会赢。” “来来来,开盘了开盘了,赌哪个队会赢。” “不是你,学生会的也在这看着呢,你就在这堂而皇之的开赌局?” “嘶,风浪越大鱼越大嘛。” 中央区域观众席的高层上,一伙纯白校服的学生们严阵以待地站在那里,在这群纯白的人中间的正是学生会的两位副会长,即墨萱和周觅旋,这二位日理万机的副会长也是都来了。 观众席上虽乍一看全是各院学生,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暗处里应该也有不少闲得无聊的老师教授们在观察。 但是当魔法屏障启动之后,站在对决场的九个学生,是将外界完全隔离,一点也听不见看不见外面热闹盛景了。 他们的世界寂静无声,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对面的对手。 —— 九个人面对面安静地站着,暂时都没有任何动作。 子桑棠代表他们小队,率先提议道:“黎问音,你们先请吧。” “这么客气?” 黎问音一挠头,很不要脸地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罢,就掏了掏衣袖,抖落出来数十个方块。 这一个个小方块挨个蹦跶出来,在地上弹跳了一下,个个都挺灵活的。 苏瑾时诧异,在子桑棠耳边问道:“小姐,这是什么招式?” 子桑棠回答:“是她的云。” “这么小一点?”苏瑾时更加疑惑了,“昨天看还是很大一只的啊。” 黎问音自顾自地抖落衣袖,可算抖干净了,这些个“”乱弹乱动,一蹦三尺高,把对面和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开局先给对手表演一手杂技,黎问音也真是够可以的。 “全都掏出来了?”慕枫问道,“那我开始了?” 黎问音帅气一指:“去吧,慕枫学长!” “不要像指挥宠物小精灵一样指挥我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我要不要面子了,黎问音你这个混蛋!” 慕枫嚷嚷着不满,但还是非常娴熟扬起魔杖,按照计划,一个硕大的荧光魔法阵瞬间大面积铺了出来。 “使野猪膨胀的增益魔法阵,启!” 霎时,方才被黎问音抖落出来的“方块”,在慕枫的巨型增益魔法阵上简单跳跃一下,就迅速抽长膨胀,变成了一个个大小可观的“筋斗云”,并且活跃地迅速腾飞散开,接近笼罩了对决场上方整个天空。 “慕枫学长的增益阵真好用。” 黎问音伸手逮住了一朵大云的尾巴,翻身骑上坐,还有些不稳,双腿紧紧一夹,跟骑马一样蹿了出去。 “就是那名字,真的可以不必念出来,太减气势了。” “那不行,”慕枫撑着魔法阵,竭力抗议,“不念出来我自己心里不舒服。” 黎问音一溜烟扬长而去:“就是这样,慕枫学长你才帅不起来啊。” 子桑棠这边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竹青嘴角抽了抽:“他们在干什么?” “内部还在......”苏瑾时不可思议地问道,“演喜剧?” 但是没时间让他们闲情逸致地分析对手动向了,眼看着黎问音的滴滴云铺满了半边天空,而黎问音本人又直接骑在一朵云上冲了过来。 苏瑾时拿出自己的铃铛魔器,双手一分,各持一只摇铃,全神贯注,灌输魔力,然后双手用力一晃铃铛。 震动。 骑在滴滴云上的黎问音,明显感觉到那两只铃铛内,散发出强烈的压迫力,无形的冲击震得空中的黎问音踉跄一下,阻碍了众云的铺进,也拦得黎问音举步维艰。 黎问音扒在滴滴云上,往下一看,精准地找到了这股强悍的无形压迫的来源,苏瑾时手中持续震动摇晃的铃铛魔器。 “慕枫学长!”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该干什么,”慕枫朝着天空呐喊,“相信我们之间的默契好吗?” 他话音刚落,另一张魔法阵已经成功铺了出来。 是他那个还没练完成的半成品织风魔法阵。 但现在用在这里,就恰到好处。 鼓风机啊,吹! 因为有前车之鉴,黎问音他们知道了外力之风也能够推动她织出来的云加速漂浮。 她的滴滴云是可以外界相互动的,可以被风推,也可以撞树停,自然,也能够接受强力魔法增益。 这些,都是黎问音一点点试探出来的经验啊。 慕枫开出来的新一张巨型魔法阵大小可与上一张增益魔法阵相媲美,但却拥有着巨大的嘈杂的轰鸣声,真的宛如鼓风机一样。 这本是他半成品织风魔法阵的缺憾,现在用在这里,却成功吵得对手耳目不明。 —— 当对决场上慕枫第二张魔法阵开出来,却还能够维持着第一张魔法阵稳定启动的时候。 观众席上不少学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双阵魔法师?” “本来以为这个年代还能看见用魔法阵的学生已经够稀奇了,怎么还能同时开两张?” “这是怎么做到的?把左右脑撕开使用了吗?” “我同时施两个咒语都难,更别说同时画出两张精确复杂的魔法阵了。” “呵,没见过世面。” 有些观战过黑曜院图书馆巨无霸私斗的黑曜院学生发话了。 “这位慕枫同学,可不止可以同时开两个魔法阵。” —— 确实,并不只是两个魔法阵。 慕枫因为要维持着魔法阵,强力推送黎问音和她的云朵军队们大力前行,基本上需要站在原地支撑,不能移动半分。 这个时候,一道利落如剑光的身影,不知何时穿梭过了众云朵,抽出一把银白长刃,便干脆果决地直接劈向不能动的慕枫。 谢柳手持的魔器似剑似刀,绷带缠住了把柄,他握着,不着半分犹豫地对着慕枫竖劈下去。 反正这里是在学校的对决场,时时刻刻都有魔法裁判精确判断,若当有哪方选手即将受到无法躲避的“重伤”时,便自动分开选手,终结对决,判无法躲避“重伤”的一方输。 这个规则一方面可以让学生们肆意尽力地施展魔法,一方面也维护了学生们的生命安全。 然而谢柳却没有劈到人。 他的剑刃魔器对着慕枫劈下去的时候,却直愣愣地砍到了一层原本没有显形的防护罩上,劈出了重物相撞的钝响。 谢柳一愣。 什么时候,有的,防护罩? 这便是慕枫的第三张魔法阵。 打从一开始,就铺好了的防护罩。 —— 观众席沸腾。 三阵魔法师!!! 黑曜院还有这样的人才!—— —— 虽然慕枫心底里清楚自己周围是设了防护罩的,但自己站着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一个冷脸的少年提着一把老长老长的剑朝着自己就劈过来。 慕枫还是有点发怵的,抖了抖腿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柳。 很好,自己的防护罩还撑着在,没有碎裂,看来对方真没想到自己还有第三张魔法阵,一点预料都没有地愣住了。 慕枫又神气起来了,挺直了腰板,得意洋洋地看着谢柳。 不过谢柳也没愣神太久,干练果断地往自己的魔器中灌注更多的魔力,提刀再砍,准备生劈了这个防护罩。 这可不行,慕枫觉得自己的防护罩经不起他多少次造作,非常能屈能伸地大喊: “学姐救我!” 学姐? 谢柳疑惑。 下一刻,蝎尾长发衔着的银钩狠厉地往上一挑,生生挑开了谢柳准备再次劈下去的剑刃魔器。 谢柳转眸。 一名高瘦的少女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一点声响都没有,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近的谢柳的身,谢柳竟然都没什么察觉。 “你和我打。” 少女寡言少语,难得吐出来的几个字也很干脆,没有容他拒绝的余地。 正好谢柳有点结巴,也懒得废话什么,便冷着脸提剑,新灌注进去的魔力让整个剑刃魔器熠熠生辉,威力巨增。 虞知鸢没什么表情,不说话的哑巴对手让她感觉更方便自己发挥了。 她退后一步,扬起自己魔杖,熟练地拉弓射出魔箭,对准了谢柳的眉心。 这么近距离射箭? 谢柳略一疑虑。 这个少女未免太自大了一点,是完全认为他反应不过来吗? 这个想法刚划过大脑,魔箭卷着凌厉的风就几乎贴着谢柳的耳侧极速穿过了。 虞知鸢:“歪了一点。” 下次会瞄准。 谢柳整肃一凛。 并没有歪,是他多年训练出来的下意识本能反应,才偏首躲过了这一箭,否则现在就要响起对决结束的裁判声音了。 看来是他想错了,自大的是他才对。 谢柳眉毛一扬,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魔杖。 魔杖一挥,就变幻成了和剑刃魔器形状差不多的似剑似刀的武器,两只手各执一个,同时挥向虞知鸢。 “卧槽,双刀啊,”观战的慕枫惊呼出声,“学姐小心!” 虞知鸢面不改色地转身一躲,极速射箭击中谢柳左手的剑刃魔器,震得谢柳手腕一偏,没办法即刻劈下来。 同时,衔在虞知鸢发尾的银钩,灵活自如地仿佛是被虞知鸢手拿着的一样,精准地打中谢柳另一只手上的魔器。 几相短促用力碰撞,锐器脆响,竟然不相上下。 谢柳盯紧了虞知鸢发尾衔着的银钩。 这亦是她的武器之一,精准把握程度不亚于手持,不容小觑。 “啊!卧槽!小心!我滴妈,我去,牛逼!” 围观的慕枫发出一声又一声惊呼。 这两人体术都了得,打起来让人眼花缭乱。 慕枫汗流浃背地想,若自己要是夹在这两个人中间,恐怕得被乱刀切成肉沫。 —— 另一边。 有慕枫鼓风机魔法阵的推送加持,在空中的黎问音率领着众云力压铃铛魔器的无形压迫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前行铺进,即将要压到了子桑棠头顶。 “瑾时,还撑得住吗?”子桑棠开口,“要不我把我的神威武灵放出来吧。” “不行,”豆大的汗水从苏瑾时脸庞上滑下来,“他们把云推过来肯定只是第一步,你的武灵万不可这么早拿出来。” 竹青举着魔杖,施展风魔法,帮着苏瑾时的铃铛魔器,把黎问音的云给压回去。 虽然不知道这些云铺到这边来会发生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 子桑棠也没有坐以待毙,助力竹青苏瑾时,加大风力,又把黎问音的云一步步给压了回去。 黎问音对她的滴滴云们的控制还尚未成完全体,自己都有些坐不稳,自然是不太能控制地住所有云的动向的,前后一堆风同时发力,她开始在空中打起了转。 苏瑾时见状一笑,持着铃铛魔器的发热手心也感觉到一丝清风缭绕。 结果,在空中慌乱地不成样的黎问音,抱着云朵,却朝着苏瑾时咧嘴一笑,说道: “成功了。” 苏瑾时心中一紧,成功?成功什么? 与此同时,她感觉双手落空。 何处清风惹人意,一股莫名其妙的风竟然卷起了苏瑾时双手中的铃铛魔器,携着跑路了。 “?”苏瑾时大惊,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己的手心里怎么会感觉清风缭绕呢! 那古怪的清风卷着铃铛跑了几步,便落地化成了一个长发高马尾的少年。 秦冠玉怀着歉意的微笑,捏着铃铛魔器,回眸看了苏瑾时她们一眼:“万分抱歉,美丽的同学,未经允许就触碰了你的手,赛后我会致上我最诚挚的歉意。” 苏瑾时:“......” “呃啊秦冠玉你这个时候就别在那油腔滑调的了!快把铃铛拿过来!”慕枫大喊。 秦冠玉转身踏步,又变形成了清风,卷着铃铛送往了他们这边最后方,也是目前最安全的慕枫手里。 扒在云朵上的黎问音笑嘻嘻的对着下面几个人喊:“对不起!小学姐,暂时没收一下你的铃铛,比完了会还给你的!” 第39章 雁门太守行 只一眨眼间,秦冠玉化成的清风便卷着铃铛迅速飘到了慕枫面前。 在那边的谢柳本想出手拦截,可身子才稍微偏移了两步,就被虞知鸢一箭挡住了去路。 这位顶着略显颓废的黑眼圈的高瘦少女着实非常难缠,经验丰富且动作干净果决,力度大的也像常年和野兽之类生存在一起的,让谢柳进退两难。 事关小姐的胜负,不容谢柳片刻分神,他暂时的失去了和子桑棠那边的联系,专心致志地注意着虞知鸢的动作。 他们刀光剑影地打起来,可把缩在后方的慕枫吓得不轻,生怕脆弱的自己受到了波及。 秦冠玉变形落地,伸手将从苏瑾时那里偷来的铃铛魔器递给慕枫。 慕枫悄咪咪地招呼:“你蹲、你蹲下来一点。” “?”秦冠玉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一头雾水地蹲下来。 只见慕枫蹲下来,越蹲越低,几乎要趴在地上了,然后他自己伸手,把笼罩着他的蛋壳一样的保护罩小心翼翼地撬起来一点,从底下的缝隙中把手掏出去,迅速拿走铃铛魔器后又缩了回去。 秦冠玉蹲着问行为举止过于让人匪夷所思的慕枫:“你这是在做什么?” “哎,说来话长。” 慕枫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指了指旁边还沉迷于精彩打架的那两个人。 “要拿东西,正常来说,必须得打开我的防护罩,这样就很容易被趁虚而入,这个时候那边一把飞刀扔过来我就完蛋了。” 秦冠玉若有所思地点头:“那然后呢?” “所以啊,黎问音就建议我找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 慕枫表演了一下灵机一动,说道。 “比如把防护罩做成一个蛋壳状,可以从下面撬起来一条缝取东西,她说,一般人想不到这个时候攻击脚底板的!就方便我拿东西了啊!” “哦!原来是这样!”秦冠玉轻轻笑着鼓了鼓掌,“慕枫同学聪慧。” “那是!” 刚刚还趴下去五体投地式狗狗祟祟探手的慕枫,此时被夸的欲仙飘飘,虚荣心膨胀。 “而且啊,我还发现了。” 慕枫讲解性质上头,继续为秦冠玉介绍道。 “我的这个蛋壳保护罩,可以这样!” 他捏着魔杖和铃铛,双臂一展,双手撑住了蛋壳保护罩内部,然后慕枫他微微下蹲马步,开始形成一个螃蟹步横走。 慕枫徒手撑住了蛋壳保护罩,竟然能够成功撑起一点点,跟随着他的螃蟹步一起慢慢地挪动。 慕枫说道:“这样,我就能慢慢离那个谢柳越来越远了......” 虽然他还得撑着其他魔法阵,能移动的距离非常有限,但是日行一厘,积少成多,肯定能离得谢柳越来越远的。 “厉害呀!”秦冠玉恍然大悟,由衷称赞。 —— 观众席上的学生们都安静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场上的慕枫又是趴下来一个伸手掏,又是螃蟹步撑着蛋壳保护罩地走。 内心复杂。 无法评价。 “三、三阵魔法师就是这副德性?” “少见多怪!你们就是嫉妒我们黑曜院学生的才华横溢!” “我服了,他们怎么能够这么搞笑又这么强。” “怎么还自带场内介绍。” “好令人叹服的松弛感。” “你们快看云上的黎问音!” —— 滴滴云们排除了铃铛魔器的阻扰,普通的风魔法根本阻挡不住慕枫鼓风机魔法阵加持下的大力压紧。 片刻后,黎问音率领着数十朵滴滴云们,终于来到了子桑棠她们的头顶。 她们紧紧地盯着头顶上黎问音的动作,严防死守。 在这个时候。 黎问音从怀中掏出了她的秘密武器。 一叠......普通的纸? 黎问音想做什么? 黎问音看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纸,大声念了出来。 “单排晋级赛遇到摆烂队友,好闺蜜一个男的谈八次,熊孩子地铁跳钢管舞冰淇淋糊裙子上,暗恋了很多年的男神告诉我他早就知道但是想看看我的诚心,高温40度的早晨被热醒才发现父母关了空调......” “............” ? 不仅是子桑棠她们,场外的观众们也呆住了。 她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 “啊啊啊!——”黎问音越念,情绪越激动,虽然念得东西她一个都没经历过,但是都非常有代入感,越念越生气,越想越愤怒,“好生气啊!” 黎问音自己把自己给说生气了,脑袋气的嗡嗡的。 同时,所有滴滴云们,即刻一转,变成了愤怒状态,原本平稳缓慢压进的绵软云朵们,化成了一个又一个愤怒的牛,横冲直撞,正巧,就尽数朝着底下的子桑棠她们大力进攻。 原本看不出攻击能力在哪的云朵们,现在一个个都显而易见的气势逼人,冲势之狠,排山倒海。 “这到底是什么鬼招式啊!” 苏瑾时失去了最为趁手的铃铛魔器,只能采用魔杖,施法进行抵御。 这些个被激怒了的滴滴云们,一改温和作风,脾气大的到处发泄,冲撞轨迹黎问音其实并不能完全控住,这就是为什么她刚刚让慕枫花费一半天把云全部推过来,现在要冲撞,也就只能冲撞子桑棠她们了。 “论文写到最后一个字电脑死机,老板拖欠工资半年,偷偷写的情书被其他男同学找出来举着满教室跑......”黎问音还在持续不断地让自己更加生气,厉声喊道,“集中,上!” “嘶。” 苏瑾时刚开的防护罩被滴滴云给撞碎了,横冲直撞的滴滴云撞疼了她的手臂,她疼的轻声抽气,但很快就调整过来,挥着魔杖施法抵御这些四面八方袭来的云。 忽然,起了一声透彻响亮,悠扬于全场的笛声。 竹青闭目凝神,手上拿着一支竹笛魔器,娴熟地吹奏,那灌注了魔力的笛音穿透云层,传至全场,强力安神的音乐使所有靠近她们的滴滴云全部安静下来,乖顺地漂浮。 有了被顺走魔器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子桑棠聚精会神地护在竹青身边,提防某些诡异的风靠近。 “这笛音有好强的驯服能力啊,”愤怒的黎问音惊叹,短暂地停止了狂怒,“佩服。” 竹青闭眼吹奏,在强有力的笛音之下,她们附近的所有愤怒滴滴云都冷静下来,并且有了隐约倒戈的迹象。 看来很难靠近她们的身了。 但是近不了身就没办法了吗? 那倒也未必。 —— 笛音奏响不久后,方才横行无忌的滴滴云们,一转行动轨迹,又被黎问音带领着往回撤了。 解决掉眼前的危机,苏瑾时暂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解决了这个难缠的云了。” 可子桑棠没有放松警惕,她紧着目光,说道:“不一定,瑾时,你没发现,他们当中少了一个人吗?” 苏瑾时一愣,是啊,黎问音那队一共是五个人,那个二傻子一直在后方撑着魔法阵,寡言少语的少女在和谢柳缠斗,那个会变形魔法的,则是行迹不定难以捕捉。 一直以来,还有一个人呢? 平淡的少年声音响起。 “风启。” —— “太好了,裴元学长,你蓄力好了?” 黎问音爬起来了,站在云上,穿梭过一群云朵,滑到另一位站在一朵云上的少年面前。 裴元刚脱下隐形衣,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手中稳稳地持着魔杖,看向黎问音:“你也准备好。” “放心吧,我的计划,从来万无一失。” 黎问音一笑,瞥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手中拿着一个洋葱。 哪来的洋葱? 当然是名为秦冠玉的洋葱。 黎问音笑着把洋葱往自己眼睛那儿一摁,再狠心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臂,还咬了一口自己舌头。 当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哗啦啦地流。 她这动静不小,饶是裴元事先就知道,还是被她惊了一抖。 别的不说,敢自己咬舌头,真乃狠人。 随后。 站在云朵之上的他们。 搅动风云。 —— 黎问音一哭,众滴滴云也随着伤感起来,白软可爱的云朵们的颜色逐渐变深变黑,竟集体成了乌云。 黎问音一边拿着洋葱催泪,一边疯狂地想着伤心事,什么一觉醒来巫鸦老师不要她了,什么被逐出魔法学院了,什么会长对她很失望,一脚踩过来....... 但是试想一下被貌美会长冷眼踩过来好像并不是什么伤心事,仔细一想这个反差还有点带感。 不行不对,现在不是搞笑的时候。 伤心事伤心事...... 我曾误解了我的朋友,我很难过。 我曾犹豫过放弃拯救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很难过。 我曾高高在上地随意评价现在这些待我如此之好的朋友们的人生,我很难过。 黎问音嚎啕大哭。 骤雨凶猛。 —— 滴滴云一转全部变成黑云,乌云压顶,大雨倾泻。 裴元在此时,配合着放出了蓄力已久的织风魔法。 他现在和黎问音分别站在两朵云上,在这狂风骤雨的混乱中心,他拉着点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黎问音,当心着她别从云上跌下去了。 呼啸而起的狂风卷织肆起,携着盖顶乌云降下的大雨,让这暴雨滚滚而来,让这黑云腾飞翻卷,气势宏大。 暴风雨,龙卷风,黑云压天,摧毁一切。 天地间一片混乱。 所谓。 黑云压城城欲摧。 —— “不行,”竹青猛地睁眼,收起了竹笛魔器,“我魔力消耗了非常多,现在的笛音已经穿透不出去了。” 狂风骤雨,喧嚣不停,竹青半边身体已经湿透,并且能够感觉到这场拍打在身上的暴风雨在削减她的魔力。 这样下去,很快就撑不住了! 苏瑾时再次撑起来的防护罩彻底碎裂了,她疲惫不堪,但还是不甘心地说道:“小姐,我再试试。” “你们退后。” 子桑棠也差不多湿透了,但声音却要坚定冷静许多,铿锵有力。 “可是,小姐,我们......” “退后,”子桑棠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中哪一个撑不住了,也是判输,不如就现在,听令,退后。” 这语气不容拒绝,苏瑾时和竹青相互对视一眼,互相抓牢,不让对方被暴风卷走,往后退让。 子桑棠面对着狂风骤雨,向前一步,取下了头上的簪子。 站在混乱之中的裴元眯着眼看着下面的人。 “终于把她的武灵给逼出来了。” 伤心了好一阵的黎问音伤心够了,忽然觉得不皮一下浑身难受。 她沙哑着声音,刚刚咬舌,还把自己咬成大舌头了。 “裴元...学长......你这样,好像反派哦。” 裴元:“......” 他无语地看了黎问音一眼。 黎问音没觉得自己有问题,站在高处,用着黑色系的魔法,压迫地面上的人。 这样真的很像反派诶。 “武灵出来了,该进行下一步了。”裴元提醒道。 黎问音自己抹了抹眼泪,不哭了,站着看着逐渐拨开层层乌云的闪烁金光。 “再看一次,还是会觉得十分庞大震撼啊。” —— 神威武灵。 金光闪烁,顶天立地,身上流光溢彩的金色光芒破开了天地翻卷的黑云。 那庞大的神君挺立而出,肃穆威严的面庞朝向站在滴滴云上的他们。 周身流彩光芒四射散开,驱散了乌云,还天地一片净明。 看来,子桑棠在升旗仪式上还藏了一手,面前这个庞大的神威武灵,威压更甚,蕴含魔力强了不止一倍两倍,恐怕已经十分接近真正的武灵了,哪里只是子桑棠升旗仪式上用的幻影魔法。 那照亮全场的金光。 也所谓。 甲光向日金鳞开。 —— 面对巨大的神威武灵,站在滴滴云上的裴元黎问音还有变回来的秦冠玉,都显得十分渺小。 地上的几个人,以子桑棠为主,身后二人为她加持,子桑棠独自控制巨大的神威武灵。 黎问音哭得两只眼睛红红的,站的却直直的,她扬起了一个笑容,双手插在口袋里。 “好了,现在,我们有免费的光了。” 第40章 这是一场植物的胜利 “你......”裴元欲言又止地看了两眼黎问音,“没问题吧?我们不一定非要胜利。” 她又是极度愤怒又是嚎啕大哭的,情绪波动太大,裴元有点担心搞不好她得精神分裂了。 “当然,”黎问音面对巨大的神威武灵,蓄势待发,“我玩的很开心。” 接下来她就踩着云窜了出去。 裴元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从滴滴云上跳了下来,自己为自己施展了漂浮魔法。 他吩咐下面的慕枫:“慕枫,改阵。” 慕枫:“早已准备就绪。” —— 苏瑾时和竹青的两大魔器都用不了了,自身魔力也被刚才那一场狂乱的暴风雨削减的所剩无几,她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子桑棠身后为她助力,不让自己涉险以免拖后腿。 苏瑾时脸色不是很好,冒着虚汗,唇瓣泛白。 竹青一皱眉:“魔力透支了?” 苏瑾时咬着牙摇头。 “瑾时你松手。”子桑棠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我不......”苏瑾时本想下意识拒绝,可是一咬牙,即刻意识到自己无意义的逞强只会给子桑棠拖后腿,她便犹豫着松了手,退到了后面。 “小姐,你是最重要的。” 胜过这场比赛,胜过一切胜利。 子桑棠没有回头,但是听到了,她笑了笑:“嗯。” 随即,子桑棠的眼眸一转变为金色,与神威武灵连接。 —— 武灵巨大却也行为笨重,黎问音踩在云上,灵活的仿佛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并且控云时间已久,操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她踩着滴滴云转身闪躲神威武灵对她的当头一掌,竟然是从指缝中侥幸躲过去的。 “这下好了,我恐怕是真的和某只猴有点像了。” 这才多久,神威武灵就把天空上大多数滴滴云给清剿干净了,除却黎问音脚下踩着用来行动的这一只,其余只剩下滴滴云本有数十朵,现在却只剩五六朵了。 黎问音本来还心有疑惑,子桑棠是怎么操控她的神威武灵的,但是现在在空中观察了一会儿,见她眼冒金光,行为举止和神威武灵一模一样。 想必,是以连接共感的形式。 不过云消雾散,神威武灵的金光普照大地。 植物们也将生生不息。 “黎问音!——”底下的慕枫大喊,“魔法阵铺好了!——” “好嘞!” 这里是加持了范围封闭魔法的对决场,与外界相隔离,自然也透不进阳光,缺少光源。 而植物的生长很需要光,哪怕是魔法植物,阳光、月光,甚至于人工灯光,总得需要光,才能够茁壮成长。 如若需要长出大量植物,那就更依赖对外界光和魔力的摄取。 要是让黎问音他们自己供光供魔力,则会很吃力,很容易像上次对战厄喙羽王一样魔力透支晕倒。 于是,黎问音就想到了借光。 借子桑棠神威武灵的神光。 也是幸亏子桑棠的武灵是类似神君一样的存在,自带浑身金光闪烁,若换成子桑棠提及过的前辈那样是个什么阴暗潮湿的克苏鲁怪物,那就难搞非常多。 之前所用种种,不管是暴风雨还是龙卷风,都是拼了命地削减他们的魔力和其他魔器,逼到不得已而放出神威武灵。 顺序非常重要,如果他们早早地让子桑棠放出来武灵,那狂风骤雨就掀不起来,没办法削减其他人的战力,完好无损的他们辅助着子桑棠,会比现在难打太多。 黎问音就是在赌一个可能性。 赌,他们会倾向于尽力让他们自己先出手、尽力护得子桑棠分毫无损,能靠他们自己就拿下胜利。实在不行,才请子桑棠出手,这样正好就如了黎问音所设想的最佳顺序。 从昨天黎问音就在思考一件事了。 子桑棠小学姐呀,你很想放他们自由,不希望他们总围绕你,不愿你们的家族关系束缚你最好的朋友们。 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们,也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呀。 他们保护你、听从你、从不越线,正是因为这是在庞大的家族和杂乱的利害关系下,唯一能够一直和你并肩而行的方式了。 不要忽视他们的意愿啊。 他们从来都是自愿。 —— “疯狂的戴夫!” 黎问音举着魔杖,高声喊道。 刚刚才把鼓风机魔法阵,改成便利野猪乱拱的营养沃土魔法阵的慕枫闻言一懵,念叨着:“她念了个什么口号?” 下一刻,一株借着神威武灵的神光、吸收了它溢散出来的魔力的向日葵,在魔法阵中迅速长了出来。 仅仅一株,就占满了慕枫整张魔法阵,巨大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黎问音也愣了一下。 卧槽,对手的光是真好用啊。 “黎问音!怎么办,这朵向日葵太大了,别的植物在这种不下了!”慕枫喊道。 黎问音回答:“没事!慕枫学长,你守好那株向日葵就够了。” 守家流慕枫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向日葵,决定继续守家。 向日葵,植物大战僵尸的第一株植物,最人畜无害的植物,某种程度上,也是最重要的植物。 正当子桑棠控制着神威武灵和灵活地窜来窜去的黎问音缠斗时,黎问音派遣了一朵滴滴云过去,接住了一片由笑着的向日葵生产出来的阳光。 黎问音蹿过去,抱起了这颗硕大的阳光,猛地往地上一摔。 摔中的位置,就算没有慕枫的魔法阵,也长出了一株大小和那株向日葵差不多豌豆射手。 “可以兑换生成植物了,这才对嘛。” 黎问音高兴地在空中滑行。 “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喜欢植物大战僵尸的!” —— 苏瑾时和竹青两个人瞠目结舌。 面前巨大如二人高的魔法植物,摇曳着诡异的身姿,瞪着浑圆的黑色眼珠,黑黝黝的豌豆口中,蓄力、吐出,一连串的翠绿豌豆炮。 直直地砸向了神威武灵。 “那便是黎问音传说中的恐怖植物?” 苏瑾时哑声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构造,为什么攻击力那么强......” 还完全不止。 紧接着,黎问音多次抱着从向日葵中冒出来的阳光,踩着云驾驶过来,一个空投,一株不同样式的恐怖植物又长出来了。 裴元用着漂浮魔法,也在多次运送这些“阳光”,以便更多的魔法植物生成。 秦冠玉变形成了鹰等飞鸟,也在帮忙。 每个植物所需阳光还不一样,有的多有的少。 裴元:“不可以都设置成最低吗?” “不可以,数值要严谨,”黎问音认真解释,“所需阳光不同,才让可玩性更高,才能上难度,这是刻在我潜意识里的东西。” 裴元:“?” 没事给自己上什么难度? 面对裴元的疑惑,黎问音复杂摇头:“你不懂。” 裴元无言以对,他可能确实不太懂黎问音奇妙的脑回路。 —— 寒冰射手、大喷菇、三叶草、火炬树桩、西瓜投手、坚果墙...... 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植物被投下来的阳光“兑换”出来,很快就布置好了一个巨大的阵,和巨大无比的神威武灵正面对决。 这些植物的产生和成长本身就在不自觉地吸取着神威武灵溢散出去的魔力,取之魔力,用之攻击,让神威武灵逐渐招架不住了。 而现在的神威武灵被这一大堆奇怪植物缠着,消灭一个,黎问音就又用阳光长出一堆,它也没办法专心致志地对付空中的黎问音。 面对巨大如楼,还会施法的神威武灵,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渺小。 但总有地上的生灵,不畏惧天上的神灵。 那就是....... 植物们! —— 场外观众席。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让魔法植物去攻击的啊。” “长见识了,今日一见才知道植物也是有很大潜能的。” “啊啊啊燃起来了!” “可恶啊到底在莫名其妙燃什么?!” “这些植物确实都长着人脸,但是看着看着,就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恐怖诡异了?战斗起来,还挺有魅力的。” “这么小众的xp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吧。” —— 各个植物齐齐喷射投掷,不仅是给那神威武灵攻击到渐渐乏力,还更是添了层香甜的水果味。 什么西瓜味啊玉米味啊,烤糊的豌豆味啊,整一个蔬菜水果大乱炖。 不仅是子桑棠他们,在场的观众们也是头一次见这样乱七八糟的战斗。 子桑棠岿然不动,一直紧盯着飞来飞去的黎问音。 黎问音是他们中最核心的存在,整体统领、排兵布阵、召唤植物,全都是她在做,她乍一看很不靠谱脑子抽抽的,但却是最难对付最不依不饶的存在。 苏瑾时和竹青都大意了...... 子桑棠深呼吸,控制着神威武灵,开始不理会植物们的攻击,集中精力,存蓄魔力。 神威武灵与她同步,可同她一样施展魔法使用魔咒,可通过神威武灵施展出来的魔法,却能强化很多倍。 子桑棠潜心凝神,她抓不住飞来飞去的黎问音,就进行范围攻击,让她逃不出这个范围。 于是,神威武灵闭眼停止了动作。 苏瑾时见状,很是紧张,屏住呼吸。 在很多观众以为神威武灵是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后,武灵睁眼,庞大的放射状攻击魔法大肆展开。 在空中的黎问音防不胜防,埋没于巨大的烟雾中了。 众人屏住呼吸。 烟雾散去后,黎问音昏迷不醒的身影从滴滴云上跌落,径直地摔落至地面。 “黎问音!” 慕枫惊呼。 攻击完的子桑棠很有些脱力,她的手心里已经渗出密密的细汗。 太好了,可算解决了黎问音...... ...不对,这是在对决场,黎问音怎么会真正重伤,现在不应该是裁判出来结束战斗了吗? 空中闭眼跌落的黎问音一笑。 “黎问音”忽然睁眼翻身跃起,从少女幻化成了潇洒轻佻的高马尾少年。 秦冠玉笑着,在坠落的空中,潇洒地单手比了个手枪,指向她们,说道:“很抱歉,找错人了哦。” 随即,在快摔到地上的时候,变化成了鹰,展翅飞走了。 子桑棠一愣。 那个不是她,什么时候开始不是她的?那真正的黎问音在哪里? “将军,小学姐。” 身后传来黎问音的声音。 子桑棠僵硬着回眸。 黎问音就在她身后,踩在滴滴云之上,举着魔杖,指着她的眉心。 现在的子桑棠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她茫然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况且,她绕到她身后,怎么苏瑾时和竹青没有提醒她? “你是想问她们吗?”黎问音左右拍了一下“苏瑾时”和“竹青”两个人。 那两个“人”,瞬间通体变绿,子桑棠这才看出来了,她们两个哪里是人啊,明明是稍加变幻后叶片缠绕的人形绿植啊。 黎问音说道:“我的某位学长所种出来的植物就是这样的人形植物,正好我的另一位学长会点变形魔法加以修饰,其实很好辨认,他一个人得伪几份声,难免纰漏。但是小学姐被我的植物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才忽略掉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们开始使用植物魔法,又不是黎问音一个人使用了植物魔法。 子桑棠愕然:“真正的她们在哪?” “正好我的另一位学长的‘小白花’功能是隐形,”黎问音继续说道,“托小学姐的福,小白花长得很大,花瓣也很大。” 黎问音:“我们在投掷阳光的过程中,用小白花的花瓣将她们给围起来了。” 说着说着,黎问音还有点不好意思:“还用我的云堵住了她们的嘴,抱歉......” 子桑棠怔愣片刻后释然了。 那她确实就如黎问音所说,彻彻底底,被将军了啊。 —— 以黎问音举着魔杖,指着子桑棠的眉心,释放基础的点火魔法为终。 比赛结束。 黑曜院获胜。 双方分开,对决场的屏障解除,他们听见了,观众席上一片高声欢呼。 “啊啊啊!” “你们这些学攻击魔法的再敢歧视我们研究植物的试试看!” “黑曜院!黑曜院!黑曜院!” 第41章 最后一位升旗手 比赛结束,解开的魔法屏障如万千碎裂下坠的流星碎钻,头顶上破开的天花板处散下五彩缤纷的礼花。 站在台上的九位学生作为全场焦点,在热火朝天的欢呼声中,或许来一场昂扬激情的振臂高呼,能将这火热的氛围炒的更盛。 但是他们每一个都累够呛,实在是喊不出来了。 “赢了,但是好累啊,”慕枫疲惫地望着乌泱泱的观众席,“黎问音,下次想个对你我都轻松点的方案。” “啊啊头疼死了,”黎问音还是被虞知鸢给搀扶着晕晕乎乎走过来的,“我感觉我又魔力透支了。” 慕枫:“你岂止是魔力透支,自己也把自己折腾的不行吧,真够拼的。” 他略微遗憾地望了一眼台下欢呼的人群。 “好可惜,我要是还有一点力气,我就蹦起来朝他们打招呼了,不敢想象我有多帅。” “你现在屁话这么多,也不像完全没劲。” 裴元吐槽了一句,然后伸手摸了摸哼哼唧唧的黎问音的额头,微微发热,是魔力透支而产生的发热状况。 秦冠玉笑着来劝说:“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回去休息好了再庆祝。” 慕枫看着黎问音情况不太好,自己也感觉挺糟糕,认可地点头。 “行吧,我们走吧。” 黎问音晕晕乎乎靠在虞知鸢身上,神志不清地念叨着:“诶嘿,将军......诶嘿,我醒了......嘿嘿嘿,我赢了耶......”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她都开始说梦话了。” 刚竭尽全力赢下比赛的五位少年们,聚在一起,互相搀扶着,各自有气无力,却还有心思斗嘴吵嚷,迎着全场热烈的欢呼,背对着比赛场上散落下来的星光,摇摇晃晃,朝着他们自己的方向,回去。 —— 另一边,苏瑾时往子桑棠的身上披了一件外裳,充满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小姐,是我们大意了。” 子桑棠回眸看了她一眼,不由言说地就把她拉过来,一起拢在衣裳里。 她还把旁边沉默着的竹青也给拉了过来,左右一起挽着。 苏瑾时被她的动作给惊到了,摆着手想要退缩:“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合适。” “为什么,”子桑棠盯着她,“你嫌弃我?” “!!!”苏瑾时瞳孔放大,“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哼,借口,”子桑棠轻轻一哼,开始无理取闹,“嘴上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就是嫌弃我对吧。” 苏瑾时都说不出来话了,冤枉啊,当真是冤枉啊,她怎么可能,她怎么敢,她怎么舍得。 子桑棠:“阿柳呢?” “他在那边。”竹青一转目光。 子桑棠顺着望过去,看见谢柳那个呆子站的离她们十万八千里,失魂落魄地双手提着剑,低着脑袋瞪着自己脚尖。 不用问就知道谢柳是觉得全都是他自己的错,没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为子桑棠铲除一切困难赢得胜利,所以认为自己没有脸来见她。 子桑棠主动向他走了过去。 感受到她的靠近,谢柳头都没抬,彷徨无措地说道:“小姐,我,恶心,别,靠近。” “嗯?”子桑棠上下看了他一眼。 刚刚谢柳被黎问音一朵名为大嘴花的魔法植物给逮住,放嘴里咀嚼了半天,虽然他很快提剑劈出来了,但仍是沾了一身的大嘴花口水。 他可能是在说这个恶心吧。 但是子桑棠不管。 她开口道:“什么?你嫌我恶心,要我别靠近你?” “???”谢柳震惊抬头,着急解释,“没有,是,我,恶心,不是,小姐!” “什么?”子桑棠露出受伤的表情,“你说我恶心的不配当你的小姐?” 谢柳:“???” 他着急地收起了魔器,比划着双手非常奋力地尝试辩解,急得嘴唇都开始颤抖了。 “不是,您,尊贵,小姐,我,恶心,很脏,您不要,这么,认为......” 真的是着急坏了,快给结巴急出了rap。 “既然你没有嫌弃我,”子桑棠笑了,“那你证明证明。” 谢柳有些呆呆地看着她:“怎么,证明?” “和我们一起走吧,”子桑棠朝他伸手,“和我站在一起。” 她说着说着,还想了想:“我可羡慕黎问音那样被众人簇拥着下台了,你就这么避着我,怎么,我输了我不配吗?” “不是,小姐,我。” 谢柳解释不清,话着急说到一半,对上子桑棠笑意盎然的眼眸。 “小姐,戏弄,我。” 子桑棠不承认:“我哪有。”她说完就拉上谢柳的手带着他一起走了,谢柳敢有异议,子桑棠就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己。 给谢柳说的百口莫辩,脑子一呆又一呆,哑口无言。 黎问音说的真对,欺负小结巴确实很好玩。 回去拉上了苏瑾时和竹青,竹青很无奈地问:“小姐,您怎么突然会了这一招了?” 子桑棠大大方方回答:“黎问音教的。” 刚才在最后,黎问音和子桑棠二人近距离对峙时,黎问音就跟她说出了她的独门绝技。 ——不要脸。 不要脸,不听不管,装眼瞎装耳聋,只听自己想要的,在很多时候,可以解决很多看似很复杂的社交问题。 随性一点,不那么端庄一点,放开一点,轻松不计后果一点。 “又是,黎问音。”谢柳咬了咬牙。 子桑棠瞪他一眼:“你不许为难她。” 谢柳:“......” 他只是、他只是一个结巴,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 学生会大楼门口。 “小学妹,你这次一去,一定要保重哦。” 手帕一甩。 “放心吧学长,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坚定的眼神。 “饿了记得吃,冷了记得盖,别苦了自己,我们会伤心的。” 含辛茹苦的眼神。 “放心,学长,我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 决绝地转身。 “......”裴元眼皮抽了抽,“戏够了吗,她不过就是关个禁闭室。” 演的正起劲的慕枫和黎问音两个人恢复正常。 现在是傍晚,心慈手软的学生会还让比赛完的黎问音休息好了之后再履行约定,来关赛前就决定好要关的禁闭室。 慕枫和裴元来送她,顺便还携带了一只无所事事的小木又。 “奇怪,按理来说,我在大楼门口站这么久,应该早就有人出来把我带进去了啊,怎么还没人来管我。”黎问音疑惑地从外往里望。 “是啊,”慕枫也有点奇怪,“黎问音你改判了?” 黎问音摇头:“没人通知我啊。” 而且她也没做什么值得将功赎过的事吧。 木又一直没开口说话,若有所思地望着学生会大楼内部匆匆忙忙来往的成员们。 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黎问音拦住了一位学生会成员。 “那个,请问.......” 这位看起来很急的学生会成员扶了扶眼镜,审视地看了她一眼:“黎问音是吧?你的禁闭不着急,先去大厅里等着吧。” 他抬手指了指学生会大楼里面,然后就作势要走。 “不对啊,”黎问音纳闷,再次拦了他一下,“我提前一天就预约好的。” 慕枫:“?” 她这说的什么话。 “能等等,不能等就别关了赶紧走,排队的人很多,”戴眼镜的学生会成员挥手赶了赶,“要不干脆别关了,你直接走吧,别拦我,我还有事。” 说完,他就非常匆忙地走了。 不仅是他,大楼里其余步履匆匆的学生会成员们,也没一个停步多看他们一眼。 似乎无人在意。 “?不是,”慕枫真的是惊讶了,“现在关禁闭是什么香饽饽吗?怎么还排队?” 黎问音也很奇怪,她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裴元说道:“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黎问音,走吧。” “不行,我真的太好奇发生什么了,”黎问音不听,“我得进去看看。” “?”裴元疑惑,“黎问音?” 她走进去了。 木又待在原地思考了一会,也跟着跑进去了。 两个人一大一小就这么挤进了学生会一楼大厅的人群里。 “不是吧,”还留在门口的慕枫指了指他们离开的方向,“裴元,你也不拦着点?” “由他们去,”裴元说道,“在学生会大楼,也不会发生什么。” —— 黎问音也算得上是禁闭室贵宾了,对学生大楼,尤其是禁闭室那里的构造可谓轻车熟路,就像回家了一样。 在她的印象里,每天能被关进学生会禁闭室里的人并不多,黎问音好几次来,都获得了豪华单人包间的待遇。 还从未听说过禁闭室人满为患,被关都需要预约排队的情况。 不过短短一天半,发生什么了? 正当黎问音左顾右盼的时候,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学姐,”木又昂了昂脑袋,目光向上看,“你看那边。” 黎问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在三楼走廊围栏处,黎问音看见四五个纯白校服的学生会成员,围绕着两个碧蓝校服的少年。 其中一个黎问音熟,正是三年级的南宫学长。 另一位...... 黎问音定睛一看。 另一位沧海院的少年表情平淡,似乎对于环绕着他的学生会成员的训诫和质询压根就无动于衷,满不在乎地游移着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墙壁上的挂画。 而他的双手被铐在一起,铐住他的,正是南宫执的那副银制禁锢手铐。 “咦?”黎问音认出来了这个沧海院的学生是谁,“睿渊?” 代表四个学院出台的四个一年级升旗手,黎问音已然通过学院比拼认识了其中两个,她曾设想过最后剩下的那位沧海院的升旗手不知道会不会结识、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结识。 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他。 睿渊双手被铐住了,环绕着他的学生会成员们表情都十分严肃,盯着他的动作,还似乎呵斥了一声。 而睿渊就当作耳旁风一样不在意,面庞上挂着一副很薄很薄的眼镜,无所谓地一斜视线,一瞥而过走廊下方的学生们。 黎问音捕捉到了那一眼。 阴暗,潮湿,腐朽的像枯木陈放在角落里阴湿腐烂了很久后化为的灰尘,又透着点很平淡的无所谓。 是一种看不见生机的眼神。 黎问音不喜欢这种目光,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木又:“脾气还挺大。” “怪人,”黎问音咂舌,悻悻然地收回了目光,“又又,你说,现在学生会里这么乱,是和睿渊有关吗?” “八成是,”木又转问道,“学姐,那副手铐你还记得吧。” 黎问音:“当然记得,我不久前才刚被铐过,南宫学长的这副手铐向来都是用于极其凶恶的学生身上。” “学姐请看他们面朝的方向。”木又指了指。 黎问音仔细看了一下,以南宫执为首的几个学生会成员要把睿渊带领的方向是三楼走廊的尽头,一个隐蔽又不起眼的房间。 “那是什么地方?” 木又:“拷问室。” “拷问室?”黎问音一惊,“学生会还有这样的地方?拷问学生?” 这下直接给黎问音整畏缩了,不是吧,早知道学生会还有这种地方,她就不瞎犯校规了,万一哪天被带到拷问室了那还得了。 “不是,一般不是用来拷问学生的,”木又继续解释道,“而是野兽,智商接近人类,可以简易沟通,且极大地做出了侵犯了学生生命安全的魔兽等动物......学姐别这样看我,家里人告诉我的。” 黎问音收回自己狐疑的目光。 她琢磨道:“那他们怎么会把睿渊带去拷问室呢?” “不过虽然一般是用来拷问野兽的,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也会用于某些特殊的学生,”木又说道,“只是案例很少。” “那是什么样的特殊情况?”黎问音问道。 木又抬眸看着她。 “三类。” 黎问音:“三类?” 木又伸出三根手指头,挨个举例: “第一类,杀人犯。” “第二类,沾染了黑魔法的学生罪犯。” “第三类,不清楚目前还是不是为‘人类’的未知数。” 第42章 角逐 不清楚目前还是不是为“人类”的未知数。 听到这里,黎问音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啊,还有非人类伪装成人类的案例吗?” 类似什么魔兽化人?还是什么人兽杂交混血种? 不应该啊,黎问音印象里,这个世界本质还是人与万物泾渭分明的状态,和她原来的世界差不多,虽然有魔法魔力这种存在,也并没有幻想类人种的玄幻设定啊。 人就是人,目前生物链顶端金字塔之尖,没有什么精灵吸血鬼神灵等高纬度生物的。 木又回答道:“没有,哪怕是再高智商的魔兽,其认知能力和人也是相差明显,最多以孩童智商进行比拟,也不存在非人类自发伪装成人类的状况。” “那为什么会存在不清楚是否为‘人’的未知数呢?”黎问音脱口而出,转而想了一下,忽然浑身发麻,“莫非......” “嗯,”木又低低地应了一声,“非人无法伪装成人,但是有的人,却可能把自己或者他人变成非人。” 黎问音难以言喻听到这里时她是什么样的感受。 震撼是震撼,这种人体本质上的改造不太符合黎问音本身的价值观,不太能够接受。 但是若说特别诧异......也没有吧,黎问音原世界中也有类似的情况,什么人体改造啊,猎奇人体实验啊,人与兽的杂交结合呀,受限于科技和主流价值观等各种因素,基本上还处于一个违法的状态,也不太受待见。 但是这是一个魔法世界,在拥有魔法能力的情况下,人改为非人应该相较于黎问音原世界来说容易得多。 不过为什么呢? 在依旧人类至上的这里,到底会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把自我改造成非人呢? 黎问音更倾向于是被迫的。 “被改造的?嘶......” 也不对。 “将他人改成非人的是极其侵犯人权的犯罪行为,若是被改造的,他作为受害者,那么被逮捕去拷问室的就不是他了,”木又思考着说道,“如果是集体改造......现在应该是外部官方势力介入学校进行调查。” 那么第三类基本上就只剩下一种情况。 自我改造。 “......”黎问音倒抽了一口气,“也只是猜测,或许是前两种情况?” 木又:“......” 杀人犯和黑魔法侵染者难道比这个好吗? 黎问音自己一想也是,这三个里,第三种反而可能是最好的情况了。 在这个世界里,魔法师随随便便将自己变成个鸟,把自己的腿变成个什么东西,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这些本质上其实都还是人。 所谓能称之上“人体改造”成非人的,就是在血液、基因、内部器官上的不可逆转式改变。 身体里三分之二的血液都非人血,心脏是换的兽心,基因扭曲排列成牛羊...... 说实话,面对这种改造后的“人”,黎问音似乎也只能用“非人”来形容了,真的还能用人类的认知来衡量他们吗,他们还存在人的意识和情感吗...... “我很难理解这样的疯子的意图。” 谈话间,南宫执他们已经把睿渊带去了拷问室,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两年前,学校里有一个这样的人。”木又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们俩现在缩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周围来来往往挺多人,可根本没人管他们在聊什么,各自忙各自的。 “他名为邢祈,”木又顺着说下来,“就是因为将兽血融于体内,有一次他偷拿食堂后厨的生肉被发现了,送进拷问室才知道体内三分之一已经全是魔兽血了,然后被判退学回家。” “偷拿生肉?果然是会影响到思想意志的啊,那这么说......”黎问音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 木又听到一半没声了,昂首疑惑地望过去。 发现黎问音安静不语地看着自己。 “又又,”黎问音微微扬眉,狐疑地盯着他,“我怎么总感觉你知道好多事。” “......”木又一弯眼睛,纯净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哪有呀,是我的家人告诉我的。” “哦?”黎问音盯着他,“两年前的学生会秘事,你家里人这也告诉你?” 木又漂亮的小脸蛋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完美无瑕”的孩子式纯真笑容,滴水不漏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家中长辈好奇心挺重,说话讨论也不太避人,我偷听到的,毕竟是稀奇事,记了好久呢。” “说起来......”黎问音又转念一想,“似乎还从来没问过你,又又,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会一个人出现在魔兽林里?” 木又:“......” 黎问音接着继续问:“我记得你还在对战发了狂的大鸟魔兽?为什么你会遇到它,当时你浑身发烫,又是发生什么了?” “嗯......”木又转了转目光,“魔兽林出现了异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里。” 巧妙的把问题推出去了,倒是聪明,毕竟在这个魔法学院里,似乎发生什么也不奇怪。 黎问音接着问:“还有我的云送你上天那次。” “......”木又疑问道,“那次怎么了?” “没记错的话,我的云和慕枫那二傻子的魔法阵都是在我们的教室里放着的。” 黎问音顺着说。 “你那晚应该在我们的宿舍里,宿舍与教室的距离那么远,你是怎么半夜出现在教室里,从而被云绑架上天的呢?” 木又:“云......” “你想说是云飘过去闯进你的房间绑架你的吗?” 黎问音没容他说完,就打断他继续说。 “不对吧又又,第二天我就问过你了,你描述中,说的就是教室里乱撞的云冲过来抓着你上天了。” 木又:“......” 他抿唇,没有吭声,安静地看着黎问音。 “再如果,真的是云冲到你房间绑架你了,我们的房间就在隔壁、楼上,同一栋楼里,为什么不呼救我们?” 黎问音越问越深,越问越细,问得木又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那一晚,又又你在教室里做什么呢?” 木又没有话说,安静地站着注视着她。 “或者说,换一个问题。” 黎问音缓缓地蹲下来,双手托着脑袋,认认真真地直视着木又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呢,来历不明的小宝贝。” —— 周遭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他们二人所处的小角落里,彼此能看见的听见的,却只剩下双方二人。 木又轻轻地无奈笑了笑,狡黠的目光在眸中流转,似乎在思量着怎么回答这场一个接一个的盘问,又似乎放弃抵抗,承认了自己并不是外表那样的小孩。 也或许是黎问音一句“小宝贝”对他很受用,轻松惬意地愉快决定好好想想怎么老实交代。 黎问音缓缓继续说:“我总是有些疑惑,你对我们是不是了解太多了一点,宇岚邪同学的脸盲,学生会的密道,禁物室,隐蔽的拷问室,还有神经花神经草那次......你在看见它们的那一刻就立刻远离了。” “这些时候,你都在观察我?”木又有些讶异地问。 “当然啦小宝贝,你那么奇怪。” 黎问音说的非常理所当然。 “行踪成谜来历成谜,装装傻犯犯二能让我快乐许多,可我又不是慕枫学长那样的真傻子,比起认为每次都是外界的神秘魔法导致你行为举止不对劲,我更愿意怀疑是你本身瞒着我很多事情。” 黎问音举了一个例子:“最直接的一件事就是,木又小朋友,你到底是谁。” 少女蹲在他面前双手托着脸蛋望着他,姿势上是挺没有攻击力的微微仰望,可是言语上却是句句紧逼,没有给他留下半点余地。 “嗯,我确实另有身份,”木又笑了,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黎问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好奇挺久了。” “那好,”木又说道,“我是......” “等等!” 黎问音忽然一巴掌把他嘴捂上了。 “唔?” “嘶,本来你不问还好,你这么一问,我有点......”黎问音忐忑道,“很担心你脱口而出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名字了。” 被捂住嘴巴的木又温柔乖巧地弯着眼睛笑了笑。 黎问音是真有点忐忑啊,可能性还挺宽泛的,上至各个老师各位领导,下至全体学生,甚至于广到大千世界里的每一个人。 唯一知道的,就是木又是巫鸦老师认识的人。 那巫鸦老师认识的人,能是什么普通的正常人吗,不沾点性格古怪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黎问音就有点担心,这位神秘的小木又隐藏身份待在这里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自己这么贸然戳穿了,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岂不是有点多知道点信息就多一份危险了? 于是机智的黎问音想出了一个妙招。 她松开了手。 “这样,我来做个排除法,我问,你答。” 木又微笑同意:“可以。” “你真实年龄肯定不止七八岁对吧?真实年龄是......”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忽然觉得如果这位是什么人物的话,自己这样问太不礼貌了,就委婉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叫你哥哥还是叔叔还是爷爷?” 木又:“叫我哥哥。” 黎问音放松了一点,那这么看来,年龄并没有比她大多少,起码不会是巫鸦老师的同辈甚至于长辈了,危险指数降低。 黎问音:“然后,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可、可以告人吗?” “有,暂时不可告人吧。”木又很自然地回答。 危险指数提高。 黎问音又问:“巫鸦老师知道你是谁吗?你和他很熟吗?” “知道,算是比较熟。”木又继续耐心回答。 和巫鸦老师熟?危险指数直线提高。 不知不觉,黎问音掏出来个小本本记笔记。 木又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在一个便签本上写写画画。 他看到,上面写着什么勾出疑点,什么重点圈画,什么推理猜测,还有一些不明意义的箭头符号。 看来,她在非常认真地当着她的侦探。 但其实,既然被怀疑到这个份上,黎问音直接问,尉迟权会说的。 可她偏不,刚好他也有闲心陪着她继续答。 —— “之前你解释说你穿着的那件小校服是家里的,其实就是你的吧,你是黑曜院的学生吗?”黎问音仔细琢磨着问道。 木又点头:“是。” “那你还说要以我为目标进入黑曜院,学姐学姐叫个不行,让我膨胀的不得了。”黎问音震怒,感觉自己被欺骗。 木又想起来还有这码事了,笑着歪头:“好玩。” 黎问音:“?” 好恶劣一人。简直太过分了。 她一气之下,伸手揪住木又的脸蛋扯了扯作为发泄。 木又白嫩小脸蛋一下就被揪红了,还没法反抗,红着脸蛋无辜委屈地看着她,眼睛里波光闪烁,仿佛要被疼哭了。 “你......”黎问音迟疑着收了手,“现在是不能使用魔法吗?”要是能的话,也不会被滴滴云绑架上天了吧。 木又捂着自己脸蛋:“嗯。” 声音听起来糯糯的很委屈的,像是真疼到了。 就算知道了他真实身份不是个小孩,论年龄自己还得叫他哥哥,可是这个外表真的太具有欺骗性了,黎问音忍不住心软了一下,愣道:“对不起。” 木又摇头:“没事。” “那你家住在哪里?家里几口人?学习成绩怎么样?”黎问音继续研究着问道,“指导老师是谁?毕业还是在读?有无婚配?” “?”木又笑着问道,“要不我直接把身高体重血型星座生辰八字mbti以及给我接生的医生是谁都告诉你吧。” “......咳。” 怎么说话还带刺呢,真的是。 黎问音尴尬地合上了自己的便签本。 “倒也不必那么详细,我问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最后一个问题。” 第43章 这简直危言耸听 “什么?” 黎问音就是这样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直接瞎问人家隐藏起来的真实身份,这可能不太礼貌,情感上过剩的好奇心催促着她瞎问了好多有的没的,好像也不太礼貌。 她端详着面前这个幼小稚气的漂亮男孩,摸索着问道:“我如果知道了你是谁,我会后悔吗?” “你?”木又奇异地问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后不后悔呢?” “嗯......就比如,你待在我和我的学长学姐们这么些天,我咳......有意无意对你也做了什么事情,”黎问音含糊不清地盖过了自己滴滴大云给人绑架上西天的事情,“我如果知道是对‘你’做的,我会很后悔吗。” 这话也是在变相地问他们之间的身份关系地位以及还有性格等等上的差异距离,来判断她到底应不应该追问更多。 “你或许会有些诧异,”木又正着神色说道,“但估计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这样吗?”黎问音放心了,“那我明白了。” 木又:“明白什么了?” “明白了木又小朋友是我院某位学长,有着很多暂时不可告人的精彩秘密,应该是性格有点恶劣的哥哥,但是本性就跟一只小猫一样,”黎问音得意洋洋地总结,“不好搞,但是不坏,可以相信。” 他在她眼里是属于猫吗?人生第一次被猫拟的木又分外疑惑地望着她:“这个结论和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黎问音笑着竖起大拇指:“完全没有呢!” 木又:“......” 他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上下揣测着黎问音神经兮兮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但是就是有那个感觉啊。” 黎问音笑嘻嘻地说。 “嗯......就像巫鸦老师,我会怀疑他给我的花盆是不是有问题,怀疑他教的魔咒不靠谱,但从没设想过他给我的临时准入证有问题。” 虽然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用上,但黎问音还是打心底里认为那就是一种保命符一样的存在。 木又:“那会不会是它真的有问题,你没发现而已?” “你说话有点刻薄了,又又,”黎问音瘪嘴,瞅了他一眼,“我对你的感觉也是这样,你可能有自己的隐情和什么目的,平时奇奇怪怪的,但是关键时刻......我就是认为你不会背刺我们,值得信赖。” “唔......”木又大概理解了黎问音的意思,安静地歪着脑袋思考着,像是觉得黎问音的观念是一种很是新鲜的课题。 他没说什么了,好像默认了黎问音的猜测。 —— 尉迟权的理念似乎是黎问音的正相反。 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所有人,哪怕是多年的家人长辈,他也平静地随时接受对方可能捅过来的的一刀。 在尉迟权的视角下。 黎问音是一个奇怪的人。 乍看,挺神经的。 没有形容词可以精准的描绘她。 她是那种会在路边踩水坑的人,是那种会因为一时的异想天开,就兴致勃勃地要把路边的石头变成钻石的人。 离谱,奇怪,好似没心没肺的乐天派,也好像通透明澈到人看不透的境界。 可是就是这样的黎问音,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传染力,能把周围人都带的很傻又很放松,轻松惬意地享受世界。 享受世界......黎问音应该就是挺会享受世界的。 她到处送她的那些奇异的植物,不管别人怎么评价,都乐呵呵笑嘻嘻地认为她的植物超级好,别人不欣赏是别人没品。 她织云,骑在上面去看落日夕阳。 她燃烧,在高高的升旗台上燃烬院旗,向所有人展示生生不息。 哪怕在禁闭室里,黎问音也不是很老实,她东翻翻西看看,一会儿对着书架上《如何做个好魔法师》等书籍评头论足,一会儿自发着要去给盆栽修剪枝叶。 尉迟权监管她的期间,明面上沉静淡然地处理手中公务,余光却一直在注意黎问音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动作。 他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其中非常耗费时间的一项,就是要为暗中观察评判一些学生,在档案中写下自己的评语。 尉迟权笔锋凌厉,简明扼要,犀利评价下,写的像为他们提下的预测的判词。 写黎问音的判词,花费了尉迟权很长时间。 写完之后再看。 评判不像评判,结语不像结语。 像一首由衷澎湃的赞美诗。 —— “那边就是要被关禁闭的排队等候区吧。” 木又回神,望着不知道又注意到什么,忽然跑到旁边去的黎问音。 黎问音站在一株绿植旁边,捏着自己的下巴,观察着旁边聚众的学生们。 木又走过去看了一眼,嚯,人还真不少,少说也得有十几个了。 这么多人同时要被关禁闭,难怪黎问音也需要排队等待了。 黎问音疑问:“禁闭室也分淡旺季吗?” “不知道,但目前禁闭室应该还未被列为旅游景点。” 木又木着脸走到她身边,观察着那边的十几个学生。 他抬头问她:“就这样不继续问我了?” “刨根究底,不符合我的作风。” 黎问音摇晃了一下手指,高深莫测地展现她的大度。 “神秘可是我们黑曜院的代表名词之一。” 她自己也有挺多小秘密没告诉身边人的,在明知好人的情况下,没必要刨根究底的追问。 “嗯好,”木又笑了笑,“我也会当作你没问过我家里几口人有无婚配的。” 黎问音:“......” “咳,”黎问音清嗓摆手,“又又,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木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边在等候区的十几个学生。 “你最好不是对进了拷问室的睿渊和目前学生会乱成一锅粥的状况起了莫大的好奇心,很想去一探究竟吧?” “哇,又又,”黎问音又惊又喜,“我们简直心有灵犀!” “......我说的是...”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黎问音拉着走向那群学生了。 —— “宇岚邪小学长!你怎么也在这?!” 在这群等候被关禁闭的学生里,黎问音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直接开口“嗨”热情打招呼。 宇岚邪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咬着纱布,在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听到了声音,扭头一看。 目光顿了片刻,逐渐从谨慎的判断分析变成见到熟人的释然。 “黎问音?” “宇岚邪同学,”黎问音走过去,嘘寒问暖,“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你是犯了什么事?” “?”宇岚邪无言片刻,“我不是犯事进来的。” “啊?”黎问音很诧异,“那你怎么在这,我以为这里的学生都是排队去关禁闭室的呢。” 宇岚邪:“不是,我是作为检举证人和受害者,来这里接受问话的。” “检举?受害者?”黎问音懵了,“发生什么了?检举谁?” 宇岚邪:“沧海院的那位升旗手,睿渊。” —— 据宇岚邪介绍,他的第二场学院比拼就是与睿渊那队的单人对决,要求两个团队各派出一人进行单人对决,自然就是宇岚邪出战,应战对面的睿渊。 单人对决时间是在上午,用时很短,宇岚邪赢的很干脆利落,结果也没有任何分歧,睿渊输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或者说,在整场对局中,睿渊一直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用他那个独特的摔炮式砸魔药,行为举止不太符合常理,风格诡谲,并且不管宇岚邪怎么逼迫攻击,睿渊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魔咒,一直就是在砸魔药。 乍一看似乎有点问题,但宇岚邪本身也算半个怪胎,也是大名远扬的离经叛道了,于是没怎么在意。 对决的过程大体也没什么问题,宇岚邪到那时为止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在比赛结束之后,宇岚邪收拾收拾,打算和队友一起,去看黎问音和子桑棠的团队对决。 就是在去围观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宇岚邪被通知,说他和睿渊的那场单人对决被判无效了,结果取消。 —— “啊?”听到这里,黎问音惊讶,“为什么啊?” 宇岚邪凝着神色告诉黎问音:“作弊。” “作弊?你......?”黎问音更加诧异了。 不应该啊,宇岚邪又不是没输过,他输也要输的傲天傲地一身狂放不羁,输的酣畅淋漓宁折不屈的,以作弊的阴险手法赢下比赛,宇岚邪应该挺不耻的吧。 木又适时地参与讨论:“是睿渊作弊了?” “对,就是睿渊作弊了。”宇岚邪奇怪地看了一眼木又,似乎有点疑惑哪儿来的小孩。 黎问音:“睿渊作弊了还输了?” “黎问音......”宇岚邪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木又,“让小孩听到这些,不太好吧?” 闻言,黎问音转向木又,目光浅浅指责。 「你看,你没事装什么小孩,不让你参与讨论了吧。」 “......”木又伸手抱住了黎问音的手,“学姐可以为我作证,我可以听的。” 黎问音趁机揉了一把木又的脑袋:“是的,我作证,这小孩家庭教育就是这样,他家里人连学生会的拷问室的黑暗规则都告诉他的,他就是吃这些长大的。” 木又:“.......” 他很想吐槽点什么,但是这种理由还真是他自己瞎扯的,他好像没办法吐槽黎问音。 “这样啊,”宇岚邪一知半解地点点头,直接就信了黎问音的话,寻思着黎问音身边的人还都挺怪,“那我继续说了。” —— 对,就是睿渊作弊了,且还输了。 但是睿渊并不是在对决场上作弊的,而是一开始在报名时就作弊了。 学院比拼是抽签式团队比拼,要报名参加,必须是拥有四到六人的同院相近年级的小队,才能够参加学院比拼。 睿渊作弊就作弊在队友身上了。 他的那三个队友,全都并不是沧海院的学生。 而是,“废校生”。 —— “废校生?”黎问音听到这个称呼,心中隐隐约约大概有了个猜想,“是我所想的那群人吗?” “应该是,”宇岚邪回答,“就是每年都会出现的,没有被分院荧光屏分到任何一个学院的学生。” 既然宇岚邪提到这个了,黎问音就顺着说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事。 “我就只有开学第一天去废弃校舍时看见了他们,后面我开始决定撒泼打滚入学院后就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了,但是在我印象里,他们中有不少人是会使用魔法的。” 譬如那个令她印象颇深的徒手搓炸弹。 “那难怪成功伪装成了沧海院学生,”黎问音这么说,宇岚邪就有点理解了,“原来会魔法。” “不对,”木又轻轻拧眉,“学生所属院校都能伪装?还要到第二场比拼之后才被发现?这不是学生会所负责的最基础的事项吗?” “这个,学生会向我解释了。” 宇岚邪说道。 “最近魔兽林的事、学院比拼的事,太多事情发生,有个自称副会长的家伙向我道歉了,说是实在抱歉忙不过来,手下成员疏忽了,再加上作为主心骨的会长不在,难免出纰漏。” 木又笑而不语。 一群废物。 第不知道多少遍想把这群废物全宰了。 “这简直太不公平了,”黎问音愤愤不平,“之前我犯事的时候,会长在,学生会抓我跟天网恢恢似的,我都还没意识到我犯事了我就被逮进去了。现在我一乖下来了,会长就不在了,学生会就这么松懈了。” 这是针对,这不公平!这简直危言耸听! “......”木又疑惑,“学姐现在乖下来了?” “我没有吗?”黎问音反驳,“我现在很乖了!” 木又也不戳穿她了。 反正她后面犯的事,学生会长仍然知道。 黎问音学妹,你的会长,你的天网,依旧在笼罩你。 可能漏了很多人,但唯独没有漏了你。 第44章 回忆探寻蛛丝马迹 “废校生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对那些学生的代称,全名是废弃校舍里的学生,”宇岚邪顺着说下去,“我好像平常从未在学校里见到他们。” 黎问音接过话题:“南宫学长曾经和我提过,那里与外界的连接有一层禁制,所以好像里面发生了什么,动静也不会影响到外面。” 宇岚邪提问:“不让他们出来吗?” “没有啊,我就很顺畅地出来了。” 黎问音琢磨着仔细思考。 “那里区域很大,我没有停留多久,但也知道那里不只是废弃教室之类,还有其他很多建筑物,嘈杂混乱,是无管辖之地。” 所以说,那里很多人就是自愿留在那里的对吗。 宇岚邪闻言有些皱眉:“我一直都很奇怪,既然都拿到学校的入学通知书了,为什么荧光屏不给他们分到任何一个学院,白白地让人待在废弃校舍。” 黎问音将目光投向木又:“又又,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宇岚邪也跟着把目光投过来。 “......”木又左右看了他们一眼,“这个,问我?” 好吧可能确实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黎问音重新看向宇岚邪:“那先不管废校生,后来呢,你是怎么检举到睿渊的?” —— 在知道了睿渊的作弊情况之后,宇岚邪感觉很莫名其妙且很气愤。 他寻思着这他爹的关他屁事,对手的队友是假的和他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们进行的是单人对决,作弊的睿渊还输了,凭什么是宇岚邪白白失去了这次的学院分。 他退一步越想越气,感觉自己实在忍不了,就打算去找睿渊理论清楚,拉着他一起去学生会那里掰扯。 就这样想着,宇岚邪就调转了方向,打算去沧海院里寻人。 在找人的过程中,宇岚邪拦路过问了几个沧海院学生,发现他们对睿渊这个名字都有些不耻。 睿渊的三个队友全是废校生伪装的这件事爆发后,同院其他学生对此十分不能理解。 观点就是作弊本就可耻毁了他们学院清誉,作弊还作在用假队友上就更可耻了,简直荒谬,一般人就算作弊也是给对手下绊子或者用什么违规方法提升自己吧。 —— “这话说的在理,”黎问音认可地点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废校生装沧海院学生,为了什么呢?难道说睿渊人缘实在特别差,没人愿意和他组队?” “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宇岚邪回答。 他接着说:“于是我去调查了一下他的人际情况。” “你......调查别人的,人际情况?” 黎问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宇岚邪扭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还挺不可思议的,”黎问音充满慈爱地看着他,“小邪邪,你长大了啊。” “......”宇岚邪无语,“别像神经草那样叫我。” “诶你后来去看望过神经草吗?”黎问音歪了个话题,“听说被送到学生会的奇花异草观察室了。” 宇岚邪还真点头了:“看了,然后我得知,它和我待在一块的时候成天那么忧郁,是因为它暗恋同一间养植室的另一株神经草,外出工作被迫分离,让它很不开心。” “现在它回去了,和喜欢的草待在一起,就阳光开朗非常多了,我来看望的时候,它就在那疯狂念情诗。” 黎问音:“......”这还真是从未设想过。 “十分令人动容的爱情故事。”木又点评。 —— 宇岚邪顺着就去调查了睿渊的人际情况。 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下来,发现睿渊这个人古怪的很。 沧海院的宿舍是分的男女寝制度,一个寝室四个人。 开学也快两个月了,睿渊室友描述,睿渊只有两个夜晚回来住过,每次回来都几乎是在凌晨,还都携带一身的血腥味。 —— “血腥味?” 黎问音鸡皮疙瘩有点往外冒了。 “不是特别浓重的血腥味,就是那种身上有几道伤口,伤口还未止血的味道。”宇岚邪解释道。 “这一听就很奇怪吧,”木又疑惑问道,“他的室友没有想过上报给学生会吗?” 宇岚邪沉默片刻,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据说他身上的伤也不是很深,问过睿渊,睿渊说是和人私斗导致的,他们就也没怀疑,再加上私斗本就是一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一提到是私斗,大部分学生也不会往外说,这关乎到学院名誉。” 而且睿渊沉郁冷静对伤口也不在意,看起来也不像是被欺负了、生命安全遭侵害,仅是私斗的话,他们还不太想闹到学生会或者老师那里去。 黎问音听着有点奇怪。 “这岂不是挺容易滋养校园暴力的。” 其实之前黎问音慕枫还有木又一起,和黑曜院图书馆三霸王进行一对一私斗的时候,也差不多有关于这个。 当时的图书馆巨无霸组合,不就是对其他低年级学生的一种压迫和暴力。 木又垂眸思量着,沉吟片刻自我呢喃道:“看来是时候肃清一下这些了。” “什么?”他太小声了,黎问音没听清。 木又望向宇岚邪:“有提到过是哪两天夜晚带血回来的吗?” 宇岚邪:“有。” 黎问音探究欲满满地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大概月考前几天的晚上,还有和我对决前的晚上。” “月考前几天......”黎问音重复了一下宇岚邪的话,大脑在飞速运转,“等等,是魔兽林出事那几天?” 宇岚邪认真的看着她:“睿渊室友说他们记不太清,但是犹记,那一晚的月亮非常圆。” —— 窗外的月亮饱满圆润,透亮的月光照射进来,在凌晨推开寝室门进来的睿渊携带一身腥人的血气,惹得正在复习备考的其他室友颇为烦躁。 室友皱了皱鼻子,从自己床铺中探头问他怎么又一身血腥味的回来了,还这么晚。 睿渊干涸着目光,潮湿平静地瞥了一眼,沉着声音回答说只是私斗,便再也不理会室友其他的责问了。 正烦心于月考复习的室友也懒得理他了,多嘴了两句别打扰到其他人行不行,觉得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晃人眼,便又缩回去了。 —— “月圆之夜......”黎问音念叨着,忽然一惊,“那就是魔兽林出事,善缘鸟异化当晚啊!” 睿渊和魔兽林出事有关系?! 宇岚邪看着惊讶的黎问音,顺着问道:“黎问音,早有耳闻你在魔兽林里的事迹,那晚发生什么了?” “是一只名为善缘鸟的大鸟,向来都是很温顺的,那天晚上忽然发狂袭击人,”黎问音介绍道,“我有一位学姐精研魔兽,常年住在魔兽林里,我和我的学长们那晚是为了去救她的,顺便......” 黎问音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木又。 顺便还捡到了这个人。 木又知道她在说自己,面向她纯良地笑了笑,不言语。 “魔兽异化......”宇岚邪捕捉关键词,兀自思考了一下,“那还真有可能和睿渊有关系。” 黎问音的兴趣一下子高涨好几度:“为什么这么说?” “血腥味。”宇岚邪指出来关键的地方。 木又:“血腥味有异常?” “不是说睿渊身上的伤口并不深,室友相信他是和人私斗所致的吗?”黎问音提问。 “是这样,但我就很纳闷,”宇岚邪接着说,“据他室友描述,他身上的伤口能见的就只是手臂上和脸上的几道划伤,可是却强调了好几次他身上血腥味很重。” “你的意思是说......”黎问音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说,“一般人就算受伤了,伤口不深,也不会有什么浓烈的血腥味。” “是。” 宇岚邪短促有力地回答,接着推出来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结论。 “于是我怀疑,他的血是不是有问题。” 黎问音滞了一下。 不过也有可能是睿渊沾染上其他什么的血...... 不对。 宇岚邪点出来过,室友说睿渊身上的伤口未止血,那就是他的血腥味,就是他的血。 伤口不大味却很大,目前一般人类的血,还难以用上这个描述吧。 那就只有可能是睿渊的血不是一般人类的血了。 黎问音想着想着,和木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 “因为某些原因,我对血的气味非常敏感,”宇岚邪继续说,“怀疑到他的血上后,我问了他室友,既然和我比赛前睿渊回来过一次,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残留上了他的血。” 黎问音表示非常理解。 子桑棠小学姐曾提到过,宇岚邪出身顶级刺客家族,对血敏感那真是合情合理。 宇岚邪:“他的室友带我去了他们寝室一趟,我在睿渊的床位那站了一会,闻到了残留在那里的血腥味。” 黎问音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那绝非人血,其中一定混杂了比例非常惊人的魔兽血。” 宇岚邪厉色正言。 “而且还是很多很多种的魔兽血混杂在一起,才能组合出味道这么冲的血。” 黎问音心一颤。 那几乎就可以直接认定魔兽林的事一定和睿渊有关系了。 她正在感觉到许许多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隐藏在风平浪静的每一天的背后,隐藏在小说的字里行间,被轻轻带过去的卷边一角。 现在正在逐步地被撕开,血淋淋地暴露在面前,残酷赤裸地横现,告诉着她,看呐,这个世界也丑恶尽显。 黎问音沉默了,抿着嘴唇,垂下目光。 “魔兽林魔兽异化差点让虞知鸢学姐再也走不出来,陪伴她已久的善缘鸟因为异化伤人,也被她亲手射杀了,现在她热爱的魔兽林整个被封闭了。” “我的学姐好像只能选择要么永远出不来要么永远回不去,费劲地习惯和接受外面这个她不太喜欢的生活。” “原本我们都以为是天灾无常,可是现在告诉我,这可能是人祸,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捏紧,又无力地松了松。 木又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右手小拇指,问道:“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右手小拇指被小手握着,暖暖的,黎问音转眸看向木又:“当然要,且更要,一定要。” 好不容易发现了点线索,黎问音得为学姐弄清楚魔兽林到底发生了什么,木又不也正是出现在魔兽林里吗,她想知道真相。 木又笑了笑。 这下好了,这个家伙本来只是好奇,现在换上了一层决心。 那他也没办法暂时事不关己了。 —— “还有这样的事,”宇岚邪皱眉,溢于言表的充满鄙夷唾弃,“那他可真是个烂人。” 黎问音问道:“那学长,你就是因为这个而去学生会举报的睿渊?” “差不多,我把这个发现上报给了学生会,”宇岚邪说起这个还有点来气,“但是他们似乎不太重视,一直没给我答复,索性我自己去找睿渊本人了。” 木又:“......” 他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找的人是谁,不重视你的上报?” “那个......副会长,周觅旋,”宇岚邪回答道,“之前向我道歉说忙不过来的也是他。” “嗯,”木又安静地点头,“我明白了。” 黎问音:“又又你问这个做什么?” 木又:“没什么,无聊记一下名字。” “因为这次我闻过了睿渊的血腥味,再找起来就比较容易了,”宇岚邪讲着,“我一路顺着来到了沧海院边缘的一处小树林里。” 黎问音:“这个时候大概是几点了?” “临近傍晚了,天色有点昏,再加上小树林里光线不好,比较暗,我找到了睿渊的背影。” 宇岚邪回忆起来这个经历,眉间带着抹不去的疑惑。 “睿渊......他当时跟个动物一样,那个眼神很奇怪,感觉没有理性,陌生警惕地盯着我,一句人话也不说,我叫他名字他也不答应,直接把我当成了要来袭击他的,向我攻击过来。” 黎问音:“眼神像动物......这么可怕,学长你回去找学生会了?” 宇岚邪:“我当时想着岂有此理,胆敢攻击我?打得过我吗他,于是和他打起来了。” 黎问音、木又:“......” 第45章 窝囊废副会长 黎问音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眼神安静地看着他。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宇岚邪抗议,趾高气昂地表示不屑,“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怕他干什么,既然要打,当然是打起来呗。” “挺好,”木又点头表示理解,“这位同学的理智上可能有些缺失,但恰巧他拥有足够的实力。” “?”宇岚邪瞪着这个小男孩。 这话听着怎么不像在夸他。 黎问音问道:“学长,你和他打起来了,结果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事发突然,还是他那个摔炮式的魔药用完了。” 宇岚邪亮了一下自己刚刚用纱布缠住的手臂。 “那会他和我打的时候,用上了魔咒。” “他一声不吭地用着魔咒,像是本能的攻击我,不经任何思考,也听不懂我的话。” “然后,在他施咒过程中,他身上开始自己裂开伤口。” “他自己?”黎问音眨巴眼,“不是学长动的手?” 宇岚邪摇头:“不是,我没用那种有划伤效果的魔咒,是他自己念咒念着念着开始裂伤。” “手上,手臂上,脸上,越和我打,裂开的伤口越多,然后还往外滋血。” “我担心打着打着他把他自己给弄死了,便绕了一下给他敲晕了,拖到学生会里来了。” 照这么看来,主要就是睿渊这个人古怪,宇岚邪的一系列行为,就是一位还挺热心的倒霉蛋。 “这么说,小学长你没有受伤啊,”黎问音疑惑地指了指他手臂上的纱布,“那怎么包这么多纱布。” “他的血溅到我身上了。” 宇岚邪可算说到了他最大的疑惑。 “起初只是几滴溅到我手臂上,可是慢慢的,我整条小臂都变黑了。” “变黑?”木又轻轻拧眉,“可否拆开一点让我看看?” 宇岚邪觉得没什么,就拆开了一点纱布让他瞅了一眼,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现在像是被墨炭染了一样,深浅不同的黑。 木又脸色都变冷冽下来了。 “不是,这......”黎问音也跟着看了一眼,“学长你没事吧,你这又是直面怪人,又是被血溅到,一般情况下,要变丧尸了啊!” 不行,宇岚邪千万不可以变丧尸。 “什么变丧尸?”宇岚邪茫然,“但我其实没什么感觉,就是看着它莫名其妙变黑了。” 木又:“你这个汇报给学生会了吗?” “说了,拎着睿渊过来的时候说了,还是那个副会长。” 宇岚邪掏了掏口袋,抽出来一个粉色卡通软萌猫耳创口贴。 “他给了我一个这个。” “说是创口贴疗愈伤口,粉色疗愈心情,让我好好收下,但我感觉他有病。” 黎问音:“......” “小学长,我认为,这个副会长比我还不靠谱。” 木又直接都不说话了,微笑着摁下淡淡的杀意。 “还真是,我把睿渊领过来的时候,他推三阻四地说什么同学之间小打小闹的很正常,不用事事都来找他,私下解决解决就可以了。”宇岚邪愤然说道。 黎问音不可置信:“那会儿睿渊的血还没停吧,我嘞个......血都快溅成律动喷泉了还小打小闹?” 宇岚邪:“是啊,另一位副会长还正巧不在,还是遇见南宫学长从外面走进来,他们才发动人员把睿渊逮捕进去,调查起来。” 黎问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学生会没了会长真得完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软萌猫耳创口贴,同学间小打小闹...... “宇岚邪小学长,现下你赶紧去校医院一趟,你这个手臂我感觉不太好,小心别感染上什么脏东西了,这里交给我,我替你追查到底。” 黎问音说着,就推搡着宇岚邪往外走。 宇岚邪边被推着走边回头看:“黎问音你自己也小心点。”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黎问音身后的神秘小男孩。 “学长你赶紧去吧,你要是变丧尸了我第一个尖叫逃跑并且找东西疯狂砸你。” 黎问音给他推搡出去了,催着人赶紧去医院,她想了一下,回去叮嘱了两句又又,趁着学生会一片混乱,快步跑回黑曜院教室拿东西。 宇岚邪临走前多看了一眼黎问音奔走的背影,没来由地相信了她。 这个家伙总是这样,平常混不吝的不正经不靠谱的很,可是一遇上真正危机的情况,她却是比所有人都靠谱的。 反正肯定比那个给他软萌粉色猫耳创口贴的周觅旋副会长好。 —— 黎问音跑回了他们的专属教室,在储物柜里拿到了那枚作用为“隐形衣”的徽章。 这个肯定有用。 关上柜门的时候,黎问音意外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一管子慕枫的药剂,可以致人眼瞎耳聋一段时间的失败药剂。 这个......似乎也有用。 她把这管子药剂抽出来,塞进自己口袋里。 黎问音披上了隐形衣,匆匆赶回了学生会大楼。 —— 木又是能够看见穿着隐形衣的黎问音的。 他余光轻轻瞥了一眼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的黎问音,沾上了她怀里抱着的东西,微微一顿,错愕地眨了眨眼。 黎问音抱着一盒草莓牛奶。 她自己从来不喝这个。 收敛了目光,木又佯装没有发现黎问音,注视着其他地方,却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眼睫,像是刚刚被人不经意间顺了毛。 “当当!” 黎问音狗狗祟祟地来到他旁边,忽然在他耳边出声,想要吓他一跳。 “!”木又很负责任地扮演起了受惊的小猫,还颇有头尾地演了个“受惊后意识到是谁然后分外无奈”的效果。 “黎问音?” 黎问音非常满意,把怀里的草莓牛奶塞进他手上:“嘘,这个给你,我穿了隐形衣,准备就这样行动,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木又接过草莓牛奶,向前方二楼围栏处轻轻抬了抬下巴。 黎问音看过去。 一个畏畏缩缩的高个子少年站在那里,穿着学生会的纯白制服,却穿不出半分高洁傲岸的感觉,畏畏缩缩紧巴巴的,缩着脖子慌乱地乱飘视线。 原本眉清目秀样貌俊朗的长相,被他这个气质一熏陶,愣是生出了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他双手握着围栏栏杆,深呼吸好几遍,这才鼓足了勇气大胆发言。 “大、大家......” 结果一开嗓就破了音,破音后尖细的声音显得很是滑稽,他自己窘迫地缩了缩,又不敢说话了。 “那个就是副会长周觅旋?”黎问音蹲下来凑近了木又,小声在他耳边说话。 木又喝着草莓牛奶,哼了一声。 黎问音评价道:“怎么说呢......好...百闻不如一见。” “不必客气,确确实实的窝囊废。”木又锐评。 —— 他们讨论的时候,二楼的窝囊废副会长又一次鼓足了勇气,不知道从哪借来了一个话筒,紧紧握着,挨着话筒颤抖着声音。 “大、大家晚上好。” 等候区的学生们安静下来,和许多学生会成员一起,齐齐地望着二楼的周觅旋。 “各、各位稍安勿躁,我知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惊扰到各位了,非常、非常抱歉......” “副会长......即墨萱大人不在,会长大人也不在...只有我,呜,只有我留守在这里,为大家排忧解难......” “我们、我们已经在努力解决这件事了,请各位相信学生会...相信南宫执大人......一定会解决的,嗯,一定会的!” “那个人、那个男人......真的好可怕呜呜呜,他好吓人!我好怕,但是放心,我在鼓足勇气......接近他,但是还是真的好可怕呜呜呜——” 二楼的窝囊废副会长,说着说着,给他自己说哭了? 黎问音直接一个大震撼。 她眼睁睁看着周觅旋说着说着,声音颤抖的越来越狠,眼泪流的越来越多,后来直接说不下去了,扒着围栏痛哭流涕,柔弱无助地在那抖抖抖。 这不仅仅震撼到了黎问音,旁边等候区一众学生也被狠狠震撼到了。 他们被怠慢放置得不到说法了这么久,本来憋着一肚子气,若是现在来个人说空话安抚他们,他们肯定要冲上去讨要说法的。 可是面对这个哭的撕心裂肺的副会长...... 他们竟神奇地什么话也挤不出来了。 黎问音寻思着怪不得平常一般大小场合都是会长亲自出面呢,原来是其他人根本拿不出手啊。 会长,最大的门面,唯一的门面。 伴随着周觅旋声声啜泣,年幼的木又扶额叹气。 —— “又又,这里的学生,都是犯事排队关禁闭的吗?”黎问音收回自己惊奇的目光,转而问道。 木又摇头:“我刚才问了一下,这里一半原告一半被告,大小琐事,时间集中在两次学院比拼之间,学生会早该处理他们的事的,但是一直积压拖着没处理完。” “哦......那怪不得,现在学院比拼结束了,后面马上要举办娱乐向的学院舞会,这些人不想继续拖着事了,才集中在比拼结束当天爆发。” 黎问音明白了。 “刚好这个时候最麻烦的睿渊出现了,不得不优先处理他,可是他实在棘手,处理不过来,其他学生又在这个时候涌了进来,难怪乱作一团。” 那这么说,还是学生会积压拖欠处理不及时的问题啊。 二楼的窝囊废副会长哭够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怯生生地询问大家。 “同学们...我做了点、黄油曲奇饼干,给你们吃......希望你们喜欢......” 黎问音:“......” 这个时候了做什么黄油曲奇饼干!赶紧按轻重缓急做事去啊!提升效率啊!他是要气死谁啊! 底下学生们立刻炸了,吵吵嚷嚷着抗议。 —— 在这场混乱闹剧中。 黎问音穿着隐形衣,偷偷带着木又上楼看情况。 他们是要调查睿渊的情况,躲在角落里偷偷看,木又个子幼小,黎问音试着将隐形衣展了展,发现自己抱着他的话,就能一起隐形。 一上楼,黎问音就看见南宫执从拷问室里出来了,携带着一身冰冷肃杀之气,看起来很不好惹。 做了黄油曲奇饼干想献殷勤结果惨遭嫌弃的周觅旋,在门口徘徊,着急地团团转。 看见南宫执出来了,周觅旋殷切地上前:“怎么样,拷问出什么了吗?” 南宫执冰冷地瞥了他一眼:“周副会,这是你学生会的事,我没有真正的拷问权,尝试问过了,不说。” “我可以给你啊!”周觅旋颤抖着说。 南宫执不想理他,冷淡侧身,绕过他离开。 “别走啊!我害怕、我不行的、我给你那个权力,你可以拷问的,拜托你了......” 眼见着唯一能够依靠的南宫执也要走了,周觅旋又泪失禁了,直接一扑,抱着南宫执的大腿,大声嚷嚷。 很熟悉的感觉。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还好南宫执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泼皮无赖了,他早有准备,直接一个念咒排开,抽身转走,大步流星地离开。 周觅旋绝望地在地上蜷缩身子颤抖。 黎问音和木又此刻就在旁边。 她孩子抱式抱着木又,安静地看着在地上阴暗蠕动的周觅旋,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周觅旋,还是四年级生。 “会长好辛苦。” “嗯,”木又轻哼,“特别辛苦。” —— 周觅旋都快绝望了,嘴里碎碎念叨。 “怎么办啊会长,怎么办啊萱萱宝,怎么你们都不在,我不行的,我一个人做不到的。” “我、我......” 他灰暗地徘徊,转进角落里,盯着墙壁。 “要不我一头撞死给你们谢罪吧......” 拷问睿渊没个结果,唯一能够发号施令的副会长哭天喊地,其他学生会成员调查伤情、安抚学生,各种杂事忙成一团。 黎问音另辟蹊径:“现在真是我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第46章 他管这个叫做有点小梦游 “不过我们要怎么去调查睿渊呢,刚才南宫学长都问不出来有用的信息。” 黎问音瞧着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努力把高大的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周副会长。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利用一下这个人?” 木又搂着黎问音的脖子,安静地凝视着周觅旋,半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音,我们跟着他。” 黎问音照做了,过程中还在非常小声地和木又交流:“这个人到底怎么当上副会长的,学生会选拔人员这么松弛的吗,那岂不是我也可以混个什么职位玩玩?” 木又:“待会你就知道了。” —— 周觅旋在角落里颤抖了好一会儿后,深感自己捅了非常大的篓子,痛不欲生,满脸灰暗地从角落里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走廊上路过的普通学生会成员都能把他吓一大跳,他紧张地咽口水,精神紧绷的不得了,因高度紧张焦虑而面色泛白,手不停地颤抖。 估计是感觉待在外面很害怕,自己又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周觅旋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后缩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黎问音就是这个时候抱着木又跟进去的。 周觅旋一进房间之后立马就地跪下,从怀里掏出来个照片,对着哭:“你快回来救我......” “这个人真的能行吗......”黎问音小声嘟囔,还好奇探头看了一眼照片,发现是个女孩,“诶那是谁?” “另一个副会长,即墨萱,”木又张望了一下四周,选定了某项东西,“问音,把我放桌上。” “哦好。” 黎问音暗自腹诽,两个副会长之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吗,见这情景,周觅旋像是个离了即墨萱就活不了的。 这不能吧,周觅旋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靠走后门才能进学生会的气质,即墨萱若是个较为正常的人,能看上他吗? 木又站上了桌,从桌上拿起了一盆周觅旋养的小花花,掂量掂量重量。 黎问音就在他旁边看着,周觅旋窝在地上,假装自己是一枚伤心欲绝的小面包,都没注意到旁边桌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孩。 “抱歉了,特殊情况,你自己理解一下,不可以怪我哦。” 木又刚说完,就抬手向下,猛地一砸。 花盆正中周觅旋的后脑勺,“砰”一声巨响后豁然碎裂,周觅旋也随即晕了过去。 “诶哟我去。” 黎问音被惊的一退。 “不是,他好像也没犯什么罪该万死的过错吧,又又,快快,来我这躲着。” 她连忙抱起了站在桌上的木又,藏在隐形衣里,紧张兮兮地盯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周副会长,打算携着小罪魁祸首赶紧跑。 木又轻轻一蹭,往他那边指了指:“你看。” 然后,黎问音就看见。 周觅旋醒了。 —— 学生会十大秘密之一。 周副会长。 作为两大副会长之一,尉迟权会长的左右手,黎问音其实是知道这个人的。 但是在小说描述里,姓周的男副会长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心狠之度令人闻风丧胆,人送外号修罗。 黎问音知道是知道,但是刚才没敢认,无法把“修罗”和刚才哭天喊地做黄油曲奇小饼干的窝囊废联系在一起,什么修罗,修狗都不如。 她持保留怀疑态度,以为是后面换了个同姓周的副会长什么的。 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哪怕周觅旋刚刚扒着围栏嚎啕大哭,也没有学生会成员上来拦他,对他有任何质疑。 —— 周觅旋醒了。 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半眯着眼揉着后脖颈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咬着一根橡皮筋给自己扎了个狼尾。 他双眸无神,可气质浑然变幻,站直后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好惹,原地待了一会理清楚情况之后,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间门,双手插兜走了出去。 “?”黎问音又震惊了,“这是给他第二人格砸出来了吗?” “嘘,跟上去。”木又扒拉紧黎问音的衣服,靠着,比刚才要小声非常多。 周觅旋一出房间,走廊上徘徊的几个学生会成员看到他,像见了救星一下扑过来:“太好了副会长您回来了。” “现在晚上十点半,”周觅旋歪首看了一眼时钟,“两分钟,让下面所有人安静,吵。五分钟之内,将有需求的学生分组送进会议室,我亲自审。” 那个成员忙送不迭点头,记下诸多事宜。 周觅旋侧身在走廊上走,专属于学生会三大正副会长的银制短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碰撞脆响,短促有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让技术部送一套新研制的刑具上来拷问室,十五分钟之内不许任何人再进来。” 学生会成员点头如捣蒜,小碎步跟在他旁边记录。 周觅旋边走边吩咐:“通知纪律部和公关部一声,将近半天了,简单的抚慰管控都做不好,可以手牵手一起去死了。” 跟在旁边的学生会成员心一颤,低着头不敢吭声。 “给财政部写份材料,削减纪律部公关部经费,你们秘书处派一个人现在出发去校外请即墨萱,就说学生会水深火热没她不行,同时,即刻开始写给会长的述职报告。” 秘书处成员心颤颤,大气不敢出,领了通知之后立刻转身一路小碎步快走,吩咐下去。 周觅旋每走一步,就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分身,从影子里冒了出来,同样无神着双眼,却都十分干脆果决,井井有条地散布出去。 一转眼,十个周觅旋分身散布在学生会大楼各处,以一顶十地命令管理其他成员做事。 两分钟、五分钟过后,一团乱麻的学生会恢复了秩序运行。 —— 隐形中的黎问音看得一愣又一愣。 “周......副会长这是什么情况?” 语气都变得恭敬起来。 “他基本上只值夜班,晚十一点到早七点。”木又往外瞅了一眼。 “白天呢?”黎问音好奇心快溢出来了,“他那个是......第二人格还是二阶段?是有什么精神分裂,还是什么别的,怎么砸晕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晚上‘醒’了之后记得白天的事,但白天‘醒’就不知道自己晚上做了什么,他管这个叫做有点小梦游。” 木又端详着介绍道。 “开关方式不详,一般情况下他自己紧张晕过去了或者睡着之后就会变成这样,白天......他就负责充当一个吉祥物,有事没事烤烤小饼干。” 黎问音对这位黄油曲奇饼干副会长肃然起敬。 木又继续说:“送过医院,没有人格分裂等精神疾病,性格差异巨大的两种形态全是他一个人,可能涉及到他的什么经历吧。” “这样的人才学生会怎么找到的,”黎问音好奇问道,“或者说学生会成员到底怎么选拔的。” “最无聊的个人成绩,再加上自身功绩和学生评选教授推举。” 木又笑着说。 “每次考试和各项比拼活动,周觅旋都会因为过度紧张而晕厥,然后就‘梦游’着次次第一,打服所有人。” —— 黎问音接着和木又八卦了两句。 这个周觅旋周副会长啊,清醒的时候,就是确确实实的窝囊废,除了一手厨艺还算上佳、样貌不错,其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出手。 但是他晕了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各项成绩出类拔萃,手辣心狠,嗅觉敏锐执行力非常强,那晚黎问音的豌豆射手毁天灭地,就是夜班的周觅旋自己一个人给挖回来的。 周觅旋也是整个学生会里唯一一个拥有拷问权的,连会长都没有,木又说是职权不同,周觅旋主负责的就是刑罚拷问。 这个说起来就很有点好笑了。 周觅旋自己本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他没有晕了之后的记忆,一直把自己当作柔弱无助的小面包。 不清楚为什么会长要把拷问权交给他,他很害怕,每次进拷问室就心惊胆战,在进去的第一秒就被当场吓晕。 然后吓晕之后...... 就是非常惨烈的拷问了。 从拷问室出来后,他再次清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为自己是不知不觉中靠善意的劝解让可怕的凶犯招了,抱着美好的愿景希望建设和谐温和的学生会。 “......”听到这里,黎问音浑身上下一阵酥酥麻麻,“没人告诉他真相吗?” “有,”木又回答,“但他自己不信。” —— 纵使有很多次,同学老师们都告诉他“你其实蛮可怕的,你非常优秀”,周觅旋统统都不信。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当上副会长,全是靠他家境不错,学院有几栋楼就是他家捐的,教授们考虑到这一点才推举他成为副会长。 周觅旋一直以来都很自愧不如,自己无用废物,而周围人却善解人意不计前嫌,都待他彬彬有礼,以善意的谎言哄骗他。 周觅旋时常感叹,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真是包容他哇。 黎问音:“实际上呢?” “实际上,”木又说道,“早期有不明真相的成员白天冲撞了他,晚上被他挑刺收拾了一顿,然后就安分了。” 黎问音:“......” 她认真思考,还好她之前的不敬都体现在心里,没表现出来。 —— 说起周觅旋和即墨萱,这两人也很有趣。 他们同为四年级,十九岁,一个沧海院一个橡木院,同年级不同院的情况下竞争的非常激烈。 清醒的周觅旋十分仰慕即墨萱这样能干聪慧的“伟岸大女人”,一直将她当做憧憬对象,在学生会工作上也十分依赖即墨萱,没她活不了。 但是即墨萱很烦他。 这个破男的只要一晕,就能次次和她并列第一,分走教授老师的赞誉,硬要和她一起挤在颁奖台上。 他确实有能力就算了,可是他自己还不承认,一醒过来就念叨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运气好吧,然后哭唧唧软糯糯地烤他的小饼干。 给即墨萱一头问号的气得不行。 白天周觅旋在学生会里只能起到一个吉祥物的作用,殷勤地跟在即墨萱周围乱看,仰望即墨萱工作时伟岸的身姿。 即墨萱叫周觅旋做事,周觅旋就只能净添乱,做什么搞砸什么,即墨萱就算知道实情也总感觉他是故意的,看他更烦。 对于周觅旋神秘的两种性格,会长表示理解且无所谓,反正他主值夜班,白天能来都算他加班了。 即墨萱持怀疑态度,就算送去医院查过好几次也亲眼见证了好几次,她还是怀疑。 周觅旋成绩和她不相上下,学生会工作甚至压她一头,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眼泪汪汪地念叨着什么“萱萱太厉害了我要成为萱萱这样的人”。 即墨萱总感觉这破男的在讽刺自己,这是否是什么阴阳怪气,是不是演她演上瘾了一直做戏。 反正,综上所述,周觅旋两种性格差异巨大,除了人一样,唯一的相似点就是,都十分热衷于即墨萱。 性格迥异,花招不断,让即墨萱烦不胜烦。 —— 聊完。 黎问音叹道:“嗑到了。” 她一脸饱食了的满足感,欣慰之余还腾出手像撸猫一样抚了两下木又的后背,给木又摸的直接激灵了一下,微微炸毛地震惊看着她。 “嗯?怎么了?”黎问音满足地看着他。 “你......”木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天恐怕就只有一句有辱斯文,道,“你注意点,我不是真的小孩子。” “咦惹,又不是没摸过。”黎问音不在乎,反正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小孩。 她兴致勃勃地问:“那两个人那么好玩,那会长呢,会长你知道多少?” 这不就问对人了。 木又沉吟片刻:“你想知道他的什么?” “他和两个副会长关系怎么样?”黎问音抱着木又,穿梭在人群里,看着有序工作起来的学生们,想着等会周觅旋进拷问室了跟着一起混进去。 “一般,同事。”木又简洁回答道。 黎问音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他的什么秘密,比如类似周副会长那样,他看似温柔友好,实则超级恶劣恐怖,这样的反差?” 第47章 xx魔法 “......” 木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像是忽然觉得旁边的绿植格外吸引人,他怎么看也看不腻。 “怎么会,我们会长完美无瑕。” 黎问音狐疑地盯了一眼木又:“真的吗?怎么感觉你语气不太对劲?” “没有,你的错觉。”木又还是不看她。 “那行,我就信你,”黎问音想都没想就应道,“我相信又又和会长都不会闲着没事戏耍我的,对吧?” 木又:“......” 等下,还是先容他思考一下。 —— 第七号会议室。 黎问音抱着木又小猫溜达进来了,打算近距离看看周副会长的分身怎么审问学生的,顺便八卦一下这些学生都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周觅旋的分身和他本人如出一辙,若不是黎问音亲眼所见,估计都难以想象这是他的分身。 一模一样的身形,一模一样的双眼无神,一模一样的面色不善雷厉风行。 对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学生。 分身周觅旋翻了一下桌上的档案,眼皮也不抬:“感情纠纷?” 男学生脖子一横:“是的!副会长。” “学生会什么时候变居委会了,”周觅旋面无表情地翻往了下一页,“这么大事会长也不告诉我一声。” 女学生也硬气着声音:“早就说了我不想来,是这家伙非要拉着我来的!真的是,鸡毛蒜皮点事闹得人家不安宁。” 男学生不甘示弱:“根本不是一般的感情纠纷,我个人认为非常严重!” “哦?”周觅旋抬眸看了他一眼,本该是这样的,可是涣散无神的冷漠双眼,看的人怪怵得慌,“这么有趣?那不断个胳膊腿说不过去你们在这拉扯了这么久吧?” 一旁的黎问音闻言一颤抖,抱紧了怀里的小孩。 哎呀妈要不说真吓人呢,真不愧是修罗啊,幸好之前审问黎问音的都是会长。 怀里的木又不知道她这又是怎么了忽然挤他一下子,纳闷地看了她一眼,疑惑歪头。 怎么了,目前来看,不还是友好和善的正常审问吗。 —— “这你可就说到点子上了,副会长,我委屈啊,她出轨了!”男学生愤懑,痛斥旁边和他水火不容的女学生。 周觅旋:“出轨?” “我出个屁出,跟你说了一百遍了我根本没有出轨,那天晚上我明明就在喂鸟喂鸟,”女学生也据理力争,“这死男的非要说我和个男人拉扯,真是莫名其妙。” 男学生很是生气,急赤白脸直接和她对骂起来:“什么鸟,我看是你未来幸福的小鸟!我都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就是在跟个男的拉拉扯扯,不知道是几年级的小奶狗。” 女学生翻了个白眼:“我倒还真希望是小奶狗呢,可不得气死你,就可惜,真是鸟。” 他们吵得水深火热,分身周觅旋在对面安静地翻阅档案。 “前天晚上,沧海院女寝四栋楼下,二位为情侣,男方称目击了女方和不明男性拉扯,女方称在喂鸟,是这样?” “对!”男学生义愤填膺,“当时我们白天才约完会,我送她到她寝室楼下,刚走没多久,发现她项链落在我这里了,就折返回去,结果就让我撞见了,她和个男的暧昧不清!” “前面是这样没错,后面完全就是他在瞎扯,”女学生也很生气,“我当时心情本来很好的,就是在喂鸟,他莫名其妙就怒气冲冲地赶过来,把我的鸟都给惊飞了,他还在说什么撞见我找男人了!” 他们说的很混乱,充斥着不少对对方的怒火,彼此都认为自己说的是真的,底气十足,认为就是对方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是真的,谁都不像在撒谎。 这个时候,周觅旋开口问那个女学生:“你说你在喂鸟,描述一下,鸟是什么样子?” “嗯......羽毛很漂亮,黑蓝相间的,蓝色较多,站在地上,也不叫不吵,很乖。”女学生努力回忆了一下。 周觅旋:“那大小呢?” “大小......” 说到这里,女学生忽然恍惚了一下,迷茫无措地说出了一句难以置信的话。 “大小......好像...比我高半个头?” 周觅旋开口:“站在地上的小鸟,大小比你高半个头?” “你的意思是,你在寝室楼下,喂一只比你还高的鸟?”他手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按照一定频率,有序地点着桌面。 女学生一瞬间脸色煞白。 “看吧!露馅了吧!就是你在撒谎,魔兽林被封了,外面正常的鸟哪儿有人高的?”男学生得意起来,“你就是在和一男的拉扯!” “还有你。” 周觅旋不紧不慢地看向男学生。 “你既然已经撞见了她的‘情夫’,怎么没有把那个男人一起带来,你当时看见了什么?” “我当时怒火中烧,一时疏忽了啊!”男学生辩解了一句,然后回忆着回忆着忽然皱起了眉,“我远远的,是看见了一个男的......可是走近了......” 周觅旋追问:“走近后看见什么了?她的说辞是鸟被你惊飞了。” “我看见...哦对,我看见,一只大鸟,展翅飞走了......” 男学生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忽然变得极其彷徨惊恐。 周觅旋关上了档案夹,放在桌面上。 “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就连你们自己的记忆中,就存在很大的诡异之处吗?” 两个学生惨白着脸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没有。 他们的注意力像是被刻意引导到某件事上,从而忽略了旁的事,哪怕只要稍加提点就破绽百出让人惊恐万分。 一个在喂一只比她人还高的鸟。 一个现场捉奸却不管不顾出轨情夫。 周觅旋起身,拉开会议室的门,命令外面的成员:“派两个人带他们去技术部做全身检查,看看身上到底被施加了什么魔法。” 黎问音抱着木又趁机偷偷溜了出去。 —— 木又轻轻眨眼,望着方才那两个学生的方向:“你怎么看?” “看见的和事实不一样,某种可以造成幻觉的魔法,”黎问音小声探讨,“我有过类似的经历。” “是在魔兽林那次吗?”木又问。 “嗯,我犹记当时,魔兽林关口本该有两位高年级的学生守着,可是我们那天,却什么人都没有,直直地就进去了,而且进去后,看见的魔兽林和我前几天看见的魔兽林完全不一样,以前魔兽林鸟语花香,那晚魔兽林荆棘丛生。” 黎问音缜密分析道。 “但幻觉也不会影响到真实的情况,不管我看到的是什么,都应该有守关口的学生拦着我才对,可是没有。” “这说明,”木又顺着分析,“你确实被施加了幻觉,可是这幻觉并不是让你将有人看守看作无人看守,而是......” 黎问音:“而是把一个秘密入口,看成了魔兽林关口。” 所以,才会进去以后,所看见的魔兽林光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因为那天晚上,黎问音还有慕枫裴元,根本不是从魔兽林关口进的! 而是一个秘密入口,一个位于别的地方的秘密入口。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小说里,魔兽林明明已经被封禁了,为什么主角团却还是能够进入魔兽林探险。 并且也解释了,为什么后来秦冠玉带援兵那么慢,因为他们走的完全是另外一条路,是从真正的关口进来的,所以才会遇见一直存在于那里的守卫,说着什么“今晚根本没有人进入”。 木又低吟片刻:“刚才那件感情纠纷,你认为那究竟是人还是鸟?” “是人,一定是人。” 黎问音大胆推测。 “并且我感觉,那个人,就是睿渊。” “为什么这么说?”木又问道。 黎问音抱着木又往楼上赶:“又又你注意到那个女学生描述的‘鸟’的样子吗,黑蓝相间......若是黑指的是黑发,那主体的蓝色,不就是衣服吗?” 睿渊是沧海院学生,沧海院校服,就是湛蓝色啊。 远远望过去,不就是黑蓝相间,并且蓝色较多。 并且男女学生当时所在的,不就是沧海院寝室楼下吗? “你的意思是睿渊会一种让别人误以为他是动物且不怀疑他的幻觉魔法?” 木又仔细思量着黎问音这个异常大胆的猜测。 “这样的话......我想明白一件事了。” “什么事?”黎问音问道。 木又:“那就是为什么他的室友说他将近两个月来,只有两次回寝室。” 黎问音还有点不明白。 木又接着说:“刚才宇岚邪说的时候,我就有些疑惑了,一个学生,不回寝室,那么多个夜晚,可以住在哪里,才会一直没被发现呢?就算是人迹罕至的魔兽林,也有虞知鸢那样的人在守林,更何况后面魔兽林被封了。” “结合你刚才的观点,我认为......”木又说道,“睿渊其实每个晚上都回了寝室,只是他室友以为他没回。” 黎问音大骇。 对啊,这样就说得通了啊, 他每个晚上都有回寝室!只是在他室友的视角里,回来的并不是睿渊,而是一只什么不引人注目的鸟,什么野猫野狗,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反正不是睿渊。 那为什么又有两个晚上,他们看见了睿渊呢? 异常点就是血腥味。 那时的睿渊不知因什么原因,受伤了,破坏了他自己的幻觉魔法。 宇岚邪跟踪睿渊到小树林里,看见的是睿渊本人,而并非另一个什么动物,估计也是因为睿渊在流血。 幻觉魔法,又是幻觉魔法! 黎问音心跳如雷:“我感觉我很接近真相了,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会幻觉魔法的基础上,怎么证明他会幻觉魔法呢?” “这个嘛,”木又微微一笑,“他不是在众人面前,轰轰烈烈地展示过吗?” 黎问音脑子一停。 那场升旗仪式! —— 「睿渊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落地,将魔药跟摔炮一样砸了出去,震得周围人噤声,屏息凝视地翘望。 那高高竖起的旗杆,竟缩小了下来,成为一根睿渊不需要抬手就可以轻松挂上院旗的杆子。 等他慢条斯理地把院旗挂上之后,那旗杆又长了起来,恢复了往常的高度。」 “我就说,挂院旗的旗杆怎么可能轻易被改变大小,”黎问音醍醐灌顶,“原来是幻觉魔法!” 他早早地在很多人面前,就展示过他那惊天的幻觉魔法了。 而且睿渊一贯使用的是摔炮式砸魔药,对人对物都可以,既然可以对旗杆使用,那么也就意味着睿渊一定也可以对魔兽林的秘密入口施展幻觉魔法了。 “可惜了,如果不走邪门歪道,”木又垂眸,“真是个天才。” 黎问音抱着木又,看着面前的拷问室:“现在的问题就是,睿渊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调查结果出来,真如宇岚邪所说,是与魔兽血混合比例惊人的血,那么基本上可以断定,魔兽林的事就和睿渊脱不了干系了。 他伪装动物,发掘了魔兽林秘密入口,在那个月圆之夜,用幻觉魔法,将秘密入口假扮成关口的样子......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黎问音凝视着前方的拷问室。 木又听到了黎问音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轻声问道:“你紧张吗?要不我一个人进去看?” “不。” 黎问音眼眸中仿佛有火在燃烧。 “我很好奇。” 木又望了一眼,眸心微微一颤,仿佛被她眸中火光灼到了。 “而且呀,”黎问音正经了没一会,又嬉皮笑脸起来,“又又你可不许离开我,你摸起来真的太舒服了。” 小小一点,很漂亮,身子嫩嫩的,头发非常软,还有点过长地及肩,抱起来香香软软,身上还有一种黎问音一开始就觉着的异香,闻起来很好吃。 真的跟只小猫猫一样,很好撸,乖乖的还没法反抗。 “......” 木又微笑。 好,你给我等着。 —— (宝宝们,洋柿子降量降的我好心累,日收越来越低我真的麻了,还三番五次吞宝宝们写的长评。在这求点免费礼物,拜托了各位??????????? 明天又又要短暂变大咯(?ˉ??ˉ??)) 第48章 险象环生 拷问室没有窗,亮的灯火通明,黎问音进来第一感觉却是憋闷压抑。 隐形衣就是这一点不好,别人触碰不到她,但若是她想主动做点什么,就能触碰到他人他物,所以只能随着周觅旋进来。 在黎问音亲眼目睹下,周觅旋本体拿着一套新型的刑具魔器进来了,颇有兴趣地赏玩了一番手中似刀似剪的东西。 周觅旋手中的刀具精光锐利,睿渊脸庞上的眼镜歪了,人被铁链拴在半空中,左右手腕被吊起来,目空一切地看着周觅旋,却仍是一副无惧无怕的样子,像是丧失了基本的情绪能力。 “...那么大铁链,像是拴野兽用的。”黎问音缩在角落里,蚊子翁一样极其小声。 木又:“平常,确实是用来拴野兽的。” 周觅旋大概研究明白了,握着刑具,灌注魔力轻轻一挥...... 睿渊的一条胳膊,被卸了下来。 黎问音:“!!!” 她瞳孔紧缩,下意识移开了双目,木又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捂住了差点泄露出来的惊叫声。 “别怕,那不是真的截断了。” 黎问音心神稍定:“那是什么?” “那个魔器......所施加的是一种空间截断的魔法,可短暂将原本为一体的物体分开查看内里,”木又轻声道,“说是刑具,其实是一种医疗用具,实际上他胳膊并没有断,只是看着吓人。” 但这看着也太吓人了。 黎问音控制着自己不去往睿渊手臂断口上去看。 显然睿渊并不知道这个魔器真正的作用,他愕然看着自己手臂被直接卸下来了,不可思议地瞪着周觅旋:“学生会......这么无法无天?直接断我手臂?” “能被送来这个拷问室的人,多少都有点丧失人权了,刚才那个冰块脸进来问你你就应该好好交待的,他可比我好说话多了。” 周觅旋笑了一下,挥着魔杖指使着那条被“卸”下来的胳膊浮到他面前了,认真查看起来那断口处。 冰块脸......说的是南宫执吗?黎问音一想确实,和周觅旋比起来,南宫学长都显得温文儒雅多了。 周觅旋一个人就能做到阴晴不定刚柔并济,怎么让人不害怕。 有点想念哭唧唧的黄油曲奇小饼干了。 —— 人可以撒谎,但身体不会。 “三分之二的血全是魔兽血,”周觅旋用着探查魔法分析了一下,“还没有出现排异反应?” 闻言,黎问音在想。 之前学习编织魔法的时候,学姐虞知鸢所会的就是以血织血的疗愈系编织魔法,她强调过,必须用同种族的血才能够达成效果,不同的血容易出现排异反应,搞不好还会爆体而亡。 这就说明,换血、融血,并不是多高级深层的魔法,可以用其他什么简单魔法代替。 就像专门想买毒药自然买不到,可是买到生活中随处可见的老鼠药,却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睿渊一声不吭,只是直直地盯着周觅旋。 “嗯?”周觅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你的骨龄似乎并不只有十六岁。” 听到这句话,木又轻轻地拧起了眉毛。 黎问音一呆,年龄也是伪装的? 这是怎么能够瞒天过海的,就算普通学生没发现,老师们,教授们,各大神秘的院长们呢? 哦对......黎问音记起来,这个学校,一直都是学生自治,那些个教授老师们就算知道什么,也从来不插足,师生之间沟通的桥梁也是学生会。 黎问音现在是大概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小说里最大的反派就是学生会,这个情况下,学生会的几位黑化了,那确实暗无天日。 甚至说......可能那些教授们一早就知道了,那场升旗仪式,看似院旗选人实则教授选人,不就是挑中了睿渊上台展示吗? —— 睿渊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打算辩解也不打算交待。 周觅旋调血取样的差不多了,看着用魔法分析出来的结果,很有兴致地问道:“...九、十......十七种魔兽血的交融,且这些血都来自登记在册的我们学校魔兽林里的魔兽。” “我记得你似乎没有魔兽林准入证吧?”周觅旋问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睿渊用一种近乎死气的眼神看着他。 周觅旋:“或者说,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厄喙羽王的尸体失窃,和你有关系吗?” 黎问音:“!” 原来是这样!难怪前几日学生会无心管理旁事,什么学生会混乱,什么诸多事宜照顾不周,就是为了让最重要的消息被封锁的密不透风。 那只大鸟,那只异化了的魔兽,厄喙羽王的尸体,失窃了! 归根结底还是一切事情回到了魔兽林。 涉及魔兽林,那睿渊可就不只是简单的伪装动物、装神弄鬼、行踪诡异这些问题了,那就涉及魔兽异化袭击学生这件最大的事了。 黎问音联想到那个神秘的秘密入口,心中越来越笃定睿渊就是始作俑者。 这样看来,拷问睿渊的周副会长立场是为人为民的好人。 可是现在,周觅旋跟个十足的反派一样,笑着问了一句:“还不说话?” 说完,他就上前踹了一脚椅子,伸手钳掐住了睿渊的下巴。 “哑巴也得给我开口。” 他掐住人脖子,往里灌了什么东西,动作迅速,逼得睿渊呛出了声,连连咳嗽好几声,虚弱无力地弓着身子。 黎问音:“......” 要不是她知道点内情,见这情景,到底谁是好人。 木又应该是也怕她误解了,小声解释了一下:“那是吐真剂,不是什么别的药。” 黎问音沉痛点头。 她明白的。 —— “挨个说吧,首先,厄喙羽王的尸体在哪?”周觅旋甩了甩手走回去。 睿渊沉默半晌,在药剂的作用下不得不开口:“我......吃了...” “你吃...?”这个回答,连周觅旋都短暂地愕然了,“为什么?” 睿渊平静地看着地面:“我想把自己彻底变成动物,我对生肉有我自己控制不了的渴望。” 于是趁乱偷走了厄喙羽王的尸体,一举两得。 周觅旋接着问:“方法就是频繁多次取魔兽林里的魔兽血?不同血融合不是会爆体而亡吗?” “是。只要真的想做,没有什么融不了的,有的是人不希望我死,我就不会死。”睿渊说道。 “你的家族?”周觅旋嘲讽了一句,“有你这样的倒霉儿子他们可真不容易。” 睿渊平淡地问了一句:“是吗?” 周觅旋:“你是怎么进入魔兽林的?” “...几年前,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入口,一直都是通过那个进的。”睿渊垂眸。 周觅旋了然:“你果然并不是什么十六岁的睿渊。” 睿渊不语。 “你究竟是谁?”周觅旋犀利地看向他。 睿渊安静地回视,在吐真剂的作用下,他没办法撒谎也没办法隐瞒,但是他可以在说实话之前,先说一点别的东西。 “周副会长,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动物了,嗅觉感知要比人类敏感很多。” “您没有发觉,这间拷问室里,不止我们两个人的气息吗?” 黎问音:“!!!” 卧槽,这个天杀的死到临头还来捅她一刀! 她抱紧了怀里小孩,动都不敢动,屏息凝神,密切关注着他们两个人的动向。 完蛋了这下,真要好奇心害死猫了,不行啊,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睿渊害的大鸟害的学姐呢! “是吗,那我可要......” 周觅旋环视一周,空洞又阴寒犀利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挪了过来,径直落向黎问音这里。 “好好看看了。” 周觅旋话音刚落,黎问音感觉自己周围顿起一阵乱流,裹挟着她。 黎问音忽然两眼一抹黑,感觉自己身子被抽去了一个别的地方,天旋地转,和那次被强行拉去升旗台时感觉一模一样。 这是传送魔法! 她晕了一下后,摇晃着脑袋试图看清周围是在哪儿,周觅旋这是给她干哪儿来了。 然后黎问音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房间里,不仅是她自己,连带着拷问室里的东西,什么桌子椅子都在她旁边。 但是唯独,黎问音的魔杖,还有隐形衣,甚至于校服外套,都不、见、了! 黎问音明白了,这是指定传送,删除了魔器后的集体传送,魔杖和校服本质上也是魔器的一种,自然没跟过来。 周觅旋并不知道拷问室里有没有其他人,但他可以进行大范围筛选,去除了可供藏身的魔器之后的集体传送,接下来,只要他来到这个房间,就能知道刚才拷问室里到底有什么在了。 要不怎么说是国服第一拷问官呢。 我靠,黎问音想骂人了,这要她怎么解释,她只是因为一时好奇想探索真相,所以一不小心用了隐形衣跟进拷问室围观? 这个周觅旋能信吗? 黎问音沉重思考,也许她再多美言几句?周大副会长能放她一马不? 或者要不要待会找机会给周副会长再来个人格切换之术...... 还有一件事...... 正当黎问音焦头烂额冥思苦想怎么蒙混过关的时候,房间门被一把拉开了。 不知道来的是周觅旋本体还是分身,反正周觅旋来的是真快啊,直接劈头盖脸地和房间里的黎问音打了个照面。 黎问音没了校服,穿着里面的秋裤羊毛衫,幸亏现在开学快两个月了已入秋,里面穿的还算厚实,不然更要尴尬。 “......”黎问音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嗨,副会长。” 没有校服,来历不明,黎问音脑子飞快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合理可信的理由解释自己。 实在不行。 就盯准了周觅旋的后脑勺,待会趁机当头一棍。 后续怎么样根本不重要,反正落到谁手里都不能落到周觅旋手里。 周觅旋盯着她:“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黎问音打算开始胡扯。 “嗒,嗒,嗒” 鞋跟轻叩地面的声音。 一声一声,步子不紧不慢,步履笃定,轻轻地从黎问音身后传来。 “周副会,怎么大半夜,把这些物品传送到我房间里来?” 清越温柔的男声。 “!”黎问音猛地一回眸,看到再眼熟不过的长发美人,身上披着银白的校服外套,踩着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来,笑着看着门口的周觅旋。 尉迟权?! 身边这个人长发倾泻,脸上漾起的温柔笑容与记忆中的人严丝合缝重叠在一起,不漏半分破绽,往她身边一站,与某个理应远在天边的会长一模一样。 不对啊,会长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刚才黎问音就奇怪了,她的小猫又又呢?! 难不成...... “会长?”周觅旋神情松动了一下,问道,“你不应该在南极科考吗?提前回来了?” 黎问音:“......” 南极科考...... 难怪学生会这么多事,没人去把会长给请回来。 “不是本体,”尉迟权不慌不乱地解释,“听说这里出了事,传了个影像来看一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拷问室似乎混进来了老鼠,我就排查了一下,正好目前学生会也就你临时休息的房间应该没人,我就集体传送到这里来了,”周觅旋看了眼黎问音,“她一直在你房间吗?” 尉迟权:“嗯,一直在。” 黎问音顺坡下驴:“是的,我倾慕会长博大学识已久,特来请教。” 周觅旋微微挑眉,看着他们两个一个披着校服外套,一个外套都没有,而现在是半夜十二点。 他有心提醒一句:“会长,她应该还未成年。” “......”尉迟权微笑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那行,这里没其他人对吧?我不打扰了。”周觅旋关门告辞了,似乎并不想知道太多会长暗地里有悖人伦的行为。 他一走,黎问音立即转身看向尉迟权:“又又,是你对吧?你怎么变成会长的模样了?” —— (感谢宝宝们免费礼物支持!宝宝们对我比烂番茄对我好多了! 尉迟权名节被害(x)) 第49章 权音,觅萱 周觅旋走了,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尉迟权似笑非笑地安静看了一会儿她,疑问道:“我不可以就是他吗?” 这话给黎问音说的一呆,面部表情非常精彩,像是平地坐了一趟云霄飞车,呆滞、迷茫、惶恐、卧槽。 “你最好别是吧......” 这精彩纷呈的表情直接给尉迟权看笑了。 最后黎问音想起什么,一笑,自顾自摇了摇头:“不,你肯定不是,别逗我了。” “为什么?”尉迟权穿好了衣服,绕开了两步,拉开房间衣柜看。 黎问音跟在他后面,十分笃定道:“我啊,和尉迟会长有过几面之缘,也算对他有几分了解,你绝对不是他,别吓我了。” 尉迟权:“那你说,他是什么样的?我好装的像一点。” 黎问音一副“果然还是被我识破了吧”的得意模样,兴致勃勃地分析起来。 “他待人很温柔客气,友好和善,但浑然天成与我有很大的距离感,简直是模板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引导型学长形象,我很敬仰他,但也只是敬仰了。” 尉迟权在衣柜里挑衣服,闻言歪首问她一句:“怎么,我就可以亵玩了?” “诶对对,就你这个言语上肆无忌惮的模样!”黎问音一激动,底气一足,声音都响亮不少,“恶劣的很,又又你就绝对不是他。” 肆无忌惮、恶劣的很的尉迟权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黎问音继续说:“最重要的是,我有独特的识人技巧,又又你身上一直有一股似乎只有我能闻到的很好吃的异香,就像无时不刻对我释放信息素一样,哪怕你现在变了个模样也有,尉迟会长身上可没有。” “对你释放信息素?” 尉迟权发现了盲点。 “呃这个......”黎问音目移,“一个小比喻,不足为提不足为提。反正你肯定不是他!” 她言辞凿凿,态度笃定,分析了一通,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容辩驳的空间了。 如此笃定的态度,说得尉迟权眼睫轻轻一颤,竟生出了几分落寞感,遗憾道:“是我配不上和他相提并论了。” “诶......” 眼见好像把人说难过了,黎问音心一紧,有点无措地靠近,上下看了一眼,低着脑袋捏起了一点点他的发尾。 “又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们二人各有各的好,除非、除非是像周副会长那样的极端情况,不然确实不会是一个人嘛......没有捧他踩你的意思,只是真的不......” 她说着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眸偷看人脸色,想看看自己哄的怎么样了。 一看,就见尉迟权眼眸里浮着笑意,狡黠流光,噙着一个浅笑,意味深长地低眸看着她。 黎问音:“......” 这个死欠死欠的恶劣样子!难怪慕枫总是和他吵呢!好哇,原来是黎问音被小孩外表蒙蔽了眼! 看她回去怎么和慕枫联合起来一起收拾他! 她刚要发作,好好说他一顿,尉迟权就开口道:“幸好周觅旋把我们传送来的是会长的临时休息房间,我刚才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用于简易变身的魔器,易型成会长样貌,才混过了周觅旋的检查。” 黎问音点头,会长忙于学生会各种事务,房间里有个变身魔器,用于潜伏抓人什么,也正常。 “不对,等等,我还没说你刚刚怎么......” 尉迟权笑了笑:“可惜只是变型,我受限于一些原因,还是不能用魔法,待会的调查,还是要继续仰仗问音你了。” 仰仗...... 黎问音顿时不气了,也不想和慕枫一起收拾他了,还生出来点又又可能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吧的想法,慕枫学长应该懂点事才对。 黎问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也很一般啦,外面学生会的都三年级起步了,我才一年级,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看似是谦虚,实则想听点好听的。 她想听,尉迟权就顶着一张倾城的脸说好听的。 “怎么会,以年龄判高低实在浅显粗俗,问音不就以一年级的见识,打败了发狂的魔兽,击败了四年级的坏学生吗?如此厉害,何必过分自谦呢。” 语气温柔稳定,说的真挚。 好家伙。 黎问音一整个心花怒放。 “过奖了过奖了,咳,也并非我一个人功劳,全靠我的学长学姐们。” “是吗?问音很有凝聚力,是团队的核心,人很厉害,样貌俊俏,性格也很好,”尉迟权顺着说道,“我倒是很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发现不了你的好呢。” 再这样说下去。 黎问音感觉自己的双眼又要被蒙蔽了。 哪怕是违心奉承话黎问音都不在意了,想着他肯为朕花心思就好。 尉迟权笑着看着她。 —— 尉迟权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黑曜院的校服,披在了黎问音身上,宽大的校服罩在她身上,很有些不合身。 “原来会长是黑曜院学生啊,”黎问音拢袖穿好了,“又又,我们这样趁他不在偷他衣服,好吗?” “反正他也不在,我们偷偷的,不告诉他。” 尉迟权注意到她穿着不合身不太舒服,捏了一下校服袖角,暗中威胁了一下,这校服立即懂事地收束,缩水成适合她的大小。 黎问音看着:“那这么说......又又,我们黑曜院向来有开学第一天校服恶作剧的传统,你知道校服是怎么整会长的吗?” 这个她是真好奇。 她和几个学长都可是遭了不少罪呢。 “我怎么知道。”尉迟权微笑。 “哦,好吧。” —— 黎问音想着刚才拷问室的事:“那些被剔除了的魔器现在在哪?我的校服我的魔杖我的隐形衣......” “非魔器才可指定传送,那些物品应该是随乱流分散到学生会大楼各地了,别担心,待会我们一件件找回来。” 尉迟权拉开了抽屉,熟稔轻松地和回到了家一样,从中拿出来一根魔杖,递给黎问音。 “会长的魔杖?” 黎问音接过来,心里寻思着又又未免太不见外了一点,不过她自己也没有见外到哪里去,心中嘀咕了一下就接过来了。 都是黑曜院的魔杖,大体上和她的魔杖没什么差别,但是黎问音握在手里,能隐隐感觉到里面残留的一种温柔坚定的力量。 这力量黎问音应该并未接触过,可她莫名感觉很舒服,和她自身有一种共鸣。 她握在手里攥着轻轻捏了捏,还感觉到了魔杖底部隐藏着的刻纹。 「权」 木,又。 尉迟权现在正在找别的东西,没有注意看她,黎问音轻轻磨着这纹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没有问什么。 很多时候,还是要装傻一点好。 —— “刚才在拷问室里,周副会长看出了睿渊骨龄不对,他实际身份不是睿渊,那么会是谁?” 黎问音坐下来好好思考。 沧海院,魔兽林,混魔兽血,生肉...... “邢祈?” 尉迟权曾跟她提过的,两年前,曾有一个名为邢祈的学生,混魔兽血,偷拿生肉,被判退学回家。 那如若他没有真的回家呢? 与其猜测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怪人两年内出了两个,不如猜测,睿渊其实就是邢祈。 在这样大胆的设想下,黎问音忽然明白了。 难怪,他要让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动物。 这样才可以渐渐浑水摸鱼,混淆身份啊。 渐渐遗忘了邢祈,而睿渊又神出鬼没,很少露面。 血混的太多,身体都发生了变化,样貌可能都因此全然改变,可是肉体易变,骨头难变,于是在周觅旋“截肢”下发现端倪。 “又又,你说,睿渊会不会就是邢祈?”黎问音转头看向他。 尉迟权沉吟道:“难怪,那年的事在会长办公室留有档案,我们去看看。” 黎问音:“走!” 他们两人一白一黑,一前一后,一甩校服,威风凛凛,颇有节奏的开门走了出去。 —— 学生会大堂的门被猛然推开。 一位银白制服的...小孩?踩着响亮的小高跟,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走进来,肉眼可见的火上眉梢,一身风尘仆仆也挡不住她的生气。 她个子很矮,乍一看就像谁家小孩跑出来了,可气势十足,踩着象征身份的银制短靴,周围没人敢拦她。 除了某个找死的。 “萱萱你终于回来了?”周觅旋从旁探头跟过来,“这次来的有点慢哦。” 他手里还端着一盘黄油曲奇:“要来一块吗萱萱宝?” “滚,去死,工作的时候给我称职务,别挡我路。” 即墨萱横瞪他一眼,挥起魔杖,一团烈火直接冲出来,给周觅旋吞噬了个消失殆尽。 “别让你分身来敷衍我,本体呢?滚出来。” 周觅旋又从另外一边冒出来一个:“忙着,还是来一块小饼干吧萱萱。” 这高个子一直挡她让她很烦,即墨萱烧也烧不完。 “你别挡我,我知道你在拷问室。” “知道......”周觅旋拉住她,“就别去了,是你不爱看的血腥场面。” 即墨萱:“多血腥?” 周觅旋回答:“就快问出来真实身份了,结果他这个时候明知有锁链禁制,拼命调动魔力,四肢皮肤皲裂,血流不止。” “我强行给他止住了血,可他也彻底晕过去了,问不出话,我一时生气,用魔器‘肢解’了他四肢和首脑,正在全身探查。”周觅旋慢悠悠说完。 那意思就是说,现在拷问室里面的睿渊,表面看上去跟被肢解分尸了一样。 即墨萱停步,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反胃:“那可真血腥。” “说了嘛,萱萱不爱看。” 周觅旋还是把小饼干递给她了。 “还有一件事,会长传了个影像回来。” “会长?”即墨萱侧身,迟疑着接过小饼干,“真会长假会长?” “不好说,”周觅旋琢磨了一下,“我在他身上没有感知到任何魔力。” 既然是影像,没有魔力正常,可若是伪装,没有魔力...... 即墨萱直接问:“他现在在哪?” “在会长的临时休息室,”周觅旋停顿了一下,忽然又改了口,“不对,现在出来,往会长办公室方向走了。” 周觅旋的本体和所有分身,都是所有信息同时共享传播。 “那你先忙,我去看一眼。”即墨萱咬着小饼干,立刻调转了方向。 “嗯,你快去吧,”周觅旋双眼无神,可是看向即墨萱时,似乎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你和我分身待久了,我本体会醋,生起气来自己杀自己。” 即墨萱路刚走没几步,被这么一说,回眸瞪了一眼:“别恶心我。” 她嘴里还叼着小饼干,说话含糊不清。 周觅旋耸肩:“开个玩笑。” 即墨萱不理他,嚼着小饼干走了,但走出几步路,想到了什么,迟疑回头,分外不耐烦地看着周觅旋的分身。 “情况我了解了点,他的血现在是什么能力还未查清,你本体审他的时候,注意点别溅到。” 她皱着眉,脾气不是很好继续道:“我可不想我工作的时候还得分心给你收尸。” 她一脸的“别烦我别给我添乱,你自己好好保重我可管不了你”。 可她还是停步了,停步下来转身叮嘱他。 周觅旋双手垂下看着她。 “你这样我会死心塌地的。” “滚。” 即墨萱左右看了一下,没人往他们这边望,便朝着周觅旋直接竖了一个中指,然后立刻收回,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没素质的事。 她声声有力:“记住,我们是宿敌,别拿你这套对付我,等着我有一天一定狠狠把你碾在脚下。” 说完她就走了,踩着更加响亮的步子,朝着楼上走去了。 周觅旋目送着她离开了。 分身的所有信息都和本体实时传送,包括本体身体的变化。 垂在纯白校服袖中的手,如墨染一样,深浅不一的黑,自手背上晕染开来。 情况,和被血溅到的宇岚邪一模一样。 第50章 这么聪明,不要命了 “邢祈的档案怎么才这么薄一张?!” 黎问音不可置信地拎起来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拿起来对着灯光都能无障碍穿透,透的黎问音心都凉了。 档案上不过寥寥几字,简单介绍了一下邢祈本人和家世背景,对当年的事全无记载。 尉迟权抿唇不语,半晌后开口道:“看来记在黑档案。” “黑档案?藏在更深的地方对吧,”黎问音泄气地放下手中纸张,“又又,你对当年这件事还有什么记忆吗?” 尉迟权凝重着摇头:“快三年前的事了,是上一届会长处置的。” 三年前......现如今学生会主席团三位正副会长,也不过一位三年级两位四年级,就算全然不了解也是正常。 黎问音快速反应:“那又又,你现在能拿到那份黑档案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尉迟权垂下眼帘,“现在不够,我估计即墨萱快回来了,我不能让她查我身体,存放黑档案的禁室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过去......有些困难。” “你的身体状况不能被她发现......” 黎问音迅速思考,蹦出来一个妙招。 “这样,既然她要来查你了,我们兵分两路,你把变身器给我,我伪装你留在这里,她就算查出来我的真实身份,最多也就是个我伪装你捣乱的罪名,你趁这个时候,去禁室拿黑档案。” 尉迟权微微皱眉,一口回绝了:“不行。” “别不行啊,又又。” 黎问音绕了一下,转到他面前看着他。 “你不觉得我这个方法特别妙吗?现在即墨副会长要来了,我们不这样做,也就只能跑了。” “那就先跑吧,这本是学生会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你的。”尉迟权平静自然地说着,放下手中的纸。 “又又——” 黎问音又围着他转了一圈,拿出那种磨死人的赖皮劲儿。 “时间不等人啊,又又你也看到了,宇岚邪小学长手臂都黑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再说,如果过了今晚,我再想探知这件事的内情,就很难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尉迟权,不信自己磨不动他。 尉迟权不言不语,跟吃了什么郎心似铁的药一样,不为所动。 黎问音就不信这个邪,铁杵都能给她磨成针,她就不信尉迟权比铁杵还硬。 “又又——好又又——好会长——好哥哥——” 尉迟权侧了一步:“刚才说的那么笃定,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知道,”黎问音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但是你隐藏身份离开学生会,不能用魔法,且身上冒出来本没有的异香,想必身体出了很大问题,估计是有很大的秘密,我应该识趣点装不知道,还是把你当又又的好。” 所以说,什么性格差异大不会是一个人,身上特别香不会是一个人,都是黎问音胡诌出来骗一骗自己的。 尉迟权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黎问音拿出来自己的绝招,对虞知鸢学姐和裴元学长百试百灵的超级湿漉漉狗狗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做出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要破碎了”的样子。 这哪里是恳求,这是威胁,尉迟权再不松口,就要成为让她破碎的罪人了。 “即墨萱不是很好对付。”他松口了。 “那也是我们伟大的副会长啊,放心,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感觉到有戏,黎问音加把劲,“快快,她马上要来了,我帮你拖住她,你快去,变身器给我玩玩,我也要变成会长装装逼。” “......”尉迟权一时有点分不清她的真实意图了,“我......” 黎问音不让他说完,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不相信我吗?” 尉迟权拿她没有办法。 —— “叩,叩,叩” 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外。 即墨萱抬手敲了三次门,耐心等了一会,不见回应,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推开门,便见尉迟权低眸垂眼,双腿交叠地坐在靠椅上,无端坐出来一股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感觉。 即墨萱外放的气势收回来了些许,微微点头示意,再敲了敲开着的门,迟疑道:“会长。” 怎么听这声音,很有些迟疑? “尉迟权”......黎问音悄无声息地用余光瞥着即墨萱的脸色。 真正的尉迟权刚刚又化为木又,从里间暗道走了,临走前把领带摘给了她,那就是他的变身器,黎问音接过了变身器,互换外套,伪装成尉迟权留在这里,拖住即墨萱。 计划是这样没错。 可是黎问音怎么感觉即墨萱看她的第一眼里就带了很多怀疑。 怎么了? 是她造型凹过头了吗? 黎问音悄悄地把腿放下来。 “会长,听说你派了个影像回来,”即墨萱说话很直接,开门见山,“最近学生会内有点乱,你的影像可能受到了影响,不如让我来探查一下?” 她说着,就拧眉,狐疑地一直看着黎问音,慢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那一声声踩在地上的步音,每近一步,黎问音心就一紧。 黎问音眼睛一转,急中生智。 她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自己胸口,道:“即墨副会,你关起门来,检查我的身体......有些越界了吧?” 这话说的模糊委婉,很有点装过头的油腔滑调。 听得即墨萱脚步直接一顿,狠狠拧眉,不再上前一步。 她不可思议地想。 这会长怎么回事?这是被夺舍了吗? 还是周觅旋把他给传染了?男人都得变成这样吗? 还是说这个其实是周觅旋伪装的...又是在故意恶心她......? —— 眼见即墨萱居然真的停步了,黎问音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伪装真是完美无缺。 她笑着摇头:“既然你来了,来汇报一下那人的拷问情况吧。” 眼前的“会长”每笑一下,即墨萱就得感受到一份恶寒,难以置信地望着,犹豫地继续逼近:“会长,你忘了吗?拷问不是我的事。” 黎问音一卡壳,不过脑子地随口一说:“哦,也是,可能,最近是忘性比较大吧?” 这个“吧”,这个上翘的俏皮音,听得即墨萱整个人一震。 像是活活见到了什么脏东西。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伪装成会长?”即墨萱厉声质问,手举魔杖,踏步一踩,竟直接腾空飞起,冲了过来。 “哎哟我滴妈妈。” 黎问音给她吓得不轻,惊叫一声,还好她作奸犯科的事干了不少,养成了本能反应,灵活闪躲过了,汗流浃背地看着她。 这一声惊叫,又直接把即墨萱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她真的是忙坏了,回来的太急了,头晕眼花了,竟然让她看到会长喊着“哎哟我滴妈”然后手忙脚乱地躲旁边去。 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 —— 黎问音躲的挺狼狈的,直接一个下蹲后抱头鼠窜,才堪堪躲过即墨萱冲过来的攻击。 她昂首张望了一下,刚才跟子弹一样射过来的即墨萱,正在她旁边错愕地看着她。 虽然计划出现了一个小差错,黎问音这么快就露馅了,但好歹是吸引了即墨萱注意力,没让她发觉还有另一个人浑水摸鱼去禁室了。 黎问音打算破罐子破摔,继续让即墨萱只注意自己,她高呼:“副会长,你听我解释!” “尉迟权”半趴在地上,狗腿子地笑着,举手投降式求饶...... 这个画面太过惨烈,看的人两眼发黑,即墨萱难以直视,硬生生扯开了自己的视线。 “说,你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诶,那个,即墨副会长,我们先有话好好说哈。”黎问音磨磨唧唧地把变身器摘下来,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这个画面就看得人舒服多了。 即墨萱将视线移了回来,看着她,停顿片刻:“...黎问音?” “你认识我,我这么出名?” 黎问音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这个时候还开玩笑,面对即墨萱凌厉的目光,又缩了缩脖子,老实交代了。 “是这样,不是睿渊那个事嘛,我一个朋友被他血溅到了,我不放心,想来调查一下。” 即墨萱:“于是你直接伪装成会长,为了更好的套取情报?” “诶对对对!”黎问音为她的想法点个赞,“就是这个。” “你和会长私交不浅,所以知道他临时休息室的位置,拿他的制服,偷扮成他,这些也都说得过去了......”即墨萱顺着想下来,“...原来是这样。” 黎问音还什么都没说呢,即墨萱就把这个谎给编圆了。 她感觉她简直就是她的知音!这么聪明,不要命了。 毕竟伪装成会长已经是狗胆包天了,谁能想到黎问音胆子更大,是直接穿着隐形衣跟进的拷问室,才出的后面一系列岔子。 不管了,即墨萱说什么就是什么。 黎问音一脸沉痛后悔地摇头:“是啊,没想到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被副会长您给发现了。” —— 即墨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警惕还是放松下来了一些。 “不过,我可警告你,私自潜入学生会,伪装成会长,这些可都是违规,你明天自己来领罚。” “好的好的。”黎问音爬起来,忙送不迭地答应了。 然后看见即墨萱转身就要走了,黎问音连忙赶过去拉住她。 “副会长这是要去哪?” 即墨萱脾气不是很好地回头看她:“刚才混乱,现在才安定下来不久,我要去查查有没有可疑人士趁机浑水摸鱼进来。” 黎问音一想,那可不行,又又还在暗中行事呢。 “可疑人士......副会长不是找到了吗?” 即墨萱问道:“谁?” 黎问音双手一摊:“我啊!” 即墨萱:“......” 黎问音确实够可疑,即墨萱现在也是够无语。 她直接扭头就走:“你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现在就赶紧离开学生会大楼,你是会长特意调遣的亲审名单上的人,我不审你,你自己赶紧走。” “别这样,副会长,我来也是想查查看睿渊的事,没准能帮上什么忙呢!” 黎问音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什么可疑不可疑人士,现在解决睿渊的事才最要紧不是吗?我刚刚呢,得知了一点小消息,反正我都已经违规了,不违规到底岂不是浪费了......” 帮忙、违规、不违规到底岂不是浪费了,即墨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到了什么。 这个黎问音,确实百闻不如一见啊。 即墨萱看她:“你有什么消息?” “这个睿渊,很有可能是两年多快三年前的一个学生犯邢祈,”黎问音语速飞快,生怕即墨萱又要转头去抓又又了,“邢祈,沧海院,背后是北方邢家,家里有个同龄姐姐,叫邢蕊......” 反正她目前只知道这么多了,能吸引即墨萱一点就是一点吧。 即墨萱真的停下了去排查人的步伐,并且抓住了一个黎问音意想不到的点:“邢蕊?” “副会长认识这个人?”黎问音问道。 即墨萱凝思着轻轻摇了摇头。 “不了解,但如果说她这个人的话,她现在就在楼下九号审问室。” 成功转移了即墨萱的注意力! 黎问音顺着说:“那我们现在赶紧去看看吧,即墨副会长,我看这个案子目前为止都是周副会在忙,您肯定也想出份力,比他先一步查明真相,对吧?” 这话说在即墨萱心坎上去了。 即墨萱眸光一狠:“我自己去,你回寝室。” “我不回,我跟着副会长你一起去。”黎问音跟上。 “为什么?你这个行为,有点周觅旋了。”周觅旋在即墨萱嘴里都成一个贬义词了。 黎问音眼睛滴溜转:“我我我,我害怕!太晚了,副会长的强大让我安心。” 即墨萱哼了一声:“这倒也是。” —— (宝宝们!咱现在在礼物榜第110名,如果今天进了前一百且最后没被挤下去,明天就加更!加更章也是四千字!我够意思吧(?ˉ??ˉ??),多送送小礼物,拜托各位了??·??·??*?? ??) 第51章 邢祈 学生会一楼,九号审问室。 作为犯事并不是特别重的学生,邢蕊待的这间审问室还算安心舒适。 刚才已经有学生会成员来审过她了,现在她见着天色已晚,也懒得回去了,打算就着审问室里的沙发睡一晚。 正当她脱了鞋子外套,给自己拱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大睡特睡时,审问室的门,“啪”地一下,被直接推开了。 门口站着两位少女,直直地盯着刚躺下的她。 “是邢蕊学姐吗?”身高较高的那位少女问。 “......” 邢蕊有些尴尬地坐起身来,重新穿好鞋子外套,她认得这两个人,一个是黎问音一个人是副会长即墨萱。 “咳,是我,有什么事吗?刚刚笔录做的不完全还是?” 黎问音问道:“我们来再确认一下,请学姐简略和我们说一下学姐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即墨萱上前,拿起来桌上的笔录低头看。 邢蕊也没什么意见,说道:“就......黎问音你和子桑棠比赛那场,我在观众席开盘买定离手,被判违规聚赌,影响公序良俗什么的。” 听起来挺缺德,没想到邢蕊是这样的性格,黎问音一瞬间还有点惺惺相惜,不过这么一听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就是好几天前,我夜闯魔兽林做了个胆大挑战,当时被路过的学生会带走了。” 邢蕊没心没肺地挠着后脑勺傻笑。 “那个也一直没罚,我想着马上比赛完要开始新阶段了嘛,就来学生会自首,一口气销个账。” 咦? 黎问音这么一听。 “夜闯魔兽林?是魔兽异变那个晚上吗?” “还真是,”说起这个,邢蕊就有些后怕,“说起来那个晚上,还真很诡异,关口无人值守,我走进去没多远就迷路了,然后听到远处鸟兽嘶吼,接着,学生会就来了,碰到了迷路的我,派了个人给我送过去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晚有魔兽异变,我真幸运,什么事都没有。” 黎问音听着有些无语:“学姐你知道很诡异还往里走啊......” 邢蕊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话由你来问我?” 现在谁不知道黎问音更是带队夜闯魔兽林的壮举? 黎问音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没想到这么巧,那晚其实邢蕊也在魔兽林。 —— 即墨萱看完了手中的笔录,开门见山地问道:“邢蕊同学,你知道邢祈吗?” 黎问音噤声看向邢蕊。 “知道啊,小祈是我弟弟,”邢蕊回答的很落落大方,也不忌讳什么,“夜闯魔兽林搞胆大挑战,还是他提出来的呢。” 这,不对吧? 黎问音和即墨萱对视一眼。 在即墨萱的印象里,邢祈早就在几年前事发以后就被判退学了啊,怎么可能在十几天前跟邢蕊玩什么胆大挑战呢。 黎问音想了想,问道:“学姐,你和邢祈关系怎么样?” “我们关系很好的,”邢蕊有点小话痨,挺乐意和她们两个分享的,“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什么的。” 即墨萱:“同学,你目前是五年级,这五年来邢祈都和你在一起吗?” “差不多吧......每天都能见着,我们同一年级也同一个院。” 邢蕊不知道她们想问什么,只好试图说的更仔细一点。 “也不能说形影不离,还是有各自的朋友的,但每天一起上课还是能做到的,可能是大了,小祈这孩子不愿时刻和姐姐待一块?整体关系还是不错的。”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啊。 黎问音疑惑。 邢蕊根本不知道当年邢祈的事并且邢祈已经被退学了吗? 这些年来和邢蕊相处的是什么? 邢祈...睿渊...幻觉魔法...... 黎问音和即墨萱离开了审问室。 —— 这个时候,周觅旋的拷问结果出来了。 一份资料被学生会成员送到了即墨萱手上。 “周觅旋说,睿渊实际骨龄为二十岁,体内混有十七种魔兽血,占据身体的三分之二,有给他人和自身施展大量幻觉魔法的痕迹,他的幻觉魔法已然练到一个非常强悍的境界,需要小心,至于血是什么作用,暂未查明。” “二十岁,五年级,那不就是邢祈吗?”黎问音道,“当年邢祈被退学时还只有三分之一魔兽血。” 好家伙,这些年来非但没悔改,还变本加厉,血混的更多了。 即墨萱微微皱眉:“看来是这样。” 看起来是极大的接近真相了,可是即墨萱的眉头却没有一点舒展,反而拧的更重。 黎问音:“副会长你怎么了?” “...有点奇怪,”即墨萱捏着手中的资料,“周觅旋那混蛋玩意儿,本体分身无时不刻要来我这里找抽,可是这份资料,却是让其他人送给我的。” 黎问音一愣。 “不好!周副会长出事了!” —— 她们不顾其他学生会成员的阻拦,一路奔到拷问室,即墨萱推开门口守着的两个学生,一脚踹开拷问室的门。 追赶不上她们两个的学生会成员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抱歉、周...周副会长,我、我拦不住即墨副会长......” 即墨萱呆住了。 她望着拷问室里的情况,整个人都僵住了,在那一刻,呼吸都变得极轻极慢,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雷,鼓动的声音吞噬了她的大脑。 黎问音看见,拷问室里,睿渊——邢祈身上的刑具魔器已经被取下来了,原本应该被锁链铐住的双手,现在已经被释放了一只。 而另一边,靠墙站着的周觅旋,脸庞上,半身校服上,被溅满了血污,黑色的纹路侵染满了他的手,爬上了他的脸。 周觅旋的脖颈间,环绕着一圈紫色的印记,额心赤裸裸的印着黑色的纹路。 黎问音心脏一空。 她认得这个!她绝对不会忘了这个! 这是异化的纹路!这是那个善缘鸟异化成厄喙羽王的纹路!!! 那晚大鸟发狂,身上的印记就是这样!就是周觅旋现在这样! 原来如此! 是邢祈的血,是邢祈的血让魔兽发狂的! —— 屋内的周觅旋一动不动,门口处,黎问音咽了口口水,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下去,她伸手挡住了即墨萱。 “即墨副会,恐怕现在的周副会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周副会了......” 即墨萱紧紧地盯着屋内的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周觅旋。” 她说过让他照看好自己的。 —— 这恐怕是周觅旋第一次对于即墨萱的呼唤不为所动吧,他本就双眼无神,现在被黑纹缠绕,眸中又添了一层黑雾,恍惚迷离,难辨神色。 “咔哒” 铐住邢祈另一只手的锁铐也解开了。 邢祈站稳了,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歪歪斜斜的眼镜,看向门口的她们和她们身后的学生会成员们。 他看向黎问音:“你应该清楚,他现在是怎么了。” 黎问音死死地盯着他:“睿渊,或者说,应该称呼你邢祈才对吧,月圆之夜魔兽异变,是你做的。” “那只是一个意外。” 邢祈平静镇定地说道。 “我只不过想从那只鸟身上取点血,谁知它伤了我,自己感染了我的血后发狂了。” 黎问音:“你说的好像你很无辜?” “我是很无辜,充其量不过是伤害了一只野兽而已。”邢祈的情绪没有半分波动,人性和基本的情绪功能似乎都已经消失殆尽。 这话气的黎问音脑子嗡嗡的,要是虞知鸢学姐在场,可不得代表魔兽保护协会弄死这丫的。 黎问音问道:“那你就没有想过发狂的野兽会伤人吗?” “我也是从那之后才知道,感染了我的血会发狂,真是可惜,如果它乖一点,让我取血。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邢祈平和冷静地惋惜,不见半分悔改,可惜也是在可惜魔兽不听话。 他现在血冷的恐怕不如动物了。 “不过也是因为那一次,我知道了,”邢祈接着说,“我的血,加上一点我家祖传的契约魔法,我就可以使动物甚至人,异化发狂,并且控制它。” 就像现在周觅旋这样。 —— 邢祈微微抬手,一声不吭的周觅旋身后的影子里,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一个接一个同样拥有黑色纹路的分身,顷刻间,站满了半间屋子,蓄势待发。 即墨萱反手将黎问音拦在了身后,不仅是她,其他几位学生会成员,也默契地将黎问音挡在身后。 他们都归属于学生会,保障学生权益安全,现在,站在这里的黎问音是他们唯一的保护对象,他们义不容辞,没有半分犹豫退缩。 黎问音看着一个又一个周副会长冒出来,直冒冷汗。 “这、这都生产了多少个了,即墨副会长,他这上限是多少啊?” “上限?我只知道下限是九个,”即墨萱回答道,“每一个分身,差不多有他十分之七的战力吧。” “我靠,”黎问音忍不住骂出了声,“他简直就像个战神。” 这怎么搞,敌方开局直接策反控制我方一大主战力,这玩个屁。 “别怕,我在。” 即墨萱临危不惧,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内的人。 “我平均两秒,可以消灭一个他的分身。” 我靠。 黎问音又看向即墨萱。 她也简直就像个战神。 这是一场诸神之战,而黎问音不知怎的混在了这里。 —— 混战一触即发。 现在留守学生会大楼的集体学生会成员,有序分成两波,一波跟着即墨萱一起,直接和周觅旋的分身打了起来,一波保护非学生会的学生。 邢祈这个阴贼的,在打架过程中,让周觅旋的分身去溅洒他的血,又感染控制了好几个学生会成员。 这个情况还真印证了黎问音之前的想法。 还好她早早地在宇岚邪感染程度较低的时候把他给催走了,不然真要变成丧尸了。 黎问音一直都有人保护着,即墨萱无法亲自照顾她了,就自然而然会有其他学生会成员上前来保护她。 那纯白的制服。 就像世上最温柔神圣的铠甲。 —— 黎问音被学生会抓惯了,头一次被这么坚定保护着,感觉心中有些奇妙。 他们都是三年级及以上的神仙打架,黎问音打不过他们,也感觉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亲眼见证过一只温和乖顺的魔兽痛苦的异化发狂、控制不住自己,最后暴毙于最好的人类朋友的魔箭之下。 周副会长,以及好几个学生会成员,也全都异化了,再打下去只会消耗他们自身,且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黎问音在战斗上帮不了什么,但她想做点别的事。 她流窜于混战中,静静地看着后面的邢祈,试探性地开口道: “邢祈,我是废校生。” —— 这件事情能够演变成现在这样的起源,邢祈的作弊,伪装成沧海院队友的三个废校生。 黎问音在赌,邢祈知道废校生的什么特殊之处,废校生对他而言有用,于是主动抛出她废校生的身份,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缓解现在的情况。 黎问音又一次赌赢了。 邢祈静静地看过来:“你?” 周围的攻击停了。 “你忘了吗?”黎问音壮着胆子上前,“我原本是废校生,后来死缠烂打,才进的黑曜院。” 她这么一说,邢祈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 黎问音继续说:“这么干打下去也不是办法,白白耗费了我们的周副会长和学长学姐,最终也只会是打到最后,我们援兵到了,这么大一个学校,你也逃不出去的。你不如说说你想要什么,我们暂时放开你,你也放开我们的人。” 双方攻击都停下来了,相互僵持着。 “可以,我想要你,废校生。” 邢祈定定地看过来。 “你和我签订自愿换血契约,交换双方身体里的血,再把我放回魔兽林,我就不控制这些人了。” 黎问音:“???” 啊? 有没有搞错。 邢祈身体里三分之二的魔兽血,待在他身体里没有爆体而亡,可换到黎问音身体里,她就说不定了啊。 这和直接要她死有什么区别?! 第52章 契约魔法 “想都别想。” 凌冽呵斥的女声腾空劈下,锐不可当的锋芒几近冲了出来,即墨萱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和其他几个成员一起,团团将黎问音护住。 邢祈状态看起来也并不太好,周觅旋被异化之前肯定对他施了什么法,开始打了有一会儿了,邢祈除了控制其他人以外,没有发动任何魔法。 他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但是他手里控制人。 黎问音观察着周围,认真思考刚才邢祈的话。 邢祈知道她曾是废校生后要求和她换血,说明废校生肯定有什么特殊的且邢祈知晓,然后他要求把他放回魔兽林,并没有其他要求。 魔兽林、废校生、那一晚也在的邢蕊、伪装动物、血、异化发狂的魔兽...... 啊。 黎问音想起来了。 同时,黎问音的右手指尖感觉软乎乎的温暖。 一只看不见的小手握了握她的手指,然后在她手背上慢慢写字。 「我来了。」 「我知道了。」 —— “即墨副会长,周副会长你能搞定吗?”躲在人群之后的黎问音小声问即墨萱。 即墨萱盯紧了邢祈,头也不回:“当然能。” “那就交给你了,我有话想问问邢祈。” 黎问音说完,就从人群之中走出去,直面邢祈。 “黎问音?”即墨萱错愕,“你回来,你不要命了?” 黎问音镇定自若地冲她一笑:“我要,但不止我自己的,我现在得开启我无敌的嘴炮功能,保全所有人的命。” 众学生会成员:“?” 哪有这样的,自己说自己要开始打嘴炮了? 邢祈现在疯成这样,哪里像有半分理智听得懂人话的样子? 黎问音深吸一口气。 不是她一个人。 她右手牵着某只捡回了隐形衣的木又,木又正在无声无息地往她手心里写字。 「我简要说明。」 黎问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 “邢蕊,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黎问音直视着邢祈的目光,镇定开口。 邢祈平静无波,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看着她:“那又如何,学生会现在沦落到用无辜之人要挟敌人了?” “你果然很在意她。” 黎问音定定地看着他。 “她是我的姐姐,这很正常,”邢祈似乎并不想多说,“不过这似乎也和现在的你们无关?” “这哪里无关!既然如此,你不应该把我和学生会的大家当作敌人啊,你不应该祸乱魔兽林、异化控制学生啊。” 黎问音难得地凝着神色,高声道。 “你对抗的不应该是你的家族契约魔法吗?” 语毕。 永远怀揣着淡淡的死意,腐朽黏稠着无味空洞的眼神的邢祈微微动容,嘴角无力地提起来一个嘲讽的笑,和刚刚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他轻声道:“我在对抗啊。” —— 与此同时,以周觅旋为首,已然被异化控制了的总共九个学生,集体陷入更加狂躁的发狂状态。 邢祈似乎直接脱手了对他们的控制,任他们在催化下自由发狂,不受控制也不掌握力度,全然不顾及一点他们自己的身体状况,无休无止地攻击。 即墨萱握着魔杖,用力一踏,一顶绵延乌云横空盖顶,她引降天雷,直接劈没了一个周觅旋的分身。 但是其他学生,她顾忌着对面的身体,束手束脚,以回避和施展束缚型魔法为主,没有办法真正攻击过去。 “黎问音,这是怎么回事?”即墨萱趁着空隙问道。 “卧槽,邢祈你听我说完啊!” 黎问音眼疾手快地试图帮点忙,刚生成的植物,就被某个异化了的学生会成员直接击飞,这些个神仙斗法,还好她比较灵活矫健,左逃右蹿,虽帮不上忙,但拖不了后腿。 年级构成的阅历经验自身魔力含量差距还是太大了。 她退了几步,回答即墨萱:“是北方邢家的契约魔法。” “北方邢家?”即墨萱皱眉。 她们两个,一个边打架边说,一个拉着某个小隐形人,边躲边说。 才见面不久的两个人,竟然横生出了几分默契,在混战中快速交谈。 “对,北方邢家,契约世家,家中每代孩子,都会在婴幼儿时期,与一毫无血缘关系的同龄婴儿签订契约。” 黎问音一个扭身,成功躲过了被异化控制的纪律部成员扔过来的一个雷电球,回头一看,墙壁被烧焦一片,不敢想象这玩意儿砸中自己会怎样。 她语速极快,大声说出木又一笔一划告诉她的,刚从黑档案里得知的东西。 “邢蕊,不是邢祈的亲姐,而是和他签订契约的契姐!” 这还是即墨萱头一回知道这件事,她抬腿一踹,帮助另一个手忙脚乱的学生会成员躲过偷袭。 “契约?” “对,是血契,是主仆契,也是生死契。” 黎问音接着说。 “邢家会给自家孩子收养来一个同龄婴孩,签订这个契约。” “两个孩子一主一仆,为仆者,需要永生永世供养为主者,包括但不限于什么魔力上供,仆人每一次恢复的魔力都要自动通过契约供给主人,十成要上供九成。” “还有对主人言听计从,违令就死,以及痛苦分担,若是主人死了,仆人也得死。” 这消息简直骇人听闻。 即墨萱很不可思议。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契约魔法?这已经是禁忌魔法甚至黑魔法的范畴了吧,魔法协会不管吗?” 听着,那契约作为“仆”的那一方,就是纯粹被吸血的冤种受害者啊。 按理来说是应该被严令禁止,算作违法的。 可是...... 黎问音凝重摇头:“协会不好管,它并不广为人知,但一直存续于北方邢家。” 即墨萱狠狠拧眉:“因为家族势力?” “不是,”黎问音说道,“而是因为,每一代由邢家精心挑选中的契仆婴儿,全都是出生就带了无法治疗的绝症,濒死的婴儿,若不是邢家契约魔法,他们一概活不过一岁。” 即墨萱:“这......” 他们直击的,是人性痛点。 —— 邢家给了这些本活不过一岁的婴孩们生命的可能性,将他们收养,契约成仆从。 依靠契约魔法,他们可以借到主人的一丝喘息,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但也永世为仆,成为契约主人永远的垫脚石、供给的能量包,可以随时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仆人。 无论将来有多么成功多么伟大的建树,都会永远依附于契约主人。 他们也有选择的余地,作为契约仆人的那一方,可以结束契约,那么邢家契约魔法收回之后,借给仆人方的那一丝主人喘息,则也会连带着收回。 换言之,对于契约仆人而言,结束契约就是死,他们若是想,也可以轰轰烈烈地为自己搏一场最后的热烈自由,邢家不会拦。 把人从地狱拉上天堂,又把天堂变成地狱,末了,冷漠残忍地给予这个“选择”。 客观上,要么死要么继续为仆,他们邢家收养过来好吃好喝的供着,能为了一点尊严自由而放弃生命的有多少。 道德上,他们本就活不了,反而是邢家给了他们再生的机会,于他们有恩。 多么残忍又多么无可奈何。 世人就算对此不耻,觉得残忍不仁,也没有办法。 就像魔法协会所说的没办法、管不了。 这是一道没有解的难题。 —— 即墨萱听完很震惊,不仅是她,周围一众家世磊落清明的学生会成员也都很震惊。 他们难以置信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事,还有这样不黑不白,绝对不好,但也说不上哪里坏的魔法。 也难怪只能记载寥寥数语,不能够揭露给世人看,最后存放进了禁室的黑档案。 即墨萱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办法评价这件事,她恍惚失神,问道:“那邢祈,就是契约仆人?” 所以他才这么憎恨这个契约魔法,想要反抗,又无力反抗...... “不,恰恰相反。” 黎问音说道。 “邢祈是这一代邢家的少爷,契约魔法的主人方,他的契姐邢蕊,才是被契约的仆人。” “什么?!”即墨萱被接二连三的反转震住了,没能思考过来这其中的缘由,“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黎问音昂首,看向冷漠平静着双眼、一言不发地待在众人之后的邢祈。 “为了邢蕊。”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还她自由。” —— 安静了许久的邢祈终于舍得动了。 他迈步,走至走廊围栏处,居高临下的俯视楼下一众被巨大信息量震得说不出话的学生们。 “你们管的有点太多了。” 随后,被异化了的学生发狂程度更加剧烈,伴随着攻击的更加猛烈,身体状况也越来越不好。 “原来是这样......”即墨萱几个闪回间明白了,“他给自己融魔兽血,是为了反抗家族契约魔法吧?” “对。” 黎问音织出来了滴滴云,连滚带爬地坐上去,左闪右躲。 “解除契约魔法,邢蕊就会死,所以他想方设法,研究契约魔法的漏洞,就像在一份合同上,模糊甲方签名处的墨迹,让合同分辨不清甲方是谁。” 黎问音在此之前思考过很多次,邢祈是为了什么要给自己融那么多魔兽血。 为了变得更强?人体改造自己?所以才融合那么多魔兽血,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从根本因果上就错了。 邢祈是因为想要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才去融合魔兽血。 对他而言,强不强根本无所谓,他想要的是在不解除契约的基础上,模糊“主人方”的身份。 把自己变得不是邢祈,甚至不是人,但是必须作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主人方”活着。 这样,邢蕊就既可以保留契约魔法带给她的一丝喘息,又因为主人身份模糊,应该供给的魔力无处可去,留在她自己身上。 成为动物,成为睿渊,幽灵一样为她活着而活着就好。 —— “我们不应该是敌人的。” 黎问音骑着滴滴大云,飘到了邢祈的面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面和他对峙。 “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拦我,”邢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本意从不是伤人。” “可是你阴差阳错伤了很多人啊,因你而发狂的魔兽,还有你的血,现在被异化的学长学姐们,”黎问音盯着他,“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你体内的魔兽血必须一点点排出来,不然就是很大的祸患。” “不行!” 邢祈厉色道。 “我的方法起效了,现在通过契约魔法,能精准供给我的魔力越来越少了,我马上就要彻底变成动物了,我就要给她自由了。” 黎问音也厉声喊道:“别执迷不悟了邢祈,你所做的一切,是邢蕊想要的吗,她知道吗?” “她不必知道,”邢祈偏执地反驳道,“她说过她想要自由的。” 黎问音气的鬼火冒:“你确定她想要的自由,是以你成为动物为代价,这么多人异化发狂为代价,换来的自由吗?” 邢祈偏执道:“我不管。” ??? 这固执样子快把黎问音脸给气歪了。 这是什么人家随口一句“好想要星星呀你给我摘一个吧”,就牺牲半个自己飞去太空摘星星,摘的头破血流,人还回不来了。 就算邢蕊真的想要自由,黎问音理智认为她也不会接受自由背后这么高昂的代价的。 太偏执了吧,近乎于疯狂的偏执了。 作为沧海院学生,邢祈你到底冷静自持到哪根头发丝里去了?! —— 黎问音整理思绪,深呼吸,保持冷静。 “邢祈,那倘若你差点亲手杀了她呢?” 什么。? 邢祈眼睛一空,错愕疑惑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月圆之夜,魔兽林厄喙羽王异化发狂,是感染了你的血,由你导致的,你应该是怕被发现,立即抛下它走了,才没让学生会逮住你。” 黎问音一字一句说着。 “邢祈,你知道吗,那天晚上,邢蕊就去了魔兽林。” 邢祈愕然愣住,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黎问音在说什么。 黎问音安静地看着她。 小说里,魔兽林魔兽异变,袭击未提名的学生,学生生死不知。 黎问音先前一直以为那个被袭击的学生,就是待在魔兽林里的虞知鸢学姐。 可是那天之后,裴元学长告诉她,厄喙羽王没有伤害虞知鸢。 可能是本能的保护,残存意志里对于这个陪伴了它许久的人类朋友的保护。 那小说里魔兽袭击事件中,受害者就不是虞知鸢,而是当时在场的,被所有人都忽略的,邢蕊。 小说里,感染了邢祈血后发狂异化的厄喙羽王,袭击的是邢蕊,邢蕊受害,生死未知。 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弄人啊。 —— (虽然昨天没能完成我说的礼物榜加更条件,但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加更!犒劳努力的宝宝们!嘿嘿,希望多给点免费礼物。 这两章好像有点刀(?)不过也还好啦。) 第53章 心慌 即墨萱就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束手束脚,畏这畏那,比起打没打赢,还得更关注异化控制了的“对手”,生怕把这些个细皮嫩肉的少爷小姐们打坏。 周觅旋还可以,抗揍,分身来一个杀一个就行,但是面对其他异化学生,即墨萱和学生会成员都得绞尽脑汁想办法保护对方不受重伤。 还有那个邢祈,即墨萱暂时也不能动他,这个异化控制到底什么效果尚未得知,十来个学生的命还控在他手里呢。 万一这疯子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即墨萱赌不起他没这个手段。 好人难做,好副会长更难做,即墨萱很烦,非常非常烦。 但是再烦,即墨萱今儿必须守在这里,从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就因为她是学生会副会长。 黎问音......在那边尝试和邢祈交涉,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是邢祈愣住了,异化了的学生们也都熄了气势。 她很厉害,不过一个人去面对邢祈还是太危险了,即墨萱微微皱眉,想再加派人手去保护黎问音。 “宝贝,你走神了。” 耳边撩过一道轻声叹息。 即墨萱眉目一凛,眼疾手快地向侧方一跃,躲过背后偷袭。 她发现,来到她旁边偷袭她的人,竟然是周觅旋的本体。 刚才在邢祈的控制下,周觅旋的本体一直和邢祈一起躲藏在他们的后方。 即墨萱进一步他们就得打她学生,退一步就只能和周觅旋分身打,迟迟未能让她会到周觅旋本体。 现如今邢祈失神错愣,这些被异化的学生脱离控制,周觅旋本体反而主动来接近她了。 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是即墨萱忍不住想到了他那句“你和我分身待久了我本体会吃醋”。 平时是这样,除非特殊情况,周觅旋一定是本体接近即墨萱。 现在他感染了、疯了,只要不被控制,也还是这样吗?! 这是什么刻入骨子里的...... “又在想谁?” 周觅旋开口唤了一声。 他应该是受感染程度最深的,还挂着半身血污,异化后,浑身上下萦绕着丝丝绕绕的黑紫色的气,身上黑色纹路也比其他异化学生重很多。 周觅旋哪怕发狂,好像都与其他学生发狂的不太一样,无嘶吼无乱叫无任何外泄张扬,但隐藏在内里的某些东西在隐隐约约的要爆发。 比如他现在,就在疯狂地嫉妒和猜测即墨萱刚刚失神的那一分钟,到底在想什么。 —— 即墨萱看着他,一笑:“在想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周觅旋似乎不信,举起魔杖,百十来道乱绞的风刃便直冲冲地朝她甩了过去。 即墨萱不退反进,脚尖点地向前一扑,只身陷入劲风乱刃之卷中,人一时片刻没了踪影。 周围学生惊呼:“即墨副会!” 待风烟散去之后,只见即墨萱跪坐在地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怀里躺着闭眼昏过去的周觅旋。 她手臂和脸颊各被划伤了一道口子,但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两道伤了。 而躺在她怀里的周觅旋,身上那些黑色纹路,却在一点一点的消退! 眨眼间,他身上那些象征着异化的黑色纹路,消失的干干净净。 即墨萱没做什么。 她只是把周觅旋的人格又切换成小窝囊废了而已。 很多人知道他有小窝囊和修罗两种性格,但鲜少有人知道,他一旦从修罗变回小窝囊,身上所有毒、控制系魔法、不明来源的感染,任何正负面效果,甚至于致命伤。 全都会一扫而光,被净化个干干净净。 毕竟都入职掌管拷问室有段时日了,也遇到不少想要对他精神控制的存在,但无一例外的被反将一军。 周觅旋这两个形态,互为阴阳,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周觅旋人格切换及时,他几乎就是无敌。 学生会主席团正副三位会长,是学生会的三座神明。 只要任何一位在场,整个学生会,或者说整个学校,都不会真的太糟。 —— 感觉到周觅旋身上异化被清除,他彻底失了和周觅旋的接连,邢祈回神瞪着黎问音:“你在骗我,故意拖延时间。” “你到底在执迷不悟个什么玩意儿!要不是那晚我去林里救人了,邢蕊恐怕就要没了,这还都是因为你,你已经差点害了她一次了,还要有第二次吗?!” 黎问音继续嘚吧嘚,言辞激烈地朝他哐哐喷过去。 “你不在她身边,但是给她施了幻觉魔法让她以为你还在对吧,真巧,那天晚上,就是她幻觉中的‘你’撺掇她去魔兽林的,怎么说,有没有觉得冥冥之中,老天就是想戏弄你。” “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黎问音似乎戳中邢祈的心事,说中了他最不能接受的点,戳的邢祈头脑发懵,情绪罕见地波动了些许。 他一口反驳后脸色惨白,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可是理智上感觉黎问音没有骗他,所以只好疯狂地欺骗自己。 黎问音见自己说的话有效,邢祈没精力去管那些异化学生了,且她余光看见即墨萱似乎已经搞定了周觅旋。 搞定周觅旋这一大主战力后,收服压制其他异化的学生,就要迅速且轻松多了。 她火上浇油地继续戳人心窝子。 “邢祈你到底守护了个什么玩意儿。” “你以为你在给她遮风挡雨?放屁,你就是风雨。” “在魔兽林她就险些被你害死,多亏了你救世主妈妈我奋勇到场。” “你既然知道你们俩生生死死纠缠不清,就没想过你犯的罪做的错,也会连累到她,给她带去灾祸吗?!” 邢祈一懵,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像是从未设想过黎问音说的这些问题。 “什么?” 黎问音嘴巴得吧的飞快,继续说:“这里哪一个学生不是家世显赫,你现在异化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没想过他们家人、背后家族报复吗?” “你可能没考虑过,你出身邢家,你是正牌少爷,你还憎恨你的家族。” “邢蕊呢?!” “她一个契约养女......邢家能护她到哪儿?如果你家人知道你还为了她把自己变成这样,他们会对她如何?” 显然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邢祈脸色惨白,像是忽然听不懂黎问音所说的话了,懵懂茫然地看向她。 黎问音神色愤然道:“我和邢蕊打了一个照面,她状态心态都不错,感觉她潇洒自如开开心心,这不就是对无奈生活的反抗吗,你又干什么非要给她生活添乱。” 邢祈显然被说动了心,神色恍惚,忽然有些没来由的站不稳。 黎问音说的很有道理,是邢祈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在场所有人中,也似乎只有作为“特殊生”的黎问音能够设身处地地考虑到这些事。 邢祈,你拼命地想办法破局,邢蕊她也是啊,她看起来没心没肺混不吝的不在意,就真的不知道吗。 可惜黎问音的出现有点晚了。 邢祈偏执发疯了这么多年,自己把自己消磨殆尽,走了这么久,走到这一步,很难再言放弃了。 邢祈茫然摇头:“我、我不想听你说话,我不要你的血了,你们现在放我走,我就不控制那些人了,就放我走就行......” 怎么可能放他这么危险的大隐患出去,黎问音皱着眉说:“邢祈你醒.....”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眼睛一空。 —— 邢祈应该不是故意的。 他都没敢看黎问音,但他快要撑不住了,嘴角溢着血,皮肤说裂就裂,猩红的鲜血直接溅射出来,飞向了他面前的黎问音。 黎问音一早就提防着他的血,准备闪躲,可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 黎问音被小手牵着的感觉消失了。 他松开了她。 又...... 飞溅到她面前的血,似乎撞上了看不见的空气墙,溅到了隐形者的身上,滴落下去。 黎问音的心也跟着一起落下去了。 她双目一空,紧缩颤抖着眸心,巨大的愤怒不可遏制地爬了上来。 “我放弃说服你了,邢祈。” “你活该去永远后悔吧。” 邢祈也懵了,错愕地看着她:“我不是故意......”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 黎问音骑着云向后退,反唇相讥,以牙还牙。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在骗我。” —— 邢祈茫然地看着她骑着云一连后退好一段距离。 黎问音冷着脸色,说道:“好声好气劝你不听,行,你自己看看你都在做什么吧。” 局势已经彻底颠倒过来了,周觅旋睡过去了,被安置在一边,即墨萱率人捆住了几个异化发狂的学生,不伤害也不让他们乱动了。 邢祈手里的砝码就只有这些异化学生的安全,然而...... 黎问音让开之后,邢祈看见,在众学生的最后方,有一个异化感染了的女孩子,颤颤巍巍,迈着不似正常人的步伐。 邢蕊。 邢蕊被异化了。 这下邢祈彻底慌了,扒住了走廊栏杆,紧紧盯着下面的邢蕊。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也是巧,魔兽林那次她在,这里她也在,”黎问音说道,“好巧不巧,这一次,又被你给害了。” 邢祈目欲撕裂地盯着邢蕊:“她怎么能被感染到了,她怎么、她怎么......”反反复复,念念叨叨。 即墨萱发话了:“现在立刻马上,把所有人的异化解除。” “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除异化,我只能解除控制,我不知道这血怎么办,我不知、我不知道......” 他盯着邢蕊身上的黑色咒纹,慌不择路颠三倒四地念叨,像是这一刻,终于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了。 这个状态下这些话不像假的,即墨萱和旁边人对视了一眼,挥手:“那就先上去把他押下来。” 黎问音补刀:“记住,她这次就是你害的。” 邢祈没有反抗,茫然无措地像被随意摆布人偶,接受了学生会成员的上锁压制。 他眼睁睁看着另外两个成员带走了异化的邢蕊,临走前,邢蕊神志不清,状态很不好。 邢祈眼睁睁看着,却救不了她。 —— 回到房间后,刚才还“异化发狂”的邢蕊立刻活了过来,洋洋得意道:“怎么样,我表演的还不错吧?” 两个学生会成员对视一眼。 “非常感谢邢同学您的倾情助演。” “那说好了,免去我这一次聚众赌博的惩罚哈!” 邢蕊高高兴兴地坐上了沙发,低头欣赏自己身上墨水画的黑色纹路,真棒,和外面那些演员一模一样。 学生会成员点点头。 邢蕊有些纳闷:“不过你们这大晚上的搞什么话剧排练......阵仗还这么大。” 还有那个作为“大反派”的男孩,听声音,好像小祈。 邢蕊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小祈,小祈才不长这样,也不是这个性格。 他最乖了。 —— 即墨萱带人去收拾烂摊子了,黎问音则仓皇失措地随便找了间无人的房间进去,关上门。 “又又,你在吗?你刚刚、你刚刚为我挡了血......” 关上门后,黎问音靠着门滑坐下去,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手段,声音都在抖。 她很慌,特别特别心慌,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个血副作用特别大,他溅到了那么多......那么、那么他......他为了她... 都怪她。 “嗯,我在。” 小男孩温柔稳定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我没事,我拿了把伞挡的。” 这声音一响起,黎问音心安了一点,同时也快直接绷不住哭出来了。 她抬手往周围用力一抓,颤抖着声音,哑声道:“又又,你在哪里,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不见你,我碰不到你,我找不到你。” 她情绪不对。 尉迟权直接扔了隐形衣,伸手去抓住黎问音乱挥的手。 “音?” 亲眼看着小男孩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黎问音终于忍不住了,伸手直接紧紧地抱住他。 紧的像要把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颤抖着呢喃:“你不要出事,你不要出事,你们每一个人,都不要因为我出事......” 她情绪真的很不对,尉迟权回抱住她,轻声安抚:“别怕,别怕,我在,我一直在。” 第54章 我们学生会 他轻声细语地哄了好一阵,正凝神想着黎问音为何今晚会突然失控,她在害怕什么,他是有什么还没有注意到吗。 结果正当尉迟权仔细思量时,他感觉有不安分的手在鬼鬼祟祟地翻他的衣袖。 “?” 尉迟权疑惑扭头,发现那不安分的手正是黎问音的,他扭头看向她时,她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谨慎地偷偷忙活了好一阵后,余光才瞥过来,直接撞上尉迟权沉默已久的注视。 “!” 她手一抖,尴尬地把他的衣袖翻回去,还拍了两下示意它们乖乖的哈。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开始莫名其妙的笑,黎问音笑了笑,心虚地看着他。 “那个......晚上天气不错哈。” “你在做什么呢?” 黎问音松开了他,老实交代:“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事,有没有在骗我。” “真的没事,”尉迟权耐心回答,“我如果被感染了,只要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就不会来接近你的。” “真的吗?”黎问音又伸出了魔爪,“衣服都脱了我看看。” “......?” 尉迟权微笑。 看样子是哄好了,不难过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 大乱之后的学生会很快就恢复了秩序,邢祈彻底放弃了抵抗,被押送去了关押学生犯的地下狱。 黎问音这会才知道学生会还有这样的地方,有热心的成员告诉她,平时学生违反校规进的是禁闭室,而严重到涉及违法犯罪的,则是进地下狱。 好心的成员跟她说,负责刑罚这一块的也是上班时间的周副会长,定罚处刑都是他来,还是蛮可怕的,希望不要在地下狱见到她。 黎问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放心,我以后一定做个三好学生。” —— 上班时间的周副会长啊...... 等周副会长修罗状态后,发现他自己被控制着伤了即墨萱,恐怕邢祈要生不如死咯。 不过更令他生不如死的是邢蕊那件事。 听说,邢祈在以为自己伤了邢蕊后心如死灰,无条件顺从配合学生会,并且非常迫切地想要解决异化这件事。 “这么说,他是真不知道怎么解除异化?”黎问音问。 “嗯,”即墨萱站在走廊上低头批阅密密麻麻的资料,“他说他目前只知道异化发狂的症状是因他血而起,不知如何清除。” “希望快点解决,我有一个朋友也被感染了,现在还在校医院呢。”黎问音说道。 即墨萱思考了一下:“但是脱离邢祈控制长时间后,已被感染的十二名学生,现在已经在陆续恢复神智清醒过来了。” “我等初步设想是试着提取分离那些血,可惜我对治愈一窍不通,医疗部部长上官煜上的是白班,现在人不在。” 黎问音默默吐槽:“这个医疗部部长这一晚上可睡得真香啊......” 这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夜班的和留下来加班的一小部分人集体熬了个惊心动魄的大夜,这个医疗部部长上官煜,倒是睡得香甜。 不过起码那些异化学生暂时恢复神智了,没有继续恶化,也算是一堆坏消息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黎问音:“那些非学生会成员的人呢?” “有我们尽力保护,无一受伤。” 即墨萱颇为自豪地昂首看了眼她,想到了一件事,继续说。 “至于邢蕊,我不打算告诉邢祈她其实没被感染这件事,他现在万念俱灰,很配合我们,再加上他现在身体情况,丧失了部分人权,我们应该还会用他进行一些实验,为了邢蕊,他能更好的为我们所用。” 黎问音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即墨副会干得漂亮!” 邢祈自己搞的事,理应接受处罚,要不是他及时遇到了黎问音和学生会,祸害的更严重。 相信学生会,交给学生会。 —— 乱后的学生会恢复的特别快,写报告的写报告,修墙壁的修墙壁,伤情鉴定的伤情鉴定,井然有序。 周副会长醒了,醒来后又变成了哭包小窝囊,一眼就注意到了即墨萱身上两道伤口,哭的惊天动地稀里哗啦的。 他恨不得抱着即墨萱大腿哭的像奔丧,看得出来,那两道小伤口划的是即墨萱,而千刀万剐的是周觅旋。 然后即墨萱就一脚给他踹开了,叫他一边凉快去别烦她她忙得很。 一边凉快的周觅旋哭哭唧唧地去安抚刚清醒过来的异化学生了。 他一边安抚一边哭,哭的浑身颤抖,哭的真情实感,往往都需要对面反过来安抚他,以至于对面都忘了自己身上的问题和恐惧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最高效的安抚。 黎问音问身边的小隐形人:“即墨副会长怎么不给他拍回修罗状态。” “他这样,身心放松自由,接近于常人的睡觉休息的状态。” 尉迟权小声回话。 “作为被感染程度最重的,刚刚才脱离控制,消耗了大量魔力体力,即墨萱希望他多休息会吧。” “哦哟,”黎问音吃到瓜了似的兴奋,“她心疼他。” 尉迟权瞅了她一眼。 黎问音独自兴奋,摇头晃脑,还唱了起来:“他爱她呀,她爱他,我的cp甜蜜蜜~” 这人......尉迟权挺佩服她的情绪恢复能力的。 —— 黎问音多转悠了一会儿,经此一役,这些学生会成员也没怎么把她当外人,她爱看就让她看。 黎问音就好奇地围观人修理被残害的墙壁桌椅,看人抓耳挠腮地写报告,还看人修剪盆栽绿植。 修剪绿植? 这么闲情雅致,其他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了,怎么还有人现在修剪绿植。 一问,那人是绿植部的。 “......”黎问音无言以对,“学生会奇奇怪怪的部门真多。” 尉迟权默默表示赞同。 比如说,还有个什么形象管理部和服装搭配部。 —— 转悠了好一会儿,看他们井井有条,黎问音感觉自己也是时候要回去了,刚抬腿打算走,被人叫住了。 “黎同学请留步,即墨副会长请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不会是秋后算账吧? 黎问音抱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了即墨萱的办公室大门,心里琢磨着完蛋,自己这一趟,干的违规事也不少。 “请坐。”即墨萱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示意她坐下。 黎问音观察了一下,给自己的这把椅子不像审问椅,更像贵宾席。 难道说,她现在升级了,成为贵宾级被审问人了? 这是否也算一种荣誉...... 黎问音忐忑地把自己的屁股放上去。 即墨萱笑着看着她:“黎问音,你今晚英勇果敢,帮助了学生会很多,有什么想要的吗?” 什么。 居然是奖励! 黎问音顿时挺胸抬头,收起习惯了的低头认错的姿势,又支棱起来了。 “诶哈哈,也没有啦。” 她摆手谦虚。 “......” 尉迟权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为防止她一会找不到他人了就恐慌,他安静地握着她的右手小拇指。 这家伙明明就很想要奖励和夸奖,狗尾巴都快摇上天了,还装谦虚个什么劲。 —— 但是很直很一根筋的即墨萱没看出来她在装,觉得这小姑娘真好,帮了这么大忙,还这么谦虚,真好。 什么说她搞事不听话,完完全全就是对她的污蔑,恶意的曲解! 多好一个女孩子,谦虚恭敬敢作敢为,完全的模范学生! 即墨萱说道:“没关系,你大胆要,我给得起的,尽量都会满足你。” “那......” 黎问音想了想,收起了没心没肺的嘚瑟笑容。 “我想知道几个问题的答案。” 即墨萱认真看着她:“你问。” “今晚学生会出了这么大事,为什么没有老师来管,你们好像也没想过去找老师?” 黎问音认真和她对视。 —— 办公室内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即墨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举起魔杖,朝着四周墙壁和门上射过去什么东西,应该是防止窃听的魔法。 黎问音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问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布置完魔法,即墨萱缓缓开口: “我们学生会,并非学校用来管理学生的工具,而是学生用来对抗老师的利剑。” “对抗老师?”这个有些颠覆黎问音的认知了。 “这个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即墨萱慢慢地和她讲。 “能担任我们学校老师一职及以上的,基本上都是有名的大魔法师。” “而古往今来向来是如此,师生关系不对等不平衡,有些事,老师做了则是情有可原,学生则是不可饶恕,更别说都是有名的大魔法师了。” “一切解释权都在老师手里,再加上魔法种类繁杂,很多事情不好评判公正,自然就会歪斜到老师那一方。” “忘记了是多少年前,学校内出过很大一件事。” “名为......‘梦境性侵案’。” “有位教授德高望重,不少学生私下找他沟通请教,他擅长梦境魔法,但渐渐的......找他沟通的学生越来越多的说自己做了奇怪的梦。” “但只是梦而已,他们醒过来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有点怪,但是想不起来。” “那一年,刚好有一位可以提取梦境查看的学姐,疑惑朋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查看了她的梦境。” “这下才发现,那位教授一直在用梦境魔法,控梦造梦,在梦境里强暴侵犯这些学生,满足他自己变态的欲望。” “这件事情被揭发出来以后,引起了众学生集体愤怒。” “学生普遍认为自己遭受到了精神侵犯,可是校方为名誉遮掩这位教授罪名,宣称实际上他并未对学生身体造成任何侵犯,醒来后也会把梦忘的一干二净,最多不过是师德败坏,并没到违法犯罪的地步。” 我天...... 黎问音惊愕。 “学生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说辞吧,这不就是妥妥的强者对弱者的霸凌,师权的霸道吗?!” 即墨萱接着说:“自然,但是他们有苦说不出。” “学生会发现,在这个学校里,老师和大部分学生之间的魔法能力拥有鸿沟,学生太容易遇到这种有苦说不出吞吃苍蝇活恶心,无法申冤的事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生会就在一点点切断师生之间的联系。” “我们在管理学生的同时,也在借此逐步限制老师们的权限。” “例如一开始,魔兽林是由校方和几个狂热魔兽爱好者的教授建造,是不需要准入证的,学生可以自由进入。” “可是懵懂无知的学生进入,太过容易遭受伤害,而建造魔兽林的教授不会认为自己有错,不能怪罪魔兽,他们的魔兽乖乖待在魔兽林里,是学生自己来找死。” “学生会设计准入证,添加考核,一步步规范魔兽林禁制,看似限制学生行为,实则限制建造魔兽林的教授们的肆无忌惮。” “还有魔草田,魔植养育等等,也是差不多的,我们一步步规范,添加规则禁制,限制教授老师们的行为。” 学生自己闯入魔兽林是自己找死,后果自负,可如果有规则、考核过准入证,学生还出了事,那就是魔兽林建造者负责人等不负责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道理。 学生会,并非师生沟通的桥梁,而是一把学生集结起来刺向师权的一把利剑,尽量平衡师生权利的杠杆。 黎问音叹为观止:“你们这样,很容易被老师们记恨的吧。” “可能是吧,这就很依赖我们的家族背景了,依赖我们三位正副会长,还有十六部门的部门长的身世。” 即墨萱无奈说。 “本质上确实还是权力和权力之间的斗争,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保障多一点学生权益,就多一点吧。” “因为发生过梦境案那种事,我们不可避免地会采用一些较为偏激甚至不人道的手段对付那种老师,类似添油加醋,故意传播,带头闹事诋毁,或者用家族势力铲除辞退那种老师。” “这看在不明真相的其他学生眼里,可能就以为我们无法无天,师长都敢欺压。” “所以我们若非实在无能为力,否则不会请求老师帮助,这无异于让权。” 没有好老师吗? 当然有。 可是黎问音深知,只要脱离了学生身份,成为老师了,再好也是有限的,不可能真正设身处地真正理解学生的。 这种反抗,只能交给作为学生的学生会去做。 黎问音很敬佩他们。 她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我明白了,你们几个,都小心点下一届的某个姓时的新学生,小心他喊着什么伪善啊控制啊就冲过来对你们怎么样。” 你们可千万不要被邪恶的男主打败啊! “嗯?好。”即墨萱笑了,觉得她忽然不知所云的说的话挺有意思。 —— 黎问音看见,即墨萱的背后,是干净如明镜的一大面落地窗。 大夜过去,熬见了晨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温温柔柔窸窸窣窣地照进来。 天光破晓,晨光熹微。 第55章 答案 “黎问音,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即墨萱无比耐心随和地看着黎问音,忽视掉她稍矮的个头和坐在高椅子上有点脚不沾地的感觉,她真的是非常靠谱的大姐姐。 黎问音感觉即墨副会长真的又萌又可靠。 而且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即墨萱脸上的伤口处贴着一枚软萌兔耳创口贴。 不像她的风格,应该是某人的。 黎问音笑了笑:“我确实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不过这个嘛你不方便回答我也没关系。” “什么?”即墨萱看着她。 黎问音安静垂眸,反复思量了好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刚才,邢祈在听说我是废校生后想要我的血。” “副会长,废校生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即墨萱沉默了。 办公室内顿时陷入缄默寂静,安静的落针可闻。 黎问音轻轻一眨眼,识趣地开口:“没事没事,这个不方便说没关系。” 她本来就没多大指望从即墨萱这里问出来,毕竟废校生这件事,小说里提都没提到过还有这样一群人。 “可以告诉你。” 片刻后,即墨萱出声了。 “不过这个确实涉及我校秘密,如果你想得知答案,需要接受我的守口如瓶魔法,保证不会以任何形式泄露给任何人,不然就会受到魔法反噬的代价。” 即墨萱说着,非常抱歉地看了眼她:“对不起,黎问音,我只能这......” “我愿意。” 黎问音眸中亮着倒映过来的初升朝阳。 “我愿意接受守口如瓶魔法,我想知道真相。” 她甚至都没有问,如果被魔法反噬,代价是什么。 即墨萱微微一愣,而后笑了笑:“好。” —— 施展守口如瓶魔法的过程中,黎问音其实没什么感觉,她只见到即墨萱轻轻挥了挥魔杖,一阵冰冰凉凉的和沙冰一样的无形之物,就附上了黎问音的嘴唇。 然后就融化了,什么也没有了。 等即墨萱宣布施法完成了,黎问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签订了保密契约。 好像......也还好? “副会长请说吧。” 即墨萱回答道:“废校生,其实是黑魔法天赋生。” “???”黎问音瞠目结舌,“什么?黑魔法...?!天赋?!” “是的,类似魔咒天赋魔药天赋,黑魔法也有天赋一说。” 即墨萱抽开了抽屉,从中翻找出一份资料。 “几乎每年总会有那么一到两个,就是黑魔法天赋,这种天赋会让你们这些学生更易感知黑魔力、学习黑魔法,甚至天赋异禀地自创黑魔法。” 黎问音脑子都快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这种惊天大真相。 “我?黑魔法天赋?那么这么说,我是不是其实应该有分院,但因为黑魔法天赋,就被从中剔除了?” “......嗯。” 即墨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抽出一张纸送到黎问音面前。 那上面是一个百分比的饼图,详细绘画出了分院荧光屏对于学生的测绘分院情况,以百分比的方式呈现。 黎问音看到上面画着。 「99%黑曜院,1%橡木院」 “原来我的黑曜院浓度这么高。”黎问音惊叹。 不是,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被巫鸦老师捡垃圾捡过去的啊。 原来本来就是天选黑曜院学生。 “是的,达到了惊人的99%,很令人惊叹,”即墨萱顺着感叹,“在你之前,最高的含量都只有91%。” “那个91%是谁?”黎问音好奇问一句。 即墨萱:“是会长。” 会......黎问音右手小拇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尉迟权一声不吭地默默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他在,也都听着。 —— 黎问音心情有点复杂,说不出来是对于得知自己居然是黑魔法天赋生的震撼,还是对于得知自己其实并不是四大院不要的学生的开心。 “也就是说,我本应该入学黑曜院的,但是因为我有黑魔法天赋,所以被划分为不能入学?” “嗯,我很抱歉,”即墨萱充满歉意说道,“这是校方的决定,只要拥有黑魔法天赋,则无视荧光屏分院,直接判定为无。” “为什么?”黎问音猜测了一下,“是直接不让接触魔法吗?” 即墨萱:“是的......他们说,为防患于未然,最好的方法就是扼杀幼苗,不让你们接触魔法,且待在拥有禁制的废弃校舍那里。校领导那几位对此态度非常坚决强硬,我......对不起黎问音。” 黎问音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给我的考核难度那么大,那么离谱,原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进啊。” “......” 即墨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默默朝着黎问音低头致歉。 “诶没事没事,”黎问音连忙摆手,“又不是副会长你的错,你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又问:“那么为什么后来又让我进黑曜院了呢?” 即墨萱:“是我们会长和你的指导老师巫鸦,对你的双重担保。” 闻言,黎问音刚才还在胡乱摇摆的手,凝滞在了半空中,僵硬了一会,愣愣地放了下来。 即墨萱接着说:“我并不清楚他们和校领导那几位交涉了什么,后来我得知的消息就是,在他们二位的双重担保下,你入学了黑曜院。” “...我?” 黎问音懵了,那个时候,她还没见过巫鸦老师吧,与会长也不过一面之缘。 为什么...... 没事,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秘密,黎问音知晓了这件事,知道他们曾在她背后默默为她担保,就已经很满足了。 黎问音稍稍茫然了一小会后,又阳光明媚了起来。 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功夫不负有心人,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果然是天选之女吧,特殊生、无家世、黑魔法天赋,那么多debuff加身,还能给她找到一条出路。 哇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 然而尉迟权有点镇定不住了。 没想到即墨萱一口气哐哐说这么多,给他老底都掀出来一点。 这下好了,黎问音又知道他有事瞒着她了。 这怎么解释...... 握着黎问音小拇指的小手紧了紧。 “?”黎问音疑惑,不知道他怎么了。 思来想去,觉得他是在暗示自己多问一点,于是兴致勃勃地偷偷在他手背上写字。 「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问!」 尉迟权:“......” 她...... 这个时候,不应该对他产生怀疑,质疑他的目的,对他加备戒心吗? 半晌等不到人回复。 黎问音以为他没事又害羞扭捏起来了,于是又哐哐写: 「大胆问!」 写出了一种全场问题由黎小姐买单的阔气潇洒。 好吧,都黎问音了。 尉迟权漾起了一个极其无奈的笑容,又放松下来了。 —— “副会长,那知道废校生是黑魔法天赋生这件事的都有谁呀?”黎问音好奇又凑过去问。 “校方领导老师们那里我不清楚,但是在学生中,理论上只有每代学生会主席团的正副会长们知道。” 即墨萱揣摩着黎问音刚才的话。 “不过我认为,邢祈应该是知道的。” 黎问音一想,这也理解,邢祈待在学校里五年了,还会过上一届正副会长,很有可能从中套出来过这个消息。 “黑魔法天赋是和血有关?” 所以邢祈想要用黑魔法,想要换他们这些废校生的血? “并不是,这个只是邢祈自己的猜测,显然他自己也并不太信这个猜测,并没有真正执行。”即墨萱说道。 “哦......”黎问音大概明白了,“他想学黑魔法,估计也是想用黑魔法解决掉那个契约魔法,奇怪,他只是没有天赋,并没有限制他不让用吧?” 为什么非要获得黑魔法天赋呢。 在黎问音理解里,黑魔法和犯罪差不多,人不能犯罪,但大部分人都还是有犯罪能力的,所以要提防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使用黑魔法。 邢祈看起来能力不俗魔力也挺充裕的,应该不是那种没有“犯罪能力”的人啊? 即墨萱:“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使用黑魔法的。” “啊?”黎问音又问,“黑魔法也有门槛?” “嗯,具体尚不清楚,”即墨萱说道,“但据我所知,心性特别坚定的人,是学不会用不了黑魔法,难以受到黑魔法侵蚀的。” 邢祈......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心性特别坚定吧。 他偏执到人生的意义只剩下一个了,不惜为了这个去想要使用黑魔法,又恰恰因为这个,反而不能用黑魔法,最后只能走投无路到尝试把自己变成动物。 疯狂的似鬼三分,又坚定的胜人一筹。 黎问音难以评价,只能说他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的。 —— 后续,黎问音又问了一下南宫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不属于学生会,但是权力似乎不亚于学生会很多人。 即墨萱为难地想了一阵后,吐露出一个词。 合作。 目前来看,是合作,协助学生会理事办公,也可在合理情况下请学生会成员帮助他,可以带领一些低职位成员做事,也可押送违规学生等等。 黎问音:“那他到底哪儿来的那种权力的呀?” 即墨萱:“他直属于校方。” 黎问音恍惚想起来了。 分院仪式上,南宫执就是直接听某个教授的话,把她给拖走的。 “这......不就相当于校领导他们找人来盯着、制衡你们吗?”黎问音试探性地问。 “对,”即墨萱也不客气,直接肯定了,“不过他现在没有和我们起过冲突,暂时还在友好合作吧。” 话是这么说,嘴里明里暗里透着一种“我迟早要抓住他小辫子”的感觉。 黎问音:“即墨副会长好,南宫执坏。” —— 问题差不多问完了,黎问音告别即墨萱后,知道了很多事情,解开了心中不少疑云,感觉如释重负,同时,一夜没睡的疲惫感就压了上来。 一看时间,嚯,好样的,早上七点半了。 她耷拉着眼皮,拖着沉重的步子和木又版尉迟权一起,走出了学生会大楼的大门。 明明只过去了一个晚上,黎问音怎么感觉自己刺激疲惫的像过了半个世纪。 “黎问音!我们来接你——嚯,哪里爬出来的恶鬼。” 少年热情洋溢的声音伴随着炫目闭眼的阳光一同洒在她身上。 黎问音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她的四个同班同学们,正结伴朝她走过来,也是很熟练的接人出狱了。 慕枫盯着她疲惫憔悴的样子:“你这是干什么了,不是排队关个禁闭吗?怎么像刚刚和鬼打完架爬上来。” “诶,学长你这话说的,还真对。”黎问音肯定地点点头。 裴元上下看了她一眼:“发生什么了?” “说来话长,放心吧没事,都过去了。” 她露出一个鬼一样的笑容,阴冷兮兮的笑。 “哈哈,学生会里,我能发生什么事呢。” “......”慕枫分外担忧,“完蛋,秦冠玉,她中邪了。” 中邪......这个某种意义上,还真差点中了。 秦冠玉向前一步:“小音,你看起来很累,要不我先背你回去?” “哇秦学长你真的太好——”黎问音困极了,有气无力地说。 秦冠玉半蹲下来,很绅士得体地背上了她,手轻握拳,注意着不碰到她的身体。 虞知鸢在旁说了一句可以走一段路后换她来背。 “这么累啊,到底怎么了,”慕枫奇怪嘀咕,“还有,那个臭屁小孩呢?” “他啊......”黎问音眼睛已经闭上一半了,“牵着我呢,穿着隐形衣。” 她双手吊下来,尉迟权就一直拉着她悬空的手指。 也没什么,就是怕她找不到他。 “我就说隐形衣怎么不见了!原来是那个小破孩拿走用了!”慕枫愤愤,“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黎问音眼皮子已经彻底合上了,还迷迷糊糊着回答慕枫:“慕枫学长......从今往后,你得小心点,别得罪他了...不然...你会...后悔的......就像我.....我尴尬的...” 慕枫不理解:“为什么啊?” “嘘,”秦冠玉轻声开口,“以后再问吧,她睡着了。” 黎问音趴在秦冠玉背上,被围在众人中心,悬空吊下来的手,一直感受着小小软软的暖。 睡得很安逸。 辛苦了,今早祝好梦。 第56章 秘密 黎问音睡了个昏天黑地,白天的课全是在要死不活的困意中,由秦冠玉和虞知鸢交替着搬运她去各个教室睡觉完成的。 对此,黎问音发表如下见解: “其实我感觉我硬撑着没睡,学习的意志和困意打的死去活来。” “直到慕枫学长你把我叫醒。” “我才知道我原来已经睡了。” —— 到了傍晚下课时间,黎问音才恢复了清醒,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昨夜在学生会惊心动魄的事迹。 考虑到涉及学生会很多机密,黎问音既没说周副会长的奇特,也没说邢祈邢蕊的事,也没有提到魔兽林。 整体上,就讲了个智慧的黎问音协助英勇的学生会,一起斗战邪恶怪人,最后大获胜利的故事。 怎么协助的,不能说,邪恶怪人是谁,也不能说。 整体又空又悬,像是禁闭室里待疯了的黎问音自己的幻想。 这让裴元很难相信,对此冷不丁地吐槽了一句:“看来她还没睡醒。” “不是,裴元学长,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黎问音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那场面,那局势,啧啧啧,剑拔弩张惊险万分。” 虽然没有唬到裴元,但成功唬到了某个热血中二少年。 “好啊黎问音,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应该留下来陪你的,你形容的我听的手心都在冒汗,”慕枫激动不已,兴奋地亮着眼睛,“我也好想见识见识!” “?”裴元很疑惑,“浑身向外不停喷血的邪恶怪人,这慕枫你也信?” 慕枫:“你不觉得很可怕很刺激吗?” 裴元没说话了,看样子是在心中默默记下了,等慕枫老了卖给他保健品。 “别不信我啊,苍天在上,我说的可都是真的!”黎问音不满意地嘟囔。 裴元将目光放在跟在他们旁边却一言不发,认真吸着牛奶的小男孩身上。 “你昨晚是一直跟着她的吧?” “嗯?”尉迟权微微昂首看过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她精神应该没问题。” 不知道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什么。 “?诶不是,又又,你怎么模棱两可地抹黑我呢!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黎问音伸手过去蹂躏小猫乖软的头发,现在她胆子也是大起来了,被迫只能变小的会长,她欺负她欺负。 给人头发揉乱了,一脸无语怨气地瞅过来,黎问音就满意了。 等他含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看着她时,黎问音又想起来他到底是谁了,心虚地咳嗽了两声,别开了目光。 没办法啊,就算知道了又又是尉迟会长,但这个外表真的太具欺骗性了,分明就是任人蹂躏的小孩子! 而且她是真的手欠,真的爱撸猫猫,他一日不变回本体,黎问音就还能继续撸。 怎么办,会长能不能永远都这么小。 —— 还好这一段只是黎问音自己内心的独白,没有说出来,倘若让尉迟权知道了她是这个想法,恐怕得想点什么办法给她长点教训了。 比如他现在拿到了他的变身魔器,可以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用自己本体去堵黎问音。 让她看看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 刚还说到邪恶的喷血怪人,一转眼,黎问音就看到喷血怪人本尊了。 黎问音惊讶地发现邢祈正蹲在学生会大楼门口,了无生趣地望着走来走去的人们。 她是和慕枫裴元一起来学生会,准备看看异化伤情处理的怎么样的,她没忘了还有个宇岚邪小学长也被感染了。 “那个谁......睿渊?”慕枫认出来了门口那人,“他怎么在这里?” 黎问音则在惊讶另一件事:“他怎么在外面?” 余光瞥到眼熟的身影,邢祈木着脸转了过来,看见黎问音警惕性十足地在自己不远处瞪着自己。 邢祈本是抱着膝盖蹲着,现在分出来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个牌子。 一个硕大的箭头,然后几个硕大的字。 「特大重刑犯,展街示众。」 黎问音:“......” 邢祈的手腕脚踝上全都戴上了秘制镣铐,脖子上也戴着一枚乍一看很细的项圈。 有点像那什么被拴在门口。 “卧槽,这得犯了什么错啊。”慕枫震惊,学生会......这么狠的吗??? 像是人机检测到了关键词。 邢祈有模有样地开始介绍起来他的罪行。 “我涉嫌违禁闯入魔兽林、恶意伤害魔兽、学院比拼造假、违禁给他人施加带有催眠效果的幻觉魔法扰乱视听、非法自我身体改造、恶意伤害他人、破坏学生会公共设施、损害同学身体健康......” 等等等等,洋洋洒洒一大堆,给慕枫说的一愣一愣。 最后,邢祈说道:“请各位学生以我为鉴引以为戒,端正态度,优良作风,不要沦落成为我这样的人。” 说完,邢祈低眸又抱住了自己,他刚才在介绍那些罪行时波澜不惊情绪平稳,可是一想到邢蕊因自己而受害,早就被混血磨损殆尽的情绪则会在血液里抽疼。 呼吸都会痛,哪怕他早就不知何为疼痛。 他们对他说,只要他积极配合,治疗好了其他人的异化,邢蕊的异化也会被治好。 不过代价是,学生会不允许他再见邢蕊,为了防止他再做什么。 既然邢祈已经选择混血改容,成了“睿渊”,那么他以后就将作为一年级的睿渊,在学生会的地下狱里度过六年。 他的魔兽血会被一点点抽出去,自身的血会一点点滋长出来,失去的情绪能力会一点点回来。 到时候,等新鲜的血液再次填充了心脏。 他会明白何为真正心痛,永生永世地后悔于浪费了本该能和邢蕊无忧快乐的最好六年。 —— “这是学生会对你惩罚的一部分?”黎问音试探着问。 “嗯,他们投票决议,让我在接受关押刑罚和一些实验的同时,也理应为学生会贡献赎罪,进行劳动改造。” 邢祈说着,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和身上的镣铐,表示“放心我现在被锁的很死”。 “再加上我丧失了部分人权......所以,我睿渊,现在是学生会的狗了。” “啊???”慕枫都呆了,“真狗假狗,开玩笑呢吧大兄弟。” “真狗,”邢祈......睿渊平静地看着慕枫,还在跟他友好解释,“同学,不必把我当人,我应该不太算人。” 慕枫:“???” 不是,你、我,他?啊?什么情况! 这事说来太话长了,黎问音也跟他解释不清楚,只能拍拍慕枫的肩膀:“学长,你就听他的吧。” “嗯嗯。”睿渊点头。 黎问音好奇问:“怎么个做狗法?” “白天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无条件服从任何学生会成员差遣调配,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不得离开学生会大楼,”睿渊想了想,面不改色继续说,“晚上回归地下,受刑和实验。”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真的半点波动都没有的啊,仿佛在说什么花啊草啊小石头。 “哦对,黎问音,副会长还特批,你和虞知鸢也可以使用我。” 黎问音刚还在感叹学生会还真是人尽其用啊,下一秒听到这个,就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你确实挺对不起我的学姐,下次我也把她带过来,你好好向她道歉。” 睿渊低眸:“好的。” 裴元表情也凝重起来:“黎问音,我现在有点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了......” 黎问音:“都说了那本来就是真的。” —— 招呼完门口的睿渊,黎问音进入学生会打探了一下现在伤员治愈情况。 得知,医疗部部长上官煜,带领整个医疗部,联合着校医院一起,忙活了大半天,效果可以,那些被感染学生身上的黑色纹路消退了很多。 但始终消不干净,缩减到最小,也只能还剩一块手表大小的黑斑,宇岚邪的情况也是如此。 另外,医疗部还发现,这些被异化过的学生,受伤痊愈的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 就和睿渊本身类似,他皮肤皲裂往外呲血,呲那么多都没能失血过多晕倒,就是因为混血真给他混出了惊人的痊愈速度,人体改造阴差阳错确实改强了许多。 问睿渊,睿渊也不知道缘由,只说可能是某种魔兽血的功能,或者他吃了厄喙羽王的尸体,也和这个有关? 十三名学生会成员以及宇岚邪手腕上一块消减不去的黑斑,意外提升的痊愈能力,还有邢祈在学校里彻底改名换姓为睿渊,给学生会当牛做马老实受刑坐牢。 这个事情到这里,也就彻底告一段落了。 —— 三个人领着一个小孩,来到了黑曜院的院墙外。 黑曜院的进院方式是念出口令即可穿墙而过,口令为每天本院食堂的第一道菜。 黎问音:“西瓜炒鸡翅。” “......我每次都忍不住感叹,我们院这都什么魔鬼菜谱,这是人能吃的吗,可是又偏偏,每一次都确实挺好吃。” 慕枫碎碎叨叨着,直接路也不看地往里冲。 结果他啪一下,整个人贴在了院墙上,撞了个头晕眼花。 “怎么回事?”裴元微微皱眉。 “奇怪,”黎问音疑惑,“口令错了吗?” 慕枫眼冒金星地把自己扯下来,捂着额头抱怨:“不应该啊,每一天的口令都是秦冠玉留心记住,然后告诉我们的,从来都没有错过啊。” “偶尔错一次也正常,”黎问音安慰安慰他,“我们等等别的学生过来开门。” 裴元自己也确实没记,就耐着性子等着了。 永远在喝牛奶的小尉迟权开口问道:“今天中午以后怎么就不见秦冠玉了?” “是哦,中午以后就看不见他人影了,”慕枫揉着自己撞疼了的脸蛋,“学姐确实是一下课就着急回去的,他可不一样,他从来得好人好事忙至深夜了才肯回去,怎么今天中午后就没看见他了。” 那会儿,黎问音在睡觉,她似乎没什么发言权。 所以她选择相信。 “我相信秦冠玉学长是没问题的。” “也没人觉得他有什么问题,”裴元双手环胸,“但是他这个人,自己有什么事也向来不会跟我们说。” 秦冠玉学长是这样,永远随和善良热忱,永远情绪价值给满,好似自己从来不会有什么负面情绪,遇不到什么让他困扰烦躁的事。 “裴元都这么感觉了,我觉得值得重视。” 慕枫很是赞同地点头。 “因为裴元也是个死犟死犟,自己有事不告诉我们的。” 黎问音非常赞同地跟着点头:“对对对。” 慕枫:“这就是冥冥之中,同类相通?” 黎问音:“别看裴元学长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度,其实比我们谁都先注意到秦冠玉学长吧,真是傲娇呢。” 裴元:“......” 这两傻子又当着自己的面,左一口“死犟”右一口“臭傲娇”地议论自己,非但没有半点想要避讳他的意思,还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认可起对方绝妙观点起来。 裴元很无语,很火大。 “我们不是在谈论秦冠玉吗?” ——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同院其他学生走这边路过来说口令,黎问音只好另辟蹊径。 “我知道一个不用说口令也可以进去的办法。” 然后四个人站在一个杂草丛后的狗洞面前,黎问音独自开朗,三个人集体沉默。 “......”裴元无语地看着黎问音,“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狗洞的?” 黎问音开朗:“这可是巫鸦老师亲自带我爬的呢,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 “巫鸦老师还带你做过这档子事。”慕枫先一步蹲下来了,试探试探这个狗洞大小,确实可以过去。 裴元别扭了一会,最后在慕枫和黎问音一人一句“傲娇学长又开始了”的撺掇下,怒而义无反顾地爬过去了。 慕枫没什么心理负担,乐滋滋地跟在他后面。 黎问音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落在最后,和尉迟权一起。 注意到黎问音一直不动,就看着自己,尉迟权问:“怎么?” “我在想,我居然在看会长大人被迫钻狗洞,”黎问音美滋滋地说着,笑容很灿烂,“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第57章 如何化作一条倔强的鱼 几个人灰溜溜地爬完狗洞进来,身上脸上都沾惹了不少灰尘杂草叶子,站起来拍完灰,还没走几步路,就迎面撞上了某个人。 巫鸦老师笑吟吟地守在转弯口等着,像是刻意在这里蹲守他们,正好就抓住了这几个钻狗洞出来的学生们。 “......”裴元面无表情地扯下自己脑袋上最后一片树叶子,寻思着自己就不该听那天杀的两个二货。 黎问音热情打招呼:“巫鸦老师!这么巧,你怎么在这,你是要出去吗?” 她还让了让身位,贴心地留出一条路给巫鸦老师去钻狗洞。 “小玉玉跟我说,他可能误把错误口令告知你们了,希望我去接一下你们,”巫鸦老师笑着说,“刚才去了一趟院门口没发现你们,就猜测你们可能是来这里了。” 他津津有味地欣赏这几个小破烂灰头土脸的样子。 “诶,那秦冠玉人呢?”慕枫问,“今天中午之后就不见他人了。” 巫鸦笑着回答:“他从昨天开始,要去帮本院食堂后厨打工改善伙食了,最近会比较忙。” “太好了,天降正义,”裴元表示赞叹,“我忍那些邪恶的菜品很久了。” 什么西瓜炒鸡翅,葡萄煮蜥蜴,鲱鱼奶酪,桃子烧豆腐,各个皆令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难以下口。 黑曜院可以创新,不代表黑曜院的食堂可以创新啊。 这新的是否太超过了一点。 黎问音挺开心的,她想起来,当初收养了秦冠玉,帮他报仇了的教授,在档案上记载着的,就是一位热爱美食的教授,而且她丈夫虽非魔法师,但也是厨艺一绝的大厨师。 秦冠玉学长本就热心,爱做各种好人好事,再加上于他有恩的养母热爱美食,他应该是挺重视这份兼职的,所以才没和他们一起上下课。 黎问音:“那正确的口令应该是什么?” 巫鸦:“火龙果烧鸡翅。” “......” 够了,谁来制裁一下黑曜院的食堂。 —— 大概过了一周,秦冠玉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每天早早的第一个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宿舍楼,上课要踩着上课铃才到,一下课就没影,课间休息时间都得来回在教学楼和黑曜院食堂跑。 晚上硬是等到所有人都睡了,秦冠玉都没回来。 今天是巫鸦老师教授又一堂院校课的日子,结果最为尊师敬长最乖乖好学生的秦冠玉,人不在。 “我的秦学长不会被食堂给累死了吧,”黎问音托腮纳闷,“甭说院校课,他常规课也从来没缺过啊。” “不应该啊,前两天问他,他说他还在做学徒,”慕枫挠着自己后脑勺,“跟着厨师记录学习什么的,帮帮工,还没有真正上手做菜什么的呢。” 黎问音又反过来说:“实习生的话......我倒是理解为什么这么忙了。” 裴元忽然发问:“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天食堂的菜越来越难吃了?” “有吗?”慕枫疑惑。 他和黎问音两个人,都是从来没怎么吃过食堂的,两个人都是垃圾食品爱好者,再加上黎问音一般起不来,中午又爱午睡,来回赶不及黑曜院,就喜欢买小卖部的吃的凑合过去。 上一回慕枫吃食堂,还是前几个星期里没什么课的一天,那会秦冠玉还没去食堂兼职。 “有。” 沉默已久的虞知鸢都忍不住出声了。 黎问音望过去:“学姐都忍不住说话了,估计真的是很难吃。” 虞知鸢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以前食堂菜品离谱,不过味道还算可以,这几天依旧离谱,但是难吃到......感觉像陈放了很久还不处理的魔兽粪便。” “......” 哦不。 黎问音没有闻过那种味道,但是学姐说的太具有冲击性了,她感觉自己闻到了,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虞知鸢定定地点点头。 是的,非常可怕。 “好像这几天也没见又又喝牛奶了。”黎问音转头去看在一边画画的尉迟权。 尉迟权露出一个微微有点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的牛奶平常都是从食堂里买的,这几天......它那里一律卖的都是蟑螂肉味牛奶,我实在不敢尝。” “......”慕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蟑螂肉味?我说黑曜院食堂是真的疯了。” 什么牛奶,让尉迟权都畏缩不前,一听,蟑螂肉,别说尉迟权了,神仙都得退缩告辞。 “可怜又又,我明天去小卖部时顺便给你带两盒正常牛奶。”黎问音说道。 —— 巫鸦老师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屋内几个人一起吐槽黑曜院的食堂,七嘴八舌,火热朝天。 连他也免不了要被问一句。 “巫鸦老师,你觉得咱们食堂怎么样啊?” 巫鸦往上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我吃的是教师食堂。” “诶真羡慕,”慕枫微微抱怨,“自己享清福,苦难留给我们。” 巫鸦有些好奇,问道:“我们食堂不好吃吗?我们学院的食堂,蝉联了多年的学院食堂评比第一的呀。” “啊?”黎问音难以置信,“真的假的?是这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是真的,”裴元说道,“虽然菜品都很邪恶,但味道确实不错,每年都稳坐学院食堂评比第一。” 既然二年级的裴元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是真的了。 黎问音:“那最近怎么变成魔兽粪便和蟑螂肉了?” 裴元双手环胸,回味了比较了一下那些味道,扯了扯嘴角,继续说:“不清楚,但真的难吃到不可理喻。” 吃一口短命减寿的程度。 “又又感觉如何呢?” 黎问音秉着求证精神,去问尉迟权,他也是黑曜院的,对此应该挺有话语权。 她没忘了要替他遮掩一点,就顺嘴说:“你的家人或许有带你去我们学院食堂里吃?” 万能的家人。 “嗯,以前还好,”尉迟权说,“这两天,它在攻击我的味蕾。” 多方求证下来,裴元学长、虞知鸢学姐,还有又又,都态度鲜明地表示难吃到惊天地泣鬼神,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会跟前去兼职的秦冠玉有关吗?不知道。 —— 食堂的事情先撇到一边去不管,巫鸦老师的小课堂又开始了。 开始前,黎问音问了一下:“秦冠玉学长不在,他不听这堂课没关系吗?” “没关系,小玉玉不需要学这个。” 巫鸦老师笑了笑,讲解了起来。 他今日教授的创意魔法,名为拟态魔法,是对自身施展的一种魔法,可以将自己的形态,短暂拟成一种其他物。 但是只是外形上的改变拟形,并不能够获得相应的功能。 比如拟态成鱼,依旧会溺死,拟态成鸟,还是不会飞,自己本身会什么,拟态过后依旧还是只会什么,不能获得相对应的功能。 “难怪秦冠玉不用学这个,”慕枫悟了,“他本身就会更强的变形魔法了。” “有利有弊吧。” 黎问音脑子一抽,又快乐地想到了什么事。 “秦学长虽然变形后可获得相应功能,可他得遵守相应规则啊,变了鸟就不能游,之前他变成了垃圾桶,不就不能动了,活活蹲一个地方好几天,最后还是被学生会发现送医院的吗?” 裴元疑问:“这是他的弊吧,我们利在哪里?” “我们......不就可以拟态成一颗奔跑的草、一条倔强的鱼、一个可以打人的垃圾桶。” 黎问音美滋滋地想象了一下那个美丽的画面,自己化作一条陆地上活蹦乱跳奔跑倔强的鱼,吓得人尖叫逃跑。 “虽然乍一听挺没用的,但是似乎还有些恐吓能力。” “......这还真是,”慕枫醍醐灌顶,“十分有趣有用啊,黎问音,你简直就是天才!” 黎问音也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个赞美。 “你们......”裴元沉默了一会后开口,“小心别又不小心变成了一个校园怪谈。” 拟态魔法...... 虞知鸢静静地思考起来这个魔法。 这么说,虽然不能改变实质,但是就可以把自己外表变得不是人了,这样也就不会惹人注意,尽量少的和人接触了。 “小音音说的不错。” 巫鸦老师笑吟吟地接着讲解了。 “没有让小玉玉学习这个魔法,并非两个魔法之间谁更强大高级,而是这两个魔法内核有些冲突,他的变形魔法还没有到通融贯彻的地步,贸然学习拟态魔法,会干扰他变形魔法的成效。” 慕枫:“原来如此!” —— 紧接着,巫鸦老师教授了咒语,讲解了些许应该注意的事项和调运魔力的思路,便由着他们自主练习了。 第一次拟态,要拟态成什么,最好想清楚一下,目前以他们的能力,还不能够随意拟态成各种各样的东西,很有可能第一次拟态成什么,后续就没法拟成其他的了,所以要考虑清楚。 黎问音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化作一条倔强的鱼。 “你们打算拟态成什么,动物还是植物?”慕枫很是纠结,就想来先问问他们。 黎问音:“一条倔强的鱼。” “黎问音,你对倔强的鱼到底有什么执着,”慕枫后仰着疑惑看她,“不怕一时半会变不回来,别的学生真把你当鱼,直接扔水里?” 黎问音感觉他不懂她的幽默,很是失望。 “学长,你不觉得这挺好玩吗?一条鱼若是能跑能跳能说话,还能追着人尖叫,恐吓威胁能力蹭蹭上涨。” 看慕枫迷茫的表情,他应该是不懂。 黎问音又说:“不过,也可以是沃尔玛塑料袋或者武装直升机,这样的话,以后我就可以明明白白地说我的性别是沃尔玛塑料袋了。” “......?什么塑料袋?” 慕枫又茫然了,呆滞着眼神看着她,感觉她太抽象了没办法理解她。 “不过武装直升机的话,刚刚巫鸦老师说了,不建议拟态成外形比自己本体更大的东西,要困难很多倍,且消耗魔力程度很大。” “知道了知道了。”黎问音很遗憾,真的没有人懂她的幽默。 尉迟权在旁默默听着,感觉什么玩意儿,什么性别是沃尔玛塑料袋,有一种意大利面拌42号混凝土的莫名其妙感。 —— “裴元你呢?”慕枫问过黎问音,感觉更加拿不定主意了,转而去问裴元。 裴元认认真真思考:“我认为这个拟态魔法可以在必要的紧急时刻,进行自我伪装。” 他和黎问音的恐吓流想法完全不同。 他想了想,说道:“我倾向于拟态成方便行动且不易被发现的小动物,或许能在某些时候,进行紧急避险,逃离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啊。” 慕枫理解地点点头,比起黎问音那个倔强的鱼和沃尔玛塑料袋,裴元就说的通俗易懂人性化多了,这个他就理解多了。 慕枫找到了一点灵感,还是觉得心痒痒,又凑到虞知鸢跟前去问:“学姐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虞知鸢局促地思考了一下,“我想拟态成一种人类看见就不会靠近的东西。” 黎问音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会是我不想靠近的呢......”慕枫也好奇了起来。 黎问音说:“是啊,我感觉我什么东西都会想碰一碰摸一摸弄一弄的。” “那是你手欠,”裴元吐槽道,“一般人还是不会什么东西都想碰的。” 虞知鸢也在思考。 她安静地坐着,垂眸想了良久,而后薄唇轻启,说出了她的想法。 “我想到了,似乎有一个,不能说所有人,大多数人或许不会碰。” “什么什么?”黎问音毛绒绒的脑袋凑了过来。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过来了。 面对这些人好奇期待的目光,虞知鸢缓缓说出了她的想法。 “一块墓碑。” 其他人:“......” 这位姐,似乎也是抽象的不相上下啊。 第58章 教室残杀案 到了验证学习成果的时刻了。 裴元不理会那群人的叽叽喳喳,自顾自地拿着魔杖来到了教室窗边,平心静气,屏息凝神,运转调动周身的魔力。 内里,仿佛有火在烧。 巫鸦老师说,这是他们学的第一个除药剂外,对自身施展的魔咒,拟态变形,改变自己,每个人具体的情况都不一样,需要他们自己掌握个中关窍,失败了也没关系。 裴元捏着魔杖,紧缩着眉头默默在心里念咒,喉咙烧的干疼,五脏六腑里像是刚吃了一吨辣精一样难受。 其他几个人......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感受。 因为他虽然没往他们那边看,但是能听到慕枫和黎问音叫嚷着好烫好烫。 裴元深呼吸,缓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再次睁眼的时候,裴元第一感觉是一阵眩晕。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视角看世界,周遭一切事物都变得巨大无比,直戳云天的凳子腿,遥不可及的天花板。 成功了! 裴元垂头去看自己的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毛绒绒的仓鼠小爪,粉嫩嫩的四只手指。 他成功了!他成功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样,拟态成为一只方便伪装逃脱的小动物——一只小仓鼠了! 裴元鼠正高兴着,想扭头去看看那几个二货练的怎么样了。 他刚一抬头,就对上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裴元鼠一愣,然后定睛一看,一只于他而言硕大的白色猫咪双脚落地,直立在他面前,颤抖着脸上细长细长的胡须,浑圆猫眼盯着他看。 那白猫看见他,还一乐:“诶嘿,裴元!你也成功了!” 慕枫的声音。 裴元鼠:“......” “你有病吧,我拟成仓鼠,你拟个猫什么意思?”裴元鼠无语地瞪着他,怀疑这二缺就是有事没事针对他。 慕枫猫显然还没有适应当猫的身份,直立着身子,双臂叉腰,很不服气:“这只能说是碰巧,我很喜欢猫,就拟成猫了。” 可就算慕枫拟成猫了,也脱离不了一身狗气,于是乎变成了很狗的猫,裴元则是一只很猫的鼠。 裴元鼠瞪了他两眼,对慕枫猫现在还直立行走这件事指指点点:“站立叉腰,不像正常猫。” “我已经是很正常的了。” 慕枫猫四肢着地,扭头瞅了一眼旁边。 “你看那边,还有一个塑料袋和一座碑呢。” 听到有人似乎在喊自己。 黎问音牌塑料袋扭动着自己的塑料身,看向他们这边:“怎么,在想我的事?” 裴元鼠:“......” 受不了了他们真的很有病。 —— 黎问音牌塑料袋,大体上就是最为普遍的那种白色偏透明的塑料袋,本该是沃尔玛商标的位置,此刻换上了一个手编红绳蝴蝶结图案。 因为她现在是一个塑料袋了,他们几个人中最脱离人的,没头没身子,整一个塑料袋。 因此她说起话来,像是虚空发出来的一样,又滑稽又诡异又十足的莫名其妙。 黎问音立在地上,塑料袋鼓鼓囊囊的像是被空气吹胀起来了,落在地上的两个塑料袋边角,就仿佛成了她的“腿脚”。 太莫名其妙了,裴元鼠立着无语了好一阵。 黎问音看见裴元鼠了,一乐呵:“裴元学长!你现在好可爱!” 毛绒绒圆溜溜的黄色小仓鼠诶!好可爱! 黎问音天生喜爱萌物,于是直接奔跑过去试图揉裴元鼠的脑袋。 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鼓鼓囊囊装着空气的方圆型塑料袋,一蹦一跳地前后迈进着两只小脚脚,摇摆着顶上颤颤巍巍的两个手提拎带,凑近了小仓鼠。 然后小塑料袋的肚子那一块,不知怎的就从里突出来一个圆圆的部分,像手一样,去揉蹭裴元鼠的脸蛋。 这画面太过令人做噩梦,裴元鼠一时半会都忘了拒绝。 —— 黎问音又开始给他们展示塑料袋的美妙之处。 首先在地上奔跑,完全不受限制,健步如飞,宛若一只被风吹着跑的塑料袋。 慕枫猫认可地点头:“乍一看,好像她在地上乱跑似乎也不是那么诡异。” “对吧,这怎么不是一种巧妙伪装。”黎问音还挺得意。 “然后你们看好了,还有这个。” 黎问音卖着关子,悠悠地转到他们面前。 忽然! 用力吸气!用力呼气! 再屏住呼吸! 慕枫猫和裴元鼠就看见,黎问音塑料袋内鼓鼓囊囊的空气都被排了出去,塑料袋像是被抽了空气,极速变扁。 然后黎问音往地上一躺,就变成了薄薄一片,黏在地上的塑料袋。 黎问音:“这是2d版黎问音牌塑料袋,巧妙钻进任何桌缝门隙,不被发现。” 慕枫猫、裴元鼠:“......” 她还没完,她还要接着展示。 黎问音捣鼓了一阵,扭曲了一下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仿佛被人蹂躏扔掉的塑料袋球。 然后她向前翻滚,翻滚着翻滚着碰到了桌子腿,就停住了。 “这是质点版黎问音牌塑料袋,合理地出现在任何角落,不被怀疑。” 但是这个她得死死的抱团住自己,还不能呼吸,有点难受,最多只能撑一会儿。 慕枫猫、裴元鼠:“......” 裴元鼠忍不住开始吐诉衷肠了。 “黎问音,我偶尔挺羡慕你的,甚至有点嫉妒,你怎么有那么多惊世骇俗的鬼点子,并且次次都能效果良好,拿下第一。” 他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些释怀了,你这样,确实不是一般的人能想到,可能脑子有病就是一种天赋异禀吧。” 黎问音:“?” 怎么说话的!黎问音可忍不了了哈! 她憋不住了,大口呼吸,紧缩的塑料袋球迅速填充空气,又变成了一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一蹦一跳地表示不满。 “裴元学长!你这是对我崇高智慧的一种亵渎!是对我的不尊重!” “是不是因为拟成老鼠了,人也跟着阴险狡诈起来了!我不管!我今天就要揉死你这张毛绒绒的小脸!” 眼看着他们要闹起来了,慕枫猫一时又忘了自己拟成猫了,站立起来劝架:“诶呀好了好了,黎问音,我觉得你的点子特别好,特别妙!” “慕枫学长,你也别想逃掉,诶嘿,猫猫,大白猫猫。” 疯狂的塑料袋奔跑着扑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拟态魔法的缘故,黎问音不做人了,就比平常更加释放自我了。 虽然她平常也没怎么拘束着自己,但现在更是放飞自我,张牙舞爪地乱蹦乱跳,可不快活。 —— 尉迟权刚刚出门去觅食了。 他饿,想吃东西,再加上他清楚拟态魔法很消耗魔力和体力,估计没多久黎问音也会觉得饿,顺便也给她带回来点吃的。 抱着一盒超市买的正常草莓牛奶吸,怀里还有几块面包。 黎问音的最爱,辣酱面包,她爱辣爱到令人难以理解,冰淇淋都要吃辣的。 又去外面转了一小圈之后,尉迟权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回来了。 刚打开教室门。 迎面,一只塑料袋飞扑过来,整只扒在他的脸上。 尉迟权感觉眼前一黑,呼吸一滞。 整张脸被塑料袋贴的无法呼吸。 “......” 被人猛然套麻袋装走,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 脸上的塑料袋凝固了片刻,忽然嗅到了什么气味,磨磨蹭蹭地摸索了起来。 “好香。” 黎问音循着气味低头一瞅,看见尉迟权怀里抱着的是好吃的辣酱面包,连忙试图伸手去接。 她还没碰到面包,她的手提拎带就被人扯了起来。 尉迟权一根手指勾着她的手提拎带,把这个差点害他窒息而亡的小塑料袋提起来,拎在半空中,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何方神圣。 “黎问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往教室里一看,地上一只白猫一只耗子,还有不少追逐的痕迹,角落里坐落着一座阴森森的墓碑。 他刚刚应该是意外闯入了他们之间的打闹追逐,才这么迎头接住了飞扑过来的黎问音牌塑料袋。 巫鸦老师......早就又不知所踪了。 黎问音还挺得意,被勾在半空中悬挂着也乐呵着摇摆了一下身子,说:“拟态魔法呀,我们都成功了,厉害不,特别厉害对不对。” 厉害是厉害,可是这四样东西组合在一起,未免太过稀奇古怪。 奔跑的塑料袋,站立的猫,无语的仓鼠,平移的墓碑。 很诡异的画面。 不过还好,尉迟权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年级时学拟态魔法时拟成了什么...... 哦,他拟成了教导主任,招摇撞骗。 —— 黎问音很馋他怀里抱着的辣酱面包,很想吃,晃啷起来磨人:“又又,你怀里的面包好香呀,我好想凑近一点闻闻看。” “闻闻看?”尉迟权拎着黎问音,给她放桌子上。 “嗯对,我就闻闻,绝对不吃。”黎问音盯紧了他的面包。 这话听起来和“我就蹭蹭不进去”一样,完全没有可信度。 不过这面包本来就是投喂黎问音的,尉迟权都给她摆在旁边了。 但是他不打算告诉她。 “那好,给你闻闻看哦。” 尉迟权说完,就转过身去,不看黎问音了。 考验黎问音道德品行的时刻到了! 一秒,两秒......黎问音和这袋面包和谐相处。 第十秒。 黎问音狼性大发。 这只是拟态魔法,黎问音没有失去自己本来的能力,哪怕她变成了塑料袋,也是可以吃东西,并且有能力撕扯开别的塑料封的。 于是。 课桌上,一只残暴的塑料袋,疯狂地,贪婪地,残忍地,撕扯面包的塑料封袋。 将它撕扯开,将它开膛破肚,再将里面的面包狼吞虎咽,吞食入腹。 这是什么同胞同类相互残杀,多么血腥的场面,多么令人扼腕长叹的场面。 —— 尉迟权并不是没在看她。 他背对着她坐着,余光却偷偷地瞥向倒映出黎问音牌塑料袋的教室窗户上。 看着她以为他没注意,趁机疯狂偷吃他的面包,看她张牙舞爪地“残杀”别的塑料袋。 好好笑。 差不多等她把罪证都消灭干净了,尉迟权这就悠悠地转头,看向黎问音。 黎问音已经把面包吃干抹净了,跟没事塑料袋一样,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咦,我的面包呢?”尉迟权茫然问道。 “我举报,”黎问音恶人先告状,“慕枫学长偷吃!” “?”莫名其妙背了锅的慕枫猫看过来,“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可没吃。” 他都没注意刚才这边的事,急匆匆地环绕了周围一圈:“依我之见,应该是那只可恶的耗子干的。” 裴元鼠:“?” “完全是血口喷人,就是黎问音你自己吃的吧。”裴元鼠抗议。 黎问音再次抗辩:“青天大老爷,你是相信一个公正的塑料袋所说的话,还是一个老鼠所说的话?” “这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裴元鼠无语,“还有,我不是老鼠,是仓鼠。” 黎问音:“青天大老爷!” “等等!” 慕枫猫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我们是不是忽略了,在场还有一个人,也可能是潜在的犯人?” 众人的目光纷纷向角落里一座阴森森的无字墓碑投了过去。 虞知鸢:“......” 慕枫猫恍然大悟:“嫌犯沉默了!她没有辩驳,细思极恐,她从来没有说过不是她偷吃的面包......” 裴元鼠和黎问音塑料袋集体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细思极恐啊! “......”虞知鸢牌墓碑现在走起路来,就像在慢腾腾地平移,她干巴巴着声音为自己辩解,“青、青天大老爷......不是我。” 她一座墓碑,吃什么面包。 —— 忘记了是谁先开始笑的。 可能是黎问音绷不住了演不下去了突然开始大笑,亦或者尉迟权轻轻牵起来的笑,还是慕枫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反正,几分钟之后,教室里盈满了欢声笑语,势要捅破天花板,震碎玻璃窗,洋溢满整个学校的天空。 第59章 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对于他们几个而言,成功使用拟态魔法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安全解除拟态有点麻烦了。 在拟态期间,他们无法使用其他魔法,需要等到拟态魔法自己失效之后才能变回来,所以在施咒前,就得衡量好魔力的使用,精确定量把握时间。 偶有失误,还会出现那种一部分变回去了,一部分没变回去的奇异场面。 显然他们几个还是刚开始学习练习拟态魔法,是不太会把握其中奥秘的。 于是有了如下场景。 —— “黎问音,我们从来都是一起上下课的,你为什么突然要抛弃我,难道是我老了丑了,你嫌弃我了?” “学长,人是会变的,你应该也要学着独立起来。” “黎问音,前几天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会儿,明明我们曾经那么要好......” “学长,请自重,不要再拉扯我了。” 他们的宿舍大楼门口,慕枫可怜巴巴地拽着黎问音的衣袖不放手,黎问音铁了心地要抛下他自己离开,非常之狠心绝情。 原因无他,慕枫就是魔力调用出了岔子,拟态魔法没有解救干净的例子。 因为这个,现如今慕枫已经变回人形了,猫耳和猫尾却还保留着,大白猫耳顶在脑袋上,大白尾巴左晃右扫。 黎问音说什么都不肯和他一起,理由是感觉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慕枫学长,这太奇怪了,我和你走在一起,我就感觉我在逼你进行什么奇怪的y,我虽然确实不太在乎别人看我的目光,但这样的误会......还是能少则少吧。”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冲。 “别啊黎问音。” 慕枫欲哭无泪,再次拦住黎问音。 虞知鸢和裴元两个二年级的早就跑了,秦冠玉最近又忙的不见人影,慕枫是个话多且非常不甘寂寞的,要他一个人上下课简直是让他死。 他这个没有消退的猫耳和猫尾还非常之灵动,跟着他的情绪一起左摇右摆。 猫郎版慕枫学长,黎问音私底下其实挺乐呵见到的,可是现在是要去上公共课,黎问音感觉多少还是应该和他保持点距离。 她停顿脚步,平和为难地看着慕枫:“小学长,你也知道,最近我打算改过自新了,我害怕他们对我产生什么误解,让我又被抓过去思想教育。” “这又不违规!”慕枫抗议,脖子一梗,尾巴也跟着一竖。 黎问音瞥了两眼他的尾巴:“但是多少有点淫秽涩情......” “什么嘛!我清者自清!行得正坐得端,是你心思龌龊非要往那个方面想......” 慕枫不服气,接着和她辩论。 —— 尉迟权安静地站在后面。 他比较游手好闲,不用去上课,时常自己一个人转悠,这会儿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了,站在慕枫身后,安静地注视着他上下摇晃的毛绒尾巴。 出于一点小小的好奇,尉迟权看了一会,突然伸手一抓,精准掐中慕枫的尾巴尖。 “啊!!!卧槽!痛死我了!” 慕枫忽然粗犷着嗓子一声怒嚎,把黎问音和尉迟权同时吓了一跳。 “居然还有痛感?”黎问音惊讶,“完了,更涩情了慕枫学长。” “涩个毛涩啊我真服了,疼死我了......” 慕枫捂着屁股尾巴一起向前跳了两步,痛苦狰狞地弯腰,怒而回头看罪大恶极的幕后黑手是谁。 “你个小屁孩!你干什么要抓我尾巴!” 尉迟权收回了自己举起来的手,无辜地眨巴眼看着他们两个。 这位都不需要任何拟态,浑然天成的就是一位手欠犯错还佯装无辜的小猫猫。 “对不起。” 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诶,就是看见它一直在动,遂抓之。 眼瞅着慕枫还要发火,尉迟权绕了一下,躲在黎问音后面,轻轻抱住她的手,软了吧唧地哼唧了一声:“...学姐。” 黎问音知道,自己又要被蒙蔽圣听了。 他真是有点坏,但这模样着实可爱。 —— 最终结果就是黎问音和慕枫一起研究,如何体面地让慕枫去上课。 依黎问音的设想,是给他带个帽子遮耳朵,尾巴就塞在裤子里。 成果上......耳朵还好说,尾巴一塞进去,就仿佛成了一个过于翘的屁股。 还是那种会动会晃的翘屁。 放弃。 第二个方法,就是让慕枫穿着隐形衣了。 慕枫是他们几个人中最不爱穿隐形衣的了,他一刻不被关注就会死,没人看到他他就浑身难受。 不过对比翘屁,他还是选择了隐形衣。 真是酣畅淋漓的早晨啊。 —— 课间时间,公共教学楼的走廊里。 纵使教室再大再敞亮,黎问音都忍不住来走廊里“透口气”,似乎这样就可以缓解学习魔法学导论时枯燥憋闷的心情。 然后她就听了一耳朵八卦。 “你们知道吗?最近黑曜院食堂的事。” “什么呀什么呀,你是指......那个吗?” “我应该和你说的是同一件事!” “什么事快说呀!可急死我了。” “我有一个朋友是黑曜院的,听说,他们最近食堂吃死人了!” “什么?!吃死人?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很严重,我怎么没听到学生会给任何消息?” “最近不是快年度食堂评比了吗?估计就是故意压着消息呢......” 黎问音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那边聚着一伙儿沧海院橡木院的学生。 她皱眉:“怎么还造谣呢?我是黑曜院学生,我都不知道,慕枫学长你知道吗?” “胡说八道,压根没听说过这事,就知道个很难吃,裴元和学姐这几天都有去食堂,从来没说过还有这事!”慕枫的声音从旁边看不见的地方传来。 黎问音也很不待见,这些天还有秦冠玉待在食堂兼职,她并不是很希望这个时候黑曜院食堂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她灵机一动,偷偷跟慕枫说了一个教训人的小法子。 —— 那伙学生谈起八卦来就火热朝天的,你一言我一句,把这个本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事情,说的更加危言耸听,越说越可怕,越说自己越信。 就在这个时候,某个猫郎悄悄地潜伏到他们身边...... “嘿!哈!” 平地两声气势如雷的怒吼,吓得这四五个学生立刻作鸟兽状散开。 他们惨白着脸想找声音来源,可怎么使劲也看不见,一问,又都说不是自己喊的。 再次小心谨慎地聚过来的时候,他们看见地上平地落了几根白色猫毛,根本不知从何而来,吓人程度倍增。 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闹鬼。 —— 慕枫教训完后,笑嘻嘻地回到了黎问音身边。 “爽了。” “估计他们之后就得到处说神秘猫鬼的事了,”黎问音想了想,“哎,还是没有辜负裴元学长重望,又成了校园怪谈了。” “爱说就让他们去说,”慕枫还挺得意,“能成为校园怪谈之一,是我的荣耀,让他们空口白话就玷污我们院。” “唔......” 黎问音自己琢磨着想着,看来是时候好好研究一下黑曜院食堂的事了。 —— 下课了,黎问音就和慕枫兵分两路了,慕枫实在受不了穿着隐形衣到处晃了,他要好好研究练习一下这个拟态魔法,赶紧把这猫耳猫尾消除干净。 黎问音则是去了食堂。 她打包带走了今日黑曜院食堂的第一道菜品,鲱鱼腌板栗。 值得一提的是,她特意进食堂转了一圈,哪里都没看见秦冠玉的身影,想着应该是在后厨之类的地方,就没多作停留了。 手持着盒装的鲱鱼腌板栗是个什么样的感觉,黎问音认为,应该是和拿着炸弹差不多。 明明已经封的很死了,那个一言难尽的味道,还是能够丝丝绕绕地从缝隙中透出来,钻进她的鼻子里,直冲她的天灵盖。 黎问音自己是不敢尝的,先不说有没有毒,会不会死人,单是学姐他们提到过的那个味道,黎问音就很怕自己当场吐出来。 可她实在想知道黑曜院的饭菜到底有没有问题,所以得找一个愿意吃、不怕毒,嗅觉味觉还比较敏感的人...... —— “让我来吃这个?” 学生会大楼,一楼大厅,睿渊平静无波地看着黎问音。 他此时脸是毫无表情的,人是半跪在地上,努力擦着学生会大楼边角里的污渍的。 “对对,有什么感觉都告诉我。”黎问音蹲在他面前,把这盒鲱鱼腌板栗放在地上,移了过去。 睿渊缄默不语着看着地上那盒乌漆嘛黑,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 “哦,好。” 他谨记着黎问音还有自己的使用权,没有任何犹豫,打开了透明塑料盒,就面不改色地拿筷子夹起来一坨,往自己嘴里塞了。 咀嚼一阵后,然后面不改色地吞咽了下去。 下一刻。 睿渊瘫倒在地。 “卧槽不是吧,睿渊你怎么了?!”黎问音惊呼,“睿渊你别是被我毒死了吧?你没事吧,你......” 完蛋了不是吧,这菜真的有毒?! 缓了一会儿后,睿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艰难地蹲作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肚子。 “有、有毒吗?”黎问音小心翼翼地问。 “好......” 睿渊颤抖着双唇,很是费力地艰难挤字。 黎问音迫不及待地接话:“好像有?要不我去帮你找一下医疗部?” 睿渊:“好难吃......” 黎问音:“......” 多么大的威力,竟然把睿渊都逼成这样,幸好黎问音没因为一时好奇,自己先试试。 —— 等待了一会后,黎问音盘腿坐在他面前,细细地盘问:“那除了难吃外,有毒吗?” 她就是知道睿渊现在有逆天的自我修复速度,应该不是很怕毒,所以才来找他的。 再加上她知道睿渊吃过厄喙羽王的尸体,想着再怎么难吃,他应该也不会反应过于剧烈,没想到愣是把他都给难吃倒了。 这得是多么惊天的威力,不亚于一种凶悍魔器了。 “没有毒,”睿渊恢复正常了,平淡地摇头,“只是难吃。” 黎问音又问:“那你是能吃出来有毒的东西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能,是吃那只鸟兽尸体的时候,”睿渊回答道,“周副会长在那只鸟兽上面布了禁制下了毒。” “哦......” 黎问音明白了。 怪不得睿渊后来和宇岚邪对战时只用魔药,不肯用魔咒,并且实际上五年级的他却被一年级的宇岚邪轻松擒获了,和学生会打斗的时候,也没见他使用任何魔法,只是乱溅血来控制人。 原来周副会长一早就阴了他一把,给厄喙羽王的尸体下毒了啊,难怪。 黎问音记得他所谓“回寝室”的那两次都受了伤,第一次受伤是因为在魔兽林里被厄喙羽王袭击了,第二次估计就是学院比拼赛前,吃了下了毒的尸体,因此重伤。 “那这么说来,”黎问音端详着地上这盘黑色的不明物体,“你可以确定它没有毒,只是难吃?” “可以确定。”睿渊点头。 黎问音不语,盯着这盒子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黑曜院食堂的饭菜,突然变得这么难吃的呢...... —— 他们两个聚在角落里,还没商讨出来个结果,另一个人悄悄地过来了。 “那、那个,打扰一下......”弱弱的男声。 黎问音抬眸看过去,只见周副会长畏畏缩缩地站在他们面前,眼含热泪,呼吸说话都非常紧张。 “我、我听到有人说,说这里、有...奇怪的味道,可以请你们不要在这里吃这个了吗......呜呜呜你不要看我!好可怕啊啊啊!” 周觅旋话还没说完,就被睿渊平静的抬眸吓了个半死,连退几步。 黎问音:“......” 刚刚还在心里夸你帅呢。 睿渊:“......” 纵使他现在已经很难有什么情绪波动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到底是谁吓人啊他请问。 第60章 复印件 慕枫性子上多少是有点不服输的。 黎问音评价的很对,他有点莽有点冲还有点二,今天大半天穿着隐形衣,可给他难受坏了,如坐针毡。 于是他寻思着怎么着也得尽快攻克下这个拟态魔法,早日消除干净这个猫耳猫尾。 按理来说拟态魔法已经解除了,猫耳猫尾却还在,慕枫就思考着难不成要物理摘除? 可是痛感在身,真要物理摘除,还有点微妙的自我阉割感,慕枫实在对自己下不去手。 所以他就想着再给自己施展一次拟态魔法,调控好这次魔力用量,看看这次解除能不能解干净。 于是他下课后就独自一人快速回了专属教室,教室里空空的没人,他趴在桌上画好魔法阵,又重新变成了一只白猫。 这次慕枫所耗魔力多了一些,算算时间,应该是今晚半夜解除,他想的很好,肯定是他第一次魔力用少了才导致咒语不完善然后出了岔子。 拟态为了白猫,其他几个人各忙各的去了,慕枫猫耐不住寂寞,学着普通猫走路,溜达出去玩儿了。 溜达到半路上,慕枫猫周围就聚了三四个学生。 “好漂亮的猫猫呀!以前从来没见过呢,你是新来的吗?” “呜呜好可爱,完全不咬人诶,要不要吃点火腿肠?” “小猫猫,可以摸一下吗?啊啊啊,它让摸!” 他毛很顺滑漂亮,还不怕人,学校里校养猫不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只猫,这么光明正大走路边上,一下就吸引了好多喜爱猫猫的学生过来。 他们一口一个“咪咪”地叫着,夹着嗓子蹲下来逗他。 慕枫猫被好些个陌生学生围着,被哄来哄去,兴奋地不得了,自己也装的很开心地喵来喵去,享受作为猫的快乐。 —— 好景不长。 起初,慕枫猫被哄的晕头转向,还没意识到什么,后来逐渐有个人靠近他,他感觉自己背后默默发凉。 一扭头,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慕枫猫就被拎着后颈提起来了。 一脸不耐烦的南宫执。 “啊啊啊!——” 忽然贴脸一张大脸,给慕枫猫吓坏了,直接惊叫出声,浑身一个激灵,全身炸毛。 “?” 南宫执嫌弃地只肯分出两根手指,夹住这只路边野生“脏猫”的后颈,听了一耳朵大叫声,他本来就不太美妙的心情更糟糕了。 “这猫好吵。” 说完,他就给慕枫猫禁了言。 “南宫...学长?”刚刚还逗弄的小猫现在被人给拎走了,其中一个学生有些尴尬,小心着问,“学校不让逗猫吗?” “没有,只不过这只猫没有登记过疫病情况,而且我刚才看了,”南宫执冷淡地回应,“它还没绝育,我要带它去校医院一趟。” 那学生放心了:“原来是这样......那学长请吧,我们不打扰您了。” 他们放心地走了,慕枫猫懵了。 什么。? 他听错了吗? 绝育? 绝育?!!! 慕枫猫直接暴起一个疯狂挣扎,南宫执!你要毁了我吗?!你要带我去哪?啊!!! 看在南宫执眼里,就是一只好烦的猫,禁了言也不安分,试图在它手下挣扎出来。 “啧,安静,很快的。” 很快的...很快的......很快... 慕枫猫被禁言了,说不出话,还因为拟态魔法,不能使用其他魔法,被南宫执提在手上,眼睁睁看着他往校医院的方向走。 心里的恐慌程度越来越大,挣扎的也越来越猛烈,但是他越挣扎,南宫执就越想早日摆脱他这只烦猫,去往校医院的步伐就越来越快。 慕枫真的是要吓死了,已经快陷入绝望了,他还只是个少年,还没有长成真正的“男人”,就要、就要...不健全了吗...... 南宫执坚毅地提着他走。 —— 路上,他们偶遇了从学生会回来的黎问音。 黎问音怀抱着一盒诡异的黑东西,路过南宫执后,倒回来看了一眼。 “咦?南宫学长,你手上这只猫好像有点眼熟。” 慕枫猫眼巴巴地苦着脸朝她看过去,像是看到了人生的救赎,从天而降的伟大救星。 刚拎上一只烦猫,就遇到了更烦人的黎问音,南宫执感觉今天可能不宜出门,冰冷嫌弃地看过去:“有什么事?” 黎问音看了看他手中提着的猫,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校医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南宫学长,咱们学校里的猫咪噶蛋工作你也掌管啊?” 慕枫猫直接怒了,重要的是噶蛋吗?重要的是什么猫即将要被噶蛋! 黎问音你看看他啊!看看他啊...... “所以?”南宫执惜字如金地冷淡问道。 “所以我奉你为古希腊掌握噶蛋之术的神!” 黎问音接着胡说八道了一句,感觉南宫执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了,生怕又给她禁言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慕枫猫咬牙切齿地不死心着盯着黎问音的背影。 黎问音,你也要毁了我吗...... —— 很难想象南宫执踏入校医院时,慕枫猫在想什么。 可能在挥泪告别自己即将消失的那什么,可能在绝望地思考自己的后半生,亦或者在狠狠唾弃这个该死的拟态魔法,和这个闲着没事随机抽一个野生猫咪绝育的万恶南宫执。 直到听到了人生中最亲切温暖的声音。 “南宫小同学,请留步。” 慕枫猫死灰复燃,重燃希望,亮着眼睛看过去。 南宫执停步回头,看见巫鸦老师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 南宫执:“老师?” “不好意思,这只猫是我养的,可以把他还给我吗?”巫鸦老师笑着扶了扶眼镜,亲和开口。 南宫执顿了一刻,没有多作犹豫,把猫提给他了,冷淡点头示意之后,就离开了校医院。 慕枫猫真的是快哭出来了,这一天真的太过坎坷,太过惊险...... 巫鸦老师笑吟吟地抱着猫离开了,给他解除了南宫执的禁言魔法。 “小枫枫,怎么这么不小心,拟态时遭受到的伤害,可是会原原本本地体现在本体上的呀。” “吓死我了......”慕枫猫终于喘出了一口大气。 —— 回到专属教室后,其他几个人已经都回来了,路上巫鸦老师顺道把慕枫的拟态魔法也给解了。 慕枫一身虚汗地打开教室门,一副惊魂未定还没回过神的模样。 “慕枫学长!”黎问音高高兴兴喊着,“你回来了,我们刚讨论到你去哪儿了呢。” 慕枫腿还在发软,气若游丝道:“南宫执,我恨他,他差点毁了我。” 黎问音:“?” 咋了这是。 慕枫坑坑巴巴地把来龙去脉都和他们说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枫学长,这么有意思的经历也不多得啊,今天可以写个作文,名为《最难忘的一天》。”听完后,黎问音很不厚道地开怀大笑。 慕枫郁闷怨恨地看着她,确实难忘,刻骨铭心的恐惧感,一辈子不会忘。 “黎问音你还笑,你也差点毁了我,你给了我希望,又离我而去。” “我当时是觉得有点眼熟,不过又想着白猫应该长得都差不多吧,你又被禁言了没说话,就没太在意。” 黎问音根本忍不住笑,边说边笑,乐不可支,很不给面子。 这下,慕枫也是深切体会到了黎问音那种被禁言的无奈感了,还多了一层深深的恐惧。 裴元在那落井下石地讲起了冷笑话:“慕枫......那要是成功绝育了,摘除了x,是不是就变成了慕机?” 慕枫:“......”他有病吧。 黎问音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了,发出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声爆笑。 秦冠玉不在,没人安慰可怜的慕枫,虞知鸢想了想,感觉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道:“没关系,我们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你的。” 这么说,显得他更可怜了。 慕枫欲哭无泪:“学姐...你说话冷冷的,让我心寒寒的。” —— 他们几个人在那开心地讨论今天各自在学校里的趣事时,小尉迟权安静地坐在旁边画画。 黎问音观察到,他闲下来时似乎经常画画,可每次画了什么又从来不主动给他们看。 没事,他不主动给,黎问音可以主动凑过去看。 她一个偷袭探头,成功看见了他的伟大画作。 不知道小会长大人这学的是哪门子春秋笔法,洁白的纸张上几个意味不明的抽象火柴人,看的人一脸懵。 不过这难不倒聪明的黎问音,她看懂了。 他这是在画刚刚聚在一起说笑的他们。 和小猫偷偷观察人类,作下自己伟大独特的见解一样。 黎问音凑过来欣赏了一会儿,很不见外地直接上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小人:“又又,这是我吗?” 她指着一个最中心的抽象小火柴人,那个小火柴人是画的最精致的一个,有衣服有头发还有头有脸的,很难得,坐在最中央,没有形象地哈哈大笑,捂着肚子乐不可支,活力满满。 “嗯,”小尉迟权点了点头,依次给她指了指,“这是裴元,这是虞知鸢,这是慕机。” “......”慕枫嚷嚷,“别用那个称呼喊我!” 他不高兴,叫嚷着也要欣赏他的大作,催着人赶紧给他端上来,只给黎问音一个人看算怎么回事。 尉迟权凝了一下,轻轻眨了眨眼,看看黎问音。 “给他们看看嘛,好不好?好又又。”黎问音笑着也跟着一起怂恿。 在他们一唱一和再三怂恿下,尉迟权把画摆过去了,放在他们面前。 剩下三个人看着这幅画作,陷入了沉默。 这个......黎问音刚才是怎么认出来她自己的? 慕枫盯着上面的字生气,怎么还在一个小人旁边单独标个“慕机”啊,这破小孩。 —— 沉默了没一会儿,黎问音开口打破了寂静:“说实话,把我画的有点丑。” “我也是,这么丑,还有这标注怎么回事?!”慕枫嚷嚷,“你也针对我!” 小尉迟权回击过去:“你本来就没多好看。” “嘿你个破小孩,我这么帅气英俊潇洒......”慕枫又要和他吵起来了。 “所以......我也要在上面画!”黎问音接着说,“可以吗又又?” 尉迟权看了一眼她,没说话,缓缓点头。 裴元:“那我也来。” “我也要我也要。”慕枫不甘示弱,他忍那个标注很久了。 虞知鸢虽然没出声,但是也拿出来了笔。 他们四面八方都挪了椅子过来,围着拼在一起的几个课桌,叽叽喳喳地在尉迟权原本伟大的画作上积极改画。 慕枫首先是狠狠在那个“慕机”上加了个“x”,然后嫌弃他把自己画的太瘦弱不堪了,给自己狠添了几块肌肉,给自己拉的又高又壮,变成了强大雄壮的慕枫。 裴元闷不吭声地在自己那个小人后面加酷炫的背景,什么织风魔法,什么闪电雷劈,就显得他很强很帅。 虞知鸢倒没怎么改动她自己那个小人,而是在她自己旁边费劲地试图画一只魔兽。 因为她画画能力也不强,画起来很有些吃力,画的慢慢的笨笨的,但还是能看出来她试图画的是一只大鸟。 全程,尉迟权就只是安静地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黎问音在画什么呢? 她在新加上另一个小人。 “这是谁?” 黎问音的画技比他还要抽象,小尉迟权看了半天没琢磨过来这一个圆几条竖是什么意思,问出了声。 “这是你啊,又又,”黎问音不理解,自己画的有那么难懂吗,“你怎么没画自己呢?” 尉迟权安静着没有回答。 黎问音又说:“没事,我来给你加上。” 她桀桀怪笑,尽情挥洒,一通库库画,然后画出来一个小包子一样的小人。 “我是这样的吗。”尉迟权盯着那个包子。 “是呀,多可爱,看,这是你的脸,你的身子,你还在画画呢。”黎问音贴心地给他介绍。 尉迟权轻轻笑了笑:“嗯。” —— 经过他们这么一齐心聚力地改造,原本比较空的画纸快被填满了,他们还贴心留了两个空位,说是给巫鸦老师和秦冠玉的,让他们自己画。 每个人都挺满意自己的伟大创作,商讨着要给它裱起来,挂教室后面。 作为创始人的尉迟权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提出想要一份完成后的复印件,黎问音非要闹着一定要在他的复印件后签名,尉迟权也答应了。 黎问音还有点不高兴他的犹豫:“有我伟大的创作,签个名怎么啦,真的是小气吧啦......” 尉迟权没回答。 画可以复印,人不可以。 他有点担心,再这样下去,他想要的,就不只是复印件了。 【中元节特供番外】返人间。 *本章为中元节番外,与正文无关联。 *私设巨多,不正经沙雕。 *背景为权音已婚,所有人都死了很多年,都是鬼,样貌永葆18岁。 *微车预警。 *ooc勿怪。 —— 七月半,鬼门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有子孙后代的回家疯狂偷吃贡品,有远大抱负的回乡视察发展情况。 鬼门将开,临鬼门处,四只鬼聚在一起探讨今日行程。 “要我说,今年还是得一起回我们学校看看,过去几百年了,听说去年又整了一次大装修,我倒要看看,宿舍寝室环境又好成什么样子了。” 白面长舌,说话有点大舌头但是语速飞快的慕枫鬼兴致勃勃地建议,等待着他的小伙伴们一个坚定的肯定回复。 然而他迎来的只有一阵沉默。 裴元鬼的唇角微微向后裂,气质阴冷,双臂环胸,不客气地吐槽道:“得了吧,要是看了,你红眼病又得犯了,痛斥凭什么当年我们在校时不装修好。” “本来的事!我说的难道不对?”慕枫鬼不服,和他争辩。 慕枫长舌外吐,面白如粉,嚷嚷起人来却是不甘示弱,据理力争。 裴元微有裂口,青眼獠牙,像看白痴一样瞪着他,也是毫不饶人。 他们俩旁边坐着一只行为举止异常缓慢的小僵尸,额头上贴着一张符咒,安静地盯着他们两个,一句话也不说。 僵尸好就好在这一点,虞知鸢心想,这两个鬼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都知道她说话不方便,也不会特意把话头递到她身上。 还有一张符咒遮着自己表情,简直不要太棒。 虞知鸢就这样安静地不说话,等他们商讨出个结果了,自己答应就是。 —— “...所以说,今年我不是很想回学校了,去年已经回过一次了,换新地方。”裴元不客气道。 “可是今年新装修了呀!裴元你不好奇的吗?!”慕枫觉得不可理喻。 裴元:“好奇心害死鬼。” “......”慕枫无语,“你在讲什么冷笑话,我们都死了快两百年了。” 感觉和裴元这个死犟死犟的鬼说不通,慕枫转而去问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秦冠玉。 “算了算了,他不跟我们一起就不管他了,秦冠玉,我们几个一起回学校!” 秦冠玉是他们中保养的最像人的一个了,除了脸颊上刻意伪造的红润光泽有点不正常,其他地方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嗯......”秦冠玉思考了一阵后,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很抱歉的笑容,歉意地朝着慕枫笑笑,“抱歉,今年我和我的母亲、姐姐,还有我的养父母一起,已经计划好了,组团去海边旅游。” “这......好吧好吧,祝你们玩得开心。” 他都这么说了,这么正当的理由,慕枫也确实没法子再说什么了,中元节一年也就一次,他和他家人们一起去是应该的。 —— 说来说去,慕枫和裴元还有虞知鸢还是没能商讨出个结果,慕枫郁闷了一会,转而问道: “黎问音呢?还有半个小时鬼门就要开了,怎么还不见她,我好像已经两天半没有看到她了。” “她就不用想了吧。” 裴元说道。 “去年中元节她是和我们一起的,今年该轮到她和她老公两个单独去玩了吧。” “万一今年她老公比较忙,没时间呢?”慕枫灵机一动。 “......”裴元无语地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可别让他给听见了连累到我了,我可不想被判官记恨上。” 想到那位笑吟吟温柔兮兮但是手段异常狠厉的判官,慕枫蔫蔫地闭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又问:“那也......不应该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影了。” 这个倒说的也是。 裴元回想了一下,他上一次见黎问音,还是快三天前了,当时黎问音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在筹谋什么东西,后来就没影了,至今没出现。 以往过中元节,最兴奋的就是黎问音了。 —— 感觉确实有异常,没商讨出行程到底怎么定的三只鬼还有秦冠玉一起寻找起黎问音起来了。 他们寻寻觅觅,最终在鬼差府附近发现了苦兮兮的黎问音。 发现黎问音的时候,她可怜巴巴地在鬼差府附近转悠,迟迟不肯走,看到他们四个了,泪眼婆娑地迎了上来。 “呜呜呜......” 他们发现,黎问音口上被缠了封条,说不了话,衣服也蹭的脏脏的破破的,看起来有点惨。 “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又被罚了?” 慕枫熟练地给她找来了纸,让她写字。 黎问音一边手脚并用地比划,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 「我被那个臭冰块脸逮了,今年中元节不让我出鬼界了!」 慕枫、裴元、秦冠玉、虞知鸢:“什么?!” —— 黎问音生动形象地发动全身,给他们大概讲了一下事情经过。 起因是这样,因为临近中元节,鬼门将开,众鬼按耐不住心中兴奋,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 黎问音就寻思着,自己就提前两天去鬼门处看看情况吧。 然后她就发现了,鬼门处有一道缝隙,她秉着好奇,伸手去探了探那条缝隙,谁曾想,居然越撬越大,她被吸了出去,竟提前离开了鬼界。 “我说怎么不见你影呢,原来跑人间去了。” 慕枫明白了,又问。 “那既然是不小心出去的,是地府的失职,你回来不就完了吗,怎么被罚了?” 黎问音写写写。 「我当时想着,哎呀,来都来了,难得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可不得好好戏耍一番」 众鬼:“......” 要不怎么说黎问音是大名远扬的鬼界第一捣乱鬼呢。 —— 于是黎问音就趁着这个机会,去人间溜达了。 她刚好溜达进了一所普通高中,几个翅膀还没硬起来的小屁孩约着一起半夜来学校,搞什么试胆活动。 闲出屁来的几个小孩就刚好遇到黎问音这个闲出屁来的鬼了。 他们在那闭着眼睛请笔仙,黎问音就开开心心地装笔仙,坐在他们桌子上挪他们的笔回答问题,给他们惊的一身冷汗。 小孩们被吓到了,慌慌忙忙地尖叫,黎问音就摸到他们教室和走廊的灯光开关旁边,不停地开关开关开关,给他们吓得半死。 然后小孩们就开始跌跌撞撞地跑,黎问音就咻咻咻地跟上去,一会儿拍拍玻璃窗,一会儿摇摇树枝,时而再发出一些鬼吼鬼叫。 给其中一个小孩还吓得尿了裤子,嘶声尖叫着大喊“妈妈”着跑了。 黎问音正玩得开心的时候,被某个臭脸冰块、刚好外派到人间工作的鬼差给逮住了,贴了封口带押送回来,并且惩罚她今年中元节不许出鬼界了。 众鬼:“......” 这么一看,您好像似乎大概挺活该的。 黎问音独怆然而涕下。 「苍天啊,大地啊,我苦啊!」 “你等会,”慕枫说道,“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帮你说话。” “?”黎问音瞪了他一眼。 「你不觉得我其实是在教育那些小孩子,不要半夜私自偷偷闯学校吗?」 裴元:“不知道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写下这行字的。” 黎问音:“......” 她不管!就是太过分了!还她中元节!还她人间一日游! “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裴元又说道。 “他不是判官吗?你跟他说一声,在十阴账上给你勾一笔不就完了?” “他”,不用特意提名字,大家都心知肚明黎问音的“他”是谁。 “是啊是啊。”慕枫点头赞同。 这个...... 黎问音心虚地低头垂眸。 「那个,我不是发现鬼门有条缝吗?」 「我撬大了,出去了,忘记堵上了。」 「让不少鬼提前溜出去了。」 「他还不知道是我做的呢。」 「嘿嘿。」 几个人:“......” 她还嘿嘿上了。 难怪了,就说怎么今年判官府还有各种阴差府格外忙碌,鬼界格外混乱。 鬼门下有缝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能把缝撬大的鬼,需要能力也得很强大,整个鬼界,除了黎问音,也不剩几只鬼有这个能力了。 黎问音写完了,心虚地盯着,又写了几行字。 「还有一点......」 「这次遛到人间,玩上头了,忘记和他说了。」 「两个晚上没回家了。」 「我要完蛋了? ?)?。」 “......” “这么说,他的视角里,你一声不吭,忽然消失了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然后可能他现在都不知道你回来了?”慕枫忐忑地总结了一下。 黎问音点了点头。 “恕我们无能,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加油,黎问音,坚强!” “鬼门要开了,我们得走了,你自己坚强一下吧。” “我们今天都没见过黎问音对吧?” “是啊,黎问音去哪儿了呢,不知道嘞。” 看着他们毫不留情的冷漠背影,黎问音悲愤地伸手。 这群铁石心肠的! —— 黎问音徘徊了一阵,还是忐忑地去了判官府,路上偶遇了处理完工作,相约一起去人间看看的黑白无常——周觅旋和即墨萱。 “黎问音?原来你在鬼界啊。”白无常即墨萱和她打了个招呼。 黎问音蔫了吧唧地回应了这个招呼,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封口条。 即墨萱劝道:“你快回去看看吧,判官大人一直在找你呢。” 咚咚噔。 黎问音心惊胆战地快步走了。 “萱萱宝,我们也走吧。”周觅旋悄咪咪想伸手拉她。 即墨萱瞪他一眼:“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别人放假了,我们可没有。” “哦,好,白无常萱萱宝。” “......”有病。 —— 鬼门已开了一段时间了,大多数鬼都溜出去透气了,判官府里很冷清。 黎问音鬼鬼祟祟地摸进去,蹑手蹑脚,还想着怎么找个理由狡辩。 “回来了?” 温柔平和的清润男声。 黎问音听的心一惊,尴尬地挠着后脑勺立正了,去看坐在办公桌后那位并没有抬头看她的长发美人。 她走过去,一步一个狡辩理由,提溜转着眼珠子,装疯卖傻寻死觅活都想好了。 结果走到尉迟权跟前了。 他只是缓缓地抬眸直视她的眼睛。 “音,我有点想你。” 黎问音一愣,感觉心软软地塌下去一片,满脑子狡辩瞬间烟消云散,像是抛弃不管了两天的猫,自知有愧,忐忑等待着猫生气的惩罚,却被它湿着眼眶软乎乎地拥在怀里,跟她说“你回来就好”。 尉迟权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了,绕过办公桌,走过来轻柔地扯下她嘴上的封口带。 “今天想去哪儿玩?” “唔,又又,我错了,”黎问音张开双臂给他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蹭了蹭他的怀,“对不起......你还是罚一下我吧,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 尉迟权温柔着声音细细地问,一只手摁着揉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拿着那个被撕扯下来的封口带欣赏。 “今天晚上,可以用上这个吗?” 黎问音:“......?”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愧疚好像突然没有了,想着抽身一下,和他保持点距离,结果人被按住了不让走。 一抬头,就看见他温柔眼眸底下压着的狡黠流光,兴味颇高地看着她。 服了,多少次了,多少年了,又被他给骗到了,黎问音汗流浃背地想着今晚可能不好过了。 “又又,我也是个,咳咳,几百年的老鬼了,太过刺激的承受不住,要不你......”黎问音忽然沧桑着声音说道。 尉迟权温柔安静地看着她,微微失落地暗下眸中亮光。 “咳,别...”黎问音又改口了,“那只准......用一会会哦?” “嗯。好。” 反正她也没说“一会会”究竟是多久。 —— 秦冠玉和母亲姐姐还有养父母一起,去海边旅游了,欢声笑语,相处融洽,用着鬼界可以拍鬼的照相机,寄了不少合照回来。 裴元、慕枫、虞知鸢三鬼小队,没争执出个结果,最终决定开始特种兵鬼式人间一日游,早晨返校,中午回裴元家乡,下午去慕枫家乡,晚上去虞知鸢家乡。 黑白无常一起去打卡了人间热门景点,不过即墨萱硬要说不是约会,是守护人间秩序。 黎问音尉迟权夫妻俩双鬼一日甜蜜出逃,不知道去了人间什么地方。 反正所谓是判官渎了职,捣乱鬼王出了界,两鬼如出一辙的不把规则放眼里。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中元节至,祈福送祥,好运常伴,灾祸远离;亡灵超度,冤魂消散,家人平安,生活美满;祭奠先祖,缅怀英烈,传承美德,永记心间。 (中元节番外篇完) 第61章 食堂奇遇记 巫鸦老师行踪成谜,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据破烂小班讨论,他简直就像那个很多游戏里随机刷点的黑心商人,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出现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点。 然后再挂着几百年不变的神秘笑吟吟,象征性动作地扶扶眼镜,怪腻乎兮兮地一口一个“小xx”地喊他们。 黎问音想逮住他并邀请他在画上作画,可费了不少劲。 小尉迟权没有催,但黎问音挺急着去逮住巫鸦老师赶紧画画的,她想早日把画完成裱起来。 还有秦冠玉,他最近真的是太忙了,要不是裴元和慕枫偶尔会怀疑性地去他房间看一眼人到底回来没,看得出来有他晚上回来住过的痕迹,不然真感觉秦冠玉是否遭遇不测人间蒸发了。 黎问音是个等待不了,耐不住性子的,不过半天,就拉着其他人一起讨论巫鸦老师逮捕计划了。 —— “各位不妨来说说看,有什么找到巫鸦老师的好办法吗?”黎问音和他们聚一伙,严肃开口。 裴元凝眉思考了一阵,道:“需要的时候不见人影,狼狈的时候从不缺席。” “......” “这样啊,”黎问音想出了一个妙招,“那裴元学长,你赶紧狼狈一下。” 裴元:“......” 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眉眼中写满了“你礼貌吗”。 黎问音不理解,她觉得自己说的很对,很完美没问题啊。 “别这样说老师,”慕枫挺身而出拥护起来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拯救我于最危难之中,是非常之伟大靠谱的好老师。” “我也差点拯救到你了,”黎问音插了一嘴,“我是否也是非常之伟大靠谱。” 慕枫:“那你不是没靠成吗?” 黎问音撇嘴:“切,慕机学长心胸多少有点狭窄了。” “......你们都不许再玩这个破笑话了!”慕枫强烈抗议。 巫鸦老师...... 虞知鸢垂眸细细思量着,脑袋里回想着记忆中有关巫鸦老师的点点滴滴,最后轻声道: “他很和善,也很神秘,很有耐心地教会了我许多,如果说行踪......他最近似乎频繁出现在我们院食堂附近。” 食堂? 黎问音嗅到一点线索的味道,扭头望过去:“食堂吗?那学姐有看到老师他大概是什么时候出没在食堂周围的?” “大概......”虞知鸢回想了一下,“傍晚过了,差不多晚餐时间结束之后。” 慕枫顺着道:“那就是刚吃完饭出来呗,哇塞......最近我们食堂那伙食,他也下的去嘴?” “奇怪,不对啊。” 黎问音说道。 “巫鸦老师不是说过,他日常用的都是教师食堂,不和我们一起的吗?” 嘶—— 其他人安静了。 确实,他是这么说过,但是上次交流完后,以巫鸦老师那让人无法捉摸的性格,难保不会因为单纯好奇他们食堂饭菜到底难吃成什么样,就去试试。 几个人的讨论陷入了僵局。 —— “根据规定,老师是不可以私自去学生食堂用餐的。”小尉迟权忽然开口了。 “还有这样的规定?”慕枫感觉很新奇,探头看过去。 “唔,也只是这几天不行,”尉迟权解释了一下,“马上就是食堂评比比赛了,有的知名教授如果亲自下场用餐,有拉票嫌疑。” 黎问音懂,明星教师的带货效应嘛。 可他们的巫鸦老师一个教师荣誉墙都没上的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老师,哪里轮得到他偷偷违规去带货拉票。 除了他们,别的些个同院学生,都没几个认识他们巫鸦老师的,有的认识,也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哦哦哦那个破烂王老师”。 黎问音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和他们说了一下,裴元和慕枫两个一致表示赞同,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尉迟权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对黎问音的猜想发表任何意见。 —— “那不是偷偷去给我们院拉票,还能因为什么呢?” 慕枫纠结起来了,他刚刚还想着无条件拥护伟大的巫鸦老师,这下就怀疑起他的鬼鬼祟祟来了,感觉是不是不太好。 “学长学姐们,我感觉哈,食堂里有什么事。” 黎问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他们,低声且笃定地说。 “先是饭菜特别难吃,秦冠玉学长忙的快失踪了,接着即将到来的年度食堂评比大赛,再来个巫鸦老师最近也在食堂附近出没......” 她深以为然地后仰,坐正了看着他们。 “我认为,我们是时候应该潜入食堂内部探一次险了。” “......” 现在是傍晚,日光西沉,接近真正的夜晚,食堂晚上供餐差不多也结束了,人群疏散,正是探险的好时机! “黎问音,”裴元冷漠道,“上一次我们大半夜不睡觉跟着你出来,后面发生了什么?” 黎问音装傻:“发生什么了呀?” “发生了辉煌荣耀的高能救人!”慕枫兴奋道,“我觉得很好,冲冲冲,黎问音,我和你一起!” 虞知鸢:“我也去。” 巫鸦老师和秦冠玉都对她很好,虞知鸢想知道他们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尉迟权微微歪了歪脑袋:“我知道黑曜院食堂的一处隐藏后门。” “这么棒!”黎问音高兴,“又又好像总是能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通道。” “......”裴元怀着点无语瞥了眼尉迟权,“你也不稍微拦着一点。” “什么啊,一个破小孩拦什么我们?”慕枫不理解,奇奇怪怪地看过来。 尉迟权都懒得装到这个份上了,估计这几个人中,目前也就只有慕枫天真地还把他真当木又小朋友了,其他人不知道他是谁,也多少琢磨出点秘密的味道了。 黎问音已然开始她周密的计划了。 裴元别扭道:“你们去吧,这一次,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和你们一起胡闹了。” —— 黑曜院食堂不远处。 一只白猫,一只仓鼠,一个塑料袋,一座墓碑,在草丛中,集结完毕。 既然是私下潜入计划,用自己的本体,多少有点不方便,正好最近他们学了拟态魔法,就干脆这样来了。 慕枫猫夹着嗓子乐颠颠地说道:“哎哟,‘这一次,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和你们一起胡闹了’,这话是谁说的来着?裴元你有什么头绪吗?” “......”裴元鼠狠狠瞪他一眼,“我只是提防你们自己闯出更大的祸,黎问音带着你们,我不放心。” 让人不放心的黎问音牌塑料袋,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食堂方向:“嘘,那边有人来了。” ——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了,黑曜院食堂里的人早散干净了才对,可是现在他们却看见一伙人在食堂门口和人拉拉扯扯。 那三个闹事叫嚷的人,模样好像有点眼熟...... 黎问音:“!” 陈巨、叶吴、季霸! 这不是那个黑曜院图书馆闹事三巨头,巨无霸组合吗?! 等等,还有,那个被他们三个缠上的人,是......秦冠玉?! 食堂门口,巨无霸三个人围着秦冠玉一个人,骂骂咧咧粗声叫嚷着什么东西,一副很不饶人的样子。 秦冠玉被他们缠住不放,好声好气地一直在劝解,疲惫神色藏都藏不住,却还是被那三个人缠住不放走,有些无措地摆手。 “坏了,怎么是他们啊,他们在这干什么,”黎问音费劲扒拉着草丛叶子,“他们怎么缠上秦学长了?” 看见这个场景,慕枫猫那个正义感,那个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嘿!那三个不识好歹的,教训了一次还不长记性!又在欺负人,这次还欺负到秦冠玉头上了!” “走,”黎问音豪气一甩身,“我们再去给那三个人长长记性!” —— 黑曜院食堂门口。 陈巨一把大力推搡了一下秦冠玉的肩膀,昂着脑袋,很不客气地用鼻孔看人。 “你什么意思啊,怎么不说话啊?” 秦冠玉有些局促地往后退了一步,道:“抱歉,我......” “抱什么歉,你还抱歉上了?!我们老大问你话呢,老实回答!”叶吴也跟着学着陈巨的样子,狠推攘了一把秦冠玉的肩膀。 秦冠玉身子一歪,往后站了一点,似乎没什么话可以说的。 季霸跟着呵斥道:“又不说话了?最烦你这样憋不出来个屁的模样,赶紧说,不然,小爷我肯定要你后悔你现在的所作所为!” “是啊!” 陈巨大声嚷着,继续向前逼问秦冠玉。 “你菜做的这么好吃!” “人又长得这么帅!” “凭什么不给我签名?!” “要个签名怎么你了?!” 叶吴和季霸起哄帮腔:“就是!怎么你了,我们老大想要,就给他啊!” 秦冠玉万分无奈地看着他们:“我现在是工作时间,本不应该离开后厨,私自招待顾客的,送你们出来,已经违反了规定,请不要再为难我了。” “到底为什么不给?”陈巨很不耐烦,“那些个不服你的低年级臭小鬼,我们给他打一顿就是了,还有什么可为难你的。” 秦冠玉感觉和他们说不通,只好又默默闭口不言了。 这个时候。 叶吴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拉了拉陈巨,指了指后面:“老大,那里好像有只猫抽筋了。” “猫抽筋了关我屁......”陈巨正不耐烦着回头,结果看清楚后,久违地沉默了。 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白猫,直挺挺地竖在路中央,前肢着地,双腿蹬天,活生生地在那进行一个倒立的大动作。 腿一抽一抽的,还能屹立着不动,抽筋抽的也很别具一格。 —— 这又是黎问音精妙的鬼主意。 她派出慕枫猫,让他“搔首弄姿”一下,吸引那边三个人的注意力,她相信,聪明的秦冠玉学长,会趁机摆脱那三个人,赶紧离开的,然后他们再找机会,狠狠惩罚纠缠秦学长的这三个人。 结果不知道慕枫猫怎么理解的,让他搔首弄姿,他搔不起来,变成了倒立抽筋,给黎问音他们自己也都看沉默了。 不过还好,也确实起到了硬生生控制住敌方呆愣几分钟的作用。 —— “那里有只猫似乎情况不太好,我过去看看。” 秦冠玉也算是找到了正当理由,绕开了他们,朝着慕枫猫的方向走过去了。 巨无霸三个人很不乐意看到这个,但是那猫又确实抽抽地感觉快撅过去了,咂舌说了两句,勾肩搭背地走了。 等到秦冠玉走近了,倒立着抽筋的慕枫猫一转又跳回来了,小声问他:“秦冠玉,你怎么了,怎么被那三个家伙缠上了啊?” “慕枫?”秦冠玉眼睛一亮,疲惫之色消退下去一些,“原来是你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刚刚我是故意那样的,想帮你解围,”慕枫猫昂着脑袋,“所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扰了?” 说起这个,秦冠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们和他们私斗?” 慕枫猫:“记得,我们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那次私斗完了之后,”秦冠玉轻声解释,“我自己去找了一下他们,小聊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一直比较狂热地缠着我,说要给我办后援会,他们......有些不讲道理,但凡遇到有人态度对我有一丁点不客气的,他们就找人麻烦,然后逼着人加入他们的后援会。” “......”慕枫猫又惊又奇地看着他,“你这个社交能力,是一种天赋的程度了吧。” 他到底跟人说了什么,才把巨无霸那三个收归为脑残粉的啊。 秦冠玉很是无奈烦恼地低了低眼眸,伸手摸了摸慕枫猫的头:“确实给我造成了不少困扰,最近发生了一些事,食堂饭菜不太好吃,但他们每次都来捧场,也算是......鼓励我吧?” “原来是这样,”慕枫猫悟了,“等等,那完了,黎问音以为他们在欺负你,正堵在另一条路上,找他们麻烦呢!” 第62章 深巷后门 陈巨、叶吴、季霸三个人是勾肩搭背骂骂咧咧着回去的,相互痛斥秦冠玉真是过于好了。 非常珍惜羽毛,知道自己有多珍贵,被纠缠了那么久都还没给他们签名,嗯嗯,很不错很不错,就是人太礼貌客气了,受欺负了也不在意,这个需要改进! 什么时候秦冠玉能支愣起来,狠狠打他们一顿,那就是完美了! 正当他们越说越激动,愤慨昂扬的时候。 一只黄色的耗子从他们面前的草丛里,飞快地窜出来,横穿跃过这条小路,然后猛地一头扎进另一处草丛。 “啥?”叶吴看愣了,“怎么有只过街老鼠。” “老鼠?”季霸疑惑。 “这可不行,这还在食堂附近呢,有其他学生看见了,又得给食堂打差评,”陈巨很是生气,“走,我们去把那只耗子逮出来!” “好!”“好!” 一呼两应,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陈巨带头去翻找草丛堆,叶吴和季霸紧随其后,也在哼哧哼哧地埋头找。 忽然间! 陈巨“啪”地一下,被绊倒了,整个人扑进杂草堆里,被那些个树枝杂草扎的眼冒金星。 “什么东西胆敢绊我?!” 陈巨怒而半爬起来,低头去看。 一座......阴森森的墓碑。 “?” 可能是一时眼花了,可那阴森森的墓碑,此时此刻却又是确确实实在缓慢地移动着,然后突然一个跳起冲撞,连续把叶吴和季霸也都给撞倒了。 陈巨恍惚着都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 下一刻,他们三个都听到了树叶摇晃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扭头,一只立在地上的塑料袋,撬起来的两只手提拎带,缠绕举着两根大树杈子,哇啦哇啦地奔跑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我要打死你们这几个欺负我秦学长的贱人!!!——” “啊啊啊!!!——” 他们几个鬼哭狼嚎。 这什么鬼东西啊?!好邪门的塑料袋?! 他们三个连滚带爬,惊恐地远离这个疯狂跑过来的塑料袋,一时间害怕地都忘了自己是个魔法师了。 结果等他们爬到一起去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们,认罪了吗?” “啊啊啊!!!——” 他们又尖叫着回头去看。 一扭头,那只他们想逮的黄色仓鼠,冷冷地直立在他们身后的草丛堆上,幽幽着冷声,继续呵斥他们: “说话!认罪了吗?!” “啊啊啊啊!!!——” 他们都快叫累了。 “等等,你们!听我说,你们误会他们了!他们不是欺负秦冠玉,他们是他的狂热粉丝!” 一只大白猫一边喘气着跑过来,一边大声嚷嚷着。 可能是来得着急,他又忘了自己现在是猫了,变成站立在地上,前肢摇摆,后肢双腿并用,前后迈步式奔跑。 陈巨、叶吴、季霸:“......” 啊啊啊啊...... 最终,举着树杈子的塑料袋沉默着停止了叫嚷,幽幽的黄色仓鼠安静地注视着他们,站着跑的大白猫气喘吁吁,还弯腰喘气,把前掌放在后肢膝盖上歇息。 巨无霸组合,也是屁滚尿流,沙哑着声音尖叫着跑了。 不知道今晚他们会不会做噩梦。 祝他们的梦里不要有猫、仓鼠、墓碑和塑料袋。 —— 等那三个跑了和慕枫猫气喘匀了之后,他们才询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什么情况。 问完后,黎问音牌塑料袋凝固了一下,蹦出来一个精妙的评价。 “重生之我被恶霸团宠了?” “......”裴元鼠不知如何评价,“黎问音,总感觉你说的很奇怪,但莫名很对。” “哎呀我也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慕枫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还好我回来的快,告诉了你们,没有酿成大祸。” 其他人没发话。 真的...没有......酿成大祸吗? 那三个人看起来似乎被吓得不轻,最后慕枫猫一来,更是雪上加霜,恐上加恐。 怀揣着一丝丝感觉又要被学生会抓走的担忧,黎问音没把这个想法告诉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乐呵的慕枫猫。 —— “咦?都是黑曜院的学生,就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们用的是拟态魔法啊,怎么样子那么害怕?”黎问音好奇问道。 裴元鼠解释道:“不是所有黑曜院学生都会学拟态魔法的。” 慕枫猫:“什么意思?” “我们学院教的是创意魔法大类,任课内容和我们的指导老师强关联,”虞知鸢想了一下,紧着呼吸参与了讨论,“不同指导老师,教授的内容,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 换言之,他们目前所学的植物魔法、五感药剂、编织魔法、拟态魔法,很有可能是巫鸦老师的专属。 主打创意的黑曜院,又怎会教授内容一模一样。 “怪不得他们三个那么害怕,原来是真不知道拟态魔法......”黎问音明白了。 她又想起一件事:“那我们的院校学习成果和巫鸦老师就有很强的直接引导关系了呀,难怪裴元学长你当初看他不顺眼的时候,连带着整个黑曜院都看不顺眼。” 裴元鼠:“......” 他黑着脸:“不许再提那段黑历史!” “哈哈哈哈,”慕枫猫乐了,赶紧猫不停蹄地落井下石,“诶,裴元,要不给你起个外号吧,叫‘叛逆哥’如何?” “你是不是有病?”裴元鼠瞪他一眼,“机哥。” 慕枫猫:“......” 总有一天,他要把“机”这个字从字典上扣掉。 “好了好了,”黎问音站出来劝架,“不要吵了,叛逆哥、机哥。” “差点忘了你,”慕枫猫冥思苦想,“禁闭妹。” 黎问音:“......” 虞知鸢安静地降低存在感,不说话。 但还是被热心的慕枫猫拉来提了一嘴:“学姐的话......魔兽姐。” 他们又讨论了一番,秦冠玉是绅士哥,连带着不在场的小尉迟权,都被起了个“牛奶弟”的外号。 七嘴八舌的少年们,相互起着叫着乱七八糟却又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外号,微微嘲弄,微微好笑,和快溢出来的青春。 —— 偶遇意外,但他们也没忘了自己此行是想探秘食堂。 尉迟权给黎问音画过一份草图,告知了那个食堂后门和神秘通道的位置。 黎问音记下来了那份草图,按理来说,也是按照他画的去找的。 可是现在,她带着几个人绕了好几圈。 迷路了。 慕枫猫:“我就说他画的东西是真抽象吧。” “嘘,别吵,我在思考。”黎问音平心静气地回想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们等了一会,裴元鼠问道:“思考出来个什么结果了没?” 黎问音:“没有。” “现在原路返回回去睡觉,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裴元鼠昂头看了眼远方的宿舍楼。 “别啊,来都来了,”慕枫猫嚷嚷,“退堂鼓哥。” 裴元鼠:“......” 就在这个时候,安静不出声的虞知鸢注意到了一个人影。 “巫鸦老师?” 她一出声,其他几个人顿时屏息凝神,循着方向看过去了。 他们看见,在一处拐角,巫鸦那副永久式单片眼镜的亮光一闪,他侧着身子,没有看向他们,缓步走向了一个隐蔽的巷子,人影连着衣角一起消失了。 他们都没说话,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交换了几个眼神,二话不说,就悄悄跟踪了上去。 —— 巫鸦老师走一段,他们就躲躲藏藏地跟了一段。 他们一前一后,看见巫鸦老师轻松惬意且神秘莫测地一直往巷子深处走,走进了一个死路。 然后他们亲眼看见巫鸦老师轻轻敲了敲死路围墙上一个红色的砖,那个封死的深巷,便忽然开了一道黝黑的门。 巫鸦老师没有停留,迈步径直地走了进去。 等他进入之后,那道门又很快合上了。 “哦——”黎问音此时此刻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又又画的那个凹进去的部分,指的是这里啊。” “我觉得下次地图什么还是别让他画了,口述可能要清楚很多。”慕枫猫说道。 既然跟踪巫鸦老师意外找到所谓后门的位置了,那就事不宜迟,赶紧出发! —— 门后。 等那深巷暗门缓缓合上之后。 进了门的巫鸦却没有再往里走了。 他停步站住,笑着靠在旁边的墙上,扶了扶眼镜,余光安静地注视着门的动静,片刻后听到外面由远到近传来的讨论声。 “刚刚他是敲哪儿来着?这个红砖没错吧。” “是的是的,我看见的也是敲红砖,快试试。” “那我试咯——” 暗门传来缓慢被打开的声音。 巫鸦笑着闭了闭眼,起身转了一步,整个人忽然轻声“砰”地一下,化成了几片旋转纷飞的黑色鸦羽,片刻后落下的鸦羽也涣散的无影无踪,真真正正地“消失”了。 可爱的小同学们,祝你们这趟旅途愉快。 —— 深巷暗门打开的时候,有一阵轻微的轰隆嗡鸣声。 这声音挺小的,但听在黎问音耳朵里,就感觉奇响无比。 很像那种小时候深夜偷看电视,电视不知好歹地非要发出嗡嗡的声音。 都做坏事了!给她安静点! 暗门彻底打开后,黎问音牌塑料袋和其他人一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等他们全部进入,那道后门就自觉缓慢合上了。 门里的通道很狭窄,似乎只容差不多一个人自由出入,他们这几个站在一排,都觉得有些拥挤了。 还有一点。 就是这里太黑了,乌漆嘛黑。 狭窄黑暗的甬道,寂静无声,看不见前路,后路还被封上了。 虞知鸢试图去探了探暗门有没有从里开的方法,找寻一圈,也没看见任何类似外面红砖的按钮。 “奇怪,巫鸦老师呢?” 慕枫猫发出疑惑,他们明明是跟着巫鸦老师进来的,现在他们跟进来了,却不见巫鸦老师人影了。 黎问音大着胆子走在最前面:“不知道,可能是往前走了吧,这里好像是单行道,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说的也是,其他人只好跟着她继续前进了。 这条路真的很窄,而且似乎是越来越窄,他们走着走着,明显能感觉到几个人都挤在一起去了,从一开始能够并排前进,到后来前后交错都觉得有些拥挤。 天花板和地板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小了,走着走着,慕枫猫就感觉很是憋闷。 他说他虽然看不见天花板到底在什么位置,但是感觉上就是头顶天花板压的越来越下,越来越闷。 再往前走了一段,站立行走的慕枫猫跟他们说:“我的耳朵碰到天花板了。” “食堂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裴元鼠疑惑不解,“走到这里时,还能有正常人能够继续向前吗?” 得亏他们用了拟态魔法过来的,不然这后门通道走都走不进去。 黎问音:“莫非这是个老鼠洞?” “也不对啊,”她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老鼠洞的话,外面就没必要越扩越大了。” 不理解,继续接着走就是了。 走到尽头,是一扇小门。 黎问音:“好香。” “什么香?”其他人惊异。 “这扇门好香。” 黎问音牌塑料袋突出两个小手手去碰,面前的还是一扇小小的双开门。 她仔细嗅了嗅,说道:“好像是......奶油苏打饼干?闻着真好吃。” 还没等其他人讨论出来个什么,黎问音就率先手欠地直接推开了门。 一开门,奇幻炫目的光亮照射铺洒下来,刺了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他们一脸。 然后他们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切。 仿佛不慎掉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好像忽然变得硕大无比,可却不是他们变大了,而是这世界变小了。 该从哪儿开始介绍呢。 空中玻璃糖制成的热气球,巧克力糖浆河,奶油饼干搭建成的小屋,牛肉森林,鸡腿树...... 还有成群结队排兵布阵,忙忙碌碌哼哧哼哧跑过的,一列列乐高似的玩偶小人,大小比裴元鼠还小一点。 以及......两根筷子支起来的一个横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黑曜院美食加工厂」 第63章 欢迎来到美食加工厂 “诶,学姐,你什么时候变小的啊?” 黎问音回头去看虞知鸢的时候,发现原本正常墓碑大小的虞知鸢一下子缩水了好多,变成小牌牌了,大概两个裴元鼠那么高。 “还有慕枫学长,你也是。” 慕枫猫也是不知不觉缩小了,也是两个裴元鼠那么高。 “不知,”虞知鸢回答道,“过了那扇门,似乎就成了这样了。” 慕枫猫:“我也是。” 好像没什么变化的,就是本身很小的裴元鼠,还有黎问音这个可收缩塑料袋了。 行吧,黎问音继续向前看。 都来到这种地方了,发生什么也不奇怪了。 一个,奇幻,不可思议的小人国。 —— 穿过「黑曜院美食加工厂」的招牌。 一个个乐高小玩偶一样的小人,穿戴着整齐的制服,嘿哈嘿哈地喊着口号跟着列队向前跑,黎问音自然而然地尾随上了一小队,打算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里太新奇了,周遭一切事物都是各种食物,道路两侧插着扭动的鱿鱼须,亦或者高耸的蘑菇树,还有一些个小人,训练有素地围在它们旁边,用和他们自己差不多大的镰刀去收割。 哪怕是脚下踩着的道路,走起路来扬起来的“灰尘”,也是面粉。 “我说怎么我们院那些菜不像人能做出来的呢。” 黎问音左看看右瞧瞧。 “原来真不是人做的。” 慕枫猫有一种猫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左顾右盼的过于入迷,以至于偏离了队伍,然后一脚踩到浆糊里去了,跳到一边后,嫌弃地看着自己黏满了浆糊的爪子。 “好黏,有点恶心。” “学长,你算很幸运的了,”黎问音安慰道,“你想想我们其他的同学,明天可能得吃猫脚味浆糊了。” 哦不。 慕枫猫深深抱歉:“对不起了我的同学们。” —— 黎问音他们跟着队伍,来到了一个圆台旁边,那个圆台是三两个盘子叠起来的台子。 一个玩偶小人拿着一把刷子,刷子上沾满了白色的奶油,而它自己穿的是纯黑色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圆台上用一个铁丝支架,叉起来了一块已经开膛破肚的鸡翅。 那鸡翅烧的很糊了,焦黑焦黑,不像是能吃的。 这个时候,拿着奶油刷子的玩偶小人,背负着其他玩偶小人们万众瞩目的目光,一步又一步,毅然决然地登上了这个圆台,站到了那个焦黑鸡翅的面前。 随后!玩偶小人把刷子一举,对准焦黑鸡翅! 一扫一摆,一涂一抹,手法娴熟,干脆利落! 眨眼间,焦黑的鸡翅被白色奶油刷满了,而穿着纯黑色衣服的玩偶小人自己,身上却没有落到一丁点儿的白色星子! “哦哦哦哦!!!——” “好厉害!” “怎么做到的!” 围观的几十来位观众小人齐声欢呼。 那些奶油刷子的玩偶小人谦虚地摆了摆手,希望它们稍安勿躁,不要太过激动,不过尔尔。 突然! 有一个观众小人站了出来,锐利地指出来一点:“你的裤子膝盖那一块,明明就有一个白色奶油沫子!” 什么?! 观众小人们又忽然安静下来了,仔细地齐齐盯了过去。 真的有! 圆台上那个玩偶小人的纯黑裤子的膝盖那一处,确确实实有一个不显眼的白色的小点! “什么?结果还是被奶油溅到了!” “根本不厉害!假大师!” 面对台下它们的齐声质疑,台上的玩偶小人伸出了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它们安静点。 “都说了稍安勿躁,请看。” 玩偶小人弯腰,去捏了一把自己膝盖上那个所谓的“白色奶油沫子”。 一捏,那个“奶油沫子”就消失了,一放手,白色小点又出现了! 这哪里是什么白色奶油沫子! 这是一个破洞! 是它黑裤子上的破洞! “啊啊啊!!!是真大师!!!” “哦哦哦哦!!!——” “好厉害!怎么做到的!举着涂满白奶油的刷子刷了整个鸡翅,身上却没有溅到一丁点奶油!” “太厉害了!” 这个时候,台上的玩偶大师笑着摆了摆手。 “无他,唯手熟尔。” —— 裴元鼠:“......” 慕枫猫:“......” 虞知鸢:“......” 黎问音:“哦哦哦哦!!!” 他们沉默着看了眼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慕枫猫崩溃,他们被奇葩菜色折磨欲仙欲死,他们的食堂后厨,每天就在上演这些个小剧场吗? 什么东西啊喂?! 黎问音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感叹自己这一趟来的真的超值,这地方居然不要门票,真的是给她狠狠赚到了。 盘子圆台上的小剧场还没完,接下来登场的,是一个穿着纯白衣服,但是却拿着涂满墨鱼汁的刷子的玩偶小人,也要上来刷那个鸡翅。 “奶油墨鱼汁焦鸡翅......”裴元鼠默默吐槽,“这不会就是我们食堂明天的菜吧。” 虞知鸢:“很有可能。” 黎问音还没看够,但他们跟着的这一队玩偶小人就又要出发走了,无奈之下,她依依不舍地多回头看了两眼,还是跟着走了。 —— 他们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场地。 天空中,用细细的铁丝悬挂着十个金黄色的蛋黄。 黄澄澄,水光潋滟,光泽饱满,似乎都是生蛋黄,但是被一层薄薄的透明保鲜膜给包裹住了,所以都没有滴落掉下来。 再由一条细细的铁丝悬挂在空中,像极了天空中十个太阳。 在这十个空中蛋黄之下,是一块贫瘠荒芜,似乎寸草不生的黑土地——坑坑洼洼的巧克力烘焙饼干。 六个玩偶小人,艰难地在这块“黑土地”上爬行,沙哑着声音。 “十蛋当空,炎热难耐,寸草不生,我们...还活得下去吗?” “孩子,不要放弃希望,好好努力活着,会有人来拯救我们的。” “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忽然! 一个玩偶小人出现了! 他手拿着弓箭,毅然站在这片“黑土地”之上,目光坚定,不畏强光,直直地看着天空上的十蛋。 “天呐,它来了!是它!” “什么什么,是谁?!是谁!” “是后蛋!它名为后蛋!我们的大英杰后蛋啊!它要来拯救我们了!” “什么?!居然是后蛋!它终于来了!” 随后,这位名为“后蛋”的玩偶小人,拉紧弓箭,朝向天空,一言不发,手中箭离弦上冲,成功扎破了一个包裹蛋黄的保鲜膜。 然后,金黄流光,令人垂涎欲滴的蛋黄,就顺着扎破了的孔,缓缓地流淌了下来,宛若天降黄金甘霖。 蛋黄液流淌降落在这块贫瘠荒芜的“黑土地”之上,“黑土地”上坑坑洼洼的小洞里,竟然长出了“草”! 也就是翠绿的小香菜。 黎问音看到了,是蹲在巧克力烘焙饼干之下的另外几个玩偶小人,主动往上推出去的“草”。 玩偶小人们欢呼。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感谢后蛋!” “砰!砰!砰!......” 九道扎破声音。 悬挂在天空中的九个蛋黄被名为后蛋的玩偶小人依次扎破,还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 它凝神,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那唯一的蛋黄,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不接受那些被拯救的玩偶小人们硬塞给它的功名利禄,就这么潇潇洒洒地转身走了。 射了九蛋,还剩一蛋,留给天空和天空下的人民。 后蛋射蛋的故事,会永久流传在它们心中。 致敬传奇英杰玩偶后蛋。 —— “完了,”慕枫猫咋摸着嘴,“看得有些入迷了。” “对吧对吧,”黎问音感觉他终于懂自己了,很高兴,“多有意思。” 裴元鼠又出来冷不丁地吐槽了:“香菜蛋黄巧克力饼......嗯。” 黎问音意犹未尽道:“太有意思了,我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裴元鼠:“等你饿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 看完了这一处的小剧场,玩偶小队又接着出发了。 黎问音发现,他们跟着的这个玩偶小队,应该是类似于巡逻审查兵的存在,也不用做什么事,就四处走四处看,巡逻巡逻各个场地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它们一个个非常严肃,话也不说,就认认真真板着个小脸,抬头看一看,再低头在自己那儿小到完全看不清的小本本上,奋笔疾书地记录着什么工作观察汇报。 黎问音本想逮住其中一只,搭一下话的,结果人家完全不理会她,看都不看她这个奇怪的塑料袋一眼。 “话说,这都好一会儿了,完全没看见巫鸦老师的人影呢,”黎问音好奇道,“他去哪儿了?” 裴元鼠道:“我怀疑他是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 “很有可能,”慕枫猫顺着猜测,“是巫鸦老师做得出来的事,他或许早就发现我们了。” “那么好?” 黎问音笑嘻嘻地说。 “有老师引这条路,我们进来看都不需要门票了,哇塞我是真没想到食堂后厨竟然是这样......” 其他人:“......” 什么门票不门票啊。 算了,和黎问音阴谋论不了一点。 —— 正当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的时候。 忽然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他们一起抬头看过去,只见天空中盘旋着一架直升飞机。 那架直升飞机的身体是哈密瓜做的,螺旋桨是几条海带,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可以宛如真正的直升飞机一样飞起来,盘旋在空中。 哈密瓜中间掏空出了一个驾驶舱,一个玩偶小人坐在里面开飞机。 它还戴着头盔穿着制服,俨然一副有模有样的驾驶。 在那架直升飞机底下,聚着不少玩偶小人努力地仰着脑袋,去看天空中飞行的直升机。 “哇塞好厉害!” “老大真的很会开直升飞机!” “老大啊啊啊,我崇拜你!——” 轰隆隆隆隆...... 直升飞机好像出故障了! 它左摇右摆,忽然在天空中疯狂打转,失去了原有的平稳,像是操控失了灵,忽然就被卷入了乱流里。 驾驶直升飞机的玩偶小人也非常慌张,竭力地去控制,去拉住这架直升机。 然后它一用力......把方向盘拔下来了! “啊啊啊飞机要坠落了!!!” “救命救命!” “大家快闪开!” 原本聚在底下看热闹的玩偶小人们一哄而散,海带哈密瓜直升飞机彻底失控,冒着烟往下冲。 最后一头扎进了一大块红色的辣椒酱游泳池里。 过了一会儿。 驾驶直升机的玩偶小人,沾满了浑身红色的辣椒酱,艰难费力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大家,我、我坠机了......” 其他玩偶小人们惊呼。 “啊啊啊老大坠机了!” “哦不,老大!!!——” —— “......” 黎问音:“朋友们,这似乎有点地狱了。” “海带辣椒哈密瓜......”裴元鼠担忧的是食堂的菜。 慕枫猫:“我真的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我们院食堂菜品是那些......其他的不用看,我都能多多少少想象出来了。” 然后黎问音就看见,另一队玩偶小人们过来,训练有素地收拾打扮,把坠机了的海带哈密瓜分解完毕,哼哧哼哧地打包抬走,不知道抬到什么地方去了。 前几次也是这样,奶油墨鱼汁焦黑鸡翅、香菜蛋黄巧克力饼。 等这些玩偶小人创作完了之后,就会有另一队玩偶小人出现,非常熟练地打包端盘,像抬担架一样把这些食物给抬走,不知道抬到什么地方去。 黎问音估计,是抬到明天黑曜院学生们的餐桌上去了。 裴元鼠应该是不死心,多少对食堂抱有一丝希望的,此刻彻底绝望:“原来是这样做的菜,明天开始我彻底不来吃了。” “我的话......”黎问音直接和他相反,“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反而想来试试了诶。” 裴元鼠:“......”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这些奇怪的东西!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第64章 深入宫殿 声音来源是一个穿得显然官高一级,更加精致的玩偶小人。 它眉宇凌冽,穿戴齐整的小军装,还有一个顶着徽章的帽子,与那些个小人机一样只知道低头记录的玩偶小人截然不同。 黎问音感觉,自己是碰到什么巡卫长、警官一样的存在了。 “快说话!你们到底是谁!” 它还拿着一把对它而言长长的的警棍指着裴元鼠,尽管这警棍可能对于正常人来说跟个小牙签一样。 “报告长官!” 黎问音脑子灵活地一转,向前一步走,站在巡卫长小人的面前。 她突出个小手手,指了指旁边另一个玩偶小人。 “我们所属这个分队!正在用心尽力完成我们的工作任务!长官有何吩咐?!” “......”巡卫长小人无言凝固了一会儿,大声呵斥道,“你们哪里像我们自己人了?少诓骗我!” “哪里不像?” 黎问音又开始狡辩了,义正辞严地胡说八道。 “长官请看,这位队友!” 她拉过来一个正在低头记录小本本的玩偶小人,指了指它的脸,它的身子,还有它的手。 “长官您看,它是白的,我也白的,它有手,我也有手,它不是人,我也不是人,天呐!哪里不像?我们简直一模一样!” 巡卫长小人:“......” 黎问音身后的哥两个姐一个也都纷纷保持沉默,安静地装作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不去戳破黎问音的胡言乱语。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黎问音气愤地扭头去寻求伙伴们的支持,“我说的不对吗?” “啊......对!怎么不对了?!”慕枫猫也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长官你看!我也是白的,我也和它一模一样!” 裴元鼠没吭声,他是黄的。 虞知鸢绞尽脑汁地试图提取一点点自己和玩偶小人的相似点,最后只能幽幽地开口:“我也不是人。” “......” 巡卫长小人勃然大怒:“抓起来!把他们统统都给我抓起来!居然把我当傻子玩?不可饶恕!” “诶,别...” 这小家伙居然还有点聪明哈。 黎问音还想狡辩,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一大堆玩偶小人就听令哗啦啦地扑了上来。 —— 哪曾想,在食堂后厨,也躲不过被拷走押送入狱的命运。 拷的过程还有点艰难。 玩偶小人们的小手铐也是很小一只,还分不同大小,铐住慕枫猫和裴元鼠这俩本身有手的要容易一些。 但面对光秃秃的墓碑和奇形怪状的塑料袋。 它们无可奈何。 “你跟着我走!”巡卫长小人怒斥虞知鸢,它铐不了她,只好临时搞个细铁丝绑着走。 “你......”它瞪着黎问音,“你把手伸出来!” 黎问音塑料袋听话地突出来两个小手手。 巡卫长小人埋头给她铐上,可是她是个塑料袋,铐的松松垮垮的,似乎随时都可以缩回去。 “你老实点!不许趁机跑了!” “嗯嗯,”黎问音忙送不迭地点头,“我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一向都非常老实。” 其他人:“......” 他们继续装聋作哑。 —— 他们四个排成一列,两边和前后都护卫着玩偶小人,那个巡卫长小人在前面领头走,严肃认真地押送他们。 “...黎问音,怎么说,”慕枫猫悄悄地凑上前来问,“是直接踢飞它们逃跑还是怎么?” 他们这个模样用的是拟态魔法,自身的力量什么的没有变,踹飞几个小玩具,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看看吧,”黎问音低声回答,“我很好奇它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深入,探险,观望,以及各种看起来有些无畏莽撞的行为,归结到一个原因,无非是好奇。 不过这也正中慕枫猫的下怀,不仅是他,裴元鼠、虞知鸢,多多少少,也都在好奇这个新奇的世界。 他们会被黎问音引着越来越享受自己的好奇心,放纵地沉浸于心中傲然破土的不可思议。 —— 这地方可真大,黎问音他们一路被押送到了一个宫殿门口,这个宫殿很高很壮丽,比起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甜奶油漆和糖果台阶还有苏打饼干墙壁,似乎是要正常许多。 “长官,请问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黎问音昂首去看甜品宫殿最顶端的一个红樱桃,这地方看起来就很香甜可口,令人食欲大发。 如果这个宫殿就是这里的监狱,黎问音其实不介意一辈子待在这里。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饿了就翻个身啃一口床或者墙壁,真是想想就美滋滋啊。 “我要带你们去见我们的国王!阐述你们的罪行!让伟大的国王给你们降下最公正严酷的惩罚!” 巡卫长小人声声有力,惩戒罪恶滔天的入侵者是它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国王?”黎问音很好奇,“你们的国王,也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可爱小玩具吗?” “什么小玩具?!”巡卫长小人要闹了,“少对我指手画脚!可恶的入侵者!等着吧,我们伟大的国王肯定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哇......生不如死耶。” 黎问音半点不慌,笑嘻嘻地继续逗这个小人。 鼻嘎大点,脾气还不小,有意思。 “不喜欢被叫小玩具?那小手办怎么样,诶,长官,我离开的时候,可以带走你们其中一个小手办吗?哪个都行,我都挺喜欢的。” “......???!!!” 巡卫长小人真的是要被她给气死了,什么态度!罪加一等,罪无可恕,罪恶滔天! “我的话,”慕枫猫也琢磨起来了,“我喜欢那个后蛋。” 裴元鼠:“给我来个会炒菜的。” 虞知鸢也在想,她的话......可能更喜欢安静一点的,最好跟死了一样,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 巡卫长:“???” 这都是群什么人啊?! 本该危急紧张的情况,因为黎问音一句的带偏,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开始畅想起来自己应该带走什么小人呢,感觉这个挺好,那个也挺好,怎么办,好纠结。 —— 然后他们就被这群愤怒的小人押进了宫殿。 巡卫长小人呵斥他们低头认错,不许抬头失礼地左顾右盼,尤其是那个可恶的塑料袋,再让它发现,她去偷偷的嗅和咬它们宫殿的摆饰,就继续增加罪刑! 她的罪行已经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了! 越往里走,感觉到离那个“国王”越来越近了,黎问音难得乖巧了一点,好好地低头走路,心中打着算盘想着一些猜测。 巡卫长小人:“报告陛下!我抓捕了一群可恶的入侵者,在市区扰乱秩序,威胁市民安全!现呈上来给陛下您,希望陛下严惩他们,维护安全秩序!” 四周安静了下来。 沉默半晌,不远处才轻轻传来一句无奈的叹息:“......好,你先退下吧。” 诶?这个声音? 黎问音偷偷摸摸地抬头去看。 那草莓奶油小蛋糕王座上坐着的,分明就是秦冠玉......哦不,神似秦冠玉的玩偶小人嘛! 那玩偶小人与这里其他的玩偶小人大小无二,但是面如润玉,清秀俊俏,还有那长长的落在脑后的高马尾,明明都是玩偶小人,但就是要比其他玩偶小人精致许多。 “秦学长?”黎问音声音雀跃,惊呼出声。 听她这话,裴元鼠几个也都纷纷抬头望过去,又惊又疑地看着那个“国王”。 “国王”愣了一下,看着他们,默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威严凝重地冲其他玩偶士兵颔首,示意它们都出去。 那些玩偶小人显然都有些不情愿,但左右硬不过国王的威严,别扭着陆续出去了。 等它们出去后,宫殿大门关上。 “国王”才略微迟疑地问了一句:“是你们吗?” 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压着忽略不了的疲惫感。 裴元鼠这才出声:“秦冠玉?” “真是秦冠玉?”慕枫猫惊讶,“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黎问音:“秦学长,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国王”——秦冠玉眨了眨眼。 四个和玩偶小人版秦冠玉奇形怪状地不相上下的东西,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围住他东问西问,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秦冠玉慢慢开口解释了。 —— 一开始,他确实只是来做个兼职,打打下手的。 黑曜院食堂后厨就如他们所见,是一个巨大的微缩世界版美食加工厂,由十三位魔法厨师联合制作而成,凝结了这十三位魔法厨师的奇妙创意的想法,和他们巧夺天工的厨艺。 这里已经这样十来年了,一直以来都井井有序地运行着,也不曾出过什么差错。 在这个小世界里。 那十三位魔法厨师,就是这里的十三位国王,每天都分门别类负责指挥这里的魔法玩偶小人们工作做菜。 —— “这十三位厨师恐怕都毕业于黑曜院吧?”裴元鼠说道。 秦冠玉缓缓点头:“是的。” “他们是不能普通正常的做菜吗?”慕枫猫很疑惑,“怎么非得弄成这样。” 黎问音解释:“肯定是因为这样真的很有意思啊!” “嗯......”秦冠玉应答道,“他们确实是这么跟我解释的,就是因为很有意思而已。” 慕枫猫妥协了:“还是黎问音你懂黑曜院。” —— 真的很有意思吧,在外人眼里,厨师在后厨的炊烟烧火中忙活,但其实,那十三位魔法厨师是在这里当国王。 这是黑曜院食堂的一个秘密,从来不让外人知道。 秦冠玉说,大概是靠自己的真诚打动了他们,他想要学习做饭的心感动了这十三位奇奇怪怪的厨师,破例让他入了后厨去打下手。 秦冠玉就这么一下子拥有了十三个新老师。 一开始他也被这里的新奇给吸引了,可是好景不长。 那十三位魔法厨师,在知道了秦冠玉会变形魔法之后,决定当甩手掌柜,让他这个新上任的唯一徒弟去试试看当国王,管理管理这个庞大的美食加工厂。 —— 黎问音:“我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嗯......”秦冠玉无奈说了实话,“其实是知道我可以变形成玩偶后,他们立马高兴地手拉手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一起出去度假了。” 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国王独自面对这个偌大的王国。 慕枫猫:“......” 黑曜院的师长是有什么不靠谱的传统惯例吗? —— 秦冠玉的双肩虽然莫名其妙压上了巨大的重担,但他也在努力想着做好这个工作。 他体察民情,打入了玩偶小人们内部,发现了一些事,一些那十三位魔法厨师都不曾知道的事。 “什么事?”黎问音又被狠狠吸引了,忍不住催促道。 秦冠玉回答:“美食加工厂的菜色,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奇怪的。” —— 大概......是从两年前开始,美食加工厂的做饭方式才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惊天动地的小剧场,原先,在十三位魔法厨师的主导下,就是普普通通的加工厂。 但从两年前,就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奇葩菜色,但是玩偶小人们做出来的菜虽然越来越奇葩,却很好吃。 所以十三位魔法厨师也并没有太在意这个点,一拍脑袋觉得可能是他们的小玩偶们自动升级了,反正菜嘛,好吃就够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直到......秦冠玉成为国王之后,原本奇葩却好吃的菜,现在变得奇葩且难吃了。 “为什么啊?”黎问音又问。 秦冠玉:“它们不服我。” 玩偶小人们认得它们之前的十三国王,并不太认可这个新国王,尊重也只是表面尊重,其实私下已经变得一团糟了。 它们开始自顾自地玩,玩的越来越开心,菜也越来越难吃。 秦冠玉一边要忙着劝服这些玩偶小人,一边还得调查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着等十三位老师回来,给他们个交代。 “学长真的辛苦了,”黎问音同情着安慰,“真的太忙了。” 裴元鼠:“有调查出什么吗?” 秦冠玉:“在两年前,这里来过一位邪恶的参谋长。” 第65章 妖言惑众 秦冠玉介绍道,说是参谋长,其实参谋长这个名称是在这个人离开后,其他玩偶小人们赋予给他的。 当时那位参谋长,是作为一个神秘的入侵者来的,一开始还被押送入狱了,就和现在的黎问音他们一样。 但是一切,就起源于那个监狱。 —— “那个参谋长做了什么?” 黎问音听故事听入迷了,觉得可有意思了她必须得知道知道清楚。 “为什么就叫邪恶的参谋长呢?是他改变了原来工厂的各项程序吗?” 慕枫猫就地扒了些酥脆糖果来吃,津津有味地继续听,虞知鸢一块墓碑,看不到她的鼻子眼睛,也能感觉到她正聚精会神极其专注。 这可比上课有趣多了。 秦冠玉接着说道:“嗯,应该是。” —— 那位神秘的参谋长被关进饼干监狱之后,没有任何反抗,安静地待在太妃糖笼子里,只是偶尔和看守的玩偶小人搭搭话。 第一个小时,他问看守小人每天具体的工作是什么,看守小人很警惕他,不肯回答。 片刻过后,神秘参谋长又说,他可以告诉看守小人自己每天在做什么,条件是他饿了,他想要一点奶油吃。 一点奶油......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情,给他好像也无妨,看守小人也想立功,或许这样可以审审这个危险的入侵者。 于是,看守小人找来了一小点奶油,从笼子空隙中端给了他。 神秘人吃完了奶油,就诚实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一五一十地讲起来了他在外面的生活。 这一下子,就把看守小人给吸引住了。 它一个在美食加工厂里土生土长的玩偶小人,哪里见识过那样奇幻绚丽的多彩生活。 后来的几个小时,神秘人和看守小人就这样一来一回交易了好几次。 神秘人要的从来都不多,一点奶油,一颗糖,或者一点饼干碎屑,只要这些,他就能把一些看守小人从未知道的事情告诉它。 说到最后,看守小人已经彻底被那个神秘人口中丰富多彩的世界给吸引了,愣愣地想要永远听下去。 可是神秘人忽然不愿意讲了。 他摇头叹息,遗憾道:“真可惜,你们永远也体会不到那样的生活,再说下去也只会徒劳增加你们的艳羡,如果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就好了。” 这句话。 让看守小人彻底被鬼迷心窍了。 它撬动了太妃糖笼子,扒开了困住他的围栏,眼睛被恍惚的光怪陆离所蒙蔽,忽视了周遭一切,包括闪烁在神秘人眼底里得逞的精光。 “你......真的能为我们做点什么吗?” 后来,那位看守小人才知道,自己被名为快乐自由的虚幻所诱导,不知不觉中,早就陷入恶魔的圈套。 —— “感觉是降维打击,那个参谋长肯定是个人变成的吧,没准还是我们学校的人,”黎问音琢磨着说道,“哪里来的坏人,跑到这里来欺负小玩具。” “奇怪,”慕枫猫很疑惑,“不过单纯这么一听,那人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哦,为什么要叫邪恶的参谋长呢?” 是啊,为了什么,既然这个邪恶的参谋长实际上是人,那为什么要这么引导玩偶小人,除了想把这里吃个精光外,还有什么可图的? 秦冠玉想了一下,回答道:“我隐隐约约好像猜到了为了什么。” —— 十三位魔法厨师是这里的十三位国王,耗费多年心力建造这座大的工厂,体系早就建造完整,最近几年,工厂运行的一直都稳妥得当,越来越不需要他们亲自管辖了。 那十三位国王,就逐渐隐退于工厂里,早就有了想当甩手掌柜的意思,只不过一直没遇到合心满意的徒弟,找不到继承人。 恰恰就在这个国王不理民事的时候,神秘的外来者出现了。 神秘的参谋长被看守小人放出去后,一步步的,开始妖言惑众。 他肯定玩偶小人们勤劳的付出、努力的工作,惋惜玩偶小人们早就被定好的命运,叹气他明明有很多享乐的法子,它们却只能听听。 玩偶小人们被魔法创造出来时就已经被设定好了,不可能背叛工作,它们的核心主旨就是做饭。 可是如果......能在工作的过程中享乐呢? 或者说,换一种方法,快乐的工作呢? —— 黎问音一哆嗦:“这可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啊,真的是妖言惑众。” 和黎问音的感觉差不多。 玩偶小人们也可耻的心动了。 不能背叛工作,可是快乐的工作,还不影响工作成果,好像不是背叛吧? 试一试......似乎也没什么。 于是,被放出来的参谋长,加入了一队跃跃欲试的玩偶小人,给他们出了本名为《珍馐美食》的剧本式菜谱,并且开始像导演一样,指导它们演戏。 它们小剧场演的很快乐,在演戏的过程中也做了菜,但是这次做出来的很奇怪,并不是原先十三国王给它们设定好的。 抱着忐忑的心情,玩偶小人们提交了这第一份新奇的菜。 结果当天下来,十三国王并没有责罚它们,新菜因为好吃收获了好评,它们的小剧场式做菜,也被默默认可了。 这一下子,就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 神秘的入侵者立刻被奉为伟大的参谋长,原先支持参谋长的立新派还有十三国王的守旧派僵持不下,守旧派碾压立新派。 但经过十三国王的默许,立新派气势暴增,参谋长也风光无限。 现在,只要拿到参谋长的菜谱,它们就可以长足地享受快乐,快乐着工作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参谋长却忽然提了一个要求。 —— 黎问音迫切地问:“是不是要暴露真实目的了?到底为了什么?” “秦冠玉,你这个故事讲一半忽然大喘气的习惯真得改改,”慕枫猫也着急的不行,感觉下一秒听不到后续他就要自尽了,“提了什么要求?” 裴元鼠:“感觉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要求。” 虞知鸢挪了挪自己,凑近了一点点,全神贯注。 “好好,我马上继续说。” 秦冠玉笑着回应他们的催促,继续慢慢道来。 —— 参谋长说,他可以把剧场式菜谱都给它们,保证它们很长时间都可以快乐无忧,但是他想要一个东西。 不是一点奶油,不是一颗糖,也不是一点饼干碎屑。 他想要它们献出的,是整座美食加工厂的源魔法以及各项运行魔法。 这个美食加工厂最大的机密。 —— “嘶——”黎问音倒吸一口凉气,“没估计错的话,这种魔法应该是十三位魔法厨师毕生的心血吧,相当于独门秘籍,这个,这些玩偶小人会知道?” “应该不会知道全部,”秦冠玉轻声回答,“不过这等魔法,稍微知道一点,也是很大的收益了。” 相当于一个门派的独门绝学,一个家族的独家魔法,类似于子桑棠家的武灵魔器,若非认可的传承人,肯定不会暴露的。 难怪那个参谋长步步为营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这个啊。 “向十三位厨师请教,肯定问不出来什么,就算好不容易获得了资格,也很难摸到其中关键,但是诓骗这些懵懂无知的小玩具们,就相对而言轻松非常多了,而且算不上偷和抢,是它们自己呈上来的,甚至还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交易。” 黎问音啧啧称叹。 “真不知道该说这位参谋长,是聪明还是狡诈了。” —— 参谋长的要求一提出,玩偶小人们就傻了眼。 这肯定是不行的啊,这是它们加工厂最大的机密!怎么能够泄露到外人手里! 然后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就出现了。 参谋长......是外人吗? 一个小小的念头诞生出来,接着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引得它们无限遐思。 是啊,参谋长是外人吗? 他带领它们变好,让它们尝到自由快乐的味道,菜也做的很好吃,处处来看,都是好的。 这哪里像是外人? 它们内部都可以知道机密,为什么给它们贡献了这么多的参谋长不可以? 于是,玩偶小人们第一次,背叛了十三国王。 它们瞒着十三国王,把机密献给了神秘的参谋长,也成功获得了参谋长的菜谱。 拿到机密后,参谋长就消失了,成为了一段传说,而拿到菜谱的玩偶小人们,两年来,都高高兴兴地玩着小剧场,一直到今天。 有的小人过后琢磨出不对来了,感觉那个参谋长意图就是他们的机密,什么带领它们获得快乐,都是圈套! 于是就有一波小人出来,批判他是邪恶的参谋长。 而其他可能是假的,快乐一直是真的,拿到菜谱后快乐无边的更多的玩偶小人,则是选择成为参谋长的狂热崇拜者。 双方掐架不断,也是一直吵吵到今天。 —— “哇,不得不说,秦冠玉,你调查的也太详细了。”慕枫猫赞叹。 秦冠玉无奈说:“这里有一本书就名为《参谋长传》,大部分,是从那里得知的。” 慕枫猫:“......” 哇哦。 “也就是说美食加工厂的机密泄露了,但菜品不降反升,”裴元鼠总结道,“现在又为何变难吃了?不是有菜谱吗?” 黎问音说道:“本不该拥有自由的东西尝到自由的美妙并且成功了,有人看管还好,一旦失了管辖,就容易无可遏制地失控下去。” “是的,小音说的对,”秦冠玉肯定道,“之前十三国王虽不亲自看管,但权威在,它们要保证成果口碑,会坚定不移地按照菜谱来。” 秦冠玉继续说:“可是现在他们离开了,我新上任,它们不服我,自己玩的越来越放纵,就......有了如今局面。” 黎问音:“原来如此。” 他们本以为秦学长在后厨当牛马,没想到是当国王,可是当国王,又确实过的像牛马。 一个人面对这么棘手的庞大场面,可真是苦不堪言。 —— 凌晨12点13分了。 黑曜院破烂小班的宿舍楼里,小尉迟权疑惑地再次确认式看一眼走廊墙壁上挂着的钟。 这么晚了,黎问音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他给自己温了盒牛奶,插着吸管,推开了宿舍楼的大门,迎着夜风,缓缓蹲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前方。 乖乖巧巧的吸牛奶。 直到有个不请自来的打扰他。 一根黑色鸦羽落下。 “嗨,小权权,在等人吗?” 笑眯眯的单片眼镜老师站在他旁边。 小尉迟权歪首看了眼他:“他们人呢?” 他给的通道直达食堂后厨的管理室,不管是翻找想要的资料,还是看监控,除了最深层的机密魔法接触不到,其他应该都很方便吧,怎么还没回来。 莫非...... 尉迟权微微笑。 “没错,”巫鸦老师笑着扶了扶眼镜,“是我做的。” “你引他们去了哪里?”尉迟权缓缓站起来了。 “当然是美食加工厂了,”巫鸦老师笑着回答,“可爱的小同学们肯定能在那里收获愉快的体验的。” “怎么,”巫鸦老师意味深长地问,“你不放心他们吗?” 尉迟权回敬以微笑,平淡安静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你这种家伙到底怎么能当老师”的意味。 他不理会他,回头放下喝完了的牛奶盒,扯了一件兜帽外套披上,走向食堂,没于夜色之中了。 来到那处有着红砖的死路巷子,尉迟权轻轻踮脚摁了摁,等门开了之后就进去了。 通过狭长甬道,尉迟权一路向前走,身体虽随着甬道变窄而变得越来越小。 直到......微缩的越来越小,身体变成了拼接式的玩具,变成了一个玩偶小人版尉迟权。 正确的进入方式是这样的,这个狭长甬道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通道,只要正常往前走,人就会自动越来越小,最后变幻为和里面的玩偶小人如出一辙的小玩偶版自己。 不过恰巧,黎问音那几个,一只猫,一只鼠,一个塑料袋,一座墓碑。 恐怕给魔法通道的识别造成了不小麻烦,有没有识别成功,魔法通道给他们变幻了多少,都尚不得知。 第66章 秦冠玉 聊了一会,大概是从秦冠玉那里知道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比黎问音原先想象的好多了,还以为秦学长是出了什么事才早出晚归不见人影,这样来看,起码人是安全的,就是事情确实棘手。 裴元鼠:“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对呀,”黎问音机智地建议道,“要不我去帮你教训一顿那几个不听话的小玩具?” 慕枫猫兴致勃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这就给你抓几个过来。”是想帮秦冠玉没错,但当然其中也藏了些他本来就想要玩玩偶小人的小心思。 虞知鸢道:“我可以拆毁几栋房子。” 冷冷的语气,十分暖人心的话语,就是可能不太暖玩偶小人的心。 —— 秦冠玉一时半会没能说出话。 玩偶版的秦冠玉坐在国王的王座上,愣愣然地看着面前四个模样看起来可能有些奇形怪状的伙伴们。 他都可以想象得到,这四个人如果是人形态,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黎问音会是笑嘻嘻亮晶晶的,哼哼着分享她绝妙的观点并且跃跃欲试,她奇妙又美好,永远天马行空,永远热烈灿烂。 裴元会是较寡淡的,冷冷地双手抱胸靠在旁边,冷不丁地吐槽个一两句,但需要他,他就一定在,别扭着给予百分百的回应,无声中支持同伴们的决策。 慕枫很开朗,他明媚快乐,偶尔是会傻乎乎的,但从来都激情支持和响应着伙伴们的一切,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热情地钻研魔法和体验新奇。 虞知鸢很安静,她简单又纯粹地热衷于她所爱的,秦冠玉其实很羡慕她,羡慕她果断而坚决,羡慕她纯净地像明镜净池,她惜字如金寡言少语,但是从来说一不二,站在那里,就是所有人的安全感。 不知为何,秦冠玉回想到了刚开学那会儿。 黎问音和慕枫裴元三个人猜忌他,便偷偷跟踪了他,最后发现不对后,厚脸皮的黎问音带着尴尬但配合的两个人一起,在他面前跳了个道歉舞,黑暗中挥动的手闪亮的光点。 那一刻,秦冠玉的感觉是什么呢。 他想着,真好啊,他们站在那里就是美好本身,好像无忧无虑充满了生气。 还有魔兽林之后,秦冠玉有点担心虞知鸢心情不好,就用着变身魔法变换了各种样子去安慰虞知鸢。 只不过他变身魔法还未练到很到家,气息藏不住,被比较敏锐的虞知鸢给识破了。 他略微心虚尴尬地变回来,心中紧张虞知鸢会因为他骗了她而生气,他一着急,就很容易开始慌忙地多嘴,一口一个“守护女孩子是我的职责”“不让美丽的女孩子伤心是我的使命”,是有点油油的,然后就更容易惹人生气。 但是虞知鸢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浅浅一笑,跟他道了一声谢,告诉他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她帮忙,安静地和他结伴一起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秦冠玉认识的不少人过来找他搭话,虞知鸢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那个时候,秦冠玉自己心中是有些焦急的。 他会想着自己怎么这样,冷落了同行伙伴放一边不管,自己怎么自顾自和别人说起话来了。 他会想着不能让虞知鸢感觉不适,可是又不能不理会和敷衍别人,会想着自己怎么又开始了,这是朋友那也是朋友,结果到头来没谁把他当真心朋友。 他会心中焦虑,感觉虞知鸢在旁等着的情况下,和别人多说一秒钟的话都是在怠慢她,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谈话,可是又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还是要笑着和人聊。 好不容易结束了,秦冠玉其实很慌,很害怕虞知鸢在意这份“忽视”,他害怕地想着自己又搞砸了这次的安慰。 虞知鸢当时说了什么。 她说,真厉害,你有好多朋友。 一听到这句话,秦冠玉就更慌了,天花乱坠地开始说什么学姐才厉害、魅力很大,还说什么如果她想要,他可以把他认识的人都介绍给她,说到后来,自己都听不下去自己在找补什么。 而那个时候呢,虞知鸢却只是缓声回应了一句。 「“不用,朋友,有你和黎问音他们,就够了。”」 对虞知鸢来说可能没有什么,只是很平常自然地话语,她大概是真的那么想的,可是秦冠玉却在那一瞬间愣住了。 好像在炎热烦躁的三伏日,柏油路被高温烫裂了一条缝,卷边皱起来一些小个突起,而这个时候,一辆未曾想过的压路机驶了过来,履平了突起,合上了缝隙,最后留下了一阵清凉的风。 无声无息,又震耳欲聋。 秦冠玉真的会想,想着,他们四个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好想一辈子守护他们,让他们永远无忧无虑,不遭受任何波折,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 —— 对于秦冠玉而言,他自己很难解释他每天所行的好人好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似乎闲不下来,只要有点休息时间,就必定要出去各种帮助别人,尤其是帮助女孩子。 好像这么做,能够稍微慰藉一点他的内心。 秦冠玉......其实一直以来,内心深处总是隐藏着一些焦虑,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他其实一直都隐隐想着,妈妈和姐姐,是因为要保护他才去世的。 如果自己不存在,她们能不能够躲过那场侵略浩劫?就算真的很难逃出去......也不至于两个人都不幸遇害,若非自己实在年幼弱小,她们必须分神保护他,以妈妈的能力,就算打不过,逃命.....也是能逃得掉的吧? 为什么偏偏是他捡了一条命,为什么偏偏是最没用的他得救了,她们两个却没有活下来。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这份歉疚从来没有在秦冠玉心中消失,相反,因为自己幸运被救,还遇到了顶好顶好的养父母,养父母二人替他复了仇,教育他快乐,开导他不要难过,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他,从来没向他要过报恩什么。 于是,歉疚感越来越浓烈,从而成为了一种负罪感。 一种好像偷了别人的生命活下来的负罪感,让他不得不每时每刻都想去帮助别人,只为了慰藉自己的内心。 妈妈和姐姐最后的话是希望他快乐无忧,养父母希望他开开心心长大就好,都无所谓他的成绩和能力。 秦冠玉一边会尽量秉持着美好的心态努力开心地活下去,一边又会难过,自己真的很幸运,为什么不可以是更美好的其他人获得这份幸运。 包括现在,他看着面前四个朋友,也是这么想着。 —— 刚火热朝天地建议完,国王秦冠玉就沉默了好久,一声不吭的。 四个暴力侍卫很是有些慌张。 “咳咳,”黎问音不好意思地说,“秦学长,我们几个开开玩笑的,你要是嫌这个方法不好,太暴力了,我们可以再谈嘛。” 很少见秦冠玉沉默这么久。 完蛋,感觉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他生气了。 这么好脾气的秦学长都生气了...... 慕枫猫也跟着说:“是啊,那个,哦对!忘了问你是怎么想的了,你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情况啊?” 裴元鼠没吱声,他有点局促,不太会处理这个情况。 虞知鸢哑了哑声,还是真诚说了:“我没有开玩笑,但如果你觉得不好,可以选择其他方法。” 安静了一会儿后。 秦冠玉眨了眨眼:“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太多。” “吓死我了,”黎问音松了一口气,“学长还是说一下你想怎么办吧,告诉我们,我们一起解决嘛!” 慕枫猫:“是的是的!” 秦冠玉缓了一会儿后,坦诚说了,他有些焦虑,十三厨师把这里交给他,还跟他说,如果他做得好,就可以慢慢教授给他一些他们独门的魔法。 他们如此信任他,他却没有管好,临到食堂评比比赛了,现在却出了岔子,他很过意不去,他希望自己能给他们一个好的交代。 “......” 黎问音说道:“我怎么感觉学长你大可不必那么在意他们,他们这不妥妥压榨你吗?!” 笑嘻嘻水灵灵地一甩手就跑了,这么大重任交给个新人,这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们是在cpu你啊!秦学长!你清醒一点! “我有点理解为什么巨无霸那三个狂热的不理智了。”慕枫猫点了点头。 “不过也没事,”黎问音转而又说,“这个我们也可以帮你,想长久地管好,一时暴力肯定不行,不如我们分别打入他们内部吧?那个参谋长可以挑动民心,我们怎么不行?” 这个建议靠谱多了,其他人纷纷赞同。 慕枫猫:“要怎么打入他们内部呢?我们模样一看就不像什么内人。” “轰——” 宫殿大门被推开了。 机会来了。 —— 一个典狱长装扮的玩偶小人站在门口,后面带着一队列的看守小人。 典狱长小人发言:“国王,审问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我该将这些入侵者带下去接受酷刑了。” 秦冠玉不悦地皱了皱眉:“他们接受什么样的刑罚,应该是由我来定吧?” “您太仁慈了,我们理解您是不愿意见到残酷的事情,”典狱长小人说道,“可事关我们所有人安全,我们必须给民众一个交代。” 说完,典狱长小人就挥了挥手,一群看守士兵小人上前,分别羁押住了他们四个。 秦冠玉本欲再次出声制止,裴元鼠小声阻拦住了他,并且说了一句相信他们就可以了,他们会有办法的。 没有任何反抗,他们四个被分开押送去了不同的牢房。 —— 黎问音脑子飞速运转,听了那个参谋长的光辉历史,她感觉对她的启发很大,她何尝不可以也监狱起手、再创辉煌呢? 等她搞了一番事业,她也要出书,名字呢,就叫《黎问音的救赎》。 美滋滋地想着,她问了问押送自己的看守小人:“请问,我是要接受什么样的酷刑?牢房怎么样?” “你话最多,最不安分,”冷酷的看守小人冷酷地回复她,“我们要把你押进哑巴监狱,对你使用饥饿酷刑!” 黎问音:“......” “不要啊,朋友,”黎问音悲伤地抗议,“这是否太针对我了一点,要不再考虑一下,有没有什么热闹监狱,撑死酷刑?” 冷酷看守小人:“你想得美!” 然后她就被带去了沼泽中心的一处蜂蜜糖牢笼。 玩偶小人们把她关进去后,就冷酷地走了,留她一个塑料袋在里面。 黎问音算是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哑巴监狱了,笼子外没有人,全是巧克力泥浆沼泽,刚刚小人们是卷了一层锡箔纸铺路带她进来,现在把锡箔纸都收走了,别人想来都来不了。 这跟被投放孤岛有什么区别!太残酷了吧! 要不...... 黎问音思考。 一路吃出去? 她认真地衡量自己的胃和外面的巧克力泥浆。 可是逃狱了,还能怎么打入玩偶小人内部。 这个时候,远处出现了一个兜帽装扮的玩偶小人。 兜帽小人在巧克力泥浆沼泽外停留了一会,转身消失了一会后,搬来了一卷保鲜膜,铺过来,朝着黎问音这边走了过来。 黎问音就待在笼子里一点点看着兜帽小人靠近自己。 等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后。 黎问音:“又又?” 兜帽小人动作停住了,摘下兜帽,露出一个玩偶版漂亮的小脑袋:“你怎么知道的?” 黎问音:“闻香识男人。” “......” 也是,她提到过的,她能闻到的那个异香。 到达了黎问音笼子外,玩偶版尉迟权蹲了下来,慢腾腾地把沾了巧克力酱的保鲜膜收了回来。 他从蜂蜜糖笼子的缝隙里侧身挤了进去,若有所思地看着黎问音,没有多问,直接说道:“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黎问音:“又又,你能进入我的体内吗?” 第67章 你还有多少惊喜 “?” 小小的人儿微微一颤,凝固住了言语,很神奇,能在这么小的小玩偶身上活灵活现地看出虎躯一震这几个字。 尉迟权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端详起身边这只正正经经的塑料袋,问道:“什么?” 谁进入谁的哪里? “你进入我的体内,”黎问音直截了当地又说了一遍,解释道,“我想打入小玩具们内部,但找不到机会和话题,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妙招!” 听到这里,尉迟权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个方法......可能得委屈一下又又你......”黎问音不好意思道。 尉迟权:“说吧,有多委屈。” —— 他被黎问音一口吞了。 这个奇妙的方法,还得追溯到黎问音第一次拟态成为塑料袋吃面包那次。 受限于拟态魔法,变成塑料袋的黎问音还是能吃能喝能跳,但又违背于塑料袋本身的特性,所以免不了会出现一些类似于bug的东西。 例如,黎问音是怎么吃的。 据吃面包那天来看,在外人眼中,就是塑料袋中间,忽然无中生有似的张开了一张嘴,啊呜一下把食物给吃进去了。 然后黎问音嚼嚼嚼,整只塑料袋就开始颤颤颤,最后黎问音下咽,塑料袋一抖,就算是吃完了。 再例如,被她吃进去的食物,去哪儿了? 黎问音拟态成的,是一个空心的塑料袋,从外能看到她肚子里——也就是塑料袋里装着的食物吗? 不行。据她所说,被她吃进去的食物,看起来,就像是被吃进了虚空里,张嘴吞进去后食物就彻底不见了。 而装进塑料袋的东西,她感觉更像是顶在她脑袋上、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其实是不进入她体内的。 综上所述,黎问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又又,你暂时待在我嘴里,我假装要生了,疯狂喊他们过来,然后这个时候,我再把你给喷出去。” “他们看到我生了个和他们差不多的小玩偶,这下肯定能信我就是他们的同类了。” “你呢,就不停地喊我妈妈就好。” 尉迟权:“......” 天才。 他无话可说。 —— 很难形容待在黎问音的嘴巴里是什么感受。 尉迟权现在是缩小版自己再加上玩偶版,双重缩小,小小一只待在这里,还感觉这里莫名的空旷。 拟态魔法的作用之下,这里并不是人嘴里的那样,没有唾液没有舌头,更像一个小黑屋,他被莫名其妙关了起来,找不到出路,但莫名温暖。 也是一份十分新奇的体验了。 应该也很少有人会被含在嘴里。 “音,能听见我说话吗?” —— 黎问音感觉上是嘴巴里含了一块异常诱人的糖,她是真的越靠近他,越能感觉到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异香,很吸引她一口把他吞掉。 她能听到自己体内传来的声音,回应道:“可以可以,等着哈,我这就开始实施这个计划。” “不是,等......”尉迟权还想说点什么,例如能不能给他个体面点的剧本。 结果黎问音这个一等一的行动派,就直接开始大喊大叫了。 “来人啊!——” “快来人啊!——” “我要生了!——” “啊啊啊我要生了!——” —— 什么什么,生了? 黎问音气吞山河的洪亮声音,传到了巧克力泥浆沼泽之外的看守小人耳朵里。 “刑犯说她要生了,这可怎么办?” “那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吗?我一开始就觉得她太鼓了,确实有可能怀孕......” “这可怎么办,她要生了,就让她在笼子里生吗?这会不会太不人道了?” “好像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案例......算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她的情况吧,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小生命呀。” 单纯善良的玩偶小人们激情讨论了一番,便成群结队地铺着锡箔纸来到了蜂蜜糖笼子旁边。 刚刚尉迟权来的时候是把保鲜膜铺在原先的锡箔纸通道上的,痕迹覆盖,因此它们谁都没发现另一个人偷偷地来了。 还偷偷地准备当孩子,被黎问音给飞出来。 尉迟权坐在小黑屋里,歪着脑袋细细地思考着什么,他竟然奇妙且丝滑地接受了这个荒诞的发展,并感觉还可以,比起被一朵云绑架送上西天,似乎真的还好。 就在这个时候。 意外发生了。 尉迟权轻轻蹙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开始发烫,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烫,一瞬间,跟火一样蔓延席卷了全身,无法遏制。 不好。 怎么要提前变回去了? 他痛苦地半蹲了下来,有些虚弱地伸手扶住了小黑屋的墙壁。 “音,快放开我。” —— 黎问音感觉自己嘴巴里的小人变得特别的烫,一块好吃的糖忽然就变成了刚出锅的热豆腐,她快被烫的有些受不了了。 而眼前,看守小人们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压低声音询问:“又又,你怎么了,你是......要爆炸了吗?” 怎么在她嘴里越来越烫了,坏了,不会是被她给吃坏了吧。 “你出了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带你出去......我。” 黎问音含糊不清地说着。 “救命,又又,我真的要含不住了——” 越来越烫,越来越烫,烫到黎问音嘴巴要合不上了,嘴里的小东西像是在里面集齐七龙珠召唤神龙再大力施展洪荒之力爆发小宇宙了。 尉迟权还半天没有任何声响,黎问音实在憋不住了,当着看守小人们的面,没来得及做任何铺垫,就直接把他给吐了出去。 吐出去了一个......大一点的玩偶? 看守小人们愣住了,黎问音也愣住了。 若说他来的时候,是玩偶小人版本的小木又,现在出去的,更像玩偶小人版本的尉迟权。 他双眸轻闭,安安静静地半蹲在地上,长发倾泻,哪怕是玩偶版本的他,也是俊美精致的,左眼眼角旁边有一颗泪痣,像是凝练收束了整张脸的光彩,最后点上的绝赞精髓。 诶,黎问音疑惑,会长之前有这个泪痣吗? 缓了半晌后,尉迟权轻轻睁眼,噙着笑意站了起来,面对一众直接怔愣不敢言的看守小人们。 尉迟权笑着问候:“好久不见。” 错愕难以置信的看守小人们当中爆发出了一声惊天的呼喊。 “参谋长大人?!” 啥? 刚“生完孩子”的黎问音脑袋一蒙,直戳戳地愣在旁边。 不是会长你...... 看守小人们齐齐开始鬼哭狼嚎。 “参谋长大人!呜呜呜,这两年你都去哪里了,我们好想你啊!” “我就知道,您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我们、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啊!” 面对玩偶小人们热泪盈眶的相认和追捧,尉迟权轻轻捏住了旁边默默打算蹭远点的黎问音牌塑料袋。 他笑着说:“这位是我的‘母亲’,她受了点诅咒才会变成这样,你们误会她了,也是多亏了她,我才能够重获第二次生命,回来看望你们。” 他说的诚恳谦和,态度真挚,平稳温柔的声音很能安稳心神,再配合上闪亮迷人的微笑,很难不相信。 而黎问音知道。 他纯粹瞎扯。 什么母亲,什么诅咒,什么第二次生命,什么回来看望。 几乎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哇靠,这个人真的是...... 他还是那个传说中的邪恶的参谋长! 内心吐槽归吐槽,但黎问音觉得这个台阶自己还是得下的。 她配合着悲伤落寞着声音:“是啊,我记得我说过的,可是你们不信,我、我真的...哎,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声音再掺和点哭腔,情真意切,惹人垂怜。 看守小人们立刻就非常愧疚了。 “对不起,参谋长的母亲大人!我这就放你出来!” “可恶,我们居然怠慢了参谋长大人的母亲!我们罪该万死!” “是啊,罪该万死!” —— 欺骗了单纯善良的玩偶小人,黎问音心虚着移开视线,哼哼唧唧着“你们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哦”,然后顺顺利利离开了笼子,被小人们簇拥着,瞬间成为了贵宾,踩着锡箔纸走了出去。 过程中,黎问音一直盯着旁边的尉迟权。 邪恶的参谋长.....还有那颗痣...... 这人怎么感觉和她印象里的会长差别很大啊,虽然她老早就看出来他内心是有点恶劣......但是恶劣到这个程度了吗?! 怕不是冒牌的。 让她再好好看看。 尉迟权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了,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着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 然后细微地“砰”一声。 黎问音也变成了玩偶小人版自己! “你还真是参谋长!”黎问音诧异问道,“你会这个玩偶魔法!” 秦冠玉学长提到过的,邪恶的参谋长设计获取了美食加工厂的机密魔法,其中,很有可能就包括这个玩偶魔法。 黎问音心碎,会长啊会长,我曾经那么的信任你,你居然、你居然...... “走路看路,母亲。” 尉迟权瞥了一眼,把她牵过来一点,免得她偏去了巧克力沼泽里,然后才回答道。 “嗯,我是。” “没想到会长你居然干过这种事......”黎问音注意着前面给他们带路的看守小人,小声吐槽。 “两年前的事了,”尉迟权无奈说道,“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他本意也是再不提及这段光辉历史,彻彻底底掩藏在这里就好,谁知巫鸦老师非得把他们,尤其是黎问音给引到这里来揭他的底,跟有病似的。 周围的看守小人看见黎问音从塑料袋变成玩偶了,更加确信了伟大的参谋长所说,对他们的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懂事地离他们远了一点,不参与窃听他们的谈话。 “多少有点太狂了会长,”黎问音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尉迟权没有半点犹豫:“好奇。” 黎问音:“......” 好,行。 尉迟权笑了笑。 “另外.....” 他思量了一下,说道。 “引导和操控这些小人有点好玩,颇有点控制的成就感,我应该是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很令人愉悦。” 黎问音:“......”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诧异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心中大叹会长给人的惊喜真是一波又一波,得亏他金盆洗手从良学生会了,不然他就是学生会的大麻烦吧。 这人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注意到黎问音的沉默,尉迟权垂眸轻轻眨了眨眼,低顺无辜地问:“不可以么?” “不,没有,很可以。” 黎问音猛摇头。 “我只是实在有些惊讶,在想你们学生会的代表名词是不是就是反差。” “......”尉迟权微笑,“是吗?” 黎问音琢磨了一下,又问:“我还挺好奇一件事的,那个,会长,你眼角的那一颗痣,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你以前没有的。” 尉迟权的时候没有,小木又的时候也没有。 尉迟权:“这个是一直都有的,只不过我刚变回来,一些有关容貌的魔法药膏没来得及抹上。” “?”黎问音很疑惑,“你还需要什么容貌魔法?” 过于惊为天人所以需要遮蔽点光芒吗? “形象管理部综合考虑,我作为学生会的代表形象,外表上需要完美无瑕。” 尉迟权目光稍移,看了眼自己眼角的泪痣。 “他们认为,这个算是我唯一的瑕疵,所以平常,我都会用魔法药膏将其遮盖住。” “?” 黎问音完全不能够理解,并且感觉非常愤怒。 “没品,真的太没品了,我以后一定要去形象管理部说道说道,他们简直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胡搅蛮缠,画蛇添足!” 人类历史上不可饶恕的大型错误! 罪大恶极的画蛇添足,完全无法被原谅的滔天大错! 光是看玩偶小人版尉迟权就很好看了,黎问音都无法想象他本体上这颗痣会有多么吸睛。 黎问音誓死守卫尉迟权的泪痣! 第68章 各司其职 裴元鼠被玩偶小人们带来了一个地方。 它们管这里叫: 「尖叫屠宰场」 “为什么是尖叫?”裴元鼠提问。 他被押送在队伍中间,边走边看,这里相比外面的糖果饼干世界可能确实血腥了一点,但不过也就是白乎乎的生鸡翅,血淋淋的生牛肉,勤奋的小人们拿着大砍刀费力地剖。 “哼哼,怕了吧,当然是这里非常非常恐怖!要一边尖叫,一边屠宰啦!”一个看守小人得意地说。 裴元鼠不吱声,微微扬眉以沉默回应。 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就是处理肉类的地方,可能对于这些小人们来说是可怕了些。 他一路跟着走进来,往四周看,最“恐怖”最吵嚷的,也不过是杀鸡杀猪的地方,鸡和猪的惨叫声是大了些,玩偶小人们还想玩,就变得一片混乱。 看守小人跟他说:“对你的刑罚就是在这里!我、我要把你关进屠宰场牢笼!你不杀完就不许出来!还要你尖叫声够大!吓死你!” 看手小人得意洋洋地继续说:“典狱长说,你是你们当中最无动于衷的,然后你......胆小如鼠!就要吓死你!这个惩罚对你来说最合适!” “呵,”裴元鼠轻嘲着笑了笑,对于小玩偶们的想法不放在心上,“我怎么可能会尖叫?” 看守小人被他的态度给气到了,脸涨的通红,一下子就变成了红温小人,愤怒说道:“你、你肯定会的!” “那我杀完了就可以出来了吗?”裴元鼠又问。 看守小人一懵,茫然地看着他,这个典狱长也没跟它说过啊。 裴元鼠加把火,继续说:“应该要放我出来了吧,我都戴罪立功了,完成了刑罚,出来是合情合理公平公正的。” 看守小人懵懵的:“那、那好吧......” 这些个小玩具是真好骗。 裴元鼠如此心想着,就跟着走进了所谓的屠宰场牢笼,他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心想着无非宰杀切割个生肉而已。 然后...... 他就看清了屠宰场牢笼里绑着的,究竟是什么。 长长的触须,颤巍巍地一抖一抖,油光水滑的壳,头部扁平,眼神锐利,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蟑螂。 活蟑螂。 和他差不多大的蟑螂。 裴元鼠:“......” 他要开始尖叫了。 —— 慕枫猫被带去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这里挂着一层层纸,像晾晒被子床单一样,长长的许多根细线拴在空中,薄薄的纸就一张又一张地挂在上面随风飘扬。 闻味道,这些纸都是可以食用的糖纸,都很大,挂在周围,遮蔽了半边天空,玩偶小人们带着慕枫猫从中绕路行走,就像穿梭在纸林一样。 香甜的气味萦绕鼻尖,慕枫猫心情挺好,闲来无事就问旁边的看守小人:“长官,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去做什么?” “哼,算你走运,我们正在排演一个名为《神笔玩偶》的剧场,但是我们这里没人会画画,看你是你们几个中手最长的,就给你机会改过自新,给我们画画!画到我们满意为止!”看守小人言之凿凿。 “这你可就找对猫了,”听起来还不错,慕枫猫乐呵呵道,“我确实是我们这些人中唯一会画画的了。” 另外那几个......各有各的抽象艺术,慕枫是魔法阵才能,会画画非常正常,除了偶尔线画不太直以外,基本没有任何问题,反正是肯定比那几个家伙强出一大截的。 上次他们一起给小木又改画,慕枫就是把自己画的又高又帅八块腹肌强壮无比,看得小木又隐隐约约对他很无语,可给慕枫高兴坏了。 “哼,”看守小人硬着口气,“你最好是!” “当然,”站立行走的慕枫猫拍了拍胸膛,“相信我。” 他本来是挺自信满满的,想着糊弄几个小玩具那不得轻轻松松。 结果到了地方,他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白色糖纸,需要他作画的地方很多。 而给他的作画工具。 为无。 “不是,”慕枫猫一头雾水,“长官,我的画笔,我的颜料呢?” 他趴在巨大的白色糖纸上,茫然地望着旁边站着的看守小人。 “怎么啦?”看守小人反问,“你不是会画画吗?画呀!画画还需要笔吗?” 慕枫猫:“......” “巧猫难为无笔之画啊,长官,”慕枫猫强烈抗议,“这么大张纸,不给我笔,我怎么画啊。” “你想想办法,”看守小人冷酷回答,“是不是你不够努力。” “......”慕枫猫发现了,这些个玩偶小人真的是倔的很,难以沟通! “好,那没笔就没笔,”慕枫猫妥协了退一步,“总该给我颜料吧,我试试能不能拿手画。” 看守小人:“没有颜料就不能画了吗?!” 慕枫猫真的是要被气的脸都歪了。 “我抗议!你就是在故意为难我!这是什么处罚啊,这就是刁难!你欺猫太甚!” 看守小人冷酷地站在旁边不理他。 “你......!”慕枫猫嚷嚷到一半,眼睛一转,回想起秦冠玉跟他说过的参谋长传。 他决定模仿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也感动这个冷酷的看守小人。 “嗯......嗨!这位长官大人,你今天吃了吗?心情如何?” 冷酷的看守小人木讷地看了他一眼。 “已婚,没结果。” 慕枫猫:“?” —— 不知道为什么,押送虞知鸢的这一队玩偶小人似乎都挺怕她。 可能是气质和外表看上去都太阴森森了,再加上她不爱说话,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还没有手,不能用镣铐锁住她。 所以押送她的玩偶小人们都战战兢兢的,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小心翼翼地瞥着她的一举一动。 虞知鸢没有任何举动,就是最大的举动了。 它们心里都在偷偷地害怕,感觉这位是那种冷面的阎罗王,一言不合,就要宰了它们的那种! 俗话说,越是一言不发,越是冷酷无情,越是强大可怕...... 虞知鸢倒感觉还好。 这些玩偶小人们看着和一个个小玩具似的,不是人,心智也不像正常人,这就让虞知鸢感官上轻松非常多,能够自如和它们相处。 令她沉默苦恼的就是他们几个的计划,他们要打入这些玩偶小人的内部,探知信息。 一涉及社交,就是虞知鸢的知识盲区了。 她思索了半天,也没思索出来怎么才能够和这些小玩具们和谐共处打成一片。 擅长这些事的黎问音秦冠玉他们几个都不在她身边,虞知鸢想着自己也不能一遇到有关社交的事就逃避,既然分开行动了,那是应该为他们出一份力。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你你你,你最难对付,我们对你的惩罚是...是体罚!” 安静良久,心惊胆战的看守小人终于鼓足了勇气,勇敢对虞知鸢开口了。 “你你...你必须乖乖配合我们!接、接受体罚!不不然后果...后果自负!很很可怕的喔!” 它说话坑坑巴巴颤颤巍巍,似乎再多挤一句话就得吓哭了。 虞知鸢心想,这个看守小人是不是有点紧张? 和谐共处的话......第一步就得关注他人的情绪,耐心以待,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给予回应。 于是她开口了。 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阴森森的墓碑面朝着看守小人。 “就这吗?你继续说,我听着。” 看守小人猛地一惊,心中大骇。 好、好狂妄的语气,好吓人,为什么是它来押送她啊啊啊—— 它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再次好不容易自我催眠半天,鼓足了勇气,坎坷地再次开口:“你...你会害怕的,我们的体罚,很严重的喔!” 虞知鸢继续在心里想。 第二步......适当开开玩笑,缓解紧张气氛,不要给他人太大压力,以俏皮一点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感受,对于对方,最好是给予肯定和鼓励,还要面带微笑。 嗯,虞知鸢感觉自己应该学会了。 她冷冷一笑,说道:“不过以卵击石,伤不了我,你应该再加把劲,尝试尝试伤我?” 啊啊啊—— 看守小人直接一下子被吓得屁滚尿流,哆嗦着大喊着猛退好几步,大气都不敢乱喘,恐慌的不行,就差哭着喊“救命”了。 虞知鸢:“?” 她茫然了。 七步交友法,她目前只进行到第二步啊。 这是怎么了,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 “会长,你说,它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玩偶版黎问音跟在尉迟权身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尉迟权没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现在不叫又又了?” “......”黎问音真诚地用手捂住心口,“会长,我对您的景仰敬畏之情向来天地可鉴。” “另外,那个有位名人曾言道,”黎问音接着掰扯,“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尉迟权:“现在不是我工作的时候。” “我懂,”黎问音自觉比了个“嘘”在嘴边,警惕地望着前面的玩偶小人,“便衣行动,不暴露身份,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是吗。” 尉迟权云淡风轻地笑着说。 “刚刚是谁,听说我是参谋长后大跌眼镜、连连追问?” 黎问音顺着说:“是啊,是谁呢。” 尉迟权安静地看着她。 黎问音眼观鼻鼻观心。 被盯的受不住了,黎问音才虚着声音回答:“一时惊讶,鲁莽了,不耽误我反应过来后参悟其中深奥之处呀,您说是吧会长。” “你参悟到什么深奥了?”尉迟权又问。 “其实还没有,”黎问音坦诚回答,“但会长您这么做肯定有您的道理。” 尉迟权:“......” 这个人,知道现在他变回去了,就开始狗腿子拍马屁,准备对过往装聋作哑,妄图这样逃避清算,他得想个办法好好算算。 黎问音在心中打着算盘。 这个人,现在变回去了,肯定少不了对她过往行为的算账,他是一个很爱翻旧账的男人,她必须得撑住了这一关,千万不能被他给翻成功。 —— “嗯......” 尉迟权沉吟片刻,柔着声音叹息一样说道。 “我还是更喜欢你喊我又又。” “!” 黎问音诧异地扭头看过去。 莫非...... 自己和他这些天来日日夜夜的相处,打动了他,感化了他冰冷的内心,他们已经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他看到自己的真诚善良单纯美好,准备全部翻篇,不打算和她计较啦?! 黎问音又惊又喜,说道:“好呀好呀,你想要的话,那我以后还是喊你又又吧!” “......每次你这么喊我的时候,”尉迟权笑着,很是温柔耐心地解释,“我都会想起来和你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么棒!”黎问音高兴起来了,喜形于色,“其实我也更喜欢喊你又又!” “比如......” 尉迟权笑着把话说完。 “想起你的云在那个夜晚把我送上天,想起你蹂躏我的脑袋,想起你穿着隐形衣,对我又摸又抱,还有你掐我的脸,咬我的手,以及你变成塑料袋,扑在我的脸上,还有刚刚,把我含在嘴里再喷出来。” 黎问音:“............” “哥哥,学长,会长,我错了。” 她暗搓搓地想,她就应该随身带一瓶之前慕枫做失败了的五感药剂,方便她随时随地真瞎真聋,免得听到这些糟心话惴惴不安汗流浃背。 或者现在能不能去加急学做个失忆药剂,药不了尉迟权,能不能一口把她给药了,有的记忆,真的不必留存! 尉迟权笑着欣赏她默默愤愤然、不知悔改,只是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小表情。 不过也确实会想起其他事。 想起她在魔兽林挡在他面前,冲天火光和模糊视线下的背影,想起她诚恳自责地蹲在他面前哄他,想起她偷偷摸摸怀抱着几盒牛奶送过来,想起她情绪失控紧紧地抱着他,想起她笑着拉他、邀请他把画作展示给大家看,等等许多许多。 但是这些......尉迟权心想,就暂时先不告诉她了。 第69章 无上之作 “这里是......什么地方?” 黎问音和尉迟权跟着玩偶小人们走了一阵,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宫殿,金碧辉煌,璀璨耀眼,雕花天顶半透明,折射下来五彩斑斓的光。 糖,七彩的糖,玻璃糖,星星糖......无数种糖雕琢堆积而成的宫殿。 很梦幻,很童话世界,或者不如说整个美食加工厂就像一个巨大的童话世界。 “「玩偶之心宫殿」,这里的最中心,”尉迟权看了看周围,回答道,“关于这里的很多秘密,也都在这里。” 黎问音听言,有些不忍:“会长,你都两年没来了,它们还带你来这,是真把你不当外人,真不和你见外啊。” 听这话意思,倒是尉迟权这个坏人欺负单纯善良的小玩偶们了。 大反派参谋长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好像也没太和我见外,塑料袋母亲?” “没有没有,没别的意思,就是感叹一句。” 黎问音悻悻然地收回了目光,看向前面领路的玩偶小人给她推开的一道门。 “那扇门后是什么?” “一条画廊,上面的......是我两年前看到的东西。”尉迟权缓声回答道。 “两年前......等等,”黎问音骤然停步,“那不就是这里的机密了吗?” 不对,她是来这里帮助秦学长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要跟着这个邪恶的参谋长一起去看机密了。 不对不对这不对,尉迟权休想给她挖坑! “算是。” 这会功夫,尉迟权已经走到画廊门口了,回头看向停在原地不动的黎问音。 黎问音说道:“会长,我深思熟虑了一下,我觉得这个我还是不知道为妙。” 尉迟权笑了一下,问道:“不想和我成为共犯?” “也......不是这个意思,会长,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你是参谋长的!”黎问音望了一眼他和门,肯定点头点头。 安静了一会。 尉迟权缓缓提问道:“你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 啊。 这可真是致命的诱惑。 黎问音语塞住了。 她看着尉迟权和他旁边的那扇门。 不清楚代价是什么,但是现在...似乎只要过了这扇门,就能知道这里的秘密,知道了这里的秘密......应该也就能更好地帮助秦学长吧? ......算了,黎问音不想给自己洗脑辩解什么一切都是为了秦学长了。 她就是好奇,很好奇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尉迟权......确实太了解她了。 可能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没有纠结多久的黎问音还是迈步走了过来,迎着尉迟权意味深长地笑,回敬了一个“诶嘿算了你也逃不掉”的笑,一起走了进去。 双双没入了从画廊里溢散而出的光芒里。 —— 「尖叫屠宰场」 裴元鼠几乎没有半步离开过围栏。 被推进这个屠宰场牢笼后,他是一点都没往里走,片刻都没有离开牢笼围栏,能离那个被绑着的大蟑螂有多远是多远。 本身而言,他并不怕蟑螂。 但只限于作为人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害怕。 现在那只蟑螂,身形和他差不多大,瞪个眼睛死亡凝视他,他多少确实是挺发怵的。 看守小人还拿了个不明所以的道具给他,要他去宰杀蟑螂,提取蟑螂的蛋白质。 裴元鼠几乎要在杀它和杀看守小人中间,选择自己死。 他打量着外面守着他的玩偶小人,心中琢磨着,如果是黎问音的话,她会怎么胡扯。 “报告,我下不了手。”裴元鼠开口。 “下不了手?”看守小人不信,“你来之前不是说肯定可以的嘛!” “那是我不知道我要杀的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裴元鼠说的有模有样,“那就恕难从命了,我是一只有道德底线的鼠。” 看守小人不理解:“为什么啊?” “它是蟑螂,我是老鼠,我们都是四害,”裴元鼠继续说,“四舍五入,就是同类了。抱歉,对同类下手这种事还是太残酷了,我做不到。” 看守小人:“你不是仓鼠吗?” “瞎说什么,我就是老鼠。”裴元鼠面不改色。 “真的?” “千真万确。” “没有骗我?” “骗你我就再也当不了老鼠。” “好毒的誓言!那你肯定没有骗我。” 看守小人信了。 裴元鼠点头。 “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真的太残酷了,宰杀同类这种事,我们做不到!”看守小人信以为真,想想就觉得很悲痛,“但是典狱长要我处罚你......也不能就这样放你出来,这样,我给你听我们的「无上之声」,听到这段音乐的人,都会变成心思纯良的好人,听完了我们就放过你!” 裴元鼠轻轻眯了眯眼,就这么简单?「无上之声」是什么?感觉很有问题,这会不会有坑...... 但他还是同意了,反正应该是比宰杀蟑螂好。 见裴元鼠同意了,看守小人便高高兴兴地领他去了另一个房间,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着: “哼哼。我可告诉你,听了这段声音的,都会变成好人...好鼠!你想干坏事也干不了了!” “嗯,放吧。” 这是一个纯白的房间。 裴元鼠站在中央,开始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大大小小的声音。 是...... 人的声音。 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妈妈,他们欺负我,他们拿他们的玩具撞飞了我的玩具!尤其是傲松!她不让我的玩具当厨师长!她好过分!”」 「“哎呀让着点松松妹妹嘛,小宝的玩偶不当厨师长,也可以当个警长呀,或者治安官、巡逻长?也很帅呀。”」 「“她还嘲笑我!说我只会手拿个玩具死玩!呜呜呜妈妈,我也想要我的玩具动起来,像傲松那样!——”」 「“好好好,诶,我有一天一定会和你叔叔阿姨们一起,给你们建一个大大的小世界,所有玩具都能自由自在地活动说话,好不好呀?”」 「“好!——”」 声音很多,数不清多少个小孩子或快乐的欢笑或沮丧的嚷嚷,听其中的关键词,似乎是一群小孩子拿着小玩具聚在一起过家家。 分不清时间,感觉应该是这座美食加工厂建成之前的事。 每一个小孩子嚷嚷,几乎都会跟着一两个大人在旁边笑着配合玩耍。 似乎......除了那个最调皮捣蛋的女孩子“傲松”。 —— 慕枫猫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 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冷酷的看守小人都不肯给他一丁点颜料。 但这难不倒他聪明盖世的慕枫猫。 他还有自己,还有自己无敌的大脑。 初来美食加工厂的时候,慕枫猫因为看四周看的过于入迷,不慎一脚踩进了浆糊里,黏了一脚的浆糊无法祛除干净。 他也是没想到,那些无心踩中的浆糊,现在竟然是他唯一可以用来充当颜料的东西。 慕枫猫踮着脚尖,珍惜着点猫脚上残留的浆糊,蹑手蹑脚地在地上纯白糖纸上作画。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用脚画画,是真的很难为他。 坚毅的慕枫猫不怕困难,努力地在上面画画画。 然后他坎坷地用脚和残存不多的浆糊,画了一幅梅花图。 好不容易大汗淋漓地作画完了,慕枫猫去请冷酷的看守小人来评判一番。 冷酷的看守小人:“太难看了,不合格。” “什么啊,这多完美这多惊天地泣鬼神!” 慕枫猫不服,他朝着看守小人指了又指,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他这幅大作的精妙之处。 “长官,你看这花朵,栩栩如生!你看这花瓣,饱满多汁!你看这树枝......呃,也是个树枝!” 看守小人一脸嫌弃。 “这都不满意?”慕枫猫不能接受,“那要如何你才能满意!” “你这个就是不行,”看守小人反驳道,“这样,我给你看看我们的「无上之画」看了你就懂了。” 慕枫猫火气很大:“无上之画?行,我看看是个什么大作,还能比我画的好看?” 看守小人二话不说,领着他来到了一个房间。 一个被小心保护着的房间,罩着星星罩,进来就得开好几道锁。 一张画,铺满了房间内的墙壁,严严实实地被贴在上面,好好地保存了。 那是一张...... 嗯......能说是画吗? 慕枫猫感觉不太能够吧。 有些皱巴巴的纸上,摁着许许多多个大大小小的手掌印,五颜六色的手掌心七扭八歪地摁在上面。 每一个小手印旁边,都会有一到两个大的手印。 或护着、或叠加着、或逗弄人一样比个手枪比个心,守在小手印的旁边。 凌乱失序,无论怎么看,都是大人在陪孩子玩,用手掌沾颜料摁手印玩儿,最多能称之一声“手印画”,不知道是怎么能够被评为「无上之画」的。 数数,小手印大概出自十来个小孩子之手,每一个小手印底下还会跟着一行小字,歪七扭八地写着名字。 有一个小手印落单了。 它落单在画纸的右下角,孤零零的,没有其他小手印都有的大手印来陪它一起。 但是它周围环绕着的,是一圈其他的小手印,依稀能分辨出几个就是来自旁边那些署名了的小手印。 而这个被小手印堆环绕起来的小手印。 它的署名是: 「傲松」 —— 虞知鸢和玩偶小人的处朋友计划不太顺利。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但就是真的......不太顺利。 不过简单笑了笑,说了几句话,肯定式地点了点头,这些个小玩偶看她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彻底变成了恐惧。 朋友之间,不应该会有恐惧的吧? 虞知鸢如此想着,感觉应该要更加和它们相处融洽一点,加快进程成为朋友,不然很有可能耽误到其他伙伴。 于是她主动开口问:“对我的体罚是什么?” 轻轻一句提问,把看守小人吓得抖三抖。 “您...您您您...对您的体罚是,管、管教,你要顺从、顺从我们的指令......”看守小人颤颤巍巍道。 “可以,来吧,”虞知鸢轻哼道,想着要和善一点,继续道,“直接说。” 不知道她的语气又是哪儿错了,听了这话后的看守小人,颤抖地更厉害了。 但不管怎么说,体罚还是开始了。 第一个指令,看守小人磕巴道:“第一...要、要...跪下......” 跪下? 虞知鸢一懵。 她现在是墓碑,别说膝盖了,身体都没有,怎么跪? 拟态魔法之下,也并不是不能跪,但是会出bug,外界看起来很诡异的...... 看守小人认为她是墓碑,那理应是不会让一座墓碑下跪的。 哦,她懂了。 虞知鸢思索了片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身一扫,绊了看守小人一跤。 看守小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扑通”一下,腿一软,膝盖一空,直接双膝撞地,跪在了虞知鸢面前。 虞知鸢满意了。 虽然她没怎么玩过,但是她也知道,它们这样的玩偶小玩具,是应该经常活动活动关节,护理护理身体,防止生锈,保持灵活性的。 看守小人对她提的指令应该就是这个,帮助它,让它跪下。 虞知鸢自认为理解的很对,执行指令的很快,做的没有问题,还在心想自己离和玩偶小人交朋友的距离又缩短了一点。 虞知鸢:“如何?” 但...... 看守小人茫然了一阵,直接跪地不起了,好不容易挺直的腰杆也要断了。 它撕心裂肺地大声嚷嚷,惶恐道:“啊啊啊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对您失礼!——您这么厉害!我立刻护拥您成为新的国王!——大姐大!——请您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错了——” “?”虞知鸢不明白,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话,难不成它是真的要一座墓碑下跪吗? 搞不明白,但是虞知鸢想先去扶起看守小人:“地上凉。” 看守小人跪地,不肯起来,生怕她是要变着花样折磨它。 第70章 童心不泯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大街上,旁边有一排很高的建筑物,像挂着广告招牌一样,顶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离他们最近的,就是顶着一块大型波板糖的建筑物。 虞知鸢苦恼于这个看守小人怎么无论如何都不肯起来,同时也下意识灵敏地注意着周围。 建筑物顶上的波板糖松动了。 她一凛,快而轻地说了一声:“起来。” 看守小人不肯起来,它低着脑袋老实巴交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 “咔嚓” 轻微的声音,楼顶的波板糖稳不住了,重心偏移,缓缓地往外倒,眼看着就要坠下来了。 “起......算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看守小人只能听见耳边略过的这一轻声,随后就是一层阴影笼罩了自己。 “啪嚓” 大型波板糖坠落,砸在了什么身上,碎的四分五裂,最后摔在地上。 它恍惚着抬头,看见漆黑的墓碑微微倾斜着,挡在了自己头顶,那块坠落的大型波板糖,正是砸在了她的背上。 此时此刻,她一点儿都不阴森了。 —— 虞知鸢其实感觉没什么。 拟态魔法下,她感觉到的就是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糖砸到后背了而已,连痛都谈不上。 她还在苦恼交朋友的事,想着怎么磨炼自己的措辞。 结果刚刚被她救下的看守小人,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哭的撕心裂肺,气都喘不过来,抱着虞知鸢的下半身,一直呢喃着“对不起”。 “别......别哭。”可怜虞知鸢是一点儿也不会安慰人,坑巴半天也只挤出来这两个字。 这个时候,周围其他的玩偶小人陆续开始说话了。 “刚才那个是......「无上之力」?” “是的!就是「无上之力」没错!她展现了「无上之力」!” “能展现「无上之力」的,肯定不是坏人!是我们错怪她了!她是好墓碑!” 虞知鸢有些疑惑。 「无上之力」?那是什么。 好不容易等看守小人不哭了,她问了一下泪眼朦胧的它。 看守小人感恩地看着她:“「无上之力」就是我们这里最强大的力量!能使出这一份力量的,绝对不可能是坏人,是我们错怪你了,恩人!” “最强大?”虞知鸢还是不太理解,为它抵挡一下坠落的波板糖,就是最强大的力量吗?似乎也不是多么强大啊。 “是啊,”看守小人热情满溢道,“只要是救人,无论是多大的力,都是最强大的「无上之力」。” —— 他们四个各自被带走了,秦冠玉这个目前唯一的国王也不想坐以待毙。 他首先独自在宫殿里徘徊了一会儿,深思熟虑了一阵后,转而出了宫,走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的玩偶小人们也都认识他,会纷纷向他行礼问好,就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真正的尊敬,就说不好了。 秦冠玉面对这些行礼有些局促,点头示意后转眼一想,上前主动去问。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忙?”玩偶小人惊讶,“陛下,您在开什么玩笑,您不用帮助我们什么。” “那换个问题,”秦冠玉又问,“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玩偶小人向他介绍了一下:“我们在排练新的剧场,名为女偶补饼。” “非常精妙的想法,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吗?好厉害。”秦冠玉笑了笑,随和赞叹道。 玩偶小人不好意思了:“哎呀,哪里哪里。” “你今晚也要工作吗?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连续工作了七个晚上了,要不休息一下?”秦冠玉又说。 玩偶小人诧异:“国王您居然知道我的事?” 秦冠玉笑了笑点头,不仅是它,他花费了好多时间,几乎摸清了美食加工厂里每一位员工的各种特征。 这是他惯用的社交能力了,就是可能这么做不太像个国王。 “还是第一次见您这样的国王呢,”玩偶小人放松了许多,“要是其他人也知道您是这样的国王就好了。” 秦冠玉略微紧张地问:“会有些冒犯吗?” “没有呀,这样很好,没准......我们也能和国王做朋友呢!” 玩偶小人高兴地说。 “其实我们一直也很怕,怕新来的国王看不惯我们,或者不好对付,所以有些过分地表现自己的强硬,就是不想被夺走改变以往的一切,如果他们知道您是这样的随和通情,也不是不可以好好商量的啊!” 一瞬间,秦冠玉放松下来很多。 玩偶小人接着说:“而且,我们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新来的国王会不会没有「无上之心」......” 秦冠玉:“「无上之心」?” —— 黎问音和尉迟权走进了画廊。 和想象的有些不同,这里并不再是由各种食物组成的地方了。 这是一座普通的,只是有些豪华的画廊。 中间的地板上铺着长长的红地毯,两边的墙壁上隔一段距离便用金框裱着一幅画像。 在画像与画像之间的空余里,还黏贴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纸飞机、小汽车、风车等。 首先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是一幅巨大的三人画像,两个大人中间站着一个小孩。 两个大人笑吟吟着,慈祥和善地看着前面,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小女儿,模样看起来却有些生气。 鼓着脸颊,嘟着嘴,双手叉腰,很是神气且不服气地瞪着前面,似乎是被父母强行摁过来画像的。 画像笔触非常细腻,画的图中三个人都栩栩如生。 黎问音被吸引到了,站在它面前驻足盯着看。 她小心着伸出手来触碰这幅画像。 结果这画像居然动了起来! 画像中三个人活了起来,像是一段暂停的视频影像被黎问音不慎点了播放。 画像中温和的男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泽,开心一点,笑一笑嘛,这幅画像可是要和你的朋友们挂在一起的哦,生气个脸蛋,好丑的哦。” “我不管!”小女儿双手叉腰,跺了跺脚,“凭什么傲松就可以自己一个人成一幅画!而我就非得和你们一起!” 温柔的女人安抚了一下生气的女儿:“松松没有爸爸妈妈,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画,这个就不要和松松妹妹争了嘛。” 看到这里,黎问音心一颤。 傲松......没有爸爸妈妈? 她忽然有些害怕,这幅画中的小女孩接下来说的话她可能会有些不想听,童言无忌不必在意,可是...... 结果,生气的小女儿继续抗议,不满地挥了挥手:“谁说她没有爸爸妈妈的!你们!还有安安、阿龙、兰姐、小晔......他们的爸爸妈妈,不都是傲松的爸爸妈妈吗?!这不就是你们告诉我的吗?你们要反悔?” 男人女人都愣了一下。 然后他们笑着揉了揉小女儿的脑袋:“是啊,你们,松松有那么多爸爸妈妈,一幅画也画不下,那你也是松松的姐姐了,不要和她计较嘛。” “哼,”小女儿神气叉腰,“说的对,我是傲松的姐姐,我不和她计较!” —— 画像动到这里就不动了,一转,又回归了一开始的模样。 黎问音回神,愣了一下,问道:“这些人......是这个加工厂的创始人吗?” “嗯,可以说是。”尉迟权陪在她身边回答道。 进了画廊之后,那些带队的玩偶小人们就不见了,整条画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它们进不来这里,不过也方便了他们自己探索。 “这个小女孩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眼熟。”黎问音又多看了几眼第一幅画像。 尉迟权提醒道:“比如那个,颇为神气的巡逻长小人?” “对对对!哦哦哦,是它啊!”黎问音恍然大悟,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些父母以他们的孩子为原型,才做出来这些各色各样的小人,建造了这座加工厂吗?” 难怪,她说为什么都是玩偶小人,好几个玩偶小人的性格却区分明显,一看就是有原型。 尉迟权笑了笑没说话。 —— 黎问音接着往前走,兴奋地继续看。 这一幅画,这个憨憨傻傻的小男孩,真是像极了那个把裴元鼠押送走的看守小人。 这一幅画,这个冷酷无情的小女孩,也是像极了那个押送慕枫猫的看守小人。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哭哭啼啼畏畏缩缩的小男孩,和带走虞知鸢的那只看守小人一模一样。 她看得津津有味,还会依次触碰这些画像,观看会动的画像所记录下来的小影像。 “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都画了五分钟了,还没画好,我还要去和傲松比赛呢!” “妈妈!傲松妹妹欺负我呜呜呜,她抢我吃的......妈妈!妈妈你不要嫌弃我呀!——” “嘿嘿,爸爸,傲松说我傻,说我随你的,嘿嘿。” 黎问音越看越发现,这个名为“傲松”的小孩在其他小孩嘴里出现的频率尤为高啊。 “傲松是哪家神奇小孩,怎么听起来这么调皮捣蛋。”黎问音笑着随口说了一句。 “神奇,”尉迟权惬意轻松笑着说,“有朝一日能听见黎问音这么评价其他人。” 黎问音默默扭头看了他一眼。 会长,我感觉,您也差不多。 —— 黎问音越看越起劲,但是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画像、画廊、记忆......我怎么感觉这些小孩要出事啊。” 她正高兴温馨着呢,别给她突然整一手有的没的。 尉迟权:“他们确实不在.....” 黎问音一吓:“啊?!” “......不再是小孩子了,”尉迟权缓缓说完,“你可以数数这里有多少幅画像。” 黎问音大概数了一下,望到尽头,一共有十五幅画像。 “十五幅画像......诶等等,美食加工厂就有十三位厨师长,”黎问音发现了什么,“是和他们有关系吧。” 尉迟权笑着回答:“就是他们。” 黎问音思考了一下,明白了。 “我还以为是他们的父母建造的,原来是他们自己,怎么是十三位厨师长啊,还有两个孩子呢?” “最后一幅画像是所有孩子的大合照,还有一个孩子不是我们院的,所以不是黑曜院厨师长。”尉迟权回答道。 黎问音点了点头。 这些孩子从小一起玩,有一个共同的奇幻美丽的梦想,一起创办梦幻美丽童话一样的小人国,这是一个宏大美好的梦想。 或许这个梦想从他们父母开始就打算实现,但是最终的实现,还是要交由到他们自己手上。 他们聚在一起,一起长大,各种奇思妙想光怪陆离。 或许分开各自成长会让他们迷失初心,可是只要这些人聚在一起,就可保童心不泯。 —— 黎问音现在最好奇的就是那个比较特殊、没有父母的傲松小朋友。 “咦,傲松呢?看了好几个画像了,都不是她,难道她不在这些画像之列里?”黎问音疑惑地问。 尉迟权的笑容淡下去了一点。 “她在,在倒数第二幅画像。” 闻言,黎问音一连跃过好几张画像,准备先去看看她最感兴趣的傲松小朋友。 走到倒数第二幅画像面前,黎问音昂首,看见的是一个张扬优雅的小女孩一个人待在一整幅画里,小小的年纪就有不俗的气质,眼睛亮亮的锐锐的,明媚灿烂。 黎问音触碰了一下画像。 画像中的小女孩动了一下,昂首挺胸,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地只说了几个字:“我是傲松!” “骄傲的傲,松柏的松!” 黎问音笑了笑。 “傲松小朋友果然不同凡响。” 尉迟权缓缓地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嗯,她是傲松。” 犹豫了片刻,他似乎做了一番纠结,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全名,秦傲松。” 秦...... 黎问音猛然睁大眼睛。 她再次去看画像中的独自一人的小女孩,直愣愣地盯着刚刚被她忽略掉的...... 那一头长而卷的头发。 她是...... “嗯,”尉迟权伸手轻轻牵住了她微微发颤的手,“她是秦冠玉的母亲。” 第71章 +1=14 秦傲松...... 黎问音曾去学生会看过秦冠玉学长的档案,知晓了他在十二岁时惨遭家庭变故,母亲和姐姐被黑魔法师杀害了,同时也形成了他这个会对人尤其女性过分好的性格。 当时最令黎问音印象深刻的,就是照片里一大一小两位女性,标志性的长而卷的头发。 原来...... 傲松是他的妈妈啊。 黎问音没有说话,往后看了一下,望向第十五幅画。 第十五幅画是一幅集体大画像。 十四个孩子聚在一起,团团围住最中心的秦傲松,嬉笑打闹,吵吵嚷嚷,挤得画框都感觉要装不下了。 “除了阿姨以外......其他十三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十三位厨师长了吧。”黎问音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 “嗯,”尉迟权温声回答,“秦阿姨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入学黑曜院,而是去了罂粟院的。” 虽然院校不同,但是一起长大的孩子们,都会注意照顾着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失去父母的傲松妹妹,也是年纪最小的傲松妹妹。 偌大的美食加工厂,凝结着十四个孩子的童心筑梦,他们计划已久,共同实现当年的梦想,建造了这个奇幻的美食梦工厂。 为了他们自己,为了梦想,为了童心,也为了......已经逝去的秦傲松。 这是一份巨大的礼物,赠予自己的礼物,传递给后代的礼物,献给逝去的秦傲松的礼物。 “难怪。” 黎问音轻轻开口。 “十三位厨师长从不收徒,唯独收了会变形魔法的秦学长。” 他们在知道这个眉眼和她有几分相像的孩子会使用变形魔法时,恍惚之间,五味杂陈,心情究竟如何。 “很巧的是,”尉迟权说道,“秦阿姨在世的时候,就为美食加工厂的建构提供过一份雏形概念,这个如童话般的礼物,也有她的出力。” “而秦冠玉的入学档案中,提到过,他很遗憾没能成为童话故事里的守护骑士。” 没关系,妈妈早在很久以前,就给你准备了一个童话世界一样的礼物。 冥冥之中,时隔多年,她精心准备的礼物献到他面前。 —— 黎问音缓了好久,才愣愣然地把视线从第十五幅画像上扯下来。 “秦阿姨失去了父母,秦学长也惨遭了悲剧,为什么......” 为什么天就不放过他们一家人呢,好不容易秦傲松遇到这么多好人这么多好朋友,她上半辈子已然过的很坎坷了,下半辈子他们本应该幸福。 尉迟权沉吟片刻,回答道:“因为变形魔法。” “变形魔法?”黎问音冷静下来询问道,“是有很多人争夺这个变形魔法吗?” “嗯,现在秦冠玉还没有将其彻底精通,”尉迟权平和耐心解释道,“但如果精通,不仅是外貌、声音、气息可以改变,器官、血液、基因、能力,甚至于世界外界对他的‘身份认知’,都可以‘变形’。” 黎问音被这一番话震到了:“这个意思就是......可以用于各种逃逸、替罪、替死,甚至代替转换魔法契约等......?” “嗯,问音,你还记得拟态魔法和变形魔法的差异吗?”尉迟权问道。 “记得。”黎问音点头。 巫鸦老师曾经说过,拟态魔法是外表变化、能力不变,而秦冠玉的变形魔法是全部改变。 他变成鹰,就能飞,他变成鱼,就能游。 等等...... 那他变成人呢?! 变成其他魔法师呢?! 黎问音忽然心一悸,悟了:“意思就是......秦学长练成功了,他若是变成其他魔法师,也会获得相应的魔法能力吗?!” “嗯。” 尉迟权缓缓说道。 “不仅是其他魔法师的魔法能力,还有魔力阈值......甚至于感情、记忆,他都能够全部复制过来,而这个恐怖如斯的变形魔法,却几乎只有他们秦家可以学会使用。” 黎问音愕然。 他是一个巨大的香饽饽,无数好的坏的人眼红争抢的人,或提防或嫉妒或眼红或害怕,出于各种理由,想要抢夺这个变形魔法,抢夺不成,就追着屠杀他们家...... 知道真相后,黎问音感觉到深深的无可奈何。 难怪,当年的十三个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一起,都没能保护住秦傲松,难怪,他们永远命运多舛。 可本不应该如此“难怪”。 —— “秦阿姨很伟大,”尉迟权温柔说道,“她一个人一直在斗争着,守护她的孩子们,也守护了她的十三位朋友,让她的朋友们没有一个受到牵连,最终,也是主要为了守护变形魔法和一些秘密,才会壮烈牺牲。” 她已经斗争了很久了,最后的牺牲并非意外,而是她早就知道的结果,她向死而生,保护住了朋友们和一个孩子,已然美满,只是可惜女儿大了,要和她并肩作战,她推诿不成,才没一起守护住她。 “原来是这样......”黎问音释然道。 尉迟权:“学校的荣誉功勋墙上有她的照片,挂的是她少女时期的照片。” 秦傲松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可不只是母亲。 她是一个傲气倔强的小女孩。 是一个罂粟院成绩优异的少女。 是一个梦幻般美食加工厂的主力之一。 是与黑恶势力斗争终生的青年。 是位列荣誉墙的英杰。 是牢记友谊恩情的朋友。 她在这里,人如其名,就是傲松。 —— “这就是这座加工厂的起源了吧,”黎问音感慨了一下,“会长,除了这个,你不是还拿到了什么机密魔法吗?” 尉迟权微笑着淡淡地看了过来。 黎问音立马笑了笑:“我就是问问。” “在那里,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尉迟权指了指画廊尽头的小台子上,摆着的小盒子。 黎问音半信半疑地走过去看了,打开小盒子,里面摆着的是一个笔记本。 没有任何锁也没施加任何魔法,就这么赤条条地摆着,似乎并不是太在意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黎问音慢慢翻开来看了看。 这是由十三个人主笔的笔记本,里面乱七八糟地记载着所有美食加工厂各种魔法的细枝末节。 黎问音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这不是她能够学会的。 先不说这些笔记杂乱无章,其中好不容易看懂了一点的魔法,大型运行的魔法,也是标明了至少需要十来个人合力才能发动。 简直就像一群科学家的初始手稿,就算给你看了,本身知识不行、条件不够,也没什么用。 “诶,会长,”黎问音扭头去看尉迟权,“你当年费尽心思,最后看见的是这些时,感想如何?” 尉迟权笑着看着她:“想着,至少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黎问音乐不可支地笑了。 然后这个笑容就在尉迟权淡淡的微笑和注视中收敛起来了。 好难得看见会长吃瘪,好喜欢。 —— 尉迟权没有说的是。 机密魔法只是其次,他本来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这个画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这里的起源,这里的内涵。 他像是一个误入的外人,提前窥见了别人家庭给孩子精心准备的礼物,不慎听到了和他毫无关系的欢笑,比当事人更先解答出父母为了孩子成长而设下的迷题,解答出来之后呈现出来的事物却明晃晃地告诉他:不是给你的。 确实本就和他无关,是他自己主动不小心挖掘到了别人家的温暖和羁绊。 但......不太是滋味。 人都会羡慕。 所以在“窃取”到“机密”之后,尉迟权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离开了,两年间,再也没回来过。 —— 黎问音的大猫猫好像生气了。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噙着浅笑,眉眼却向下低垂,眸光较暗。 他肯定是生气了! 如果有个世界上最难哄的人的榜,黎问音肯定不管说什么也要把尉迟权投到第一。 会长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比真正的猫猫还让人难以捉摸,黎问音得想个办法给他顺毛。 “会长,我是一个恶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尉迟权转眸看向她,不明白她突然是要干什么,“为什么?” 黎问音:“因为我饿了。” 尉迟权:“......” 这个莫名其妙的冷笑话让他无语半晌,才缓缓开口:“那出去吧,不过你想吃辣酱面包可能还是得再出去买,这里没有。” “什么!”黎问音大惊,“原来你知道是我干的!” “......”尉迟权笑了笑,“本来就是给你的。” “?”黎问音意识到什么了,“那你说谎骗我,诱惑我犯罪。” 尉迟权移开目光,一声不吭。 黎问音继续:“好哇你,你你你!” —— 黎问音和尉迟权出来的时候,看见其他四个已经在宫殿中央集结讨论了。 “......所以说啊,我感觉这个「无上之」就是一种...”慕枫猫激情讨论之余,看见了他们,“诶!黎问音!你终于来了!还有这位......是?” 黎问音介绍了一下:“是学生会会长,尉迟权。” 尉迟权笑着向他们几个问了个好。 听了这话,在场的其他人瞬间心里一震。 我去,会长!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怕不是来抓他们几个夜不归宿闯荡食堂的吧? “你们不用在意我,我主要是来盯着黎问音的。”尉迟权看出了他们的顾虑,贴心解释道。 “对对,你们不用太......什么?”黎问音撇了撇嘴。 怎么就针对她? 听了这话,慕枫猫就放心了,他继续说:“是这样,我们分别收集到了好多东西,有「无上之声」「无上之画」「无上之力」「无上之心」。” 裴元鼠接话道:“我们现在讨论认为,这些关键,是有关真诚的童趣童心。” “小音,你怎么想的?”秦冠玉问。 黎问音:“我认为,这里是一座梦与爱的游乐场。” 她看向秦冠玉:“秦学长,这里很适合你,你肯定可以的,相信自己,用你最适应最舒适的方式就可以了。” 毕竟,本来就是一件也赠予你的礼物呀。 这是他的机缘,黎问音也相信,凭他的能力,会自己逐步解开谜题,拆开礼物,知道真相的。 “现在,南边那块的玩偶小人都知道了我「无上之力」的事,虔诚地信奉我,在知道了我是秦冠玉朋友后,也更加信服他了。”虞知鸢汇报道。 裴元鼠说:“我也是,我接受了「无上之声」的洗礼,洗礼出来却并未有大的改变,它们认为我本来就是纯善的人,连带着相信了国王也一定是好人。” “我......”慕枫猫卡壳了,“那个画真的太为难我了,我实在画不来,看了那个「无上之画」之后我就赶紧跑出来找你们集合了,秦冠玉,你要不别说我是你朋友?” “诶,那我们这边,也可以给秦冠玉提高一下威望啊!” 黎问音兴致勃勃说道。 “为什么?”慕枫猫看过来,“你也做了什么好事?” “不是我!是他......” 黎问音刚想高高兴兴地指一下后面的人,然后转过头去一和他对上视,就...... “嘶——” 邪恶的参谋长和他的共犯,算吗。 “我们此行也还是大有裨益的嘛!大大的提升了秦学长的威望是不是!”黎问音改口。 “是,我们差不多就帮到这里了,”裴元鼠去看秦冠玉,“接下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秦冠玉点头:“可以的!而且我发现我了解的越多,越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暖。” 黎问音笑了笑。 “事已至此!时间已经不早了!”慕枫猫开开心心建议,“我们先......回宿舍吧!” “回宿舍之前能不能去趟商店,我饿了。”黎问音暗搓搓提议。 裴元鼠疑惑:“这里是美食加工厂,直接吃两口不就行了。” “不行,这里没有辣酱面包。”黎问音高深莫测地发言。 虞知鸢闻言,想着改天可以和玩偶朋友们建议一下,让这里做点辣酱面包。 第72章 很好的人很坏的猫 出去的路上,不少玩偶小人们过来相送,一个玩偶小人直接抱着虞知鸢的下半身依依不舍地哭。 他们之间其乐融融地聊了几句,但也不能再耽误过多时间了,时间已经很晚了,拟态魔法即将失灵,他们也要变回去了。 秦冠玉身边围绕着一群玩偶小人,彻底放下国王架子后,他自己轻松不少,和小玩偶们相处的也好非常多了。 黎问音在旁边看着他,看了半天,一声没吭。 “在想什么?”尉迟权从旁绕了过来。 “我在想,通过画廊知道,这里的许多小玩偶都是有原型的。” 黎问音低声和尉迟权交谈,目光却一直看着秦冠玉那边。 “那会不会有一个...或者几个小玩偶,是以秦阿姨为原型的呢?” 闻言,尉迟权也望了过去,随即轻轻笑了笑。 “谁知道呢。” —— 临走前,他们决定最后帮慕枫猫一把,完成慕枫猫的「无上之画」,让他在这里也算留个好名声。 四处搜罗来了纸和颜料,他们聚在一起,一致决定就跟「无上之画」一样,摁个手印画。 于是一幅神奇的手印画就诞生了。 三个玩偶小人的手印。 一只鼠爪印,一只猫爪印。 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小方块墓碑印。 摁完手印后,他们在自己手印旁边留了名字,最后交给了秦冠玉,让他带回宫殿。 “有点像立g。”尉迟权说了一句。 “什么g?莫要胡说,”黎问音竖着食指在唇上比了个“嘘”,又道,“我们这一代肯定能守护好他的。” 尉迟权:“加油。” “什么加油?诶,你别走呀,你也要一起的!”黎问音跟上去拉着他,“我们好歹同班这么些天,还一起知道好多秘密,坚定不移的革命友谊呢?” 尉迟权温柔笑着:“不知道,可能消失了。” 黎问音不乐意,喋喋不休地继续跟上去反驳。 —— 黎问音可能意识到了。 她一不小心......牵尉迟权牵习惯了。 可能是木又小朋友欺骗性太强,也可能是毕竟美食加工厂里尉迟权是玩偶小人的形态,就算变大变帅了,也是个大点帅点的玩偶小人,看着依旧怪萌。 她实在是没有什么他是学生会长尉迟权的实感。 脑子里知道是一码事,潜意识里的感觉又是另一码事。 她是什么时候忽然意识到了的呢。 是在那个神奇的漆黑甬道里。 上一秒她还拽着玩偶小人版尉迟权的手,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爱”啊、“友情”啊、“羁绊”啊。 下一秒,忽然感觉到牵着的手抽长变幻,温热细腻,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轻收拢扣着,并不排斥她的接触。 黎问音忽然一下子就老实了。 老实的跟漏了气的辣酱面包一样鸦雀无声。 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的身形在黑暗中逐渐抽长变高,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以及那种隐隐约约的压迫感...... 这会,黎问音总算意识到了,这人,是“那个男人”啊。 死手,何必多此一举。 她愤恨地盯着自己手的方向。 “黎问音?” 携着轻笑的温声飘了过来。 黎问音一激灵,脑海里瞬间走马灯一样闪过自己过去种种罪行,发现已然辩解无力,唯有装傻充愣这一条道路。 “啊,怎么了会长?” “怎么忽然不说话了?”尉迟权问。 黎问音:“可能我天生比较沉默寡言吧!” 尉迟权笑了笑,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 过了一会,临近甬道出口了,他才缓缓开口。 “从这里离开后,我也要离开了。” 黎问音轻轻颤了一下眼睫毛。 啊...... 她不自觉地收了一下手指,转而问道:“回到学生会后,会很忙吧?” “嗯。”尉迟权应道。 提起这个就烦,这是真忙。 黎问音点了点头,天花乱坠地开始念叨:“哦......我想想,我马上也要期中考试了,然后就是学校组织的娱乐活动,然后学习上课,感觉期末考试也快了,再然后是寒假,这么一想,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 “问音。” 脑袋上轻轻顶上了一只手。 黎问音碎碎念的话戛然而止。 “在学生会那晚我就有点疑惑了,”尉迟权柔声问,“你是不是有一点焦虑的情绪?” “啊......”黎问音打着哈哈摆手,“哪有,我是公认的开心快乐没心没肺。” “再健康的人也会有负面情绪,这不冲突。” 尉迟权继续说。 “何况,你的家庭成长环境我知道,和健康似乎一点边都不搭?” “......”黎问音差点忘了,这人是学生会首脑来着。 她张了张嘴,老半晌才开口:“我有点舍不得又又。” 尉迟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黎问音就接着跟上了几句话,打断了他。 “也是舍不得你。” “秦阿姨和十三位厨师长的事......我很遗憾。” “我在想,他们十四个当初应该想着不分开,尽力守护好秦阿姨。” “或许他们真的做到了,美食加工厂是十多年前就开始建的,秦阿姨出了不少力帮忙,这么看来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或许......都有可能前一天他们还见过面,后一天秦阿姨就出了事。” “忽然一下子......多年的朋友说没就没了,我受不了。” 尤其是好不容易守护了那么多年的人。 —— 黎问音回想起在学生会面对睿渊的那个晚上,她误以为木又被血溅到时的那一刻恐慌了。 她记着,尉迟权说过,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使用不了魔法,是最虚弱的时候,她也记得第一次见到木又时,他浑身发烫,脆弱易伤,奄奄一息。 然后就这么差点在她眼皮子底下因为她而出了事。 那一刻,冲顶的恐慌和好像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黎问音没办法忽视这种感觉,和脑海里记着的原书中他将来的剧情,会黑化感染黑魔法最终被打败、下场凄惨的未来。 黎问音安慰自己已经改变了未来了,不说别的,邢蕊救下来了,睿渊安分了,魔兽林的事情查清了。 可她依旧会恐慌。 因为尉迟权。 他是第一个向她伸手的人。 像一束光一样照了进来。 然后黎问音才能够继续肆意地燃着火,勇敢无畏地向前冲。 不管出于任何理由,她都是希望他不要重蹈原书覆辙,不希望他的未来是那样。 “想要抱一抱吗?”身边的人察觉到了她的胡思乱想,主动提议道。 黎问音回神扭头,大大方方地伸手去抱了抱。 变回去之后,尉迟权身上那股异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很舒服的清香。 抱着也很舒服,黎问音抬手能感觉到他那落下来的长发,埋在人怀里,有一股很稳定的安心感。 他分寸得体点到为止地轻轻揉了揉黎问音的脑袋,安慰式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很好的人啊。 不过,尉迟权又开口了。 “不出意外,期中后我们又能见了。” “......为什么?禁闭室???” “你觉得呢。” ......好吧。 黎问音无言。 很坏的猫。 —— 门口的其他小伙伴们发现了端倪。 他们的拟态魔法已经解除了,各自都在熟悉有些生疏的人体。 然后回头看门里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裴元:“他们俩不会有事了吧?” 慕枫:“黎问音不会犯事了吧?” 虞知鸢:“他们不饿吗?” 秦冠玉:“我在加工厂里学会了几道菜。” “......”裴元无语地收回了目光,“很难想象我们几个是同班同学。” 慕枫跟个二傻子似的嘿嘿一笑:“我确实饿了。” “吃,你就记得吃。”裴元白了他一眼。 慕枫感觉他莫名其妙的,是不是老鼠当多了不太会做人了。 秦冠玉笑了笑:“有机会我给你们做做饭。” 裴元:“不会是现在食堂那些饭菜吧?” “不是,那是它们玩心重做的,我学的是以前的。”秦冠玉说道。 那样,裴元就放心了。 —— 过了一会儿,尉迟权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黎问音过来和他们一起了。 “黎问音,刚刚会长找你说什么了?”慕枫好奇地凑过去问。 黎问音:“说到这个奇怪的通道,这个通道不是我们原定计划里应该走的通道。” “什么?!”慕枫震惊,“可是我们不是跟着巫鸦老师进来的吗?” “嗯,”虞知鸢开口,“那么,巫鸦老师呢?” 慕枫豁然开朗。 是啊,都快把这茬给忘了,他们是跟着巫鸦老师进来的,巫鸦老师人呢? 在美食加工厂里,可是半点没见到他人影啊。 秦冠玉疑惑问道:“老师?老师也来了吗?” “你从来没见过他吗?”裴元微微皱眉,“我们是见他最近几天总是徘徊在食堂附近,觉得可疑,才下定决心要来探查食堂的。” 秦冠玉摇了摇头:“没有见过,他没来过食堂用餐。” 闻言,其他几个人沉默着安静相互对视了几眼。 慕枫都明白了:“那这个意思,合着他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甚至徘徊那几天也是,算准了我们会因此进去?” 裴元:“我就说他不靠谱。” “巫鸦老师真的是......”黎问音也跟着吐槽。 说巫鸦,巫鸦到。 他们激情澎湃地声讨着走了一步。 一个黑色的人影就突然一下子猛地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晚上好,小同学们!” 单片眼镜的泡面头巫鸦堂堂登场。 “......” 五个学生齐齐死亡凝视他。 “今夜的旅程还算愉快吗?”巫鸦老师笑眯眯地问。 他真的好像那个时不时冒出来胜利结算的npc。 裴元:“我差点被逼去宰杀蟑螂。” 慕枫:“我差点被押去画一辈子画。” 黎问音:“我被关进哑巴监狱,差点饿死。” 虞知鸢没说话,她......是挺愉快的。 “哦不,”巫鸦老师遗憾道,“听起来似乎不太好。” “老师,”秦冠玉开口问,“您为何要引他们前去呢?” 是啊是啊,其他人愤愤然地盯着巫鸦。 “因为.......很有趣呀,”巫鸦扶了扶眼镜,“你们不觉得吗?很有意思,可以获取很多知识呀。” 他们服了。 以后任何有巫鸦老师参与的事,他们都要三思而后行。 —— 食堂评比大赛,进展的还算顺利。 秦冠玉和玩偶小人们相处的越来越融洽,黑曜院食堂饭菜就越来越好,偶尔,出去旅游的十三位厨师长还会用魔法打视频通话回来,和秦冠玉交流交流心得。 就是一时半会拿回第一宝座还是有些不切实际,但勉勉强强还是成为了第二。 因为橡木院的压缩饼干和沧海院的书香味面包,实在太难吃。 食堂评比大赛之后就是紧张刺激的期中考试了,整次考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据说是学生会长终于南极科考回来了,学生会找回了主心骨,一下子效率飞高,这次就没出现之前月考那会一堆事情混乱的情况了。 黎问音也是紧张刺激地复习备考,再紧张刺激地考的稀巴烂,自信满满地走入考场,神情灰暗地从里面出来。 和她差不多症状的还有慕枫。 最崩溃那会,慕枫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精神恍惚地看着秦冠玉。 邪恶地说着什么要他绑架几个他的玩偶子民出来给他玩玩,他崩溃了那些小玩偶也不允许快快乐乐的。 对此,黎问音评价为:自己淋了雨,就撕了别人的伞,实在可悲可叹。 另外,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个会写作业的玩偶小人。 —— 好不容易期中考试结束了,在成绩没出来之前,有一项大型的院校娱乐活动火热准备中。 压抑的学生会即将得到释放,沉闷的心情将迎来甘霖。 那就是,万众期待的。 校园舞会! 第73章 礼服什么的最烦了 期中考试结束第二天,魔法学院的“迎客松”那出现了人潮爆满的情况。 对于这棵高耸入云巍峨挺拔的魔法迎客松,黎问音亲切地把它称呼为: 快递点。 或者好听一点,松树驿站。 原理上也是非常贴合黎问音给它起的这个别称,那棵长在学校东南角的巨大迎客松,就是一个大型的快递点。 校外的家人朋友们可以把东西物什给寄送进来,魔法迎客松会将写有号码的松叶随风送至学生手中,然后学生再在闲暇时间,拿着号码松叶去魔法迎客松那换取寄物。 一般情况下,在普通的日子里,迎客松所收快递不会太多,有序拿取即可。 但是最近刚好期中考试完,校园舞会将近,不管是从成绩上还是吃穿用度上,都是家长们最热切关心孩子的时候。 于是乎,松树驿站,不出意料地拥挤爆满了。 —— 一个明媚的下午。 黎问音正神清气爽地坐在教室里翻阅一本从图书馆里拿的小说。 教室门“嘎吱”一下开了,慕枫灰头土脸地黑着脸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堆包裹,校服上不知怎的还沾上了几个鞋印。 黎问音抬眸看了他一眼。 “刚抢完哪里?” “什么刚抢完哪里,我去迎客松那拿东西了!”慕枫有气无力地抱着包裹挪进来,往桌上一扔,扶着桌边,累的虚脱。 这不是他们几个人中第一个这样回来了的,这两天下来,他们这个教室后面堆了一大堆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包裹。 黎问音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凑了过来,看了眼包裹堆上最小的一个包裹。 “枫枫宝宝亲启......爱你的妈妈?” 一听这话,慕枫直接脸到脖子全部涨红了,嚷嚷着“你乱看什么呢”,然后赶紧手忙脚乱地过来夺走那个小包裹。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寄信。” 另一声男声从门口传来,裴元拉着个小拖车走了进来,上面也是满满当当堆了个小山似的快递包裹。 “这怎么能怪我?”慕枫恼火辩解道,“这学校与外界不相连接,手机什么的用不了,也根本没网,我和我妈他们都不会传影魔法,寄个信怎么了?这叫爱!” “可不要小瞧阿姨的爱啊,”黎问音跟着说,“我刚才掂量了一下,那信估计可厚实了,慕枫学长你快拆开看看,我挺好奇的。” 不用她说,慕枫自己也挺想知道自己老妈给自己写了什么。 哼哧哼哧拆完了,慕枫展了展一大叠厚实的信件,自己也不是很见外地念了起来。 “致,亲爱的枫枫......咳,不要见怪,这个说的是我。” “知道知道,”黎问音搬了个椅子在旁听,“你继续念。” 慕枫继续:“转眼间,你已经离开了妈妈好几个月了。” “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我和你爸这么久,期间,居然都没有一个老师来找过我,居然没听说你什么不好的传闻。” “让我们不禁感叹,臭小子也是长大了。” “......”慕枫念到一半狠狠皱眉,“这损我呢。” 黎问音给乐到了,笑嘻嘻地说:“诶哟,看来慕枫学长很让叔叔阿姨操心的呢。” “少听我妈胡说八道!” 慕枫不悦地撇了撇嘴,继续念。 “安心,你不在的这些天,猪崽们都很好,没有闹没有添乱。” “或者不如说,你走后,它们乖顺了很多,我们看着它们呀,时常会想起你,还有些怀念你在的时候,一起闹腾的样子。” “怎么感觉,”裴元走了过来,“你走了好像是你家里的福音?” 慕枫:“滚啊。” “别生气啊慕枫学长,”黎问音巧妙地开解他,“换个方向思考,叔叔阿姨起码不是很伤心,他们的儿子不在身边,但身边的猪猪们就是他们的孩子呀!” 慕枫:“......” 这是开解吗,怎么感觉她说的更扎心了。 “不念了不念了,剩下的我自己看,”慕枫赶紧把信又重新叠好,嚷嚷着不想理他们了,“你们一个个的!” “怎么了,我也有家人给寄的,不过就没你那么丢脸。”裴元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裹,慢腾腾拆开。 慕枫不服气地看着。 然后看见...... 裴元拆出来一个海螺。 黎问音:“这是什么?” “这不是简单的海螺,这是传音海螺。”裴元展示了一下。 “......”慕枫很无语地看着他,“你刚刚还嘲讽我家方式落后,你这海螺就很现代了?” “那又如何,”裴元回怼,“他们毕业多年,传影魔法早忘了怎么用,这很正常。” “???”慕枫气不打一处来。 黎问音好奇道:“听听看说了什么。” 裴元摁了一下,传音海螺里就发出冷不丁的一声: “元,近日安好,勿念。” “......” 好言简意赅啊。 苍白冷淡到安静了好久黎问音都不死心,不相信真就这么一句。 裴元:“一句就够了。” —— “话说回来,黎问音,”慕枫疑问,“怎么完全不见你去迎客松那拿东西?” 裴元横了他一眼,无端地暗示他闭嘴。 慕枫懵了一会,恍惚才意识到什么,骤然噤了声。 黎问音眨眼看着他们:“我家里只有我有魔法天赋,他们不会弄这个的。” “哦哦,这样啊,那你舞会怎么办?你的衣服呢?”慕枫又问。 这确实是让黎问音犯难了。 校园舞会,礼服自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这个时候有大批量的包裹寄送进来。 可是哪里会有人给黎问音寄东西啊。 黎问音:“我郑重决定,原皮上阵!” 她有理有据地慷慨陈词:“一来,表现出我对咱们黑曜院的热爱之情,二来,轻装上阵,何不是一种领异标新?” 反正舞会她是肯定要参加的,这热闹不能少了黎问音。 但衣服她肯定也是没有的,有钱人也是少了黎问音。 “......你这样显得我很庸俗。”慕枫撇嘴。 黎问音:“你们都有礼服?” “肯定啊,我爸妈给我寄来了十二套定制款,希望我大放异彩。”慕枫答道。 黎问音:“那可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它每一套都藏了点我家庄园的暗标,估摸着希望我大放异彩的同时,带动我家产业也大放异彩。”慕枫又说。 黎问音:“......那还真是独具匠心。” “我差不多,”裴元站在旁边看过来,安静一会后问道,“黎问音,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几套,你改改用,都是新制的没穿过。” 慕枫忙送不迭地点头:“那我也是我也是。” 反正十二套也是实在穿不完。 “谢谢二位学长,不过我嘛......”黎问音挠了挠后脑勺,“还是更喜欢穿女装一点,你们的衣服可能真不太适合我,改起来也麻烦。” 依据黎问音曾经剪院旗当校服的经验,她在剪裁改制这方面估计真没什么天赋,还是别浪费他们定制好的礼服了。 黎问音灵机一动:“我去问问学姐!” —— 找到了虞知鸢学姐,似乎也不太顺利。 虞知鸢的礼服也都是定制的。 而且不是一般的定制,是层层加工的定制。 比如,考虑到虞知鸢不太喜欢穿裙子,她的礼服选用的都是裤子加后摆裙的设计,后摆裙还参照了什么流线型设计,让她可顺风逆风都方便利索行动。 内衬处有不少松紧带和束缚层,便利虞知鸢管理和调动自身薄而紧实的肌肉。 衣服上镶嵌的宝石和丝绸还都被施过了魔法,减轻了累赘余重,轻便又有力量感。 黑紫色系的,很配她。 每一件礼服设计都是精心为她量身打造,华美精致,又实用适合。 黎问音评价为简直就是工艺品。 她穿不了一点,也没办法对这样的艺术品残忍下手。 —— 兜兜转转了一圈,黎问音想着果然还是原皮上阵吧,校服也可以跟着她一起闪耀放光芒不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 她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邢蕊。 在人群中看到邢蕊的时候,黎问音还挺意外的,自从上次学生会见过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位五年级的学姐。 总感觉在学生会里和睿渊对战,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邢蕊在干什么? 她在人来人往的道路旁边,摆摊。 摆一个二手物品交易的地摊。 “来一来看一看!——诚信交易!——也可以以物换物!——都看一看!嘿,那位漂亮的学妹,要不要看看我这刚入手的美容魔药?保证你在舞会上惊艳你的心上人!诶哟那位学弟,你想成为你心上人的男神吗?舍我其谁啊同学!” 黎问音颇有兴趣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邢蕊学姐?” “黎问音?” 蹲在路边的邢蕊昂起头来看她,冲她笑了一下。 “这么巧啊,来照顾照顾我生意?” “哪里,”黎问音摆了摆手,“好奇,过来看看。” “不想买东西的话......”邢蕊一扭头,转过来一个牌子。 黎问音一看,那牌子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 「开盘押注,买定离手」 “邢蕊学姐,你怎么又做起老本行了?” 黎问音不忍直视,往下看了看,这赌盘押注押的还是“舞会之星”人选。 “我可记得,校规明确规定了不可以私下聚赌,而且学姐这摆摊行为,似乎也不太合规啊?” “诶诶诶,行行好,小学妹,”邢蕊连忙拉住她衣角,“这不手痒忍不住嘛,这里这么多人,学生会逮不住我的!” 黎问音挑眉:“你在玩一些很危险的东西哦,学姐。” “咳......要不,我送你个魔器吧?” 邢蕊蹲下来在她地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一顿翻找。 “上回学生会里的事我还没感谢你呢,要不是你给我了个机会帮忙演戏,我被关禁闭室,得耽误好几天生意。” 好家伙。 她把这个当做生意啊? 黎问音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是同一个家里一起长大的,她怎么和睿渊的性格完全天差地别呢。 “诶!找到了,这个送给你!”邢蕊不管,一股脑地就塞到黎问音手里。 黎问音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手环。 “这是什么?” “这个可是学生会研发的变装魔器哦,”邢蕊神秘兮兮道,“白送给你,我够意思吧?别告我状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好。” 黎问音拿着这个手环琢磨。 她本来就没想真举报邢蕊,现在睿渊被拴在学生会那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邢蕊最好都不要靠近学生会,学生会那边估计也是这样想的。 这么一看,犯大事的睿渊反而给邢蕊免了很多要被逮住学生会的问责。 “这真是学生会研发的?” “千真万确!”邢蕊拍着胸脯担保,“我就是从学生会那收来的,是那个服装搭配部研发的,假一赔十!” 服装搭配部怎么还研发魔器呢...... 另外,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部门啊! 黎问音半信半疑地收下了这个变装魔器:“这个具体是什么操作?” “不知道嘞,可能戴在手上?”邢蕊猜测。 “很有用的信息,我差点就要把它捆在屁股上了,”黎问音表示认同,“那是什么作用呢?” 邢蕊又猜:“变装魔器......作用...变装?” 黎问音:“哇塞,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作用呢!感谢学姐的解答!” 邢蕊也高兴:“不客气,学妹!” “......”黎问音顿了顿,“要不,学姐,咱们还是探讨一下您刚才说的,假一赔十,是个什么说法吧?” “诶?” —— 和邢蕊瞎掰扯了一会,她忽然眉眼一凛,像看见城管来了一样,疯狂卷起铺盖就跑了,留下黎问音一个人孤苦伶仃。 黎问音回头一看,远处有几个白色制服的身影。 没关系,白得了一个变装魔器,总归是不亏的。 可是没人告诉黎问音。 这个变装魔器手环一戴上,就取不下来了。 所谓变装,就是身上的衣服,每十分钟随机刷新。 第74章 忙,忙点好啊 沧海院今天有点吵。 嗯,可能不只是一点。 当课间周围聒噪的声音终于烦的南宫执忍无可忍的时候,正合眼休息的他不耐烦地蹙眉抬眸。 以一种无声质问的冰冷目光,望向旁边离他最近的同学。 “......南宫,”同学讪讪的笑了一下,问道,“最近不是要舞会了吗,就讨论多了点,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觉了。” 南宫执不是很理解地看着他:“每年这时不都有舞会吗?” 今年有何特殊之处? 周围这群人,一大早开始,上课下课都没完没了地一直说,叽叽喳喳,在嚷嚷什么也听不清。 “诶今年还真不太一样,听说啊,”那同学就着讲起来了,“黑曜院有个人才,舞会还没开始呢就天天穿着大礼服在学校里晃。” 听着似乎是某个想博人眼球的失心疯学生,南宫执轻轻蹙眉,继续安静地听。 谈起八卦,那人都是滔滔不绝地往外抖搂:“而且关键是...噗......对不起南宫我有点憋不住,太好笑了。” 南宫执眉间轻拧:“怎么了?” “那个人才...哈哈哈,那个人才她的衣服都太好笑了。” “中午的时候,她在食堂排队打饭,好像是遇到插队的了吧,然后她身上的绿色青蛙服突然摇身一变,成为钢铁大裙摆!” “无情的铁裙就那么嗖一下给弹了出来,跟八爪鱼一样猛地向外伸展。” “一下子就把那个插队的人给撞飞了!” 南宫执:“......” 现在他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思维,考虑一下是不是眼前这个人得了失心疯。 “还不止这个呢,”同学说的眉飞色舞神采奕奕,津津有味地继续讲,希望南宫执能品到其中好笑之处,“还听说她穿着一身雨衣坐在教室里,连体玩偶睡衣在跑步,华丽的礼裙在路边走。” “这人......”南宫执斟酌了一下用语,“存在?” “当然啦!” 同学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 “我可亲眼见过她呢,好像还有点印象,但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她挺活泼,个子不高,很好看,是那种妹妹型的,但看起来一点不乖,贼光机灵的,眼睛很大很亮。” 黑曜院,人才,妹妹...... 南宫执心中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又是黎问音吧。 —— 罂粟院更衣室。 竹青正在一间更衣室外守着,她是在陪子桑棠试换新衣服。 子桑棠的礼裙很是繁复,穿起来有点费劲,竹青便耐心等候在门口,随时应答她的各种需要。 “阿青,我的耳饰找不到了,你看看在外面吗?”子桑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好的。”竹青应声,低首去在旁边的衣架柜子上寻找。 这个时候,一个欢快的人影踩着一溜烟哒哒哒的声音,从外面跑了过来。 “子桑姐姐!——” 苏瑾时欢快地跑了过来。 帘子内的子桑棠一听是苏瑾时的声音,从里探出来了一颗头,头上半戴着各种簪花银饰,灼目碎星一样点缀着美丽大方的人。 子桑棠笑着问:“怎么了?” “我打探消息回来了!那个奇装异服的人才真的是黎问音!”苏瑾时高高兴兴地分享。 “果真是她啊,”子桑棠释然地笑了笑,“想起来,我们也好久没和她聊过了,不如这两天去找她问问情况吧?” 一听要和黎问音一起玩,苏瑾时顿时又是高兴地不得了。 竹青在旁问了一句:“通知谢柳吗?” “不用了吧,女孩子间关于服装的话题,叫他干什么。”子桑棠笑着接过了竹青递过来的首饰,又多和苏瑾时聊了两句,欢笑着讨论礼服的事。 然后一起期待了一下去找黎问音一起玩的场面,她总是能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 橡木院男生寝室。 宿舍里热火朝天地相互比较和炫耀着新寄来的礼服,说着说着还都互相畅想起来能够帅飞全场,收获女生们暗暗侧目。 越想心情就越美,然后说到一起去熨烫一下西装礼服什么的。 “小邪邪,走,一起去好好搞一下衣服,哎哟我都不敢想,我们几个全军出击得有多帅。”室友美滋滋地幻想。 宇岚邪瞥了一眼过来。 自从神经草过后,“小邪邪”这个称呼就在他们寝室,他们班,甚至于橡木院整个一年级里传开了,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学生们,一口一个恶心吧唧的“小邪邪”喊他。 宇岚邪委婉地坦诚交代了一点自己有点脸盲、认不清人的情况,于是乎这些学生们,不管是同班的还是不同班的,每次见到他都得打个招呼然后一声“嗨,小邪邪,认不认得我啊”。 跟过年过节亲戚逗小孩似的,宇岚邪很不爽。 不过与此同时,他的人缘比之前好多了。 多亏了黎问音他们和神经草吧。 经过那次比赛,这种奇奇怪怪的植物广为流传,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和了解到这些本来冷门的植物,喜爱上它们的好玩,认识到它们背后的故事,让植物学这个冷门学科盛了起来。 宇岚邪也是沾上了神经草的光,再加上他坦诚说了一点自己“眼高于顶”主要是因为真的“识人不清”。 越来越多的同学体会到和迷恋上一种“黎问音式”逗弄他,欺负他脸盲,过来和他开玩笑。 黎问音精神跟个病毒一样私底下疯狂蔓延传播,而她自己还不知道。 不过......宇岚邪也不反感就是了。 “哼,”宇岚邪继续傲的狂天狂地,“我管它怎么样,我穿它,它就是最好看的。” 这话要是放几个月前。 或许会迎来对面一阵沉默无语,然后默默闭嘴不再搭话。 但是现在...... 室友:“得了吧小邪邪,舞会当天穿上衣服发现一屁股褶皱你就老实了,走走走,去熨一下烫一下。” 说完,他们就一起拉着宇岚邪出去了,哪里管他拽里拽气地说着什么玩意儿。 —— 学生会。 即墨萱这几天真的是要忙到飞起来。 校园舞会归他们学生会全权负责,不仅如此,还有期中成绩对接管理,和老师们的交流,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 好在前不久会长提前回来了,忙归忙,还是有序了不少,省得即墨萱整天对着周觅旋那张脸糟心。 “汇报一下情况。”即墨萱一边急促地在廊上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跟着的人说。 秘书部成员说道:“近期,越来越多的学生来服装搭配部和形象管理部咨询建议,咨询室呈爆满情况,但目前还没有出现乱序。” 即墨萱点了点头。 服装搭配部和形象管理部,是学生会内部出了名的“少爷小姐”部,无特殊含义,纯阴阳怪气,说的就是一群游手好闲的人整天折腾点有的没的。 一年几乎没什么事,就差不多舞会这种娱乐活动上忙活一点,其他时候净在折腾内部成员。 “可以,没乱子就好,”即墨萱偏了一下头,“学校安全秩序呢。” “稳定下来了!” 秘书继续汇报。 “前天出现的迎客松拥挤踩踏事件已经彻底查清楚了,推搡者和受害者也都带回来问清楚了,处分已下达,受伤情况不重,最严重的呈崴脚撞伤等,医疗部也就位了。” 秘书翻阅着手中资料:“会长派人去迎客松附近设置了临时栏杆,制造了排队等候区,加强了迎客松号码松叶派发的清晰度和精准度,极大减少了错派漏发的问题。” 听着都很顺利,即墨萱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哦......对,魔兽林事件的各项报告也都汇总完毕,安全隐患排查结束,”秘书说着,“初步决定为于舞会开始前一天解除魔兽林封闭。” “没问题,这件事经过会长了吗?”即墨萱道。 秘书:“是会长初步决定的!” “那就没问题了,”即墨萱忽然停步,往走廊栏杆外探头看了一眼,“睿渊呢?” 秘书跟了上来,目光在一楼大厅里搜寻了一圈,然后指了指正在角落里坐着凝神做手工花灯的人:“在那里。” “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被关在地下狱吗?”即墨萱有些疑惑,“怎么放上来了?” “宣传部人手紧缺,是周副会长亲自带他上来的,让他去帮宣传部打下手。” ......也行吧。 说起这个人,即墨萱忍不住问道:“这两天,周副会长在干什么?” “白天一直持续不断地做甜品,分发给成员们慰问,到了班点,他一直在和校方沟通。” 即墨萱:“沟通什么?” “周家这次又寄过来了捐款单和不少资金补助,他联系校方,想要重新修楼,争取把学生会大楼扩建一倍,过程挺顺利,校方那边同意了,现在就是走程序以及和财政部建筑部交流。” “这么大事怎么不跟我说?”即墨萱惊讶,“他一个人出资百分百吗?” 秘书抱歉地微微低了低头:“您这几天一直忙于舞会搭建和魔兽林安全排查,周副会长吩咐我说不用告诉您这个,楼栋出资的话,除了周家还有尉迟家,百分比......财政部那边还没统计完。” “问清楚具体是多少,然后问清楚占比,告诉财政部我即墨家也要入资,不管是多少,一定要比周家多几个点。”即墨萱说道。 秘书低头记下。 秘书感觉自己似乎成为他们y的一环了,不过她挺乐在其中的,有滋有味地欣赏两个副会长明争暗斗。 即墨萱慢慢盯了过来:“汇报了那么多,似乎都是顺利的事?出现问题的呢?” “也有小问题,今天早晨,宣传部张贴了初版舞会宣扬海报,为提升学生热情,用的是会长的照片,然后被会长看到了,训斥了一顿撤了。” “什么样的照片?” “因为会长从来没参加过舞会,无法选用舞会场拍,宣传部冥思苦想后,用了一张会长加班后趴桌小憩的抓拍,说是简单的照片足以激起极大的激情,并配文「你跃动的舞步,可以惊扰再美的梦乡」。” 即墨萱:“......” 她忽然有些头疼,无言以对。 秘书:“这个方案似乎没有汇报过给会长,直接通过了。今早会长看到后立即撤了,并训了整个宣传部。” 她悻悻然地耸肩哆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笑的那么可怕的会长。” “他......也是挺辛苦的。”即墨萱同情了一句。 长得好位置高,学生会的代表。 家世显赫荣誉满身,要命的该死礼貌涵养压抑着不准发飙,手下成员脑子再有病,也得微笑面对耐心训诫,谦和有礼优雅识趣。 有时候真的怀疑,他心底是不是挺想一手炸掉这一群废物神经病的。 ——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下去继续整理资料吧。”即墨萱吩咐了秘书一声,就双手插兜准备去忙活别的事了。 “萱萱。” 听到熟悉的烦人的声音,即墨萱步子微顿,回头一瞪。 现在还是白天,周觅旋就已经切换状态,扎着狼尾呈上班状态了,看得出来学生会真的很忙。 “有两天没见了,萱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即墨萱凝了一下:“还真有一个。” “什么?”周觅旋句尾微微上扬,有些藏不住的喜悦。 “扩建学生会大楼,你出资多少?” “......”周觅旋顿时暗淡下来,“哦,这个啊,不知道,没在意。” “那我直接去问财政部。”即墨萱说完就要走。 “别着急走嘛萱萱,”周觅旋又拦住她,“今年的舞会,你是什么想法?” 即墨萱:“宣传部效果不太理想。” “但我相信,最终结果,学生会肯定能办的漂亮。” “......” 谢谢即墨副会长致辞哈,深受启迪,思潮澎湃。 周觅旋笑着抿了唇:“我是问你,舞伴的事,你怎么想?” “问我这个干什么,有什么必要讨论吗?” 即墨萱绕过他直接走了,满心满眼想着的就是学生会大楼的事。 周觅旋无奈地笑了笑。 即墨萱头也不回地说: “这么多年,我的舞伴不是一直都是你吗?” 闻言,周觅旋微微一愣,无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即墨萱匆匆离开的背影。 “嗯,也是。” 就是因为她一直都这样,他才气不起来,喜欢的死心塌地,无可奈何。 原地想了一会,周觅旋又跟上去了:“萱萱,我刚刚好像又想起来我出资多少了。” “?有病,你又耍我?” 第75章 报告部长,在那里 黎问音得想办法逮到邢蕊。 该说不说不愧是在学校里摸爬滚打了四年还案底记录很少的学姐呢,拥有老一辈艺术家的深厚造诣。 自从邢蕊把变装手环塞给她,躲城管卷铺盖跑了之后,黎问音愣是找了两天没找到她,问了沧海院其他学生,也顺藤摸瓜问到了邢蕊宿舍,发现几乎每次都是邢蕊前脚刚走,黎问音后脚就到了。 黎问音深切怀疑,邢蕊是不是在躲着她。 这隐匿能力,这遁走速度,这随机应变,这反侦查能力,黎问音真是佩服。 现在特别棘手的就是这个变装魔器怎么办了。 黎问音戴上之后,它就很神奇地消失掉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摘下来。 唯有无措的黎问音享受了两天的十分钟随机刷新新衣服的绝妙体验。 —— 一开始,黎问音觉得还蛮好玩的。 一会儿变成水晶泡泡裙,一会儿又是短裤小西装,挺有意思的,她很期待接下来十分钟后又会出现什么新衣服。 然后过了半天,她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这个手环过于有意思了一点,刷新出来的服装也是品类品味全都不限,上限下限拉的非常大。 什么塑料雨伞装,易拉罐朋克风,环保绿色装。 到这里,黎问音也都觉得还好。 无非是从一个正常着装的普通人,登上了巴黎时装周罢了。 她脸皮比较厚,承受得住周围异样的目光,对周围打探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已经习惯了。 后面就慢慢发现不对劲了。 直到有一天...... 黎问音坐在公共课的偌大教室里,教室里坐满了来自四大学院的一年级学生们。 大家伙正在按照老师的要求,低头写着一份课堂小测验。 安静的教室里只能够听见学生们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夹杂了一两点胳膊腿不小心撞到桌子的声音。 任课老师坐在讲台上,也正在低头认真地修改自己的教案。 就在这个时候。 黎问音的变装手环十分钟刷新时间到了。 她身上的衣服,忽地从一套橙色工装服,变成了—— 一整套龙袍。 还是自带背景音乐的龙袍。 —— 当时,黎问音正专心苦恼烦着小测验的题,心中暗暗吐槽这个老师真是每次都喜欢让他们做各种随堂小测。 写着写着。 黎问音忽然觉得脑袋一重。 一股陌生的压力忽然顶上了自己的脑袋,垂下的珠帘也是半遮不遮地干扰了她的视线。 “?” 接着,她将思绪从测验上抽出,凝着疑惑,顺着自己提出的手腕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裳。 华丽辉煌的衣裳,流线型的龙纹镶嵌在明亮的丝绸上,犹如古老的传说中巨龙在云间翱翔,散发着震撼人心的气势! 黎问音也是被狠狠震撼到了。 同样震撼人心的还有这身龙袍自带的背景音乐。 一段辉煌庄重,节奏稳中求进,步步高升的旋律昂然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 霸气威严,气势如虹! 仿佛在命令着每一个低头写测验的学生,告诉他们:抬头,朕来将你从沉闷中解放了,抬头,朕来救你于水火了。 他们宛若恍惚苏醒的新生儿一样,齐齐抬头,不可思议地集中看向黎问音的方向。 —— 在抬头半分钟后,黎问音意识到了这音乐是来自于自己。 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黎问音感觉身下的座椅,不再是破学校破教室用久了的掉了漆的座椅,而是金碧辉煌的龙位。 手上的笔,也不再是上课前临时抢的裴元的笔,而是要大展宏图、挥斥方遒的御笔。 她顿时感觉自己不应该只是坐在这里写个什么测验,她应该起身,她应该目望天下,她应该带领着这些学生们推翻腐朽破财的旧王朝,成立自己的新帝国。 于是,黎问音放下了笔,义薄云天地挥袖迈步,目光远大地挺胸抬头,霸气威严地离开了教室。 对此。 腐朽破财的旧王朝霸主——老师所言:“那位要登基的同学,对,没错,就是你,赶紧带着你的龙袍和你的音乐出去!别影响其他同学!” 对此。 其他学生所言: “牛啊,为了躲避测验,这样的招都想得出来?” “哎,我要是有那个厚脸皮就好了,我也能这么大摇大摆地直接出去。” “真不愧是黎问音,换我直接尴尬地离开人世了,她还真走出了叹气拂袖而去,登基创立新王朝的架势。” “我总是惊叹于她的厚脸皮,能分我十分之一就好了,我要是能这么无所顾忌的活着,能快乐不少。” 黎问音才不管这些,她登基去了。 —— 不过这个小插曲也警醒了黎问音,这个变装手环是没什么下限,什么奇葩都可能的。 她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有些许害怕万一哪回它给自己刷新出来个三点式内衣,或者什么内裤外穿的超人服。 而且那天她可是穿着校服戴上手环了,十分钟一到,她原先的校服直接被刷新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她还回来,这个变装手环疑似什么新型偷衣服神器。 想来想去,感觉还是不行,她得赶紧解决一下这个变装手环,结果找了两天也找不见邢蕊。 巫鸦老师自从上次胜利结算后再次不见踪影,不靠谱地就像这个变装手环一样。 虞知鸢他们几个每天都有在帮她努力想办法,翻阅书籍查找资料,但无奈能力有限,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百般无奈之下,黎问音想到了学生会。 邢蕊学姐曾说过,这个变装手环,就来自于学生会的服装搭配部。 如果她没有骗人,黎问音去服装搭配部问问,或许能找到办法解开这个破手环。 真是求人求己不如求学生会,也难怪学生会一年到头那么忙了。 —— 黎问音是穿着一件类似灰姑娘辛德瑞拉的水晶礼裙来的学生会。 周围异样的目光又投了过来。 她都习惯了,这两天,她跟个在换装游戏里随机找个路人就开始搭配比美的游戏玩家一样,随时随地搭配出新风采。 而这些衣服又不全是美的,奇葩的也奇葩的惨不忍睹,就更像个为了战力而把各种丑衣服往身上堆的游戏玩家了。 黎问音双手提起裙摆,裙撑扩的很大,走起路来有点重不太方便,脚上还刷新出来一双水晶鞋。 黎问音走了两步,冰冰凉凉的,或许是真水晶。 “你好。”她向人打了个招呼。 “黎问音?是要找......会长吗?” 路过的学生会成员讶异地看了眼她,再看了眼她身上闪闪亮亮的大礼裙,贴心地回答道。 “会长有事出去了,现在不在楼里。” 黎问音:“我来找那个......服装搭配部的人。” “服装搭配部今天的预约全满了,现在那边没人有空闲时间,”成员有些抱歉地回答道,“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帮到你的吗?” 黎问音想了想,说了一下自己手环戴上就不见了不知道怎么摘的事。 “魔器取不下来?”成员问道,“这个倒时常发生类似的事情,黎问音你可以先去医疗部看看,做个简单的扫描什么的。” “好的,十分感谢!” 找到了希望,黎问音提着裙摆就往医疗部那边走了。 还好这个变装魔器虽然很不靠谱,但每次变出来的衣服都是贴合她的尺码的,她哪怕现在踩着水晶鞋,也是好端端踩着,没有需要她切个脚指头或者剜个脚后跟。 去医疗部的路走到一半,黎问音遇上了一个插着口袋,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少年。 他像是比较温润好说话的,眉眼带笑,刚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轮廓棱角冷峻而不凌厉,五官深邃立体,身上溢散而来一种贵气,很标志养眼的一位帅哥。 黎问音看到的时候,就在想。 学生会的一些人真可以组个男模团直接出道。 她开口问道:“学长好,请问是医疗部的吗?” 意识到她似乎问的是自己,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少年微微偏首低眸看过来,分辨了一下,笑着问:“黎问音?你好,我是医疗部部长,上官煜。” 哦——! 就是那个睡得特别香甜的医疗部部长! 看见他主动伸手了,黎问音也伸手,和他友好地握了握:“你好你好,我有点事想麻烦一下医疗部。” “不麻烦,请随我来吧,”上官煜浅浅笑了笑,点到为止地握手结束后,便又把手插回了兜,“不过可能要拜托你稍微等一下,我要等一个人。” “没事没事。” 黎问音高高兴兴地期盼着,想着自己被手环折磨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 从拐角急匆匆地走出来的,是一位脸蛋有点圆的少女,她眼睛很大,眼神非常清澈,第一眼看,气质是有些板正严肃的,面庞上没有什么表情,人也没什么声音。 “这位是我的助理,祝允曦,”上官煜向黎问音介绍了一下,“既然人来了,那么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祝允曦就啪一下握上黎问音的手,哐一下直愣愣开口:“你好你好,黎问音,我是部长的助理,喊我小祝就行!” “好的小祝学姐!”黎问音心想着她挺热情。 上官煜讪讪地收了声,轻轻抿了抿唇,笑了一下,被唐突打断说话也不恼,只是点头示意一下黎问音可以跟着他走了。 祝允曦也跟着了,考虑到黎问音的裙摆挺大的,她小心避着不踩到,落在了他们二人的后方。 黎问音:“上官部长,我的情况是戴上魔器后意外取不下来了,需要做什么检查?” “这个啊,问题不大,先扫描。另外,魔器?”他笑了笑,“什么样的魔器,没准我知道。” “是一个戴上后,每十分钟刷新一次衣服的手环,”黎问音好奇地问,“部长很了解魔器这方面的知识吗?” 上官煜微微颔首:“嗯,我是罂粟院的。” —— 他们两个人在交谈的时候,祝允曦就落在后面跟着。 她注意着黎问音的裙摆,走廊对于这样一件公主裙来说还是有些狭小了,踩到别人裙子又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所以,祝允曦在上官煜的视野盲区里,偷偷地后退两步,避开黎问音的裙子。 而在这个时候,上官煜取下了脖子上的听诊器,随手向后一伸,明显就是要交给理应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并且已经撒手了。 然后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 祝允曦在上官煜的视野盲区,可又不在黎问音的视野盲区。 她看到这个默不作声的助理,经过缜密的思考,精妙绝伦的走位,完美地避开了上官煜递过去的听诊器。 板着脸的祝允曦困惑了一下,又绕了一下,上前跟到了上官煜的左侧手边。 而在她走位的这个期间,上官煜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下自己的制服外套,向后一撇,交给右侧手边的人。 刚好,祝允曦又避开了,再次没有接到。 “?”祝允曦板着的脸蛋上再次露出困惑的神色,看着地上躺着的上官煜的外套,稍作思考,竟然没有任何举动,而是继续这样跟着上官煜。 于是,走到了医疗部门口,上官煜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助理。 就看见长长的走廊上,到处躺着自己的外套、听诊器、领带、笔和记录板等等。 上官煜:“......” 黎问音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她很损的来了一句:“哇,爆率真的很高。” 上官煜很是无奈地看向祝允曦:“我的听诊器呢?” 他问,她便答。 祝允曦指了指远处花坛旁边的听诊器:“报告部长,在那里。” 她瞪着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上官煜,不明白他是有何深意。 “去,”上官煜说道,“把它交给我。” “好的部长,没问题部长。” 祝允曦听命,很是尽职尽责地走过去捡起来听诊器,还拍了两下灰,走了回来,安安稳稳地盛放在上官煜手里。 但问题是,她就捡了听诊器,没有管这一地的上官煜的衣服东西。 交上听诊器后,祝允曦期待地看向上官煜,看起来还有点求表扬的感觉。 黎问音在旁边无声笑的肚子有点痛。 “......算了,”上官煜头疼地摇了摇头,“小祝你先带她进去,我去捡个衣服。” 祝允曦毛遂自荐:“交给我吧部长?” “不用了。”上官煜神情复杂。 他担心她真的只捡回来件衣服。 第76章 衣冠禽兽 医疗部内还算清闲。 毕竟学校本身就存在一个校医院,会来学生会医疗部看诊的多为学生会内部成员,或者类似上回睿渊事件下那些特殊的受害者。 黎问音能来这里,也是因找服装搭配部无果,才顺道来这边扫描一下的。 跟着祝允曦进去没多久,后头的上官煜就捡完东西回来了。 他一回来,看见祝允曦在旁边倒水,目光柔和了几分,微微漾出一点欣慰的神色。 然后上官煜缓缓向着祝允曦伸手,祝允曦就直接兀自一个仰头,自己倒水自己喝了。 祝允曦喝了一半才看见上官煜僵在空中的手,再次露出一个十分困惑的眼神。 “部长?” 上官煜:“......” 他凝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黎问音看了看,贴心地还是提醒了一句:“小祝学姐,上官部长可能是有些渴了。” “!” 祝允曦大概是悟了,转过去重新倒了一杯水,这次,是给上官煜递过来了。 但是她用的是带把手的杯子,自己还握着把手。 很显然上官煜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小细节,他微笑着伸手去接。 手指刚触到杯身。 又直接快速地缩了回去。 哦天...... 黎问音在心中默想。 还是烫的。 “?”祝允曦似乎不太理解,“部长不是要喝水吗?” 上官煜有点头疼地闭了闭眼,说道:“小祝你先放着吧,我待会喝。” 说完,他转过来看着黎问音:“抱歉,我的助理她......不太有眼力见,见笑。” “看出来了。”黎问音点点头。 就是一时半会看不太出来他俩谁是谁助理。 没什么眼力见且板着个脸的祝允曦很是困惑,凝眉思索了一会,选择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和个小摆件一样,直愣直愣地守在门口当门童。 忙碌的上官煜决定自己努力地操持起一切,招呼着黎问音站到仪器旁边去扫描,自己颇为无奈地不寄希望于小助理能帮上什么忙,似乎她乖乖待在旁边看着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 折腾了一会,终于扫描完了,黎问音这个时候已经又换了一套公主裙,提着裙摆绕过来,在显示屏后面看。 魔器扫描出来的画面,颇有点类似于寻常医院的x光扫描,直接透视到骨骼那种。 但不太一样的是,这个扫描魔器扫出来的画面上,除了人体骨骼等各组织,还有分布在身体各处的那种五彩斑斓的光。 黎问音猜测,这应该是她身体里的魔力什么的。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黎问音看了一会没看明白,开口问:“上官部长,看出来了个什么情况了吗?” “嗯......”上官煜轻轻捏着自己下巴,审视显示屏上的画面,“你经常熬夜吃冰吃辣?” “?”黎问音愕然,“不是,这不是人体扫描吗?上官部长你是怎么得出中医式结果的?” 而且还都说准了。 她警惕地退后了一步,怎么还中西结合联合式看病啊。 黎问音有点担心若自己再让他把个脉,他要把自己经期什么的都算出来了。 “抱歉,职业病犯了,”上官煜歉意地笑了笑,重新看向显示屏,“你身上的魔器......找到了,在这里。” 黎问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他指尖点着的地方,是一个淡紫色的光点,在她脖颈处那一块。 黎问音低头一看,自己脖颈处现在戴着的,是一条很漂亮的钻石项链。 她轻轻地把它拎起来一点:“这个是变装魔器?” “是的,但是很有意思,这个魔器是游走型的。” 上官煜从袖中抽出魔杖,轻轻点了点显示屏,原本画面定格的显示屏便立刻动了起来。 黎问音看见,原先被上官煜指出来的那个淡紫色光点,在她浑身上下到处流窜,一会儿变成鞋跟,一会儿窜到头上小帽子那里,一会儿又成了她的耳坠。 上官煜:“这个魔器并非消失了,而是在你身上,持续不断地变换本体样式,并且游走流窜于你身上各处,从而很难抓住它。” “这也太恶心了吧,”黎问音嘟囔,“岂不是要彻底脱光了才能把它给摘下来。” 不,也很难,黎问音脱一件,变装魔器就可以立即给她穿一件,除非在它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气把身上衣服首饰全炸开,不然根本摘不下来它。 到底哪个闲的没事干的神经病发明的这个玩意儿,还特意地做成个游走型,生怕给它摘下来了是吧。 “放心,也不用太烦恼,”上官煜说道,“魔器的运作一般需要魔力维持,你不主动给它供给魔力,等到它原本存蓄的魔力消耗完了,也可以停下的。” 就是不知道时间需要多久了。 但好歹是有了个盼头,黎问音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来都来了,片也拍了,又问:“上官医生,您能不能再看看我还有什么病没?” 上官煜将目光轻轻落在显示屏上。 半晌后,他说道:“没什么大碍,但是同学,你前天晚上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吃的麻辣果酱三明治似乎不太健康,然后你十五分钟后在厕所里蹲了太长时间,建议你以后最好不要在蹲厕时做别的事情,不然容易造成......” “咳咳咳咳咳!” 黎问音忽然一阵剧烈咳嗽,紧急打断上官煜的话,尴尬地胡乱摆手。 “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上官煜温和地问。 “没,上官医生,那个,”黎问音心虚移开双目,“请给我留点隐私......” 上官煜应声笑了笑。 —— 黎问音话是问完,也没什么事了。 但是她毕竟来医疗部一趟,按要求大小诊治都得写报告记录在册,上官煜去整理资料写报告去了,她就坐在旁边椅子上等着,等着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闲着无事的时候,黎问音就在好奇地张望周围其他人。 医疗部人不多,人来人往井井有条,感觉这里穿着白制服的人多了层别的意味,令人有种心安感。 正在她兴致勃勃看着一盆生机盎然的绿植时,忽然闻到了丝丝缕缕的一股味道。 一股......甜香。 和小尉迟权身上的那股异香有点像,但是不太一样,这股甜香更甜更腻,不如尉迟权身上的异香的那种“好吃感”,而是一种稍微有点刺鼻的甜味。 这香无法用食物来类比,而且黎问音总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是用鼻子“闻”到的味道,而是来自于一种身体深处的“嗅”。 不好形容,但此时此刻黎问音确实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 她疑惑地循着味道张望了一下,看见不远处的一个问诊室里,走出来了一个高个子的少年,穿着橡木院校服,低着脑袋怀抱着一个背包,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这奇怪的味道来自于他吗? 黎问音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了一下门边跟个门童似的祝允曦:“小祝学姐,那个学生你认识吗?” 祝允曦严肃认真地板着脸查看了一下,回答道:“认识,司则翊。” 司则翊? 黎问音心中一悸。 她知道...... 小说女主司薇澜的哥哥,司则翊。 —— 小说原本的剧情距离黎问音已经太久远太不真切了,她不得不需要触及了某些场景或者遇到了某个人,才能模模糊糊勉强想起来一点。 想起来后也不能完全相信和依赖剧情,她穿越过来十几年,极有可能记错或者记漏。 而且据她这么多天的真实上学,她看到的这个世界和小说里记述到的也不太一样。 小说剧情最多只能够当作一种视角的参考罢了,黎问音现下更愿意自己探索,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耳朵去听,自己思考判断。 这个司则翊,黎问音对他有点印象。 这好像还是黎问音第一次碰到原属于小说“主角团”里的人。 司则翊是女主司薇澜的亲哥哥,也是司薇澜隐姓埋名潜入学校的契机。 司薇澜出身豪门,入学却是用的六个摇号“特殊生”之一的身份,是因为她在入学前结识了一名真正的“特殊生”许听秋。 司薇澜和许听秋达成合作,二人交换了身份入学。 司薇澜隐藏了自己豪门身份,化身成为一贫如洗无依无靠的许听秋,为的,就是这个哥哥司则翊。 司则翊失踪了。 在司薇澜入学前就失踪了,不知道具体失踪了多久,但是有一年没有回去过了,司家着急,探查消息,发现查不到任何司则翊的消息,放出去的探子还下落不明。 魔法学校群英荟萃,各大家族盘根错节,司薇澜担忧哥哥,可司家大小姐身份下不便行事且容易被人盯上。 于是和特殊生许听秋交换身份,为的就是找失踪的哥哥。 司则翊...... —— 黎问音正想着他的事,司则翊就抱着他的包闷头走到了她旁边,步履匆匆,像是急着去做什么事。 见他要出去,祝允曦让开一步,给他开了门。 “叮。” 黎问音听到了一声极为细小,且很莫名其妙的清脆叮咛声。 然后就抬头,看见司则翊一脸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那复杂的眼神未停留多久,触到黎问音疑惑的目光后就立刻闪开了。 奇怪,黎问音不解,司则翊应该不认识她啊,这么看她干什么。 司则翊扭头转回去后,有些跌跌撞撞地撞出门赶紧走了,走之前还不慎撞了祝允曦一下。 祝允曦皱眉,嘟囔了一声:“什么人,直线都不会走。” “叮。” 黎问音又听到了这一声细小的声音。 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找到这个叮咛声来源,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司则翊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而已。 黎问音问祝允曦:“小祝学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叮叮声?” “没有。”祝允曦摇头。 那是她幻听了吗......黎问音稍微怀疑了一下。 —— 她继续想着司则翊的事。 司则翊的失踪是小说前期一条重要的线,司薇澜主角团们费力探查学校各处和找人,就是为了找失踪的哥哥。 时间好像拉的挺长,黎问音暂时想不起来其中一些线索和过程什么的。 但她想起来了最后司则翊是怎么被找到的。 是在学生会。 黎问音是在之前的睿渊事件里才知道学生会还有个地下狱的,小说里描写的,似乎就是司则翊被关在学生会一间密闭的房间里,并未系统地提到地下狱这个地方。 当司薇澜他们找到司则翊的时候。 司则翊疯了。 他形色苍白,面如枯骨,全然不复曾经的司家少爷的高贵优雅,而如泥泞里挣扎的乞丐,阴沟里无法见人的耗子,还不认得亲妹妹司薇澜了,一口一个“在世恩人”什么的感恩戴德跪地求饶。 司则翊被折磨的很惨,身上各处全都是伤,见到光都要害怕,惶恐懦弱,语言错乱精神失常。 这个模样的司则翊让司薇澜非常痛心,主角团想尽办法,才把司则翊从学生会偷偷接出去藏着养伤,然后追查真相,寻找司则翊失踪且疯了的真相。 种种线索表明,真相就是..... 学生会长尉迟权干的。 顺着回忆到这里,黎问音忽然感觉头好疼。 明明才刚看完大夫,黎问音感觉又得去找上官煜拍个片了。 又又啊又又。 —— 小说里,学生会长尉迟权不仅是默许,似乎还参与了,甚至主导了司则翊的失踪和变疯事件。 并且一提到“尉迟权”这个名字,疯了的司则翊就格外激动和害怕,支支吾吾说什么“不要过来”。 主角团由此猜测,司则翊很有可能就是被尉迟权折磨的,什么表面衣冠楚楚,实际上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囚禁起来严刑拷打把人逼疯,目的嘛也很容易想,为了司家的祖传魔法,或者就是衣冠禽兽,爱好施虐于学生什么的。 沿着这条线,最终查出来真相就是尉迟权做的,主角团从此记恨上尉迟权,而尉迟权也是一步步滑成了高高在上品性恶劣的大反派。 黎问音脑壳有点疼,一方面回忆小说剧情,司则翊人确实是在学生会被发现的,线索也表明确实是尉迟权干的,尉迟权好像还承认了。 另一方面,她想了想那位很爱喝草莓牛奶的衣冠禽兽。 嗯...... 这件事,她还是得好好跟跟看。 第77章 探索会长大人 上官煜把报告写完了,过来让黎问音签字的时候,顺便给了她一张复印出来的透视光片。 她自己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多带走点东西也不算白来。 一边心想着这位医疗部部长还真是和善,人真是挺不错的,一边心不在焉地签字。 身边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砸碎的声音。 黎问音恍然扭头,看见祝允曦站在桌边,手臂被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面前地上碎落着一片摔坏了的仪器残渣。 看样子,似乎是不小心把医疗魔器给摔坏了。 而祝允曦既没弯腰去捡也没做什么事,只是有些困惑地垂着双手站着,盯着看脚边的残渣。 咦? “小祝学姐,”黎问音拿着资料站起来了,“要不你先退开一点,别扎着了,我去喊一下部长?” 祝允曦木讷地看向黎问音,轻轻点了点头。 上官煜来的挺快,他听到摔碎声后就立即放下手中事务过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拉起祝允曦的手,神色颇为凝重地查看了一下她手臂上的口子,紧急给她包扎处理了一下。 然后上官煜把她拉到一边,未有任何苛责,自己亲力亲为地收拾祝允曦留下的烂摊子。 祝允曦就站在一旁看着,板着脸没什么反应,手臂上划拉了那么长一道口子,也没什么疼痛反应,就是小摆件一样站着看。 黎问音有些疑惑。 他们两个,还真的是上司不像上司,助理不像助理。 选用祝允曦做助理,上官煜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吗? 可能二人之间有什么吧,毕竟学生会都有周觅旋那个奇葩先例在了,黎问音不敢再先入为主地评价什么。 她保留了一点小疑惑和好奇在心里,感谢了一下上官煜,就拿着东西出去了。 —— 司则翊...... 不知道他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人还在外面晃悠,应该是还没有遭遇那个“失踪”事件。 可按小说剧情,司薇澜入学前,司则翊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了,算算时间,就意味着他现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踪。 黎问音想着,自己还是尽可能阻止一下司则翊失踪事件的发生吧,或者探查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以她现在的认知,学生会是不会无缘无故关人的啊...... 还是说尉迟权真的是一个隐藏的施虐狂? 黎问音努力回想,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又又没有的。 小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 后来司薇澜他们找到司则翊的那个地方,那描述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学生会的地下狱。 可是关于地下狱的事,黎问音又所知甚少。 贸然闯进去肯定免不了一顿禁闭室伺候。 有什么办法能了解到地下狱呢...... 黎问音的脚步顿住。 她目光偏移,看向一楼大厅角落里的一个人。 —— 睿渊在努力地为校园舞会的举办添砖加瓦。 他被派来帮工,差不多是以劳改犯的身份,帮助宣传部制作装饰用品。 但可惜他手有点残,做的庆祝式纸雕灯显现出的是一股阴冷死亡的气息,可能更适合拿来用作祭祀。 书上说,做这种手工艺品,熟悉流程只是其中的基础,更重要的是投入充沛的感情,这样才能做出有爱的手工艺品。 这就非常为难他睿渊了。 正麻木着眼神瞪着纸雕灯的时候,睿渊注意到有人靠近了。 他抬眸,看见黎问音脚踏靴头顶帽,肩上扛着大柴刀,一副刽子手装扮,站在自己面前。 睿渊:“我改死刑了?” 是因为做毁了几座纸雕灯吗。 “请忽略我的衣服,”黎问音蹲下来了,“睿渊,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黎问音的到来正好把他从纸雕灯噩梦中解救出来,睿渊放下手中的东西,老实巴交地乖乖盘腿坐着,面无表情地应道:“随意使用我。” “......你怎么总说一些惹人误会的话,”黎问音吐槽了一下,接着说道,“地下狱怎么样?” “还可以。” 睿渊想了想,面不改色地整体评价了一下。 “空间独立,干净整洁,刑罚规律,吃穿用度,样样俱全。” 黎问音:“你这说的是地下狱吗,好像什么酒店测评。” 啧,也是黎问音自己鲁莽了,睿渊是个除了邢蕊外包括他自己在内什么都无所谓的人,还有严重的情感缺失,要他以正常人的视角评价地下狱,确实不太可能。 那换个问题,黎问音又说:“你在地下狱,有遇到什么其他的......狱友?什么的吗?” 狱友? 好新鲜的词。 睿渊思索了一下:“我们是被分开关的,我知道其他人的存在,但从未见过其他人。” 意思就是确实有其他人了。 黎问音默了一会,又问:“能被关进地下狱的都是什么人?” “一般是两种,一种,我这样失去人权的存在,二,明确使用了黑魔法的人。”睿渊回答道。 黎问音摸索着说:“好我明白了,睿渊,请你帮我留意一下你的狱友们,什么都留意一下!我之后再来问你。” 睿渊点头:“可以。” “哦对,”黎问音又说,“尽量保密一下我今天来找你问话的内容,最好不要泄露给任何人。” 睿渊再次点头,顿了一下又提醒道:“不过我的直系管理人是周副会长,如果他硬要问,我应该还是需要向他坦诚交代。” “这个我明白我明白,尽量保密就可以了。”黎问音通情达理地摆手,怀揣着重重心事走了。 —— 地下狱...黑魔法吗...... 睿渊的话让黎问音又想起来了一些细节。 小说里司则翊被救出来后,主角团自然是十分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想尽办法给他医治的。 医治过程中,就发现了,司则翊身上,有被施展过黑魔法的痕迹。 他自身并没有黑魔力,而身上却有被黑魔法虐待过的痕迹,再结合他精神失常疯癫的模样,一下子就点燃了主角团的怒火。 追查过后,发现尉迟权和黑魔法有不小的牵连,后面更是发现尉迟权被黑魔法侵染了,彬彬有礼的会长立即转变为道貌岸然的伪善大反派。 这个逻辑看起来很通,确实很容易联想到如此,司则翊也正是主角团记恨上尉迟权的起源。 可是睿渊又说,能被关进地下狱的人,要么和他的情况类似,要么是明确使用了黑魔法的。 明确自己使用过黑魔法吗...... 但这与小说里写的截然相反。 小说里司则翊是被使用过黑魔法,自身没有黑魔力的。 黎问音现下有点茫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司则翊,以及这个世界的存在,都在提醒着黎问音,小说剧情不容忽视,可是秦冠玉、邢祈邢蕊以及很多其他事,也在提醒黎问音,小说剧情也有很大偏颇性。 最终走着走着,黎问音看到了摆在角落里,一幅被撤下来不许用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的照片是尉迟权趴桌小憩的抓拍,安静美好,俊美无双的容颜无需太多不必要的修饰。 黎问音停步了,注视着这张被摆在角落里的海报。 —— 又又。 可能是因为这次遇到的事真正意义彻底有关于你了,我才多了些踌躇无措。 我身边的人,我都可以一个个不厌其烦地救,尽力让他们偏离原来的生命轨迹,规避既定的悲惨未来。 可是你怎么办,你身上有太多秘密,我不方便过问,也不知道能改变什么。 你是那个一定会被打败的“最大反派”,围绕着你的是一堆扑朔迷离的谜团。 但是,果然还是不希望你的未来是那样啊...... 作为朋友,作为一些秘密的共知者,作为短暂的同学,作为被你帮助过的人。 —— 黎问音从来都是一个行动力超强,不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什么是好奇心害死猫的人。 她人刚走到学生会大楼门口,想到什么,就立即调转方向,风风火火地往里跑。 见到一个人,她就拦下来问一遍“你心目中会长是个怎样的人”。 被拦下的人一般都会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答案也都是好的。 认真,负责,温柔,有能力,亲和,高贵而不失通情达理什么的。 黎问音了解到一件事,就是虽然会长现在才三年级,但其实他已经做了一年的代理会长了。 原因很简单,上届会长毕业后,职位就落空了,迟迟选不出来人,是由二年级的尉迟权做了一整年的代理会长,等到满三年级后,正式上位。 对于他代理会长的那一年,其实挺坎坷的。 一开始他是直接空降来的,刚升上二年级的学生就来代理会长,自然不太服众。 但是尉迟权仅用短短一年时间,接手管理学生会大小事务,能力出众各方完美,强行服众。 服到后面,学生会内许多成员,就差给他歌颂一曲“伟大的父亲”。 “这个想法不错,”黎问音赞了一声,“怎么没有具体实施?” “上交草案了,被会长直接打回了。” 学生会成员沮丧着垮着脸。 “他叫我们少整这些有的没的。” 居然还真上交草案了,黎问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建议:“咱们可以先斩后奏,先拉个横幅,给他个惊喜,就题字‘最伟大的会长,最伟大的父亲’。” “这......靠谱吗?”成员半信半疑。 “靠谱!”黎问音循循善诱,“你试想一下,哪个男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这是拉近你们上下属关系距离的好办法啊!” 成员:“妙哉!” 黎问音:“哪是!” 他们也是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听。 —— 跟学生会成员胡诌完,黎问音感觉是时候去找一趟尉迟权了。 上次见他,还是在黑曜院食堂那回,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黎问音忙活着学习考试等各种事,竟然不知不觉这么久没见。 她这回得旁敲侧击地试探试探,观察一下,可不能让他犯下没事囚禁人女主哥哥的事。 还有那个司则翊,她也得找机会观察观察,他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没准也有什么事。 黎问音,现在已经是一个铁石心肠,公正无私的冰冷判官版黎问音了,她绝不徇私,客观公正,严肃地分析判断事实的真相! 听说尉迟权现在已经回来了,人在他的临时休息室里。 黎问音怀着坚毅冰冷的心,敲了敲门,得到房间里的回应后,推门走了进去。 “......问音?” 很软很软的轻声。 黎问音坚毅冰冷的心动摇了。 尉迟权人坐在床边,衣衫不整,看样子似乎是午睡刚起,制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着,长发散落,迷迷糊糊地抬眸望向门边,眸底含着未褪的惺忪氤氲,萃的眼角的泪痣格外耀眼。 他慵懒惬意地打了个哈欠,目光注视着黎问音身上的一套小熊睡衣,声音软软的。 “......需要我给你让个位置吗?” 她穿的看起来是要来一起睡觉的。 很显然。 黎问音心想。 对方对她发起了魅惑攻击。 “咳,会长,这个衣服说来话长。”黎问音回身关上了门。 有一种如此衣冠不整的尉迟权不方便给其他人看到的感觉。 尉迟权微笑着站了起来,拢好衣服:“我听说了,你身上的变装魔器的事。” 黎问音正低着头烦恼怎么找话题试探呢,闻言抬头:“会长有什么办法把它摘下来吗?” “我可以直接摧毁它。”尉迟权说道。 “那还是算了,”黎问音道,“它虽然有点烦,但也挺好玩的,我想留着。” 尉迟权也没反驳,展袖穿戴整齐后绕去桌边拿了份资料:“你来的正好,我这里记录了一下你过去屡次违反校规的文件,你来签字确认一下?” “......” 黎问音直接扭头。 “抱歉会长,我大概是走错房间了,对不起打扰了。” 尉迟权笑着刚好看见她手上拿着的透视光片了。 “问音,你去过医疗部了?” “啊对,有事去看了一下,上官部长真是位和善的好人。”黎问音又转回来看着他。 谁?上官煜? 尉迟权笑了笑,说道:“他除了稍微有点变态以外,确实挺好。” “变态?”黎问音有些惊讶,忍不住八卦,“哪里变态,我没看出来啊。他人很帅也很友好。” “他有点恋物癖,”尉迟权不太见外地分享了起来,“稍微有点过分痴迷于自己的魔器了。” 十几个部长,没有一个给他省心的。 “我倒是知道他是罂粟院的学长......” 黎问音呢喃道。 “但是过分痴迷?好像还好,有位他的助理,小祝学姐,摔了他的魔器,他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啊?” 尉迟权神秘莫测地笑着。 “你说的是祝允曦吗?” 黎问音点头。 尉迟权:“因为祝允曦这个‘人’,就是上官煜制造出来的,他最喜欢的魔器。” 黎问音懵了。 啊? 卧槽。 第78章 如何正确健康地…… 人形魔器?! 难怪。 难怪黎问音怎么感觉祝允曦的人机感那么强烈,比睿渊都要明显了。 原来真的是人机啊。 人的观念果然是很灵活多变的,先前黎问音不知道祝允曦是魔器的时候,感觉她有点呆,奇奇怪怪的。 现在知道她是魔器了,就忽然一下子觉着,诶,她能走能跳能说话,已经很棒了啊! “我真的完全没看出来......她好真实好精致的,居然是魔器。” 黎问音感叹了一下,悄悄打开门往外望了望,看见楼下医疗部外走廊的栏杆上,祝允曦正半趴在栏杆上眯着眼睛。 像是进入了一种待机状态,或者是又不慎把医疗部砸了个天翻地覆,被赶出来待着。 祝允曦显然半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乖乖的无所事事的趴着观察楼下来来往往的忙碌学生们,自己把半张脸软软地枕进臂弯里,只露出上半张脸,一双过分澄澈干净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楼下的人。 “很久之前上官煜就在给她进行大数据学习,希望她能从意识上更像人。” 尉迟权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了,关上房门出来,站在黎问音身边一同注视着楼下的祝允曦。 “只可惜技术手段依旧不够成熟,她要想理解人的意识感情还很困难。” “这个我理解,”黎问音感慨,“但是小祝学姐现在外表上已然和人无二了啊,真厉害,要做出这样的魔器很困难吧。” “差不多,她的身份不是秘密,但也没宣扬过,许多学生会成员都不知道她是魔器。” 尉迟权顿了一下,云淡风轻地接着抛出一个惊涛骇浪。 “至于祝允曦的造价,似乎是一百万一克。” 黎问音:“?” 她差点头脑一昏两眼一黑,直接从围栏上栽下去。 “嗯?”尉迟权伸手拎了一下她的后衣领,让她站稳。 黎问音头脑登时就炸开了。 我嘞个,我嘞个一百万一克啊。 她知道这个学校基本上非富即贵,因为某些原因,学生会里的很多成员更是大少爷中的大少爷,大小姐中的大小姐。 但她还是能被这群人的富贵程度震惊。 我嘞个上官大少爷和他的几百亿心肝宝贝啊。 黎问音呼吸都凝重起来了,生怕隔着楼层的呼吸重了点,不小心吹掉了祝允曦金贵的头发。 —— “走吧,”尉迟权提醒了她一句,“去我办公室。” “啊,”黎问音茫然扭头,“什么?”她还没从震撼中缓过来。 “你来找我不是有事吗?” 尉迟权略微疑惑地微微转眸,眸底含着半疑虑半笑的流光。 “不然真的是来我房间睡觉的?” “啊哦哦哦,”黎问音回神,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要做的,她脑子疯狂运转,编了个理由,“不是睡觉,我是来找会长......谈谈人生理想赏赏风花雪月。” 尉迟权:“......” 这个话听着,像是一起睡觉的另一种说辞。 见尉迟权竟然莫名其妙的迟疑了,黎问音添油加醋地继续说:“会长你看,我们俩也认识挺久的了,却很少谈过心,正好今天窗明镜净,阳光明媚,你我二人,办公桌前,坦诚相待......” 尉迟权:“......” 他更犹豫了。 她每次一张嘴都在乱七八糟说什么,什么窗明镜净,办公桌前坦诚相待,她是要怎么个坦诚法。 怎么还不动摇? 黎问音见他居然越来越警惕了,还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看着她,想着可能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心诚。 “是我太着急了?” 黎问音又说。 她放轻放软了声音,循循善诱地哄,在他变小的期间里,她惯是这样哄猫猫的。 “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来,我明白,凡事都有第一次......” —— 学生会长办公室。 落地窗前,黎问音和尉迟权隔着一张办公桌对坐着。 尉迟权侧过去一点点,微微眯眼凝思。 黎问音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凑过去问:“会长,怎么了?” “没事。”尉迟权摇头。 他就是感觉自己脑子脏脏的,仿佛听了很多小猫猫这个年纪听不得的污言秽语。 黎问音滴溜转着眼珠子在想,怎么循序渐进地一步步了解深挖又又的事,能了解到他和司则翊的事,最好能阻止一下司则翊被囚禁。 循序渐进,循序渐进,怎么个循序渐进法? 黎问音曾教过虞知鸢一个七步交友法,现在她自己也在琢磨着其中关窍。 有了! 套近乎,一开始不要问的那么唐突...... “又又,你有囚禁人的爱好吗?” “?” —— 尉迟权大概是反应了有一会儿,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正身转过来,长腿交叠,手指轻点桌面,微笑着问:“为何这么问?” “朋友之间......相互了解一点小喜好嘛,”黎问音解释,还很贴心地为他也辩解一下,“我都懂的!那个,你也不用太担心。” 尉迟权:“我担心什么?” “不用担心别人会以什么眼光看你,现在年代也不同了,大家的思想观念也比较开放包容,只要你坦诚主动开口,其实囚禁这个癖好,也...算不上什么的!” 黎问音以一种善意劝解开导的语气劝解。 “......”尉迟权轻轻“嗯”了一声,道,“你继续说。” 他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看来还是挺有救的! 黎问音赶紧趁热打铁:“这样,其实呢,在这个各种人的癖好千奇百怪的时代里,对于有些人而言,可能被你囚禁起来,反而是一种奖励!” “......嗯。” 尉迟权保持着微笑,耐心聆听,还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有模有样地记录谈话内容。 按原定行程,他连轴转了几天,今天下午是留出来专门休息睡觉的。 黎问音是个意外,但既然她来了,刚好这个下午的时间也就都给她了。 黎问音越来越兴奋的滔滔不绝,尉迟权保持耐心态度适当给予回应并且认真记录。 —— 尉迟权的态度,黎问音很满意。 什么嘛,还是很乖的猫猫嘛! 还是很可教很听话的!没有黎问音想象中的那么难劝。 她笑嘻嘻地继续劝:“所以啊,咱们应该适度囚禁,健康囚禁,正确囚禁,要选对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场所,错误囚禁,不可取!” “......” 她的话听起来很怪异,但是仔细一想却都很有道理。 尉迟权手中的笔稍稍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继续写。 说了半天,也有点口干舌燥了,黎问音殷殷期盼地望着他,问道:“如何?有没有什么感悟?” “掌握正确健康的囚禁方法,偏激囚禁不可取,”尉迟权汇报了一下,转而笑着问,“那么问音,我应该如何正确囚禁呢?” “这个嘛,我想想,应该是可以合理......等等,”黎问音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有想囚禁的人?” 尉迟权抬眸看她:“有过。” “谁?什么时候?”黎问音急切地问。 难道说她已经错过了劝解良机,尉迟权和司则翊之间已经起了什么过节吗? 尉迟权:“你。” “啊?” 黎问音懵了。 “不是,我?啥,什么时候?” “原来你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所以才来找我探讨的啊......”尉迟权略微有些遗憾地看着自己书写的合理健康囚禁方法说明书,又问,“这个也要坦诚吗?” “?”黎问音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这是在问什么,“当然啊,你想要囚禁的是我诶?” 他们说的是什么很客气礼貌需要你推我让的话题吗??? 尉迟权温柔笑着坦诚交代了。 “有些久远了,是你的云把我送上天那次。” “我确实有过短暂的想法,是想把你锁起来关在我身边。” “你折磨了我一夜,我确实也想让你偿还回来一点。” 黎问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太、太记仇了吧! 这么久的事了!那他这些天都在想什么!反复斟酌确认可不可行吗?! 哇塞你个邪恶的猫...... 尉迟权温柔可亲、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 “那后来呢?”黎问音战战兢兢地问。 尉迟权温柔笑着,略表遗憾道:“不过只是一时想法而已,未曾想过具体实施。” 黎问音提起来的心放下来一点。 “不过你今天给了我不少的建议,”尉迟权垂眸看了看自己书写的健康囚禁说明书,“嗯......时间选在你课余,场所...你提到过我的办公室窗明镜净阳光明媚,那就在办公室如何?” 黎问音:“......” “还有什么建议?”尉迟权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端详笔下的说明书,“抱歉忘了问了,你是喜欢什么样的囚禁方法?” 他表现的很耐心尊重黎问音的意见。 “会长,又又,”黎问音反悔了,“我们可不可以聊点健康的积极向上的内容?” “嗯?没错呀。” 尉迟权笑着用笔勾了勾纸上写着的题目,念了一遍。 “合理健康的囚禁方法,是你教我的。” 不是写了个健康,囚禁就能健康的啊喂!!! 他到底在说什么!!哦不,是自己之前在说什么啊啊啊!!!—— 黎问音沉痛闭眼,内心在咆哮。 尉迟权欣赏式微笑着看着她这个兀自懊恼后悔不已的样子,眸中漾起一点恶劣的笑意,然后轻轻笑出了声。 听到这声笑,黎问音立即意识到他没想真囚禁,这次就是顺水推舟说出来好玩而已,陪着她聊好玩,看着她沉痛懊恼也好玩。 黎问音:“......” 她真是服了。 —— 黎问音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尉迟权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抖s感了,几次三番就感觉这个人恐怕是真有点什么欲在身上吧。 小说里说他是狂妄的控制欲腹黑变态,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依据的。 这种模模糊糊的诱导性s感,黎问音其实感觉到好几次了,但一直没有确认,也气不起来。 因为每每她开始怀疑,尉迟权总能恰到好处地在下一刻,忽然有哪个点,让黎问音感觉好可爱。 就比如现在。 见黎问音不吭声了,尉迟权也不吱声。 他微微好奇地将目光移到桌面手表的一盆向日葵上。 那是黎问音学植物魔法那会儿送给他的向日葵,顶着一张笑脸,摇晃着身子生产小阳光。 尉迟权凝神盯着它,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忽然缓缓地伸手,要好奇手欠地去轻轻掰扯人家花瓣。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张开,两指指腹轻轻夹住了向日葵的一片花瓣,然后捏着捻了捻。 估计是感觉手感不错,尉迟权竟然还变本加厉起来,捏住了花瓣,要往外扯。 真的是闲的没事扯人家花瓣。 下一秒他就因为手欠被烫了。 产出来的小阳光不声不响就一下子落在尉迟权手指上,把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烫得红了一片。 尉迟权缩着手指躲开了一点,无辜地看了看向日葵,又看了看面前坐着的黎问音。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个眼神,犹疑委屈,明明白白就写着“你看看,你种的花,它烫我”。 真的好像手欠被罚还无辜脸找主人评理的猫猫。 哎,好可爱。 “......” 不对。 黎问音对自己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扼腕仰天叹息。 尉迟权心领神会地笑了。 —— “当、当时说好了会补偿你,我说到做到不食言,”黎问音可耻地妥协了,“一定要囚禁吗?” 她得做个心理准备挑个吉祥日子再去面对。 “我还没想好,先留着。”尉迟权温声道。 他又问:“既然你不是因为知道了我当时心中所想来的,为何突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啊,就是问问,我做了一个噩梦,”黎问音思考了一下,“那除了我以外,你有想过囚禁其他人吗?” “我只按规章制度关人。” 尉迟权回答。 “你是我名不正言不顺的唯一一个。” 第79章 噩梦 “......” 黎问音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还有点小感动,哇塞,她居然是他的唯一耶,还有点小荣幸。 另一方面,是唯一一个主动想囚禁的啊! 到底在感动什么?神经病啊! 不过知道了这个,黎问音居然还是很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他应该还没有干什么坏事。 出于一种很没来由的信任,黎问音总觉得既然尉迟权都这么说了,那他就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尉迟权给的一种可靠感让她连他本身也不怕。 可能因为他虽然总是装得一副官方营业式温柔和善,但其实骨子里,也确实真的温柔吧。 —— 黎问音没说话,尉迟权凝了一会,问道:“你做了噩梦?” “是啊,我梦到你为非作歹后被人推翻了。”黎问音老实回答。 尉迟权:“......” 他先是无语了一会,心想着你能不能梦我点好的,好不容易让他出现在她梦里了怎么是这个形象。 另外,尉迟权注意到了一个点。 “这个为什么对你而言是噩梦?噩梦于我为非作歹,还是噩梦于我被推翻?” “肯定是你被推翻啊,重要的是你。” 黎问音回答的很不假思索。 她一开始就是带着小说滤镜,知道他会为非作歹的,真为非作歹了黎问音也不意外。 但是后来慢慢发现他好像没有,自然不希望他好端端的被推翻,那很吓人的好不好,那么多学生心心念念的模范会长。 黎问音说的很直接,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听到了答案的尉迟权却忽然失了声,轻眨着眼睛愣住了。 他安静地看着黎问音,一不吭声,眸底的那点狡黠恶劣这时候恍然消失了,一眨眼,和蝶翼振翅惊静水一样,好些茫然无措。 这个样子,黎问音见过。 在他还是小男孩木又的时候,黎问音曾拉着独自画画的他,和大家一起画画。 那时候的他也是差不多这个状态,默然安静,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以往就算知道,也很难真正把尉迟权和那个名为木又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现在看,真真正正就是一个人,几乎等比例放大。 被真诚烫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到底也只是个刚满十八岁不久的少年嘛。 —— 黎问音乐得一笑,贱嗖嗖地眼巴巴凑上去问:“会长?又又?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说重要的是你,感动啦?是不是?” “......” 狗里狗气的玩意儿。 尉迟权和善微笑着,伸手把她凑过来的脑袋摁回去,回避了问题,反问道:“所以你做了个噩梦,就直接跑来找我求证了?” “对啊。” 黎问音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再次回答的非常直接,还有模有样地厚脸皮起来。 “又又你也知道,我向来天赋异禀,万一这个噩梦就带点那什么预知性质,我当然要好好提醒一下你。” “你......”尉迟权刚想开口。 黎问音又接一句:“我很担心你。” 尉迟权没话说了。 黎问音的真诚式厚脸皮百战百胜,至今未有任何败绩。 —— 她乐呵呵地坐着,觉着这聊天进展的很不错,于是又问:“又又,我挺好奇一个人的,你认识他吗?” “谁?” “南方司家,司则翊。” “橡木院,三年级,”尉迟权抽出来一份档案,“很巧,最近几天我这收到了不少有关他的消息。” “怎么说?”黎问音凑近了问。 尉迟权:“上官煜报告说,司则翊已经连续一周去医疗部拿药了。” “什么药?这个可以透露吗?”刚才黎问音碰见司则翊,也是看到他从医疗部房间里出来。 “倒没什么,”尉迟权垂眸看着报告资料,“助眠养神的普通魔药。” 黎问音奇怪:“这种药,需要连续一周去医疗部拿吗?” 显然并不。 尉迟权:“疑点就是这个,上官煜早在一周前就给他开好了足够半年的养药,可他还是每天都来,就像忘记了已经来过一样。” 忘记...... 黎问音想到了小说里的司则翊,未来就是失忆疯癫折磨的很惨。 她以为司则翊的失忆和疯癫就是被关的副作用,但其实不是吗?现在司则翊好好地在外没被关,就已经有健忘的迹象了? 而且这也不是一般的健忘了吧,每天都能把拿过药这件事忘了,却能记得要去拿药,而且每天都按时按点来吗? 好奇怪。 “还收到了几封投诉信,”尉迟权接着说,“大概是说他走路不好好走,总是撞人。” “我在医疗部看见他了,他当时就撞了小祝学姐一下才出门的。”黎问音顺着说道。 她思考着:“这个司则翊好奇怪,会不会他身体出了什么事?” 离奇的健忘和离奇的走路撞人。 黎问音还记得当时司则翊看她的那一眼复杂眼神。 为什么。 “因此疑问,我命上官煜以例行检查为由探测了他的身体状况,”尉迟权说道,“一切正常,无任何病症,稍有异常就是睡眠不佳,神经衰弱,考虑到前不久是期中考试,归因为考试焦虑后遗症,但是......” 但是他总觉得不对。 “但是司则翊以前从未有过什么考试焦虑,对吧?”黎问音接话。 尉迟权看了她一眼。 “嗯。以我对司则翊的了解,从未。”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问:“又又,你对司则翊,或者司家,了解是多少?” “司家基本上不参与任何派别党争,安稳发展,不算特别辉煌,但胜在安定稳进,家族魔法也得以顺利传承。” 尉迟权温和着声音详细说来。 “我与司家基本无来往,只在几年前的一次宴会上见过,司家目前一儿一女,除司则翊外,还有一个妹妹。” 第80章 天赋魔法 关于司家的这个家族魔法。 黎问音知道一点。 司家的家族魔法似乎算是一种被动型魔法,体现在女主司薇澜的身上,是一种易吸引人、赢得好感和保护欲的神秘气质。 黎问音对此称为玛丽苏女主的主角光环。 但是关于这个具体的家族魔法是什么,文中尚未写清楚,不过无逻辑的地方也多了去了,也不需要细究什么。 只是有一点,既然这个“气质”是家族魔法,那么司则翊也是吗?更吸引人,更容易赢得好感? 黎问音怎么半点没感觉到,还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黎问音好奇:“司家的家族魔法是什么啊?” “一种随机的天赋魔法,”尉迟权介绍道,“一般是会在继承者十五六岁时觉醒,根据继承者需要,觉醒赋予相应的被动型特殊魔法。” 他继续说:“这种特殊魔法的效果并不会特别明显,但是潜移默化地会改变继承者自身,多体现为性格或者体质上的天赋,类似「好运」、「坚强」等。” 听着稍微有点鸡肋啊,就像游戏的属性点一样,起一点增益作用,但也很有限。 这么说来,女主司薇澜的天赋魔法应该就是「魅力」吧。 “十五六岁随机觉醒一个......”黎问音呢喃,“这是...分化?” “嗯,可以这么说,”尉迟权认可,“到了年纪,分化出来一个增益天赋。” 黎问音若有所思。 不同于邢家契约魔法和秦家变形魔法以及子桑家武灵魔器那样独特且强大,司家的天赋魔法起到的是辅助增益,还有个随机分化这个不确定因素,难怪能安安稳稳不参加竞争。 “那司则翊的天赋魔法分化结果是什么?” 尉迟权沉默了一下,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面上,调转一周,推到黎问音面前。 黎问音亲眼看见了上面记载的司则翊的天赋魔法。 「机缘」 “机缘?意思就是说更容易遇见什么扫地僧孤寡老爷爷等事件,气运更强,就像那什么天选之子一样?” 尉迟权轻轻“嗯”了一声:“应该可以这么理解。” 难怪。 黎问音悟了一件事。 怪不得小说里主角团们认为尉迟权把司则翊关起来折磨是为了司家祖传魔法,「机缘」的话,确实听起来不错。 但是司家魔法不是一种体质上的天赋魔法吗?这个要怎么剥夺? “那如果对分化结果不满意的话,有什么办法转让这个天赋魔法吗?” “尚不清楚,这个是体质上的改变天赋,连持有者自己都是无意识使用,不能停止。” 尉迟权说道。 “但本质上依然是一种魔法,旁人可以自行使用魔法防御,抵抗司家的特殊体质影响,转让或者剥夺......或许有些黑魔法可以做到。” 机缘...黑魔法...... 黎问音有点眉目了。 她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惊了尉迟权一下。 他一脸莫名地看着黎问音,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 黎问音一把抓住尉迟权放在桌面上的手,用力攥着摇晃两下,并且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又又,我不会让那个噩梦发生的!” “?”尉迟权疑惑。 黎问音紧紧握着他的手,坚定铿锵:“放心,有我在!” 说完,她就帅气告辞,潇潇洒洒地出门走了。 留下尉迟权一个人坐着,寻思着她究竟在搞什么。 手心里还残留着她留下的余温。 —— 黎问音风风火火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之后,尉迟权独自垂眸整理了一下各种报告资料,便也开门出去了。 一开门,正好碰见路过的祝允曦。 祝允曦怀里抱着一些破碎的魔器,似乎是准备去器材室报备更换的。 遇到出门的尉迟权,她停下来看着他。 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 “?”尉迟权微笑示意,“是有什么事吗?” 祝允曦板着精致的小脸。 “探测,会长,十二分钟前,心率升快,呼吸紊乱,肾上腺素分泌增加,情绪波动异常。请问,是否需要医疗干预?” “............” 尉迟权微微笑,含蓄客气礼貌:“不用了,谢谢。” “会长,”祝允曦严肃认真地劝,“部长说,您的身体状况关联着整个学生会,出现任何异常状况都不容忽视,需要及时医治,不要讳疾忌医。” “......谢谢,”尉迟权笑着说,“真的不用了。” 祝允曦还想再劝:“会长,部长说......” “你的部长现在在哪里?”尉迟权温声打断她,“是他教你随时随地探测我的身体状况的吗?” “是的!” 祝允曦很是自豪地昂首。 “部长现在还在医疗部,他说他作为您曾同窗的好友之一,也是您现在的得力下属,应该时刻关切您的身体。” 尉迟权笑着:“很好,通知他一声,让他这个得力下属今天下班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祝允曦估计还以为是好事,高高兴兴地回去找上官煜了。 尉迟权持着儒雅客气的官方微笑。 糟心事,糟心朋友,以及他这个糟心魔器助理。 医疗部还是太闲了。 —— 只要黎问音愿意,她的找人能力是一绝的,目前只在反侦查意识很强的邢蕊身上栽过跟头,其他人,黎问音还没有拿不下的。 司则翊在回宿舍的路上被一个人给堵了。 来者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孩,司则翊在学生会医疗部见过。 她蹲在路边,捧着脸以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他,司则翊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她身上瞟,佯装没看到她一样,闷着头就要往前走。 “学长,你是不是知道我点什么啊?” 这一声惊的司则翊一激灵,僵在原地。 黎问音从他身后绕过来,站在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你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司则翊一口否认,接着就抬腿迈步要离开。 “等等,别急着走啊学长,”黎问音伸手拉住他手臂,拦着他,“真不认识我?我们不久前才在医疗部见过。” “哦...是......”司则翊脸色苍白了一下,退后一步,“我是在医疗部见过你。” “叮。” 第81章 我能看到 “学长,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叮的声音?” 此话一出,原本闪闪躲躲,一直不肯直视黎问音目光的司则翊,猛地抬眸,深深地盯住黎问音的双眸。 他情绪突然之间有些过于激动,竟然还直接上手抓住了黎问音的胳膊,不可思议地诧异问出声:“你能听到?” “学长?” 这突如其来地举动给黎问音惊了一下,她感觉司则翊抓的很紧,指甲都快嵌进她肉里了,让她有点不舒服地把他手给扯开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了,我一直以为只有我......” 司则翊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了手,双手拧巴地攥在一起,苍白着一张脸却控制不住地高兴地笑。 他原地小幅度地踱了起来,一个劲儿高兴地转圈。 黎问音奇怪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司则翊是知道点什么吗?他知道什么?什么叫“只有我”? 她甚至有了更为离谱的猜测。 这个“司则翊”,难道说也是穿越者? 诶,这有点行得通诶,按套路来说,这种“叮”一声响不就是常见的那什么系统音吗? 难道黎问音遇到了带有系统的其他穿越者了? 思考到这里,黎问音思量着试探性提问。 “学长,川普被暗杀中伤是左耳还是右耳?” “什么?谁?” 回应她的是司则翊一张迷茫惨白的脸。 “哦没什么。”看来是黎问音猜错了,果然什么其他穿越者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她转而问:“学长刚刚是在高兴什么?”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忘了解释,”司则翊苍白的脸上因为喜悦而浮现出些许热潮兴奋,他盯紧了黎问音,神神叨叨地小声说,“...魔器,魔器是灵验的!”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而且自从又听到那“叮”的一声后,黎问音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奇异甜香味又飘了出来。 看着黎问音有点茫然和看神经病的表情,司则翊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四周无人且没人在偷听,才用极小的声音和黎问音说: “我能看见你的未来。” ?! 黎问音眼睛瞪大了,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司则翊。 还没等她问出口,司则翊紧接着继续说:“你未来、你未来一定要小心‘她’,要离‘她’远一点,不然你会很惨的!” 黎问音沉默了,继续无声看着司则翊。 司则翊被她这个缄默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怵,紧张害怕她不信自己的话,努力开始解释起来这个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诞的事。 “我没有骗你!我不是疯子!这也不是黑魔法!真的!我保证!你...你可以不信我,但是真的请你一定要小心‘她’,不然你真的会很惨的!” 黎问音安静了一会后,开口问道:“她是谁?” “她是一个长卷发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有酒窝,好像叫......许听秋?”司则翊尝试尽力去仔细描述,“你一定一定要躲开她!” 黎问音一直没怎么说话,并不是司则翊以为的,觉得他说话颠三倒四像个疯子不愿搭理。 相反,她其实心里很清楚,司则翊说的是真的。 长卷发、很漂亮、有酒窝,叫许听秋,那不就是隐藏了身份的司薇澜吗? 而黎问音在小说里的结局,正是得罪了司薇澜后被男主收拾然后退学。 司则翊怎么会知道这个? 他真的能看到未来? 另外,如果他能看到未来,他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就是他妹妹吗? 疑点重重,黎问音先谨慎地退后了一步。 —— 以黎问音的立场,她现在不太信司则翊说的“他没有使用黑魔法”这句话。 因为首先她知道司则翊说的“未来”是对的。 而黑魔法的经典几大命题,正是—— 爱、生死、永恒、时间、过去与未来。 几乎所有可以预知未来的魔法,都是黑魔法。 这个情况下,黎问音怎么相信他口中说的“没有使用黑魔法”呢。 其次,司则翊是出于什么理由告诉黎问音她的未来?还让她小心他的妹妹? 这真的太奇怪了。 —— 见到黎问音后退了,司则翊心中焦急,以为她是不信自己的话,颤抖着双唇,还想再解释什么。 黎问音率先问道:“学长,那个叮叮声究竟来源于什么呀?” “告诉了你这个,你能试着相信一下我吗?” 此时的司则翊,表情简直就像一个不被世界理解的孤独天才,和疯子只差咫尺,焦虑难耐地渴求别人的认同,用像在求救一样的眼神看向黎问音。 “唔......我再想想。” 黎问音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把话说死,而是先思量着松了松口,给了他点希望,观察他的反应。 这个犹豫不决但有盼头的语气,一下子点亮了司则翊灰暗下去的表情,他亮着眼睛看着黎问音:“真的?” 黎问音打量着他这个状态。 装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怎么看着真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一样。 “嗯,虽然...学长你应该也理解,听起来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你居然能看见我的未来诶?” 黎问音继续松了口,像是认真反复衡量后才慢慢选择尝试相信他。 “我还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不能直接完全相信你,学长你可以理解的吧?” 司则翊连忙点头:“理解理解。” “如果学长你说的更多更真切的话......我可能就更愿意相信了?”黎问音顺着说,“比如说,那个叮叮声,是来源于哪里?” “是......”司则翊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后,回答道,“我获得的一件魔器,也正是因为它,我才能看到......未来。” 黎问音:“是从哪里获得的?” “是在学校里,从一个名为北极星的人那里获得的。”司则翊轻声说。 “可不可以为我引见一下这个北极星?我有点好奇。”黎问音追问。 司则翊目光如炬,哑声:“好。” 第82章 北极星 魔法学校有一个秘密交易会。 因为在学校里,魔药魔草的使用,以及魔器的制作材料等,都是需要向老师或者学生会申请报备,每个人都有一定的限额的。 但是魔法之力无穷无尽,人的欲望也时常不能被满足,各类限额材料常常是供不应求。 出于各种自身所需,学生们常会需要去私下和其他学生交易材料,或者去找渠道买到一些东西。 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慢慢集结起来组织大型交易活动。 这个就是,秘密交易会。 秘密交易会的场所并不固定,集体召开时间也随机,时而是在某个后巷举行,时而是在树林里。 举办时间地点都是听从几个交易会管理者,而其他有需要的学生,会从各种各样的渠道里弄到交易会消息,四面八方赶来参加。 黎问音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秘密交易会的存在。 司则翊口中,获取可以看到未来的魔器的来源,正是这个神秘交易会的管理者之一——北极星。 秘密交易会算是经营了有几年的民间活动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参加交易会的学生们普遍都会戴面具,隐藏自己的身份进行交易。 交易老手,类似于管理者,更是有像“北极星”这样的代号。 司则翊还说,交易会一般都是躲着学生会举行的,经常会有些不想被学生会收缴的魔器,或者不可言说的魔草,不想被学生会知道。 —— “不能被学生会知道?”黎问音听到这里有些疑问,“什么违规东西,不能放到台面上来吗?” “这个......” 司则翊咽了咽口水,感觉不太方便跟她说,但是黎问音看他的眼神又探究欲过剩,他有点怕自己稍微犹豫一下她又不信自己了。 “咳,类似......壮阳草。” “......”黎问音愁云密布的高速思考状态一下子被这两个字驱散的烟消云散,意味深长地扬起了一个笑容,“哦——” 哇塞。 司则翊被她“哦——”的脸有点涨红,他本身脸色就惨白惨白的,涨红了就特别明显。 感觉自己在做什么向学妹开黄腔的很不道德的很让人唾弃的事情。 这个学妹还意味深长地斜眼瞥过来,咋摸着味儿什么都不说,一个劲儿地只“哦——”。 “不是我,我没有,我只交易过这个魔器!”司则翊苍白地辩解,“我只是举个例,就为什么要躲着学生会,而且、而且交易会有规定的,未成年是不能买那个草的......” 真是越解释越苍白。 黎问音哼哼一句:“嗯嗯没事我都懂,学长毕竟现在也是成年人了啊。” 她说着,就更加意味深长地把目光移开了,突然欣赏起来旁边的花花草草。 “......”司则翊感觉自己就不应该举那个例子的,“我真的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 司则翊拧巴无奈了一会后,还说:“按理来说,你和学生会比较亲近,我不应该把交易会的事告诉你的......” 简直就是内鬼行为,背叛组织了。 黎问音倒是很乐意。 她还很顺滑地灵活变换立场,振振有词:“学长,我平日里跟学生会那都是假玩,我跟你是真玩。” “真的?”司则翊试探,“你真的会相信我?” 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被相信。 “当然!不无可能啊!”黎问音信誓旦旦,还有模有样地扯了起来,“你看,我被学生会抓了那么多回,怎么可能还向着学生会?交易会才是我的归宿啊!” 司则翊半信半疑地迟疑着点了点头。 —— “学长,那个魔器能给我看一眼吗?”黎问音趁机问道。 司则翊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可以是可以,但不是现在,我还没彻底学会用它......等我弄清楚了可以给你看看。” “那你是奔着这个魔器去的交易会吗?”黎问音问,“学长刚才不是说去参加交易会需要一些信息渠道的吗?” “不是。” 司则翊摇头。 “交易会我是误打误撞进去的,这个魔器,也是机缘巧合,正好挑中它了。” 误打误撞就进去了行踪隐蔽组织秩序的神秘交易会,机缘巧合就刚好获得了号称可以“看到未来”的魔器。 若换作其他人,黎问音绝对不会信这样的说辞。 可这是司则翊。 他的天赋体质就是「机缘」。 甚至对他而言,不带目的性的“误打误撞”,才更合理。 黎问音隐约感觉到,有什么隐藏在云雾之后的东西,在逐渐显现清晰,慢慢浮现串联起来。 “...我知道了,学长,”黎问音思考后看向司则翊,“可以告诉我见到北极星的方法了。” —— 音乐器材陈放室。 这种半废弃半仓库式教室,已经很久都没有学生来过了,唯独今天看起来异常热闹。 来自四大学院,不同年级的学生们,都按照隐形的规矩,戴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面具。 他们一概没有穿着校服,甚至有不少为了隐藏真实身份,刻意穿了奇装异服的。 而这些来参加本次交易会的学生们,手上肩上背上,都带着用于交易的背包,聚集在这间音乐器材陈放室里,隔着面具和其他参会者交流。 戴着黑狐狸面具的少女就游走于这场交易会的人群当中。 她听听这个,看看那个,似观察,似监视,维护交易会正常进行。 此时,一个戴着狗面具的少年走了过来,在少女旁边小声说:“北极星小姐,有您的顾客来回访了。” “哪次的顾客?”黑狐狸面具的少女轻声问。 “序号是7315,两周前买走魔器的。” “哦......他啊,他在哪?有什么问题需要回访?” “在隔壁教室等您,说是约您单独详谈,要去吗?” “我一向诚信经营,自然要去,”黑狐狸面具的少女不畏不惧,“你留在这看着这里,我去会会他。” 可是走到隔壁教室,黑狐狸面具少女却没有看到自己记忆中那个男顾客。 反而是一位穿着礼裙,靠窗站立的少女背对着,等候在房间里。 “你是?”黑狐狸面具的少女疑问。 礼裙少女回头,她戴着的白狐狸面具,看到来者后,微微愣了一下。 良久,白狐狸面具少女笑了一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 黎问音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黑狐狸面具少女。 “你好,北极星,或者说,好久不见,邢蕊学姐?” 第83章 普普通通的学生 教室里一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在黎问音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黑狐狸面具的少女哑然片刻,叹了口气,再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去把教室门锁上。 她抬手去摘脸上的面具,摘到一半,手顿了一下。 “虽然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黑狐狸面具取下来,露出邢蕊的脸,她有些纳闷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一双亮而精的眸中瞥了过来,堪堪及肩的中短发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咧着一个心虚而不失礼貌的笑。 窗边的黎问音懒懒地靠在窗台上:“猜的,诈一下你,没想到一击命中。” “啊?”邢蕊万分难过,“那我就这么暴露了?要不然我再把这面具戴上......” 黎问音看着她捏着黑狐狸面具的动作,又接着说:“不过也确实加入了一点点我小小的分析吧。” 邢蕊好奇:“怎么说?” 黎问音如流水般缓慢稳定地介绍了起来。 “一开始留意到学姐你,就是几个月前我们在学生会的初次见面,学姐你的履历很干净,除了那次被抓外,没有任何违反校规的记录。” “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仔细一想......” “一个敢在比赛观众席上、学生会眼皮子底下违规聚赌,深夜进入魔兽林,且在路边违规交易,再次开盘聚赌,模样熟练老成,注意学生会动向如呼吸一样简单的人......” “这几年来,竟然一次违规记录都没有?” 闻言,邢蕊挠着脸颊笑了笑,捏着面具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很是无辜地摊了摊手。 黎问音接着说:“要知道,那破校规又厚又烦,一不留神就违反了,不说关禁闭吧,被带去训话个几次都是很经常的事。” “这个我非常赞同!”邢蕊深以为然地狠狠点头,“太可恶了!” “所以啊,”黎问音意有所指地看着她,“邢蕊学姐你,怎么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全无记录也并无可能,但全无记录的是邢蕊,就实在蹊跷了。 邢蕊嘿嘿地笑了笑,心虚躲闪着目光,没有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她地猜测:“我也不知道诶,可能我是比较遵纪守法老实巴交吧。” 她这屁话,估计也就只有睿渊信她了。 黎问音继续说:“后来,我发现了学姐你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不仅是对学生会,对不怎么了解的我都是如此。” “学姐你对我的动向一清二楚,每次都能精准在我即将找到你之前离开。” “我自恃找人能力还是不错的,这还是我第一次栽跟头。” “于是我就很纳闷,学姐你是怎么摸清楚我的动向的呢?” “直到......我打听到了交易会。” 邢蕊安静地注视她,末了悻悻然地笑了笑:“哎呀,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哪里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 黎问音不声不响地看了一眼“普普通通学生”邢蕊。 “了解到交易会后,我在寻思一件事。” “若是什么都可以交易,那么信息呢?” “交易会交易万物,把消息线索作为筹码进行交易,应该也是存在的吧,再联系上交易会躲避学生会的性质。” “你通过庞大复杂的交易会参与者,所以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就说得通了。” “以及学姐你路边摆摊卖各种魔器魔草的行为......” “学姐你很难和交易会毫无瓜葛。” —— 闻言,邢蕊赞叹地点了点头,有滋有味地品味这个分析:“厉害,那你如何得知我就是北极星的呢?” 黎问音:“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 这个,是因为司则翊。 已知司则翊的天赋体质是「机缘」,天生会遇到许多机缘巧合。 于是黎问音就在想,在医疗部碰到她,会不会也是司则翊「机缘」的一部分。 正好司则翊提出了交易会这个概念以及“北极星”这个人,正好黎问音所知信息里只有邢蕊和这个概念最接近。 黎问音不妨假设,正好,北极星,就是邢蕊。 这是沾染了司则翊「机缘」的结果,是相信他「机缘」能力的猜测。 司则翊的「机缘」涉及各项因果,黎问音不觉得出现在他身边并且对他起疑的她自己,就能够逃脱这个「机缘」因果。 她一定是有什么是可以为司则翊所用,有什么是司则翊正好需要的,「机缘」才会让她遇见司则翊。 于是黎问音反过来利用了这个「机缘」,大胆猜测,赌了一把,哪怕北极星不是邢蕊,北极星也一定认识邢蕊。 然后她赌对了。 —— “交易会十来个管理者中,看似只是其中普通一员,而却起着中枢大脑的重要作用的,北极星。” 黎问音意味深长地咂磨着话语。 “邢蕊学姐,很深藏不露哇。” 邢蕊转而赞叹:“黎问音学妹,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很搞笑会整活犯事天才,认真分析思考的能力也这么强。” 黎问音:“彼此彼此。” —— 两个人相互客套欣赏了一番后,邢蕊终于主动进入了正题。 “这次你来找我,是作为学生会编外,想一口气给我一锅端?” 毕竟让黎问音逮了个正着,此刻交易会就在隔壁教室举行,其中不乏一些违规魔器魔草,要想一口气立功,现在举报是最好时机。 “没有呀,学姐你误会我了,”黎问音摆了摆手,“我和交易会无冤无仇,也不是学生会成员,何苦非要得罪你们去递个投名状。” “那是?”这话出自黎问音嘴里还是很可信的,邢蕊考虑了一下问道。 她看着黎问音身上的礼裙:“是为了这个来的吗?”就这么想要取下来? “不是,虽然它是让人有点苦恼吧,但是每十分钟刷一次也挺好玩,这不是重点。” 黎问音看着邢蕊。 “我想知道,学姐你卖给司则翊的那件魔器,是出自你手吗?” “不是,”邢蕊否定的很快,“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间倒卖商,还没有做那种级别的魔器的能力。” 黎问音:“那你就是知道那件魔器的作用是什么咯?” 邢蕊嘴角的笑意深了一点点,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了过来。 第84章 北极星啊北极星 “自然,预知未来。” 邢蕊扬了扬手。 “作为一个合格称职的倒卖商,熟悉商品了解顾客是我应该做的事。” “......”黎问音瞪着她,“那学姐你知道我身上这件是游走型变装魔器,故意给我的咯?干什么,整我好玩?” 看到她充满怨念的目光,邢蕊瑟缩了一下,解释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我是打听到你想参加舞会但是没有合适的衣服,想着还你一个人情,特意送给你的。” 于邢蕊而言,等值交易尤其重要,她不太想永远欠着黎问音一个人情,学生会的注意对邢蕊来说特别麻烦,摆脱学生会的留意,这不是帮忙演一场戏就可以抵过的。 “这......合适吗?”黎问音拎了拎自己身上的衣服。 十分钟时限到了,身上的衣服从礼裙变成了一套囚服。 “......哎呀,”邢蕊不好意思地说,“没事的,这个魔器每刷新完一百套衣服,就可以定向许愿一次,下一次刷新出来的衣服,就一定是你心中所想的衣服!” 黎问音无言了。 这玩意儿居然还有保底机制?! 每一百套可以定向许愿一次,那就是一千分钟,差不多十六十七个小时,这么一想那还真不错。 见她表情缓和不少,邢蕊撺掇一下:“你现在应该有几次定向许愿了,要不试试?” 确实得当面试试看邢蕊说的是不是真的,黎问音不能对这位北极星小姐放松一点,想了想,就开始在心中默默许愿。 几分钟后,一身铁面无私包青天装扮的黎问音闪亮登场。 黎问音高兴:“可以,定向许愿是真的。” 邢蕊:“......” 这个模样问她话,那真是增加了不少压迫感。 —— “预知未来这种能力的魔器,”黎问音看向邢蕊,“学姐怎么会想着把它给转卖出去?” “厉害是厉害,但同时也很危险,它放在我们协会里很久了,没人去使用它。” 邢蕊想了想,介绍道。 “我也是没想到,那个叫司则翊的小子不在参会名单上,却误打误撞进来,且一眼就挑中了这个魔器,他给出的条件很丰厚,我便卖给了他。” 又是因为司则翊的「机缘」吧。 黎问音沉默了一会,又问:“有多少人知道那魔器的作用?” “只有我。” 邢蕊继续回答。 “预知未来这样的能力也舍得卖?”黎问音半信半疑地问。 “预知未来这种一听就和黑魔法沾边的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邢蕊言之凿凿,“我虽胆大妄为,但事关黑魔法,还是谨慎一些是好。” 黎问音:“终于不装傻充愣了,北极星学姐。” 邢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这笑容里到底有多少真正的不好意思。 —— “学姐,关于司则翊的那件魔器,你还知道多少?”黎问音想了想,问道,“交易会是怎么获得这件魔器的?它具体是怎样运行,预知未来......是怎么预知的未来?多久之后的未来?” “这个嘛,黎问音学妹。” 邢蕊兴致勃勃地搓着手走了过来。 黎问音:“?” “你也知道,在我们交易会,信息也是交易的物品,你想知道这些,也应该拿出点什么跟我换啊对吧?”邢蕊说道。 “?”黎问音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真不愧是交易会管理者中枢大脑北极星啊,这个时候了都还见缝插针地想要交易。 “学姐,你不怕我给你们一窝端了吗?” “怕啊,”邢蕊直言不讳,“但俗话说,风浪越大鱼越贵,我们之间也可以进行一些双方都满意的交易的嘛。” 黎问音:“我现在就回去向学生会检举揭发!” “那......”邢蕊心中受伤,但死不悔改地说,“那你也得不到我的消息了,我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干,学生会也没法逼问我这个的!而且我还知道你们会些读心的魔法,我也有办法防御的!” 黎问音:“......” “北极星啊北极星,行吧学姐算你厉害。” 邢蕊精亮的眸光得逞式闪烁了一下。 —— 想单方面压倒式赢下北极星果然不太现实,半晌拉扯下来了个双方势均力敌的结果。 黎问音细想了一下也挺好,能从邢蕊这里得到不少有用信息,现在也就只有邢蕊知道未来魔器的事,她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和她做成一笔交易。 只不过......黎问音原本和交易会毫无干系,这笔交易做成了之后就说不定了,指不定哪天交易会东窗事发,集体被学生会逮走,黎问音没准也得吃点惩罚。 但是,她也是个胆大妄为的性子,未尝不可一试。 “学姐,你是想要我的什么?” 邢蕊回答:“也是信息,我只有一个问题。” 黎问音和邢蕊一起靠窗对桌坐下来,看着对方,黎问音示意:“请说。” 邢蕊不太正经的笑意淡下去了,转而认真地直视着黎问音的眼睛。 “黎问音,我的弟弟,邢祈,现在在哪里?” —— 一击致命。 黎问音哑口无言。 她试想过邢蕊或许会问的很多问题,连帮着邢蕊瞒天过海违规作乱都想过了,唯独这个问题,掐中命脉,黎问音是真没有办法回答她。 这个反应印证了邢蕊的某种猜想。 邢蕊了然:“果然,你知道他在哪。” “...为什么会问我?”黎问音干巴巴地问。 邢蕊:“自从那一晚,你问我认不认识他后,他就消失了,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和你有关联。” 那一晚...... 黎问音有些难以开口。 那晚,睿渊也就是邢祈,在学生会被制服收押,在尽力消除他的魔兽血带来的危害的同时,也强制让邢祈把施展魔法都给解除了。 邢祈提到过,一直以来陪伴在邢蕊身边的“邢祈”,是他给她施的幻觉魔法,真正的邢祈,早几年前就远离邢蕊去折腾自己了。 被制服后,邢祈幻觉魔法解除,邢蕊身边的那个幻觉邢祈自然而然消失不见。 因魔兽血而改变形貌甚至身份的邢祈,化作睿渊,一直都作为重刑犯,在学生会大楼里。 邢蕊一直躲着走的学生会。 第85章 溺氧 “是不方便告诉我?” 见她沉默了很久,邢蕊心中隐约也有了些猜测。 黎问音难以启齿地看着邢蕊。 她确实没办法开口。 邢祈的事是学生会的秘密,但是邢蕊作为邢祈的家人,或许应该拥有知情权? 无论如何,这也主要是学生会的事,黎问音得和学生会交流后才能给邢蕊准确的答复。 “那......”邢蕊想了想,换了个问题,“他现在过的好吗?” 很难说好吧。 邢祈数罪在身,还失了人权,是重刑犯,要不是因为他的魔兽血让他拥有了逆天的修复能力,不然黎问音怎么能够在学生会大厅里,见到被叫出来劳改帮工的完整的邢祈。 也是得亏邢祈不在乎疼痛,没有情绪,全心全意只在乎邢蕊,地下狱中的刑罚再严酷他也不上心,白天还能木着脸做纸雕灯。 “这个也不能告诉我么......”邢蕊呢喃。 “不好说,”黎问音认真回答,“我需要回去考虑一下。” “嗯,好,我等你答复。” 黎问音想了想,问道:“学姐很在意他吗?” “嗯?当然,”邢蕊笑了笑,“他是我弟弟嘛。” —— 两人聊了一会后,黎问音离开了,二人初步达成一个交易的意向,约定好下次黎问音来找邢蕊时回答交易能否完成。 黎问音走后,邢蕊独自一人坐在空教室的窗边,捧着脸看向窗外,手轻轻抚摸桌子上放着的黑狐狸面具。 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向来洒脱自在的明亮眼眸暗下去了一点。 弟弟么...... —— 大概只有邢祈那个固执的傻子会以为邢蕊从小是被蒙在鼓里的。 邢蕊打从记事起,就逐步地感觉到自己的待遇是和邢祈截然不同的。 体现在方方面面吧,全家福照相没有她,零食永远是邢祈先选,重要的社交场合父母只带邢祈。 小时候的邢蕊没有多想,以为是父母偏心,或者说重男轻女,都能解释的通。 邢祈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 敏感又固执的小傻子,在什么都不懂的年龄里,不自觉地学会了维护这个比他大三个月的姐姐。 当时的邢祈,年龄小到都没意识到,怎么大三个月还是“亲”姐姐。 他闷着头把邢蕊照片硬贴在全家福上,在零食选择上,选择让邢蕊先选,社交场父母不带邢蕊,他就逢人便介绍自己的姐姐。 邢蕊天生性格比较洒脱释然,她想着,父母不爱自己,弟弟给自己多一份爱,也挺好啊。 直到,邢蕊十岁那年,知道了真相。 —— 关于契约魔法,关于契姐的身份,关于他们名义姐弟实则主仆,关于她身上的绝症。 十岁那年,父母避开了邢祈,单独把真相告诉了邢蕊。 在接受命运的时候,少年老成的邢蕊,心里在想。 难怪,他们不爱自己,原来自己真的不是亲生的,她还没有资格去责怪他们,他们客观上应该算是邢蕊的恩人。 自己幻想的父母其实是在默默以另一种方式爱自己的幻想,真的只是幻想。 也没什么,邢蕊没用多少心力就恍然大悟地接受了真相,释然了。 养父母对邢蕊说,邢祈年龄还小且很黏着她,让她暂时不要告诉他真相,邢蕊答应了,帮着他们一起瞒他。 知道自己是养女且是契约仆人后,邢蕊反而乐观多了,以这个视角看,养父母对自己真挺不错了,救了她一条命,不亏待吃穿用度,还放任邢祈接近她。 只是没有爱而已,只是没有邢祈的待遇而已。 邢蕊都理解。 那个时期,弟弟一转变成了主人。 —— 小时候的黄粱一梦醒后,邢蕊冷静镇定左右衡量,开始有些刻意讨好邢祈。 养父母忙到一年见不了几面邢祈,是由邢蕊一直陪着他长大,陪着他疯玩,在任何时刻在他身边,对他好。 邢祈小,不懂,单纯地以为姐姐爱自己,不知道邢蕊背后的衡量和算计。 邢蕊心想着这样挺好,讨好了他,自己这辈子也能少受点苦。 如果邢祈能再体谅她点,自己也能活的有滋有味的。 她精于算计,乐观洒脱的同时,永远有一种算计的冷静,斟酌衡量自己的未来命运,再做出最合适的选择,这就是邢蕊。 永远这样活着也挺好,起码她和邢祈的关系不错,邢祈不是那种会高高在上随意差使她的人,这样就很幸运了。 直到他们十四岁。 契约魔法正式开始作用了。 —— 十分之九。 契约魔法的关键,就是会通过契约,从契约仆人给到契约主人,每时每刻不停地传输十分之九。 十分之九的魔力,十分之九的体力,还有...... 十分之九的呼吸。 若可以一步步退让忍受,什么都尽心尽力地完成,那倘若被剥夺走的,还包括呼吸呢? 是的,连呼吸都要给他。 空气的含氧量是21%,表层海水的含氧量是2%-3%。 十分之一的呼吸,差不多是和溺水同样却又不致死的窒息感。 得益于契约魔法,邢祈甚至可以省下呼吸的力气,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而邢蕊十四岁开始,无时不刻在进行溺海式窒息。 溺氧。 让人离开呼吸,要比让吸毒者戒毒难上千百倍,这是刻在身体本能里的渴求,无法遏制地抓狂,邢蕊每一次呼吸,真正进入她体内的却只有十分之一。 很痛苦,痛苦到一度想要直接自尽,她若一开始就只能这么呼吸就还好,可她是长到十四岁,忽然被剥夺走了呼吸。 邢蕊这个状态自然是没办法瞒过已经长起来的小少年。 小邢祈发现她时,脑袋发懵,看着蜷缩在角落里,因还没习惯这种呼吸方式而痛苦地抓挠一切事物的姐姐。 他世界观崩塌,心疼到炸开了他的理智,颤抖着抱紧了她,恍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邢蕊的意识是模糊的,待她清醒过来,便闻到了少年身上的清香,邢祈捏着她的下巴,正在持续给她渡气。 一边渡气,一边含糊不清地带着哭腔一遍遍喊姐姐。 那天之后,邢蕊放弃了自尽,邢祈走向了自毁。 第86章 人生要完蛋了 黎问音从交易会出来,心事重重地往外走。 也算是和邢蕊初步达成交易意向了,邢蕊给出的诚意还挺足,邀请她取自己的代号,成为交易会的一员,以后有什么需要,她可以去找交易会。 邢蕊还说,可以视情况酌情免费为黎问音提供一些东西或者信息。 哇塞真是上了贼船...... 黎问音双手抱臂,纠结中。 交易会构成特殊,除了那些个神秘管理者外,其余成员其实也就是普通的参与者,出了什么事也波及不到太多。 邢蕊还说了,像什么历年学长学姐真题笔记啊,学校超市打折购物券啊,还有什么八卦新闻怪谈,都是价值较小,可以免费给她的。 真是十分具有诱惑力。 于是,黎问音就像走在大街上突然被某个奇怪会所拉去办vip卡的一样。 现在的黎问音,已经不只是黎问音了。 她还是交易会成员之一,代号—— 「麻辣烫」! 思维跳跃的黎问音现在想的又是另一个唯独的东西了。 麻辣烫这个代号是否太随便了一点。 黎问音可不是随便想的,邢蕊提议后,黎问音认认真真思考良久,觉着麻辣烫确实是她心中所爱信念之在,而且还很好地隐藏了自己。 可是多变的黎问音没走几步又觉得是否有些随意了,或者取个帅一点神秘一点的名字更好? 像是什么白狼、琉璃、紫微星...... 不。 黎问音目光坚定。 麻辣烫,也很帅! —— 思考完有的没的,黎问音又开始想正事了。 和邢蕊的这笔交易,能不能够达成,主要就是看学生会那边的态度了。 邢蕊要的其实不算多,就是想知道她弟弟邢祈的下落,黎问音知道是知道,但是没有学生会的同意她不能说。 黎问音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偏向邢蕊,想着怎么让学生会同意了。 一方面是邢蕊给的太多了,又是自己身上这件变装魔器又是交易会vip福利,还有司则翊手上那件未来魔器的信息。 另一方面,邢蕊确实有资格有立场探听邢祈的消息,只是她自己不方便亲自去学生会查。 嗯...... 一股莫名其妙的红杏出墙的心虚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黎问音悄咪咪地环紧了手臂,试图弥补这一丢丢心虚感。 明明来之前还坚定不移为了学生会的,现在一下子就被可耻地勾引走了吗?黎问音啊黎问音...... “怎么样?了解的结果如何?” 这一嗓子直接把心虚的黎问音吓了个灵魂出窍。 黎问音一扭头,见司则翊正无辜且期盼地站在旁边,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司则翊微微紧张但是满怀期盼地向前一步,“如何,可以相信我了吗?” 黎问音想了想:“还不能吧,我还没问出来什么。” 司则翊的目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黎问音又说:“但是了解到你没有骗我。” 司则翊亮了起来。 “不过还是太蹊跷了难以想象。” 司则翊暗了下去。 “但是你的态度很诚恳我觉得可以一信。” 司则翊又亮了起来。 “太好玩了,”黎问音兴致来了,“学长你是什么声控灯吗?” 司则翊:“?” —— “司学长,有句话一直很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相信你?”黎问音和他一起走,边走边问。 司则翊轻抿薄唇:“除了你,没有人相信我。” “我好像也没有相信你?”黎问音疑问。 “...不一样,”司则翊继续轻轻地说,这轻微的颤声和苍白的脸色以及显眼的黑眼圈很是搭配,“你有认真考虑,和我沟通。” 黎问音歪首:“其他人什么反应?” “我......我几乎查看了所有身边人的未来,”司则翊呼吸急促着说,“告诉他们,他们未来很惨,要、要躲着点,然后他们都骂我有病,说我是不是疯了,要我离远点。” 黎问音听着感觉有点蹊跷:“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司则翊:“小心点,你的人生马上要完蛋了。” “......”黎问音为难地扯了扯嘴角,“其实我感觉也不全是他们的错......” 试想一下,以往正常一起玩的朋友同学,突然哪一天开始眼神飘逸步履虚浮,苍白着脸流淌着虚汗,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自己能预知未来了,你的未来要完蛋了,一般人是会第一反应他是不是有病,被鬼上身了吧。 黎问音深以为然地继续问:“那司学长,你有告诉过你的家人、你的妹妹吗?” “妹妹?”司则翊很是奇怪地扭头看黎问音,“为什么你也说妹妹?” “什么?” 司则翊古怪地说:“我从来都没有妹妹啊,我家,一直都只有我一个孩子,为什么你和他们一样,说什么妹妹......?” 黎问音脚步顿住了。 咦? —— 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学生会。 舞会在即,学生会诸多工作事务,人来人往的,再加上黎问音是熟面孔了,就放任她来去自由,没人来上前主动问。 黎问音心情复杂地看着角落里的睿渊。 她只在档案上看过睿渊的本体邢祈的照片,长得完全不像,邢祈温润俊朗少年意气,相比较,改貌后的睿渊狠戾冷峻眉眼锋利,像是魔兽血侵染的结果,也像是后来完全的相由心生。 难以改变的就是那双眼眸了,哪怕是曾经的邢祈时期,那个档案上入学拍的照片,邢祈眼神也是宛若一湖静水死不悔改的,感觉是早早地就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 邢蕊认知里的弟弟是什么样?她会想知道他现在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吗? 邢家姐弟啊...... 不管怎样,黎问音感觉自己还是着眼于当下司则翊的事,她得讨好讨好某人,问清楚态度,最好得到首肯,好和邢蕊达成交易。 这么想着,黎问音敲开了会长办公室,开门见山来了一句,投其所好: “会长,你囚禁我吧。” 只是黎问音失算了。 她没想到。 会长办公室里,此时齐聚了三大正副会长,以及十六个部长,正在集体开会。 第87章 难哄 黎问音凝固了一瞬。 那一眨眼间她其实想了很多,过往云烟、红尘俗世、烧烤鸡翅。 万千思绪如流星飞逝,刷刷刷地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最后留下一片空白和一阵忙音。 门里,齐刷刷十几二十来张俊男靓女的俏脸闻声望来,神态各样,但都出奇一致地保持最大尊重的安静,默默地望着黎问音。 但是,黎问音是什么人。 开学第一天,就在千余人的分院大厅台上哭天喊地的人。 纵使面对这种场面,她又怎会尴尬,脸皮厚若铁壁铜墙。 于是,黎问音凝滞了一下,纳闷地想着学生会的各位怎么是在会长办公室里开会,两指并拢,往额上一指,再往外一挥,潇洒帅气:“哟,大家好。” “我走错房间了,你们继续。”说罢,黎问音就打算灵活自如地关上门走了。 看来以后得摸清楚会长的行程...... 她是不尴尬,尴尬的另有其人。 穿越一张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坐在最后且最中心的尉迟权笑意越来越深,脸色越来越阴。 他浅浅地提着难以琢磨的温柔微笑,不露眸光地看向黎问音的方向,端正坐姿未有一丝变幻,但莫名感觉他的双肩和气压都沉重不少。 面上还努力恪守优雅镇定的形象,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有没有在尖啸。 —— “别呀,来都来了,走什么,来来来,你也一起来。” 最先开口的人用着一种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 黎问音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模样看起来不超过十二岁的小男孩手肘撑在会议桌面上,探头笑着看过来。 他言笑晏晏,面上很灿烂,撑在桌上歪首探头,很是高兴的看着黎问音,他咧开嘴笑着,还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黎问音关门的手一顿。 诶,小孩子? 不,肯定不是什么小孩子。 提议的小男孩身体力行地表示他绝对不是说说,转开椅子跳了下来,欢脱地跑了过来,眼巴巴看着黎问音。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黎问音一把把门关上,自己挤了进来,她也很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其他人:你哪有半分恭敬...... —— 另一边,周觅旋在这次会议里担任的是端茶送水的工作,桌上没他座位,他是端着盘子站在旁边的。 黎问音闹得这一通,让他白皙脸蛋红红的,娇羞地一直想着什么“囚禁”的事,从一枚白面小面包变成了番茄酱小面包。 神游着想着想着,周觅旋扭捏羞涩的目光就撞上了即墨萱瞪过来目光。 他一惊,连忙收回目光,很是娇羞地在心里嘀咕,萱萱会不会想囚禁他...... “?” 看到这反应的即墨萱:他又在发什么病。 谦和有礼但是同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上官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尉迟权。 “会长,玩的挺花,注意身体。” 闻言,尉迟权淡淡地瞥了过来,含笑的目光赤裸裸地写着大字:滚。 “黎问音,你坐这里来吧。” —— 进了门的黎问音在认识自己的新朋友。 这个一笑就会露出小虎牙的男孩十分热情好客,大大方方地向她介绍起来自己:“你好哇,我是东方芜,如今防卫部的部长。” “你好东方部长,我是黎问音。”她有些新奇地和这个小男孩搭话。 “久仰大名!”东方芜开心地跟着她一起走,“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认识认识你的,哇,没想到是以今天这个方式。” “这样吗?”黎问音也开心,“受宠若惊了,我也不是什么值得如此关注的普通学生。” 东方芜:“谦虚了,你可是一个月关禁闭次数直破年度最高的奇人呐。” 黎问音:......谢谢哦。 “你手上提着的是什么?”东方芜好奇地看过来。 黎问音顺着看了看手中的塑料袋,里面是草莓牛奶、糖果等甜食,专门来贿赂又又的。 “这些啊,是送给会长的。” “我可以吃一个吗?”东方芜问道。 “可...” 尉迟权:“不允许,回你位置上坐着。” 东方芜嘴不满地一撇:“怎么还护食。”说完他就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黎问音迎着尉迟权阴暗含笑的目光,嘿嘿嘿地笑着,掏出来一瓶牛奶递到尉迟权面前,乖巧安分地坐了下来,假装自己什么事都没给他整。 这瓶牛奶送到面前后,尉迟权的郁闷直接消散了大半,抿唇凝了一下,无奈轻声道:“以后我把行程告诉你。” “太好了我正有此意。” “你倒是给我客气一点。” “太好了我客气地正有此意。” “......” —— 小插曲过后,会议接着召开,总体上就是围绕着舞会举办的各项事务和学生会新楼修建进行,黎问音来之前他们就汇报的差不多了,没过多久就散会了。 黎问音坐在旁边托腮听着,注意到除了东方芜这小子对自己表现出浓厚兴趣外,还有一个人也时不时地看过来。 服装搭配部,殷夜铭。 这人刘海有点长,遮住了半只眼睛,有些掩着神态,但是挡不住他频频看过来的炯炯有神的视线。 黎问音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是挺出名的,另外,服装搭配部......自己身上这件变装魔器就出自于那里吧,改天得找这位部长问问。 会议散了之后,人员依次离开,会议桌也被收了起来,渐渐地,办公室内只剩下她和又又。 “说吧,奸还是盗?” 尉迟权关上门,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口,有些随意地坐在鹅绒沙发上。 黎问音脑子一抽:“可以奸吗?” “?” 尉迟权望着她。 “其实我只是体恤会长您含辛茹苦操持那么多事务,特来问候,没有其他想法。”黎问音委婉道。 尉迟权轻轻笑着,但一脸的“你继续扯,我在听”。 黎问音:“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点困难......” “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尉迟权轻轻抬腿,双腿交叠,半枕着沙发靠,歪首看着她。 黎问音心动:“真的吗?” 这么好? 尉迟权:“你说完,我斟酌斟酌。” 黎问音心死。 啧,难哄。 第88章 语言的艺术 “又又。” 黎问音可喜欢这么喊他了。 这个称呼来自他还是木又小朋友时期,黎问音看他很萌就顺嘴这么叫了,变回来后再这么叫,就更有一种诡异的萌感。 主要还是尉迟权会回应。 听到这一声“又又”,尉迟权态度软了一点,不清不楚地慵懒疑惑地“嗯”了一声,轻眨眼睫,专注地看着她。 黎问音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一脸感怀地坐了过来,掏了掏随身携带的袋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份已经裱好了的画。 这是他们去美食加工厂前木又画的那幅画,后来汇集了所有人的添笔加工,秦冠玉和巫鸦老师后来也都加上了自己。 原件在他们教室后面挂着,黎问音给他带来的这一份是他要的复印件。 “这个,我来送给你。” 尉迟权接过了画框,忽然问道:“你是犯了什么事?” “......”黎问音嘴角抽了抽,继续自己的节奏,“又又,我们很想你。” 尉迟权双手捧着画框看了看,收好了,想了想说:“如果你是因为你考试第二天第一门迟到了,本不让进去,但是你用拟态魔法从门缝挤进去然后强行混在学生里,嘴硬是监考看漏了而不是你刚来这件事来的话,那不必客气,我一直都知道,已经替你写过道歉信了。” 黎问音:“......” 节奏节奏。 黎问音面不改色:“又又,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你的离开,我们都十分难过。” “莫非是两天前?你去食堂吃饭却忘了带钱,被罚去帮工的时候却正好变装充气服,卡着门十分钟都进出不得,”尉迟权柔声劝慰,“放心,那扇门很偏僻,没人看到你丢脸了。” “......” 喂你不就是一清二楚嘛你?! 黎问音终于绷不住了,纳闷:“哥哥你是监控摄像头吗?” “还不是?”尉迟权凝神想了想,“有什么我还没查出来的?” “什么查不查的,小猫猫说话不要这么令人害羞,”黎问音继续自己的节奏,“我真的没什么目的,就是想来看看你。” 尉迟权不是很信地看着她,问道:“巫鸦是怎么解释我的离开的?” 他......黎问音目移。 「“亲爱的小同学们,很遗憾陪伴了我们这么多天的小木又现在已经回家了,其实这些天是木又小朋友叛逆期到了玩离家出走,现在他父母已经把他接回教育了,小同学们不用太担心他哦。”」 黎问音坚定:“他说你有自己重要的任务。” 尉迟权不信,他一不信巫鸦,二不信黎问音这个虚张声势的眼神。 “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这个...... 黎问音再次目移。 「“哈哈哈哈那个小屁孩总算被绳之以法了吧,赶紧接回去狠揍他的屁股!太欠了那个小破孩!”」 “他们很想你。” 估计是知道黎问音这几句话里没几个字是可以听的,尉迟权微笑着移开目光。 “又又,我们真的很想你,你知道,我们的寝室楼是会根据人员变动而来扩建缩减的,你走后,你的房间还留着,我们每次进你的房间,都会想起你。”黎问音说的一脸深情。 尉迟权又抓住了重点:“每次进去?” “嗯嗯,每次进去。” 那当然。 黎问音心中默念。 他的房间被改成了杂货间,他们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了进去,然后感慨着真好啊,木又来过和离开让他们又多了一个空间。 说话说半句,这是语言的艺术。 —— “真的吗?” “真的。” “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我了,”尉迟权松口了,“作为报答,你想要什么,直说吧,我答应你。” 说完,尉迟权还朝她张开了怀抱。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还获得了意外之喜,黎问音很是高兴地也伸开双臂,去迎接美男的抱抱。 刚开开心心地抱上,乐呵呵美滋滋地想着自己真是聪慧过人,就听见耳边一阵含笑温柔的轻声。 “音,希望你说的都是真心的,别让我发现你在哄骗我。” “.........” 鬼啊!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黎问音冒着心虚的冷汗颤抖地松开了一点手,抬眸就看见尉迟权温柔可亲地笑着看她,然后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 “在紧张什么?” “没事......就有点激动。” ——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抱完,黎问音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告诉邢蕊关于邢祈的事。” “唔,可以是可以,”尉迟权问道,“理由是?” “我们最近关系不错,她......很想知道。” 话题进行到这里,黎问音顺着问。 “学生会在收押完罪犯后不会告诉家人吗?” “会告知。” “邢家没什么反应吗?”黎问音好奇,“他们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 尉迟权垂眸:“通知是以学生会名义,借周家之口发过去的。” 哦,黎问音明白了,那就是不服也得服了。 “那邢蕊怎么不知道?”黎问音又问。 “档案上,她和邢祈属主从关系,非平等,若非她主动请求,没有告知她的义务,”尉迟权回答,“不过这只是规章制度上,道德上让她知情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她都委托你来问了,你可以告诉她。” 那这个意思就是......邢家父母,也完全没有告诉邢蕊。 举目无亲啊邢蕊学姐。 黎问音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等等。 黎问音猛地抬头。 “又又,你刚才说,被学生会收押的,一定会通知家人对吧?” “嗯,”尉迟权疑惑看过来,“怎么了?” 黎问音追问:“是所有被收押的学生,无论大小罪过,都会通知吧?” “是的,”尉迟权回答,“一定会。” “那精神失常了,不能自理的学生呢?”黎问音继续问。 “这种情况,我们还会和其家庭沟通,商讨决定要不要留校处罚,倘若精神失常到一定程度,直接退学,其家庭在监督下接走也是可以的。” 如果尉迟权没有骗她...... 司则翊呢? 那岂不是司则翊被收押的事,司家父母其实知道?!是司家父母决定让司则翊留校处罚的?! 第89章 我们的冷静 “邢蕊学姐,我想好了,我可以和你达成交易。” 昏暗狭窄的小房间里,两个人对桌坐着,头顶摇摇欲坠悬着一只昏黄的灯,照应地两个人的面庞神色不清。 “......嗯。” “话说回来,学姐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秘密。” “这个灯怎么回事,我们学校已经贫穷破败到这个程度了吗?” “哦,这个啊,我想着添加点氛围感。” —— “啪。” 房间亮灯,屋内一下子光明了许多,黎问音直接开口:“你弟弟在......” “等等等等!”邢蕊连忙止住她,有些慌乱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你就不怕我毁约吗?” “?”黎问音疑惑,“不是你说的你最有职业道德......” 她的目光被邢蕊的盒子吸引走了,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我的诚意。”邢蕊摸了摸光滑的盒子,轻拍一下,再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件魔器,很漂亮,像是一座八音盒,也像是一座小的微缩棋盘。 上面湛蓝缀星的荧光闪烁,细白的棋盘格子线上空,浮着缓慢旋转移动的几颗小星星,星星连线,成为小小的星图,在星空棋盘上方梦幻美丽地移动。 “谢谢学姐,我很喜欢。”黎问音笑纳了。 “喂这个不是送给你的!”邢蕊连忙护住星空棋盘,“是向你展示,这个是我的宝贝,存储着我的一部分记忆。” “存储记忆?”黎问音恍然大悟,“啊——怪不得你不怕人读心呢,原来有用的记忆信息都会单独存起来,哇塞你个奸商。” “这么说话就难听了,”邢蕊笑着介绍,“这是中间倒卖商的自我修养。” 黎问音凝着这座很漂亮的星空棋盘。 “我要是现在直接把它整个端走,岂不是省了很多事?” “......喂喂最好还是不要做这么没有道德的事情!” —— 看了会棋盘,黎问音明白了邢蕊的诚意,于是又直接开口:“你的弟弟在......” “等等!” 邢蕊再次打断她,推了推自己的星空棋盘。 “我还没介绍完呢,这个魔器不仅可以如星辰般永久铭记存储记忆,还可以显像星图,以星点代表人,查看这个人过去一周的行动轨迹。” 邢蕊自信满满道:“此功能又名为,‘星星会记住一切’。黎问音,我向你展示这个,一是交底,二是免费送你一次查看机会,怎么样,够诚意了吧?” 确实很诚意...... 黎问音好奇地望着她:“学姐,既然你有这个了,怎么不用它来找你的弟弟?” 邢蕊:“这个嘛,我和我弟弟之间......不太好说,我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够对他施展魔法,不然会被判僭越,最终反噬到自己身上。” 因为契约魔法的缘故么。 黎问音点头。 所以才会通晓百事却唯被邢祈一人一叶障目啊。 —— “这上面的星星是......” 黎问音观察到,星空棋盘上目前浮着的星星是一个颇为眼熟的图案,七星连线,光辉璀璨。 这是...... “北斗七星?!”“汤勺弯匙!” 黎问音和邢蕊同时出声。 “啊,”邢蕊醍醐灌顶,“原来像北斗七星,啊——” “......”黎问音无语呐喊,“啊什么啊呀,这不就是北斗七星吗?什么汤勺什么弯匙,学姐你的北极星代号不是来源于这吗?!” “哪里有那么多象征意义,”邢蕊摇摆着脑袋挥挥手,“北极星,就是天南地北北极星,代表我天南地北无处不在,一有生意我闻味就来。” “吼~” 黎问音突然意识到什么,邪笑着往后一仰,靠着椅背,不怀好意地看着邢蕊。 “学姐。” “你插科打诨这么久。” “几次三番打断我。” “是不是因为你有点害怕?” “害怕......害怕面对你弟弟失踪的真相?” “......” 邢蕊一僵,回避着躲开黎问音的目光,咽了口口水,一声也不吭了。 她是在害怕。 —— 邢蕊很聪明。 聪明到......骨子里有一点慎人的冷静和算计。 邢祈发现她失常的那一晚,抱着她给她渡了气,崩溃呢喃着心碎,不愿接受残酷的真相。 而邢蕊,品尝到了一丝喘息,来自邢祈给她的喘息。 她忽地意识到,要是她这个弟弟、这个主人能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她会轻松很多。 呼吸的滋味令人上瘾。 「如果你爱我,能不能够给我更多。 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求求你。」 邢蕊不自觉地在向邢祈灌输这个理念,清楚地明知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却仍然贪婪地向上索取她不该拥有的东西。 类似于邢祈的呼吸,类似于邢祈的所有物,邢祈的爱。 像是利用,或者说确实是利用,在生命本能面前不可遏制地利用。 邢祈在她面前总是乖巧懂事,百依百顺,心碎着眸光尽力给予她一切的。 而邢蕊不算什么好人,应该也不算什么好姐姐。 她向他展示自己的痛苦,一步步地蚕食,看看他对自己的爱最多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贪婪地想要更多。 入学那天,他们被双双分入沧海院,沧海院的院训: 「“我们是沧海,自由,冷静,与高尚,我们比肩广阔的天空,我们是生命希望。”」 自由、生命希望......对于他们而言,微妙而讽刺。 冷静倒是没错。 算计的冷静,偏执至极的冷静。 那天邢蕊抱着一种微妙地试一试的心态,在明知邢祈很厌恶这个给她带来痛苦的契约魔法的情况下,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哇,她也好想要自由。 邢祈没有吭声,没有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邢蕊觉得可能她这次的试探过了头,索要的东西太过高昂,识趣通情地打着哈哈摆手翻篇,不再向他提起。 就像......识趣懂事的仆从,仗着宠爱可以肆意地索要昂贵的吃食衣物,但不要肖想取下锁链项圈,那是失了本分,这个想法一出口就是破坏原本看似和谐美满的关系。 不过最终,看似和谐的泡泡还是被戳破了,就算她再怎么忽视周遭一切异常,忽视邢祈的变化,她还是发现了,邢祈其实早就离开了自己。 是...发现了她内心冷漠的算计,失望离开了?还是厌恶于她太过贪婪、无理取闹的僭越? 邢蕊仓惶着不敢面对。 她害怕,害怕自己弄丢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她的人,她害怕面对这个事实。 她掩耳不听,她闭目不看,回避着邢祈的事情,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邢蕊也爱邢祈。 最恨的世界里,最爱的人。 第90章 我会把你揪出来的 “学姐,学姐,学姐!” 邢蕊被黎问音硬生生喊回了神,她眨了眨眼,略带一丝茫然地望向她,然而这迷茫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精锐的眸光和潇洒的悠闲给取代了。 邢蕊换上了笑容:“怎么了嘛。” “没事,就是看学姐好像突然陷入回忆兀自伤神的样子,”黎问音想了想,说道,“真相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哦。” “我会害怕什么,我没害怕,”邢蕊摇了摇头,说的话颇有点虚张声势的感觉,“弟弟大了,有叛逆心,不爱待在姐姐身边也正常。” “叛逆心确实挺严重的。” 黎问音认可地点了点头,这话可能说中了邢蕊的心事,惹得邢蕊的眼睫毛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 不过黎问音又接着说:“但是他那个叛逆,是另一个极端,我先向你道歉,我其实之前利用了你。” “...什么?”邢蕊手指蜷缩了起来。 —— 黎问音简明扼要地讲述了邢祈的事情,有意省略保密了一些学生会的机密,总的向邢蕊讲述了他弟弟混杂魔兽血对抗学生会的事,前后逻辑因果都给她梳理的很清晰,也交代了邢祈现在改头换面化作睿渊,在学生会服刑。 “......以上,就是他失踪的全过程了。” 黎问音想了想,又说。 “前不久我才去看过他,他服刑期间,说不上过得好吧,而且似乎仍然死不悔改,疑似做阴森纸雕灯偷偷谋划诅咒挡他路的人。” “而且我感觉,他只是后悔剑走偏锋邪门歪道波及到了你,才会认错认罚,估计仍然琢磨着能不能找个合法合规的方法。整体思想道德水平还有待提升,赎罪服刑还没结束,坐牢路还长着。” 邢蕊愣住了。 一瞬间,紧绷吊起的精神松懈了下去,有些溃落迷茫,呢喃着无措着看向自己的手。 “那岂不是因为我......” “怎么会,”黎问音很镇定地接着说,“你很想要金子他就得去抢银行吗?还是他自己的方法错了。” “不过,他确实很爱你,”黎问音软了软声音,“放心,很爱很爱你。从来没有怪过你,也从未考虑过不爱你。” 从未考虑过不爱你。 邢蕊怔了一下,这简单的几个字却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宽慰,她恍惚笑了,心安之后释然了:“谢谢。原来是这样啊......” —— 黎问音交代完邢祈的事后,便轮到邢蕊回答黎问音的问题了。 “学姐,我想知道司则翊手上那件可以预知未来的魔器的详细信息。” 短暂的无措迷茫后,邢蕊很是镇定地恢复了冷静,将巨浪滔天的情绪波动全部咬碎吞咽,严密地藏于心中,不倾泄出来一丝。 黎问音真挺佩服她的,身边至亲之人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面对真相,不管是生气发怒还是崩溃破防,通通没有,真实情感究竟如何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很强大的学姐,黎问音很能理解邢祈为何爱她爱的死去活来。 就是人有时候不太正经。 “稍等,我想想,是黑棋还是白棋来着......” 黎问音瞅了一眼,看见邢蕊捏着下巴仔细端详着星空棋盘,蹙眉凝思,像是没有收拾的学生慌慌张张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找作业的样子。 黎问音有点不祥的预感:“学姐,你不会是想毁约吧......”那她转头就端了她的棋盘立马跑。 “没有!我想起来了,是黑棋。” 邢蕊赶紧挽回一点自己的信誉,于星空棋盘的底座下取出一枚圆黑的棋子,一指摁在星空棋盘之上。 那圆黑的棋子在解除棋盘盘面的一瞬间,整个棋盘开始泛起了莹莹湛蓝的波光,接着,邢蕊指尖摁着棋子向前一推,显像星图流转变动。 破碎星光自棋盘四角亮起,缓慢浮了出来,钻入了邢蕊的手掌心里。 邢蕊闭眼良久后,不紧不慢地睁眼,吐露出几个字:“那名为预知魔器,是一件黑魔器。” “黑魔器?!” 黎问音惊声道。 “不是学姐你这也太缺德了吧。怎么卖给人家黑魔器。” “我真冤枉啊,”邢蕊惨叫了一声,“那不是我的,是存放在交易会里的魔器,我只是一个中介,司则翊自己挑中了它,不是我卖,也会有其他人卖给他的。” 黎问音:“那你卖给他的时候知道这是黑魔器吗?” “不知道,信息记忆是另一份交易品,你今天问我了才取出来,”邢蕊说道,“而且这件黑魔器的来源者说了,只要有人要它,甚至可以无条件送出去。” 邢蕊絮絮叨叨道:“我就说我为什么要把这段信息记忆存储起来呢,原来这么严重,这信息泄露出去可就危险了啊,我感觉我要少了。” “怎么现在还想着要少了,你个奸商,”黎问音吐槽了一句,又问,“什么样的信息你会特意存起来?” “我们交易会本来就在灰色地带,有些交易项目免不了接触一些违禁品,所有我认为我‘不该知道’的信息,我就会存起来。” 邢蕊介绍道。 “这部分信息也算是交易品,一般而言,出售出去后,我还会自己清理摧毁掉这部分记忆。以保证我中间商的干净身份,少作后续牵连。我很惜命的。” “游走在违法乱纪的边缘也能说惜命......”黎问音快无力吐槽了,怎么说是不是得夸她挺有原则。 她一边说,一边严肃地思考着。 —— 黑魔器...... 比起较为常见且引人注目的黑魔法,黑魔器确实是一个比较冷门且鲜少出现的东西,但其威力仍不可忽视。 普通魔器是由正常材料制成,依靠魔力运转作用。 黑魔器的核心,则是黑魔力,它与正常魔器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的存在,只依赖于核心的一部分黑魔力,后续运转作用,不用魔力,而是吸食别的东西。 例如人的情绪,人的理性,长久使用黑魔器后,使用者就会越来越偏激,走火入魔,伤害自身,失去人性。 因此,这类核心存在黑魔力且运转不靠魔力的危害性魔器,被定义为黑魔器。 这跟魔法与黑魔法之间的区别有些相似,它们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来源不同,一个是使用魔力,一个是使用黑魔力,重点就是魔力对人体无害,而黑魔力对人体危害性极大,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其他人。 至于这个黑魔力究竟是个什么,也许只有黑魔法师清楚,可能是普通魔力变异而来,也可能是天然滋生出来的另一种魔力。 也因此,诞生了许多着名的黑魔法。 例如爱,有关爱的魔法有很多很多,但是最着名的,能让人死心塌地爱上自己的魔法,根本上只能够由黑魔力完成,因此被定义为黑魔法。 与此类似的,还有什么回溯时间、长生不死、起死回生,都是只能够用黑魔力才能完成,且一般施法的代价极其高昂,于是变成了黑魔法。 黑魔器还有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它一旦被开始使用,后续使用者就逐渐无法控制它了,反而会被黑魔器给带着走。 —— 联系到司则翊的情况,黎问音感觉一些说不通的疑点像是忽然找到解释了一样,一下就说得通了。 “司则翊的那件未来魔器,吸食的东西是不是......” 黎问音目光灼灼。 “他的记忆?” 邢蕊点头:“是的。” 黎问音心中一滞。 怪不得他神色恍惚,记忆错乱,明明拿过药,却还每天都去医疗部,并且生生忘记了自己的亲妹妹...... 黎问音抿唇思考,她现在再次联想到小说里司则翊后来的情况,他精神错乱,不认识自己的妹妹,且身上有被黑魔力施虐过的痕迹。 来源并非尉迟权,并非其他人,而是他自己,他自己身上的黑魔器吗? 而遇到并且买下这个预知魔器,又是他自己的天赋魔法「机缘」让他遇到的。 真相竟然是......司则翊自己被自己给害了? 不对,还是不对。 既然司则翊身上一直有黑魔器的存在,为何小说里没人发现,且被学生会关押起来后,黑魔器还没有除掉吗? —— “那这样他岂不是很危险,他好像还没意识到那玩意儿是黑魔器。” 黎问音蹙着眉问邢蕊。 “学姐,有什么办法摘除他身上的黑魔器吗?” 邢蕊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哎,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这段信息记忆最危险最不能泄露的原因啊......” “什么?” “黎问音,你接近司则翊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的事情?”邢蕊问。 黎问音回想了一下:“除了他神神叨叨了点之外......我总是能听到‘叮’的一声,这算异常吗?” “没错就是这个,果然啊。” 邢蕊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果然什么?”黎问音快好奇死了,就差扑上去摇着她的肩膀求她一口气说完了。 邢蕊斟酌道:“你听到的‘叮’一声,是魔器与魔器之间的共鸣。同一系列的魔器,或者,出自同一个人手下的魔器,在运转时会产生共鸣,这种轻微的提示音,就是很着名的共鸣声。” “不是......”黎问音有些恐慌了,“学姐你不会要告诉我,我身上这件变装魔器,也是黑魔器吗?” 她声音都开始发颤了,邢蕊学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是不是!”邢蕊赶紧解释,生怕自己的形象跌出天际了,“你的不是!你的就是普通魔器!你也感觉得到吧,它是依靠魔力供给运转的!” “哦,好吧,”黎问音很快就被哄好了,“那你的意思是,司则翊的那件预知黑魔器和我的变装魔器有关系?” 邢蕊:“嗯,这两件魔器,都是游走型魔器。” “游走型我知道,”黎问音沉下声音,上官部长向她介绍过,“会随机变化成我身上的各种服饰,烦人得很,要么等魔力耗空它自己停下,要么一瞬间全脱衣服才摘的下来。” “没有,”邢蕊认可道,“而你的游走型和司则翊的也不太一样,你的是外在性游走型魔器,而司则翊的那件是内在性游走型。” 内在......? 黎问音震惊:“那换算过来,岂不是除非他记忆全部被蚕食殆尽,或者一瞬间全体爆裂,不然根本取不下黑魔器吗?!” 我靠,好恶毒的魔器啊。 那小说里学生会将司则翊关押起来,其实是为了保护其他学生和保护他,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选择让他记忆被消磨完后黑魔器自然脱落,不然司则翊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交易会真的别再接触这种东西了,学姐你当心点吧。”黎问音蠕动着嘴唇说道。 邢蕊乖乖低头:“对不起。” —— “嗯......还有一件事。” 邢蕊似是斟酌了半天,才决定坦诚告诉黎问音,她凝重着目光。 “黎问音,我刚才不是说,那声‘叮’,是你的变装魔器和那件黑魔器的共鸣声吗?” “对啊,难道不是因为同样是游走型系列的?” 看着邢蕊的表情,黎问音忽然起了一个很恐怖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 “是同一个来源,同一个人制成的。”邢蕊接话道。 黎问音:“可是你不是说过,我的这件变装魔器,是来自学生会的服装搭配部吗?那么......” “没错,”邢蕊的呼吸重了点,“那件黑魔器,也来自学生会的,服装搭配部。” 这才是这段信息里,最危险的地方。 是学生会里的人,制作了黑魔器。 学生会里有恶人。 —— 过于震撼惊悚的事实让黎问音一瞬间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她勉强镇住自己强烈起伏的心跳,问道:“学姐,这个人是谁,告诉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很遗憾,”邢蕊暗下眼眸,“我的这段记忆被清除了,应该是达成了某次交易,为防止后续追究和保全自己,我删除了这段记忆。” 能理解,能理解,可是线索都进行到这里,突然断了,黎问音真的不甘心。 是谁,制作了如此恶毒的黑魔器,并且交易给了明显面向广大普通学生的交易会,这不就是纯粹要害人吗? 对方还在学生会,明着监视情况,暗中隐藏身份偷偷行动。 黎问音紧了紧拳,目光尖锐起来。 我会把你揪出来的,狗东西。 第91章 愚善 越是危急的时刻,越是要保持清醒的大脑。 黎问音闭了闭眸,紧握的手松开了一点,细想着整件事的各种疑点,问道:“你出售黑魔器给司则翊时,怎么介绍的?” “可以预知未来的魔器,但相应的极其危险,对身体会有很大损伤,”邢蕊回答,“具体为什么危险,就是目前我交易给你的信息。” 黎问音:“他没有问为什么危险?” “没有,”邢蕊想了想说,“估计是铁了心的想要预知未来,反而认为知道危害是一种拖累吧。” 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但是能说得通,类比一门心思想抽烟喝酒的人,因为欲望强于对未知危险的害怕,反而会抵触知晓抽烟喝酒所带来的危害。 毕竟那可是可以预知未来的魔器......对于有的人而言,半条命在预知未来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代价吧,这也是黑魔器虽危险但仍有人前仆后继的原因。 吞噬记忆、体内游走,可能对于很多人而言,真的是极其不重要的代价了......若是换个可以复制记忆另存出来、不怕被吞噬记忆的卖家,就是完全的神器了。 只是恰好黎问音知道,这魔器给司则翊的害远大于利。 恰好吗...... —— 仔细想来,比起恰好,更像是一场大型的蝴蝶振翅。 梳理一下小说剧情的时间线,在这个时间点,邢蕊早就丧生于魔兽林了,而司则翊仍然获得了黑魔器,说明这个黑魔器,是「机缘」作用下,他注定会遇到的。 可能在「机缘」判断里,能预知未来但是吸食记忆的黑魔器,利大于弊,所以冥冥之中司则翊一定会获得黑魔器。 而悲哀的是,在「机缘」天赋判断中微不足道的“弊”,却是把司则翊推入深渊的真正原因。 接着。 邢蕊口口声声说着只有她有黑魔器的具体信息,黎问音虽然对邢蕊顾虑甚多,但是相信她这一句话。 应该确实现在只有邢蕊知道这个信息,也恰恰只有邢蕊知道这个信息。 小说里,邢蕊丧生魔兽林——黑魔器的具体信息彻底烟消云散——司则翊“掩耳盗铃”买走黑魔器——无人相信且记忆丧失的情况下司则翊逐步疯癫——学生会察觉,关押司则翊——主角团误解,恨上学生会。 而现在,邢蕊意外被黎问音等人救下——黑魔器具体信息留存——司则翊异常,黎问音追查——发现黑魔器真相——顺藤摸瓜推理出幕后黑手——事情还有转机。 环环相扣,蝴蝶振翅。 而从头到尾,那个“转机”...... 竟然是黎问音自己当初的无心振翅之举。 冥冥之中,已然如涟漪扩澜,影响深远。 好险,但也幸好。 黎问音出现了。 —— 两天后。 “我发现了,你的「机缘」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魔器,你现在最大的「机缘」是我。” “啊?” 面对黎问音突然劈头盖脸下来一句惊天地泣鬼神似的自恋式发言,司则翊一脸懵,眨着眼睛迷茫地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瞅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疲惫兮兮地摆了摆手:“不用太感谢我。” 若换做其他人,早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了,心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但是这是司则翊,他比黎问音还神神叨叨,且迫切地想要得到黎问音的信任,于是忙送不迭地点头:“好的好的,机缘小姐。” 黎问音又看了他一眼。 小说里,司则翊就是一个温柔白月光好哥哥一样的存在,所以他的遭遇让主角们勃然大怒。 现在看来确实大差不差,纯良天真,但实在过于天真不设防了一点,有点憨憨的。 他们现在正在去舞会的路上,万众瞩目的校园舞会就在今晚举行了,沿路街边都布置上了相应的装饰品,很是梦幻美好。 哪怕只是平时早就走过几百上千遍的道路,此时此刻,也像星光大道一样,不知道是施展了什么美妙的魔法,像走在银河上一样。 渐沉的黄昏染上夜色,转凉的夜风吹拂发丝。 黎问音目视前方,若有所思地走着,凝着目光,不知道在心事重重想着什么。 而走在她身边的司则翊,眼神有点飘忽,轻轻转动,余光留意着身边黎问音的神情,再三思忖后,问道:“那,机缘小姐,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相信。”不过待会就要击碎他的理想了。 “...太好了。”得到了她的认可,司则翊放松灿烂了许多。 “嗯?”黎问音看他。 司则翊轻声道:“我说过的,现在,只有你愿意听,且相信我的话。” “我周围的朋友、同学,乃至于家人,都在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提我不认识的人,我们互相都觉得对方荒谬。” “只有你,愿意听我说,你可能真的是我的最大机缘吧。” “唔......虽然站在我的角度也觉得你遇到我是挺幸运的,”黎问音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赞美,然后又摆手摇了摇头,“但是其他不对,你或许应该试着相信一下你周围的人。” 司则翊:“什么?” “怎么说呢,你其实生病了。” 说着说着,黎问音走上了道路一侧,护着草丛的路肩上,平衡着身体的重心,一步一步走在这长条的道牙子上,鞋跟触碰发出清脆的声音,灵动的惊人。 “而你自己又忘了你生病了,你的病悄悄地越来越严重,你周围的人其实没错,他们只是不知道你病了,不然他们肯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司则翊的步子放慢了下来,跟着她走路的频率慢慢走,他轻轻地反驳:“你又是想说我失忆了吗?我没有。” “喝醉了的人常常也不承认自己喝醉了。” 黎问音意有所指。 “可是我真的没有。” 司则翊再次轻声反驳,好脾气之下不见怒气,反倒是有些郁闷。 “我不是把你记得一清二楚,你的每一个字我都没忘吗?” 这个...... 黎问音踩偏了一脚,不慎踩到草丛上了。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可能吸食记忆比较随机,刚好没吸走关于她的?亦或者是按照重要程度吸走的,没轮到她这个小卡拉米? —— 黎问音走下了道牙子,转问道:“你为何那么执着于知道未来?” 提起这个,司则翊再次叮嘱了她一句:“你真的要小心那个长卷发的女孩......” “诶行行行,”黎问音都快听腻了,赶紧问,“除此之外呢?你好像总是在看其他人的未来,为了什么?” “我想,像提醒你规避这个坏未来一样,也让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规避掉不好的未来。” 司则翊放松下来些许,眸中含着些许柔情和坚定的理想,如此说道。 “哪怕他们并不理解我,我也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如果可以的话,因为我的提醒,让你们能够些许回避掉一点,我都会很开心。我知道这个魔器会损害我自己,但是能够预知未来,就值得。” 啊? 黎问音诧异,早就知道小说里司家兄妹都是以善良着称,但是怎么善良到这个程度?有点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愚善了吧。 “理想也好,信念也好。” 司则翊昂首看着前方布置完毕的大型舞厅。 “你知道吗?我很向往学生会,他们曾帮助过我,从此我就认为学生会的他们真的很酷很帅。” “我想报答他们,可是一般情况下很难见到他们所有人,而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遇到这个未来魔器......让我找到了自己总算能够贡献的价值。” 所以。 小说里,司则翊一提到尉迟权就应激发疯,嚷嚷喊着“不要过来”,是因为预知了尉迟权的未来,而周围是打倒了尉迟权的“陌生”主角团,才会应激,想说的话,其实是“不要过来,这里很危险”吗。 闹了半天,居然是荒诞闹剧。 愚善啊。 —— 临到舞会门口了,黎问音猛一转身,这大动作直接吓了司则翊一跳。 黎问音抬头问:“司学长,你有舞伴吗?” “没有。”司则翊坑巴了一下。 黎问音道:“好巧,我也没有!” “那......”司则翊也不是特别傻,能够意会到这话的意思,“可以邀请你......” “所以!”黎问音高昂着声音打断他,笑着说,“我要独舞了。” 什么? 舞会是娱乐性质,里面确实有不少不跳舞只观赏的学生,但是一人,独舞? 司则翊哑然,被黎问音跳脱的思维和异常大胆的想法给震到了。 “我盘算了一下,咱们学校舞会之星历年来都是双人,这让我极其不满,”黎问音笑嘻嘻道,“反正我也特立独行那么多回了,再特立独行一次,靠独舞拿下舞会之星,也是美事。” “厉害......”司则翊赞叹,好敢作敢为,“那我在旁给你鼓掌。” “好哇。”正合黎问音的意,她确实需要拖延司则翊一段时间。 —— 舞会就这样开始了。 天顶被魔法展开了,周围替换上了五彩斑斓的百叶窗,顶上露空,繁星点点的夜空与折射月光的百叶窗相互辉映,形成梦幻至极的纷繁舞会。 音乐响起,银河流洒,精心置备的坠落星辰自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伸手却又捕捉不到这样的美,魔法的璀璨淋漓尽致。 开场舞是由两位副会长带来。 俊男靓女,配合默契,踩着音乐的鼓点,娴熟优雅的合作,相互牵引拉扯,明明是在合作跳舞,却硬是拉扯出一些互相较劲的感觉。 这较劲让他们的舞显得更加具有张力,优雅绵柔而又干脆利落。 一舞毕,呼声迭起,气氛也被炒至高潮,其他结伴的舞者们,也纷纷加入热闹舞会。 黎问音就是这个时候,跟个陀螺一样转了进去。 用陀螺来形容她的独舞真的特别特别恰当,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太会跳,但是硬要跳。 至于什么技巧啊策略啊,完全没有,讲究的就是一个感情上到位了。 她的舞裙和她的脸皮一样鼓鼓囊囊,很厚很多层的大裙摆,黎问音也就是双手稍微提起来一点,给自己的脚让点位置,然后疯狂独自开朗地随意跳舞。 跳的起劲了,就开开心心地到处旋转,大裙摆晃起来,稍不注意,就很容易撞到人,让周围的人忍不住侧目而视,以一种“天哪这女同学怎么回事”的怪异表情。 转着转着有点头晕了,就摇摇晃晃地停下来一点,但还是哼哼唧唧地大步子转悠着窜来窜去,于舞池之中,若笔走龙蛇。 给一旁的同班同学看傻了眼。 —— “那是......黎问音吗?”慕枫嘴都张大了,感觉自己脸皮都燥热起来了,“我总是低估了她的神经程度。” “她在干什么?”裴元一张嘴特别锐,“含笑半步癫?” 秦冠玉永远是最善解人意的:“小音很有想法。” “......”虞知鸢默默拉低了一点自己的服装帽,只敢透过帽子隐隐绰绰的花边看黎问音的行为。 虞知鸢心里在默念,黎问音此人,一呼一吸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无敌。 就在他们寻思着今晚舞会要不短暂地和黎问音断绝一下关系,假装不认识时。 陀螺黎问音朝着他们这边转过来了。 “嗨!我亲爱的学长学姐们!” 黎问音笑嘻嘻地转了过来,手欠地扯了扯摸了摸慕枫的燕尾、裴元的衣袖、虞知鸢的帽檐、秦冠玉的披风。 “喂!你这家伙干什么!别碰!” “......你是突然疯了吗?” “小音,你不晕吗?” “喜欢这个帽子吗?可以给你。” 他们七嘴八舌之下,黎问音又悠悠哉哉地美美转走,自信放光芒了,留下他们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搞什么啊这个人...... 算了,都黎问音了,她偶尔不正常一下非常正常。 第92章 是真是假是谎言 还差,最后几十步。 黎问音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地旋转,脚尽力踩着音乐旋律,参差不齐的时而命中鼓点,时而堪堪擦过,让人有些心焦。 可她过于忘我随意,哼哼着于千百人之间流转,轻轻摇晃着脑袋,点着下巴,很难不吸引周围人的侧目。 毕竟哪怕是引入高潮、人声鼎沸的舞会,也真的很少见黎问音这样轻快富有生命力的精灵。 哪怕这精灵的舞姿其实着实不怎么样,显然没有经过什么礼仪课的训练,迈腿抬手都有些青涩生疏,可她足够灵动自由,便弥补了一切不足,甚至衬托的更加熠熠生辉。 就像在发光。 然而在黎问音自己看来,前路感觉黯淡无光。 她侧身转着旋儿,不经意间微微歪首,小声抱怨:“我脸都丢尽了。” 不到片刻,耳边夹着的红樱耳夹里,轻轻传来尉迟权的声音。 “是吗,其实我感觉他们更多是略带诧异的欣赏。” 黎问音听着这话感觉哪哪都不对劲,温润如玉的嗓音此刻听起来很多了几分作壁上观的欠揍感。 “你说得对,正常人见多了突然来个失心疯的傻子,也都是这样的眼神。” “怎么会,”尉迟权的声音不急不慢地悠悠传入黎问音的耳朵里,“你不是傻子。” “......”黎问音无言,“谢谢哦,生平第一次知道。” —— 在黎问音看似毫无逻辑的陀螺旋转流转全场的背后,是协助尉迟权等人在幕后布置大型魔法。 而黎问音担任的,便是舞台上的女主角、明面上的清道夫。 她莽莽撞撞潇潇洒洒转遍全场,在数不胜数的场地关键点上,靠自己惊天动地的陀螺旋转,攘攘走占了位置的其他学生,自己掩护着幕后的学生会施法,从无到有,一点点构建出一个大型魔法。 瓮中捉鳖。 鳖很聪明,警惕性强,不会自己无缘无故跑进瓮里,手上还有不知道多少黑魔器,便决定在鳖所在的地方,无中生瓮。 学生会服装搭配部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是尉迟权以他们工作辛苦要好好犒劳为由,集体邀请参加舞会的。 这件事,黎问音只告诉了尉迟权,然后在尉迟权的推荐下,两位副会也都知悉,暗中行动。 刚刚他们的开场舞,便就是以舞为由暗中施法定下大型魔法的基础,再由黎问音上场,完成后面的掩护工作。 也多亏了尉迟权...... 他没有多问什么,就相信了她。 —— 「“问音,虽然你和我说的事缺少证明,来源也确实可疑,出于职责,我应该适当提出质疑后再开会考虑践行。”」 「“但是时间紧迫,我愿意担负起尝试失败的结果,赌你提供信息的真实度,相信你是真的想拯救。”」 「“好了,问音,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 回想这一段话,黎问音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无限稳重坚定的安心感涌了上来,陀螺旋转都更用力了。 尉迟权给了她一个可以传音的樱桃耳夹,实时通话,颇有点间谍行动的感觉。 黎问音就按照他的话,在需要的地方摆出需要的姿势。 “左手上抬,至肩。” “向右后方退。” “左侧旋。” “踩。” “仰首,抬腿。” “好,”温柔轻笑,“真棒。” 是黎问音一个人的独舞,可她听着尉迟权的声音,跟着动作,却总是感觉他们的灵魂的共舞。 多少有点暧昧了,奇怪y。 来不及暧昧了,接着尉迟权又说了一句:“唔......收腰,抬臂,右手举高贴耳,双手呈一个s型。” 黎问音:“?” 什么暧昧,有点冒昧了。 “什么东西,s?”黎问音正绞尽脑汁地想这个动作怎么做得不突兀而且还有美感,疑惑着抬手尝试着摆了摆。 紧接着,几道无形且急促的魔力便从她手臂肩颈之间的缝隙、擦着耳畔,还有弯曲的关节与身体的空隙,精准狠厉地穿了过去。 几乎就是堪堪擦着她的身体,一穿而过,再准确无误地投入脚下瓷砖里。 速度之快,魔力之强,力道之狠,让黎问音有点怀疑她要是姿势没摆对,岂不是会被这道魔力钉个对穿。 黎问音:“......” 她眼疾手快地向前一步,用厚重的裙摆挡住地面快速消失的魔力气息,然后忍不住吐槽了。 “又又,你小心点射,别一不小心伤到我了。” “嗯?放心,”尉迟权稳着声音安慰,“不会的。” 黎问音安心了一点。 “如果不小心击中你了......我会致上最诚挚的道歉。”尉迟权诚恳道。 “......”黎问音为难,“我还是不太希望见到你对我道歉的,我们一起努力,万无一失好吗?好的。” 似乎是她艰难的吐槽让某只幕后的坏猫猫心情愉悦不少,尉迟权笑着“嗯”了一声。 随后,他缓缓说起了正事:“你托我请的人,现在已经到了。” 黎问音也即刻恢复正经:“还差多少完成构建?” “最后一步,舞台中心。” “好,”黎问音抬眸看向旁边的人,“我要完成一件事,之后马上就位。” —— 司则翊一直听话乖乖地跟在黎问音身后。 可能黎问音只是一时胡说八道的,可是司则翊是真的在老老实实地欣赏和鼓掌。 他注视着黎问音青涩生疏的跳舞,注视着黎问音于风中音乐中人潮中,尽情舞蹈。 尽管有些时候的动作有些古怪,疑惑地摆个s型,费劲地抬腿侧旋踢什么的,但这也是她个性十足的表现。 司则翊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看黎问音的目光奇奇怪怪的,似乎不太理解她的奇思妙想。 这样的目光让司则翊有些共鸣,他多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也更坚定了他跟着黎问音,做为她鼓掌的观众的想法。 只可惜,同一时间,黎问音却想的是找机会推翻司则翊现在的信念。 走到了一个位置,黎问音停下来了,舞会里流光溢彩的灯光倾泻在她身上,照耀得她的全身都在闪烁。 司则翊手抬在半空中,鼓掌的姿势做到一半,笑着看她:“很美。” 黎问音深呼吸,转身看向司则翊,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 “司学长,你的那个预知未来的魔器,是假的,你被骗了。” “......” 半空中的手僵住了,司则翊的脸色刷地一下换上了一层惨白,苍白着神色不可置信地看着黎问音:“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不是说,相信我了吗?” 很难受,喉咙火烧一样干涩的疼,有一种自以为好不容易找到愿意理解相信自己的人,结果到头来却发现对方只是出于怜悯哄骗一下自己的疼。 司则翊忽然有些不想直视她的眼睛了,和最开始遇到她那样不愿去直视,躲闪着目光,惨淡着神色,畏缩着想离开这个灯火通明却无他容身之地的地方。 他才侧身走了一步,忽然感觉身子一紧,黎问音目光如炬的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你不是不相信我吗? “学长,不要走。” 感觉到司则翊现在情绪不太稳定,黎问音柔和下声音,直接地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强硬地传递感染过去坚定镇静。 “我知道你现在难以接受,但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就一个忙就好。” 刚刚还感觉自己被欺骗了的司则翊,面对“骗了”他的黎问音如火一样的眼神,却还是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惨淡灰暗着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黎问音从旁边拉过来一个人,带到司则翊身边来。 “请学长看一下她的未来。” 司则翊看了看她带来的人,是位笑着打哈哈的少女,他不认识,但是鉴于这是黎问音请求的或许“最后一个忙”,他还是决心帮了。 并且想着帮完之后,就心碎一地,再也不和黎问音来往了。 黎问音没多说什么了,安静地等待着。 司则翊微微垂眸,启动魔器。 “叮。” 半分钟后,司则翊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少女的未来,他看不到?! —— 观察着司则翊的神情,黎问音心想着自己果然猜对了。 她请司则翊帮忙看未来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邢蕊。 而小说里早就丧命的邢蕊,哪里来的未来。 果然啊,司则翊的那件预知未来的魔器,得出来的结果,是小说里的未来。 一开始司则翊神神叨叨地让黎问音小心他妹妹,黎问音就这么觉得了,他看到的,估计是原先注定的结局,小说里的未来,而非现在的他们以后的未来。 黎问音不认为自己的未来还是被女主打败失落退学,种种迹象也表明,现在的一切,早就改变了。 是既由黎问音一个人引发,也并非黎问音一人之功的新未来。 欢迎来到人定胜天的新世界,司则翊学长。 —— “我.....我看不到?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到,不应该啊......”司则翊恍惚着有些失神,“难道,真的是我错了,那些......都是假的?” 邢蕊被检测完就离开了,现在的她有关未来魔器的记忆因交易结束而彻底删除不作保留了,只记得和黎问音达成过交易。 黎问音事先请她过来,让她协助她,待司则翊预测完,邢蕊就识趣离开了。 眼见着司则翊呢喃自语精神恍惚,颇有点要被逼疯的趋势,黎问音上前一步,强行双手擒住他的手臂。 “学长,学长你先别多想,还有一个人,你一定要见见。” 司则翊停止了呢喃,无措地看着黎问音。 这个时候。 怯生生的一声甜美的女声响起。 “......哥哥?” 黎问音和司则翊同时回头。 可算来了。 —— 带路过来的学生会成员闪到一边去,美丽细瘦的身影,迈着有些怯意的步伐,缓缓地靠近了过来。 少女很漂亮,脸庞尚且稚嫩,圆亮的杏眼轻眨,有些说不清的惹人怜。 司薇澜。 “她是......”频繁出现在“未来”里,反派一样存在的少女突然出现在面前,司则翊有些惊恐地后退。 然后被黎问音一把拽住了。 “别躲啊学长,这是你妹妹,你躲在我身后算是什么?!” “我的...妹妹?”司则翊有些难以置信,潜意识里还认为这是害了黎问音的人,又从她背后绕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挡在黎问音面前。 司薇澜有些心痛于哥哥的反应,把目光投向似乎唯一可以依赖的黎问音,问道:“姐姐,我哥他怎么了?” “他生病了,现在很需要你的保护,一时半会不好说,但是我相信,有你在,他会没事的。”黎问音笑着对司薇澜说。 司薇澜愣了一下:“我来...保护?” 还是第一次有人请她去保护人,她充当被保护的角色久了,尤其是被哥哥保护,这么一说,让司薇澜足足愣了很久。 黎问音:“嗯,抱歉我刚刚狠狠地打击了一下他,现在稳住他的精神,不让他病的更重,就全靠你了。” 司薇澜点头:“好。” 和司薇澜的沟通意外的顺利,黎问音转身面对司则翊:“学长,你刚才也看到了,你预知不到那人的未来,这个魔器是假的,它在害你,它让你忘记了你最重要的妹妹,挑拨你们的关系。” “那我、那我这一直以来......”司则翊精神有些涣散,“都是错的......” “不是!” 黎问音双手一拍,狠狠打了个司则翊措手不及,强硬扯回他游走崩溃边缘的精神。 “你预测的那些坏未来,包括我的,都是假的。这不是好事吗?这说明......你不用再担心害怕我们未来的遭遇了呀,我们都会好好的。所有人都会。” 或许是她说这话时或许温柔,亦或许这话正好戳中了司则翊的信念,司则翊愣了一下,忽然哭了,晶莹的眼泪落了下来,他紧紧抓着黎问音的手:“这样啊...那太好了......” 他惶惶不可终日地担忧他们的遭遇,现在被宣告全部都是虚假,一时崩溃之后,却在黎问音的提醒下,获得了无尽的释然与欣慰。 这样啊,假的,太好了。 第93章 深海明灯 黎问音真是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哭。 还是止不住的那种,无措着啜泣,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手,念念叨叨喃喃自语。 司则翊反复颠三倒四地说着“太好了”,低着头双手紧紧握住黎问音的手,高高的个子就在此刻垂首,带着自责的惋惜和无尽宽慰。 “学长你、你别哭啊......” 黎问音放轻了声音好声好气安慰着,余光看到焦急站在旁边的司薇澜求助一样看着自己,又心疼又不知所措的目光,让黎问音也跟着一起难过起来。 来之前,黎问音反复考虑过到底要不要颠覆司则翊的理念。 他现在记忆已经丧失了,精神也不太稳定,或许徐徐图之要好很多。 现在黎问音也得到了他的信任,她完全可以一直牵制着司则翊,慢慢找解决办法。 但是黎问音转而又认为,这么做有些自大了。 司则翊的世界是光明温暖的,有自己在意和在意他的家人朋友,他理应拥有这一切,只是失忆让他误解了很多,不应该是将唯一的希望寄在黎问音身上的。 所以,黎问音最终还是决定强硬地把他推回了他自己的世界,直截了当地颠覆了他的信念,又心软地哄骗他说,魔器是假的,他所害怕的未来都是假的,所有人都不会受伤。 不过黎问音也确实想好了,哪怕那些“未来”曾经是真的,以后,也一定会是假的,她相信。 他们都会有新未来。 —— “哎学长你真的别哭了......”黎问音干巴巴地安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给揍哭了呢,你妹妹还在这看着,我无辜背上了好大一口锅啊。” 也不算完全无辜,是她把司则翊给惹哭的。 “没有,我、我是在开心...” 哭够了,司则翊也释然了,放松地笑着抹干净眼泪,有些忐忑地看了看旁边的司薇澜。 看到司则翊似乎恢复过来一点,司薇澜放松地笑了笑:“哥哥,听姐姐说你似乎是忘记了我,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再认识,你不要怕,病肯定会治好的!” 难得的兄妹重逢感人肺腑,黎问音想着差不多了自己也要去办接下来的事了,于是赶紧把司则翊交给司薇澜。 “那个,司小姐,你哥现在精神不太稳定,很需要你,你保护好他。” 司薇澜扶了扶司则翊,眨了眨眼睛看着黎问音:“那你呢?” “什么?”黎问音一懵。 “姐姐你可不可以也留下来,”司薇澜应该是察觉到黎问音要走,柔声问道,“我哥哥他也很需要你。” 啊? 黎问音有些纳闷地看了看刚缓过来的司则翊,心想着他状况看起来还好啊,比之前稳定多了。 “我在这多碍事,你们兄妹聊哈,不用在意我。” “不会。” 没想到司薇澜再次出声轻轻反驳了黎问音。 她瘦瘦小小的,脸蛋漂亮的像瓷娃娃,干净明亮的杏眼完完整整将黎问音的身影倒映进去,目光相当坚毅。 “他失忆了也还记得姐姐你,你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我哥哥......是很需要你的。” 黎问音刚想摆手说真没什么重要的,自己是机缘巧合趁人之危的。 结果樱桃耳夹里悠悠传出的声音钻入了黎问音耳朵里。 “不可以哦,另一个哥哥现在也很需要。” 嗯?嗯。 黎问音抬手摸了摸樱桃耳夹,心想着好哇这家伙一直还在偷听,又又和司薇澜怎么还隔空争起来了。 “我知道,不会耽误你事的,给我点信任ok?”黎问音快速且小声地回应了一下樱桃耳夹里的声音,转而对司薇澜道,“抱歉我现在是要去抓坏人了,你保护好他,等我完事了会来找你们的!” 司薇澜轻轻点了点头,紧紧跟在司则翊身边,目光却一直看着黎问音,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在琢磨着什么。 她笑了笑,坚定回答:“好的,我会做好的。” —— 告别完司家兄妹,黎问音提着裙摆踏上了舞台中心。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接下来可要丢个大的了。 黎问音调整了一下呼吸,闭眼睁眼,高高抬起手臂。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啪嚓。” 舞会的灯关了。 时间已来至深夜,数百盏通明的灯顷刻集体熄灭。 与此同时,画地为牢的大型魔法开启,舞会中所有人都感觉身体一阵不适。 感知不到魔力了! 身体的魔力与自身的联系感知被陡然切断,习惯了运转魔力的学生都感觉着自己耳目不清了许多。 就像突然变成了全无魔法能力的其他普通人一样,这感受不太舒服,再加上舞会场所突然全黑,学生们纷纷开始有些焦躁地讨论起来。 “怎么都黑了啊?” “怎么回事,另外刚刚谁在说话!” “我施展不了魔法了,最基础的照明魔法都不行!我感受不到我的魔力了!” “谁携带了魔器?魔器里应该有剩余的魔力可以用吧?” “不行,我感觉不到我魔器里的魔力了,不应该啊,出门前才充满的。” 这个时候,于舞会的中央,一抹亮光惊艳出现。 荧光水母,常被誉为寂静深海的明灯,潺潺游动,鼓着身子摇曳,似轻盈舞动一样优雅美丽。 而此时黎问音身上穿着的这件惊艳众人的莹蓝色大裙子,就似千百只美到窒息的深海水母聚在一起,层层淌着深海幽邃,缓缓游舞。 那些于裙摆袖口以及层叠绣花的边缘上,透明飘舞的轻纱,则正如水母游动时的触手,独特神秘。 黎问音的裙子在发光,黎问音在发光。 这漆黑夜里,最璀璨的深海明灯。 接着,黎问音闭着眼睛,缓慢抬起手臂,开始在舞台上尽情地一个人跳舞。 她悠扬曼妙,轻盈着步伐,配合着惊艳众人的深海水母裙一起,自万众瞩目的台上旋转、跳舞。 舞姿很美,而每每移动一步,身上的水母裙便会漾起水波,层层渐染,渐变到边缘时已然晶莹剔透,像是夜晚的纱雾,晨起的朝露。 震撼的不可思议,顷刻间吸引走了全场的目光,抚慰了众学生们焦躁的心情,他们开始自觉体贴地认为,这是舞会设计好的一环。 黎问音闭着眼睛独舞。 按照计划,她站上了约定好的位置,接下来,舞会黑灯,大型禁制魔法启动,黎问音要做的,就是在黑灯情况下,吸引住全场学生的目光,同时其他人于暗中行动。 在黑灯前,尉迟权隔空给黎问音施了法,说是辅助她完成任务。 也不知道又又对自己干了什么,又是闭眼不要看,又是好好尽情享受舞蹈就可以了。 他不会突然报复心激增,狠狠让她丢脸吧?! 哎也行,黎问音不是很怕丢脸,而且他刚刚给自己施法的同时,顺便给她施展传递了一些优雅曼妙的舞蹈能力,还挺贴心。 黎问音现在完全是跟着本能在闭眼独舞。 她想着自己这出可能得遗臭万年,却没想到坏心眼但更乐意看她发光发彩的猫猫,偷偷地,像仙女教母一样,赠予她的是最梦幻美丽的衣裳,给她最璀璨耀眼的舞台。 —— 在众学生屏息凝神地沉浸于这场梦幻的演出里时,有人如芒在背暗中骚动。 一个在漆黑的舞会里待不下去的人影,一边冲撞一边道歉着,匆匆地拨开层层人群,像喘不过来气一样急切地要离开人群,离开舞会。 因为他看不见。 在他的视角里,这里是全黑的,他看不见舞台上黎问音发光的裙子,却能通过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感知到舞台上绝对有东西在发光。 可是他看不到。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马明白了自己中计了,冷汗涔涔地急迫地想离开这里,低声咒骂着不知何时施展下来的可恶的禁制魔法,禁制范围如此之广。 他察觉到了,这是针对着他来的,他必须立马离开,否则...... 一脚刚踏出舞会大门,月光下,面前一个白色的身影,却让他猛地一推,如临大敌,为之大骇。 “据说。” 即墨萱脾气不是很好地瞪着眼前的人,以携带威压狠势的语气开口。 “因游走型魔器极其难做,一旦戴上就很难取下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慌不择路地继续后退。 他每后退一步,即墨萱就向前逼近一步。 她接着说:“所以一般情况下,游走型魔器的制造者,都会给自己设置一份特殊的权限。” “副会长,我......”他疯狂后退,眸心震颤,似乎是自己都意识到了自己在垂死挣扎。 “那就是,”即墨萱说道,“管理者权限,一种无论魔器如何变化、如何游走,在制造者眼中,永远都是它本体的模样,方便制造者自己摘取。” 被彻底说中了,他避无可避,绝望地看着不断靠近的即墨萱。 “漆黑的舞会上,所有人都看得到那件裙子的光彩夺目,唯有你只觉漆黑一片。” 即墨萱声声笃定。 “因为你看不到,那发光的裙子就是变装魔器,在你眼里,它永远都是最开始的样子。” “你就是游走型变装魔器的制造者!” 而作为变装魔器的制造者的同时,又是什么东西的制造者? 他敢肯定,即墨萱绝对是知道了这个,才来抓自己的。 这是针对自己的一场抓捕...... 即墨萱狠厉盯着他:“还有什么话说?黑魔器制造者,服装搭配部部长,殷夜铭。” —— 殷夜铭沉默了许久,退无可退,颤抖着双手和惊惧惶恐的眸心,喃喃:“不、你不能抓我......” “死到临头话还挺多。” 一只手陡然从后摁住殷夜铭的后脑勺,直接一掌给人摁得面朝地摔在了地上。 殷夜铭的下巴磕出了血,艰难转头,看见扎了狼尾的周觅旋好整以暇地蹲在旁边,伸手抵着,似乎没打算让他起来。 看到周觅旋,殷夜铭害怕的更厉害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栗:“不行,不能抓我,不能动我......” “嗯哼还挺嘴硬,那怎么办,先卸你一条胳膊吧?”周觅旋话还没说完,就跟不近人情的修罗一样,嘎嘣一下直接给人胳膊卸下来了。 “啊啊啊!!!”殷夜铭当即开始惨叫。 如此不顾流程规矩肆意妄为的行为就发生在自己面前,恪尽职守的即墨萱看不下去,皱眉提醒一句:“周。” “嗯?没事的,走完流程,他沾染黑魔法,也是可以被我随意拷问的,”周觅旋无神着眼神笑了笑,“若是真不小心弄错了,让上官接好不就行了。” 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他们谁更恐怖。 “可以说说,为什么不能动你吗?” 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白衣长发的少年款款地从旁走来,微笑着客气询问被摁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 他语气温和,充满友善,像是下午茶时间对朋友客气礼貌的惬意询问,浅浅提着温柔善意的笑容,如沐春风。 如果他没有对周觅旋的行为视而不见,并且没有手上提着一袋子搜刮出来的他费尽心思藏好的黑魔器,那可能确实挺如沐春风的。 殷夜铭哑然,绝望地抬头看着这个款款走过来的少年。 尉迟权...... 明明面前的三个人都一致穿着白色制服,殷夜铭却两眼一片漆黑,彻底看不到自己的希望了。 —— “居然有这么多都是黑魔器?” 即墨萱看了眼尉迟权带来的袋子,厌恶地瞪了眼地上的殷夜铭。 “之前觉得你没能耐,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啊。” 挺会整事的啊。 殷夜铭紧闭双唇。 “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尉迟权微微俯身,友好和善地询问他,态度似乎很诚挚,希望也能得到对方诚挚的回答。 殷夜铭感觉一阵寒颤,他知道自己完了,惨白着脸,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现在舞会里有个人,身上就戴着我做的黑魔器,你们要是抓我,我就立刻控制它爆炸。” 第94章 始料未及 “问音,听到了吗?” “听到了。” 耳边响起尉迟权温柔的嗓音,黎问音正着神情回应。 殷夜铭被堵住了,舞会场地里的灯光也全部亮起,独舞完的黎问音提着裙,沐浴着灯光与目光,慢慢下台。 可惜,她才睁眼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好好喟叹赞美身上的深海水母裙的惊艳,樱桃耳夹里就传来了殷夜铭垂死挣扎的威胁。 尉迟权那边顿了一会,转而问道:“你怎么看?” “我认为他在说谎。” 黎问音目光瞥向舞台旁边司家兄妹,兄妹俩各个都被方才黎问音的精彩演出震的不得了,眼睛里的欣赏快溢出来了,高兴地朝黎问音挥手。 “如果,他真的能够隔空控制还在禁制魔法范围内的黑魔器爆炸,那么刚才,当他意识到自己入了圈套时,第一时间,就是把所有黑魔器毁尸灭迹了。” 还有一点,小说里司则翊被关押许久就是为了等他记忆全失黑魔器脱落,身处学生会的殷夜铭肯定知道这件事,他要是能隔空让黑魔器爆炸,早毁尸灭迹了。 可是。 “但,我不敢赌。” 黎问音无可奈何地看着司家兄妹,说道。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殷夜铭狗急跳墙,突然爆种学会隔空操控,司则翊都会面临生命危险。 “嗯,”尉迟权轻哼,“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只能这次把殷夜铭放跑,等到黑魔器被卸下来后,才能继续抓捕吗?被抓过一次的殷夜铭,警惕性必定强上百倍,那么岂不是功亏一篑。 黎问音有些不甘心地泄气。 “好讨厌的感觉。” “来自学生,立于学生,为了学生。是我们学生会的初衷与核心。” 尉迟权忽然温着嗓音缓缓说道。 “更何况,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司则翊的请求加入学生会的自荐信,里面大篇幅地描绘了他多么憧憬学生会,不吝啬地赞美夸奖,热忱的像学生会的忠实粉丝。” “!”黎问音惊讶,“原来你知道!” “保护这样的学生,从来都是学生会职责所在,一时的退让于他们的安全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音,不必苦恼。” 尉迟权轻声安慰完,就端着笑容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殷夜铭。 即墨萱和周觅旋对于他的话都没有什么异议。 这次就算殷夜铭走运一点,被上天眷顾,逮住了人质。 至于以后...... 放心,他们三个,现在一个个都烦得很,之后必不可能放过他的呀。 —— “姐姐,你好像有什么烦恼。” 不知不觉,司家兄妹已经走到了黎问音的身边,司薇澜颤着声音开口询问,关切地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怎么对他们开口,嘟囔道:“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有什么办法......”司薇澜认认真真地看着黎问音,“把鸭子拽回来?” “什么?” 司薇澜:“姐姐在舞台上闭眼笑着跳舞的样子很好看,我想保护那样的笑容,如果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我也是。”司则翊附和。 在黎问音看来,他们两个现在一大一小,都用着专注且关切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真的很难拒绝。 “哎,其实是这样,”黎问音受不住,说道,“我在抓坏人,可那个坏人狡猾的很,拿你哥威胁。” 闻言,司薇澜若有所思地昂首看了看失忆后有些懵懂的哥哥。 “那,是不是保护好哥哥,姐姐你就可以放心去抓坏人了?” 诶?听着这话,黎问音眸光闪烁了一下,发现十五岁的司薇澜和她哥一样一样的,很容易交付出去自己的依赖,也很容易对某些字眼钻牛角尖。 比如司则翊一直念念不忘的“信任”,司薇澜反复咀嚼的“保护”。 “昂......理论上是的。” 等等...! 黎问音猛地一惊。 等等,不对,司薇澜刚才那句话,好熟悉!她肯定在哪里见过! 对了! 小说里有这一段!司薇澜和时言澈遇见不久的一段! 【“谢谢你,你帮我打跑那些流氓的样子很帅,有什么方法感谢你吗?” “嗯......你很漂亮,漂亮不是你的错,是觊觎你的人的错,你不用感谢我什么,光是这么看着你,心情就会好。” “那,是不是我更加漂亮,你的心情就更好了?” “哈哈,也许是吧?”】 就是这一段!司薇澜和时言澈的对话!我去,她怎么不知不觉抢了人男主的戏份。 接下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哦对! 接下来是...... 【听完时言澈半开玩笑式的回应后,司薇澜周身泛起光芒,沉淀已久的家族天赋就此觉醒。】 司薇澜眨了眨眼,认真地思考着黎问音的话。 运转着的大型禁制魔法因殷夜铭要求,被迫关停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司薇澜周身开始泛起白色的光芒,数朵美丽柔软而又不失力量的白色花朵凭空出现,环绕着她周身绽放。 天赋觉醒。 「剑兰守护」 黎问音瞳孔放大,小说可不是这样的,小说司薇澜觉醒的天赋原本是「美丽」「魅力」等,她居然就这么改变了司薇澜原本的天赋! 这和abo分化时不慎让人从o变a有什么区别! 这这这,这可是完全始料未及的发展。 天赋魔法,「剑兰守护」,觉醒之时,数朵纯白剑兰绽放,司薇澜闭眼睁眼,剑兰花向外扩展飘散。 “哐叽” 剑兰花瓣过后,清脆一声。 有什么东西从司则翊身上掉下来了。 司则翊神智清醒不少,他低头去看。 “这个是......那个假的未来魔器?” “!!!” 黎问音呼吸急促,看见纯白的剑兰花瓣飘舞空中,环绕着司则翊,而地上被司则翊指为“假未来魔器”的一个手环,已然被卸出体外,像垃圾一样落寞地躺在地上。 “我保护好哥哥了,姐姐,你可以去做想做的事了!”司薇澜笑着甜甜地说。 结果现在到最后,害得司则翊遭殃的是他自己的天赋魔法「机缘」,而救下司则翊的,则是司薇澜新觉醒的天赋魔法「剑兰守护」。 魔法这东西,还真是永永远远福祸相依啊。 黎问音一笑,侧身摁住樱桃耳夹:“又又,不要放过他啊。” —— 尉迟权笑道:“可以动手了。” “怎么了?”即墨萱皱眉询问。 “新消息,黑魔器摘下来了,”尉迟权有些感叹,“可能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哦吼。” 周觅旋揶揄嘲弄。 “朋友,看来上天另有眷顾。” 殷夜铭彻底闭上了眼睛。 —— 黎问音收获了一双迷弟迷妹。 这完全是黎问音始料未及的发展,自己和司家兄妹俩的关系竟是演变成了这样。 舞会结束后,被特殊邀请来学校的司薇澜回家了,整整给黎问音写了好几封信。 信中,司薇澜详细感谢了黎问音照顾她哥哥,并且很开心黎问音在舞会结束后到司薇澜离开的那半天里,带着他们兄妹俩去学校里转了一圈。 司薇澜在信中说,因黎问音那晚的演出,她十分向往这个学校,明年她也会来魔法学校,追随黎问音学姐的脚步。 这下好了,黎问音真当上大方优雅的靠谱学姐了。 这给黎问音美的不行,比她拿到了舞会之星还开心。 她臭屁至极地“啪啪”甩着信封,假装超级不经意地在裴元和慕枫脸上甩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再耸肩摆手,明明自恋的不行,却假装“哎呀这也没什么”地说:“我虽然是没收到家人寄来的信,但是崇拜我的未来学妹,可是给我写了厚厚一沓啊。” 酸的慕枫魔火冒,骂骂咧咧地叫嚷着从今天起他也要多管闲事,能帮助一个就是一个,明日他就是黑曜院十佳好学生! 在来信中,司薇澜估摸着是真把黎问音当知心大姐姐了,还大概介绍了一下她的天赋「剑兰魔法」,说是这个天赋魔法具体功能不清楚,但似乎只能对内心真正想要守护的人用。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它可以守护哥哥的安全,以及学姐的笑。」 这又给黎问音美的不行。 她故作深沉地拍了拍慕枫的肩膀:“哎,没办法,人是这样的,从不懂事的学妹成长为真正的好学姐,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学长,我相信你也会突然就一下成为别人心目中的好学长的!” 裴元还在旁边补刀:“他?他只会突然一下成为一只绝育的猫。” 这又给慕枫气得不行,直接疯狂地把红袖章往胳膊上撸,叫嚷着从今天起他要不眠不休地当校园志愿者,成为为国为民的好少年。 —— 至于一双迷弟迷妹中的“迷弟”,自然是司则翊了。 黑魔器被摘掉后,司则翊的记忆不会再消失了,但原先被吸食的记忆已经找不回来了。 他依然不太认识自己的妹妹,好在舞会那晚他对这个妹妹观感挺好,现在也是接受了自己失忆的事实,愿意重新认识自己的妹妹。 而黎问音,他是完完整整记得的。 不知道他给自己做了什么样的洗脑工作,几天之后,黎问音从一个“欺负傻子哄骗真心辜负信任”的诈骗犯,变成了一个“深谋远虑深明大义背负所有伟大斗争”的超级好人。 司则翊看她的眼神都是崇拜星星眼,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很有深意的,他不应该贸然解读,每一步他都要仔细衡量思索背后深意。 对此,裴元的评价是:“狂热粉丝,和巨无霸那三个坐一桌。” —— 司则翊加入学生会的申请审查结果下来了。 学生会说,虽然司则翊有不太理智的违规接触黑魔器的行为,但考虑到他未伤害到他人,及时整改,且态度诚恳,心向学生会,允他成为学生会的实习成员。 司则翊追梦成功,未来可期,开心的不行,通通分享给黎问音,也写信告知了家里的妹妹。 这么说来也很有意思,未来的学生会成员,视着名的禁闭室贵宾黎问音为榜样,成天屁颠屁颠地找她玩,这怎么不为人津津乐道呢。 至于殷夜铭、黑魔器等等乱七八糟的事,通通交给学生会善后吧,黎问音感觉自己累坏了,一头扎入自己快乐平常的生活。 只是本就忙忙碌碌的学生会,更加忙忙碌碌了。 —— 一转眼,又是一个月了。 今天是巫鸦老师的小课堂,五个叽叽喳喳的少年歪七扭八地坐在教室里,相互拌嘴吐槽着一些平常的琐事。 眯眯眼单片眼镜的巫鸦老师,握着一只保温杯,笑吟吟地推开教室门走了进来。 “小同学们好呀。” 快一个学期了,巫鸦老师还是这样。一口一个“小xx”,明明他自己也是很年轻的老师,却总把他们几个十六七岁的当小宝宝。 但是他们都习惯了巫鸦老师这么别扭地喊了。 “老师!”积极的黎问音积极地提问了,“今天学什么魔法?” “小音音状态很不错呀,”巫鸦老师笑眯眯地表扬,“今天在课前,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哦。” “新同学?”裴元双手环臂,“你又捡到谁了?” “喂,怎么跟老师说话呢,”慕枫怼了一句,又问,“一年级对吧?别再来个年级压我的了,我也想当学长。” 巫鸦老师笑着说:“其实这位也不算新同学了,只不过他太过忙碌,旷课旷到了学期末。” 慕枫:“吼,谁啊这么有本事。” 教室前门被轻轻推动。 五颗小脑袋翘首以盼地望过去。 修长的身影,熟悉的面庞,优雅的迈步,穿着黑曜院的制服,最后转身站在讲台上微笑着看着全班。 “......” 教室一片死寂。 卧槽。 “介绍一下,”巫鸦老师笑了笑,“这位我的学生,你们的同班同学兼学长,尉迟权。” “???” “!!!” “......” 五脸懵。 “幻术,这肯定是幻术,啊啊啊我被邪恶的幻术蛊惑了,何时才能真正清醒!”黎问音痛苦抱头。 “我的天,”慕枫呆滞后大声卧槽,“不得了不得了,老师你这回真捡了个大的。” 虞知鸢愕然不知所措,秦冠玉眨巴两下眼睛,半天才吭出“你好”两字。 裴元都愣了:“会长......?” “那我也来介绍一下吧。” 换上黑曜院校服的尉迟权似乎放下了很多学生会长的温柔架子,当即也拆穿了一下旁边的人。 “这位巫鸦老师,真名为巫祝延。” “现任黑曜院院长,巫祝延。” 第95章 怎么啦,不开心吗 此言一出,教室里一片高呼惊叫。 “啊???!!!”慕枫一个大震撼,嘴瞬间张的快脱臼了,拍着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院长?!巫鸦老师,你骗我骗的好苦啊。” “我去......”黎问音睁圆了眼睛,“有种买的股票一夜增值的感觉......” 虞知鸢没吭声,但震颤的眸心也能体现出她的激动,她完全没想到和蔼可亲的巫鸦老师竟然真实身份是院长。 秦冠玉愕然了一下,转而笑道:“好荣幸,得到院长的教导。” 裴元则无声地张了张嘴后,将目光移至别处:“可恶,是幻术。” 疑似自欺欺人不愿接受现实。 其他人很能理解,因为裴元曾经当众质疑过巫鸦老师的能力,有过一次叛逆行为。 想起这个,慕枫就赶紧收起下巴来嘲笑他了:“哦哟,不得了了,裴元,作何感想啊?” 贱的要死,裴元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也不能说骗吧,”巫鸦笑吟吟地狡辩,“我没否认过我是呀。” “......” 他在说什么鬼话,之前谁会把他往黑曜院院长上想,他个不正经不靠谱的单片眼镜眯眯眼。 “巫...老师,我有个冒昧的问题,”黎问音挠着脸颊说道,“您真实年龄是多少哇,还是这么年轻就任职上院长了?” “这个嘛......”巫鸦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想着怎么回答。 “他,”尉迟权微虑一下,开口道,“他在我出生那年就是这个样子了。” “???” 啊?! 意思就是十八年前巫鸦老师就是现在这样了,那他真实年龄是有多......不敢想象。 真不愧是深不可测,以神秘为代名词之一的黑曜院的院长啊,全体倒吸一口气,丢失了好久的尊师敬长忽然就涌了上来。 “毕竟是尉迟家诞生的小宝宝,我自然是要去生辰宴看看的。”巫鸦老师避重就轻答非所问。 尉迟权有点被他的话厄瑟到了,走下讲台,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其他人震惊过后,立马滔滔不绝地问了起来。 慕枫:“老师,你既然这么牛,为什么要化名为巫鸦呢,其他人可都是称你为...” “破烂王老师?我知道,”巫鸦老师笑着说,“我很喜欢用这个形象,能减轻不少和你们这些小同学们的隔阂。” “老师,”秦冠玉端正礼貌地问,“您有多少学生?” “挺多了,”巫鸦老师想了想,笑道,“但是目前在教的就是你们六个了。” “哦——!!!”黎问音悟了,“那怪不得戴着眼镜,原来是老花...” “那倒不是。” 其他人:“......”黎问音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 “会长,你是什么时候成为院长学生的?”黎问音好奇。 “入学,”尉迟权回答,“一直都是。” “诶?”慕枫也好奇,“那怎么一直不来和我们一起?我真的是才知道会长你居然也和我们同班。”感觉突然都蓬荜生辉了。 尉迟权似笑非笑:“纯粹的忙。” 可不嘛,开学被黎问音折腾的忙,中途变小后还是在被黎问音折腾的忙,好不容易回去了,在学生会更是忙到飞起。 他笑着不明意义地看了眼黎问音。 “......” 黎问音心虚地别开视线。 别人说忙可能是借口,但尉迟权说忙绝对保证,因为乱就是黎问音添的。 黎问音瞧着窗外,忽然一下子就很沉迷于天空上的云朵了。 巫鸦徐徐开口道:“小权权平常有自己的学生会工作在身,再加上你们五个都是我这学期新收的,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他学生会那边事少一些了,那就是时候正式介绍一下了。” “那进度是怎么办?年级差距太大,会长也不是才加入的。”裴元拧巴了半天,憋出来一个问题。 “这个没事呀,反正我授课时间也不多,完全能分开教的,只是你们毕竟是同班,老师我呀还是很希望你们能相亲相爱的。”巫鸦老师一脸真诚。 众人内心:你也知道你授课时间不多,日常神出鬼没啊...... 算了,都精品院长名师课堂1v6了。 他们回想了一下,难怪他们的那些植物魔法、感官药剂、编织魔法、拟态魔法,其他学生都很惊叹,也没见其他学生施展过,原来这是院长专属,其他学生真不知道啊。 就是说怎么都那么千奇百怪而且威力还挺不一般。 —— “会长还好理解,我们几个......”慕枫挠着头问,“院长你为什么要收啊?” 成为他的学生很难的吧,得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诶~慕枫学长,不要妄自菲薄,”黎问音摆手,“学校应该还没有人差点被抓去绝育的,你某种程度也是第一。” “喂黎问音!你又损我!”急赤白脸的慕枫气的嚷嚷,“我命令你们以后都不许提这件事!” 巫鸦笑着:“因为你们啊,是众多学生中最特殊的了,我很喜欢你们。” “慕枫的魔阵天赋,秦冠玉的变形魔法,虞知鸢的魔兽天赋,黎问音的创意能力,”裴元理性分析着,“那我?为什么突然在二年级时收我?” 巫鸦笑着扬了扬手,单片眼镜反光闪烁了一下:“小元元你也很特殊,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 裴元若有所思地低眸盯着课桌。 “你是我们之中最正常的一个。”黎问音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安慰。 “......”裴元无语地看着她,“我或许应该引以为豪吗?” 黎问音:“多罕见多难得啊!” 裴元:“......” —— “既然现在话也说开,为了以后的相处,我有一件事要坦白一下。”尉迟权侧着身子看着他们。 “什么?”慕枫好奇。 黎问音心中有了些猜测,难不成是...... 轻轻“砰”地一声,原本优雅端坐,友好温柔的尉迟权,被一团迷雾笼罩住了。 迷雾散去之后,从中显露出来的,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男孩。 细软略长的头发,白净可爱的脸庞,看着乖乖但带着点狡黠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稚声稚气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哟。” 几个人再次震惊。 “???” “!!!” “啊。” “我是木又,”小尉迟权笑着歪了歪头,“之前因为一些暂不可说的原因,变小隐藏。” 慕枫移开双目,很令人熟悉的自欺欺人不愿接受的发言:“可恶,是幻术,肯定是幻术!” “如何?”现在轮到裴元赶来嘲讽了,“是谁之前一口一个小屁孩,看人很不顺眼啊,现在作何感想?” 慕枫根本不敢想。 人在极度汗流浃背的情况下,就会突然找回很多被忽略掉的记忆,让自己更加汗流浃背,比如他突然记起来黎问音提醒过他不要惹木又,但是他当时没放在心上。 可恶,当时黎问音就知道真相了吗,这个罪大恶极的骗子,居然也不告诉他,就眼睁睁看着他有事没事得罪人! 慕枫重重地看向黎问音。 黎问音又在撑着脑袋看云,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显然,她又抛弃他了。 “慕枫,不必拘谨,”小尉迟权微笑着看着他,“和你相处的事我都记的一清二楚,我们完全可以再回到当时的模式。” 童声甜甜的,但净是说着一些让人去死的话。 他眸光闪烁,丝毫不掩饰地闪过狡黠的小恶劣,不知道已经在计划什么了。 慕枫是个该怂的时候就很怂的人,他奋力把置身事外沉浸式看云的黎问音给拍回来,愤怒地用眼神示意。 「黎!问!音!你知道对吧!你绝对知道!」 黎问音心虚地转回来,犹犹豫豫地回复他的眼神。 「哎呀,慕枫学长,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什么苦衷!我不管!我要死了,你也不许独活!」慕枫强行拉她下水。 「哎呀什么死不死的,我真帮不了你,慕枫学长,你自己挺一下吧,加油,我相信你。」 黎问音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就没了,她自己的账尉迟权还一直念念不忘呢,自身难保实在爱莫能助啊。 慕枫绝望无助地看了一眼小尉迟权脸上他熟悉的笑,每次他这么笑着,都能精准地把慕枫气死。 黎问音摇了摇头。 「谁叫他就是这么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孩。」 「嗯?」 小尉迟权突然加入他们的眼神交流。 “......” “......” 两只狗狗纷纷低头,都老实了。 —— 其他人都沸腾着追问巫鸦老师各种事情上来了,知道巫鸦老师是黑曜院院长巫祝延后,他们本就强烈的好奇心瞬间飙至顶峰,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总是被嫌弃不靠谱的巫鸦老师可算是终于得到被学生们捧在中心的待遇了,而他还有点苦恼,一个劲儿地说用平常心对待他就可以了,怀疑是不是就喜欢被学生瞎怼。 黎问音跟着也问了几句,后来就转而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尉迟权了。 给大伙儿展示完之后,他又变回了本体,坐在木又时期就喜欢坐的最边上靠窗的位置,低眸认真地看着桌上的一本图画书。 黎问音瞄了一眼,他还真是坚持不懈地喜欢看那种图画小故事书,有一种很反差的纯真。 “又又。” 纯白制服和纯黑校服是两个极端,但是穿在尉迟权身上都挺合适,只是穿着黑曜院校服的他,似乎更加放松,本性也流露的更多。 尉迟权抬眸看向她。 黎问音笑嘻嘻地趴在桌上看着他,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埋进去一个下巴,眼睛亮亮的,小声高兴道:“原来我们是同一个老师,那岂不是经常可以见到。” 尉迟权表情微微一动,说道:“嗯,以后你不用犯事就可以。” “......”不过黎问音心想着他说的也没错,他在学生会里时,黎问音要么得犯事要么得有事才会去找他,不然多了就显得没事找事的碍事,耽误人。 现在有了别的身份,在私下黎问音可以尽情找他玩了。 但是他怎么看着兴致不是很高呢,黎问音就很高兴啊,他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他们一起玩诶。 “来加入我们,你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尉迟权直接否认,思索了一下,“授课上,我们进度不同,本就是分开单独教,我是主动来的。” “为什么主动来?”黎问音好奇凑过去。 尉迟权侧身,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教室后墙上,挂的那幅众人齐心协力改造画。 “教室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所有人除了我,都在这间教室,不知道还以为我死了是在祭奠我,所以我就来了。” 黎问音:“......” 他说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有理有据,态度诚恳,一本正经,令人信服,可黎问音抬了抬眉,心想着别扭猫猫。 “哎,”黎问音撑着脑袋叹息,“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 “......”尉迟权无声了,愕然地惊于黎问音脱口而出毫不顾忌的直接,感觉手心一热,修长的手指颤了颤。 “原来是为了画啊,真遗憾。” 黎问音托腮瞅着画。 “感觉现在看它有点不顺眼了。” 她真是一句接一句地令人猝不及防,直接地让人讶异世界上怎么会还存在如此热烈不怕受伤的存在。 尉迟权颤了一下眼睫毛,俊美的脸庞上划过一丝永远的优雅从容里蹦出来的不自然。 他沉吟片刻,改了口:“是为了你来的。” “那就对了嘛!” 黎问音笑嘻嘻地转回来,大大方方地向他伸手。 “我就说,我们都患难与共默契合作交流那么多次了,怎么着感情也有一定厚度了,为了对方不管是我去学生会还是你来我们班,都是应该的!” 尉迟权怔了一下,随后笑着回应:“嗯。” 他握住黎问音伸出来的手,感觉她整只手都暖暖的,这下不仅是手心,哪里都暖和了起来。 黎问音一边说着“欢迎,又又学长”,一边美滋滋地进行看上去挺正式的握手。 就是有点奇怪,他握的有点紧,不像欢迎式礼貌握手。 黎问音一开始就是搭上他的手,被扶起来去学生会大楼得知入院考核。 她是最清楚不过,尉迟权客气礼貌式握手是什么样的了。 现在这个......有点像对方想十指相扣。 第96章 遥控魔法真好玩 嗯...... 错觉吧! 他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一如既往地温柔微笑着,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黎问音没太在意,笑嘻嘻地握完手欣赏完美颜,加入其他人的讨论了。 —— “本次课堂是这学期最后一节院校课,”巫鸦老师回到了讲台上,抿了一口保温杯,说道,“我为小同学们准备的是一个带点综合性质的魔法。” “综合性质?”裴元有些不理解。 “嗯......”巫鸦想了想,“打个比方,平常学的是加减乘除的算式,今天这条算式,就包含了加减乘除所有。” 黎问音:“用数学来比喻魔法真的很有学缩力......”她已经开始头疼了。 “放心,”巫鸦笑道,“很有趣的。”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然后几分钟内,足足写了一黑板的咒语。 他们都看傻眼了,半信半疑半痛苦地开始死记硬背这个咒语。 “老师,”慕枫纳闷,“这是什么魔法啊,长破天了吧。” 巫鸦:“遥控魔法。” 听到这四个字,坐在旁边看书的尉迟权抬眸,疑惑道:“这不是二年级上学的吗?” “根据具体情况合理调整学习进程嘛,”巫鸦老师回答,“我认为小同学们现在可以学习这个魔法了。” “来同学们,念念看这个咒语。”他笑着建议。 “......” 几个人面面相觑。 他不会坑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巫鸦是院长巫祝延后,反而觉得他更会坑人了,且坑的还心安理得。 —— 想归想,学还是要学的,众人抱着一种试试地心态,一时半会记不下来,就直接看着黑板,心中默念咒语,慕枫则是一边看一边画魔法阵。 带最后一个字音在心中落下,魔法阵的最后一笔也画完。 突然,五个人顿时感觉自己体内三分之一的魔力被抽出去了。 慕枫一下子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的晕眩恶心感,撑着桌子勉强把自己支起来:“不是,老师,这什么魔法......耗费这么高。” 其他人中,也就经常习惯性把魔力耗干净的黎问音没什么变化,剩余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难受的神情。 与此同时,一个状似透明的浮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上面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按键,整体是偏灰的,像是关机状态。 巫鸦:“接下来,试试看把你们的魔杖插进去。” 黎问音照做了,她首先打量了一圈面前这个平板大小的浮屏,看见右上角有一个圆孔,便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地把比筷子大一点的魔杖竖着插了进去。 插进去后,浮屏微微震动,接着开始泛起莹莹微光,接着,黎问音的浮屏底色变黑,周围一圈点缀上红色蝴蝶结图案。 她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其他人的,发现插入魔杖后,大家的浮屏样式还各不相同。 裴元的是极简黑白两色款,慕枫的繁杂魔法阵图案款,虞知鸢的浮屏背后是一整面的魔兽图鉴。 “这玩意儿居然还有自动个性定制功能,”黎问音喟叹时代在进步,魔法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吗,“比某些手机厂商通人性。” —— “这是个什么,怎么用?” 慕枫好奇地拍了两下自己的浮屏,发现这个魔法浮屏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两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稳在他面前漂浮着。 裴元若有所思:“说是综合类遥控魔法,就是用这个来遥控吧?” “小元元说的对,”巫鸦笑着,“这个魔法浮屏,就是你们的控制面板。” 就算他这么说了,黎问音还是很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浮屏,茫然地盯着上面不明所以的按键。 有一种山顶洞人初见现代手机的美。 巫鸦:“现在,各位可以试着把你们插进去的魔杖当作摇杆,控制移动屏幕上的电子小魔杖,发射光线,选择你的控制对象。” “......” 这是什么现代魔法,电子魔杖,赛博学习。 —— 黎问音感觉这个浮屏很有一种游戏手柄的感觉,兴致勃勃地尝试了起来。 她握住魔杖,像推游戏手柄一样前后左右摆动,注意到浮屏中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电子魔杖,在随着黎问音的动作而晕头转向的移动。 黎问音大概尝试了一下,就确定好了如何精确控制这个电子小魔杖,津津有味地转了两圈后,对准了前方的一支笔,将魔杖向前一推。 一道锐利白色如闪电一样的光线,突然从浮屏里迸发出来,劈了出去,精准地索中了黎问音对准的笔。 “看来小音音成功了呀,”巫鸦老师不吝啬赞叹道,“很厉害,接着,可以试试遥控这支笔,控制它做你想要的行为。” “可是,”黎问音疑惑,“这些按键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巫鸦:“既然是为你个性化定制的控制面板,每个按键是什么用处,应该由你来决定。” 黎问音悟了。 意思就是她希望它是什么,那它就是什么。 —— 在黎问音抱着浮屏的遥控下,放在桌面上的笔摇摇晃晃地悬浮了起来,停在半空中。 接着,笔开始高速旋转,原地三百六十度大旋转,转成了一个黑乎乎的虚影。 转着转着,转过头了,“啪叽”一下,笔帽飞了出来,狠狠击中了黎问音的眉心。 “啊!”黎问音吃痛地叫了一声,分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还嘿嘿笑着,“真好玩。” “......”旁边的尉迟权无语又无奈地看了过来,他好好看着书,突然一道黑笔笔油就飞溅过来,直射在他的书上和手上。 他无声地擦拭了一下笔油,看她在成功的兴头上,没有说什么。 —— 秦冠玉也成功锁定选取了一个物品,他遥控着课本飞了起来,稳健地让它漂浮了一下,问道:“这个遥控魔法,本质上就是另一种漂浮魔法?” “远远不止,”巫鸦神秘道,“小玉玉,你可以试试控制改变选定物品原本的形态。” 秦冠玉很聪明,一点就通,手上一边推着魔杖摇杆,一边按键,漂浮起来的书本,忽然间拉伸变形,一会儿扭曲成心形,一会儿又成了方块状。 原来是这么玩。 —— 一点就通的不仅是秦冠玉。 尉迟权又在遭殃了。 旁边的黎问音也是听到了巫鸦对秦冠玉的指导,至少尉迟权是这么认为的。 他刚擦拭完笔油,看着图画故事书中主角披荆斩棘来到城堡对抗黑暗势力。 “砰”的一声,旁边黎问音选定的那只黑笔,就和突然一下子拉伸变长的金箍棒一样,直接一个突然伸长,横刺过来,一端堪堪擦着尉迟权的发丝,呼啸着穿梭而过,笔头直接刺到他旁边的教室窗户上。 很难不联想到黎问音其实是想暗杀他。 他看了一眼黎问音,黎问音正高高兴兴地遥控着玩笔,完全没注意到她这只拉伸到过长的笔的一端,差点捅到自己了。 “......” 好在尉迟权的涵养强的可怕,他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一眼面前长到感觉可以捅破天的笔,轻轻抬手把它往外推了推,让它离自己远一点,不要再差点误伤到自己了。 —— “想赋予这些按键什么功能都可以?”裴元提问,“那如果我是让选定的物品进行一些它原本所没有的功效呢?” 巫鸦笑着:“可以试试。” 裴元说试就试,发射光线直接选定一张桌子,摁着浮屏按键操控了一下。 “滴~滴滴滴嘟~” 片刻后,那桌子竟然原地自己旋转了起来,像八音盒一样播放起了音乐! 成功后,裴元笑了笑。 “自由度还挺高。” —— 显然,黎问音又悟了。 这一次,尉迟权还没等她发力,自己就先起了不祥的预感。 图画书中的主角一步步铲除邪恶势力,最后来到宫殿,即将面对最后的大boss。 他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和大boss共感了,感觉过不久主角就来惩戒自己了。 果不其然。 一道强有力的炫目灯光刺了下来。 尉迟权被晃地轻轻皱眉,本能地躲闪了一下目光后,再眯着眼睛看过去。 原本只是拉长了的黑笔,此时通体向外发散着极强的炫目白光,像审问人时用的探照灯。 照的尉迟权莫名其妙无处遁形。 “......” 温柔但阴森森的微笑爬上了尉迟权的嘴角,他平和耐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黎问音。 黎问音还在自得于她遥控出来的杰作,大声嚷嚷一声:“哇塞,金箍棒!” 感觉像是遇到了那种上课时期特别会搞事的同桌,这同桌还完全没注意到他遭了多少罪。 —— 黎问音正潜心学习新魔法,琢磨着怎么让这只已经面目全非的笔更上一层楼呢,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压下了一层阴影。 她昂首看过去,只见尉迟权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旁边低首看着自己。 “诶?又又,看!金箍棒!”黎问音咧嘴一笑,大大方方展示她的遥控成果。 他刚才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这只金箍棒已经把他从图画故事里给捅了出来。 “嗯,非常不错。”尉迟权笑着,手摁上她的脑袋,明明是很温和笑着的,手上摁揉的程度却有点用力。 像是在泄愤,又没办法真对她做什么。 黎问音莫名其妙就被摁着脑袋压了两下,被揉过的头发凌乱地炸起来一点。 “???”她疑惑地看着尉迟权收回手往后走,挑了一个后面的座位坐下,不理解他突然怎么了。 怎么感觉有点闹脾气。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真奇怪,男人心思真让人琢磨不透,还是说是每个月都有的情绪易感期? 那个叫什么来着,梦遗?大姨父?换蛋期?好像都不对吧,诶这些都是什么来着...... 唔......算了! 黎问音收起了胡思乱想,顶着一头杂毛,还是兴致勃勃地看向了自己的浮屏。 遥控魔法真好玩。 第97章 掩护你的未来 “报告老师,那如果锁定目标是人,也能遥控吗?”慕枫应该是有了什么坏主意,兴致盎然地大胆发言。 “这个嘛......”巫鸦老师开口。 他话还没说完,慕枫就迫不及待打断道:“我懂!可以试试!我这就去尝试!” 说时迟那时快,慕枫推着魔杖摇杆,一条白色细闪光线就直接冲着旁边的裴元发射过去,稳准狠地击中了裴元。 “......”阴黑的神色爬上裴元本就不太耐烦的脸,他无语地看着慕枫,一脸的就知道他要整这个幺蛾子。 “砰咚” 结果反而是慕枫倒下去了。 他两眼一翻,五体投地,不省人事地趴在地上。 “慕枫!”秦冠玉吓了一跳,放下手中事务,几步快速走了过来查看慕枫情况。 “...这个,暂时不推荐尝试哦,”巫鸦老师悠悠地把剩下的话说完,不急不慢,“选定目标自身形状越大、蕴含的魔力值越高,需要耗费的魔力就越大,对小同学们来说,现在的极限可能就是遥控一件花盆大小的魔器了。” “再加上遥控魔法所需魔力比寻常魔法都要高昂,选定目标后抽取耗费对应的魔力又是一瞬间的事。” 巫鸦老师缓缓走了过来,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慕枫的脸。 “小枫枫正是因为选定目标不在承受范围内,一瞬间体内魔力清零,魔力亏空造成反噬晕厥了,无碍的,小玉玉你把他扶起来坐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秦冠玉点了点头,依言将不省人事的慕枫抬起来好好摆在椅子上了。 —— 好险...... 黎问音冒着细细的冷汗,悄悄地动了动摇杆,小心翼翼地把电子小魔杖对准的方向给调了回来。 纵使她这么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假装无事发生了,还是被身后眼尖的尉迟权给逮到了。 “?” 他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她那个电子小魔杖所对准的方向,是自己吧? 嗯?是自己没错吧,她想干什么? 黎问音正在心中大叹一口还好自己比较谨慎,庆幸自己的手速还没有老辣,虚空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汗,这下谁都不知道她刚刚想尝试去遥控遥控又又。 还没等她庆幸一会儿,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一把掐住自己的脸蛋,吓得黎问音一个激灵,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是谁。 “刚才是想做什么呢。” “...咳......”黎问音梗着脖子不回头,滴溜着眼珠子头脑风暴地胡说八道,“贯彻学术精神,实践探求真知。” “这样啊,原来是为了学习实践,”尉迟权在她身后温声恍然,“我还以为你是想遥控我玩玩呢。” 黎问音:“......” 她是的。 有时候真的很恨又又怎么这么懂她在想什么,要不是慕枫身先士卒地倒在她面前,告诫她这个行为不可取,那么现在黎问音已经一个偷袭的光线发射出去牢牢控制住尉迟权,且幸灾乐祸地开始大玩特玩了。 这下好了,控制是控制不了,意图不轨的想法还被他给逮住了。 可恶,卑鄙的又又。 “嗨呀哪有,你误会我了,”黎问音灵活自如地瘪了瘪嘴,微微往后仰了仰,可怜兮兮地昂首看着尉迟权,毛茸茸的脑袋耸了耸,“又又......疼。” 尉迟权微微滞了一下,手上泄力一松。 这是黎问音跟尉迟权学的,曾经小尉迟权被逼问着捏脸蛋的时候,就是这样泪眼汪汪地喊疼,一下子就让她心软了。 黎问音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他这么做对自己有用,那么自己学他这么做,应该也对他有用。 果不其然,尉迟权松手了,无可奈何地只留下一句:“别折腾我了。” 黎问音笑嘻嘻的:“好。” 不过,要是被尉迟权知道,黎问音实际上心里在偷袭不成还嘟嘟囔囔地骂他卑鄙,她的脸蛋估计要被他扯着走出二里地。 —— 每次他们课堂学习的时候,教室里都很混乱。 一个莽撞的慕枫不省人事的倒下了,另一个幸灾乐祸的裴元就站起来了。 裴元双手环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锁定目标不成反遭反噬的慕枫,很有一种想放鞭炮的冲动。 所以,他遥控着笔,让笔尖往外炸出小小的烟花,当真放起了炮。 这小炮仗炸得,刚刚被秦冠玉施展了一点魔力恢复魔法、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慕枫,无力且愤怒地瞪着裴元,耳朵那是被炸的一聋又一聋,青筋是一跳又一跳。 好心的秦冠玉横在他们中间劝架,他已然练就了非常熟练的劝架技巧,柔声笑着安抚炸毛的二位,好声好气,美言相劝。 就在这个时候。 凭空一声巨大的野兽嘶吼声,响彻了整间教室。 吵吵嚷嚷的几个人登时停了下来,一脸凌乱地循着声音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教室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一人高的毛绒魔兽,似狮似虎,弓着威风凛凛的身子,鬃毛竖起,警惕无比地看着他们。 “啊啊啊!!!” “啊!————” 黎问音和慕枫齐齐花容失色,慕枫才刚醒,人还很虚弱嗓子也是哑的,这样一尖叫,差点又晕过去了。 “小萌萌?” 愣了一会后,站在魔兽旁边的虞知鸢错愕地抬手,摸了摸这头大野兽的鼻头。 被称为“小萌萌”的凶猛野兽,看清了虞知鸢后,像小孩见到了妈妈一样,一下子委屈的不行,嘤嘤着蹲了下来,硕大的毛绒脑袋朝着虞知鸢手底下钻了钻,拱着身子缩在她旁边,紧张兮兮地看着其他人。 嘤嘤嘤呜呜呜,好恐怖好可怕,它不知怎的就一下子从魔兽林出现在这里,还遇到好可怕好可怕的一群人在前面,小萌萌真的要怕死了,还好虞知鸢也在这里。 “...小萌......”裴元被这个称呼给震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头看起来可以一巴掌拍扁好几个人,此时却委屈地努力躲在虞知鸢身边的魔兽。 它到底哪里和“萌”字沾的上边。 “学姐,”黎问音看魔兽很亲虞知鸢,也没有伤害人的意思,很快就缓过来,“它是你召唤来的吗?” 学姐还是这么闷声干大事一鸣惊人。 “...嗯......应该是吧?”虞知鸢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她抚着小萌萌的脑袋,“我刚才在练习遥控魔法,想着试试看让我的皮筋拥有‘召唤魔法’的功能,没想到就把它给召过来了。” 小萌萌哆嗦地很厉害,虞知鸢安抚了它两下,又直接使用召唤魔法把它给送回去了。 “小鸢鸢好厉害。” 巫鸦老师笑着鼓掌,称赞道。 “如今可以召唤的范围越来越大了,已经可以把魔兽从魔兽林召唤出来了。” 虞知鸢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 黎问音灵光一闪,问巫鸦老师:“这么说,只要用遥控魔法选定了目标后,可以在其身上以遥控魔法的名义施展另一个魔法?” “嗯,”巫鸦笑着颔首,“你自身会什么魔法,就可以用什么魔法,你的遥控魔法会随着你自身能力越来越强,功能也是和你一起增加,这就是综合式万能魔法——遥控魔法。” “只不过,以遥控魔法名义施展出来的魔法,耗费魔力值更高,效果却不变。” 裴元有些疑惑:“那不就是增加了一道遥控选定目标的程序吗?” “多了一道程序,耗费魔力还很高,效果还没变化,选定目标还要花魔力。” 慕枫也有点不理解。 “那不如直接施展别的魔法,除了控制一些没有魔力值的普通东西,还有什么用吗?” 不。 它非常有用。 黎问音明白了。 因为...... “很有用的。” 安静了许久的尉迟权开口了。 “马上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放假离开学校,每位学生只能够在学校外使用一种魔法,且必须在出校前就上报登记学生会,若违规其他魔法,就要判罚。” “但如果用这个遥控魔法,无论是遥控着再使用点火魔法、水魔法、或者我们专属的编织魔法等等,在表面上,它们都会变成‘遥控魔法’这一种。” —— 全班哗然。 “我靠,作弊天才,玩赖高手啊!” 慕枫也不顾自己嗓子沙哑不沙哑了,一个激动地鲤鱼打挺,“蹭”一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够鸡贼啊巫鸦老师!老师我爱你!” “这么说......”裴元也有些震惊,“除却魔力耗费高和必须选取且一次只能选择一个物品这些弊端,在学校外,基本上什么魔法都可以用了。” 难怪巫鸦老师在本学期最后一堂课上决定教这个。 巫鸦老师推了推单片眼镜,笑吟吟地面朝着突然一下子直接热火沸腾起来的可爱学生们:“算是一层小小的掩护吧。” “老师我爱你!!!我去,真不愧是院长,这下爽死我了。” “这么说,我可以回家展示学习成果给父母看了。” “那我也可以继续用魔法和动物们相处了......” 要不是现在的慕枫还虚弱着没恢复完全,不然少说他也得冲上去给巫鸦一个大大的熊抱。 毕竟好不容易累死累活一个学期,总算学习了很多梦寐以求的有趣魔法,被却要求放假离开学校只准用一个,用多了就会被罚。 虽然知道这条规则是为了他们好,不引起社会骚乱防止他们不慎伤到普通人什么的,但学生们难免心中还是憋着一股劲。 这下爽了,基本上没有阻碍了,巫鸦老师亲自带着他们一起钻了规则的漏洞,真的是要爱死他了。 大家都在欢呼,欢呼过后,秦冠玉和黎问音却突然异常安静。 —— 这堂课结束后,秦冠玉一个人若有所思走在走廊上,准备按例去黑曜院美食加工厂看看。 走到一半,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秦冠玉停了下来,礼貌向他行礼:“老师好。” 巫鸦笑着转身,单片眼镜微微反光,问道:“有心事?” “我没......” 秦冠玉本想下意识反驳,但经过了很多事情,他也能够坦诚自己的想法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老师,您知道,选取一种魔法带出学校,我肯定会选变形魔法,而这样......所以您这个时候教我们遥控魔法,可以隐藏着使用其他魔法的遥控魔法,您是在......保护我吗?” “嗯,是为了保护你。” 巫鸦老师笑着承认了,秦冠玉怔住了。 “通过遥控魔法再使用变形魔法,不说百分百瞒住所有人,但是也能给你和你的养父母减轻一些麻烦了,校外的世界很危险,老师是想尽力保护你。” 秦冠玉:“......” 巫鸦继续说: “小玉玉,这是为了保护你,可也不仅是为了保护你啊,为了让小枫枫开心玩,为了让小鸢鸢快乐......这都是为了,你不要有负担。” 他抬手,摸了摸秦冠玉低下来的脑袋。 巫鸦还笑着劝:“还是为了我自己呢,这个魔法是我这两年才研究出来的,怎么不算把你们当作实验小白鼠呢。” 秦冠玉怔怔地抬头,看着他,定了一会后,笑道:“谢谢老师。” —— 教室里只剩黎问音和尉迟权两个人。 黎问音撑着脑袋发呆看着窗外,尉迟权在看书。 “怎么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最开心的吗?” 书本合上的声音。 “巫鸦老师也知道我的家庭背景情况吧?”黎问音撑着脑袋。 “嗯。” “所以......把原定二年级学的遥控魔法挪到现在,有我的原因吗?” “嗯。” 似乎是觉得单一个“嗯”字太单薄了,尉迟权想了想,又补上了一些解释。 “你是最需要这个魔法校外防身的,但秦冠玉也需要,其他人也会很喜欢,综合考虑下,才决定让你们现在学遥控魔法。” 黎问音动了动,但还是没回头:“这样啊,又又你早就知道这节课教的是这个吧,你和老师一起商讨的?” 尉迟权垂眸:“嗯。” “那你还装作不知道地配合他一起唱双簧。” “我......”尉迟权犹疑了一下,不确定地望着黎问音的后脑勺,“你不开心了吗?” 她没吭声。 过了以后,黎问音低着头起身转过来,直接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小声说: “没有,只是想着,真好。” 第98章 围巾,牛肉干,衣服,行李箱 时间过得很快,尉迟权正式加入他们班级后,慕枫先是规规矩矩地安分守己了几天,突然就变得知书达理安静美男子了起来。 慕枫憋了好几天没瞎说话给他憋出一身毛病,坐在位置上都得抓耳挠腮抖着腿左顾右盼,被尉迟权的身份死死地框住。 但他实在装不长久,终于有一天,大气一吐,抓着后脑勺说他实在不是什么乖学生,他其实搞事能力挺强的,憋不住了,会长平时要罚就罚吧。 尉迟权在旁懒着坐姿,悠然自得,毫不见怪来了一句他当然知道。 他们两个说着说着,说到了美食加工厂的事,尉迟权就似乎很不经意地提了一嘴自己就是那个所谓“邪恶的参谋长”。 慕枫大愕,不可思议地叫嚷:“啊?!那你、那我,那我和你一比起来,岂不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懊恼地抓着头发,说:“那我这几天辛辛苦苦装的好好学生,是为了什么,大前辈在这呢,真憋死我了,你也不跟我说一下原来台上私下是两码事,亏我还......” 慕枫真后悔死了,早知道会长大人也是个不安分的个性,他何必那么辛苦压抑自己。 这个时候,尉迟权轻轻一笑,人畜无害道:“好玩。” 意思是看他这样每天含辛茹苦地压抑本性,好玩。 熟悉的态度,熟悉的气人,直接一下子点燃了慕枫的怒火,他跟个炮仗一样,骂骂咧咧了起来,上蹿下跳地气得说什么就算以卵击石,也要和他决一死战。 尉迟权轻松一转,不偏不倚地来到了沉浸于练习遥控魔法的黎问音背后。 黎问音被迫卷入这莫名其妙的战争,看着这两人很熟悉的吵架,下意识地护了护身后的又又:“哎呀慕枫学长,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了嘛,别欺负他。” 慕枫:“?” 什么?谁欺负谁? 慕枫气不打一处来,寻死觅活地嚷嚷着:“黎问音!你个偏心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你也是被蒙蔽的!” 被蒙蔽的黎问音摆了摆手:“别这样说,学长,很多时候我也是会向着你的啊。” “你什么时候向着我了?”慕枫不信。 黎问音:“他欺负我的时候。” “......”慕枫是哄不好了,抬起来的手气的颤抖,“那个时候就想起我了!” “?”尉迟权无辜,“我是什么很坏的存在吗。” 黎问音凝重回答:“还有我不小心犯事的时候。” 慕枫:“那你不就是想拉着我垫背吗?!” 伤心的慕枫嚷嚷着“都欺负我”、“世界抛弃我”、“再也不理你们了”,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隔天他就态度大转弯,哭爹喊娘地回来要抱着尉迟权的腿。 因为期末考试来了。 —— 尉迟美人虽行为言语稍显恶劣本色,但各方面能力着实出众,尤其学习成绩上,那是漂亮的完美无瑕。 除了努力且优秀的秦冠玉,其他几个人都很需要他的复习辅导,让他们在考试前临时抱佛脚。 几个人没日没夜地加工加点泡在资料里复习,在尉迟权的友情帮助下总算看懂了一些。 这几个人是出了奇的一致,院校课魔法学的相当好,魔咒实操也非常不错,但是一涉及书面得分,理论概念,文明历史,就崩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同是巫鸦老师学生,尉迟权和秦冠玉就能样样兼顾呢,甚至他们还有其他工作,一个学生会一个食堂。 不同人也不同命啊。 黎问音苦兮兮地问他,怎么做到兼顾学习成绩和学生会繁冗工作的。 尉迟权安静了一会,微微眯眼,泛起了一个“世界怎么还不爆炸”的笑,没有任何回答。 他虽一个字都没说,但是在座的其他人都懂了,体谅地心想他大概也烦得要死。 —— 考试前,黎问音特意挑了个庄严的场合,在学校的雕像之下,拉住最近总是出没在她身边的司则翊。 她严肃、庄重、极其认真,以最为虔诚的态度和姿势,朝着司则翊拜了又拜,然后当场进行了净手仪式,再用洗净的手,虔诚无比地握住了司则翊的手。 最后,黎问音闭着眼睛,试图感受和汲取些什么。 围观的慕枫:“她又在干什么?” “说是为祈求幸运之神的眷顾,她家乡那边的神秘魔法。”虞知鸢道。 裴元:“那估计是彻底疯了。” 司则翊全程配合着黎问音,依旧固执地认为,黎问音此举绝对颇有深意。 —— 最终期末成绩也算没有辜负他们的辛苦。 慕枫进步了五十名,裴元进步了四十名,虞知鸢进步了六十名,秦冠玉又在年级前十。 至于黎问音。 她怎么还是第二百五十名。 深切怀疑这个排名是不是在针对她。 —— 除考试外,其他学习生活也挺安稳快乐。 黎问音这些天来一直都能持续收到司薇澜寄来的东西,她之前还感叹没人会给她寄快递呢,这下就多了一个分享欲爆棚的校外朋友。 司薇澜似乎是把黎问音当成了膜拜的对象、知心的笔友,每次都会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过来,还有一叠厚厚的信。 信中的司薇澜纯真地向往着魔法学校里的一切,似乎是那晚黎问音托学生会邀请她进来那次,给她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影响深远,开心地向黎问音询问。 在信中,司薇澜说她自己在家也了解了很多知识,等到她明年入学,她希望能够入学橡木院,和她哥哥一样。 橡木院? 黎问音想着,小说里司薇澜是和男主一起进的沧海院啊,这个也会跟着改变吗? 现实接触后,发现司家兄妹俩确实真的是两朵小白花,两只各有特色的傻白甜,一朵朝阳雏菊,一朵迎风剑兰。 似乎是和小说形容的一样,又似乎和小说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无论如何,黎问音挺喜欢这个现在的。 就是司薇澜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信中询问她哥哥,暗示着什么让自己和她哥哥多接触接触帮帮他什么的。 感觉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怎么说的像司则翊没了她就生活不能自理。 —— 子桑棠她们邀请了黎问音去下午茶。 经过一个学期,子桑大小姐炼制魔器的能力又更上一层楼了,但不可遏制地朝着攻击方面滑去了,有些严重的偏科问题。 让她手搓刀剑兵器轻轻松松,研制点绣花缝衣小仪器或者治疗小魔器就极其困难,为此,子桑棠有些苦恼,毕竟她的目标是完美大小姐,不应该有偏科这个问题。 想出来的办法,竟然是请求不靠谱的黎问音的建议。 黎问音能有什么建议,魔器方面她一窍不通,但来都来了,她就又偷偷背着子桑棠的朋友们,拉着子桑棠,跑到学生会魔器室里参观,还溜去了禁物室里看看。 美其名曰,给大小姐找找灵感。 回去后,小结巴护卫看黎问音的眼神又多了一分讨厌,那种要偷偷诅咒黎问音考试填错选项的讨厌。 —— 等到考试成绩完全出来了,公共课的老师们分析批评完毕。 冷冽的风越来越多地混入凉爽的秋风里。 钻进黎问音的领口里,冻得她不自觉地一哆嗦,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衣领。 她才真正意识到。 冬天到了。 放假了。 —— 魔法学校的校门敞开,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这规模甚至比开学那一天还盛大,学生们三三两两聚着,欢心雀跃地一起商量着放假去哪儿玩,背着包裹,拖着行李,鼻头冻得红红的,却也挡不住溢出来的开心。 校门口也来了很多人,各式各样华贵的接驾工具,直升飞机,长列豪车,或者直接来个彬彬有礼地侍从,给人连人带行李地传送走。 黎问音出了校门,就站在围墙旁边,脸蛋冻得粉红,眨着眼睛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半张小脸埋在围巾里,呼吸一下,就能吹的自己一脸的雾气。 她刚刚送走了慕枫,慕枫的父母是很热情洋溢的富户,满脸红光珠光宝气,有些胖胖的,裹着高昂华贵的皮草,稍显富态。 手劲还有点大,刚才一巴掌拍黎问音肩膀上,差点给她拍蹲下,待人特别好。 他们笑着问她是不是枫枫的朋友,还送了她一条手织的围巾,就是她脖子上这一条。 慕枫有些害羞地责怪父母,说他们太粗犷了,让他们对女孩子温柔点,直接被他妈一个横眼瞪回去了,叨叨一句:“你小子还装起绅士了,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 慕枫就生气,嘟嘟囔囔地骂他妈就会拆台,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爹就在旁边笑,笑着说什么枫枫也长大了。 他们笑,黎问音也跟着笑,窝在慕枫妈妈热情地亲手系在她脖子上的围巾里,笑着一起调侃慕枫。 然后慕枫又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生着闷气,横着脖子,推搡着过于热情的妈回车上了。 临走前,慕枫妈妈还硬给黎问音塞了满怀的牛肉干。 她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看着他们一家人都上车后,慕枫摇下车窗,探出个脑袋挥手朝着黎问音喊着“开学见”。 嗯。 黎问音也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开学见。 —— 嘴里嚼着牛肉干,似乎就不是那么冷了。 放假回家,校门口的学生当中,只有黎问音一个人还穿着校服,身形在众多被家长裹得甚至有些难以行走的学生中,有些过于单薄了。 但是黎问音自我感觉她并不是很冷,她嘴里一点一点嚼着牛肉干,还抱了一满怀的,围着围巾,时不时呼气让自己眼前一片雾气。 “降温了,注意保暖。” 身上一重,耳侧传来冷而清淡的声音,黎问音昂首看过去,虞知鸢将一件厚厚的兽毛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就站在她身边,耐心专注地低眸看她。 “谢谢学姐,等......”黎问音艰难地分出一只手,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这不会是魔兽们的皮毛......” 虞知鸢回答:“是。” 黎问音愕然震惊,恍然有些对不起那些可爱魔兽们,她会想念他们的...... “嗯?不是你想的那样,”虞知鸢察觉了,说道,“入冬后,一些魔兽会蜕皮掉毛后快速生新御寒,再进入冬眠状态,我收集了它们脱落下来的鳞片和掉落的毛,织成的这一件兽衣。” “哦哦这样啊。”黎问音放心了。 她就说嘛,学姐怎么可能不爱魔兽。 虞知鸢局促着接着说:“嗯......因为我只会血织,还有秦冠玉的帮忙,主要是他用编织魔法织的,我只是提供了材料。” 黎问音把怀里的牛肉干分给了虞知鸢一些,下巴蹭了蹭毛茸茸的围巾,把自己的嘴露出来了一点,然后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冷冬时节,寒风瑟瑟,阳光满溢地对她笑着说:“感谢你们!很温暖!” “你也...”虞知鸢无措一瞬,被她大大的笑容感染了,回应了一个浅浅微笑,“你也很温暖。” “学姐是什么时候走哇?”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路上。” “好耶,那我在这里陪你等,我挺想见见叔叔阿姨的。” “他们...他们和我一样,都有点不太会说话,可能......” “我懂~意思就是都超级超级可爱呗!” 虞知鸢被夸的很是有些无措,微微一动,垂在脑后的长辫也晃了晃,问她:“你一直在这吗?” “对呀,我送送你们嘛,”黎问音嘻嘻一笑,“秦学长是被厨师长带走的,这个假期他养母似乎让他去和他们玩。” “然后是裴元学长,哇,他爸妈真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远远站着不靠近,要裴元学长自己走过去。” “慕枫学长家人就很热情了,喏,这个牛肉干就是阿姨送给我的,学姐你尝尝。” “会长似乎得到后天才能走,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务。” 虞知鸢安静地聆听了一阵后,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回家?” “我......接我的人还没来,我不着急。” 半个小时后,黎问音也告别了虞知鸢,她妈妈似乎很惊喜虞知鸢交到了一个人类朋友,又有些不好意思问太多,依依不舍地走了。 —— 只剩下黎问音了。 她站在校门口,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小行李箱,这个还是巫鸦老师给的,自己当初来就只扛了个带了点衣物的包裹。 黎问音刚才没说实话。 不会有人来接她。 嘴巴露在外面许久了,被冻得有点红,黎问音想了想,又埋进了围巾里,蹭了蹭毛茸茸,试图取暖,拉紧了身上的毛绒兽衣。 果然还是有点冷的啊。 第99章 很烫 黎问音应该就是少数并不期待假期的学生之一。 如果可以的话,她永远也不想回到那个小山镇,回到那个破败吵嚷的不能称之为“家”的住所里。 只可惜自己还在上学,身份证啊、户口本啊,都还被困在那里,将来开学时发通知书,依旧是发到那里,她要凭着通知书才能上学。 黎问音试过问巫鸦老师可不可以假期留校,他遗憾地告诉她不行。 几天后学生和教师们都走了,学校会封校,期间会有一些已入社会的成年魔法师进校进行大楼修建什么的。 待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很危险的,再加上厨师们也都放假了,超市也都关了,也不能提供基本的生活所需,所以学校从来不让学生假期留校,就连学生会关押的人,都会暂且送到别的地方看管。 黎问音理解,之后也没多问什么了。 —— 黎问音是胎穿来的这个世界,自己原身是十九岁时因病去世的,保留了记忆来到这里,分秒不差地以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容貌生活了十六年。 比起穿越,其实更像是带着记忆的转生,她把这个当做自己的另一世。 黎问音还自觉的很幸运,因为她有记忆,可以“预知未来”,和别人比较,简直是开挂。 就是可惜入学前的成长环境有点糟糕。 她住的地方是在一处偏远落后的小山镇里,镇子坐落在一座小山的山阴处。 每每清晨太阳升起,山峰总是能遮住一半的太阳。 可能就是因为晒不到多少太阳吧,镇子里的人知识素质普遍不高,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稍微有点理想抱负的,就是想着逃离这里再也不回来。 这个世界里拥有魔法天赋的仍然是极少数,大多数人能够向上的途径就是上学、考试、上学、考试,考出去,再也不回来。 黎问音的两个继姐就差不多是这样。 她的家庭状况还挺复杂的,她出生那一年,亲爹过劳去世了,几年后来了个后爹,后爹带来了一个继兄,又没几年,亲妈意外身亡了,后爹再找了个后妈,后妈带来了两个继姐。 后妈后爹在一起没多久,就生了个儿子。 黎问音八岁那年,一双父母两个继姐一个继兄一个继弟,竟没有一个人和她有关系。 后爹后妈脾气非常不好,喜欢酗酒打牌,醉了就爱打人,两个人都是舍不得打自己亲生的,暗搓搓地打对方继过来的,以及最没人管的黎问音。 他们最开始可能还有点小卖部式的产业,但是两个爱好酗酒打人赌博的人在一起,很快这小产业就灰飞烟灭了。 欠了一堆债,被债主天天堵天天催,他们是挺不要脸的,寻死觅活地扯着脖子说大不了要命一条,苦了他们这些做孩子的遭人白眼。 不过这样也是没耽误他们生儿子。 黎问音总是骂,人穷但是能生。 —— 后来,最大的债主实在看他们不耐烦了,让他们借住在他们家一栋死了人的违章三层楼里,给打下手。 一方面是盯着他们不让跑,一方面是觉得,还不了钱起码得体力劳动下吧。 债主家差不多是这山镇里的山霸王,违章建筑照样盖,照样用,后爹后妈也是根本不在乎这小楼是不是哪天就要塌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地苟着一大家子人当蛀虫。 债主把这违章小楼做成了棋牌室。 棋牌室嘛,可想而知的烟雾缭绕污言秽语,昼夜颠倒地吵嚷,啤酒瓶子玻璃渣子唾沫星子到处扔。 讽刺的是,后爹后妈还把这个借住在债主的棋牌室里打下手的行为,称为“他们最正经体面的工作”。 黎问音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她是她们五个孩子中,唯一一个父母两方的爱都蹭不到一点的存在,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最被呼来喝去的。 在光着屁股跑都不奇怪的年纪,黎问音穿着大姐早就穿不下的衣服,衣服长到黎问音的膝盖,她就摇摇晃晃地光着脚在乌烟瘴气的棋牌室里跑。 因为黎问音也得给棋牌室帮工,不然就没有饭吃。 后爹后妈要给人陪牌陪笑陪酒,黎问音要做的,就是钻到牌桌底下去捡烟头。 打牌的时候,这些客人什么水果皮瓜子壳垃圾都直接往地上扔,混着和烟头扔在一起,很容易引起事故,小小的黎问音就得频繁地蹲下去钻到牌桌底下,去把烟头直接用手捡出来。 捡的过程中,经常会被要跷二郎腿的客人直接踢倒。 黎问音这孩子从小就狗,她经常被人踹倒了,在桌底下滚一圈,爬起来就捏着烟头对准刚刚踹自己的脚,狠狠地摁下去。 然后听着客人被烫的吱哇乱叫的声音,趁着骚乱,又从桌底下溜出去,假装无事发生。 对待讨厌的客人,黎问音还挺多报复方式的,比如故意在他身边扔个牌,假装他出老千不慎被发现,由着其他客人骂他打他。 再比如在送来的酒水里加点什么东西,自己被踹的吃了一嘴烟灰,她就偷偷把烟灰给他重新加进去,贴心地给人搅拌好,假装它只是一些酒水沉淀物。 毕竟还没多少人怀疑是这小女娃这么狗,黎问音总能报复成功。 市井俗气,脏乱差。 黎问音不知道尉迟权对她的家庭背景调查程度到底有多少,但是在知道他清楚自己背景后,心中不自在地咯噔了一声。 烟灰,棋牌室,赌债,不入流的污言秽语,永无止尽的喧嚣夜晚,又贫穷又活该贫穷的具体展现。 她不知道尉迟权是怎么想的。 她自己肯定没问题,能好好地努力活下来就很不错了,可她身边的那些都太令人作呕。 黎问音觉得脏了他的眼。 —— 说起黎问音的那一堆兄弟姐妹,大体上和黎问音都不是很熟,那个后爹后妈亲生的弟弟,是他们最宝贝的,总是被誉为什么他们未来的希望,不让他靠近棋牌室。 住在棋牌室里的黎问音就没见过他几面。 两个继姐黎问音虽不熟,但观感其实还可以。 大姐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考出去了,然后再也没回来过,因此总是被后妈骂白眼狼。 二姐成绩不好,但在大姐离开两年后,也以和人组团一起出去创业找工作为由离开家了。 离开前,二姐目光复杂地向黎问音伸了手,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小小的黎问音心动了,可是还是摇了头。 她不能走,她在十六岁的时候,会等来一份改变命运的录取通知书,她得去魔法学校,万一她离开这里就收不到了怎么办。 而且她太小了,会是二姐的拖累,她又没成年,身份证户口本什么的都被后爹后妈扣着,在外就是漂泊的黑户了。 二姐没说什么就走了,临走前看她最后一眼,有难过有怜悯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二姐不知道黎问音将来会幸运地被那么高端的学校录取,她恨铁不成钢地失望认为,年幼的继妹自愿缩在这小山镇一辈子,不成器地放弃出去的机会。 黎问音理解她,但没办法告诉她真相,只好在心中默默感谢二姐。 就是可惜,她应该对她挺失望的。 —— 继兄是最讨厌的,黎问音讨厌他的程度不亚于讨厌债主家儿子。 继兄就是那种大号练废了被抛弃的典型,染着一头黄毛在镇上当混混,使唤黎问音跟使唤奴隶一样。 黎问音自然是不听他使唤的,还灵活地反过来给他添乱。 比如在他的染发膏里加入强力胶水,半夜爬窗户拿着枕头捂着就是对人一顿打,打完就跳窗跑。 三百六十五天,黎问音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给后爹后妈继兄添乱,灵活自如地练就了一身的添乱本领还有闪躲能力。 整体上看,她还挺少吃亏的,酗酒后的家暴,黎问音会很熟练地仗着人小身子小找个地方躲起来,都落在了继姐继兄还有后妈后爹他们自己身上,客人和继兄欺负她,她也能各种方法还回去。 就是如果能再少捡点烟头就好了。 —— 黎问音不想回家的时候,就很喜欢去爬山,爬那座遮住了小山镇一半太阳的山,翻过山顶,晃着腿,坐在摇摇欲坠的防护栏旁边。 看日升,看日落。 她会看着太阳,幻想着自己是一束蒲草,一团野火,一时灭不掉,就永远生生不息。 坐在山上眺望远方,看无穷无尽的天空,看绵延不绝的山,畅想着自己的未来一定得风光无限。 无论再怎么艰难,都一定要到十六岁,录取通知书到达这里的那一刻,命运改变。 要是有人能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非常惊讶。 因为她当时真的很小很小,瘦小到让人觉得站都站不稳,稍微推一下就得摔个滚儿,坐在山上都十分危险,明明生在狭小破败的山镇里,可是她脑子里,却永远是最广阔的天空。 黎问音挺喜欢在山上看夜景的。 夜里站在山上远远俯视小山镇,丑陋难忍的小山镇就会在这个时候迸发出一点点美感出来。 百家灯火尽情摇曳,有点像一小簇繁星落在地上。 可是它才不是繁星,是自己看它像繁星,由此可知推论,自己才是繁星。 如此想着如此自娱自乐的黎问音就会莫名其妙突然高兴起来,踩在山边耸起来框路的山路牙子上,自顾自地开始蹦蹦跳跳,跳着乱七八糟的舞蹈,嘴里还哼哼唧唧唱着不成调的曲儿。 然后幻想着自己特别特别美。 自己哄着自己长大。 —— 我戴着银河,我唱着歌。 我穿着繁星,我起着舞。 我是一团野火,燃出自己的前路。 —— 她费了不少力气手段才拿着录取通知书来到了学校,看到分院结果为「无」的那一刻,说黎问音没有一刻天崩地裂那是不可能的。 她是实实在在地感觉突然一下子天就塌了,两眼发黑耳朵里泛忙音,饶是心态再好的黎问音,也是好说歹说哄了自己好一阵才把自己哄好。 当时的黎问音,本能地急切着抓住一切可能的希望,不择手段死缠烂打地也不肯放过这个等待多年的机会,死皮赖脸也要入院上学。 为此,她确实没少做没素质没礼貌遭人白眼的事,一来是这么多年真的有点养成习惯了,二来她真的太急了,满脑子就是如何留下来,她一定要留下来。 其实这个说起来,还真不怪南宫执讨厌她,那会任谁确实都不怎么待见她,就是南宫执比较倒霉,刚好遇见了最着急抓住一切的黎问音。 慢慢的慢慢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直到一袭白衣的一角闯入视野里,少年言笑晏晏。 直到神秘莫测的眯眯眼老师古古怪怪地引她去了一间教室。 直到一个又一个伙伴,以各种方式来到她生活里。 黎问音争来了自己的火。 —— 前方就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山镇了。 黎问音心想着自己还是回来了,明明才过了一个学期,她的心情却已大不同于前。 遥控魔法在手,没谁能奈她如何了,就是规定也不能够用魔法伤害普通人和引起恐慌,但警告威胁保全自己肯定还是足够的。 不过还是要谨慎一点...... 黎问音想到了什么,钻到旁边的树林里,蹲下来把行李箱拉开,把自己身上的围巾、牛肉干、兽毛外套,甚至校服外套,统统都给塞进行李箱里。 这些东西可不能让后爹后妈还有继兄那几个给看到了...... 等等。 黎问音塞着塞着,突然看到了行李箱里面,不知何时藏着一叠现金。 黎问音没钱,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说。 他们的教室后面,有一排储物柜,一些他们认为可以共用的东西,就会放在那里,任谁看到了想用就用。 多余的魔草材料啊,制好的药剂啊,复习资料啊,黎问音带回来的隐形衣啊。 以及钱。 除了黎问音外,他们各个都是小姐少爷,那些常年摆在储物柜里的钱,给谁用的不言可喻。 毕竟于他们而言,钱财是他们雄厚家庭实力中最不值一提的一部分,这些钱真的算不上什么。 黎问音想着他们有心,自己再计较就真矫情了,平时学习生活,该花花该用用,相对应的,自己也给放虞知鸢常用的隐形衣、慕枫感兴趣的感官药剂等进去。 但是在学校里用是一回事,放假了还要拿着带回家就是另一回事了,黎问音不要脸归不要脸,太过了伤害友情就不好了。 可是现在,她在自己行李箱里,发现了自己没有放进去过的大叠现金。 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给她装进去的。 看到这些钱的一瞬间,黎问音愣住了。 一个人无助地蹲在萧瑟的冬风当中,无声地哽咽,紧紧扒拉着箱子边沿,像个懵懂的小女孩一样。 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光着脚才开始捡烟头不久,不小心被烫伤后,会抱着自己缩着吹气的时候。 很烫,真的很烫。 第100章 哪有混混戴眼镜 蹲到脸颊被干涩的风吹的有些发麻了,手指冷的失去了一点知觉,黎问音才揉了揉僵硬的腿,收拾收拾东西站起来。 她哼哼着把东西都好好地收在行李箱里,犹豫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拿出来几张钞票塞到自己衣服的内置口袋里,留着待会要用。 塞东西的过程中,从行李箱里掉出来一粒小小的樱桃耳夹。 黎问音有些讶异地弯腰把它捡起来,这是一个微小的传声魔器,之前和尉迟权配合着行动时他借给自己的,这么多天居然忘了还回去,还不知道怎的一起带回来了。 她把它捏在手里,仔细揣摩了一下,这个东西是配套的,尉迟权手里也有一只,只不过早就超出了范围限制,现在的它传不出自己的声音,和普通的饰品无异。 想了想,黎问音还是把它给别到了自己的耳朵上,美美地继续嚼起了慕枫妈妈塞给自己的牛肉干,她吃了一路,竟然还剩下好多。 然后正式拖着行李箱进了这个她待了十六年的小山镇。 —— 镇子没有固定的名字,模糊在几个省区地界的划分里,也没什么人来往,至多只有镇子里的人自己叫叫,每隔两家人几乎都有不同的叫法,混乱无统一,倒是和它的风格很是相配。 出走上学半年,头次回来,这里和半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路边垃圾摆放的位置每日一刷新,其余真是和以往一模一样的了无希望。 就连蹲在路边的小混混们都没变。 黎问音拽着行李箱路过,目光一瞅,大步流星地就要路过了这几个小混混的“专属管辖区”——一个破烂的路口。 这几个小混混算是镇子上混混界里废物中的废物、小弟中的小弟了,打架不行气势不行,其他领地根本占不到,每天只能守着几根电线杆和一个破烂路口。 他们本是想劫点过路费的,结果因为过于纸老虎,后面沦落到只能劫点小朋友的棒棒糖,路过的狗都敢在他们的“领地”上面撒尿圈地。 黎问音是抄了近路进来的,在这条人迹罕至的路上,免不了就要和这几个小混混遇上。 这不,目光就撞上了。 王五是这几个废物小混混的头头,算是这些人中稍微硬气一点的了,他瞅见拖着行李箱的黎问音,活动活动筋骨站起来,一副“总算来活了”的架势。 “哟,这不是棋牌室那小野狗吗?居然回来了,哥几个还以为你和你那两个姐姐一样,逃跑了再也见不着了呢。” 王五语气嘲讽之意淋漓尽致,身后几个兄弟也都配合着大笑了起来,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是又起哄又笑的,估计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问音不知道他们在神气什么。 因为...... 她不避不退,睁着眼睛扬了扬手中一根刚刚在镇子外捡的树枝。 王五立马就怂了,吓得屁滚尿流地和几个好兄弟抱头鼠窜到旁边,惊恐地蹲坐在地上。 “太好了,看见你们还是这个怂样我就放心了。”黎问音满意道。 王五:“喂!” —— 王五这几个人,就属于那种成绩不好家里不管,但是又实在挤不进去混混行列的类型吧。 小学的时候明明成绩还可以的,那会还是全家的希望,初中一下子一落千丈,再怎么努力也上不去,考出去这条路就断了,只能落寞地怪脑子不好使,然后无奈出去和镇子上许多小青年一样当混混。 可是当混混吧,人也不敢打,脏话也不敢随意飙,曾经“全家的希望”的教育下,奠定了他们还算可以的基础,于是混混也混不好,最后沦落到这个地步。 蹩脚地骂人,素质不高但也没有低到无下限,在好人坏人里都不受待见,痛苦又清醒地无意义挣扎。 黎问音初遇他们时是九岁,被他们堵了,她拿着树枝哇啦哇啦吓唬人,这几个真被她吓到了,反过来被她追着抽到吱哇乱叫。 黎问音感到奇怪,后面就了解到了这些事。 —— “喂!”王五又怂又狠地瞪她一眼,可又不敢靠近,觉得她可比自己狠多了,打起人来真是毫不顾忌地发疯的。 黎问音:“嗯?” “你消失这半年,林旭可一直都在找你,说是你胆敢回来一次,就让你生不如死。”王五说。 林旭,她后爹后妈最大债主的儿子,也是那栋棋牌室房东的儿子。 “又怎么了?”黎问音疑惑,“又不是我欠的债,怎么要找我。” 王五摸了摸鼻子:“不是......你忘了?” 黎问音坦诚:“我忘了。” 王五提醒道:“半年前......你说是要还债,约他见面,结果一碗断子绝孙汤过去,药的他现在都再起不能。” 黎问音:“......” 哦,是有这回事来着,好像确实是她造的孽。 但是这完全不能怪黎问音。 林旭比黎问音大一岁,小学初中都和她是一个学校,因为家里负债关系,林旭从小到大都总是找黎问音麻烦。 但是他完全搞不过黎问音,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还是缠着黎问音不放。 黎问音的生日是在冬天,快一年前,她满十六岁,林旭就傻叉的要死着扯着说她年龄也可以了,该肉偿还债了。 黎问音觉得他好烦,于是到处搜罗了点药草什么的,美美研制一番,一碗断子绝孙汤让林旭后半辈子只能当个龟孙。 她当时是抱着一种试试的心态,觉得成功了最好,不成功就吓唬他说是什么延时发作的诅咒药汤,成功过头了一不小心把人药死了就算老天开眼。 如此想来,自己理应是在药剂上小有天分的,怎么在学校里的魔药课上就表现的一般般呢。 —— “可能你是被骗了,他本来就起不来,故意拿我挡枪。”黎问音很有道理地说。 “啊!——”王五一下子恍然大悟,脑子本来就笨,一个大起大伏的信以为真豁然开朗模样显得更笨了,“原来是这样!” 黎问音忽悠完人,拖着行李箱打算走了,结果又被王五拦下来了。 半年不见,他居然胆子大到可以拦人了。 黎问音诧异。 “他到底还是在找你麻烦,”王五坑巴着说,“你为啥要回来啊?和你两个姐姐一样不好吗?你这半年干什么去了。” 以黎问音的了解,王五是觉得他自己是没希望出去有出息了,就特别看不得有机会出去的人放弃或者回来了。 被黎问音拿着树枝晃了一下,他总算是暂时放下了他不上不下的小混混架势,好好说话了。 所以黎问音也还是愿意好好回答:“出去上学了。” “学的什么?没有助学金什么的吗?怎么还让你回来了,哪家好学校还把人往山里送的?” “你这问题怎么这么多,”黎问音嘈了一句,又说,“学魔法。” “魔法?”王五愕然,“这世界上真的有魔法?” 偏僻又落后的小山镇是这样的,哪怕魔法早就出现在这世界上很多年了,自己不会,身边的人不会,就认为是唬人的。 王五:“你学的那个什么魔法,展示给我看看。” “我才不白白给你展示,我总得要点什么吧,”黎问音一横,“你今天抢了几根棒棒糖,给我。”她伸手。 王五:“一根......后来那娃儿哭了,哭的老大声,把他奶给招惹来了,给我们一顿踹,赔回去两根。” 黎问音:“......” 她转身,完全不想搭理人地走了。 “喂!”王五跟上来,“好歹给我演演嘛,不然、不然你就是骗人的!” “......”黎问音无语地看着他,完全不吃他这幼稚死的激将法。 但是黎问音她善,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嘚瑟一下。 从怀里抽出魔杖,黎问音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默念完长长的遥控魔咒,遥控浮屏凭空出现。 “卧槽!”王五眼睛都瞪圆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一道白色闪电从浮屏里劈出来,精准索中王五的眼镜。 这眼镜还是因为王五因为坐姿不对,小时候贴书看太多伤眼所致的近视。 哪有混混戴眼镜。 王五直接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把眼镜取下来:“你你你,你对我眼镜做了什么?!” 黎问音:“没干什么,你戴上。” 举着眼镜纠结了一会,他蛮害怕着眼镜会不会突然爆炸的,可是他更害怕现在学会了魔法的黎问音,所以还是戴上了。 黎问音敲着按钮操控了一会,在遥控魔法中用魔法,对着王五的眼镜施展。 过了一会。 王五看到了另一番天地。 高大豪华的教学楼,干净整洁的校园,成群结队说说笑笑的学生们,画面宽敞明亮的不可思议。 他戴着眼镜,仿佛置身于校园的道路上,看着头顶的天空湛蓝远阔,看着一栋栋他从来没见过的精美绝伦的宏伟建筑物,漂亮至极。 “我在你镜片上施展的是照相魔法,效果和相机差不多,但是能够完全还原施展者眼中的世界,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学校,”黎问音神气地介绍起来,“如何,我没有骗你吧。” 王五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愣愣然地沉浸在从眼镜里看到的世界了。 黎问音又说:“正常情况下,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可是看不到我学校的,你真是幸运,遇到如此乐善好施的我了。” 又说了一段,结果王五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木木地戴着眼镜望着天空。 “?” 黎问音忍不住怀疑了一下。 咋回事,自己魔咒念错了? 念成呆若木鸡魔法了? 不会不小心把人给怎么样了吧...... 不行啊,不能在校外用魔法伤人的啊! “王五?王五?!” 喊了两声,终于把王五给喊回魂了。 他木讷地摘下眼镜,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自己头顶的天空,又看了看眼镜里的天空。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啊。” —— 黎问音怔了一下,也没催他了,等他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很多遍之后,才收回了遥控魔法的浮屏,眼镜上的照相魔法也随之消失。 两个人一个人靠着电线杆,一个人坐在行李箱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王五:“可以啊,混得不错,进到好学校了。” “你呢,混的如何?”黎问音明知故问。 王五:“也不错。” “欺负小孩儿不成反被人奶奶暴踹的不错?” “......” “第一次遇见你时,你才九岁,豆大点,还没穿鞋,脏兮兮地在地上跑,瘦到眼睛都像突出来一样,狠狠地瞪着我,真像只随时要咬我一口的小野狗,”王五莫名其妙就开始回忆往昔了,“这么快,你也是长这么大了。” “说的像你对我的成长起了什么正面作用似的,”黎问音毫不留情地吐槽,“第一次见你时你十七,还能被我抽着跑,现在依旧是这个模样。” “......”王五憋着嘟囔,“你还抢走我一双鞋。” 黎问音:“我都小野狗了。” 她耸着脑袋,转过来看王五一眼。 “你未来就没什么打算吗?继续蹲在这里带着几个混混被谁家奶奶暴踹?” “......是我想被踹的吗?!”王五窝囊地低吼一声,又说,“不知道,可能来年开春,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做,或者能不能接着上学吧。” “哟,”黎问音抬眉,“突然这么有出息,以往你不是顾忌着顾忌那,一边担心遭人骗一边担心自己做不好,小小一个初中成绩不好,就浑浑噩噩窝着不肯走的吗?” “......”王五被怼的说不出话,她说的没错,他确实很废,纠结来纠结去,纠结到现在也仍然只蹲在这个路口,“说话可不可以稍微好听一点......” 黎问音:“什么改变了你,让终于下定决心踏出去了?” “不知道。” 王五靠着电线杆蹲了下来,抬头看着被缠绕着的电线挡的乱七八糟的天空。 “可能是突发奇想,也想自己看看外面的天空长啥样了。” 第101章 那个小家伙 宋记肉饼。 黎问音拖着骨碌碌的行李箱,来到了街边一家肉饼小铺子面前,在店门口站着张望了许久,才等来一个手上攥着抹布的中年女人。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午饭时间早就过了,晚饭时间还没到,一般不会有顾客,供晚餐的饼还没开始做。 所以中年女人在瞥见外面有人影的时候,下意识喊了一句:“没饼啦!晚点再来。” 黎问音笑嘻嘻地探了探脑袋,往里凑了凑,人都要直接扒着台子探进去了。 她对着女人喊了声:“宋姨!” 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宋荷愣愣地看了过来,放下手中的抹布,就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快步走了过来。 看清了黎问音后,宋荷笑着:“臭小鬼!你原来没死啊。” “你这话说的......”黎问音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来几张崭新的钞票,放在台子上,“我不仅没死,我还来还你钱了。” 宋荷很是吃惊地看着台子上的钞票,再看了看面前嬉皮笑脸的黎问音。 —— 宋荷的宋记肉饼铺开了很多年了,多年来,生意说不上很火爆,但好在一直都很稳定,铺子不大,但她没结婚没孩子,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再加上她勤劳很吃苦,操持的井井有条,生活的还算滋润。 一开始,宋荷是发觉了肉饼似乎总是会莫名少几个。 早市是最热闹的,买的人一多就容易乱,但是宋荷每一笔都心中有数,也都能认全镇上人的脸,一一对应上,就察觉了肉饼不翼而飞了三四个。 恐怕是遭了贼。 谁会来偷价值不过几块钱的肉饼呢? 留意到这件事后,宋荷就开始尤其注意着外面的顾客的动向,守了两天,总算让她逮住了一只不安分的小手。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个子还没有宋荷铺子的案台高,目光追踪能力倒是强的很,先是悄悄踮脚冒出一双眼睛探头看,追踪到宋荷身影和肉饼位置后,就快速蹲下去,只用一只手身上来探,抓住了肉饼袋子的一角就跑。 对宋荷来说,这点损失其实无所谓,但是遭了贼谁心里都不舒服。 她逮住那个臭小鬼,警告她,说下次再让她发现她偷她的饼,就把偷饼的那只手给打断。 小孩听了宋荷的话就跑了,一声不吭,应该是把宋荷的话给听进去了。 隔天,宋荷确实是没发现不安分的手了。 她发现了一只努力的小脚。 “......” 心中寻思着这是怎么回事,宋荷抱着一种略微无语的态度,伸出脑袋去看。 然后就看见那昨天才被她教训过的小孩,正艰难地扶着墙劈叉,试图活动有些僵硬的脚趾,去努力地够做好了的肉饼的袋子。 她们两个的视线就在这一刻相撞了。 空气中透露着些许尴尬。 “......你在干什么?” “......你没说脚也要打断的。” 小女孩这胡言乱语直接给宋荷气笑了,她当即就把小女孩赶走了,警告她不许再来了。 一天后,宋荷是在肉饼铺子附近发现的她。 她小小一只,一个人蹲在地上,拿着一根小树枝,闷着头写写画画。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儿三番两次跑过来偷东西,宋荷还不认识,她太小了,眼看着穿的也不好,身上脏兮兮的,应该真是饿坏了。 宋荷那时候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忽然一下子想着,哎,算了,就一个肉饼而已。 于是宋荷拿了一只肉饼走过去,结果凑过去,看她在拿着树枝写什么。 一看,小女孩在写一份作战计划。 死不悔改,丝毫没有气馁,并且计划着用她灵活的右脚,勾着草编的绳子,完成惊天的肉饼偷盗! “......” 宋荷当时啊,真的是,又气,又笑,又心疼。 小女孩正津津有味地沉浸于自己的魔盗世界,身上被阴影笼罩住了,才猛地一颤,昂着脑袋,心虚地朝着宋荷笑。 宋荷敲了她小脑袋瓜一下,疼得小女孩抱着脑袋哇哇乱叫。 “以后别偷了。”宋荷训斥。 小女孩抱着脑袋可怜巴巴地蹲着,偷偷地用脚蹭着自己写的计划,打算毁尸灭迹。 “以后,直接找我要就行了。” 一只肉饼递到小女孩面前,小女孩猛地抬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的?!等等......不会要断手脚吧?” “不会,吃。” “那会不会有毒,你是想一劳永逸地除掉我......” “少废话赶紧吃!” 宋荷就这么和黎问音相识了。 —— 黎问音这小孩很特殊,宋荷观察出来,这里没人管的可怜小孩不少,这些小孩自甘堕落的、求助他人的都不少,但宋荷还是第一次见到黎问音这样自己拉扯着自己长大的小孩。 而且她还很多自娱自乐。 宋荷有天又看到了黎问音的计划,看到她对于自己的每日三餐,还有非常详细的规划。 早餐来宋记肉饼铺,午餐随机挑选一个好心人讨点吃的,晚餐回棋牌室。 宋荷发现这小家伙计划来计划去,合着就偷她一个人的啊。 “你怎么只偷我的肉饼?”宋荷问她。 黎问音:“你的好吃。” “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谢,期待一个好评返现。” “......你又扯什么犊子呢。” “放心,你待我不薄,”黎问音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其实我没想偷的,可是前阵子家里收了一波债,现在挤不出一点钱了,等过两天,应该就可以拿点钱出来给你了。” 宋荷:“喂,也别偷拿家里钱啊......” 黎问音没往心里去,又自娱自乐地画起了自己的一日三餐。 宋荷对这个奇思妙想的小家伙产生了好奇,她想了解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让她一个小女孩成天出来乱晃。 —— 接着又观察了很多天,宋荷看到她白天很早就在外面乱晃,无所事事地晃荡,偶尔还往山上跑,快到深夜了才会往那栋违章棋牌室里走,到了隔日早晨又出来了。 宋荷大概是明白了一点她的情况,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某天黎问音来要肉饼的时候,宋荷问她:“你挺聪明的,还这么小,怎么不找个人家求着收养收养你?” “收养吗......”小小的黎问音捏着肉饼蹙眉想了想,道,“不行,我这么貌美如花,万一有人图谋不轨......” “......”宋荷无语,“你这小不点脑子里天天想的啥?” “而且我也不能被收养,”黎问音咬了一口饼,“我户口本上有人。” 她不说家,不说爸妈,不说兄弟姐妹,说户口本。 “我自己养自己。” —— 到后来,宋荷彻底弄清了黎问音的家庭情况,她不多管不多干涉,一直和她保持着一种免费送肉饼吃的微妙友谊,黎问音每天也按时按点来。 “你得去上学了吧?”宋荷撑着脑袋问。 “不用,我都会,而且也没钱,”黎问音盘腿坐在旁边和她聊天,“那两个酒蒙子到底把钱藏哪儿了......” “你会啥你就会了,个臭小鬼书都没看过一本吧,”宋荷喊道,“这样,你学费我出,你去上学。” “唔?”小黎问音睁着眼睛看过来,“真不用,我真的都会,而且我现在可还不起你学费,俗话说不受无功之禄,万一哪天你要绑我和你远房亲戚儿子结婚.......” “哎呀你个小屁孩!没有没有没有!” 宋荷敲了黎问音一脑壳。 “总把人想那么坏干什么,我不是白给你的,我是投资,你考出去了,得一百倍的把学费还回来的!” 小小的黎问音捂着脑袋喊:“超高利贷啊!” “何止,我还强买强卖,你必须给我去,你必须读书!”宋荷不管。 黎问音捂着脑袋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后来,黎问音开始喊她宋姨,后来,黎问音的每次家长会都是宋荷去的。 她们的关系很微妙,说友情不像友情,说亲情也不像亲情,两人经常怼来怼去,一大一小地向对方吐各种苦水,聊完之后又各自生活。 不好说她是黎问音的什么,但她确实亲眼看着黎问音长大了。 —— 话是这样说,可是宋荷从来没想过黎问音真的会来还钱。 宋荷瞅着黎问音放着的钞票,没伸手去拿,反问:“从哪儿偷的?” “什么偷的,”黎问音撇嘴,“正规渠道,朋友给的。” 宋荷纠结了一会儿,又问:“傍上款儿了?” 黎问音:“......” 这话问的并不礼貌,但没有令人不适,因为宋荷说着话时目光是担忧带心疼的,而且黎问音才出走半年,生活在小山镇半辈子的女人下意识地这么认为,也正常,黎问音不会责怪她这么想。 “你个小女娃娃你你你,”宋荷摇头叹息,“怎么能走这种渠道。” “不是啦,哎呀宋姨你就收着吧,按约定还给你的。”黎问音催促道。 宋荷从店铺里走了出来:“我不是让你这样还我钱的,你......还有你怎么办呢?你还有钱吗?” “放心吧,我还有不少。” 刚才黎问音没数,但是她大概估了一下,按十万元的钞票十厘米高算,那几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小姐少爷是着实塞给了她一大笔巨款。 闻言,宋荷以一种“你果然还是傍上款儿吧”的眼神看着她。 黎问音:“你这是过于粗俗浅显的想法,急需矫正。” “你就愣扯吧,哪有什么普通朋友给这么多钱,”宋荷不听,又说,“我也不是阻碍你傍款啊,但你就不是个讨好人的性格,免不了要受苦,那些大款一个个眼高手低的,我还是不希望你......” 说一半,宋荷的话止住了。 “怎么了?”黎问音看她。 宋荷笑了笑:“现在我相信你没受苦了。” “突然开悟了?”黎问音疑惑。 宋荷指了指她的耳朵:“我看到了这个。” “什么啊?”黎问音顺着自己摸了摸。 摸到了那个樱桃耳夹。 她疑惑:“这个怎么了?这个就是我朋友借给我的一个耳夹。” “傍上大款的男人女人我也见过,身上是会突然戴着不少昂贵的饰品,但终归是附属,品味啊什么的,都得按照主人家的喜好来,主人家给什么就穿戴什么,”宋荷笑了笑,“比如一个象征富贵权势的项链,刻着名字的手串,标志着成为谁的所有物了。” 宋荷继续说:“这么有少女心的一个小耳夹,款式一看就是你的喜好,你天天戴着红头绳,谁不知道你喜欢红发饰。甚至都考虑到你本身耳洞,不是耳钉。还藏在耳后不起眼的地方,不是给别人看的,只是送给你看的。对方是按平等的规格在对你示好的。” 啊? 黎问音愣了。 她怔怔然地解释了一下:“不是,这个只是个通讯器,方便行动的,在我们学生会里很常见,而且不是送的,是借的,我忘了还而已。” “常见?”宋荷很是笃定地问道,“你见到有其他人戴吗?” 这个...... 黎问音一想。 卧槽,还真没有。 可是又又说就是他们学生会方便行动的普通传音魔器啊,他是这么说的啊! 可是,可是,黎问音仔细思考,还真是根本没见过其他人戴过任何类似的魔器,说是非常普遍的传音魔器,结果只有她和尉迟权一人一个吗?! 黎问音恍惚:“那也是借的,我得还。” “说不定人家就不希望你还呢,他催过你还吗?”宋荷问。 黎问音摇头。 “而且啊......”宋荷轻轻撩起了黎问音的头发,仔细地看了看樱桃耳夹,“你戴着感觉怎么样?” 黎问音:“没什么感觉,就挺舒服的。” “耳夹这东西很吃耳型,稍微不贴合一点都多少会有点疼,我看这个这么贴合......”宋荷笑道,“是定制的吧。” 黎问音傻眼了,她觉得宋荷说的很对,越想越有道理,但是她自己完全没想过,一点没怀疑尉迟权那套说辞,还一直认为哇塞学生会魔器真丰富。 尉迟权有在对自己示好吗?! 宋荷笑着摆手:“到底还是小姑娘。” 第102章 去死。 “也有可能是他比较有少女心。”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把樱桃耳夹摘下来,盯着看这手心里躺着的一小颗耀眼红樱。 他们六个人之间来往有不少礼物了,但听宋姨这么一说,这枚樱桃耳夹,是有些欲盖弥彰的特殊意味了。 但是尉迟权会考虑到那么多吗......黎问音凝思,以他来说......好像还真会哦。 宋荷正津津有味地观察着黎问音的表情变化,她深深一笑:“看你这表情,果然是男人送的吧?他多大?” “十八。”黎问音一边思考一边回答道。 “哟那不错,十八的小孩啊,可以可以,”宋荷满意地笑了笑,“十八的男人一枝花,他长得如何?家里怎么样?人品呢?” 黎问音瞅一眼:“瞎八卦。”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宋荷笑着摆了摆手,“你同时别忘了要好好学习就成。” “那是自然,”黎问音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宋姨,看见这行李箱没?我的老师送给我的,因为我品学兼优,特此鼓励!” “真的吗?”宋荷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没在扯?” 黎问音:“肯定的事,那什么学校里不都会为奖励三好学生送点什么吗?不然我这行李箱哪里来的?” 纵使宋荷比较了解黎问音的性子,还是被她这套说辞哄得一愣一愣,认为很有道理。 —— “算算时间,你是寒假放假回来的?”宋荷递给黎问音一只新做好的肉饼。 黎问音捧起来吃:“是啊。” “打算怎么办,你不会这阵子要回那破棋牌室住吧?” “当然不,”黎问音狠吃了一口,烫的往外哈气,“我回去一趟偷一下我的证件,然后去镇上找个好点的旅馆住。” “钱真够用?” “够用。” “我听说你家那个债主,林旭,一直都在找你,你小心点。” 黎问音吃着吃着抬头:“嗯?他已经找我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吗?” “到处放话呢,”宋荷看着黎问音,“你这个假期注意点他。” 几句话的时间,黎问音已经几口把饼给啃完了,她擦了两把嘴巴上的食物残渣,冲着宋荷笑道:“放心。” —— 转了一圈,和宋荷多聊了几句学校生活上的事,黎问音就出发往棋牌室里走了。 她手里把玩着那枚樱桃耳夹,心中想着宋荷刚才那番话。 别的倒还好,黎问音琢磨的点是定制这件事。 定制...... 可是他没摸过自己的耳朵。 也就是说,当黎问音和他说话,或者专心致志做着什么别的事情的时候。 尉迟权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用目光一点又一点、一寸寸地勾勒测量着她的耳朵吗。 黎问音都能脑补出他的模样。 翩翩的少年习惯于耐心地倾听,眸子温和礼节得体,彬彬有礼端正谦逊,偶尔会懈点放松慵懒的姿态让人不那么拘束,指尖会有规律而不惹人心烦地轻轻点着桌面,表示他在跟着思考。 漂亮的眼睛专注而柔和,偶尔会压下眸底些许无奈疑惑,笑着适当附和意见,却又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看什么,到底在想什么。 那他......就是在很多个这样的瞬间里,游弋着目光勾勒测量着她的耳朵,脑袋里想的是这个吗?! “......” 不知究竟是哪点让她有些触动,黎问音的心微微一动,呼吸错乱一瞬,脑子里冒出来一点神奇的想法。 还没等她仔细地顺着这个神奇想法往下延伸下去呢,一个不那么和谐的人出现在了她面前,生生将她从美好青春幻想中拽出来。 —— “黎问音哈,我可算等到你了。”来者痞里痞气地用着略沙的声音,以一种很是轻慢的语气挑衅。 黎问音撇嘴抬眼,看见是一个两手插兜脸上留疤,站没个站姿的少年,挑染了一撮头发搭在额角,自认为非常帅气地甩了甩头,却只甩出一身混不吝的土匪痞气。 论颜值不及尉迟权十分之一,论拽也不如宇岚邪有个性的令人叹服。 林旭也是十八岁,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十八岁差距就这么大呢。 黎问音打了声招呼:“林不举。” 林旭,因一碗断子绝孙汤再起不能,遂起名为,林不举。 “再这么叫小爷我就撕了你的嘴!我早就治好了!”林旭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那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今天,不管你再整什么幺蛾子,都必须跟我回去,以身还债。” 黎问音半点没听他的叽叽歪歪,在他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拖着行李箱,步伐坚定地向着棋牌室的方向走了。 等到林旭叨叨完,黎问音都只快给他剩个背影了。 “喂黎问音!” 林旭在身后喊。 黎问音理都不理。 “你回去已经没用了!”林旭接着喊,“你爸妈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骨碌碌的行李箱声止住了。 黎问音冷着脸回头:“卖?” “是啊,”林旭吹了口口哨,“还花不少钱呢,抵了他们半年的债,可那会被你那两个狗父母骗了,不知道你已经跑了,白花了钱,不过我就知道,像你这种出身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脱离的了家庭,你终究会回来的。” 他十分笃定,像是算准了黎问音一定会回来的嘴脸,看在她眼里很有些恶心。 反胃。 可黎问音刚吃了宋姨的肉饼,刚揣摩着摸了樱桃耳夹,她舍不得吐,就生生咽了下去,冷漠着表情,将耳夹给自己戴上。 “不止你,我觉得你那两个姐姐也一定会回来的。” 林旭看她停步了,笑着往前走。 “将来带回来一笔钱或者两个儿子,你那两个姐姐还行,肯定能有一番事业的吧?” “或是耀武扬威,或是幻想着拯救下你家,或是放心不下你,都会回来的吧,然后你爸妈一哭一闹,钱就到手了,毕竟还是爸妈嘛。你爸妈可就指着这个给我们家还债了。” 林旭笑着,像是在欣赏黎问音冷漠的表情,从中获取某种乐趣:“在那之前,就靠你身体暂时还点了,你爸妈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哦。” 好反胃。 他走的近了,见黎问音一动不动,还要去伸手撩黎问音的头发。 这时,沉默不语良久的黎问音忽然一个反手一抄,手里拿着的树枝立即给林旭脸上刷出了一道血痕,和他原本那道疤还挺对称。 对称是应该的,因为原本那道疤就是黎问音留的。 如果说这个小山镇里形形色色不少人,可恨的,可怜的,可交友的,复杂多变的。林旭就是那个黎问音一直讨厌从未改变的。 可能是没想到半年不见,黎问音还是这么狠,林旭愕然地捂着自己的脸颊:“你个臭贱...” “早就跟你说了,”他骂人的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打断了他,“又不是我欠你家的钱,你要还,找我后爹以身还债去,我相信,无论你是要钩子还是沟子,他没准都会给你的。” “你特么已经被卖给我了!你必须跟我走!”林旭嘶吼着,想冲上来打黎问音。 这个时候,黎问音心中默念的遥控魔法最后一个音落下,白色细闪索中那根抽了林旭一把的树枝后,树枝突然间猛然增大,竟然直接横生成两人高的圆柱,拦在两个人中间,不允许林旭更进一步。 要不是规定了不许用魔法直接或间接地伤害普通人,这根巨大的树枝,就不只是单横在他们中间这么简单了。 “你......!” 林旭惊呆了,脸上还在往外渗血的痕都顾不上捂着了,他往后跌了几步,不可思议地望着这根当着他的面长大的树枝。 “你这是什么妖术?!” “这是魔法、魔法。真的是,少见多怪。”黎问音不客气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等到她拐了好几个弯,确认林旭没有跟上来后,才解除了遥控魔法。 遥控魔法解除后,施加在选定物体上的变形会还原,但已经造成的影响还在。 意思就是树枝会缩回小树枝,但大树枝横压在道路上压出来的痕迹,仍然在。 够吓唬林旭一阵子了。 黎问音这个时候还是这样想的。 —— 她还是低估了林旭的恶心人程度。 黎问音原本打算先去棋牌室拿自己的证件,但是看看天色,棋牌室人应该很多了,她再也受不了那烟雾缭绕的空间,便调转了方向,先去找了间旅馆住下了。 小山镇的旅馆再好的也就那样,对证件管控什么的根本不严,黎问音钱多给了一点,就让她无证入住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黎问音就被旅馆赶出来了。 她问为什么,工作人员支支吾吾说了两句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一猜,就是那镇子霸王的儿子林旭。 什么狗屎旅馆,黎问音觉得不能就这样灰溜溜走了,临走前用遥控魔法,把住宿的钱偷回来了。 她想着,不能便宜了这破旅馆,给他们不如多给点宋姨。 接连问了几家,都不让黎问音入住,这个时候更是不方便住宋姨那里,宋姨在镇上也没什么亲戚,就她一个人开店,不能连累她。 思来想去,黎问音还是去了棋牌室。 她得先拿了证件,然后再想想办法把林旭从各方面都搞得再起不能。 —— 踏进棋牌室的第一步,黎问音就闻到了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烟味,她蹙了蹙眉,低头踢开了两只挡路的啤酒瓶子。 此时是下午,棋牌室里还没客人,啤酒瓶子咣啷咣啷滚开的声音很清脆。 一只手从里面拉开了门,满面堆笑的女人热情道:“问音呐!哎哟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昨天就到了,怎么今天才回来呢?” 这是她的后妈。 黎问音看她的笑容感觉很是陌生,印象里后妈只有看钱的时候会这么笑。 那么意思就是她现在跟看钱差不多。 黎问音:“我马上就走。” “这么着急走什么呀,来来来进来。”后妈热情地要拉着她进来,想去接她的行李箱,被黎问音给躲开了。 黎问音侧了一步,伸着脑袋往里一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旭和继兄坐在棋牌室的沙发上看着她。 哦,她是说呢,后妈在笑什么。 后爹也从后面迎了上来:“欢迎回家啊问音,来进来认识认识新朋友。” “什么新朋友?”黎问音冷着脸,“你们不认识这个人?” “哎怎么说话呢你这孩子,”后妈假意嗔怪地念叨了一句,却顺手把门给关上了,“问音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妈可给你谋了个好亲事,来说说话。” 后爹也跟着说:“是啊,还有爹的功劳!人可喜欢你了,别绷着一张脸了,坐下说。” 黎问音不动,站着盯着林旭:“他怎么在这?” “这话说的,这里本来就是别人的房子啊,”后爹笑着,暧昧不清道,“但是只要你配合好了,这里从今往后就是你的房子了...” 也就是说,一栋违章建筑,半年的债,把她卖给林旭了。 黎问音从不对这两后父母抱任何希望,但总是啧声赞叹真是下作无底线。 好反胃。 好想用魔法把他们都扬了。 可是不行,那样就闯大祸了。 黎问音闭了闭眼不吭声,还是打算先拿到证件再说...... “你是在想要你的身份证那些吗?”林旭突然开口了,看着黎问音,笑道,“你爸妈早就给我了,我藏起来了。” 黎问音目光越来越冷。 “毕竟我可不能让你跑了啊,”林旭笑着,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恶心感,“另外,你看,这是什么?” 他从旁边的沙发角里,拿出来了一件...熟悉的兽毛衣服。 虞知鸢送的那件衣服! 黎问音狠声:“这你是哪里来的?!你还给我!”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林旭一件又一件,从旁边拿出来了兽毛衣服、牛肉干、围巾、校服,以及一大堆钱。 林旭:“你还没发现吗?我让旅馆的人调包了你的行李箱,哎哟你这箱子款式可真不好找,费了老大劲才找了个相似的呢。” “问音啊,有这么多钱,怎么都不跟妈妈说呀。”后妈笑着搭上了她的肩。 后爹也笑着去摸她的头:“我的乖女儿,这一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不可以了。” 林旭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衣服:“这些,你乖乖伺候好我了,我就还给你,不准用你的妖术,否则我就撕了它们。” ......够了。 黎问音眸色明灭不定。 果然还是...... 她朝着屋内所有人扬起了手。 去死。 全部。 去死吧。 第103章 我不愿意她散了 燎原的火焰,呼啸的风,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云。 还有逐渐淹没在的风中的尖啸声。 后爹的,后妈的,林旭的,继兄的,混合在一起的哀嚎喊声,在冲天火焰中跃动闪烁,宛如跳舞一样的人影。 黎问音脑海里空白一片,她思绪万千处理不能,疯狂地迅速思考,到最后,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从幼时就在想了,这破违章棋牌楼怎么还不塌,散落一地的烟头怎么还不引发出事故,挡着她的天空,阻碍了她的路。 什么时候塌啊,什么时候塌啊,什么时候把这一群人全部都砸死啊。 于是黎问音真的把这里弄塌了。 像中世纪发疯报复一切的女巫,黎问音在看到林旭的脏手触碰朋友们送给她的东西且以此威胁后,理智的弦顷刻就绷断了,一阵阵的耳鸣冲击着大脑。 黎问音恍然间好像看不见任何事物了,耳朵里听到的尖叫求饶命声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她忘了自己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扬起了手,下意识地念着魔咒,无魔杖的控制疏导,横冲直撞的无度魔力就直接转化成力量,漫天的火焰席卷了全身,冲向了眼前的一切。 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几个令她感到无限恶心的人影,强硬地施着法不让他们逃出去。 陪她在这里困在火焰里,困在崩塌的楼栋里。 正如他们一直要困住黎问音一样。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反抗不能,自己的力量是他们不能匹及的千万倍,此时碾死他们是自己曾经从未有过的轻而易举。 所以黎问音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一时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死,去死。 黎问音失控了。 “检测。魔力波动异常。决定。降落,进行干预。” 直到一声无机质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从天而降的人,拽着黎问音往后退了一步。 “危险,离开这里。” 黎问音这才从浑噩恍惚中回魂,清醒之余,陡然一身冷汗。 她无措地看着眼前被烈火灼烧起来的整栋棋牌楼,以及连绵不绝的惨叫声,惊的心中猛颤。 完了,一切都完了。 —— 小山环山上有个地儿,是小小的黎问音经常坐着望天的地方,现在,长成了少女的黎问音仍坐在这里,恍然无措,甚至比小的时候都多了许多彷徨。 窸窸窣窣,身后的树林里有人走动的身影,来人朝着黎问音的方向靠近。 黎问音头也没回,干哑着声音,问道:“我是不是完了,我杀人了。” “人没死,”身后的少女回答道,“有我在,死不了。” 黎问音僵硬地回头,看着少女款款走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这才蠕动着干枯的嘴唇,轻声道:“谢谢你,小祝学姐。” 祝允曦,造价一百万一克,学生会医疗部部长的助理兼人型魔器,半天前,也正是她从天而降,把黎问音从自我焚烧起来的火海中拉出来,力挽狂澜。 祝允曦把黎问音从火中拉出来后,检测出她状态不对,就让黎问音自己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她一个人去处理烂摊子,现在正是处理完了过来找黎问音。 “他们...伤势怎么样?”黎问音问道。 祝允曦回答:“伤的挺严重,烧伤、砸伤,多处碎裂骨折,还带有精神崩溃等症状。” 她每多说一点,黎问音就多心惊胆战一点,这些无疑是宣告着她自己也要完蛋了。 “不过。” 祝允曦一个大喘气,又一转话题。 “经过我的急救处理!人已经无碍了,不过我没有配备普通人剂量的麻药,所以直接就地做的治疗,他们疼昏过去了。然后就是精神崩溃我干预不了,暂时还没有心理治疗这个功能,他们还昏迷着,念叨着什么火焰魔女。” 可想而知黎问音的失控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黎问音低了低头,不敢看她:“对不起......真的很感谢你,小祝学姐,要不是你,我真的就差点杀人了。” 哪怕他们确实都很恶心很该死,但黎问音也确实是太过了,彻彻底底违规了。 这个祸闯太大了......比这学期所有祸加起来都大。 黎问音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垂着脑袋丧气。 “不仅,”祝允曦说道,“你还差点把自己烧死了。” —— “什么?”黎问音一愣,恍然抬头愕然看着她。 祝允曦有模有样地解释说:“当时,你就站在火焰当中,呆呆的,一个劲儿地施法,除此之外一动不动,自己都被烧到了不少,还无知无觉的。” “啊?”黎问音茫然,“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烧伤擦伤的地方。 “那是因为我趁你浑浑噩噩的时候,也给你做了治疗,”祝允曦昂了昂脑袋,“你要夸我。” 面前的少女挺了挺胸,骄傲地叉腰看着她,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独立出任务,还一口气救了这么多人。 黎问音被她这个模样可爱到了,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下来了一点,泛起了一个疲惫的笑:“谢谢世界上最棒的小祝学姐,我愿拥立你成为新的医疗部部长。” 被夸奖后的祝允曦自豪地抬了抬下巴,似乎很受用,并且似乎真的准备篡位。 而黎问音暗了暗目光。 所以,她差点和那些人同归于尽了吗。 那也太不值得了吧。 哎还是自己不够理智,控制力太差,真的是...... “你,很讨厌他们吗?”祝允曦突然问。 “嗯,很讨厌,”黎问音点了点头,“小祝学姐,我犯了这样的事,会遭到什么惩罚?会......让我退学吗?” “惩罚是应该的,但只要你配合,退学应该不至于。” 祝允曦的话让她瞬间安心了非常多,黎问音眸中重燃了希望,迫不及待地说道:“什么样的惩罚我都可以的!” 黎问音侧过身来直直地盯着祝允曦的眼睛,很急切地接着说:“真的!什么都可以!关禁闭也好抄规则也好,甚至是和邢祈那样,在地下狱受罚都行,只要不让我退学,我都可......” “检测,激素分泌异常,指数飙升,情绪激动。” 祝允曦闪了闪目光,伸手摸了摸黎问音的脑袋。 “决定,实施安抚措施。” 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黎问音的脑袋,硬生生的把黎问音一个劲儿飙出来的话给摁回去了。 黎问音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苦兮兮着一张小脸,望着祝允曦:“小祝学姐,我该、我该怎么办啊。” “会交由专业人士进行判罚,不过放心,魔法造成事故是学生中常引发的问题,只要影响不严重,也不会罚的太重。”祝允曦回答道。 黎问音:“我烧了一栋楼,然后差点杀了四个人......” “没有杀了四个人哦,”祝允曦肯定地看着她,“你只是不小心点燃了一栋楼,然后把四个人吓得精神失常了而已,他们身上现在只有轻微的烧伤,和你有什么关系。” “......啊?”黎问音一怔。 祝允曦神神秘秘地说:“我是偷偷来的,在外也不准用魔力的,你要帮我保密,好吗?” 黎问音怔然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忽然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呜咽着伸手抱住祝允曦。 “呜呜呜小祝学姐你太好了,要不是我抢不过上官煜,我现在就把你偷走......” “检测,情绪激动,决定,进行安抚,”祝允曦搂着她一下又一下地进行抚摸,“乖乖,不怕不怕......” —— 但是,以眼力见低为着名代言词的魔器祝允曦,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 她作为一个人型魔器,再怎么样,处理情绪问题、人际问题的能力也极其有限,一时半会也突飞猛进地学不起来。 在祝允曦给人做完急救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远程把情况全部告知了远在天边的上官煜,以及越级上司尉迟权。 尉迟权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她的远程通讯,并且一个通讯魔法打了过来。 接通了过后,他反而半晌没有说话,让祝允曦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没听见。 良久之后,尉迟权才问:“问音如何了?” “如传讯所述,一直坐在山上望天,”祝允曦如实汇报,“情绪状态不是很好。” 尉迟权以平和稳定的声音道:“嗯,你先安抚住她,接下来,记住我以下的几句话术......” 祝允曦认认真真地听完且记住了,并且以医疗学术角度建议道:“会长,你有做心理治疗医师的潜质。” “不敢,”尉迟权问道,“记住了吗?” 祝允曦:“记住了。” “另外请求你一件事,”尉迟权耐心说,“你给上官煜发的传讯被我拦下了,请......拜托你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上官煜。” “好的,”祝允曦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不过,会长,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通话,有我做载体,距离问题完全可以忽视,可以进行无障碍沟通的。” 尉迟权:“我更倾向于直接在她身边对她说。” 祝允曦问:“你要过来这里吗?” “嗯,她出事时我不在,救场也被你捡了,收尾我总得来了,定位发我。” 祝允曦依言把定位发过去了。 通话另一头的尉迟权似乎是想起什么事,问道:“你不问什么,就直接答应帮着瞒上官煜了?” “我之前见过黎问音。” 祝允曦没头没脑地突然说起这个。 “在医疗部的时候,她眼睛里放光,东看西看,神采奕奕,感觉都有点多动症的病状。” “现在遇见的她,一动不动,滞着目光呆坐着,好像聋了盲了,脑子也不转了,愣愣地看着天空。” “有一种我不做点什么救她,她就要散了的感觉。” “我不愿意她散了。” “可我不懂人类的感情,我不知道怎么帮助她。” “我治好了她的身体,但聚不回来她散开的瞳孔。” “但是会长你会,听你的办,肯定没错的,你快点快点过来,帮帮她。” “我是在救人,部长也是教我一切以救人为先,他不会怪我的。” 祝允曦认认真真说了好久,却一直都没有听到尉迟权的回应。 按理来说,就算遇到再离谱再惹人不快的发言,尉迟权都会礼貌得体地适当说几句话的。 于是祝允曦困惑地问:“会长?” “......” 尉迟权要心疼死了。 心疼到一定程度,别说礼节上的回应和附和,连呼吸都忘了,只余下寂静无比的沉默无言。 “会长,我可能表达的不好,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祝允曦问道。 “嗯我明白,你处理完后就陪在她身边,我已经在路上了,最迟九个小时就到。”尉迟权轻声说。 “好的我都记住了,”祝允曦开开心心地应答,“按照你说的去做,就肯定能安抚好她的。” 尉迟权:“谢谢你。” “谢我什么?”祝允曦很困惑,她果然还是不太理解人类感情。 “没什么,就是想考虑考虑要不要让上官煜给你让位。” “真的假的?!” —— 祝允曦温柔地抱着黎问音,安抚性地一下下拍拍背,她能感觉到黎问音抓她的衣服抓的很死,像拽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松手。 “没事的,没事的......”祝允曦轻声唱。 “我、我,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我......”黎问音坑坑巴巴哽咽着说。 “没关系,”祝允曦安慰,“我也总是给我的部长添麻烦。” 黎问音:“那不一样,你是他最珍贵的,我...” “你也一样,”祝允曦认真的看着她,“是很多人最珍贵的,他们要是知道你平时一斤辣酱入喉都挤不出眼泪,现在却因为一群垃圾哭成这样,会心疼坏的。” 黎问音愣了:“小祝学姐你怎么知道......” 祝允曦回避问题:“惩罚了讨厌的人,开心吗?” 黎问音想了想:“开心。” “那犯错的惩罚,你愿意接受吗?” 黎问音肯定:“愿意。” “那就好了嘛!”祝允曦朝她笑。 小音小音别怕,现在,有很多很多温柔的人在你身边。 第104章 好。好。好。 漆黑的夜空挂上了星星,星空下两位少女坐在山崖边迎着清风聊着天。 会长教的话术真的很有用,祝允曦摸摸拍拍了半天,可算是把像差点走失的黎问音给哄回来了。 黎问音万分不好意思地晃着腿,抠了抠自己脸颊,问道:“小祝学姐,你会一直在这陪着我吗?” “嗯!马上会有人来处理你这次事件,在那之前,就由我来一直陪着你。”祝允曦说道。 黎问音心中没来由的恐慌消解下去很多了,在呆萌呆萌的少女的一声声非常笃定中,心安了非常多,忽然觉得天也没有塌,她不用怕。 好好面对自己做错事的惩罚就好了。 祝允曦看了看她,忽然道:“让我们来聊天。” “?”黎问音寻思着她们不是一直在聊吗,但还是问,“那我有件事挺好奇的,小祝学姐,你是怎么突然到这里来的啊?” 听到这个问题,祝允曦忽然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天空:“从那里。” “啊?”黎问音抬头望了望,除了满天的星星,啥也没看见啊。 祝允曦:“距离地面很远的天空上,有一座天空花园,是部长家里的一座花园,从大前天开始,就在开给部长的生日宴。” 天空...花园...... 黎问音诧异地因为她的话又多看了几眼天空,不知道那座天空花园是天上的哪颗星星,感觉还蛮感慨的,这就是万恶的大有钱人吗。 “他们的社交,我听不懂,部长见我闲着总是不小心碰碎盘子,就说给我点自由时间,让我自己到处走走,”祝允曦回忆道,“站在花园边沿上的时候,我忽然感应到底下有异常的魔力波动,于是直接跳下来了,然后就找到你了。” 说着说着,祝允曦还一笑:“自由嘛。” “......”黎问音默默说道,“这是不是稍微自由过头了一小点。” “是这样吗?”祝允曦很是困惑。 “意思就是说,”黎问音捋了捋思路,“他让你自己出去走走,你就在没告诉他的情况下,直接跳下了花园,至今还没有回去?” 祝允曦点头:“嗯!” “那,你后来有传个什么讯息回去吗?”黎问音问,“你突然失踪这么久,他要着急死了吧。” 传讯的话,本来是有的,但是因为要听会长的,暂时不能暴露黎问音的情况,所以就没有了。 祝允曦摇头:“没说。不用担心!部长会理解我的!他不会着急的!” 真的吗,黎问音半信半疑地问:“小祝学姐,你要不要看看有没有接收到他那边传过来的通讯?” 祝允曦依言去看了一下。 和尉迟权商议完之后,强大的人型魔器小姐贴心地把现场的魔力波动都给压下来了,自然而然也屏蔽了定位,切断了从外而来的探查。 于是黎问音就看见,祝允曦的眼神呆滞了一下,然后忽然感叹出声:“哇,来自部长的未接通讯有315个!奇怪,部长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黎问音:“......” 哪里不着急了,这都快急死了,撕心裂肺地摇旗呐喊宝贝回家了吧。 —— “那......学姐你既然都知道了他在找你,现在不回个通讯什么的吗?”黎问音试探着问。 考虑到会长还没有到,下一步还没有决定,祝允曦摇了摇头:“不回。” 嘶—— 黎问音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哇?”所以想突然失踪报复一下他? “没有。”祝允曦又摇头,困惑地不理解黎问音为什么这么问,她应该怎么回答,尉迟权没有教过啊。 于是聪明的小祝学姐就自我发挥了起来,她沉思了片刻,说道:“因为他说给我自由,那就自由好了。” 黎问音:“......” 果然还是吵架了吧。 他们两个之间能吵什么架呢?以黎问音之前的观察,上官煜对她很百依百顺啊,而且小祝学姐也不会索要什么吧。 她提到了生日宴碰碎盘子,那是不是她在那种大型社交场合上确实做了什么,上官煜苛责了她几句? 从上官煜的视角来看,那就是自己生日宴上,可能冲动说了她两句,结果一转头人就没了,电话也打不通,两眼一抹黑地后悔无比。 亦或者确实很过分的骂人了?激的小祝学姐都受不了了。 不会吧,真是她想的这样?好狗血的剧情。 ......算了,支持小祝学姐短暂自由,反正她也丢不了,现在在黎问音身边,过会处理事件的人来了,也是能带着还回去给上官家的。 只是原来上官煜是这样的人吗?看不出来啊,面上文质彬彬的怎么私底下做着和小说渣男一样的事...... 祝允曦还不知道她自己三言两语就把她可怜的部长形象给抹黑掉了,还正高高兴兴地抬头数着星星。 —— 黎问音现在是彻底缓的差不多了,问祝允曦:“会是谁来处理我?”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不要是她认识的人,学校里还人模狗样的一放假没多久又原形毕露了,挺尴尬的。 这次惹了很大的祸,比以往性质都严重的多,她还是不太希望自己的朋友们知道,尤其是他。 黎问音想着,她自己默默接受完处罚,新学期还是积极向上的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和他们一起打打闹闹就可以了。 但她总有个预感,感觉越不想谁来,谁就会...... “问音。” 身后的温柔声音随着夜风一起,被送到她耳边。 黎问音呼吸一滞。 果然是他啊。 面前的祝允曦看到了她身后的人:“来了!” 黎问音却没敢回头,垂着脑袋僵着身子叹气地想着自己这次真的是好狼狈。 身后的人一步步地朝她走近,黎问音心中打着鼓,感觉一直沉默回避也不是办法,一鼓作气地站起来,转身低头认错:“对不起这次我是真的错了,我一定会改的,什么惩罚我都可以接受!” 无比诚恳,比任何一次认错都诚恳。 没敢看面前的人,黎问音低头鞠躬道歉,身子都要弯成九十度了,静静地等待来自他的宣判。 面前的少年脚步止住了,安静了一会,才携着温柔的笑意说道: “那,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啊? 黎问音猛然抬头。 —— 现在是半夜了,小山镇街上的人只剩几个喝醉了的酒鬼歪歪斜斜倒在路边,黎问音小心翼翼地跟在尉迟权和祝允曦身后,回到案发现场查看情况。 棋牌楼已经塌毁了,旁边跟尸横遍野一样躺着四具人。 那四个人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伤,但都在昏迷中,紧紧地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 黎问音略微有些疑惑试探性问:“小祝学姐,这......” “已经治好了!但精神方面确实不会救,”祝允曦回答,“他们应该是陷入了一种精神幻想系痛苦,精神失常的同时,以为自己还在被火灼烧,但其实没有。” “哦哦这样。”黎问音偷偷地在心里啐了一口,呸,活该。 她转去窥着尉迟权的神色:“那个,你看是怎么处罚......” 俊美的少年穿着稍厚的常服,简单休闲的服饰也能穿出来一身的优雅贵气,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案发现场看。 趁他思考的时候,黎问音偷偷地和祝允曦说小话:“小祝学姐,你们学生会这么忙吗?寒假了也要上班?” “不是,会长这次是代表魔法部来的,他是魔法部话事人之一。”祝允曦乖乖地说。 魔法部? 黎问音惊异地想,虽说她早就知道尉迟权作为小说大反派的存在,处处描写他们家权势滔天他一手遮天,哪里都有他们家痕迹什么的,这种经典高位大反派。 但是实际见识到,感觉还是很震惊的。 到底具体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黎问音小声问:“会长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嗯......” 祝允曦沉思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回答黎问音,想了半天感觉都不好说,于是讲起了故事。 “千年前,有个人发现了这世界魔力的存在,直接引领了新时代,开创了魔法新世界,那个人因此被誉为起源魔法师。” “而这位起源魔法师,就姓尉迟。” 黎问音一抖。 哎哟卧槽。 —— 老实巴交地蹲在旁边等了半天,尉迟权才从一片废墟里走了出来,黎问音眼巴巴望着他,乖乖地等待自己的宣判。 尉迟权看着她可怜兮兮蹲在旁边画圈,自己也蹲了下来:“问音,你这次在校外过度使用非登记魔法,算严重违规。” 黎问音乖乖地点头,诚恳认错。 “不过万幸,”尉迟权笑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可以轻罚。” 啊? 黎问音错愕地抬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旁边废物一样塌毁烧焦的棋牌楼,以及那四具尸体一样横在路边的人。 哪里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了? 祝允曦跟着附和点头:“真是万幸啊万幸。” 黎问音:“这楼......” “冬天了,天气干燥火烛易燃,散落的烟头很容易引起灾难,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一不小心自然灾害了吧。” 尉迟权若有所思地漠然回头看了一下那废墟。 “还有这楼是违章建筑,早该塌了。” 祝允曦附和点头:“早该塌了,早该塌了。” 好。 黎问音狠狠点头,又问:“那这几个人......” “遇到这么大的自然灾害,受惊了也很正常。” 尉迟权很有道理地微笑着说。 “哎,人类在灾祸面前是如此脆弱渺小。问音,这四个人中三个人算是你名义上的亲人,抱歉,节哀顺变。” 祝允曦:“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好。 黎问音又点头:“那我......” 尉迟权温柔带着笑意的眼眸暗了暗,略带一种惋惜心疼的语气说道:“面对这么大的意外灾害,问音,你没能及时救出你的亲人们,因过于自责,从而幻想是自己的错,脑补出了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经过。这个在医学上似乎有专门的名词解释,祝允曦?” 祝允曦接话:“是灾后幸存者综合症。” 好。 黎问音无奈地笑了一下。 她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一唱一和地进行某些以权谋私的行为,作为主导者的那个人还一脸的“我管它呢,我就一手遮天怎么了”地看着自己。 知道她懂自己的意思了,尉迟权耐心说道:“问音,以后再恨一个人,都不要自己冲动行事了,你可以告诉我们,一起商量着合法合规的报复。” 黎问音以为他是要正经起来说事了,乖乖的:“嗯。” “至于这次,”尉迟权揣摩着现场,“这次就算了,你已经很后悔很自责了,精神上的痛苦不亚于他们。” 黎问音:“......” 结果他还是想要一手遮天的嘛! 祝允曦深以为然:“嗯嗯,疼在他们身,痛在你心啊。” —— 查看完现场后,确定祝允曦把所有魔力残余全部清扫干净了,只留下个焦黑废物和四具醒不过来的人,他们这才出发离开。 黎问音跟在尉迟权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感谢他,纠结了半天才吭出一句:“那作为轻罚,是要我做什么?” “魔法部会接收到许多来自各个世家的委托,请求派人过去处理一些问题,”尉迟权看向黎问音,“作为处罚,这个寒假你就不能留在自己家过年了,和我一起去完成一项委托,并且你要无偿。” 这听着...... 完全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用留家,和他一起,然后一起过年吗?! 黎问音高兴地想跳起来,可是碍于这名义上还是处罚的名义,不能惊喜的过于明显,于是偷着喜,嘴角翘出几公里了还佯装十分后悔。 “那,那请问,是去哪家完成委托呢?” 尉迟权看出来她很高兴了,眼眸漾着笑意,不动声色地接着放出另一个大惊喜:“嗯......是来自北方魔兽世家,虞知鸢的委托。” 第105章 背后的他们 大惊喜。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黎问音一个激动,差点高兴地叫出来,为数不多的理智让她忍了下来,但仍然激动着心颤抖着手,脚步不由自主地欢快了起来。 尉迟权余光看了她一眼:“严肃点,是正经惩罚。” “好的好的,严肃,严肃。”黎问音点头如捣蒜,马上板起一张小脸。 看见黎问音又活起来了,尉迟权目光软了下来,问道:“立刻出发,一整个寒假都得待在那边,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吧,我在镇外等你。” 分外感激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黎问音立马调转方向,跑回去火急火燎地留了一封信在宋姨店铺门口,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去朋友家帮忙了,还把自己身上留存的钱全部给了她。 回去的路上,又路过了那片焦黑的废墟,里面毁的不成样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了,所以黎问音也没收拾什么东西,只身一人离开了。 走过大街,跃过镇口,黎问音怀着心事,看见尉迟权斜倚在一辆车边,正在和祝允曦交谈着什么。 黎问音走过去,看见这车是她完全没见过的牌子,但一看就知道豪气异常,而且它还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这是......魔车吗?” “嗯,前不久才考的驾照,”尉迟权拉开车门,“上吧。” “哇塞你忙成那样还要抽空考驾照......”黎问音一边感叹着,一边和祝允曦一起连滚带爬地钻进来后座。 尉迟权一天时间得做多少事啊。 对此,尉迟权倒没说什么,只是通过后视镜看了眼黎问音,平淡地轻声道:“还好考了驾照。” “嗯?” 黎问音没听清,但她想起了一件挺重要的事。 “会长,我直接去不要紧吧,规章程序上会不会有点麻烦,我证件还被藏着没找到。” “这个,祝允曦有话要说。” 尉迟权启动魔车,悬浮在半空中的魔车发出轻微且没有噪音感的轰鸣声,缓缓驶起,平缓地升空,飞了起来。 “小祝学姐?”黎问音看向身边的人。 祝允曦:“我在治疗过程中,发现了你的证件残余物。” 证件...残余物? 黎问音眸光闪烁:“意思是,是在那栋楼里的,被烧毁了?具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对,被烧毁了,我不会修复物,因此没有管,”祝允曦眨巴眼亮晶晶的眼睛,继续说道,“具体是在一个骨龄十八的人的裤裆里发现的。” 黎问音:“......” 呃,她要吐了。 乍一听还很震惊,疑惑林旭为什么要把她证件藏在裤裆里,顺着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当时的情况,他就是在为难自己,要不是黎问音直接发飙了,接下来,他是打算让她亲自伸手去他裤裆里取吧。 好恶心好下作的方法。 “小祝学姐,抱歉真是脏到你眼睛了。” 祝允曦困惑地眨了眨眼。 —— 黎问音:“那这个情况要怎么办,是去什么机构补办吗?” “我打算以此事为由,向学校正式申请入学户口迁移措施,以及通知书不再以户口定点发送,而是具体定位到人来发送。”尉迟权轻轻开口。 黎问音眼睛一亮:“可以做到吗?!” “魔法学校,定位传送物品而已,有什么做不到的,”尉迟权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平稳地移动,“学生放假,明明有能力住别的地方,却因通知书下达方式,被迫回到偏僻地方待着,而后惨遭自然灾害,怎么想,都不应该。” “那太好了!”黎问音一个激动,蹭一下坐直了,高高兴兴地把车窗降下来,尽情地感受冷风呼啸,“不过,应该不止我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情况吧,之前怎么.....” 哦对,一个年级只有六个摇号特殊生,其他正常学生根本没有这样的顾虑。 黎问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及时止住了口,但还是被尉迟权给听到了。 尉迟权泛起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在我还没上任,只是代理的时候,就向学校高层提出过类似的申请,要求考虑全面改革,保全特殊生的权益。” 黎问音安静听着他接着说,隐隐约约有个预感,感觉估计...... “结果不太好。” 尉迟权接着说。 “收到我的请求后,他们告诉我会酌情考虑,但迟迟没有举措,而我们学生会还无法获得还没入学的新生的具体档案。” “久而久之,了无音讯。” 哦...... 想想,黎问音大概也能明白是为什么,六个特殊生,最初就是一种作为“亲民化”、“人性化”的“慈善”措施,无权无势的特殊生,有什么必要大费周折地升级魔法去保障权益,不给予苛刻对待,在入学后是平等待遇,就不错了。 “那,”黎问音问,“这次能因为我改革吗?如果太麻烦的话,要不还是算......” 尉迟权:“能。” 黎问音一怔。 “一来你已经遭遇了被户口限制而导致的灾祸了,二来,”尉迟权轻轻一笑,“你是院长的学生。” 因为她是刚好是院长的学生了,学校高层才会重视起来,确定推行改革措施是吗? 稍微有点讽刺,黎问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即墨萱副会长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 「“本质上确实还是权力和权力之间的斗争,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保障多一点学生权益,就多一点吧。”」 “不管如何,”黎问音认真道,“非常感谢。” “不谢,分内之事。”尉迟权回了一个微笑。 黎问音扬起了一个释怀的笑,想着自己也不算完全闯祸了,起码因为她这次闯祸,会有很多其他人得到改革后的更好待遇不是吗? 例如黎问音所知道的,下个学年,在小说里和司薇澜交换身份入学的许听秋,这么一来,许听秋就能少受一点黎问音曾经的煎熬苦等了不是吗。 也挺好。 黎问音想着,又问:“巫鸦老师会赞同这个改革吗?” 巫鸦老师应该就是学校高层吧,作为神秘莫测的黑曜院院长,巫鸦老师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他啊。” 尉迟权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措辞。 “巫祝延这个人,是出了名的......” “善恶不分,只爱学生。” —— 魔车行驶了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在云雾里穿梭了多久,但此时还是深夜,她看着车窗外,觉得自己离星星很近很近。 户口的事黎问音也彻底放下心来了,尉迟权跟她说,他会推行入学学生户口自由迁移措施,让有意愿的学生可以将户口迁移到学校所在地,而黎问音的户口...... 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人,谁能证明她有什么后爹后妈? 她没有。 从今天之后,黎问音补办的户口本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真好啊。 黎问音望着车窗外的星星,因为高兴而没有半分困意,喃喃着问:“又又,为什么非要到十六岁才让人入学学魔法呢。” “又又?”祝允曦冒了出来,“是谁?” “......”尉迟权轻声吩咐,“祝允曦,关机。” “?”祝允曦疑惑不解,但还是乖乖按照命令,闭眼关机,慢慢地趴了下来,软软呼呼地枕在黎问音的腿上。 黎问音摸了摸祝允曦的脑袋,心想着真是越来越想把她给偷走了。 “因为对于很多有魔法天赋的人来说,学习魔法并不难,”尉迟权说道,“而大多数人在十六岁之后才有合格的控制能力。” “我明白了,”黎问音接话,“就像婴儿拿到机关枪。” 懵懂无知的婴儿,拥有了与其年龄不匹配的力量,那么后果就是极其惨重的,极有可能要么伤害到旁人,要么被魔法反噬伤害自己,要么就是被有心之人觊觎蛊惑,杀死婴儿夺走机关枪。 这是为了保护周围的人,也是保护自己。 尉迟权:“嗯,所以,哪怕是在魔法世家,普遍也不会在十六岁之前系统地教授魔法,至多只会进行启蒙教育,尤其是家族流传的天赋魔法,过早的暴露锋芒绝非好事。” 其实在黎问音身边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了。 秦冠玉学长就是因为这个家破人亡的,而与此类似的还有子桑棠,她则是幼年时期就觉醒天赋,从而被层层看守一样严密保护起来。 像正常安全一点的,例如司家,就是刚好十五六岁觉醒天赋,然后入学。 虽说魔法学校几乎只收贵族富豪这事让人咂舌,但是不得不承认,确实几乎只有家大业大的,才有命学的起魔法。 人心险恶程度从来都是超乎想象,不知道会有多少疯狂地想要获得魔法天赋的普通人,以及嫉妒别人魔法天赋的,丧心病狂的黑魔法师。 “这么说来......”黎问音顺着想了想,“越是强大的家族里的孩子,越是珍贵的魔法天赋,幼年时期恐怕就越是危险吧。” “嗯,”尉迟权路导的差不多了,一拉手杆,切换成自动驾驶,转过头来和黎问音说话,“所以在我们小时候,恶性绑架屡见不鲜。” “啊?”黎问音怔然,“连你们都会被绑架吗?” “是啊。” 尉迟权调动座椅,往后半躺了下来,回忆着事情说道。 “有一个你认识的人,就经历了我们当年最严重惨烈的一次绑架。” “我认识的人?”黎问音好奇地问,“是谁?” 祝允曦在她腿上关机趴着,像是睡得很香,安安稳稳的一动不动,而黎问音的心,则随着尉迟权的话,一点点地被提了上来。 尉迟权流光溢彩的眼眸望了过来:“周觅旋。” —— 噔,噔,咚。 夜空很寂静,除了车窗外呼啸的风,黎问音就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周副会长?他?那...啊——” 她语无伦次,而尉迟权则是瞥眼确认祝允曦真的是关机了,才接着往下说。 “嗯,周觅旋十岁的时候被绑架了,是黑魔法师做的。” “他整整失踪了三天三夜,作为那批被绑架的孩子中,家族势力最强大的一位,都一直没有消息,数个家族心如死灰。” “那他后来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呢?”黎问音急迫地问,“而且他,他怎么样了,那个...” 那个古怪的类似双重人格一样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次绑架。 黎问音感觉极有可能。 尉迟权:“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是,最后,是另一个和他同龄的孩子把周觅旋给拖回来的。” 黎问音呼吸一滞。 “是即墨萱。”尉迟权说完。 黎问音呼吸一滞又一松:“哇,即墨副会长真的从小就这么令人安心......” “嗯,但是她......” 尉迟权话说到一半,止了一下,重新开始说。 “和大多数强大的魔法世家一样,即墨家自然也有独家的家族魔法。” “是‘瞳术’,一种极强的魔法。” “即墨家的孩子,天生就会拥有第三只眼,是一只魔眼,又被称为天眼,即墨家家族魔法的瞳术,就是依赖于这只魔眼来实施。” “十岁之前,即墨萱和所有即墨家的人一样,在眉心拥有这只魔眼。” 黎问音预感到尉迟权要说什么了:“不会吧。” “嗯,和你猜的一样。” 尉迟权轻轻地把话说完。 “直到十岁那年,周觅旋被绑架,幼年即墨萱自己出去找人,回来后,拖着个不省人事的周觅旋,以及脸上爬满血液的自己。” “即墨萱的那只魔眼,被夺走了。” 没人知道她当时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幼小却坚毅的即墨萱,一瘸一拐地拖着被绑架了的周觅旋,救了他一命,而她自己,则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第三只眼。 黎问音愕然,怪不得她从来没见过即墨萱用什么特殊的魔法,她原以为只是即墨萱还没有展示出来...... “那么周副会长知道这件事后岂不是...” “是啊,”尉迟权轻声说,“他当时,离彻底疯了只有一步之遥。” 第106章 不愧是即墨萱 即墨家和周家,是多年以来的劲敌,两家势力范围差不多,家族根基与历史渊源,也是很惊人的基本相同,因此,一直以来都是水火不容。 上至祖宗掐的你死我活,下到至今的两位家主也在各种聚会上明里暗里相互比拼。 连带着小辈们也是从小就受各种“即墨家\/周家的人全都是大傻叉”的理念熏陶,对对方恨得牙痒痒,属于是路过看见对方家的狗都要踹一脚的程度。 自然而然,这一辈中的周觅旋和即墨萱也是如此。 他们俩个太神奇了,生日,血型,都是惊人的一模一样。 因此两家家主还特意选在同一个地点,从他们出生开始,每年,都是对门摆生日宴,从场地布置、宴客邀请,牌面架势,各方各面的互相较劲。 —— 听到这里,黎问音觉得挺有意思,问道:“那又又,你应该也有被邀请吧,你站哪一边?” 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言,尉迟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中间。” “啊——你们仨是青梅竹马?”黎问音好奇地接着问。 “他们两个是,我往来不多,”尉迟权想了想,又分享道,“最有意思的是他们的抓周宴,也是在一起的。” —— 周觅旋和即墨萱的抓周宴,就是办在相互的隔壁,两个较劲了一辈子的家主,一边紧巴巴地瞅着自家孩子怎么抓周,一边还鬼鬼祟祟地派人潜入隔壁去监视打听对方家里孩子怎么抓的。 两个一把年纪了还满心幼稚的家主,都心心念念着孩子从娃娃抓起,抓周都不能抓得输给对方。 于是。 周家放了个算盘。 即墨家就放个计算机。 即墨家放个纸房子。 周家就放个金砖小房子。 反正,就是要从抓周的基础选择上,就要压对方一头! —— “......”黎问音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这是在搞笑吗,我说有的有钱人是真的很闲。” “我也这么觉得,”尉迟权赞同,“听说那次后来还闹大了,双方间谍不停来往传递消息,可供抓周的那些东西堆得越来越多、越来越豪华,双方家长比拼上头,反而把抓周宴主角弄丢了。” “啊?”黎问音大感震惊,“弄丢了?小宝宝爬走了吗?” “嗯对。” 尉迟权笑了笑。 “一群人急哄哄找到他们的时候,抓周也正式结束了。” “结束了?”黎问音问,“他们抓到了什么?” 尉迟权:“对方。” —— 着急的家长,火急火燎的宴客们,以及大小侍卫仆人,最后发现两只神不知鬼不觉爬出去的小宝宝。 看见的,竟然是两只小宝宝抓住了对方,一个虚虚地掐住对方脖子,一个咿咿呀呀着抓住对方的手。 这一幕,奔来的双方父母顿时哑口无言。 真是奇妙又荒唐。 —— 黎问音听着笑了笑,说道:“这两家,他们小时候念的童话故事书里,大反派都得被换头成对方家吧。” “没仔细听说过,但极有可能。” 尉迟权深表赞同,又接着说。 “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是即墨萱救了周觅旋。” —— 在十岁之前,他们就和他们的长辈们一样,与对方不共戴天,想尽各种方法赢过对方,正好,周觅旋是周家现任小辈中天资最为卓越的一位,即墨萱同样也是他们家的最大希望。 十岁的时候周觅旋惨遭绑架,即墨家当时暗暗应该是挺高兴的,想着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结果一转头,自家即墨萱竟然自己跑出去找人,把人找回来了,对方虽说受伤但是可以全部治愈,而即墨萱的魔眼却永久性丢失了。 看伤口,似乎是生生被剜走了,换回的周觅旋。 这让即墨家非常生气,别说胜过周家了,失去了魔眼的即墨萱,能不能够在现任小辈中脱颖而出继任家主都是难事,他们之前可是将即墨萱作为最大的栽培对象。 而即墨萱却不以为然。 她自己压根不在乎那只魔眼,只说,没有那第三只眼,她照样可以样样第一,继任家主,并且胜过周家。 她说,周觅旋还不能死,她还没有彻底赢过他。 —— “真是光芒万丈的大小姐啊,”黎问音的小心脏有点被震到,接着小心着问,“那,就是那次绑架,让即墨副会长失去了魔眼,周副会长精神出现了那种异常?” “对......也不对,”尉迟权沉吟片刻,“周觅旋的精神异常不是因为绑架,而是因为即墨萱。” —— 绑架的遭遇没有让周觅旋崩溃,真正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即墨萱为了他失去了魔眼。 要知道,他们这种积累多年的家族,家族魔法就像是家徽一样的象征,多年的延续传承强盛,离不开独一无二的家族魔法。 而即墨家的家族魔法“瞳术”,正是依靠魔眼来实施,没了魔眼的即墨萱,继任家主就直接从唾手可得变成比登天还难。 周觅旋知道,没有魔眼的即墨萱依然很强,所以他不甘心,因为她如果有魔眼,只会更强。 “那段时间,周觅旋精神状态日渐下沉,越发地向着一个不可控的冷酷残暴方向滑去,仇视着一切违背他理念的事物,并且多少有点不择手段,偏爱血腥残忍。” “等等......” 听到这里,黎问音忽然发问。 “这个形容,等等,原来上班状态的修罗周副会长,才是他最开始的真实性格吗?” 尉迟权颔首:“嗯,是的。” 黎问音一直以为,软弱的小饼干周副会长是一种内心脆弱的象征,而修罗周副会长则可能是某种自我防御状态。 结果...... 其实完全相反吗?! “没办法解释他这个状态到底是怎么来的,但结合这些经历,八成就是因为这些,”尉迟权问道,“问音,你有注意到上班时的周觅旋有什么特征吗?” “我想想......”黎问音摸着自己下巴思索,“喜欢扎个狼尾,气质一下子就变帅了,然后双目无神。” “嗯,双目无神。” 尉迟权轻轻点出来这个重点。 “即墨萱的魔眼被夺走后,他就再也无法直视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了。” 居然是因为这样......黎问音心情复杂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时候他半疯不疯的,曾一度还想把自己眼睛献给即墨萱,即墨萱倒是觉得很莫名其妙,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给了人一巴掌。”尉迟权说道。 黎问音:“不愧是即墨副会长。” —— 后来,很有几年,他们就没有见过面了。 即墨萱忙着习惯没有魔眼的自己,坚持不懈地想办法变得更强,身体力行地表示什么叫没有魔眼她也一定是未来家主。 周觅旋,则听说是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偏得越来越极端,直到有一天,那个黄油小饼干一样的另一个性格出现了。 当他是黄油小饼干时,他忘却了部分的记忆,懦弱爱哭,委屈唧唧,但是满心满眼的即墨萱。 关于这个说法还并不确定,或许是为了不彻底滑向崩溃自毁的自我防御,也或许是出于即墨萱讨厌看见他血腥残忍,从而诞生出另一个“自己”。 反正,丝丝缕缕,都离不开即墨萱。 不过也正因为有这另一个性格出现,周觅旋精神问题得到了缓解,两个性格融洽共存,就是晚上那个老是阴阳怪气地吃自己白天的醋,天天问即墨萱更喜欢哪一个。 黎问音:“即墨副会长怎么回答的?” “即墨萱啊,”尉迟权想了想,“她说她哪个都不喜欢,并且骂离她远点。” 黎问音:“不愧是即墨副会长。” 从来没真的回答过,也代表着其实在即墨萱眼里,周觅旋自始至终就是一个人吧,她一如既往的磊磊落落,不在乎自己的魔眼,也不在乎周觅旋变得如何。 他还是他,他是那个,她在抓周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打败的他。 黎问音突然来了一句:“我从出生开始就嗑他们了。” “?” 尉迟权看了她一眼,眼眸里写着“你又在胡扯什么”。 黎问音:“我决定了,我以后也要帮忙找回即墨副会长的第三只眼。” “这么多年来,周觅旋一直也在找,”尉迟权继续说,“虽然即墨萱真的不太在意这只眼睛,但是她营养均衡勤于锻炼,身形却仍偏于瘦小,极有可能就是因失去魔眼而受到了抑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能够找回魔眼。” 黎问音:“一定会的!” 她偷偷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也要留意这方面的线索,想着她嗑的cp由她来守护,一定要帮着周觅旋找回魔眼啊。 “诶,这么说,即墨副会长直来直去这么多年,都没看明白周副会长的感情,是不是也是因为缺少了这只魔眼?” “这个我想关系不大,魔眼又不是情丝。” “哎,那即墨副会长还是觉得周副会长单纯在恶心她玩吗?” “应该是,她甚至现在都不理解为何周觅旋要成天两个面孔戏耍她。” “......” 不愧是即墨萱。 黎问音惆怅地想了一下,但觉得应该也没多大事,周觅旋爱的就是她这一点,没准每天被她打还觉得爽呢。 正当黎问音乐津津地品味琢磨着这两人曲折离奇又缘分满满的经历时,尉迟权忽然看了过来:“你很了解感情上的事?” “?”黎问音望过去,一笑,“那是自然,哇塞,不敢说第一,但烂熟于心手到擒来还是可以的,我拥有超高探查力和极其敏锐的嗅觉,任何感情线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个,黎问音还是很有自信心的,毕竟哪怕她来到这个世界里,在寝室里夜间蹲厕,都得备一本小说津津有味地品读。 “......”尉迟权笑了笑,“这样,真棒。” “?” 怎么语气略带嘲讽。 黎问音不服气地说:“就像两个副会长这一对,虽然吧即墨副会长确实还没反应,但是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对别人有反应,她只是不太懂周副会长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而且也不是真的排斥他。我相信铁杵也能磨成针,他们两个互补搭配的很,周副会长终究有朝一日迎来阳光明媚的。” 黎问音说着说着,自己就一脸的阳光明媚。 人在嗑cp的时候是这样的,虽然他们的爱情和黎问音毫无关联,但是黎问音简直爱极了他们两个的每一个人,兴致勃勃地畅想着他们的美好生活,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的观点和嗑法。 “所谓宿敌,敌着敌着就宿到一起去了,反正这两家也是经常对门着办宴会,以后二合一,一起办了,也是顺手的事。” 就是魔眼确实还是个要解决的事,放心,黎问音会积极地帮着一起找魔眼的,即墨副会长待她不薄,她也心甘情愿地想为自己的cp添柴加火,美滋滋地给他们拉磨。 尉迟权在前通过后视镜看着她自娱自乐,扬着笑脸吹着冷风,快乐的精神上手舞足蹈的样子。 他微不可闻地笑了笑。 到底哪里嗅觉敏锐了,还怪别人直来直去不懂人弯弯绕绕的心思呢。 —— 车子开了一整夜,黎问音一点也没睡但也丝毫没有困意,她感觉她的未来充满希望,自己浑身是劲。 连带着直到接下来要给学姐家当牛做马,她也是卯足了力气,就差个敬礼鞠躬然后大吼一声“请随意吩咐”! 祝允曦关机了一整夜,开机后第一句话就是...... “我不要回去。” 她从后揽腰抱着黎问音,软乎乎的脸蛋低下来,贴在黎问音颈窝处,不肯撒手。 “我也要去玩。” “小祝学姐。” 黎问音试着解开腰上祝允曦圈来的手臂,发现哇塞这劲大的,她是完全掰不动,于是只好软声劝。 “你失踪了有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上官煜真得抱着宝贝回家的告示,三二一跳了。” 祝允曦紧紧抱着黎问音,躲着半张脸在她身后,偷偷望向可恶的要带她回家的会长,摇头:“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任务。” 第107章 虞家 “小祝学姐,我们不是去玩的哦,要执行任务的,可能很麻烦,你最好还是回到上官部长身边好哦。” 黎问音好声好气地劝身后的祝允曦,绞尽脑汁地像哄小朋友一样。 “不要,”祝允曦摇头,抱的死死的不肯撒手,警惕地瞪着尉迟权,“不要,我不要回去。” “诶,小祝学姐,你怎么突然......” 额额啊啊啊—— 黎问音越是劝,叛逆的祝允曦就越是抱的紧,而她这劲还死大死大根本不能以人类的程度来比较的,黎问音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来气,即将腰斩于祝允曦手下了。 “救命,啊啊啊,小祝学姐,你、你松开点,我要死了——” 祝允曦抱着她,嘟囔着说:“我不要回去,我是第一次出来玩。”她紧紧地低头蹭着黎问音,生怕一个松手就要被抓走了。 尉迟权开口:“那没办法了。” 黎问音像看救星一样看过去。 尉迟权接着说:“只好找时间给上官煜写道歉信了。” 黎问音:“......” 祝允曦第一时间还听不明白,黎问音气若游丝地跟她解释了一下这是要带她一起去了的意思,祝允曦才高兴地撒开了黎问音的腰,开心地原地转起了圈圈。 黎问音苟延残喘着弓着腰扶着尉迟权的手臂,扭头看着祝允曦开心的样子:“这样直接把她拐走,没事吧,会长,你和上官部长关系应该还可以吧。” 尉迟权抬着手臂让她稳稳扶着。 “嗯,没事,让她玩会吧,我有办法让上官煜一时半会找不过来。” “什么办法?” “传讯给上官煜身边的人,把他车牌给卸了藏起来。” “......纯缺德啊?!” 黎问音愕然盯着尉迟权纯良无辜的微笑,心里嘀咕果然啊这个人要不是干成会长了,一定是学生会一级心病吧...... —— 车子是停靠在一处城郊,下了车就可以眺望到远方繁华的大都市,哪怕是青天白日,高耸入云的华美建筑物等,也能顺着联想到夜晚这座城五光十色的奢靡景象。 “到了?学姐家是在这里吗?”黎问音用手遮了遮太阳光,看着那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城市。 “是在那边。”尉迟权示意了一下她的身后。 黎问音扭头望过去,看见的是连绵的群山茂密无边际的树林,和人口密集的城市区呈两界一样泾渭分明。 尉迟权:“那边那座最高的山上,有一座城堡,就是虞家。你现在所看到的群山,皆是虞家的管辖区。” 黎问音试着瞅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都望不到城堡在哪:“那也太远了吧,我们要走过去吗?” “会有人来接的,只是车子不能进去,虞家的管辖区周围有严密的禁制,这群山山岭里有野生魔兽出没,虞家也是做魔兽豢养培育生意的,故此处也被称为魔兽之邦。” 尉迟权看了眼旁边的城市。 “依着魔兽岭就是普通人聚集的大城市,禁制难免会非常严格,所以一般是需要虞家人自己亲自接送。” 黎问音点头:“我明白了。” 祝允曦听了个云里雾里的,但是她蛮开心,双手往上一挥,就嚷嚷着兴奋道:“好耶!——魔兽!——” 黎问音非常顺畅地加入了她,一起兴奋,两个人挽着胳膊原地跳着转圈,一起摇摇晃晃地唱着乱七八糟的歌。 “......”尉迟权矜持优雅地不动声色,这点等待时间都没停下手上处理工作事务。 —— 虞家的迎接实在有些出乎黎问音的预料。 她和祝允曦乱七八糟地玩了一会,忽然没来由地感觉背后一凉,随后就是听到了呼啸的风,展翅的振动声,以及生物本能的压迫感。 一只巨大的白鹰滑了出来,蓬勃有力的双翅一震,连带着他们踏着的地都感觉要抖三抖,自空中旋转降落,像一大团巨大的云坠落了下来,还是直冲冲地朝着他们来的。 黎问音的灵魂在尖啸。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白鹰已经一爪子摁到了他们面前,双足落地,收敛吐息,饱满锐利的翼羽贴着身子收起。 巨大的白鹰乖顺地稳稳停在他们面前,脑袋低垂,一个干脆利落的人影从白鹰背上跃了下来。 来者是虞知鸢,入了冬季,她穿的也不算厚,紧实有力的服装衬得她身型还是飒而利落,双手用特殊材质的布缠了起来,似乎是方便勒动绳子驾驭白鹰,脑后系着刀的长辫随着她的行动而晃动,有种说不出来的英气十足。 “久等了。” 她向着黎问音和尉迟权颔首,话仍然不多,看到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全然陌生的少女,局促了一瞬后微微皱眉。 黎问音猜测,虞知鸢应该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祝允曦没有正常人类该有的吐息。 “学姐!这位是祝允曦,小祝学姐,学生会医疗部部长的助理,她暂时和我们一起。”黎问音笑着介绍。 虞知鸢:“...你好。” 祝允曦:“泥嚎!”因为过于兴奋,声音有点走了调,还冲上去和虞知鸢握手。 虞知鸢直接被她吓懵了,高高的个子,帅气的身姿,此刻却无助地望向黎问音,黎问音挠着脑袋过去把兴奋的祝允曦拽回来。 不过,也因为这次近距离的接触,虞知鸢彻底发觉了祝允曦不是人,在知道她不是人后,立刻不局促了。 “是要乘坐它吗?”尉迟权疑问地看了看这只过大的白鹰。 “嗯。” “哇!——”黎问音昂着脑袋看这座白鹰,“太帅了吧。” 还没等她畅想着帅一会儿呢,从白鹰上滚下来一个狼狈的身影。 滚下来的人很明显是晕鹰了,趴在草地上要吐不吐,虚弱不堪,像是被彻底掏空了。 黎问音瞧着这人似乎还有点眼熟。 “慕枫?” 她走过去一看,诶嘿,还真是这个二傻子。 “你怎么会在这?” 慕枫气若游丝地趴在地上:“我...呕.......我和虞...我家和虞家这假期有点生意往来,我就正好过来玩玩,昨天听说你们也要来了,就特意...来接你......” “哇我好感动,”黎问音蹲下来给他拍拍背,“但是慕枫你怎么虚成这样,还是要多吃点营养的东西哦,不可以再碰垃圾食品了。” “你、黎问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慕枫气的硬气了一把,结果差点没把自己给干晕厥过去,虚虚地躺了下来。 虞知鸢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他似乎不太习惯坐白鹰,回程不太方便用白鹰带他了,你们有什么办法的吗?” 这个嘛...... 尉迟权看了眼祝允曦。 祝允曦:“我会飞!” 她快步走到了慕枫身边,极其认真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的慕枫。 慕枫忽然有了很不祥的预感。 他畏缩地弓了弓身子,害怕地看着祝允曦。 祝允曦伸出手:“我来带你......” —— 很难形容黎问音看到了什么。 祝允曦不顾慕枫虚弱的挣扎抗拒,凭着坚定的信念,认为自己要好好的照料这一位晕鹰的病人,于是双手直接钳住了的慕枫的手。 嗯,钳住了,因为当时的慕枫明显就是在挣扎,但是他完全抵不过祝允曦的力气。 祝允曦钳住慕枫的手后,一个原地起飞! 像离弦之箭,像冲天之炮,像一枚猛然发射的导弹,承载着人类未来的希望。 就这么发射出去了。 黎问音还没来得及眨眼,慕枫就已经化作了一道消失在天边的残影,自己耳畔回荡着悠远拉长的凄美惨叫声。 不管其他的什么。 起码在这一刻。 慕枫他,变成了流星。 黎问音远远望着,诚心地为慕枫祈祷。 慕枫学长,没事的,这也是精彩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对吗?小祝学姐主要功能是医疗,就算你出了什么事,她能保证你药到命除的。 不对,病除。 —— 黎问音和尉迟权美滋滋地坐着白鹰来的,他们两个,一个习惯了坐着滴滴大云到处冲,一个也是几天内开惯了魔车,对于乘坐白鹰的观感就是极其良好。 白鹰很乖,虽然看着很大很大一只,但是在虞知鸢的手下,它乖的像幼儿园的摇摇车一样,感觉是在小心翼翼哄着他们的,就是以它的标准来说,这小心翼翼还是过于刺激了一点。 “学姐家里人多吗?我们会不会打扰了?” 黎问音开开心心地问坐在前面的虞知鸢。 “不多,”虞知鸢抚摸着白鹰的毛,回眸道,“家里不常有客人来,我家......基本都不太习惯人多的场合,所以家中常备侍从也不多。” 黎问音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虞知鸢。 “不过这个假期,我的哥哥回来住了。”虞知鸢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有一种感觉她话还没有说完但是好像又说完了的意味。 黎问音在想。 哥哥? 虞知鸢学姐原来还有个哥哥啊。 之前好像从未听她提起过。 —— 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去,和主人一样执行力极强的白鹰就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前方就是一座华美的城堡了。 他们几个人接连跳了下来,正好遇见了城堡门口的三个人。 慕枫应该是被祝允曦强行带过来后又强行治好了,精神还没缓过来,身体先痊愈了,正有些恍惚地呆着望天。 祝允曦张嘴说着什么,但是她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来龙去脉,乱七八糟胡说一通,说的对面的人茫然了不少,略微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至于对面那个人...... 黎问音感叹。 那可真是俊美的男人啊。 年轻的男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中间,眉眼偏向狭长锐利,与虞知鸢神似,但是比清冷英气的虞知鸢多了很多圆滑的感觉,穿着和虞知鸢同款的打猎式制服,耳侧垂下来一条小的麻花辫,系着一小串铃铛。 黎问音第一感觉就是: 很像狐狸。 “学姐,这位就是你的哥哥吧?” “...嗯,我哥,虞见随。” 之前黎问音在校门口目送他们回家的时候,见过虞知鸢的爸妈,她爸妈和她气质简直一模一样的,一眼可见的社恐,能宅在家里绝不出去社交的那种,面对黎问音这样的晚辈都有些局促。 而虞知鸢的哥哥,感觉上就和他们家不是一个画风的,随和温润,圆滑老道,游刃有余。 “你好。” 尉迟权和他们一起走了过去,率先彬彬有礼地向虞见随伸手,完美的营业式微笑扬起。 “我们三位是魔法部来的,为处理贵家主颁布的委托而来,想来可能是要叨扰一阵了,提前致上诚挚的歉意。” “尉迟?”虞见随讶异一瞬,而后便笑着将诧异压在了眸底,点到为止地客气轻握手,“请随意就好,唯恐招待不周。” 黎问音和清醒过来的慕枫在旁边小声蛐蛐。 慕枫:“他们这样显得我很粗俗。” “谁说不是呢?连带着我腰板都挺直了。”黎问音附和。 慕枫感叹:“不得不说,会长真是拿得出手。” 黎问音骄傲:“是吧。” “?”慕枫瞪她,“你骄傲什么,又没在夸你。” —— 尉迟权和虞见随两个人官式客套寒暄的时候,黎问音注意到,虞见随有些疑惑地看了虞知鸢一眼。 而虞知鸢随后就轻声提醒道:“哥,这几位都是我的同学。” 虞见随流转眼眸不经意地扫视一圈,非常丝滑流畅地顿时切换了态度,从“审视魔法部来的受托人”转换成了“欢迎妹妹学校同学放假来玩”,态度转换程度并不大,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他看人的目光一下就不同了,对名字上的“委托”也只字不提。 “这样,请进吧,这还是我们少家主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虞见随和气地笑了笑,转身的时候,小辫子上的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尉迟权微笑着走了进去。 其他几个人落在后面跟着。 慕枫小声:“学姐,来了几天,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有个哥。” “奇怪,学姐的哥哥看着也没有大多少哇,之前在学校里怎么没见过,”黎问音也好奇,“是在哪个学院?” 虞知鸢一顿:“他...” 怎么感觉有点支支吾吾的,他们兄妹俩关系不好吗? 正当黎问音东想西想的时候,虞知鸢这才淡淡地继续说: “我哥没有魔法天赋。” “他是个普通人。” 第108章 系着铃铛的哥哥 “......” 黎问音闭起了自己的欠嘴,坐立难安地寻思着自己怎么嘴就那么快,话就那么多呢,这下好了吧,问到不该问的了。 前面带路的虞见随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几个在后面的叽叽歪歪,回眸笑了一下,体贴开解道:“没关系,经常有人这样疑惑,我早就习惯了。” 慕枫这个二傻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脑袋宕机式地狠狠卡了一下,像是被刚才导弹发射式的飞翔冲昏了神智,还不解地道: “啊?什么意思?是见随哥不会你们家家族魔法吗?” “不是,”虞见随比较轻松地笑了笑,“我是彻底没有魔力,不会魔法。” “啊?” 慕枫懵了。 黎问音暗暗在他旁边抽了他的背一巴掌,眼神横瞪示意“你小子把嘴巴闭着”。 “怎么会......”慕枫呢喃,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情况,这样的情况还被他给遇到了,“为什么啊,难道说......” 虞见随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一样,笑着先回答了:“是亲的,同父同母,鉴定过,没有抱错。” 因为对方过于贴心且料事如神,慕枫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回答了个明明白白,他愕然着哑口无言。 魔法世家的孩子不会魔法什么的,这也太...... 黎问音一肘戳过去让错愕的慕枫清醒清醒,看对方这脸色,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晚上睡觉得惊醒过来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了。 “我、我还只是听说过,第一次真的遇见这样的情况,魔法血脉世代相传,但两个普通人也有可能诞生出会魔法的,而两个魔法师也会诞生出普通人,但是概率非常小,而出生于魔法家庭的普通人,会被称为......” 虞见随笑着接话:“残次品。” 虞知鸢微微皱眉:“哥。” 慕枫一愣,立马把嘴给闭上了。 黎问音又抽了他一巴掌,把慕枫给打老实了,顺带着道歉:“抱歉见随哥,这傻子嘴上没什么把门的,你不要往心里去,非常对不起。” “那是侮辱性的蔑称,我没有那么想过的,见随哥,抱歉,我只是一时有点,好奇心过盛了,哥对不起!”慕枫也老老实实道歉了。 “唔?没关系的,”虞见随轻松惬意地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领路带他们进一楼会客厅坐下,“这在我们家里不算禁忌,可以尽情开这方面的玩笑。” 众人:“???” 什么?开哪方面的玩笑? 虞见随颇为客气地大概举例了一下:“例如残次品踩过的地板请绕道啊,残次品碰过的水杯有诅咒啊,不要和残次品离得太近魔法也会消失呀。” 众人:“......” 虞见随笑了笑:“挺有意思的。” “.......” 哪里有意思了?! 够了听着好可怜啊,好地狱的笑话啊! 或者说这真的能被称之为笑话吗?!这是赤裸裸的言语欺凌吧! 黎问音和慕枫用震惊的目光望向虞知鸢,不可思议地用眼神询问这是咋回事。 “......”虞知鸢无奈地抬眸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再看看他们,“家里......只有他会这么开玩笑。” “是啊,”虞见随坐在单人真皮沙发上,微微歪着脑袋思考,“我亲爱的父母和妹妹还是多少有点放不开,不能够体验到其中的乐趣?” 语气还略微有些遗憾。 黎问音:“???” 喂?! 体验个毛的乐趣啊?! 你要大家都被自责愧疚的泪水淹死吗?! 这哥们怎么回事啊,开口自伤一千,反伤一万,自己轻轻松松一笑而过,让没有道德的人都道德值飙升寝食难安。 —— 慕枫是彻底老实了,他首先意识到了自己话多了,应该是触碰到人的雷区了,心有愧疚,另外是非常惊奇于虞见随这骇人听闻的奇妙态度。 然而虞见随还没完。 他带着他们进来坐下后,吩咐完侍从们端上来甜品糕点。 然后以一种轻松惬意的态度,像是在聊日常生活的有趣小事一样,笑着问:“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戴着铃铛吗?” “......”虞知鸢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地拿起来一块蛋糕,默默地吃。 黎问音挺好奇他身上的铃铛的。 第一眼,除了注意到他的脸外,就是这一小串系在小辫子上的铃铛了。 黎问音:“很别致。” “很搭你的气质,哥!”慕枫自觉刚才失言了,急着想找补回来,“超帅的,让哥更帅了,是为什么要戴啊?我很好奇!” 虞知鸢痛苦地闭了闭眼。 “是因为......”虞见随伸出来一根手指,结果话还没,上空巨大的呼啸声就淹没了他的声音。 城堡天顶处两边开了可活动天窗,一只振翅的鸟兽就那么突然且迅速地穿越两扇天窗,从城堡高空穿梭而过。 看来还是经常发生这样的事,那天窗大小和鸟兽几乎完美相匹配,除了发出呼啸声响外,城堡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唔,经常就会有这样的情况,我家都很喜欢魔兽,家里经常会有魔兽活动。” 虞见随感叹地望着鸟兽纵然消失的影子,笑着又说了一个地狱笑话。 “而我没有魔力,在魔兽眼中就是一块会行走的食物,为了防止我不小心被它们弄死了,就让我戴上了铃铛,训练它们不许攻击携带有铃铛声的我。” 魔兽世家的少爷日夜要防着被自家养的魔兽给弄死...... 哦不...... 虞见随笑着望向他们:“所以,可以说这铃铛要比我厉害的多呢,哈哈。” 他们集体沉默了。 “嗯?”虞见随笑着疑惑,“不好笑吗?” “......” 除了他谁笑的出来啊喂?! —— 除了尉迟权还算游刃有余,祝允曦没有听懂,黎问音和慕枫那叫一个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两话痨社牛硬生生成了安静内敛的文艺小少年。 后来聊着聊着,虞见随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想亲自下厨招待一下妹妹的朋友们,含笑离开了。 黎问音和慕枫才喘出一口大气。 “......学姐,见随哥一直都是这样吗?”慕枫目光恍然呆滞。 虞知鸢点了点头:“一直都是。” 黎问音也恍惚了:“会不会是故作坚强?” “看着不像,”尉迟权思考,“他笑的确实挺开心的。” 就是他一开心了,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总觉得好地狱,笑了好亏自己的功德,肩膀上的负罪感重如泰山,心里的道德小人到处乱跳。 “小祝学姐有看出什么吗?”黎问音扭头去问。 祝允曦眼馋桌上的小蛋糕很久了,但是她被上官煜告诫说不能吃,吃进去会磨损她的内部构造,因此只好眼巴巴地望着。 听到黎问音的问题,她依依不舍地扯回自己的目光:“没有,虞见随的情绪以及各项数值一直非常稳定,倒是你的心脏,一直七上八下的跳,需要我提供医疗帮助吗?” “谢谢你,不用了。”黎问音木着脸转回来了。 虞知鸢深呼吸,向朋友们坦诚交代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学姐我非常理解你,”慕枫严肃地认可,“这个情况是真的难搞,哪怕今天秦冠玉在这里也是会不知所措的。” 黎问音:“见随哥让人愧疚的能力已经是一种魔法攻击的程度了吧?” “哇塞那真的是......”慕枫非常赞同,“我全程汗流浃背大气不敢出。” 尉迟权若有所思地抿唇,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讨论。 黎问音看向虞知鸢:“学姐,你和见随哥一直以来是怎样的哇?” 虞知鸢注视着黎问音的目光,偏冷的眼眸微微动容,然后缓缓认真说起了他们兄妹的事。 —— 虞见随大她三岁,是他们家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自然备受宠爱,爸妈为人寡言少语,凌厉利落,但是也内敛和善,并没有因为儿子是普通人而减少任何的爱。 虞见随的出生确实挺饱受争议的,流传已久的魔法世家诞生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普通人,但是爸妈从未在意过这个,他们用心培养爱着这个儿子,想着他继承不了家学就继承不了,在普通人的天地里,他一样会放光芒。 直到..... 虞知鸢出生了。 据说,虞知鸢出生那一刻,天象异常,云边镀彩,万兽齐鸣,仅仅是出生就惹万兽远赴,凤鸟啼鸣。 虞知鸢天赋极高,是整个家族从未有过的极高灵赋,与兽类有着不需训练学习就极高的亲和力,她还天生喜爱魔兽,日后必定风光无限,成为一代魔兽女王。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但是,这么一对比,虞见随的处境就很是尴尬了。 虞见随从小就偏向外向开朗,精通社交,敏锐于察言观色,行为处事圆滑融洽,早熟异常,通情达理。 几乎样样都非常完美,容颜、身材、成绩、品行,可以说是普通人类天花板的程度。 可就是唯独不会魔法,也最致命的是不会魔法。 还有个魔法上天赋异禀的妹妹。 因此,虞见随个人的风格都和整个虞家格格不入,格格不入的善于社交,格格不入的察言观色,格格不入的抿藏真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虞知鸢说,她从小就沉迷于魔兽,对哥哥的了解真的算不上太多。 可能是过于喜爱魔兽而有些忽略,也可能是父母出于害怕伤到虞见随的自尊心,有些刻意地将他们两个避开。 虞知鸢从小就学习各种魔兽知识,培养魔法基础,而虞见随则是在普通人地界读最好的书,到了年龄,自动承担起家里唯一一个有不错外交能力的存在。 她和虞见随的关系说不上差,但也不算太好,不多的相处交流里,哥哥都很关心她的各项情况,对她也很好。 就像正常的好哥哥一样。 这个学期,虞知鸢被黎问音他们拉着从魔兽林走了出来。 热爱魔兽的同时,虞知鸢慢慢发现,其实有的人也一样可爱。 他们的热情没有害她的意思,他们的善良溢于言表,他们热忱的真心不输任何一只可爱的魔兽跳动的心脏。 于是,虞知鸢就开始想着自己的哥哥,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哥哥的内心了解甚少。 可是一回首,自己的目光落在魔兽上太久,和他错过太多时间了,不知道该如何了解,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虞知鸢很愧疚,很苦恼,想着或许应该弥补,但早已不知从何处开始。 —— “好真诚啊,学姐。” 黎问音笑着说。 “嗯?”虞知鸢抬眸望向她,突然被夸的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就是听到学姐这么认真地讲述自己的烦恼,让我有些感慨,学姐好像没变,一如既往的安静之下真诚炽热,又好像变了,愿意把目光更多的放在人身上,”黎问音笑着看她,“真好。” 虞知鸢眸心颤了颤,不好意思地回避了一下目光。 黎问音倒是没有变,还是那样湿漉而直戳人心的眼神。 黎问音笑了笑:“那这么说,学姐真正的委托内容,是想让我们帮你修复和哥哥的关系吧?” 虞知鸢低首:“......嗯。” 她特意请求尉迟权指名黎问音,正是因为觉得,黎问音会有办法的。 黎问音还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这么光辉靠谱的形象,一拍胸脯:“学姐放心交给我!我最会搞定这种难搞的性格了!” “也放心交给我!”慕枫也一拍胸膛,“我虽然是独生子,但是我和我家所有小猪崽的关系都不错,很有经验!”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岂不是在说见随哥是猪?”黎问音瞪他一眼,“净添乱,闪一边去。” “喂黎问音你少瞧不起我了,我可是偷摸和秦冠玉学了两招的!”慕枫不服气。 “哪两招?”黎问音挑眉,“开口三句话踩雷三百次?” 慕枫:“放屁!” 见他们一个两个全都站起来表忠心了,祝允曦一头雾水,但也猛地站了起来:“也放心交给我!我最懂人类感情了!” “......”黎问音无言,“小祝学姐你懂个什......” 他们三个一个说的比一个不靠谱,虞知鸢还向他们都投去了无比信任的目光。 “......” 旁边安静坐着的尉迟权此刻在认真思考。 要不要提前给虞见随准备好道歉礼。 第109章 好热闹 修复关系大作战。 黎问音结识的奇奇怪怪的人已经乱七八糟一大堆了,在处理人际关系问题上,虽说不敢说什么媲美秦冠玉,但肯定是胜过宇岚邪的。 既然虞知鸢学姐都这么真诚地请求他们了,黎问音认为自己理应尽心尽力帮助兄妹二人言归于好,就像她曾倾情教授了学姐七步交友法一样。 第一步,得首先帮助学姐多了解了解哥哥。 没有什么比饭桌上查水表式盘问更直接有效了。 —— “学姐,你们家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吗?”小心为上,黎问音还是事先问了一下虞知鸢。 虞知鸢轻轻摇头:“没有。” 虽说没有,但是他们一家聚在一起就极其安静,全靠虞见随一个人活络气氛。 “好的!”黎问音信心满满,双手一拍,“啪”地一下合十于胸前,闭着眼睛摇晃着手,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慕枫好奇:“在干什么?” “她在请求七大姑八大姨上身。”尉迟权看了一眼,帮忙着解释道。 “诶?”黎问音诧异睁眼,“这么懂我?又又你偷偷对我用了读心术?” 尉迟权:“很明显。” “问题炮轰式直接出击吗?”慕枫揣摩着其中的精髓,“可以啊黎问音,那就靠你了。” “别急着靠我呀,”黎问音邪笑着望着慕枫,“来来来,你也有份,你嘛,就请个谢顶啤酒肚中年男人上身。” “啊?不要,听起来好恶,恶灵退散!”慕枫不乐意。 黎问音拒绝了他的不乐意:“退散个毛退散,你必须和我一起,我俩刚刚都失言了,这个白脸得唱下去,才能让学姐趁机多了解了解见随哥啊。” 最终慕枫还是一脸不情愿地同意了。 —— 午饭是虞见随亲自下厨做的,一行人乖乖坐在餐桌边等待,等着侍从一道道把菜端上来。 他们惊奇地发现自己面前的菜都是他们爱吃的,从黎问音面前的辣味拌面到慕枫面前的牛排,主食配菜小食上,全部异常符合他们的口味。 甚至于给祝允曦上的菜。 给祝允曦端上来的菜,是一套厨房做饭小玩具,精致的玩具小锅玩具小菜们,一下子就吸引到了祝允曦的注意力。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这一套玩具厨具,开开心心地坐在椅子上玩了起来。 伴随着铃铛声的虞见随从厨房回来了,手握精致的帕子优雅地擦手,笑着问他们:“看看菜色,都还喜欢吗?” 黎问音和慕枫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当然喜欢,甚至适配当他们惯用的餐具都精准无误,给黎问音端上来的是筷子,给慕枫端上来的是刀叉。 “喜欢......见随哥感觉好了解我们呀。”黎问音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 “各位是小鸢珍贵的朋友,我自然会稍作一些小的调查,唯恐招待不周了。” 虞见随亲切随和地笑了笑,略有惋惜地看向祝允曦。 “可惜我见识比较浅薄,尚不清楚这位魔器小姐会喜爱吃什么样的饭,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被玩具厨具彻底俘获心灵的祝允曦茫然抬头:“?” 黎问音正了正表情,如临大敌地坐直了。 才短短一会,就清楚了祝允曦是人型魔器,并且看出了她喜欢这样的小玩意。 这位,来者不善啊。 慕枫则在大惊:什么?!这位学姐是魔器?! —— “见随哥厨艺很不错呀,平日里是比较喜欢做饭之类的吗?”黎问音一边吃饭,一边假装极其自然地提问。 虞知鸢感觉到她在主动出击了,呼吸微微凝了起来,暗暗朝着黎问音给出一个坚定的目光,期待着能有效果。 “嗯?还可以,”虞见随笑了笑,“谈不上喜欢吧,只是习惯了做饭,毕竟我也帮不上其他什么忙了,在吃食用餐上都不能让他们舒心一点的话,多少有点没有价值了。” 黎问音:“.......” “啊,”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一句话让黎问音沉默了,虞见随又接着补充了一下,“不必在意,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黎问音:“......” 喂起手大招怎么玩?! 慕枫在旁围观着这惨不忍睹的对话。 几句话让黎问音沉默十八年。 南宫执的禁言魔法都没有这样的功效。 他摇头叹气。 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 黎问音,出局。 —— 慕枫认为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一个黎问音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慕枫站起来。 他假装超自来熟地一扭,侧着身子问虞见随:“见随哥,你平日里都在做什么呀,这个假期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吗?” “可以呀,”虞见随笑着回答,“我平时的话......就比较无聊了,普通的学习生活,工作上,会代理监督产业链,以及偶尔出席一下社交场合,让我的家人们轻松一点。” 好自然正常的对话,黎问音又活过来了,暗暗地给予慕枫肯定的鼓励。 慕枫接受到这个鼓励,继续往下说:“哇塞,那哥你好厉害啊,我没比你小多少,家族产业方面的事还都一窍不通嘞。” 虞见随笑着:“过谦了。” “那见随哥,听起来你好忙的样子,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要不趁着这个假期去一趟?”慕枫趁热打铁继续刺探。 “想去的地方......”虞见随犹豫了一下,笑了笑,“没什么。” 黎问音积极地继续暗中鼓励,眼看着就要问出什么了,鼓励慕枫加把劲。 慕枫加把劲:“没事!见随哥你大胆地说!” 虞见随:“魔法学校。” 众人:“.........” 哦不,对不起。 慕枫也被施加了禁言魔法,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死寂的空气里只剩下他拿着刀叉欻欻切牛排的声音。 南宫执要是有虞见随这样的能力,也不至于每次都是亲自给人施禁言魔法了。 眼看着场子就冷下来了,黎问音觉得不行,忽然一下子就大掌拍了一把慕枫的背,把慕枫惊的一抖。 “见随哥,这家伙在学校里学了不少花招,什么用脚画画啊,学猫叫啊,捏人型植物啊,他都行!” 慕枫瞪过来:“黎问音你突然发什么疯?!” “别害羞慕枫学长,”黎问音挤了挤眼睛,“来,给见随哥表演一个!” 慕枫一下子就不乐意了:“黎问音你怎么不自己上?怎么就献祭我是吧?” 黎问音摆手:“哎,别害羞嘛,大大方方的嗷!” “嘿你个......”慕枫不服,嚷嚷着明明是黎问音的植物更牛,她还能搓出来云呢。 于是他们两个,就着互相推辞让谁来给虞见随表演这个话题,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吵吵起来了。 餐桌上热闹的很。 —— 虞见随笑着看他们两个理直气壮的相互甩锅,留着余光看了看身边含着笑意看着他们的虞知鸢。 他笑着垂眸,轻声提了一句:“我们家好像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这一轻声,专注于吵吵的黎问音和慕枫没听见,身边的虞知鸢听到了,敏锐地微微侧首,看着他。 “哥,你很想去我的学校?” 虞知鸢很少主动对他说什么。 虞见随微微一怔,笑着转头看她:“嗯,是啊。” “你最想看什么?”虞知鸢平淡着声音继续问,她声音向来冷冷的,听起来起伏不大似乎还有点疏远,不了解的会误认为她不愿意搭理人。 可她又极其专注,目光恬静认真地注视着说话的对象,每一个人都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开口,显得异常珍贵。 “早有耳闻你的学校有一棵巨大的迎客松,用于转存接收校外寄去的物品,想来,肯定是和普通的迎客松不一样的。” 虞见随压着流转的眸光,也笑着注视虞知鸢的眼睛。 “我在外为你准备舞会礼服的时候,有些好奇你收到的时候,你看到的是什么,你会什么时候站在那棵迎客松下拿着这份包裹,我希望想象出那个画面,却想象不出迎客松的样子,就有些好奇,那棵魔法学校里在你身边的迎客松,是什么样了。” 虞知鸢看着他,专注耐心地听他说完,有些错愣地眨了眨眼:“原来......我的礼服是你准备的,你怎么没有留名?” 虞见随没什么所谓地笑着说:“没什么必要,反正是爸妈会一起用魔法寄送过去的,寄到你手中了就可以了。” “我很喜欢。” “......嗯?”虞见随微微一凝。 “我很喜欢。” 虞知鸢又直接重复了一遍,她思考着什么,整个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虞见随,低眸,认真地用手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她用指尖沾了点奶油,没怎么顾忌形象地直接用手指在餐桌桌面上画画,很是认真的画了半天。 虞见随就在旁边一直看着,端详着妹妹手指下画的是什么。 “这是,蘑菇?” “......”虞知鸢仿佛被嘲讽到了,解释道,“迎客松。” 虞见随丝滑地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哇,真的很有迎客松的神韵。” “......”虞知鸢感觉他还不如不说,说的显得她的画更丑了。 她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手指,冷淡着脸继续勾了两笔,然后缓缓开口:“学校里的迎客松有一小栋楼那么大,这个部分常年被阳光晒,泛白镀金,松叶要更粗糙一点,靠阴的部分松叶则更细柔,整体的颜色呈渐变,记着号码的松叶会随风精准送到我们手上,用手轻轻一抚,号码就会浮现出来。” 虞见随一言不发,耐心地看着妹妹手底下画着的奶油迎客松,聆听她缓慢而认真的介绍。 他笑着,心想,她的画画技术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和小孩子一样。 “......我这次回家没用影像魔法记录它,下次会照,你想看,就给你寄回来......哥?”虞知鸢说着说着,注意到虞见随似乎有点漫不经心。 虞见随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没事,谢谢,我很开心。” 他想着,今天她对他说的话,比这两年加起来都多了。 听到虞见随说自己挺开心,虞知鸢也跟着微微笑了,感觉自己找对了方向,随即又建议道:“学校的魔兽林里有许多我们家附近没有的稀奇魔兽,我也一律都照下来,带回来给你看。” 虞见随笑着颔首,声音和铃铛一样轻而温柔:“好啊。” —— 尉迟权是在场唯一一个有点食不言寝不语习惯的了。 他安静地品尝着食物,留神观察着餐桌上的情况,发现呈三个天地。 黎问音和慕枫还在吵吵,两人幼稚至极,一吵吵起来“反弹反弹”的没完没了。 祝允曦和她的新玩具伙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注意力牢牢被吸引走了,对比那两人,显得安静又乖巧。 虞知鸢和虞见随...... 尉迟权并非故意,但也确实留心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 和他预想的没错,虞见随这个人深不可测,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纯粹至极。 黎问音和慕枫这两横冲直撞的,虽然次次踩雷冷场,但是意外的也确实推进了虞家兄妹俩了解对方。 嗯......修复关系大作战第一战,以胜利告终吧。 正当尉迟权置身事外地安静欣赏他们的时候,一颗小草莓飞了过来,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差点殃及了他。 尉迟权:“......” 一转眸,一个窜动的黑色身影就哐哐奔了过来,扒着他的椅子蹲在后面,祈求获得他的庇护。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愤怒的慕枫。 慕枫脸红脖子粗地嚷嚷:“好哇!黎问音!要不是你今天自爆,我还不知道呢,我期末复习笔记原来是你撕走的!黎问音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会长身后我就不敢拿你怎样!” 黎问音汗流浃背地牢牢扒住尉迟权的椅背。 “怎么了?”尉迟权回头问她。 黎问音心虚地移开目光:“哎呀这个说来话长,我当时着急上厕所,没找到纸,随手抓了个本子就去了,谁知那么巧就抓到他复习笔记了,他还写了满满一本,一点空白都没有。” “......”尉迟权公正无私,“那好像确实是你缺德。” “哎呀......”黎问音心虚。 “还当成厕所纸?!”慕枫气到快蹦起来了,“黎问音我今天必须和你好好算算!” “不要啊啊啊——”黎问音上下其手地扒住尉迟权,“又又救救我——” 尉迟权被迫卷入他们的纷争。 这一场午饭,好生热闹。 第110章 三个臭皮匠 第二场作战,由聪明机智的祝允曦小学姐提供。 黎问音和慕枫自认为第一场午饭大作战是以失败告终了,想着,可能还是他们太莽撞了,直攻无用,不如另辟蹊径,让小祝学姐来想,没准能够瞎猫碰上死耗子。 “能行吗......”刚才在饭桌上听说了眼前这位祝允曦是人型魔器,慕枫现在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担忧,惆怅地看着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祝允曦。 “相信她,”黎问音肯定,“小祝学姐没准比我们俩要靠谱很多!” “先不说这个......” 慕枫转了过来。 “黎问音!你给我出来!敢不敢直面我的怒火!” 黎问音:“我不。” 她和慕枫的中间,隔着一个高高的尉迟权。 黎问音灵活地秦王绕柱,永远地让尉迟权隔在他们中间,把他当个盾使,牢牢地挡住了慕枫喷薄爆发出的怒火。 尉迟权左一耳朵心虚的狡辩,右一耳朵狂溅的怒气,两边都得不到清静。 “黎问音!我不管!你赔我笔记!我呕心沥血精疲力竭才写出来的笔记!”慕枫嚷嚷。 “我真的错了,”黎问音小心探着个头,“不过我后来不是偷偷给你写了一份吗?” “?”慕枫一愣,回忆了一下,更生气了,“原来那份鬼画符是你写的啊,好家伙,我就说谁在期末考前画符贴我桌子上诅咒我,我还以为我招谁惹谁了。” “......”黎问音心碎,“慕枫你这样说话就很伤人心了。” 似乎是终于忍不下去当个貌美的柱子了,尉迟权头疼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慕枫,我替她给你补上吧。” 慕枫虽然是生气但也不至于那么生气,何况他也知道了黎问音其实偷偷补过了,既然尉迟权都帮忙说话了,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好吧,黎问音你下次记得带纸。” “诶好好好,”黎问音感动地扑过去,“又又,还是你好......” 结果还没等她感动一会儿,尉迟权就转身微笑着,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欠的第二个人情了。” 黎问音:“......”扑过去的手瞬间收回。 怎么忘了这个人更加斤斤计较。 不过,才第二个吗?第一个她记得,是她不慎用滴滴云把他绑架上天那次,这个是第二个的话......他帮忙隐瞒收尾她失控放火那次呢?不算吗? 还有舞会那次,他无条件信任她,配合她行动呢,也不算吗? 他的人情到底是怎么界定的啊...... “记着,以后要还。”尉迟权见她在走神,友善地提醒了一句。 黎问音眨巴眨巴眼,忽然冲他一笑,咧着嘴灿烂地笑,亮晶晶的眼眸完整地把他的脸庞倒映出来:“好哇,你要什么都可以。” 尉迟权本来没多大放在心上,带着一种恶趣味的心态“友善提醒”她,想看看她的反应,但是这次黎问音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呼吸一凝。 “真的!什么都可以!我想好了,你想关我也可以。” 黎问音向前一步走,笑嘻嘻地昂首看着他。 “让我罚抄,抄死我也行。” “反正又又最好了,什么都可以。” 黎问音笑。 这下轮到尉迟权无措了,他甚至有些下意识地轻轻往后退了一点,怔然看着她。 “嗯?”黎问音无畏无惧地迎上去,无知无觉地狂轰滥炸,笑着接着问,“那,你是想要什么?” —— 想要...... 眼前的少女往外张扬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明媚,如火一样灿烂炫目,她好像不知道她自己的眼睛有多么的具有吸引力,璀璨夺目,会吸走万千世界所有的光彩。 想要,她能喜欢他一点。 他想要的这喜欢不属于友谊,不是对学生会会长这个头衔的憧憬仰慕,也不要是学妹对学长的敬仰,不要是对好看的小孩子的喜爱,不同于她对所有人的态度。 不着急。 尉迟权轻轻一笑,抬手覆盖住了她的眼眸,微凉的手心能感受到她眼睫毛的惊颤。 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放光的无双珍钻,存在于此就是美好本身,他愿搭起高台、亮起灯光让她于万众瞩目下流光溢彩,为着笑容更灿烂一点而付出。 没有理由,宛如在禁闭室里他用着看报告的余光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样。 他很爱看着她做任何事,感受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心底肆意疯长。 于是,尉迟权柔软着声音道:“不告诉你。” “......” 突然两眼一抹黑的黎问音开始发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极速思考。 “我明白了。” “嗯?”尉迟权轻哼。 黎问音:“你蒙上了我的眼,暗示我不要出现在你眼前。” 尉迟权:“......” 他服了。 柔软的心绪忽然一下子碎的一塌糊涂,留下气到发笑的无语,以及开始质疑黎问音两只耳朵中间夹得是什么。 她脑子里掌管感情的弦是不是被拔出来,直接搭在了抽象领域上了。 “不可以这样哦又又,”黎问音还好心讲起了道理,“别的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个我不喜欢,换个,有损我们坚定革命感情的不准提。” 谁提的是这个了?! 尉迟权微笑着把手收回了,黎问音认认真真地眨着眼继续对他循循善诱:“又又,哎,你就算烦我,我也不会放弃的,这个不行,换个条件提。” “好。” 尉迟权温温柔柔地笑出了人一身阴恻恻的冷意,他向前一步,直面黎问音的进攻,微笑着俯首,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这可是你说的,其他的什么......你都答应。” “......昂。”黎问音忽然有点慌。 她又哪里惹他了?! —— 虞见随有滋有味地在旁悄无声息地欣赏完了他们的对话。 “尉迟......某种程度上来说,怪可怜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也会无可奈何呢。” “?”虞知鸢疑惑地看过来,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怎么解读出来这些的。 虞见随笑了笑:“没什么。” —— 祝允曦思索半天,提出来的建议,竟然出乎意料的极其正常合理。 她提议他们一起去进行饭后消食运动。 “医学上,运动分泌多巴胺激素,能助人情绪愉悦,关系相处融洽。”祝允曦说道。 “很上道嘛,”慕枫喜形于色,“确实,没什么比在打打闹闹中更能增进关系了。” “都说了,相信小祝学姐。” 黎问音已经在美滋滋地准备,动手捣鼓着什么了。 慕枫看过来:“你在干什么?” “分组抽签,”黎问音神秘兮兮地举起来手中的小纸条,小声说,“我们几个人全部一起玩,人还是多了一点,但是我大概估了一下,男女一组分三组比拼,实力上就差不多,而且也自然而然给了他们兄妹俩独处的时间。” 慕枫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说?” “会长和小祝学姐,你呢就和我,见随哥和虞学姐,这样看上去实力就很均匀,两两一组,进行一些游戏运动,让他们兄妹二人在切磋中感情火速升温。” 黎问音说的非常有道理。 “但是呢,也不能做的太明显,见随哥很敏锐。要让他们自然而然缘分天注定,所以我在搞抽签。” 慕枫:“安排的挺好,那万一没按照你剧本抽中怎么办?” “我是那么规矩的人吗?”黎问音扭头看他,“我肯定是做了手脚的,每张纸上都有记号,五个人都是我们的人,我就不信还不对......” —— 抽错了。 最终分组是黎问音——尉迟权,慕枫——虞知鸢,虞见随——祝允曦。 “该死的这不是全错了吗?慕枫!不是说让你拿有少数折痕的纸条吗?”黎问音懊恼。 “我没拿错啊,不是我的问题。”慕枫摇头辩解,然后跟着一起去找是谁出了岔子。 找了一圈,最后他们齐齐望向手上拽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的祝允曦。 “小祝学姐......” “唔?错了吗?”祝允曦困惑地看向他们,“折痕最多的纸,没错呀。” “这张本来是没有的,是你自己大力捏出来的啦......” 这次他们有预感,感觉又要搞砸了。 —— 最令人担心的就是祝允曦和虞见随这一组了。 他们一起来到了虞家管辖区内一处山野平地上。 虞知鸢说:“附近有许多处我家自家开辟出来的训练地,这里算是一处,周围近林里没有较为危险的魔兽,可以自由活动。” “这里......有点怀念,”虞见随身穿标志皮质打猎服,跟着他们款款走过来,“是小鸢十一岁的时候自己开辟的。” 虞知鸢疑惑地问:“我?” “嗯是啊,你当时才这么点高呢,”虞见随比了比自己的腰身,“有次生了爸妈的闷气,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了,结果一看也没出走多远,是来到这里了。” 虞知鸢似乎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了,疑惑地听着他说。 黎问音好奇地凑过来:“当时的小虞学姐是在这里干什么?” “唔我想想,”虞见随抬手又比划了一下,“十一岁的小鸢就拿着这么大的砍刀,生着闷气埋着头努力地清除杂草杂树,用了好几天,硬生生把这里清出来一个平整开阔的场地。” 虞见随语调很轻松,形容的很鲜活,眼眸含笑,仿佛现在他就看着一位小小的拖着大砍刀、生着闷气不理人,一个劲儿砍树砍草的小女孩。 “哇好可爱哦,”黎问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被萌到了,“学姐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 “特别特别犟,”虞见随笑着分享,“闷不吭声,完全不搭理人,还会跟松鼠生气,半趴在地上,瞪着松鼠,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企图示威吓退松鼠。” 哦天呐,黎问音心花怒放,好可爱。 “......”虞知鸢则很是有些窘迫,赶紧拦住把她黑历史往外抖落的哥哥,“哥,别说了......” “唔?”虞见随遗憾地眨眼看着她,声音里还有些委屈,“没事的,你的朋友们不介意知道这个。” 可是虞知鸢介意。 她脸都要烧起来了。 这黑历史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哥哥怎么一清二楚。 被迫记忆回炉的虞知鸢问:“哥,你怎么知道,当时......你不是送了个饭就走了吗?” “我一直在你身后看着你。” 虞见随笑着坦白了。 “整整七十个小时十五分钟,看你犟着脾气不肯回家,和松鼠较劲,和草较劲,和路过的小魔兽较劲。” 虞知鸢惊讶地看着他:“你一直......” “嗯,”虞见随笑着,“不然你以为你饿晕了,是谁背你回家的。” 就连睡梦中,都在和松鼠生气呢。 这句话虞见随想说,照顾到现在虞知鸢窘迫地快晕过去了,没有说出口。 虞知鸢张了张嘴,哑然片刻,有些失落道:“我都忘了......” “没事,我记得,”虞见随仍然笑着,云淡风轻,在虞知鸢刚有些愧疚后,又说道,“我还拍了照片。” 虞知鸢:“......” 虞见随转向黎问音和慕枫:“你们想看吗?” “想!”黎问音和慕枫同时举手,齐声高呼。 “......”虞知鸢顾不上那一点愧疚了,火烧一样的害躁爬上脸颊,她无力地想去阻拦,“哥......” 热热闹闹的分组运动由此开始。 —— 虞见随:“祝小姐,请全力以赴,尽情玩吧。” 全力以赴? 祝允曦卡壳了一下。 她一扭头,旁边的黎问音和慕枫在疯狂摇头,使劲给她抛眼色。 可是祝允曦尚不具备处理这些眼色信息的功能。 她想着,那好吧,既然虞见随都说了,全力以赴。 祝允曦一个漂亮的大动作就挥了出去。 她和虞见随玩的运动类似于高尔夫击球,轮流一个击球一个捡球,进洞则胜。 祝允曦拿着根木杆,对准球,一个漂亮的全力以赴,那球就划出了天际,飞跃重重森林,没入深处了。 虞见随半点犹豫都没有:“我去捡。” “这真的要去捡吗......”慕枫好心想拦。 虞见随的身影已经走向丛林深处了。 黎问音:“见随哥,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第111章 深不可测 虞见随就这么走入了丛林深处,身影彻底消失前背对着他们潇洒地挥了挥手,一句话也没说,风中唯剩他身上的铃铛声。 “见随哥......没事吧,”慕枫还是有点担心,“虞学姐,这片森林确定是安全的吧?” “是,在长年的驯导下,这里的魔兽都会恐惧铃铛声,不过......”虞知鸢望着虞见随消失的方向,“丛林更深处,不排除野生未知魔兽存在的可能。” “他真的要捡吗,真的走那么深?”黎问音有些不安,“学姐,要不我们还是一起跟上去把见随哥劝回来吧?” 虞知鸢凝望着森林:“我不知道......” 她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击出去的球不过是最普通的木球而已,没有谁要他捡回来,哪怕是祝允曦都已经去捧新的球了。 他们都不认为虞见随会去捡球,但他只是笑了笑,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黎问音注意到了虞知鸢眼眸暗下来了,感觉到她应该也是很担心哥哥的,只是或许不知道如何表达这份担心,于是主动上去拉着她的手。 “学姐,我们还是一起跟过去吧!” 虞知鸢收敛目光,轻轻勾起一个浅笑,看向黎问音坚定无比的目光:“不用,我自己跟上去看看,丛林深处很危险,几个小时后就天黑了,你们还是别去了。” “学姐......”黎问音很有些放心不下。 “问音相信我吗?”虞知鸢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另外,我也确实需要单独和他相处一下了。” 黎问音一愣。 虞知鸢轻轻笑了笑:“我也不能再逃避到你们身后了啊。” 她声音不大,语调又轻又稳定,眸光凝聚沉淀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是啊,学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愿靠近人,需要他们生拉硬拽带出魔兽林的学姐了。 她强大坚定,可以自己走入丛林当中,和疏远多年的哥哥进行单独的交谈了。 黎问音愣了愣,然后点头:“好!那学姐你去吧!不用担心我们,这里离城堡很近,我们会自己回去的。” 虞知鸢笑容很浅,但一笑起来就感觉彻底消融了她表面上给人的距离感。 她轻轻捏了捏黎问音的脸:“嗯,问音最好了。” 说完,虞知鸢就拾起了一把带出来的弓,转身走向丛林了。 其实虞见随不需要去捡球,其实虞知鸢不必也深入丛林。 但是对于他们兄妹而言,可能魔兽横生,错纵危险的丛林里,反而更适合他们谈话吧。 偌大的丛林,这两个人的距离此刻竟然感觉要比在同一座城堡里相隔一扇门的距离要近。 很奇妙。 但或许这就是他们魔兽世家的羁绊。 —— 虞见随虞知鸢两人都走了,剩下的四个人无所事事地凑到了一块儿。 “他们就这样走了,我们真不偷偷跟着去?”慕枫左顾右盼,望向黎问音,“你最擅长的跟踪呢?” “哎哟省省吧,这是人自己家,他们在这丛林里比你在养猪场里还自在,”黎问音说,“人兄妹二人好不容易要独处了,我们还是别凑上去打扰了。” 尉迟权半晌没有发言,一直若有所思地凝着虞家兄妹消失的方向。 “又又?” 黎问音歪着脑袋凑过来。 尉迟权收回了目光。 他平淡地吩咐了一句:“祝允曦,关机。” “好的。”祝允曦就地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趴在上面闭眼关机了。 “咋了这是?”慕枫有些不明所以,“有什么话不能让她听到的?” 黎问音也有些不理解。 “既然他们兄妹现在都已经走远了。” 尉迟权缓缓开口。 “那么我来说一下。” “真正的委托内容。” —— 有点奇怪。 虞知鸢一个人穿行于丛林里,身形矫健,用长辫系着的刀娴熟地劈开挡路的杂草。 越往深处走,挡路的杂草就越来越高,未经打理盘根错节的藤蔓和垂掉下来的树枝,都在干扰她前进的速度。 不应该。 哥哥只比她提前出发没多久,她和黎问音说了两句话简单交代了一下后就立即追过来了。 可是走了也有小一会儿了,一直迟迟未见哥哥的身影。 虞知鸢留心着观察周围的行踪痕迹。 人的行踪痕迹和魔兽们的痕迹有很大的区别,何况这里生活的魔兽,虞知鸢认识的有七七八八了,她甚至能够精准地辨别出哪些痕迹属于那种魔兽,更为熟悉的,她甚至能辨别到属于哪一只魔兽。 走了这么久了,虞知鸢一直是追着人的行踪来的,树叶上沾染剐蹭到的皮质打猎服的痕迹,人的脚印。 虞知鸢走的路没错。 她甚至还有意地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可是一直不见哥哥。 难道说哥哥行动的比她快很多吗? 可是看他进入丛林前那悠哉随意的步伐,不像是这么极速前进找球的样子啊。 虞知鸢一边轻蹙眉思考着,一边又加快了速度。 好一会儿不见哥哥了,她有些心焦。 跟着踪迹一直走,虞知鸢越久没找到虞见随,就越是焦急,然后在一片缠绕的草丛中...... 发现了掉落散乱的铃铛。 哥哥.... 虞知鸢捡起铃铛,狠心咬了咬牙,起手施展遥控魔法,在此之上耗费大量魔力叠加施展召唤魔法,即刻命令自己方圆一里内所有魔兽,立即出发,全部去寻找虞见随。 与此同时,她自己也没有就此停下等待,锐利地迅速排查着丛林,扫荡式找人,呼喊着。 “哥!” “小鸢?” 猛地回头,长辫系着的刀一下子横插在树干里,虞知鸢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虞见随扒开了草丛,坐在一处裂开的谷崖边,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虞见随眼睛睁大了些许,讶异地问:“小鸢,你怎么在这。” “哥......”虞知鸢手里拿着刚刚捡起来的铃铛,紧绷的精神在看到他完好无损后松懈下来了,并且她注意了一下他此时小辫子上系着的铃铛,是整齐全在的,并没有那只铃铛不慎掉落。 她还以为这掉落的铃铛是他的,她还以为他出事了。 吓死她了。 虞知鸢没说什么话,可是虞见随观察了一下她的状态和她手上捏着的东西后,立刻明白了情况。 虞见随带着歉意笑了笑:“别怕,我不会有事。” “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虞知鸢几个呼吸之间缓解好了,放松了一点身体,迈步走了过来,看见虞见随是直接坐在崖边,这山中裂开的谷深不见底,这行为着实也很危险。 “这铃铛是你的吗?” 虞见随笑着昂首看她:“我好好戴着呢。” 那就可能是以前的旧铃铛送给魔兽玩了,或者那次不小心掉了,亦或者其他来家里的客人遗落的了。 虞知鸢确认他真的毫发无伤后,也就不是很在意手上的铃铛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小鸢还不知道这里吧?”虞见随神秘地笑了笑。 “嗯?” 下一刻,虞知鸢眼睛睁大了。 虞见随当着她的面,直接用手一撑,身子一滑,跳入了谷崖。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只剩下铃铛飘动后剩下的残影。 “哥?!” 虞知鸢向前往下探头,望向深邃的谷底。 “小鸢,我在。” 深不见底的谷崖里发出了虞见随的声音。 虞知鸢思索一瞬,没多做犹豫,干脆利落地也纵身跳入了谷崖中。 这高空坠落的失重感仅仅只存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间,一根从旁极速伸过来的藤蔓,就精准牢固地缠绕住虞知鸢的手腕,拉着她往旁边一荡。 虞知鸢被这么一拉一荡,竟然稳稳着陆在地上。 这时虞知鸢才看明白,谷崖崖岸下几米处,内陷着一处被垂落的藤蔓挡住的山洞。 山洞不大也不小,有两间房间那么大。 而那精准缠住虞知鸢手腕的藤蔓,是一种魔藤,它似乎是无差别缠绕出击,只要山崖上有东西掉下来,它们都会给拉过来丢进山洞里。 虞见随此时就坐在山洞里。 “这个地方是......?”虞知鸢活动活动手腕,扒开魔藤走了进来。 这山洞显然有人生活的痕迹,桌椅、工作台,都十分齐全,还有生过火的焦黑痕迹。 虞见随:“我的一处秘密基地。” 虞知鸢看见,工作台的旁边摆放着不少工具材料,工具都是虞家用具,看这些木材魔草,应该也是出自这片丛林。 “这里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虞知鸢轻声说。 “是吧?很隐蔽,很神奇,很适合做秘密基地,”虞见随笑了笑,“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呢。” 虞知鸢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没吭声。 他第一次发现? 这里在谷崖崖边下内陷处,从上往下看根本看不到这个被藤蔓挡死了的山洞,而谷底很深,在谷底往上看也基本不可能注意到。 虞见随第一次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地方,只有亲自跳崖的人才能发现吧。 若不是虞知鸢今天亲眼看见他跳下来,跟着一起跳下来,她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本来是想着那球我肯定捡不到了,想拿同样的木材浑水摸鱼重新做个球带回去,”虞见随不好意思道,“没想到小鸢跟来了,露馅了呢。” 虞知鸢没说什么。 她在想。 这山谷深不可测。 哥哥也是。 深不可测。 —— 真正的委托内容? 此话一出,再结合尉迟权要祝允曦关机的行为,黎问音和慕枫立刻安静闭嘴,屏息凝神地睁着圆目望着他。 “我此次来这里,一方面确实受托于虞知鸢发来的邀请,一方面,我是想调查几年前虞家一个不了了之的委托。”尉迟权缓缓开口。 “几年前的委托?”黎问音憋不住开口问了,“是谁发来的?” “也是虞知鸢,”尉迟权回答道,“只是她如今似乎不记得了。” “几年前,也是来自虞学姐的委托?”慕枫疑惑着,“学姐如今也才十七,再往前几年,还是小孩子吧,能发出什么样的委托?” “是啊,当时的她还是小孩子。” 尉迟权若有所思地沉吟。 “别卖关子了又又,快说。”黎问音着急,在线催促。 尉迟权理了理,开始说了:“虞家经营魔兽养殖和魔兽驯服等业务,是在有关魔兽产业的大头之一,在多个领域和各家都有合作。” “例如魔兽学研究、斗兽场,以及一些有这方面的喜好的家族,在举行宴会等场合上,会借用魔兽。” “我家就是!这个假期有来谈生意,主要就是我家提供食物之类的事。”慕枫兴致勃勃地说。 “嗯,”尉迟权想了想,“上官家的一座天空花园,在建成的开幕仪式上,有一个环节,就是借用了九十九只凰羽凤鸟环绕花园,进行仰首啼鸣。” “哇塞那个排场真的......”听这个形容,黎问音是大概明白了,也是完全震惊了。 真是时不时被有钱人刷新一下三观。 “所以,虞家作为比较大型的魔兽世家,自然也会和魔法部有匪浅合作关系。” 尉迟权接着说。 “作为达成友好的合作共赢关系中的一节,虞家会将新发现的魔兽,以及格外珍贵稀有的魔兽,供请魔法部阅览,颁发正式文件证明。” “我明白了,”黎问音说道,“就是一种示好,希望官方认可,正规运行的示好形式。” “嗯,”尉迟权点头,“因此,魔法部也会稍微优待虞家一点,再加上虞家这一代继承人情况特殊,虞知鸢在三岁之时就彻底被选定成了虞家少家主,一般而言魔法部不会受理十六岁的人之下的委托,考虑到虞知鸢身份特殊,当年就接纳了她的委托。” 慕枫急不可耐:“说来说去,当年还是小孩子的学姐到底委托了什么呀?!” “她报了失踪。” 尉迟权认真地说。 “一只还没来得及送到魔法部批阅入档案,极其稀有的未知新物种魔兽。” “在虞家,失踪了。” 第112章 赋予的意义 魔兽失踪。 听起来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情,并且还是未知新物种,这么直接在虞家消失了...... 尉迟权接着说:“据当时的报失踪的虞知鸢形容,失踪的魔兽是她从未见过的智商极高的未知魔兽,甚至可以和她进行书信对话。” “高智商魔兽?”黎问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魔兽比寻常动物更高级,但目前大多资料显示,最聪明的魔兽其智商也就差不多相当于人类的十二三岁。” “一般情况下,能达到人类八九岁智商的就已经是很高级的稀有魔兽了。” “会书信的魔兽......闻所未闻。” 且魔兽的力量是很强大的,若在此力量上能够获得更高的智商,那么将不可估量的后患无穷。 “嗯,所以当时立刻引起了魔法部的注意。” 尉迟权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于是魔法部立刻派人前来寻找这只失踪的未知魔兽,可是除了在虞家城堡里发现了一间房间外壁有很大的破开的洞口外,一无所获。” 他稳着温润的声音,不带任何主观态度地继续陈述:“魔法部的人也试着询问了虞知鸢的父母。” “结果怎么样?”慕枫忍不住问。 “他们说,”尉迟权顿了一下,“他们从未见过虞知鸢口中的那只魔兽,虞知鸢向魔法部报案的事他们也是才知道。” “这......”慕枫有些惊讶,“那这就......好奇怪啊,怎么会呢。” 黎问音说不出来话。 尉迟权:“接连搜寻无果,再加上虞知鸢当时只有十一岁,不排除小孩子撒谎骗人的可能,几天之后,魔法部的人离开,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黎问音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十一岁?” “是啊,十一岁。”尉迟权重复了一下,和黎问音对视一眼。 “十一岁......”慕枫低着头呢喃了一会,“啊!见随哥不就说虞学姐生气离家出走那次是十一岁吗?” 尉迟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嗯,有点巧。” 黎问音低着头思忖片刻,说道:“我不认为虞学姐会是那种撒谎骗人故意愚弄魔法部的人,哪怕是在她小时候,她也实在不会是这种性格。” 而且虞知鸢拥有很强的魔兽灵感,她自己遇到了未知魔兽,她父母不知情,再加上她从小寡言少语的性格,其实是说得通的。 就是...... “嗯,结合刚才看到的事,我在想,会不会存在另一种可能,不是她在骗人,而是有其他人做了什么。” 尉迟权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丛林的方向。 慕枫忽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觉。 他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尉迟权是在点谁了。 “喂...不是吧,会长,你要怀疑虞学姐的哥哥吗?” 慕枫有些不自在:“他是学姐的亲哥诶......学姐很爱他,很想和他修复好关系的,这个怀疑是不是太......” 尉迟权没有反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谦和地笑了笑,道了一声:“抱歉。” 这一声“抱歉”,就相当于承认自己的怀疑了。 慕枫哑然睁了睁眼,突然一下子像是不会说话了,僵硬地站在原地。 气氛凝固了起来。 “所以!” 黎问音劈头盖脸地插进他们的对话,一声惊雷一般的呵声,把这两人的注意力都瞬间吸引过来。 她挺胸抬头,一个侧滑步就加入了他们中间。 “那就更要好好的、仔仔细细、全全面面地帮助学姐了解了解见随哥了,让他们以前的现在的话全部说开!互相对彼此坦诚相待,再无一丝隐瞒,还原当年真相!” 慕枫的情绪跟着她的语气也高昂了起来:“没错!” 黎问音:“好了,那个,会长,我们知道了,你让小祝学姐开机。” 尉迟权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按照吩咐把祝允曦叫起来了。 “那个,慕枫学长,你和小祝学姐玩会,会长,你跟我单独来一下。”黎问音简单叮嘱了一下,就扭头朝着旁边小溪流那走了。 慕枫没多说什么,抄起了一只球走向祝允曦,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两眼尉迟权,没等到尉迟权回视,他就收起目光重新望着迷茫的祝允曦了。 “祝学姐!来我们一起玩球!” 尉迟权没吭声,噙着微笑,微微垂眸凝了片刻,而后便迈步跟上了黎问音,安安静静的,一个字音都没有,步频都是跟着黎问音的步频,不急促也不缓慢。 这个时候,她喊的是会长。 她不高兴了吧。 尉迟权在想。 来到朋友家,背地里怀疑调查朋友珍视的家人,还没有事先告诉她。 好像惹她生气了。 “......” 他安静地走,观察着黎问音的后脑勺,见她没有回头看他的打算,眸光暗了暗,微微垂首,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 哎哟我的老天奶,刚才差点吓死黎问音了。 黎问音一个劲儿地在前走,还有些后怕的心悸。 那场面,那气氛,那空气中快溢出来的凝固尴尬,差点没把黎问音憋死。 还好黎问音反应快,机智地硬插进去中止他们的对话,然后聪慧过人地各自遣散,不然他们两个要吵起来就完蛋了。 黎问音庆幸真是得亏有她在啊。 其实她两个人都能理解。 慕枫就是很直接热烈,重情重义,基本上算是无条件相信朋友家人,学姐是自己人,学姐重视的家人就也是自己人,在没有确凿证据下怀疑了朋友家人,心里默默想想可能还好,但是直接点出来还承认了,就会令他不太舒服。 尉迟权嘛,他天天要考虑的事情非常多,习惯性倾向于恶性揣测谨慎对待了,另外他好像并不太看重家庭亲缘这方面关系,再亲近的人,哪怕是当了他许久下属的服装搭配部部长,他依然说解决解决,不带一点犹豫。 习惯了不惮以恶意揣测人性的猫猫嘛...... 黎问音则要简单多了,她倾向于执行胜于揣测,真相永远是在一点点的探索中逐步浮现出来的。 他们两个都是她重要的朋友,黎问音不太想看到他们因为一点理念见解的不同就真伤了感情,所以就主动调和了,想着先让他们分开一下或许好一点。 黎问音是这么想着的,走着走着就走出了一点距离,来到了小溪边。 一回头。 看到半晌不吭声的尉迟权垂着眼帘。 “......” 怎么了。 她的大猫猫好像又抑郁了。 完蛋了怎么回事,别被她给养死了吧,还她优雅贵气不可一世的恶劣猫猫。 不过,话说回来,他偏落寞地低垂着眼眸的样子也好好看,多么鬼斧神工的一张脸,抿唇不说话更是一种别样带感。 尉迟权显然是误解了什么。 他目光瞥向别处,感觉到她停步看向自己了,想了想,缓声说道:“虞知鸢作为虞家少家主,在魔法部那里,留下小时愚弄过魔法部的档案,对她以后的发展不利。” “昂,”黎问音回应,“我也认为学姐不会故意捉弄人玩的。” 尉迟权又说:“建立在她没骗人之上,高智商魔兽失踪不是小事,虞家旁边就是大城市,若伪装潜逃出去了,后果更严,一旦事发,就是影响整个虞家的事故。” “昂是的,”黎问音点头,“当年的事是要调查清楚。” “所以......” 尉迟权偏首低眸,缓缓说着。 “我不可避免地会怀疑虞知鸢身边的人,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什么,事关整个虞家,不得不要......” 他好像在对她解释什么。 但是说着说着,他忽然又感觉这解释好像是在给自己开脱,意义不明,又抿唇不言了。 黎问音看着他,惊天动地地来了一句: “又又,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地勾引我。” “?” 尉迟权顶着一头大大的问号迷惑地看了过来。 一看过来,视线就直接撞上黎问音大大的笑。 她又在搞什么。 只见黎问音一个耸肩摊手,贱兮兮地笑着开口:“要不是勾引我,怎么一直不肯好好看我,看你的眼睛是要收费吗。” 这样子欠揍至极,摆明了就是在故意犯贱,尉迟权无语凝噎片刻,随后问道:“你让我单独过来,是要做什么?” 果然啊,气氛比较焦灼的时候说两句抽象犯贱的话就好了。 黎问音嘻嘻一笑:“我饿了,给我点吃的。” 吃的? “?”尉迟权不解,他是什么移动售货机吗?哪里给她变出来吃的。 “这需要单独说吗?” “怎么不需要了,小祝学姐时不时检测一下身体状态,我饭后又吃,肯定要被教训,慕枫那家伙身上肯定没半点吃的,我当然要找你了。” 黎问音不光是说,而且已经上手了,埋着头翻翻他的外套口袋,把手探进去摸。 “硬抢劫啊。” 尉迟权低头看着她翻,话是这么说,人却没有半点制止。 黎问音掏了掏,还真摸到了什么,高兴地掏出来一看。 一枚蓝莓领带夹,一颗牛奶糖。 这领带夹黎问音知道,和她的樱桃耳夹配对,是尉迟权的那枚传音魔器。 黎问音这个时候,突然一下猛地想起来宋荷对她说的那番话,那枚樱桃耳夹是他定制的什么的。 ......哦豁。 这不就尴尬了。 黎问音僵硬地把蓝莓领带夹给他塞回去,手心留着奶糖:“咳咳,这糖就归我了。” 尉迟权看着她。 然后黎问音假装超级不好奇、超级不经意地挠了挠脸颊,“自然”开口问: “诶,又又,我记得,我好像借了你们学生会的传音魔器一直没还来着?好巧!我把它给带出学校了,要不就现在还给你吧!” 哇塞真的非常自然,一点破绽都没有。 尉迟权轻轻笑了笑:“不用,那本来就是找个理由送给你的。” “......”黎问音以为他会掩饰一二的,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她装作才知道这件事,非常惊喜地夸张道:“哇!那谢谢你的礼物啊,我很喜欢,哎呀你也真是的,以我们的关系,怎么不直接送,见外了哈。” 尉迟权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一笑:“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今天故意这么试探我的。” 黎问音:“......” 这嘴刚刚还软着,怎么一下子跟淬了毒似的,一点台阶都不给她的。 “...咳咳咳,”黎问音跟突然患了咳嗽一样清了清嗓子,“确实有点小怀疑,因为它看起来挺贵的没见过,像是定制的,不像是学生会批发公用的那种。” “嗯,”尉迟权轻哼,“是我自己做的。” “?哇,”这个黎问音还没想到,“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啊,怎么不告诉我?” 这回是真情实感的了,黎问音以前不知道,就随便夹着用了,带出学校都是无意识的,如果一早知道是他自己做的送她,她会珍惜很多。 到底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脚边的小溪潺潺流淌,泉水叮咚,急缓不一地冲着石子,清凉欢快。 身边的树林上繁茂的叶子,在渐晚转凉的风中沙沙作响。 风丝丝缕缕,萦萦绕绕,穿梭抚摸着黎问音的发,在寒冷的冬天里,凉地让人瑟缩。 黎问音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周遭一切声音在耳畔回荡放大,仿佛连风声和眨眼声都能听清。 而眼前的尉迟权,认真凝思片刻后,依她所言,不再回避她的目光,漂亮的眼眸里完整倒映出她。 “我还不知道赋予它什么样的意义。” “是作为朋友,作为同学,还是作为你帮助我的回馈,促进关系融洽的礼物,亦或者作为某种节日性质的赠礼。” “还是其他的什么含义。” “我在制作它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些。” “只是想送给你,就送了。” “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于是想办法找了个借口。” “非要说的话......” “希望你喜欢。” 喜欢它,也喜欢他。 第113章 血气方刚的少女 天气正好,阳光正好,心情也正好。 眼前的少年俊美无双,漂亮的眼眸不闪不避,轻轻颤动着泛着光的眸心,安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眸子专注认真,带着微微的迷茫无措,闪着少年最纯粹青涩的感情。 长发随着他的垂首倾泻下来,有那么一两缕发丝,垂落到黎问音的肩膀上,轻轻的,痒痒的,像是故意撩拨人一样。 卧槽。 诱惑! 赤裸裸的诱惑! 黎问音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女,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尉迟权也真是的,这么大了,不知道回避着她点,她被美貌冲昏了头脑怎么办。 “咳咳......”黎问音清了清嗓子,眨了眨眼,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一样蹭了蹭鼻子,小动作突然非常多,“我很喜欢。” 尉迟权余光将她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会心一笑,微微勾唇,倾国倾城。 “那就好。” 见到这个笑容,黎问音心又漏了一拍,猛地把自己视线扯下来,故作自然道:“嗯,啊,那...那个,那除了传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功能,比如什么定位之类的?” “私自给人装定位是违法行为。” 尉迟权笑着说。 “不过当这两个碰到一起的时候,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要不要试......” 他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猛地一个闪躲的大拒绝,和他拉开一步距离:“不行!完全不行!” “嗯?”尉迟权疑惑地看着她。 “那个,我的意思是......”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黎问音眼睛一转,张嘴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其实吧,我心跳声很奇怪,很乱很复杂,不太好听。” 心跳声...到底有什么好不好听的?她在扯什么? 尉迟权露出了一点困惑的表情,问道:“有多不好听?” “就像是销量最差的土嗨歌,动次打次滋哇哇咿呀咿呀,乱七八糟的难听。” 黎问音说完,看着他疑惑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扯过了头。 可是话都放出去了,黎问音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在瞎扯的,于是一本正经地认真道:“你相信我的,对吧?” 尉迟权:“......” 好,相信她。 相信完后,尉迟权忍不住说了一句:“如此生动神奇的心跳,你可以去竞选人体十大奇迹了。” “......哈哈,”黎问音决定只听自己想听的,“这样吗?我也觉得我是十大奇迹。” 然后快速叉着腰迈着步扬长而去。 尉迟权也不戳穿她,微笑着看着她挺胸抬头气势昂扬地走了。 如果黎问音选择试着听一下的话。 她就会发现。 此时此刻,尉迟权的心跳声比她更急促更响。 只是..... 他更沉得住气,更会装罢了。 —— 虞知鸢越往山洞深处走,越是发现这里的设备非常齐全,说是有人常年生活在这都不为过。 材料也都分门别类地摆放好了。 “哥,”虞知鸢平静地看着它们,“你经常来这吗?” “嗯?是呀,”虞见随笑了笑,“小的时候很喜欢往秘密基地里钻,大概就是喜欢一种不被发现的神秘基地的感觉?” 他注意到虞知鸢有些拘束,便和善着说道:“小鸢,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碰。” 虞知鸢扫视一圈,这里的东西她大多都认识,且这里既然是哥哥的秘密基地,虽然他友善邀请了,可她还是识趣地不会瞎动。 看着看着,目光轻轻落到了虞见随坐着的一个箱子上。 箱子很大,都可以单个人整个人躺上去,皮质材质,有精细的雕花刻图,很漂亮,有一种古朴庄重的神秘感。 而且,它是上锁的。 虞知鸢目光闪烁。 她有些好奇这个里面是什么。 这地方很隐蔽,看痕迹,除了虞见随应该也没有别的生物来过,什么珍稀材料锐利刀具,他都是无所顾忌地摆在外面的,唯独那个大箱子,不仅放着的位置偏深而隐蔽,还特意上了锁。 真的很难不好奇里面会锁了什么。 虞知鸢平淡的目光越来越充满求知的渴望。 这渴望的目光如有实质,虞见随哪怕没有看她,也能感觉到快被她盯穿了。 他笑着提醒:“小鸢?” “哥,”虞知鸢还是好奇问了,“那个箱子里面,是什么?” “这个啊......”虞见随有些苦恼地抬手摸了摸箱子面,“我的小秘密。” 会是什么东西呢? 虞知鸢在想。 她都这样问了,他还说是秘密,潜台词就是不是很想告诉她吧? 若是以往,到这一步,虞知鸢就安静闭嘴了,对一个社恐而言好不容易大胆提问了却被委婉拒绝,定然不可能再次提问了。 可是虞知鸢的好奇心被某些人一步步地养起来了,或者说沉睡在心底的某些属性被人激发出来。 让她有点,越是被拒绝不让知道,她越想知道。 虞知鸢先是收回了目光看向别处,但全部心思仍在那皮质的上锁箱子上,挠的她心痒,再加上,哥哥刚才似乎说过了,这里的东西她都可以碰? 于是,虞知鸢再三纠结,还是问出了口:“那......是什么样的秘密?” 虞见随眼睫忽闪,很是惊讶,像是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追问,惊讶之余,轻轻笑出了声。 然后,虞见随身子让了一下,耳旁的铃铛也摆出了一道清脆声响,他缓缓说: “一些...成年男人不可告人的秘密物品,我是怕会污了小鸢的眼,但如果你实在想看,也可以。” 他说的挺云淡风轻的,但是却在“成年男人”上加重了字音,没说什么,却意味深长。 虞知鸢:“............” 对不起。 这不就尴尬了吗。 虞知鸢极速地将自己的目光老老实实一丝不落地收回,好一阵尴尬窘迫无地自容,这感觉比此生以来任何一次社死都更为酸爽,一时间都魂飞外太空了。 亲哥特意藏起来的那什么颜色东西...... 虞知鸢快窒息过去了,怎么就多了这一句嘴非要问呢,她感觉自己刚才那一刻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行尸走肉,真是恨不得把脑子扔出去洗干净记忆再捡回来,或者干脆别捡回来了,直接脑死亡得了。 比起她的窘迫。 虞见随就自然大方多了。 但是也稍微大方的过头了一点。 虞知鸢还什么话都没说,虞见随已经埋头,在钥匙串里寻找着某根开锁钥匙了。 “也是,毕竟小鸢也十七了。” 找着找着,他还很体贴地帮她辩解,并且有些苦恼地提醒。 “糟糕了,我不知道你会感兴趣,想起来,好像没买什么女性向的......” “......” 够了够了打住打住,什么感兴趣,什么女性向,她不要听,求他别说了。 “...不了,哥,”虞知鸢尴尬的人都要死了,“我就是随口问问,没事,我不看的,毕竟是哥的秘密,我就不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虞见随已经蹲下来,钥匙都插进去一半了,闻言扭头望着她,思索了一下,可能思错了点什么,笑着说:“没事的,还有半年小鸢你也就成年了,好奇这些没什么的,不必太过害羞,都是正常的生理需要,坦然面对就好了。” 虞知鸢:“.......” 啊啊啊! 她不是,她没有! 好奇什么啊!害羞什么啊!面对什么啊!他在说什么啊! 别说了,太可怕了,这比黑魔法咒语还要恐怖。 眼瞅着是彻底被误解了,虞知鸢半个字憋不出来,想不到该怎么为自己辩解,而虞见随还在体贴耐心地开导她,大大方方地认真讲解。 明明按理来说,尴尬的是他才对,现在却是虞知鸢心如死灰。 说着说着,虞见随体贴过头地建议:“要不......我下次帮你购入一些女性向的?” 虞知鸢:“......” 她真的谢谢,但也是真的不用了。 死了算了。 —— 傍晚的时候虞见随和虞知鸢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都回到城堡里了。 看见等了好久的人终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慕枫高兴的上去迎接。 “虞学姐!见随哥!” 然后他观察着两人的状态,感觉着怎么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嘞。 两个人都平平安安的,怎么是虞见随云淡风轻笑意盎然,虞知鸢心如死灰一声不吭,跟刚渡劫失败了一样。 “学姐,身体不舒服吗?” 慕枫傻了吧唧地凑过去。 “要不让小祝学姐帮你看看?” “谢谢,不用了,”虞知鸢摆手抗拒,对自己的状态缘由一声不吭,“我没事的,不用检查我。” 说完,她就快步走远了,像是饿急了,奔着厨房就冲过去。 “奇怪,”慕枫疑惑不解地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学姐怎么回事,黎问音回来也是不肯让小祝学姐检查,她们这都是怎么了?” 他回头,看向虞见随:“见随哥,你知道什么吗?” 罪魁祸首虞见随轻轻耸了耸肩,笑着摆手:“我也不知道。” —— 虞知鸢赶去厨房,想在这里单独冷静冷静,却发现厨房里已然有了另一个人。 黎问音系着围裙,正在洗手台那洗水果,明明只是几个普通的苹果桃子,却洗出了一脸的坚毅正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气势。 她刚正不阿,严肃认真地搓着手中的水果,大公无私地让这些水果的每一寸都被水珠所浸湿。 仿佛并不是在洗它们的表皮,而是在洗涤它们肮脏的灵魂。 “黎问音?”虞知鸢出声。 “啊!” 黎问音被这一声吓得一惊,手中的苹果咕咚一下吓得掉在了台面上,把她神游天外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原来,她并不是在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式洗涤水果的灵魂,而是灵魂出窍早就不知神游那方天地了。 虞知鸢帮她把掉落的水果捡起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没有和他们一起在客厅玩吗?” “学姐,”黎问音回魂之后,异常坚定,目光如火灼一样,直直地看着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是一个好色的人。” 虞知鸢:“......” 这不就巧了吗。 虞知鸢现在,特别听不得“好色”这两个字。 “......咳,”虞知鸢闪躲了一下目光,掩饰着轻轻咳了咳,很显然,是有被黎问音传染了咳嗽,“怎么突然这么说?” 黎问音重新拿起一串没有洗涤过灵魂的葡萄,一边放在水龙头底下搓着洗,一边和虞知鸢谈心:“我一直以来,都是用着无比纯洁无瑕,不带任何龌龊思想的目光,每时每刻地赞叹欣赏着会长的美貌。” “可是,就在今天。” “我肮脏龌龊,色心大爆发,居然动了一点点点点,近观亵玩的心思。” “这是不是特别不对,特别不应该?” 说着说着,在赎罪的同时,黎问音嘴皮子一块。还不忘给自己辩解两句。 “昂就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会长多少也有点持靓行凶的成分,他没有好好把控和我的距离,引诱我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想法,也是他的错!” 哦哦,原来黎问音在想的是这个啊...... 虞知鸢大概听明白了,轻轻笑了笑。 “没事,这也正常,你马上就要十七了,有这样的想法很普遍,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会长的容貌毋庸置疑,你不必太过介怀。” 黎问音点了点头:“也是......” 毕竟她已经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了,这很正常。 意识到什么,黎问音冲着虞知鸢笑道:“学姐想的好清楚豁达啊,我明白了!” 虞知鸢:“.......” 她该说什么。 这些,是她哥哥不久前用来开导她的话术,就这么直接现成地被拿来用作开导黎问音了。 “咦,学姐,那你怎么也来这了呢?”黎问音好奇地问。 虞知鸢又沉默了。 她又该说什么。 说,哥哥要给她买女性向,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开明的亲人体贴帮助的情况,受不了,于是跑过来一个人冷静冷静吗。 第114章 酒后吐真言? 黎问音是个好奇心很重经常直言不讳的,她眼瞅着虞知鸢陷入了沉默,心里痒痒,又接着问:“虞学姐,你和见随哥是一起回来的吧,怎么样,相处的如何,有没有敞开心扉,深入深入了解彼此?” 敞开心扉...深入了解... 怎么不是呢。 虞知鸢抿唇凝思,纠结了一下,黎问音是她很好的朋友,而且也是相似年龄的女孩子,或许这个,可以和她说说...... 虞知鸢特意警惕地注意看厨房周围有没有人偷听,好在黎问音来的时候就把这附近的人给清走了。 确认周围没人,环境安全,虞知鸢才缓缓俯身,在黎问音耳边低语。 黎问音也是非常配合地踮着脚把耳朵送上去听,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八卦之心。 过了一会儿后。 黎问音:“我好想看看。”异常兴奋的亮光。 “......”虞知鸢就知道她是这样的反应,轻轻叹了一口气。 “放宽心啦学姐,没什么的,慕枫那家伙一开学种植物就种出来个媚色美人植呢,”黎问音笑着摆手,还不忘自爆式安慰,“我看小说,也是喜欢看未删减的。” 虞知鸢:“嗯,主要是亲哥......”让她有些不知怎么面对。 “亲哥就亲哥嘛,也没有大多少,”黎问音笑着摘了颗刚洗好的葡萄,送到虞知鸢唇边,“学姐在知道这件事后,对见随哥有什么改观的吗?” 虞知鸢抬手轻握黎问音的手腕,低首咬入了她指尖夹着的葡萄,等那皮薄汁甜的葡萄香味沁满口腔,虞知鸢轻轻摇头:“没有,觉得他.....更鲜活了,好像离我近了很多。” “这不就好了嘛。” 黎问音一笑。 “兄妹嘛,理应是这样的,上厕所忘带纸了就大喊一声名字,不想吃的菜挑出去扔给对方,干坏事了甩锅给对方躲父母,关系就是在这一点点生活小事上拉近的,充斥着生活的柴米油盐。” 而且见随哥还怪贴心的嘞,还知道买女性向。 虞知鸢认真地倾听着黎问音的话,被她笑着的描绘引的有些着迷,忽然之间有些向往她口中的场景。 如果哥哥会魔法,他们是寻常的魔法家兄妹,或者如果她也不会魔法,他们是寻常的普通兄妹,哪怕她比较内向社恐,他们会常年生活在一起,关系应该就像黎问音所说的那样吧。 虞知鸢轻笑:“嗯。” “况且,这本质上,是大方地分享好东西哇!” 黎问音又开始发表她独特的见解了。 “学姐要是并不是那么抗拒这些,要我说,完全可以顺着答应他,看两眼,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兄妹之间借阅借阅小黄书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了。” “完全还可以大大方方就看呗,还可以一起看,这可是最直接简单的了解方式了。” “嘴可以骗人,xp骗不了人。” 黎问音一通胡说八道给虞知鸢洗的神魂颠倒。 说着说着,虞知鸢竟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她想着,是啊,好不容易有了话题,可以和哥哥一起看啊。 这有什么。 下次找个机会提一提。 大大方方的。 —— 晚饭过后,慕枫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一左一右拉着黎问音和虞知鸢。 “第三场作战,我想好了,我来。” “你有什么高见?”黎问音怀疑地看着他。 这怀疑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慕枫的自尊心,他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我怎么了,我的建议,肯定比你和祝学姐的靠谱,看看你俩最后都整成啥样了。” 黎问音还是不信:“你先说。” “哼哼,”慕枫神秘莫测地一笑,转头去问虞知鸢,“学姐,请问你家有酒吗?” 虞知鸢点头:“有,自家酿的,很多种。” 黎问音感觉他很不靠谱:“你想干什么?”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慕枫卖着关子,低声欠欠地说,“酒,是人类一大合法诱哄套取情报的利器,尤其是同性朋友聚在一起的时候,防备心就更低了,再加上酒精效果,一下子,什么话就都抖落出来了。” 黎问音:“那怎么不直接用读心术。” “我会吗?你会吗?”慕枫瞅着她,“你那可以听心音的药剂,也是得有学校的魔草才能做吧,而且我觉得对见随哥用魔法不好。” “这话说的倒是挺对。”黎问音勉强赞同。 “那是,”慕枫摇头晃脑,“我们这边是要喝大的,就不带你俩一起了,你们把祝学姐也带走。这次由我出马,亲自喝倒那两个,旁敲侧击,什么话都给你们套出来。” 黎问音质疑:“不成,你还是未成年。” “就是因为我是未成年啊!”慕枫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喝低浓度的果酒,让他们两个喝高浓度的酒。” “两个?”黎问音突然意识到,“会长也在你计划里吗?” 慕枫很理所当然地看着她:“当然啊,不然,我一个人莫名其妙就兴冲冲地去找见随哥喝酒,还让他喝高浓度我低浓度,居心叵测的太明显了吧。” 黎问音:“......” 嘶—— 见了鬼了,慕枫今儿怎么这么聪明,逻辑这么通顺,脑子这么灵活。 “那,问音,我们两一起在别处也尝尝吧,”虞知鸢邀请道,“我家里也有不少较辛辣清爽且酒精程度很低的种类,你想试试吗?” “好啊好啊。”黎问音开心。 慕枫拍了拍胸脯:“这边就放心交给我了,包给他们喝的死死的,话套的明明白白的,哦对,关于会长,黎问音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会长...... 黎问音沉思了起来。 慕枫和虞知鸢都安静地等着她说。 “不用见外,想知道啥就直接说!”慕枫道。 “我其实有点好奇......”黎问音缓缓开口,“会长身上怎么那么香。” 她还摸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地回想着道:“很诱惑人的香,简直就像在邀请我。” 慕枫:“......” 他沉默了,并且以一种“这个我怎么帮你问”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黎问音看回去,“不是你说的别见外,想知道什么直接说吗。” 慕枫:“退订。” “?”黎问音不服气,“不是,你几个意思。” 慕枫摇头:“不行,你这问题有点变态,我还要面子。” “诶呦呵你这家伙......” —— 晚饭过后,渐渐进入深夜,黎问音扯着祝允曦,和虞知鸢一起上楼去找个位置赏夜聊天品甜酒辣酒了,战场交给慕枫。 慕枫肩负重任,接过虞知鸢送来的酒,他还特意说了,除了给他喝的低浓度果酒外,其他酒要最烈最猛的。 在行动之前,慕枫也小小地跟尉迟权透露了一下本次作战计划,他没说什么,微笑着点头了。 拿着酒瓶去找虞见随后,他也没有任何疑问,很快就答应了,只是看着慕枫手上的酒瓶,眼神有点奇怪。 “这个,似乎是小鸢酿的酒吧?” “啊?啊对!”慕枫乐呵呵地说,“是学姐请我们喝的,见随哥也一起来!” “这酒我还以为要再埋十年呢,没想到小鸢这么快就愿意把它拿出来了啊。”虞见随笑着说。 “嗯?那......”慕枫眼珠子一转,一个伸手,把他说的那瓶酒塞给他,“这瓶就交给见随哥你来了!要全部喝完哦,学姐的一片心意嘛。” “这个,听说酿造工艺特别棒,就献给会长了。” “这个,是见随哥喜欢的口味。” “这个......” 慕枫抱着一怀的酒,还没开始喝,就已经给他们两个人每个人都塞了很多,一人分一瓶一人分一瓶,分到最后,他们两个人手几瓶,而慕枫两袖清风。 尉迟权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没吭声,只是笑笑,低首看看酒瓶,转动着径口,仔细地看里面酒水的光泽在灯光下跃动。 “这多不好意思,”虞见随客气推脱了一下,“你都给我们了,那你呢?” 慕枫:“我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孩。” 他也就这个时候愿意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了。 慕枫拿起一杯果香味浓到几乎没有任何酒精气息的“酒”:“我喝这种橙汁酒就好。” 虞见随眨了眨眼,轻轻笑了笑,似乎是心领神会地明白了什么,但是不揭穿,耐心着配合,开了盖给自己倒了一杯,端了起来。 光喝酒肯定是不够的,自然是要说点什么,绞尽脑汁想了各种话题,不能对着虞见随提魔法,那就只好说着俗套的话题了。 “你们有过女朋友吗?”慕枫好奇心满满地兴奋问道。 “没有过。”尉迟权浅抿了一口,端坐半倚在真皮沙发上,优雅无比地垂眸看了看酒杯中荡漾的酒水。 “这个我知道,”慕枫接话道,“哎,学生会长嘛......一点风吹草动全校皆知,而且忙的脚不沾地,听说有次在办公室里累睡着了趴着休息,还被抓拍下来当作宣传图?” “......” 尉迟权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明明是那么温柔和善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恐怖。 “......”慕枫为自己辩解一句,“是黎问音告诉我的,她说她看见那张宣传海报了,特别好看,还很遗憾地抱怨怎么被取消了,不然好好挂出来,肯定能激的人热血沸腾。” 尉迟权和善地笑了笑。 好,又是黎问音。 “哇,这么有意思,”虞见随捧场,“听起来很有趣啊,我也想看看。” 慕枫问:“见随哥呢?” 虞见随:“我也没有。” “也没有过?”慕枫好奇地问,“见随哥也很忙吗?” 虞见随:“我啊,在魔法界里实在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本身,在普通人那边,成长环境又显得有些另类,不好找吧。” 慕枫:“......” 不是,这个问题也能踩雷?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 —— “问完我们了,慕枫你自己呢?”虞见随抿下一口酒,笑着递话,“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我?”慕枫一边喝一边想,冰凉香甜的果酒刺激着慕枫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多说了点,“这么说的话......我挺喜欢黎问音的。” “......” 旁边一道死亡凝视投了过来。 慕枫感觉自己后脖颈像是被刺到了,缩了缩脑袋,往旁边一扭,却见尉迟权含着笑意好端端地喝酒在,根本没有看他。 等慕枫又转过去了,结果那道冰冷刺骨的渗人目光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再次转过去,尉迟权还是在那好端端喝酒,欣赏着酒水成色。 “......”慕枫辩解,“不是那种喜欢,我是把她当...哎也不能说是哥们儿,我清楚她是女生,和裴元是有区别的,但也不能是做姐妹,我还想好好当个男人,就是...就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他努力真诚地解释了一番,一拍脑袋:“主要我身边也就那几个女孩子了......我也挺喜欢虞知鸢学姐的!” 另一边,另一道冰冷的视线投了过来。 慕枫看过去,发现是虞知鸢的亲哥笑着看着他。 “......” 服了,饶了他吧。 怪他,没事嘴欠什么提这个话题,伤敌零,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他百口莫辩,冤枉地在心中大喊,招谁惹谁了。 —— 聊天稍微出了点小插曲,不过后来边喝边聊,过程还算愉快,从讲讲校园生活,吐槽吐槽老师,在到平时忙着的工作,三个人这场临时组建的酒局挺顺畅愉快。 就是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 最先倒下的,是一直只喝5%浓度果酒的慕枫。 他显然过于高估了自己,三杯下肚以后就面色潮红开始上头说胡话了,嚷嚷着要成为举世闻名的大魔法师,让所有人看看他的厉害什么的,接着,就哐当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而左右两边,手持烈性高浓度酒的两个人,优雅得体,纹丝不动。 千杯不醉。 第115章 这样的天才竟然有两个 慕枫醉倒后,原本还算融洽,有说有笑的场子,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安静地只能听见慕枫睡梦中的呓语。 左右二人各自手持着一杯酒,吟吟笑着轻抿,夜色昏黄的暖灯下难以辨明具体的神情,似是在友善相处,又似在相互揣摩打量。 “尉迟好酒量。”率先开口的是虞见随,他笑着举杯夸赞了一句,随后自己也宛如喝水一样无所谓地喝了一口。 尉迟权看着他的举动,垂眸还礼:“承让。” 他们二人都是常年习惯于各种社交场合,彬彬有礼,待人接物熟练自然,营业式的微笑和深不见底的眼眸,难以猜测具体是在想什么,并且对彼此的酒量并不见怪,像是早就想到了是这个局面。 虞见随望着醉死过去的慕枫,睡梦都泛着果酒一样的香甜。 他笑着说:“这位小兄弟大大咧咧直言不讳,虽说总是问些不该说的,但是这样的性情为人,我还挺欣赏的,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什么都可以直接在脸上看出来。” “他总是问些不该说的,”尉迟权看了过来,“不是你故意引导的吗?” “呀,”虞见随故作惊讶,“被发现了啊。” 尉迟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虞见随也没打算隐瞒,直接坦白说了:“我一早就说了我不在意这个,可是他们好像都不信。” “久而久之,我就喜欢故意破碎在他们面前,看他们自责为难的样子,很有意思。”虞见随笑着继续说。 恶趣味。 尉迟权一言不发地抿了一口酒。 但不奇怪。 类似他们这种从小被精心培养,在普通小孩还在学走路的年纪,就被推出来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的高位少爷们来说,习惯于任何时候保持一种近乎标准刻板的完美,从小被要求喜怒不形于色,天塌下来了也得从容应对。 就像周觅旋,他最濒临疯癫的那几年,在重要场合上代表周家小辈出席,也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啊,难免会憋出来一些微笑面具之下的东西。 就尉迟权周围的人来说,上官煜、东方芜等等,有一个算一个的各种变态。 至于周觅旋,这个更是直接精神有问题,呈人格分裂一样的情况。 故而从一开始,尉迟权就看出来虞见随是故意的,他明显的一眼可知,虞见随就是故意在调戏人玩,如他所说的那样,就喜欢破碎在人面前,看人自责为难的样子。 他就是真的不在意,也是真的玩的挺开心。 “这么有意思。”尉迟权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 虞见随扭头:“嗯?” “我在想,”尉迟权笑了笑,“要不要直接告诉他们你的想法,引他们合起伙来揍你一顿。” “......”虞见随笑容凝固了一点,“还是不要这样吧。” “是吗?”尉迟权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告诉我,就是想要被打呢。” 虞见随:“......” 果然在同样见多识广心思诡谲的人面前,还是藏不住吗。 尉迟权看他那个默默无言安静喝酒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对了,这人就是喜欢故意调戏捉弄真挚单纯的人,惹人自责为难,然后被发现后再被欺骗感情的人气愤地扯着殴打,可能还会让他爽到。 他应该还挺惋惜的,因为这么多年来只成功了一半,周围的人都过分的珍惜他了,没能进行到下一步,还很遗憾。 怎么回事,尉迟权在反思,怎么又遇到一个变态。 “如果她也能明白就好了。”虞见随手指划过酒杯,看着杯中自己倒映出来晃动的影子。 “她?”尉迟权问,“虞知鸢吗?” “是啊,”虞见随给自己倒满了酒,“我的妹妹,好像对我总是很不知所措。” 像对待一只玻璃瓶,一顶琉璃盏。 爱护,疼惜,怜悯,不知道是捧着、摆着,还是放在哪里,不知所措地无法面对,行为举止永远小心翼翼。 不止是她,爸妈也是,魔法界他周围的人也是,刻意收敛起来有关魔法的一切去爱护他,小心翼翼地不触他的所谓霉头,明明是家人,却总带着客人的疏离。 他明明没有残疾,却像天生残疾了一样。 这当然不能怪他们,虞家较寻常魔法家族要危险挺多,出生就得与危险的魔兽打交道,他们必须好好保护他,给他系上铃铛,保他安安全全。 而常年和魔兽打交道的家庭,不由自主地会偏离人际社会一点,面对复杂的人类感情和关系羁绊,更加不知道如何处理。 久而久之,他们的局面就变成了这样。 可是虞见随想要的不是这个。 “所以,你就逆反到,盼望着哪一天被发现你的犯贱,能被妹妹抽一顿。”尉迟权锐利地评价道。 “哇塞,不愧是尉迟,总结的很到位,”虞见随扬眉轻轻一笑,苦恼道,“要怎么做我的妹妹才会愿意抽我呢......” 尉迟权无话可说,并且默默离这个人远了一点,怕离近了这个症状会传染。 换做是其他人,黎问音慕枫裴元,这么多年早就发现了并且赏他几巴掌了,但偏偏是虞知鸢,她敏锐又笨拙,真挚又认真,以后就算知道了他的想法,也只是会庆幸他不在意就好,虞见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还蛮辛苦的。 聊到这里,怀疑度直线降低,非贬义的无语度直线升高。 “酒杯见底了,回去休息吧。” 尉迟权放下手中酒杯,侧首思量着旁边这个被5%果酒醉倒的傻子该扔在哪儿。 “嗯?”虞见随也起身,“结束了?获取到你们想要的信息了?”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心里清楚的宛如明镜,就是愿意配合他们而已。 为什么愿意配合。 估计也是知道这是虞知鸢想要的吧。 可能还乐在其中呢,美滋滋地喜着自己妹妹想方设法地了解他。 几年前失踪魔兽的那件事,可能要重新考虑了。 “差不多吧,你都这么配合了。” 尉迟权伸手扯了一下慕枫的后衣领,发现他跟一滩烂泥一样醉醺醺晕乎乎的,实在受不了,遥控魔法索定了他,将他整个人浮在半空中。 虞见随笑了:“当然,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临走前尉迟权看了他一眼。 他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如慕枫他们说的那样,这人再怎么变态,也是虞知鸢珍视的哥哥。 —— 离开了一楼在慕枫的组织下设置的专属酒局位置,尉迟权若有所思地上楼,手轻轻抬起,控制着慕枫浮在半空中。 这人真是醉到死了,都没感觉到自己失重悬空了。 尉迟权都不理解5%的果酒怎么把他喝成这样的,那玩意儿不就和纯果汁没什么区别了吗,慕枫家里主营畜牧养殖,家酿酒也不会少吧,真是从小到大乖的一点没碰吗。 他原本打算上楼把慕枫扔到他的客房里,自己就去准备好的客房里休息的,结果在上楼的过程中,遇到了另一队人。 虞知鸢她们是从楼上下来的,正好和尉迟权迎面对上。 虞知鸢微微弯腰,身上背着一个面色潮红晕晕乎乎的黎问音。 身后还跟着一个祝允曦,祝允曦怀里抱着一瓶酒,跟抱着玩偶一样小心护着,看起来是把酒当作玩具了,向尉迟权打了声招呼:“会长。” 尉迟权目光落到了虞知鸢背上的黎问音身上。 她一看,就醉了,脑子不清醒地趴在虞知鸢背上,手还不安分的把虞知鸢的辫子给拎起来,缠在自己脖子上当围巾。 虞知鸢也是由着她乱搞,除了劝阻她不要碰到辫子尾部系着的刀外,随她怎么缠着当围巾。 尉迟权:“她这是......” “不知道,”虞知鸢侧首看了眼身后摇摇晃晃的黎问音,“明明只喝了5.5%的甜辣酒啊......” 尉迟权无言。 好吧,这样的天才,竟然有两个。 “辛苦你照顾她了。”尉迟权想着时间已经很晚了,让虞知鸢和祝允曦来照顾黎问音更为合适,简单问候后便要告辞去扔慕枫了。 结果虞知鸢叫住了她。 “那个,会长,”虞知鸢轻声道,“她一直嚷嚷着要找你。” 尉迟权回首。 —— 交换了一下各自的人,祝允曦扛着慕枫送他回房间,而黎问音到了尉迟权怀里。 他发现她很不安分。 吵吵闹闹的,喝醉了也不肯老实,醉眼迷离地涨红着脸胡言乱语。 尉迟权一开始是想背她,结果黎问音很不安分,趴过来,双手绕过他的脖子去掐他的脸:“大胆又又,为何不敢直面我?嗯?说话!” 于是尉迟权又把她给放下来,抄起她的膝盖给人抱起来。 结果黎问音仰着脖子在他怀里打量着他,醉醺醺的来一句:“为什么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是不是瞧不起我?!” 尉迟权:“......” 她到底什么毛病。 再次调整了一下姿势,他把她给竖抱起来,手臂托着她的大腿,让她面对面贴着自己,另一只手再扶着后腰往里摁。 这下可以了,既直面了她,又让她高他一头。 “......”醉醺醺的黎问音沉默地眯着眼看了他许久,缓缓开口,“哎,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尉迟权一边走一边说。 “以前问都不问我,经常把我这样端起来抱着走的时候呢?” 和现在还真是一个姿势,只是攻守之势异也。 而且黎问音以前还要边抱边揉,跟撸猫似的,尉迟权现在已经很收着了。 黎问音哼哼唧唧:“......记仇。” 尉迟权就要记,怎么了。 他箍住她的后腰,问:“听说你嚷嚷着要找我,有什么事?” 嚷嚷着要找,找到他了,反而先给他折腾一顿,各种不满意姿势。 黎问音双腿是悬空的,为固定住自己,本能地会往尉迟权身上趴,她醉的神智不太清醒,但是对话还能进行,就是不太顺畅有逻辑。 潮红着脸,晕晕乎乎地靠着人,黎问音没直接回答,反而闹着开始说:“我要看星星!” “哪里有星......” “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 尉迟权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试图和醉鬼讲道理,被她吵了一耳朵后,头发被拽着挥舞,看来是看不到星星就不罢休。 于是尉迟权转了一圈,带她去了这层楼的阳台,冬天的寂夜里,漆黑的天空上没有星星。 黎问音撇着嘴,不高兴:“星星呢。” 尉迟权:“被酒气熏跑了。” 黎问音:“?” 他怎么好意思说的,他身上的酒气浓烈的多好吧! 见她实在瘪着嘴不高兴,一不高兴还不说话了,气呼呼地瞪着天空,试图把被酒气熏跑的星星瞪出来。 尉迟权没有办法,叮嘱她抓牢一点,分出来一只手,往外一扬。 在他们这个阳台上,点点星光闪烁,万千像落雨繁星一样的璀璨光点影影绰绰,笼罩着整个阳台,似小小的银河在此倾泻。 “这个魔法......我好像见过,”黎问音眸光亮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望着,想了想,说道,“舞会上......好像就是这个?” 尉迟权:“嗯,这是我的魔法。” 这原来是他的魔法。 原来他早就给她降下繁星了。 “我要学,”黎问音看着,满意了,就哼哼着又开始乱说,“我也要学,到时候给你来个猛烈的,轰轰轰流星雨砸死你。” “.......”别猛烈了,尉迟权这么一听感觉有点畏惧,但还是温柔说道,“可以,开学了教你。” “嗯.......又又,”黎问音眯着眼,看着碎落的点点星光,“其实我有事瞒着你......好多事,平常......我说不出口......” “什么事?”尉迟权看着她。 黎问音:“其实我是麻辣烫。” 尉迟权:“.......” 他试着思考了一下她的逻辑,然后接话道:“那我是辣酱面包。” “不是...”感觉到尉迟权没有当回事,黎问音急了,“我真的是麻辣烫。” “我也真的是辣酱面包。” 第116章 神经病啊! “......”黎问音哼哼唧唧地不想理他了,反正她说了,以后她偷摸行动点什么,就不许怪她了。 如此想着,心情甚好,摇摇摆摆地无理取闹:“好!我说了秘密,该你了,秘密。” “你说了什么你就要我的秘密了?”尉迟权扶着这个坐在人身上都不肯安分的酒蒙子,警惕着她一个不留神就后仰倒下去了。 黎问音被牢牢箍住,撑起来一点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突然安静了下来。 尉迟权在耐心等着她的回应,就算理智告诉他很多遍了不要试图和醉鬼好好说话,但仍然下意识的想和她普通沟通。 他微微昂首注视着她,黎问音也凝着略迟钝的目光,低首看着他,哼哼着:“秘密...秘密...” 尉迟权:“想蒙混过关?” 黎问音一偏头:“啧。”并且露出邪恶计谋败露的丑陋嘴脸。 尉迟权:“?” 她还啧。 这家伙真的醉了吗。 黎问音:“我会一直憋气到你告诉我秘密为止。” 怎么又道德绑架起来了。 尉迟权微笑着看着她,以“哦是吗我倒要看看”的目光督促着看她怎么憋气的。 这行为可把黎问音给气晕过去了,她执行力超强的说憋就憋,强行屏住呼吸。 尉迟权就一点一点地等着时间分秒流逝,看她脸涨得越来越红,即将快要憋不住了。 在她泄气的那一刻前,尉迟权开口了:“那好吧,我告诉你秘密。” “.......嗯?”黎问音都要自己耍赖不承认了,忽然听到这句话,得意洋洋地看过来,沾沾自喜地想着还是她技高一筹。 尉迟权则只是在看着她。 目光如水,静逸的眸光若长河一样缓缓流淌,温柔到不可思议。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 —— 该死的,自己昨晚到底问了什么。 临近中午,黎问音终于撕扯开了沉重的眼皮子,在虞知鸢的提醒下,想起来了些许自己昨晚喝醉酒的壮举。 包括但不限于扯着祝允曦跳第七套广播体操,在虞知鸢背上乱动把人家辫子当围巾玩儿,后来还遇到了尉迟权。 然后自己干了什么...... 哦对,自己反复折腾人,不让人背也不让人公主抱,为了不让人公主抱,还浑身上下挺的像条风干的咸鱼一样,直挺挺的,以宁折不弯的架势逼尉迟权折服。 后来、后来尉迟权拿她没有办法,多次调整后单臂把她抱起来,并且应她的要求非要去看星星。 看星星...看星星...看着看着他们就聊了起来,黎问音到这里还记得挺清楚的,自己近距离面对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本就滞涩的大脑更是被美色醉人了,胡说八道了一大堆,说到后来问起来了人家的秘密...... 结果!到这里! 记忆就中断了! 只停留在自己迷迷糊糊开口问,不知道问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回答了什么的那里,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接着就是黎问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客房大床上了。 发生了什么啊卧槽。 自己后来没有乱说些不该说的,或者乱做些不该做的吧? 怎么就刚好卡在这里没了,黎问音感觉如鲠在喉,有种小说看到一半被老师没收的感觉。 不过,黎问音记得,他昨晚真的很温柔。 —— 下了楼,发现客厅里趴着一个同样苦哈哈一张脸的慕枫。 慕枫唉声叹气,颇有一种此生了无生趣的感觉。 黎问音:“叛逆期刚过,更年期就到了?” “......”慕枫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你。” 黎问音悠悠走了回来:“我刚刚洗漱的时候学姐都和我说了,慕枫啊,你以前从来没有测过自己的酒量吗?” 她完全是半斤笑八两,但是她寻思着慕枫不知道她也醉酒出丑了,就假装没发生过。 “我哪里知道学姐家的酒劲这么大!”慕枫抗议,“我虽然是未成年,但是我在自己家也有喝不少酒的。” 黎问音:“什么酒?” 慕枫:“米酒汤圆。” “......”黎问音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你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不想笑吗?” “好吧,”慕枫灰暗着眼睛认栽了,“我高估了我的酒量。” 黎问音在餐桌上搜罗了一圈,现在时间早就过了早饭,但也还没到午饭,桌上摆放着甜品点心之类,她给自己端了块蛋糕。 “在你喝醉之前,有套出什么情报没?” “我想想......”慕枫回忆回忆,“他们两个,都没有过女朋友。” 黎问音鄙夷地看了过来:“怎么千帆过尽,还是不忘初心啊慕枫学长,脑子里永远都是那些东西,一猜就是。” “喂!我这是套近乎的方法!”慕枫又抗议,“多少也算是情报好吧。” 黎问音:“行行行,那你醉了之后呢?有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吗?” 这是黎问音根据自己的经验来的,想着应该不会醉太死吧,模模糊糊记得一点也可以。 “诶,你这么说,我试着想一想哈......”慕枫被她提醒到了,还真坐直了,一改颓废死灰,煞有介事地琢磨了起来。 黎问音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坐在旁边等着他能吐出个什么出来。 慕枫:“我好像听到,有人说,什么破碎......” “什么破碎?”黎问音一连串地问了起来,“什么东西破碎?” “好像......”慕枫努力地回忆,“是人破碎了。” “啥,”黎问音一懵,“他们两个,谁...哪里破碎了?” 慕枫凝重摇头:“不知道。” 黎问音也凝重地坐直了。 第一条信息,尉迟权和虞见随其中一个人,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然后我还听到什么...‘把你揍一顿’?”慕枫又在回忆,轻轻地放出令人震惊的信息。 啊? 黎问音又懵了。 揍一顿...... 谁要揍谁? 慕枫很是笃定地点头:“这个绝对有,我绝对没听错,因为我经常嚷嚷着要揍你和裴元。” 慕枫这二傻子不像是会撒谎的样。 黎问音深以为然地听了进去,微微后仰,凝重地摸起了自己的下巴。 这么焦灼吗。 怎么就要打起来了。 为什么要揍,和哪里破碎了有关吗。 第二条信息,“揍一顿”,疑似打起来。 “你还听到了什么,都说出来。” “还有......”慕枫头痛地思考,“啊对!我听到了一个,说是什么什么犯贱、找抽。” 黎问音惊恐地看着他:“居然这么,这么那个吗?” “哪个?”慕枫问。 黎问音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才低声和慕枫娓娓道来。 —— 整理慕枫零零碎碎给出来的信息点,再结合黎问音无与伦比天马行空的想象。 她幻想出了这样一个场景: 「“砰。”慕枫喝醉了酒,咚地一下倒了下去,额头撞在了桌子上也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像瘫软的烂泥一样彻底趴了下去。 “碍事的人终于不在了,”率先撕破笑脸的是尉迟权,他冷哼一声,微笑面具之下,是不可一世的嚣张,“现在,不管你的自尊心再怎么破碎,也没人理你了。” “呵。” 虞见随也不甘示弱,他回应着他的冷嘲热讽,也撕下了自己的面具。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现在,打一架吧。”」 “打住打住打住,”慕枫满头问号地手动暂停,“这两位是谁?” 黎问音:“会长和见随哥啊。”她还分外不理解地看着慕枫,想着这都听不明白没救了。 “不是,我请问,这二位和会长见随哥有一个字关系吗?”慕枫吐槽。 “想象的情景嘛,多少会有点艺术加工,”黎问音摆摆手示意他别在意,“大体明白是这个氛围就行了,不要具体到台词上啦。” “行吧......”慕枫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因为看不顺眼就打一架也太奇怪了吧,这个理由太不可信了。” 黎问音:“那......” 「“呵。” 虞见随也不甘示弱,他回应着他的冷嘲热讽,也撕下了自己的面具。 “你居然是甜党不是咸党,现在,打一架吧。”」 “......”慕枫又忍不住了,“谁会因为甜党咸党就要打架啊?!” 黎问音理直气壮:“很多人啊,顺带一提,我是辣党。” “谁管你啊!” “真难伺候......”黎问音不满意地嘟囔着,“那我再改改。” 「“呵。” 虞见随也不甘示弱,他回应着他的冷嘲热讽,也撕下了自己的面具。 “现在,打一架吧。”」 “......”慕枫无语了,“想不出理由所以直接开打了是吧。” 黎问音:“少废话,听我继续说。” —— 「二人说战就战,战况激烈,针锋相对,难分伯仲,所战之地硝烟弥漫。」 “感觉不大对,应该不是打起来,要是真打起来,我肯定会听到声音的,”慕枫说,“都怪你说的那个什么甜咸口之争,我现在满脑子他们真的是为了甜咸口打起来了。” 黎问音思考着:“说的也有道理,按照人物性格,不会这么失态的打架。” 慕枫:“......” 现在她倒是会思考人物性格了,刚才那什么谁嚣张不可一世,谁冷笑不甘示弱撕下微笑面具,人物都崩坏成那样子了,在她嘴里不还是艺术加工吗?! 黎问音秉着严谨合理的求真心态,问道:“那慕枫你认为,他们这样的人所谓‘揍一顿’之下,除了打架,还能指代什么?” “另一种比拼?”慕枫提议。 很有建设意义,黎问音认可地点头。 “那么,另一种比拼,会比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慕枫为难,“我家是富户,碰巧父母都是魔法师罢了,并非魔法世家,我还真不知道那种大魔法世家的少爷小姐会比什么。” “诶,”黎问音又有主意了,“比舞,跳舞的舞。” 慕枫:“......”她认真的吗。 黎问音越说越起劲:“诶不说,还真有道理!舞蹈嘛,就是想要高雅就可以很高雅的行为啊,靠曼妙的舞姿来一决胜负,突然一下子就符合人物性格多了!” 慕枫沉默了。 真......的吗?符合人物性格了吗? “越想越对了有没有?!你想啊,斗舞,脚步都轻,就不发出什么声音,你就没听到了,然后斗舞也是比拼的一种方式,也符合那个‘揍一顿’。” 黎问音高兴。 “这简直完美,逻辑非常通啊!” 慕枫五官都要扭曲到一起了。 哪里通了。 —— 「二人说舞就舞,舞况激烈,针锋相对,难分伯仲,所舞之地脚步轻盈。」 听到这里,慕枫感觉自己的思维都上了另一个维度,大脑已然在放空了。 他都已经不是在思考黎问音所设情景的合理性了,他在想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找黎问音商讨。 “那你这个......一二条信息符合了,第三条信息怎么说?那个‘犯贱’、‘找抽’呢?” 这难不倒聪明盖世的黎问音。 黎问音蹙着眉头,好一顿冥思苦想,接着,娓娓道来。 「尽情地挥洒完舞蹈的汗水之后,尉迟权和虞见随在同一刻停了下来。 他们仍然分外仇视着对方,竭尽全力的舞蹈竟然没有分出胜负。 此时此刻。 一种原始的冲动在他们胸腔中积蓄,爆发。 向来优雅贵气的他们,突然开始瞪着对方,竭力地骂起了脏话。 “你是不是犯贱!” “你是不是找抽!”」 黎问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歪头思索,看向慕枫,寻求认可:“莫非是这样?” 慕枫:“......” 他忍耐许久,听到这里,终于实在是忍耐不了了,饭都吃不下了,直接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从嗓子眼中爆发出了一声在心中郁结憋闷已久的绝望怒吼。 “神经病啊!!!” 第117章 隐藏在深处的秘密 “才半天不见,背地里已经把我编排成这样了。” 身后幽幽地传来熟悉的声音。 黎问音昂首,靠在椅背上抬头仰视着身后的人:“又又!你走路怎么没声。” “会长,”慕枫显然还一脸惊恐地沉浸在黎问音胡诌出来的奇妙小剧场里,脑子里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半信半疑道,“不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吧......” 什么斗舞,什么互骂脏话。 黎问音:“怎么可能啊。”她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他。 “你原来知道啊!你闲的没事干存心逗我玩是吧!”慕枫气的头冒烟。 黎问音津津有味地摸着自己下巴思考:“不过我还真不知道那些高端大少爷们怎么聚会的,又又,我看小说里经常形容的富家少爷,在聚会上刁难女人,什么嘲笑礼服泼水赶走可怜的女主这样的情节,真的吗?” “还有因为女主欠债,就让她当什么随身女仆,只准自己欺负为难她,当众训斥之类的。”黎问音摸索着问。 “那种男人,”尉迟权委婉地笑了笑,“嗯......一般我们会很惊喜,无聊的聚会上很难看到这样的乐趣。” 简单来说就是当乐子看,很少有脑子有病的这么显而易见的笑话。 “我就说黎问音你少看点小说......”慕枫吐槽道,“那会长,昨晚你后来和见随哥到底说了什么?” 尉迟权在旁坐下,斟酌着措辞,委婉着大概描述了一下。 “好家伙!”慕枫又蹭的一下站起来,“他也是在玩我!我这么好欺负?!” “哎呀别气别气,”黎问音敷衍地安抚了两句,“那不是还肯定了你真挚单纯吗?” 慕枫:“那不就是在说我人傻心眼少。” 黎问音这会不说话了,连象征性的安抚都没有了,可能是觉得说的也没错。 “这么听来,虽然可能略带点m倾向,但是听着也是个有点变态的普通哥哥,行为逻辑都说得通。哇真的是,扑朔迷离......” “扑朔迷离什么?这不是说明只是有点别扭的兄妹关系吗。”慕枫不解。 “这个......”黎问音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警惕了起来,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今天一直没见到见随哥?” 尉迟权:“他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林中采集点食物,算是请我们吃特产。” 黎问音点了点头,朝着慕枫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在慕枫一头雾水的注视下,环绕餐厅一周,敲敲墙壁摸摸台灯,移动移动各种摆设,还向慕枫借了手机,一通乱按,再举起来左摇右晃,最终站定在一个盆栽面前。 “真的有......” “有什么?”慕枫看不懂她的行为,走了过来,“你发现什么了?” 黎问音:“我们一般管这个叫,针孔摄像头。” —— 听到这几个字,尉迟权的目光立马犀利了起来,他起身抬手,随意选中了一颗水果,微风一样的魔法波动就迅速向外散了出去。 然后,“砰”一声细微清脆的声响,微风像恍然破开了一样。 紧接着,在天花板上的死角,盆栽的边缘,餐桌底等等,在客厅十来个地方,悉数掉落下来不同样式的电子器械。 且都隐藏的极深。 慕枫看到这些被找出来的小东西,一阵没来由的寒意渗入骨髓,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这些是......” “针孔摄像头,微型监听器,”黎问音凑过去蹲下来好好看看其中的一个针孔摄像头,伸手把它给拾起来,“果然,都是关着的。” “不是,认真的吗?这么多针孔摄像......”慕枫人都麻了,“这些是魔器吗?” “不是,”黎问音回答,“是普通的电子机械,对吧又又?” 尉迟权眉头轻蹙:“嗯。” 慕枫不敢往下细想,有些惊恐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黎问音,你是怎么发现有这些的?” 黎问音看了他一眼。 其实对于她而言,来到一个地方,尤其是这么大的整座城堡,哪怕是朋友的家里,潜意识里认为不会有摄像头才是奇怪的。 她生活在一个信息迅猛发展的时代,那个世界没有魔法,监控摄像头无处不在,公共街道,马路广场,医院公司,等等,他们想的不是找有摄像头的地方,而是如何找没有摄像头的死角。 就连寻常人自己的小公寓,很多人都会为了防盗安全等理由,在家门口或者家客厅里摆个摄像头。 至于有钱人的那种大别墅,摄像头更是不能少的,防火防盗以及方便监管各项事宜,房子越大,自己越要安置监控。 大概也只有魔法世界里不会有这样的潜意识了。 魔法太万能了,魔法通讯,魔法影像,要想知道自家什么情况,施个魔法就好了,千里眼、顺风耳,都能做到,还有更加便捷且可以高位替代的魔器,魔器更是科技无法解释的超能。 所以,黎问音慢慢发现。 他们这些生活在魔法家族里的人,会不自觉地忽视,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能耐。 他们敏感的注意着一切魔力波动,却忽略了在这之外的,电子眼、红外线。 而黎问音恰巧上辈子就当了将近二十年的普通人。 —— “哎不好解释,就是我是特殊生出来的嘛,民间摄像头是很普遍的,有我这个意识非常正常。” 黎问音把这些被尉迟权魔法炸出来的小机器们收集到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也别太害怕,在自己家里装摄像头没什么问题,算是有钱的普通人必备了。” 慕枫听到这里,竖起来的汗毛才稍稍下去一点,冷静下来想想,她说的没错:“自己家?你是不是也认为是......” “自然,除了见随哥,还会是谁,”黎问音撑着脑袋想,“魔法师家里,就算要摆设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肯定也是选用更方便操纵功能更强的魔器吧?” 尉迟权凝着目光看着这座小山一样的小机器,半晌没有说话。 “照这么说......”慕枫顺着想了想,“见随哥是负责外交接待的,他在自己家布置这些东西,好像也......说得过去?而且学姐家不是魔兽经常进来吗?他注意查看城堡各处情况,避免损伤,也挺合理?” “确实是说得过去,但是我有一点很好奇。” 黎问音说道。 “为什么,要藏的这么深呢。” 慕枫哑口无言。 是啊,在自己家里,明明晃晃摆个摄像头,合情合理,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这些无一例外全都是针孔、微型,这种型号的摄像头存在就是防止别人发现的。 他想监视的,真的是城堡各处情况和外来的魔兽、宾客吗? “最令我困惑的一点就是......” 黎问音凝重着神态,撑着下巴缓缓说道。 “学姐并不知道家里有这些摄像头。” —— 这就要追溯到黎问音今天刚起床了。 她宿醉的头疼,一个头两个大地艰难爬起来,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一边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漱。 在洗漱的时候,黎问音遇到了刚晨练回来的虞知鸢。 虞知鸢风尘仆仆,身上还沾染了几根魔兽毛,黎问音见到她,先是聊了两句昨晚的事,然后虞知鸢就向黎问音告辞,说她要上顶楼去喂停落在顶楼的鸟类魔兽了。 黎问音觉着挺新奇:“很多大鸟!学姐家真的好有趣,时不时就有魔兽穿过,就像魔兽们的游乐园一样呢,那什么,人与魔兽和谐共生?” 虞知鸢笑了笑:“以前还有小魔兽直接在这里成长,把这里当作巢穴呢。” “诶?这么有意思,那岂不是直接在家里陪着学姐一起长大!”黎问音好奇。 提起这个,虞知鸢的眼眸灰了灰:“......后来它失踪了。” 黎问音:“......对不起。” “没事,怪我当时不太懂事,不顾父母反对,想着圈养魔兽,”虞知鸢轻轻无奈地笑了笑,“反而害魔兽失去野生本能了,失踪后再也找不到了,下场估计不太好。” 等等...... 黎问音分析着思考。 父母反对、圈养魔兽、失踪的魔兽? 这会是那起几年前的魔兽失踪事件吗? “抱歉我很遗憾,”黎问音的声音也沉重低落下来,“学姐当时肯定很难过吧。” “嗯......不过也过去了,”虞知鸢低眸了一下,又抬起来重新看着她,“小时候犯的错以后不能再犯了。” 黎问音安慰:“怎么能是犯错呢?” “真的是我的错。” 虞知鸢看着她坚定地为她说话的样子,笑了笑道。 “我小的时候,曾遇到了一只从未见过的新奇魔兽,它很漂亮,很聪明,甚至能和当时的我书信交流。”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魔兽,我太喜欢它了,以至于不懂事地违背了我家不让圈养魔兽的规矩,偷偷地私下在房间里养它。” “结果后来有一天,它不见了,我再也没找到过它,林中也不见它的身影,可能......” 原来是私下偷偷养的。 黎问音在想,那难怪虞知鸢的父母当年表示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没事的没事的学姐,没准以后哪一天就遇到了长大的它呢!”黎问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继续安慰,“不是总是这样的嘛,急着找的时候找不到,放弃了就又冒出来了!而且也不止你一个人在找,魔法部他们也会一直帮你留意的!” “魔法部?” 虞知鸢轻轻疑问出声。 “说来也奇怪,那只魔兽是我八岁的时候失踪的,而三年之后,不知道魔法部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来了我家一趟说要找那只魔兽。” 黎问音抬起来的手凝固了。 ...什么? 虞知鸢轻轻泄气:“我爸妈还说是我写信报案给魔法部的,我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不信我,非说是我,当时让我好生气,一生气就......离家出走了,就是我哥说的那次。” 黎问音僵硬地把手放了下来。 对啊。 她怎么没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虞知鸢学姐,是社恐啊。 从小到大,都是社恐啊。 她和人的交流都少,信赖的人更是少到只剩几个亲人。 魔兽失踪这件事,她都没有告诉家人。 怎么会写信向魔法部里的陌生人求助呢?! —— 怀揣着浓厚的心事,黎问音向虞知鸢请求了可不可以看看当年她圈养魔兽的房间。 虞知鸢答应了,她说城堡挺大,空房间有不少,当年她偷偷摸摸专门用来圈养魔兽的房间,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附近,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怎么动过。 黎问音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布置很温馨的房间,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小窝,还都很新,没什么灰尘,似是经常来打理的。 “它曾是我最喜欢的魔兽,我有事没事就会把自己锁在这里和它玩。” 虞知鸢有些怀念地抚摸着这些东西。 “想着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它,却实在不懂事,忘了它属于天空,属于大自然,反而是自大地把自己喜欢的都塞给它,限制了它的自由。” 黎问音看着眼前的一切:“是...八岁?” “嗯,我记得很清楚,八岁那年的冬天,我推开门,再也不见它的踪影。”虞知鸢遗憾道。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走了一圈,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别样的猜想,同时又觉得疑云密布,什么都扑朔迷离。 就在这个时候。 黎问音在窗棂上摸到了一个异样的微微凸起。 她原先以为是年久失修,再加上虞知鸢一直保存着这个房间没有翻新,窗棂上稍微裂开凸起一点。 结果黎问音低头一看。 她发现了一枚针孔摄像头。 “......” 救命。 发现的那一瞬间,黎问音指尖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活在某个世界二十一世纪的人,对针孔摄像头再熟悉不过,她不会看错。 起初她以为是虞知鸢自己装的,问道:“学姐以前有安什么摄像头看着魔兽吗?” “没有...我那时候还很小,而且,”虞知鸢叹气,“而且我对那类魔器一窍不通。” 不是她。 那这枚针孔摄像头,是谁...... 第118章 难以看清的人 出于一些猜测的想法,黎问音又找了各种借口,请求看了一圈整层楼的房间,仔细四处看了一圈后,发现确实有不少摄像头藏着。 集中在走廊、楼梯、仓库、转角大堂等公共区域,虞知鸢自己的卧室、浴室和更衣室等偏私人的地方是没有的。 后来虞知鸢上顶楼喂鸟兽之后,黎问音又鬼鬼祟祟地混着多看了几眼,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而且这些摄像头全都是关闭的状态。 怀揣着心事,黎问音再次走入了虞知鸢说曾经圈养魔兽的房间里,因为那枚摄像头是安置在窗棂处,黎问音就来到了窗边,尝试着推窗看了看外面。 这房间楼层在五楼了,层高也挺高,因此显得整个也高,在外一看,都可以眺望层层丛林,看辽阔的天空,确实是很符合虞知鸢品味的房间选址。 观察完一圈,黎问音脑袋上疑云密布,然后就慢慢下楼了。 —— 慕枫深以为然地看着椅背,眉头拧成了一团,下巴都快搓出火花了:“扑朔迷离啊......” “喂,你抢了我的台词。”黎问音看他一眼。 慕枫想了想,问道:“黎问音,你确定那些摄像头都是在公共场合的吗?” “确定,好歹我也会魔法,那摄像头都不是魔器,我可以锁定,再加上之前那个游走型变装魔器让我学会了摸索同器共鸣,方便我找。” 黎问音肯定。 “我可以确定,都是公用地方,学姐的私人房间都没有,非要说哪间私人房间有,就是那间曾圈养魔兽的吧。” “这就很不好说了啊......”慕枫很疑惑,并且非常直言快语地说,“老实说,你一开始找出这些摄像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变态偷窥狂之类的事......” 黎问音这会倒是没怼他什么,顺着说道:“正常,所以我真的想不通,这些摄像头到底是用来监视什么。” 慕枫也没话说了。 是啊,既然都是在正常地点位置,直接摆出来不就好了,虞家也不会不让他放的吧,为什么要藏起来,学姐还不知道这回事,虞家经常有魔兽来来往往,安摄像合情合理。 “可能目的并非为了偷窥隐私,”尉迟权听了良久,缓缓开口,“而是为了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时刻察看人的动向。” 这个听着有道理。 “可是......家人之间,想知道互相要干什么问一声不就好了,为啥要费劲做这个?”慕枫挠着后脑勺,不是很理解。 不被发现的情况...... 黎问音在揣摩这句话。 想知道家人的动向,但是又不想被家人发现自己在留心注意他们吗? 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会这样做。 怀疑?不信任?亦或者......提防?警戒? 虞见随究竟是怎么想的...... 虞学姐的哥哥,你到底一直以来在想什么。 —— 另外还有一点。 和虞知鸢聊完天之后,黎问音恍然大悟地明白为什么当初虞知鸢会一直甚至有点偏极端地待在魔兽林里不出来了。 因为曾经小时候的“自私”不懂事,让虞知鸢失去了最好的魔兽朋友,她很后悔当时自己自大的行为,便一心投入魔兽中,把自己处于魔兽的环境里,住在魔兽林里照顾保护它们,就是为了不再发生那样的事。 结果长此以往,又不慎忽视了和家人的沟通相处,好像又不小心犯了错。 她很努力地在意识反思,尽量地改进平衡了。 黎问音想在某种程度上的保护她,或者说支持她,认为这么好的学姐,她周围的世界就应该是春光灿烂的,不希望又让她失落,不希望再见到她提起失踪的魔兽和善缘鸟时的遗憾目光。 虞知鸢想和亲哥修复关系,黎问音就希望他们能是好好的,哥哥是好的,对得起虞知鸢的愿景的。 所以,当种种线索都指向虞见随的时候。 黎问音......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尉迟权应该是注意到了黎问音的小难过。 他不留痕迹地收回了目光,放下交叠的腿,身子前倾:“我刚才用魔法检测了一下这些摄像头,比对指纹信息后,可以确认是来自虞见随,但是状态显示,这些摄像头起码有五年以上没有使用过了。” “五年以上?”黎问音抬眸,“往前倒,那不就是学姐十一二岁的时候了吗?” “嗯,不说其他,可以确定这五年都没有用过。” 尉迟权温柔着目光看向黎问音。 “或许虞见随曾经对家人报以警惕提防等心态监视其动向,但五年没有用过,可能是后来态度转变了,不再怀疑,选择拥抱家人了也说不定?” 黎问音的眼眸亮起来了。 她听出来了,他是在安慰她。 一个习惯于以恶意揣测他人的人,选择用积极乐观的态度解释行为,安慰她世界的美好。 黎问音一秒振奋:“是啊!人还是不能想太多,果然还是得查,继续往下查,把真相挖个明明白白,比胡思乱想好。” 慕枫附议:“我赞成!” 尉迟权轻轻笑了笑。 —— 信誓旦旦地下定决心了要追查到底后,关于报案到魔法部这件事,黎问音还有挺多疑点要和尉迟权对一下。 “会长,你确定是学姐十一岁报案的吗?” “确定,但也不确定,”尉迟权想了想,说道,“我没有亲身经历这件事,档案是这么写的。” 尉迟权想到了什么,微笑了一下:“不过不可否认,魔法部也有不少吃干饭的,我持保留意见,确实可能是某个饭桶搭错筋写岔了,只能说记载着是有这么回事。” 黎问音:“......” 好浓的怨气,好熟悉的怨气,好熟悉的字里行间想把工作地点炸翻的怨念。 “先、先假设魔法部档案没有记错。” 黎问音不敢直面尉迟权这怨念,因为她就是那个给人凿出烂摊子的。 “学姐也很肯定,自己是在八岁那年丢的魔兽,且没有主动报案给魔法部,我认为她的记忆也没有出错,以她的性格来说,避着家人向魔法部的陌生人求助,着实不太合理。” 问题就是,如果魔法部和学姐都没有记错,那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慕枫凑了过来,“是有其他人假冒学姐的名义报的案?” “诶,”黎问音一扭头,“慕枫你最近是越来越聪明了,怎么回事,放假回家补了很多猪脑?” “?”慕枫很气愤,“黎问音你骂我!” 黎问音狡辩:“我没有啊,你家不是养猪大户吗?” “你你你!”慕枫对此还真无话可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学姐都说了不是她做的,那就只可能是别人以她的名义报案。” 黎问音逗完慕枫,就正着神色转过来继续说。 “那么问题来了,当年报案报的是智商极高的魔兽失踪这件事,可是这个魔兽,是学姐偷偷圈养的,在她的认知里,好像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事,可是假冒她的人,一定知道这件事。” 慕枫猜测:“那会是见随哥吗?” “有可能,”黎问音顺着往下推,“虽然学姐没有主动告诉他,也是避着他进行的,但结合这个摄像头的存在,见随哥极有可能通过摄像头得知了学姐和魔兽的事。” “这个合理!”慕枫一拍巴掌,大声赞同。 这么顺着顺着,感觉有点眉目了,有种找到重重迷雾中通往正确道路方向的感觉。 尉迟权在这个时候又轻轻开口了。 “还有一种可能。” “知道虞知鸢和魔兽这件事的,除了虞知鸢,还有魔兽自己。” “......” 激情讨论的两个人顿时哑火了。 “卧槽,”慕枫顿时抱紧了自己,“这什么奇特的想法,一秒又拉回恐怖频道了。”他冷汗都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就是那只魔兽假冒学姐名义报案的吗?也是......学姐说过,那魔兽智商高到可以和她进行书信交流来着。”黎问音顺着思考,发现也很有道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慕枫也忍不住大胆猜测了:“会不会见随哥就是魔兽变得?” “不太可能,”尉迟权淡声回应,“我们身边有一位没什么边界感,喜欢随时检测人身体状态的医疗型人型魔器,虞见随若是魔兽变得,她会立即检测出来。” 黎问音不可思议地望着慕枫:“你这脑洞也开太大了吧。” “这倒是哦......”慕枫收回了自己的大胆猜测,“对了,这么一提,祝学姐呢?” 是啊,他们也聊了好一会了,虞知鸢在顶楼喂鸟,虞见随在丛林采摘,祝允曦跑哪里去了。 “她啊,”尉迟权轻轻转眸,看向门外,“在挨训。” —— 据尉迟权说,祝允曦昨晚后来还是没忍住,向虞知鸢要了一点点酒,想尝尝,结果一点酒下肚,将巨贵无比但又易损无比的人型魔器体内的某处构造,灌损伤了一点点,导致信号屏蔽系统短暂的失灵了一小会。 真的就很一小会儿,大概只有十来秒的失灵。 结果这一失灵,就不得了了,上官煜那边立刻趁着这十来秒的间隙,精准地锁定了她的定位信息,无数传讯信息狂轰滥炸过来,打的祝允曦措不及防,这会她想拦也拦不住了。 就算祝允曦选择不接受,上官煜那边也能够用定位查找,远程魔法将信息传送到她面前围追堵截。 那场面,非常壮观,近百来个悬空的荧光屏,上面跟血书一样字字泣血式堆满了文字,一个接一个地精准在祝允曦身边出现,堆积,然后疯狂叠加在一起,一个接一个,叠加的速度随着数量的增多不减反增,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四面八方,直到把祝允曦的视野给填充的满满都是,一个个逼的她无处可逃。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理我。」「我现在就去找你。」「发生什么了。」「我哪里做错了吗。」「对不起。」「为什么屏蔽我。」「你还好吗。」 ...... 「回答我。」 「回答我。」 「回答我。」 —— 黎问音听的直接心一悸。 卧槽,男鬼! 不是,上官煜在他印象里也是个温柔和善斯斯文文的呀,怎么这么...... “合着上官部长这些天来还真不知道小祝学姐在我们这里啊,”黎问音傻了眼,“又又?” 尉迟权移开了目光。 “我应该是命人偷了他的车牌才对。” “?”黎问音疑问,“哪里对了,不儿,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真这么缺德?” “来到这里后,祝允曦就可以回去,是自己选择留下和我们一起的了,我也没想到她真一直没联系上官煜。”尉迟权稍微解释了一下。 至于他也帮着隐瞒没说,是基于祝允曦先前答应他隐瞒黎问音的事的一种还礼。 “真可怕,”尉迟权平平淡淡地轻声说,“锁定了祝允曦的定位后,发现我的定位也在这,他还轰炸了我的传讯,恶毒地诅咒我以后天天加班零休息。” 说这话的时候,尉迟权的语调里还略微透出来一点委屈的意思,觉得这诅咒真是太恶毒太过分了。 黎问音:“......” 又又你也真是的...... “......”慕枫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客观上,把人心爱的魔器拐走好几天还不带通知一声的这事也太缺德了,情分上,他又向着尉迟权黎问音一点。 现在的他有种情感上很想帮朋友狡辩两句,但理智告诉自己好像确实是朋友不太人道的感觉,所以只好选择装聋作哑,哼哼着假装自己没听到这件事。 “呃,嘶,那个,没事哈,”黎问音感觉应该是和慕枫差不多的,她拍了拍尉迟权的肩膀,“没办法了只好由我写个道歉信了,又又,你和上官部长本身关系应该还可以吧?” 尉迟权笑着点头:“还可以。” “那就行,我相信好好道歉后,部长会理解我们的。”黎问音艰难地说。 他们现在已经达成一种互相为对方写道歉信的关系了。 第119章 魔怔 虽然已经听尉迟权介绍了一点,事先做了心理准备,可是等黎问音悄悄推开门往外望站在门外的祝允曦时,小心脏还是被震撼到了。 祝允曦站在数以千计的悬浮屏幕中央,周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被讯息堆满了,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她应该是拦不住这些传讯了,只好乖乖选择开放定位接通,老实和上官煜影像通讯了。 因此,在祝允曦面前的半空中,一幅巨大荧光屏幕,画面中映着上官煜的脸,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浅笑,眸底却闪着瘆人的寒光,控制不住的潮湿崩坏。 在这大屏幕周边,百来个小屏幕还在不停跳出叠加一个又一个猩红的屏幕,上面一行行更为猩红,甚至在发黑的字,还在不停地闪烁跃动,以接近狰狞的撕裂崩坏感。 「还没好吗?」「你没事就好。」「我想听你的声音。」「下次不允许了。」「不要离开我太远。」「对不起我失态了。」「快点好不好。」「我在来找你的路上。」 ....... 「你是我的所有物,下次告诉我一声好吗?」 —— 一个又一个,以攻占的架势,不停地冒出来,逼占人的视线,还几乎没有一个重复的,尤其这最大最显眼的“你是我的所有物”。 “......”黎问音轻轻地把门又合上了,感觉她来的不是时候,开门的方式或许也不太对。 “怎么了?”尉迟权停步在她身后,出于好奇,也推开门看了一眼,然后若有所思道,“一上午了,还是这样吗。” 他怎么见到这个场景还能这么平淡,这是什么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吗?! 黎问音心有余悸,惊恐地看着他。 “外面咋了?”最末尾的慕枫很好奇,也想探头看看。 被前面两个人摁回去了,尉迟权简单概括了一下:“看情况,应该是祝允曦内部损坏了一点,视频通讯静音没开麦,所以上官煜有点着急。” “......”这通俗易懂的解释,黎问音很想吐槽,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嗯...是那样的吧。” 慕枫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上官部长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黎问音忐忑。 尉迟权:“习惯就好。” 这个告诉她怎么习惯啊喂?! 他说的倒是轻松,黎问音感觉自己又要重新颠覆一下对学生会的认知了,也许自己之前是有点没把尉迟权口中的“变态”放心上了一点。 注意到黎问音惊恐的小眼神了,尉迟权思索了一下,为缓解气氛开始说起了一点小经历。 “我是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太正常了。” 黎问音感觉现在也不适合出去,于是就着问了起来:“怎么说?” 尉迟权:“当时是少年医疗大赛,别人都准备了各种工具包,他拿着一个女娃娃就上场了。” 黎问音:“......” 这真是很难让人觉得正常。 “结果他还用那个女娃娃获得了大赛冠军。”尉迟权平淡的说出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 “这个女娃娃,”黎问音问,“和小祝学姐有关系吧?” 尉迟权:“正是祝允曦的初版魔器形态。” 他抬指抵开了一点门,门缝都还能透露出外面猩红的光。 “当时还没人觉得有什么,顶多是审美独特的一个魔器而已。” “直到后来上官煜把这魔器打造的越来越精细,越来越大,越来越像人。” “上官家这才发现,他们家儿子有点魔怔了。” —— 魔怔。 祝允曦身上的每一寸都是上官煜亲手制作的。 每一缕,每一寸,他清楚地知悉她体内体外的每一个地方。 从还只有一个小娃娃开始,经年累月地收集材料,仔细耐心地制造,雕琢人体的每一寸,安上五官四肢和头发,大功告成后屏住呼吸看着第一次成功启动后,她缓缓睁开无机质的双眸,欣喜若狂。 欣喜若狂,同时也丧心病狂。 这类小小年纪就拥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建设性成就的天才,似乎多多少少都得带点疯。 上官煜就是有点疯,他无比地恋慕欣赏自己完美的作品,强烈的占有欲和潮湿的崩坏感齐飞,在涉及祝允曦的事上他很极端,但除此之外他能保持温文尔雅的,正常。 似乎没人有办法说什么,因为祝允曦确实就是上官煜的所有物,他想怎么对待她都可以,都是他自己的事。 只是......太像人了。 像到扔在人群里难以分辨,像到除了似乎没有感情外没什么不同,像到上官家分不清,因此不免怀疑,上官煜也会分不清。 再加上上官煜在祝允曦的事上表现出来的态度,上官家做了一件事。 —— “什么事?”黎问音瞪大眼睛问。 尉迟权谈到这里,略顿一下,才缓缓继续说:“他们瞒着上官煜,给祝允曦添加了几项无法被删去的底层核心功能。” 可以理解为底层核心代码。 黎问音:“什么样的核心功能?” 尉迟权:“自爆。他们要求祝允曦在特殊情况下,例如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上官煜的安全,或者上官煜面对极强大的敌人时,她需要立即启动自爆功能,且不可被中止。” 啊? 黎问音蹙眉。 慕枫听到这里,很不高兴地嚷嚷:“不是卧槽,太膈应人了吧,凭什么私自给孩子心爱的东西添加这个功能?” 还打着为你好的理由道德绑架,以爱为名的指手画脚,实则干涉指染儿子最心爱的作品,非要在孩子的东西上留点什么自己的痕迹的那种自大恶心。 “嗯,上官煜厌恶至极了这个私自指染的行为,并且从那以后,多次做出对抗上官家的行为。”尉迟权轻轻点头。 “对抗上官家?” 尉迟权接着说:“加入学生会就算吧,上官家常年来都是和学校高层关系紧密的,而上官煜自己却要带着祝允曦一起毅然决然地加入学生会,我看中了他的才能,就收编了。” 这么说来,这些形形色色的大家族大世家的孩子们,也有不少是对自己家有意见,与家族对抗的人啊。 邢祈,上官煜。 虞见随会也有意见吗?毕竟他的情况还要特殊一点。 据尉迟权说,上官家的做法完全激怒了上官煜,并且适得其反,不仅没把他们走歪的儿子纠正过来,反而让他越来越病态地进行不健康的诡异恋慕,叛逆的欲望随着野心在无限膨胀,极端的思想肆意蔓延。 黎问音艰难地进行思考:“难怪小祝学姐没有心理医疗功能。” 身边的上官煜就是最大的病人。 —— 门外的祝允曦倒还好。 她搞了半天,终于调整过来通讯系统了,抬眸接听了上官煜的传音,并且迷茫地看着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无数屏幕。 有点不知道从哪开始回就是。 祝允曦没有感情。 她不理解,无法认知到这些触目惊心的猩红和狰狞的字体,在表达何种强烈到喷薄而出的欲望,哪怕对方的感情已经强烈到如有实质。 祝允曦的功能上只支持她机械地快速识别这些讯息,快速简单地回过去。 “是的,我是部长的所有物,怎么了?”“我在执行部长颁布的‘自由散步任务’,是时间已经结束了?”“我不会离开部长。”“需要我出发去接你吗?” 无论上官煜再怎么用强烈的目光给人钉死一样盯着她,祝允曦都只会用无机质的眼神,给出上官煜一清二楚的回答。 她是魔器,是机械,不会有感情。 请分清。 祝允曦快速且认真地一篇篇地阅读回复着上官煜传过来的这些荧光讯息屏幕,很快就清理完面上厚厚的一大叠了,往下翻,就是更早些时候,上官煜刚发现她定位时的讯息了。 「你这次回来,我x死你。」 鬼的不行的发言,可是祝允曦只是略微困惑后点头:“好的部长。” 祝允曦仍然是那个祝允曦,人型魔器依旧是那个人型魔器。 她感受不到他的心情,上官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 又在门内待了好一阵了,黎问音想着再看一眼外面情况怎么样,偷偷推开门,祝允曦一个人站在门外,她周围那些猩红的屏幕消失的无影无踪,宛若无事发生。 “小祝学姐!”黎问音抬手打了声招呼,“刚和上官部长通话完?” “对!”祝允曦转身看他们,“部长说不用我回去,他要往这边来,奇怪,远程画面检测显示部长心情不佳,激素不稳,等他来了,我一定要给他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可能......”黎问音顾左右而言他,“他没吃好饭吧,就嗯,心情不好。” 祝允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有些开心,认为黎问音的话帮助她解开了今天一上午的疑惑,直接一整个阳光灿烂起来了,就是说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又分析不出来呢,原来是饿急了! “......”迟钝如慕枫都约摸感觉出来了什么,他有些担忧地看着黎问音,“祝学姐她.......会没事吧?” “没事的没事的,”黎问音摆手,“上官煜就算要折腾出来什么也是他自己修,而且我见过,他都受不了她划伤一个小口。” 话是这么说,可是慕枫和黎问音还止不住的担忧,虽然确实还没办法把祝允曦当人类看,但也算是他们的朋友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世上没人会比上官煜更爱祝允曦了,哪怕她回应不了半点这份爱。 扭曲复杂难以言说的关系,旁人无法评说。 —— “真是令人害怕。”黎问音摸了摸心口。 “真是令人害怕。”慕枫擦了擦额头的汗。 “真是令人害怕。”尉迟权也跟着接话。 “.......” 黎问音和慕枫用着深沉地目光看了过来,齐齐地注视着中间的尉迟权。 “?”尉迟权疑惑,“什么事?” “我们几个中,你说这句话最不可信,”黎问音默默往旁边让了一步,“又又,不是我说,你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呐。” “?”尉迟权微笑着,“......我没有。”他出淤泥而不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黎问音者神经病,”慕枫有模有样地讲起来了道理,“会长,你关系不错的朋友这样,让我们很难不怀疑你是否也沾点什么啊。” “嗯嗯嗯,”黎问音用力摁着鼻音,非常认可地点头点头,点到一半发现不对,忽然抬头,“不是,慕枫,你怎么还夹带私货的骂我一句!” “.......”尉迟权很有些无言以对,心想当初关这两人禁闭时真是下手轻了,没想到现在骑在他身上作福作威。 “不过没事,既然我们已经是同班同学,都是朋友了,你有什么类似这样奇怪的癖好、悲惨的经历,都可以和我们直接说出来!” 黎问音向前一步走,胳膊肘一搭,想随意自然地搁在他肩膀上,和寻常好朋友一样,可是身高差实在不允许。 于是。 黎问音就没身高硬拐,有的是手段和力气,踮着脚也非要把自己胳膊肘搭上去,整个人都倾斜过来。 慕枫也上前,手拍了拍尉迟权的肩膀:“是啊,可以直接和我们说的,我连黎问音的神经病和裴元的臭脾气都忍下来了,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喂慕枫你怎么老是三言两语中间就得攻击我两次,我要向我的保护协会严肃地举报你!”黎问音十分不满。 “你少扯了你哪来的保护协会,”慕枫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我还没和你算完账呢,你搁餐桌旁对我一通胡说八道地玩弄我。” 黎问音:“可是你真的会信诶。” “谁信了!” 尉迟权又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地听他们吵嚷起来了,两个人还一个搭肩一个拐肘,硬是要把他扯入他们这个狐朋狗友的氛围中。 他目视前方,安静地思考了一刻。 “我想毁灭这个随时加班周末单休的九九六世界。” “......” 太悲惨了,赞同。 第120章 真厉害啊,哥哥 “小祝学姐。” “唔?” 祝允曦迷茫地看了过来,双眸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看不大懂黎问音的一脸复杂。 黎问音硬气:“上官部长要是欺负你了,你大胆和我说!我去帮你!” “怎么帮我?”祝允曦困惑歪头。 “帮你道歉,我给他磕头认错!”黎问音用着最硬气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旁边的慕枫尉迟权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感谢,”祝允曦疑惑,“但是部长怎么会欺负我?”她不太明白。 黎问音挠了挠脸颊:“就是生气,然后惩罚你之类的。” “惩罚......令人费解的部长确实会在其他人不在的时候咬我一口,可是我没有痛觉感知能力,疼的是他,不理解这是什么‘惩罚’。” 祝允曦顺着这个关键词搜索下去,然后肉眼可见的卡顿了一下。 “后面就是加密文件了,当前权限不足以进行开放。” 好的好的okok黎问音明白自己多嘴了,声音传播速度过快而脑子反应不过来,当黎问音意识到自己听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黎问音用力甩着脑袋,想把卑鄙地入侵大脑的信息甩出去,假装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祝允曦一脸迷茫,不明白他们人类一个两个怎么都那么令魔器费解,大数据信息分析也没告诉她这些啊。 —— 八卦完本不该八卦的东西之后,几个人整理整理情绪,打算进入正题。 黎问音问祝允曦:“小祝学姐,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权限内的事情都可以!” “我知道你的魔力感知范围非常广泛,”黎问音尝试着问,“那能不能够将范围覆盖整个虞家区域,包括这些丛林纵深,去感知探查一些东西呢?” 祝允曦点头:“可以,你想要探查什么东西?” “蛙趣......”慕枫惊奇地瞪大了眼,“这么牛。” “非魔力也可以吗?”黎问音试着比划了一下,“比如纯粹的电子机械之类。” “可以的,”祝允曦快速搜索了一下,“并且对我来说非魔力的物品其实更容易探索感知一些,魔力消耗更少。” “消耗小祝学姐你的魔力吗?”黎问音好奇问。 “是的,我的容量很大,”祝允曦解释了一下,又说,“我的魔力来源于部长,他将魔力储存到我这里,开放部分权限供我自由使用,他自己则永远保持魔力未满的增长恢复状态。” 这么说......她几乎就算是半个随身魔力储存空间了啊。 真不愧是毕生心血。 难怪没有上官家的势力支持,学生会也让上官煜当了医疗部部长,这人就是很天才啊。 “学生会都是这样的怪物吗?”慕枫发出一声感叹。 “是的,”黎问音回答,“你还没见过那两个副会,也都是怪物级别。” 以及某个现在给学生会当狗的,更是真的怪物。 慕枫感慨:“这么牛,还有什么是学生会做不到的。” 黎问音想了想。 “也许,心理素质考试满分吧。” “......” 什么破笑话。 —— 祝允曦接受了黎问音的请求,听取了尉迟权详细的追加建议后,便闭着眼开始将魔力散出去,随着一拨又一拨地魔力释放出去了之后。 她抬起手,十指指尖处开始冒出丝线一样的可视魔力,丝丝缕缕地开始织起一张悬空地图。 空白一片之上,先是用简单的笔触勾勒出整个虞家区域内的大体地势方位,然后精准地在各个地方,用红点标注电子机械的位置。 她在原地进行测绘。 密密麻麻的红点均匀地分布在荧光地图上,有的地方密集,有的地方疏松,但基本覆盖了整片丛林。 而在一个看起来地势似乎有点崎岖的地方,祝允曦标了一大片红。 地理不怎么样的黎问音看傻了眼。 尉迟权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地观摩,等到祝允曦测绘完毕,收起张开的十指,他才开口:“请简单说明一下。” 祝允曦点了点屏幕中央的方块大空地:“这里是我们所处的位置,城堡所在处。” “东,南,西,北。”她依次指明。 “所标注出来的红三角形,代表电子摄像头,红圆点,代表电子监听器,主要分布的电子机械呈这两种形态。” 黎问音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分布规律很显而易见,靠近城堡就多,周围,越是在丛林深处越少,东边聚集多,几乎一长条都是。 “咦,为什么东边的比其他方位都要多这么多?”虞家城堡位于丛林正中央,周围地势差不多的崎岖曲折啊,怎么就东边特殊。 东边有什么吗? “东方,”尉迟权思考了一下,“是城市居民区。” 哦对,提起这个,黎问音想起来了,他们一开始就是停车在虞家区域禁制之外,和东边城市的交界处,被虞知鸢接回来的。 黎问音抬手,给祝允曦看看刚才自己从城堡里带出来的摄像头,问道:“小祝学姐,你能检测这些分布在丛林里的摄像头和这个是同一产品吗?” 祝允曦凝视黎问音手上的摄像头两秒后,点头:“是的。” 那几乎就可以确认丛林里的这些摄像头啊什么的电子机械,也都是虞见随的了。 “奇怪,”慕枫脑子要烧坏了,“若说见随哥在家里安摄像头是为了看家人动向,在丛林里也安这么多是为什么?” 这个就得看丛林里有什么了。 黎问音:“魔兽?” “那......监视各个魔兽,为安全自保?”慕枫疑惑,“那这么说,在家里的摄像头也可以说是为了监视魔兽出入活动呀。” 黎问音:“那就还是那个问题,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为啥不跟家里人说呀,要是说了,完全可以提供类似魔器等高位替代的便捷产品吧!” “哎也是......”慕枫紧皱眉头,感觉比期末考试还难,“可能就是不信任家人,不愿意说,要自己来。” 这个倒是确实有可能.......黎问音颔首沉思。 在他们俩一筹莫展的时候,尉迟权指尖轻点测绘地图上的一处大红:“这一块是什么。” 祝允曦看着分析:“我的数据库内未记载这些机械类别,分析检测为纯电子机械,且聚众堆积。” “等等,这个地势......”黎问音看着那几条抽象的线,恍然一下子贫瘠的地理知识突然增长,凑上去自己看了一要,“没感觉错吧,这个向内凹的线条,和这个口,这里是不是山谷,这一大片红的位置,是个山洞吧?!” 尉迟权:“是的。” 山谷、山洞...... 黎问音琢磨着这几个熟悉的字眼,感觉心脏急促地鼓动,像是被她抓到了什么,她立即转头问祝允曦:“小祝学姐,能把这一块放大再仔细测绘吗?” “我试试。”祝允曦尝试着开始了。 但是实在相隔太远且能力有限,测绘功能也不是祝允曦的主要功能,她最大程度上也只能将黎问音指的那一处给放大精细了一点,无法准确描绘出地势。 但这样已经够了。 黎问音看着新一份的荧光地图,上面是放大的山崖下山洞处,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可以大概看出,这个山洞已经被挖深且改造成了一个房间,房间深处堆放着大量的电子机械。 较外的地方,放着一个大箱子。 整个箱子都被标红了。 意味着...... 里面全是电子机械。 —— “黎问音,你在想什么?”看完新测绘出来的地图后,黎问音沉默了良久,慕枫是个急性子,等不了了就直接开口问。 他有一种这两人都要思考到大气层了,而他还在地表上团团转的急迫感。 “我知道这个地方,这里放的不应该是电子机械,而是别的东西。” “我第一反应,是见随哥骗了学姐。” “可是我又意识到不对。” 黎问音回忆着说道。 “仔细一想,从学姐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知道,他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否认也没承认。” “而是以一种模棱两可的说法,给人造成了误解,引诱着她往别的地方想。” 成年男人的秘密......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引导虞知鸢往别的地方想。 为什么呢。 因为虞知鸢的行为出乎他的意料。 虞见随没想到虞知鸢会好奇他上锁的箱子里是什么。 他不愿让她看,又不想直接拒绝或者欺骗。 于是巧妙地以一种花言巧语的方式,成功地让虞知鸢自己放弃了去一探究竟。 因为他真的太了解她了。 他了解她避讳什么,了解她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主动放弃好奇心,甚至大胆地假意主动向她大方展示,其实是在劝退,并且潜意识里加重虞知鸢的错误认知,打消她的念头。 怎么说呢。 真厉害啊,哥哥。 —— “能不能不要说谜语,”慕枫瞪她,“我听不懂。” “......”黎问音无语的望着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好好长身体。” 尉迟权同样不清楚其他信息,但是他大概能够猜出七七八八出来,问道:“现在需要用点特殊手段还原真相吗?” “需要,”黎问音转身,“会长,你会不会什么魔法,能够通过一些物品,追溯还原以前发生的事?” 她记得,之前在和邢蕊地下交易的时候,邢蕊曾向她介绍过她的星罗棋盘,一个被称之为“星星会记住一切的”的魔法,就是可以通过棋盘,精准定位还原一个人过去几天的踪迹。 那么会不会有类似的魔法,可以还原提取出更久之前的踪迹? 黎问音现在真的太想知道虞见随到底在做什么、做过什么了。 尉迟权垂眸沉吟片刻,启唇:“类似的有一种可以提取记忆的魔法,展示动物的见闻,不管是多久之前,只要动物亲眼目睹过,就可以提取出来。” 这个叫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 好像山羊去世之前会在眼睛上留下凶手正脸这样的传说。 “如此方便的魔法.......怎么还没被推广开来?”慕枫惊讶。 尉迟权:“因为这个魔法目前仅限动物,且需要动物愿意配合。植物没有意识,动物目光和注意力又太过跳脱,且鲜少有人常年和动物待在一起,所以实际用得上的很少。” “魔兽也算动物对吧?”黎问音确认性地问了一下,眼睛闪烁着光,“那我们来赌一把吧。” —— 虞知鸢刚在顶楼喂完魔兽下来,就迎面遇上了几个笑的略显阴险狡诈的同学们。 “嘿嘿...虞学姐......嘿嘿,想问问,见随哥身边有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魔兽?”黎问音摩拳擦掌,兴奋地问。 慕枫怼了她一把:“喂黎问音,你猥琐过头了!”不怀好意都写在脸上了! “?”虞知鸢在想,他们已经努力到不仅要从哥哥身边人下手,还要询问求知于哥哥身边的魔兽,帮助她了解哥哥了吗,她好感动。 “和哥哥关系好的魔兽很少,但是细究起来......我知道有一只。” “哦?!”黎问音一听,感觉很有戏,很高兴地亮着眼睛,“学姐请详细说说。” 虞知鸢思索着道:“它名为软软,是一名雌性三翼鹰首蛇尾鸟兽,但因为它性子特殊,且鸟喙天生粗粝损伤、一翼折损,在魔兽内不受待见,但意外和哥哥的关系不错,偶尔能看到哥哥带它去放风。” “性子特殊?”黎问音好奇,“怎么个特殊法?” “它......”虞知鸢犹豫着怎么说,“它非常好色。” —— 获得了重要信息,“探秘见随哥真相”四人小分队再次齐聚,黎问音煞有介事地说明: “现在,通过测绘地图,得知见随哥实在过于神秘疑点重重,追溯当年事件、了解见随哥究竟是何想法是何行为,不管是对于虞家兄妹关系修复或者魔兽失踪奇案,都迫在眉睫。” “于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不得不采用特殊的办法——通过魔兽提取有关见随哥的过去。” “又已知,使用这个魔法,必须要见随哥身边的魔兽配合。” “而见随哥身边的魔兽软软,就是我们的突破口!我们现在就是要通过这个突破口,提取过去记忆,分析了解见随哥过去的行为举止!” “好!”此分析实属精妙,慕枫拍掌喝彩,举手提问,“那么请问,如何让软软配合我们呢?” “已知,软软性子特殊,极其好色,那么......”黎问音说到这里,突然意味深长地停止了。 然后,她和尉迟权一起,缓缓地看向了慕枫,沉默中,暗示呼之欲出。 “......”慕枫懵了,“啊?” 软、软好色......和他有什么关系??? 第121章 慕枫的恋情 “我,不,干。” 慕枫梗着脖子坐得笔直笔直,脸硬是绷出了一种誓死抗旨的豪气。 “哎呀慕枫学长,”黎问音环绕在他周围,“我们都计划好了,会长对你施展遥控魔法,把你变成软软喜欢的样子,你去色诱她,哄着让她配合会长使用记忆提取。” “为什么是我?”慕枫不服气,“你不行吗?” “总得留人分析提取出来的记忆吧,难道你来分析?”黎问音反问。 慕枫自知理亏,他刚才确实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脚步,眼睛一转:“那怎么不让祝学姐去色诱?!” “上官部长正在向这边赶来,你敢跟他说我们让小祝学姐去色诱别的什么吗。”黎问音又反问。 “......”慕枫不敢。 但慕枫抗议:“那学姐......” 黎问音这次抢答:“见随哥随时可能回来,学姐要为我们打掩护。” 慕枫气势弱了很多,但还是心有不甘:“那为什么不能会长自己去!” “遥控魔法索自己的话会被反噬的呀。”黎问音依然有理由。 慕枫无话可说,居然该死的这么有道理,好像确实只有他去。 黎问音见他放弃反抗了,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慕枫,放轻松......这可是你初次的恋爱呢,少年成长的一大步啊!过了今天,你就变成男人了!” 慕枫:“......” 不要啊。 他的初恋不要是三翼鹰首蛇尾鸟兽啊。 —— 说服了慕枫这唯一一个不稳定因素,其他人相继开始施法,尉迟权施法索中慕枫,黎问音在旁边时刻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她观察着尉迟权的神色:“又又,可以吗?” 黎问音知道他厉害,但是也知道遥控魔法索物消耗的魔力很厉害,更别说索人了,当时慕枫尝试索人可是直接被反噬了。 又又......应该能撑得住吧。 不行的话她可以把魔力给他用,再不行死皮赖脸找小祝学姐借点。 尉迟权直视慕枫抬着一只手,发丝都没有一点凌乱,眼角余光留意到黎问音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己。 他收敛了点余光,薄唇轻轻一抿:“有点吃力,但是没问题。” 这话刚一轻飘飘落下,原本随意抬举的手就开始轻轻地颤抖了,修长的手指有些泛白地蜷缩了,紧抿着唇有点咬紧牙关了。 黎问音就在旁边盯着他,自然观察到了这些细小的变化,有些着急的过来,伸手帮着托举起来他轻微发颤的手腕:“别逞强啊,又又,要不我给你输点魔力吧。” 刚被索住的慕枫也看了过来:“会长?要不你先把我解开,我把魔力都给你,你再索,会不会轻松些?” 一个两个担忧关切的闪烁目光。 尉迟权微微一笑,坚持道:“没事的,可以。” “哪没事了你手都在抖了!”黎问音还是有点怕的,她一直都知道尉迟权身体会出问题,就例如缩小成小孩子的模样,但一直不知什么问题,有点害怕他撑不住,“来,你扶着我点。” 她主动伸手扶着他,有点担心他随时出现反噬晕倒的状况。 而尉迟权低眸看了眼她的手,轻轻摇头,泛起的微笑看在黎问音眼里竟然带了点苦涩强撑。 黎问音着急。 “哎呀又又你真的是......” 就在这个时候。 公正无私的祝允曦扶着太阳穴的位置,宣布检测结果:“会长,您的身体各项指数一切正常,未有任何明显波动,手抖情况原因不明。唔,部长曾跟我说过,您这样的情况属于‘闲的没事装一下’病症,请问是这样吗?” 尉迟权:“......” 他迟早有一天找个理由折磨上官煜。 黎问音:“......” 慕枫:“......” 黎问音无语地松开了手,以一种“你原来是这样的小猫猫”的眼神凝视着他。 慕枫木着脸收回目光,嚷嚷着吼:“快!变换我吧!赶紧多用点魔力,我要成为方圆百里最帅的三翼鹰首蛇尾鸟兽!” —— 小队分成了几波,慕枫前去了丛林找软软,进行色诱计划,祝允曦跟在慕枫后面,保护他的安全以及临时搭建一个远程通讯通道,实时传送拍摄慕枫的影像,且和黎问音他们保持联络。 黎问音和尉迟权在城堡高楼阳台上看着影像,尉迟权远程操控施法,黎问音分析记录并且建言献策,算整个小队的军师。 应该说,从头到尾的这些个馊主意,都是黎问音这个军师出的。 透过祝允曦传输过来的影像荧光屏,黎问音可以实时看见慕枫那边的情况,可谓一场酣畅淋漓的直播。 画面中,遥控变幻了的慕枫,成为了非常符合魔兽审美的雄壮三翼鹰首蛇尾兽,雄性气质呼之欲出,高大的身躯,强健的肌肉,锐利的翼羽,高傲的兽瞳,锋利漂亮的鸟喙。 尉迟权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把慕枫变得挺帅,这以人的审美来看也是很帅的魔兽了,慕枫本来扭扭捏捏难以接受,一看自己变幻后的样子,也是哼哼着老子真帅。 “可以啊慕枫,真的帅,待会行动结束了,你回来我和你合张影。”黎问音欣赏着慕枫身上虹彩一般的锐利翼羽,啧啧称叹。 “哼,”通过祝允曦,画面中的慕枫可以听到黎问音的声音,他高傲地扬起脖颈,突然有了一种“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的感觉,“只准合一张。” “.......”黎问音无语,“瞧把你给嘚瑟的。” 慕枫摇摇晃晃地走,他现在的身形和树差不多高,目光可视很远,问道:“往哪个方向走?” 黎问音:“南方,那个小河边,学姐说现在是三翼鹰首蛇尾鸟兽的下午茶时间,它们会聚在那条河边玩耍,软软也在那里。” 慕枫听着话向着河边走了。 尉迟权微侧首看着屏幕,也开口道:“慕枫,此类鸟兽以身型和翼羽虹彩为尊,象征力量以及拥有的财富地位,我给你设置的都是最高级别,你用此获得软软信任。” “三翼鹰首蛇尾中的高富帅。”黎问音直白道。 慕枫听到了:“没问题!看我的。” —— 丛林靠南边的小河边,小河不算窄,河水清澈,这个时间却鲜少有小动物敢靠近。 一头头身型庞大力量磅礴的三翼鹰首蛇尾兽,伸展着翅膀,扬颈欢快着啼鸣,在这河边水里嬉戏,飞溅的水花扬起极高,落下拍打的声音浩大,和落雨一样。 今天的气氛格外紧张欢快。 因为,今天来了个神秘的超级大帅兽。 生活在这里的三翼鹰首蛇尾兽们从来没见过这位帅哥,他神秘而强大,身上接近喷薄而出的雄兽气息令他们非常着迷。 这强大的帅哥的出现一下子就成为这场按例聚会的焦点,漂亮的雌兽按耐不住地围绕了上去,现场的雄兽警惕地观察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可又忌惮着他高大的身型和锋锐的羽毛,完全不敢靠近,只好憋屈地在侯中发出示威性的低吼声。 在他们的注意力全被这个天降大帅哥吸引走的时候,只有河对岸的一只卧在淤泥中的小兽不为所动。 她正是软软,她不小了,只是发育不良且天生折翼,她的身型在同龄同族中最小,显得和幼兽一样。 今天,软软又遭到了同族排挤,无非还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健全、她狗腿地总是离开同族和人类厮混,同族们不允许她吃河边的浆果,不允许她触碰小河里的水。 软软当然也注意到了这只新来的大帅哥了。 只是她仅抬首看了一眼,就知道,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这只大帅哥会和这里所有的雄性打架,最后拿下新首领的位置,会被所有漂亮的雌性争抢,最终在开春前定下合意的配偶,成为他们中的“神仙眷侣”。 可是软软好色,就算她清楚这位超级大帅哥和她没关系,也不妨碍她偷偷盯着人家流口水,蠢蠢欲动地想上去蹭。 于是她看着看着。 看着这位大帅哥径直地从万花丛中穿过,全然不理会雌性的示好和雄性的示威,迈过草丛,穿过小河,径直地朝着她走过来。 等到他几乎要走到她面前了,软软才昂起鹰首,左顾右盼,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同族了,她才意识到他好像找的是自己。 软软不解地抖落抖落了泥巴,张了张翅膀站了起来,活动着脑袋,疑惑地发出尖细的低声,询问对方的来意。 她询问了很多次,可是大帅哥一直保持沉默,不回应她的问题,鸟喙微张,也只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 慕枫快急死了。 “喂!我找到软软了,要怎么做,我不会魔兽语啊,她什么意思啊!” 好像每个追求之人的背后都会有个狗头军师。 黎问音就是那个狗头军师。 黎问音凝重地扶着下巴望着屏幕:“看样子,她是被欺负了,应该是在询问你的来意吧?你得赶紧回她。” “我怎么回!”慕枫急切,忍不住伸了伸翅膀,“我不会魔兽语!” 黎问音滔滔不绝。 “那你的人设就是哑巴帅哥,你孤独寂寞,因为哑巴而受到排挤,就和可怜的她一样,只有她才能治愈这样的你。” “你行走于不被理解的孤独中很多年,空有一身力量和财富,却一直没有知心的伴侣。” “如今,你终于遇到了心目中的她,你对她一见钟情,只有她,才能填补你心中的孤独。” “就这样,攻略她!” 尉迟权津津有味地听着。 他微微扬起一个笑容,意味不明道:“问音,你很会啊。” “......”黎问音怎么听着不像是真的夸奖,尬笑着摆摆手,“哈哈哈没有啦,就是动物世界看的比较多来着。” 慕枫已然全然理解了黎问音的剧本。 他点头,又问:“那她现在在问我话,我怎么回她?用肢体语言?” “这样,”黎问音及时地翻阅手下的书,也是从学姐那借来的魔兽百科全书,详尽了记载了多年各类魔兽的行为语言分析研究,非常有用,“你听我的,你先这样做然后那样......” —— 等了好久,大帅哥都没有回应。 正当软软失望的时候,眼前沉默的帅哥突然收拢翅膀,昂起脖颈,蛇尾上翘,鹰首下低,两跨分开,挺胸向前。 这个意思是...... 「请和我交配吧。」 “!!!” 软软直接一个超级大震惊,她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从泥巴地里走出来,圆睁着兽眸瞪着眼前的大帅哥,不敢置信他居然一上来就发出这样的邀请。 围观了全场的其他同族魔兽也都纷纷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愤怒的,惊讶的,不能接受的,叹为观止的,他们活到现在可能还是第一次产生这么复杂的感情。 软软一下子就从饱受排挤的对象,飞跃成为被众兽嫉妒憎恨的对象了。 她高兴地向上跳了一下,欢乐地扑腾着翅膀,围绕着大帅哥又叫又跳。 再加上她身型小,整只才不到大帅哥的一半,活脱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麻雀围着他扑腾。 —— 慕枫高兴:“太好了!有效!黎问音你真神啊!” “就说了相信我准没错!”黎问音拍着胸脯,“对待雌兽就应该这样!” 尉迟权安静地注视着画面,又低眸注视着黎问音摊开的百科全书上的解释。 他在想,慕枫要是知道黎问音让他表达的是这个,恐怕...... 不远千里,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真的没问题吗?”尉迟权善意问了一句。 “嗯?”黎问音回头看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这叫投其所好,软软好色,那就应该这样......直取敌心,一针见血,见效极快!” 尉迟权:“可能......我问的没问题,不是指软软,而是慕枫。” “......慕枫嘛,”黎问音悻悻然地缩了缩脖子,“我之后会向他坦诚的,这是为了伟大事业的必要牺牲,他会原谅我的。” 尉迟权:“......” 失策了,应该也给慕枫准备一份道歉礼的。 第122章 曾经的哥哥 虽然过程有些一言难尽,但慕枫也是成功获得了软软的信任。 画面中,软软一直围着慕枫边走边扑棱翅膀,看起来就很兴奋高兴的样子,慕枫听从他们的指示,引导着软软去旁边开阔安静点的地方,方便尉迟权下一步施法。 于是他们发现,软软不只是对着慕枫流口水,还对着其他稍微漂亮一点的雄兽都流口水,甚至包括一些一眼看上去就和雌兽依偎在一起的。 慕枫悲伤:“她好像只是短暂地爱了我一下。” “别灰心嘛,”黎问音哐哐翻着书,“不过三翼鹰首蛇尾兽没有爱情观,只能称之为配偶观,雌兽每个季节都会更换一只配偶,一年都不会重复,这么看还可以嘛,某些动物一交配就会把丈夫吃掉呢。” 听完黎问音说的,慕枫心更碎了。 尉迟权注视着画面的移动,适时地开口:“可以了,慕枫,就在这里,你安抚住她,我开始施法了。” “好的,”慕枫回答,“咦,会长,你对她提取记忆的时候,她会感到什么疼痛吗?” 尉迟权:“会有一定程度的瘙痒。” “那没事,”慕枫放心,“放心交给我,我安抚的妥妥的。” 黎问音:“不过她活到现在有那么多记忆,提取起来有用的部分会不会有点困难?” “应该没问题,”尉迟权思索道,“索定住虞见随以及定位至六年前左右,那部分的记忆多少都会有点线索。” 万事俱备,正式开始,黎问音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准备看。 —— 在软软的视角里,这只大帅哥把她带到安静的地方后就没有下一步了,只是注视着自己,而自己身上突然痒了起来。 软软没有交配过,疑惑着以为这就是交配前的感觉,于是心满意足地往他身上蹭。 在慕枫的视角里,半身高的兽就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蹭,除了身上的羽毛稍微划的他有点疼,感觉就是大只的兽亲昵地蹭自己,他挺开心地随着她蹭,莫名其妙有一种撸大毛绒兽兽的感觉。 黎问音的视线转移到新的屏幕上去了。 尉迟权叠加了一下魔法,将提取出来的记忆投放到悬空透明屏幕上,像看电影一样,等着屏幕黑了一会后加载出画面来。 是软软的视角。 她虽然偏小型,但视角对于人来说还是挺高的,挥着翅膀飞在半空中,以俯视的角度在空中一上一下地飞动着,看着草地上坐着的一个小少年。 少年的面庞很熟悉,正是虞见随,但画面中的他要青涩很多,棱角还没有完全张开,圆滑老道的狐狸感少了挺多,更多的是一种常年生活于丛林中的一种野性,桀骜。 但依然是虞见随,他耳边的小辫子比现在要短一截,辫子别着的铃铛垂落的位置和耳垂差不多,不仔细看,还会以为他戴着的是耳钉款铃铛。 虞见随在擦拭一把猎枪。 他听到声音,注意着动静,抬眼向上一望,看着软软的方向。 “你又被欺负了?” 干净利落的少年音,句末的音调比现在的虞见随脆很多,奇异地生出来一点惜字如金的感觉。 十三四岁的虞见随,似乎性格上和虞知鸢差的还不是那么远。 画面一阵剧烈的抖动。 眼前的景物发生天翻地覆的旋转,软软应该是俯冲下去了,画面再次稳定下来时,虞见随已经伸手搭在她羽毛上了。 软软发出一声小小的低声。 “又看上哪头雄兽了?”虞见随问,将猎枪扛在自己的肩上,“它有老婆没,要不要我去帮你把它绑起来丢洞里?” 黎问音、尉迟权:“......” 这二话不说就是干的感觉,这执行力,这建议,简直完全就是开朗版学姐。 黎问音不免怀疑起来,如果学姐看上了谁还得不到的话,十四岁的虞见随会把人直接打晕绑过来,二十岁的见随哥会给人药晕,并且做法诅咒此没品男一辈子生不如死。 —— 软软和虞见随的关系确实挺不错,有许多虞见随在丛林里干各种事情,软软跟在旁边飞,看着他干各种事情。 虞见随做的事也都挺普通的,放了学回来就按例巡查各种魔兽,看丛林情况,记录资料,撰写百科全书,黎问音严重怀疑自己手上这本书就是他写的。 这都很符合一个魔兽世家的少爷做的事务,唯一就是因为那铃铛,其余魔兽都不会离他太近,也就没心没肺的软软了。 一个自称魔法界的“残次品”,一个魔兽界的“残次品”,一人一兽,虽然都各自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是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友谊。 感觉......他并没有厌恶魔兽,那时的他也并不讨厌这个魔兽世家。 有一天,虞见随一脸严肃的从城堡里走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摸软软的羽毛,也无视了软软兴奋的叫声,而是只是目视前方,走到了河边大石头上坐着,凝重沉思地托腮盯着不息的河水,一言不发。 黎问音看着这画面,心中一悸。 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他? “又又,这是什么时期的记忆?” 尉迟权:“虞见随十三岁半。” 那就是虞知鸢十岁多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这次发生了什么啊! 软软很疑惑他这是怎么了,一如既往地蹦跶着凑过去,试图靠拱脑袋蹭人吸引虞见随的目光。 可是虞见随还是没搭理她,只是目光沉重地凝望着小河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坐在大石头上严肃地思考着什么。 这一坐,竟然就是一个下午,期间软软都追逐蝴蝶追了好几圈,一个下午觉都起来了,醒来一看虞见随还在那坐着,一点移动的痕迹都没有。 黎问音心想,那就是这次了,这次发生的事一定特别重要。 沉默思考了一下午的虞见随,忽然僵硬着脖子,转动脑袋,看向无知无觉的软软,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小鸢今天......第一次来月经了。” 少年无措着目光,迷茫地望向沉下来的天色,不知所措地轻声问:“她没告诉我,但是我观察到了,我......我该做什么?” ...啊。 听到这段话,黎问音感觉心中某根弦,被不可思议的柔软给拨弄了一下。 什么嘛。 是因为妹妹第一次来月经,就无措到呆坐一个下午思考自己能做什么的哥哥啊。 虞见随开了话匣子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自言自语。 “那个会很痛吗?” “好像是掉血吧,掉血肯定都会痛。” “你说我给她输血会有用吗?” “我查资料说是冷凉冷凉的钝痛,那是什么感觉?” “我的妹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望着软软,虞见随忽然跳下来,瞪了她一眼:“算了,我跟你说什么,你又不会来月经,回你自己窝吧,我去采点魔草给小鸢熬点补汤。” 软软呆坐在原地,望着这个脾气古怪的少年莫名其妙对着她发一通火,然后钻进丛林里没了身影。 —— 这一段记忆看得黎问音心软软的,托腮感慨:“真好啊。” “看来这个时候他也很爱他的家人。”尉迟权柔声。 黎问音赞同,并且越来越有些不想看到一些别的事了,生怕突然蹦出来的某段记忆戳破了难得的温情,让“这个时候”真的变成“这个时候”。 可惜每次都是怕什么来什么。 —— 这一段记忆,大概距离虞见随发现妹妹第一次来月经一个月左右。 虞见随十三岁半,临近十四岁了。 这天天色很晚,软软视线里却挺亮的。 她在丛林边缘,几乎就挨在禁制结界旁边,丛林和城市郊区的交界处那一块。 软软等啊等,终于等到了熟悉的身影从城市里走了出来。 迎接到虞见随后,软软高兴极了,冲上去在结界让来回踱步,等着虞见随赶紧进来和自己玩。 但是,软软忽然整只兽一凛,她发现了回来的不只是虞见随。 虞见随的身后,跟着一个人。 这个人模样也很年轻,应该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兜帽卫衣,戴着口罩,身上的气质令她很不舒服。 她冲着虞见随身后的人又叫又龇牙,羽毛炸起来示威,吓得年轻男人停步,没敢靠太近。 而虞见随没回头看他,等到走到结界里,站在软软旁边了,才转身面对这个年轻男人。 “你在我的学校附近徘徊好几天了,今天又直接跟过来,到底什么事。”虞见随语气不太好。 年轻男人站在结界外看着他们,因软软的示威而哆嗦了一下,而后拉下口罩,露出一张苍白到有些萎靡的脸。 “你可以称呼我为‘二一九’,”这个人介绍自己的方式很奇怪,不说名字不说其他,说几个莫名其妙的数字,“我是你的同伴。” “同伴?” 虞见随没什么好气,靠着软软双手环胸。 “我应该没什么在学校附近埋伏我,跟踪我回家的同伴。” “二一九”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露出一个神秘莫测地笑,意味深长地开口。 “虞少爷,你听说过黑魔法吗?” —— 这字眼一出,黎问音和尉迟权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魔兽失踪、很多摄像头......这些都好说,可是现在,虞见随居然还事关黑魔法。 黎问音呼吸凝固了一瞬,可怕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强烈地感觉到虞见随隐瞒的事绝对和这个神秘的“二一九”有关,也绝对和黑魔法有关。 事关黑魔法......能是什么好事。 黎问音仍然不愿意做很坏的猜想。 可能因为她前不久才刚刚目睹了一位不知所措的哥哥因为妹妹而直接呆呆地坐了一下午。 不要啊...... —— “黑魔法?”虞见随没什么感情波动地反问,“你知道我是谁的话,就应该知道魔法这东西和我无关。” “那是愚蠢的劣魔法人对魔法的误解!是无知的庸人自以为是的谬论!” “二一九”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像是在激烈反对虞见随的话。 “别急,”虞见随平淡,“劣魔法?” “......是与黑魔法相对的魔法,就是现在那种所谓合法合规的魔法,我们称之为劣魔法。”“二一九”的情绪稳定下去些许,解释道。 那意思就是魔法。 能这么称魔法的,恐怕只有...... 虞见随:“你是黑魔法师?” “其实更应该被称之为真正的魔法师,”“二一九”纠正,“黑魔法这个称呼是那群愚蠢的庸人对它的误解,其实它才应该是真实的,是至高无上的,是应该统治这个世界的!” 虞见随算是看明白了。 疯子黑魔法师,和传销组织性质差不多。 放学回家的路上就是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人...... 他懒得听了,转身就带着软软走。 “二一九”看见他要走,急了,大声叫住他:“虞少爷!你不想知道一下,我们的魔法能给您带来什么吗?” “什么?”虞见随冷眼回首,带给他错乱的精神还是癫狂的思维? “我知道。” “二一九”冷静下来了,停止身体的颤抖,又换上了有些谄媚的笑容,情绪大起大落大转弯,就跟嗑嗨了的人一样。 “您在前不久的世家子弟聚会上,遭受了很多不公待遇吧?他们以魔力为门票记录宴客,却忽略了您没有魔力,让您平白无故地站了一个小时才派人接您进去,还有走到哪跟随在哪的指指点点,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的嘲笑。” “二一九”表情扭曲了一下:“以及......高高在上的怜悯,像扶助小动物一样看着你。” “消息还挺灵通。”虞见随淡声。 “很令人恶心,你很讨厌这些对不对?”“二一九”张开了双臂,“我理解你啊!” 虞见随:“你?” “因为我和你一样啊!” “二一九”宣布。 “我和你一样,我也是魔法界的‘残次品’,我也生来就没有所谓的魔法天赋,我是你的同伴啊。” 虞见随不吭声。 “二一九”接着说:“我曾经和你一样,也觉得自己完了,毕竟在魔法界,不会魔法,天生被人踩在脚底下,永远也抬不起头,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白费力气。” “直到.......我接触了黑魔法!” “很神奇啊!这才是真正的魔法!黑魔法是不看什么天赋血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我们的魔力来源完全不拘泥于劣魔法的自体魔力恢复,我们也会有自己的魔力!只要你愿意!” “只要你愿意......你就也会魔法了!” “你一辈子也学不了劣魔法,可是完全可以成为出色优秀的黑魔法师啊!” “超越那些嘲笑你的人,超越该死的不给你生魔法天赋的家人,超越夺走你气运的妹妹,超越......所有人。” 第123章 我的妹妹天生拥有一切。 “不是,不会吧,什么人啊这是!”黎问音听不下去了,想骂人,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骂起,一口气堵在心口,“黑魔法师招人都这么低端吗,生拉硬拽啊。” 什么黑魔法滞销帮帮我们。 “没有魔力的人也能学的黑魔法......”尉迟权在轻轻念叨着“二一九”的话。 “有这种可能吗?”黎问音冷静下来一点,转而问道。 “没听说过,”尉迟权轻轻点着手指思考,“魔法来自自身魔力的运用转换,黑魔法所使用的黑魔力根源不同但也需要持续不断的恢复补足,没有魔法天赋亦被称之为没有魔力感知,客观上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魔法的。” 黎问音思索:“难道说黑魔法如今也不断的更新换代,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想到了什么办法,强行让自己获得魔力感知?” 通过......器官掠夺,血液掠夺之类的。 尉迟权没有否认,安静地继续看。 —— “这么厉害?”画面中的虞见随翘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二一九”得意地笑了笑:“自然。” “那你自己厉害吧。”虞见随又摆摆手就转身走了,跟哄人玩儿似的。 “虞少爷!”“二一九”急了,“你不想亲自触碰获得这份力量吗?难道你就甘愿永远这样屈于人下吗?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凭什么你的妹妹天生拥有一切!而你再努力也争取不到。” 软软的视角里,虞见随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停住了。 虞见随的半个身子都站在阴影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着他沉默不语,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一瞬。 “二一九”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得逞的微笑:“如何?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我们吧。” “我也不是傻的,”过了一会儿后,虞见随笑着转身看着他,“光是你说说就能信,不如你向我我证明看看你的力量?” 虞见随朝前走了一步,笑着向“二一九”摊开手,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而清脆作响。 那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此刻听在人耳里,莫名泛起一阵冷意,软软没来由地焦躁不安,喉咙里发出低声,试图拱着脑袋劝阻他。 “怎么证明?”“二一九”斜眼瞟了一眼软软,“杀了它吗?” “这太轻松了,没办法证明什么,我的猎枪就能杀了它。” 虞见随抬眼望过去,伸手指了指“二一九”背后的那座大城市,夜幕下的城市霓虹泛彩,繁华瑰丽,好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夜景。 “我想想......在那座城市里,尽情闹事,我想要那里的人全部都感到恐惧。” 听到这话,“二一九”扬起了一个“我就知道”的笑容:“果然没有看错你,虞少爷。你憎恶他们已久。不过只是在这座普通人城市里闹吗?不向你的家人报复?不向魔法界的那群蠢驴报复吗?” “你先做到这个再说吧,”虞见随打了个哈欠,又问,“就你一个人能行吗?” “完全没问题,我可是最伟大的黑魔法师。” “二一九”苍白的脸上露出嚣张到癫狂的表情。 “我会让你见识到,黑魔法的强大的。” 就这样,虞见随和“二一九”的底下联络开始了。 —— 软软显然是没有完全目睹全过程的,再次调到有关虞见随的记忆,看周围植物的季节生长情况,距离虞见随和“二一九”那次谈话,应该已经过了两个月左右了。 这次,软软依然是在结界交界处看到他们的。 虞见随坐在一个树桩上写着什么,“二一九”从城市里走出来,扔了一堆照片到他面前。 软软视力很好,能够看见那堆照片上都是拍的各种各样面目狰狞表情痛苦的人。 这些人岁数从二十岁到四十岁都有,面庞偏向于粗犷,似乎都是常年经历风霜的人,无一例外地都紧闭双眼冒着冷汗,像是在经历毕生最痛苦的事。 “二一九”笑着汇报:“我按照你的要求,施与了他们最恐怖的噩梦,哈,而且我剂量大了点,他们可能这辈子分不清现实和梦了。” “自作主张。”虞见随捡起来照片,捏着看了看,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在看见他们都确确实实在痛苦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这不是在帮你报仇吗?”“二一九”根本无所谓自己的恶行,“这些人是在城里欺负你的,对吧?” 虞见随没说什么,只是扔下了照片,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表情。 “如何呢?这些天来你都看到了,我烧了街,炸了房子,还让这些人痛苦终生,怎么样,黑魔法就是这么方便又强大。” “二一九”张开双臂,以兴奋到不能自已的声音说。 “大多数都是你借着我的名义自己为非作歹吧?”虞见随冷淡地回复了一声,“人呢,杀了人吗?” “那......还不行,”“二一九”笑了笑,“虞少爷,我已经向你证明够多了,杀人可是昂贵又危险的委托,不过也没关系,等你正式加入我们的那一天,我亲手替你杀了你最恨的人。” 虞见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然开口道:“这么执着于拉我入伙,看中了我的什么?” 到了这一步,“二一九”觉得已经不需要进行没必要的谦让了,于是坦诚道:“虞少爷,不需要您做什么事情,只要您定期悄悄地运给我们几只魔兽就好了,不需要太珍贵也不需要太厉害,您可以自己选择!达成这个交易,我们定然保您成为优秀的魔法师。” “原来是拜托我走私,”虞见随平平淡淡地哼了一声,“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进来偷?” “别说的那么见外虞少爷,只不过是把一些您不需要的次品魔兽给我们就可以了,完全就是您举手之劳的事啊!” “二一九”谄媚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 “您家这个结界恕我实在不能靠近,魔法部布置的东西对我们恶意太大了,所以需要您来高抬贵手帮帮我啊,我们很需要您。” 虞见随没吭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二一九”添油加醋地继续说:“您仔细考虑考虑,您完全不亏的啊,简简单单几只没用的魔兽,就能换得我们支持您成为强大的魔法师,何乐而不为呢?” 过了一会儿。 坐在树桩上的虞见随站起来了,转着手中的笔,笑着看着“二一九”,欣然点了头。 “说的也是,那就下个月同一天这里见吧。” “好的。”“二一九”的笑容更深了一分,抑制不住的兴奋光芒在眼眸中疯狂闪烁,都有些高兴到不能呼吸了。 “唔......对了,”虞见随突然转头看向他,“让我成为魔法师,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二一九”回答:“可能会需要您当晚把你的妹妹给带回来了,需要用到她一半的血。” “一半的血......会死吗?”虞见随问道。 “二一九”耸了耸肩,摊手道:“不会的,我知道,您就算再憎恶他们,也是善良到令人心颤的存在,您的妹妹不会死,至多有些痛苦,而这些,都是她生来就欠你的。” 闻言,虞见随浅浅一笑:“好。” —— 跳过了很多段记忆,时间来到一个月后,二人约定好正式成为黑魔法师的日子。 这天仍然是傍晚,软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出于魔兽懵懂的对于伙伴的担忧,她竟然偷偷潜伏在周围,偷窥虞见随的行为。 虞见随和“二一九”遇到了。 “二一九”张开了双臂,热情地走了过来,脸上控制不住的泛起兴奋的红潮,激动地肩膀都在颤抖,高亢的精神下他向着虞见随走过去,妄图给这位合作伙伴一个大大的拥抱。 “终于等到您了尊敬的虞少爷,今晚过后,您就会来到崭新的世界,拥抱完整的自己,真正地开始享受生活。” 虞见随侧身躲开了他的拥抱,似乎有些见外的少年傲气,不太愿意和他接触。 “二一九”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他理解,小孩子的脾气嘛,这都是小事,只要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他就可以...... “仪式什么时候开始?”虞见随问。 “随时!”“二一九”迫不及待道,“只要你想要,现在就可以开始!虞少爷,您的妹妹现在在哪里?” 虞见随警惕地望着他,而这份溢于言表的警惕让“二一九”更加笃定自信地微笑,向他保证绝对没问题。 磨蹭了一会,虞见随才让了一步:“在那里躺着,她不愿意,我把她药晕了带过来的,你动作小点,别把她吵醒。” “没问题。”“二一九”美滋滋地走了过去,脚步都轻快了很多,他扒开树叶,翘首以盼地期待着在夜色下看见熟睡的女孩,从而进行他计划的下一步。 什么都没有。 一片杂草地,什么都没有。 “虞少......?” 他还没问完,忽然感觉自己背后遭人重重一踹。 “二一九”重心不稳,身子前倾,踉跄几步,忽然感觉自己脚下一轻。 他摔了下去。 —— 哪里有虞知鸢,这里明明就是一个事先挖好藏好,用来埋伏他的大坑! “二一九”摔下来后就立即意识到自己是被暗算了,怒不可遏地爬起来,灰头土脸地向上望去。 只见那戴着铃铛的少年,肩上扛着一把猎枪,一脚踩在石头上,弓着身子俯视居高临下着他,面无表情地揣摩着什么,喃喃着:“真是不理解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会认为我讨厌自己的家人。” “你暗算我!”“二一九”彻底怒了,“你不怕我用魔法杀了你吗?!” 虞见随嗤声笑了,玩味道:“你试试?” “二一九”在发话的一瞬间就开始试了,半分钟后,他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他没办法动用黑魔力了。 “嗯哼,不如,你再看看周围?”虞见随贴心地弯腰笑着提醒,颇有点愚弄人有趣的愉悦感。 “二一九”顾不上其他什么了,茫然地张望周围的景物。 不对、不对,这里不是城市和虞家领域的交界处,这里不是!这里是虞家结界处,是那该死的结界抑制了自己的黑魔力! 不应该啊,这里他很熟悉,外面那些景物他很熟悉,绝对就是交界处的景物!他来过很多次了! “很疑惑对不对?”虞见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枉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把这里的植物构造集体外移,唔......或许我应该考虑一下发展园林栽培师的方向?” “虞见随!你算计我!”“二一九”明白了,失控地大吼。 “怎么能是算计呢,观察啊朋友,观察。” 虞见随笑着摇头,清脆的铃铛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一声声听得“二一九”欲渐心凉。 “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了,你在黑魔法师里也是遭人排挤的吊车尾吧?” “二一九”嘴唇颤抖,下意识地摇头想反驳。 虞见随:“纯一个人行动,用黑魔法没有规划节制,极度渴望同伴,图谋之心溢于言表,嗯......你应该是遭了黑魔法师排挤,一事无成,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功回去证明自己吧?” “二一九”情绪失控了:“我没有!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本来就遭人厌弃,好不容易身体改造了,成了黑魔法师,结果还是遭黑魔法师厌弃,所以你受不了了,不惜冒着风险也要接触我,立下大功。” 虞见随说着说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嘲讽意味满满的轻蔑笑声。 “真奇怪,就你这样,哪来的自信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比我强的?” “二一九”傻眼了,巨大的恼羞成怒感轰炸了本就脆弱的神经,他愤恨到都气出了血,恶毒地盯着坑边的虞见随。 而虞见随只是笑着,把扛在肩上的猎枪放了下来。 “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人,再强能强到哪里去。”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会魔法。” “你看看,我现在不过是卸了你的魔力,你不就自觉落入任我宰割的处境了?” “什么没有魔法天赋害了你,这不过是你脆弱自尊的遮羞布而已。” “有魔法,你照样很弱啊。” 虞见随说着说着,举起了手中的猎枪,对准了洞里的人。 “砰。” 鸟兽惊散。 —— “二一九”跌坐在坑里,恐惧着不可思议地昂首望着虞见随,根本没想到他开枪居然这么干脆。 鲜血从他脚踝处冒出。 “嗯,还有一点。” 虞见随继续说。 “我真的好烦你每次揣测我和我家人的关系时那令人作呕的以己度人。” “没有什么比我的家人对我来说更重要了。” 他冷漠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干脆利落地移动猎枪,给了他另一只脚踝一下。 “你不是也知道吗?” “我的妹妹天生拥有一切。” “那自然......” 虞见随一笑。 “也拥有我啊。” 他鄙夷地以一种看蝼蚁的眼神看着痛苦挣扎的“二一九”。 “我过后会想个办法把你交给魔法部的。” “晚安好梦,放心,你不会死的,这两枪只会让你流一半的血。” 第124章 鸢飞于天 这段回忆结束,安静了一会儿后,黎问音捂住自己的嘴:“好帅......” “......”尉迟权看了她一眼,然后思考道,“黑魔法师......当年抓捕回来了一个黑魔法师吗?” “有这回事吗?”黎问音转头追问,“这人肯定得被魔法部抓走,见随哥借着学姐名义报案就是为了抓走这个人吧?” “事关黑魔法师,是魔法部机密内容,我暂时还没有权限,”尉迟权微垂眸,“嗯......但是可以想办法探知,只不过需要点时间。” 黎问音:“多久?太难了就算了,我们猜测的也差不多了不急于确切证明。”她寻思着尉迟权也才十八岁,还是别为难他了。 “可能,一个下午。”尉迟权微皱眉回答。 黎问音:“......” 不儿,效率这么高吗?小组作业都得收个把星期还收不齐呢。 “这么看来的话我感觉极有可能就是见随哥借学姐名义写的报案,目的就是把魔法部的人骗过来,以查失踪魔兽的理由,‘不经意’地把抓获的黑魔法师交给他们。” 黎问音在摸着自己的下巴顺逻辑。 “可是上交黑魔法师是好事啊,根本不必这么迂回吧,直接光明正大地呈交上去,魔法部的人还能记虞家一份功。” 以及丛林里和城堡里的摄像头,还有虞知鸢那只失踪的魔兽,依旧没有解释...... 虞见随肯定还在谋划些别的事情。 尉迟权耐心地听着黎问音的说法,轻点着手指,提议道:“若说虞见随所行是为了钓鱼执法抓获‘二一九’,那他前期让‘二一九’证明力量去做的事,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黎问音顺着他的话在想。 去城市里闹事,给人示威,放火烧街炸房子吗?......也是,虞见随从头到尾就不信任“二一九”,又为何要他去做这些被捅出来会有损虞家名声的事情呢。 莫非他真的是要借“二一九”的手去报仇?城市里的那些人欺负了他? 不对! 黎问音猛然一惊,醍醐灌顶,猛地明白了什么。 “又又!虞家的禁制结界是不是进行过一次全面升级?!” 尉迟权点头:“是的,应该是在五年前,在发生魔兽失踪之后。” 黎问音的猜测得到进一步肯定,拍了一下手,滔滔不绝地继续往下说。 “我注意到,软软记忆里十四岁的见随哥,也就是六年前时,这个‘二一九’是可以走进结界里的,只是魔力被卸去了,应该就是当时的结界作用,主要防范的是魔法师。” “因为虞家城堡周围是崇山峻岭,里面是凶猛的魔兽,这地势环境和魔兽就是天然的防御,对付不经邀请、自主闯入后魔力被卸去的人来说绰绰有余,以前的结界设置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发生了魔兽失踪事件和在边缘捡到黑魔法师以后。” “哪怕没有确凿证明,魔法部的人也不得不考虑升级结界,防止可能存在的珍稀魔兽再失踪这件事,因为这对于魔法界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所以......魔法部之后升级了虞家结界,而这,就是虞见随想要的。” 尉迟权倾听着黎问音的说法,颔首:“我开车来的时候只能停在结界之外,确实是和软软记忆中结界的效果有明显出入。” 那么问题来了,虞见随费尽心思算计一切,不惜以身涉险也要魔法部升级结界,这是为什么呢? 黎问音沉思。 “我明白了,”尉迟权简短干脆地开口,“那些摄像头的分布。” 摄像头的分布? 黎问音回想了一下,祝允曦的测绘显示,摄像头分布集中于东边临城市处,以及靠近虞家城堡处和城堡内公共区域。 如此分布,究竟是有何用意,虞见随到底是在用摄像头监视什么? “我知道了,他布置那些摄像头,不是为了看家人或者魔兽,但仍然是为了监视人。” 尉迟权说道。 “那些......来自城市的普通人,不择手段的盗猎者。” 一语惊醒梦中人。 黎问音恍然大悟。 —— 虞家的地理位置拥有层层丛林和凶猛魔兽这两道天然保护屏障。 一般人很难凭借自己的能力深入丛林,躲避这些魔兽攻击,在拥有的热武器被限制的现代,普通人基本不会踏入这片明牌写着严禁的丛林。 可是,总是少不了为了利益丧心病狂的普通人。 类似为了和虞见随达成走私协议的“二一九”,那层层丛林里出没的魔兽,那被包围在深处的城堡,对于一些人来说。 简直就像埋藏深处的古墓,冒险尽头的宝藏,等待挖掘探索的迷宫,被巨龙盘卧守护的绝世珍宝。 他们才不在乎危险不危险,禁止不禁止呢,越是危险神秘,反而越对他们有吸引力。 魔法界和常人界的认知天生就有巨大隔阂,生活在常人界的这些盗猎者,他们因为某个流传在城市里的传言,因为某些捕风捉影的奇闻异事,就一批批地闯入丛林里,沾沾自喜地探索、冒险。 一点魔兽的皮毛,掉落的鳞片,都是他们的探索战利品,足以高价售卖于常人界的珍稀藏品。 他们根本没把虞家城堡当作别人家,而是一种游戏探险的最终boss关,最深处最神秘最吸引人的打卡点。 自然,这些盗猎者会获得自己的报应,不顾阻拦非要踏入严禁区域,再加上社会上热武器的管控限制,他们在丛林里被魔兽杀了吃了都是自己活该,也威胁不到这里的大多数魔兽。 但如果...... 这些丧心病狂的普通人,真的突破了层层丛林,踏入了深处,闯入了虞家的城堡里呢。 虞见随和虞知鸢是人,他们不能像魔兽那样,直接对入侵者出手,且在魔法界和常人界都有共识,那就是魔法师不能私下对普通人出手,不然就是绝对的恃强凌弱,魔法师绝对会被严判。 这些还没有办法求助魔法界的帮助,那些非法入侵的盗猎者都是普通人,对方犯法,可虞家不能犯法,他们只能够采取法律的手段,赶走他们、或者交给常人界的警察。 而魔法界,是不会因为一些经年来老生常谈的盗猎问题,就出资出力专门给虞家升级结界的,这个完全可以由虞家自己解决。 因为普通人不痛不痒的骚扰,就专门请人帮自己升级结界,多少显得有些无能了,魔法部已经给他们布置了结界抵挡魔法师,剩下的,他们理应自己保护自己。 可是盗猎者不会只有这一批的,他们一批批的来,和蝗虫蟑螂一样连绵不绝,只要都市传说还存在,只要有那些作死要探险的人,他们的“探险”、盗猎,就不会停止。 这看在虞见随眼里......是什么呢。 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自己的妹妹也只是个才来月经不久的小女孩。 他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和蟑螂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爬向自己的家里,家人驱使着魔兽一遍遍把他们赶走,可他们不退反进,愈加兴奋地爬过来。 虞家人都喜静,家里人不多。 某一天,父母刚好都有事不在,他和妹妹独自待在家里。 漆黑安静的夜,凌乱的脚步声,嘈杂喧嚣的叫嚷嬉笑,探险胜利的粗鄙欢呼声。 那群该死的人竟然真的闯过了层层森林,躲过魔兽袭击,来到了自己家,和推开宝藏大门一样闯进他家城堡里,欢呼着兴奋着准备迎接他们“冒险”的礼物。 还是小女孩的虞知鸢分不清这些人是陌生的客人还是什么,恐惧与人社交,时时刻刻都和魔兽待在一起。 虞见随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从大门、窗户,城堡的各个地方进去,肆意评价踩踏着这里的地板,和开惊喜盲盒一样挨个推开房间门。 甚至......要走进他妹妹的房间。 —— “哥,这些人是客人吗?”小小的虞知鸢迷茫地拖着心爱的魔兽玩偶,不理解地开口问脸色苍白的虞见随。 虞见随警惕着那群人,梗着喉轻轻应答:“不是,他们都是坏人。” 他什么感觉? 又恐惧,又恶心。 “哥,我会保护你的,不要怕。”小小的虞知鸢敏锐地感觉到了哥哥的颤抖,单手抱起玩偶,分出一只手附上哥哥颤抖着的手。 然后她轻轻呼唤,超强的魔兽感应能力,顿时就呼唤来了几只凶猛的魔兽嘶吼着从窗户飞入、从门外跑去,听从虞知鸢的命令,把入侵的“探险者”全部赶出去,追着撕咬。 虞见随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切。 小小的虞知鸢以为哥哥是被吓到了,或者不愿意听这恐怖的魔兽叫声,就扔下了玩偶,伸手踮脚捂住他的双耳,而后抱着他拍拍安抚。 “哥哥,不怕,不怕......” 虞见随没有说话,反手拥住妹妹,动作轻柔地也拍拍她的背。 可目光幽邃着,死一样盯着那群入侵者消失的方向。 不怪他的家人不喜欢与人交流。 人真的好恶心。 杀虫剂也无法永远灭掉这群恶心的蟑螂。 他不能次次让妹妹保护自己,他要做点什么让这群恶心的蟑螂不敢靠近自己的妹妹。 不允许靠近她。 抱住她的手逐渐收紧用力,在小虞知鸢看不见的地方,虞见随的目光逐渐狠戾。 —— 虞见随做了挺多事。 他告诉了爸妈,可是爸妈除了加派魔兽防守以外,也做不到什么了,这是根深蒂固的顽疾。 他没什么能力,也就捣鼓捣鼓一些机械产品,他首先是在所有入侵者可能到来的地方,布下电子摄像头,实时监视抵挡任何入侵情况,防止那次直到他们闯入城堡了他们才发现的情况再次发生。 掌握了入侵者行动后,虞见随花了挺多时间,一点点熟悉丛林各地,每次发现有入侵者,就抢在他们深入之前,主动行动引导他们滚出丛林,或者,滚去危险的地方自生自灭吧。 行动当然会出差错,有的入侵者经验老道,反侦查意识强,反而追杀上虞见随。 虞见随那会儿还不满十四,最极端最危险的一次,被硬生生逼到跳了崖。 还好他很幸运,跳的谷崖下正好有个魔藤,有个山洞。 发现了这个地方,更方便他的行动了。 肯定是妹妹给的铃铛带来的幸运,他这么想着。 只是好可惜,被追赶太紧,为防止暴露行踪,他迫不得已暂时把铃铛弃下,后来再去找就找不到了,哪怕虞知鸢重新给他做了铃铛,此事他依旧耿耿于怀很是遗憾。 总有一天他会把它找回来的。 总是在自家丛林里秘密训诫入侵者也不是个办法,虞见随大了点,就想着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于是他向父母提出了和虞知鸢分开,他要去常人界,去那座城市里的学校读书,根本上解决那些源源不断的盗猎者。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他和虞知鸢的见面只能越来越少了。 该死的入侵者害他不得不和小鸢分开,小鸢对他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正当虞见随思考着如何合法合规且隐秘地惩罚城市里的那群人,灭绝他们的想法时。 “二一九”出现了。 真是撞到他枪口上了,他所需要的就是这么个有利用价值还狂妄自大的蠢货。 “二一九”以为自己要奸计得逞抑制不住兴奋的时候,虞见随就笑着在旁边看着,巧妙地藏住了自己的开心。 利用完后,再干脆利落地直接抛弃,并且用他最后一点价值,完成了自己计划的最后一步。 等到魔法部来升级完结界后,以前造出来的那些电子摄像头什么的也就不需要了,留心观察了半年确定再无隐患,就关掉了再也没启动过。 他所行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为了虞知鸢。 但是他们不必知道。 他挚爱的纯粹的一心扑在魔兽上的妹妹啊,安心地向前走就好。 他会站在她永远触目可及的地方。 不需要她停下,甚至不需要她留心,不需要她回头看他。 他竭尽全力排除一切干扰她的可能,助她成为她理想中新一代的魔兽女王。 小鸢啊,哥哥确实很弱,他没办法在她的事业理想上帮助什么,只能尽力用绵薄的力量为她扫清障碍。 鸢飞于天,他永相随。 第125章 很奇妙吧 甚至都不需要一个下午,两个小时过后,尉迟权就收到了通过某些手段搞到的资料。 “资料显示当年魔法部确实在边缘结界处发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黑魔法师,双脚中枪失血过多,靠体内的黑魔力吊着一口气,被魔法部工作人员捡回去了。” “看来我们猜测的没错,”黎问音安心了,被抓了就好,“不过他没告诉魔法部他和见随哥的事吗?” 尉迟权:“说了,那就在蓄意骚乱城市上,加上魔兽走私未遂和侵害魔法师未遂了,罪加一等。” 好吧,那还算他有点脑子。 “不过我现在可以以软软见证为证据,回去让他罪加一等。”尉迟权揣摩了一下继续说道。 好吧,看来他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黎问音想着大功差不多告成了,尉迟权出力不少,也算是又让他假期加班了,想着夸夸:“哇塞,又又,效率真的很高!有没有人夸过你真是先天工作圣体!” 尉迟权:“......” 他微笑着凝望着黎问音。 看起来不是很想接受这个赞美。 没事干什么突然咒他,骂的真歹毒。 “另外我请调了一下魔兽失踪事件的详细资料,那边给我传过来了一份报案信的照片。” 尉迟权最终还是没能对着黎问音亮晶晶的眼眸还击下去,叹了口气,在心里掐了一把她的脸后,语气平和地继续说。 “资料显示,报案信的笔迹符合当年虞知鸢的字迹。” 果然,魔法部当年认定确实是虞知鸢报案,虞家父母也没发现什么端倪,结果把虞知鸢气的离家出走,是事出有因的,因为字迹就是一模一样,甚至可能经过鉴定,确认不是仿的,才落了个疾疾无终的下场。 黎问音点头:“既然符合的话......我感觉就是你曾提到的那个想法了,报案信是那只高智商魔兽做的。” 而那只高智商魔兽,就是虞见随。 因为信。 仔细想想。 虞知鸢和魔兽交流中有书信这一环节,而向魔法部的报案也是书信。 虞见随通过某种手段,伪装成了魔兽,在交流中获得了虞知鸢的书信,然后通过一些类似活字拼贴的手段,在保留虞知鸢亲笔字迹的同时,造出一份新的报案信,让人查不出字迹端倪。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些摄像头都布置在公共区域,唯独虞知鸢圈养魔兽的房间里也有一个。 至于虞见随是怎么伪装成魔兽的...... 那些秘密放置在山洞里的电子机械吧。 看得出来这人有很高的机械天赋,改造摄像头实时监控,甚至枪支改造精确控制,这么说来,生造出一个电子魔兽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且虞知鸢也提到了,魔兽失踪不是在她十一岁,而是在她八岁的时候,证明圈养魔兽要发生在更小的年纪,那个年纪的小孩,再加上虞见随机械改造精湛一点,她尚分不清真魔兽假魔兽,合情合理。 剩下的一点疑惑,大概就是为什么虞见随要伪装成魔兽接近她之类这样的小事了。 如此看来,虞见随小小年纪,智商极高的犯罪天才啊,这种机械天赋高到令人叹为观止了吧,甚至还能把控植物地势等各种东西。 普通人里的天花板了吧,这哥到底哪里弱了,乍一眼看上去柔弱易碎戴个铃铛哗啦哗啦表示自己是小可怜,这其实是他的一种武器吧,他还乐此不疲地进行破碎计划。 不过黎问音非常庆幸的是,他这些才能都是用来守护,不疑有他地永远心向妹妹。 而他的妹妹,虞知鸢,也从来没怀疑过他。 —— “虽然推理的差不多了,还差魔兽失踪事件的最后一步确认吧,到了这个份上,我们直接去找见随哥坦诚相待吧,直接把话说开,也有益于他们兄妹关系修复。”黎问音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感觉脑子烧坏了,但也兴致勃勃的,因为她刚确认了自己朋友亲哥是好人,乱七八糟的怀疑被否决,她挺开心的。 尉迟权“嗯”了一声也站起来了,只是他开心不太起来,这事过后他又要写一堆报告,同时更新捡黑魔法师和魔兽失踪事件两个进度,甚至还要上述提议重视“常人侵犯”的严重性,建议魔法部重新考虑住在距离常人城市近的魔法师家的安全问题。 忙,忙点好啊。 尉迟权微笑着流露出来一点死气。 哦对,还有上官煜那个玩意儿一直私信辱骂他来着,不就是偷藏了下车牌吗,不就是他生日宴那几天神不知鬼不觉把祝允曦带走几天也不告诉他吗,一边往这赶一边骂,戾气真重,啧。 想着想着,尉迟权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委屈。 他也不管自己这委屈有没有道理,反正就是委屈了,起身看见黎问音精神抖擞的背影,她还跃跃欲试地琢磨着待会怎么盘问虞见随。 尉迟权突然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向前走了一步。 黎问音忽然感觉自己天灵盖一沉,有种恶灵附身感。 一抬眸,看见尉迟权在身后俯首轻轻枕在自己脑袋上,放力不重,只是轻轻靠着,然后闭着眼进行小憩。 “累了?” “累了。” “你的遥控魔法还继续着吧?我就说慕枫那玩意儿耗费魔力。” “不是那个问题。” 垂下来的长发落在黎问音的肩上,绕过脖颈,骚的人心痒痒的。 黎问音没动,屏着呼吸让他靠着,但是想想这姿势他应该也舒服不起来,于是建议道:“那你睡会吧,我扶你到房间里?” 她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抬胳膊还是搭肩扶。 尉迟权这困意真是说来就来,恹恹着抬起一点眼皮,轻哼着:“好,你扶。”说完就把手给她了。 感觉...... 黎问音心里有些微妙。 像在撒娇。 一般撒娇还伴随着想要被夸,黎问音十分给力揽过他的胳膊放自己肩膀上,扶着人往房间里送,嘴上夸夸:“又又,辛苦了,又又,世界上最好的又又。” 尉迟权没有吭声,但是从身体肌肉松弛变化来感觉,心情应该挺不错。 挺好哄的猫猫。 黎问音给人扶去了客房,推搡着半睡不醒的尉迟权上了床,好好将他放倒后,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安静地枕着绵软的枕头,长发散的也有些凌乱。 黎问音坐在床边看着他,脑子里一边抽象地想着什么“单杀学生会长战绩可查”,一边什么也不想地看着他睡觉。 很少见他睡觉,一般只有在他变小的那会儿,才看到他肆无忌惮地趴桌上或者靠她怀里想睡就睡,睡着的时候乖的不可思议,一点小小的恶劣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很可爱。 她笑着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蛋。 真的,辛苦了。 —— 虞见随采个蘑菇采了大半天。 虞知鸢出门迎他的时候心中很是疑惑,他不仅只提了一个篮子,脸上还沾染了泥灰,衣服还被划破了。 不知道他怎么采蘑菇把自己采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小鸢!”虞见随看见她,笑着扬了扬手,“今晚让你的朋友们吃点新鲜的。” “新鲜?”虞知鸢不解,她家丛林里的魔兽魔草大部分她都了解,还能有什么新鲜的。 虞见随侧身让了一下视线:“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在他的身后,一排长了脚的蘑菇,和跟在鸭妈妈身后的小鸭子一样,歪歪扭扭但是笔直笔直地排成一条队伍,步履蹒跚地跑了过来。 嗯,蘑菇,长脚,跑了过来。 虞知鸢:“......” 她明明还没有吃蘑菇,看到这个,却感觉自己已经吃了蘑菇了。 “今天发现的丛林里新鲜的物种。” 虞见随笑着介绍,还抓起来一只,他抓在手里的那只蘑菇还在踢腿挣扎小声尖叫。 “蘑菇,很奇妙吧?” 虞知鸢:“......” 过于奇妙了吧! 这真的能吃吗? “放心,”虞见随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和顾虑,向她比了个肯定的手势,“我第一个吃,中毒了算我的,你们看我死不死再决定试不试。” 虞知鸢:“......” 喂!哥! 此时正好遇到黎问音下楼,她念叨着:“会长工作累晕过去了,有什么吃的补补吗?” 听到这话,虞见随手掐着尖叫踢腿蘑菇向她推荐:“你看这个如何?很有活力。” “......”黎问音凝视着这个蘑菇,认真目测了一下后,“嗯,确实很有活力,值得品鉴。” 虞知鸢已经逐渐开始接受这个蘑菇了,思考着是不是她反应大了点,会尖叫踢腿的蘑菇又怎么了,黑曜院食堂做饭更是食物自己跳进锅里。 慕枫和祝允曦也回来了,祝允曦单手扛着一个很令人眼熟的大箱子,从三翼鹰首蛇尾兽变回的人的慕枫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到这个箱子,掐着踢腿蘑菇的虞见随一脸无辜地看了一圈他们。 其他四个人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见随哥,老实交代吧!” —— 故事要从一个推着摇篮的小小只哥哥说起。 年满三岁的小小孩一脸好奇地扒在高高的摇篮边,圆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一直望着柔软的摇篮内更小只的一个小孩。 虞见随知道,这是妈妈生的小妹妹。 好神奇!小妹妹。 这么小一点,眼睛都睁不开,粉嘟嘟的小肉脸,身上竟然流着和自己一样的血。 虞见随踩了个凳子扒在摇篮边,一边对于里面的小妹妹感到十分新奇,一边非常费劲地努力要推摇篮,推动摇篮,上空挂着的玩具就会哗啦啦响,篮子里的小妹妹就会笑。 他喜欢看她笑,于是乐此不疲地摇晃摇篮。 可是有别的东西要和他抢推摇篮这份工作。 一只小幼兽,和大狗狗差不多,经过安全测评,可以待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这只讨厌的大狗狗哈着热气,叼着另一头的摇篮边,也要轻轻推摇篮。 它推,虞见随就没得推了。 于是虞见随很气。 他要和它打一架!抢回属于自己的工作! 但打是打不过的,于是他想了点办法,让大狗狗被别的玩具吸引走了,他自己独占鳌头,踩上专属凳子,继续托着脸蛋,望着篮子里的小宝宝。 这是谁的妹妹呀,这是我的妹妹呀! 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戳小宝宝的手,小宝宝的手劲还挺大的,一察觉到他手指的靠近了,一下子就死死钳住了他的手指。 再加上这是虞知鸢,她天生力气就更大,抓的虞见随感觉自己手指要断了,疼得狂拍旁边的桌子。 后来还是爸爸妈妈发现他差点被小妹妹单杀,把他给解救出来的。 爸爸妈妈发现原本被安排守护他们俩的大狗狗去旁边玩了,加派了更多信任的魔兽守护虞知鸢,而虞见随就被带去另外的房间,柔声劝他安全起见别靠妹妹太近了。 虞见随还小,看不懂爸妈复杂的目光,听不懂他们说不出口的话,只是深感遗憾地捂着自己的手,依依不舍地望着再也不让靠近的摇篮。 群群魔兽围绕簇拥着她,而他却不能靠近。 虞见随其实不难过自己手指很痛,他难过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再也不能推摇篮了。 明明好不容易打败了大狗狗。 —— 其实和虞知鸢很像,虞见随私底下也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她才会开心。 尚在襁褓之中就遭分开,后来小女孩日渐长大,内敛寡言性格愈加明显,虞见随就更不知道如何和她相处了。 聪明的小男孩寻思着自己的妹妹不爱与人交流,他就,诶,那如果我是魔兽呢? 执行力超强的血统,虞见随想办就办,收集了各种玩具和电子机械,还买了个半成品的机械魔兽,自行改造拼接,改的惟妙惟肖,插上羽毛接上电,灵活的乍一看就是一只小幼兽。 过程是有点艰辛,但成果还可以。 虞见随心惊胆战地远程操控着小魔兽接近虞知鸢,她意外地很喜欢,抱着它不撒手,给它取了名字叫小灵,一直说是她最喜欢的魔兽。 只是她大抵没想到。 她最喜欢的魔兽,是哥哥。 第126章 一起吃饭吧 “原来我当初圈养的是你。”虞知鸢轻声道。 这话一出,正挽着袖子在厨房帮工洗菜的黎问音直接手一抖,手里的菜叶子啪叽一下掉水槽里了。 “呵,”闻声,另一边系着围裙同样也在帮工,正努力展现养殖大户家庭的精湛刀功的慕枫嘲笑,“思想污秽了吧,还好意思说我?” 黎问音横瞪他一眼。 四个人开了箱子发现是满满的电子机械后,就一边让虞见随老实交代,一边去厨房一起准备晚餐,虞见随主厨,虞知鸢在旁边听边帮忙,黎问音和慕枫两个也帮忙。 因为怕小祝学姐不慎又把金贵的自己划伤了,就没让她进这危险的厨房。 虞见随笑了笑,轻哼:“嗯。” “怎么一直没告诉我?”虞知鸢摁住蘑菇,一刀下去,蘑菇腿弹起来,尸横遍野。 “......”虞见随留心看着这蘑菇的惨样,和自己妹妹平淡而专注的眼神,她好像没在暗示什么,但好像又暗示的挺明显,笑着说,“我很怕你失望。” —— 虞见随一开始没多想什么。 在他最初的设想里,大概就和爸妈手上套个玩偶逗小孩一样的性质,哄骗小孩说这是小伙伴,其实皮子底下是卑鄙的大人。 他只是把这样的玩偶做到了一种很精良的程度,他想方设法地要和妹妹交流。 可是后来...... 虞见随逐渐发现虞知鸢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这只魔兽朋友,小小的年纪什么真心话都对它说,什么今天掉了头发呀,扎麻花辫好麻烦呀,喜欢吃什么样的甜点呀。 渐渐的,虞见随就有点越来越怕她发现是自己在控制这只名为小灵的魔兽了。 他好怕她发现它皮子底下是自己的失望,怕她流露出童年被欺骗的失望,就跟小孩子第一次发现圣诞老人是父母假扮的一样,有的小孩会更感激父母,但有的小孩会梦想幻灭。 虞见随很担心她在知道真相后觉得自己面目可憎,尤其是自己通过魔兽知道了小小的她那么多秘密。 可是随着虞知鸢一天天的长大,电子魔兽的身份就越来越要藏不住了。 毕竟真假魔兽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只是当时虞知鸢年纪很小而已。 后来就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况...... “小灵,你身体里为什么在嗡嗡响?” “小灵,为什么从来不见你喝水?” “小灵,你的脚掉了......” 躲在暗处的虞见随还是挺慌的,眼看着虞知鸢越来越敏锐,电子魔兽破绽越来越多,他只好某一天心一横,策划了一场魔兽失踪,防止真相彻底被她发现。 —— 虞知鸢微侧首听着,得知真相后,平静地一刀刀切着蘑菇:“原来是这样。” “......嗯,”虞见随手上处理着菜,余光却一直看着虞知鸢,注意到她低眸,有些忐忑地问,“你是怎么想的?” “很多年前的事了,”虞知鸢又残杀了一只蘑菇,平静着脸庞回答,“当时的我若是知道,应该会生气,然后打你,因为我确实伤心了很久。” 当时......虞见随继续问:“现在呢?”坦白已经晚了吗...... “现在,”虞知鸢继续思考,“不生气,但依然想打你。” “打!支持!”黎问音手握着菜叶子赶来支持,“我无条件拥护你!”而且这别把你哥打爽了。 虞见随笑了,故作遗憾地叹惋:“诶——怎么这样。” “你早点告诉我,”虞知鸢转首抬眸看他,“我就不会一直认为我弄丢了小灵也弄丢了你了。” 虞见随眸心轻轻一颤。 “现在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弄丢,却因此错过了很多时间,”虞知鸢遗憾,“才是最可惜的。” 她可惜的是错失了很多堂堂正正和他相处的时间。 不用伪装,不用避讳,当时好好说出来,最多惹她生气一顿,但以此为破冰突破点,往后就能更好的相处了。 虞见随怔了一下,心跳连着呼吸,一起柔成了一团不可思议的棉,看着她的目光柔软的可以溢出来。 她真是从小就是这样,虽寡言少语,但纯粹直接义无反顾。 —— 虞见随的铃铛是虞知鸢给的。 一开始虞见随还不理解她的用意,但是妹妹送的东西他就喜欢,哪怕送个项圈他也天天戴着晃悠。 直到几天后他发现,虞知鸢回家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一点小伤。 魔兽世家的孩子,从小锻炼身体素质和各项体术武技,他们俩都是这样的,从小就可以在虞家区域范围内到处走,只是因为虞见随有特殊原因,被爸妈限制不能离城堡太远,只能待在可安全接触的温顺魔兽区域里。 虞知鸢就自由很多,再加上她拥有很高的驯兽天赋,她在配备父母给的防护道具的情况下可以随便走。 虞见随就发现她在驯兽。 训练丛林里所有的魔兽,让他们都惧怕铃铛声,彻底不会攻击携带铃铛声的虞见随。 这样一来,虞见随就可以和她一样到处走了,而不是只能待在城堡附近。 固执的小女孩,天天早出晚归,带上铃铛就出去逮着魔兽教育训练,为的就是确保哥哥可以更安全一点更自由一点。 为此,她就算再天才,也免不了会有一点磕磕碰碰的擦伤什么的。 哼哧哼哧训练了好久,虞知鸢把能逮的魔兽差不多都逮了个遍了,这才一言不发地拎着铃铛回来,伸手递到他面前。 小女孩不太会说话,可能说话也动听不了什么,纠结半天就寥寥几个字。 “戴上,安全。” 这样的铃铛,虞见随怎么可能会觉得是对他的蔑视可怜或者什么歧视性的保护呢...... 虞见随戴着铃铛,把它戴在最显眼的地方,伴随着铃铛声走到任何地方。 在周围人看着他的铃铛议论纷纷,怀着种种猜测或轻蔑或怜悯的时候。 虞见随只有一个想法。 你们懂什么,这是我妹妹送给我的,小肚鸡肠的一群人,就是嫉妒我有这样的妹妹。 —— 虞见随笑着:“我错了。” 虞知鸢看了看他。 其实还令她挺遗憾的,就是自己绞尽脑汁地了解哥哥,想各种办法挖他的信息,结果越是了解,发现全都是爱自己的痕迹。 发现他一直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关注自己,发现他对自己的一切如数家珍,发现他很爱很爱自己,自己若是想和他修复关系,其实只需要停下来看看他就可以。 而自己对他的了解好像还是不深,这么多年,已经落下了这么多吗。 “怎么了?”注意到她情绪有点低落,虞见随俯身侧首看着她的眼睛。 虞知鸢:“哥,你想要什么?” 他...... “真的可以说吗?” 虞知鸢:“嗯。” 那...... 虞见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目光游移至旁边,没有直视她,琢磨了一会儿后才犹豫着开口:“我挺想要你打我的。” 虞知鸢:“......” 黎问音:“......” 慕枫:“......” 哇这么坦诚的吗哥,装都不装了一下了啊。 好奇怪的要求,虞知鸢目光疑惑。 “你还从来没有打过我呢,本来还好,但是你刚刚提起......”虞见随殷殷期待着,“我就又想要起来了。” 他确实一直都挺遗憾的,观察别家兄妹关系,哥哥稍微欠个揍妹妹就一巴掌上去了。 而他破碎计划进行好久了,他的宝贝妹妹还一直没有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蓄势待发,等到有朝一日累积起来揍他,那就太好了,可惜他感觉以虞知鸢的性格,她真不会对他怎么样,那就太坏了,所以正好今天直接点出来算了。 虞知鸢人都愣住了,轻轻拧起了眉,也没有抗拒和不愿意什么的,就是单纯的困惑。 黎问音看不下去了。 她擦了擦手,劝道:“哎呀虞学姐你就打吧,我看见随哥真是馋坏了,没事的,他把这当奖励。” 虞见随点头:“嗯嗯。” 慕枫十分惊恐地左看看虞见随右看看黎问音,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一样。 黎问音终于找到机会嘲笑回去,她对着慕枫抬了抬下巴:“你还是太年轻。” —— 睡了几个小时起来,尉迟权的人生又迎来了新的一劫。 他茫然地看着黎问音手里的碗,碗中盛着热腾腾的蘑菇汤,汤里的蘑菇还在进行自由泳。 哇塞,是自由泳诶。 尉迟权感觉自己可能其实没有睡醒,这是梦里的黎问音还在折磨他。 “别睡别睡别睡,”黎问音给他拉起来,“来,乖,把汤喝了再睡,刚出锅的,趁热喝,对身体好。” 什么,不是梦吗? 尉迟权再次坐直了,茫茫然地盯着看那碗汤,确认里面漂浮的小蘑菇,确实是在踢着腿进行自由泳,他含蓄而委婉地问:“这是什么?” “是蘑菇汤。” “这是什么?” “蘑菇。” “它在干什么?” “在......游泳!” 尉迟权微笑。 哇,原来她也看得到是蘑菇在游泳啊。 黎问音鬼鬼祟祟地端着汤,警惕地望着四周:“又又,这可是出锅的第一碗汤,按理来说是见随哥虞学姐他们先尝,但是我寻思着要犒劳犒劳你,趁着刚熬好,先盛了一碗给你吃独食,来,你趁热喝。” 尉迟权艰难地保持着微笑看着这碗汤。 吃独食还是吃毒食,这是还要夸她贴心还是什么,到底是犒劳他还是尝试着弄死他看他的身体极限在哪里。 还是说......尉迟权思考着看着汤。 邪恶的黎问音要对他进行什么服从性测试。 “放心,这蘑菇小祝学姐已经查过了,无毒的!”黎问音笑嘻嘻着往前凑,双手捧着汤端过去,“哦...可能就是这蘑菇看起来是有点难以下咽,我把它挑出去......” 她自己动手,拿着汤匙,对准碗里游泳的蘑菇,一个猛地突刺打捞,成功错过了这只灵活的蘑菇。 “嘿,有点狡猾哈,等着,我把它抓起来.....” 黎问音不气馁,转着汤匙,有一个突刺打捞,再次错过,再次打捞...... “可以了可以了,”尉迟权擒住她的手,再这样下去他还没喝到,汤水就得溅他一脸,“我喝。” 这服从性测试就算她成功了。 尉迟权内心挣扎了一小下,感觉既然祝允曦都检测过了,那应该确实没问题,迎着黎问音超级期待的目光,他还是喝了,连带着游泳的蘑菇也一起吃了。 “怎么样怎么样?”黎问音好奇地问。 “味道不错。”尉迟权点评,而且那蘑菇吃起来竟然就是普通蘑菇的味道,也没嚼出来什么其他东西,就是比较劲道,意外的口感很不错。 黎问音满足了:“那太好了。” 她想着待会自己下去也要试试,感觉确实挺好吃的。 “你们讨论的怎么样了?”尉迟权问。 “我们和见随哥都说开了,现在他们准备一起吃饭了,吃完饭后虞学姐和见随哥出去单独训练,满足见随哥被打的愿望。”黎问音开开心心地说。 黎问音歪着脑袋想了想:“哦对,慕枫那家伙趁着你遥控魔法还没解除的时候,拍了好多自拍,到处炫,远远的都发给秦冠玉裴元了。” “臭屁死了,真是到处发,还借学姐家机器,洗出来好多张照片,他还念叨着一定要精进拟态魔法,将来他自己可以随时变回那个样子。” “还有还有,学姐爸妈回来了!他们还带了好多吃的,诶她爸妈真可爱,肉眼可见的局促但是人好。” “而且有种......嗯,怎么说,一回家看见两只崽崽变成一窝崽崽的惊喜感!” 尉迟权听着她说话,不自觉地噙着浅笑,问道:“既然开饭了,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来叫你啊。” 黎问音理所当然地回答,笑嘻嘻的。 “走,一起下去吃饭。” 第127章 来合影吧! 顺着楼梯一圈圈走,黎问音在前一只手一直搭在扶手上,边滑边往下跑,手掌摩擦着光滑的扶手面,仿佛能够蹭出火花,跟在身后的尉迟权有理由怀疑,若不是他在后看着,她是想直接坐扶手上往下滑的。 下了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楼灯光昏黄的餐厅,他们把大灯都关了,点了蜡烛吊起了小灯笼,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感。 好多人聚在餐桌旁边忙活,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中,身影随着光影一起跃动。 虞知鸢爸妈两人略显局促地坐在餐桌边,被自家孩子摁住不让动,紧张兮兮地互相望着,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是主谁是客。 慕枫双手一手一只餐盘,乐呵呵地来回往返餐厅和厨房,做饭时他没能帮上什么忙,端菜时他寻思着自己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他撸起袖子就是干,疯狂来回,就像设定好路线反复撞墙的npc。 不知道他是否忘了自己其实是个魔法师,完全不需要亲力亲为多次跑的。 旁边也没个人提醒他。 虞知鸢站在餐桌旁边,手上拿着一把小刀,举着一只小南瓜,正专注地低眸对着它雕刻,看着她身边还有不少雕刻好的萝卜灯和花椰菜兔子什么的,应该是想给餐桌增添一点装饰。 她手艺欠佳但是刀功可以,于是雕出来些又精致又有点丑的奇形怪状的恐怖动物。 怎么说,也算是很符合当下的氛围了。 虞见随在她旁边,托起来她辫子尾部系着的刀,若有所思地琢磨。 “哥,你还会制刀?”虞知鸢目光从恐怖的南瓜上移开,转眸问他。 虞见随翻着看了看她的刀:“略有涉猎,你这刀是不是有点钝了?我给你再打造一把适配的?” “好,”虞知鸢也看向这把刀,“它确实用了好几年了。” 虞妈妈一脸欣喜但又不好意思欣喜地太过明显地看向他们,小心地看着自己两个孩子融洽自然地交流,满心满眼的欣慰,想着两个不怎么说话的崽崽关系也是好起来了。 虞爸爸面相是比较庄严正经的类型,但是那种溢于言表的雀跃感完全藏不住,哪怕他绷的再板正,也是会从一些翘起的嘴角舒展的眉毛上窥见他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的喜悦。 餐桌上的菜也是真的很有意思。 看得出来虞见随带回来的长腿蘑菇真是太多了,除了熬蘑菇汤以外,还有好几道蒸蘑菇切蘑菇片炒蘑菇等菜,但主食是蘑菇对于一个魔兽世家的待客之道来说还是太寒碜了,大菜上的仍然是肉类,只是不少用蘑菇添香。 除此之外,不知道是谁的突发奇想,选取了一些侥幸逃过生死大劫的长腿蘑菇,把它们的脑袋给削平了,再把上了桌的菜盘子顶到它们的脑袋上,稍加一些小小的威胁和训练,让它们顶着菜盘子在餐桌上绕圈走,让菜能匀速来回旋转到每个人面前。 这自然是黎问音的创意,黎问音还说了,她一直对于这里找不到餐桌用旋转盘而深感遗憾,她知道有魔法就足够了,甭说让餐盘旋转,直接到处飞也没问题。 可是旋转盘啊......那东西主要就是起到一个氛围的作用,并且非常适合不想时刻用魔法的懒人,值得推广。 旋转盘没有,那就旋转蘑菇咯,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小蘑菇们,在黎问音的推荐下,被虞家兄妹二人惨无蘑菇道地削平了脑袋,哼哧哼哧扛着餐盘打起了工。 餐桌上的蘑菇们顶着餐盘在绕圈走路,餐桌旁边的祝允曦也在围绕着餐桌走。 她在学这些小蘑菇走路。 强大的人型魔器,见识到了数据库以外的物种,手上逮了两只分析药用价值,擒住它们不放,还在学着餐桌上走路的小蘑菇,好奇地跟着一起一歪一扭、一踏一踏地走路。 祝允曦明明什么都没干,却给她忙活的不行,跟着小蘑菇们一起摇摇晃晃,走的奇奇怪怪。 餐桌的正上方,有一架水晶吊灯,那灯华美精致镶嵌很多宝石珍钻,看雕刻的工艺,有些年头了,透露出一种古朴庄严又璀璨精致的美感。 水晶灯没有打开,但在吊灯下,悬浮缀着一片很好看的雪花。 这片雪花很完整,周身环绕着魔法,被保存的完好无损,闪闪发光着悬浮在空中,给昏黄的餐厅添上一抹冰白的亮色。 尉迟权看到了,赞道:“好漂亮。” 黎问音听到他的声音,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看见是那片雪花,笑了笑说:“外面下了好大的雪,这片雪花是叔叔阿姨回到家外面时,落在阿姨肩上的雪花,叔叔看到了,便保存了下来带回家。” “他们似乎事先不知道家里来了这么多人,看到我们时愣了一下,紧接着叔叔就要把雪花背到身后去藏起来,结果被眼尖的见随哥逮住了,笑着让叔叔交出来,说是他们的氛围晚餐正好缺一只天上的‘灯’。” “叔叔阿姨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不过见随哥的舌灿莲花,把雪花拿出来的时候,脸可红可红了呢。” 听着黎问音说话,尉迟权这才有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窗。 窗外,真的下雪了。 雪下的好大,一下子就扑簌簌描白了一片树林,缤纷落下,纷飞落舞,隔着窗户,就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冷意。 而屋内很温暖,餐厅大体的颜色也异于外面的冷白,昏黄温馨,雪花在这里是亮晶晶的。 尉迟权浅笑:“很浪漫。” 他手搭在扶手上,脚步放慢,目光似有触动地离开了窗户,重新看向餐厅里忙碌快活的众人。 很温暖,还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看,就能知道有多温暖。 “你干嘛啊,一脸落寞的,”黎问音不知何时窜到他身边了,念念叨叨地戳了戳他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没给你留位置,不让你上桌吃饭呢。” 尉迟权:“......” 他才刚开始感怀一点。 “放心啊,让你吃饭的,”黎问音拍了拍他,推搡着他赶紧往下走,“而且你的椅子,嘿嘿,我还做了点小手脚。” “?”尉迟权警惕,“你做什么了?” 黎问音神秘兮兮:“保留一点神秘感,嘿嘿,你坐上去就知道了!我亲自用遥控魔法调的,哇塞,我要是你,我也会非常惊喜的。” 尉迟权保留了微微的警惕,思考着真的是惊喜不是惊吓吗,疑惑着继续走,走向那热烘烘的餐厅。 —— “叔叔阿姨好!”黎问音率先朝着餐厅跑过去,昂着脸笑嘻嘻地问好,热情满满地伸出手要握手。 “啊你好你好。”看到黎问音跑过来,虞妈虞爸腾一下就要站起来握手,被儿子女儿左右摁肩给摁下去坐着了。 虞见随:“爸,妈,反应太大了,别把小鸢的朋友吓到了。” 被摁下去重新老实坐着的叔叔阿姨别扭了一会,还是主动伸手迎接黎问音的狂握,虞妈瞧着黎问音眼熟:“咦?我是不是在学校门口见过你?和小鸢站在一起的是不是你?” “对!是我!”黎问音笑着应答。 身后的尉迟权也款款走来,谦逊有礼道:“叔叔阿姨好。” “尉迟...!”叔叔阿姨二人又要蹭一下站起来了。 虞见随虞知鸢两个人一回生二回熟,早有准备地再次摁住了他们。 “爸,妈,这也是小鸢的朋友。” “叔叔阿姨不必拘谨,我仅代表个人为你们送上冬日祝福,很抱歉没有事先打招呼就来叨扰,还希望二位不要介意。”尉迟权微笑着友好问候,礼貌周到。 “哦哦好,不见外不见外,你随意,当成自己家就好。”虞爸虞妈连忙改口。 尉迟权微笑点头:“好。” “快快快,来坐坐坐。”一刻也等不及了,黎问音眼见他们客气礼貌完了就立刻把尉迟权拉到给他准备的座椅旁边,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坐下去。 椅子,看起来只是普通正常的椅子。 但是这是黎问音亲口说她改造过的椅子。 向前看是黎问音期待的目光,往旁边看是众人好奇的目光。 看起来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尉迟权抱着一点决心,优雅自然地坐了下去。 “砰!” 身后的椅背上炸出了小小的烟花,五颜六色的彩带如烟花一样炸了出来,在尉迟权的头顶上飘飘荡荡,落下来了几条色彩斑斓的在他身上。 “惊喜!”与此同时,黎问音从旁冒了出来,洋洋得意地向他炫耀自己的成果,“如何,喜欢吗?”爱的不得了了吧。 她美滋滋地想着,有自己这样有情趣的朋友真是一件幸事。 “嗯。” 尉迟权往后靠了一点,望向椅后的她。 “喜欢。” —— 辛勤的搬运工慕枫完成了他最后一道菜的搬运,他感觉自己累坏了,可是看着一大桌子琳琅满目的菜,成就感又一下子爆棚。 虽然这些菜大多都是虞见随和虞知鸢做的,他就帮忙切了一下和搬了搬。 但那又怎样!依然很有成就感! 他抬头看了看:“人都到齐了吧?来来来开饭了!” “等等!”黎问音津津有味地欣赏这绝赞的氛围精美的装饰和色香味俱全的菜,以及充满奇趣创意的旋转蘑菇,“这么大桌子菜,不拍张照可惜了。” “说的也是,”慕枫赞同,又问,“只拍菜吗?我们也一起合张照吧,刚好我好几天没联系家长了,汇报下行程。” “好!来,大家聚过来!我调整调整角度,拍到我们每个人的同时也是显得这一桌子菜多么棒。”黎问音遥控魔法索了一下一根筷子,控制着筷子飞起来,在空中调转角度。 虞见随和虞知鸢一手一个爸一个妈,把他们也拉了起来。 “我们也要拍吗?”虞爸虞妈受宠若惊。 虞见随笑:“当然。” “可算是让我们站起来了......” “妈,你说什么呢。” 黎问音把拍照的画面给投了出来,让大家都能准确看到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作为控制筷子的黎问音凑在最前面,她被投出来的画面吓了一跳,接连后台。 “咦惹,我最前面显得脸好大,慕枫,你到前面去。” “???”慕枫不服,“我就可以脸大了?” 黎问音:“展现一下你的威武雄壮。” “又又,你怎么站那么旁边,过来。”黎问音瞅着画面,然后转头去找人,把边缘的尉迟权给拽过来。 慕枫也看着画面:“奇怪,祝学姐呢,她跑哪里去了?” 抬头一望,祝允曦还在聚精会神地模仿蘑菇。 “祝学姐!——先别玩蘑菇了,来合影!” 祝允曦一脸困惑地走过来了,她还是没能放下她的蘑菇,脑袋上还顶着两只,那两只蘑菇还在打架,嘿嘿吼吼地踢对方。 虞家一家四口在靠后的位置,以一种比较放松的传统全家福姿势站着,看得出来,除了虞见随,其他三个人对于拍照还是很有些拘谨。 “好!都准备好了啊!三、二......” “一”还没念出来,城堡天顶上的窗户哐啷巨响,好几只鸟兽飞了进来,闹着突然挤了过来,拱着虞家几口。 “我的天吓死我了。” “孩子们别怕!它们都是很温顺的小鸟,应该是闻到饭香加上外面突然下雪,所以跑进来了!” “软软!”慕枫认出了其中一只鸟兽,又惊又喜地想过去抱她。 可是软软不认识他,疑惑着缩着脑袋躲了一下。 “慕枫,”黎问音冷嘲热讽,“这么快被甩了?” “怪谁啊!”慕枫嚷嚷,“软软你等着我学成归来再跟你玩......” 本就略显拥挤的画面,又增添进来好些新成员,显得更加拥挤了,黎问音把可拍摄画面扩大了一倍。 “慕枫,”黎问音窜来窜去,“你让开点,挡着我了。” 慕枫反驳:“你自己不想显脸大挤中间去的!还怪上我了,自己跳一跳得了!” “嘿你个......” “好了好了,这下都准备好了吧。” “三!” “二!” “一!” “笑!” 画面停留在这一刻。 黎问音搭着尉迟权的肩,努力蹦起来,头发飞舞在空中,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扬着是大笑。 尉迟权护着她点,自然,主要是担心她蹦超过了踹到人。 慕枫的位置确实很显脸大,他同时在努力展现自己的手臂肌肉,乐呵呵地笑。 祝允曦手上抓着两只蘑菇,头上还顶着两只蘑菇,微微弯腰,挤在众人中好奇困惑地望着屏幕方向。 虞家一家四口规规整整站着,还贴心地让了点位置,露出满桌子菜。 奇形怪状的魔兽们从四面八方拱过来挤在一起,还有一只倒吊的鸟兽,垂下来一颗脑袋好奇地望着这新奇玩意儿。 所谓合照,意义就在于此吧! —— (宝宝们多点评论吧,你们看的开心,反馈给我,我才也会开心呀。?) 第128章 真正的原因 晚饭吃的很开心,一张大的餐桌上,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在温暖的灯火下,一边吃着珍馐美味,一边侃侃而谈趣闻轶事。 吃到差不多了,黎问音等小辈们就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小游戏,猜拳啊藏东西啊瞎聊啊,虞家父母笑着围观,偶尔提问两句孩子们的情况,其乐融融,好不自在。 玩到后来,嗨过了头,易上头的几个人被氛围一熏染,什么话都往外说。 “最初部长给我设定的称呼是‘主人’,”祝允曦搂抱着一群长腿蘑菇,无辜着一张脸,说道,“后来跟着他出席公共场合多了,就不让我这么叫了。” 祝允曦蛮不理解的,因为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主人”没什么不对。 “人类是这样很复杂的,”黎问音脸红红的,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偷吃了点酒熏的,“上官部长可能多少还想背着点人。” “不是部长让我改的,是部长父母,”祝允曦眨眼,“他们说,是为了他好。” “诶?”黎问音疑惑着歪歪头,“小祝学姐比起上官部长的命令,他父母的命令优先级更高吗?” “我的核心程序之一有一条守则,对部长‘好’的命令,哪怕不来自部长本人,而来自部长亲密关系之人,也理应采纳,”祝允曦面无表情地回答,“根据数据检测分析,更改称呼是为‘好’,更改后周围人对部长的目光情绪监测良性上升。” 虽然她自己不太理解,但也改了。 啊......对,祝允曦的核心被改过了...... 这么说,那上官煜的父母岂不是经常可以打着为上官煜好的名义强行命令祝允曦了。 黎问音:“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官部长和他父母的命令相悖,你会采纳谁的?” “部长是第一优先级。”祝允曦回答。 她玩着手中的蘑菇,继续说:“更改称呼这一件事,他本不愿意,但在看过我给出的数据检测报告后,保持沉默,默认了称呼更改。” 黎问音:“你给他的数据检测报告里都有什么?” 祝允曦:“其他人看部长的目光情绪良性上升,啊对,还有其他人看我的目光情绪良性上升。” 她无知无觉地说完,困惑道:“我不明白。” 先前还百般不愿意的上官煜,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人类的情绪真的很怪。 —— 吃吃喝喝到后面,虞家兄妹二人出门去单练了,黎问音玩到后面都忘记了自己是在哪睡着的,幸福地冒着泡泡开心睡了,睡梦里都萦绕着一圈圈长腿蘑菇顶着盘子回转。 按理来说,这样放肆的夜晚,隔天很难起早的,怎么着也得一个懒觉睡到大中午。 可他们还是起来了。 上官煜到了。 黎问音被喊起来,还睡眼惺忪的时候,下楼看见上官煜儒雅斯文的笑脸,联想到那日瞥见的眸底瘆人的寒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颤巍巍地心想着学生会有一个算一个的不要惹。 上官煜来的挺快的了,而且人模狗样,客气礼貌地向着虞家父母问候,礼节方面分毫不差。 他甚至还带了伴手礼,诚意满满笑容可掬地赠给他们。 这谁能看得出来此男信息轰炸怨气冲天,跟鬼一样千里追踪呢。 慕枫在旁就看得一愣一愣的,表示学到了很多。 黎问音感慨着:“这内心再澎湃也能标准式官方营业社交礼节,是他们世家子弟的被动技能吗?” “感觉是出厂技能。”慕枫深以为然。 —— 黎问音这就看见,尉迟权、上官煜、虞见随这三个人聚在一起,相互微笑着问候聊天,暗流涌动之力不亚于赌场争锋,那架势那气氛不是黎问音能够融进去的。 于是黎问音和慕枫立马就转头跟着虞知鸢一起出去冰钓了。 所谓冰钓,是趁着刚落雪不久,一些习性稍微特殊的鱼类反而会此时活跃在河中,刚好现在雪下小了不少,此时出去赏雪景也是极其不错的。 于是他们扛上道具,跟着虞知鸢就赶紧躲出去,搬着板凳找准位置,一钓就是半天。 收获满满——指虞知鸢收获了一筐鱼,黎问音和慕枫分别收获了一个空筐和一身雪回来后,发现屋里的三个人已然商量好了要事。 祝允曦被上官煜拖去修理了,是真正意义上的修理,她前些天尝酒损坏了内部结构,导致一系列传讯功能的故障问题,上官煜打算就地修理,于是也要在虞家城堡小住几日。 虞见随则友好随和地答应了,并且说可以为他提供这里有的材料道具什么的。 看样子,也是相安无事。 好多人挤在虞家城堡里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上官煜不紧不慢地进行修理,他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想快点修好把人带回去,挺享受以此为理由和祝允曦一起小住在这里。 慕枫是被爸妈放养中,反正也知道他在虞家城堡待着,压根不准备管他,任他爱待多久是多久。 黎问音经常跟着虞知鸢到处玩,闲着没事就去冰钓,或者偷偷潜入观察观察冬眠的魔兽,再在丛林里到处逛,活的挺滋润的。 虞见随和虞知鸢的交流相处肉眼可见的多了很多,正值放假时期,玩什么都可以一起。 惬意,悠闲,很有寒假之感。 尉迟权偶尔抽出时间和他们一起,其余时间全都在工作、工作、尽情工作,作为唯一一个把假期过得比上学还辛苦的人,他怨气大到黎问音都一度不敢贸然靠近。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直到两周之后。 在一个傍晚。 尉迟权敲响了黎问音的房门。 —— 听到敲门声,黎问音放下手中事务,开开心心走过去开门。 “又又!有什么事吗?” 她亮着眼睛,脸上还贴着几枚贴纸。 尉迟权敲门之前,她正很有闲心地待在屋里做手账本,打算记录一点寒假做的事,能来学姐家玩可不是经常可以发生的事,这么有意思的魔兽丛林,她得好好记记。 “有事,跟我来一趟。”尉迟权侧身,邀请她出去。 “好。” “小声一点,尽量别被发现。”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还不可以告诉别人?” 黎问音满心好奇,蹑手蹑脚地把门关上,便跟上了尉迟权。 尉迟权抿唇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跟着他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位置还挺隐蔽,神秘的氛围感很足,黎问音充满了好奇,心想着不会是什么别样的惊喜吧。 但在推门进去的那一刻,黎问音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动。 门口设置的魔法禁制她见过。 曾在学生会的时候,即墨萱副会长告诉她一些关于学生会秘密之时,设置了防窃听防偷窥的魔法禁制。 和这个魔力波动感觉,一模一样。 黎问音翘起的嘴角忽然消下去了一些。 感觉......好像不是惊喜。 房间里还有两个人。 祝允曦被摆在桌子上悬着腿低首坐着,她眼眸黯淡无光,显然属于一种停机的状态,没有任何反应,而她脖颈后的位置,似乎被打开了一点,内部构造露出来了一些,晶莹复杂,令人眼花缭乱。 上官煜就站在她旁边,手中若有所思地拿着一把精细的道具,背着窗外的光站着,给本就没有开灯的房间挡了一部分光。 氛围莫名有些压抑。 黎问音忍不住紧了紧精神。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黎问音,你来了,”上官煜抬眸,和善地笑了笑,“请坐。” 黎问音莫名有点紧张,这场合好正式,又是小声别让人发现又是禁制魔法的,来偷偷会见的还是医生。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要被下达病危通知书了。 黎问音紧张兮兮地坐了下来,尉迟权就坐在她旁边。 这感觉更对味了。 家属陪同面对绝症。 “我也不绕弯子,就直说了,”上官煜坐在祝允曦旁边,抚摸着她的后脖颈,“今天,我检查出了让她内部构造损坏的真正原因。” 啊? 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酒吗? 黎问音眨眼,随即想着也是,一百万一克的小祝学姐,哪那么容易被一点酒浇的功能出问题。 “是什么原因?跟......我有关?” “我推测是和你有关的,”上官煜语调平静,听不出情绪,只是好声道,“检查显示,故障原因来自多日前的一个「魔力波动异常」。” 魔力波动异常...... 黎问音茫然了一瞬,而后猛地回想起来,自己失控烧毁棋牌楼的那天,从天而降的祝允曦就是喊着“检测。魔力波动异常。”把她拉出火海的。 「“检测。魔力波动异常。决定。降落,进行干预。”」 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那天她魔力失控放火烧了楼,上官煜现在提出来,是想问责吗...... 黎问音有些游移不定地注视着眼前笑吟吟的医生明灭不定的眼神,不是很确定地偏首看了看尉迟权,眸光在询问“又又,他可信吗,我可以说实话吗”。 尉迟权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拇指,这是他还是小木又的时候,就习惯于给予黎问音安全感的姿势。 “放心,这人是离谱又变态,但是可以相信。” 上官煜:“......”有病。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和熟悉的动作,黎问音正回脑袋:“应该是我,那片地区方圆几公里应该只有我会魔法,我那天被一些经年的仇家激怒,就失控实行了大量的火焰魔法。” “你当时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上官煜又问。 黎问音:“特殊的感觉......我当时被气急了,神智不清,据小祝学姐说,我也在被自己放的火烧,但连自己的痛楚都没有感知到,麻木且失控吧,回忆不起来太多了,我只记得跳跃的火光和人影,以及忽远忽近的尖啸声。” 这些都是很痛苦且她不愿回忆的事情,但是既然尉迟权叫她来,上官煜这么问了,应该是有他们的理由。 她相信他们,就算痛苦,既然他们认为有必要回忆清楚,那她就如实回忆了。 尉迟权握着的手收紧了。 上官煜低眸沉思,继续问:“还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感觉吗?” 黎问音想了想,坦诚道:“我很愤怒,非常愤怒,脑子里只剩下愤怒这一种情绪,想把他们都杀了,没有顾忌后果这个意识,感觉在清醒地操控自己加大火势,又感觉这不像‘清醒’。” 她说完,向前倾了一下:“上官部长,我这个情况,果然还是挺严重,威胁挺大的吧,是需要接受什么正规的处罚吗?我随时可以。” “不是。”尉迟权轻蹙眉出声,牵着她的手往回拉了一点,神色略有不悦,但目光仍温柔的注视着她。 “嗯?”黎问音被拉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一笑,“怎么啦,我有案底了,你就不喝我给你的草莓牛奶了?” 尉迟权没有说话,看着她没心没肺一样的笑,眸光似有不忍,最后一腔复杂难言的感情转化到最后,只剩下在她小拇指指腹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上官煜露出一个“要秀滚出去秀”的目光,平和出声,“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来意。” “那是?” 黎问音好奇。 “「魔力波动异常」是一种和谐版的措辞,”上官煜缓声继续说道,“直截了当地说,它的意思是——检测到有黑魔力波动。” 上官煜抬眸,儒雅斯文平和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黎问音。 “据你的描述,很有可能在你事发之时,受到了黑魔力的牵引或侵染,抱歉,或许有些痛苦,但可否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在失控的时候,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或者异常的情况?” “因为事后没有在你身上或者场地上找到任何残余的黑魔力,「黑魔力波动」是由你短促地产生了一瞬,还是有暗处不为人知的旁人恶意牵引,关系到我们后续的处理方式。” “我和尉迟可能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富有道德感,如若确定由你产生,我们会确保再无黑魔力残留后永远揭过不提。” “但如果确定是其他人用黑魔力牵引你导致你的失控,我们会把他找出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黑魔法师没有人权嘛。” 上官煜浅浅一笑。 “......” 黎问音懵了。 ......什么? 第129章 课本外的历史 黎问音人都傻了。 她在意识到氛围不对劲后脑子里立马做了数万种猜测,想着她果然还是难逃一劫或者责任在身还是该负得负她也认了,悲叹小小年纪可能就得坐牢留案底了。 甚至天马行空到想着,自己也认识一个正在坐牢的人,没准能咨询咨询监狱生活狱友相处等经验。 想来想去,想了半天,结果没想到这两人是要暗度陈仓,难怪尉迟权叫她小声点,原来他们才是不光彩的。 黎问音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大抵是感慨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人这样护着吧。 —— “好,我努力回想一下。” 黎问音垂头沉思,竭尽所能地回忆那乱七八糟的一天,试图从夹杂着火焰和惨叫声的破碎回忆中找出点什么。 很混乱,猩红的火吞噬灼烧着一切,包括她的理智,越是努力回忆,垂放着的双手就越是忍不住地颤抖。 “别勉强。”身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黎问音苍白着脸摇头,望向上官煜:“上官部长,你能不能给我施点刺激回忆的魔法?” 上官煜作为医生,自然是看出来了黎问音有在勉强自己,叹了口气,说道:“火焰中的事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放轻松,要不说一下你在失控前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 黎问音点头,一五一十地将债主儿子林旭串通镇上酒店掉包她的行李箱,夺走她那些朋友们送的东西这事说了出来。 其中省略了一点那些丑恶的人的污言秽语肮脏思想,黎问音实在不知道怎么对这两个人开这个口。 “掉包行李箱......” 尉迟权却注意到了一个点。 “没记错的话,那是巫祝延送你的行李箱吧?” “嗯对,是巫鸦老师送我的,”黎问音点头,然后疑惑,“是从行李箱上能发现什么?我记得只是一个普通的行李箱......它如果是魔器的话我能察觉到的呀。” 后来她放火放的太大,别说行李箱了,楼都烧焦黑了,他们在废墟里绕了几圈,都没能找到一点有用的残骸,现在也死无对证了。 “不好说,”尉迟权沉吟,“巫祝延这个人,向来不做多余的事。” 黎问音疑惑。 真的吗? 她记得巫鸦老师又是钻狗洞,又是经常从草丛里刷新式冒出来,还颇有闲心地引导他们去了黑曜院食堂后门。 黎问音至今都很难把巫鸦老师和黑曜院院长巫祝延联系起来,但又莫名觉得他确实很黑曜院,神秘,神力,神经兮兮。 “那需要联系一下巫鸦老师吗?”黎问音自己一想也是,既然是巫鸦老师给的行李箱,被一个小山镇里的林旭随随便便就替换成一个一模一样的了,是有些蹊跷。 “可以,”尉迟权很果断地同意,“我现在直接把他叫过来。” 黎问音:“?” 啊? 尉迟权注意到她的惊讶,宽慰道:“放心,他现在应该很闲。” 黎问音没有说话,她胆战心惊地注视着尉迟权温柔平和的微笑,感觉这笑容里写满了拉天下闲人一起陪葬的恨意。 “既然院长要来,我就先回避一下了。” 上官煜抱起了桌上的祝允曦,径直地往门外走。 “你们聊完后和我汇报下进度就行。” 说完人影就没了,离开的速度非常快。 黎问音感慨,不愧是从来不上晚班的上官煜。 —— “那个,又又,这会不会和我那个有关?”黎问音转头问他。 她想说自己黑魔法天赋生这件事,但是她和即墨萱签过守口如瓶魔法,她不能说,只好疯狂暗示。 “哪个?”平时一向一点就通冰雪聪明的尉迟权,如今不解地看向她。 “就那个,那个!我的那个!”黎问音继续暗示,疯狂挤眼,感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啊,”尉迟权明白了,“失控会不会和经期情绪不稳定有关吗......” 黎问音:“......”不是? 她莫名被气笑了一下,无语到都笑出声了,寻思着什么鬼东西,他脑袋里都是什么。 然后她就看见尉迟权眸底狡黠恶劣的光和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笑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黎问音:“......”他其实知道她在说什么吧,故意扭曲她的意思的吧。 坏猫,她要找机会狠狠蹂躏他一把。 但是经过这么一闹,黎问音确实放松了很多,放平心态等着巫鸦老师来了。 —— 巫鸦老师来的很快,尉迟权发完传讯后一刻,一根漆黑的鸦羽凭空出现,飘飘忽忽地旋转降落。 然后一只惨白的手握住了那根鸦羽,戴着单片眼镜一身漆黑,笑吟吟眯眯眼的巫鸦老师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高级的禁制魔法,看来是很重要的事。”巫鸦笑着推了推眼镜,余光扫视了一圈,找了个地方随和地坐了下来。 “老师,您送我的那只行李箱,真的是普通的行李箱吗?”黎问音主动问。 巫鸦:“是哦,学校不是不允许学生外带校内制作的魔器吗?” “哦,这样啊......”黎问音有些遗憾,这么一来,线索还是断了啊。 尉迟权则问:“是在常人界的普通吗?” “哎呀,”巫鸦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魔法界,会打人的行李箱也是很普通常见的啦。” 黎问音:“......” 好家伙。 黎问音发现自己和他们一比,还是太守规矩了,有待加强。 黎问音:“老师,不是说不允许外带魔器吗......” “那又不是校内制的,是我私人私制的行李箱,”巫鸦老师笑吟吟着说,“除了材料特殊了点,它就是普通的行李箱哇。不同的行李箱功能就是各种各样的吧,它就属于陌生人靠近就会护主和打人的那一类。” 老师你也真是的。 “那这么说,普通人偷换行李箱,几乎是不可能。”尉迟权总结。 巫鸦老师好奇:“发生什么了吗?” 黎问音和尉迟权交换了一下眼神,告知了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听完后,巫鸦老师的眸光顿时深了一些,以一种颇有意思的笑轻轻颔首,单片眼镜反光,一时之间难辨神色。 “看来有人偷偷跟踪你了呀,小音音。” “跟踪我?”黎问音脊背发凉,一阵毛骨悚然,她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会是谁跟踪我?” “暂时说不准,”巫鸦老师思索着,“仇视我的人,贪图你天赋的人,另外别有所图的人。” 巫鸦老师果然知道她的黑魔法天赋。 黎问音凝重地想,那这么说,对方一定来者不善,很警惕,且能力很强,偷天换日地竟然换走了巫鸦老师给的行李箱,还可能做了什么,引导了她失控,最后还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为的是......她的天赋? “老师,我听说魔法界有通过器官掠夺和血液掠夺等抢夺天赋的方式,”黎问音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曾经睿渊就提过一嘴想要她的血,即墨萱的魔瞳也被夺走了。 离开了学校,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恶人们悄然开始行动,她已然从软软的记忆里窥见“二一九”这样的黑魔法师了。 “二一九”为了拿到魔兽走私的途径不惜冒着风险闹城市,他还是属于比较蠢且弱的那一种,那绝对就会有很多狡诈恶徒为得到东西铤而走险。 黑魔法天赋......对黑魔法师来说应该非常具有吸引力吧,睿渊那个非黑魔法师都想过要她的血,更别说更加丧心病狂的真黑魔法师了。 另外,黑魔法天赋到底是有什么用? 黎问音知道拥有这个天赋的学黑魔法更有利对黑魔力感知力很强,那具体可以做什么呢?有没有像类似魔眼代表的“瞳术”这样具体的作用?还是说只是起到增益? “对大多数人,我会说,没有。” 巫鸦老师神秘莫测地用一种似是而非的语气说。 “但既然小音音问了,我会说,历史上真的有这样的先例。” “有先例?!”黎问音惊讶,“黑魔法师成功掠夺过别人的天赋,有记载?” “恰恰相反,”尉迟权出声,“很多年前,有名震一方的大黑魔法师萧语,历经多年才最终被击败,击败她的白魔法师用的方式正是掠夺其天赋。” “啊?”黎问音震惊,“我以为掠夺会是黑魔法......” “年代久远,黑白魔法记述不详,或许就是用的黑魔法吧。” 尉迟权接着说。 “那位伟大的白魔法师莫观,实力上并不如萧语,最终是掠夺了她的黑魔法天赋,从根源上掠夺走了她的黑魔法,才得以击败。” “莫观......”黎问音念叨着,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魔法史课上提过这个人!是位很伟大的白魔法师!没想到在课本没有提到的地方,伟人可能也曾沾染黑魔法......” 黎问音心情有些复杂。 她还记得,大魔法师莫观英年早逝来着,短暂的一生就已战功赫赫辉煌耀眼。 “奇怪,既然是莫观大魔法师战胜了黑魔法师萧语,怎么课本上完全没提到这个成就。” 她记得黑魔法师萧语也是个出名人物啊,她从小就是黑魔法天才,哪怕没有在入学魔法学校,纯粹在外自学自研,就成为名震一方的黑魔法师。 厉害到,在那个年代,“黑魔法师”在白魔法界一度成为违禁词,而在白魔法界以外的其他地方,黑魔法师则是令人心驰神往的。 现如今,距离萧语逝世已有百余年,仍敢说黑魔法师中萧语的追随者无处不在,追捧黑魔法的很多人,其中大部分人都会认萧语为神。 课本上有详细描述萧语的势力和萧语给世人造成的危害,是典型的反面重量级历史人物。 莫观则完全相反。 黎问音印象中这两个人的成就和事迹都是各提各的,没有任何交集,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居然是莫观杀了萧语? 这么伟大的历史成就,课本上怎么没说。 “一方面是莫观大魔法师所用方式存在争议,没有确凿证据,但掠夺天赋性魔法很难不沾染黑魔力,”尉迟权讲起了课本之外的历史,“另一方面,莫观和萧语的关系有些令人唏嘘。” 黎问音忍不住好奇起来:“他们有什么关系?”她刚刚仔细回忆了一下历史知识,萧语比莫观大十一岁,好像确实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巫鸦老师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这场“野史”探讨:“莫观是萧语的养子。” 黎问音:“???” 什么?! 你是说,名震一方,威慑甚广的大黑魔法师,养出了一个战功赫赫的白魔法师?! 最后还被他给亲手击败了?! “啊?不对啊,我记得书上说,莫观大魔法师是学校名人堂里的人物,学校名人堂是本校毕业的学生才能登进去的,”黎问音都懵了,“他是萧语的养子,萧语怎么会让他入魔法学校?” “这就很有意思了,”巫鸦老师笑着说,“历史上,就是萧语亲自供的莫观入学,也就是因为他们这个案例,后来新生入学前都要进行严格背调。” 黎问音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课本外的历史冲的不知所措。 “萧语......萧语那个年代,还没有‘废校生’一说吧,她因自己的黑魔法天赋而不能入校,怎么会让自己养子入校学白魔法,这太......”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对不对?”巫鸦笑着问,“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黎问音震惊。 那萧语究竟是养虎为患还是故意存心报复什么? 另外,经过这么一提,黎问音才发现这两位名人的名字确实挺有关联性的。 萧语,莫观。 不语,勿观。 这是萧语的某些感想和态度吗? 不知作何心情,但萧语确实作恶多端,自后世立场上看,似乎是个大义灭亲的故事。 尉迟权:“很多事情能够记载着的细节寥寥无几,莫观大魔法师确实掠夺了萧语天赋,击败了她,但杀,是萧语被击败后自杀的。” 黎问音听着点头:“这样啊。” “以及......最令人唏嘘的一件事,”巫鸦老师意味深长地接话,“萧语自杀后,刚刚拿到那年代最壮大的战胜黑魔法师成就的莫观,即刻自杀。” 黎问音惊讶。 什么?! 萧语自杀她还能理解,萧语败了估计也觉得没必要活了,英年早逝的莫观,竟然也是自杀? “即刻......自杀?” “是啊,即刻。” “民众称,好不容易击败了萧语的莫观大魔法师,在看到萧语自杀后的一瞬间,没有丝毫犹豫,调转魔杖,对准自己,冷着脸一言不发,当场自杀。” “二人的死亡时间相距不到一分钟,几乎是死在了一起。” “有人说是萧语最后仍使了诡计,控制着莫观一起死,有人则咀嚼推测二人说不清的关系。” “因为后续在收查莫观遗址的时候,众人惊讶地发现,在这场终焉战役的一个月前,萧语仍以养母的名义给莫观寄信,为他庆祝生日。” “那封信,莫观是放在的枕边。” 第130章 再降临 如果魔法史课上讲的是这些东西,黎问音才不会犯困,她必将是全教室最聚精会神认真笔记甚至画人物关系图的那个。 “真有意思,好像恶魔亲手养出了一位天使。” 萧语是近几百年来威名最盛最翻天覆地的黑魔法师,她的罪行罄竹难书,年少杀人成性,开创发明了几大罪大恶极的经典黑魔法,在那个时代强到众人拿她无可奈何,并且一度想要颠覆魔法界。 史书上含糊其辞地提过她几次着名的战绩,她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少年成名后就从无败绩,像偶尔升起蔓延就再也无法褪去的漆黑夜幕。 莫观是她的正相反,除了年少成名这一点相似外,他正义凛然,巅峰时期是那个年代十大着名白魔法师之一,也发明了许多为后世传用的保护型魔法。 但二人的实力差距依旧悬殊,别说莫观一个人,那时的着名十大白魔法师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一个萧语。 这样的悬殊差距下,若非莫观最后用了掠夺天赋,萧语的恐怖威名会存续更久。 这个情况,竟然是萧语亲手养出了莫观?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也确实可以这么说。” 巫鸦老师笑着扶了扶眼镜,以一种侃侃而谈的语气平静地继续说。 “据记载,莫观和萧语的关系曝光于世后,众人曾一度视莫观为萧语唯一的软肋,想靠他来引出萧语进行逮捕。” “那时的莫观已经知道养母是臭名昭着的黑魔法师,同意协助了魔法师协会,伪造了一场‘绑架’,为抓住萧语。” “把绑架莫观的消息放出去后。” “萧语确实出现了。” 黎问音聚精会神地听着:“萧语做了什么?” 巫鸦老师笑吟吟着继续道:“她屠了整个魔法师协会,找到了自己藏起来的莫观。” 卧槽。 黎问音眸心颤抖,心受震撼,光是听着巫鸦云淡风轻不紧不慢地叙述,都能深刻感知到当年的萧语恐怖之处的冰山一角。 巫鸦接着说:“找到莫观后,萧语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养子对于她屠杀了整个魔法师协会这件事,并不感到开心。” 这岂止是不开心,这人要被吓傻了吧。 “于是......”巫鸦老师顿了一下,继续说,“萧语使用了黑魔法,让整个魔法师协会的人,全部,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黎问音听到这四个字时心都在颤抖。 太强大了......完全是恐怖如斯的程度,世界上真的存在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魔法。 “然后她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悠哉悠哉地怎么进来,怎么拉着莫观出去了。”巫鸦老师缓缓说完。 尉迟权轻颔首接话:“后世记载,当时魔法师协会中所有参与了这个事件,经历过起死回生的魔法师,无一例外,后来全部变成了萧语的追随者。” 他保持着略思考的状态,继续说:“有人说这起死回生并不是真的起死回生,活过来的人早就不是以前的人了,才会观念巨变,毕竟所谓起死回生的魔法,只有萧语施出来过。” “也有人反驳,说亲身经历了起死回生,信念崩塌,世界观巨变,从而抛弃过往的信仰转而投向萧语门下,也是有道理的。” 黎问音深以为然地牢牢记住,心脏震颤,对于黑魔法有了些更深刻的了解,以及黑魔法师,和萧语比起来,“二一九”真不愧是黑魔法师内都嫌弃的吊车尾。 “我记住了。”她狠狠点头。 “小音音确实是要好好记住。”巫鸦老师突然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 “啥?”黎问音茫然。 尉迟权轻轻呼出一口气。 —— “唔......本来是不准备这么早和你说的,但是现在你已经遇到了跟踪你的黑魔法师,还是有必要提前知会你。” 巫鸦老师把单片眼镜摘了下来,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块眼镜布,很有闲心地在擦。 黎问音一头雾水地追问:“什么事啊老师。” 她刚刚还在津津有味地听历史名人传奇故事呢,怎么一转就到她身上来了。 哦对,黑魔法,应该和黑魔法有关,说了半天的萧语,就是威名最盛的黑魔法师。 黎问音竖起耳朵做好准备。 巫鸦:“魔法部内有个专门的门类,名为黑魔法研究,我算是这个部门里的会员,对黑魔法小有了解。” 黎问音点头,她感觉他还谦虚了,他身为黑曜院院长,绝对不止会员和“小有了解”这么简单吧。 巫鸦:“小音音也知道,如今大多白魔法中,有不少的专属的特殊魔法,作为‘家族魔法’,依靠血脉遗传或者自己找传人代代相传下来,其中有不少可以归为‘天赋’一样的魔法。” 这个黎问音了解,她朋友中很多这样的,司家就有随机觉醒天赋魔法。 “那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黑魔法天赋该怎么流传下来呢?”巫鸦老师笑着问。 黎问音愣了,是哦,躲在暗处的黑魔法师,或许也会有世代的黑魔法家族,他们的继承方式和白魔法一样吗? 但如果一样的话,黎问音这一个出生于两个普通人,祖上都没魔法师血脉的,怎么会拥有黑魔法天赋呢? 还是说黑魔法天赋就类似于什么跑得快吃的多的天赋一样,就是人的身体特长,不是可以继承的? 巫鸦:“答案是没办法流传。” 黎问音:“......”逗她玩儿呢。 面前灿烂期待的小脸一瞬间垮了下去,巫鸦笑了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流传,在近年来的黑魔法研究中,表现出来黑魔法天赋也是各有不同的。” “各有不同,”黎问音思考了一下,“类似于司家的家族魔法,每个人效果不一样,但都可以归类为黑魔法天赋?” 巫鸦笑着鼓了鼓掌:“小音音很聪明呀,是这个意思。” 黎问音被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摆手说“没有啦”,实际尾巴已螺旋上天。 尉迟权看着她的小模样,仿佛都能被她摇起来的尾巴扇感冒了。 如果她嘚瑟摇尾巴时真有尾巴就好了,尉迟权内心还挺想这个时候抓抓看的。 —— 巫鸦:“并且研究表明,现存的可探知的黑魔法天赋,在历史上,可以找到相对应的同样天赋。” “这是什么意思?”黎问音大脑宕机了。 “例如如今的废校生中,有位学生的天赋检测为擅长杀人型黑魔法,在历史上,能对应到一位以杀人魔法为名的黑魔法师。另一位废校生天赋上擅长强爆炸型黑魔法,历史上也有爆炸流黑魔法师。” 巫鸦老师缓慢如流水地说。 “这并非个例,而是几乎全可以一一对应,若不是历史记载有限,剩下的废校生应该也能对应上不太出名的黑魔法师。” “发现这个规律后,黑魔法研究协会朝向整个魔法史,从头到尾理顺了一遍,这时他们惊讶发现,有天赋的黑魔法师死后,其黑魔法天赋并不会彻底消失,会在多年后,诞生出拥有同样黑魔法天赋的新生儿。” “这是......”黎问音一知半解,“转世?” “转世论还是没有证据,后世新生的黑魔法天赋生,与其对应的历史黑魔法师,在样貌性格甚至性别上,都没有一点关系,且不存在先祖关系。” 巫鸦老师抱着很有意思的态度说。 “或许可以被称之为,历史中一种奇妙的轮回。” “那这么说,”黎问音后知后觉,“废校中那群学生,其中大多数都和历史上的黑魔法师有同样的天赋?” 本来在知道他们这群废校生是黑魔法天赋生后就感觉可怕了,现在听说过萧语的事迹后,知道他们的天赋比想象中更可怕,黎问音自己身为废校生,反而有些理解学校严防死守的态度了。 “嗯,是的,”巫鸦老师道,“且每个黑魔法天赋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随着历史演进,每间隔几十年,会重新诞生新的黑魔法天赋,过去的黑魔法天赋也不会消失,而是间隔一段时间后随着新生儿再生。” “间隔时间没有规律,或许是一年,十年,几百年,也或许在上一任黑魔法师去世后即刻转生在新生儿身上。” “我们目前的研究中,把这种情况称之为‘再降临’。” 竟然是这样...... 这种情况,真的不知如何是好,道德要求挺高的现代,不可能做到直接扼杀,而且直接扼杀也没用...... 黎问音忽然意识到了。 “那我的那个......是新生的,还是某位以前的黑魔法师的天赋再降临?” 巫鸦擦了半天眼镜了,此刻总算是把眼镜擦好了。 他不紧不慢地戴上。 “是再降临。” 黎问音呼吸一滞。 “那......可以找出是哪位黑魔法师吗?” 安静了许久的尉迟权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黎问音的手,长长的睫毛垂下,以波澜不惊的柔和声音告诉她: “是萧语。” 黎问音的黑魔法天赋,是萧语的天赋再降临。 她的黑魔法天赋,和大黑魔法师萧语的,一模一样。 —— 黎问音整个人都宕机了。 脑子飞速运转,头快被干冒烟了,黎问音才艰难地反应过来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啊?不是,这个,那我非常危险啊!” “嗯,其他的天赋可不可被掠夺尚不清楚,萧语的天赋确实是可以被掠夺的,意味着你的也可以,”尉迟权温柔地说,“这虽是机密中的机密,校长都不知道,但难保没有内鬼泄露,让黑魔法师知道了这一点,那么你的处境就会十分危险。” 尉迟权轻轻蹙眉,萧语的势力广涉至今,跟邪教一样的狂信徒到处都是,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黎问音的天赋是萧语的再降临。 黎问音会成为比秦冠玉还更遭人眼红追杀的对象,会有无数双眼睛盯上她,想尽办法地抓走她。 “不过好处是莫观使用的掠夺魔法也没有流传下来,究竟是什么构成没人知道,起码目前他们暂时不会当年的掠夺魔法。”尉迟权说完。 “我不是说这个危险啊!” 黎问音一急,开始有些无措地解释。 “我是说我很危险!我记得萧语当年十岁就杀了两个大魔法师吧,后面更是尸山血海,我的天赋和她一样......那我这人十分危险啊,万一我被操控,利用这个天赋危害了你们.......” “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我放在你们身边啊?软禁起来一辈子不让碰魔法,严密看管我,就和其他废校生一样,为什么你们......” “放心。” 尉迟权温柔清润的声音一下子就稳定住了黎问音慌乱的心。 他摸了摸黎问音的脑袋,笑着说:“我会好好站在你身边,一直好好看着你的。” 他以前就说过类似的话,还是小木又的时候,就说过“我会一直牢牢地盯着你的”,但今天说出来类似的话,感觉完全不一样。 很温柔很温柔,无比安神的温柔强大。 黎问音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又又......” —— “小音音要相信我们呀,距离萧语去世也有几百年了,魔法研究早已有新的结果,对于当年的许多的黑魔法都有了反制魔法和专门的防御魔法。” 巫鸦老师也笑着安抚。 “如今在世界各地,分布了多个地点,在一些黑魔力较为浓郁的地方,设有专门的要塞看管,高级别的黑魔法天赋生出生时,就会引起周围魔力的异常波动,然后魔法部就会请世家派人于周围,秘密建起要塞。” “嗯,顺带一提,”尉迟权说道,“上官家的天空花园,明面上是娱乐性质的花园,实际上就是此类要塞之一。” 黎问音恍然大悟:“难怪,原来就是因为我建的,我就说为什么刚好出现在那个小山镇的正上空......” 那座天空花园,就是因为她的诞生而诞生的。 祝允曦那天及时的降落,把她从火焰中拉出来。 不是偶然,是既定的必然。 只是祝允曦的率先检测,让黎问音得以安然无恙地逃过一劫,若不是她,来者就会是上官家了,并且她是萧语天赋再降临这件事也会曝光给上官家。 冥冥之中,她在万里挑一的最好时机,真正的各个方面都救了她。 第131章 难自禁 “原本还想着还不太着急,但如今既然已经有人盯上你了,还是先行动起来为好。”巫鸦老师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瓶保温杯,里面是熟悉的绿茶泡枸杞。 “行动?”黎问音好奇。 “嗯,随着时代的发展呢,魔法师中进化诞生出来一些新兴家族,其中有一大类,就是拥有特殊的体质。” 巫鸦抿了一口茶,滋润滋润喉咙。 “他们,拥有极致圣洁的特殊体质,虽然对自身魔法无增益作用,但是,他们不会被黑魔法侵染。” 黎问音被吸引了:“不会被黑魔法侵染?是黑魔法对他们无效吗?” “黑魔法还是有效的,只是相较于其他人,他们的身体和意志不会受到黑魔力的侵染残害,天生会抵御黑魔法。” 巫鸦老师笑着看着她。 “这类体质,被称之为至纯圣子\/圣女,和黑魔法天赋生类似,他们对黑魔力也更加敏感,但完全是克制黑魔法的存在,近年来,他们这些特殊体质的魔法师,在抓捕黑魔法师中是无比重要的力量呢。” “嗯,问音,和他们建交对你有好处,”尉迟权接话,“他们虽是克制你的,但是和他们保持良好关系的话,可以预防并且帮你排除很多隐患,若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可以救你于水火。” “我懂我懂,鼠猫关系,聪明的老鼠要主动打入猫的社交圈嘛!”黎问音一点就通,并且高兴道,“那有他们在的话,我要是又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引诱了,他们也能察觉到咯?” “是这个意思。”巫鸦老师笑着点头。 好!那么问题就来了...... 黎问音兴致勃勃:“交朋友我最拿手了,请问,哪里去找到这些圣子圣女呢?” 她铆足了劲,在心中摩拳擦掌,狠狠准备大展特展一番她惊人的纠缠能力。 尉迟权:“现在凭借至纯体质,在魔法界中最有威望的有四个家族。” “嗯嗯。”黎问音点头如捣蒜。 “松颜家,”尉迟权慢慢举例,“他们家有个小女儿松颜桐,今十二岁,你可以试试与她交好。” 黎问音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ok!小妹妹!拿下! “然后是纳兰家的纳兰风,”尉迟权想了想,“这个人你见过一面,她是学生会飞行部部长,和我同龄。” ok!大姐姐!拿下! 黎问音干劲冲天,继续问:“还有两个呢?” 尉迟权:“还有一个是时家。” ok!拿下......等等,姓啥,时? “......时?”黎问音游移不定地缓了缓干劲,“时家有谁?” 尉迟权:“一位独子,时言澈。” 黎问音:“......” 不是吧,这不是小说男主吗? 我嘞个大豆啊他体质上居然是克制她的,黎问音现在因为各种事情对这位一直未见其人的小说男主颇有微词,感觉......不ok,这个不兴拿下,算了算了。 偷偷地在心中放弃掉时言澈,黎问音寻思着三个也行,三个也够了:“最后一个呢?” “还有一个小音音认识哦。”巫鸦老师神秘兮兮地笑。 黎问音:“谁?” “南宫家,南宫执。” 黎问音:“......” 哦不,她早该猜到的。 国际猎杀黑魔法师的刑警,和至纯圣子体质什么的,最般配了,简直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嘶——”黎问音狠抽了一口冷气,“老师啊,我想问问,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怎么办?” “就有些难办了哇,你若是被他们盯上,他们体质克制你,极有可能发现你是萧语天赋再降临的事,若上报给校方或者魔法部......”巫鸦老师遗憾,“小音音的日子就不好过咯。” 黎问音:“......” 这合理吗? 她已经把南宫执得罪干净了。 怎么不等她死了再告诉她。 怎么办,四个人里,要放弃两个嘛......嘶,有点危险吧,起码也得争取到两个以上的好感吧,可是时言澈和南宫执......手心手背都是刺啊。 “我......我努力。”黎问音艰难地说,大不了和秦冠玉取取经,他连巨无霸都能说的感激涕零,黎问音相信自己若得其精髓的一二,没有什么朋友是她交不到的。 巫鸦:“好哇,正好现在有个很好的时机,这四个人现在都在同一个地方。” “哪里?” “天空花园。” —— 巫鸦老师离开了,离开时又变成了一根羽毛,带走了他的绿茶泡枸杞。 他告知他们,他会去到黎问音的那个小山镇,搜出蛛丝马迹,与此同时,他建议他们早些去往天空花园,地面上潜伏的黑魔法师仍是隐患,除了魔法学校,天空花园那样的要塞是最安全的地方。 黎问音和尉迟权从房间里出来时,时间已经很晚了,上官煜早已锁门闭门谢客,他真是一如既往的绝不上晚班。 黎问音获取好多重量级知识,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于是拉着尉迟权一起,去外面透口气散散步。 镀着月光,踩局面的积雪。 “我还是第一次要怀着目的去接近人交朋友嘞,”黎问音颇为惆怅,“这样会不会显得不真诚?” 她昂首看着皎洁的月亮。 “没事,”尉迟权开口,“我一直都是这样不真诚。” 黎问音:“......” 喂喂你一句话把天给聊死了。 看着她无语的小表情,尉迟权笑了笑:“他们也应该早就习惯了。” 或者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基本上没人是不怀着目的接近的,黎问音这还只是担心自己危险,想结交朋友以防万一而已,已经算是最纯良干净的目的了。 在学校里,换上一样的校服,短暂地放下背后复杂的家庭背景权益地位,已经是唯一能够心无旁骛的地方了。 出了学校,危机潜伏,群狼环伺,权力相争,真是令人不愉快啊。 尉迟权早就习惯了,甚至于在学校里他也做不到心无旁骛地享受校园,他来往于师生之间,他位高权重,一样要时刻保持完美。 所以才会在难能的闲暇时间里,离开人群,伪装成玩偶小人,跑进美食加工厂里戏弄其他小玩偶。 “又又,你最好的朋友是谁?”黎问音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一句。 直到遇到黎问音。 尉迟权看向她。 这个谈心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她想知道的是他的知心朋友吧。 可是尉迟权说谁好呢,上官煜,东方芜,周觅旋? 感觉这个时候说出这些人名字,有损他的形象,天天骂上官煜是个变态结果这个变态是自己最好朋友...... “诶呀,我都这么问你了,”黎问音挥手疯狂地指自己,“我啊,说我啊,这种问题肯定是谁问你就说谁吧!” 尉迟权:“......” 好,也行。 毛茸茸小狗狗看出来猫猫又有些抑郁了,于是主动地跳出来想安慰“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噙着笑意轻轻点了头。 尉迟权真的很难交到知心朋友。 哪怕在这个时候,面对如此炽热直接又真挚的安慰。 他想的却是,他不只是想做她的朋友。 ——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看着他笑了,黎问音也跟着笑,“上官部长会让我们去天空花园的吧?” “嗯,”尉迟权颔首,“后天。” “好,”黎问音想着挺快也挺好,“那明天我就好好告别虞学姐他们,我在这打扰的也挺久的了。” “嗯,还有一件事。” 尉迟权思索了一下,轻声问道。 “问音,你有什么想要的?” “怎么突然这么说?”黎问音纳闷,“发生了什么吗?” 尉迟权:“秘密。” “......”啥事不能直接告诉她嘛,黎问音不服气,于是乱说,“我想要?我想要......” 她贱兮兮地邪魅一笑,怀着某些报复不诚实小猫的心情,说道:“我想要你变成小木又的状态,奶声奶气地缠着我说要姐姐抱,然后还得任我蹂躏不许有怨言。哦对,还得顶个猫耳朵猫尾巴,说实话我真的一直觉得你真的很像猫猫......” 尉迟权:“......” 黎问音神气十足地叉腰:“怎么啦,是你问我想要什么的。” 思考了一下后,尉迟权眸光明灭不定,不怒反笑,用着柔和无比的微笑,轻声道:“可以。” 啊? 黎问音一懵。 就,同意啦? 她是故意欠揍来着,这个反应不对劲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黎问音警惕着小眼神,犹疑地盯着他看,等着他即刻反转。 谁知尉迟权笑着扬手:“因为遥控魔法索不了自己,接下来我会违规用其他魔法来变形,问音,不要说出去哦。” 说完,尉迟权微微“砰”地一下,变成了一小只很眼熟的漂亮小男孩,脑袋上顶着毛茸茸的猫耳,猫耳尖尖的,又像果冻一样微微颤动,身后跟着一条晃悠的尾巴。 小男孩昂起脑袋,笑着歪了歪头,向上张开了双臂,稚声稚气地求:“姐姐,抱。” 黎问音眼睛都看直了。 寒冬腊月,气血上头,内心无声尖叫,心情得到极大满足,手已经按耐不住揉搓的欲望,控制不住地往人身上去伸了。 哎哟小宝宝姐姐好好疼你...... 不对。 黎问音惊醒,这是尉迟权。 “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有何阴谋?” “姐姐...”小尉迟权委屈巴巴站着,因为他本身就穿的少,变得小了显得更加单薄了,他可怜兮兮地眨着大眼睛望着他,猫耳随着心情一起耷拉下来,滞在半空中的双臂往下垂,“不抱吗......” 好委屈好难过,黎问音仿佛天大的恶人,辜负了他。 “你、你骗不了我的,少装了又又,我知道你心智没变化!” “啊.......”小尉迟权再次伸了伸手,这一次,脚也跟着踮起来了,眼巴巴地再次要,“真的不抱吗?” 黎问音这怎么忍得住! 忍得住,还是女人吗! 骗就骗吧!又怎样!被骗一下又不会死,现在不抱他是真的要命。 黎问音屏住呼吸,一个迅速地蹲下站起,把小尉迟权牢牢抱在怀里,感觉他看上去冷冷的,她还敞开了最外面的外套,把他拢在怀里。 小孩的身子软软的,抱着很舒服,身上还香香的,很乖很乖地窝在黎问音怀里,猫尾巴还缠上了黎问音的手臂。 爽了。 值了。 黎问音抱紧了他,低首蹭了蹭他的耳朵。 不管现在是谁夺舍了尉迟权,都请不要从他的身上下来。 小尉迟权被抱了一会儿,脸蛋红红的,黎问音的喜好显而易见,但太近的距离他自己也有些受不住。 好舒服,黎问音轻轻摁着他的背,用脸蛋蹭蹭揉揉他的猫耳,心情愉悦地要飞起来。 “好了,又又,我爽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了。” “唔。”尉迟权被蹭的有些燥热,稍微偏首躲了一下,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寻思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伸手,小小软软的一只手扶上黎问音的脸颊,而自己往上一拱,抬手凑近,乖乖闭着眼睛,轻轻浅浅地亲了一下下她的脸。 这个小小的亲吻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几乎是碰到她脸颊的一瞬间就分开了,只留下了一点温热和微风撩过一样的痒,让人分不清他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还是作为小朋友的样子友好的亲吻。 黎问音傻了,呆怔在原地,错愕之时下意识地收拢手臂抱他更紧,心跳如雷,心跳声音大到感觉它即刻可以自己蹦出去跳个踢踏舞。 尉迟权动了动耳朵,笑着看她:“音,十七岁生日快乐。” 原来是因为这个...... 黎问音眨眼,脑袋里一根筋地想着,既然他现在都是小孩子了,管他心智年龄是多少,至少现在看上去就是小孩子。 他都“友好”地亲了自己了,自己回敬一个,没问题吧? 黎问音想做就做,十分大胆地抱住他,低头也亲了一口他的脸蛋。 月很高,分不清是谁打着别的名义,情难自禁。 第132章 她的好奇 黎问音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 好奇妙的感觉。 酥酥麻麻,呼吸微乱,心里乱七八糟吹起号角,感觉有一排排小鸟在心池上雀跃,搅得人乱七八糟,但又神清气爽。 黎问音心情非常愉悦,她知道,自己是很喜欢这个亲亲的。 但她也很纳闷。 她到底是因为被萌萌漂亮小孩子亲了高兴,还是被小尉迟权亲了高兴,还是因为他是尉迟权而高兴。 黎问音很好奇。 她一好奇,就迫不及待地想探索个明白,滔滔不绝的问题想要随着满心溢出的好奇一起涌出来。 但是尉迟权点到为止地停了,像十二点到魔法消失的灰姑娘一样,忽然一下子就变了回去,保持着一贯如此的距离,笑着对她说:“很晚了,一起回去吧。” 黎问音有些郁闷。 她心痒痒,非常非常好奇,一头雾水地不清楚自己这心中的愉悦到底来源于哪里。 但是面对变回本体的尉迟权,黎问音还是有点虚的,真是从开学被关禁闭室时就积攒下来的心虚,莫名其妙地垂下脑袋,垂下的眼睛却在不安分地左顾右盼。 “哦,好的,回去回去!” 自己到底是喜欢什么? 是喜欢漂亮小男孩,喜欢萌萌猫耳猫尾巴,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还是喜欢和他接触? 接触...... 对耶!接触! 低着头的黎问音目光如炬地盯着尉迟权垂在身侧的手,那手她之前就盯着揣摩过几次,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会是喜欢和他的接触吗?什么样的接触呢。 黎问音想了想自己,接触的话......自己平日里也挺喜欢手肘戳两下慕枫欠揍地拍人背两巴掌的接触,或者累了的时候虞学姐稳稳当当地背着她走时的接触。 她手挺欠儿的,之前近距离看到司薇澜的长发,她也很是想摸一把人家漂亮的头发。 和尉迟权的接触...... 她喜欢的会是哪一种? 黎问音很好奇。 她总是很好奇,好奇的欲望被这一个轻轻浅浅的小亲亲给激起来了,像是突然开辟了新大陆一样,从前不解的和以后未知的奇妙情绪都扑了上来。 于是黎问音想试一试,她抱着一种欠儿欠儿的心态,故意放慢了一点步伐,落在尉迟权身后,然后鬼鬼祟祟地瞥着他目视前方不偏不倚的侧脸。 转而,视线又落到他垂下的手上了。 抱着微妙的心态,黎问音屏住了呼吸,偷偷摸摸地伸出了小拇指,眼疾手快地勾住了他的小拇指,然后快速抬眸,观察他的反应。 尉迟权身子微微一滞,回眸笑了笑,被她勾住的小拇指不避不让,坦然地收了一下,回应了她的勾手。 然后用着一种很无奈的声音温柔道:“快点回去吧,很晚了。” “好!”黎问音心情大感愉悦,高高兴兴地回答。 探索接触的第一步,得出结论,她很喜欢勾他的小拇指。 很大成果!往后再接再厉!黎问音好奇的很,她一定要给探索个明白。 —— 在黎问音看不见的地方。 尉迟权仗着黑夜优势,悄悄翘起了一个微笑。 总算,她正式开始上钩了。 对黎问音这样一个朋友脑,需要主动地抛出一些超出普通朋友的模糊暧昧的信号,试探她排不排斥,可喜的是目前看起来很成功,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他很有耐心,自知年龄是二人中目前唯一的成年人,且是社会关系偏复杂的人。 他在与她的感情上静静地担任偏引导型的一方,默默将她直接而灿烂的真诚吞噬消化牢刻于心,也默默地若有若无地刻意引诱。 贸然的表白会打懵她,尉迟权深知她还并没有到合适的时机,他应该做的,首先是让她喜欢他。 引诱着她—— 好奇他,探索他,喜欢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他。 喜欢他一点,更喜欢他一点。 如果可以的话,尉迟权其实很愿意她依赖他,最好完全离不开他。 尉迟权知道自己天生就有些隐约的控制欲,并且他擅于冷静剖析,享受个中美妙的愉悦感,自知有些阴暗了但也笑着不打算改。 微笑聆听,观察喜好,耐心等待,游刃有余,势在必得。 同时,尉迟权也会有少年负气,偶尔会恶劣地想着。 啊,我都那么喜欢你了,用了点心机让你喜欢喜欢我,不可以吗。 人与人的各级情感关系之间是有界线的。 迈出了那条线,就回不去了。 尉迟权藏在眸底的余光淡淡地瞥向了黎问音主动勾过来的小拇指。 问音,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回头了。 喜欢我吧。 —— 黎问音的十七岁生日过得特别特别爽。 美美抱了漂亮小孩,回去睡了个大懒觉起来,神清气爽地起床了之后,发现虞知鸢他们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是自己似乎出房间的稍微有点早了,客厅还没布置好,五颜六色的彩带飘的到处都是,虞知鸢正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吹气球。 慕枫就更惨了,他从一堆魔兽鳞和毛里爬出来,头上还插着几根羽毛,憨了吧唧地朝着黎问音惊恐地喊:“黎问音!你今天怎么十点就起来了!” “我不一直都是这个点?” “你平时都是十一二点起来的!” “那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嘴上开着玩笑,黎问音仍然开开心心地朝着他们奔了过去。 客厅里拉着大大的横幅,写着「祝黎问音十七岁生日快乐!」,熟人全都聚集在客厅里,各自忙活着各自的工作,显然是分好了工给她准备惊喜的,就是可惜被意外“早起”的黎问音戳破了这份惊喜。 黎问音倒是很无所谓,反而觉得提前来,瞧见他们惊慌失措的脸了,更是一种别样的惊喜。 家庭派对,生日蛋糕,齐哄哄地捧上来生日礼物,围着自己唱生日歌,连有唱歌羞耻症的虞知鸢也轻声唱了。 很温暖,这是黎问音这十七年来,最幸福的一次生日了。 —— 快乐过后,就得马不停蹄地踏上新征程了,隔日众人便告别了虞家。 还有不久就要过年了,慕枫出来玩了够久,要跟着家长一起回家准备过年了,黎问音他们也要出发去往天空花园了。 上官煜显然是不太想回去的,感觉虞家这里对他来说跟世外桃源似的,每天钓鱼欣赏魔兽还不用工作,和祝允曦待在一起,惬意的不行,但是祝允曦坏掉的内部零件材料有的只有家里有,只好不太情愿地回去。 虞见随和虞知鸢二人一路护送他们来到虞家结界外,最后黎问音依依不舍地回头多看了两眼虞知鸢,上了车后,降下车窗,还在朝外挥手。 “知鸢姐!——开学见!——” 虞知鸢也扬了扬手:“嗯,开学见。” 魔车启动,上升入空,地面上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扎入云中,彻底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黎问音靠在车窗边,最后看到的一幕就是兄妹二人聊着什么,笑着谈趣。 摇晃着铃铛,摇晃着尾刀,并肩一起步入了回家的路。 真好啊。 —— 不是。 没人告诉黎问音。 天空“花园”是长这样啊。 “说好的花园呢?这里怎么看都是一座城吧?” 黎问音此时就像《疯狂动物城》中刚到动物城的兔朱迪一样,震惊地四处乱看,看人来人往的群流,看天空中修建好的魔法窄道,结伴出行的魔法师们上天入地,繁华的街道上甚至放有适宜的音乐。 很大,大的离谱,黎问音感觉像是来到了魔法城,遍布四周的魔器,以及清一色的魔法师,恢宏壮丽的建筑物,美丽的街景。 “这里......算是休闲娱乐的度假城吧,专为魔法师服务,多为娱乐设施度假疗愈,有些‘后花园’的性质,故称天空花园。”上官煜介绍。 合着是这个花园啊?! 黎问音扭头看见,上官煜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尉迟权:“主城区一年四季温度适宜,其他区共分春夏秋冬四个园区,对应不同的季节美景布置构造,所以又称四季花园。” “哇,还有不同园区......高端大气上档次。”黎问音鼓掌。 一回头,尉迟权不知何时也戴上了帽子口罩,还把长发给扎起来了,捂得严严实实。 “......”黎问音疑惑,“你们,在这里是被通缉的状态吗?” “差不多了,”上官煜叹气,“我们要是在这里被认出来,要进行好多无聊的社交。” 这里是主城区门口,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就连祝允曦也被捂的严严实实了。 上官煜: “好了,黎问音,那就送你到这吧,放心玩,在这里吃穿住行都是全免费的,你可以自由随意地使用这里的一切。” “全免费?”黎问音惊讶,看着这么豪这么贵气的度假区,居然全免费。 “嗯,毕竟是‘后花园’,能被邀请来这里的人都是可以友好建交的,包括主城区一些我家产业的产品,都是免费的。” 上官煜斯斯文文地接着说。 “放假了,家长带着孩子们来玩,不小心对某项产品感兴趣,住到主城区和我家里人不小心谈谈成合作,都是很正常的嘛。” 黎问音:“......” 她明白了。 万恶的商人啊。 而且也不是完全的商业性质,黎问音知道这座明面上的天空花园,背地里也是防御要塞,甚至也配合了魔法部要求,巩固了政治地位,全方位无死角,难怪他们家有钱呢。 黎问音就说大家族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助魔法部无条件守护世界。 “那我就得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玩好。”上官煜说道。 黎问音:“好的,再见!” 尉迟权:“再见。” “会长您在再见什么,您要和我一起去的,”上官煜笑,“主城区顶楼住了好几位魔法部人员,我想您应该也要过去向他们交一下差了。” 儒雅斯文,但咬字过于清晰,还用上“您”了,黎问音感觉听到了切齿的恨意,这人果然没忘记复仇。 尉迟权:“......” 他看起来有点儿死了。 “会长,”黎问音为他默哀,沉痛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您就放心地去吧。” “.......”尉迟权低眸看向她。 “我会永远怀...想念你的。”黎问音深情道。 她会沉痛地在四季花园里,沉痛地吃喝玩乐,沉痛地努力交新朋友,然后沉痛地思念轻松快乐加班工作的尉迟权的。 “好,”尉迟权微笑,“好好玩。” 嘴上说着好好玩,满眼写满了“好,你给我等着”。 黎问音缩了缩脖子,然后挥泪告别了即将去轻松快乐加班的尉迟权。 —— 天空花园真的很大,四个景色分明的园区,里面有各种游乐设施,都纷纷笼罩在魔法结界里,想看什么季节的景色就去哪个园区就好了。 这里是难得一见的魔法城,只有魔法师能来,许多被迫在常人界遵守规矩禁用魔法的魔法师可以在这里自由享受,只可惜黎问音还是个未毕业的学生,按学校规定她还不能自由用。 在街道上闲逛了一下,黎问音觉得事不迟疑,要赶紧展开她的计划了。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拿出一份尉迟权在来时的车上给她的资料。 这是那四位至纯体质的简略资料,方便黎问音找人用的。 从谁开始好呢...... 「松颜桐,女,十二岁。 入住园区:春。 昵称:小狼。 性格:较凶狠,寡言。 ps:不要激怒她。」 这位的性格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啊...... 「纳兰风,女,十八岁。 入住园区:夏。 昵称:大姐头。 性格:热情,豪迈,奔放。 ps:过于热情,不建议第一个尝试。」 咦?这位看起来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说不建议第一个尝试? 「时言澈,男,十五岁。 入住园区:秋。 昵称:暂无。 性格:中二病。 ps:自大的中二病,不知道天天在燃些什么。」 黎问音:“.......” 噗。 尉迟权写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好可爱。 「南宫执,男,十八岁。 入住园区:冬。 昵称:冰块。 性格:冰块。 ps:远近闻名的冰块,这位就燃不起来。」 黎问音认可地点了点头。 刚好四个人集齐春夏秋冬了诶,不过这“昵称”一栏是怎么回事啊!真的是正经资料吗?怕不是尉迟权自己在瞎写吧,还有这个ps......感觉很带个人情绪成分。 但是,好可爱。 交朋友就需要这样简简单单又奇奇怪怪的资料,黎问音还透过这些看到了一个很有少年气的尉迟权,怀着稀奇古怪的想法,写下小猫对人类的伟大观察见解。 第133章 一个小女孩悄悄碎了 说干就干!开始搞!黎问音超强好奇心催促着她赶快去见识见识这几个人。 高兴地大踏步走在主城区的街道上,黎问音先是意外遇到了两个熟人。 “姐姐!” 甜美雀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问音一扭头,看见两朵熟悉的小白花朝她跑来。 黎问音惊喜:“你们也来这里玩了?” “这里的疗愈服务很出名,哥哥他脑袋还有点问题,就想着来看看,”司薇澜扬着甜美可人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然后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姐姐的话,想着,我也应该多认识一下同龄人,学着帮忙撑起这个家了。” 小说里,司薇澜之所以能够和特殊生许听秋换身份,正是因为她在入学之前不怎么出门,规矩地缩在家里当闺秀,加上他们家不怎么参与纷争,也不需要她经常出席各种场合,认识她的人挺少。 “很好呀。” 黎问音也朝她笑了笑,然后转眸看司则翊。 “查的怎么样?脑袋没事吧,能自己吃饭下雨会打伞吗?晚上会不会踢被子......” “......”司则翊很无奈,他只是失忆不是失智。 瞅他半晌不吭声,司薇澜蹙眉戳了他一下:“哥哥你快说话啊,姐姐问你呢。” “嗯?我,我现在挺好的。”司则翊点头。 不争气,司薇澜只好自己上了:“他会自己吃饭自己打伞!经上官家缓慢调理,也没有再出现精神恍惚衰弱的情况了!只是失忆还没办法,但也没关系,他有在好好地重新认识我们。” “那太好了。”黎问音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觉醒了「剑兰守护」天赋的司薇澜,比几个月前那个声音细小畏畏缩缩的司薇澜坚毅外向了许多。 司薇澜:“姐姐你呢?你来这里玩儿吗?” “我想来拜会几个人,”黎问音顺嘴问道,“诶,司薇澜,你认识不认识松颜家的小女儿松颜桐啊?” “认识,”司薇澜点头,“一个月前的家庭聚会上见过,那次是各家准入学女子的聚会。” 黎问音想着哇塞好巧又好合理:“她怎么样?” “那个妹妹......看起来不太开心,也不太愿意接近我们,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司薇澜回想了一下。 “这样.......”黎问音慎重思考,“那你们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什么?” 司薇澜认真回答:“嗯......吃甜食,以及获得可爱漂亮的衣服首饰。” “好!帮大忙了,谢谢你啊!”黎问音握住她的手,上下摇晃,“哦对,小姐妹之间......叫昵称的话是不是会更快拉近关系,听说松颜桐昵称是小狼?” “嗯!这好像是她的小名,很形象,”司薇澜笑,“我们也喜欢称呼她为小狼妹妹。” “那就太好了!”黎问音感觉自己已经万事俱备了,“先不打扰你们了,你拉着你哥去看病哈,我去拜会人了!” “等等,姐姐,”司薇澜反手拉住她,“你住在哪里?有空了也一起玩啊。” “我在主城区799号,好哇,有空了联系我!”黎问音热情回应。 “姐姐,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知道。” “嗯?” 司薇澜忽然直接热烈地抬眸:“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唔?我想想,聪明、友善、对我胃口的!”当然也不是硬性规定,蠢笨如慕枫黎问音也是愿意拿他当好朋友的。 她留下一句“那我先走了”,然后步履匆匆地往春季园区跑了。 聪明...... 司薇澜惆怅地望了一眼自家的傻哥哥。 “她真有活力,真好,”望着黎问音的背影感叹完,司则翊注意到自己妹妹看自己眼神很发愁,十分清澈地疑惑,“嗯?怎么了?” “没什么,”司薇澜叹了一口气,扯着他快走,“先赶紧给你治脑袋吧......” —— 穿过空中魔法窄道,踩过玻璃桥,黎问音风风火火地来到了春季园区。 这里四季皆春,百花齐放,芬芳扑鼻的清新,舒适的徐风,绿草茵茵,公共休息区不少大人带着小孩放风筝,还有雀鸟啼鸣,好一番春意盎然。 黎问音四处打听,自来熟地和来来往往的游客交流,问出了松颜桐是在湖边的草地上卧着睡觉。 第一次见面嘛,要给人家准备准备礼物,黎问音美滋滋地想着,司薇澜都说了她们这样的小姐千金心情不好就喜欢吃甜品,聚会也是甜点花茶之类,给她准备个甜品绝对出不了问题。 设施全免费真是大大方便了黎问音一展拳脚,她就近找了一家春季园区里的糖果diy店。 该说不说真是一条龙服务呢,旁边就是上官家的牙科诊所。 黎问音忙活了个把小时,精心选用各种琉璃斑斓又香甜好吃的糖果,给松颜桐堆了一座小小的糖果屋,屋子上插了两根五彩波板糖。 小狼妹妹还只有十二岁呢,哪有小女孩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这么精美,足够证明黎问音的诚意了吧! 黎问音如此想着,高高兴兴捧着盛着糖果屋的盘子,去找松颜桐。 在她的设想里,小妹妹被糖果吸引,产生好感,然后黎问音大展大姐姐风采,热情开朗善意开导。 最后她们结合成羁绊紧密的好朋友。 非常完美,非常顺畅。 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理应是这样的。 —— “你、你、你!” 松颜桐攥紧了拳头,站在草地上,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看样子是气急了,凶狠地瞪着面前的黎问音,喉咙里竟然发出“呼噜呼噜”的示威声。 她像一只防范心极强的幼狼,被激怒了,浑身炸起了毛,充满警戒地瞪着她,双眸喷薄出恼怒埋怨的光,攥紧的双手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蓄势待发,可以扑上来咬人了。 “坏女人!我讨厌你!” 松颜桐恶狠狠地朝她吼了一句,咬牙切齿地瞪着她,非常警惕她们之间的距离,握着拳极其凶,大声吼完之后就赶紧转身生气地走了。 啊? 黎问音都懵了。 她双手捧着糖果屋,万分茫然地看着松颜桐离去的背影,小女孩被气到不行了,一步三回头地防范式盯着她。 这不对啊。 黎问音满头问号。 听说松颜桐在这睡觉,黎问音还特意远远地看见她醒了,才走过来的,一见面,就立即想要送给她糖果屋。 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 不死心的黎问音赶紧再去主城区找了司薇澜,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啊,”司薇澜微一惊讶,“她不太喜欢糖的。” “为什么啊?”不喜欢,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大吧......黎问音纳闷,“我是送到她忌口了?” “没有啦,”司薇澜耐心解释,“就是她最近正值换牙期,半年前有次聚会,她当众吃棒棒糖,不小心把乳牙给磕了下来,有些好事的,就拿这件事去取笑她羞辱她,所以目前她很讨厌看见棒棒糖等硬糖。” 黎问音:“......” 她望了望自己的糖果屋。 为了堆起来完整的糖果屋,黎问音自然选取的都是硬糖,屋子顶上更是插了两根大波板糖。 失策了,这不是完蛋了,第一次见面,就狠狠戳了人家雷点,羞辱了她一番。 黎问音甚至是还什么都没说,直接往人眼前塞糖果屋的。 “天崩地裂。”她绝望。 “没事没事,姐姐,”司薇澜好心劝慰,“姐姐你不知道这件事,也是无意为之,解释清楚误会就好了。” “嗯......”黎问音颓废托腮,“希望她愿意听进去,我去试试。” 她推了推糖果屋:“那这个就送给你和你哥吃吧,我赶紧给人道歉去。” 司薇澜惊喜,满怀高兴地点头:“谢谢姐姐!” 黎问音赶紧马不停蹄地又从主城区跑去了春季园区。 —— 妈妈说,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分析。 发完火的松颜桐蹲在澄澈如明镜的湖边,望着自己湖中倒影,忽然有些自责。 她天生头发就漆黑油亮,很卷很厚,毛绒绒的,很像小狼崽崽,再加上自己一生气,喉咙里就遏制不住地发出粗鲁的呼噜声,眼眸则如皎洁月光,所以妈妈叫她小狼,她也很喜欢这个称呼。 那个陌生的坏女人,松颜桐没有在任何聚会上见过,她或许不知道自己磕掉乳牙这件事,也就是说不认识自己。 虽然很讨厌很讨厌地直接送上来糖果屋,还未经她的允许凑到她面前来,但是松颜桐仔细想想,那个坏女人也可能是无心的。 盯着自己湖中的倒影,松颜桐伸手舀起了一手清水,往脸上拍拍,把自己拍的清醒一点。 还没有问她话,也没等她说话,自己就直接骂了她,也不好...... 还很粗鲁地对她喉咙呼噜呼噜了,啊啊啊,自己怎么就是改不掉这个习惯呢。 又要被人笑话了...... 松颜桐把自己脸蛋拍湿了,鬓角的头发也湿湿黏在了脸颊上。 她决定给那个坏女人一次机会,听她解释一下,哼,虽然她的硬糖很讨厌,但是她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 这么想着,松颜桐忽然听到背后远远地传来陌生坏女人的声音。 “你好!——” “松颜桐小姐!——” “桐桐!——” “小狼!——” “你在哪啊——我有话要对你说——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附近——” 听到这些,躲在树干后面的一个小女孩轻轻地碎掉了。 松颜桐看见黎问音双手围作喇叭状呼喊,一边喊一边找自己。 而躲起来的松颜桐悄悄地碎了。 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坏女人! 她知道自己是松颜桐!她知道自己是小狼!那她肯定知道自己磕掉乳牙的事!她就是听了哪个聚会上出现的坏蛋说的话,故意来羞辱她的!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只是想来这个安静温暖舒服的地方好好的休息,怎么这么取笑她的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而自己还想给这个坏女人一个机会!自己还想主动去找她道歉自己粗鲁的行为! 太过分...... 松颜桐气急了,手指扒紧了树干,指甲都快掐进去了。 浑身颤抖,越想越气,松颜桐直接被气哭了。 —— 黎问音喊了半天,迷茫地左顾右盼。 奇怪,刚刚明明远远地看见小狼是在这里啊。 正疑惑着人怎么不见了,一扭头,就看见一个抱着树干掉小珍珠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红红的,愤恨地盯着她,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而她明显不想让黎问音看见她在哭,往脸上胡乱一抹,擦干眼泪。 黎问音脑袋嗡嗡。 一会儿没见,她怎么哭了...... “小狼妹妹,别哭啊,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是谁!你故意来羞辱我的!你!”松颜桐很生气,气呼呼地瞪着她,“我讨厌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黎问音慌张,着急地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松颜桐:“那你说,你知道我是谁,接近我,给我送糖,是为了什么!” 黎问音梗住了。 这怎么说,她是因为某些原因,想主动讨好她来着。 看到黎问音沉默了,松颜桐以为她是没法狡辩了,很生气地认定了她就是故意羞辱自己的事实,咬牙切齿地转身走了,决定再也不看这个让她心碎的坏女人。 黎问音心如死灰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哦不。 —— 颓废的傍晚,颓废的城,颓废的黎问音心里苦。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独自坐在街边长椅上?”眼前冒出一颗十分关切的脑袋,结束了一天疗愈流程的司则翊站在椅子旁边。 “我......伤透了一个小朋友的心,不小心把她惹哭了,”黎问音颓废地挪开屁股给他让了让位置,“现在不知道怎么补救。”并且感觉了无希望。 “那应该是那个小朋友不好,”司则翊说道,“怎么没有理解到你的良苦用心,反而埋怨你。” “......”黎问音疑惑地望着他。 他脑袋真的有在往好的方向治吗?怎么现在开始是非不分了。 司则翊清澈地肯定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黎问音怎么做都肯定有她的深意。 第134章 闪闪发光 黎问音沉重地凝望他,颓废过头瘫软下去的身体忽然直起来了一点。 “司则翊。” “嗯?”司则翊超级清澈的眨眼,“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你最讨厌什么?”黎问音摸索着下巴。 司则翊茫然地眨了眨眼,认真凝眸思考道:“我讨厌看见有人受伤。” “那这样,我问你件事哈,如果有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突然有一天蹦到你面前,哐哧哐哧就在你面前播放十大酷刑视频。” 黎问音眉飞色舞地比喻。 “嗯......可能这个程度还不够,那就一边跟你播放,一边绘声绘色地演给你看,你作何感想?” 主动拿了几杯饮品过来的司薇澜正好听到了黎问音这个奇妙的比喻。 她微妙地在心里嘀咕,这个......一般人会觉得这人有病吧。 光是听着黎问音描述,就觉得好神经的场面啊,姐姐被疯子缠上了吗? “我会生气。”司则翊极其认真地听完,又极其认真地回答。 “哦?”正好和小狼的反应对上了,黎问音兴致来了一点,追问,“你会怎样生气?” “我会......”司则翊代入那个场景感觉了一下,“我会告诉那个人不要那么做了,然后不给他好脸色看!” 黎问音:“......” 小发雷霆。 哎呀司则翊的性格和松颜桐还是差太多了,不能以他为鉴啊...... 黎问音叹气,脑袋转了回来,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姐姐,是还在烦恼小狼妹妹的事吗?”司薇澜坐在了她的另一边,将手中的饮品递了过去。 黎问音接过饮品,道了声谢后:“是啊,现在她彻底误会我在故意羞辱她了,我白天不小心把她气哭了,然后她跑了。” “然后呢?” “然后我想着我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子在我面前哭着跑掉哇,就一路追过去,穷追不舍地想要当面道歉清楚。” “......再然后?” “她好像......”黎问音发愁地盯着天空,“吓坏了。” 黎问音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她看到松颜桐哭了,一下子脑袋就懵了,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但下意识地就清楚绝对不能让她哭着生气的时候让她一个人自己走掉。 于是黎问音就赶紧跟了上去,软着声音追在后面哄。 一路哄,一路夸。 黎问音自己视角上应该是这样的。 但追着追着松颜桐的声音就越发地颤抖,急促着步子跟躲避逃杀一样疯狂地往前跑,人跟要整个炸起来了一样,惊恐地跑着,频频回头狠着声音嚷嚷着“你别过来”。 跟到后面,黎问音感觉她都要跳湖了。 黎问音很郁闷:“大庭广众下的,我也没做什么呀。”对松颜桐的质问她确实说不清楚,但是她还是想好好道歉表示一下诚意的。 “没关系的,小狼妹妹比较敏感防备心强,或许你要给她点时间冷静一下,改天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去说会好一点。”司薇澜甜着嗓音劝慰。 “嗯,我也不能鲁莽了,琢磨一下怎么哄她。”就是可惜了,一天忙下来,至纯四子之一对她的好感度天崩开局。 不过黎问音丝毫不气馁,她吸取经验再接再厉,好好琢磨一下人小姑娘的喜好,一定能找个合适的方式。 —— “天色也不早了,姐姐,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嗯?”黎问音聊完也不颓废了,她笑道,“你们去吧,今晚我和人约了饭。” “约饭?”司薇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是姐姐的朋友吗?” “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我和他一起来的,虽说是分道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了,但事前还是说好了一天起码得一起吃一顿,可能是担心我玩丢了,”黎问音说道,“真是个对学生负责的好会长呢!” 司薇澜嗅觉灵敏地察觉到了一点点的不对劲。 “学生会长?是......男人吗?” “是啊,很不错的男人。”黎问音点赞。 听到这里,司则翊也表示认可:“嗯,很不错的好男人!” “......”司薇澜看了他一眼,满眼写满了“有你事儿吗,上一边儿玩去”。 黎问音看着司薇澜,忽然想起来她是小说女主,考虑到小说里尉迟权不那么美好的结局,黎问音有些担忧司薇澜再有什么误会,就帮忙夸道:“他真的挺好的!友好和善温柔,是个尽职尽责的社畜领导......” “嗯,我知道,”司薇澜笑了笑,“上次有学生会帮了哥哥,哥哥也很向往学生会,他经常提到那里有多么好。” “哦哦好。”看她没误会什么,黎问音就放心了。 —— 告别了司家兄妹,黎问音重振旗鼓,又打起精神往主城区里走了。 兄妹二人坐在长椅上一起看着黎问音离去的方向。 “哥,你是喜欢姐姐的,对吧?”司薇澜忽然直接开口问。 “嗯?”司则翊猛地一惊,有些慌张地看了看她,“你小小年纪怎么.....” “我说的不对吗?”司薇澜扭头,轻咬着插在冰镇饮料中的吸管,“谁都可以看出来你看她目光里全是憧憬吧。”而且他失忆,忘了那么多,唯独记住了她。 看着司薇澜略微疑惑的清澈目光,司则翊错乱的呼吸平息下来了些许,很是认真地想了想。 “我最浑浑噩噩的那段时期,总觉得全世界都不肯相信我,她出现了,告诉她可以相信我,她能理解我。” “虽然后面也知道她是为了解救我故意这么说的,其实真的是我错了,并非世界之错。” “而在我信念崩塌的时候,她认真地看着我,告诉我说,理想无罪,高兴的告诉我说,太好了,我预知中的坏未来不会发生了。”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告诉我不对,但也认可我,鼓励我,真是彻底拯救我。” “我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司薇澜听入迷了,她静静地幻想着司则翊口中的经历,禁不住又想起了被邀请去看的那场舞会,黎问音一个人穿着荧光舞裙闭眼独舞。 真的很难移开眼,看见了,就忘不掉,甚至因为这一眼,涌出了无比坚定的决心,想着,哇,魔法这么强大而美丽,我好想成为能和她同台的人。 “我很喜欢姐姐。”司薇澜轻轻地说。 “我确实很喜欢她,”司则翊说道,怀揣着无比敬仰的憧憬,诚挚纯粹的欣赏赞扬,破碎的信念飞快地重塑凝固,并且增添了新的力量,有一种只要看见她就充满力量的感觉,“但或许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千千万万种,哥你别定义的太快,以后后悔,”司薇澜提醒道,“咦?姐姐和那个学生会长什么关系啊?” 好奇怪的约饭和“一天必须一起吃一顿”,感觉他们之间有种特殊的感觉,姐姐可能还没意识到什么,但那个学生会长,不像也没意识到的。 司则翊很是固执地接着赞扬:“会长也很好。” “......哥,你好烦。” 她撇嘴叹了口气,但也满心欢喜地想着,黎问音自己开心就好。 司薇澜和司则翊都觉得,黎问音自己开心就好,不管她选择和谁在一起、去干什么,他们都会诚心诚意地祝福,永远憧憬地看着她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 闪闪发光的黎问音华丽丽地摔坑里了。 到底哪个缺德鬼在公园里挖坑啊,真的是,黎问音只是想着白天制作糖果屋感觉还挺有乐趣的,但那个糖果屋送司薇澜他们了,她打算再做一个小的晚上带回去送给又又的。 结果摸黑原路返回至春季园区里面找糖果店的时候,一不留神踩空摔坑里了。 春季园区的土地松软多泥,给黎问音沾染了一身的泥巴。 她灰头土脸地爬上来,脏兮兮一身也不好意思进糖果店了,于是在糖果店门口徘徊了一圈,意兴阑珊地负手离开。 走几步路后发现摔个坑还把脚给崴了,黎问音艰难地拄个根树枝作为拐杖,一蹦一跳地走。 黎问音上学的时候早就习惯磕磕碰碰了,光是从滴滴云上摔下来就很多次,而治愈系魔法真是太难了,光是愈合一道小口子都得脑子里疯狂运算。 没什么治愈天赋的黎问音多数时候决定相信医药科技的力量和自己身体的坚强。 反正这里是上官家的天空花园,主城区多的是各种医院诊所,她蹦过去就是了,还能顺带洗个澡呢。 正当黎问音集中精力拄拐的时候,耳朵上的樱桃耳夹里忽然传来声音。 尉迟权:“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 “到餐厅了?这么快,”黎问音惊讶,“我这出了点小岔子。” “什么岔子?” “我意外换了身原始野性本真呼唤式装扮。” “......”尉迟权的声音顿了一下,道,“掉坑里了?” “诶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搁我周围哪儿偷着盯着我呢,”黎问音调侃,“有点坏哦,看见我掉坑里了还不帮忙拉把手。” 尉迟权无奈柔声道:“告诉我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那个春季园区最着名的糖果店旁边的公园里,这家店不错,白天我做糖果屋的时候尝了两颗,挺甜的,可惜做好后才知道小狼不爱吃糖,不小心搞了个很糟糕的见面礼呢。” 黎问音略有遗憾。 尉迟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给我。” “......你来晚了,”黎问音莫名有些心虚,“我送人了。” “我也要。” “好好好,我本来就是打算再给你做一个了,这不就掉坑里了!”黎问音巧妙的完成闭环。 “怎么突然想到做糖果屋?” “......不知道。” 黎问音懒得蹦了,拄拐撑着昂首望着那家糖果店。 “我可能有点自以为是的代入我自己了,想着十二岁的小女孩......我十二岁的时候,要是有人能送我一座糖果屋,我得很感激那个人,牢牢记一辈子,再加上问了朋友,一时以为天底下所有千金小姐都不会不待见甜品,脑子一冲动,就想到要做这个见面礼。” “其实我根本就是自己想玩吧,”黎问音总结道,“自己觉得好吃自己觉得香甜,想着把自己认为的最好送出去就可以了,却忘了她不是我。” 忘了自己的十二岁和别人的十二岁完全不同,人家就是不喜欢。 “我的错,我伤人心了。”想起松颜桐哭红了的眼睛,黎问音有些难过。 她特别能理解松颜桐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愤怒和被羞辱,代换成黎问音,大概就是不认识的人对她送上一盒烟头的“见面礼”。 黎问音比较无措的是她解释不清自己没有恶意,难过的不是松颜桐讨厌了自己,难过的是自己真的不慎伤害了她。 无心的伤害也是伤害。 —— 等黎问音一瘸一拐地走远后。 松颜桐握着一把铲子,从树干后面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坑是她挖的,她气呼呼地想要惩罚这个坏女人,想着这个坏女人要是再敢来糖果店用硬糖羞辱她,她就给她点教训。 可是她说、她说...... 松颜桐迷茫地握着铲子站着,颤抖着眸心握紧了手。 “她说,她是把她认为最好的送给了我......” 松颜桐低声念叨着这句话,恍惚茫然地望着黎问音刚刚摔进去的坑。 “她说这是作为精心的见面礼,她觉得好吃她觉得香甜,是最好的,是她自己十二岁时很想要的却没有得到的。” “于是她把它送给了我......” 松颜桐反复念叨着,越说越茫然,胸腔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她脑子里回荡着方才偷偷窥见的,黎问音遗憾地望着糖果店,笑着说着“我错了,我伤人心了”的画面,停留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能离去。 心闷闷的,好难过,松颜桐意识到自己好像用着一个别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凶狠地吼开了一个人对自己的盛情款待。 这种感觉,好像是...... 写作业遇到难题,心情烦躁苦思不解。 这时妈妈未经允许就推开门,她立刻生气地扭头吼着“都说了不要打扰我学习”,把妈妈吓了一跳,妈妈歉意着目光跟她道歉,再轻声细语地说着“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尝了特别好吃,太高兴了忘了敲门,对不起我不打扰你了”。 门关上后,只留下房间里她一个人,生气过后一阵无法言说的自责,对着关上的房门,寥寥呢喃,干哑着喉咙,说不出口任何话。 怎么办...... 松颜桐很无措。 “对不起......” 第135章 小狼小狼 “疼...疼疼疼疼!——” 黎问音在哀嚎。 “轻点轻点。” 黎问音在翻滚。 “不行了不行了,啊!——” 黎问音在沸腾。 “......”尉迟权颇为无奈地伸手擒住她乱蹬的脚踝,把快鲤鱼打挺蹦起来的人给摁下去,“到底为什么非得来这家看。” “来都来了......”黎问音半躺在床上,“魔法治愈学校里也行啊,但是传统正骨可不多见,这不得试一下。”还很有家乡的感觉呢。 然后就把她试的在床上挣扎,不知道的以为在受什么酷刑。 “那感觉如何?” “纯疼。”黎问音表情麻木。 尉迟权轻轻扬眉:“那还要坚持正完全身?” “医生说我总是磕磕碰碰,不少地方都需要疏通一下,这不来都来了......”黎问音越说越心虚。 “怎么还不让我施法给你减轻一下痛觉?” “那多没体验感,”黎问音理直气壮,“这可是正统经典正骨,讲究的就是要酸爽。” “哦?”尉迟权眼含笑意地双手交叠,“你疼着很爽?” “......”黎问音立即反驳,“不,完全没有!” 怎么感觉和他说这个这么的危险......黎问音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不敢直视这个人的眼睛。 但是正完全身后确实身体清爽很多,黎问音开始想着自己前十六年也就算了,后面得开始注意强身健体了,随着魔力阈值的增长,肉身强度也得跟着起来,才能有效减少魔力透支晕倒的状况。 “休息一下,然后准备去吃饭了。”尉迟权看她不扑腾了,起身走到了窗边,若有所思地往外瞥了两眼。 黎问音舒展了一下四肢:“好!” —— 窗外蹲了一个人。 松颜桐怀抱着药膏,小脸儿苍白地躲着。 她偷偷地跟了过来,听完了那个坏...那个女人全程的惨叫声,给她吓得不轻,抱着药膏的手在轻微颤抖。 怎么办,她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连在这里的诊所治疗都发出这么凄厉的惨叫声,这个药膏肯定对她没用了。 松颜桐缩在角落里,心里焦灼,想看看情况,凝着身体小心翼翼地转身,站起来了一点,想扒着玻璃橱窗边角透过帘缝看看里面的情况。 然后就正对上了一双居高临下审视着的眼。 “!!!” 松颜桐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立即凶起目光,低吟着示威,头发毛毛竖起来。 里面的人并不介意她的示威,反而抬手将帘缝撩的更开了,指尖触碰玻璃上因里外温度差而产生的雾气,在上面写字。 「她很疼」 啊...... 看到这三个字,松颜桐一懵,紧绷的身体立刻松懈下来,无助地想往里张望,看看黎问音的情况。 可是窗边的坏人不让她看,非但用身体挡住了她,还接着写。 「怪你」 松颜桐看着这两个字,一下子就被他惹生气了,愤怒地瞪他,但同时更加心焦黎问音的状况,着急着探头。 结果这个时候尉迟权直接把帘子彻底拉上了。 黎问音当然注意到了尉迟权一系列动作,但以她的视角看不到窗外的松颜桐,只看见他默默往玻璃上写字了。 刚疏通完全身的黎问音此刻很爽,悠闲惬意地翘着二郎腿,胳膊肘拐在枕头上。 “又又。” 尉迟权拉紧了窗帘,回眸:“嗯?” “多大人了还往窗户上写字呢,承认吧,”她潇洒地一指,“你其实很羡慕我有正骨全身的胆量,对不对?” 尉迟权笑了笑,现在她是嚣张了,不久前鬼哭狼嚎乱咬人的不知道是谁。 “休息好了么,走吧。” “出发!” —— 松颜桐满脑子回荡着「她很疼」「怪你」,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给她以最大的打击,听到诊所门有反应,里面的人出来了,她下意识地躲了起来,紧张地观察着他们,再偷偷地跟上。 其实跟上,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怀里的药膏应该没用了,道歉的话也不知从何开口。 正当松颜桐手足无措的时候,她发现那个给她写字的坏男人在回头看自己。 他伪装性地戴了帽子口罩,身着比较惬意的休闲服装,似是漫不经意地往后一瞥,但是目标非常明确的就是在看松颜桐。 那眼神,好像是在质问她跟着干什么。 松颜桐一惊,回瞪过去,但转念一想,又垂头丧气起来,生气但不肯离开地继续默默跟着。 黎问音不知道他又在欺负小孩儿,但感觉到了他注意力稍有偏离。 于是聪明的黎问音开口了:“又又啊,你那么想正骨,完全可以去的,人想要什么就大胆去争!不要太顾忌面子......” “在看一个粘人的影子,”尉迟权笑着开口问,“你感觉松颜桐这人如何?” 听到自己的名字,默默跟着的松颜桐眼睛一亮,竖起耳朵仔细听。 黎问音想了想:“确实是挺凶的,好容易炸毛,狠狠的,不爱说话的样子。” 不爱听...... 松颜桐默默捂住自己的耳朵继续跟着。 “但是,也挺可爱。”黎问音又说。 这个爱听。 松颜桐又把自己耳朵放开了。 “哪里可爱了?”尉迟权故作不解,笑着怀疑。 “!!!”这个哥哥怎么这么烦!她都说可爱了!还问! 松颜桐又狠狠瞪他一眼。 “嗯......凶巴巴的放狠话,但是骂人也只骂到‘坏’的程度,也没有对我动手,生气极了,是自己哭而不是打我,”黎问音笑着说,“就很可爱啊,还是小孩子吧。” 松颜桐听着听着,脸微微红了,眨巴眨巴眼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蛋。 “警惕心特别强,看谁都很防备,”黎问音接着说,“让我有点不自觉想起我自己吧,我曾经也是很防备所有人,直到有个人过来跟我说,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坏啊。” “这个人对我来说特别重要,这句话也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所以遇到小狼,不知为何,我很想把这句话转交给她。” “总觉得,它完成了它在我这里的使命了,现在,该轮到她了。” “只不过我现在作为一个坏人,真不好开口对她说这句话啊,感觉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松颜桐听愣了,呆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 “小狼拥有这么强的防备心,是有什么原因吗?”黎问音问道。 尉迟权轻声回答:“她的家庭可能不太好。” “是什么情况?” “她的父亲几年前去世了,而母亲是非魔法师的普通人,作为松颜家直系的唯一一个继承人,旁系亲戚不让她母亲单独抚养她,早早地接去了亲戚家,但她的亲戚不太看得起她,认为她粗俗无教养。” 小小年纪就人在屋檐下,明明是众人中地位最高的,却要被迫听着什么无教养的嘀咕以及对母亲的诋毁,更甚者可能还当着她面惋惜她父亲生前怎么没多留几个孩子下来。 母亲是普通人,性子还偏软,面对一众魔法师,她人微言轻,对松颜桐最好的方式还是尽量不要说话免得惹得更多的取笑。 活在别人的目光注视下,松颜桐免不了很在意别人的目光,她警惕着别人对于母亲的诋毁以及那些怀着恶意的“惋惜”,十分在意恶心那些对于她的侮辱嘲笑,那不仅是嘲笑她个人,也是嘲笑她的父亲母亲。 “原来是这样......”黎问音感叹,“难怪白天看她一个人在公园待了一整天。”年纪这么小周围却没个大人。 “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尉迟权接着道,“松颜桐的父亲生前是位非常潇洒敢于斗争的人,他很是厌烦各家族间的社交礼仪,因此特意娶了魔法界之外的人,一家三口都不怎么喜欢参与各类社交和明争暗斗,独居于外,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若是他能这样一辈子护着母女两,那就是好事。 结果可惜反而是他先一步早早地离开了她们。 于是松颜桐的警惕心非常强,对于别人的恶意非常敏感,甚至到了无端揣测和极端的程度,平等地憎恨除了母亲外的一切,像被迫进入人类社会的野兽一样朝着所有人龇牙。 天上的父亲以及旁边无能为力的母亲,看见宝贝女儿这样被迫遭人训诫,被人说着什么“你要是有个兄弟姐妹,哪儿轮得到你这样粗鲁的人继承松颜家”,急得团团转了吧。 怎么总是事与愿违。 黎问音心情很复杂,她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非常清楚松颜桐目前还只有十二岁,她这个年龄,脱离不开松颜家的旁系,就像黎问音之前脱离不了后爸后妈一样,外人无权管,只能看着干着急。 怎么办。 黎问音鬼迷心窍的开口:“如果有个更强大的世家从旁支持小狼本人,她和她母亲在亲戚那就会好过很多吧。” 话一出口,黎问音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差点忘了自己旁边的是谁。 尉迟。 根本不用问清楚,各种地方透露出来的细节都可以知道尉迟家绝对位高到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这话在尉迟权面前说,跟在暗示他什么一样。 “是啊,”尉迟权温柔地笑了笑,“那么问音,你有没有想过逐步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呢?” “我?”黎问音一愣,“想过是想过,将来成为印在钞票上的大魔法师之类的,但是很难吧。” 而且也是很将来之后的事了,现在根本帮助不了小狼的燃眉之急啊。 尉迟权忽然问:“借他人之势,让她真正效忠的是你呢?” “......什么?” 黎问音自己果然没意识到,她具有一种极强的凝聚力和组织能力,自带的中心凝聚力源源不断地吸引非常多人的信任和靠近,而这些人的信任和支持纯粹到可怕,是一种不参杂任何利益关系的纯粹支持,甚至不追求任何回报。 慕枫、裴元、虞知鸢、秦冠玉、子桑棠、宇岚邪、司家兄妹.....以及即墨萱和巫祝延的欣赏等等。 她的出身非常干净,几乎不牵扯任何家族的利益,因此拥有最天然稳固的羁绊。 少年们的友谊轰烈炽热。 她会成为很强大的新兴势力,只要她想,她愿意。 黎问音在瞬息之间就明白了尉迟权的意思,她很理解,在真挚纯粹的帮助中也免不了权力的存在,就类似即墨萱曾坦言的学生会也是权力和权力的斗争。 这对松颜桐来说,是好事。 那么...... “谁会愿意让我借势?”掺和进松颜桐自家的事? “我。” 尉迟权一笑。 他们来到了预定好的餐厅面前,前方是台阶,尉迟权摘下帽子口罩,露出俊美无双的容貌,抬手让她搭上自己的手。 在餐厅正门口,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牵引着她走。 “问音,你要学着驯服我、支配我,不顾一切的使用我,去做你想做的事。” “......” 赤裸裸的勾引。 黎问音呼吸一滞,问道:“又又,你能得到什么?”这猫心眼子可多了吧,黎问音不信他没理由地奉献自我。 “秘密,”尉迟权一笑,望向黎问音的身后,“还没来吗?” “什么还没来......” 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忽然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转身,一个匆忙的毛绒身影跟了过来。 小女孩的眼眶红红的,手里颤巍巍地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可可,局促地站在黎问音面前,不由言说地直接把热可可塞进黎问音的怀里。 “这个,给你,好喝!” 黎问音一脸懵地抱住了热可可,望着她:“小狼,你怎么来了?谢谢你哇。” “我......对不起!”松颜桐没头没脑地突然一声大道歉,然后猛地一鞠躬,给黎问音拜了个早年。 “你跟我道歉什么,来来来,起来,”黎问音立马伸手去扶,“应该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送你硬糖羞辱你的......” “我知道的!”松颜桐回答。 “嗯?那你知道就好,这么晚了,你饿不饿啊?”黎问音赶紧接着问。 在她们两个说话之时,餐厅经理走了出来,谦逊有礼地问尉迟权。 “先生,请问预定的三人,现在可以就餐了吗?” 尉迟权:“嗯,给我们带路吧。” 三人? 黎问音恍然大悟地回头望着这个人。 “好哇,又又,你早就知道她要跟过来!” 松颜桐没听明白,朝着这个欺负了她一路的坏哥哥呼噜了两声,这人之前就写字阴阳她,各种不怀好意地瞥她,她中途去买可可了,还不知道他和黎问音进了什么不好听的谗言。 尉迟权回眸轻笑:“谁知道呢。” 第136章 杯觥交错 纷华靡丽的夜晚总是很不平凡。 席会上宴客很盛,杯觥交错,宾朋满座,欢笑着低语着,不知在交谈什么。 “堂哥。” 一位笑容可掬的年轻男人手持着一杯酒迎上前来,年纪很轻少年气却被磨的荡然无存,一眼可见的满腹心计和假意相迎。 “抱歉,几周前的生日宴我因事耽搁没来,您要是生我气,随您怎么怨怪。” 上官煜循声望去,看见是上官衡,作为现任上官家主弟弟的儿子,这人和他父亲一样毫不掩饰自己对夺位上官家的野心。 就是太嫩了点,总是弄些莫名其妙的花招。 “无碍,”上官煜一笑,“有没有你都一样。” “......”他一句话把上官衡给说哑火了,干愣了一秒,扯出了一个笑容,“堂哥果然还是怨我。” “真没有,弟弟见外了,”上官煜轻轻笑着,儒雅斯文地放下手中酒杯,“我还以为你已经听说过了呢,生日宴上我自己离开了。” 上官衡又一梗,这个,他当然是知道的,甚至就是为了打探这个消息来的。 上官煜笑着看着他:“我这个主人公都不在了,你来不来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 像是一语双关。 上官衡默默攥紧了酒杯。 “哦,别误会了,”上官煜刚一说完,又笑道,“我指的是,我是我自己生日宴的主人公。” 上官衡冷着脸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脸上还挂着笑,手中的酒杯已经快捏碎了。 他恨极了上官煜他们一家,上官煜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叔叔,继承了上官家,所诞生下来的独子上官煜,若非先天残缺智障,那就是天生拥有一切的存在。 如果上官煜是个混不吝的二世祖那还令人心中快慰一些,偏偏此人更可恶的是天才,天赋才能举世无双,随便一出手就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最可恶的是,上官煜自己却不是很在意上官家,用着漫不经心无所谓的调调,笑着看他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无所谓他抢不抢得走。 这怎么让人不恨,那可是自己做梦也得不到的上官家,上官衡要恨透了他。 —— 这人又在心里嘀咕自己吧。 上官煜瞥了他一眼,这小伙实诚的很,眼睛都要喷薄出火了,藏都不打算藏的。 魔法冰镇的酒也没能把他的火气给降下来?也难怪脑子总是跟烧的一样,上官家的医疗手段都没能给他治好。 “堂哥,”上官衡整理好心情,开口,“我斗胆好奇问一问,你是为什么要离开生日宴?那可是叔叔特意准备的极大生日宴呐。” 上官煜轻轻地瞥了过去。 “哦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您家那位人型魔器跑丢了是吧?”上官衡故作恍然大悟的惊奇模样,“哎,要我说,哥你给她的自由权限还是太宽了,随便找条链子拴起来,或者设定个什么程序禁止她跑出去不就好了,也省的多事。” 气急败坏,做不了其他的事,也只会拿这个来多嘴了。 但很可惜上官煜就是不爱听这个。 他和善的目光骤冷,一寸寸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不自量力的便宜堂弟,噙着浅浅的微笑,眸底却是居高临下的瘆人寒意。 “堂哥,哎,我理解你珍惜作品的心情,但我也觉得叔说的没错啊,”上官衡“好言相劝”,“过了,那就是玩物丧志了,还是要时刻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才好。” 对了。 上官煜想起来,提议让自己父亲背着自己偷偷往祝允曦核心魔法里添加程序的,就有他吧。 他知道自己跟着亲爸必无出路,于是费尽心思捧着上官煜的父亲,恨不得从侄子变成亲儿子,再明里暗里贬低自己。 也难怪这么大了还一事无成呢。 上官煜微微抬手,流转的魔力蓄积在指尖,悄无声息地蓄势待发。 “砰” 酒杯和身体一相撞。 彻骨冰凉的酒尽数洒在了上官衡的衣服上,给人后背到屁股那儿泼湿了一大片。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小心撞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上官煜敛神,收回指尖蓄积的魔力。 “谁这么?!”不长眼睛...... 上官衡感到屁股湿了,火冒三丈地回头,一回头看清来者后又瞬间哑火。 高大但是胆小怕事的可怜人影着急忙慌地望着上官衡的屁股,知道自己闯大祸了,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擦擦但结果越帮越忙。 周觅旋。 周家,上官衡根本惹不起,更何况周觅旋是个远近闻名的强悍的精神病。 周小面包着急死了,一张俊脸皱巴巴的又要哭了,手忙脚乱地扯起餐桌上的桌布就想往上官衡屁股上面擦。 上官衡被吓退了几步:“你、你别过来!” “!”周觅旋被他的声音给吓到了,冒着虚汗畏畏缩缩地站着,可怜无助地扯着桌布巴望着他,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很想弥补。 而上官衡单纯是被他的动作给吓到了,以为周觅旋冲上来就要抄起餐桌砸死自己了。 这不是没有依据的猜测,传闻中周觅旋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周...周公子不必介怀,我自己处理就好!”上官衡警惕地后退,窘迫于自己后背至屁股全湿,但又实在不敢靠近周觅旋,后退了几步后屁滚尿流地走了。 见上官衡不接受自己的道歉,周觅旋担心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就下来了,被吓坏了。 小面包哪有什么坏心思,他真的只是不小心犯错后想拿桌布给他包一包擦一擦。 上官煜的心情现在倒是好多了。 他看向旁边哭的抽抽的周觅旋,问道:“周副会,即墨副会呢?”他这个状态,按理来说她会看着他的呀。 “萱...”周觅旋哽咽,“萱萱宝在楼下。” “你怎么没跟在她旁边?”上官煜关切道。 “来之前...萱萱宝看到了一只小鸟,说小鸟可爱,我就、我就......”周觅旋哽咽着解释,“我就学了小鸟叫,也想要她夸我可爱。” “......然后呢?”上官煜问道。 周觅旋委屈:“她说有病就去吃药。” 他超级听话的。 吃药,那自然是要找最好的医生给开药了,周觅旋就上楼来找上官部长了,路上还端了一盘子酒,想着有求于人那就先讨好一下。 结果走太快了刹不住,一不小心,把上官部长的堂弟屁股给浇开花了。 呜呜呜又闯祸了......萱萱宝知道了又要讨厌死他了。 听完他的解释后,上官煜纯粹是出于看见周觅旋此刻实在伤心难过的礼貌,才没有笑出声。 “放心,你帮大忙了,”上官煜说道,“我替你在她面前美言几句。” “真的?”周小面包高兴。 “真的。” 高兴了没一会,周小面包又难过了,呜呜呜,上官部长的堂弟怎么办呀,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给他擦一擦呢。 —— 看着小面包缩着哭了一会儿后,发现他不在的即墨萱找了上来,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向上官煜礼貌道了歉,然后骂骂咧咧地扯着周觅旋的领带给人拽走了。 上官煜笑着摆手送走了他们二位,自己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离开了席会。 上楼,接着上楼,在自己独层的房间内泳池边,看见坐在边上光脚泡在水里的祝允曦。 房间很暗,祝允曦不需要开灯也能看清,她散着头发挽着裤腿,放松地坐在泳池边,望着落地窗外繁丽的四季花园。 他们所处的这栋楼是主城区最高的建筑物之一,整面落地窗几乎可以将主城区的夜景一览无余,祝允曦刚修复完,被指令了不要乱动,就坐在这里赏夜景。 机械的大脑里,想着黎问音他们,想着虞家的长腿蘑菇,想着相隔遥远的那些魔兽。 听到身后开门的响声,祝允曦回首:“检测,情绪不佳。部长?” 出门前情绪还是平静向上的,用个晚宴回来就不佳了,真奇怪,在虞家的时候,每一顿餐都只会让在那里的所有人都心情变得更好。 没等祝允曦困惑地提问出声,她的眼睛就被上官煜从后捂上了。 上官煜单手捂住她的双眼,以环抱的姿势坐在人旁边,笑着命令:“不许检测我。” “好的,部长,”祝允曦没有任何反抗,机械性应答,“是从今往后,不再检测部长的各项身体指数了吗?” “今晚不允许。”看不见上官煜的神情,听着他的声音,听不出来。 “好的,”祝允曦感觉到身体一沉,他靠了过来,问道,“部长,是否要进入加密程序?” “不用,你待着,不要出声。” “好的。” 随后祝允曦就感觉到上官煜的手从后攀了上来,以极富有侵略性的姿势压着她的手背扣着十指,肩上一沉,他似乎将下巴放了上来。 随后,祝允曦的身体感知功能都被他给关了。 他总是很奇怪,给她制作了最方便的身体检测功能,却总是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检测他。 他时常关闭她的视听感知,但又不让她直接关机,反而总是这样不让她看不让她听也不让她感觉到,自己安静地强势地抱着她,一夜不眠。 似乎不需要她的任何回应。 其实没必要的,就算他全部给她打开,祝允曦也不会违抗他的任何命令。 他是病人,而祝允曦作为医疗型人型魔器,正是因他的病而存在。 —— 上官煜偶尔会想起自己十六岁时,载入了大数据库后的祝允曦的第一次睁眼。 眸心不会颤抖,没有感情的波动,冰冷机械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依据他的指令,开口喊:“主人。” 像是新机初启动,上官煜首先要试试她的各项机能。 “会说话吗?” “会。” “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吗?” “可以。” 最简单的指令,最基础的操作。 上官煜潮湿着目光,欣喜若狂地聆听着她几乎一板一眼的回答:“那现在,你重复我说的下一句话。” “收到。”面前冰冷的人型魔器回答。 他犹豫了一下,带着呼吸难耐的兴奋,促着鼻息,颤着声音:“说,你爱我。” 祝允曦完整重复:“说,你爱我。” 显然,初启动的人型魔器性能还不完善,没能理解到上官煜的意思,阴差阳错地说成了另一种意思。 但这句话,远比自己设想的更加戳中上官煜内心隐秘的点。 他微微一滞,转而笑了起来,眸光中泛着黏腻疯狂的光芒,身子上前,影子拉长,在光束照耀下,黑影笼罩在祝允曦无知无觉的脸庞上。 似鬼魅蔓延。 上官煜自言自语式回答她的“命令”,止不住地高兴:“好,我爱你。” 不理解他在说什么的祝允曦困惑地看着他。 上官煜低首,在她第一次睁眼的那一天,于她眉心落下一吻。 我是鬼,这世上只有你能承受住我,你也理应承受住我,永远不准离开我。 好不好? —— “抱歉,我请问一下,刚才这个蠢货泼了一个人一身酒,你知道受害者往哪里走了吗?” 还未完全离散的宴会上,即墨萱扯着周小面包的领带,挨个盘问其他宴客,对其他人礼貌问候,对周觅旋那是极其不耐烦一点就炸。 才一会儿没看住,周觅旋又跑去给她捅篓子。 这个家伙为什么非得黏着她跟到这里来,好好待在自己家里不行吗,放假也不给她个清静。 烦是烦,还是要扯着他去给人道歉的。 “好伤心,刚醒就看见萱萱急着去找其他男人。” 身后传来幽幽地怨声。 这一声惊起即墨萱一身鸡皮疙瘩,一回头,看见身后俯身被扯着领带的人脸上,那熟悉的欠揍表情。 即墨萱突然感觉领带烫手,用力一甩:“既然醒了,自己滚去找人道歉。”她是懒得管了。 “啊,为什么,”周觅旋无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萱萱和他是什么关系?” “?有病,”即墨萱诚心实意道,“你自己不应该清楚你干了什么吗?” 周觅旋当然清楚,他拥有全部记忆。 但不妨碍他故意歪曲。 “看到萱萱宝现在这么在意他,我只后悔没有给他泼全身。”最好还扒个干净。 即墨萱:“......” 蛮不讲理的玩意儿,即墨萱认为自己没必要和他理论,眼刀剜了他几遍后赶紧转头走了。 她没走几步,周觅旋就在身后幽幽地说:“那人说话恶心上官煜来着。” 这样吗? 即墨萱停步了,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他。 那勉强算他泼的好。 周觅旋观察到了她的转变,笑着跟了上来:“萱萱,我学小鸟叫真的不可爱吗?” “去死。” “你更喜欢那个我还是这个我?” “......赶紧去死。” 第137章 魔镜魔镜 小狼啊,就是初一看,凶巴巴,恶狠狠,浑身炸毛龇牙咧嘴。 但是大着胆子把手放到她脑袋上后呢,就会发现,她其实热乎乎毛茸茸的。 黎问音信奉没有什么是搓一顿饭热不起来的友谊,两人双双蹭了尉迟权一顿饭后,畅快聊开后,关系飞速上升。 听松颜桐说,她是独自住的春季园区,妈妈是普通人来不了,而带她来的那些亲戚,又都在主城区巴结其他人不管她,松颜桐很防备陌生人,于是每天只找些僻静的地方自己跟自己玩。 黎问音一听,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那还得了?那不得让她这个吃喝玩乐高手好好带人小姑娘好好玩玩。 对此,尉迟权发表以下见解: “很好的想法,建议抓紧机会,因为,这个寒假过后,每次寒暑假都有不少的作业和社会实践了。” 黎问音:“......” 他偶尔是会这样说些极伤人心的话的。 —— 一甩脑袋,将什么作业啊社会实践啊抛之脑后,黎问音快快乐乐地带着松颜桐好好逛春季园区。 小狼说,她选择住在春里,是因为这里很温暖,她喜欢温暖。 太可爱了宝宝......黎问音心都要化了,她下定决心,绝对让她这趟不虚此行,不能让她来天空花园一次,留下的印象却是冷漠亲戚的抛弃和对着湖水自娱自乐的回忆。 “未来之镜......这是什么?” 黎问音一手牵着小狼,站在一家人满为患的店外抬头看着店名。 未来? 黎问音经过未来魔器的事,现在对这个字眼格外警惕。 “两位小姐您好,本店是由各色魔镜组成的特色旅游景区,是春季园区的着名景点之一呢,您可以路过精美的场景询问各种魔镜,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答案呢。” 门口的店员滔滔不绝地开始宣扬。 “本店最着名的就是未来魔镜了,可以看到您未来的样子哦。” 黎问音看过去:“未来魔镜?没记错的话,未来魔法,可是归属于黑魔法吧?” 这话直接把那店员吓得一抖,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的魔镜,不涉及那种魔法的,它是基于你现在的一种推测性预言,并不权威,您也不要被它呈现出来的东西给限制了,未来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哦......”那黎问音明白了。 变老特效嘛。 黎问音往里望了望,大概明白了这家店是个什么属性。 景区热门景点,网红打卡店。 “小狼,想进去看看吗?”黎问音低头问她。 松颜桐好奇地巴望着,对于店员热情地俯身询问“小妹妹要不要进去看看”,她直接一个凶狠的怒视,拉着黎问音的手,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黎问音:“那我们进去看,请问需要排队吗?” 店员说需要,黎问音欣然接受了,反正都全免费了,排一下队又怎么了。 她们领了号码牌,看着人还挺多,先去周围逛吃逛吃,等到时间晚一点,快日落了,才回来。 —— “每个我们精心设计的场景中,都有一面别样的魔镜,您可以提问它专门的问题,诚心提问,它便会给您想要的答案,走过一个房间,推开下一扇门,那便到了下一个场景,会有新的魔镜,请您尽情自由探索吧!” 快到饭点了,人稀少了很多,黎问音和松颜桐几乎是两个人独享的状态。 第一个房间,场景是一家庙宇,坛中央摆着一面铜镜。 “陈设这么精致,难怪热门......” 黎问音张望着四周,来到那扇铜镜面前。 铜镜很大,古朴庄严的雕花镜台,牢牢地架着半身高的铜镜,倒映出黎问音的样子。 铜镜旁立了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 「问一问自己的前世吧!」 “前世?”黎问音吐槽,“真的很像那种故弄玄虚的占卜店。”回忆起了一些弹窗占卜小广告。 松颜桐站在她旁边,这么大的镜子,两人一起照也不会显得拥挤。 “来,小狼,我们一起问问看?” “好。” 二人齐声:“我的前世是什么样子。” 铜镜接收到了她们的喊话,光滑平整的镜面开始无端起舞,模糊了镜面倒映出来的画面,开始有了些新的转化。 黎问音好整以暇地等着看,看它能变出个什么花样。 下一刻,看清楚了镜子里画面的黎问音,骤然睁大了眼睛。 —— 铜镜里的画面是一家医院,纯白的病床上坐着一位少女,少女的额头包着纱布,手背上扎着点滴,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正全神贯注地阅读。 病床靠窗,窗台上摆着一排绿植,形状可爱怪异的多肉,鲜艳的花,窗外阳光洒进来,照耀的病房还算温暖,却似乎永远驱散不了那永远的消毒水味。 黎问音睁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铜镜里的画面,看着镜子里那个和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 那就是她。 那就是黎问音。 穿书之前的黎问音,同名同姓同样貌的,真正的自己。 这是什么时候...... 黎问音颤着眼眸,往旁边看了看,却发现了当时的自己没能看到的视野盲区里,妈妈提着保温盒,无力地蹲在门外捂着脸无声痛哭。 黎问音看着保温盒上贴着的贴纸样式,想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 这应该是她病逝前一个月的场景。 坏了。 这魔镜是真的! 黎问音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这还真是自己的前世,前世在另一个世界都给映出来了,这魔镜居然是真货! 黎问音现在有种在旅游景区路边摊随便买了一个手串,结果鉴宝后发现是失落文物的感觉。 轻松随意的心情顿时认真了起来,她转头问:“小狼,你看见什么了?” “我只看见了自己。”松颜桐瞪着眼睛望着铜镜,摆了摆手,镜子里的自己也摆了摆手,完全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哪来的前世。 黎问音默默闭了嘴。 那她就是看不到自己所能看到的画面了,松颜桐自己什么都看不到,是因为她没有前世吗?应该是这样吧,亦或者这个魔镜发挥不稳定。 魔法还真是稀奇古怪的。 —— 第二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没有专门的主题,只分了天上地下,天上是堆满了天花板的漂浮起来的气球,地上全是海洋球。 黎问音和松颜桐淌在海洋球里,相互扶持着艰难地走路,玩乐了一下,才来到了房间中央摆放着的大镜子面前。 「问问自己此刻最想见到的人吧!」 “请问我此刻最想见到的人是谁。” 许是因为第一面铜镜的缘故,黎问音问完后,魔镜起雾,幻化而出的人影,是自己前世的妈妈。 温婉大气的女人笑容可掬地望着自己,朝着自己招手,像是放学后接孩子回来的招呼。 妈妈。 黎问音也朝她笑。 妈妈,我现在已经转世投胎啦,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周围有很多很多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哦,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幸好今天来看了这些魔镜。 笑着依依不舍地注视了许久镜子里的女人,黎问音想起,小狼看见的,应该也会是天上的爸爸或者不在身边的妈妈吧? “小狼,你看见什么了?” “还是只有我自己,”松颜桐皱眉,“它好像只是普通的镜子。” 咦? 不对啊,黎问音试了两次了,确认这魔镜是有用的,虽然就是些投机取巧的小魔法吧,但确实有效。 怎么小狼什么也看不到。 “是不是一次只能一个人,我让开点,小狼你再问问看。”黎问音提议。 随即黎问音旁退几步,让松颜桐一个人照镜子,她再问了一遍。 半晌后,松颜桐遗憾摇头:“不行,还是只能照出我自己。” “难不成这镜子是一次性的?”黎问音一头雾水,“不对啊,一次性的东西怎么敢放出来当景点的,前面那些顾客都来过了呀。” 黎问音琢磨:“还是说,是有什么冷却?要间隔一段时间才有效?” 松颜桐懵懵地看着她。 “不管了,小狼,下面镜子你先来试。”黎问音说道。 —— 第三个房间,就来到了这家店的主打项目,未来之镜了。 在黎问音的预估里,这面未来魔镜应该就比变老特效精良一点,作为一家在旅游景区的网红店,不大可能是涉及黑魔法的真实的预言未来。 鉴于先前两个魔镜松颜桐都没有什么体验感,黎问音闪到一边,让松颜桐先去试。 “魔镜魔镜,请问未来的我是什么样子?”松颜桐乖乖地站在镜子面前问。 黎问音在旁期待:“怎么样怎么样,有看到什么吗?” 松颜桐全神贯注地盯着镜子看,过了一会儿后,朝黎问音遗憾地摇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失落:“未来的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就......长不高了吗? “怎么会,”黎问音纳闷地走上前来,“坏了?还是响应不成功?总不能是照镜子还需要年龄限制吧。” 她像拍坏了的家电一样拍了拍魔镜,又让松颜桐再多试了几遍,等了足够的时间后,无一例外,松颜桐说她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诶呦呵,真是奇了怪了,什么破镜子。”黎问音不信邪了,上下检查一圈,撸起袖子就要出去找店员理论理论了。 松颜桐拉住她:“要不还是你来问吧?” 行吧,黎问音没好气地问镜子:“我和小狼未来什么样。” 魔镜的内容开始变幻了。 镜中倒映出来的黎问音的样子开始变化,她的容貌没有多少改变,笑容依旧,张扬外放的盛气却较今日更甚。 长成熟了的女人穿着戴着黑曜院徽章的长裙,外裳披肩,容光焕发,怀抱着璀璨的奖杯,似乎是站在万众瞩目的颁奖台上。 身后站着一个垂首低眸的短发女子,毛绒卷翘的头发和似月光一样的眼眸让黎问音一下子就辨认出了她是谁。 镜子里的松颜桐高高帅帅,薄肌紧实有力,似一匹真正长熟了的狼,又拥有着令人柔软的忠诚,寒光不凛,戴着皮质露指的手套,轻轻蹭了蹭鼻尖,而后便单膝下跪,似献出忠诚一样捂住自己的胸口,轻轻俯首。 旁边的黎问音笑着将手中的奖杯赠予了她,是颁奖,也是加冕。 非常梦幻美好的一幕,黎问音居然也是成为给人颁奖的人物了。 而且看着这只小狼...... 黎问音怎么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画面,并不像是什么精良的变老特效。 而是真正自己会向往的未来。 “有看到什么吗?”松颜桐探头问。 “看到了。”黎问音收回目光,像松颜桐描述了一番,绘声绘色地说的松颜桐露出了一些神往的表情。 并且黎问音描绘中的松颜桐,很符合松颜桐自己畅想的,将来能保护好妈妈的自己的形象。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二人还是玩开心了,就是黎问音实在不能理解这三面魔镜怎么对松颜桐的话无反应。 难不成这是什么16+的魔镜? 魔镜也搞分级制度吗...... 怀揣着疑惑,她们开门离开。 —— 门关上了,松颜桐来到了店外,面前是熟悉的春季园区街道。 “问音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嗯? 松颜桐回头,茫然地转了一圈,周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理应和她一起出来的黎问音不见了。 黎问音呢? 她还没有出来吗?还是说临时去上厕所了忘了和她说一声? 松颜桐疑惑地就地蹲了下来,捧着脸不打算走远,就在原地等她。 —— 这是......第四个房间。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摆着一面非常不起眼的普通方正全身镜。 黎问音茫然地看着一片空白的房间,嘀咕:“那店员不是说只有三个房间吗?这是什么,小隐藏?小惊喜?” 正嘀咕着,黎问音感觉自己身边少了个人。 “小狼?” 黎问音左顾右盼,没发现松颜桐的影子。 她什么时候离开自己的? 黎问音想回头去上一个房间看看,以为她还没过来。 结果这个时候,黎问音发现了一件事。 这个房间,没有门。 进来的门,出去的门,全都没有。 空白一片的房间里只有一面镜子和她自己。 一阵不祥的预感席卷上身,黎问音突然头皮发麻。 她忽然不出声了,警惕地望着中央的镜子,抬步走了过去。 和前三面镜子一样,这一面旁边也写了提示。 「问问自己的魔法天赋吧!」 黎问音脸色煞白。 她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和松颜桐到底区别在哪里了。 自己有黑魔法天赋,她是至纯体质。 这些镜子只响应自己而不能响应她。 因为,这些镜子...... “全都沾有黑魔法,你在想这个,对吗?” 身后传来清润的男声。 第138章 有求必应镜 心脏骤停。 身后传来不徐不慢的脚步声。 呼吸猛地一紧,毛骨悚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经骤然绷紧,自额顶颤然蔓延开来一阵阵麻意,不寒而栗。 黎问音没有出声,紧盯着面前的落地全身镜,按理来说,只要她稍微移动目光,便可以看到身后靠近的人。 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到。 光滑清晰的镜,只倒映出来自己。 身后,什么都没有。 黎问音僵硬着身子,一点一点地转动脖颈,屏住呼吸回头看。 “你在害怕什么?”捻着轻笑声,走过来的人轻松惬意地询问。 黎问音一惊。 高挑的个子,熟悉的面庞。 尉迟权......? 不对,他绝对不是尉迟权。 “放心好了,这只是一面很有意思的镜子,”“尉迟权”笑着扬手建议,“有我在,你大可放心地试一试。” 黎问音不动声息地静静观察着他,这人模样看上去和尉迟权一般无二,散落的长发休闲的服饰,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都没什么区别,可就是透露出来一种浓郁的诡异别扭感。 让黎问音就是认为,这人绝对不是尉迟权。 她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小狼呢?” “她在外面等你呢,”“尉迟权”站过来,摸索着自己的下巴,和她一起注视着镜子,“赶快试试吧,试完了,也好出去找她呀。” 随着他一点点的靠近,黎问音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细胞在疯狂尖啸着危险快跑,可整个人却又像被定在原地一样,一步都挪动不了,也不敢贸然出声。 她余光紧紧地盯着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还是想和她一起来试试,毕竟是一起来玩......” “还是说......” “尉迟权”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勾着一个笑容,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俯身,整个人......忽然变幻成了,自己妈妈的模样。 “这个样子,能更让你放松一点?” 清润的男声转变为了温婉的女声。 黎问音亲眼目睹着这个变幻,脑海中警铃大作。 危险。 救命。 —— “你是谁?” “妈妈”此时真的宛若妈妈一样,怀着慈爱宠溺的目光,轻柔地伸手抚了抚黎问音的肩膀,再将手搭在她的脑袋上。 “我都不认识了?”答非所问。 黎问音被摸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凝滞着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个人:“你什么目的?” “放轻松,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来邀请你赏玩一下这些有趣的镜子。”“妈妈”笑着说。 黎问音硬生生被笑出了一身恶寒。 直觉、理智、情感,全部都告诉她,这个人极度危险,绝对不可以听。 「问问自己的魔法天赋吧!」 这个,绝对不可以问出口。 黎问音:“我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我不想问。” “这样吗?”“妈妈”似乎很有些遗憾,轻轻地抚摸黎问音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以一种微微责怪的语气道,“看来你还是怕我。” 黎问音不吭声。 “真奇怪,明明我已经变成了两个你最信任的人的样子了呀?你都不喜欢?” 黎问音不动声色地轻轻咬紧因恐惧而在微微颤抖的牙齿:“你到底是谁?”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小狼去哪里了,她现在该怎么逃出去。 “你可以称呼我为......”身后的人一笑,“一一六。” —— 一一六,这熟悉的起名方式。 这人是黑魔法师。 黎问音盯着镜子旁的提示牌。 是冲着自己的天赋来的。 这里是天空花园,要塞之一,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知道一点我们的事?”“一一六”玩味十足地笑着,从后看着镜子观察黎问音的神情,“害怕的显而易见啊,亲爱的朋友。” 黎问音蹙眉:“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一一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摇身一变,从“妈妈”又变回了“尉迟权”:“那个女人我不太了解,但这个人我可略知一二,你居然最信任的是他?” 黎问音警惕地盯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一一六”用着尉迟权的样貌,笑着摆了摆手,“这样吧,我好心建议一下,相信你也看到了镜子的诚实,你不相信我,大可直接问一下镜子关于这人的一些问题。” 他用手捂着心口,以一种看乐子的心态强烈建议黎问音去尝试。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黎问音不敢保证自己轻举妄动的话“一一六”会对自己做什么。 她开口:“这镜子不是只能够问天赋吗?” “唔......”“一一六”避而不答,笑道,“反正你也不想问天赋,兴许可以试试别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黎问音低眸思索了一下,抬眸去看镜子。 “魔镜,尉迟权对我没有利用与欺瞒,他值得我信任吗?” “一一六”兴致勃勃地站在身后,好整以暇地双手环抱,微微歪首,一起等着镜子的答案。 镜中雾气弥漫,散开之后,显露出两个字。 「不是。」 黎问音脸色惨白。 “一一六”见状立即笑了。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你要小心点,别被这个人骗得太惨咯,他可多事瞒着你了。” “你的镜子,”黎问音冷着声音说道,“答案或许都是你控的。”不可信。 “抬举了,”“一一六”笑着道,“这可不是我的镜子,是某位前辈留下来的有求必应镜,可势利眼儿了,根据不同级别的贵客给答案,越高贵它回答的越真。” 说着说着,“一一六”看向她:“你觉得它回答你的问题时,有几分真?” 黎问音不语。 黑魔法,黑魔镜,依据前两次它甚至能够探知到另一个世界的事情,那么它估计就是按照黎问音的黑魔法天赋来的,几乎全真。 有求必应镜...... 那么就是什么问题都能问,只要它愿意回答,所谓的好几个房间不同的特色镜子果然都是假象,只是场景在变动,镜子一直只有这一面镜子。 躲在暗处里的人,就是观察出了镜子对她的反应后,于是判断她具有极强的黑魔法天赋,因此出动决定试探她的吗? 那么“一一六”确实是知道她妈妈的样貌,可“一一六”最开始变幻出来接近她的模样,却是尉迟权。 “一一六”透过镜子知道了自己的妈妈,可他是如何得知信任之人里还有一个尉迟权的? 除非...... 黎问音一笑:“我是不是在这里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问过问题,但是没能问出你想知道的答案,于是你把我的记忆清除了,让我以为我才来?” “一一六”面色一冷。 “你真的......”他叹气,“太聪明了。” —— 黎问音问过几次问题了,据她观察,等候魔镜回答需要时间,它的镜面会起雾,凝雾散去之后才会呈现出答案。 而它是有求必应镜,只要它认定的贵客,无论问什么它都会答,但如果问了“一一六”不希望黎问音知道的问题,“一一六”则会在答案呈现出来之前,率先清除掉黎问音提问的记忆。 黎问音了解自己。 自己不会随他的意,必然会问些其他的问题拖延时间,不知道自己已经问过多少了,导致“一一六”在一次次的回答中知道了她信任尉迟权这件事。 时间过去多久了。 空白一片的房间,黎问音持着残缺的记忆。 她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但是看这架势,不问出“一一六”想要知道的答案,他不会罢休,会一次次删除她的记忆,变着法儿诱导她重说。 同时,黎问音也知道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一一六”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吐真剂、听音魔法等等强硬的手段,似乎都不能对自己使用,只能曲折迂回地用着这个魔镜让她自己主动问话,问到不该问的也只能清除自己记忆。 难怪他表现得有些焦虑不耐烦,难怪他一开口就是知道自己在猜测这是黑魔法。 时间已经被自己拖延很久了吧。 黎问音低眸。 外面等着的小狼要着急坏了。 —— “你想要挑拨我和尉迟权的关系。”黎问音忽然开口。 “一一六”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像是在试图理解她为何突然说这话:“你们之间要是坦诚相待坚不可摧,我也没办法挑拨不是吗?” 黎问音看着他。 “问题就是......”“一一六”一笑,用着尉迟权的样貌,笑的邪气四溢,“真的坚不可摧,或者说真的有诚吗?” 黎问音疑虑着目光,似乎听进去了他的话,犹豫地看着镜子,再次开口问:“魔镜,尉迟权会在什么时候背叛我?” “一一六”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津津有味地在旁一起看着镜子。 雾气散去后,魔镜显示: 「三十秒之后」 黎问音:“!” “一一六”也很惊讶,这个答案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笑出了声,好心好意提醒道:“朋友,真不是我说,看来他应该是发现了你失踪,背叛你,抛弃你了呀,诶我说,不如直接加入我吧?” 黎问音不看他,以一种不死心的心态继续问:“魔镜,尉迟权真的会抛弃我吗,他是不是一开始接近我就在骗我?” “朋友,你这样追问显得很可怜哦,”“一一六”善意劝解,“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黎问音不理他,继续紧紧地盯着镜子。 “一一六”叹了口气似乎在表示惋惜,眼眸里却全是幸灾乐祸。 雾气散去后,魔镜给出答案。 「现在,配合你外面的朋友,打碎我。」 “一一六”:“......?” 他脸色一凛。 不对,这回答不对,有求必应镜不会答非所问,她问的不是这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黎问音已经直接挥拳,毫不犹豫地动手捶向了镜面,“啪”地一下,洁净光滑的镜面碎成千万片。 “咔哒”一声,镜子碎片一点点的掉落下来,整个纯白的房间也即刻崩裂,碎掉的镜片中迸发出来万丈白芒,笼罩住黎问音的全身。 不对不对不对,她做了什么?! “一一六”慌忙地下意识伸手,想去阻拦这一切。 此时他看见,黎问音身子已经探进镜子里一半,一边从碎掉的镜片中往外走,一边回眸张了张嘴,在巨大的光芒照射和碎裂声响下,“一一六”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却看见她的唇语,是在说着: 你被骗啦。 —— 黎问音做了什么呢。 她进行了一场测试,三个真正令她逃出生天的问题。 首先,黎问音想试探,既然这个有求必应镜这么高级,如果自己的问题心口不一,它识别出来的究竟是哪个问题。 她嘴上在问“魔镜,尉迟权对我没有利用与欺瞒,他值得我信任吗”。 心里却在想:「魔镜魔镜,尉迟权是不是新奥尔良烤翅」。 这么想十分对不起某只又又,但是测试要紧细节不必在意。 对于这个问题,魔镜的回答为「不是」。 如果它回答的是自己嘴上问的,那应该是“值不值得”而非“是不是”。 钻了某些用语的小漏洞,同时哄得“一一六”心花怒放,也测试出了黎问音想要的答案: 魔镜是根据自己真实内心提问而回答的。 还真是深入本质的有求必应。 第一问过后,通过和“一一六”聊天确认,他已经反复多次删除过自己的记忆了,黎问音推测大概是自己之前直接问过某些不该问的问题。 例如直接问了魔镜“一一六”是谁,直接问了该怎么出去,魔镜的回复需要时间,“一一六”就会在魔镜给出答案之前清除自己提问的记忆。 那么自己第一问测试出来的结果就派上用场了。 自己需要心口不一的进行提问,循序渐进地知道逃出去的办法,但不可以迂回太多,精准把控,尽量缩减在几个问题之内就能搞定。 “一一六”很警惕,难保自己之前就尝试且失败过,一旦失败,自己又会被他删除记忆,那就进入死循环了。 于是,黎问音斟酌着他看乐子的心态,看出来这人非常喜欢挑拨离间,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她问到“魔镜,尉迟权会在什么时候背叛我”。 她想着「魔镜,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逃走」。 她的问题很巧妙,无论魔镜的答案是多长时间甚至于“永远不会”,都很贴合嘴上的问题,也不会令“一一六”起疑。 魔镜的答案是「三十秒之后」。 黎问音确实有些诧异,出乎意料的非常快。 机不可失,黎问音抓紧时间,装出不死心不相信的态度,急迫地接着询问了第三问。 “魔镜,尉迟权真的会抛弃我吗,他是不是一开始接近我就在骗我?” 「魔镜,我怎样可以逃走?」 这个问题,答案势必不可能再贴合嘴上的问题了,但那已经不需要了,三十秒已经到了,现在是可以逃走的时机了。 黎问音只要它能完整呈现出来答案,打的“一一六”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来不及清除自己记忆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一一六”看乐子一样耐心陪着她等候出最后的答案,然后被黎问音即刻反杀。 —— 镜面破碎,位于纯白房间中央的镜子成为了一道通往外界的门,黎问音毫不犹豫地往外迈去,身影消纵在万丈光芒之中。 拜拜咯。 黑魔法师。 无论你重来多少次,你都战胜不了我的。 人也真是奇怪。 明明“一一六”就在前几次被删除的提问中,知道了尉迟权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可还是沉浸于妄图依据三言两语就引得黎问音犹豫动摇的戏码中,洋洋得意地享受于她故意装出来的“听了他的谗言而去质疑尉迟权”这件事,从而忽视了许多他本可以察觉到的她心口不一的小细节。 有求必应镜确实只说真话只给真相,但架不住人永远只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第139章 家猫有点不对劲 黎问音帅气地装完叉之后,是头也不回地赶紧跑了,也不管这炸开的镜子碎片会不会划伤自己了,真是生怕“一一六”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揪着自己的辫子给拽回去。 强光刺的眼睛紧眯,黎问音抬着手,挡着点飞溅的碎片和强光,奋力往外一跃。 脚一腾空,身体持续下坠。 “?” 不是吧,刚逃出生天就要摔死了?“一一六”那个该死的东西不会把镜子出口摆悬崖边了吧?这也太贱了吧卧槽。 意外落入了一个紧实的怀抱。 黎问音闻到了扑鼻的清香,睁眼,看见松颜桐站在自己面前,脚边落着一圈镜子碎片,而她右手握拳,拳上扎着些许小碎片和不少划痕,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方才徒手击碎了镜子导致的。 松颜桐眼眶通红,直愣愣地看着黎问音,垂在身侧的手滴滴答答的流血,她却像一点都感知不到一样,慌神地看着黎问音,哭了出来。 “太好了...出来了......” 说完,松颜桐就像登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往侧边倒了下去。 这可把黎问音给吓坏了,连忙就要伸手去扶,这时她才发现旁边有医生护士等候着,他们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脱力晕倒的松颜桐,娴熟地把人送去医治。 “不用担心她,这里是医院。”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 黎问音这才发现,自己是坐在一个人怀里的。 一回头,是真正的尉迟权。 他坐在病床上,牢牢地抱住她,黎问音正一肚子问题呢,还没开口,忽然一愣,注意到一个非比寻常的小细节。 尉迟权的眼尾红了。 黎问音一下子就慌了。 “又...又......” 怎么哭了啊,不要哭哇,黎问音还是第一次见他真的要哭呢,不要啊,怎么回事。 她扑腾着翻了个身,面对面坐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探着摸摸他的脸。 尉迟权的状态肉眼可见的非常不好,眼睛末梢红红的,脸蛋冰凉冰凉,目光直直地盯着黎问音,似是不舍得移开一分一毫,钉人入骨,有些按耐不住地牢牢箍住她。 坏了,家猫怎么一会不见就病入膏肓了。 尉迟权很难受,想做什么,但看见她,依旧是想要保持着温柔,两者冲突剧烈斗争后的结果就是微促着呼吸,缓缓低首伏在她耳边说话。 “没事了,你回来了就好。” 话轻轻的,却不知蕴藏着多少苦不堪言。 “又又,”黎问音回抱住他,“我们怎么在医院?那个镜子......还有小狼,都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吗?我应该是被抓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遇到了一个黑魔法师。” 还有他,他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发生什么了,他也遇到黑魔法师了吗? “有求必应镜,”尉迟权缓了缓,确认房间无其他人,施法关上房门,布置了什么禁制,然后开始柔声说,“是萧语留下的十大禁器之一,你被带去了镜中世界。” 萧语...... 黎问音恍然大悟,那难怪那镜子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自己也比那个黑魔法师还摸透了一点镜子的用法。 尉迟权沉着目光看着她,薄唇轻启,柔声道: “问音,你知道吗,你在里面待了五天五夜。” “......什么?” —— 黎问音人都傻了。 她知道自己记忆应该是被清除过几次,时间比自己印象里过去的久,但没想到是这么久,居然有整整五天五夜。 那自己是被重置启动过多少次啊,“一一六”应该只能动自己进入镜中世界后的记忆,那他会不会把自己逼疯过几次,觉得玩脱收不住了再清除重来。 不对,以自己的性格,应该是自己连连逼问把他逼疯才是。 五天五夜啊。 “居然这么久......”黎问音茫然,“我只记得最后一次我成功出来了。” 尉迟权低低地“嗯”了一声,抱着她慢慢说:“这几天我找到了资料。被带入有求必应镜的镜中世界后,只有两种办法出来,要么带你进去的人主动带你出来,要么,只能和至纯体质的人内外配合,按规律击碎镜子,才能开一道门。” 接到松颜桐的消息后,他掀了那家店,把有求必应镜夺了过来,下令逮捕所有涉事人员。 可是已经进去的黎问音,怎么办,他如果直接打碎了镜子,她就要永远被关在里面了。 于是尉迟权找来了其他三个至纯体质,和自告奋勇要救黎问音的松颜桐一起,让他们四个人轮班守着镜子,自己一直在旁边守着,一刻也不敢合眼。 里面的黎问音什么都不知道,外面的人反复地按照规律敲击镜面,里面的人必须精准抓住时机做出回应,才能够打碎它。 他们只能赌,赌里面的黎问音能够尝试去砸镜子,赌她能够凑巧在最恰当的时机动手。 希望非常的渺茫。 他们差点以为黎问音要出不来了。 一日一日,一夜又一夜,时间一点点流逝,希望也一点点被泯灭。 眸光似烛火,一盏盏暗下去。 人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被心灼逼疯。 —— “原来是这样,”黎问音愣神后悟了,“难怪它说的那么精确,定在三十秒之后。” 这个有求必应镜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萧语留下的十大禁器...... 箍在腰上的手臂收紧,尉迟权有些失态地微微垂首,暗着眸光,轻轻地蹭着黎问音的脑袋。 黎问音感受到了尉迟权前后动作上的强烈反差。 箍在腰后的手收的非常紧,紧的成了一种强势限制行动的镣铐一样,不见半分他一贯以来的矜贵自持。 但是面向黎问音的身体行为,非常非常轻柔,安安静静地垂眸看着她,分外珍惜失而复得后她的一点一滴,目光一寸一寸地移着,像是要把她的每一处给勾勒刻画下来。 同时,黎问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尉迟权说,樱桃耳夹和蓝莓领带夹碰在一起,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原来他说的不是魔器的功能,而是他们的姿势。 当黎问音的樱桃耳夹碰到他的蓝莓领带夹时,她被紧紧地拥在怀里。 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任何魔法,她就可以听到他怦然澎湃的心跳声。 他好像......真的吓坏了。 —— 想想也是,二人视角差别太多了,对于现在的黎问音而言,她被反复重置过好多次,印象里自己大概只被困了小半天就出来了,但对于外面的尉迟权来说,自己是整整被困了五天五夜。 还是那种渺无希望的困住,绝望的找不到解救办法,只能寄希望赌一把求着里面的黎问音能够凑巧找到一线生机。 黎问音张了张嘴,想了想后,用着比较欢脱轻松的语气,想着活跃一下气氛,说道:“我来详细跟你说说我还记得什么吧!” “嗯。”手被轻轻握住。 黎问音绞尽脑汁地通顺讲解了一下自己和黑魔法师“一一六”的斗智斗勇,费劲地用着快乐轻松一点的调调,还暗搓搓地夸了一下自己简直是超级无敌厉害,什么人类历史上智慧闪烁的高光时刻。 尉迟权温柔耐心地听着,会给予宛若平常的回应,会噙着浅笑柔和地看着她,但箍着她腰的手一点都没有见松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强行扣住了她一只手,在她手心温热的感触中寻找真实。 像是越是看她那么鲜活灿烂,越是害怕地像想用力抓住梦幻泡影一样。 不行,气氛活跃起来了个鬼,黎问音嘴秃噜皮地一路臭屁到什么“经此一役,魔法史书上理应有我一笔”都说出来了,尉迟权依旧怀着温柔耐心地纵容赞扬,认可她的说法。 纵容至深就有些若隐若现的疯意了,尤其黎问音深深感觉到他神情和行为的强烈不一致,面上温润柔和地笑着看着她,手却牢牢地摁着她。 很明显,家猫有点崩坏的意思了。 黎问音感觉自己再说下去就要“我宣布,我是魔法界之主”,尉迟权都只会“嗯,你是”。 “......综上所述,我认为我最后一次怀疑有求必应镜会识别我内心所问这件事,并不是偶尔,很可能是我前几次失败后留下的潜意识,是我自己在疯狂提醒我自己去这样想,所以才能获得成功......” “嗯,”尉迟权轻哼,“很厉害。” 黎问音是自己也觉得哇塞自己真是超级厉害啦,但是...... 她无奈地伸手抓住了一撮尉迟权垂落下来的长发,没有用力地轻轻扯了扯:“又又......”带着无措的鼻音,轻轻哼哼,焦躁不安地不知道怎么安慰。 自己都把内心提问他是不是新奥尔良烤翅这件事讲给他听了,他居然只是微笑点头应了下来。 不对劲,十分有万分的不对劲。 黎问音双腿一蹬,破罐子破摔地直接说:“又又,你实在难受,要不咬我一口吧。” 尉迟权笑着低眸看她,问道:“很多天没吃饭了吧?稍微等我一下。” 他轻轻地把黎问音放在病床上,叮嘱了两句之后就悄声离开了病房。 黎问音靠着枕头仰天长叹,看着窗外漆黑夜色,感觉确实哦,自己虽然记忆只有半天,身体确实挺饿的了,他不说黎问音自己还忽略了。 半分钟不到,尉迟权就带了一个人回来。 “上官医生?”黎问音惊讶,“你不是从不上晚班吗?” 上官煜带着医疗包走了进来,他无奈地笑了笑:“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 黎问音默默看了一眼绕到她床边坐下的尉迟权。 “不过我也诚心地恭喜你逃了出来,”上官煜打开医疗包,取出各种仪器对她进行检查和治疗,“恭喜你迎来了新生,非常厉害的壮举,与你相识是我的荣幸。” 治愈魔法温和厚重,在被检查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不适,黎问音被夸爽了,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也没有那么牛啦哈哈哈......” 上官煜做完检查和常规治愈后,告诉她,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身体呈虚弱是因为五天的不吃喝,然后皮外伤有一点碎片划伤之类的,已经被他用魔法治好了。 然后因为饿极了,不宜猛然暴饮暴食,他建议先饮用注射着魔药,慢慢吃些易消化的温和性食品,精心调理一下就好,总体上不是什么大问题。 黎问音乐呵呵地笑着点头,转头就说:“又又,你听到了没?我没事的......” 这话在看到尉迟权沉默中如有实质的眼神后,顿时戛然而止。 尉迟权依然是温柔微笑着优雅坐着的,看上去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细致耐心地温柔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黎问音却一秒感觉到了他完全不对劲。 她转头去看上官煜,眼睛里写满了“医生救救,家猫有点不对劲”。 上官煜遗憾地回看了她一眼,表示他无能为力,也用眼神回应“这个我真没办法,而且其实我一直不懂这人怎么有脸天天说我疯的”。 上官医生检查完开完药赶紧走了。 黎问音:“......” 喂!医生! 可恶,怎么跑的那么快! —— 尉迟权在旁边安静地坐着,低头按照上官煜刚才说的配方,给黎问音配置精良的营养药。 黎问音被魔法治愈过一遍了,倒也没感觉很饿很虚脱了。 就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心莫名有点虚。 “又又。” “嗯?”尉迟权抬眸。 黎问音试探发问:“你是不是心里哪里不舒服啊?你这样我有点慌。” “不会,”尉迟权回答,“我很开心。” “我怎样......”黎问音有点着急,“我怎样做你才能稍微好一点呢?你不要这样,我好慌,你看,我在呀,我好好的,毫发无损,最多就是有点饿,你别饿着我了就行,我......” 小狗着急,小狗不知道该怎么做,小狗绞尽脑汁尝试一切后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尉迟权看着她:“你问我如何才会更好一点?” 黎问音激动:“对对对!”真的实在不行要不咬她一口吧。 尉迟权深深地看着她,平静地注视良久后伸手护着她的脑袋,轻轻地再次将人揽进怀里。 他还是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长久的沉默后只剩下一句。 “欢迎回来,音,我好想你。” 第140章 收拾收拾准备升咖 尉迟权不正常起来是什么样子? 黎问音还没见过。 但是感觉就是现在这样。 搓搓揉揉捏捏扁扁地哄了些许,黎问音使劲儿告诉他了自己好好的在这,自己没事儿,活蹦乱跳的。 不知道尉迟权听进去了多少,但显然他是不能完全当她没事的。 首先就体现在距离上。 接受了治疗,心情安定下来后阵阵疲惫感就席卷了上来,黎问音扒着枕头要睡了,尉迟权就给她掖好被子调好室温,轻声告别后就出去了。 黎问音以为他也去休息了,扒着枕头就睡了,半夜被憋醒后匆匆忙忙去找厕所,推开门才发现他就守在门边坐着,且格外敏锐于她的动静,在黎问音推门的一瞬间就立即起身问她需要帮忙吗。 看起来,是夜里一点没合眼的样子。 拥抱好像总是不够。 黎问音能感觉到他明显地在克制着什么,有种难以言喻的,失控后很想发疯很想给她揉碎入骨很想把人锁起来,但是他又非常清醒地知道不行。 良久的磋磨后就只剩安静温柔的沉默,独自得体地坐在旁边默默守着,在清冷的月光下垂眸,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耐心磨药粉,比如耐心制定一下她的菜单,然后时刻注意着她病房里传来的任何动静。 黎问音能明白,代换一下自己,亲眼看着很好的朋友被困在禁器里生死未卜,希望渺茫自己还无能为力,除了祈祷一下神佑外什么都做不了,那确实很令人发疯。 更何况黎问音一直知道,又又猫猫很能给人安全感,自己却没什么安全感。 像是有点应激了。 这一时半会也治不回来,黎问音想了想,也只能再多告诉他几次自己好好的,再多抱一下他。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黎问音的错觉。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从病房外守着,到床边守着,再到她走到哪就如影随形一样跟到哪儿。 这人往常知悉的非常清楚各种关系距离合适得体,但是这两天,实在是跟的太紧了,几乎是黎问音刚抬步他就踩上她的影子了。 每每黎问音满腹疑惑地转头想说点什么,又只见尉迟权一脸的纯良无辜,眸光还有些破碎小心。 这表情黎问音哪里下的去嘴。 所以只好由着他跟着了。 —— 然后,就是黎问音感受到了他别样的掌控欲。 他有些过于事无巨细了。 手刚伸向苹果,下一刻削好且雕了花包了纸的苹果切片已然递上,刚想啃个鸡腿,手还没摸到大鸡腿,鲜嫩多汁鸡腿已经稳当地被他举到合适的位置,黎问音只需要动嘴吃就行。 想下床,脚尖还没落地,旁边准备好扶着她走的人已然就绪,有点冷了,手臂才伸出去,外套已经就着她的姿势给她穿上了。 一口喷嚏还没打出去,给她准备擦的纸就摆上了,自己不小心压上自己头发了,头发下一秒就被人撩起来好端端放在旁边。 “......” 黎问音沉默良久,酝酿酝酿情绪和措辞,最终忍不住终于开口了。 “又又,其实我已经全身瘫痪终生残疾了,你们出于善意的谎言,不想让我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对不对?” “嗯?”尉迟权抬眸看她,笑了笑,继续仔细地搅着手里的小碗,里面有黎问音很爱吃的精品辣酱,“哪有,你恢复的很好。” “真的吗?”黎问音不信,“我怎么感觉我日渐病重已然要不行了。” 哪怕就在这个时候,尉迟权都注意到了她未说出口的口渴,温了水插了吸管递上。 黎问音:“......” 她再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点,他大概不是突然一下子这样的,他一直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收入眼底,只是现在表现出来了而已。 “不会的,你自己也说了,你没事的。”尉迟权温柔道。 黎问音无言地瞅着他柔和的微笑,从中瞥见了隐隐约约的不容抗拒,她悄悄咽了口口水。 “是啊,我真的没事!哎呀又又你反应过头了,不用这么事无巨细地帮我的!” 黎问音是个忍不住的,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 “我真有需要会叫你的嘛,你这样,比养老院的护工还细致......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如厕你都要给我小儿把尿了。” “......”尉迟权默默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移开了目光,没有反驳。 黎问音:“?” 喂她夸张开玩笑的,快给她反驳啊!这家伙不会真准备磨着磨着让她习惯后上手帮忙吧?喂! 这两天他不会真是靠着基本的礼义廉耻道德涵养在身,才没有直接上手帮她换衣服的吧。 “你这......”黎问音一脸惊恐。 然而尉迟权又有了新的花招。 他安静垂眸,闪烁着破碎的眸光,静静地看着手中碗里一点点被均匀搅动的酱,长发倾泻,良久后轻声询问: “我是......妨碍到你了吗?” 这话一出,配合着无辜难过的小眼神,眼帘轻轻上抬,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颤抖着眸心,小心翼翼。 黎问音:“......” 她说这是真无敌吧。 天杀的明明坏心眼的是这猫!怎么显得她才是那个恶霸! 而且最可耻的是看到这一幕,黎问音居然军心动摇地有那么一瞬间妥协,想着哎呀小可怜好哥哥都那么难受了,让他给自己把一下尿怎么了。 黎问音你在想什么!你冷静一点! 邪恶的坏猫在对她施展什么哄骗魔法,这可怜的小模样就是他装出来的,明摆着的!黎问音你不能妥协啊!你一定要守住啊! 看着黎问音左右脑互博,尉迟权缓缓勾起了一个得逞的微笑,眨眼抿藏住眸底克制的欲望,乖乖地低头给她做好吃的,无声中持续地勾引。 —— 在病房里和尉迟权磨了两天,黎问音在他事无巨细的照顾下快闲出屁来了,这才迎来了一位探望者。 松颜桐来看她了。 “你没事!太好了!”松颜桐激动地扑了过来,扑了黎问音个满怀。 黎问音高兴:“小狼,你呢?你的手怎么样了?” 她低头看下去,松颜桐的双手上戴着一双全新的皮质露指手套,这双手套非常之眼熟。 “这个......” “不用担心!”松颜桐举起双手,“我的伤已经治好了,留了一道疤,我没有让他们治,想作为荣誉勋章永远留着,另外,你可以在手套上面签个名吗?” “哦好的。”黎问音接过尉迟权递过来的笔,在松颜桐的手套上签了一下。 看着这皮质手套上的鬼画符,黎问音感觉更熟悉了。 这不是...在有求必应镜里看到的小狼手上戴着的手套吗! 居然是这么来的,因为救了她来的,意思就是说在有求必应镜的未来预测里,就知道她一定会逃出去吗?! “听他说,你受伤很重,”松颜桐一脸担心,“到了今天才可以面见探望者,怎么样,你没事吧?” 啊? 黎问音转头去看那个“他”:“什么受伤很重?”她从头到尾就是个饿虚脱啊。 尉迟权颔首,一脸沉痛:“与十大禁器之一辛苦鏖战死里逃生,她伤情严重,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多见人。” 黎问音:“......” 松颜桐明白,点了点头:“那你要好好休息哦。” “会的会的。”黎问音还是应下了。 “你好好休息,”松颜桐昂首,“我和你的粉丝们都在等你出院!” “?” 黎问音疑惑:“我的......粉丝?” “嗯,”尉迟权接话,“问音,你出名了。” —— 黎问音可谓一夜之间火遍整个天空花园了。 萧语十大禁器之一的有求必应镜现世,无背景无权势的少女被卷入其中,极度危险,而在众人焦头烂额举足无措的时候,少女却凭借自己神秘的力量冲破了禁器,并打碎毁掉了它。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不管哪个节点都十分令人津津乐道。 黑魔法师中讨论大焦点的萧语,消失百年如今又奇迹现世的传闻中的十大禁器,神秘来历的少女,惊险刺激的传奇经历,奇迹一般的绝路逢生,简直是在亲眼见闻梦幻一样的英杰故事。 再加上天空花园明面上是个度假区,这儿的魔法师们都有点闲。 黎问音成功脱险并且毁灭了禁器的消息流出后,沸沸扬扬地传遍了整个天空花园,众人翘首以盼地期待着如今住在主城区中心医院顶层养伤的传奇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经此一役,黎问音名气突起,各式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有人说她是隐藏身份的世外高人,有人说她清冷孤傲不可一世,有人说她是某个大家族的女儿只是藏住了。 众说纷纭,但大家一致认同一件事。 黎问音是奇迹。 从萧语留下的禁器中逃生,还把禁器给毁掉了,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她是惊世的奇迹,是绝路逢生的少女。 送走了松颜桐后,尉迟权简略地和黎问音说了一下情况。 “因此,现在外面多了许多你的粉丝,他们大多认为你是艰巨鏖战后殊死一搏下的胜利,舆论还不稳定,我有些担心让众人见到你真实情况后生起过多揣测,便先替你谢绝了会客。”尉迟权解释道。 黎问音听的一愣一愣地,捂着脸蛋望着窗外。 尉迟权:“问音?” “那我只是饿虚脱岂不是有点对不起这份荣誉,”黎问音脑子一抽,建议道,“又又,赶紧,你快现在把我打至重伤,最好让我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不受黑恶势力压迫的坚毅模样,什么只剩一口气也要嘶哑着说着为了正义不足挂齿!” 尉迟权:“......”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我以后的形象也不能这么随意了。” 黎问音思维跳跃地继续说。 “我得收拾收拾准备升咖了,这精神气儿不行啊我得再坚韧不拔一点,然后我要开始练我的签名......” 她团团转,东想西想地嘀嘀咕咕。 尉迟权看着她团团转,轻声笑了。 “又又,”黎问音抬头,“那镜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尉迟权:“有求必应镜是彻底被毁坏了,但是未发觉除你以外的任何事物出来,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一一六’。” 黎问音思考:“我记忆中那人已经变成其他人样貌来见我了,本体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而且我感觉他在里面也受限了,除了变幻和清除我的记忆外什么都不能做,或许里面的那个他不是本体,只是个分身或者残留的侧影之类。” “后续的调查工作已经开展,”尉迟权道,“希望他在我找到他之前能自己乖乖地去死。”语气冷漠毫无慈悲。 “嗯......”黎问音换了个话题,“说点其他的!诶,又又,我突然火了,你有没有为我感到自豪啊?” 她笑嘻嘻的,眼睛亮晶晶,摇晃着看不见的尾巴,期待着表扬。 “非常,”尉迟权笑着回答,“上官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邀请你参与一周之后的新年剪彩仪式,你想去吗?” “想啊!”这么热闹,黎问音当然要去凑。 这可把黎问音乐坏了,感觉距离自己被印在钞票上的远大梦想真的进了一步,得是要印上点头发丝儿了。 她美滋滋地问:“小狼他们呢?小狼作为外面帮忙打碎镜子的人,也有她的份吧?” 尉迟权:“嗯,如果你愿意参与仪式的话,她也会受邀一起上去。” 至纯之力这次非常直观地引起了重视,魔法师们深刻意识到当代新生的至纯体质对对抗黑魔法而言多么重要。 黎问音乐开了花:“那太好了!” 完美了呀!怎么这么幸福。 “好了,那么......”尉迟权双腿交叠,询问,“问音,你希望我怎么重伤你?” “......”黎问音飞出去的心收回来点,“认真的?”她是开玩笑的。 尉迟权微笑:“我很听话的。难道说你是故意这么说拿我寻开心吗?” “......咳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黎问音还怎么退缩,她颤抖着说,“没寻开心,但是......真的要来吗?” “不然?” “那......”黎问音豁出去了,两眼一闭,“你来吧!轻、轻点!”那就身先士卒,在大众面前留下殊死一搏坚韧不屈的形象吧!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任何攻击,反而是头顶上轻轻落下一只温柔的手。 黎问音睁眼,看见尉迟权笑着看她:“我怎么可能伤你,你在想什么。” 黎问音:“......” 你是真的坏。 第141章 臭味相投的友谊 黎问音感觉自己要更加重视研究一下萧语了。 在医院里待了几天,一方面是在调养身体,一方面是外面群众舆情高涨她不太方便出去乱走,还有就是至今也没查出来有求必应镜是怎么突然现世的。 校外的世界明显的要危险特别多,尤其是现在黎问音还知道了自己怀揣着暗中蛰伏的人极其想要的珍宝,不得不加倍小心谨慎。 萧语留下的十大禁器......黎问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有求必应镜绝对不会是她遇见的最后一个。 好在黎问音知道了一点很重要的信息,黑魔法师那边似乎也不太会用萧语的禁器,才能被她反制。 待在医院的这几天里,黎问音就满门心思地研究尉迟权提供的萧语资料,以防万一。 本来还打算问问巫鸦老师的,但是巫鸦这个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联系不上。 还有就是...... 松颜桐和她的关系迅速上升。 —— 松颜桐是极少数被允许来见黎问音的人之一。 小姑娘真以为黎问音是重伤未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带来一些慰问礼。 “问音姐!好吃的!” “哇谢谢——”黎问音接过她递上来的满满一盒子糕点。 “问音姐!好喝的!” “哇塞真棒!”黎问音捧过一大杯巧克力奶昔。 “问音姐!额,好讨厌的......” “哇!——”黎问音注视着松颜桐手中端着的一座歪七扭八的糖果屋,“这?” 松颜桐怒视这座糖果屋,然后期待地看向黎问音:“我讨厌它,但是你喜欢,就,送给你!” “小狼你也真是为难自己了......”黎问音哭笑不得地好好捧过糖果屋,小女孩还真是为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真的得是最大级别的认可了吧,“非常感谢!” 可能是黎问音的情绪价值给的特别到位也是真的开心,松颜桐来送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带的礼物也是逐渐偏向了奇怪的方向。 “看!是不知道叫什么的非常好看的花!” “哇!” “看!是不知道叫什么的非常好吃的草!” “哇!......嗯?” “看!是不知道什么种类的一头牛!” “哇!啊?” “看!是一头鲨鱼!” “?” 从草开始黎问音就有些许疑惑了,最后松颜桐给她拽过来一只庞大且在挣扎的鲨鱼时,她终是忍不住怀疑起了人生。 那不知道从哪儿被薅过来的鲨鱼努力地拍打着地面扑腾,生动形象地演绎什么才是真正的渴望生命,黎问音沉默地看着它,然后看着从后奔过来几个医护人员赶紧把鲨鱼拖走让鲨鱼回家。 “小狼,”黎问音心平气和地询问,“你是从哪儿请来的这位朋友?” 松颜桐有些惋惜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春季园区里有个可以捞鱼的小水池,我就挑了只大的带过来了。” 黎问音:“......”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那里是个捞金鱼的宣传小摊位,旁边是水族展览大水箱吧,她从哪个“小水池”捞的?这也太生猛了吧。 “大的好啊,大的好。”黎问音要做不扫兴的大姐姐。 —— 在深入研究了解萧语的过程中,黎问音越发地感觉到她的强大。 萧语不是主动聚集招揽追随者的,她基本上不与任何人结党,甚至在初出茅庐之时,挺受当时的黑魔法界排挤,孤立于世,最后是凭着绝对的实力杀出一条血路,引人自发地追随她,无条件地拥护她。 也因此,萧语留下的十大禁器并没有多少人了解使用方法,这些禁器行踪成迷,隐匿于世几百年。 “诶,那这么说的话,你们是怎么知道有求必应镜的破解方法?”黎问音很好奇。 对面坐着尉迟权和上官煜,上官煜沉吟片刻,拿出了一本日记本:“是在莫观日记中记载的。” 递过来的日记本该是本复印件,黎问音好奇地看向上官煜主动翻开的那一页。 里面记录着一些不可公布于世的真相。 —— 有求必应镜最初创作出来,并不是用于对抗白魔法师或者统治世界这一类的多么厉害的黑魔器。 它是在莫观孩童时期,萧语给他做出来哄他玩儿的玩具。 「她大抵是嫌我吵了,于是随手抛了面镜子敷衍我。」 「说是,她是没办法对我有求必应,但是这镜子可以,让我把十万个为什么全都扔给镜子。」 「镜子时灵时不灵的,对我爱搭不理。」 「但是有她和我一起问镜子,镜子总是灵的。」 「切,小小一面镜子也看人下菜碟。」 「不过,这是她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我决定因此原谅她一个月没管我吃喝这件事,不和她计较了。」 「她看我喜欢这面镜子,把镜子做的越来越精良,还搞出了一个镜中世界。」 「我们一起约定了一个出门方法,一人外一人里,一二三,三二一,轻重轻,重重轻,她说我问够了镜子,按这个规律敲击镜面,我们心有灵犀,我就能出去看见真正的她了。」 「“不会把镜子敲碎了吧?”我这样问她,她说不会,除非世界上存在不会被黑魔法感染的人敲击镜子,它才会碎。」 「黑魔法是什么?我不太明白,但是听着她的语气,我相信这镜子永远也不会碎。」 「是她送给我的,怎么会碎呢。」 黎问音眼睫轻颤,日记本上的字体歪斜稚嫩,是莫观年龄不大的时候写下的。 而在当时的日记本体之外,还有很明显来自长大后的莫观的加笔批注。 “黑魔法”这三个字被鲜红的墨水圈了起来。 凌冽锋利的字体在旁边批注: 「原来你这个时候就在骗我了。」 「说好的,有求必应呢。」 无限感慨怅然。 “这个字体我在课本上见过,”黎问音眨眼,“这个小时候的......大概是他多大啊?” 上官煜回答:“八九岁吧。” “居然是这样的事,”黎问音思考道,“那所谓萧语留下的十大禁器,其实就是她的十项着名的遗物吗?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作为禁器流传后世的?” “差不多是这样,十大禁器这个概念是黑魔法界那边传出来的,甚至有几件是全无历史记载,只存在于传闻中,其中就包括这面有求必应镜。” 尉迟权思索着,伸手点了点日记本。 “唯一的信息,就来自这本莫观幼时日记上的只言片语,因这面镜子从未现世过,之前,基本上没人认为它真的存在。” 再加上这是莫观八九岁时写的了,主观性很强,可信度有待考量。 “这么看来,我出来的还真是不容易,”黎问音佩服,“莫观日记里犄角旮旯的线索都能被翻出来。”她对眼前这二位的手段更深一步的理解了。 尉迟权看向上官煜。 上官煜谦逊儒雅地笑了一下:“每座防御要塞都有专属致敬供奉的伟人,我们家正好就是敬的莫观,他的遗址也是我们在守护打理,自然也是保存了不少他的遗物。” 黎问音敬佩且好奇:“哇塞,那难怪上官医生你能拿出莫观日记的复印件。” “嗯,不凑巧的就是家父和我关系不太好,稍微用了一点手段才弄出来这本。”上官煜笑道。 黎问音好奇追问:“什么样的手段?” 上官煜谦逊地移开了目光。 尉迟权接话:“他给他爸下了安眠药,催眠诱导说梦话,然后偷了钥匙去的仓库。” 上官煜:“......” 黎问音:“......” 这样的手段啊。 和尉迟权那次命人偷车牌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官医生,我会永远记住你的牺牲的。”黎问音严肃。 上官煜谦和摆手:“小意思小意思。”再说他牺牲的是他爸。 黎问音举杯:“敬我们无坚不摧而又偷鸡摸狗的友情。” 黎问音初见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风光霁月一尘不染,久而久之才发觉自己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去,全是因为他们其实和自己臭味相投。 尉迟权和上官煜也举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杯。 一杯草莓牛奶,一杯营养药,一杯微苦清茶。 “敬。” —— “关于莫观日记,上官家内还有不少,上次查找信息有些匆忙,没能复印下来多少,听尉迟说你现在需要多了解一些萧语和莫观的事,我再找机会去给你取一取。” 上官煜笑着抿了一口清茶,遗憾道。 “还是上次剂量用少了,下次一定多加点。” 黎问音:“......”太辛苦了吧!这是从一位医生嘴里能说出来的话吗!这是她能听的吗! 尉迟权叮嘱:“记得混点麻药,上次梦游没控好你爸磕到腿了差点醒了。” 上官煜点头认可:“嗯你说的也是。” 黎问音:“?” 这两人换下学生会那套标志性白制服后完全就是混世魔王吧......微笑待人为民奉献真是委屈他们了。 “那就......谢谢上官医生了。”别说,黎问音现在确实是很需要那份资料,只能先委屈一下他爸了,对不住了老爷子她也会记住您的付出的! 哦不想想一周后她还要受老爷子邀请去参加新年剪彩,这知道内情后黎问音还怎么面对他! 那大概还是会厚着脸皮笑嘻嘻直接面对的。 黎问音收起心绪,再次从头看了一下莫观的这篇日记,考虑过后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惑:“莫观......真的是把萧语当养母吗?” 日记通篇都在阐述着一个渴望得到关注陪伴的小男孩别扭但喜爱所赠玩具的情绪,这会看上去还没什么问题,小孩子想得到妈妈的关注非常正常。 可是后来的加笔批注呢。 “骗我”、“说好的”、“有求必应”,当角色转变成为一个成年人,再去计较这些哄小孩子把戏的说辞,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一个成年男人,会拿着小时候用来哄自己的玩具,用着怨念愤懑的情绪,对“母亲”这类角色生气“你当初的诺言都是骗我的吗”? 这多少,有点奇怪了。 “这就是界内不太愿意公开萧语和莫观养子关系的原因,”上官煜说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将引起轩然大波的推敲。” 尉迟权:“而莫观,经不起推敲。” 经不起推敲? 黎问音一惊。 “不是,我看课本上他照片长得挺帅还挺喜欢他来着,我要...塌房了吗?” 尉迟权:“......”她还真是个人才。 “他个人功绩品行之类倒是没什么问题,”上官煜接着说,“问题就出在和萧语的关系中,在现有的秘密留存的日记等资料中,挺多人认为自莫观十四岁之后,是对萧语存在恋慕感情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吃到大瓜了啊,黎问音眼睛瞪贼亮,忍不住追问:“哇去,这么刺激。” 养母养子,白魔法伟人和大黑魔法师,天使恋上恶魔。 恶魔爱上天使倒是屡见不鲜,众人可以自行口诛笔伐恶魔的痴心妄想恶劣行径,但是天使恋上恶魔怎么办呢,默默装作视而不见避而不谈,或者掰开揉碎强行解释一通。 可是到了一种连掩饰都掩饰不了的情况怎么办呢,一旦公开就会被人发觉,再怎么高情商辩解也藏不住的心思。 距离萧语逝世几百年,她威力仍在,现有的光正伟人是能少和她扯上关系就少扯关系,所以只好一刀切地全瞒住,缄默口舌地不让他们的关系现世。 但俗话说,越是掩饰越是真。 “他的日记写到后面,看起来非常像是因爱生恨,”上官煜分析道,“从而逐渐演变成为一定要找到她打败她的执念。” “而且萧语的十大禁器,和莫观也有关系。”尉迟权补充。 黎问音:“有莫观的参与制作?” “嗯是的,”尉迟权拿出一枚碎片,“原本只存在于传闻中的有求必应镜已经现世了,那么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莫观日记里提到的另外一些事。” “什么事?” 尉迟权:“他们早在几百年前,就预测出了后世会诞生出至纯之子。” 第142章 那个可怕的女人 越是了解,黎问音越是深刻意识到至纯之子对抵抗黑魔法来说多么重要。 有求必应镜是碎了,但“一一六”还没被逮出来,尽早稳固精进和那四位至纯的友谊迫在眉睫。 住院四天后,黎问音来到了纳兰风的面前。 “你好啊小妹妹,我听那个啥上官说你身体不太好,要强加锻炼是吧?放心交给我,以后我就是你的健身教练了!” 身处夏季园区,面前的少女也跟太阳一样灼热,单马尾,一米七八,目测看上去一百三十斤多,老头衫、工装裤,赤裸的两只胳膊露出紧实的肱二头肌,扛着一把铁锤,十分豪迈地朝着黎问音爽朗一笑。 大姐头,纳兰风,学生会飞行部部长,至纯四子之一。 黎问音之前偶然闯入学生会高层会议时,见过这位少女,她当时半躺在椅子上摇晃,一脸“文绉绉的讲的毛玩意儿烦死了”的生无可恋,会议解散后,她第一个窜出去,跑的那是一个飞快。 火热的夏季火热的她,身体不好强加锻炼?哦对,应该是上官煜他们串通起来让黎问音合理接近她的说辞吧!上官医生真贴心啊。 “请务必让我变强!大姐头!”黎问音也爽朗一笑,伸手“啪”地一下握住她的手。 “大姐头?”纳兰风一怔,随即非常开心的笑了,“哈哈哈哈我喜欢这个称呼,你以后就这么叫我!这个可比那个什么部长啊纳兰小姐啊动听多了。” 很好相处的女孩子啊,黎问音没明白怎么当初尉迟权给她的简略资料里为什么写着“过于热情不建议第一个尝试”。 还没等黎问音开口,她直接被纳兰风就着手拽走了。 然后,就开启了持续不知道会多久的,魔鬼训练。 —— “咱们学魔法的哈,精进魔法的同时,自身硬件条件也得跟上,身体倍儿棒才能万物之本,那些狗屎倒灶的破玩意儿不知道成天整什么,一个说不准就把你魔力给卸了,那这弱唧唧的小细胳膊儿小细腿儿岂不是完蛋了?” 纳兰风摇头晃脑地围绕着黎问音转了一圈。 “我是你的健身教练,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妹妹你才从那什么镜子里死里逃生吧?厉害啊!我会把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让你厉上加厉!害上加害!” 说着说着,纳兰风感觉自己用词好像不太对劲,脑袋一摆。 “呃,就是更厉害!那个意思!你体会体会!” 呼......吸......呼......吸...... 黎问音四肢各负重十斤沙袋扎马步,脑袋上还顶了个碗不能掉下来。 她看着纳兰风一圈圈地环绕着自己滔滔不绝,神情已然有些恍惚了,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要死了...... “我明白了!谢谢大姐头!”嘴上还在逞强。 “这么棒!”纳兰风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欣赏,豪爽地一拍黎问音的背赞扬她。 黎问音感觉自己要被这一巴掌打的灵魂出窍了。 本就剧烈颤抖岌岌可危的双腿此刻可以扇出一道龙卷风,没能把纳兰风给扇感冒纯粹是她身体素质强。 黎问音艰难滞涩地咽了一口口水,拼尽全力稳住了重心,扯着嗓子嘶吼:“绝不辜负大姐头的期望!” 这可把纳兰风给高兴坏了。 本来她在学生会里,就会定期带些新成员运动,那些个小菜鸡们没一会儿就叫苦连天怨声载道的,纳兰风很是看不上他们,也没劲和他们死磕。 没想到黎问音这个看上去也不太行的,居然成功撑过了她新手教程第一关,就是这腿抖落的跟筛子似的,但是扎马步还真扎了一个半小时了。 纳兰风的兴趣一下子就高涨起来,很是满意高兴地拍拍她的肩膀,决定要对她负责到底。 这一下一下拍的,黎问音感觉自己肩膀在持续遭受攻击,一巴掌一巴掌的没打算给她活路。 “...额...咳咳,大姐头...我问问,咱、啥时候结束啊?我有点要撑不住了......” “嗯?”纳兰风高兴,“现在就可以休息了!” 此话一出,黎问音立马瘫软下去,像一具尸体,横在地上。 纳兰风满意地蹲下来看着她:“你表现的非常不错!休息五分钟后呢,我们开始练单指俯卧撑!” 啊??? 黎问音挣扎着挺起一个脑袋。 俯卧撑?还单指?休息五分钟??? —— 一上午接着一下午,扎马步,俯卧撑,蛙跳,跑圈,顶着夏季园区里的烈日炎炎似火烧,黎问音汗流浃背心如死灰。 纳兰风不愧是专业的,她以极高强度极高负荷教导着黎问音进行训练,自己也陪着她一起练,练的黎问音上气不接下气,而又在一口气没提上来的时候,精准无误地让她松一口气。 黎问音感觉自己快断了气。 纳兰风还考虑到了强运动下会造成肌肉损伤什么,介于黎问音是初次正式开始锻炼身体,纳兰风会适当的及时的......给黎问音送上来上官家的药。 无副作用,帮助身体恢复的功能性能量魔药,魔药在恢复魔力损伤上可能还有些欠缺,但是在防止拉伤运动过度等补足肉体上,早就能做到完美无缺。 黎问音气若游丝地看着那魔药送到自己面前时,心是死的。 头一次,这么憎恨上官家的医术举世无双。 这跟把她打死了后再救活然后再打死有什么区别?!纯折磨啊! 怨念归怨念,黎问音清楚纳兰风是为她好,少女教练是真兴致勃勃地在为她量身定制强身健体计划。 所以黎问音只会小小的抗争一下:“大姐头,咱们,是不是太用力了点?不着急的......” “怎么能不着急!”纳兰风看过来,一脸坚定,“妹妹,你可是要成为最强的女人啊!时不我待啊!你等着,姐一定让你猛猛提升哈!” 说罢,纳兰风就专心致志地去研究黎问音变强计划,致力打造更强更高大更威猛的黎问音。 黎问音:“......” 现在她可能不是那么想成为最强的女人了,能不能先好好让她做个人。 —— 黎问音是个在艰苦环境中勇于偷鸡摸狗的人。 道德层面上,身体层面上,正确与否层面上,运动强度层面上,纳兰风都无懈可击,黎问音没有任何理由去向她请求无端给自己增加休息时间。 再加上现在暗地里是黎问音想和她打好关系,黎问音不能去破坏她的教练热情。 所以她只好油奸耍滑地偷偷开始给自己创造点机会摸鱼。 比如说好的休息五分钟,黎问音在厕所里磨磨蹭蹭半个小时。 再比如吃饭细嚼慢咽,致力于感悟品尝农民种下的每一粒米,心怀感恩地流着泪舔舐每一粒米的全身后,再依依不舍地咀嚼吞咽。 再比如假装迷路。 哎呀,一不小心,就找不到方向,走错了训练场了呢。 哎呀,人家怎么脑子突然笨笨,不小心跑到其他园区去了呢,黎问音你可真是一个小糊涂蛋! 或者战略性眼瞎耳聋。 一不小心就把休息五分钟听成了五十分钟了呢!一不小心休息回来后就没看到纳兰大姐头,错过了这半个小时的训练呢! 很快,黎问音就发现自己的花招行不通了。 那个女人,无处不在。 —— “黎问音!”纳兰风鬼一样从一个转角冒了出来,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又迷路啦?来,牵着我走就不会丢了,小笨蛋。” 黎问音:“......” —— “黎问音!” 厕所隔间传来“咚咚咚”的敲响。 那个女人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担心的询问。 “二十分钟了哟!宝儿你是不是有痔疮啊?要不然我再给你多加一项训练项目?提肛运动如何?” —— “黎问音!” 垃圾桶的盖子被人猛地顶开,这个无处不在的女人精准无误地逮住缩到小巷子里的黎问音。 “丢垃圾不用跑这么远的!下次我来帮你扔就好啦!” —— “黎问音”、“黎问音”、“黎问音”,熟悉的声音爽朗的笑,在那背后轻轻一叫,害怕的内心在尖啸。 “妹妹你吃饭太慢了,你待着别动,我来喂你就好!” “我去拿药吧,你坐着休息会儿,放心,我浑身有劲儿!” “太棒了你坚持了这么久!比那些第一天就对我喊苦喊累的新兵蛋子们好多了!” 厕所隔间,餐厅后背,垃圾桶里,转角草丛,甚至小楼房顶上探头冒出来。 纳兰风能从各种各样的地方,精准无误地冒出来,逮住策划摸鱼的黎问音,拖去进行下一步训练。 被逮到后面,黎问音基本只剩一个想法: 天道好轮回,黎问音,你也有今天。 —— 一天下来,黎问音明明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碎了但是被能量饮料吊着一口气,痛不欲生而又不知道哪里痛,精神恍惚地跟在纳兰风身后嘿嘿吼吼地跑。 她对纳兰风的感情从由衷的敬佩中,产生了一种新的情绪: 恐惧。 此女,非常之恐怖。 —— 隔日,清晨五点半,黎问音鬼鬼祟祟地戴着口罩鸭舌帽,裹得严严实实地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外,警惕地左顾右盼,生怕再见到那个女人。 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人,昨天约定好今天六点准时来接自己,给黎问音吓得一直到凌晨两点也没敢合眼。 感觉一合眼,纳兰风就要从床底下或者被子里钻出来,挣扎着爬向自己,拽着她的脚踝拖着她的手,说着什么她改主意了,要对她进行晚间特训。 太恐怖了,学生会怎么还有这么恐怖的女人。 明明昨天纳兰风大部分训练都是陪自己一起完成的,她还一瓶药都没喝,怎么还那么生龙活虎精力无限,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这是什么打扮?”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黎问音一个激灵,猛地一抖,惊颤恐惧着面容,僵硬地回头。 尉迟权。 住院那几天,尉迟权把她的房间调到了他的旁边,主城区高级区的贵宾层,也是上官家的意思,毕竟她过几天就要作为新晋热门受邀嘉宾去参加新年剪彩,理所应当住在这里。 黎问音真的是被吓坏了,神志不清到一瞬间男女声都没分辨出来,那个女人恐怖的身影挥之不去,直到看清尉迟权的脸后她才冷静下来一点。 尉迟权看着她。 很微妙,现在他们都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口罩,黎问音伪装的比他还彻底一点,就差把裹尸袋给自己围上了。 他一笑:“你现在是被通缉状态吗?” 黎问音:“......” 好熟悉的话,合理怀疑此男小肚鸡肠地耿耿于怀,就等着哪天把这话还回来。 “纳兰大姐头现在是我的健身教练。”黎问音艰难说道。 “啊,嗯。”不用多言,尉迟权已然了解。 黎问音惊魂未定,和他说话的同时还在注意周围:“你呢?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现在才五点半。 尉迟权言简意赅:“工作。” 换往常,黎问音还会同情同情他,善良的心想蛮可怜的这么早就要工作。 现在,经过纳兰风的折磨,黎问音变成了邪恶的黎问音,嘿嘿地心想着,好样的,你也不好过,太棒了! 棒过头了,直接体现在脸上了,尉迟权就看见她听到自己说是工作后立马眉开眼笑,宽大的墨镜都挡不住她的快乐。 “......” 这小没良心的。 于是尉迟权头轻轻一偏:“纳兰部长早上好。” 黎问音猛然瞪眼回头去看,发现一片空荡后怒而看回来:“又又!同是天涯早起人,你怎么能这么戏耍我!” 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怕!黎问音现在对“纳兰风”这几个字有多敏感! 尉迟权柔声道:“放心,纳兰风很负责的,会让你好好变强。” “这我当然知道!”黎问音懊恼,“我是......” “黎、问、音?” 身后传来豪迈的女声。 黎问音心头一颤。 纳兰风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笑着看黎问音僵硬的脸庞:“怎么五点四十就在等我了呀!哈哈!我还以为你起不来呢,这么棒,为了奖励你,今天一定好好上强度!” 黎问音绝望地求助尉迟权。 尉迟权看着纳兰风把她拖走,对着黎问音绝望的眼神笑着摆手。 放轻松,过程很快乐的,祝好运,亲爱的。 第143章 很有力量感 纳兰风的精力得是和虎啊熊啊一类的,她浑身冲劲,比太阳还热,感染力极强,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激情听着她天花乱坠的夸赞,幻想着锻炼是不是一件可以享受之事。 可实际上果然还是挺累人的。 黎问音热身阶段扎马步的时候,纳兰风腻了围着她转的监督方式,灵机一动,直接横身躺在黎问音身下了,拍拍自己的腹肌,大大咧咧地朝她笑:“妹妹,撑不住了直接往我身上坐哈。” 黎问音一脸惊恐。 这哪里坐得下去,脚是动都不敢动一点了,钢铁般的意志硬是撑起颤抖的身躯,坚挺着撑过了这段训练。 纳兰风双臂交叉枕在脑后,躺着翘着二郎腿吊着一根草,身子还偶尔往上弓一弓,躺着监督黎问音也不忘顺便做做卷腹练习。 她叼着一根细长的草,瞅着黎问音笑,嘴上不忘夸赞:“真棒啊妹妹,你比我见过的好多新成员都好多了。” 黎问音一边负重扎马步,一边微微低头瞥着身后的纳兰大姐头。 本该全神贯注于撑着自己,可是黎问音这么看着她,突然一下子话瘾就上来了,忍不住问: “大姐头,你这么厉害,也擅长给大家伙儿搞训练,怎么进的是飞行部,不是防卫部之类?” 纳兰风嘴里叼着晃悠的草一顿,然后往上一翘,目光越过黎问音,望向更远的地方:“天空,对我来说可是最大的浪漫。” 天空? 黎问音闻言,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夏季园区中的天空。 这儿能看见的天空是人造的,高悬的烈日是假的,这个日子,外面真正的天空正处寒冷的冬,哪里会是这样一副炎热景象。 “黎问音我早就知道你,你织了朵云,迎着夕阳飞到了很高的地方,那就很浪漫啊!”纳兰风豪爽着笑容,“我很爱天空,享受极速飞行时胸腔压抑呼吸过促的感觉。你呢?当时你在那么高时,在想什么?” 黎问音回想了一下,感觉已然是挺久远的事了,但是肾上腺素飙升一般的快感很难忘记。 “我受太阳诱惑,想站立,想高歌,耳畔风在呼啸,我俯视着一切,感觉......” “...感觉,世界都是我们的。”纳兰风悠悠地接上。 黎问音眼睛一亮。 “我啊!就是超级超级喜欢这种感觉!”纳兰风伸了个懒腰,勃然兴致肆意畅快地大喊一声,“那感觉太棒了!我无时无刻都想去用力拥抱这片天空,正好飞行魔法是咱们学校的必修课,学校的领空也需要得到保护,就有了我挚爱的飞行部。” 飞行魔法...... 说来也很奇妙,最开始黎问音还没入院的时候,橡木院给她出的考题就是学会飞行魔法,当时的她被这个极难的题目给击溃了,埋怨着这纯属刁难。 现在,时隔半年,再次从人嘴里听说飞行魔法,自身却已然是身处截然不同的天地了。 时间过得好慢又好快,过去的阴霾好似纠缠了她很久又好似转瞬即逝,她离着理想越来越近,再次回首,原来已经扬帆起航这么远了。 “大姐头,我什么时候能学飞行魔法呢?”黎问音好奇地问。 “这是三年级统一的必修课,你还远着嘞,”纳兰风眨眼看她,一笑,“但是你很有天赋哦!虽然还没会飞行魔法,但早早就能搞出来个载具,期待有朝一日你我天空上见!” 黎问音:“好啊!天空上见!” —— “哎哟,瞧你这腿抖的,来坐吧,休息会儿。”纳兰风张开双臂,摆明了要黎问音直接坐下去。 她亮着眼睛:“来,妹妹,我接着你。” 黎问音赶紧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大姐头您起来吧,我站不稳,稍微一动就得控制不住摔下去了。” “摔就摔呗,直接朝我身上坐撒,”纳兰风不满意,一撇嘴不高兴,“我还没弱到能被你一屁股坐死。” 黎问音:“......”她倒不是这个意思,姐姐。 “坐嘛坐嘛坐嘛,我又不是东方芜那个小白斩鸡和殷夜铭那个肾虚快死男,你坐我真没事的!”纳兰风继续催。 嗯? 肾虚快死男,小白斩鸡? 殷夜铭黎问音记得,服装搭配部部长,制作黑魔器后来被绳之以法那个,东方芜.....这位是防卫部部长吧,小白斩鸡? 纳兰大姐头怎么偷偷背地里给人取外号啊? 黎问音琢磨着琢磨着,一乐,绷着身体的气儿就松了,脚上一轻,重心不稳,整个人就朝后跌去。 失重感没有持续多久,一眨眼,纳兰风紧实的手臂已经环住黎问音了,她坐起来乐呵呵地看着她,自我炫耀道:“怎么样?我身材不错吧,都说了你可以放心坐的,结实的很。” 黎问音坐在了她腹肌那一块,感触很奇异,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梆硬,反而有些软软的,结实绵软有力,纳兰风给她演示着绷紧了一点,那紧实的马甲线才像石头一样硬。 “身材真的很棒啊,大姐头,这是练了多久?”黎问音也没久坐,很快就爬一边去坐下来好奇地看着她。 “从小开始的嘞!”纳兰风讲了起来,“真是完全没问题的!我寒暑假出去做志愿者的时候,那小孩儿都是直接吊我胳膊上荡着玩儿的。” 黎问音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和又又同岁,那也就是说只比黎问音大不到两岁,也就是稍微大一点的姐姐。 “谁管,没我大的都是小娃娃!”纳兰风对此一视同仁地将其当作八九岁小孩。 黎问音笑:“好好好。” “诶,大姐头,”她想起什么,探着脑袋问,“你刚才说的小白斩鸡、肾虚快死男......什么意思?” 纳兰风:“......” 糟糕,怎么把这个给暴露了! 黎问音按耐不住兴奋的目光:“莫非......大姐头你有在私底下偷偷给学生会的取外号?” 纳兰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嗽了两声,风吹不倒雷劈不坏的女人突然一下子就染上了咳疾。 “我那是......”纳兰风眼珠子一转,想狡辩,但是狡辩起来好麻烦哦,干脆承认了,“人之常情!又没有恶意!看不惯我大不了给我一拳好了!” 大姐头也真是的,黎问音想着瞅着纳兰风不服气的小表情,好奇道:“我想知道大姐头你都给他们取了什么外号。” “你想知道谁的?”纳兰风又热情起来。 看样子是问谁谁都有呗,一个不落都有份哈。 “周副会长?” “双面修罗,黄油曲奇,眼里无光男!” “即墨副会长?” “炸弹小蛋糕,脾气爆爆的但是能力强强的,甜滋滋的。” “上官医生?” “苹果。” “为什么这么叫?”黎问音疑惑。 “咳咳,”纳兰风哼哼着解释,“不是那句老话嘛!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 “啊?”黎问音愣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一声无情的笑,“哈哈哈哈哈怎么这样,大姐头你好可爱——” “你不觉得医生这种玩意儿十分惊悚吗?!”纳兰风解释,“脉都没摸呢,他给老娘一周前中午吃了啥都算出来了!”想想就十分后怕。 “好好好,”黎问音接着问,“那大姐头,他的那个小助理呢?” “苹果2.0,”纳兰风回答道,“她更是毫无边界感!动不动就查我的身体!” 黎问音顺着纳兰风的话想了一下。 那上官医生和小祝学姐岂不是成了苹果男和他的苹果pro max。 黎问音被自己这个想法笑的够呛,好神经病啊以及纳兰大姐头好可爱哦她还有这一面呢。 纳兰风没懂黎问音突然花枝乱颤地笑什么,但大概是笑自己瞎取的外号,她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耳垂,但还是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觉得自己取得外号合情合理。 “不过那个小助理,我还喜欢叫她小呆瓜。” “嗯?”黎问音看过去。 “她呆呆的萌萌的,除了习惯瞎检查我身体外都很不错,”纳兰风笑着说,“她的飞行功能有我参与制作哦!” 黎问音:“大姐头原来是你呀!”这就合情合理多了,小祝学姐那个离弦之箭腾空导弹式飞行,很有纳兰风的风格。 而且,虽然大姐头嘴上称呼他们为苹果和苹果2.0,实际上上官医生愿意邀请她参与制作,她也不吝才能,把最好的功能给小祝学姐呢。 还是很好的朋友呀。 黎问音笑着继续问:“那会长呢?” “aaaaa催命神。” “这是为什么?” “得把他消息栏置顶,而且一来找我准没好事,”见到就怵人,纳兰风浑身不自在,“我自始至终都不觉得报告那种破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写的!”很讨厌!很生气! 黎问音大声:“赞成!我们要反抗!抗议!取缔无用形式主义!” 那......纳兰风还是有些不占理的,因为她是在尉迟权对她要求够宽容的情况下,依然欠了几十份报告来着,咳,这个就不必告诉黎问音了。 —— 这一天的锻炼依然艰苦,但是黎问音和纳兰风聊了很多,肆意畅快,神清气爽,好像......运动也没那么累了。 隔日早晨五点五十,黎问音已经没有戴任何伪装了,老老实实出门等着大姐头来接她。 刚好又遇到了出门的尉迟权。 “又又,你要迟到了哦。”黎问音托腮调侃。 “我这仍然属于提前去的范畴,”尉迟权看她乐滋滋的模样,“今天不想着逃了?” “哎呀——反正也逃不掉!”黎问音笑嘻嘻的,“纳兰大姐头你也了解,逃避是无用的!” 尉迟权轻笑:“是啊,所以你只好乖乖接受她的训练了。” “嗯嗯对的对的,”黎问音说服自己,看见纳兰风的身影了,笑着摆手,“她来了,我得去训练了,拜~” “嗯。” —— 和纳兰风有趣的聊天丝毫不影响她那魔鬼一样惨无人道的训练,但那惨无人道的训练也不影响和她的聊天真的很有趣。 黎问音今天休息去上厕所时,已经没想着要在里面磨蹭了,老实本分地上完就出来,然后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等着她的纳兰风。 “大姐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训练场那边的吗?” “小笨蛋你不是老爱迷路吗?”纳兰风看见她出来了,笑着伸手,“来,妹宝儿,牵着我。” 这几天,她也给自己取了挺多外号,小笨蛋啊迷糊虫啊吃饭慢慢啊,少女直接热烈地表达丝毫不会引起人反感,反而让人由衷地信任她。 黎问音笑着说:“放心啦大姐头,我以后不会迷路了。” 这话刚说完,黎问音就敏锐地注意到远处的小树林外传来一点骚动声。 “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纳兰风牵着她往前走,百无聊赖地叼着草,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了黎问音的问题。 “那边是一群乌合之众,冲着你来的,不用搭理。” “冲着我?”黎问音惊讶。 “嗯啊,”纳兰风接着说,“就是那个镜子的事,引得贼多闲的没事干的人想来认识你,你家世清白,不少人看中了你这次的功绩,想拉你入伙,妹宝你可千万别相信他们中任何一个!都不能信的,谁知道是真诚心拉你入伙还是想引你当噱头自我推销家族产品什么的。” 黎问音微微一愣,怔怔地看向纳兰风。 纳兰风空出来的那只手挠了挠头,接着说:“就是一些......很狗屎无聊的家族的事,阴险的虚伪的图谋不轨的,这儿都是魔法师,但谁知道是什么样的魔法师,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的......” “但是妹宝儿啊,你这次扬名千里,理应好好站在众人面前,但绝对不是众人一哄而散地冲上来把你甩起来的面前,等到有了合适的场合,稳固的舞台,你再站上去,我们所有人都会记住你的光彩夺目。”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不?” 黎问音愣住了。 她明白,她也早就从尉迟权那听说过自己现在出名。 让她怔愣的是,原来纳兰风......早就注意到了这些。 早在几天前,甚至是一开始,纳兰风就知道,并且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其他人的动向,清楚分析这些人对黎问音的利弊。 每每黎问音偷懒摸鱼溜出纳兰风给划的训练场,她势必要跟上来,原来并不是真是为了抓她回去完成训练,而是担心她“迷路”出去被其他形形色色的人缠上,那才是真的危险吗? 纳兰风大大咧咧的,乍一眼看上去还很粗糙随性接地气,黎问音都快忘了,她是纳兰家大小姐,显赫世家中顶顶有名的大小姐。 这些事情,她一清二楚,她只是不说。 黎问音的“迷路”,她估计也心知肚明,只不过笑着不说,接着用自己的热情感染她,让她一步步不那么抗拒锻炼运动。 黎问音哑了哑声,说道:“大姐头,我以后真的不会迷路了。” “不会迷路那还是要牵着,”纳兰风笑了一下,伸手就牵着她往外走,“而且你一直迷路也没什么,我会找到你的。” 她的手宽厚温暖,手上不同地方有常年磨练兵器留下的茧子。 纳兰风笑着问她:“我的手很糙吧?” 黎问音:“很有力量感。” 第144章 小兔崽子 又一天的清晨五点半。 黎问音整装待发,清清爽爽地出现在门口,这次不一样了,她不打算等着纳兰风来接她,她决定自己去找。 还是碰到尉迟权了。 “又又,”黎问音嘟囔,“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掐着点准备和我偶遇的?” 尉迟权看了一眼她:“不知道是谁,在学校寝室楼里就是,起个床洗漱的动静整栋楼都清楚。” “......”他说的也是,黎问音没话讲了。 尉迟权:“今天很兴奋?” 黎问音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在门口已经在进行小幅度的原地跑步热身运动,哈着气兴致勃勃地蓄势待发,双手苍蝇搓手一样,首先就把手心搓热乎,时刻准备要出发。 听到他的话,黎问音一笑:“嗯!我认为锻炼身体确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也不知道几天前是谁寻死觅活地念叨着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尉迟权柔声道:“这么开心,你答应好我的每天至少一顿饭呢?” “呀......”黎问音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可是大姐头已经制定好了今天的计划诶......”明里暗里都透露着她今天没空。 “?”怎么个事,刚把她放出来几天,他就失宠了?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黎问音笑嘻嘻地凑上去,拱了一下脑袋蹭蹭他表示友好,然后立马迫不及待地小跑着离开了,很是等待不及迅速要去找纳兰风了。 尉迟权安静看着她撒着欢儿一溜烟没影了。 这下好了,给了他一头锥就跑了,聊天也是懒得再敷衍两句。 不过。 尉迟权回想了一下她刚才的样子。 眼睛亮亮的,兴奋地搓着手,原地一耸一耸的蹦跶,下巴蹭着随手一搭的围巾,往外哈着气,像一杯加了跳跳糖的冬日热可可,欢快暖阳,让人很好奇这是什么滋味。 算了。 她开心就好。 —— 兴许是这次去的早了,不小心和纳兰风错开了怎么样,去往训练场的路上,黎问音都没瞧见纳兰风的影子。 正纠结着是原路折返看看还是直接去训练场等人,这时她忽然听着一些不那么和谐的讨论声。 来自主城区娱乐区域的一家游戏厅。 现在时间太早了,除了早餐店等等,大部分店都还没开门,更别说游戏厅酒吧之类,可能才刚关门。 黎问音听到了一声声口气极其张狂自信的高谈阔论。 “十大禁器?有求必应镜?我看全是炒作!” “且不说萧语留下的十大禁器这种都市谣言一样的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好几百年都没听说过哪件禁器现世,今天,在这里,在上官家花园!突然现世了?” “还恰巧抓走了一位家世和任何家族都没有关联的普通少女,恰巧让少女逃了出来?呵,也就你们这群傻子信一信了。” 高谈阔论的声音无不透露着年轻张扬,用着非常笃定的语气,信誓旦旦地分析。 听得黎问音火冒三丈。 她循着声音探过去,听见那高谈阔论的少年还在持续发表他的见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都几天了,众说纷纭,可是那上官家那高层,从来不让我们见见那奇迹少女。” “以他们的实力,再重的伤也该治好了吧?结果呢,几天了,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怀疑啊,完全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自己编排的剧本而已!” 他旁边还跟着年龄也不大的毛头小子,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提问道:“演的?为啥要演呢?” “给自家立威造势呗,若是直接用自家的人当主角,就太明显了不是?所以安排出来一个普通人,让她来完成剧本,萧语、十大禁器、绝处逢生,这三次组在一处不直接引爆魔法界?” 少年十分笃定地接着分析。 “反正也没几个人见过那十大禁器,谁有证据证明他们那个是假的?那种名气很大的大家族,就喜欢故弄玄虚的搞这种东西给自己造势,看上去什么助力奇迹少女战胜萧语,其实虚伪的很,也就你们这群傻子信了。” “不对啊,哥,”旁边的小跟班疑惑,“上官家本来就很厉害,为什么还要费心思搞这个?” “谁知道,”少年一哼,“越是名气盛,越是贪得无厌,谁都知道至纯四子是新兴势力,想借此拉拢他们呗,想继续在新时代也站稳脚跟呗。” 总而言之,就是虚伪的很。 其他人被少年十分有道理的话唬的一愣一愣,顺着他的思维思考了一下,觉得十分有道理地点头。 少年昂起下巴,骄傲自满地欣赏着他们为此错愕点头认可的表情,认为今天又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拯救了一帮被牵着鼻子走的蠢货。 还没等他得意一会儿,背后突然袭来横空一脚。 “虚伪虚伪虚伪,我让你搁这虚伪,你谁啊你就在这空口白话的无端造谣,煽动人心!” 黎问音也是这几天跟着纳兰风训练,行动利索多了,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到了那少年背后,对人一踹,把人从游戏厅门口的装饰雕像上给踹了下去。 少年踉踉跄跄了几步,猛地回首,瞪着眼睛看这个陌生的疯女人:“不是,你谁啊,和你什么关系?!” “我路见不平,忍不了你作为客人在主人家地盘上没有证据空口白话地造谣,”黎问音双手叉腰,“还有你不是要见那个绝处逢生的奇迹少女吗?那就是老娘!来,仔细瞧瞧。” “就你?” 少年看她,然后不屑一顾地双手插兜。 “我不信,我看你是被我说中你心上人了,气急了护主吧,你是上官那厮的爱慕者?” 黎问音:“???” 卧槽哪里来的神经病,他除了臆测和造谣就没别的事会干了是吧。 “又不是我甩的你,你冲着我发火干什么?我不觉得我说的有什么错,我就是那么认为的,不然你证明给我看?”少年还在说。 黎问音:“都说了老娘就是......!” 罢了,和这个小兔崽子说什么。 拳头,才是硬道理。 今儿,让姐姐教教你什么叫谨言慎行。 黎问音抽出魔杖,一道闪电白光射出来,索中还没开门的游戏厅上的门锁锁链,然后朝着这个乱说话的少年就飞了过去。 她知道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魔法师,已然做好了要和他切磋一通的准备。 结果这少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一下就被飞过来的锁链束缚住,压着地上摩擦了。 “放开我!你这个疯女人,放开我!” 少年被捆着还在不停挣扎,横眼瞪着黎问音,眼睛喷火。 “哦哟,还不服气,我还以为你多厉害,”黎问音笑着扬着魔杖蹲下来,“放了你......也不是不行,你向上官道歉,再和你的小弟们说清楚你瞎编的,我不允许你这么乱说我的朋友。” 少年死死地瞪着黎问音,然后....... “我!——呸!” 黎问音:“?” “看来你是不被打一顿就死性不改咯......” “妹宝儿?” 纳兰风找过来了,正好撞见黎问音蹲在地下教训人,扭曲的少年被捆着挣扎摩擦。 “大姐头!”黎问音告状,“这小兔崽子造谣!” “这人......”纳兰风走近,看清了地上少年的脸,“时言澈?你怎么在这?” “......” 黎问音眼睛骤然瞪大。 ......谁? 这是时言澈?! —— 主城区的一家咖啡厅。 靠窗的四人桌边坐了三个人,黎问音和时言澈水火不容地对坐着,一个双手抱胸看窗外风景,一个翘着二郎腿盯店内服务员,反正就是死都不肯看对方一眼。 纳兰风屁股刚挨上座位,她端来了一盘早餐,推给他俩:“说吧,咋回事啊?” 第一次遇见担忧揣测了那么久都没能见到的小说男主,就直接把人摁在地上摩擦的黎问音,现在只后悔没能在纳兰风赶到之前,给他多摩擦一下。 “他散播谣言,被正义的我抓住了,小小的施以惩戒。”黎问音先发制人。 “哼,”时言澈不服气地出了一声,然后难以置信地转向纳兰风,“那个奇迹少女,真是她?” 黎问音他不认识,纳兰风他还是知道的,清楚她正是其他三位至纯之一。 “是啊,”纳兰风直接回答了,“他们没告诉你吗?” 时言澈哽住了。 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尴尬地收回目光,还是非常难以接受,这疯女人怎么能是击碎了萧语禁器的奇迹少女?! 他僵硬着脖子,一点点地收回目光,余光看了眼黎问音。 黎问音现在的表情只能用得意至极来形容。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眉毛挑起,鼻孔看人,嘴角勾着轻蔑嘲讽嘚瑟到不得了的笑容,鄙夷之情淋漓致尽。 黎问音挑眉耸肩,双手一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欠揍嘚瑟,落井下石道:“是呢,怎么办呢,就是我呢,某些人就是见识太少,自己没见过就说不存在呢~” 真是一看到时言澈脸色如此难看,就忍不住轻哼了起来。 时言澈:“......”这破女的。 “哎怎么办,我就是传说中——击碎萧语的禁器——绝处逢生——超级无敌——奇迹少女,”黎问音跟报词牌名一样着重强调了一下,“真真切切地在位战胜黑恶势力做出伟大贡献,不像某些人,援助援助没发挥作用,还一张嘴就是造谣。” “喂你够了没有!”时言澈忍不了了。 “没够,”黎问音翻了个白眼,“吼什么吼,你道歉了吗。” “我......” “小时,”纳兰风出声,“问音没说谎的话,那就是你不对了,你要为自己的错误道歉。” 时言澈噎住了,纳兰风是他认识的且信赖的姐姐,但是给这疯女人道歉...... 黎问音极其欠揍地手作喇叭状,圈住自己耳朵,送上侧脸,表示赶紧的她洗耳恭听。 “......”这嘴脸实在太丑恶了。 时言澈咬牙切齿地开口:“......对不起,我错了。” “啊?什么?”黎问音故作耳聋,夸张道,“什么?大姐头,我好像听到了蚊子嗡。” “......你!”时言澈再次瞪她。 黎问音:“看什么看,我是你心上人?” 纳兰风:“小时,再说一遍吧,声音确实小。” 黎问音扬扬下巴,继续鼻孔看人。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造谣的!以后不会了!”时言澈忍无可忍,大声喊道。 他这一声,气壮如牛,声如洪钟,顿时吸引到了咖啡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坐着的站着的路过的,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时言澈:“......” 他一张白俊的脸瞬间憋红了,刚才腾地一下站起来,现在就刷地一下迅速坐回去缩起来。 黎问音笑着问:“诶哟呵,还会害羞呢?” “你闭嘴吧你。”时言澈咬牙切齿地小声说。 “妹宝儿,原谅他了吗?”纳兰风问。 黎问音看了他一眼:“他主要造谣的不是我,得问上官煜原不原谅。”虽然估计上官煜自己应该不太有所谓这种事,但是黎问音就是见不得有人瞎揣测她朋友。 “小时,你也,咋回事啊,”纳兰风纳闷,“怎么想着背后瞎说。” “不像吗?”时言澈憋着一股气,闷闷不乐地动手挑着转饮料里吸管,“你,我,小狼妹妹,南宫哥,前些年哪个被上官家邀请过?最近知道我们体质的好了,就晓得巴结我们了,这个时候还凑巧出来个奇迹少女,怎么不往那方面想。” 纳兰风看着他:“你是不是还计较着那件事啊?” “什么事?”黎问音问。 “就是......妹宝,听说你和小狼关系还可以,你应该知道她失去了父亲吧?”纳兰风看过来。 黎问音点头:“知道。” “其实小狼的父亲去世前,濒死之时,曾找了上官家,寄希望于上官家或许能救他,”纳兰风说道,“可惜,医术冠绝天下的上官家也没能把他救回来,他伤的太严重了,而她父亲之所以会重伤......是为了救上官家的一个人,上官煜的堂弟,上官衡。” 原来松颜家和上官家还有这样的过去。 纳兰风接着解释了一下。 小狼父亲生前是个很好的人,他不爱社交不喜世家,因此和隐匿于世的时家关系很不错,机缘巧合下,他们四个至纯都多少有些往来,就是小狼年龄还太小,参与不多。 小狼父亲遭遇祸事,他们很难过,一方面上官家没能救回来他,一方面,被拼死拼活救回来的上官衡,却对他们不屑一顾,根本无所谓松颜家对他们的付出,在至纯体质的重要之处兴起之前,更是一个眼神都不给松颜家。 小狼没了父亲,受制于亲戚,年龄太小,男女亲疏均有别,上官家的直系上官煜没办法过多干涉。 时言澈就对此耿耿于怀,极其不待见上官家和其交好的其他家族,觉得他们极尽虚伪,蛇鼠一窝。 纳兰风说完,摇头瞅着闷着气捣鼓饮料的时言澈:“到底还是小娃娃脾气。” 第145章 向我行礼 原来这就是时言澈认为上官煜尉迟权他们伪善的契机。 黎问音安静地听着,盯着时言澈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真的好令人不爽啊,轻轻一句我是高洁的我不参与纷争,你们这些假惺惺笑着搞社交的都是伪善,就把人家的努力给否定掉了,更何况很多人并非自愿要去做那种事吧,很多时候都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真的是...... 黎问音叹了一口气,问:“你不是也受邀请去参与破镜行动了吗?怎么还不信。” “我又没亲眼看见有人从镜子里出来,一面镜子能代表什么?” 时言澈不服气地低着声音嘟囔。 “谁知道真的是小狼救出人了,还是他们选好小狼作为剧本的一环了?而且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能见到小狼。” 这个黎问音知道,考虑到松颜桐年纪太小且她家亲戚并不可信,上官煜他们商讨且询问过松颜桐意见后,决定在剪彩仪式之前把她保护起来,保护她的功劳不被她家亲戚恶意篡夺,助力她自己脱离亲戚的摆制。 这是松颜桐第一份实打实的功绩,是她独立出家,摆脱亲戚限制的好机会,小狼聪明,她不会不配合。 “我所见到的都是真实的,我所未见的都是可以怀疑的,”纳兰风平静着出声,“经典谬论啊,小时,你这想法太一刀切的片面了。” “没道理吗?”时言澈抬眸,狠狠瞥了黎问音两眼,“不然有谁能告诉我,之前上官家对小狼不屑一顾,连救命之恩都能罔顾,如今我们势力兴起了,今年就来邀请我们了,是什么居心?” 黎问音平白无故受了两眼刀,觉得不爽,也横眼飞回去,隔着一张桌子隔空进行激烈的眼刀交战。 纳兰风头疼地摆了摆头,说道:“小时,你不了解,辜负松颜叔的是上官家旁系上官衡他们一家,邀请我们的是直系的上官煜,他们是族内敌对关系。” “什么直系旁系的,不都是上官家,就是一种敷衍人的说辞!”时言澈发现自己瞪不过那疯女人,气得收回了目光。 黎问音开口:“小狼和亲戚也是直系和旁系的关系,你觉得他们能算一家人吗?” “......”时言澈忽然失了声。 他垂首,模样似乎还有些愤愤不平,不服气地戳着吸管怼饮料杯底。 “好,就算不计较这个,就算他们直系旁系水火不容,上官煜作为主家也理应帮忙偿还救命之恩,”黎问音继续说,“可是你再仔细想想呢?” 时言澈:“仔细想什么?” “小狼多少岁,她今年才十二,受制于亲戚,”黎问音看着他道,“补偿资源,被亲戚占有,扶持势力,被亲戚占据,这对小狼来说无异于助长敌人威风。” “这些都是借口......”时言澈有些底气不足,“真想偿还,这能是事吗?” “行,真偿还,怎么做?绕开松颜家长辈,拉拢补偿小狼本人?” 黎问音反问。 “上官煜多大了?他是一个成年男人诶,他避开松颜家大人,独自靠近拉拢一个之前都不到十二岁的幼女,身边只有一个非魔法师的普通人母亲的幼女?而且这救命之恩还不是给到他的,是给他敌对堂弟。你可以不管别人怎么看上官煜的,那小狼呢?别人得怎么揣测她和上官煜的关系?” 时言澈:“......” 他......没想过这些。 “再说,小狼自己和上官煜不熟吧,以她的性格,她之前也不会信任接受上官煜的,”黎问音缓了一口气,“现如今,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名正言顺地立功,站稳自己的脚跟,你反而在背后曲解造谣地阻碍她,这就是你的为了朋友打抱不平吗?” 时言澈彻底没话说了,脸白了几分,搅着吸管的手放缓停滞下来,凝神看着晃荡的饮料,微微蹙眉。 “......我错了。” 他的的确确没有思考过黎问音说的这些层面,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他知道黎问音说的是很有道理的,是他意气用事了。 “关于之前没有邀请过我们,今年突然邀请了,”纳兰风挑眉笑着看这两小娃娃说完,补充道,“确实,和小时你想的一样,是上官煜在拉拢我们。” 时言澈抬眸。 “但也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纳兰风不急不慢地继续说完,“今年,上官煜第一次在天空花园举办生日宴,算是一种预热,预热在过后的新年剪彩上,正式接任成为上官家的家主。” “继任仪式?”黎问音出声。 “是啊,他是我们学生会中挺特殊的一个,”纳兰风豪爽地笑着说道,“上官家的立场是偏传统旧势力的,而上官煜从小是个叛逆的,因为各种原因吧,他又是违抗上官家加入学生会,又是决意扶持新势力。” 黎问音听着点了点头,呢喃:“这个我听说过一点,他和他父母关系不合来着......” “对!不合。不合到了一个思想观念几乎完全对立的地步,若非上官煜是独子,若非他爹不愿意让权给旁系,绝对轮不到上官煜继任的程度。”纳兰风说道。 “听这个意思......”时言澈加入了讨论,“之前上官家从不邀请我们,是他爹的意思?” 黎问音惊讶:“聪明哇!小时!” 时言澈:“你在讽刺我?还有不准你这么叫我。” “是的,是他爹不乐意接触新势力,”纳兰风笑着看他们互怼,继续说,“今年年初上官煜才真正开始掌权,年末的现在马上就要继任,这场继任对学生会来说也很重要。” 纳兰风:“因为上官家可是不小的势力,之前上官煜作为能力出众的独自一人进的学生会,而如果他继任掌权成功,他上任第一件事,势必会拔除旧势力,转投于新势力,对学生会的扶持则极大加强。” 她看着两小只听得极其认真入迷的样子,侃侃而谈。 “所以今年天空花园上可热闹嘞,不仅是我们至纯,学生会的大家,会长啊副会啊各部门啊,基本上都被上官煜邀请来了,多多少少,有点逼宫他老子的意思了。” “原来是这样!”黎问音恍然大悟。 之前她还寻思着怪巧呢,碰巧几个至纯以及会长都要来这里,原来背后环环相扣着这么多事。 还有这阵仗真是不小,有点古代新皇逼宫上位那意思了,而且还是很有必要的,上官家......光是一个“花园”就跟一座天空之城一样,更别说上官家主家区域和管辖范围。 时言澈被说服了,不得不承认了纳兰风说的应该是真相,只是还有点别扭,因为之前他气愤了上官家好多年:“那他这么做,逼的这么狠......就不怕他爹狗急跳墙?” 虽说是独子,也存在他爹一怒之下再造二胎的可能性吧,年龄上或许有点坎坷,但是以上官家医术,还是可以的吧? “苹果......可是个狠人啊,”纳兰风津津有味地边吃边聊,“上官煜早在几年前就意识到了有这个可能性,所以,他一碗药,把他爹给药绝育了。” 黎问音、时言澈:“???!!!” 卧槽。 这是真的大狠人啊。 面上是医生,背后是绝命毒师是吧。 难怪前几天那么风轻云淡地和黎问音说给他爹下安眠药什么的,合着是熟能生巧?! 药着药着就习惯了。 两人一脸震惊地望着纳兰风。 “嗯?这样看着我干嘛,要我说,这是他那个破爹该的!” 纳兰风帅气一甩胳膊,压在座位靠背上。 “当苹果还是只小苹果的时候,被亲爹妈从小关在人体培养箱里,给他下各种药做各种实验,美名其曰人类进化身体极限突破,养出‘完美儿子’。一直到十岁,他才踏出他人生的第一步,更别说五岁之前,他是直接被活体肢解了,头和身子被分开放在不同培养箱里,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意识还是清醒的,意味着...... 转动着眼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爹妈对着四散在各个培养箱里的自己的身体,喂药做实验吗? “......” 黎问音忽然理解了上官煜为何那么疯,道德感比较稀薄了。 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养的出正常人啊。 时言澈的心情很复杂,他的情绪和坐了过山车一样,一会儿愤怒至高潮一会儿又跌至谷底,现如今听说了这样的事,直接一整个五味杂陈,说不清还存不存在怨念了,可能震惊之下的不可思议的敬佩比较多。 他低下头,叉子插进蛋糕里,五味杂陈地品了起来。 —— 黎问音在观察时言澈的表情。 一切从那个生日宴开始说起。 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中,黎问音大概明白了这个时间段的小说里都发生了什么。 上官煜逐渐掌权,召开生日宴,邀请四位至纯来到天空花园,小说男主时言澈因为小狼父亲和上官衡的事,对上官家怀着愤懑,埋下偏见的种子,是认为他们伪善不可信的契机。 这种偏见自上官家开始,连带蔓延至尉迟权,或者整个学生会,再加上时言澈本身就有些冲动和片面,看到一些事,没能深入了解,就自然而然加深了这个偏见,恨上他们这些人,觉得自己是正义的。 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年纪的少年,很难有几个能冷静下来深入思考反复推敲求证的吧,以他的视角来看,自己的想法还是没问题的。 而现在黎问音意外出现了。 她引动了火灾,吸引来了祝允曦,发现了自己被人盯上的事,来到天空花园想和至纯打好关系,因为自身的黑魔法天赋,再次被人盯上,遭遇了有求必应镜。 也正是这个有求必应镜。 让小狼有机会名正言顺崭露头角,新兴的至纯势力更加让众人信服。 让时言澈提早暴露了自己偏见的想法,现在早早地给予纠正,纳兰风也因为他们俩的吵架事件,对时言澈解释清楚了个中深层次的缘由。 这算是......又一次,改变了原剧情吗?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时言澈。 果然,莫大的仇恨和敌对关系开始之前,很多时候都是由一点点的偏见和误解积累而成,其实解开说明白很容易,但就是少了那么点契机,从而一发不可收拾地酿成大祸。 黎问音并没有刻意为之,但确实成为了这个契机,只能说人与人事与事之间真是太过奇妙了吧。 —— 时言澈注意到黎问音在看他了。 他冷哼一声,道:“你再怎么看我,我也不会把我的早饭给你吃的,这是纳兰姐给我买的。” “?”黎问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有病。” 她转向纳兰风:“大姐头,既然都解释清楚了,这小兔崽子也算是道歉了,那我们就按计划去训练吧。” 刚才纳兰风有理有据井井有条地解释各家族之间明争暗斗的样子,真是极尽世家大小姐风采,有魅力死了,黎问音更是迫不及待要跟着她去训练了。 “好啊!” “等等,什么训练,我也要去。”时言澈窜了起来。 这下黎问音就不乐意了:“一边去,你没有被邀请。” “没事儿妹宝,”纳兰风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小时你也来吧,你确实应该训练训练了,免得再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时言澈狡辩,“我那是还没开始魔法学习!” “借口,”黎问音继续怼,“大姐头,怎么能说让他来就来呢,你看他那么针对我!干扰我训练的道心!” “呸,我要跟着纳兰姐训练,和你什么关系,”时言澈也不服,“讲究先来后到的话,也是我和纳兰姐交情更深吧。” “不管,你之前又没有被收徒,我先来的,”黎问音挽着纳兰风的手臂唧唧歪歪,“你非要来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须做一件事。” 时言澈:“什么事?” 黎问音:“庶徒弟要给嫡徒妹执妾礼。” 时言澈:“?” 他被黎问音的胡搅蛮缠气的头脑发昏,气到极致居然笑出了声,咒骂着什么玩意儿。 “执啥礼?”纳兰风听着觉得好玩,“小时,你要不给她执一个?” 黎问音偷奸耍滑地躲在纳兰风背后看着他。 “我才不,谁要理她!” 时言澈肯定是不乐意的,他疯了吧他向黎问音执妾礼? “这个疯女人......你这样没有人会爱你的!” 黎问音更来劲了,一头扎进纳兰风怀里嘤嘤嘤:“呜呜呜,姐姐,你听听,他是怎么说我的,姐姐,真的没有人...会爱我吗?” 纳兰风安慰地摸摸她的脑袋:“不会的不会的,妹宝,很多人爱你的,他个臭小孩瞎说你不要理哦,别哭了别哭了。” 时言澈:“?” 呔,哪里来的妖孽! 第146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 黎问音和时言澈看对方都不是很爽。 一个是气愤对方脑子一根筋,片面偏见还自以为是,虽然清楚他目前还啥都没干,可是他这性格在小说里可谓是连累了不少人。 一个是被点醒后有些恼羞成怒,过剩的自尊心作祟,低不下来头好好承认自己过去都想错了,虽然也有在好好反省了但是就是有些羞愧性恼怒。 如此一来,他们的关系就迅速发展成,一方有难,另一方立刻赶来嘲笑的情况。 非常直观地体现在纳兰风的训练当中。 黎问音跟着大姐头已然训练好几天了,跑圈扎马步什么的已然手到擒来,虽说还没有极大飞跃性进步,但和第一天相比,那是进步斐然。 而时言澈才刚开始,他首先跑完十圈,再负重扎马步,还没有黎问音拥有的专属配备的药物辅助,有些喘不上来气地跟不上。 黎问音顶着碗,双臂举平提着沙袋,余光一瞥,看见时言澈腿在发抖。 她邪魅一笑,小幅度地挪动步子,保持着姿势,奋力挪到了他身边。 “?”时言澈感觉不怀好意的风袭来,警铃大作,斜眼瞪着她,“你干什么?离我远点。” “哎呀,”黎问音欣慰一笑,“还是这个地方比较凉快,有风。” 意思就是时言澈的腿扇的即将平地起风。 “你......!”时言澈要骂人了。 “大姐头——!”黎问音才不跟他对骂,转头就喊。 “咋了咋了?”纳兰风闻声赶来。 黎问音委屈巴巴,哭丧着一张小脸:“大姐头,他要骂我......” “小时!”公正无私的纳兰风开始劝诫,“你怎么能这样呢?” “不是,我?”时言澈都要丧失语言功能了。 黎问音柔弱无助地皱巴着小脸,坚毅着神情,还要摇头表示“没事,大姐头不用管我,我都能承受”。 时言澈是真的震撼了啊。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明明先撩者贱还倒打一耙的黎问音,一股闷气郁结在心直接把自己炸成烟花,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震颤,寻思着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什么人呐这是。 —— 又一项训练,扛着负重扁担走平衡木,平衡木周围是泥巴地,不能摔下去。 时言澈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着,谨慎着走,想着不能摔下去让纳兰风失望。 黎问音则在另一条道上大步流星地走。 诶,她不仅走,她还要转过来嘲笑。 “也不知道是谁,训练开始前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比我行,结果现在只能看着我的背影望尘莫及。” 时言澈咬牙切齿地瞪她一眼,不理会她的精神污染,自己走自己的。 “这下好了,哪一项训练有超过我?某人面子又要扛不住咯——”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嘚瑟,不然会乐极生悲,黎问音正大步流星地嘲笑着呢,一个没看住,脚下一空,扑通一下就掉到泥巴地里去了。 “......” 这下轮到时言澈赶来嘲笑了。 他直接嘴角一翘,放肆大笑,极其蹬鼻子上脸地指着泥巴地里的黎问音大声嘲笑。 “哎哟哎哟,也不知道是谁扛不住了,怎么办呢,需不需要我拉你一把?” 因为过于高兴,俊俏的面容甚至扭曲出来一种狰狞之感。 事实再次证明,人不能太嘚瑟。 “扑通” 时言澈也摔了下来。 “......” 这下又轮到黎问音了。 “哈哈哈哈哈哈......”黎问音毫无形象地大笑,指着泥巴地的时言澈非常畅快地狂笑,“您瞧,这人还说我呢哈哈哈哈哈——” —— 纳兰风心想着两只弟弟妹妹上午训练的非常刻苦艰辛,主动去给他们拿能量饮料了。 一回来,就看见泥巴地里一左一右扎着两个泥人,两只泥人还在甩着泥巴互殴。 黎问音动作极快,手脚并用,飞快地如涡轮一样歘歘歘飞着泥巴攻击时言澈。 时言澈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无赖打法,有些防不胜防地退避,一手挡着脸一手尽力回击,可哪里打得过拥有实战经验的黎问音啊,直接一整个被命中命中命中...... 纳兰风:“?” 他们在干什么呢。 算了,她轻松一笑,可能两小孩自己玩儿呢。 —— 纳兰风旁观了一下他们的泥巴大战,当时言澈显然被打的溃不成军,即将命丧泥巴地的时候,她才笑着走过去。 两只胳膊,一手一个,提着他们两个的后衣领,把他们从泥巴地里给拎了出来,扔去主城区澡堂里让他们搓白净再出来。 洗的喷香出来后的两人,依旧是看对方一千个一万个不顺眼。 但黎问音可能心情更舒爽一点。 因为泥巴大战她赢了。 “小时,你想好了没?”纳兰风问。 黎问音好奇:“想好什么?” “支不支持上官煜。” 纳兰风给洗香香的黎问音递上来饮料,闻着黎问音身上味道感觉特别舒服,忍不住像揉搓小动物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 “局势和利弊都给他讲的很清楚了,离继任没几天了,虽说主要功臣是小狼,但我们几个也得表态。小时,你这次是代表时家来的,看你怎么想了。” 时言澈沉思着没说话。 纳兰风已经给他分析的很明白了,从小狼的立场来看,她肯定会支持,而和松颜家交好的时家,支持上官煜就是支持小狼,且上官煜是愿意大力拔除旧势力扶持新兴势力的...... 客观上,理智上,为朋友上,时言澈都明白,自己会选择支持上官煜。 就是面子上稍微...... “我......支持。” “那成,刚好到饭点了,直接去找他说明白吧。”纳兰风立刻就做了决定。 “啊?”时言澈懵了,“这就去了?”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我从来说干就干,磨磨唧唧啥,”纳兰风推搡着他走,“你不是还没当面向他道歉吗?直接就现在去!” “就是就是,”黎问音也在附和,“你赶紧和人澄清你背后当营销号散播谣言这事,老实交代清楚。” 时言澈挣扎:“我还没想好措辞...!” “想什么想,不用想!”纳兰风一巴掌给他摁回,“真情流露就够了,他们都很好说话的!” —— “嗯?时少爷,实话说,我很惊讶你有这样的想法。”上官煜拿着酒杯,谦和地说道。 富丽堂皇的餐厅,精美绝伦的包厢,空气中都溢散着富贵的味道。 好多人。 何止上官煜,尉迟权、即墨萱、祝允曦,还有端着小零食不敢入座,像服务员一样站在旁边的周小面包。 再加上个本该这次独自前来的纳兰风。 若黎问音没有猜错的话,看这个阵仗,这次聚餐应该是学生会工作汇报性质,纳兰风完全是不打招呼突然直接把黎问音和时言澈带过来了。 时言澈也完全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他们齐齐看着站着的他,各自眼神都不一样,看得时言澈坐立难安,头皮发麻。 他哼了一声,硬着头皮问:“惊讶什么?” “这个嘛,”上官煜笑着示意了一下祝允曦,“允曦,你来演示一遍。” “好的部长。” 祝允曦站了起来,绕开座椅,走到黎问音和时言澈面前。 然后突然,祝允曦脖子一横,向天一指,壮志凌云地豪迈宣誓:“我!时、言、澈!” “此生此世!这一辈子!”她边说边指,刚刚还指着天花板的手指头,这下在奋力地指着地板,一字一顿,生生指出了一种要隔空把地板凿穿的架势。 然后祝允曦小脸一板,严肃凌冽地横着眼睛看过来,口气很大道:“就算是要死!也不可能和你这种人同流合污的!” “我要!揭穿你假惺惺的面具!扒掉你虚伪的表皮!” “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才叫真正的正义!” 上官煜津津有味地欣赏完祝允曦活灵活现地演的这一出,很有滋味地转过来看向时言澈: “时少爷,几天前,你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 寂静的沉默。 “噗。”即墨萱笑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黎问音十分不给面子地直接爆笑出声,扶着纳兰风的手臂,笑的前仰后翻,笑的太猖狂了肚子都要疼起来了,抹着眼角挤出来的眼泪,手都在发抖,“哥们儿,人生高光时刻呀,我会美美帮你记录一辈子,等你七老八十了也让你回忆回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言澈捂住了自己的脸,露出来的耳朵红到滴血,跟新鲜的猪肝似的。 耳边是黎问音肆无忌惮的疯狂嘲笑,前方是包厢里众人若有若无的小声轻笑,面前是上官煜津津有味地和善微笑。 他受不了了,手攥成拳,垂在身侧,低着头,通红着一张脸,低声闷喊:“那我就是后悔了!又怎样?!” “没有怎样,就是挺诧异,”上官煜轻松随和地招待着他们几个入座,“短短几天,是什么让时少爷您的想法改变如此之大,竟然会突然想要和我同流合污了呢?” 时言澈:“......” 这人真的是和善询问吗?怎么感觉明里暗里在阴阳。 “这个哇,这小子背后没干好事呢,”黎问音一巴掌拍到他肩上,“你自己向人老实交代。” “嗯?”上官煜微笑着耐心聆听。 面对纳兰风信任的目光和黎问音催促的小表情,时言澈也瞒不下去,只好简要地概述了自己散播谣言这件事。 “......这样啊,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上官煜思索道,“不过确实是存在一定影响的,时少爷,既然你已经决定和我们合作了,保证以后不会传播此类信息了,应该没问题吧?” 时言澈哼哼:“没问题。” “口说无凭!你是刚好让我抓到了一次,谁知道你之前说了多久,有没有在社交账号上瞎带节奏,”黎问音说,“都拿出来看看!” “我之前是有......但今后不会了!”时言澈辩解,“只是线下说说,没有在媒介上散播!” “黎问音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进行合作前,确实应该知根知底一点,”上官煜谦和地笑,“时少爷,你愿意让我们看看你的社交账号吗?” 时言澈的脸再次涨红:“我真的没...” “说好的诚信呢?你在藏什么!”黎问音添油加醋。 “好!行!你们看吧!”时言澈受不了了,破罐子破摔,“我真的没有在线上说!” 祝允曦自告奋勇地助力,将时言澈的账号给投屏了出来。 一个浮空在包厢上空的大屏幕,滚动播放着一个活跃在「魔法界精英论坛」里的一个账号动态。 「时言澈:正在天空花园oh yeah,独自一人在街道散步的时言che√」(七天前 9:14) 「时言澈:冬。哥的冷酷,零下八度。今天。哥酷。」(六天前 7:06) 「时言澈:安好,勿念。」(六天前 18:40) 「时言澈:感情伤感,心如刀割,孤独的夜晚,思念的痛苦。」(五天前 22:13) 「时言澈:新的一年,对我好一点可以吗?」(四天前 5:01) 「时言澈:孤独的夜晚,星光也显得黯淡,仿佛连它们都在为我的忧伤而沉默。」(三天前 23:59) “............” 包厢内再次死一般的静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黎问音再次非常不给面子的发出爆笑。 “好了啦!够了够了!都不许看了!”时言澈脸红到耳根,脖子以上全部透红,张牙舞爪地阻碍着祝允曦继续播报,看样子是羞愤欲死,就差哭出来了,“证明完了吧!我没在网上散播!” “嗯嗯可以了,”上官煜惊异着收回了目光,笑着伸手,“那么时少爷,合作愉快。” 时言澈一点都不愉快,人怎么可以短短一天内社死这么多次,他气愤地瞪了眼黎问音,不情不愿地和上官煜握了握手,然后迅速撒开。 这个账号动态一播放完,众人看时言澈的目光又变了一层意味,抿着差点要翘起的嘴角,有滋有味地看着时言澈羞愤地坐下来。 黎问音笑够了,气都短了一截,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你是这样的时言che,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意识到的。” “喂喂你够了啊!”时言澈恼怒。 心地善良的周小面包偷偷摸摸地走了过来,泪眼汪汪地告诉他:“放心!我没有笑你哦!” 时言澈:“......”这人更是雪上加霜。 第147章 行动计划中 时言澈感觉自己是处在众叛亲离的状态,旁边邪恶的黎问音一直在放肆笑自己,纳兰姐也在忍俊不禁,更不必说上官煜这个明摆着戏耍他的!其他人也是,一个个都有点眼熟但完全不认识,就是在看他笑话! “不必难过,阿che,”黎问音看出了时言澈的羞愤,她很体贴地安慰道,“我们笑你,是因为你是真好笑,很难找到比你更好笑的了。” 时言澈:“?” 黎问音总有一天要把他给气死! 尉迟权坐在包厢最里面,笑着抬手,轻轻朝着黎问音招了招,示意她过去,他旁边有一个空位。 黎问音看到了,眼睛一亮,美滋滋地动身准备过去了。 转身就感觉到了一道拉扯感。 “?”黎问音一回头,看见座位上的时言澈竟然伸手拽住了自己衣角,“你干啥,爪子勾住了取不下来?” “你要往哪儿去,还不老实坐下来吃饭?”时言澈反问。 “我去找我朋友......”黎问音话说到一半,瞪着时言澈理直气壮的眼神,忽然悟了,邪笑道,“阿che,你不会是怕生吧,怎么了?还要姐姐我坐你身边陪你?” “谁怕生了,谁要你了,”时言澈一把甩开她的衣角,气愤地别过头,“我跟着纳兰姐。” “莫名其妙。”黎问音无语,心想着十五岁的小少男不会都这个德性吧,真是惯不了一点。 她美滋滋地溜到了尉迟权身边,这位置靠里面,很暖和,黎问音立马利索地把自己外套什么的都摘下来了,随意地往椅背上一搭,然后冲着他一笑:“又又,我来啦,怎么样,今天这顿饭可没有欠了吧!” 这美滋滋的嘴脸又把时言澈看震惊了,他寻思着黎问音还有这阳光灿烂的一面呢,怎么在他面前就永远一副阴险狡诈的小人得志样儿。 “嗯,”尉迟权温柔一笑,“今天训练辛苦吗?” “不辛苦!”黎问音摇头晃脑地讲,“嘿嘿,我今天还去澡堂搓了一顿呢,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香,还有那劲儿大的,皮都下来一层......” 她滔滔不绝地讲,他就温柔耐心地俯首聆听,笑着给予永远恰到好处引人好感的回应。 时言澈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一时之间生出了一点好奇。 他们......什么关系? 这两个人待在一起像凭空生出来一个单独的小空间一样,他们能够和周围和谐融洽相处,但当他们想看着对方说话时,周围人都会识趣地不去打搅他们。 好奇异的氛围。 时言澈看着黎问音对着这位陌生的俊美男人笑着滔滔不绝,尽情地分享自己今天有趣的所见所闻,看得有些惊讶,奇异着,黎问音还会这样? 也许是过于新鲜导致大脑思考过载,时言澈没意识到自己盯太久了,当注意到的时候,尉迟权的余光已经瞥向了自己。 从容淡定,似在平静地询问他在看什么,缄默中,身上透着一种无形的,独属于高位者的压迫感。 时言澈一愣。 “又又?”黎问音疑惑,“看什么呢?” “没什么。”尉迟权收回目光,柔和笑着专心看向她。 另一边的时言澈也忍不住问了一下纳兰风:“纳兰姐,那个男人是谁?他和黎问音什么关系?” “那位就是我们的会长!你没见?......哦,也对,他在校外基本上只出席在极大重要场合,你确实还没机会见到他,”纳兰风脑袋一摆,冥思苦想,“他和妹宝的话......啊...好朋友吧!好同学嘞!” 这样啊,时言澈怀着一肚子疑惑收回了目光。 —— “即墨副会长,你们这次饭局是要讨论什么吗?”黎问音好奇地问问另一边的即墨萱,“我们突然过来会不会打扰了?” 即墨萱正在吃新上的一些开胃的沙拉,她抬眸看向黎问音:“嗯?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汇报,纳兰虽然大条了些,但还是有分寸的。” “即墨老大!——”纳兰风听到了,不服抗议,“怎么能在小孩面前说我坏话呢!” “我就说你向来找各种借口推脱饭局的,今晚怎么来了。” 即墨萱昂首回应了纳兰风一句,然后又看向黎问音。 她皱着眉,瞪了一眼小心翼翼守在自己身后,跟个随时准备给人倒饮料的海底捞服务员似的的周觅旋。 “问音,你看他又装成这样,就可以知道没什么严肃认真的事。” 黎问音悟了,也是,周小面包还没有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昏厥成修罗,那就是没有啥大事。 “上官煜,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时言澈憋着一股刚刚狠狠社死的气,言正词严地对他说,“我支持你,但你那个堂弟,我还是要追究,他人品败坏,罔顾救命之恩,实在恶心!” “你说上官衡?好呀。” 正式上菜了,上官煜一边招呼着大家随便吃,一边回答着时言澈。 “唔......时少爷,你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啥?时言澈一脸懵,不懂上官煜在说什么。 “需要我配合什么,”上官煜贴心地重复了一遍,“你是准备怎么报复他?我制作点七窍流血的毒药你看成吗?” “......”时言澈疑问,“他不是你堂弟吗?” 上官煜:“是的呀。” “或者你想自己亲手做?”上官煜又问,“我也可以教你。” 好稀薄的亲属道德感。 时言澈一脸惊恐。 也是,这人都对自己亲爹下药了,还能指望他顾忌什么血缘关系,恐怕事到如今还没给他们一窝药死全是因为还没正式继位吧。 时言澈忍不住了:“你能不能......稍微美化一下自己的言行,别说什么给堂弟投毒,说大义灭亲行不行?我是支持你的,你能不能显得自己稍微正义点,别那么像个反派。” “哦,”上官煜很随和,“也行,那大义灭亲。” “有什么区别吗?”祝允曦探头开口问,“最后不都是要投毒。” “是呢,”上官煜看着她,“真奇怪,有什么区别。” “很容易让人误解啊,”时言澈憋屈,“明明干的是好事......” —— 菜上齐了。 美味佳肴,富丽堂皇,夜色迷醉,其乐融融。 见着该来的都来了,不在计划里的也意外冒出来两个,上官煜举杯,杯中盛着的是各式饮料,他站起来,朝众人敬了一下。 “今夜,我们欢聚一堂,为几天后的即将发生的事,做一个小小的行动计划。” “要发生什么事了?”和他们的聚会挺轻松惬意,华贵的高脚杯里没有硬性要求一定是酒,黎问音喝着自己喜欢的气泡饮料,好奇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紧张。” 上官煜首先安抚了一下,主要是安抚紧张警惕的时言澈。 然后宣布。 “也就是,新年剪彩仪式的前夕,上官衡准备暗杀我。” 时言澈差点一口饮料喷出来。 “哈?!” 他难以置信地蹭了蹭嘴角,再次一脸惊恐,这哥们在说什么,这是哪门子的小事情?! “果然啊,”纳兰风半躺在座椅上,翘腿搭着,“那臭东西还是坐不住的。” “那怎么能行!要暗杀啊!这不得速速告到长辈,告到魔法部?!”时言澈感觉很愤怒,之前所有对上官家的不满顿时全转到对上官衡一个人身上了,知道这人人品败坏,没想到这么恶劣。 “长辈吗?”上官煜思索了一下,“他的父母,应该是要帮他的,而我的父母,应该是知情的。” 时言澈不能理解:“你的父母知情还不管?” “他们不爽我很久了,”上官煜笑道,“或许想借此机会给我点教训?” “不是?”时言澈震惊了,“暗杀啊......”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是认为我理应靠自己扛过这场‘磨练’吧?”上官煜解释了一下,“从根本上就觉得我不会输,所以无所谓我会怎么样吧。” “你这......”时言澈听得都要同情上他了。 他扯了扯嘴角,又问:“那魔法部呢?上报魔法部也应该的吧?” “我,就是代表魔法部来的。”安静许久后,尉迟权出声了。 时言澈:“你一个人吗?” “嗯,没有证据表明上官衡的暗杀行动一定会实施,”尉迟权说道,“除了本就拥有的安保措施,他们并不太愿意多出人力进行更多的防护。” “这简直欺人太甚!”时言澈彻底生气了,“就一定要等到刀都捅进去才能防护吗?!明摆着就要篡位夺权!一个两个的凭什么不帮忙!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其他人安静了一会。 上官煜又惊又疑地感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我放在欺人太甚的受害方呢。” “燃起来了呢阿che,”黎问音笑着托腮,“放心吧。” 时言澈:“这怎么能让我放心?我可不想我选择支持他,他反而上位没成功......” “怎么说呢。” 黎问音一笑。 “我们这群人,从不坐以待毙。” —— “春夏秋冬四个园区,”即墨萱干脆利落地说道,“各个区域都分布了至少十个人暗中盯梢,留意上官衡及其同谋的任何动向,随时汇报。” “我就是夏季园区的负责人哈!”纳兰风笑着举手,“一切正常,未发现可疑人士,排除上官衡等人派人大规模行动的可能性。” 即墨萱:“防卫部今早也已传来讯息,说他们已经均匀分布守在了天空花园外围,随时盯着任何可疑人物进出。” “上官、上官衡父母这边......控制情况正常,我这些天来都在和他们吃饭...他们很想巴结我......”周觅旋弱弱地出声,“如有特殊动向,一定立即汇报......” “舆情已完全纳入控制接管,”祝允曦说道,“数据已接入天空花园区域,实时监管区域范围互联网舆情动向,监督线上平台信息交流状况。” “抱歉,时少爷。” 上官煜突然朝着时言澈歉意一笑。 “刚才用你的账号做了个端口接入,没问题吧?” “没问......”时言澈愕然了,“你们......” “关于暗杀。” 黎问音也举手示意。 “我认识一个脸盲小刺客,待会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内部消息,如果是在业内重金悬赏什么的,他或许能打听到一点?” “好样的,”即墨萱赞叹,“谢谢你,黎问音。” 尉迟权平稳着声音也开口了:“外援已经联系到了,即刻就可以展开视频通话。” 时言澈被震撼到了,完全失语。 黎问音笑着不说话。 毕竟啊,我们可是,天罗地网学生会。 —— “外援,是谁,方便透露吗?”黎问音好奇地问。 尉迟权:“你认识。” 他说着,便直接投屏播放了出来。 真的是老熟人。 虞见随。 “见随哥?!” “天空花园开幕仪式上便借用了虞家九十九只凰羽凤鸟仰首啼鸣,”尉迟权调整好投屏,看向浮屏中虞见随的脸,“所以,在新年剪彩仪式上,也请借祥瑞魔兽祝贺,合情合理。” “......而以此名义,我们可以自己挑选一些防御性更强,嗅觉敏锐的魔兽过来助阵?!”黎问音接话。 “嗯,”尉迟权笑着点头,“是这样。” “新人啊?”纳兰风凑过来看屏幕,“可以呀,这人看着就一股野性狠劲,不错。” 黎问音惊讶,大姐头怎么一眼就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外援,他现在可以算学生会编外。” 尉迟权介绍道。 “虞家少爷,我们现在有点合作,他对电子机械的独到理解有助于新型魔器的提升,主营他们家外交业务,条件就是借我的势力,让他在电子机械与魔器的新型交汇研究中占据一席之地,从而更好地辅佐他妹妹。不错的合作。” “怪不得你们几个之前经常聚在一起商讨呢,”黎问音精锐地评价,“原来是boss直聘。” 时言澈看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血液又沸腾起来了。 好酷。 第148章 我们恶贯满盈 “可信?”即墨萱迟疑着问了一句。 尉迟权:“嗯。” “黎问音,好久不见,”浮屏中的虞见随笑着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小鸢托我向你问好。” “嗯?好呀好呀,我好得很。”黎问音也大大方方地笑着打招呼。 “但其实她就在屏幕后面哦,我不会用魔器,是她连接的视频通话。”开口没两句,虞见随立马把虞知鸢给卖了。 “......哥。”镜头后面传来闷闷的无奈轻声。 虞见随笑了一下,兴致勃勃地提问:“诶?你们有没有发现我有哪里不一样?” 众人安静地观察了他一下。 尉迟权:“脸受伤了?” 虞见随脸颊上贴着两个创口贴。 “是啊,受伤了,我亲爱的妹妹和我单练的时候没收住力,不小心伤到我了呢,”虞见随一脸幸福满足地侃侃而谈,估计感觉被妹妹捅出血了也是辛辣且美妙的,“这么显眼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才保存下来没让它好的,可惜家妹太好了,硬要给我上这个创口贴......” “哥!”镜头后的虞知鸢真要憋不住了。 众人:“......” 时言澈一脸惊恐,不可置信地将虞见随的话回忆了一遍又一遍,极度惊恐地瞪着屏幕上这个可怕的男人。 “不是?我听岔了?” “没事儿,”看到见随哥还是这么癫癫的,黎问音就放心了,她怜悯地看了一眼时言澈,“他是这样的。” 这个被妹妹伤到了的男人此时拥有无与伦比的幸福,毋庸置疑。 上官煜若有所思:“难怪临走前他问我有没有什么让伤疤慢速愈合的方法,我还以为他是想学什么无痕祛疤......” 原来是想把妹妹留下的伤长长久久的挂在自己身上,恨不得做成标本。 即墨萱点头:“嗯,可信。”这下感觉舒服多了。 纳兰风也赞同:“确实很有我们学生会的风采。” “???”时言澈都要语无伦次了,“什么就可信了,你们为什么面对此情此景如此淡定?!学生会到底什么风采啊?!” 瞧瞧,黎问音在旁看着他。 阿che短短一会儿都要被逼成吐槽役了。 可怜见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神经病吧,这下一次见一堆,都要精神错乱了。 —— 尉迟权:“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挑了几只好朋友,”虞见随笑着回应,“应该是能让上官衡少爷吃点苦头。” “可以,进群吧。” “什么群?”黎问音好奇地凑过来。 “临时行动群,现在新建,在里面共享此次行动所有信息。”尉迟权看了过来。 他忽然顿了一下,注视着黎问音的眼睛,温声问道:“问音,我可以碰你的耳朵吗?” “啊,可以。”黎问音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随后尉迟权便轻轻俯身,伸手绕过她的头发,两指指尖捏了捏她的耳廓,轻触了一下黎问音的樱桃耳夹。 她能感觉到尉迟权的魔力似电流一样钻了进去,游走充盈着樱桃耳夹,耳廓部分被他指尖扫过的地方发痒发热。 随即,黎问音眼前出现了一个界面。 类似于浮屏的一个群聊界面,但没有真正显现出来,似乎只映在眼膜上,保密性极强。 “都进一下群,可以意念发信息,总控和基点设置在祝允曦身上,为防止被恶意搜查,都取一下自己的代号,匿名行动,我们互相知道是谁就行。”尉迟权干净利落地宣布。 “叮”、“叮”、“叮”...... 黎问音感觉脑内一连串叮叮作响,陌生的群聊里顿时涌进来了一批人。 时言澈瞪眼干着急:“不是,我呢?”他还没开始学魔法呢。 “调动魔力会吗?”上官煜问。 时言澈:“会一点点。” “这个给你,是魔器,你往里灌魔力,自己手动打字。”上官煜扔过来一个东西。 时言澈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抓住一看,是一只造型奇特的长腿蘑菇魔器。 虞见随:“这蘑菇看起来有点眼熟。” “允曦想要,就做了几个,没什么功能,但当个魔法通讯仪器还是绰绰有余的。”上官煜回答。 时言澈艰难生涩地尝试着调动体内魔力,努力地挤进这个造型奇特的魔器里,真不想让人知道他第一次使用魔法是用在这里啊......这让他以后出去怎么帅...... 滞涩地将魔力挤进去了,长腿蘑菇的脑袋一下子就被掀开了,像开了盖一样,翻开的蘑菇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屏幕,然后时言澈可以摁着蘑菇身体来打字。 “哦对,非本人使用或者检测到有其他人在看屏幕的话,你这个蘑菇魔器会数三声后爆炸,”上官煜善意提醒了一句,“你注意一点,及时扔掉,可能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时言澈:“......” 继第一次使用魔法是捏蘑菇后,他又要被魔法通讯器给炸死了吗。 这应该是披着通讯仪器的炸弹吧?这就是炸弹吧! “看你这个表情,阿che,这就是你第一次吧?”黎问音邪笑着说道,“放心,人的第一次就是这样来的莫名其妙且毫无道理,我第一次是在图书馆呢,闹得动静可大了。” 她看见时言澈第一次使用魔法,触景生情地回想到第一次用点火魔法烧图书馆那次,娓娓道来地谈了起来。 但是黎问音的表示太奇怪了,很有歧义。 其他人安静地看着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维向着美好干净的方向,可还是不可收拾地滑向另一个方向。 更有好事者,直接在黎问音和尉迟权之间来回瞟。 尉迟权安静微笑着一言不发,凭空突然失去了很多力气和手段,很无奈地看着小傻子乐呵乐呵瞎说。 多年苦心经营的高尚品德良好形象被黎问音轻轻松松毁于一旦。 —— “名字都取好了吗?”尉迟权轻声打破黎问音开口后的缄默。 “好了,”上官煜接话,“这个是我。” 【群聊信息】 【二十四孝】:开心.jpg 众人看着这个名字,再次陷入沉默。 这太地狱了,朋友。 “我也有!账号!”祝允曦迫不及待地加入进去。 【善解人意】:这个是我! “......”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不错,一针见血的,极具辨识度的,”黎问音大力认可,很是推崇这样的取名方式,“抽象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巧妙融合,思维艺术家难以企及的高度......”说着说着都让人听不明白她是在胡说八道搞抽象还是真夸赞了。 纳兰风看着还蛮乐,火速加入了进来:“那都认准了这个是我哈!” 【软弱可欺】:肌肉emoji肌肉emoji肌肉emoji “唔,还挺有意思,”即墨萱不是很抗拒,很自然的接受了,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副会长,“这是我。” 【兄友弟恭】:。 黎问音:“这是为什么?” “我分别有一哥和一弟,”即墨萱平静地解释着,谈起他们,眉眼中忍不住地带着些许厌恶,“他们和我抢家主之位,能算得上你死我活吧。” “是、是啊......”提起这个,周觅旋就可伤心了,替即墨萱感到非常委屈,“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萱萱宝小时候走丢了,他们都是帮着瞒着父母的!”忿忿不平。 即墨萱反驳:“都说了那不是走丢了!那是我自己要去的。” 但是她那两兄弟偷着乐不告诉父母倒是真的。 “周副会长呢?”黎问音好奇。 周觅旋:“这个是我哦。” 【心理健康】:开心撒花花.jpg 黎问音:“......” 好地狱。 “他们......好像取得都是反义词之类的?”周觅旋小声着,弱弱巴巴地哼哼唧唧,“但我还是希望,群里的大家,能积极阳光,开心快乐一点!大家伙还是要重视一下自己的心理感受哦......” 黎问音:“......” 他这么一说,更地狱了。 待会他切号成修罗的时候想起这段回忆会不会笑出声? “特别是萱萱宝......” 周觅旋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即墨萱,因为即墨萱提起兄友弟恭,他又心疼上可怜的萱萱宝家里水深火热的争夺了,一心疼就想哭,觉得好难受。 “你要放轻松,快快乐乐的......” 即墨萱真是受不了他这什么破德性:“眼睛疼就去看医生。” 每次都是她很镇静很无所谓地讲一些事情,敏感脆弱的周觅旋在旁边哭的要死要活,哭晕过去了还又起来贱贱的说情话。 真是闲的没事天天变着法儿戏耍她。 —— 上官煜:“会长呢?” 尉迟权:“这个。” 【无拘无束】:这个群就定只有我们这些人,随时汇报,实时分享,可以先斩后奏。 二十四孝上官煜,善解人意祝允曦,软弱可欺纳兰风,兄友弟恭即墨萱,心理健康周觅旋,无拘无束尉迟权。 我们学生会真是太酷了。 虞见随饶有兴味地品着在座的各位所取的名字,很是丝滑地加入了进来:“很有意思。” 【完美无缺】:这简直就是我。 黎问音不用看都知道,这哥们又在玩自己“残次品”的梗了。 感觉他能这么玩一辈子。 “那我也来。”黎问音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其中的精髓所在了。 【童年幸福】:耶耶耶! “你们......都疯了吗?”时言澈不可思议地轻轻往后仰,感觉自己误入了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一眼望过去似乎只有自己是正常人。 他对在座的这些人了解的并不多,但是通过那些只言片语,以及他们笑着调侃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他们这取得名字绝对不可能是正向夸赞的。 有的在反讽自己,有的讽刺自己的处境,有的更是直接直戳自己的伤疤。 这......为什么呢? 他难以理解,完全不能琢磨。 “嗯?还好吧,”纳兰风哂笑,胳膊搭在靠背上垂下来甩,“我们就是这样,各种各样的人,有着各种各样的过去啊。” “被诟病没道德,被诟病不像正常女孩,被诟病呆愣不通人性,”纳兰风惬意地随口道,“和家人撕,和兄弟撕,想无拘无束却不可能。” “都是本身要直面的缺点和自己的处境,有什么难以出口,需要藏着掖着的,这就是我们呐。” 黎问音笑着接纳兰风的话:“其实我还有个备选名字是【素质高尚】来着,阿che,你别看我现在似乎是万人好奇的奇迹少女,其实就在半年前,我可是校内出了名的闯祸精烦人鬼嘞!那个时候,走在学校走廊上都能随便听到有人骂我,我最开始可是黑红!” 时言澈愕然。 她怎么轻轻松松说出这种话的。 “你别这么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就是啊!”黎问音大大咧咧地托腮笑着分享自己的观点,“不可否认我是本世纪上天最完美的杰作,但完美的本少女的也是会有闯祸的时候嘛,那就是我,那就是我的一部分,没什么大不了的。” 纳兰风柔着目光:“哪里有什么完美的人呢......” “我们来自四海八荒,各自朝着各自的目标而努力,优点是我,缺点也是我,惹人爱是我,惹人厌也是我。” 黎问音快快乐乐地说道。 “我们恶贯满盈,我们亲切随和,我们阴险狡诈,我们正义凛然,我们偷鸡摸狗,我们高风亮节。” “交朋友嘛,就是要大大方方地直面对方和自己的缺点咯,藏着干什么?现在不中二的阿che可不是阿che了。” 时言澈愣住了,沉默地看着黎问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 可是黎问音又一巴掌把他的思考给挥散了,她笑嘻嘻地打断他的思考:“想什么呢,没什么哲学成分需要深入思考的,我的意思是你赶紧取个名字,让我们也乐一乐。” 时言澈这次没怼她了,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用力点头。 “好。” 【谨言慎行】:这就是我了。 “很上道嘛!”黎问音庆贺。 其他人也笑了。 尉迟权在轻笑着附和的同时,伸手轻轻揉了揉黎问音的脑袋,轻柔的动作里带着无限温柔和一丝丝的用力。 这个小家伙啊...... 这怎么能让人不吃醋。 这怎么能让人不爱她。 第149章 梦境与现实 “黎问音,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是不是他们察觉到我们的计划了?” “没有,你想多了,只是因为我现在很出名。” “杀手?是什么样子。穿着黑色披风的刺客杀手在夜幕中潜行,手中的匕首如同冰冷的蛇信,灵活而狡猾地出没在黑暗之中。” “......小说看多了吧你,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用冷兵器?” “距离新年剪彩只剩三天了,你说他们会潜伏在哪里?草丛里屋顶上,还是这,虚无的尘埃里......” 这两天,黎问音和时言澈的对话全都是这个模式,时言澈疑神疑鬼一惊一乍,一会儿要检查一下垃圾桶,一会儿要猛地趴下来嗅地上的气息。 黎问音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负责吐槽他别乱紧张。 一切分配工作都非常妥当,时言澈像是个误入刺激的秘密行动的幸运观众,极其紧张热血地警惕一切,但又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说上官煜还是太具有人性了,让中二热血少年享受一下这个过程。 不过这两天确实有些无聊了。 小狼作为功臣,要去参加新年剪彩仪式,她年纪小且戒备心强,纳兰风去疏导她情绪并且教授她一些大小姐的礼仪了,黎问音倒是因为有过上台升旗啊独舞啊不少的经验,不用特意学这个。 纳兰风去教小狼了,尉迟权即墨萱上官煜他们各忙各的了,黎问音身边就一个脑子有毛病的热血笨蛋,她确实是有些无聊的。 她坐在夏季园区纳兰风给圈的训练场中央,放空着大脑望着头上的太阳。 这个时候,忽然听闻一声呼唤:“姐姐!” 黎问音扭头,是司薇澜站在训练场外朝着她挥手。 黎问音高兴地一跃蹿起来,是啊,司家兄妹也在这里,好久没和他们联系了! 她步子刚迈出去,一条手臂便横了过来,挡在她面前。 时言澈疑神疑鬼道:“姐姐?什么姐姐,那人是你妹吗?” “......”黎问音把他手给推开,“阿che你反应过度了,生怕其他人看不出来你心里有事啊。” “那万一杀手就是伪装成这个小姑娘......” 时言澈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出了训练场去找司薇澜了。 “姐姐,我哥捡到了这个东西,他托我带给你。”司薇澜开门见山地直接说了事,然后将手心握着的一个小东西放在黎问音手上。 黎问音接住了,捏起来一看,是一个六面通红的小方块,小小一个意外的挺有分量。 “这是什么?” 司薇澜回答道:“哥哥说它应该是某件魔器的一部分,蕴藏魔力很高制作很精良,是意外掉落被他给捡到的,我们问过了附近的人,没找到失主,所以想托姐姐你交给上官家广而失物招领。” “嗯,没问题!” 从接过来那一瞬间黎问音就感觉到了它不是一般的小方块,她好歹是见识过未来魔器和武灵魔器的人,能感知出来它里面挺多魔力的。 “你哥呢?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来?” “我哥......”提起这个,司薇澜轻轻蹙了蹙好看的眉,“姐姐你能不能去看看我哥,他自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后就不太对劲。” “什么情况?”黎问音立即认真起来,“快带我去看看。” —— 天空花园主城区的一家医院里。 “你仔细说说,”黎问音一边问司薇澜,一边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跟着她的时言澈,“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那不是因为我们现在要一起行动!”时言澈一听也不乐意了。 “这位是......?”司薇澜犹疑着看向他。 “时家,时言澈,”黎问音摆了摆手,“先不管他,薇澜,你说说你哥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 他们跟着司薇澜一路来到一家医院病房的走廊外,司薇澜透过病房窗口,轻轻指了指里面躺在床上沉睡的司则翊。 “哥哥还在睡觉,他这个时间,是刚治完脑袋。” 这个黎问音知道,司则翊之前因为接触黑魔器而神经损伤了,这次和司薇澜一起来天空花园就是为了疗愈完全大脑,每天进行一些慢性温和的治疗之类。 “哦哦,那你说的那个奇怪的梦和你觉得你哥不太对劲,是怎么回事?”黎问音跟着司薇澜一起,在病房外的走廊靠椅上坐下了,询问道。 “他是四天前做的梦,醒来之后清晰地告诉我他梦见自己飞到天空花园的上方,俯瞰着整个花园,说看到天空花园不再像个花园一样,而是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像积木拼起来后又散开了。” 司薇澜声音很甜,转述起来带着思考和迟疑以及一些不确信,但又坚定着决心想要告诉黎问音,便缓缓地稳着声音道来。 “我一开始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想和我分享一个古怪的梦。” “毕竟是梦,再奇怪不能理解也是正常的,我最初还感到很高兴,这是他失忆以来第一次和我分享梦境的故事。”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时言澈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冷静点,别吓着人了,”黎问音略感无语,刚刚这人还百般不情愿,现在又激动上了,“薇澜你慢慢说。” 司薇澜倒是没有被吓着,看着黎问音,继续稳着说:“后来......” —— 那一天是这样的。 司薇澜例行早起,积极去参加园区里小姐们的聚会,多认识认识人结交伙伴,然后督促自家哥哥按时按点去完成治疗。 司则翊也并不需要她过多提醒什么,一般情况下,他都是能够自己去自己好好看医生的。 可是那天上午,司薇澜却看见司则翊站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 “哥,问音姐姐之前送了我们一座糖果屋,我们回礼什么给她比较好呢?” 司薇澜走到他旁边,闲适放松着心情,轻声与他搭话。 “不过她现在一战成名了,要想见她有些困难,我们一定要拿出不落俗的能与她相匹配的礼物啊。” 说了好半天,也没见司则翊有任何回应,司薇澜有些奇怪,便轻轻戳了戳他:“哥?” 司则翊似乎被这一声给唤回了神,后知后觉地扭头,发现司薇澜原来已经站在他旁边了。 “哥,你那么出神地是在想什么呢?”司薇澜笑着问。 “薇澜,”司则翊抿着唇,直直地盯着湖面,“我好像有点眼花了,我现在看这个湖,以及这些湖边的草,越看越像是由积木搭建而成的,就像我梦里一样。” “哥你在说什么呀,”司薇澜很诧异,她弯下腰去拔了几根草,拿起来给司则翊看,“这不就是普通的草吗?” 她手里虚虚地握着几根较长的草,无论是看上去,还是握在手里的感觉,还是闻到的青草香,都能证明它就是普通的草。 “普通的草......”司则翊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拧着眉毛盯着司薇澜手中的草看,“可是,我现在看它,还是像积木拼接而成的,而且就在刚刚,薇澜你去拔它们的时候,我听见了拼接的积木被分开后‘波’的一声。” 司薇澜彻底疑惑了,她踮起脚去试了司则翊额头的温度,发现一切正常。 于是她奇怪地在司则翊面前挥了挥手:“哥,你看我呢,我也是由积木拼接而成的吗?” “你不是,这里的人都不是,”司则翊摇了摇头,又迟疑了下来,“但除了人,都是。奇怪......薇澜,我是不是又病了?” —— “你是说,你哥在做了那个古怪的梦后没多久,看现实世界,也越来越像梦中世界了?”黎问音总结性问道。 “嗯,”司薇澜点头,“是的。” 时言澈:“是不是把梦境和现实混淆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哥哥严重失忆过,精神衰弱大脑损伤过很长一段时间,”司薇澜有些忍不住地担忧,“也许是治愈进入新阶段了,药物......产生了一些副作用,让他短暂地把梦境代入现实了。” 黎问音:“有问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我...为证实我的猜想,询问了医生,”司薇澜蹙眉,“可是医生说,他们的治疗是极其缓慢且良性的,不会产生这样的副作用。” 黎问音闻言,五官因奋力思考而皱成一团。 也说不定不会产生这样的副作用,司则翊是被黑魔器给损害的,黑魔器带来的影响谁也说不准,医生误判也有可能。 但是...... 黎问音问道:“薇澜,在你哥做那个古怪的梦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有。”司薇澜点头。 “什么?” 司薇澜伸指,轻轻点了点黎问音手中握着的东西:“在做梦的前一天,哥哥捡到了这个小方块。” “这个东西内部蕴藏着很多魔力啊,不排除是它的原因,”黎问音捏了捏这个六面通红的小方块,紧了紧手,再次感受其中的力量,“而且我怎么感觉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它,你哥是在哪里捡的?” 司薇澜:“他说就是在主城区普通的路边。” “......”黎问音无话可说。 她可没忘了司则翊那个天赋魔法「机缘」有多么坑人,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它在坑人。 “薇澜,你下次看着你哥一点,让他别在路边乱捡东西,哦对,你尽量掌握一下家里经济大权,也别让他乱买东西了。” 怎么这么多灾多难。 黎问音记得自己刚来天空花园的时候,司则翊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他挺好的不会踢被子下雨会打伞的呢。 “会不会是这个东西上面有什么幻术魔法,你哥接触到了,”时言澈凑了过来,“就中招了?” “对于这一点,我很奇怪。” 司薇澜疑惑地看着他们说道。 “如果是对我哥哥不好的魔法,我的「剑兰守护」不说彻底保护好他,也应该会给我点提醒才对啊,可是这几天,我哥一直混淆梦境现实,可我的花瓣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个人一起凝望着这一枚小小的六面透红的小方块沉默。 要是某条学生会的狗也在这里就好了,一提起幻术,黎问音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他,他应该能看出来司则翊是不是中了幻术,这小方块上面有没有幻术魔法的,只可惜他现在不知道被关在哪里蹲大牢。 一时半会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黎问音只好道:“我会请求上官部长找找失主的,找到失主就水落石出了,薇澜,除此之外,你哥没有问题吧?” “没有,他的身体状况我一直照看着,其他方面都显示一切正常,”司薇澜说着说着顿了一下,“就是他这个意识混淆不知道怎么才能好,时间越久还越严重了。” 黎问音:“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司薇澜:“就在昨天晚上,他突然跟我说,他看见,组建成天空花园的万千积木们,在一点点的崩塌,他对此感到有些恐慌。” 黎问音一愣。 崩塌...... 似是鬼使神差,黎问音突然问了一句:“那你哥有没有和你提过,按照他看到的那个崩塌速度,大概什么时候,天空花园会完全崩塌呢?” “姐姐,你和我哥注意到的点很像诶。” 司薇澜用力点头。 “他还真的说了这个,他说,按照这个崩塌速度,在三天后,这些积木会全部塌掉,整个天空花园会塌掉。” 三天之后...... 新年剪彩。 黎问音忽然和时言澈对视一眼。 “黎问音,”时言澈忽然严肃认真地绷着一张脸,“你说这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是吧?” “古怪的梦,六面透红的小方块,积木世界......”黎问音低声念叨着这些关键词,“积木崩塌,天空花园,三天之后......” 以及那场,一定会到来的暗杀。 第150章 星星花 【恶贯满盈聊天群】 【童年幸福】:亲们,我这边收到一个由司则翊捡来交给我的魔器零件,疑似是哪位魔法师丢失的,上官部长你看看你有印象吗?@【二十四孝】(附图) 【二十四孝】:没有见过。 【童年幸福】:然后我朋友接触它之后身上好像发生了奇怪的事,详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边医院里的医生暂时查不出来,上官部长你能来看看吗? 【二十四孝】:可以,晚点我带@【善解人意】一起过去。 【善解人意】:ok! 【童年幸福】:好的! “萱萱宝。” 即墨萱正皱着眉闷在休息室里处理事务呢,忽然听见门边传来熟悉的令人厄瑟的声音。 她被这腻歪的称呼激的蹙眉更深,不耐烦的看向糯糯唧唧地站在门外的周觅旋。 “有屁快放。” 周觅旋畏畏缩缩地小心瞥着她,手指头扣着门框边边,躲闪着目光,靠着门蹭了又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得即墨萱很烦。 “身上痒就去洗澡。” “萱萱宝,你有空嘛?”周觅旋眼睛里怀着希冀,期盼地看着她。 即墨萱没空,她看到了黎问音在群聊里发的消息,她也想去医院看看她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但看着突如其来的周觅旋,她还是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吗?” “我......”周觅旋磨磨蹭蹭道,“我有点话想对你说......” 即墨萱:“那就现在快说。” 他们正在酒店高层休息室里,算是上官煜给他们找的临时办公区,即墨萱独立一个办公休息室,其他人各干各的事去了,即墨萱这个工作狂魔还在处理纷繁的事务。 “这里......”周觅旋犹犹豫豫地看了看这个环境,“不太合适。” “你还挑上了?”即墨萱偏首不看他,感觉他没什么要紧事,就继续低头处理事务了,“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 “这里、这里感觉保密性不太强......”周觅旋双手拧在一起紧张地搓搓,“可不可以和我一起上天台一下?就一下下,很快的,不耽误你的......” 闻言,即墨萱抿唇若有所思地抬眸,盯了他一会。 “行,是你说的就一会。” —— 酒店天台,即便是天台,这里的陈设布置也很精美,一个华贵的小花园一样的感觉。 周觅旋叫即墨萱上来后没第一时间给她说事,让她原地等一下,然后自己一溜烟跑没影了。 即墨萱很是不耐烦地双手环胸,瞪着眼睛盯天空,心中默数着数狠狠地记着周觅旋让她等了多少秒。 大概过了两分钟,跑没影的周觅旋这才哼哧哼哧地回来。 他不知道干了什么,给自己累的大汗淋漓,脸上脏脏的,鼻子上都带了点泥点子,鬓角的发都汗湿了黏在脸颊上。 周觅旋的怀里捧着一大束花,手札的礼束,花的包装都是手工叠纸一点点的摞起来的,束起的花很美很独特。 花朵的样式很独特,是一颗又一颗的小星星,这是一种名为星星花的很罕见的魔花,它们似星星一样璀璨,能在夜间发光。 “萱萱宝!这是送给你的!” 夜风吹拂的天台,浪漫的小花园,灿烂美丽的星星花,脏兮兮又殷殷期待的他,如梦似幻一样的场景。 但即墨萱只是沉默地看着周觅旋怀里的花,目光上移,盯着周觅旋。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啊?” 周觅旋愣了一下,抱紧了星星花束,似乎是没有料到即墨萱会是这个反应,他急切且慌张的低头看了看花花,又看了看她,着急地想把花递给他。 “萱萱宝,这些花...都很新鲜的!是我亲手种的喔!你再仔细看看嘛,你会很喜欢的!我、我准备了很久的......” “没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即墨萱没有动,也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花,只是瞥了周觅旋和他的花一眼,抬步转身就要走。 “我还要去医院看一眼。” “萱萱宝!” 身后的周觅旋叫住了她。 即墨萱不耐烦着目光,回头看他,像是等着看他还有什么屁话。 周觅旋抱着没能送出去的星星花束,攥着包装纸的手捏的发白,他呼吸紧张,很局促无措地慌忙看着她。 然后深呼吸,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足了好大好大的勇气,才开口轻声说道:“萱萱,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微风吹拂,吹的少年人的告白散而悠扬。 即墨萱上下看了他一眼,用着很莫名其妙的眼神:“又来这一套?有意思吗,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和我说这个?就这么闲的没事干?” 周觅旋怔了一下,闪烁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灰暗下去,轻轻垂着眼帘,低着头乖乖的站着。 “......你又以为,我在戏耍你。” “难道不是?”即墨萱反问。 她似乎这次真的是没有什么耐心了,焦躁地看着时间,冲着声音道:“可以了吗?你耍我也成功了,我陪你浪费了我宝贵的十五分钟,这次我真要走了。” “可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一直,很喜欢你。” 周觅旋紧紧抱着星星花,没有拦她,却在呢喃呓语,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即墨萱看着他,没吭声。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周觅旋红着眼眶,昂首看她,“哪怕一句,几个字也好呀,我说了这么多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说,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就是喜欢你呀,我就是很喜欢你呀。”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一遍遍地说着“喜欢”,像是无望地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唤醒着什么。 即墨萱丝毫没有动容,只是看着他:“闹够了没有?”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 他红了眼眶,出声的一瞬间眼泪就跟着下来了,脸上瞬间出现两道清凉的泪痕。 “你又有事,又要走,连我几句话都不愿意听,这次又是为了谁?又是要去救谁?” 即墨萱蹙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反正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排在我前面。” 周觅旋低着声音闷闷地说,眼眶越来越红,人也越哭越凶。 “你可以为了任何人抛下我,反正你讨厌我,你讨厌我就算了,我在跟你表白诶......你不接受,也不要认为这是耍你玩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可以正视我,回应一下我?” 即墨萱沉默了。 安静了一小会儿,她招了招手:“你蹲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觅旋很生气很难过,可是听了即墨萱的召唤,他还是紧紧抱着星星花束,蹲了下来。 即墨萱上前一步,凑到了他的耳边。 就在周觅旋以为她可能终于要认真说点什么了。 即墨萱冷着脸,狠着目光,干脆果决的女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你不是他,你是谁?” 说完,不给他任何反应,即墨萱一掌直接击到了他的胸口,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周觅旋...... 哦不对,“周觅旋”吐出鲜血后,诧异地斜眼看了看即墨萱。 “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觅旋”装不下去了,他感觉体内一股汹涌澎湃的魔力在惊涛骇浪,给他冲的六神无主,一口口腥甜的味道涌到喉咙口。 即墨萱一掌推开他,愣是横眼横出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自己感受,再用一个他的样子说乱七八糟的话试试呢?” “周觅旋”抬手蹭了蹭自己唇边溢出来的血,捂着胸口颤巍巍地站起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你的演技很差。” “一开......”“周觅旋”惊讶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眼,然后恍然大悟地看了看天台门,“哦,你叫人来捉我是吧,他们是不是马上就到了?” “嗯哼。”即墨萱哼了一下。 “真可恶啊,我到底哪一步泄露了?”“周觅旋”懊恼地揉了揉脑袋,“这几天还真是流年不利,怎么遇到一个就识破一个......” 即墨萱:“你到底是谁,你什么目的?” “比起这个,即墨萱小姐,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周觅旋”冲她一笑。 听到这句话,即墨萱先是皱眉,然后猛然看向“周觅旋”手里拿着的星星花束。 这花被这人下了毒。 怪不得他刚刚一直想方设法地要塞给自己...... “即墨萱小姐你真的很聪明,但实话说,还是心软了一点,因为这花真的是你们两羁绊中的一环,所以没舍得第一时间就怀疑它并且给它毁掉吧?” “周觅旋”口吐着鲜血,还在洋洋得意地说。 “三、二、一。” 三声倒数之后,即墨萱腹部凭空出现了一个像是被刀捅进捅出后的洞,鲜血溅出。 她冒着虚汗,感觉浑身脱力,有些坚持不住地摇晃了一下,目光还凛然而狠厉地盯着眼前伪装成周觅旋的人。 “周觅旋”:“黑魔法真的很奇妙呢。” 话是这样说,但“周觅旋”被即墨萱偷袭了一掌,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这个身体也要支撑不住了。 他唇边溢着血,眼角也溢着血,整个人看上去扭曲而狰狞。 真是失策,看来这个身体也不能留了,真可恶啊,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宿体。 “周觅旋”纠结了一下,眨了一下眼,随后立即抄起一把匕首,即刻自刎。 断尾求生之前,他还愤愤地抽出一支星星花,恼怒地泄愤一样狠狠扎进此刻无法反抗的即墨萱正在往外渗血的腹部里。 即墨萱脸色发白,瘫坐在地上,痛苦地绷紧了下颚,一声不吭地硬扛着这花从根到花朵,一寸寸地扎进自己的肉里,最后像身体中盛开的一朵花一样,插在她身上。 “周觅旋”自刎后,身上的魔力顷刻消散,身体的原貌也展现了出来。 是一具亡故三天左右的死尸,不属于这个身体的灵魂侵占了这具尸体,并且用着魔法,伪装成了周觅旋的样子。 现在身体回归死亡状态,灵魂逃亡,断尾求生。 即墨萱咳出了一口血。 也算是......重创了他吧。 【兄友弟恭】:有人伪装你@【心理健康】,速来(附定位)(二十分钟前) 【兄友弟恭】:对方目的不明,我尽量拖住他。(十五分钟前) 【兄友弟恭】:我感受到,他应该设了结界。(十分钟前) 【兄友弟恭】:来者不善,小心。(十分钟前) 其他人是回应了很多条消息的,可是刚才即墨萱没空去看,现在她也没有魔力去看了。 带毒的星星花疯狂摄入汲取她体内所有的魔力,让她几乎瞬间体力透支,连抬手把它拔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脑袋晕乎乎地,靠着身后的墙壁坐着,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 他们几分钟就到天台门外了,一直进不来,估计是被结界挡住了,即墨萱本想重创对方后趁他来不及反抗,去接应一下他们。 可是,还是大意了一点。 不够谨慎啊即墨萱。 至于那个人...... 即墨萱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他不是周觅旋了。 她怎么可能认错周觅旋。 —— 周家家传分身魔法,每一个分身,都能和本体乍一看一模一样,而天才如周觅旋的,则是就是和本体一模一样。 周觅旋很聪明,从小备受家中期望,分身魔法更是早在二年级就能够和本体一样。 没有人分得出来他本体和分身的区别,他亲人,甚至于他自己,都会有些晃神地分不出。 唯独即墨萱可以十步以内一眼认出。 她也说不上什么方法吧,就是凭感觉,感觉上是就是,并且百发百中,从无猜错。 也只有即墨萱认得出。 她挺烦这个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很了解他。 了解他的一举一动,了解他的行为习惯,了解他的爱好,了解他一点点细微到只能用“感觉”来评价的差别。 毕竟,这么多年了。 星星花,是即墨萱喜欢的,她在花啊草啊什么的方面挺分不清的,有的时候看梅花和牡丹都觉得一个样,喜欢星星花,纯粹是因为它好认,一看就知道是星星花。 还有一点,就是星星花夜里会发光,自然光有益于视力健康,就不用担心夜间学习办公伤眼睛了。 再来......就是曾经好几年前,因为星星花成长条件苛刻,不是很好买,刚结束浑浑噩噩时期的周觅旋,还是个小少年的周觅旋,听她说喜欢星星花后,离家出走跋山涉水去给她采花。 历经磨难,最后抱了两朵花回来,要送给她。 即墨萱说不出来什么感激的话,就是发着脾气怪他“你知不知道你被拐过你还离家出走”,然后轻轻接过他手里的花,摘下花朵,将两枚小星星,一颗别在自己耳边,一颗戴在他头上,和他和平共处两天。 从那以后,星星花也是周觅旋的本命花了。 —— 即墨萱生命流逝的时候,看着被刚刚的假周觅旋扔在地上的星星花束。 如果真是他要亲自种花送给自己的话,他从买种子的那一刻就会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然后一天天跟她汇报进度,一刻也忍不了。 他什么时候会瞒着自己,他只有在自己受伤觉得会连累到她时,才不会说。 所以,那个人,怎么可能是真的周觅旋。 演技那么拙劣,得不到一点他欠揍的精髓。 即墨萱硬撑着保持神智清醒,仔细着目光,分辨了一下那束花。 有毒的...无毒的...各掺一半,混在一起,毒性很强,带着黑魔法的肆虐性。 到底还是被那个坏人说对了,自己是因为这花心软恍惚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立马怀疑远离它,所以才会中招。 下次,一定要小心一点。 即墨萱没有力气拔掉自己身上的毒花了,可她蠕动着手指,往前伸了伸,扯下来一朵离她最近的,无毒的花。 轰然听到天台门被踹开的声音,结界被破开,有人朝自己奔了过来。 即墨萱毒性大作,已经有些看不清,听不见朝自己奔来的人说着什么了。 她感受到自己被一个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计较她满身的血污,不管不顾。 然后,冰凉的泪水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即墨萱知道这是谁了。 她虚虚地抬手,将刚扯下来的无毒星星花递了上去。 行了,又哭,别哭了,真的烦。 有毒的花扎进自己的身体里,无毒的花送给你。 第151章 急救室外 紊乱的呼吸,急促的脚步声,猩红狰狞的急救室红灯,还有看不清状况的她。 黎问音一行人在看到即墨萱发的群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全力以赴破开结界,发现瘫坐在天台上要没了声息的即墨萱。 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早来一点点,即墨萱身上的毒都不会那么深。 上官煜说,但要是他们更晚几分钟,或者没有建立不受结界影响的群聊发消息求救的话,即墨萱则是急救的必要性都没有了。 黎问音懵了,她错乱着心跳,脑子混乱的只能够记住一些零碎的物品,耳朵像一直惯着忙音一样,很难听清其他人在说什么,生锈的思维反应不了。 这怎么能够接受,前天还笑着对自己说话的人,眨眼间不省人事地躺在急救室里。 “滴” 红灯熄灭了。 黎问音刷的一下冲起来问出门摘口罩的上官煜:“她怎么样了?!” 上官煜垂眸,斟酌了一下用词,回首看了一眼急救室里的周觅旋。 魔法师的急救工作经常会需要用到大量魔力补足,周觅旋就是进去担当此任的。 他......很难说得上是冷静,守在手术台旁边,无神着双眼一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扣着即墨萱的手,二人双手之间,还合着那朵无毒的星星花。 总是能见到周小面包嗷嗷哭,哭哭唧唧软软糯糯,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状态下在哭。 流的是血泪。 周觅旋好像意识不到自己在流泪,他眼睛一眨不眨,没有表情地看着她,身上沾染了大片血污,是即墨萱的血,他是第一个冲进去抱住即墨萱的人,也根本顾不上清理,好像其他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毒的蔓延控制住了,但是目前解不了,它并非单纯的毒,而是一种罕见的黑魔法诅咒,”上官煜斟酌着说道,“会一步步吸食她的魔力、体力,最后是生命力,若全部耗空则会立即死亡。” 黎问音听得心急如焚:“黑魔法?那怎么解啊,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她?” “极其罕见,此等类别的黑魔法不是一般黑魔法师能够做到的,因此应对措施也很稀少,目前我只能做到控制住,具体解除方式还需要翻阅古籍,”上官煜轻声道,“或者还有一个办法,基本上,只要除掉了施咒者,这种持续不断的黑魔法就能解除。” “那就直接杀!”时言澈都要气炸了,哪个不知好歹的来刺杀他的盟友,“卑鄙的东西,阴沟里的耗子,太可恶了,杀了它!” “我来。” 冰冷的男声,毫无波动,却透露着浓烈的想毫不客气地将人置人于死地的感觉。 周觅旋脸上沾染着血污,无神着双眼,机械一样没有波澜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像是硬撕扯开来滞涩的声带而发出的声音。 “你不能去,”尉迟权拧了一下眉,温润着声音,携着丝丝不容抗拒的命令感,“她现在需要不断的魔力,你守在她身边,其他的交给我们。” 对,不行,周觅旋不能去,即墨萱撑着最后一口气给了他一朵花让他不要发疯,他不能去,而且即墨萱身边必须要有人守着,周觅旋最合适。 自己也不能慌。 听着尉迟权的话,黎问音逼着焦急的自己冷静下来。 想想,现在怎么找到那个刺杀即墨萱的黑魔法师最重要。 想想...... 黎问音咬着牙,尽量冷静下来回忆点点滴滴,猛地想起什么。 一抬头,神情复杂纠结地望了望旁边的纳兰风和时言澈。 纳兰风注意到了黎问音的表情,心领神会地拍了一下时言澈的手臂:“小时,来,跟我来一趟,和你商量点事。” “?”正愤怒的时言澈有些疑惑地跟着她走了。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黎问音立即开口:“伪装!上官部长,会长,即墨副会的消息里提到了伪装,会伪装的黑魔法师,我只能想到我在有求必应镜里遇到的那个。” “嗯......”尉迟权沉吟着,“我返回天台现场看了一眼,排除他潜藏未逃的可能性,现场只剩下一具亡故几天的尸体。” 黎问音:“那尸体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尉迟权和上官煜双双沉默了。 手术室里正在持续不断为即墨萱施展治愈魔法的祝允曦,有些茫然困惑地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不是,什么呀,你们快说啊!”黎问音见他们怎么突然闭口不谈了,耐不住着急,继续问。 尉迟权抬眸:“他生前是拥有黑魔法天赋的魔法师。” “哦哦哦!怪不得,我懂了!” 黎问音醍醐灌顶,一只手一下下地捶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原地左右踱步,边思考边说。 “他应该就是那个魔镜里我遇到的‘一一六’,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实体,要通过寄宿在别人的身体上才行,最好还是拥有黑魔法天赋的身体,所以会找到我.......” 有求必应镜里的“一一六”就是没有实体的,所以黎问音没办法透过镜子来看他,镜子会真实地反映出来一切,而“一一六”可以通过一些小的魔法,让她看见他伪装的样子。 无实体状态下,“一一六”只能够施展一些无太大用处的魔法,例如伪装、清除记忆,除此之外没办法对黎问音多做什么,只能够选择引导性提问,通过有求必应镜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难怪那天黎问音破镜出来,明明只有这一个出口,破碎了的有求必应镜里的东西会跟着一起灰飞烟灭,却没有见到“一一六”逃出来。 原来他不是没逃出来,而是因为他没有实体,是以某种类似灵魂一样的状态逃走的。 “一一六”,那个人一定是“一一六”! “上官、上官医生!”黎问音伸手扯住上官煜的衣摆,“我和那个人在镜子里待了五天,他洗掉了我很多记忆,那我应该是知道了很多不该问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强行召回那些被洗掉的记忆?” “有,但那是极端条件下,审讯死刑犯时用的,会对你的大脑和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严重损伤。”上官煜有些歉意地回答。 黎问音听到上官煜所说的第一个字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开心:“真的有?那太好了,快审审我,应该能提取不少有用信息的,很有可能找到那个黑魔法师!” “不行。” “不行。” 尉迟权和上官煜同时出声。 黎问音愣了一下。 上官煜看了一眼尉迟权,然后柔声安抚道:“黎问音,这个审讯手术是损伤极大,我也没有权力对你做这样的审讯,理性感性上来看,我都不能够这样做。” 于公,他们是学生会的,不能这样对所要守护的学生,于私,她是他们的朋友,他们都不会答应这样做的。 “那、那我作为诱饵,我出去故意卖破绽,钓他出现,他镜子里就想要知道我的天赋,上一任宿体也是黑魔法天赋......他应该是很想要我身体的!”黎问音立即换了一种方法,急切着声音絮絮叨叨。 她慌起来很明显,六神无主地颤抖着眸心,嘴唇发白,说话起来会变得又快又着急,甚至语言都会有些错乱无序。 尉迟权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俯身轻轻地抱住了她。 黎问音忽然被揽在怀里,扑鼻的清香,她昂首,在他的颈肩处露出半个脑袋,有些控制不住地念叨:“怎么办啊...即墨萱怎么办啊......她怎么总是受这么重的伤,你们都不会顾着自己点吗......” 之前在学生会大楼对战邢祈也是,面对四溅的血,即墨萱一直将她护在身后,白色制服仿若守护铠甲,她带着学生会成员一起,牢牢地建立起防线。 那一晚,除了先前遇到邢祈被不慎感染的宇岚邪,其余中招的全都是学生会成员,他们把普通学生都保护的很好,没有让没来得及离开大楼的那么多学生中任何一个人受伤。 这次也是,即墨萱一个人拖住黑魔法师,明知有危险,但是一听要去天台,离酒店的其他人更远,不方便“一一六”抓人质,她明知有埋伏,还是选择思考后跟着去天台拖住他。 怎么这样...... “不怕不怕,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们,”尉迟权轻轻地抱着她,安抚性质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像顺毛一样,温柔着声音哄着,“我们能找到不需要牺牲你也能救即墨萱的办法的。” 上官煜:“嗯,即墨副会醒着的话也不能答应你主动去涉险的。” —— 在尉迟权一遍遍温和耐心地安抚下,黎问音渐渐冷静下来,吸着鼻子问:“你们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上次你被关魔镜里那次,我和尉迟将天空花园搜了一遍,也立即加强了进出关口防范,”上官煜回答道,“没有找到有黑魔法师的踪迹。” 黎问音:“那怎么办,那线索不就没了?” “但有种可能,有一些地方......我们是暂时没法搜的。”尉迟权说道。 “哪些?” “高官,”尉迟权回答,“一些居住在主城区顶级套房里的人物,学校教授,势力极大的家族的家主。” 上官煜接话:“以及......我上官家的某些人房中。” “这是什么意思?”黎问音追问,“这些人物和黑魔法师串通吗?!” “很有可能,并且我的首要怀疑目标就是上官衡他们一家,”上官煜说道,“我继位在即,他们气急败坏剑走偏锋到和黑魔法师串通,意图谋反,是极大可能的。” 黎问音实在觉得这非常荒谬且不可理喻。 上官衡他们再怎么样,也是上官家的人吧?天空花园是什么?是防御要塞!防御抑制黑魔法的要塞! 而出自这个家族的人,为了家主之位,不择手段到了和黑魔法师合作的程度?和黑魔法师一起去谋害人?! 黎问音感到一阵反胃恶心。 但不得不说,这个猜想十分合理,且极有可能,人性就是这样,卑劣到令人难以想象,又真实的可怕,可恨。 上官煜介绍道:“以我对我那个堂弟一家的了解......他们干出这种事并不奇怪,尤其上官衡,他是为了这个位置可以爬我爹床的,只可惜我爹看不上他。” “......”黎问音一时半会难以分清上官煜是更恨上官衡还是更恨他爹,或者说平等地憎恨这两个人。 “因为他还没能继任家主,还无权搜索这些人的房间,而在上官家领地,我也无法越过他父亲去搜,”尉迟权顺着往下说,“所以我们本意暂时先保护好大家安全,等他继任过后,大肆搜查天空花园内所有高官等人的房中,揪出那个被豢养的黑魔法师。”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即墨萱出事了,他们等不及了。 黎问音冷静听完他们的分析,咬了咬下唇,问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尉迟权看了一眼黎问音,又和上官煜对视一眼。 “入室抢劫。” “还是好脸色给太多,太客气了。” “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横行霸道是什么样。” —— 急救室内。 躺着的即墨萱腹部有毒的星星花已经被安全拔掉,作为样本保存了下来,她肉体上的伤被治愈完全了。 整个人看上去很安详,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但是星星花携带的毒没能祛除,她自腹部向外,藤条蔓延一样四射着毒素,毒素似星光,莹莹闪亮,和即墨萱苍白无血色的脸形成惨烈对比。 周觅旋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两只手之间紧紧地合着那枚无毒的花,他举着她的手,送到自己唇边,于她指尖落下一吻。 “我以往要是胆敢对你这么做,你就直接一掌挥过来了。” “快点醒过来,教训我,好不好。” 第152章 纯爱家主 “叮咚。” 上官衡正在自己的套房内莳花弄草,心情很是美好,嘴里还哼着歪七扭八的小调子。 他听见门铃响,稍作疑惑,随即放下手中的花草,走去门边,扒着猫眼看看外面是谁。 他看到了上官煜的脸。 “叮咚。” 门铃再次响起。 上官煜的声音传了进来:“开门。” “哟,这不是我堂哥吗,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上官衡不明白,但他很是得意地阴阳怪气,觉得上官煜主动上门来找他肯定是一种自己的胜利,“我不会开门。” 上官煜:“不会?” “是啊,不会!怎么办呢......”上官衡的嘚瑟根本停不下来。 “砰——!”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门竟然惊天一声巨响,外面的人直接一脚把门给踹开了,打的门内还贴着猫眼阴阳怪气的上官衡措不及防。 他几乎是立刻被门拍飞出去,鼻青脸肿夹在门与墙壁的中间。 上官煜双手插兜收腿:“帮你开了,不用谢。” 黎问音和时言澈一人一边,迅速地从上官煜身后挤了进来,跟土匪进村一样。 “人呢?” 黎问音还有些疑惑,拉了一下门把手,一个人就从夹缝中掉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行这么大礼。” “上官煜老子砸死......”上官衡捂着鼻子恼羞成怒地就要站起来爆粗口挥拳,结果一抬头对上一个人的视线,整个人原地打了个激灵。 上官煜带了一堆人过来。 而这中间有个特别不能惹,他也惹不起的。 尉迟权余光冷漠地瞥了眼地上傻眼的上官衡,没搭理他,挥了挥手:“搜。” 一声令下,时言澈、纳兰风,还包括赶来支援的松颜桐,这三个对黑魔力感知很敏锐的至纯,立即散开到处搜索,对上官衡的东西毫不客气地翻找乱动,跟进村洗劫一样。 上官煜噙着意义不明的微笑:“砸死什么?” “喂你们在干什么!”眼看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几个土匪对着他的东西一顿砸,上官衡着急地站了起来。 “接到密报,说你这里有黑魔法师踪迹,”尉迟权持着官方性客气的语调,解释道,“故来搜索,保证你的安全。” 即墨萱遇袭的事件还在保密中,逃掉的“一一六”失去实体,未必能够及时和盟友取得联系,所以先不可泄露消息打草惊蛇。 “什么密报啊?!我没有啊,”上官衡着急,“我这很安全!” 尉迟权:“我接到了密报。” 上官衡:“所以说是谁发的密报啊!搞错了吧!密报都说了啥啊,要这么闯入搜我的房间?!” 尉迟权似乎是懒得遍合适的理由了,看了他两秒,然后薄唇轻启:“我接到了密报。” 上官衡:“?” 他看明白了,上官煜纯粹带人找茬。 “你觊觎我位置那么多年,谁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不仅是保证你的安全,更是我的。”上官煜纯恶意发言。 “?”上官衡反驳,“我根本没有!” 黎问音忽然出声:“真的吗?你对着自己房间看看,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 一进门,黎问音就开始疯狂洗劫这里,她来的作用和那三位至纯差不多,虽然天赋体质上是正相反,但她对黑魔力感知也挺高。 然后黎问音就发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上官衡的套房里有个专门的书房,里面摆了几排书架,上面全都是这种书: 《穿越之我成为了家主》《一觉醒来我成为了家主》《家主的自我修养》《人人都能成为家主》《你的第一本家主成功学》《如何成为一个好家主》《家主应该做的108件事》 “......” 上官煜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讨四五十岁男人女人欢心的一百种方法》。 “我还只是随口一说呢,你还真有这个想法?实践情况如何,成功了吗?” “你管我看什么书!”上官衡恼羞成怒地一把扯下上官煜手上的书。 他还真看了,刚才上官煜随手一翻,里面还有上官衡的读书笔记。 “我刚从他卧室过来,”黎问音走了过来,“他看得电视剧是《继任者们》,然后还放着......” 黎问音话还没说完,众人都能听到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声,歌词唱着: “我有一个美丽滴愿望~长大以后能成为家主~” “......”上官煜笑道,“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黎问音十分嫌弃地看了眼恼羞成怒的上官衡,深切怀疑上官衡每天早上对着镜子打招呼“嗨,上官家主早上好”。 “家门不幸,”时言澈一脸为难,对着上官煜,“哥,我真要同情你了。” 被弱智缠上是很辛苦的事的。 上官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 “我在他储物柜里发现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纳兰风拿着文件袋走了过来。 黎问音转头:“大姐头!快来打开看看是什么。” 上官衡瞅见纳兰风手里的文件袋,突然一下子就应激了起来,扑腾着要去抢。 “不许看!那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不能看的!” 黎问音:“阿che,上!” 时言澈一个大迈步过去,冲过去就是一拳,把上官衡打倒在旁边。 时言澈等这一拳的机会等很久了,兴奋地甩了甩因为用力过度而发麻的手腕,还高兴地吹了声口哨。 上官衡本就被门拍飞而鼻青脸肿的脸上顿时雪上加霜,他恼怒地红着眼,抓起魔杖还施咒。 然后被尉迟权轻轻一个挥手,摁下他的魔力,让他咒都施不出来。 黎问音:“拆拆拆,看看里面是什么。” 一群人当着上官衡的面,围在一起就是开拆他的文件袋。 拆出来是...... 十几年份的亲子鉴定,一年两次,每一次都要做一遍上官煜和他爹以及上官衡和上官煜他爹的亲子鉴定进行对比,用着极其强悍的毅力,明明每次鉴定结果都是纯父子和纯叔侄,上官衡还是不死心地将它持续了十几年,并且密封在高级文件袋里。 众人:“......” 黎问音:“怎么能够艺术成这样......” “我受不了了,”时言澈转头去问祝允曦,“医生,揍了弱智一拳,不会传染给我吧?” 祝允曦摇头:“医学上没有这样的事,但你还是要尽量远离,小心规避这种可能哦。” 时言澈点头:“好的医生。” —— “探查结果如何?” 纳兰风等三位至纯全部摇头,尉迟权刚好结束了用另外的魔法进行搜索,手放下来后轻轻摇头。 不管其他什么,那个黑魔法师目前不在上官衡这里。 也是能理解,毕竟上官衡蠢到令人发指,稍微有脑子一点的坏人都不会在虚弱的时候往这里跑,何况那个“一一六”极其狡诈。 黎问音问道:“现在去下一家吗?” “还是喂点药?”尉迟权平淡地语出惊人。 当然他指的是喂点吐真剂什么的,就是这东西有弊端,万一他提前吃了解药之类的,吐真剂就会无效。 或者其实下点毒也行。 上官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上官衡,忽然开口:“你就这么想成为家主?” 上官衡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尉迟权,然后恶狠狠但又窝囊地瞪了眼上官煜。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有想要的东西,去争,去夺,有什么问题?” “你也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仗着是家里独子肆无忌惮!而且还可恶的不知感恩,做出一副不在乎这个位置的姿态,恶心谁呢!” “凭什么不是我!我珍惜,我努力,我对二老还比你好上一万倍,到底凭什么......” “努力?”上官煜语带嘲讽,笑着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眼。 上官衡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努力什么了?”上官煜问道,“魔法、医术、管理,天赋,能力,样样不如我,就努力在对家主之位的渴望和讨我父母欢心?” “我那是......!”上官衡不知悔改地想要继续反驳。 “这样,”上官煜突然说了一句,“我不会有孩子。” “什么意思?”时言澈没明白,问了一嘴旁边的黎问音。 黎问音摇头,她也不懂。 “切,活该!谁叫你要和魔器人搞在一起,跟我有什么关......” 上官衡本想下意识地怒骂,但是转念一想,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猛地一亮,欣喜若狂地朝向上官煜。 “那我可以当你的孩子呀!” “我比你小几岁,我们还有血缘关系,你很适合做我的爸爸的!我就是你的天选儿子呀!” “我生父生母肯定同意把我过继给你的,我是你选儿子的最优选择啊!”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还有这种途径!还有这样的希望!还有机会! 上官衡说着说着,还大手一张,做出一个想要拥抱新爸爸的姿势。 “或者你不喜欢儿子的话,我也可以变性的,我可以当你的女儿!” “............” “???” 嗯。 众人沉默了一阵又一阵。 黎问音:“抽象。” 时言澈:“逆天。” 黎问音用看无药可救的脑残的眼神看着上官衡:“这家伙真的纯爱家主。” 不爱父母不爱男不爱女甚至不爱自己,纯粹地爱家主之位。 —— 上官煜抬眉,接着说道:“我挑儿子很苛刻的,你前几年对我态度还不好。” 刚兴奋过头,如今又一盆冷水泼下来,上官衡死死地盯着他看:“那我要怎么做?我亲爱的爸爸。” “......”上官煜忍着恶心,继续说,“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你吗?” 就这么直接问吗?黎问音有些疑惑,这么问,上官衡能说吗...... “有!有一个戴着兜帽不让我看清脸的人,和我聊了两句,说什么什么计划,”上官衡迫不及待地就脱口而出,“我没和他多说啊!聊两句他什么也没说清楚,后来就去找我生父生母了。” 撇清关系,“生父生母”...... 黎问音发现她真是低估了上官衡对家主之位的爱。 他真的很爱。 “比起那种来历不明的人,我肯定是更相信您的!”上官衡着急地解释,“而且那人和我生父生母的商量从来不让我仔细听。” 再者,上官衡是真的打心底里认为上官煜说的他不会有孩子是真的。 谁不知道他痴恋祝允曦。 黎问音一听,寻思着那他爸妈和那个可疑人还有点脑子,知道告诉上官衡会坏事,虽然他结果还是坏事了。 “走。”尉迟权宣布。 宣布完,尉迟权挥动魔杖,一根带着魔力抑制效果的绳索就浮空飞了起来,如蛇一般迅速窜了过去,牢牢地捆住上官衡,将他吊了起来。 绳索捆的方法极其严实紧致,限制着上官衡的四肢都动不了,纳兰风配合着将一张魔力胶带贴在了上官衡嘴上。 这捆绑方法是虞见随友情提供给尉迟权,说是遇到失控的魔兽会这么捆,捆住后再猛的魔兽都动弹不得。 可是这方法又莫名地极其贴合人体。 希望他真的是对魔兽使用的...... —— 他们几个来的极快,捜查极快,得到消息为非常快,一套流程下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得到消息要去洗劫下一家了。 出门时,黎问音好奇问上官煜:“上官部长,真要给机会给他?” “画饼而已,”上官煜双手插兜,“我和允曦不收这种逆子。” “那我就放心了。”黎问音松了一口气。 时言澈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讨厌死了这个对松颜家忘恩负义的脑残,对着被捆绑吊起来的上官衡还辱骂了几句。 结果那上官衡最后还殷殷期盼地巴望着离开的上官煜,眼睛里都是对新爸爸的爱戴孝顺,充耳不闻时言澈的辱骂。 时言澈愤愤地跟了出来:“真是脑残,上官煜你是怎么忍他这么多年的啊?” “我也没忍,”上官煜回答,“偶尔心情不好会对他下点药。” “绑住了上官衡,他套房我也用结界全面禁封任何事物出入了,”尉迟权简单交代了一下,“走,下一家。” 第153章 以权压人 上官衡他父母上官昊和顾雅的套房。 上官昊对于尉迟权一行人完全不打招呼的闯入很是有些意见,但碍于身份,他强忍着抽动的嘴角,询问:“请问各位有什么事吗?” “你儿子向我们检举,说你们接触了可疑之人,”上官煜回答道,“叔叔婶婶,仪式在即,我可不希望我的亲戚出了什么差错呀,你说对不对?所以我们这就立刻赶来保护你们了。” 完全胡编乱造,上官昊抿着嘴角,保持着起码的礼节:“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们多虑了。” “是呀,小衡年纪还小,他对你们胡说八道呢。”顾雅也跟着笑着打哈哈。 黎问音和三位至纯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跨过门槛之后就绕进来四散开来准备大搜特搜。 上官昊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抬臂轻轻地挡在了他们这一行人面前,拦住他们的去向,带着一些危险的意味,含蓄地表达: “几位......这是打算干什么?这里是我与夫人的私人套房,恐怕不是很方便吧。” 眸光有些藏不住的锐利,袖中的魔杖也伸出来了半截,虚虚地握在手里。 被拦住的黎问音和尉迟权对视了一眼。 若上官昊顾雅真要撕破脸和他们打起来不让他们搜,实力上他们这一群人能赢,但上官昊顾雅好歹是长辈,且是上官家旁系中能力最强的了。 上官衡废,不代表他爸妈也不行,不然这些年上官衡根本都蹦跶不到上官煜面前。 能赢是能赢,主要就是动静会闹大,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黎问音来之前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 于是她早早就想好了一个损招。 黎问音朝尉迟权挤了挤眼。 尉迟权收到暗示,歉意地朝着上官昊笑了一下:“抱歉,确实是唐突了,我代表尉迟家表示诚挚的歉意,但友人爱护亲戚之心急切,也是十分担心二位长辈会不慎受到奸人所害,还请积极配合。” “友人爱护亲戚之心急切”?“担心二位长辈受害”? 上官昊和顾雅发现尉迟权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能听出来他说的是上官煜?上官煜担心亲戚、担心他们?鬼都不信吧。 “有这份心我们很感谢,但小辈们......还是不要越界深入我们的房间了吧?”上官昊的客气像是咬着说出来的,话里话外都是藏不住的警告意味。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黎问音看了过去,那么接下来就是...... 先礼后兵。 “朋友们上!直接搜!”黎问音大声说道,然后轻轻拍了拍松颜桐的肩膀。 说罢,敏捷的纳兰风和按耐不住的时言澈就立即从两边冲了出去,不管不顾地大肆搜索起来。 “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上官昊狠皱眉,魔杖已经完全拿出来了,尖端魔力蓄力,看来是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群小辈们一个教训了。 没成想松颜桐面对此情此景,不退反进,挺胸抬头,直冲冲地走到了上官昊面前,挡住身后的其他人,脆声道: “你要对小狼做什么暴力的事吗?” 其他人也没闲着,尉迟权掏出来一个小摄像机对着拍,祝允曦帮忙连接网络进行扩散,上官煜笑吟吟地看着这边。 上官昊和顾雅都懵了。 “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尉迟权低眸看着手里小摄像机,“现场直播一下。” “......直播?”上官昊一时半会都懵了,“什么直播,你们要干什么?” “魔法师精英论坛直播间,哎呀,要不是阿che,我还不知道咱魔法界有这样的讨论平台呢。” 黎问音笑着绕了一圈,来到了摄像头的面前,笑嘻嘻地介绍了一下。 “各位观众朋友们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是个什么情况哈。这位是如今上官家家主......的弟弟,以及他的妻子,这位是松颜家的小狼妹妹。” “我知道常有谣言说这两家关系不合,现如今来当众辟谣一下哈,他们关系很好的,对待年仅十二岁的小狼妹妹,他们总表现地像对待亲闺女一样疼爱。” 黎问音说着说着,笑着看向上官昊:“您说是不是呀叔叔?” 上官昊:“......?” 这个世界里的人还没见过这种阴险的手段吧,来自某世界二十一世纪的神秘魔法,那就是任何人任何地点,只要进了直播间,不管此人先前多么没素质多么愤怒。 在镜头面前,都得收敛起来本性,装也要装出一个谦谦有礼的君子,不然少不了泛滥的口诛笔伐。 更何况,他们这种上流社会的知名人物,那更是容不下一点镜头错误。 —— “你们......非法闯入,带人搜索我和夫人的房间,还好意思当众直播?”上官昊有些藏不住愤怒了,咬着声音问。 好巧不巧,尉迟权在他说话的时候,手指摁住了静音键,没让收音。 松颜桐看着上官昊因愤怒而抬起的对准自己的魔杖,躲了躲,脆生生道: “你们要对可爱的小狼做什么可怕的事吗?” 上官昊:“不是?” 这个时候,尉迟权又将手指松开了,完完整整将松颜桐往后一躲的样子拍下,将她的提问录进去。 十分之灵活的手指。 黎问音故作惊讶:“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松颜桐昂首瞪着上官昊,甚至还往前了一步,直愣愣地面对上官昊的魔杖,又道: “你们要对可怜的小狼做什么恐怖的事吗?” 然后松颜桐回忆着黎问音教她的,努力挤出来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仿佛受了欺负一样。 上官昊:“?” 哇塞。 “怎么回事!难道说,今天这谣辟不成,反而要实锤了吗?震惊!” “这个十二岁小女孩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样!我们将持续为您播放,现场揭露!” 黎问音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某种神秘力量的语气,积极地调动镜头后观众的情绪,抑扬顿挫,刚刚把上官昊顾雅夸的多么光辉伟大,现如今就把他们暗讽的多一无是处。 上官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极其愤恨地看向尉迟权手中那个可恨的摄像头。 他们当然不能失去名声,尤其是这种什么以大欺小、攻击十二岁小女孩这种底线性事件,绝对不可以在公众面前发生,他们还要争夺家主之位,还要整个上官家,绝对...... 活了几十来年的魔法师,也是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人不动一兵一卒,仅仅使用一个小小的摄像机拿捏住命脉。 黎问音站在摄像头盲区,笑了。 人性还得人性治。 —— 尉迟权手捧着摄像机一直紧紧地拍着上官昊和顾雅二位,松颜桐走动着围堵,不让他们脱离范围去阻止纳兰风和时言澈的搜索。 而在镜头下,上官昊和顾雅根本不敢对松颜桐动手。 松颜桐很高兴。 她不怕危险地往上冲,横在他们俩面前,说着台词,回忆着黎问音对她说的话。 「“小狼,我知道,你很讨厌自己年纪小这一点,恨不得一夜之间直接长大,才能多多学习增强实力,保护妈妈。”」 「“但其实呢,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厉害之处哦。”」 「“我教你一招,可以对某些特定的坏人用的。”」 「“善意碰瓷,善意道德绑架。”」 虽然后来黎问音就被时言澈怼着说“你在教小孩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松颜桐现在很高兴。 她感觉自己起到了作用,帮助到了他们,不再是之前那个遇到困难,只能凶巴巴狠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声示威,却实际上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妈妈,我现在接受自己年纪小了。 我这算不算真正的长大了? —— 上官昊和顾雅被尉迟权和松颜桐硬控住了,每当他们想说些什么,尉迟权就会及时且熟练的摁下静音键,精准地防止任何一句有利于他们的话流出去。 祝允曦还把区域内其他设备的网络都给切断了,不允许上官昊也掏出摄像机反制。 黎问音对尉迟权很满意。 明明才第一次上手,却已经活的像断章取义老手的百年营销号了。 不愧是学生会长,做什么都学习能力惊人。 上官昊试了几次,发现真是完全没办法,于是只好抽搐着嘴角,问尉迟权:“尉迟,你这么明晃晃地以权势压人,不怕反噬?” 非法闯入,无证搜查,道德绑架,断章取义,还因为拿着摄像机的人姓尉迟,也代表着过后的舆论走向会全面控制,尉迟家会庇护他们所有行为。 乍一听,是挺不对的,但是这是特殊情况,即墨萱都危在旦夕了,黎问音哪里还管什么合规不合规,虽然还没证据,但他们本就可疑且干了忘恩负义的事,要是一开始就放弃抵抗乖乖配合,也不会有这些事。 只是...... 听到“以权势压人”这几个字,黎问音心脏还是漏了一拍。 她看向尉迟权。 “嗯?” 尉迟权听到上官昊咬牙切齿的警告,轻笑了一声,略一抬眸,将目光从镜头后让了出来,平静地看向他们,挪指摁下静音键。 “你们能拿我如何?” 很嚣张。 摆明了就要只手遮天。 超级帅。 黎问音此刻听到这句话,无疑是畅快的,可同时也忍不住惊了一下。 小说里作为大反派的尉迟权,后来可就是被大规模诟病“以权压人”、“欺人太甚”而被推翻的。 想到这里,黎问音就来气,瞪向作为推翻那一方的罪魁祸首,小说男主,时言澈。 时言澈在干什么。 他已经燃起来了,慷慨激昂地指指点点着上官昊顾雅两个人,才不管什么长幼尊卑地怒骂: “就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血口喷人?你们不就是仗着上官家的势,压松颜家吗?呦呵这会儿知道不能以权压人了?纯欺软怕硬!” 他忿忿不平,要不是还是具有少爷的形象管理,此刻已然唾沫星子乱飞了,火冒三丈地一直大骂。 “就压你,压死你!你们个罪大恶极的东西,活该!踢到钢板了吧,碰到硬茬了吧,活该!” “这我新哥,他向来任劳任怨!冰清玉洁!偶尔用用自己本来就有的权势,怎么了,给你们急得,你们这个时候怎么没想起被你们遗忘的松颜家?!” 黎问音:“......” 呼——还好还好,但凡现在时言澈对此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适,黎问音都要冲上去和他好好理论清楚了。 不过他在说啥? 尉迟权冰清玉洁、任劳任怨? 显然,尉迟权对莫名其妙突然燃起来的中二少年对他的形容词,也是抱有一些疑惑的,和黎问音对视了一眼,二人都对此十分震撼。 “可以了可以了,阿che,我们先去干正事。” 省得时言澈越骂越激动挑起不必要的纷争,黎问音给他拉走了,专注于去寻找黑魔力的踪迹。 “你男人被骂了你不生气?”时言澈对于黎问音的宽容大量十分不理解。 “我更害怕你表现出另外一种生气,”黎问音复杂地看了眼他,“另外什么叫我男人,我十分崇敬会长,除此之外在我看来他还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时言澈:“?” 这话说的,和他说的“你男人”什么区别? —— “储物室我看过了,没有感觉。” 时言澈和黎问音推门走了进去,时言澈瞥了两眼里面,说道。 “大姐头去另一边卧室厨房那儿搜了,也没消息传过来,阿che,你确定你没感觉错啊。”黎问音持怀疑态度。 “?”时言澈没好气道,“仔仔细细,里里外外都看过了。” 黎问音建议:“你再仔细嗅嗅。” “感知黑魔力又不是靠鼻子......”时言澈说完,突然反应过来,“黎问音你骂我是狗?!” “不是,”黎问音一把摁住又要暴起激情澎湃起来的他,轻轻皱了皱鼻子,“你再仔细闻闻,我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么?”看她还挺严肃,时言澈又冷静下来,仔细闻了闻。 “很熟悉的味道......”黎问音循着气味慢慢走过去,“好像我好久之前犯的错,给某人留下的体香。” 时言澈:“?” 啥? 第154章 雪景球 一颗雪景球。 圆润光滑的球身,清透的特殊玻璃,球内漂亮的微缩景观,漂泊游荡的雪,白茫茫的小雪山,雪山上缀着的一顶顶小房子,还有扮相可爱的小人。 乍一看,就是一颗较为精致华丽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雪景球,充满着童真浪漫,被摆在储藏室的小柜子上,紧巴巴地缩在角落里,像是被遗弃的在这里的。 “你对这个小玩意儿感兴趣?” 时言澈跟了过来,盯着黎问音手上捧着的雪景球看。 “这上官昊他们房里的,怪脏,你实在想要,说话好听点,我可以给你买个新的。” “别说话!你先闭嘴!” 黎问音头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句,捧着雪景球,似乎是在试图感受些什么。 时言澈郁闷地闭了嘴,瞪眼睛看她,不明白她不做正事又在干什么。 一分钟后,黎问音轻轻收回了目光:“阿che,你真的没闻到这雪景球里有一股樱桃味吗?” “什么樱桃味?雪景球里怎么会有樱桃味。”时言澈感觉莫名其妙。 “是啊,雪景球里怎么会有......”黎问音意识到了什么,担心这球里有什么隐藏的黑魔力,抬手把雪景球塞给时言澈,“你先拿着,我有事找他们问一下。” “什么事......” 时言澈话还没说完。 二人的手同时触碰雪景球的一瞬间。 一阵天旋地转。 —— 骤降的气温,美丽晶莹的雪花缤纷飞舞,天上地下,白茫茫一大片。 黎问音和时言澈一个两脚扎进雪地里,一个屁股着地地摔着。 两脸懵。 “啊啊啊啊啊!——” “黎问音你在鬼叫什么!还有这里是哪?!你给我干哪儿来了!” “不是我干的!完蛋了,”黎问音奋力地把自己的脚给拔起来,摇摆着脑袋往四周一望,看清楚着周围的造景,“我们应该是触发了什么机关,被吸进雪景球里来了。” “啊?!” 时言澈拍着屁股站起来,懵着脸探着身子望了望,还真是,这雪山,这小屋,甚至这树,都和刚才黎问音手里拿着的雪景球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他们并非球外看客了,他们缩小了无数倍,和这里的小人相差无二,面对庞大的雪山和漫天飞雪,平白生出了被困雪地的感觉。 外罩的特殊玻璃此刻像是远在天边,声音估计很难传出去。 黎问音迅速试了一下使用魔法,发现不行,魔力虽还在体内但是根本调动不了,这特殊玻璃肯定用了某种限制材质。 时言澈:“坏了,中陷阱了,消息也传不出去,我们怎么办。” 黎问音却格外冷静:“没事,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找的,我们刚进来,尚存体温和丰富的魔力,肯定能撑到他们找到我们。” 因蕴含魔力和常年累月使用魔力这一点,魔法师们的身体和普通人构造会有些不一样,极端情况下,魔力会支撑着主体的最后一口气,以供维序一些时间。 但也因为魔力的改变,对普通人有效的药对魔法师来说就会无用,每个魔法师的身体情况还各有不同,因此,主攻治疗魔法师的上官家就拥有很大的权势和地位。 听了黎问音的话,时言澈放心一点了。 起码目前来看,这儿就是普通的寒冷,光是寒冷这种自然灾害一时半会还是很难杀死一个魔法师的。 他刚琢磨着黎问音怎么变靠谱了,黎问音就一脚一个坑地朝着雪山深处走。 “喂!你要往哪儿去?!虽然一时半会冻不死我们,也经不起你这样造作身体吧!”时言澈要伸手去拉她。 黎问音没搭理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雪山里走。 “我怀疑......这里还有一个人。” —— 这话给时言澈说懵了,他全程是跟在黎问音身边的,根本没发现其他什么东西,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的。 “你怀疑这里有谁?” “南宫执。” “南宫哥?!你怎么还认识他?他向你求救了?” “没有。” “那他给你传什么消息说来这里了?” “也没有,我都没他联系方式。” “那你怎么认为他在这里的?” 时言澈不理解,他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雪山看起来极其不牢靠。 “喂你别往里走了,这雪山看起来很不牢靠,雪崩了砸到你了呢,这也要靠着魔力硬挺吗?” “这故事说来复杂,”黎问音挠了挠脸颊,回头看了眼他,“行了别送了,你就送到这吧,万一雪崩了还得需要你在外把我给刨出来。” “谁送你了,”时言澈大步流星地跟到她身边,“既然是要救南宫哥,我也要去。” 黎问音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 “那你去,我在外刨你......” “喂!你给我回来!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 拉扯互怼了一番,最终二人还是打算一起深入了雪山洞穴,靠着黎问音引路。 黎问音走一段就轻轻皱皱鼻子,嗅一嗅,然后跟着继续往前走。 时言澈满脸茫然地跟着她:“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都发生了什么吧?” “哎,说来话长。”黎问音叹了一口气。 “你说。”时言澈做好了听一段曲折复杂的故事经历了。 黎问音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哎,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曾经给南宫执送过一个魔法植物,是两颗红通通大樱桃。” “本来想着就是个观赏性植物,和他性格互补,阴阳调和一下,我自己私下也种过几次,每次都是半成品,它只能摆着,根本炸不了。” “结果刚好送南宫执那一盆,它就成功炸了,你说这不巧了吗!怎么就成功了呢,然后就炸了他一身樱桃汁。” “从那以后,我总能闻到他身上携带着一股樱桃味。” 时言澈:“......” “怪不得你对我欲言又止半天不肯说呢,”时言澈很无语,“原来是你干的损事。” “我怎么知道!”黎问音试图狡辩,“我还送会长一盆向日葵了,它也没真产出个和它脸那么大的大阳光,烫死会长啊。” 时言澈:“原来你还考虑过这样的阴谋诡计......” “?”黎问音反驳,“你曲解我的意思!” “所以。” 时言澈顿了一下,看着黎问音说。 “你就因为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樱桃味,走向了雪景球,现在也走向雪山深处?” “是啊。”黎问音回答的理所当然。 时言澈:“万一这里什么都没有,白跑一趟,还害自己身处险境呢?” “那万一我感觉没错,南宫执真被困在这里呢?”黎问音一笑。 时言澈看着她的笑,说不出话来了。 —— 黎问音相信自己,雪景球里出现樱桃味就是古怪,且樱桃炸弹造成的樱桃味和真樱桃的气味是不一样的,黎问音能分辨出来,所以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在原本寒冷幽深的雪山洞穴中,忽然豁然看见前方一片白色亮光。 他们继续往前走了,微微眯眼,往那亮光中探身。 里面......是一座庞大的雪山神殿。 明明处于雪山的洞穴里,却仍是一副冰天雪地,空中飘着不知哪儿来的雪花,不过这都是雪景球内世界了,就不计较会有什么科学依据了。 冰雕的宫殿,冰砖砌成的地板,这里的一切造物全都是冰做的,冰砖搭建起庞大的神殿,华美,瑰丽,冰冷,而又瘆人。 因为并非这些建筑物是冰雕。 还有人。 形形色色......千姿百态的人。 跪在地上求饶的人,怒目圆睁的人,狰狞着无声咆哮的人,闭目安睡的人。 远看雪山神殿,近看,又似一个万人坑。 这些人型冰雕看得时言澈有些毛骨悚然,他抬手碰了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冰雕人:“这些.......里面不会是真的人吧?” “咔哒”一声轻微的碎冰响,被他触碰的冰雕人的手指断了,掉落在地上,可以看见,里面和外面一样,是透明坚硬的冰。 “呼——还好还好。” “小心点,别乱碰。”黎问音瞥眼提醒了一句话,没多给这些冰雕眼神,侧着身子快速地往里进,穿梭过一座又一座或惊恐或哭嚎的冰雕,干脆利落地往里进。 “好...”可能是黎问音此刻看起来很靠谱,时言澈下意识被驯的听话了起来,他心惊胆战地跟在她身后,不停地看向这些冰雕,“为什么这些冰雕都是这种姿势、这种表情?” 要么恐惧颤抖,要么痛苦狰狞,要么跪下求救,要么绝望崩溃,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制作这些冰雕的人感觉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找到他了。” —— 众多透明的极寒冰雕中,南宫执因他的颜色而与众不同。 他被藏的很深,位于众多高大的奇形怪状的冰雕中,全身已然覆上一层雪,开始结起了薄冰,立在一个台子上,安静地闭着眼,一动不动。 闭目而立,脸庞上覆盖的雪凝结成冰,身上也落了不少雪,身子却仍然挺拔着,分毫不动地站着,俨然,像是一座肃静的神明雕像。 “南宫哥?!” “完蛋,冰块真要成冰块了。” 发现了南宫执,黎问音和时言澈二人立即拨开冰雕冲过去,粗略地扫了一下雪,手忙脚乱地将人从台子上抬下来。 “坏了,他这是在这待了多久啊,身上都结冰了!” “他没意识了,快搭把手,我们把他抬雪山外面去,雪景球外的人才能看到我们。” “不行,他完全僵了,不好抬,而且这里这么多冰雕,磕碰到了给他身体碰碎了怎么办。” “那我们先就地给他取一下暖!” —— 吵。 很吵。 隐隐约约,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吵。 南宫执感觉自己一个人穿着单薄的风衣,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没日没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雪地的尽头是什么。 他只记得白茫茫的一片,天上地下,无尽的白似无声的狂风一样淹没了他,他逐渐听不见声音,分不清方向,也渐渐地忘了,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 吵吵闹闹的刺痛,惹他有些本能地皱眉,他不解,这白茫的雪地里哪儿来的吵,停步下来,回首一望。 然后他睁开了眼。 看见两个人一左一右跪坐在他身边。 —— 黎问音敲开拨除了南宫执身上的冰,用力搓揉了几下他的脸,试着还有气,就用着钻木取火的手法使劲儿搓了几下他的手,试图把人捏醒。 除了把南宫执脸打红了外,没什么效果。 但起码是给他打红了点,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起了一点点血色,看上去红润了些。 也不知道是真升了温度,还是在梦中也被黎问音给气的。 随后,黎问音和时言澈一起,脱了几件热烘烘的外套覆盖在南宫执身上,准备再接再厉地给他保暖。 南宫执睁眼的时候,就看见黎问音用着冻红的手,穿着全套卡通秋衣秋裤和一个小马甲,坐在地上,奋力地试图扒下她自己的袜子,也套给南宫执。 “......”南宫执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醒后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不要袜子。” “嗯?”黎问音抬眸望过来。 “南宫哥你终于醒了?!”时言澈又惊又喜地看过来,这小子脱得更多,穿着一件很是单薄的衬衫衬裤瑟瑟发抖,黎问音的秋衣好歹是加绒的。 黎问音高兴了,迫不及待地炫耀一指:“看,我就说我甩那两巴掌有用吧。” 南宫执:“......” 他说怎么刚醒来脸就疼疼的,原来黎问音真打自己了。 他垂眸看了两眼身上的衣物,层层叠叠,堆起来好些,这两人不像是要救他,像是要给他埋了的,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在时言澈主动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抬手把衣服拉给他们。 “你们穿。” 言简意赅,冷若冰山。 黎问音自己也挺冷的,时不时就要呵热气搓手,看到他醒了,直接站起来活动活动原地小碎步跑步活动热身体,小脸儿冻得通红,同时也很兴奋,她真的救到人了。 “行了,别傲娇了大冰块,你穿着吧,好不容易上来点温度,可不能让你再冻晕过去了。” 大冰块?说谁。 南宫执微不可闻地轻轻蹙了蹙眉。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黎问音发现你的,”时言澈一边冷的上下牙齿打架,一边高兴地说,“说你有可能在这里,诶嘿还真是!太好了救下一个你!” 她? 南宫执抬眼看过去。 原地蹦跳的黎问音得意地朝他伸手,准备和时言澈配合着扶他起来,念着他刚解冻活动不太方便,笑着说:“来吧,抓着我的手。” 这人...... 南宫执安静地注视着她,看着她大大咧咧的笑,有些不解。 这个麻烦鬼给他印象很深,很吵,闹人,搞的事让人十分火大,若说南宫执平等地嫌恶所有人,那对她就是更嫌一分。 黎问音入校后第一个主动伸手求助的就是他,他嫌她烦,没有搭理,最后还是勉为其难为了她不再纠缠自己而随手扔了个制作方法。 现在,她仍在主动向他伸手。 但此时已经角色置换,被救的是他了。 为什么。 南宫执握住黎问音的手,那冻红的小手和自己的手温度上感觉没什么差别,时言澈扶着他,两人一用力,把他扶了起来。 南宫执茫然地看向她。 为什么。 我明明对你不好。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两位少年吵吵闹闹的齐心协力。 南宫执身上的冰,在消融。 第155章 是我太敏感了 两位少年吵吵闹闹,费劲吧啦地一路给人搀扶出来,经过这一路的活动,南宫执的身体没有一开始那么僵了。 魔法师的身体素质到底还是强上许多的,只要有人对他稍微援救一下,他都能活过来。 随便给朋友说一下行踪,留个消息,或者随便来个谁发现一下他失踪了,都不至于硬生生被冻成那个样子,好几天无人救援。 于是,黎问音又忍不住嘴欠地开始小声和时言澈讨论了:“阿che,他是不是没朋友?” 时言澈回答:“好像是,他都不怎么待见我,或者说他不待见任何人,从小,周围人对他只有尊敬。” “诶——那这臭脸呢?也是从小就有吗?”黎问音惊讶,继续问。 “是的,”时言澈点头,“他一直这样面瘫,小时候就是个小面瘫。” 南宫执:“?” 一左一右扶着他胳膊的两个人,嘴上永不停歇的议论纷纷,话痨小太阳遇上永燃烈日,双日凌空,给中间的他烫的不行。 南宫执疑惑。 这两人怎么想的,以为声音小点议论他,他就没听见吗?他还在他们中间啊,应该还没死,也应该还没聋。 黎问音忧愁地继续问:“这会不会是一种罕见疾病?” “我没疾病。” 南宫执忍不了了,出声。 “?”黎问音讶异地看了过来,露出一种“原来您老听得见呀”的目光。 南宫执:“?” 她揣摩了一下他的表情,笃定道:“看你这表情,又想禁我言了吧,诶~你禁不了,禁不了——” 忍耐力变强了呀,刚才黎问音可是和时言澈讨论了一路,他竟然忍到“疾病”这一环节才出声反驳,反驳用语也没以前那么不客气了。 “你还是虚弱点好,”黎问音不知道想了一堆什么,如此判断,点头致意,“希望你永远都这样虚虚的。” 南宫执:“?” 他要被气的气血上涌了。 时言澈看南宫执气血上涌了些,觉得不错呀没想到这么吵他是有效果的,黎问音难得靠谱! —— 出了雪山洞穴,黎问音和时言澈都冻得通红发紫了快,死是死不了,但还是很冷的,望向雪景球内的天空,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察觉到他们在这里。 黎问音不能等了,想要主动地做点什么,于是原地蹦跶地思考。 鞋子袜子都湿了,手也快搓的没知觉了,脑子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被逼的迅速运转。 “黎问音,你别乱动,保存点体力,”时言澈建议,“我们不知道还得在这待多久呢。” “总有办法的,一定有什么方法......” 黎问音自顾自地思考,打量着时言澈,试图寻找到点什么。 绝处逢生,机会总是在一线之间,巧妙地出现在被遗忘的角落,再被黎问音精准地捕捉到。 “阿che,你那个蘑菇呢?” “蘑菇?”时言澈在披在南宫执身上的自己外套口袋上搜索了一番,取出来那朵上官煜给他的长腿蘑菇,“调动不了魔力,通讯发不出去的。” “你忘了吗?”黎问音伸手接过了他的蘑菇,“它还有另一种功能。” 炸弹。 时言澈恍然大悟地明白黎问音想干什么时,她已经拿着长腿蘑菇,准备送到南宫执面前了。 “不是,你等等,万一那玻璃罩炸不开呢?” 黎问音:“那也能炸出响声,让外面的人注意到这里。” “把我们炸死了怎么办!” “反正这球里魔力也用不了,炸我们也就是物理上的炸,和这种极寒天气伤害差不多。” “黎问音!” “嗯?”黎问音笑着回头看了时言澈一眼,“啵唧”一声单指把长腿蘑菇的盖子掀开,把通讯界面送到南宫执面前一扫,动作丝滑流畅不带半点犹豫。 然后她噙着笑,甩着冻红的手,把长腿蘑菇奋力往空中一扔,还好之前跟着纳兰大姐头有练扔铅球的运动,一下子就甩的又高又远。 “人生在世,不同时刻,总得肆意畅快地赌一把!” “自己给自己搏出条生路!” “大不了,被炸的一脸糊嘛,放心,我挡在你们面前。” 三。 二。 一! 笑。 “砰!——” 空中飘舞的雪山似乎碎成了无数片,失去了轻盈晶莹,像冰雨一样往下坠落。 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乍现的白光,然后,又一阵天旋地转。 —— 周围气温骤然回归正常,脚下踩得也不再是白茫的雪,而是光滑的地板,一阵头晕眼花后周遭环境变得清晰可闻。 雪景球碎了,他们出来了。 黎问音看见所有人都聚集在房间里,不知道是本身就已经在这里寻人,还是被雪景球发出的巨大声响吸引而来。 出来的黎问音双脚落地,眨眼间头晕就好了,然后扬着大大的笑脸,吱哇乱叫地搓着手,蹦跳着扑进纳兰风怀里,嘴里一直哇啦哇啦着好冷好冷。 纳兰风眼疾手快地立即伸手接住跳过来的黎问音,拉开外套,给人拢在怀里,刚接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妹宝,你身体怎么冰成这样?” “嘿嘿,说来话长。” 黎问音笑笑,冻红着一张小脸儿也没往傻乐呵,奋力往纳兰风怀里钻钻,大姐头本来就体热,怀里极其温暖,暖烘烘的,还很健康结实有力,一点都不嫌弃她这个贴过来的冰宝宝。 “医生,医生!姐!姐!我也要,快给我烤一烤。”时言澈也冷的不行,赶紧去找祝允曦。 他还对着地上的南宫执一指:“那个也要,他比我还严重,烤他时档调大点。” 祝允曦在上官煜的示意下抬起双手,一手一个,摁着他俩眉心进行治愈魔法,加上她平和安静的神情,颇有点仙人抚我顶的感觉。 —— 尉迟权就站在纳兰风旁边,安静地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趴在大姐头怀里,注意到他的目光,有点心虚。 上回在医院里,她对他再三保证了自己以后不会再失踪了。 想不到怎么开口解释,黎问音便顾左右而言他道:“诶,大姐头!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发现你和小时失踪后,我们立即把上官昊和顾雅控制了起来,全力去找你们。” 纳兰风摸了摸她的背,厚实有力的手心抚慰她似的拍拍。 “注意到你们最后消失是在储物室,就主要在这里找,但是这里存放的魔器太多了,难以辨认你们在哪里,还有被人劫走的可能。” “我们逼问了上官昊,用了点手段,发现他还真不知道,关于储物室内物品,他自己的记忆都不全。” 黎问音:“有没有找到黑魔力的行踪?” “没有,”纳兰风摇头,“在我们用某些手段看上官昊他们记忆时,发现他记忆有很大一部分的残缺,有人,清除了他们的记忆。” 清除记忆?这个黎问音熟啊。 这越听,就越是“一一六”的手笔啊。 只是这家伙真的是极其狡猾,哪怕对自己的“盟友”,也是千防万防不留破绽吗。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一一六”到底在哪里,而他到底又想做什么。 —— “看你们冻伤不轻,先休息一下,然后和我们讲讲你们遇到的事吧,我和上官去处理一下那两个家伙,刚控制起来,还不太老实。” 纳兰风感觉上给黎问音暖的差不多了,拍了拍她的背,非常顺滑地把她交接出去,然后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出去找人算账了。 黎问音就这么顺滑地被交接给了......尉迟权。 她可谓心虚的不行,一直没太敢直视他的目光,这么被纳兰风递给他,她有些想伸腿努力踮脚试图沾地,然后被他一把捞回来了,抄着她的膝弯,身体接触的部分在源源不断地给她施展温和的治愈性魔法。 在尉迟权平静的目光下,黎问音老实交代:“我察觉到了异常,去研究了一下那个雪景球,本来是想立刻回来和你们讨论一下的!结果很突然地被吸了进去,然后从里面救出了南宫执。” “嗯,看得出来。”尉迟权温柔应答。 “哦...好......那就、那就行......” 他往她身体里灌输了些魔力后,便轻轻地俯身,将她放在了小沙发上,取下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稍微拉了一下,给她穿好。 因为本来落在脑袋上的冰雪此刻消融了,黎问音脸庞和头发都有些湿湿的。 尉迟权找来了几条纯白绵软的干毛巾,给她的脸以及头发全都擦了擦,把窝在松软沙发里的黎问音擦的一脸懵,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就是脖颈,胳膊,湿湿的小手等可以触碰的地方,尉迟权一路擦下来,井井有条,认真仔细,垂落着长长的眼睫,安静不语。 黎问音也没吭声,就是感觉,很有些微妙。 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微妙的感觉。 他好像做了不得了的很多事,又好像没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直到后来,尉迟权在他面前轻轻俯身虚虚地单膝下跪,单手握着她的脚踝,要对她袜子下手了。 黎问音这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些不对劲来。 “不是,”脚踝被握着感觉好痒,她往回缩了缩脚,“又又你干嘛呢。” 尉迟权抬眸,温柔地笑了笑,眸光像碾碎了的星星一样潋滟闪烁,回答道:“湿的穿着不舒服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黎问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地狠狠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这个擦干烘干的,用个简单的小魔法就行了吧?” “刚才给你用了魔法,你身体绷着不太自在,想来是不太适应被我施法,”尉迟权笑着看着她,“这些小事索性就我自己亲手来了。” 刚才那主要是因为黎问音心虚。 现在...... “怎么了?”尉迟权疑问,诚挚无辜地看着她,“嗯......如果你不愿意让我来,想自己动手也可以,我只是有些难过没能在你的行动上帮上什么忙,想稍微补偿一下你。” “............” 黎问音刚伸出去主动拿毛巾的手凝滞着缓慢收回。 尉迟权安静地垂眸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毛巾,玉骨冰肌的修长手指轻轻地捻着毛巾绵软的绒。 垂落的眼睫不受控地轻颤,配着本就生的很好看的脸,竟生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当然,如果忽略不计他另一只握着黎问音脚踝的手没有丝毫卸力的话,这模样看上去真是无辜可怜极了。 黎问音哑然着反复回想了一下他这几句话,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 因为,他也确实没做什么,脑袋,脖子,胳膊,手,以及现在要接触的脚,都没什么,他也只是拿着毛巾擦一擦而已。 可是黎问音为什么就是感觉那么奇怪呢。 算了,黎问音把这一点点小的古怪往后一甩。 肯定是她太敏感了! “有点痒,”黎问音动了动小腿,“又又你随便擦一下就行了。” “好。”尉迟权应道,便低眸看下来,一手圈住她的脚踝,一手隔着毛巾轻轻剥下她的袜子,覆上毛巾擦拭了一下,简练利落,没有进行过多的停留。 擦拭完,就把扣着她脚踝的手放下来。 黎问音看完他的动作,暗想自己果然是太敏感了,乱七八糟想多了,他就是普通帮个忙而已。 而尉迟权。 他则是暗暗地一直在观察黎问音的表情,看她略微表现出疑惑,又自己轻轻摇头后迅速恢复正常,继而自然地扬着笑脸看向自己。 尉迟权目光如蜻蜓点水一样,很轻很快不带任何惊扰意味地,依次点缀过她身上那些自己刚刚触碰过的地方。 原来这些地方...... 他都可以碰。 尉迟权轻轻笑了一下。 黎问音对他的纵容程度总是超乎他的想象。 他的余光落在黎问音现在重归自由的脚踝上。 这里比较敏感吗? 这里敏感归敏感,她疑惑归疑惑,但他依旧可以碰么? 还有多少,他暂未试探到的“尉迟权准入区”。 第156章 三更半夜鬼敲门 “黎问音,你过来看看,我们刚才看到的雪景球是这样的吗?” 被烘干了的时言澈蹲在地上看着炸碎了的雪景球,呼唤着她。 黎问音刚在尉迟权的帮助下擦的神清气爽的,听到声音,往沙发外侧爬了爬,够着身子去看。 满地散落的雪景球碎片,和之前看见的截然不同,它那些精致微缩的小房子,以及那些白茫细沙一样的雪,此刻,却是变成了一块块小积木,或拼接,或零落。 连雪都变成了雪白的方正小积木。 初次看是世间万物,凑近一看全都是积木...... 和司则翊梦中看到的那个世界好像。 “南宫执,”尉迟权开口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关进去的吗?什么时候?” “是啊,哥,”时言澈也问,“是不是上官衡他爹妈趁你不注意暗算你?” 南宫执看了眼现在的日期,回忆了一下,说道:“四天前,不是上官昊,是上官穹的接待室。” 上官家主,上官煜的亲爹。 他提到,新年剪彩仪式在即,再加上南宫执知道了黎问音被困镜子的事,出于职责所在,他便去找了天空花园的主人上官穹,希望获取一些有关逃脱的黑魔法师的线索。 结果没想到,他还没见到上官穹本人,就被吸进了这颗雪景球里。 最后一幕他还记得,一位彬彬有礼的使者,送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便是这精美的雪景球,说是作为主家迟到让他等候了的歉礼。 南宫执对它没有兴趣,但是这是以上官家的名义送的礼物,他不便直言拒绝,再加上礼薄,就伸了手去接过盒子。 谁知那使者忽然脸色一变,抓起盒子一翻,猛地一拍,在那雪景球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天旋地转。 往后,就是被困极寒的雪景球内了。 黎问音听完,问道:“这是黑魔器吗?” 南宫执和时言澈同时:“不是。” 若说时言澈还年轻,或许分辨不明显,那么南宫执则是百分百笃定它绝对不是黑魔器,不然他绝对不会伸手。 最后一点小小的疑虑被他们给打消了,黎问音沉默着盯着地上的雪景球碎片。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我问了,这颗雪景球的来历,”上官煜从外走进来,“是三天前,我父亲送给上官昊的。” 黎问音看向他。 这是上官煜自己都不知道的,上官家的秘密。 —— 一天后。 “穹顶之上”。 高阶顶端的房间,布置摆设都会为它的主人量身定制特色风格,以及取上专属的名字,象征着这儿主人的权力威势。 “穹顶之上”正是上官穹在天空花园的专属住处。 在这个美丽的小城般的天空花园里,顶级医院,顶级酒店套房,都位于高处,许是能登上天空花园的人,都会喜欢站在更高处俯瞰众生的感觉。 哪怕在天空之上了,也要在更高的位置,俯瞰天空上的这群人。 上官穹就是这样典型的例子,他的“穹顶之上”在整个天空花园的最高处,可以俯视脚下芸芸众生,这么一栋几层的别墅,浮在高空,立于云巅,非极重要的贵宾,连门都摸不到。 “轰——” “穹顶之上”的大门被推开了。 踩着一串清脆干净的脚步声,上官煜悠哉悠哉地踏了进来,朝着正中心对镜喝茶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不只是哪门子癖好,上官穹习惯的座位不是正对着大门的,而是面前的镜子对着大门,而他自己背对着一切,似乎不让来客观察他的神情。 镜子中,上官煜双手插兜,随意轻快,身后还跟着一个祝允曦,二人兴致盎然地左顾右盼,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一样。 猜不透上官煜想的是什么。 “你很少主动来我这里。” 凝重严肃的古朴男声,携着厚重的威严,似是警告,又似一位父亲沧桑而无奈的责怪。 正散步一样的上官煜停住了,站在十步之外,笑着问候:“别来无恙啊,父亲。”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上官穹仍未露面,只是通过镜子看着他。 “问候一下,别紧张嘛。”上官煜未往前继续走了,站在距离他的十步之外,这是上官穹可容许的安全区,他一直很提防他。 上官穹一言不发。 上官煜接着问:“我想知道知道,父亲,眼看着明日便是仪式大典,我就要正式继任了。” “您是否有没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或者有没有什么东西,还没有交给我呢?” 他笑着说,一字一顿,明明语气很和善,却没来由地寒意渗骨,令人头皮发麻。 座位后的上官穹不动声色,继续观察着他的神色,良久后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些遗憾:“小煜,我知道,你还是在怪我。” “嗯?”上官煜轻哼。 “你怪我曾经对你太狠,怪我硬逼着你成长,怪我用了些手段夺走了你的童年。” 上官穹不容置喙的威严似乎卸下来了半分,流露出一丝沧桑遗憾,像在无声的叹息。 “可是小煜,你要知道,我是你的父亲,我是为了你好,我是想救你,如今马上要把上官家交给你,你也应该长大了。” “救...我......?” 十步之外的上官煜听到这几个字,似乎短暂地茫然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信地笑了笑。 上官穹看着他的表情,继续说:“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现在你也应该要知道了。” “你自出生就患有绝症,活不过很久,我和你母亲都是医生,却救治不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奈之下,不得已才用了些非人道的手段,只为了救活你。” 上官煜似乎听懵了,愣愣地看着他的方向。 上官穹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我是你的父亲。” 一直都是你的父亲,默默隐藏真相,苦守这么多年不忍袒露的父亲,一位父亲而已。 “............” 正当上官穹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看着镜子中十步之外的上官煜原地发愣,看他露出一个宛若孩童的无措表情时。 一只苍白的手,如鬼一般,恍然轻轻覆在了上官穹的肩膀上。 耳旁传来轻笑声。 “说的这么深情,不会你自己也信了吧?” —— 上官穹的瞳孔骤然紧缩,猛地转首看向身边神不知鬼不觉过来的人。 这一眼,又是几乎惊散灵魂。 上官煜。 在他身边的是,上官煜。 “别这么害怕,父亲,我可是你亲儿子呢。”上官煜笑着抬起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他的脖颈,掰着他的脸,硬把他脸转过去重新看着他的镜子。 恐惧滋生蔓延,上官穹在镜子里看到,十步之外,还有一个上官煜。 那个因他的话而迷茫无措的“上官煜”,仍站在他熟悉的十步之外,正笑着透过镜子向他挥手打招呼。 恐惧。 纯粹的恐惧。 三更半夜鬼敲门的恐惧。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上官煜对他的话很是惊讶,他掰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镜子,自己也津津有味地看着镜子,笑道,“我倒是想问问父亲您,是想做什么。” 上官穹一言不发。 “没想我都把您毒成半瘫了,您还这么有能耐。” 首先,上官煜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上官穹这些年要坐在座位上背对着来客的真相,不留一点情面。 “上官煜!”上官穹怒了。 “我只是来讨要我应该有的东西的,您既然装傻不肯给我,那就别怪我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上官煜轻轻笑着,苍白修长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看着镜子欣赏。 “默默守护,苦心经营,为了救我的绝症不惜一切代价,又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哪怕遭受我的虐待也不肯告诉我真相?” 上官穹攥住手,紧紧地盯着他。 “天哪,好深情的角色剧本,你不会自己编着编着都信了吧?”上官煜讶异。 上官穹:“信不信由你,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是吗,原来你一直都抱有一丝幻想,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煜有些嘲弄地笑了笑。 “我怎么看见的,听见的,是你不舍得你的位置,想夺舍我的身体,将你肮脏龌龊的灵魂转移到我的身体里,以这种方式实现永生呢?” 上官穹面色煞白。 “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上官煜笑着看他。 “只是你没想到,我那时候哪怕只有五岁,哪怕只剩一颗脑袋漂浮在营养舱里。” “我却一直在看着你。” “一直,清醒地看着你哦。” 三更半夜鬼敲门。 —— “穹顶之上”,最高处,上官穹和上官昊以至于上官衡,本质上都是一类人。 掌权的感觉令人着迷,似最大的瘾,一旦尝到了这种滋味,他们认为,没有人会愿意放手,更何况上官穹是跟上官昊争斗多年后才得到的位置。 他不可能放手,也绝不会放手。 可他不满足于此。 位置稳固住了,威胁减少了,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死亡的忌惮在一点点的增长。 或者说,比起死亡,他更忌惮的,是死亡带来的失权。 死都不是最可怕的,死亡后这个好不容易夺来的位置就必须要让给其他人,才是上官穹最不愿意面对的。 哪怕这个人,会是他的亲生儿子。 看着妻子肚子里日益长大,还没有生出来的孩子,一个可怕的计划在上官穹的脑子里产生。 他将它告诉了妻子,太好了,如他所料,妻子是他最中意的合作伙伴,一下就同意了他,条件是若计划成功,她也要。 计划便是,夺舍自己孩子的身体。 他们命名为,“永生计划”。 自己的孩子是最合适不过了,理所当然地继承自己的家业,基因适配,天赋适配,这会是自己最好的容器。 上官穹欣喜若狂。 取名为煜,光辉、灿烂,象征着自己辉煌的前程,自己的再生之火焰。 于是,在上官煜出生后,他便和妻子配合着一起,肢解了他,保存改造他的身体,泯灭他的自我意识,让他能为自己所用,小心地避免不适配而造成的排异反应,让他进一步成为自己最好的容器。 上官穹当然没忘了外界的看法。 他编造好了一个完美的剧本,大概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出生就是痴呆,而自己这个父亲却不离不弃,对他仍寄予家族的厚望。 等到了一定年龄,时机成熟,便将自己转移到他的身体上。 而这时,便是父子深情感动了上苍,老天开眼,痴呆多年的儿子竟然变好了,胜任家族厚望,照顾归隐的老父亲。 这边是他的,永生。 妻子的要求也很简单,她要他成功后,为她找一具年轻女孩的身体换给她,并且下一任他的妻子也得是她。 上官穹同意了,不涉及他的权威,他愿意配合,二人的配合下这会是永世的永生。 想法很好,实践成果也挺不错。 唯一的差错就是...... 无论他们怎么消磨,怎么试图泯灭。 上官煜的意识,不死不灭。 在某一天,灌满药材气味和冰冷机械冷铁味的实验室里,上官穹突然发现,只剩一颗脑袋浮在营养舱里的上官煜。 他睁开了眼。 充满稚气的脸庞,清澈见底的眼眸。 他安静地睁着眼,注视着上官穹所做的一切。 怎么会还能睁开眼呢,按照流程,他早该失去意识,自我灭亡,安静闭眼,往后也只会是个空壳容器的痴呆。 上官穹看着他,那一刻,与他对视,密密麻麻的冷意爬上脊背。 他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甚至被分解的只剩一颗脑袋的亲生儿子。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莫名的恐惧。 这种恐惧如鬼影缠身,上官穹整宿整宿的夜不能寐,可是不愿舍弃这么好的身体,这么好的容器,于是硬着头皮接着完成计划。 他没有选择立即除了他以绝后患,因为他心中的恐惧,对着莫名的“睁眼”而恐惧,恐惧鬼的存在,恐惧自己除了他,他会立即变成厉鬼来纠缠自己。 越是掌权,越是忌惮,越是迷信。 虽然上官煜的情况失控了,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这一具投入这么多的躯体,就像不愿放弃一个大投资项目一样,想着最后一把夺过他身体的使用权就可以了。 没有除掉上官煜,这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上官煜就是那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在他身体拼接完成,真正意义上“出生”的第一天,就笑着蠕动着嘴唇,快速无声地说了什么。 现在想来,应该是——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第157章 愣头青 “你不是上官煜,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真正的儿子怎么样了!你这个卑劣丑恶的怪物!” 上官穹有些恼怒,可多年的权威不容许他将怒火表现明显,他只得怒目而视,瞪着上官煜似笑非笑的脸,压低着声音怒斥。 “我?怪物?”上官煜笑了。 闻言,仍站在十步之外的“上官煜”无奈摊了摊手,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清秀的少女。 黎问音挥了挥手:“其实我才是假装的。” “你是怎么做......!” “遥控拟态魔法啦,这都不知道吗,老古板。” 少女无视他引以为傲的权威,混不吝地笑着挥手,全然目无尊长,话语中还带嘲讽。 门后的尉迟权收回施展遥控魔法的手,迈步走了进来,带着微笑,轻轻站在了黎问音身边。 而后,怒目而视的时言澈,楼上转角出现的纳兰风......等等,一个又一个蛰伏在阴影处伺机而动的人,冷着一张脸,来自四面八方,漠然地同时看向上官穹。 “咔哒” 手铐上锁的声音。 南宫执不知何时出现在上官穹另一侧,冷着脸,将那双随身携带的银制手铐锁在了上官穹的手上。 “对黑魔法特攻,能绝对抑制。” “感谢,”上官煜轻哼一声,“过后你的手铐我一定洗干净还给你。” 南宫执冷脸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抑制黑魔法?”上官穹狠狠蹙眉,“上官煜,你究竟想做什么?” “父亲,我说过了,我是来讨要应该属于我的东西的,”上官煜笑着看了看那双手铐,南宫家特制专用猎捕黑魔法师的手铐,“另外可能还要稍稍办点其他事?” 上官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上官煜继续硬掰着他的脸,逼迫他和他一起看着镜子,忽然问道。 “你不觉得这个看着镜子的场景很熟悉吗?” “嗯?怎么不说话了?” “‘一一六’?” —— “你到底在叫谁!”上官穹听到这几个数字,忽然勃然大怒,严厉呵斥,“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是么,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上官煜轻笑着,慢条斯理地接着说。 “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敢笃定灵魂脱体后可以转到新身体上,或者说,你怎么知道人存在‘灵魂’这种东西。” “除非......你认识一个真实案例,他,就是这样的。” 而上官穹所认识的那个人,就是黑魔法师“一一六”。 —— 对即将诞生的亲生儿子的忌惮与对于老去和失权的恐惧,激烈碰撞,交织在一起。 上官穹的恐惧随着亲生儿子的增长日益渐长。 而在这个时候。 他结识了一个人,来历成谜,不肯透露真实姓名,自称代号,“一一六”。 “一一六”展示了自己灵魂脱体的能力,展示了自己使用别人身体的能力,他的出现为上官穹开启了新大陆,让他恍然意识到世界上还存在这种可能性。 「“我知道你不能使用黑魔法,和我这种人同流合污,用黑魔法太容易被发现了。”」 「“但如果,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不使用黑魔法,也能够长生不死呢?”」 “一一六”,估计就是这么对上官穹说的。 正中下怀。 破天荒的疯狂计划的开始,离不开背后有人蓄意引导。 —— “你不信任他,但是他提出来的疯狂设想令你神往,再加上你亲眼在他身上看到了这种可能性,”上官煜看着镜子里上官穹一点点狰狞起来的脸,“所以,你自己开启了这项计划,与他开启了半试探半交易的合作。” “与黑魔法师勾结......”时言澈露出极其嫌恶的表情。 “而这个‘合作伙伴’,”上官煜继续说,“你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一起进行计划的上官煜母亲。 “暗中勾结黑魔法师,这可是滔天大罪啊,”黎问音接话,顺着往下,“你很庆幸,当初并没有正式答应和他合作,只是借了一点他的点子,但是很快你又发现了另一件你更不能接受的事。” 那就是“一一六”放弃了他,转头去帮助起了上官昊一家。 比起真的和黑魔法师勾结,上官穹所更不能接受的,是理应无条件对自己效忠的人,转而去帮助了自己的敌手、对家。 并且上官穹自己其实是认可“一一六”的实力的,他夺舍能力十分吸引人,若能善加运用,这将是极大的助力。 因此,上官穹对“一一六”转投上官昊的行为而感到勃然大怒。 再加上可能那几年,上官煜正式出生后逐渐脱离他的掌控,他的“永生”计划隐隐有失败征兆,上官穹急需“一一六”的再次指导。 他绝对不允许“一一六”去帮助上官昊。 “多可笑啊,一家之主。”以防御要塞之主。 黎问音很罕见地冷着声音继续说。 “在知道有黑魔法师协助对手时,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检举揭发,而是在想着‘不行,他不能帮他,他得为我所用’。” 视使命为儿戏,弃职责于不顾。 这种人,到底怎么配得上这理应为民安身立命的防御之邦。 —— 后面的话,黎问音有些说不出口,她垂着头,攥了攥拳,有些愤然而又无力地垂手。 尉迟权注意到了,平和自然地接过她的话。 “这本是你们内部恶心人的争斗,主家旁系你死我活的恶臭权力斗争,可偏偏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某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意外的闯入了你们的争斗之中,那人根本不清楚‘一一六’和你们是这样的关系。” “那人看到的,就是一个黑魔法师站在一个世家子弟的旁边。” “又刚好,那人的体质特殊,对黑魔力极其敏感,下意识的就以为是黑魔法师挟持了一个世家子弟,拼着命冲上去,和‘一一六’厮杀到底,被救的那个人根本不敢泄露自己和‘一一六’真实的关系。” “这个愣头青拼死拼活地把人从黑魔法师手中‘救’下来,好不容易成功‘保’下这个无辜的孩子。” “他自己,光荣牺牲。” 时言澈听着,愣住了。 这个故事...... 黎问音安静地无声注视着上官穹的方向,眸中似有冷火,在惊天动地的风吹雷打中悍然不动,无声地燃烧着愤怒,于寂静中咆哮最撕心裂肺的不甘。 是啊,这个故事里的“愣头青”。 就是松颜桐牺牲的爸爸。 他是真的愣头青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了解,凭着一腔和好友时家如出一辙的正义凛然,看到“一一六”和上官衡待在一起,至纯体质让他感应到黑魔法的气息。 他理所应当的认为上官衡受到了黑魔法师的威胁。 便疯狂地扑上去,拼了命地要控制住这个黑魔法师,救出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一样的上官衡。 “一一六”很厉害,松颜桐的爸爸几乎是竭尽全力,好不容易成功地毁掉了“一一六”自己的身体,而他也牺牲了。 他逝去的那一瞬间,估计还在庆幸。 太好了,他成功拯救了一个孩子,他亲眼看见上官衡安全跑了。 实际上呢,或许在场的根本不是他一个人,或许上官昊、上官穹,都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他竭尽全力,看着他筋疲力尽,看着他最后牺牲。 时言澈曾说过,松颜桐爸爸在濒死之际,曾送到过上官家求救,上官家以奄奄一息无法救治为由,表示无能为力。 实际上呢,真的不能救吗? 他们不敢吧。 怕救了他后,他顺着气息,调查出了“一一六”和他们的勾结,怕他发现什么,怕他真的“活”过来。 他的结局只能是“光荣牺牲”。 年少的上官煜自己都朝不保夕,他被千防万防,根本没能了解到这件事,而上官家的其他人,上官穹、上官昊,此刻却化干戈为玉帛,默契地谁也不救松颜桐爸爸,静静地看着他死亡。 也因此,被救的上官衡一家,根本不敢靠近松颜家,百般讥讽,百般排斥,不肯给一点点感激和交好,实则是在恐惧自己的肮脏被松颜家的人发现。 上官穹,则是默默观看,不予理会,本来这种旁系忘恩负义的戏码,他作为主家,最应该这个时候上前表现自己的大度。 可他自己也心虚。 愣头青啊,还真是愣头青啊,妄想着不参与权力斗争,永永远远和妻女幸福美满好好过日子就行,坚守着自己心中的信念道义,做个正直善良的人就好了。 可最后,却看在幕后恶人的眼里,像个笑话一样。 守护的人不值得,真正的恶人一个都没受伤,还成了上官穹一把削弱“一一六”实力,控制对方听令的刀。 你说,这世界怎么这么恶心。 —— 冰水浇头,烈火焚身,抽筋拔骨,钝刀凌迟。 再严酷极端的刑法,似乎都无法形容时言澈此刻的痛苦愤怒。 他红着眼,遏制不住地冲上去:“上官穹,老子杀了你!” “祝...” 尉迟权刚想开口,黎问音就冷着声音以极快的语速吩咐道:“小祝学姐,拦住他。” “好的。”祝允曦动作很快地钳住要冲上去杀了的时言澈,稳稳地从后箍住他两只胳膊。 时言澈似是什么都顾不上了,眼球上红血丝爆出来,似赤红着一双眼眸,怒火冲冠地朝着上官穹的位置大吼:“去死!我要活剥了你!你个畜生,杂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发泄式地输出一连串的辱骂,而此刻在场的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了,没人再去多苛责他一分。 尉迟权轻轻抿唇,看向身边的黎问音。 黎问音垂下的手在轻轻颤抖,脸色稍有苍白,但仍紧咬着牙关,稳着声音继续说。 “‘一一六’受了重伤,他本该已经死了,但恰巧他会灵魂脱体,在那最后一刻逃走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镜子里初遇他时,他是灵魂体状态。” —— 时言澈大吼大叫的声音成功引得了上官穹的皱眉,看那少年的模样,他嘴里说的“杀了你”不像是开玩笑。 上官穹抬眸看向上官煜:“你真的能忍受有人当着你的面弑你的父亲?” “当然,”上官煜毫不犹豫,“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亲自动手。” 只是现在还没到时机,他们必须要先逼出“一一六”。 上官穹观察了一下他的动作,可能依然认为他是说大话吓唬他,傲然严肃地开口:“我实在不明白你和你的朋友在编什么故事,刻意戏耍我这个老头子,我不认识什么‘一一六’。” “呵,你怎么可能不认识。”黎问音讥讽。 “小姑娘说话可不能不讲证据,”上官穹不动神色,“空口白话血口喷人可不是小姑娘应该做的事。” “有求必应镜。” 黎问音厉声道。 “是你给‘一一六’,作为他灵魂的一处容器的吧。” 上官穹哑然,古朴庄严的面庞显露出些苍白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想到黎问音会精准说到这个之上,忽然挤不出来一个反驳的字。 “是啊,父亲,我一直都非常纳闷,”上官煜接话,“这些年来,我兢兢业业地学习着成为下一任家主,对天空花园的里外权限监督也很不错。” 学生会的各位,防卫部等,更是早早地就守候在了天空花园之外,密切注意着任何情况。 这面威力如此强大的镜子,萧语的十大禁器之一,是怎么凭空出现在天空花园里的呢? 想来想去,排查掉所有可能性,答案只有一个了。 它来自上官家家主的秘密仓库。 而上官穹为什么会拥有这面镜子。 天空花园,作为防御要塞之一,会收纳保存一位纪念伟人的大部分遗物。 天空花园纪念的恰好就是大魔法师莫观。 而莫观,是萧语的养子,被收纳的遗物中既然包含了莫观日记。 自然,也非常有可能,包含萧语曾经送给莫观,作为玩具一样的有求必应镜呀。 第158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事情在一点点串联起来。 自即墨萱受伤后,黎问音一直想不通,“一一六”为什么要偷袭即墨萱? 对黎问音下手是想要她黑魔法天赋的身体,那么对即墨萱呢?若是说想要除掉上官煜身边的助力,为什么即墨萱会是首选。 她抱着不解的态度,一点点问清楚了其他所有人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于模糊中摸索出了一个真相。 数天前的一次宴会上。 上官衡心情愉悦地主动来挑衅上官煜,被周觅旋泼了水,即墨萱知道后拽着周觅旋挨个询问宾客,想要道歉。 就是在这个时候,即墨萱意外看到了什么。 或者说,“一一六”以为即墨萱看到了什么。 以上官衡的脾气,他心情愉悦地主动挑衅,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可能胜券在握,可能达成了什么令他愉快的合作,所以忍不住来向上官煜炫耀。 挑衅碰到硬茬后,他落荒而逃,第一时间应该就是回去找父母,或者合作伙伴。 也就是,他自己说的“一个不让他看清脸的家伙”,他虽然不清楚这人来历,父母的商量也不告诉他,但估计是跟他说了什么“你有机会成为家主”的话,让上官衡高兴不已。 结果这蠢货转头就去找上官煜炫耀了,惹到了周觅旋,吸引来即墨萱,追随而来的二人想要道歉,“一一六”拿不定主意他们有没有跟着上官衡发现自己。 万全之计,那就是首先除掉他们。 “一一六”很了解周觅旋和即墨萱这两个人,周觅旋有一个逆天恢复能力,切换状态后负面效果一键清除,很难杀,卡好无敌帧那几乎就是无敌。 因此,“一一六”不敢贸然对周觅旋下手,首选即墨萱,若不是即墨萱反杀,再次除掉他的身体,他下一个偷袭的估计就是周觅旋。 —— 上官穹:“你们对我说这些是何意,既然上官衡串通了人伤害了你们的朋友,应该立即顺着线索找他们去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那场宴会发生在我被关镜子之前,”黎问音继续说,“我在镜子里遇到‘一一六’时,他仍然是灵魂状态,没有找到合适的身体,这就是他为什么隔许多天后才偷袭即墨萱的原因。” 上官穹沉默不语,似是不理解黎问音在胡说八道什么。 “意思就是!” 黎问音抬高音量,厉声道。 “你好好思考一下!既然他在宴会时并无实体,那么上官衡去找的是什么!他害怕即墨萱看到的是什么!” 上官穹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对少女的高声而感到有些被冒犯的不悦,都这个时候了,他仍首要在意的是自己的权威。 真是一脉相承的无药可救。 黎问音摇了摇头。 “是你啊。” “是被‘一一六’控制着的你啊。” “这么多年,他失去身体后,一直寄生在你的身体里。” 上官穹瞳孔紧缩,愕然失声。 —— 戴着帽子、不让人看清脸,这个形容非常奇怪,黎问音是知道“一一六”会变幻容貌的魔法的,偷袭即墨萱一事上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他可以随意变成任何可以合情合理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那为什么要藏着呢。 想来想去,就是一个原因。 他有限制。 在和松颜桐爸爸的战斗中,他失去了身体,只能寄宿在黑魔器里使用这个魔法,他执着于拥有黑魔法天赋的身体,是因为这样的身体他才能自由使用魔法。 那具去世没多久的尸体就是这样。 那还有一种可能,寄宿在原意识并没泯灭的非黑魔法天赋的身体上呢? 或许就是使用不了魔法,但是能控制言行。 黎问音从镜子里出来后,邀请黎问音参加剪彩仪式的并不是上官穹本人,正是灵魂逃脱后偷生在上官穹身上的“一一六”。 想来也是,上官穹根本不会在意无关痛痒的“奇迹少女”,更何况她还打碎了他的镜子,绝不会大费周折的邀请她,在意她的是打算再次对她出手的“一一六”。 “一一六”得到新的身体后,除却要除掉即墨萱这个隐患外,最大目标就是黎问音。 但是正巧,黎问音出院后,一直和几位至纯待在一起,而至纯体质,对“一一六”几乎是绝对克制,他全盛状态都不敌松颜桐父亲,更何况现在仅凭一簇灵魂和新找到的撇脚身躯。 如此看来,便形成了闭环。 新年剪彩,上官穹要夺舍上官煜,“一一六”要夺舍黎问音。 —— 唯一一点出乎意料的,那就是现在看来,上官穹竟然不知道“一一六”寄生在自己的身体里。 上官穹像是多年来所认知的世界在一瞬间被告知是假的,情绪大起大伏,愤怒、不信、质疑,然后仔细回想到一些细节后的恍然、崩溃,人眨眼间苍老了十多岁。 “你在惊讶什么?” 上官煜疑问道。 “我还一直很纳闷,你可是个从来看不起上官衡的,怎么那蠢货还总是向我炫耀他和你关系好,维护你。我还怀疑他私下爬你床呢,原来是‘一一六’用着你的身体去忽悠他啊。” “自始至终,”黎问音毫不客气,“你们都是‘一一六’的棋子罢了。” 撺掇恶意滋长,从开始就灭绝亲子温情的可能,忽悠他们内斗,一步步分解蚕食,要不是某个意料之外的愣头青给了他重伤,他早该大功告成。 而上官穹,堂堂一个大家之主,要塞之首,被一个居心叵测的黑魔法师耍得团团转,直到最后,才发现“一一六”根本不是什么效忠的野狗,他是条阴毒的蛇。 坏的只有“一一六”吗? 黎问音觉得。 这一群人,一眼望去,居然是外界最不能理解的上官煜最正常。 贪的贪,坏的坏,蠢的蠢,毒的毒。 而后活该自己灭亡自己,于腥臭淤泥里腐烂溃败。 —— “我很好奇。” 停顿了一下,上官穹的眼眸空白一瞬,而后轻轻垂头,勾起一个狡猾的笑容,整个人气质截然一变。 “真的只靠猜测,就能猜测这么多吗?我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他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出来了,现在这人已经不是上官穹了,而是“一一六”。 上官煜眸光骤冷:“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一一六”还挺有闲情雅致地看了一眼上官煜,说道:“你把你爸逼疯了,他精神崩溃,身体自动把我给推出来占主导咯。” 然后他透过镜子看与他保持距离的黎问音,还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你总是聪明的让我很惊讶。” 时言澈拧紧了眉头:“死到临头还很悠哉?我看你是真不知道轻重,恶心的黑魔法师,你已经完了!” “一一六”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拜托,我到底做了什么?从头到尾,不都是这几个人你争我斗的吗?我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话,没对什么人施展黑魔法,想要的人也没要到,还害得自己没了身体。” “有罪的是他们吧,他们自己贪婪,利欲熏心,破绽百出,我不过是稍加引导。” “上官煜,你应该感谢我才对,现在你爹疯了,你叔被我洗记忆太多也要失智了,至于上官衡那个蠢货,随便踹走就好了,是我在帮你除掉这些隐患,让这些恶人们自己消磨殆尽的呀,我根本没觉得上官穹的夺舍计划会成功,他就是要被你打败的。” “张嘴就是在放屁!”时言澈很愤怒,“你害死了小狼爸爸,还有袭击黎问音、即墨萱,这些你怎么都不提?!”还有脸说自己没错?! “一一六”叹气。 “那人是自己找上来的,我也失去了身体好不好?扯平了。黎问音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那里吗?至于即墨萱,我也没办法,只能说她倒霉,看到了当时不该看的吧。” “我看不惯上官穹一行人的德性,想做点什么,怎么不能算造福大众?” 无耻之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他见情势不对,竟然临时标榜自己,妄图要自我找理由洗白,继续鬼话连篇。 “本质上。” 尉迟权轻声开口。 “就是一位黑魔法师骚乱一处要塞安宁。” 时言澈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很多。 是啊!哪里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道理,还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一个黑魔法师为非作歹,对要塞的管理者们下黑手! “一一六”扯了扯嘴角,笑容消失了。 尉迟权真讨厌,和黎问音一样讨厌,都有人要被他说蒙了,现在又一下子被点醒了。 “对!不用管这家伙瞎说什么!毫不客气地杀了他!为松颜叔和即墨萱报仇!” 时言澈愤然大喊,然后去催上官煜。 “哥,你还在等待什么?!”难道事到如今了,还因为这家伙龟缩在上官穹的身体里而下不去手吗? 南宫执以淡漠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愤愤然的时言澈。 “别急,他大费周折,手段绝非只是言语挑拨,一定有别的目的。” 此话刚出,楼上的纳兰风忽然自围栏上探出半个身子。 “找到了!” 她手上握着一条吊坠,吊坠上挂着的是一个由方块小积木拼接而成的一枚钥匙。 “这是什么?” 尉迟权:“天空之匙。” “这是我的父亲都舍不得告诉我的秘密,”上官煜嘲弄地笑着,“管理控制天空花园这座防御要塞的控制器。” —— 那枚上官昊储物室内的雪景球,是出自上官穹之手,一种微缩景观的空间系魔法。 这枚雪景球,是“一一六”不想让南宫执发现自己,假借上官穹之身,送到南宫执手上,把南宫执抓了进去,而后为防止上官穹察觉,他又转手给到了上官昊那里。 而这枚雪景球的出现,再加上司则翊那个古怪的梦,让众人意识到,这个天空花园可能别有洞天。 花了点时间,尉迟权联系了魔法部,要到天空花园建立之初的报备报告,所提到的建设所用魔法,就和拿去送检的雪景球一致。 微缩景观,积木世界。 远看是一座小花园,近看是一座天空城。 完好无损时根本看不出来和真实造物有任何不同,但一旦破碎,就可以显现它的积木实质。 因为是防御要塞,使用特殊魔法建造合情合理,它的性质决定它需要不同于普通建筑物,它要可控、可变幻,具有防御性。 那么,就一定会有控制器。 上官煜就是来要这枚“天空之匙”的。 只可惜他的父亲,疯了崩溃了,也没跟他吐露半个字。 —— “一一六”的气息骤然阴戾,目光似吐着信子的毒蛇,视线狠毒地舔舐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南宫执漠着脸牢牢地铐着他。 “你们怎么找到的?”“一一六”不死心。 “可能因为我把我爹逼疯了吧,”上官煜不含感情地说,“我那个不太人道的强制提取记忆的手段啊...就需要这个。” 在刚刚,他无声中提取了记忆,迅速于通讯群聊中传了出去,纳兰风便即刻去锁定了天空之匙的精准位置。 “哈哈哈...” “一一六”不怒反笑,狠毒着眼睛如蟒蛇缠绕一般死死的盯住他。 “聪明,果断。” “就是可惜,你们找到了也无济于事。” 【软弱可欺】:不好。 【软弱可欺】:天空之匙被损毁了! “什么?” 黎问音顾不上在群里发消息了,抬头一喊。 纳兰风带着钥匙,狂奔下来。 “哈哈哈哈......” “一一六”笑的更大声了。 “知道那枚钥匙,找到它,瞒着上官穹毁坏它,可真是耗费了我好多年呢。” “正好,即将新年,众人齐聚,万人敬仰的防御要塞却崩塌哈哈哈哈......乐死我了,劣等魔法师们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吧?” 时言澈暂时先顾不上这个疯子了,大声问道:“怎么会?现在怎么能够修复?” “不行,”纳兰风皱眉,“看构造,它边边角角被磨损了一点,这些还没什么大碍,但是核心的红积木缺失了,等原先的魔力耗完,天空花园就会顷刻崩塌。” “哈哈哈哈哈哈......” “等等!” 一片焦急当中,黎问音高举着手,冲到纳兰风身边。 “红积木,大姐头你看看,是这个吗?” 一小块好端端躺在黎问音手心里,方方正正的红色小积木,蕴含着沉甸甸魔力的红色小积木。 “一一六”的笑声戛然而止。 其他人都安静沉默下来。 黎问音拿出的这枚红色小方块,和天空之匙上的缺口,完美契合。 还真是「机缘」。 你看,你苦心经营多年的阴谋诡计,也还是敌不过有人闲来无聊散步的随手弯腰一捡。 又输了呢,“一一六”。 再次输给了善良傻瓜那令人费解的热心肠。 第159章 因为吃了糖,所以心情很好!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那个可恶的黑魔法师终于发现自己事情败露,已然无计可施,我们的会长拿出蓄力好的裁决之杖!狠狠地!给了被逼出来的黑魔法师灵魂一下!” “啊!那这个黑魔法师肯定死了吧?” “那还真没有,这个黑魔法师狡猾地很,这么多年,狡兔三窟,哪怕我们万事俱备,仍然给他寻到了一丝缝隙,挤出去一丝灵魂逃脱。” “怎么这样......那接下来还是要继续逮捕他?” “不,他最后还是死了。” “咦,怎么死的?” 面对司薇澜清澈而充满疑惑好奇的眼神,黎问音滔滔不绝的话忽然戛然而止,含着笑意抿了抿嘴巴。 同时,病房的门“咔哒”一声,松颜桐端着倒好的水走了进来,茫然地看着病房内司家兄妹和黎问音三个人,怎么都一起安静下来了? 黎问音笑着看着她。 是小狼杀的。 奸诈狡猾狡兔三窟的“一一六”,哪怕在最后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他早早在扔出去的天空之匙的残片上,留了些扰乱人神智的魔法,拼着命逃出去一丝灵魂,锁定定位,准备寄宿在被自己魔法干扰到的人身上,又一次实现偷生。 但是恰好,松颜桐在此行动之前,被留在司家兄妹身边照看着他们。 “一一六”那一丝微弱的灵魂自窗户挤出来后,竟然是被松颜桐一巴掌拍住,当成小飞虫给拍死了。 纯黑的灵魂被碾碎后还落了她手套上些许黑灰。 松颜桐便一边说着“脏了脏了”,一边去医院洗漱室里搓手套。 追着逃跑的灵魂过来的黎问音他们,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顿感这真是妙不可言。 因果报应。 他最终还是死在了松颜手下。 —— 天空花园出了点小岔子。 天空之匙被“一一六”给毁坏了,边边角角磨损了一点,天空花园的四个园区在上官穹精神崩溃魔力枯竭后,开始分崩塌陷。 好在核心的红积木找回来了,天空花园整体没有往下降,就是周围塌了些。 这时,早早就联系好了的援兵——虞家,虞知鸢,站在一只羽皇凤鸟身上,带领着九十九只凰羽凤鸟,声势浩大地赶到,成功救下周围边角处因天空花园的崩塌而坠落的人。 九十九只凰羽凤鸟昂首啼鸣,足腕系着坚韧的长条魔法彩带,环绕天空花园,稳稳地拉起系住,支撑起整个天空花园。 正如天空花园建立之初的磅礴浩大。 最终,无一伤亡。 非要说,就是地震一般的晃动和碎裂的地,吓得好些个魔法师摔了个屁墩儿,稍微有点人心惶惶。 纳兰风对这些人非常的嫌弃。 她说她真是痛心疾首,这么多这么大的魔法师了,飞行魔法都不会,就算塌了又怎样?!就该一个个自己赶紧飞走,还得多亏了他们有人来救,不然真要摔死了,飞都不会飞怎么好意思上天的,离谱! 看得出来,纳兰风真的很想推行全民飞行计划,并且对于那种毕业就忘本的魔法师感到极其的失望! —— 上官穹死了。 与黑魔法师勾结,祸害防御要塞,差点酿成大祸,等等,数不清的罪名叠加,他最终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可是还没等到实行,上官穹自己就死了,常年来被“一一六”和上官煜摧残的人体油尽灯枯,精神崩溃,再加上年龄也上来了,死刑就来不及执行,就自己死了。 上官昊、顾雅也是死刑,缓期半年执行,他们勾结黑魔法师的严重程度较要塞领主上官穹轻点,但他们还有个侮辱烈士家属、间接害死松颜桐父亲的罪。 上官衡因过于愚蠢而参与不多,没到死刑的程度,但也要蹲一辈子大牢永世不见光日。 防御要塞的高层勾结黑魔法师蓄意谋害其他人,那就是重罪,更何况现在上官家易主,新主上位,摆明了态度就要重罚他们,他们没了庇护,就再无翻身之法了。 还有个上官煜的母亲呢? 黎问音问到这里的时候,上官煜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说道:“你猜猜看我是怎么知道上官衡要暗杀我,以及这么多年,上官穹这么提防我,我是怎么成功给他下毒的?” 黎问音恍然大悟。 是他母亲在帮他。 原来上官穹早就是被所有人给背叛了。 上官煜说,早在几年前,他母亲就看出了上官穹要失败了,并且“一一六”的事情上官穹也瞒着没告诉她,聪明识时务的女人便转头向上官煜示好。 但与上官穹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和妄图情感道德控制不同,她就是以谈条件的形式向上官煜提出合作。 她可以潜伏在上官穹等人身边,为上官煜提供一些信息,但同时他也要放过她。 她会为了自己曾经对上官煜使用非人的人体实验的事和一些曾经帮助上官穹对付上官煜的事,自愿去坐牢,但她出狱之后,希望和上官煜一别两宽,再无干系。 是个对风向很敏锐、比较识趣的合作伙伴,但也,仅此而已了。 —— 稍微闲下来一点,坐着发呆的黎问音,脑子里会想。 天空花园这一段剧情,在小说里是什么样呢? 小说里这个时候司则翊黑魔器缠身被关起来了,没人能捡到那块至关重要的救命红积木。 也许尉迟权他们仍然还是调查出了真相,但是没能赶到新年剪彩仪式的前一天调查出来,可能当天上官穹他们行动起来时才堪堪找出了真相。 那时候,天空花园崩塌,这里许多魔法师坠落,上官穹要在“一一六”的帮助下夺舍上官煜,学生会和虞家友好关系没建立起来,没有虞知鸢带着九十九只鸟赶来支援,没有南宫执提供的锁铐。 那情势必定很严峻,得是付出了极大的血的代价才能换的新生吧...... 血的代价...... 有谁能救下这么多人,并且还为上官煜抵御了黑魔法的攻击呢。 啊。 黎问音一呆。 祝允曦。 她的治疗能力,和她的底层指令,上官煜遇危险就立即爆炸,以及她那个看着无坚不摧,但是会被黑魔力侵蚀的身体构造...... 小说里,祝允曦死在了这一战。 可是她不是人,史书不会记下她的名字,后人不会歌颂她的事迹,在寥寥几笔的提及中,就是简简单单飘过的一句“无人伤亡”。 难怪,黎问音看了小说但对尉迟权身边这个笑眯眯的医生朋友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还以为是自己记不清了。 他或是枯竭了,不再说话,自所有人的世界里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或是在这一战后,不见半点上位的喜悦,将自己和祝允曦埋葬在一起。 那个底层指令,是他父母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添加的,上官穹大概是想毁掉他的一大助力,母亲则顾忌着“合作”,或者夹杂了一丝丝的亲情,才设置成了“若上官煜遇危险才会爆炸”。 好不容易把垃圾全都扫干净了,祝允曦没了。 小说里的上官煜怎么惨成这样...... 明明只要多来几个人就好,明明只要提前一点点就好,明明只需要改变一点点,甚至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祝允曦可以什么事都不做,开开心心地捏着长腿蘑菇蹲在地上玩儿,继续茫茫然着一双困惑的眼睛,看着来来往往各自忙碌的人们,继续毫无边界感地随便逮一个人就进行身体检测。 还好,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 黎问音口若悬河地和司家兄妹讲完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问道:“司则翊,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涉及一些上官家的机密还不能给你透露,但是你在我们的行动中帮了很大的忙,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上官医生他们说一定要给你奖赏。” “还有薇澜,你也帮了很大的忙!要不是你主动把你哥那些状况告诉我,还真来不及呢,也要好好感谢你!” 司则翊坐在病床上,他才彻底醒过来没多久,眨巴眨巴着眼睛听黎问音讲了很多,内心一阵汹涌澎湃,波澜壮阔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然后他缓慢而认真地摇了摇头:“不用,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相比你们的付出,我太微不足道了,不必奖赏我。” “......” 黎问音复杂地抿了抿唇,转头问司薇澜。 “他平常吃饭前是不是必须得问一句人民吃饱了吗?” 司则翊:“......” “还没有,但或许快了,”司薇澜点了点头,担忧地看着傻哥哥,“哥,你就收吧,不然其他人会背后说上官医生也忘恩负义的。” 司则翊无奈之下只好妥协了,二人商量了一下,让黎问音转告上官煜,稍微给他们点薄礼就可以了。 还是太客气了,他们是真不知道那红积木有多重要。黎问音忍不住追加了一份:“这样,司则翊,你不是在学生会实习吗?我跟会长吹吹风,看能不能鉴于你立功表现,把你转正提前!” “真的?!”这个司则翊是真想要,清澈的眼眸一下子就亮起来了,“那、那会不会有走后门嫌疑?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事!”黎问音拍着胸脯打包票,“你这次立功很大,很得赏识,肯定没问题的!” —— “要我徇私?” 尉迟权噙着微笑地温柔问了一句。 “哎呀又又,说那么难听干什么呢,多见外呀......” 黎问音黏黏糊糊地跟上去,像小尾巴一样追在正在临时办公室里忙活的尉迟权身边,有些心虚地碎碎念。 “我说的也没错呀,司则翊确实帮了很大的忙嘛,这么立大功呢,稍微把他的转正提前一丢丢,也很合情合理吧......” 尉迟权头也不回地踱步走到另一张桌子上收拾文件:“他是在校外立的功,我会代表魔法部给予奖赏,上官家也会重赏,但是学生会内职能考量看的是校内表现,不能混为一谈。” “哎呀稍微灵活一点嘛,”黎问音继续跟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天空花园上也这么多咱们学校学生呢,他也是保护了学生们呀!” 尉迟权闻言,笑着不语,轻轻转头看向黎问音。 黎问音眨巴眼看着他,悄悄抬起了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就提前一丢丢。” 尉迟权看着她亮晶晶的夹带着丝丝小心虚的眼神,忽然轻声开口:“你自己犯事被关都从来没求过我呢。” 像放火烧人这种比较严重的事,更是低着头反复说什么惩罚她都认她都能承受。 现在倒是为了别的男人来求他了? “什么时候和司则翊这么熟的?是让我有点羡慕呢。”尉迟权敛了敛目光,轻声笑着不咸不淡地提问。 啊? 黎问音懵了。 她呆在原地,脑子里经历了剧烈的头脑风暴,极速运转思考。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尉迟权......是不是很讨厌徇私这种事,她是不是踩雷了。 “又又,我错了......主要是我牛皮都吹出去了...咳咳咳...” 黎问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有种冲动给朋友许诺然后发现实现不了的尴尬,主要还是面子上有点放不下。 她思考后,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这样!你代表魔法部,不也会奖赏我的功劳吗?我想要的奖赏就是让你作为学生会长去提前司则翊的转正期,你看怎么样?!” 这就不是单纯徇私了吧! 尉迟权:“......” 这样更生气了。 但眼前这个亮晶晶的小傻子明摆着根本没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里,还在庆幸她自己真是聪明怎么能想的如此完美周到。 尉迟权有种对黎问音弹琴的无力感。 气又气不过,说又舍不得,尉迟权只能站着狠狠地看了她两眼后,倾泻出无限的温柔笑意,说道:“不用,你过来一下就行。” “嗯?”黎问音迷茫又笑嘻嘻地过去了,还在回味自己的机智。 尉迟权伸手拉了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轻轻抱着摁揉了两下她的后脑勺。 黎问音也挺喜欢和他抱抱,他长得好看身上还香香的,怎么想都是自己赚,就着他的动作像小动物一样轻轻摆头蹭了蹭,开开心心地说话。 “怎么啦,如何,你也觉得我刚才的想法特别正确对不对?” “好了,”尉迟权温声无奈道,“不用你让出奖赏,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考虑提前给他转正就是了。” “真的?你答应了?这么简单?”黎问音又惊又疑又开心,“刚刚还一脸冷酷刚正不阿呢,怎么改主意了,因为这个抱抱吗?” “嗯。” 就当尉迟权认为黎问音终于要意识到什么后。 黎问音紧接着来了一句:“哇!那你早说啊!我就一进门就扑上来了,何必浪费这么多口舌!原来吃软不吃硬,吃抱不吃说!” 尉迟权:“......” 他真是服了。 —— 静静悄悄。 正当尉迟权温柔又生气地抱着她时,奇思妙想地少女在进行一些古怪微妙的心理活动。 唔......她好像很喜欢与他相拥,为什么呢。 很喜欢不自觉地往他身上蹭蹭,为什么呢。 也很喜欢看他笑,看他眼睛里的波光潋滟,为什么呢。 还喜欢看他无奈过后仍然向自己妥协的样子,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刚刚进门时吃了一颗特别好吃的糖,所以心情格外好,做什么都感觉很快乐? 应该是吧! 第160章 直播间 即墨萱醒了。 她简直就是超人。 早晨睁的眼,早饭就坐了起来,中午已经直挺挺地端坐在病床上板着脸写工作报告了。 卷的令人叹为观止,勤奋的忘乎所以,劳模程度简直非人。 黎问音总觉得即墨萱作为学生会一员,疯就疯在这惊为天人的沉迷于工作。 真不是一般的疯。 就连精力旺盛非比寻常的纳兰风面对成堆的工作报告都要叫苦连天呢,她手上还扎着针管,病体还没恢复,就刷刷刷地写起报告了。 “即墨副会长,你真的很适合录制一档节目,名字就可以叫钢铁是怎么炼成的。”黎问音诚恳建议。 “嗯?”即墨萱于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然后速速低下继续写,“这次我没能帮上什么忙,辛苦你们了。” 黎问音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帮了很大的忙,多亏了你把那坏蛋新身体给除掉了。” 一旁的时言澈一言难尽地看着即墨萱,看着她双手扎满针管还在奋笔疾书的样子,转头问黎问音:“她一直这么吓人吗?” 黎问音:“一直都是。” 这时,出门做爱心营养餐的周小面包回来了,他欢快地抱着饭盒,扭扭捏捏地蹭到即墨萱病床旁边,然后满怀期待地用双手捧上去呈给她。 据说修罗周觅旋硬是守了即墨萱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等到“一一六”死亡,即墨萱身上的毒彻底解开,他才撑不住昏迷过去成了小面包。 周小面包一起来看见即墨萱在病床上,可心疼坏了,又是殷勤地端茶送水做爱心餐,又是捧着脸继续守在她床边。 即墨萱看了一眼被摆上来有些碍事的饭盒。 嫌弃地抿唇看了一眼,她还是稍微停下了笔,勉为其难地掀开了盖子看一眼。 这又差点亮瞎了她的眼。 可爱小熊,星星小饼干,猫爪小果冻,还有挤满了饭盒的水果爱心,米饭也要被摆成爱心的样子。 还有......周觅旋闪亮闪亮的星星眼。 “......”即墨萱眯了眯眼,“好恶心。” 周觅旋捧着脸高兴冒泡泡:“太好了!萱萱宝说我好心诶!——” “......”时言澈又问,“他一直都有听障吗?” 黎问音:“一直都是。” 时言澈看得一脸疑惑,忍不住小声继续问:“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黎问音看着他们。 即墨萱说着恶心,一边推着周觅旋的脸不让他凑过来,一边又拿起筷子好好地吃了起来。 周觅旋孜孜不倦地凑上去讨人嫌,脖子上挂了一个新的星星花标本吊坠,在和她的推推搡搡中一晃一晃地摇摆。 “别管,”黎问音摊手,“特殊的调情方式罢了。” —— 黎问音和尉迟权他们商量后,决定还是将“一一六”和那些人之间的内情告诉松颜桐。 事关她的爸爸,他们认为自己没资格瞒着她真相,无论她是为自己的爸爸感到悲愤还是惋惜,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找了一个较为正式的场合,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们向松颜桐坦诚了这件事。 并且最后,尉迟权微微俯身,双手呈上一枚勋章:“小狼,这是我们向魔法部为你的父亲追封的烈士勋章,现在郑重地交到你的手上。” 松颜桐全程是不声不响地听完的,无论是说到她父亲是被“一一六”害死的,还是说到上官衡不值得他的舍命相救,她都未吭一声。 最后,松颜桐摇了摇头,笑了笑,接过那枚烈士勋章,低头看着它。 “我爸爸是不做他会后悔的事的,我们都不需要替他感到后悔。” 她将勋章扣在了自己的心口处,昂首仰望远方广阔的天空。 “他对我说过,松颜家的战士永远不屈,我们要记住的是,每一次流血的疼痛为我们换得的安宁,每一次痛苦的眼泪为我们铭下的深刻教训。” “永远永远,朝前看,向前走。” 风吹过女孩卷曲的头发,阳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高大威武,坚毅凛然。 他们都在无声注视着她,注视着将落的夕阳,注视着又起的朝阳。 松颜桐昂首挺胸,朝着天边敬礼。 松颜之礼。 战士之礼。 她也会成为一个战士。 他们永远凛然,永远不屈。 —— “哈喽哈喽,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今晚《魔法师热点事件》现场直播间!今儿我们来到的就是万众瞩目的天空花园!” “这两天,天空花园上发生的大事件可是激起了各家名人和群众的热议呀,引起了千千万万的讨论,如今在各大平台上关于这次事件的讨论也还是居高不下。” “上官家新主上位,旧主撒手人寰,并且与其旁系一家人一起被爆出勾结黑魔法师丑闻,去世的去世,入狱的入狱。” “天空花园在暗算下将塌,竟是一群少年于危难之际救众人于水火,转危为安,稳固局面。” “我是你们这次直击现场采访的记者小初,这次我们有幸被允许准入近距离采访这几位重要人物,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镜头摇晃,跟随着热情洋溢的女记者一起,打开了一扇门,对准了办公桌后的上官煜。 记者小初:“你好!上官煜先生,恭喜你担任上官家新家主,因突发事件,新年剪彩仪式被迫耽搁,请问您有什么想法吗?” 上官煜看了一眼凑到他旁边的话筒,微笑着看向镜头:“很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但我以我的名义保证,新的仪式正在准备中,这会是更盛大更难忘的仪式。” “太好了!”记者继续问,“那请问上官煜先生,有什么想对直播间前的观众朋友们说的吗?” “嗯......” 上官煜看着镜头。 “那就祝大家新的一年,和我一样开门红,生意兴隆,欢迎常来上官家哦。” “......”镜头外幽幽传来一声男声吐槽,“你个医生还是别这么祝了吧。” 镜头刚想转过去看看是谁发出的画外音。 忽然一只手横过来抢走话筒,一名极为英气的少女握紧了话筒,脸几乎是怼着镜头,极其严肃认真地劝告: “通过这次事件我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那就是竟然还有这么多人!都、不、会飞行魔法!我真诚地奉劝在座的各位魔法师们,无论你是上学的工作的还是在家带娃街边流浪的,都不可以怠慢飞行魔法的练习!” “飞、行、魔、法!那是最有用最美妙的魔法!是妙趣横生,无与伦比的!绝对不能轻慢它!” “诶?”记者都懵了,“好好好,这位小姐,您稍微冷静一下......” “......”那幽幽吐槽的男声还在继续,“纳兰姐你真是飞行魔法毒唯。” —— 镜头接着转移,对准了坐在旁边玩儿的祝允曦,她窝在一堆长腿蘑菇里面。 不仅是上官煜给她做的长腿蘑菇魔器,还有长腿蘑菇抱枕,长腿蘑菇贴纸,长腿蘑菇发卡,等等一系列周边。 以及,真正的长腿蘑菇。 虞知鸢就蹲在她旁边。 来之前她特意给她带的真长腿蘑菇,知道她喜欢,就多薅了几只过来,就是哥哥有点担心以这个迅速消耗下去它不久就要灭种了,所以他近期来学着怎么人工养殖。 记者也蹲了下去,将话筒对准祝允曦:“你好小姐,方便回答一下几个问题吗?” 祝允曦乐此不疲地和虞知鸢一起玩,干脆回答道:“方便。” “作为这次事件的重要功臣之一,听说您是常年出现在上官煜身边的唯一一位女性,”记者用着比较谦和亲近的语调,“可以好奇一下您和上官家主是什么关系吗?” 祝允曦一手一只乱扑腾的长腿蘑菇,昂首望着镜头,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是我的主人。” 记者:“......” 虞知鸢:“......” 不止是她们,全场都罕见地安静了几秒,大厅休息室人来人往,刚才还吵吵闹闹的菜市场一样,现在顿时鸦雀无声。 记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半晌后轻轻道了一声:“哇哦。” 一只手伸过来把祝允曦拎出了画面。 镜头外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你当着镜头的面说什么呢。” “是你说的呀,我以后都可以称呼你为主人了,旁人再也不敢造次。” “......乖,我们在镜头前还是换种称呼好么?” “哦。”真是搞不懂他。 记者在疯狂朝摄像师挤眉弄眼,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地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他们是空气,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后,祝允曦重新来到镜头面前,严肃认真着一张小脸儿。 记者装作失忆地再次问道:“可以好奇一下您和上官家主的关系吗?” 祝允曦回答:“主人说我和他要对外宣称,是和谐健康积极向上的知心挚友灵魂伴侣关系。” 众人:“............” 方才频频出来吐槽的男声此刻已经去安慰某个悄悄心累碎掉的医生了:“哥,想开点,反正不就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承认自己是变态呗。” —— “虞小姐,虞家少家主,您这次率领九十九只凰羽凤鸟及时支援,不仅稳住了将塌的天空花园,还为对新的一年翘首以盼的大家带来了吉祥的象征寓意。” 记者整理好情绪,重新热情饱满地问向虞知鸢。 “请问您有什么话想对直播间的大家说的吗?” 虞知鸢无声地看了眼镜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身体微不可闻地紧绷了起来。 这对一名社恐来说太可怕了,知名高人气大直播间,摄像师拍摄,记者采访,这冷冰冰的摄像头,比黑魔法师的魔杖还令人畏惧。 她勉强稳住情绪,在镜头下来看就是脸色很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式的不近人情。 但她最后却是绷着个脸,看着镜头来了一句:“请多支持虞家魔兽,每次交易赠送这种蘑菇,上官家亲选。” “辛苦你这个时候也要顾着宣传打广告了......”旁边幽幽的男声再次传来。 —— “咦?好像总是能听见有人在旁发表自己的意见,让我们来看看是哪位神秘人士吧!”记者带着镜头一转,对准了一名少年。 少年双手插兜而立,抬眸看了转过来的镜头一眼,之前滔滔不绝一波又一波地吐槽,这会儿反倒不说话了。 记者:“你好!作为这次事件的功臣之一,请问您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时言澈收敛目光,难得罕见地没做出个日天日地的气势,回答道:“这次我还真没帮上什么忙,充其量就是听话随身携带了的蘑菇派上了用场,主功臣你去采访采访黎问音。” “黎问音?我听说过她,先前一次战胜十大禁器之一的‘奇迹’少女也是她吧?”记者笑着说,“那请问她在哪里?” 时言澈指了指门外另一件休息室:“那里。” 镜头跟随着前进。 路过拍到了冷若冰霜坐在大厅里喝茶的南宫执,拍到了融洽交谈的司家兄妹,拍到了刚出院就风风火火,夹着一叠报告就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走过去的即墨萱,和她身后影子一样跟着操心的周觅旋。 还有皱着眉,专心致志地尝试看懂一些报告的松颜桐。 镜头接着推进,来到那间休息室门口。 记者的手才刚抬起,悬在空中,还没来得及落下敲门,门就“哐啷”一声被推开了,差点拍到门外的记者。 黎问音尖叫着跑了出来。 “太恐怖了,太残忍了,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残忍程度令人发指!这是灭绝人性的,穷凶极恶的!” 尉迟权无奈地走了出来:“你摄入的辣椒已经严重超标,据报告已经在影响味觉灵敏度了,恕我真的不能按你的心愿将吃不尽的辣酱面包作为你的奖赏。” “啊啊啊我不听!——”黎问音嚷嚷着跑掉了,难以接受也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记者本想带人追上去,但奈何黎问音跑的极快,一下人影儿就没了,遂只好转向尉迟权:“你好,很荣幸采访到您,尉迟先生。” “方才离开的那位黎问音小姐,据我们知悉也是之前的那位奇迹少女,听说她来历成谜,没有任何背景,却能次次发挥重大作用!” “我们非常好奇她身上究竟具有什么样神奇的力量,或者什么特殊的过人之处。” “作为知情者,请问您可以讲讲您的看法吗?” 尉迟权面对镜头,彬彬有礼地扬起一个温和的营业微笑,薄唇轻启,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态度。 “抱歉。” “无可奉告。” 第161章 理想之邦 “你们听说了吗?消灭一大黑魔法师的是一群半大的少年!” “当然,嘿你是新来的吧?我可亲历了呢!那天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地面崩裂,天空摇晃,万事万物都在颠倒,而这时.......” “我是看了头条来的,听说这里限时对外全开放,来凑凑热闹,想亲眼看看那群头条里的神秘少年英杰们!” “嘿嘿我就庸俗多了,我看了那次直播,奔着帅哥来的,哇那种级别的帅哥是真实的吗?镜头加了什么美颜?” “......一边玩儿去,你真的是。” “嘘嘘嘘,都小声点,他们来了!花车来了!” —— 开春新年,热闹满街。 披星戴月,游龙舞凤。 奏乐载歌,满城齐盛。 虞知鸢在最前面开路,她半坐在一只魔兽身上,这魔兽品相极佳,镀彩金鳞表祥瑞,锐利鹰眼表威武,磅礴的吐息坚硬的臂膀表强壮。 她抬臂,引手身侧,指挥着身后规律地落了一长条的几只凰羽凤鸟,按秩序地盘旋于花车上空,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的瑰丽。 还有几头品相皆为不错的魔兽,既有魔兽的骇人威武,又有守护神兽一般温润慈悲。 玉瓦金缕的花车仪仗阵势很是浩大,按照最高规格的庆贺模式办的,浩浩荡荡,斑斓五彩,如蜿蜒于人群之中的巨龙。 摇晃的灯笼挂坠,令人应接不暇的魔法舞龙,腾飞的龙上游天下淌地,栩栩如生,自花车周围翻腾,正如传说壁画中拥有无尽生机与活力的神龙。 招财,消灾,纳吉,驱邪,迎新年。 这巨龙般万民簇拥的游街花车上,便站着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他们立于白玉金阁之上,在万民簇拥的中心,站在层层叠叠如重楼高墙的花车之上,穿着量身剪裁,暗纹流光如日月相辉的盛装。 像被众星捧着的月,群云环聚的阳。 却又在说着一些少年人的话。 “犯了什么事要来游街示众。”时言澈小声地说。 “......什么游街示众,”黎问音对他感到很无语,“我们是代表,是焦点,是中心,是出来接受万民护拥,同时为他们招财消灾的,花车绕城两周后,再一起登台,上官医生对众宣讲后,正式上任。” “好行行行,”时言澈敷衍着应了一句,然后问,“你不累?” 那黎问音确实没什么话说。 今早四点半就被纳兰风抓起来,跟着小狼一起去准备盛装出席,这是重要的仪式,他们作为中心焦点,自然都要好好准备认真对待。 水准极高的高级定制裁缝们为他们每个人都量身定制了一身衣服,还采纳了各方意见,综合考量,例如每个人的个人喜好,服装代表的象征寓意,整体融合互补之类的。 反正,从今早四点四十开始,黎问音就一动不能动地睁着眼直挺挺地坐着任他们捣腾自己。 效果出来确实挺不错,但黎问音身子真是要僵的不行了,后面登上花车,面对群众,更是要保证仪态,笑容灿烂地向群众挥手示意。 他们其实对她没什么要求,只不过黎问音自己觉得理应认真对待。 如此盛大的场景,如此光辉璀璨。 “累点就累点,”黎问音笑道,“享受,快乐。” —— “怎么帅成那样,我将来也要帅成那样。”时言澈说着说着,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高台另一侧。 黎问音循声望过去。 上官煜和祝允曦是最中心的焦点,现在了花车高台的最前方以及最中心的地方,手轻轻搭在了白玉护栏上,噙着一抹和煦春风一般的微笑,眸中却不掩饰对睥睨天下般触感的享受,和目视远方的野心。 黎问音在看站在靠后一点的尉迟权。 尉迟权应该是很是习惯这样的场面了,举手投足从容不迫优雅自持,身上装饰较少却精髓的刚刚好,蛟龙发饰挽起一侧长发,别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耳和精致分明的下颚,勾勒轮廓,完美的恰到好处。 他那颗吸收汲取流光溢彩的泪痣上画了画,是他自己画的,平常画火柴人不咋地但是颜彩描绘倒是一绝,似莲而非莲,似火非火,如神纹一般,笔触细腻,尾尖燎火一般点着红。 是个什么什么吉祥有寓意的图案,黎问音已经记不清他怎么向自己介绍的了,就只知道盯着看。 尉迟权手腕上戴着凝脂鎏金臂钏,颇有闲趣地用低着余光抹着上面的纹路,勾着的手指指腹在上面无所事事地磨碾。 黎问音看着看着,有点馋:“好帅,别磨它,磨我。” “?”时言澈又惊又疑地转过身来,不敢相信这是黎问音发出的声音,活像遇见变态一样,“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怎么了?”黎问音扭头看他,“你不也觉得帅。” 时言澈:“我是在赞叹他们这种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立于万民之上的气质很帅,你在想什么?” 黎问音:“......” “其实我也是在称赞这种气质。”竖起一个大拇指。 时言澈才不信:“得了吧你。” “人有邪念是人之常情,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这是非常正常合理的好不好?” 黎问音念念叨叨地怼回去。 “知鸢姐对我说过,小小的好奇和欲望,这就是很正常的心态!你不许精神打压我!我不会屈服的!” “谁打压你了,”时言澈挑眉笑着,以一种看乐子的心态撺掇,“就问你敢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背地里跟我说算什么英杰好女。” 黎问音:“......” 那她不敢。 试想了一下那个场景,面对笑容可掬温柔耐心的尉迟权,她背地里觊觎他的美貌,偶尔偷偷邪念妄动一下就得了,最夸张不过也就是小小地叨叨一句颜色话题,要是真开黄腔开到他面前...... 黎问音莫名回想起关自己禁闭时尉迟权那温柔和煦的笑容和他那入木三分充满灭世之意的笔迹。 这没把自己踩死都算大发慈悲了。 黎问音悄悄打了个激灵,害怕地抱紧了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他笑着踩的话,到底算不算自己赚呢...... 时言澈不知道她在考虑这些东西。 但是看她一脸犹豫纠结地沉浸思考,就知道她神游天外,不知道策马奔腾到哪里去了。 他感觉黎问音这个人非常之奇怪,说特别单纯天真迟钝吧,也算不上,小小的脑袋里经常在思考黄黄的东西,说她清心寡欲吧好像也没有,刚才张口就是一句“能不能来磨我”。 但说她敏感吧,也完全不见。 情感丰沛的中二少年时言澈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了,不说其他,某个人对她肯定不一般,克制忍耐成啥样了,她愣是没怀疑过他们纯洁无瑕的友谊,硬是暗暗自省自己的龌龊思想简直在玷污他们的革命友情。 这是什么? 时言澈冥思苦想。 朋友脑? —— “妹宝儿,感觉如何?” 纳兰风走了过来。 她身上的是半带铠甲的礼装携一条披风,干净利落,华美英气,很衬她。 “感觉很不错!”黎问音开开心心地回答,然后一变脸色地打小报告,“大姐头!这个人乱说话扰我道心!” “?”时言澈真是体验了一把恶人先告状,不甘示弱地怼回去,“你自己军心不稳你怪我揭发你?” 黎问音不管:“反正就是你。” 纳兰风笑着开口道:“小时。” “???”时言澈气的又要燃起来了,“纳兰姐,你怎么老是偏心她呀,你听听她自己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此时黎问音已经心虚地哼哼唧唧着快速走开了。 —— 松颜桐今天穿的像个小战士一样,正在司薇澜的旁边听着什么。 司薇澜温婉柔声地和她讲解着什么,黎问音走近了一听,她在悉心为她介绍着一些大小姐的社交礼仪。 看到黎问音来了,她们便停了声,向她招了招手。 黎问音:“小狼!听说你早上没吃东西,在花车上为了让群众看到我们,也不能坐下休息,怎么样,疲惫了吗?” 松颜桐摇头,坚毅地回答:“不饿,不累,还能坚持。” “好,”黎问音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做的真棒!” —— 黎问音悠哉悠哉地绕着高台的护栏走了一圈,看向台下好奇热闹的群众,又看向台上有说有笑的伙伴们。 希望与传承。 松颜桐认真着一张小脸,站在一侧,点着头专注地听着司薇澜的讲解,身上威风凛凛的战士装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那枚仍扣在心口处的烈士徽章,如一块守护心脏的盾甲。 机缘与命运。 司薇澜甜美着声音,认真负责地向松颜桐介绍着,司则翊就站在她们俩身边,两位兄妹自觉不是主要功臣,站在靠后靠里的位置,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润善良的人性光辉。 使命与羁绊。 即墨萱一脸嫌弃地在朝着周觅旋说什么,估计又是嫌这个甩不掉的尾巴粘着他,大庭广众下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即墨家和周家化敌为友了。 立新与守旧。 纳兰风、时言澈、南宫执,三位至纯站在一起,时言澈在他们中间激情愤慨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控诉黎问音方才的暴行,而在马车之外,许许多多传统旧势力魔法师,带着或欣赏或质疑的目光看着他们,各式各样的目光裹着各式各样的情绪。 职责与守护。 花车之外,坐在魔兽之上的虞知鸢,高度和黎问音他们差不多,如果他们需要,她可以呼唤着身下的魔兽去靠近花车,在不同的平台,在同一个高处,和他们交谈一二,但多数时候,虞知鸢都是尽职尽责地照看着魔兽们,护拥着整条花车,安全无意外地完成游街。 升起与落幕。 上官煜和祝允曦站在最中心,上官煜笑着低声恶意说了句“真不错他刚死没几天我放烟花”,搂着祝允曦的肩膀,大大方方地向万众展示他们那不容于世俗的关系,祝允曦困惑他的行为,但不会反抗,不亦乐乎地朝着台下的人打招呼“你好你好你也好哇”。 还有你。 黎问音看向尉迟权。 不知道把他归于哪里,那就稍微加上一点点自己的偏私,暂时归于她的好奇和小小欲念吧! 这就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少年人的时代。 —— “朋友们!这么好的氛围,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是不是应该来聊一聊什么哲学人生理想的话题?”黎问音兴致勃勃地建议。 其他人听到声音,自四面八方聚了过来。 “理想?”时言澈诧异,“你的想法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想要被尉迟......”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黎问音飞起一个捂嘴拖拽给止住了。 黎问音直接给他物理禁言了,并且恶狠狠地低声威胁,他要是胆敢说出去,她现在就把他从花车上甩下去。 “?”时言澈是真觉得自己冤,明明是她自己敢想不敢做,敢说不敢认。 “嗯?”尉迟权很明显是听到有喊到自己的名字了,狐疑着眼神询问式看了过来。 黎问音威胁完时言澈,两手一放,笑着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臭小孩不懂事瞎说话,那个,理想!大家的理想是什么?” “我想要飞的很高!”纳兰风第一个说了,“将飞行魔法精益求精,让全世界所有人都爱上飞行,感受翱翔天空的美好!” “好!”黎问音赞叹。 “我想成为一个战士,”松颜桐说道,“光复松颜家的荣耀。” “我和我哥......”司薇澜犹豫了一下道,“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完成自己的梦想,所有人都健康快乐。” 时言澈:“我要帅上一个更高的高度!” “啧,庸俗,”黎问音摇头叹息,“也就这点志气了。” “?”时言澈瞪过来,“那你呢?你什么理想你说我。” 黎问音:“我爱钱。” “......”时言澈反唇相讥,一刻不怼黎问音浑身不舒服,“你这志向你说我?” “所以,”黎问音一转话锋,“我要成为被印在钱币上的魔法师。” 时言澈:“梦想是以后做假钞?” “?狗屎,你在说什么,”黎问音快被他气晕了,“我是要成为被印在真钞上的大魔法师,名留青史,举世闻名!” 这爱好和志向之间跨度也太大了吧,时言澈瞠目结舌:“这么远大,你认真的?” 黎问音自信满满地扬起一个笑脸:“当然。” “我的话......我会继续一步步地实现机械永恒的概念,”上官煜笑着看了眼祝允曦,“近期小目标,则是想为天空花园重新起一个名。” “很好,新皇上位,第一件事都是改朝换代!” “要叫什么?” 上官煜笑了笑。 “理想之邦。” 第162章 兄弟姐妹 新年伊始,新的学期也正式开始。 开学报到第一天,魔法学校门口依旧热闹非凡,学生们带着化雪迎春的朝气,开开心心地向来送自己的家长们告别,和学校内的朋友相聚,言笑晏晏地分享着自己有趣的寒假。 三三两两,欢声笑语,校园的各处都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黎问音一看到一个假期未见的裴元和秦冠玉他们,立即抓着他们口若悬河地讲起了自己波澜壮阔的寒假。 刚报道时说,听讲座时偷偷说,走在路上说,吃饭的时候也要说。 “......就是这样,然后我们进行了非常非常非常盛大的宴会!举城同庆,那宴会上的吃的可美味了,你们真应该都去尝尝!”黎问音已然口干舌燥了。 秦冠玉一直都在笑着耐心聆听:“嗯,很厉害!我在头条上看到了你们!”还向养父母骄傲地介绍了这是他的朋友们呢。 “现在谁不认识你黎问音啊,”慕枫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戳了下她,“早知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了,我也能一举成名。” 裴元思考了一下,开口:“原本,学校里也几乎没人不认识她。” “......那能一样吗!”黎问音反驳,“这次我是真出名了,褒义上的!” 裴元略一歪首,无奈道:“好好,出名了出名了。”她出不出名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黎问音,她还是那个她。 黎问音美滋滋地骄傲颔首接受了这个赞美,然后脑袋一摆,去看虞知鸢:“知鸢姐,你和见随哥怎么样了?” 虞知鸢看了过来:“可以,他最近热衷于蘑菇养殖,说自己才疏学浅,需要多学点技能。” 黎问音、慕枫:“......” 又才疏学浅上了哥。 “你还有一个哥哥?”裴元有些讶异,疑问出声。 秦冠玉很是主动地热情相邀:“他是哪个学院哪个年级的?还是说已经毕业了?我改天去拜访一下带点礼物什么的。” 虞知鸢:“他不会魔法,没有入学,是普通人,哦对,是亲哥。” 裴元和秦冠玉瞬间噤声沉默下来了。 那瞬间低眸垂目,乖顺下眉眼的模样,一看就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愧疚的不行。 而作为过来人的黎问音和慕枫,则是津津有味地欣赏他们这个愧疚的表情。 秦冠玉抿了抿唇,顿时激起了些紧张无措,担忧地看了看虞知鸢,然后真诚道:“抱歉......” “嗯?没事,”虞知鸢平静道,“他就喜欢这样。” “?”裴元都懵了,“什么?” “他就喜欢玩弄你们天真善良的愧疚之心,然后故意找打,”虞知鸢平静地解释了一下,认真看了一眼发蒙的裴元和紧张无措的秦冠玉,“嗯,你们这个类型的他应该玩的最开心了,不必介怀。” 裴元:“???” 什么东西,这么抽象? 黎问音欣赏着他们一系列精彩纷呈的表情,震惊、无措、后悔、愧疚,然后再震惊、疑惑、气愤、无可奈何。 哦这精彩的表情,哦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忽然体会到一点点见随哥的乐趣了。”黎问音津津有味地对慕枫说。 “你好坏啊,”慕枫看了她一眼,然后也露出一个得逞的邪笑,“哈哈哈我也是!真好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莫名其妙互相笑了起来,虞知鸢则一脸风轻云淡,秦冠玉似乎理解到什么了,也温柔地跟着笑了笑。 留下裴元一个人一头问号。 一个寒假不见,他们怎么疯成这样了? —— “天空花园那么大事,上官家必须得给你不少谢礼吧?”裴元问道。 “当然啦!”黎问音指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这个就是上官医生给我的,是一个微缩景观储存魔器,里面有一个花圃的珍稀魔草魔药呢,然后成为了超级vip!终生免费优先治病!” 而且所谓一个“花圃”就是一种谦称,类似“天空花园”之于那座天空之城一样,其实是超级大的一个空间,里面众多奇珍花草魔药。 上官煜还很大方地说了,以后用空了有需要可以找他继续补,这个魔器他也会定期升级更新。 这可是一大笔财富!而且有这个魔器在,大部分药草储存也不是问题了,真不愧是一出手魔器造价就是一百万一克的大少爷......哦不,大家主哈! “他很大方,赠送了我不少东西,”虞知鸢也分享道,“最重要的是我们两家因这件事缔结了盟友关系。” “那太好了!”黎问音连忙道,“恭喜!” “我去,这么好,”慕枫眼馋地看过来,“黎问音,以后我的魔药作业材料你给我包圆了哈!” “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黎问音嘚瑟地摇摆了一下,乐呵着去问裴元和秦冠玉,“光说我们了,你们呢,寒假过得怎么样?” “普通的放假普通的过年。” 裴元双手环胸,平平淡淡地说。 “哦对,就是年夜饭吃了一半,突然看到你出现在电视机的直播里,乍一看还以为你被捕了,吓我一跳。” “?”黎问音疑惑,“什么我被捕了?” 裴元:“你尖叫着冲出来,会长在后跟着。”他差点以为她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怎么尉迟权要直播抓人。 “......” 黎问音无语。 “那是我的光辉时刻,你说的我像个什么一样。” 裴元点头认可地笑了一下:“嗯,很快我就弄清楚了。” “冠玉呢?”慕枫兴致勃勃地问。 “我跟着几位厨师长们去精进厨艺了,”秦冠玉谦和地笑着回答,“他们都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 “翻译过来就是,”裴元一针见血,“把你当牛马尽情地使唤你这唯一的小辈。” 秦冠玉摆摆手:“也没有这么恐怖,稍微累点没什么......他们真的对我很好!” 黎问音:“黑曜院的师长就这个德性。” 不过他们也知道那十三位前辈可能不正经点,但不会真欺负他的,应该有在好好教他。 这个寒假大家都过得挺滋润幸福的,这样就好了! —— “我想问一件事,”虞知鸢忽然开口,“不久后就是我哥生日了,送什么好?” “兄弟姐妹间送什么啊......”慕枫绞尽脑汁,“不知道,我是独生来着。” “我也是,”裴元开口,“他缺什么?” 虞知鸢摇头,她没觉得他缺什么。 黎问音虽然算不上真独生女,但实际上和孤儿差不多,她也没这个经验,费劲吧啦想了半天,也只剩一句:“他可能缺点你的教训。” 慕枫、虞知鸢:“......” 这么说......也没错。 又这样奖励他吗? 虞知鸢沉思。 “送礼方面,会长应该有经验。”尤其是道歉礼。 黎问音琢磨道。 “但他现在人在学生会忙开学事宜去了,要不晚点我去问问他?” 黎问音可不敢自己瞎建议了,她可是干出过给南宫执送樱桃炸弹,给松颜桐送糖果屋这样的丰功伟绩。 “可以尝试一下手作物之类,手工艺品、手织品、亲笔信等等,”秦冠玉笑着建议,“亲人之间的送礼可以生活性随意性高一点,既然他是在校外......我想他很爱你,应该会很喜欢能在不能见到你的时候,也能寄托思念的物品,可以的话,能多带点你的特征就最好了。” 他说的很真诚,一直是笑着的,和煦的柔声建议如春风拂面,和人一样温柔。 虞知鸢听进去了,觉得很有道理,微微点头后安静思考起来了。 黎问音则噤声悄悄地看了一眼秦冠玉。 「“不能见到你的时候,也能寄托思念的物品。”」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会暗自在想着自己的亲人吗? 提出完自己的建议后,秦冠玉含着笑接着和慕枫裴元愉快地聊了起来,和往常一样,积极主动而又恰到好处地鼓励赞扬,永远在给予最充足的情绪价值,大力夸赞别人,较少地谈及自己。 —— 时间在说话中很快地过去了,开学报到第一天诸事繁多,似乎一晃就到了傍晚,明天则是正式上课了。 黎问音有点关于花圃魔器的问题想咨询上官煜,咨询完后,正好和从学生会下班的尉迟权一起出来。 他们准备一起去食堂吃个饭,然后回到他们黑曜院的教室里齐聚,聊一聊后续的学习生活什么的。 然后一道神出鬼没的人影就陡然横在了一条小路的转角。 “......”惊魂未定的黎问音无语凝噎,“巫鸦老师,你每次这样出现,到底是要吓死谁。” 尉迟权也很无语地盯着他。 “哦抱歉抱歉,那下次我提前几秒打个招呼。”巫鸦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一点距离。 打个招呼?提前几秒?怎么个做法,提前几秒在他们耳边幽幽地来一句“嗨我要来啦”然后哗地一下出现吗?怎么感觉更恐怖。 “什么事?”尉迟权道,“要避着人?” 他们就差几步路就回教室和慕枫他们一起了,现在在门外被巫鸦拦住了,感觉他有别的事。 巫鸦笑眯眯地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没有否认,反而委婉着说:“你们跟我来。” 黎问音和尉迟权对视一眼,跟过去了。 他们一路跟着巫鸦竟然直接来到了他的院长办公室,教师办公楼从不对一般学生开放,有特殊的魔法屏障围起来,学生难以找到也来不了这里。 而这次,巫鸦老师竟然直接带他们来了院长办公室,七弯八绕,连上高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少,触目可及的地方只剩下巫鸦一个人,黎问音隐隐有了些猜测。 “老师,是我寒假刚开始的那件事,有下落了?” 有黑魔法师暗中搞事,偷换行李箱,引导她情绪失控,放火烧楼那件事。 当时他们就叫来了巫鸦老师暗中调查,后来他们去天空花园后,就和巫鸦老师失去了联系。 看这个阵仗,黎问音隐隐感觉,把自己和尉迟权同时叫来,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了。 “嗯,”巫鸦也没有避讳,推开他办公室的门,让他们进去后,回答道,“我抓到人了。” “抓到人?那也就是说,”黎问音一个猛激动,“真的是黑魔法师暗算,是谁?他们现在怎么样?” “两个人,都是黑魔法师,”巫鸦老师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其中一个反抗激烈,我现场处死了,还有一个......有些棘手,我抓住关起来了,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棘手?”黎问音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个棘手法?很难搞吗?还是很难杀?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下手,难道说,是发现了我的天赋?” 巫鸦轻轻摇了摇头,抿了一口茶后说道:“不是这个原因,或许你可以先看看她。” 黎问音有些疑惑。 接着巫鸦便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办公室里间,轻轻打开了门,从里带出来了一位手腕和脖子上都捆着抑制性镣铐的少女。 一位......让黎问音看见的第一眼就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呼吸停滞,方才满腔疑惑和愤懑全部都消失了的少女。 她应该是不认识她的。 但是...... 这头标志性的长而卷的头发,这又亮又明艳的眼睛,和这个有些不服气的表情。 黎问音呆住了。 “我很惊讶,立即给她做了检测,现在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 巫鸦老师缓缓说道。 “她,是秦冠玉的姐姐,秦珺竹。” “正是她使用变形魔法,变成了我送给你的那个行李箱,才以假乱真,让你没能分辨出来。” 很难形容黎问音现在的心情。 她感觉自己脑袋登时轰的一下炸开了,万事万物的声音忽然就变成了忙音,拉成一条直线,似一杆长枪一样贯穿了整个大脑。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时之间不能思考。 ......啊? 秦...姐姐? 第163章 我回来了 秦珺竹被带出来到办公室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周身被施加了隔离式透明的魔法屏障,让她被迫乖乖坐在沙发上不能动弹。 眸光却是锐利的,谨慎而充满疑心地打量着周围,极其富有攻击性,若不是四肢被镣铐禁锢着,恐怕免不了要做些什么。 其他几个人坐在一旁,各怀心思地看着她。 最终巫鸦老师开口:“来商量一下吧,有这个屏障在,她听不见我们说话。” 黎问音怔愣许久,呆呆地一直盯着秦珺竹看,良久才缓缓呢喃道:“原来她还活着......” 太好了...... 但是怎么变成了黑魔法师呢?为什么要来暗算她?是有什么目的,还是什么苦衷? “五年前那场浩劫里,其实只抢回了秦傲松的尸体,也因此,学校名人堂和烈士荣誉墙上,一直只有秦女士的照片。” 巫鸦缓缓开始解释。 “冠玉亲眼目睹了她们被杀,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养母,则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秦女士的尸体抢回来,秦珺竹年纪很小,和冠玉是双胞胎姐弟,厨师长们和他的养母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她的尸体,一直没有踪迹。” 原本以为是曝尸荒野毁尸灭迹了,不敢抱以多大的希望,可是那十三位厨师长不肯放弃。 他们不承认、不面对、不接受秦珺竹的死亡,好好安葬完秦傲松后,则是经常性离开学校,去世界各地寻找着渺茫的希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对于秦冠玉,他们则是让他安安稳稳地在养父母家,抱着某些愧疚之心,没有主动接近他,也没有告诉过他还有这个渺茫的希望。 直到去年,秦冠玉因为养母爱好美食而主动去往黑曜院的厨房,兜兜转转,还是遇见了他们。 像在茫茫大海里寻找一枚没有标签的漂流瓶一样,他们不肯死心地一直寻找着,一直寻找着。 又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秦珺竹真的活着。 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 尉迟权:“她是什么情况?” 秦家被黑魔法师追杀,母亲秦傲松被害,秦珺竹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才得以生存下来,这个情况,她怎么会成为黑魔法师呢? “在你们来之前,我稍微审了一下,”巫鸦平和地说道,“和众多黑魔法师一样,她对白魔法非常仇视不屑,以及......我向她提起过冠玉和秦女士。” 黎问音的心一点一点地随着巫鸦老师的话提了起来。 巫鸦摇了摇头:“她对这两个名字很陌生,看情况,似乎是完全不认识。” “被洗脑了,失忆了?”黎问音问道,“该死的黑魔法师就是这样的,我上一个遇到的就经常洗脑人。” 尉迟权:“她的身体状况如何?” 巫鸦微顿了一下,自抽屉里翻了一下,从中拿出一份报告,递到他们面前。 “浑身上下都有过使用黑魔法和遭受黑魔法攻击的痕迹,此外,心脏有过贯穿伤痕迹,脖颈处有十五厘米长缝针,右手手筋断裂,全身共计六百九十四处换血针孔。”还有不少淤青等小伤,这些,就不一一细数了。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触目惊心。 黎问音听到“心脏有贯穿伤痕迹”就有些不敢听了,心惊胆战地听到后面,不受控制地出声:“六百九十四处针孔?!这人都要被扎成马蜂窝了吧!” 这么多伤...... 尉迟权垂眸注视着报告:“心脏的贯穿伤,应该是她掩护秦冠玉那次所受,秦冠玉的档案中有提到。” 至于后面的脖颈处缝针,手筋,针孔...... 这些,看样子是遭受了黑魔法师的虐待,妄图剥夺她天赋的各种尝试,这样都还能活下来,极有可能是因为剥夺还没成功才没舍得让她这个变形魔法的血脉死掉。 秦姐姐...... 受了好多苦啊。 黎问音看着报告,很有些难过。 “小音音,”巫鸦老师放柔了声音,“你怎么想?” 黎问音:“她是一点都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吗?” 巫鸦摇头:“嗯,而且不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她现在对黑魔法师群体归属感很强,被我抓住后一直嚷嚷着放她回去。” 也是啊,连妈妈和弟弟以及仇人都完全忘了,她还能记得什么。 黎问音心情很复杂地看向秦珺竹。 “除此之外呢?小音音,”巫鸦老师又问,“你希望我们怎么处置她?” “啊?处置?不必了吧......”黎问音态度一下就转变了,“反正......两个黑魔法师,已经弄死了一个不是吗?她也已经被抓住了祸害不了人了,我也......没事嘛!小祝学姐和会长及时赶到帮助了我!也没造成什么危害!” “就完了?”尉迟权轻声问。 “啊......”黎问音目光移开,都张嘴开始胡说八道了,“那那那,那其实我本身也挺想放火的,是我自己心性不坚定。” 她看了看秦珺竹,然后点着头奋力地表示:“我一看她,就觉得她肯定是有苦衷的,应该也不是故意的!我原谅她了,我不追究,嗯!扣点游戏信用分得了......” 尉迟权无奈:“你啊......” 黎问音有点虚,没敢直视他。 只是一想到秦珺竹染上黑魔法了,很有些担忧地看着巫鸦老师:“老师,对黑魔法师只能赶尽杀绝吗?有没有什么方法去除她的黑魔力,给她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有,有一种魔法名为‘洗髓’,正是这个功效,”尉迟权无奈地轻声开口,“历史上不少伟人被评为污点魔法师,其实就是从黑转白的,经由洗髓,金盆洗手,也能有容身之处,并非一定要杀。” “那......”黎问音雀跃起来了,殷殷期盼地望着巫鸦老师,满脸写着就想这么做。 巫鸦:“只是这个魔法很痛苦,需要她的配合,而且......需要报备给校长,经由管理层评判同意后才能执行。” 黎问音蔫下去了。 那秦珺竹现在看样子不配合,是不是还是要处置她?还要报备给校长、经由管理层......这一听就不妙。 “不过,”巫鸦老师又笑了笑,“我可以替你们瞒着。”为了小音音,也为了小玉玉。 黎问音又直起来了。 是哦,尉迟权说过,巫鸦老师可是着名的“善恶不分,只爱学生”。 —— 巫鸦老师离开了,他说他在秦珺竹和她的同伙身上搜查出了一些东西,大概是表明他们有在接收上级指令,他想试着深入调查一下。 秦珺竹就先交给他们了,她身上有巫鸦老师布下的魔法镣铐,让她不能使用黑魔法,暂时和普通人无异。 他们最好能说服秦珺竹完成洗髓,赶在校方发现之前先斩后奏,然后想办法给她找个归处什么的。 至于她身上的伤...... 他们暂时治不了。 她身上的黑魔力未祛除干净前,治愈系白魔法对她来说就跟把她放在火上烤一样,只能给她吃普通的药,普通的手术。 可是她的伤太过于严重,光是脖颈上一条十五厘米的缝针口就触目惊心,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无能为力。 “秦冠玉还不知道吧?”黎问音开口。 尉迟权:“嗯。” “我们现在得把她带回去......这怎么跟他说啊。”黎问音纠结。 他一直以为姐姐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未见,如今失而复得,却看她遍体鳞伤忘了家人,这心都要碎了吧,更何况他那么那么温柔,那么那么容易自责。 “慢慢来吧,”尉迟权揉了揉她的脑袋,“回来了就好,以后还有无限可能,很多机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心疼别人,却把自己差点被暗算的经历抛之脑后,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却看着别人的伤疤难过心碎。 没关系,尉迟权低眸,她心疼其他人,他心疼她。 —— 带回去,说服抚慰,姐弟相逢,找回记忆,重拾温情,洗髓成功,走向光明。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当黎问音他们解开了不让秦珺竹乱动乱听的魔法屏障时。 他们才意识到。 这是一只。 邪恶长毛卷。 —— “垃圾。”秦珺竹评价魔法学校。 “恶臭。”秦珺竹评价空气。 “劣等魔法师。”秦珺竹评价黎问音。 “装货。”秦珺竹评价尉迟权。 黎问音:“......” 尉迟权:“?” 她刚被放出来,身上虽有镣铐,但拦不住她的心高气傲,对着周围的一切就一通批,给一切都贬的一无是处,平等地攻击每一个东西。 甚至指着巫鸦办公桌上的盆栽都来了一句:“碍眼。” “......哎哟卧槽,我的姐,您可小声点吧,”黎问音赶紧拦住她,“这话千万别往外说,其他人得给你抓走了......” 秦珺竹一脸的不服气:“你们既然抓住我了,杀了便是,把我锁着算什么。” “为了救你。你被可恨的人贩子抓走虐待了,吃了很多苦还认错了敌人,现在我们带你去寻找真正的亲人。”黎问音说着就要拉着她走。 秦珺竹自然是不愿意的,攻击性很强地一把甩开她的手就要反手抓过去。 黎问音立即道:“别!你那个镣铐不让你伤......” 说时迟那时快,秦珺竹手刚伸出去,就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惊的秦珺竹整个人都跳起来了。 “......不让你伤害人的,物理伤害也不行。”黎问音默默补充完。 “什么妖术!”秦珺竹瞪大了眼睛,“你们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真的是为了救你,姐你稍微安分一点......”黎问音无奈。 她带着秦珺竹走,好声好气地说:“不用怕,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们,我们慢慢相处,慢慢改观,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秦珺竹显然没听进去黎问音的抚慰,她尝到了伸手抓人的痛,顾忌着身上的镣铐,警惕多了,滴流转着一双眼睛。 那小眼神里写满了“我得找个机会偷袭他们”的念头。 尉迟权一声不响地跟在她们身后。 可能是因为刚刚被乱骂了一句“装货”。 现在,尉迟权的温柔微笑,莫名极其的阴森,充满了一山不容二猫的瘆人感。 —— 傍晚的黑曜院教室。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裴元从书中抬头。 “刚开学,学生会事务繁忙,稍微耽搁了一下吧,”秦冠玉主动建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接一下他们?” 裴元放下书:“也行,去看看?” “那走吧!”慕枫早就不想预习了,就等着他们哪个开口说点什么。 众人兴致勃勃地起身准备出发时,正好,教室门被推开了。 “问音!你们回来啦!” 秦冠玉抬首,高兴地笑着看着第一个走进来的黎问音,朝着她举起来一杯饮料。 “这是我今天从食堂给你带的,你看看你喜不喜欢喝。” “啪” 手心一空,手中握着的饮料忽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秦冠玉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和煦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瞳孔睁大,手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连带着身体一起,心脏都在震颤。 他看到了黎问音拽着的人。 那个转着眼睛打量着周围,暗搓搓地想要搞事,琢磨着怎么趁所有人不注意点燃煤气灶炸晕他们的少女。 “我们回来了!”黎问音打招呼,转头吩咐了秦珺竹一句,“你也说一句。” “我为什么要说,我第一次来。” 秦珺竹感觉很莫名其妙,她只想着怎么偷偷干掉所有人,完成精妙绝伦的偷袭后跑出这个破地方,哦对,还有这个该死的锁,她一定要给它拆下来,碾在脚底下狠狠踩烂。 她这么想着,扭头看向屋内站起来的这些人,古怪纳闷地看着他们或惊愕或无措的表情,鬼使神差的某种心理作用下,还是下意识念了一句。 “我回来了。” 第164章 全球高级恶人组织协会 秦冠玉的反应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全凭着本能,梦游一般地径直朝着秦珺竹走过去,迷茫如刚从熟睡中苏醒的小孩子,头脑发懵,呆呆地直直地望着秦珺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头发,她的表情。 仿若走失多年的小孩子突然遇见了多年未见的亲人一样,第一反应是恍惚的,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不敢相信。 可随即便开始颤抖了,因为他清楚,他做不来这样的梦,梦里的她不是这样鲜活的,梦里的她永远停在十二岁,他想象不出来她长大后的样子。 真的是她。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孩?”秦珺竹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走过来的怪人,看他杵在自己旁边傻子一样呆住了,忍不住出言示威,“再靠近我咬死你!” 她龇牙咧嘴的,暗骂这身破镣铐极大地限制了她的发挥,但是拦不住她的威风,她得给这群人看看她的气势!要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秦冠玉恍恍惚惚地没有吭声,目光落下,却在触及到什么后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她脖颈处那道长长的缝针口,像是吓到了一样,原本抬手想触碰试试看她是否真的存在,却在看到这条蜈蚣一样骇人伤疤后完全不敢碰她。 很难形容这是个什么样的眼神。 似是.......在被刀片割眼睛。 着急心疼到极致,无法承受到某个程度,人就直接懵了,跟突然聋哑了一样,碰也不敢碰,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傻傻地着急地望着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秦珺竹扭头环视一圈这些人,再收回目光看着这个最怪的人,“情绪这么丰沛,你们想对我使什么阴谋诡计?” 裴元沉默良久,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冷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尉迟权:“你们先跟我出来一趟。” “行,那我在教室内看着咱姐,”黎问音自动和尉迟权分工完,回头就对秦珺竹苦口婆心,“姐姐呐,放轻松,我们真的没恶意,也别咬死他,你现在被锁着咬不死他的,会给你自己疼到的......” 裴元慕枫和虞知鸢均保持着沉默跟着尉迟权出去了,秦冠玉目光一刻没敢离开秦珺竹,等到站到门口了,慕枫主动拉了一下他,他才呆呆傻傻地转头。 —— 简单交代完前因后果,一行人回来了。 以座位上的秦珺竹为中心,其余人呈扇形展开,或是坐在椅子上扒着椅背或是站着靠桌,或是直接单膝下跪,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目光凝望着她。 秦珺竹看着这个场面。 什么东西? 五庭同审? 来吧,审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点吧!她不会畏惧的! “我话说在前面,”秦珺竹扫视一圈,硬着脖子开口,“有种直接弄死我,不管你们耍什么奸计,我都不会屈服的。” 然后满脸的“来啊,干死我啊”。 “还真是什么都忘了......”慕枫有些无奈地小声嘀咕。 黎问音点点头。 “你真的......”裴元有些迟疑地问出声,“完全不认识他了吗?” 他嘴里的“他”指的就是蹲在旁边的秦冠玉。 “谁?”秦珺竹皱眉,这个人最怪了,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群人她都看不爽,但这个是她看着觉得最难受的一个,不知道为什么。 裴元:“他是你的亲弟弟,他很想你。” “姐...”秦冠玉张嘴想说什么,顿感有些生涩,这个称呼多少年没有说出口了,自己也愣了一下,深呼吸过后,才笑着谦和着往下说,“姐姐,欢迎回家。” “不认识,”秦珺竹不懂这是什么诡计,然后斥责,“不准你这么叫,怎么还乱认亲,我可没有乱攀亲戚的癖好。” 黎问音叹气:“看来还任重道远。” 秦冠玉目光微微闪烁,很耐心地笑着接着哄:“那你希望我如何称呼你?” 秦珺竹很是高傲地昂首:“我才不说,我知道,你们想套我话是吧,被我识破了,哼,不堪一击的小伎俩,嫩得很。” 不准别人叫姐姐,自己也不说能叫什么,倔强长毛卷,警惕性和攻击性都很强。 众人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冠玉完全不恼,笑着继续哄:“你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都可以给你做。” 对面发动了美食诱捕。 秦珺竹迟疑不解一秒,然后立即清醒过来,暗自提醒这又是一招阴谋诡计,还好她聪慧过人,完全不上当。 “我从来不饿!” “那看来是饿的不行了,”裴元转向秦冠玉,“既然她不肯说,先去给她做点口味不偏比较大众的吃的吧。” 秦冠玉点头。 “?”秦珺竹大感愤怒,“耳朵聋了?我说的是我从来不饿!” 裴元看着她,思考片刻后平静地吐出一句:“我懂你,我也是傲娇。” 秦珺竹:“?” 不是这什么人? “看坐姿,应该是有些发虚,热汤也要来点。”尉迟权轻松开口。 这话秦珺竹就不爱听了,她立马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 结果尉迟权双腿交叠,倚着靠背,微微笑:“我明白,你在装嘛,我最会装了,你其实内心很想吃但是拿不准我们要做什么,硬撑出来临危不乱的样子对不对?我也喜欢这么装。” 秦珺竹:“??” 不是,这个怎么也? 这两位莫名其妙的几句给原本严肃凝重的慕枫给整笑了,他搓了搓手:“先不管什么,赶紧吃吧,着名伟人黎问音曾言,没什么是吃饭增进不了的感情,如果有,那就是饭不够好吃。” 说完,这群人嘀咕了几句,一合计,真各自风风火火地去做饭找吃的,顺零食来了。 秦珺竹大为震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群她无法理解的人类就这么放下她去忙了,无法理解这群人要做什么,感觉全是神经病。 —— 最后,他们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给她面前堆了一堆吃的,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黎问音还让慕枫一个劲儿地往她这边扇风,尝试让香气全飘她这边,进行一些手法拙劣的诱捕计划。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什么目的?”秦珺竹真是不理解了。 黎问音站出来回答问题了:“我们是那个......和谐友善互助协会的热心民众,接到热线把你从黑恶势力手下救助出来,正在努力步步帮助你重回正常社会!” “嗯嗯对对!”慕枫接连附和点头,“相信我们,我们都是好人!真心帮助你的!” “?” 秦珺竹觉得很难以理解。 “可是我是坏人,干什么和好人为伍?” “......” 几个人面面相觑。 “嘶——”黎问音琢磨着摸了摸下巴,“她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裴元:“很严谨的逻辑。” 慕枫:“那我们怎么做?” “刚刚说错了!”黎问音一改态度,露出一个邪恶猖狂的笑容,“其实我们是全球高级恶人组织协会的,专门结交认识各类坏蛋,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坏蛋,来!和我们为伍吧!” “?”秦珺竹肯定是不能信的,“当我三岁小孩?你们刚刚还说你们是好人。” “那不都得装一下,实则不然,”黎问音猛地一推裴元,“你看这个家伙,看上去安安静静是吧?其实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坏蛋,有他在,方圆百里的小孩晚上都不敢出门。” 裴元突然天降一个剧本就被推着上了,他抽了抽嘴角,勉强点头“承认”了一下:“嗯,我很坏。” 秦珺竹问:“怎么坏了?” “他......”黎问音卡壳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后神神叨叨地介绍,“他超级爱打小孩屁股,见一个打一个见一个打一个,打的小孩哇哇哭。” “哇塞,那真是坏的没边了。”慕枫超级捧场地附和。 黎问音点头点头:“嗯嗯,人怎么可以坏成这样?太恐怖了。” 裴元:“?” 秦珺竹听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耍阴谋还是纯搞笑。 “再来看这个,”黎问音走到虞知鸢旁边,“这位也是恐怖至极的大恶人,看到她辫子上绑着的刀了没有,这把刀下,可是有无数悲戚的灵魂,侵染了数千人的鲜血......” 她还故意吊着语气,显得自己说的东西似乎挺骇人的。 “太吓人了!”慕枫害怕地抱住自己,“而她还敢绑着刀明晃晃地走!十恶不赦啊,十恶不赦。” 虞知鸢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握起辫子尾部的刀,努力凶起来眼神,展示了一下不存在的刀上鲜血。 “......”裴元无奈,“你也是真宠他们。” “当然还有这位......” 黎问音又转到了尉迟权旁边,她卡顿一秒,挤眉弄眼地疯狂暗示,让他赶紧配合一下。 尉迟权:“......” 这一部分他不是很想参与来着,他一度觉得他们是有些脑子抽抽,现在尤其。 但是话都递到这里了...... “我是超级大坏人。”尉迟权微笑点头。 “超级坏啊超级坏!”黎问音赶紧接话,添油加醋地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可谓什么遮天蔽日,罪大恶极,无法原谅,恐怖超级病态大暴君!这张好看的皮囊下是极其血腥残忍的内心,会吃人的喔!还有还有,他......” “呀!”慕枫娇弱惊叫一声,似是被黎问音的形容吓得不行,战战兢兢地跑到一边去,躲在一张桌子,探出一颗脑袋,“你好吓人,你不要过来!” 虞知鸢思考一瞬,悟了什么,也找了张桌子躲起来,缩着“害怕”地望过来。 还演上小剧场了。 黎问音见状赶紧示意:“你看,他们都吓成这个样子,可见多么恐怖,我就说吓人吧,超级大坏人诶!啊啊啊太恐怖了!” 尉迟权:“......” 哇。 嗯。 哎算了,是黎问音。 —— 难以形容秦珺竹现在的表情。 她在怀疑这群人是不是把她当弱智了。 可是看了一会儿,又觉得真的是这群人有病。 疑惑到最后,脑子竟然神奇的一片空白,忍不住出声问了下身边还算正常的秦冠玉。 “他们是不是脑子都有点问题?” “他们......”秦冠玉凝固了一会儿,笑着耐心解释,“他们希望你开心,安心地不用想什么,好好吃饭就可以了,你尝尝吧,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或者特别不喜欢的,都可以吩咐我。” “你呢?” 秦珺竹忽然问。 “嗯?”秦冠玉有点懵。 “你坏在哪里?”秦珺竹接着说,“怎么,不和他们一样装坏人来哄骗我?” “我......” 秦冠玉一时之间还真被问到了,负责编排剧本人设的黎问音没给他安排,很难得秦珺竹有闲心主动问他话,哪怕仍是语气带讽刺,但是他还是想尽快回答她。 “我也坏,我坏在......目前兼职厨师,嗯......给往甜口顾客的餐里故意倒五勺盐?” 当然他没干过这样的事,这是他目前能迅速想出来的最坏的事了。 “......”秦珺竹忽然被逗笑了,嘴角上扬一个明媚的弧度,“那你是真坏。” “嗯嗯!”秦冠玉盯紧了她的笑容,忙送不迭地点头,“真的、真的很坏!” 秦珺竹扬眉笑了笑,突然不那么抗拒了,大抬左手,拿起筷子就着桌上的食物吃了起来。 她这个动作让秦冠玉立即意识到她不用右手是因为右手手筋断裂了,她以前不是左撇子的,又是一阵窒息般心疼,怕呼吸惊扰到她,便敛着呼吸声安静看着她吃。 “喂,不要瞎想啊,我可没有相信你们,”秦珺竹边吃边嚷嚷,“我是看你们太蠢了,估计想着语言打动话疗我,想不到给我食物下毒这种高级的计策,我得存体力留着斗争,我才吃的,听到没有?” 秦冠玉颔首:“嗯,听到了。” 秦珺竹狐疑地看过来:“真没有瞎想?” “没有没有。”秦冠玉摇头,轻轻扒在桌边望着她。 “哼,那还差不多。”秦珺竹一边吃,一边高抬贵眼地瞥了他一下。 搞什么,跟只小狗一样扒在这里,到底什么目的,她看他真是感觉更不舒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来自于什么? 秦珺竹沉思。 肯定是他那头长直马尾她看着不顺眼。 第165章 邪恶长毛卷捣蛋计划 秦珺竹算是看明白了。 这群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大概是想着“拯救”她。 很多劣等魔法师就是这样的,以天真愚蠢的想法总是想着拯救,善意感化,仿佛这样就能劝恶弃明投暗。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打算一直“感化”她。 秦珺竹得做点什么,让他们知道这个可能性是不存在的,赶紧放弃这种无谓的东西,要么选择杀了自己,要么选择放了自己。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她不能耗在这里。 绝不能被同类发现她和劣等魔法师待在一起,实在不行,就逼他们杀了自己。 宁可死,也绝不能让同类误以为自己背叛了,不然...... 可是那个眼镜儿眯眯眼给自己上的这个镣铐着实厉害,让她伤害不了其他人,也伤不了自己,这要怎么办...... 秦珺竹琢磨着,打量着他们带自己来的这栋寝室楼,盘算着某些鬼主意。 —— 他们的寝室楼不是一般的材料建筑而成的,会根据入住人数的增加,重新变换生长出新的房间。 考虑到从取得秦珺竹信任到给她完成洗髓这条路还很长,他们决定让寝室楼生长一次,给了她一间专门的套房。 当然,他们也知道秦珺竹还不信任他们,夜里恐怕会跑,于是特意把整栋楼门窗全锁了。 隔天早晨起来一看,秦珺竹竟然好端端地待在自己房间里,没吵没闹,还乖乖吃了早餐。 大家伙大感欣慰,寻思着应该是昨晚那顿饭起了作用,很是受到激励,感觉未来一片光明。 很快,他们就知道什么是黑暗了。 —— 开学第二天,慕枫神采飞扬地在校园路上走着。 黎问音今儿又赖床了,他就不等她了,刚开学,可不能给老师们留个迟到的印象。 他现在已经不是上个学期的慕枫了,他是升级加强豪华版慕枫,力争为建设美好校园添砖加瓦,向三好学生秦冠玉看齐,以完美学生会长为人生标杆。 其实就是觉得黎问音现在这么出名了,自己也不能落下,要偷偷努力惊艳所有人。 所以他起了个大早,看到秦珺竹还好好待着,秦冠玉在旁守着她后,他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势必做一个好学生。 可是在路上,慕枫越走越感觉不对劲。 周围人......好像在看自己? 走过路过他的人,似乎都会投过来几眼瞥视,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人,都会与同伴耳语几句。 看来...... 他们终于发现自己的帅气了。 慕枫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地撸了一把头发,脑袋昂的更高,腰杆儿挺得老直。 保持着如此好心态,慕枫自愿去领了志愿者的袖章,在清晨的校园里忙活,清扫落叶,给其他同学搭把手,等等。 直到......有几个高年级的学姐,欲言又止地走了过来,几番纠结后开口。 “学弟你好。” “怎么了?”慕枫很高兴,他忙活了一个早上,热汗淋漓地,擦了一把脸,红着脸看着她们,觉得哇这么好,他才刚开始帮忙一早上,就可以受到表扬了?! “学弟,很感谢你参与志愿活动,但是我们......”出来说话的那位学姐似乎很有些为难,“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什么?”慕枫热的有些潮红的脸一懵,停下手中奋力的动作,迷茫地看着她们,“怎么了?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吗?学姐你直接指出来,我改!” “?”学姐似乎也不太明白他,和身边的同伴使了使眼色,她的同伴开口,“你要不要看看你头顶上的是什么?” 头顶上? 慕枫疑惑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枚发夹,发夹上竖起来一个大泡沫牌子。 牌子上画着一个巨大的中指,还写着一行字。 「你们都是垃圾!」 “......” 慕枫震惊了。 “这个???不是,我?这是哪里,什么时候......” “学弟,很感谢你自愿来当校园志愿者,但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学姐已经很努力在压着情绪,平和耐心地劝了。 “戴着这个东西,晃给我们每一个人看?我知道我们这个扫垃圾的活动你可能看不到,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嘲讽我们吧?你不想做,完全可以不做的......” “不是不是不是,”慕枫握着这烫手山芋,连忙慌张摆手,竭力辩解,“我不知道这是谁放在我头上的,我没有嘲讽的意思!真的不是我......” “头上顶个东西,不知道?”学姐的同伴有些没好气地开口。 这倒霉发卡用料是泡沫纸,份量很轻,再加上慕枫确实比较神经大条,今天出门很急,满心欢喜想着好好做人,还真没注意到。 “学弟,你都出名了,”另一个学姐走上前来,“都在讨论你早上戴着这个逛遍校园,雅号‘中指哥’。” 慕枫:“.......” 啊啊啊真的不是他! 慕枫要喷火了。 到、底、是、谁、干、的! —— 黎问音又起晚了,但好在还是卡点到了,她卡着上课铃坐进魔法史课的教室里时,正好听见周围几个学生讨论着什么“中指哥传奇”。 这个时候慕枫灰头土脸面如白纸地走了进来。 黎问音很好奇地问他:“慕枫,你知道最新的八卦吗?中指哥是什么新鲜事?” 听到这个称呼,慕枫忽然怒而横瞪她一眼,气的不行,都不肯和她坐一起了,夹着课本就气呼呼地跑后面去缩着了。 黎问音:“?” 莫名其妙的,她怎么他了,真是,昨天不还好好的。 不理会这个不知道在气什么的人,黎问音按要求去提交了作业,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早上的课正是人昏昏欲睡的时节,黎问音托着一颗脑袋,半死不活地半趴在课本上,眯着眼睛神志不清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一边批改评判作业,一边及时讲解易错点。 突然,惊雷一样,猛地一声喊声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黎问音!你给我上来!” 黎问音被这一声彻底惊醒了,全身一抖,蹭的一下就站直了,茫然地离开座位走向讲台。 怎么回事,她虽然快睡了,但还没睡着啊,刚刚这老师不还好端端讲着呢,怎么突然这么生气地吼。 “老师?”黎问音试探性问出声,“是要我当助教吗?”她还挺贴心的。 “吼,你还助教呢,”魔法史老师被气笑了,“你来说说,你昨天作业写的什么。” “写的......作业呀。”黎问音一头雾水。 这是咋了,她是好好完成的作业啊,难道说被他看出来她借鉴了点秦冠玉的?不对啊,她去年也是经常借鉴来着,老师也没看出来。 难不成寒假去培训了鹰眼? “好好好,写的作业是吧,”魔法史老师皮笑肉不笑地一掌拍在讲台上黎问音摊开的作业本上,“来,你告诉我,第二十二道填空题,复明战争时期,是哪位魔法师率领队伍取得了胜利?” 黎问音:“是魔法师林逸呀。” “哇,你还知道呢,”老师一推她的作业本,“来,你告诉我,你写的什么?” “我写的什么?”黎问音一头雾水地凑过去看。 老师:“一坨屎!” 「复明战争时期,魔法师(一坨屎)率领了队伍取得胜利」 黎问音:“......” 魔法史老师真的是被气的不行,估计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学生成交上来这样的答案:“好,你接着往下看,你写的,他是靠什么魔法拿下的胜利?” 「......其中,他的成名魔法(一泡尿)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其绝技为后世之人所流传。」 “......”黎问音声音都弱下来了,“这不是我写的......” “魔法师一坨屎,靠一泡尿取得了胜利,”魔法史老师被气得有点神志不清了,“好哇好哇,精彩绝伦的答案啊,我是真没想到黎问音,原来你一直以来对这门学科、对我,意见这么大啊?” 黎问音:“老师我没有......” 她脑子飞速运转,瞬间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锁定在唯一一个拥有作案动机的嫌疑人身上。 秦、珺、竹,啊啊啊啊!—— —— 一天课上完,邪恶长毛卷受害者联盟已经组建完毕。 黑曜院专属教室里的气氛一度非常萎靡。 “......就这样,”慕枫蔫了吧唧地用头磕桌,“现在外面都叫我中指哥。” 黎问音也恹恹地托腮望天:“我则是拉屎姐,这下魔法史课的老师彻底盯上我了......” 裴元沉默了良久,这才出声:“原来你们都受害了。” “她也对你下手了?”黎问音恹恹地回头。 “她在我的课本上画满了不同颜色的乌龟,”裴元说道,“还大放厥词说我的课本太单调了,讲的也全是垃圾,不如看七彩王八。” 黎问音:“......” 慕枫人彻底萎靡不振了:“那好歹你没丢脸......” “怎么没丢脸了?”裴元冷冷地看他一眼,“我同桌经常要借我书看的,今天他笑了我一下午。” “知鸢姐呢?”黎问音去问。 虞知鸢微不可闻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校服上被涂了芥末酱,今天去魔兽林看许久不见的它们时,把乖乖辣到了,哭着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以为我对它下毒了,至今不肯靠近我。” 众人:“......” 沉默良久后,所有人一起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寝室楼里的,然后神经大条的慕枫,他的房间门没有上锁的习惯,想来想去,只能是秦珺竹干的。 不然还能是秦冠玉干的? 慕枫:“秦冠玉呢?” “在寝室里看着珺竹姐呢。”黎问音回答。 “我去啊,”慕枫真是越想越气,“珺竹姐,怎么能皮成这样,太坏了太坏了,没法忍耐!” “还真......挺有秦妈妈风采的。”黎问音回忆了一下。 之前去美食加工厂探秘的时候,就从各个地方听到看到十三位黑曜院的前辈们小的时候,被秦傲松各种恶作剧后跟爸爸妈妈抱怨。 当时黎问音就感觉秦傲松小的时候是个皮的不行的小女孩,也不知道都干了什么,让那些个小孩儿一个个在相框里都耿耿于怀。 现在黎问音他们是懂了。 非常具象化,亲身体验式懂了。 这可真是只坏的不行的邪恶长毛卷。 “一个罂粟院的,折腾一堆黑曜院的......”虞知鸢忽然注意到一点,“好熟悉。” 黎问音一想是诶:“历史还真是惊人的在重演......” “别重演啊,”慕枫觉得自己经受不起秦珺竹第二次虐待了,“我不要再丢脸了,我的名声啊。” 这时,专属教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尉迟权微笑着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掉的学生会制服,明明是温和笑着的,却感觉很危险。 “我昨天放在教室里的草莓牛奶,被注入了五勺盐。” “.......”黎问音暗想,看来她也没放过他。 尉迟权笑着微微歪首,往里看了看:“秦珺竹不在这里?” 众人赶紧扑了上去。 “诶诶,会长会长,算了算了。” “冷静一下,来听听我们的遭遇开心开心。” “又又!我给你去买新的!咱别在意哈,新的新的!” —— 又一天夜晚。 秦珺竹瞪大眼睛坐在床边死亡凝视着秦冠玉。 “你的意思是,你们不仅不打算赶我走,还派你来守我夜,一整晚盯着我?” “嗯,”秦冠玉拉了张椅子坐下,轻轻摁亮了柔光台灯,做好一整晚不睡的准备,“不会赶你走的。” 他们也最多只是对她的行为有点小生气,秦冠玉已经挨个去道歉了,明天他还要去给其他同学老师们道歉,为黎问音他们补偿。 黎问音他们没说什么,唧唧歪歪了两句真是邪恶长毛卷后就愉快决定一起补作业、擦涂鸦、洗干净衣服了,都理解,都没怪罪什么。 秦冠玉也不会怪罪秦珺竹。 他只是有些自责,自己要是早一点发现并且补偿好,他们也不用丢脸了。 “为什么啊?”邪恶长毛卷十分不理解地挠了一把后脑勺,“这你们都能忍?” 秦冠玉默默地低头做着一块护膝,这是给虞知鸢的道歉礼。 “没事的,时间也不早了,你累了吗?早点休息吧,或者感到有点饿了吗?想吃什么。” “不是,有这个忍耐力你们做什么都会成功的......能不能赶紧赶走我或者直接杀了我啊,搞什么烂好人戏码。” 秦珺竹真的十分不能理解,现在还有秦冠玉还来看着自己了,自己夜里想偷偷捣蛋也不行了,她感到很郁闷。 “我作恶多端诶!” “你作恶多端......”秦冠玉抿唇思索了一下,转而很温柔很温柔地朝她笑了笑,“我给你积德行善。” 他会尽量都给她弥补的,一些她闯祸太过他安抚不了的,那就只好由他去承受对方的怒火了。 这些和她所遭受的痛苦和她身上的伤来比,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杯水车薪,甚至秦冠玉会自嘲地想,帮她道歉弥补的这些,只是他没能替她受伤的自我安慰罢了...... 午夜梦回,秦冠玉经常在幻想当年死的是他就好了,现在她“起死回生”,看着她那触目惊心的伤,秦冠玉则会想,受这些伤的是他就好了。 这种话说出来没有意义没有作用也成不了现实,他现在只能帮她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在这个操劳过程中感受仿佛能原谅自己一点点的放松。 他甚至觉得是不够的,她可以再闹腾许多,再对他不好许多,骂他打他踢他都可以,他反而能宽慰些许,而不是只能心焦地看着她身上的伤无能为力。 “有病吧,你是讨好型人格?”秦珺竹震惊又困惑地大骂,很是一阵计划落空的郁闷,“你们能不能硬气起来直接杀了我?” “......不会的,”秦冠玉脸色白了一分,低头垂眸静静地做护膝,“不会杀了你的...不会......你不要离开我们。” 不要离开他了。 “......” 闹腾怒骂长毛卷忽然安静下来了。 秦珺竹坐在床上靠着枕头望着他,忽然开口:“你们这群人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 秦冠玉眼睫微微颤了颤,抬眸看她,笑了笑:“嗯,好,那我稍微离你远一点。” 他拖着椅子往后退了两步,以为她的意思是她讨厌他,所以不要靠她太近。 “就是这样,”秦珺竹看着他的动作,“从看到我的第一眼起,你的眼睛明明就是要哭,你却非要笑。” 秦冠玉手上的动作停滞了,怔怔然地看着她。 秦珺竹很是烦闷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现在也是,你的手明明在颤抖,很抗拒,却非要听我的话说往后退就往后退,还要表现出心甘情愿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有自己吗?” “是不会拒绝别人,还是一直以来都在拒绝自己?” 第166章 野成这样 秦冠玉没有吭声。 他安静地低眸看着自己的手,因秦珺竹的话僵硬了些,愣愣的无措,而后颤动蜷缩了一下手指,轻轻地“嗯”了一声。 笑着看着她:“不要生气,你可以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你想要什么。” 秦珺竹看着他的样子,没来由的一阵恼火,嘟囔着:“不争气......” 她懒得跟他说什么了,从床上跳下来,径直地走出去。 “你要去哪里?”秦冠玉立即站了起来,捏着手上的东西跟出去。 “你房间是哪个?”秦珺竹一脸的要干坏事,“我给它砸个稀巴烂。” “这间,这里。”秦冠玉很是贴心地给她指路,带着她去,还生怕秦珺竹走错房间了,随便她怎么对自己,但打扰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秦珺竹更恼火了,“我说我要砸烂它。” “嗯,我知道,”秦冠玉尝试着揣摩她在气什么,询问道,“需要我给你找个锤子之类的工具?” “???”秦珺竹难以置信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很不可理喻地看了他一眼,撸起袖子推开门就走进去了,气势汹汹似是要大肆破坏一番。 而此时的秦冠玉则在担心隔音问题,会不会吵到其他人。 生气长毛卷走到套房里生气地绕了一圈,莫名其妙的极其烦闷不开心,看着秦冠玉悄悄带上门那任打任骂的样子,更加不开心了,就是很气,莫名其妙地觉得气。 “你是不是经常受欺负?” “嗯?没有,大家都对我很好,我很开心。” “那我都这么欺负你了。” “没有,你愿意和我说话我就很开心了。” “那我不愿意和你说话。” “那......那我们就不说话。” “......”秦珺竹无语地看着他,看着周围整洁干净地房间,突然猛地蹲下来,去掏床底,“我不信你表里如一的老好人,肯定有的吧?藏起来的小黄书......” 秦冠玉笑着蹲下来陪着她。 然后秦珺竹掏掏掏,掏出来一个大箱子,她很惊喜地猛地往外拉,以为自己可算逮到他的小秘密了。 结果拉出来一看,一大箱子的奖状证书,以前的学习笔记,好人好事奖章等等。 “......”我去。 秦珺竹皱着鼻子:“你把这些压床底?” “都是些不用的东西......”秦冠玉很有些不好意思。 “十佳志愿者,小动物救助中心荣誉证书,植树先锋,贫困捐款证明......”秦珺竹挨个拿出来念一遍,“怎么还有校园文明标兵,这些不都是应该摆出来的吗?” “是吗?没什么必要,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秦冠玉笑了笑,给自己看没意义,给养父母看又有些莫名炫耀求夸的感觉,不是他的风格。 他看了看秦珺竹皱起来的小脸,说道:“我的姐姐不喜欢看这些东西的。” 秦珺竹突然来了一句:“那你的姐姐也太差劲了。” “嗯?”秦冠玉懵了一下,下意识辩解道,“没有,她不差劲,她很好。” 秦珺竹没看他,自顾自地从箱子里举起来一个金色的大奖杯,举起来对着灯光欣赏它的光泽。 “啧,这用料,这材质,劣等魔法师们确实舍得啊。” 秦珺竹兴致勃勃地发表见解。 “这要是我弟弟拿的,我要把它摆到家里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这么优秀的人是我弟弟,哦对,他也不能干享受赞美,他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必须得说,他这么优秀多亏了优秀的姐姐的苦心栽培什么的.......” 秦冠玉愣住了,呆呆地坐在旁边,跟突然哑了一样,傻傻地望着她。 “怎么样,你觉得我说的对不......”秦珺竹畅想着畅想着回头,看见他这个傻样,嘴一撇,“差点忘了,你姐不行,她怎么都不知道你获得了这么多奖,还让它们都落灰了。” 秦冠玉终于是没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也没忍住,还是让一行清泪落了下来,目光柔成了一团水。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泪流不止:“不怪她。” 现在她知道了。 她还觉得这些很优秀。 “?搞什么,怎么哭了,”秦珺竹吓了一跳,吓得赶紧把奖杯还给他,“你泪腺长奖杯上?我掐到了?” 邪恶长毛卷实在不会安慰人,面对眼泪有些无措,赶紧把奖杯推回去后,下意识地想扯着自己的毛毛给人擦脸。 但她又赶紧记起来自己是邪恶长毛卷,不能做这样的事,所以赶紧把桌上纸巾掏下来甩给他,挤了半天也只挤出来两个字。 “......别哭。” “我、我没事的....只是稍微有点、有点......失控,不用管我,你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就好。” 秦冠玉接住她扔过来的纸,有些哽咽无措地解释,挥着手躲开她的视线,竭力地稳住自己的情绪。 “你不是想把我的房间砸的稀巴烂吗?砸吧,没事的,真的不用管我,你开心就好。” 这怎么能不管他。 秦珺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究竟是哪个字给他惹哭了,她正儿八经欺负他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现在怎么泣不成声成这样。 理论上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但是...... “真是拿你没办法。” 秦珺竹站着叉腰望着他。 “原则上我不与劣等魔法师为伍,但是你现在哭的好可怜,我将勉为其难给你一个拥抱。” 她大大咧咧地向他张开了手臂。 秦冠玉无声流着泪,自己努力擦拭了半天也没擦拭完,他没有感到委屈,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委屈的。 可是就在刚刚,当秦珺竹举起他的奖杯对着光说着那个他做梦都不敢梦的场景时,他控制不住地哭出来了。 感觉......像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她随随便便的只言片语就能透露出来的爱一样。 哪怕她并不知道她自己就是他的姐姐。 他不会被任何人的恶言恶语伤到,却完全受不了这样如梦一般他求而不得的温情真的能再次降临。 “我......”秦冠玉哽咽了一下,“我真的没事,你不用为难自己的......” “少哔哔赖赖,”秦珺竹不耐烦,催促式挥了挥手,“要不要?我机会就给一次,错过就没了。” 这一次,她话都没说完,秦冠玉就立即起身抱了上去,紧紧地环着她,完全不舍得放开,因感受到她的体温而获得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巨大慰藉,他抱的紧紧的,十分珍惜这个机会。 “要。” —— 黑曜院专属教室。 几小只挤在一坨唧唧歪歪。 “上了一天学了,没发现任何异常,珺竹姐竟然真的消停下来了,还得是让秦冠玉看住她了。”慕枫十分欣慰。 “也不可掉以轻心,”黎问音吩咐道,“下次出门前还是得多检查检查头顶鞋底之类的。” 虞知鸢:“他的社交能力真厉害。” “是啊,珺竹姐都能安抚住,我以为我们还得和她斗智斗勇几个来回呢,”慕枫啧啧称叹,“不过,他已经守了她两天一夜了,光是让他一个人守着,会不会太累着他了,要不我们商量商量轮换?” “你少多管闲事,”裴元冷不丁出声提醒,“他是很高兴的。” “我知道他高兴啊,但是这不也确实累吗?珺竹姐的搞事能力你们也知道。”慕枫怼回去。 “他是发自内心的很幸福,今早我观察到他眼角有泪痕,但是情绪心情提升了很多。” 黎问音趴在窗台边,一边往外看一边说。 “不知道和姐姐说了什么,但是很开心吧,累并快乐着,你贸然去关心他,提出要轮换,他会不忍心让你这份关切体谅落空,明明自己不想换,但还是通情达理地答应下来。” “嗯,”裴元认可,“就是这样的。” 秦冠玉就是这样敏感而过于关注他人想法的人。 “对于他来说,这点累和与姐姐重逢后待在一起的幸福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但他又不忍心让我们担心他累,”黎问音总结道,“所以我们干脆装的不知道一点,不要给他这个负担。” 慕枫悟了:“原来是这样......” “理解了就行,你这傻子还要学很久。”裴元吐槽。 “我怎么了!我不懂,你懂,黎问音懂不就行了!”慕枫不服气,“反正都是秦冠玉的朋友.......” 虞知鸢微微笑了笑,嗯,他说的没错,反正他们都是秦冠玉的朋友。 —— “开始了开始了!”黎问音忽然兴奋起来,指着窗外的人大声嚷嚷。 其余几位立马看过去。 窗外是一片比较空旷的场地,尉迟权身穿黑曜院校服,手持魔杖,巫鸦老师站在他对面。 这是巫鸦老师在给尉迟权上三年级的院校课,难得有机会他们几个这个时候上完课公共课,且尉迟权被授课场地是在他们教室旁边。 他们可以聚在窗边,偷偷地围观尉迟权是怎么上课了,三年级,教授给尉迟权这级别的黑曜专属魔法,是什么样的。 只见巫鸦老师微微颔首之后,扶着眼镜往后退了几步,尉迟权竖起魔杖,尖端对准了天空,手上魔杖轻轻摇晃。 刹那间,纯白之昼改天换日,现在下午三点整,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登时一片漆黑的乌云密布。 横生的乌云爬满遮盖了整片天空,惊雷一声,一道闪电横空劈了下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泄,如击鼓一样敲至窗棂上,密布原本干燥的地面上。 只不过一转眼,就似昼夜颠倒,时钟上指着的时间像假的一样,放眼望去,皆是狂风骤雨的夜幕。 “......天气魔法,巫鸦老师说,这是局域改变天气的魔法,”裴元说道,“因自然反应,能顺便造成局域海啸、地震、沙尘暴等,顷刻之间改天换日,像时空错乱一样。” “牛的吓人,”慕枫盯着窗外,露出钦佩的目光,“我三年级的时候,也能这样吗?” “难,”裴元戳穿他的美好畅想,“巫鸦老师是根据每个人进度专门教授的,你这,一辈子学不会。” 慕枫嚷嚷:“喂你少看不起我!三年级时不行,五年级,六年级,总可以的!” “哇......” 黎问音还在盯着看。 窗外的尉迟权立于狂风骤雨的中心,衣摆飞扬,划出令人心颤的意气风发,作为致使着一切改变的原因,他却屹立不动,神色不变。 “他在我这个年纪,就已经牛的吓人了吧?” “是,不过......”裴元想了想,“可能和你们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黎问音:“哪里不一样?” “你们还是入学晚了,我也只是听说了点,三年级往上的,都应该知道他的光辉事迹。”裴元道。 “什么光辉事迹?不就是很伟大很牛的会长吗?”慕枫疑惑。 “不是,他一二年级那会,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裴元说道,“我也只不过是听说了一点。” “什么事,你快说说看。”黎问音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 裴元:“黎问音,你记不记得你刚入学那会,在橡木院图书馆那不小心用了点火魔法,被抓去教训?” “记得,”黎问音点头,“我黑历史之一。” “其实橡木院图书管理员那么敏感,都有点应激,是有原因的。” 裴元指了指窗户外的尉迟权。 “他刚入学那会,就烧了一整个橡木院图书馆。” “啊?!”他们都震惊了。 “用的还是不能被普通水扑灭的火,”裴元回想了一下,“直接把整个图书馆烧了,迫使了橡木院图书馆整个重建。” “不是?”慕枫诧异,“这真是会长干的?” “是他,”裴元点头,“但意外是件好事,原先的橡木院图书馆几百年未翻新,有很大的坍塌隐患,学生投诉了校方很多年,一直无果,他一把火烧了,反而解决了。” “这么有意思,”黎问音津津有味地听着,“还有吗?” “还有......据说,学校之前一直存在很严重的校园霸凌,还存在一种金字塔等级制度,”裴元娓娓道来,“巨无霸那三个,就是遗留人物。” 慕枫:“现在好像没见到多少了?” “因为被清剿过一次。” 裴元瞅了眼窗外的尉迟权。 “据说两年前,发生过一次浩浩荡荡的清朗计划,手段非常简单粗暴。” “在众多什么帮派什么团伙之中,尉迟权混到了最顶端,类似于一个......校霸的存在?他却利用这个地位,强行制定了一个新规则。” “「自我之下,人人平等」。” “不服的,继续乱斗的,就由他来解决,而他站在第一,自他之下,就是除他之外所有人。” “很快,大规模的霸凌现象就烟消云散了。” “我嘞个豆......”黎问音都听愣了,“好家伙,他年轻的时候野成这样?” 裴元补充了一下:“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们当个八卦随便听听就行了。” 黎问音还沉浸在久久不能平复的波澜壮阔中,满脑子狂野高校浴血帮派,以及好家伙你是这样的又又。 —— 尉迟权刚下课回来,身上的水才烘干,一推开门,就见黎问音端坐在座位上,一脸敬畏地凝望着自己。 “?” “您请,”黎问音毕恭毕敬地献上草莓牛奶,“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僭越了。” “??” 尉迟权十分疑惑地看着反常的黎问音。 “发生什么了?” “又又,会长,”黎问音好奇地问,“我想问问,两年前,我们学校的校霸真的是你吗?” 这二的不行的称呼激的尉迟权手一震,他回首瞥了眼巫鸦,质询是不是又是这家伙把自己黑历史抖落给她了。 巫鸦笑着摇头表示他可什么都没说。 “真的吗?”黎问音继续问,“那个传说中「自我以下,人人平等」的校霸,真的是你吗?” 尉迟权:“......” 他一边快速思考着黎问音从哪知道的,一边接过草莓牛奶,乖乖地坐下来。 不,没有,他只是一个草莓牛奶都要被邪恶长毛卷加盐的小可怜,很惨很无助的,他不懂她在说什么,好奇怪。 第167章 年少轻狂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黎问音好奇地不行,一连串地追问,问着问着忍不住凑上去,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试图用真诚撬开他的嘴。 尉迟权有些惊讶她这次居然这么刨根究底,往后仰了仰首,抿唇微微绷紧下颚,眸光一转,偏首落寞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牛奶。 “什么校霸,不知道。”草莓牛奶,好喝。 “嗯?” 黎问音有些不信,歪首怀疑地盯着他,怎么躲开她真诚的注视? “又又,真的不知道吗?” “......刚刚上课耗费了太多魔力,”尉迟权话锋一转,行为举止都弱柳扶风起来,“头有点晕晕的,记不起来了。” “这样嘛?真的?”黎问音还是有些不信。 但是又盯了一会,看他样子似乎虚弱的毫无破绽,人脸色也真的有点泛白,又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了。 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黎问音很有些不甘心。 她转头去看裴元。 裴元一脸的“你被男人哄骗了”。 黎问音:“......” 她再次转回来。 尉迟权弱柳扶风地偏首靠着墙,困倦虚弱地垂眸,似乎是很累了,随时随地就要趴桌上睡过去,给人一种浓厚的“不要和他搭话”的感觉。 黎问音冲到嘴边的问题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但是她的好奇心不死。 她还是非常非常想知道。 —— “问我尉迟两年前是什么样的人?” 学生会大楼,医疗部。 上官煜手上拿着一把手术小刀,听到这个问题,笑着回眸看了过来。 最近学生会医疗部门庭若市,生意非常之火热。 上官煜家主上任,许许多多心中打着盘算想和上官家攀上点关系的学生,没病也给自己造点病出来,绞尽脑汁地想套近乎。 而这位变态医生呢,针对这种情况,则是游刃有余地按往常接待,只不过面对某些居心叵测的学生,可能就刚好麻药用光了,或者刚好下手重了一点让人疼的吱哇乱叫了。 医疗部这几天来惨叫声连连,都快成为第二个拷问室了。 “嗯嗯!”黎问音十分好奇,坐在祝允曦旁边,昂首期待着上官煜的回答。 上官煜沉吟片刻,不答反问:“我也挺好奇,在你看来,他是什么样的人?” “很温柔很靠谱很强大,当然还很有美貌,很优秀,无论何时看到他都是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优雅样子,”黎问音认认真真地回答,“偶尔有一点点小恶劣,但也无伤大雅,像猫猫一样可爱,是学生们的好会长。” 上官煜微微挑眉,缓缓喟叹一声:“我天哪。” 真能装。 他露出一个“你家咪咪我们以前都叫他丧彪来着”的复杂表情。 “只不过......最近听说他两年前是校霸?”黎问音追问,“这是真的吗?” “你是听说了黑色金字塔事件了吧?是真的,”上官煜笑着点头,很乐于分享地坐下来和她交谈,“虽说是进行反校园霸凌的一个计划,但他那时候确实可以说是校霸。” “喔——!”黎问音兴奋起来了。 上官煜津津有味地讲起来了:“当时许多学生价值观都挺奇怪的,崇尚暴力,崇拜黑恶势力,对那种霸凌形式的等级制度很着迷,要想迅速彻底地铲除,他要以力服众,先按他们的观念让他们心服口服了,然后一举碾碎。” “哦哦哦!我懂!”黎问音听得越来越兴奋了,“对那种中二还执迷不悟的小屁孩,就是要这样!” “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呢,他挺尽职尽责地完成这个黑老大的角色扮演,当然,我很怀疑他是乐在其中的。” 上官煜笑着继续说。 “那一段时期,他每天日常就是上课,下课,打架,搞事,被抓去挨训,回禁闭室和回家一样。” 这流程黎问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当校霸还乖乖上课呢?” 上官煜:“为后面的洗手从良作铺垫。” 黎问音悟了。 还挺高瞻远瞩,颇有未来规划的。 整体看来,那尉迟权就是一路碾着众人踩上校霸之座,打的那群护拥霸凌制度的人心服口服,他们准备迎接新老大时,尉迟权轻松随意的一挥手,宣布自己上任第一件事是要世界和平,你们全给我解散,不服来战。 感觉好帅啊,桀骜不驯的野猫时期。 黎问音有点遗憾自己遇见时已经是从良版尉迟权了。 “你想知道尉迟为什么留长发吗?” 上官煜忽然主动提问。 黎问音好奇:“不是因为长发好看吗?” “哪里,他之前哪里会在意自己怎么样好看,”上官煜笑着继续疯狂分享往日回忆,“他刚入学的时候是短发的,碍事了就剪,更别说自己打理了。” 这黎问音还从未思考过:“那怎么留长了呢?” 上官煜:“打架打的。” “打架......把头发打长了?”黎问音有些困惑,“按理来说不应该是为了不碍事越剪越短吗?” “是啊,所以他是故意留长的,留的越来越长,为的是嘲讽来找他对战的人,”上官煜回忆着笑了笑,“连他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这样。” “卧槽,”黎问音震惊,“狂成这样。” “野的很呢。”上官煜感叹,再次肯定你家咪咪是丧彪。 黎问音:“后来怎么还一直留着?” 上官煜:“一来是习惯了吧,二来是洗手从良一转成为学生会长后,内部争论过什么会长的头发是学生会的公共财产,不可妄动,这之类的话题。” 黎问音明白了。 再者...... 上官煜笑而不语地看了看黎问音。 后来他遇见了一位名为黎问音的少女,充满好奇心且不太安分的女孩和他抱抱时总是喜欢捏着玩他的头发,一会儿绕一会儿轻轻揪的。 他说,他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 “没想到会长还有这一面......” 黎问音八卦爽了,一边尝试着想象出尉迟权狂放不羁时的样子,一边遗憾他自己好像不乐意说。 “还有很多呢,你可以多问他几个问题,”上官煜迫不及待地分享,“什么血腥六字啊,午夜零点半啊,以及三加二加一、一百六十八比零。” “这些都是什么?”黎问音好奇心又被吊起来了。 上官煜笑道:“都是他的往日辉煌。” “喔喔喔!”黎问音彻底兴奋起来了。 上官煜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他早就看不顺眼尉迟权了,这人追女孩子的手段极其险恶卑鄙,自己倒是完美得体每一根头发丝都要精心策划,却时不时就把上官煜和他其他朋友的事拿出来给黎问音说说,顺道还要拉踩两句,突出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以此来讨黎问音欢心。 实在太过分了哈,没见过这样卑鄙的丧彪猫。 如今,终于有机会让他来说尉迟权的黑历史了,上官煜一口气说了个爽,感觉精神抖擞,一整个神清气爽。 一想到那家伙苦心经营的优秀温柔好哥哥形象在黎问音面前破灭了,上官煜就忍不住轻哼了起来。 “还有吗还有吗......”黎问音还想听。 “那个。” 上官煜忽然站了起来,拉起来也听得津津有味的祝允曦。 “我忽然想起来病人还躺在手术台上,先告辞了。” 他快速说完,就匆匆地转身走了。 黎问音:“???” 上官医生你忽然想起来啥? 她十分困惑地看着上官煜拉着祝允曦一下子就没影了,扭头一看,尉迟权微笑着站在医疗部门口。 “问音,你怎么来医疗部了,哪里不舒服?” 黎问音兴致勃勃地蹦跶过去:“没有,是有问题想问问上官医生。” “什么问题?”尉迟权温柔微笑道。 “......又又,”黎问音眸光闪烁,准备了一下,用力吸入一口气,一连串的问题和连珠炮一样轰出来,“你校霸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哇?血腥六字是什么?午夜零点半又是什么?听说你以前经常打架?” “......”尉迟权顿时噤声,这脑袋又开始晕晕了起来,身体也忽然弱了起来,懵懵的,忽闪着眼睛,似是不懂黎问音在说什么。 他余光轻轻瞥了眼医疗部里面,噙着的微笑深了一分。 很好,上官煜。 —— 光从上官煜一个人那里打听也有失偏颇。 黎问音下午又去飞行部找了纳兰风。 纳兰风正在擦拭她的魔杖,听闻黎问音的来意,爽朗一笑:“打架?那他可经常有啊,我还很怀念那两个月呢,看谁不爽约架就行,哪像现在一大堆流程规矩。” “这么说来,是真的?”黎问音道。 “那是,两年前,就会长刚入学那两个月,为了反霸凌那会,虽说是计划,但人得真刀实枪地上啊,他打架打的飞起。” 纳兰风还挺怀念的,一把推开报告就讲了起来。 “三天两夜,一个人一根魔杖,战绩一百六十八胜零败。” “这么多人!接连和他斗法?”黎问音琢磨着问道,“咱学校不是禁私斗来着?” 说起这个,纳兰风更来劲了。 “之前不禁的哦,是他当上代理会长后他自己禁的。” 好家伙。 “还挺令人唏嘘的,”纳兰风感叹,“不过也没人敢嘘到他面前。” 说着说着,纳兰风又自顾自地遗憾了起来:“可惜了,虽然清剿了以后学校是清明多了,但是领空飞行也多了一堆规矩,不让私斗就算了,没审批还都不让随便飞了,哎......” 黎问音心潮澎湃地走了出去。 那之前和巨无霸那三人私斗的时候,尉迟权在生疏退缩什么,怎么还一副好学生被迫同流合污的样子,明明是退役老兵机缘巧合重返战场。 好哇又猫猫。 —— “诶~来问我你可就问对人了,这学校里大大小小的八卦我都知晓一二。” 狭窄逼仄的储物室里,邢蕊搓着手雀跃地自我推荐。 黎问音:“这个信息需要交易什么?” “不用,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我俩什么交情?我直接告诉你。” 邢蕊嘻嘻一笑,然后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黑色金字塔那事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来说说尉迟会长另一件事。” “传言他狂放不羁那段时期呢,曾经在学校各处打通了很多秘密通道,什么穿越围墙,一洞通到校长室啊等等。” “为此,他还做了一份地图,地图上就标明了这些秘密通道的位置和开关方式。” “只可惜目前只是传说,他当上代理会长后做什么事都转幕后了,通道地图也下落不明,不知道是被他收起来了还是毁了。” 邢蕊摸了摸自己下巴:“我十分惦记这份地图,黎问音,你若是有什么消息可以分享的,请尽情来找我交易!” 黎问音一边听,一边暗想。 又又啊又又。 你还有多少惊喜呢。 —— 傍晚时刻。 尉迟权已经了解到黎问音跑去上官煜和纳兰风那里打听他了,还知道她问了这些东西。 他收拾完这两个抖落他黑历史的,回到黑曜院专属教室里坐着,细细地想着该怎么狡辩。 “咔哒” 黎问音推门进来了。 尉迟权抬眸看了她一眼。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走了进来,开口喊了一声:“又又。” 尉迟权要开始狡辩了。 “问音,你不要听上官煜瞎说,他那个面相的人,最是狡诈了,不可信。” “......噗。”黎问音莫名笑出了声,想着这猫猫怎么坏坏的,一开口就撇清关系胡说八道。 她迎着尉迟权的目光,拉开尉迟权身边的椅子,好端端坐下来,托腮望着他。 “又又,当校霸,私斗,一百六十八比零,还有什么......不都是有原因的,是计划吗?为什么不愿意和我承认......是觉得我会瞎传瞎想?我不会的。” “......没有故意瞒着你,”尉迟权不装弱柳扶风了,低眸看着她,顿了一下,“是没什么好谈的年少轻狂。” 挺丢脸的黑历史。 一提起来就感觉二的不行,虽然是工作计划所需,但也太尴尬了,现在再说很毁形象。 他低眉乖顺着,无辜着一张好看的脸,假装自己懵懵的迷茫着什么都不懂,都是恐怖的同伙逼迫他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萌萌的,很清纯。 “终于承认了.......”黎问音松了一口气,眼睛放光,露出无限神往,“卧槽,多帅啊!我天我都不敢想象多么帅!要是我牛皮都吹上天了一辈子得反复讲好多次,这么帅,藏什么!” 嗯,他很无辜......嗯?帅? 尉迟权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上抬,松了松规整系好的领带。 唇边勾起一抹略深的笑。 早说啊,亲爱的,喜欢这样。 第168章 两小只 秦珺竹决定将秦冠玉作为逃跑计划的突破口。 作为被指派来守着盯着她的常驻男嘉宾,在秦珺竹眼里,秦冠玉憨憨傻傻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 早上一睁眼他就捧着热腾腾的早饭蹲守在她床边了,因为要看着她,他暂停去上公共课了,但热爱学习努力上进的心没有落下,白天就守在她旁边自习课本。 这个时候秦珺竹就负责捣蛋,偷袭抽走他的笔,抓一把他的课本,撕下来揉成一团扔出去。 秦冠玉就非常好脾气地来回去捡笔,把纸捡回来,再用简单的修复魔法补好课本,继续端坐在她身边学习。 这一来二去很多次,秦珺竹都心力交瘁了,秦冠玉还没累,耐心地一次次补好。 有的时候秦珺竹长时间什么事都没做了,秦冠玉还有点不习惯地悄悄看过来。 “?”秦珺竹无语,“你当我和你玩儿呢?” 秦冠玉摇头,继续安安静静地低眸看书。 脾气怎么好成这样......秦珺竹快颓废了。 如今只有秦冠玉一直看守在她身边,她一睁眼他就已经醒了,她睡时他还在守夜,毫无破绽啊,这怎么办。 “那几个呢?”秦珺竹问。 “裴元是二年级的学长,课业比较多,虞学姐也是,慕枫近来很想做好人好事,黎问音好奇会长的过去,今天出去四处调查了。” 秦冠玉很耐心地回答她。 “你想要他们陪你玩的话,我可以试着问一下。” “都说了我没有跟你在玩!”秦珺竹恼怒,但想生气又被自己折腾的没力气了,颓废地靠在旁边,“这都谁跟谁......” 想起来秦珺竹还不认识他们,秦冠玉起身去拿了一张合照过来,挨个为她介绍。 秦珺竹臭着一张脸斜着眼睛听着,抱着打探敌情的心态,还算乖巧。 “哦?她就是黎问音,这人是会长?” 邪恶长毛卷突然开始嘲讽。 “她去调查他的过去?太好了,终于要发现他是装货了。” “......”秦冠玉很温柔无奈地看着她,“不要这么说他们......” “我又没说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秦珺竹坐直了,瞅了两圈照片,“那你呢?你叫什么?” “秦冠玉,王冠的冠,玉佩的玉。”秦冠玉温着声音笑着对她说。 “讨厌的名字,”秦珺竹无差别乱攻击,“和你的直头发一样让人讨厌。” 秦冠玉微愣。 他缓缓笑了笑。 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 那场祸事之后,秦冠玉对于妈妈和姐姐的记忆,就停顿凝固在见她们的最后一面上了。 英勇就义为保护他们而死的妈妈,把他藏起来锁住,自己却跑出去吸引黑魔法师注意的姐姐。 他记得妈妈毅然决然的眼神,记得姐姐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 她们那时的形象在他的记忆里不断加深牢固,反复地出现在秦冠玉每个煎熬的午夜梦回,不断地强化,不断地加深。 最后,几乎只剩下那一刻了。 她们似乎不再是曾于他记忆中活生生的人,而是令他愧疚懊悔不敢触碰的荣光,永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秦冠玉不敢让自己忘了这一刻,便反反复复想着念着,时刻鞭挞督促自己不许忘记,以至于......他很久很久,都没敢回忆之前自己和她们一起生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入睡,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生气难过起来又是什么样子。 现在恍然想起这些,秦冠玉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茫然。 对了...... 原来他之前,是那样生活的啊。 姐姐秦珺竹和他是双胞胎姐弟,明明只比他早出世几分钟,硬是要仗着姐姐的名义,从小到大都喜欢欺负他玩儿。 小时候掐脸,说他脸太小了给他扯大点,扯着扯着给他揪哭了,他哭着去找妈妈,秦珺竹还生气了,一边含糊不清地骂他告状精,一边被妈妈训得一起哭。 他们两个就排排站着,一个捂着脸哭的很委屈,一个叉着腰昂着脑袋倔强地流眼泪。 被训完了之后,秦傲松要他们拉手和好,小秦珺竹非常不愿意,小秦冠玉倒是已经原谅了姐姐。 但姐姐不愿意拉手,于是他就轻轻拉了拉她的长头发,最终只能和她的头发和好。 秦珺竹从小就非常讨厌秦冠玉的直头发。 秦珺竹的卷发随了妈妈秦傲松,她很爱她们的长毛卷,妈妈和爸爸离婚后,她更喜欢了,于是越看秦冠玉的直发就觉得越讨厌。 就连秦珺竹的日记本的封面上,都写着的是「卷毛讨厌直毛」。 秦冠玉从小脾气就很好,生姐姐的气一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刚刚还被姐姐捏的哭吃完饭就忘了,但是对于姐姐对他头发的巨大偏见,他还是有点小小的不开心的。 因为秦珺竹已经到了那种,每每一看见他的直发,都要说一嘴的程度,久而久之,秦冠玉也生气,气的在自己日记本上写。 「直毛也讨厌卷毛」 这句话被秦珺竹发现了,又是和他一顿好吵。 在幼小的秦冠玉眼里,姐姐总是在欺负他的,他越不计较,她就越爱欺负,变着花样儿欺负他,每次要把他欺负哭了,把妈妈吸引来了。她才停手。 小小的秦冠玉偶尔也会想,她怎么这样啊,她是姐姐诶。 可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欺负他,不靠谱,比他早出生几分钟的姐姐。 在真正的危险到来之时,要和他玩捉迷藏,让他藏起来,她出去。 虚掩的门缝,四溅的血花,一把尖刀刺穿心脏。 猩红的颜色溅落在飘扬的卷发之上。 她朝着他的方向,无声地蠕动嘴唇。 「嘘,这次,不要哭了。」 —— “嗯,很讨厌。” 秦冠玉低眸笑了笑,溢出来无限的包容和耐心,忽然开始说起一些不知是何意义的话。 “卷毛讨厌直毛,直毛喜欢卷毛。” “???”秦珺竹一脸疑惑,“你有病?” “我没病,”秦冠玉轻轻摇了摇头,笑着看着她,“我后悔了。” 后悔当时生气上头,也在日记本上那么写了。 他以后再也不那么写了。 “你说我有病也行......”秦冠玉细细想了一下,又道,“你是对的。” 自己小时候怎么就不能多包容一点呢,为什么偏要哭,为什么还得去向妈妈告状,她不就是扯一下自己的脸而已,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珺竹一脸的“面前的人聊着聊着突然被鬼上身”的惊悚,皱起了鼻子往后仰了仰:“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 她突然开始骂起秦冠玉的课本:“我就说劣等魔法学多了人会疯吧。” 秦冠玉听着笑了笑,眸中潋滟起很温柔的光:“我爱你。” 秦珺竹:“???” 这一下子直接把邪恶长毛卷吓没声儿了。 秦冠玉倒是很认真笃定。 他回忆起一些事情,很后怕,责怪小时候的自己怎么不多包容点姐姐,同时也非常害怕那种突如其来的意外再次来临,他又没来得及表明自己的爱意,就生死分别。 现在想想,和姐姐分别前他们最后一次平常的交谈,竟然是为了他日记本上的「直毛也讨厌卷毛」而吵架。 秦冠玉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再次说道:“我爱你。” 这两波给秦珺竹吓得不轻。 她战术后退了几步,紧张焦灼地盯着秦冠玉看了又看,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他对自己那么宽容了。 “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你的前女友?” “嗯?不是,”秦冠玉笑了笑,知道她现在失忆,这么说估计吓到她了,便说道,“你不用在意我在说什么,我只是很想这么告诉你。” 他对她的爱是没有理由,没有根源,不求任何回报的,不需要她做任何回应,甚至不需要她改邪归正。 她如果想继续作恶多端,他就尽己所能地为她积德行善,尽量让她伤只伤自己一个人,尽量地弥补其他人。 她还活着,还能坐在这里听他说话,就已然是他的梦中奢望了。 姐姐死里逃生,吃了很多很多苦,受了很多很多伤,许多年未见,失忆把他忘干净了,性子却和多年前还一模一样。 人都会有成长,人都会有变化,可秦珺竹却好像还是这样,和十二岁时一样,闹腾,执拗,孩子气。 也是...... 秦冠玉突然很是心疼。 待在黑魔法师那里,哪有正规环境,哪有什么好的教育,或许都没读过什么书。 才会身上的伤疤都好多层了,人却还像当年半大的小孩子一样。 他的姐姐啊。 —— 秦珺竹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一会儿笑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心疼的直皱眉。 她得出一个结论。 他大抵是得了失心疯。 垃圾学校就是垃圾,学生书读着读着就疯了,幸好她看不上劣等魔法,不然也得疯成这个样子。 刚才重复的那两句“我爱你”,秦珺竹也就顺理成章地归因于他疯了。 “没事,你讨厌我的大名,还可以叫我小名,”秦冠玉把自己调理好了,笑意对她说,“小梅,梅花的梅。” 这是秦珺竹小时候闹着要给他起的。 说是妈妈是松,她是竹,怎么但秦冠玉就是玉了,必须和她们对齐,来个松竹梅岁寒三友,吵着以后小梅就是他小名了。 这个小名是秦珺竹单方面起的,妈妈和他都没采纳,还让秦珺竹郁闷了好一阵。 秦冠玉回忆起这一段,笑了笑,等着秦珺竹表态。 她如今回来了,他也终于可以在回忆时轻松地笑出来了。 —— 秦珺竹脸色却一瞬间白了。 她茫然瞪着一双眼睛,像是没听清他的话,重复问了一句。 “小......什么?” “小梅,梅花的梅。”秦冠玉耐心回答。 “不对,你怎么可以?不......”秦珺竹兀自呢喃着,苍白着摇了摇头,“巧合。” 秦冠玉:“什么巧合?” 秦珺竹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不肯说。 在秦珺竹的记忆中,她从小就是黑魔法师了,和其他人一样,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她的编号是‘九七九’。 她的记忆是完整的,出生被抛弃,成了孤儿,是黑魔法师组织收留了她,让她学魔法。 她从不怀疑这些的真实性。 唯独......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梦,每夜都在困扰她。 梦里,她自己的声音疯狂地对她喊着什么,似乎是要告诉她什么,要推着她去做什么。 可是每次秦珺竹醒来,又都什么都不记得了,依稀只剩下几个不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小梅”。 「去找小梅」 梦里的自己一遍遍地在对自己喊,狂轰滥炸,震声呐喊,让她惊醒后也仍然记得这几个字。 那个眼镜儿眯眯眼曾经问过自己记不记得秦冠玉和秦傲松。 秦珺竹对这两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对此也不放在心上。 可他为什么会问自己? 他们......这些人又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他们一直在说,自己是他们失踪的亲人,秦珺竹以为这不过一种套近乎的手段,感化拉拢的方式。 可是秦珺竹自己心里清楚,黑魔法师组织对她不好,常年的抽血,加伤,各种用药。 童年的记忆在各式各样的药物与魔法中逐渐模糊远去,成为了和众多其他同龄黑魔法师一模一样的,被抛弃,成为孤儿,被黑魔法师组织收留。 她原以为他们这些人就是因此被收留聚集来的。 可若这份记忆才是造假呢? 如果其实有人在等自己回家呢? 魔法涮不掉,药物去不掉,深深烙印在意识深处,每个午夜梦回,都要疯狂提醒自己的东西,才会是真实。 秦珺竹越想,越不敢想。 她有些退缩了,躲开目光:“我累了......” “姐姐。” 秦冠玉意识到她想到什么了,突然伸手去抓住她的手。 “你是不是突然意识到......你可能真的是我的姐姐了?” 秦珺竹嘴唇在颤抖。 他说对了。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说我累了。” 她甩了甩手,逃窜着不愿深入这个话题。 “我不放,姐姐,”秦冠玉抓紧了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告诉她,“是你说我的,我怎么总是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现在我不想放手,我就不放,姐姐。” 他知道秦珺竹意识到什么了,死死地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继续告诉她:“你就是我的姐姐,是找了好久的姐姐,我们做过鉴定了,我也不会认错你的,姐姐。” “不是...那我......” 秦珺竹忽然哽咽了,茫然地看着他,哭了出来。 “那我如果真的是你姐姐,那我这几天来打你骂你欺负你,伤害你的朋友们,那算得上什么啊......” 秦冠玉一怔,转而答道:“算我心甘情愿。” —— 两小只。 小时候排排站对着妈妈哭,一只低头哭,一只昂首哭。 长大了坐在一起对着对方哭,一只茫然哇哇哭,一只拍拍背,哄着对方哭。 还是两小只。 第169章 湖面上的蘑菇 黎问音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尉迟权看似没什么变化,却显而易见的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扯松了领带,长腿伸展,流转着狡黠的光,略微歪首盯着她,思量着什么。 黎问音目光下滑,莫名落在了他的喉结上,他骨相极其优越,高挺的鼻梁一线往下,深浅轮廓层次分明,脖颈上精心雕刻般隆起的一个凸起,喉结随着他的说话声而上下滚动,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唔。 黎问音的心脏微微一悸,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虚着底气移开目光,心中默念着人之常情人之常情,酒色财气四大皆空...... 谁知她退了,尉迟权却前进了。 他身子前倾,问道:“你具体是好奇什么?” “好奇你当年的样子......”黎问音想了一下,“感觉特别帅,可惜了,挺想见识一下的。” “嗯......好,让你看看。”尉迟权突然松口道。 “可以看?”黎问音精神起来了,“怎么个看法?” “我在虞家用过类似的魔法,对魔兽软软是使用过的,记忆提取,”尉迟权道,“不过因为这个魔法对人的效果不佳,不能投放成屏幕给你,但是我主动共享视觉还是能做到的。” 黎问音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能看到就行! 她立马回答:“那好啊,来吧!需要我怎么做?” “来,坐我身上。”尉迟权邀请。 “好啊......嗯?”黎问音激动了一半,突然一个急刹车,“什么?” “坐我身上,怎么了?”尉迟权似乎有点不太理解她的迟疑,思考了一下,做出一个恍然的表情,笑着解释道,“这个魔法是需要近距离接触的,当时慕枫和软软不就如此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黎问音。 黎问音才刚给自己念完经戒完色,十分纠结地看着尉迟权伸开的腿和他那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昂贵平整裤子。 黎问音:“我的屁股应该待在它该待的位置,这恐怕对你有点亵渎。” “?”尉迟权笑了,“乱七八糟说什么呢,过来吧。” 他伸手拉住了黎问音的椅子,伸腿一勾,一用力,把黎问音连椅子带人一起拉了过来,拉的黎问音一惊。 她总感觉不太对劲,张嘴欲说什么,一看,尉迟权正专心致志地蓄力魔法了,她又把话咽回去。 比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尉迟权似乎只是公事公办地在满足她的好奇心。 他蓄力好,手抬起来捂住黎问音的眼睛。 黎问音随着他的动作闭上眼睛,能感觉到温热的掌心流过来一股微凉的魔力,试图覆在她的眼睛上,施展着什么。 黎问音屏住呼吸,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声很浅的叹息。 “放轻松。” 她被拉过来坐在他身上,黎问音没真卸力,手撑着椅子边虚虚地半坐着,尉迟权则在她身后捂着她的眼睛,声音几乎是骨传导至她脑海中,她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压的又低又轻,很温柔无奈的声音。 涩的不行。 黎问音的耳朵有些发麻。 尉迟权试了试,又说:“你的魔力在抵御我。” “你绷的太紧了,我进不去。” “放松下来,相信我,可以吗?” 黎问音:“......” 啊啊啊啊!—— 黎问音一个弹跳窜起,搓着发麻的耳朵赶紧叫停:“停停停,今天,先到这里。” “嗯?”尉迟权有些疑惑,“可是还没有开始?你不是很好奇吗?” “我...呃,那个想起来昨天新捡的石头还没抛光,新发现的流浪猫还没有嘎蛋,”黎问音胡说八道一通,“那个,我暂时不好奇了,我先走了。” 新捡的石头?流浪猫? 尉迟权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随后他看着黎问音,含着笑意点头:“嗯,好。” —— 魔药课。 实验室。 金橙色的蛇仙草粉倒下去,与沼泽绿液体混在一起,调出了令人惊讶的透明。 黎问音将盛有透明液体的试管拿起来,对着实验桌上的灯看了看,一脸深沉地看向身边同组同学慕枫。 “慕枫,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觉得另一个人很涩。” 慕枫:“?” 他手一滑,蛇仙草粉倒多了,一碟子全栽了下去。 他面红耳赤地看过来,低声道:“黎问音你疯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我还好,就是这两天某些时刻,一些原始的欲望偶尔会达到顶峰。” 黎问音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慕枫手滑倒下来撒在桌上的蛇仙草粉,指责两句。 “你看看你,回答个问题,给这实验桌造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问的什么破问题,”这一个问题直接把慕枫说的小脸通红,害羞地左顾右盼,确定其他同学没往他们这边看,“你...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这么纯情? 黎问音看了看他忽闪忽闪的扭捏小表情。 “没什么,就是我有一个朋友吧,她一直以来都很欣赏一位......学长英俊的美貌,从来都是抱着无比尊敬纯洁无瑕的心态进行远观,毫无亵渎之意。” “嗯嗯嗯,”慕枫连连点头,听得很起劲,迫不及待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按理来说相处的久了,她理应对此逐渐免疫了才对。” 黎问音有些苦恼。 “可是恰恰相反,她反而越来越觉得他生的真是好看了。” “眼睛好看,鼻梁好看,喉结好看,手也很好看,落在眼角下的泪痣也非常好看。” 黎问音一边想一边说着,慕枫一边听,脸蛋儿在逐渐变得越来越红,温度一点点攀升上去。 等到黎问音说完,慕枫的脸已经红的滴血了。 “?”黎问音看着他,“你脸红什么,误食魔药了?自己去找老师报备。” “什么啊!你你你!”慕枫支支吾吾了一会,瞪了她一眼,“你不觉得你说的......很令人害羞的吗?!” “哪有,”黎问音顶着超绝厚脸皮,“这不就是很单纯的欣赏。你怎么回事,你个开学就做魅色美人植的家伙,怎么纯成这个样子?” “你你你!”慕枫要受不了了,沾了一把水,用手搓搓自己发烫的脸颊。 他吞了吞口水,很不想搭理她,但又耐不住好奇心,慌张地左顾右盼了一下,问道:“那后来呢,你那位朋友,和那位学长,怎么样了?” “就是最近才觉得不对劲啊。” 黎问音很郁闷。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开始有些在意和那位学长的距离了,会注意听他的声音,留神感受他的呼吸,以往一些正常的接触,也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慕枫听着,脸又一点一点变红了,刚刚好不容易用力搓下去的温度一下就又升起来了,他手忙脚乱地去找了冰块,摁在自己脸上。 “然后......她最近知道了那位学长过去的事,有点野?很帅,和平常的他不一样,”黎问音琢磨着,说道,“她觉得......很性感。” “!!!” 慕枫手一抖,手上摁着的冰块掉了,啪一下就落进盛放沼泽绿液体的盆里了,咚咚溅起来两大圈水花,溅得黎问音嗷嗷叫着往后退。 “慕枫你在干什么!好烫!” “那...那他们有没有......”慕枫没心情顾及沼泽绿液体和被烫的黎问音,爆红着脸继续问,“那他们,有没有......拉手?” “拉手?有,”黎问音回忆起来某些时刻,抬起了自己的手,笑着说道,“顺带一提,她觉得那位学长的手握起来感觉也很好,勾着小拇指时......也很好。” “啊啊啊!” 慕枫忽然惊叫出声。 这一嗓子直接把陷入回忆的黎问音喊的魂飞魄散。 魔药课实验室里所有同学瞬间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台上做示范的老师也停下了动作,威严肃穆地板着一张脸,无声地警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蠢货被烫傻了。” 黎问音面对众多探寻的目光接连道歉,等到其他同学疑惑着收回目光后,她狠抽了一巴掌慕枫的肩膀。 “慕枫你在叫什么!你要吓死我?!” 慕枫直接蹲下来了,面朝实验桌底,捂着自己通红的脸,觉得好害羞。 “你脸红什么啊你,”黎问音被气的有点想笑,“和你又没关系。” 可是慕枫就是觉得好害羞,听着就好害羞。 他酝酿了一会,羞怯着目光,蹲在地上,望着黎问音,还在好奇:“都、都拉过手了......那他们、他们拥抱过了吗?” “抱过了,”黎问音回答,“感觉也是很不错的,很舒服。” “啊!” 慕枫再次短促地惊叫了一声,这次没敢大声了,就小小地叫。 一惊一乍的,给黎问音吓得心脏突突跳。 “你不许再叫了!”黎问音恶狠狠地威胁了他一句,“再叫我就把这臭绿臭绿的液体倒你嘴里!” 慕枫完全没那个心情思考黎问音的话了,他沉浸在某些少男心绪的幻想里,捂着脸一会想这一会想那,自己给自己羞的不行。 “都、都牵过手了,也抱过了,那肯定是要负责的吧?” 黎问音疑惑:“这就要负责了吗?” “当然!” 慕枫超级肯定地狠狠点头,然后又觉得很羞涩,揉着自己的脑袋纠结了半天,半晌才支支吾吾地继续问。 “那他们亲....那个...亲......就那个、那个接......” 他很想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非常害羞,爆红着一张脸说不出口,反复暗示,希望黎问音懂他。 “接吻?”黎问音懂了,“没有,完全没到那个程度。” 但是亲亲有。 这个黎问音没说。 尉迟权在她十七岁生日那天,按照她的喜好变小主动献亲过,这是她自己偷着乐的小秘密。 那天情况比较特殊......他又是小孩形态,黎问音觉得这不能代表什么。 慕枫睁大了眼。 “你怎么、你怎么能直接说出来!这么、这么那个的词......” 他的脸像番茄西瓜混在一起杀的你死我活了一样,红上加红,说话声音都哑了不少。 黎问音实在没料到他居然纯情成这个样子。 “还没...亲过......那如果亲过了......”慕枫自己捂着脸哑着声音说话,“那就得一辈子一直在一起了......” 他已经完全不能正常沟通了。 黎问音叹了一口气,再次自己一筹莫展了起来。 —— 寝室楼的公共休息区。 秦珺竹脚一翘,搭在一只抱枕上,身子一歪,舒舒服服地靠着沙发,勾着一个看乐子的笑容。 “你想睡他。” “?”黎问音辩解道,“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好好好,你的朋友,”秦珺竹敷衍地嗯嗯啊啊了两句,又道,“那就是你的朋友想睡他。” 上个询问意见的还是慕枫,这巨大的落差打的黎问音有点懵,她不可置信地疑问:“真的吗?” “真的,”秦珺竹叉子叉起一块水果,“我的建议就是勇敢去做,血赚,不亏。” 黎问音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的动作。 秦珺竹咔擦咔擦嚼着水果,手腕一转,继续非常潇洒地说道:“什么负责不负责,感情不感情,不要想,就是觉得他帅,想睡,非常简单,我觉得很好,正好试试十八岁的他。” “???” 黎问音一脸深沉地又思考了起来。 秦珺竹的回答还是过于有冲击力了,特别是对于刚问完慕枫的黎问音来说,有种刚出了原始洞穴,一下子坐着火箭飞天的感觉。 “啊忘了,你还是未成年,”秦珺竹一顿,又给馊主意,“没事,小做不算做,这个年纪,正是年轻气盛偷尝禁果的好时候......” “姐姐......” 端着水果盘的秦冠玉出现在她们身后,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家姐姐在妖言惑音。 “干什么干什么,”秦珺竹不高兴地看着他,“我们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你掺和什么。” “问音,这事你别听她的,她喜欢瞎说,不能信她的。”秦冠玉放下水果盘,劝道。 黎问音嘴硬:“那是我的朋友。” —— 青春期的烦恼好像湖面上长出来的一只小蘑菇。 湖面上怎么会长蘑菇呢!蘑菇怎么能浮在湖面上呢! 怎么想,都百思不得其解。 瞧着奇奇怪怪,又一直小小地在意,做不到完全抛之脑后。 想不明白是要让这蘑菇一直待在湖面上,还是拔了它!炒了它!烤了它! 还是心怀着某种奇异的期待,给它撑一把伞。 黎问音走在夜间亮了路灯的校园中,远远地看到了从学生会大楼里出来的尉迟权。 算了,湖面上的蘑菇长都长了,顺其自然吧。 黎问音伸手踮脚,高高地举起手臂,用力挥了挥,开心地扬起一个笑脸。 发自内心地笑就可以了! “又又!我来找你玩了!” 尉迟权听到她的声音,回眸看到她兴奋挥手的动作,笑着将手随意地插在外衣口袋里,大步流星地向着她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怎么玩,绕着学校散步?” 黎问音反问:“怎么不行?” 那万一,另一片平静的湖面上,也长了蘑菇呢? 就是有人和她一起奇奇怪怪,就是有人明白她莫名其妙的烦恼,就是有人笑着跟随她的步调。 一起抱着奇异的期待,给湖面上的蘑菇撑一把伞,想看看,它如果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第170章 不想努力? “黎问音,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即墨萱的办公室。 透亮如明镜的落地窗,摆放整齐的书本报告。 隆重端出,摆盘雅致的招待贵客用的茶点。 以及即墨萱严肃的表情。 黎问音正了正坐姿,咽了口口水,试探性地问:“是什么事?” 还没等到即墨萱开口,黎问音就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即墨副会长,您对我照顾有加,我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即墨萱正着表情沉思:“比那些稍微麻烦一点。” 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要麻烦? “没事!我不怕麻烦!”黎问音再次保证,努力挺起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点,“您直说!” 即墨萱将点心盘往前推了推,认真开口:“我想请你......” —— 调查几位特殊生? 黎问音摸着下巴思索。 即墨萱说,学生会最近正在努力推行一些制度改革,其中就包括入学通知书精准定位到人发放,以及特殊生的助学金之类。 入学通知书发放定位到人制度已经实施了,但由于黎问音寒假后面是和尉迟权待在一块的,开学了是直接跟着上官煜祝允曦一起,从理想之邦来的,改革效果不明显。 他们需要其他特殊生的体验建议,以及后续一系列其他助学金等制度的推行,更是需要特殊生们的真实评价。 但是......由于某些贫富阶级问题,往届的特殊生有些仇视学生会,特殊生本身数量也很少,与他们相熟的特殊生目前只有黎问音。 他们以自己的身份,没办法获得其他特殊生的真实评价。 所以即墨萱想拜托黎问音去。 黎问音当然愿意。 她看即墨萱阵仗那么大,布置的那么隆重,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她都做好豁出一条命的准备了,结果一听原来就是这个呀。 听着听着,心里涌起绵绵的暖意。 学生会效率真高,他们也是认真地在听取记下学生所需。 哪怕只是占据沧海一粟的特殊生。 —— “好的我明白了,放心交给我吧。”黎问音答应的非常果断。 “辛苦你了,”即墨萱的手紧了紧,“我会给你奖赏,锦旗,勋章,贡献者......” “哎呀不用不用,那些我寒假的时候魔法部和上官家就给我一堆了,”黎问音摆摆手,“再说了你们推行特殊生改革制度,我也是受助者,这点小忙算什么。” 即墨萱看着她,抿唇点头:“你真好。” 她还放言:“你完全可以上位替代学生会内的一些废物了。” “哎呦哪里哪里,是我要感谢你们。”黎问音笑着挠头摆手。 她本来就是一个一夸就飘,尾巴很容易翘上天的人,即墨萱还夸的极其认真,让她更加飘飘然地徜徉在幸福满足的海洋里了。 黎问音就这么飘着出去了,临出门,看到即墨萱办公室门边摆着一个特殊的盆栽。 光秃秃的土壤,中间插着一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嫩芽。 盆栽上还挂了个牌子。 「星星花小宝宝 年龄:七天」 黎问音:“这是?” “废物一号硬要摆在我这碍眼的。”即墨萱翻开一份报告。 黎问音意会到了,咧起一个笑容,开开心心地出门去了。 —— 怎么接近其他几位特殊生。 针对这个问题,黎问音找了某个号称全校人脉最广的人。 “很高兴这么快你就能再次来找我,「麻辣烫」小姐!” “......邢蕊学姐。” “交易的时候称外号嘛......”邢蕊摘下脸上的狐狸面具,嘻嘻笑着眨了眨眼,“不过你要这么叫我也行,你是例外。” 北极星此人神出鬼没程度堪称第二个巫鸦老师,但是比巫鸦随机刷新的情况要好点,她是人行踪成谜,但是对于贵客随叫随到。 黎问音上午才抱着试探的心态,站在人烟稀少的教室走廊,对着窗外喊了声北极星我有事要找你,下了课她就出现在拐角,将黎问音拉走了。 经过某些事情,黎问音现在是交易会vip「麻辣烫」,也是邢蕊目前知晓邢祈近况的唯一来源。 邢蕊对邢祈的态度很复杂,她没什么反应,也没法去看他,只是偶尔通过黎问音了解一点只言片语,却也愿意为这点零碎的信息付出昂贵的信息交易和提供帮助。 他们之间,隔着学生会的墙壁,隔着交易会的狐狸面具,隔着已然模糊不清的身份,隔着很多很多东西,早早地身处了两个世界,不再联系。 黎问音对此,唯有见证了。 “肉麻,学姐你这么说话感觉准没好事儿。”黎问音抱着自己的手臂,狐疑地盯着她。 “好嘛,我就是想表达表达我们关系好嘛,”邢蕊也不在意她的怀疑,笑着摇晃了一下脑袋,转问道,“说吧,这次是有什么事呢?” “同一年级,除我之外还有五个特殊生,”黎问音问道,“你知道他们经常出现在哪里,以及有什么好的办法接近他们吗?” “知道。” 邢蕊点头,微微挑眉。 “还挺巧,一周前,开学第一天他们就来找过我问你的消息了。” “啥?找过我?”黎问音很有些意外,“那知道这些消息我需要付你什么?” “不用,这个我可以免费告诉你,”邢蕊大方地说道,“他们五个经常聚在一起,并且都是交易会的常客呢,一周前他们就来向我们打听你的行踪了,我没说。” “什......学姐,我知道你人脉广,没想到广成这样,居然和他们都很熟。”黎问音感叹。 “这很正常呀,相反,你作为特殊生,不怎么和交易会来往才比较罕见吧。” 邢蕊说道。 “特殊生可是我们一类重大的客户群体呢,他们经常要面对资金问题,课业材料问题,衣食住行等等,往年大多数都是通过交易会解决的,我们交易会的创始人就是一位特殊生。” 哦......黎问音理解了。 确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能遇到一群好朋友悄无声息地帮助她的。 她会更加珍惜自己的朋友们。 黎问音:“那你说他们一周前就在打听我的下落?是怎么回事?” “他们有事要找你,”邢蕊随意说道,“我没告诉他们。” 黎问音:“怎么也没告诉我呢?我蛮想知道是什么事的。” 邢蕊理直气壮地说:“那怎么能告诉你,那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他们给的交易条件我不满意,你的行踪现在可昂贵了,要好好斟酌掂量。” 黎问音:“......” 这个黑心商。 “而且谁知道这些打听你行踪的人想做什么?消息这东西有的时候就是能重若千金。” 邢蕊看着她,笑了。 “我怎么能随便贱卖你的行踪呢,万一你出事了,那我缺的情报这一块谁给我补,我还眼巴巴地期待着你能和我交易点会长的地图的消息呢。” 黎问音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北极星学姐,我现在想清楚了,我很想知道那五位特殊生一周前找我所为何事......” —— 作为一所顶级学校,占地面积庞大的魔法学校,除共用的各种教学楼图书馆外,自然也不会缺乏各式各样的多功能活动室。 琴房,网球场,艺术展览馆,游泳池等等...... 甚至有一片专供这类活动室所在的连栋大楼。 其中有一栋大楼,就是所谓的社团活动室。 里面全都是学生自发组织构建而成的各种社团。 黎问音听说过一些,每回大考小考完,各色社团会招新举办活动,举办的挺盛大,黎问音偶尔会去百家争鸣一样的群摊位现场凑凑热闹。 但她上学顾着比较喜欢和虞知鸢慕枫待在一起玩,黑曜院的小集体属性比较强,就只是凑凑热闹,没加入任何一个社团。 邢蕊说,本年级的其他五位特殊生,自去年入学后就一直聚在一起,常结伴出行,他们还自发地组建了一个社团。 刚好五个人,一个社团构成的最低人数,少一个就得被迫解散。 至于这个社团名字就是...... 黎问音停步,站在一个活动室门口,昂首望着门牌。 「不想努力社」 “......” 人民的心声哇! 黎问音抱着微妙的心态,抬手敲响了这所活动室的门。 —— “欢迎欢迎欢迎!黎问音!你终于来了!哇也是没想到你今天来的这么突然,我们这,还都没准备好呢。” 社团活动室的门刚一打开,一位开朗热情的少女笑容满面地将黎问音迎进来。 她手忙脚乱地拉了一把手上的礼花,喷出来几簇稀稀疏疏的彩条,有些惨淡地落下来。 然后一边迎接黎问音,一边一脚踹开挡路的垃圾桶,一脚踹飞地上散落的饭盒。 整个活动室可以用混乱至极来形容,桌上摆放的各种残余的魔草魔药,沾了不明液体的作业本,地上空了的饭盒和各种垃圾...... 哇塞。 黎问音还看到了一只落在活动室大厅沙发上的袜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社团。 “你好,我是钱莱,小名多多,你可以叫我钱多多。”热情开朗的少女也注意到那只袜子了,快步走过去抓起袜子就往靠枕后面一塞,假装无事发生。 黎问音识趣地假装自己没看见那袜子:“你好你好,嗯......听说你们一周前找我?” “对!”钱莱忙解释道,“这学期学生会新颁布的那个入学通知书政策,对我们的帮助非常非常大,我们一合计,估计就是因为你学生会才如此改革,于是很想宴请专门感谢你一次。” 只是交易会那边一直问不出黎问音的行踪,以神秘莫测冠名的黑曜院学生也不是他们能找到的,就一直搁置了,没想到黎问音今天突然来了。 结果这弄得,活动室内一片混乱,让她看见难堪的一面了。 钱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哦哦,这样啊,客气了客气了。”黎问音满意了,听她这意思,他们挺满意这个政策的。 “我们这什么都没收拾.......真是见笑,不过您的到来还是很使我们这里蓬荜生辉的!”钱莱努力地用身体挡住这的一片狼藉,“您...您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哦,那个,我挺好奇你们这个社团的,听说有什么业务?”黎问音记着邢蕊教她的话,“我可以了解一下吗?” 一听到这个,钱莱的眼睛立马亮了。 “那太棒了!你是听说了沈肆的业务来的吧?放心,包在我们身上,保你宾至如归。” 沈肆?业务? 黎问音跟着钱莱上楼,钱莱对准一扇禁闭的门狂拍,大声嚷嚷着:“快出来!单子来了!” 然后向着黎问音介绍:“这位沈肆的全能代业务,是我们这儿的招牌之一,主打一个代抄代课代写代打代背锅,只要您钱到位,什么都能代。” 她神神秘秘地低声说:“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他代不到的,此人底线就是钱,给他钱,他什么都能做。” “......”黎问音忽然很悲伤苦涩,“还有这业务呢。” 那她曾经抄过的校规,关过的禁闭,都算得上什么。 怎么不等她死了再告诉她。 门开了,出来一位冷着脸的少年,他瘦高瘦高的,站在阴影里,流转着冷淡的眸光打量着门口的黎问音。 他长得很俊,棱角锋利,脸上贴着创可贴,手腕上还缠着几道纱布,结合刚才钱莱介绍的,应该就是出去代打而造成的伤。 沈肆出声:“钱莱,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有底线。” “哦对,”钱莱改口,“他不卖身,不出卖色相,不爱讨好人,就拿钱办事。” 还有点原则。 “你出价多少?”沈肆开口问。 黎问音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进展这么快,本来她就是想找个由头接近调查他们,谁知沈肆见她第一眼就要来办业务了。 黎问音哽住了:“我没钱......” “再见。”沈肆房间门关上了。 他动作极其干脆利落,影儿都不留,愣是直接一个翻脸不认人。 “沈肆!你出来!这是黎问音!我们要感谢的人!滚出来给恩人磕头谢罪!”钱莱赶紧拍门狂喊。 沈肆在里面一声不吭,跟突然死了一样。 “等等等等!我虽然没钱,以物来出价行不行?我手上有点魔草。”黎问音想起来自己脖子上上官煜送的项链。 门再次打开,沈肆手肘抵着门问:“你出什么魔草?” 上官煜给自己的花圃里非常多魔草,据说每个都很是珍稀,黎问音不太认得全这些魔草,好在上官煜还贴心地贴了标签。 她纠结了一圈,试探性地问出声:“一根珠光宝气草,可以吗?” 沈肆、钱莱:“......” 他们沉默了。 黎问音恨自己对魔草学不太感兴趣,认识的不多,见他们这样,以为不够,刚张嘴试图地往上加价一点。 结果原本大半个身子还在门里的沈肆,不知何时站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黎问音,眼睛里全都是热切的渴望。 沈肆:“妈妈。” 黎问音:“?” 他款款深情,用手捂在心口,微微欠身:“我愿意为你奉献一切,以前不可以的,为你,都可以。” 好家伙。 此时的钱莱一把推开沈肆:“姐姐,一定得是男人吗?我不可以吗?” “一边去,”沈肆强势回归,给她挤开,再次深情款款地站在黎问音面前,“这是我的妈妈。” 黎问音:“......” 你们哪里不想努力了。 你们简直太想进步了。 第171章 我太想进步了 “宝宝们,我回来啦——” 社团活动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打扮非常利落的短发少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头发很短,五官很是立体,棱角偏锋利明显,人也很高,干干净净的飒爽,很俊气。 “你们知道吗?橡木院新开了一家小店卖烤肠了,它一根烤肠三块钱,你们敢相信两根多少钱?” 黎问音接话:“多少钱?” “六块钱!”短发少女一脸惊恐,难以置信。 黎问音:“这太恐怖了。” “是啊,它居然一根三块钱,两根六块钱?!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短发少女提着两袋子东西走进来,“要不怎么说这里是贵族学院呢。” 黎问音捧场:“是啊是啊。” 聊都聊了半天了,短发少女推开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后知后觉地看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黎问音,脑子宕机了一会。 “这......?你......” “你好哇。”黎问音笑着打招呼。 短发少女迷茫地看了看黎问音,又迷茫的看了看旁边的钱莱和沈肆。 “来,你跟我来,我跟你解释,”钱莱招呼着短发少女过去,顺带叮嘱了一句,“沈肆,你招待好她。” “自然。” 沈肆冷眼瞥了一下她。 眼眸里完全不是对伙伴的信任,充满了对隐形抢生意之人的警惕。 —— 黎问音还沉浸在刚才沈肆的超绝变脸中。 她琢磨着回去得好好了解一下珠光宝气草,项链里有一花田的这种草,她原以为只是名字好听点,看他们这反应,估计是很昂贵。 现在黎问音可是背负即墨萱之命暗中调查这几位特殊生,好好运用这些东西,说不定有奇效。 黎问音发现沈肆目光非常灼热地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不爱笑,人很冷淡,没什么表情,哪怕变脸之后也是冷着一张脸,然后冷淡的语出惊人,眼睛里全是渴望。 “妈妈,”沈肆开口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黎问音忍不住问了,“谁给你调教成这样的?” “不喜欢这个称呼?” 沈肆微顿,木了一会后,非常顺滑地换了一个称呼。 “主人。” 目光非常热切,炯炯有神的灼热目光和冷淡的脸形成了强烈对比。 黎问音:“.......”她说真的是够了。 “我......还没有过这类的服务,可能业务还有些生疏,”沈肆稍微纠结了一下,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什么,才极其认真道,“但我会尽量保证宾至如归。” 够了!要归到哪里去啊! 黎问音抽了抽嘴角:“哥们,你的底线呢?” 沈肆一脸坦然:“底线,什么底线,要不要看我的马甲线?” 黎问音:“......” ? 不是? —— 房间门后。 短发少女——贺楹迫不及待地拉着钱莱,缠着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黎问音怎么在这里!” 钱莱把门留了一条缝,看了看外面那两个人的情况,然后轻轻带上门,对贺楹说:“来的挺突然,交易会前脚送的消息,后脚她就到了,好像是来委托沈肆的,开价特别特别高。” “有多高?”贺楹好奇。 钱莱一脸认真:“一根珠光宝气草。” “......” 贺楹呆了一会,咂着舌极其后悔。 “我现在能不能出去亲吻她的脚尖,求她给我一个机会。” “谁不想!真是可恶,便宜了那小子了,怎么这天大的好运就落到他身上了,该死,”钱莱愤然,“你说我现在改行做全能代行不行。” 珠光宝气草,人称,魔草界的小金屋。 碾成粉后,一百克可保十年容颜不变,美容养颜界的顶级圣草,除此之外,搭配点石成金花,可制成炼金魔药,从此让水木石均可成金珠。 但这草本身价值就比金高昂很多了,没什么人会傻到用它去炼金,一般用作美容,而美容一业上官家独霸鳌头,这草生长环境和生长成本也极其挑剔昂贵,基本归上官家垄断,民间重金难求,基本上就在一个有市无价的状态,若拿去拍卖,估计真能换来金屋。 “出价这么高......”贺楹张了张嘴感叹,“她是想要沈肆干什么啊?” “一直都没说呢,”钱莱朝她挤了挤眼睛,“感觉,可能得要点特殊的东西了。” “啊......”贺楹心领神会,“那个?” 钱莱沉重点头:“我觉得是。” 贺楹摇头叹气:“他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钱莱感慨,“我们,也算是见证他的第一次,踏出了这一步了?” “是啊。” 贺楹跟着她一起感慨。 两个人打开了门,远远地看着黎问音和沈肆,怀着悲戚又理解支持的目光,无声叹息。 最终,贺楹拍了拍钱莱的肩膀。 “钢丝球的花语是富贵,让我们一起祝福他吧,他好不容易长了一副好皮相,终于,或许也是要开启新的人生了。” “嗯,祝福,”钱莱还是有点不死心地看向黎问音,“可恶,到底为什么不能是我......” —— 好奇怪。 氛围,非常奇怪。 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 沈肆看自己的目光也很奇怪。 黎问音感觉哪哪都很怪,但一时半会竟然说不上来为什么。 没办法,只好随便聊一聊。 “沈肆,肆意的肆吧?名字挺好听的。” “其实是我哥我姐分别叫沈壹沈贰沈叁。” 沈肆冷着脸解释了一下,看了眼黎问音,一转改口。 “但是从今以后,它就是肆意的肆。” “......”黎问音问,“你干这一行多久了?” 沈肆看了看她,低下头:“去年开学后,以前在小学初中也做过类似的事。” “哦......”黎问音也是脑子抽抽了,又问,“那你家人知道吗?” “不知道,”沈肆回答,“他们都不知道我上学了。” “哎你家人也真是,那你呢,你是自愿的吗?”黎问音又问。 沈肆低着脑袋,停顿了一下后点了点头,抿唇道:“是,我很需要钱。” 一副良家男被迫入风尘的感觉。 黎问音:“......” 够了!真是够了!干什么啊!好奇怪啊!她是来暗中调查的怎么一股子救风尘的味道! 还有你!沈肆!这什么表情!在学生间做个代写代跑而已,干什么一副要卖出强大的模样! 搞的很可疑啊,黎问音都有那么几个瞬间以为是不是自己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殊不知。 在场的几个人中,除了黎问音,钱莱沈肆贺楹都确确实实地以为黎问音是要点某些特殊服务。 贺楹都准备过来勉励沈肆钢丝球的花语是富贵,让他把握住这次机会了。 —— 半个小时后,黎问音才弄清楚他们误解了什么。 她双腿岔开,手肘胳膊撑着大腿,双手捂脸,苦兮兮的,无可奈何地为自己发声:“根本不是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还不想再被学生会抓去关禁闭。” 而且罪名还是私下点男模秽乱校园的话...... 黎问音不知道怎么说。 她会完蛋的。 若是按往常一样,处罚并监管自己的人还是学生会长尉迟权...... 那她就要真的完蛋了。 “不是?”钱莱看了看黎问音又看了看沈肆,“那你是想委托什么呀?” “我......”黎问音眼睛一转,“我最近名声太大,缺一个保镖,在学校里转悠的时候希望自己能安全点,拦着点狂热的粉丝。”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妙极了,让沈肆跟着她,去转校园各处,再假装不经意地顺其自然问几句,这样就可以得知他对于学校的评判意见了。 钱莱:“这么简单?” 贺楹思考了一下,悄悄地低声问钱莱:“角色扮演玩法?” 钱莱点点头:“有可能。” “够了!你俩别讨论这个话题了!不是!没有!就要保镖,纯保镖!没有引申义!”黎问音赶紧制止她们。 “哦......”唧唧歪歪的两位少女停止了讨论。 钱莱瞅了一眼沈肆:“啧,命真好,这么简单的工作就能拿到珠光宝气草,还真是让你遇到富婆了。” “没事少嫉妒我。” 沈肆挪了挪位置,都不乐意和她俩挨一起了,努力地往黎问音这靠了靠,十分想进步。 “什么婆,哪里有婆,这位是美丽动人的公主。” 黎问音、钱莱、贺楹:“......” 黎问音:? 钱莱:该死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句。 贺楹:服务意识真好,我的吻脚尖还是差了一步。 —— “你们呢?你们在这社团里有担当什么职位?有什么业务?”黎问音很顺滑地继续问了。 “我们吗?”钱莱和贺楹对视了一眼。 钱莱主动介绍:“我爱拍照,立志做一个摄影师,梦想加入学生会的宣传部拍最震天动地的照片。现在嘛......就是偶尔给情侣拍拍照?” 嗅到商机,钱莱积极推销:“你要是有需要!也可以来找我!我什么都能拍的,我是那个...全能拍!生活照艺术照录制各种视频,全都可以!” 沈肆警惕地看着钱莱,决定现场拓展一下业务,向黎问音推荐自己:“主人,我还不会,但我可以学,选我。” “?”钱莱要过来打人了,“沈肆你赶紧给我死一死。” “哥你别这么叫我了,暂时喊我老板就行,”黎问音说道,“你想进学生会宣传部?” “是啊,”贺楹笑着帮忙介绍,“多多特别喜欢拍帅哥美女,天天念叨着要进学生会拍帅哥美女拍个爽,说是让她拍一张,被踩死也可以。” 贺楹还说:“你们寒假那次采访上电视一台了,她录下来天天放,说是特别羡慕在幕后的摄像师,一口气拍这么爽,还说黎问音你是她的偶像,我们特殊生的榜样。” 钱莱的小秘密被爆出来了,脸蛋有些燥热,双颊粉粉的,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黎问音,哼唧着撇开目光。 “这样啊,”黎问音笑了笑,难怪她一进门就慌乱地到处收拾,和沈肆又争又抢的呢,“我很看好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钱莱眼睛一亮,“谢谢你!哇啊啊不愧是我偶像,你太好了。” 黎问音越看越好,沈肆那玩意儿就越看越气人,凭什么便宜被他捡了。 黎问音此时在寻思着怎么助力钱莱实现梦想。 沈肆注意到钱莱的目光了。 他抬腿压在凳子上,双手环胸,冷哼道:“看什么看,我说过了,不给钱不给拍,没有折扣。” 沈肆转过来看向黎问音:“老板你可以,裸照都行。” 钱莱:“......”贱人。 看着钱莱气鼓鼓的小脸,黎问音突发奇想,想教训一下这个贪财好财全染世俗的人。 “真的?”她忽然问,“裸照可以?” “嗯?”黎问音突然的变化让沈肆一愣,他凝了一下后果断点头,“可以。” 黎问音:“那如果我承诺要给你的珠光宝气草是假的,也可以吗?” 那再也不见。 沈肆头也不回地起身径直离开,准备上楼结束这场闹剧。 “等等。”黎问音又出声。 沈肆木然地冷着一张厌烦全世界的脸,在楼梯上不耐烦地侧首,淡淡地看了过来。 “骗你的,”此时的黎问音手里已经拿着从项链中取出来的珠光宝气草了,她笑着趴在沙发靠背上摇了摇手上的草,“是真的。” 沈肆停步。 原以为他会有点生气。 结果他再次毫不犹豫地转身,抬步下楼,走了过来。 “遛我?” 他笑了一下,弯腰看着黎问音。 “可以,喜欢遛,老板多遛两圈。” —— “你说人怎么能无耻成这样?”钱莱再次跟贺楹吐槽。 贺楹安慰她:“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黎问音发现沈肆的目光一直十分热切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珠光宝气草,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还恨不得把她的手烧出一个洞。 黎问音摇了摇手,挥了挥手臂,沈肆的目光就跟着晃。 然后黎问音把草收进了项链。 沈肆眼前一空,眨了眨眼睛,然后将热切注视的目标换成黎问音。 “......” 真是浑身上下写满了爱财如命。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沈肆裸。 针对这个人的特殊生精准扶助计划,学生会只用稍微给发点助学金就行了吧。 赶紧在他在某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之前稍微给点钱吧。 第172章 萱萱宝 “那你呢?” 贺楹微凝,似乎没想到黎问音会问到她,笑了笑:“我是贺楹,恭贺楹联的贺楹,我的话,是想成为一位魔术师。” 会魔法的......魔术师? 黎问音没懂。 “简单来说,就是去各处表演,专门欺骗不信魔法的常人。”贺楹嘿嘿一笑。 “这志向还挺独特的。”黎问音大开眼界。 贺楹笑道:“现在在学校里做点志愿活动,刷刷学分什么的。” “学分够了的话毕业后工作可是包分配的,”钱莱露出神往的表情,“啊啊啊要是我成绩好就好了,学生会也是要够成绩才能进......” 黎问音听着,若有所思。 —— “......以上,就是我第一天的调查情况。” 黎问音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面前的即墨萱。 即墨萱抬首,看着自己笔下的记录:“助学金......对于助学金的发放采取什么样的形式比较好?是以学生会的名义公然发放,还是匿名补给,或者采取某种奖赏制度......” “用沈肆的话来说就是不管它怎样出现,他都爱,”黎问音分享道,“不过他这个例子还是太极端了,还是可以等等看其他特殊生的调查结果。” “好,我们过后会商讨清楚的。” 即墨萱整理整理笔记。 “对了,沈肆,你看是他吗?” 她从抽屉中拿出一叠照片,摆开给黎问音看。 然后黎问音就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沈肆。 扎着两只非常突兀的小辫子的沈肆,穿着粉色公主裙的沈肆,顶着爆炸头的沈肆,橡木院沈肆、沧海院沈肆、罂粟院......各种各样红的蓝的绿的黑的沈肆。 他打扮成各种各样,然后顶着一张冷漠厌世的帅脸,漫不经心地看向镜头。 黎问音:“这是?” “经常接到举报说有人破坏公物有人私斗什么的,成员赶到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在现场,硬说自己就是被举报的人,衣着特征都对得上。” 即墨萱非常头疼地扶额。 “他一会儿是被抓的第三者,一会儿是夜里炸游泳池的蒙面人,一会儿又当起了偷零食的贼。” 黎问音:“......” 她盯着面前一张穿着蓬蓬裙戴着小发卡的沈肆,无语凝噎。 “这人其实是全能代,他替人背黑锅的。” 但是哥们你真是啥都接啊。 背黑锅时性别都不卡一下吗? “他是为了钱做这些事的吗?”即墨萱问道。 黎问音颔首:“应该是。” 即墨萱沉思:“给他多少钱能让他不做这些事了?” 因为他这个全能代的业务,代写代课就算了,这代罚代黑锅,有些妨碍到学生会办事了。 于是即墨萱想着不如一举两得,一边完成了对沈肆的精准扶助,一边让他不要做这事了。 “那不知道,我也不算了解他,还得多观察几天。”黎问音思考道。 即墨萱想了想:“五可以吗?” 五万吗? 黎问音寻思着:“或许可以用来委托他好好做人。” “那你觉得,”即墨萱提问,“五百万可以委托他几天安分?” “......五是五百万吗?” 即墨萱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点头:“嗯。” 下一刻。 黎问音已经深情款款地牵起了即墨萱的手,目光热切:“妈妈,选我,我愿意为你奉上一切。” 即墨萱:“?” 提防沈肆病毒传染现象。 —— “你、你要认我做义母吗?” 即墨萱没懂,钢铁直女茫然地看着突然灼热起来的黎问音,向来干净利落的声音竟然出现了无措的停顿。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黎问音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立即仔细思考了一下这话,慎重考虑后开口。 “现在还很困难,等我争到家主之位后就有决定权了,你我以母子相称还是不必,你可以做我的义妹,我后续可以让你入即墨家家族册,当然,你可以选择保留你的原姓氏。” 黎问音听着真的好心动,目光柔成了一团,化成水,将面前认真分析仔细思考的即墨萱含在眼眸中。 她发现了,即墨副会长人正直如钢筋,一身正气大公无私,但是除去必要的社交,她私下不太会与人相处,尤其是与她不是很了解的类型的人相处。 她不习惯拜托人,很难开口请求人帮助自己做什么,让她开口就会有些很明显的局促紧张。 私底下和人相处时,则会有些笨笨的,想法会很直接,比如用五百万委托沈肆安分,比如面对黎问音明显的玩笑却认真思考斟酌分析,给出答复。 “即墨副会长,我现在明白周副会为什么喜欢喊你萱萱宝了。” 黎问音趴下来,摇晃着腿,将半张脸藏在臂弯中,露出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笑着看着她。 “我也好想这么喊你。” “好可爱。” —— “!” 即墨萱一怔。 她呆住了,有点不自在地不知道将手放在哪儿了,一会抬起来蹭了蹭鼻尖,一会儿又放下去拿起笔记又放下去。 这个称呼周觅旋特别爱叫,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要这么叫,甜腻腻地叫,哭唧唧地叫,勾着嘴角笑着贱贱地叫。 即墨萱听着一直很烦,觉得这很煞她的威风,他一喊她就很想打他。 她原以为自己很烦很烦这个称呼,这绝对是周觅旋烦死她的一种手段,当她以为自己绝对不愿意听的时候。 黎问音趴在桌子上,只露出来半张脸,显得眼睛大大的,湿漉漉的,干干净净的,很亮很灿烂,她这时也这么说。 话里话外,都是好诚挚的欣赏。 可爱?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可爱呢? 即墨萱一直认为自己很严肃。 她应该是方方正正的,一堆棱角,绝不磨平,致力于扎死所有碍事的人。 但是她却说自己可爱。 哪里可爱? 即墨萱微微蹙眉,瞥了一眼专门放置起来用来随时整理仪容仪表的小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板正严肃的。 嗯,应该是黎问音的错觉。 即墨萱清了清嗓子:“咳......你,私下人少点可以这么喊,但是工作的时候还是要称职务,然后未来给你办入家族册后,你可以喊我义姐......” 黎问音惊讶。 她居然还念着这件事,完全当真了呀! 心脏柔软成无数蓬起来的棉花,黎问音嘻嘻笑着:“不用啦,谢谢即墨副会长,我开玩笑的,今天我的调查汇报就到这里了,明天我再来给你汇报新的进展!我先走咯!” 然后她就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起来走了。 即墨萱点头:“嗯,好,感谢你。” 黎问音走到一半,忽然转回来,又噔噔噔走到即墨萱面前。 即墨萱刚准备仔细思考一下黎问音的话,见她转回来了,坐的更直了,严肃地问:“是有什么事忘了说?” “忘了说,您上次招待我的点心和茶特别美味,好吃!我很喜欢!” 黎问音笑着毫不吝啬地夸奖。 “唔......还有您今天配的这条领带,很好看,很衬你!你整个人闪闪发光!超级耀眼!” 即墨萱一呆,耳朵有些燥热,怔怔地看着心情美妙的黎问音快快乐乐地夸赞完后就出门走了。 她坐着,看着黎问音背影彻底消失后,低头若有所思地捏起自己的领带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小镜子,明白了。 嗯,看来她是觉得这条领带很可爱。 那就......多戴两天吧。 —— 周觅旋办公室。 已然日落西山了,准时上班的周觅旋正百无聊赖地侧着身子,随意地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用魔法指挥着笔,在一大堆白天的自己给留下的烂摊子报告中写写画画。 他一边写,一边复盘今天白天的自己靠萱萱宝靠的有多近,自己给自己琢磨醋了,烦的不行,想着夜里赶紧工作完,能够赶上明早来上班的萱萱宝,可以送个早餐。 就在他烦的不行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 周觅旋双眸空洞,拧眉看了过去。 是即墨萱。 她收腿,学生会特制小高跟与地板亲密碰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即墨萱双手全部插在兜里,没直视周觅旋,反倒先看了看左右,不知道在张望什么。 “咳。” 周觅旋现在人已经从座位上闪现过来了。 萱萱宝今晚居然主动来找他了?这真是特别稀奇,周觅旋受宠若惊。 “怎么啦,萱萱宝,是有什么事吗?” 他微微弯腰,笑着轻声问。 又是这劲儿劲儿的恶心感。 即墨萱皱眉,下意识想伸手抽,但她今天心情很好,不是来抽他的,可以暂时不管这个。 “你看我的领带怎么样?” “嗯?”周觅旋闻言,看向她的领带,就是即墨萱标配的工作装配领带,没什么特别的,“一般,不如你本身万分之一,戴在你身上是它的荣幸。” 即墨萱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不应该啊。 她拿起领带,再次低头看了看。 应该是领带可爱才对。 那就是周觅旋的问题。 即墨萱一哼:“没品味。” “发生了什么吗?”以即墨萱的性格,她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来问自己领带问题的。 即墨萱说道:“今天黎问音说我可爱,还夸奖了我的领带。” “然后你就苦恼是不是领带可爱,想求证一下?”周觅旋问道。 “是,”即墨萱承认,“然后我发现了你没品味。” “......” 周觅旋幽怨地看着她,不是滋味地嚼着话。 “真是令人难过啊萱萱宝,她夸你就惦记着,我说过那么多次你可爱了都不当回事,心碎了。” 还有这个黎问音,跟个魅魔一样。 上官煜也反应过祝允曦吵着要和黎问音一起玩。 “对了,还有你这个恶心人的称呼,”即墨萱才不理会他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心碎,“为什么这么喊我?” 周觅旋反问:“又是因为黎问音才好奇的?” 即墨萱也不回避,直接答:“对。” “......”周觅旋极其幽怨地看着她,“我吃醋了,萱萱宝,只能我这么喊你。” 即墨萱:“死一边去。” “诶——”周觅旋幽怨了一会,还是笑着向她解释了,“因为我喜欢,叠字加宝,很可爱,喊起来很舒服。” 原来是因为这个称呼可爱...... 即墨萱陷入沉思。 周觅旋笑着弯腰看着她。 沉思完后的即墨萱一回头,看见废物一号什么都没做,就一声不吭贼拉欠揍地看着自己,顿时窜起一阵邪火,横他一眼:“看什么看,赶紧去工作。” “好好好。”工作工作,周觅旋乖乖返回去,工作完还得想着怎么坚持到早上后给她做早餐,不让白天的自己抢功呢。 “认真工作,不准摸鱼,让我抓到你敷衍了事你就完了。” 即墨萱问完了问题,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回头厉着声音训斥他。 “还有,禁止随便觉得我可爱了,如果非要,那就直接告诉我理由。” 说完,她就一把甩下门走了。 周觅旋:“......” 他望着即墨萱消失的方向,原地什么都没做,凝固了很久,耳根通红。 好可...... 好想亲。 会被打死吧。 但还是好想亲。 打死不亏。 —— 黎问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某人心里被当魅魔记了一笔。 她心情非常好,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好的事,就是进行了一场很愉快的聊天,发现了即墨萱很可爱的一面,就心情特别好。 “又又!——” 黎问音扑过去,贴贴蹭蹭,高兴地用脑袋抵着他的后背滚来滚去,表达自己的开心。 “?”尉迟权笑了,他刚下班出来,正好碰到黎问音在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很高兴的样子,“怎么了?” 黎问音抬起被自己蹭的乱糟糟的头发,故作高深莫测:“我感觉自己有点被传染的征兆了,来吸一口不染世俗不媚金钱的仙气。” 尉迟权:“?” 什么? “嗯,舒服多了,”黎问音神清气爽地站直了,“真好,又又,你是一个不会为金钱所动容的男人,你很特别。” “??”尉迟权笑着看她胡说八道,刚想开口继续问怎么了。 传来一道冷冷的男声。 “老板,你走的太急,没告诉我明天在哪等你,需要怎么穿。” 沈肆抬手扒开挡路的树枝,从小道里钻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 尉迟权轻轻侧目,眸光一沉,看着走过来的少年。 啊,是遇到这位了啊。 他噙着一抹略深的温柔微笑。 他就说呢,黎问音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主动。 黎问音:“......” 遭了。 第173章 小狗安慰 安静的小咖啡厅。 这家开在沧海院旁边的小咖啡厅被学生们诟病咖啡难喝点心难吃,但胜在环境还可以,僻静幽美,是情侣约会下课桌游的圣地,而且二十四小时营业。 一张四人桌。 黎问音硬着头皮看了看身边的尉迟权,又看了看对面的沈肆。 他们已经这样干坐着不说话五分钟了。 不干巴吗?也不来点吃的...... 勇敢的黎问音决定主动破冰缓和一下气氛。 “三缺一啊,我再去摇一个人过来我们搓几把......” 说完她就起身准备逃了。 然后换来了尉迟权一个轻轻地含笑一瞥。 压迫感极强。 让黎问音猛地一下回忆起了自己犯事被关禁闭时他看自己的眼神。 黎问音乖乖地坐了回来,继续盯着桌上那杯基础招待的柠檬水。 通过即墨萱所言,黎问音知道沈肆在学生会评价并不好,他屡犯校规多次,代黑锅一业有助纣为虐一嫌,给学生会添了不少麻烦。 即墨萱也是想解决这件事,所以请求黎问音去做卧底调查那些特殊生,但是吧......好像还没告知尉迟权。 其实一开始即墨萱是想和高层所有人商讨完再来正式请求黎问音的,确定计划时间等等,黎问音自己觉得没必要。 一来反正她不是学生会成员,不需要那么多繁琐的流程,二来很难得即墨萱能主动拜托自己,她想尽快能给她成果。 不管是公事上还是私下和即墨萱的人情关系,黎问音都很乐意帮她的,想着牵扯多了也麻烦,不如直接走私下暗中行动,黎问音还能自由点自主行动。 所以就......没来得及告诉尉迟权。 执行的人是黎问音,既然黎问音决定要暗中行动,那么即墨萱就理所当然地把知情权交给黎问音,由黎问音自己决定可以告诉谁。 而黎问音,这一天一上完课就去找了邢蕊,找完邢蕊就去了不想努力社,回来就向即墨萱汇报。 她还没来得及知会尉迟权一声呢,就被他遇到了沈肆。 黎问音感觉这次真的很冤,她是身负重任,有特殊任务正当理由的,没准备暗搓搓搞事。 可是这场面怎么看,都像自己私下联系沈肆准备重拾旧业,搞个大的,祸乱校园,再创禁闭室搞事王奇迹。 尤其沈肆在学生会的风评特别不好。 可是当着沈肆的面,黎问音现在又不能开口说自己是即墨萱派去的卧底,她正事还没办完呢...... 黎问音感觉自己百口莫辩,苦不堪言。 但是为了萱萱宝值得,嘿嘿她真的好可爱,被夸后明显就无措地呆住了,还真心想收自己为义妹呢。 黎问音刚偷着乐没一会儿,余光瞥到尉迟权平静的目光,又老实下来了。 现在赶紧想想怎么哄住这位。 —— 沈肆意识到自己来的不巧了。 被关学生会禁闭的几次虽然轮不到会长亲自来审他,但他好歹也是学校学生,自然认识这位学生会长。 他大概看了看他们的座位和气氛。 以自己的经验来看,类似代当三时被不知情况的原配抓包现场。 金主......和金主夫? 金主夫原来这么有实力,看的沈肆更想牢牢把握住黎问音这位金主了。 沈肆开口解释:“她是我的金主。” “卧槽你快闭嘴吧,”黎问音赶紧狡辩,“他、呃,我很感兴趣他们社团,今天刚认识的。” 说啥金主呢,这不坐实了要私下偷偷交易搞事吗,这和在警察面前暴露自己案底,在猫面前说自己是老鼠什么区别! 沈肆则不是很理解地看向她。 这种时候不就应该老实交代真实情况,避免被金主夫误解吗。 很明显,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我知道,”尉迟权简单笑了笑,客气有礼地说道,“听说过你的业务,这次也是吗?和她的交易?” 他开口后,沈肆感觉气氛意外的没那么焦灼,略一颔首,而后抬眸征求黎问音的意见,想询问可不可以说。 黎问音感觉自己不能动。 点头让他说那就完蛋了,摇头不让他说那就欲盖弥彰,更完蛋了。 聪明的黎问音打算自己主动招:“对......我委托他当我的保镖。” “保镖啊。”尉迟权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下。 黎问音内心发虚,知道这个理由尉迟权不信。 首先她自己有实力,暂时不需要保镖,其次,她身边有虞知鸢裴元巫鸦老师等一堆人,需要保镖何必委托陌生的沈肆。 再说,保镖本来就是一个借口啊! 一个她卧底过去接近其他特殊生的借口啊! 现在只能赶紧让沈肆离开,和尉迟权解释清楚。 黎问音对沈肆挤了挤眼:“好了没你事了赶紧走吧。” 沈肆听话,准备起身了。 “别啊,我还没问完呢,”尉迟权出声,略带遗憾,“她给你多少?” 沈肆闻言,目光再次询问黎问音可不可以说。 这诡异的场景,黎问音硬着头皮再次不得不主动招:“一根珠光宝气草。” 尉迟权温柔笑了笑:“一座小金屋。” “啊?不是,这草还有这别称呢?”黎问音惊讶。 “你不知道,就承诺给他了吗?”尉迟权忽然问。 黎问音哑然:“我......” 该死的珍稀魔草营销手段,草就草呗金屋什么金屋,多让人误会,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老板,我先告辞了,”沈肆起身离开,“祝今夜愉快。” 愉快什么愉快。 黎问音愤愤地瞪他。 营销珠光宝气草金屋的一巴掌,这家伙也得一巴掌。 —— 好在沈肆终于走了,黎问音可以向尉迟权解释了。 她猛地转回来,一箩筐的话刚冲到嘴边,戛然而止。 尉迟权脸上挂着的笑容消失了,眸光暗淡,微微低垂着眼帘,无端有些落寞神伤,轻轻靠了过来,凑到一半,又止住了,没真靠上她。 “问音,我有点不太高兴。” 岂止有点。 他很不高兴。 看见沈肆的第一眼就感觉不太愉快,看到他和黎问音之间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后,感觉就更糟糕了。 糟糕的不行,让他习惯性维持着营业式礼貌微笑的同时,目光不受控地似游走的小刀,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少年负气地在心中上下左右各个方面地和沈肆比较了一番。 敌视一个刚见面的人,太少年气,很幼稚的做法,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暗暗对比完后,想不明白自己输在哪,冷静下来思考又觉得可能在黎问音看来自己也没什么可赢的。 最想不明白的是黎问音口中的“保镖”,以及她显而易见的欲言又止地焦急。 她在焦急什么? 为了这个人感到焦急吗? 尉迟权不会真对他做什么的,不用担心这个,他还没到因为吃醋就公权私用的地步。 想来想去想到最后,就有些无法发泄的落寞和难以言喻的难受。 他表达出来了,希望她能稍微抚慰一下自己。 稍微抚慰一小下就可以了。 尉迟权是那种表面上伪装的可怜兮兮求一个安慰,实际心里暗暗想着要狠狠地关她,他要记仇一辈子,把她一辈子锁在自己身边。 心里这么狠狠地想着后,但如若黎问音真的给他一个小小的安慰,他又顿时轻轻揭过了,想着小狗宝宝一直都是这样,不能忽然把自己的心理情绪强加给她,一下子又把自己哄好了。 尉迟权就是这样的猫猫。 如她所言的,很气,爱记仇,经常斤斤计较,黎问音哪里又让他生气了他都要记住。 但他也很好很好哄的,他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资格要求她照顾自己的情绪,但他真的很好哄的,稍微一下下就好了,然后他就又是温柔得体优雅贵气的那个他了。 —— 黎问音感觉心慌慌又心软软。 “又又......” 她软着嗓子喃喃着,伸手去戳了戳他的脸,给他扬起来一个笑容。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没有想干什么坏事,也不是绕开你们去找别的保镖,我现在向你解释。” 尉迟权低眸看了看她戳过来的手指:“嗯。” 她说,他听。 “......就是这样,我本意打算今晚回教室时和你们说的,没想到你先遇到沈肆了,”黎问音缓缓解释完,说道,“你是我特别重要的朋友,我如果遇到需要请保镖的事,怎么会绕开你呢。” 尉迟权被哄好了。 他看着黎问音充满担忧关切,因为担心他还是不开心而显得极其专注的眼睛,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 黎问音大松了一口气。 尉迟权在旁看着她的表情,不知为何,感觉黎问音会是那种和朋友闹矛盾后要郑重其事地握手和好,才肯放下心来的人。 特别重要的朋、友啊...... 算了,还占一个“特别重要”呢。 尉迟权拿起菜单翻阅着看看。 “嗯嗯就是这样,”黎问音紧张兮兮地瞅了瞅他,看他像是无事发生地看起了菜单,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袖,“你还有没有不高兴?” 还是那种...... 尉迟权看向她。 朋友哭了,她要一直低头低头弯腰弯腰,最后到蹲下来了,看见朋友眼泪了,着急地心想对方真的被自己惹哭了,开始着急忙乱地讲一大堆笑话,要亲眼确认了朋友笑出声了才安心的类型。 因为她的朋友们目前都很喜欢她支持她,充其量也不过是互损,她还没真的和朋友闹过什么矛盾,所以面对自己不悦的情绪,她慌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尉迟权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没有不高兴了。” “真的?”黎问音半信半疑地探头,盯着他的笑容,盯穿了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你高兴时是这个样子,不高兴时也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 黎问音发愁,往里拱了拱,小小地揪住他的衣角:“那个,又又你别、你别不高兴了,不要不高兴啊,不高兴伤身体的,本来你一天天工作加班就很伤身体了,身体再伤就要不经用了......” 尉迟权:“......” 这安慰,对吗? 这确定不是来搓火的吗? 事实证明黎问音还真是故意来搓火的。 她故意欠揍的,贱兮兮地说完后偷偷抬眸瞥两眼,希望瞧见自己预料中又气又无奈的表情,能觉得她欠揍,这样反而能够表明他真的不生气了。 可是她这次没看到。 尉迟权只是温柔无奈地笑着看着自己,目光专注认真,没流露出丝毫的愤然。 坏了,她故意找抽,他都不觉得自己欠揍了。 这不完蛋了吗。 这是真生气了。 失望至极不抱有期待了就不会表现出生气了。 黎问音着急:“我没有不信任你......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问即墨副会长!” 她一边念叨着“特别重要的朋友”,一边试图用爪子扒拉扒拉他的衣服,再偷偷看他几眼他的反应,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安慰。 尉迟权看着她,无端,有些心疼。 他早就发现了,黎问音很怕失去她的朋友,真的很怕很怕,怕到朋友一旦受重伤了她就要崩了,即墨萱遇袭那次她在医院走廊情绪失控,误以为自己被溅到邢祈的血那次她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她很怕朋友因自己受伤,很怕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导致朋友真的生气。 虽说他总是开玩笑地想着她是一个朋友脑,但黎问音真的很珍惜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朋友们。 毕竟,她不算拥有家人。 也许是过够自己一个人了。 —— “嗯,我知道,我没有不高兴了,”尉迟权耐心着说道,“要怎么证明呢?” “真的?”黎问音还是半信半疑地瞅他,纠结了一会,说道,“那我们握个手。” 还真要握手。 尉迟权无奈笑着正正式式地伸手。 结果黎问音俯下身去,将下巴搁在了他的手心上,蹭了蹭,抬眸看他愣了一下,满意地笑道:“好了!我们和好了!” 尉迟权低眸:“好。” 这下应该是真的没事了,黎问音满足了,也彻底放松下来了。 谁知下一刻尉迟权直接就着这个姿势,端着她下巴的手微微一转,轻轻掐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直截了当地笑着道: “其实我从头到尾生的不是你的气,我看不顺眼的是沈肆,思考着要不要随便找个理由罚他,不让他靠近你。”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轻轻地转动,若有若无地磨着黎问音的下巴。 “我还没有真的很生气,如果有,现在完蛋的也是沈肆而不是你。” 黎问音一呆。 诶? 第174章 欣然接受 “我明白了。” 黎问音灵机一动。 “需不需要我找个机会组织你们俩握手言和?” 尉迟权:“?” 他忽然失去了很多力气和手段,人明明是坐着,身形却莫名蹒跚消瘦起来,低眉不语地默默收手翻开菜单,默默地看。 朝黎问音抛媚眼她都会以为自己是在眨眼求救。 十分担忧的黎问音发愁地说道:“很有必要啊,又又,你别回避我的视线,说真的,你也确实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别树敌太多,尽量友好和平共处。” 小狗宝宝很担心你,发愁变成反派可就不好了,不要变成树敌万千的大反派啊。 “怎么和他和平共处,”尉迟权忽然发问,“互称哥哥弟弟吗?” “诶,”黎问音赞同地比了个大拇指,“我觉得这个不错。” 尉迟权:“......” 黎问音出生的时候剪断的不是脐带是情丝。 —— “所以最近特殊生制度改革进行的怎么样了?”黎问音好奇地问,“我听即墨副会长的意思,往届的特殊生和学生会关系不太好?” 尉迟权回答:“嗯,有些过节。” “为什么啊?” 黎问音有些想不通。 特殊生作为被摇号来的幸运平民生,和其他学生和老师们天然就有阶级差距,学生会维护学生权利,对其他学生不管大世家小家族的少爷小姐还是特殊生都一视同仁,按理来说,特殊生应该偏向喜欢学生会一点的啊。 尉迟权看了看周围:“我们换个包厢说。” 涉及学生会机密? 黎问音没多问,点头跟上去了。 换到一间放有熏香的包厢后,尉迟权这才开口:“因为黑色金字塔。” “那个霸凌用的等级制度?” 黎问音思索了一下,皱眉。 “是不是因为特殊生无权势背景,魔法基础也相较于其他人薄弱很多,很容易被选做霸凌目标?” 尉迟权:“嗯。” 黎问音:“那和学生会是什么关系?学生会难道也参与了?” “没有,但也差不多了,”尉迟权缓声,“他们目睹了一切,却什么都没做。” 上一届学生会长是一位过于优柔寡断的人。 他踌躇不决,犹豫摇摆,下不去狠心处罚施暴者,做不到全面地维护受害者,不愿看到祸事发生,又没能力全面禁止。 其实在之前邢祈一事上就能看出来了,他明明抓住过邢祈,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体谅他的难处,把邢祈的事收进黑档案存放,训诫处罚后放邢祈走了,结果后面邢祈就伪装成睿渊,差点酿成大祸。 面对黑色金字塔,他也是迟迟不肯下决定清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无异于放纵。 “这不是违背了学生会的初衷了吗?”黎问音狠狠皱眉,“禁止霸凌一事,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 尉迟权点头认可:“是,所以很快,就引起了我们的怒火。” —— 黑色金字塔制度存续好几年了,它就是一种极其简单粗暴的霸凌等级制度,将人直接明了地分成三六九等,一级压一级,越往高处权力越高人越少。 霸凌是从小到大,无处不在的。 课本上涂鸦乱画,午睡时将冰凉液体倒入后脖颈,集结一伙人故意坐在身后大笑着说坏话,在寝室里故意把人衣服弄脏,鞋子踢乱,往魔药里加别的东西。 这些事,单个拎出来,就是很小,好像每一件都不能过重地处罚什么,但是足够让人一点一点的崩溃。 往大了,那就是把人锁在屋子里,强迫进行私斗,殴打人身体,给人灌恶搞魔药。 这都是霸凌。 屡见不鲜,无处不在。 —— 即墨萱刚入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名为纪欣然的特殊生,是高她两年级的学姐,给予了她很多帮助。 即墨萱从小混迹在各种尔虞我诈的大家族纷争中,她又硬又傲,脾气还有些暴躁,成天面对家里“兄友弟恭”的局面,还得费尽心思打败周家,她没有主动结交人的习惯,遇到事了也从不求助于其他人。 特殊生学姐纪欣然是即墨萱来到学校后第一个新朋友。 她作为迎新生的学姐代表之一,温柔体贴,随和大方,刚好在同一院校,纪欣然经常来找即墨萱玩,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谈梦想,谈目标,谈生活琐事。 因为纪欣然特殊生的身份,即墨萱也不用顾忌家族斗争,可以放松下来和她相处。 直到,即墨萱升到二年级,同年,尉迟权入学。 “发生什么了?”黎问音紧张。 尉迟权抿唇:“纪欣然失踪了。” “失踪?她是不是......”黎问音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嗯,如你所想,”尉迟权颔首,“纪欣然被选做黑色金字塔霸凌目标了。” 黎问音哑然。 —— 发现好朋友被霸凌的即墨萱非常的愤怒。 她发现了隐藏在学校阴影里庞大的丑恶的黑色金字塔,在这个里面,丑陋的霸凌者畅饮着恶意在狂欢,阴沟里的臭虫在喧嚣。 而即墨萱是站在阳光里的人,她因为过硬的家族势力,且她本身正气凛然不会作恶,成为黑色金字塔白名单上的人,没有拉她入伙,让她见识到这些。 即墨萱,周觅旋,和刚入学的尉迟权和纳兰风等将来学生会成员,便开始着手调查失踪的纪欣然。 一调查,发现牵连出无限肮脏。 纪欣然不是因被霸凌而失踪的。 她一直以来,都在被霸凌,从她入学起,持续到和即墨萱相识,再持续到现在。 从言语羞辱开始,再到时不时的恶作剧,再到对她施法取乐,故意把伤留在即墨萱看不见的地方。 威胁纪欣然不许向即墨萱求救,如果被他们发现,纪欣然校外的爷爷奶奶就有危险了。 纪欣然最终按照了他们的要求没有任何求救,她经常和即墨萱一起玩,是毫无杂念的纯粹友好。 因为即墨萱背景过硬,纪欣然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她唯一的喘息时间。 当然,那些人也禁止纪欣然过多地找即墨萱,以她校外的爷爷奶奶威胁,说着即墨萱再厉害也不可能永远护着她爷爷奶奶,杀两个普通人对他们来说还是简简单单。 纪欣然听话了,没有求救,没有表现,一面默默承受着重重霸凌,一面在与朋友的相处中获得喘息。 “这是纪欣然失踪后我们调查出来的成果,她最后也没有留下任何求救暗示,只在常用的笔记本封面上写了一行字。” 尉迟权说道。 黎问音:“什么?” 尉迟权抬眸看她:“「我在吼叫」。” 温柔文静,默默承受着的,皎洁月光一样,不声不响的纪欣然学姐,在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我在吼叫。 无声的怒号。 —— 黎问音非常愤怒。 “即墨萱非常愤怒,她一定要为纪欣然复仇。” 尉迟权接着说道。 “就有了后来让我一路打上去的计划。” 听说纪欣然不是失踪,而是受不起霸凌决定退学了。 当时的学生会像扶不起的阿斗,缄默的帮凶,即墨萱纳兰风等人一腔怒火地想着一定要肃清整个学生会,建造一个全新的。 于是二年级的即墨萱和周觅旋入了学生会实习,尉迟权上官煜等人则在外故意犯事,里应外合,一步步清剿黑色金字塔。 “当时原先站在塔尖的有三个人,代号分别是「喜鹊」「白鸽」「青蜂」,”尉迟权说道,“其中,「白鸽」经常在挑衅我们。” “挑衅?”黎问音皱眉,“还敢挑衅?怎么做的。” 尉迟权低眸。 “手段很恶劣,大肆地宣扬他们是怎么欺凌纪欣然的。” “如何用滚烫的魔药泼她的后颈,如何恶意施咒让她噩梦连连,如何割划她的手臂,欣赏她绝望痛苦的表情。” “「白鸽」还写了挑衅信,张贴在四处。” 黎问音愕然。 —— 「我始终认为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活该。 愚昧无知,卑微懦弱,恶心人的善良令人作呕。 哈哈,活该,活该。 我们撕烂她的衣服,炸开她的耳朵,在她的饭里加入老鼠药,推开浴室门拍她的丑照。 活该,活该。 谁叫她不知道一开始就乖乖顺从,无谓的反抗,无力的挣扎,浪费人的时间。 我们掐住她的脖颈,撕扯她的头发,扔到冰冷的地窖里听她哀嚎。 活该,活该。 【「白鸽」留】」 —— 黎问音听得气的脑子都要烧掉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白鸽」四处张贴纪欣然被欺凌的具体事例,我们很快列出来了一个名单,分析出来了欺凌过纪欣然的一百六十八个人。”尉迟权道。 “一百六十八?”黎问音心脏猛地一颤后意识到什么,“就是你打的那群人吗?” “嗯,”尉迟权沉静地看向黎问音,“过了不久,我当上了那个所谓的校霸,配合着即墨萱他们一起,找出了当年的塔尖「白鸽」「喜鹊」「青蜂」。” —— 清剿结束,收押三大塔尖的那一天,众人同庆,大快人心。 即墨萱虽然还是学生会的实习成员,但以她的能力和家世,只要到了三年级,就必定可以升到高层。 所以她基本算是学生会代表之一,亲自出面收押审判这三个罪大恶极的人。 这是为了好朋友纪欣然报仇的重要时刻。 即墨萱穿的很正式,很隆重,戴着纪欣然曾经送给她的胸针,义愤填膺地亲自去收押审判这三个人。 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为了被迫退学的好友,为了天下正义。 即墨萱摘下了痛恨至极的霸凌者「白鸽」的面具。 发现。 她是纪欣然。 —— 黎问音心脏停跳一瞬。 “为、为什么啊,她不是......是双胞胎仇恨?还是被洗脑,亦或者失忆......”黎问音人直接傻住了,愣愣地呢喃。 尉迟权低眸:“我们都希望,但可惜不是。” —— 「白鸽」就是纪欣然。 被霸凌是真,成为霸凌者也是真。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故事,纪欣然一开始就是纯粹的受害者,因为特殊生的无权无势,因为性格的善良温润,她被选做霸凌目标。 辱骂,殴打,各种霸凌,她都真真切切地在承受着。 唯一和即墨萱想象的不一样的是。 故事后面的纪欣然,没有如皎洁的月光一样,坚守住自己心中的正义。 她加入了,认可了,欣然接受了,一步步攀登上去,成为了新的霸凌者,霸凌制度的拥护者。 纪欣然始终都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主动失踪,给即墨萱留下一个“温柔悲惨的好学姐纪欣然”形象,却又以「白鸽」名义,站在当初霸凌者的视角,疯狂地分享散布当初那些人对自己的行径。 仿佛这样,能让她获得些许快意。 纪欣然笑着骂当初反抗挣扎的自己愚蠢,笑着一遍遍地写着活该,笑着玩味恶意调侃着自己受过的伤。 好像这样,就能体会到当初霸凌者的快感,自己身上的伤就不会痛了。 纪欣然曾说,和即墨萱的相处时光是她唯一的喘息。 其实是在即墨萱身上,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真好啊,正义,凛然,一往无前的坚定。 面具揭下来的那一刻。 纪欣然看着直接错愣呆住的即墨萱,只是简简单单道了一句:“恭喜。” 恭喜你成功坚守了我没做到的正义。 恭喜你制裁了我。 也恭喜我自己,是栽在正义的你手里,而不是其他恶心的内部纷争。 纪欣然没有抵抗,没有挣扎,仍然欣然接受了自己作恶太多而降下的惩罚,诚恳地交代了自己一系列霸凌行径,对此没有丝毫怨言,坦然无悔,似乎对是即墨萱处罚自己的结果很满意。 即墨萱却直接怔住了,凝固着站着,良久说不出来一个字,眼睛都忘了要眨。 在审判之时,面对即墨萱,纪欣然只平静地提问了一句:“坚定如你,也会因为认识了我这个人而产生一丝的动摇吗?” 即墨萱沉默不语,没有看她。 纪欣然则接着说道:“不要动摇。” —— “怎么会是这样......”黎问音要听不下去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她会后悔吗?她要是早点知道即墨副会长很厉害,完全可以救她,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即墨萱很难得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后来对纪欣然的审判,是周觅旋去的。” 尉迟权接着说。 “周觅旋问了她这个问题,问她会不会后悔。” —— 纪欣然说不会。 她很坦然地坐在镣铐桌里,平静地托腮望着窗外停落的白鸽。 她说,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想试试当霸凌者是什么感觉的。 当初的自己很无辜,什么都没有做错,没有惹任何人,那些人却还是那么执着于欺凌自己,一定是能从欺凌中获得很大的快感吧。 纪欣然说,她还是很想试试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快感。 “然后你获得了快感吗?”周觅旋问她。 “没有。” 纪欣然笑着将目光从窗外的白鸽上收回来。 “我发现,欺凌别人,还是不如和即墨小姐相处的时光快乐。” “可是当时的我,是一定要试一试,停不下来的,我不理解,我就不死心。” “没办法了。” 纪欣然说着说着,两手一摊,窗外的白鸽扑棱了一下翅膀,飞走了。 “就这样吧。” “我认罚。” 第175章 特殊生 她是「白鸽」,她是纪欣然。 她送给即墨萱橄榄枝叶的胸针,她戴上了正义惩戒的镣铐。 当纪欣然是正义时,她渴望着正义能够打败邪恶。 可当她成为邪恶了,她仍然希望看到正义打败邪恶。 纪欣然就是这么古怪,复杂,疯癫而又清醒,书写着“我在吼叫”,却自始至终都于平静中接受一切。 也许每一次无力垂眸的缄默,都是在体内声嘶力竭的吼叫。 纪欣然的事给了即墨萱极大的冲击。 她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里,好几天没办法面见任何人,挺的笔直,坐的端正,却茫然的,好似刚刚降生于这个世界。 她想不通,她不理解,为什么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有生以来,一往无前的即墨萱第一次开始停下脚步,重新质疑审视自己的选择。 即墨萱是为了帮纪欣然复仇而出发的,最终却亲手逮捕了她,她愤怒地想要惩戒所有欺凌过纪欣然的恶魔,最终却抓到了成为了恶魔的她。 如果早一点知道会不会不一样,如果她早两年出生入学会不会不一样,如果她再敏锐一点发现端倪...... 起码,起码如果早一点知道「白鸽」就是纪欣然。 即墨萱就不会在押送那日,高高兴兴地特意打扮的那样光鲜亮丽,还戴上了她送的胸针,整个人容光焕发。 对比戴上镣铐的纪欣然。 她的装扮简直就像在嘲笑她的狼狈堕落,橄榄枝叶胸针闪着讽刺的光。 纪欣然是知道的。 她在审判现场,平淡地告诉着即墨萱“不要动摇”,被轮番审问,则是一遍遍强调自己无怨无悔,俯首认罪。 她早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瞬间就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迎来的结局已然让她喜出望外。 校外的爷爷奶奶安然无恙,自己亲手复仇了,即墨萱尉迟权等人还又帮自己复仇了一次,最终处决自己的人还是即墨萱,曙光普照大地,阴影中的罪恶无处可藏。 很好,很欣慰,很完美了。 不过是没有了未来了而已。 她早就没有未来了。 可是,那即墨萱呢。 她该以何种心态面对这一切。 —— 将纪欣然押送入狱的那天。 “「青蜂」判了死刑,「喜鹊」自杀,而你,得知自己无处可逃后选了路中央站着等候,让即墨萱亲手把你逮捕归案。” 周觅旋冷着声音,面无表情地问。 “她那一天非常高兴,以为自己披荆斩棘终于为你报仇雪恨,穿上了自己最心爱最得体的衣服,戴上了你送的胸针,然后摘下了你的面具。” “你不觉得,你对她太残忍了吗?” 被押送着行进中的纪欣然平静地转眸看了看他。 “即墨小姐和我谈起过你,单是从她视角的只言片语里,我就能感受到你对她的爱意和她对你的在意。” “可我也是,”周觅旋冷着声音道,“我知道你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纪欣然愣了愣,然后笑了一下:“我很荣幸。我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一生,感觉过得太草率了,草率地出生,草率地长大,草率地被选做目标卷入黑色金字塔,草率地加入,草率地攀登。” “如此草率的一生。” 纪欣然微微昂首,试图通过逼仄的通道缝隙去看外面的天空,可旁边的守卫不让她看,警告式地瞪了她一眼。 “我想正式地请我最期待的人为我画上句号。确实是很有些自私吧。” 周觅旋没吭声,又冷又厉然地看着她。 “我想你应该和我拥有一样的想法,如此风光霁月的即墨小姐,永远这样风光霁月就好了。” 纪欣然很放松,不像是与押送她的人谈话,像是对一位新朋友侃侃而谈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我很荣幸成为过即墨小姐的朋友。” “我想,过了我这坎,再也不会有什么能拦住她了。” 后来纪欣然笑着走入了无间的牢狱,干脆利落,转身不带任何犹豫。 只是最后即墨萱没能来参与押送她入狱的队伍,她略有遗憾地低眸,很快,便又昂首挺胸,抬眸,试图穿透重重墙壁。 最后看一眼天空。 —— 纪欣然成为了即墨萱心中永难磨灭的一道痕。 她没有伤害过即墨萱,却给她留下了最彻骨难忘的伤疤,同样也是铸就她无坚不摧的重要铠甲。 砥砺前行的双肩上,扛起新认知的世界里沉甸甸的责任。 橄榄枝叶胸针仍然是荣誉的勋章。 还是很高兴,与你曾相识。 —— 黎问音很难过。 她不说话很久了,默默地低头听着尉迟权诉说前尘往事,难受的都有些呼吸不畅。 听到最后,她吐不出来半个字,没有办法做任何评价,就只是沉默地坐着。 难受到极致,就只是微微低头,往尉迟权身上蹭了蹭,脑袋抵着他的手臂,无声中思考着惊涛骇浪。 “也是因为纪欣然,即墨萱很难再交新的朋友了,她将范围固定在学生会之内,可能对她来说朋友至关重要,没有办法全方位守护到的话,她宁可不开始,不给对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给自己留遗憾了。” 尉迟权低眸看着蹭过来的黎问音。 闷闷不乐,压抑着有些呼吸不畅的黎问音瘪着嘴,柠檬水都喝不下去了。 尉迟权:“你是纪欣然之后,第一个主动接触她的新朋友。” 而且,还同样是特殊生。 “难怪她拜托我这么点小事都想搞得那么隆重正式,”伤心的黎问音缓缓把自己抬起来坐直,“听到我夸赞她的领带后,那么错愕震惊,那么开心......” 又那么局促紧张,似乎生怕些什么。 黎问音听着心都要碎了,不敢想象当时的即墨萱得有多心碎,又是怎样自己努力一步步拼起来,坚定着信心鼓舞着自己往前走的。 伤心的黎问音坐直了一会就撑不住了,人跟化了一样,黏糊糊地倒下去趴在桌面上。 “当年的学生会也因此而翻天覆地,黑色金字塔被揭发并剿灭后,受害者们和他们的家人们都站出来声势浩大地进行讨伐,上至校方老师们,再到当初的学生会。” 尉迟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一下。 “不到一年,上一届学生会长退学,第二年,我空降成为代理会长。” 黎问音安静思考着,问道:“上一届学生会长,真的只是单纯的软弱吗?” “在我看来就是的,”尉迟权说道,“后面我翻看了他留下来的许多资料,他早就知道「白鸽」是纪欣然了,类似的,还有许多曾经是受害者现在却为虎作伥的人。” 他下不去手,不知从何开始管起。 因此,恶性循环。 “我难受死了,我今晚肯定睡不着觉了......”黎问音哼哼唧唧,又问,“那特殊生们呢,他们和现任学生会还有过节吗?” —— 即墨萱把纪欣然的事公布于众了。 她希望所有人都能记住纪欣然。 但也因此,为她自己招来了很多骂声。 首先就是引起了特殊生们的群愤。 理由很直接又很荒唐。 就是,黑色金字塔存续好几年,其中受害者很大一块就是特殊生,过去的特殊生忍气吞声的忍气吞声,受不了退学的退学。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白鸽」纪欣然,她成功复仇,爬上高位。 学生会早不管晚不管,偏偏在纪欣然成功上位后管。 有「白鸽」纪欣然的存在,特殊生被选做霸凌对象的情况少了很多,目标重心转移到那些有钱人身上了。 为什么不能等纪欣然多虐了几个有钱人再管,或者为什么不早点管,没准还能救下纪欣然。 “这......荒唐啊,”黎问音愕然,“即墨萱又做错了什么。” “嗯,最严重时有几次,”尉迟权说道,“往届特殊生组团来学生会门口向即墨萱闹事,拉横幅泼油漆,对着即墨萱砸东西。” “???”黎问音火气又上来了,“不是,凭什么这样,即墨副会长也救了他们啊。” 是啊,但就是这样荒唐。 就是忿忿不平着。 有那么些人,比起自己被拯救,更愿意看的是周围人全下地狱,比起让自己过得更好,更在意的是让周围人过得更惨。 他们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等来一个领袖「白鸽」,可以按照他们的希望虐待报复于那些以往不会被选做霸凌目标的少爷小姐们,扭曲狰狞着欢呼庆祝。 这样的一群人,也正是霸凌制度的拥护者。 淋过雨,便想撕烂别人的伞。 过于真实,又过于可怕。 黎问音无言以对。 尉迟权道:“即墨萱每次都是一声不吭地承受着,直面他们,任他们闹。有一次闹得实在太过,砸伤了她的额角,周觅旋私下去打了他们一顿。” “然后呢?”黎问音接着问。 “然后周觅旋就被即墨萱关了两天,训诫了一番,”尉迟权说道,“她果断坚强了非常多,公事公办,他们再闹事,就按照校规处罚。” “两年前的事了,后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特殊生再次隐没于众。” 直到现在的特殊生制度改革。 “原来是这样的过节,”黎问音深呼吸后,努力调整好情绪,“我明白了,你和即墨副会长都请放心,我一定好好调查特殊生现况。” 黎问音明白了即墨萱的局促纠结。 在即墨萱眼中,无权无势的特殊生与她会有天然的阶级差距,天然的弱势。 这不是即墨萱高高在上的看法,这是摆在面前的客观事实。 同时,特殊生中,又会有「白鸽」那样震撼强大的存在。 经由纪欣然一事和特殊生组团闹事一事,即墨萱不清楚该如何和特殊生相处,她非常重视特殊生制度改革,但又怕自己的身份造成的诸多不便。 想来想去,便拜托了黎问音。 听完前尘往事,黎问音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帮助她的意念。 “即墨萱是有自己的身份顾虑不便出动,”尉迟权安静了一会,忽然意有所指地开口,“但是你,不用一个人行事的。” “嗯?”黎问音看了看他,认可,“也是,最近慕枫比较闲,我看看能不能叫上他一起。” 尉迟权:“......” 他微笑着轻轻转了转柠檬水的吸管。 “他不是沉浸于当志愿者吗?要不再想想别人?” “鸢姐在魔兽林里忙,裴元刚开学课业比较多,司则翊在忙着实习转正......”黎问音挨个念叨了一遍,“诶,好久没去找宇岚邪了,你提醒到我了,我去问问他。” “......”尉迟权忍不住了,微笑着薄唇轻启,“我呢。” “你?”黎问音不可思议地转过来,“你不行吧,你不是最忙吗,在学生会都忙成狗了。” 尉迟权:“......” 怎么就不行了。 怎么就成狗了。 都没问过,也没试过。 怎么这样啊问音。 尉迟权轻轻垂了垂眼帘:“入学通知书改革我已经做完了,剩下的特殊生制度改革即墨萱想主要负责,其他的,我也可以权力下放的。” 上官煜和纳兰风上次不都闲到工作时间给人讲八卦了吗?挺好的,就塞给他们了。 “你是不是挺好奇那几位特殊生的?”黎问音悟了,笑着看着他。 这会她想起来尉迟权可也是黑曜院的了。 尉迟权:“嗯。” “我就说!”黎问音高兴,“你心底里是不是还挺想和沈肆握手言和的?我说我要组织你还不乐意,真是,口是心非,坏!” 尉迟权:“......” 好,嗯,行。 她说是就是。 高兴起来的黎问音美滋滋地搓手幻想着那个场景,感觉自己今天又是为维护世界和平狠狠地贡献了一份巨大的力量,自己真棒! 至于纪欣然。 黎问音对于她很多观念只能做到理解而绝不可能认可,但是其中一个想法她很赞同。 即墨萱是风光霁月的,永远风光霁月就好了。 黎问音会支持她,帮助她,见证她走的越来越远。 “哼哼,以我的能力,事情办的妥妥的,什么都包的圆圆的,我可不是一般的特殊生,”黎问音宣言,“我是特殊的特殊生。” 尉迟权:“这么志在必得?” “那当然!”黎问音笑着看他,“因为他们没权,我有权啊。” “......” 尉迟权怔了一下,没接话。 耳根一点点地升温。 说好的,她完全是根木头的呢。 第176章 未满十八,是朵娇花 “依我看,你像是冷宫里疯掉的妃子在最后一杯毒酒前自我幻想。” 学生会娱乐休息室,坐落在学生会大楼第五层角落,此休息室专供工作间隙想来放松一下的男高层成员们,和另一角落的女性专用茶话室对应。 内部戏称为,少男心事讨论室。 上官煜手上漫不经心地泡着咖啡,嘴上说的话跟参了毒一样。 一回头,尉迟权正斜靠在沙发上,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应该也活够了吧,怎么还没寿终正寝”。 上官煜:“......” 真恶毒啊,这人。 “我没说错啊,黎问音只不过说了个权字,你就偷偷自我代入了,真的很像寂寞疯了被毒酒赐死前的幻想,”上官煜给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两勺糖,“她指的是即墨萱给她的权力吧。” 尽讲些他不爱听的。 尉迟权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指尖很有规律地轻轻敲着手边的茶桌,垂眸若有所思地思考着让上官煜沉塘还是发配他浸猪笼。 “......别一脸地要找一车人弄死我啊,”上官煜无言,“忠言逆耳。” “嗯?”尉迟权微微抬眸,温和地笑了笑,“怎么会。” 你哪里不会。 上官煜一边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边看着尉迟权那个微笑不语但眼睛里明显就是想弄死他的样子,挑眉笑道。 “说来也是,这学期开学以来,黎问音没主动找过你吧,一会忙学习一会忙任务,就连问起你的旧事,也是问上我们。” “得亏你假装不经意地‘偶遇’了她几次,下了班就回教室等着,不然以你们这什么都错开的日程来看,你们很难见面。”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黎问音不要你咯”的贱意。 尉迟权:“......” 他安静地看着上官煜的咖啡。 他迟早要把他的白糖换成砒霜。 “说起来,”尉迟权笑着和善地开口,“往常财政部还能经常收到祝允曦在医疗部不小心摔了东西的消息,现在听说祝允曦自己已经不怎么爱在医疗部待了?” 尉迟权舒展着身体,往后靠了靠,笑着歪首亲切地询问:“她好像自己要么待在外面看风景,要么玩蘑菇,或者到处跟人打听询问黎问音的事迹,除非你强行召回,她才回医疗部。” 尉迟权温润和善地亲切笑着。 祝允曦不要你咯~ 上官煜:“......” “允曦对她数据库之外的信息确实尤为好奇。” 上官煜搅拌了一下咖啡,捏着柄尝了一口,感觉还行。 “等她补足完善后,这样的情况就会减少了。” “是吗,”尉迟权笑着以牙还牙,敛着眸光风轻云淡地说道,“听着像被抛弃后寂寞等待时的自我安慰,故作理智坚强的最终幻想。” 上官煜:“......” 他说这个人也是十八岁了,该寿终正寝的年龄了。 正当他们两个人微笑着你一言我一句刻薄地毒死对方的时候。 “呜呜呜...” 小小的啜泣声传来。 尉迟权和上官煜同时看过去。 在场的还有第三个人。 周小面包委委屈屈地抱着一盆土蹲在角落里,哭的眼泪都要干了。 尉迟权:“他怎么了?” “原先他还有上午下午趁即墨萱休息时间,献上下午茶献殷勤的机会,”上官煜看了看,“现在即墨萱每天都要接见黎问音,她想自己做茶点表示诚意,就把所有休息时间拿去学习厨艺了。” 本来周觅旋一听说,想着这感情好啊,点心!到了他精通的领域了,美滋滋乐颠颠地想凑过去。 结果被即墨萱嫌碍事,说他赶紧专心养他的花去吧,别来烦她。 “这不是很平常吗,”尉迟权疑惑,“今天怎么哭成这样。” 上官煜接着说:“然后他打听到即墨萱是要接见黎问音,他吃黎问音的醋,一怒之下,找了两根红头绳cosy成黎问音,被即墨萱一脸惊恐地赶出来了。” “......” 尉迟权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嫌弃。 “那这是纯有病。” 好在周小面包cos的时候没被尉迟权看见,不然赶他走的可不就是即墨萱一个人了。 怎么能有病成这样。 “是啊,”上官煜其实也很难以理解这个行为,“有病。” 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周小面包糯糯唧唧地抱着盆栽蹲着,手心里还攥着被即墨萱勒令不许戴的红头绳,脸上干涸的泪痕纵横交错的。 他吸了吸鼻子,还在安慰怀里盆栽里的星星花小宝宝:“不怕不怕,爸爸不难过哦......” “不过,虽然这很显然骗不过即墨萱,但如果我cos成黎问音去骗允曦呢,让她故意识别错误呢,”上官煜仿佛受到了什么启发,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她会不会对我热情主动点......” 尉迟权:“???” 他好看的眉毛拧起一个极其惊愕的弧度,用不想沾边的目光上下看了一眼上官煜。 “我看你是疯的不轻。” “这么一想还有些期待呢,”上官煜想着想着,露出一个有些病态的笑容,眸中升上来一层闪着光的雾气,跃跃欲试,“好好奇,好想代替成为她身边的所有人,让她的世界里实际上只有我。” “我都说了你故作坚强,其实被抛弃后疯癫的不行,没两句就开始自言自语地幻想起来了。” 尉迟权往外坐了坐。 “你离我远一点。” 不要传染到他了。 上官煜敛起病态的目光,一笑而过,恢复了斯文温润的形象:“说的像你好到哪里去了。” “唔......”上官煜想了想,建议道,“我觉得你也可以加入我们,你完全可以拟态成黎问音,对着镜子说我最喜欢你了。” 尉迟权:“?” 神经病啊。 他有的时候真是很不想和这几个人多说几句话,一个比一个有病,尉迟权很担心多说几句后会传染到自己。 黎问音要是知道他们三个男人背地里互相讨论着因为各种原因,想要千奇百怪地cos成她,她得作何感想。 好有病啊,尉迟权受不了了。 他起身,抓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制服外套,娴熟地往身上一甩,决定出去呼吸点正常的空气。 此时休息室的门正好被推开了。 一个小男孩——防卫部部长东方芜,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走了进来。 “哟,大家都在啊,上官,给我来杯奶茶。” 上官煜捧着咖啡离开了茶吧台:“自己泡。” “切,小气。” 东方芜撇了撇嘴,自己爬上椅子去泡了。 开开心心地把软糖加进去的时候,东方芜注意到了休息室内不同寻常的氛围。 他摇晃着脑袋,看了看角落里缩着的周小面包,又看了看准备离开的尉迟权和悠闲喝咖啡的上官煜。 “哦吼,”东方芜出声,“怨夫茶话会?” —— “老板,需要我做什么?” 下课了,黎问音和沈肆成功碰头,走在校园的道路上。 黎问音看了看他:“你是沧海院的吧,正好我还没去过沧海院图书馆,带我去看看。” “好的老板。”沈肆听话的带路了,没问什么多余的。 沧海院不愧是盛产学霸,连食堂面包都是书香味的学院,学院图书馆座位自带魔法屏障,构成一间间独立的自习室。 沈肆刷了他自己的学生卡,便领着黎问音进了一间小的双人自习室。 黎问音颇为新奇地左顾右盼,注意着图书馆内过于安静的氛围。 “这屏障是隔音的?” “是隔音的,在里面可以自由说话。”沈肆坐了下来。 “这么棒,”黎问音看着这一个个座位上半透明的屏障,“好像也看不见别人在里面干什么......” 闻言,沈肆轻轻瞥过来看了她一眼。 黎问音挺满意地收回目光:“我觉得蛮可以的诶,你呢,你感觉如何?” “我感觉可以,不过,”沈肆看着她,思考后回答,“发出过于剧烈的动静和声响的话外面也能注意到。” 黎问音:“?” 他想在里面干什么剧烈的动静。 她一脸茫然地默默记下。 沈肆对沧海院图书馆较为满意,但是希望隔音和隔视效果改进。 —— “食堂呢,食堂你感觉如何?”在图书馆写完作业出来,黎问音接着问。 沈肆:“环境干净整洁,光线不错,人少,隐蔽也可以,舒适度应该不错。” “?”黎问音纳闷,“那饭菜呢?” 沈肆:“难吃。” 他认为四大学院中沧海院的饭菜最难吃。 “怪不得你说食堂人少......”黎问音念叨。 好,沧海院食堂还需改进。 黎问音:“你一般会去食堂吃吗?” “不会,”沈肆很直接地说道,“很贵。” “那你一般都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 “超市偶尔会做试吃活动,有些心善的单主看我可怜也会赏我两顿,”沈肆回答,“实在不行就蹲街边要饭。” 黎问音:“......” 活的好随意啊哥们。 对特殊生来说很贵确实是个大问题诶,但是食堂用材一般都很上乘又确实值那个钱。 黎问音冥思苦想。 诶,对,可以对特殊生发放餐券,既不亏待食堂又扶助了特殊生! 太好了又有可以向即墨萱汇报的东西了! 黎问音美滋滋地抱着书蹦蹦哒哒地走。 沈肆眸光略深,看着她的欢快的背影,微微一凝,停顿片刻后安静地跟上了。 —— “教学楼你觉得如何?” “可以。” “实验室,魔草田,各种娱乐活动室呢?” “都可以。” “你人缘怎么样?” “一般。” “周围同学有没有对你进行过什么,拿钱羞辱你的行为?” “没有。” 沈肆利索地回答完后,微微不满地眯了眯眼,似乎对这样的行为有些愤然。 “是啊,凭什么还没有......” 黎问音:“......” 够了。 问了一圈,感觉上差不多了,沈肆除了缺钱其他好像没什么需要扶助的,黎问音就问到了最后一项:“沈肆,你寝室环境怎么样?” “挺好的......”沈肆的回答难得的犹豫了起来。 黎问音接着问:“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沈肆深呼吸。 果然还是来了吗,真正的目的。 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还是纠结了一番,最后向现实低了头,乖顺地垂下眼帘:“我刚满十八,是根娇草,请怜惜我。” 黎问音:“???” “什么东西啊我不是澄清了我没其他意思吗!” 沈肆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顾忌着老板,还是没说出口。 黎问音:“你直说。” “老板你有点可疑,”沈肆听话地直说了,“先关心我的生活,盘问我的细节,然后参观我的寝室,后面不就是......” “没有!”黎问音赶紧出声制止他。 沈肆提问:“那你是不愿意怜惜我?” “喂,别一脸冷静地说这么让人误解的话啊混蛋,路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奇怪了!”黎问音嚷嚷。 “哦,”沈肆不说了,“那老板你是?” 黎问音:“就是随便问问,还有,学校里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 沈肆点头。 —— 顶层星空展览馆。 黎问音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皆是漂浮在空中各式各样的星座,不知是何等瑰丽灿烂的魔法,支撑着这些个缓慢转动的星座。 馆内墙壁和天花板都被特殊的黑墨刷了一层,放眼望去,宛若浩瀚的银河,真像来到了宇宙中一样。 “哇!”黎问音很惊喜,“我们学校还有这样的的展览馆呢!我以前都不知道!” 她高兴地走进去,伸出手去碰这一颗颗小星星。 “嗯,”沈肆双手插兜跟了进来,“因为这地方还没完工,不让进,老板自然不知道。” 黎问音:“?” 她凝固住了,僵硬地回头看他。 那意思不就是...... 门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两个学生会成员。 “可算让我逮住你们了,就你们违禁闯入这里是吧?让我抓了个现成的,跟我走!” 黎问音:“???” 不是? 她一脸震撼地去看面无表情的沈肆。 沈肆:“今天运气有点差,平常都发现不了的。” 不是哥们? 好小子,你个狗贼居然敢坑我?! —— 黎问音和沈肆被齐齐带回学生会训话。 一转坐在受罚区的黎问音悻悻然地缩着脖子,看着面上纪律部气势汹汹的学生会成员。 “黎问音同学,我以为你很久没来,已经改过自新了,我听说了你的寒假的事迹,还十分敬佩你,怎么你这还是......哎!”纪律部成员痛心疾首。 都怪沈肆。 一回头,沈肆已经在熟练地写检讨了。 黎问音转回来尬笑着点头认错。 纪律部成员:“你先在这写着吧,我向会长汇报一声。”按惯例,黎问音的大小事都要汇报给会长的。 “别别别!” 黎问音赶紧拦住他。 “我知道错了,给我个面子,这次就算了好不好,求求你了学长。” “别劳烦到会长了,我未满十八,还是朵娇花,承受不起他的怒火。” 第177章 抢 “......她是这样说的,她是朵娇花。” 汇报结束。 冷漠无情的纪律部成员,黎问音她今天狠狠地记住他的脸了,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普通审讯室,黎问音和沈肆被分开关了,黎问音所在的这一间可谓格外热闹。 不仅是尉迟权来了,上官煜和周觅旋,以及有过一面之缘的东方芜,都过来了,齐齐坐在黎问音对面看着她。 黎问音压力山大。 阵仗怎么这么大! 坏了,沈肆那个狗贼不会带她去的是什么严令禁止的地方吧! 汇报的纪律部成员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排场,速速汇报结束后连忙出门了,不敢再看里面的这几位一眼。 “黎问音,要不要来吃点奶油小饼干?” 和和善善的周小面包率先出声,主动端着一盘小饼干过来了,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啊谢谢周副会长。”黎问音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虚心地快速掏了两块小饼干,吃的如鲠在喉。 周觅旋送完饼干,人却没走,认认真真地蹲下来,努力地观察坐的极其不自在的黎问音。 上下左右,细致入微。 黎问音被盯的发毛,来回瞥了他两眼,还是忍不住开口:“周副会长,您......?” “哦,不用管他。” 上官煜出言解释。 “他cos不还原被喷了,正重振旗鼓,在尝试精进妆造。” 黎问音:“?” 啊?什么玩意儿? 黎问音抬头小心翼翼地瞥了几眼面前的四个人,吞了口口水,率先认错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打扰到你们工作了。” 他们几个嘛...... 对面坐着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没多大事,不要紧的,不过医疗部确实挺忙,我想起来我还有个病人针缝到一半,我先走了。”上官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背影坚毅的像是要去拯救世界。 “?”黎问音看着他出去。 “我也,刚想起来我才把两个小混混摁趴下,还没开始打,我先走了。”东方芜也非常识趣地找好理由离开了。 黎问音的心虚都要被对他们的疑惑给冲散了。 “你喜欢我做的小饼干吗?”蹲着的周觅旋捧脸问。 黎问音超级捧场:“嗯!喜欢,好吃的!” “那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周觅旋颤抖着声音弱弱地请求,“萱萱宝给你做的小饼干,你吃不完的,可不可以偷偷拿给我......” “......”黎问音沉默了一会后应答道,“嗯!” 这个说法好可怜呐怎么回事!她会去磨着即墨萱给他留一份的,这都馋成什么样了! “好!”周觅旋开心,“谢谢你哇,你人真好。” “真不用客气周副会长......”黎问音都要承受不起这个夸赞了。 发现了自己没注意到的小细节的周觅旋又问:“另外你这樱桃耳夹是哪里买的,我也想.......” “可以了,你也赶紧走。”尉迟权出声赶客了。 几番推搡,把迫切地追着想要链接的周小面包给关在门外了。 黎问音有些凌乱地呆坐着,有点没明白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良久,她默默出声道:“当学生会长,很辛苦吧。” “......”尉迟权微笑。 黎问音看着那个笑容。 感觉命好苦。 —— 审讯室里终于只剩下黎问音和尉迟权两个人了。 这久违的场景,黎问音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还有些怀念。 不过对着尉迟权她就怀念不起来了,熟稔地缩着脖子低下头,绞尽脑汁想措辞。 “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就说了吧。”尉迟权侧首看手下报告,提笔写着什么。 “咳......我违规闯入禁区,我知错了,”黎问音老实交代,“不过都怪沈肆,是他带我去的,还不知道走的什么偏僻的道路,我都没看到禁入的标牌就稀里糊涂进去了。” 不放过她可以,但千万别放过这个沈肆啊! 尉迟权撩起眼帘看了她一眼,笑着问:“嗯,刚才纪律部的说...娇花?是什么意思?” “那个......一时嘴快!”黎问音努力狡辩,“这个也都怪沈肆,是他先说什么让人怜惜的娇草,我被他传染了。” 真是全怪那个狗贼,黎问音都多久没违规过了,居然被摆了一道,被迫破戒了。 尉迟权手中的笔一顿,笔尖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纸面,才继续往下写。 “嗯,好。今天的调查成果如何?和即墨萱汇报了吗?” “还没来得及汇报就被抓了......但是成果颇丰!”黎问音细细讲了起来,“我和沈肆去了沧海院图书馆、食堂等地,差不多摸清了他的日常活动,了解到一点他们社团的事。” 尉迟权手中的笔彻底停了。 黎问音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峰回路转:“......咳咳然后现在的我真的诚恳地认识到了我的错误。” 又又生气了。 哎也是,本来工作就烦,同事还神经兮兮稀奇古怪的,自己又破例违规了。 这是多少盒草莓牛奶才能哄好的哇。 “那个,会长,请处罚我吧。”黎问音主动道。 她这话一出,迟迟没听到回应。 黎问音谨慎地抬眸去看。 尉迟权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面前。 黎问音魂都要吓飞出去了,尉迟权却略有不满地伸出手,若有若无地拨弄了一下黎问音脑袋上垂落下来的,长长的红头绳。 “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沈肆了。” —— 黎问音心脏漏了一拍。 刚刚还明明坐在审判桌对面,优雅端正地写着东西的尉迟权,此刻已经坐在了她身边,神态带着些莫名的委屈不耐,手指勾着她的头绳,声音像哼。 黎问音坚定一下内心。 现在她是犯人。 犯人不应该觉得审判官长得好色情才对。 “好,那我不提了。”黎问音答应。 她看着他的动作,问道:“你想要这个吗?” “嗯?”尉迟权抬眸,笑道,“想要,那就可以给我吗?” 他说到“想要”这两个字时,手指一勾,轻轻扯住红头绳末端,散发出浓烈地拉住不想松开的感觉。 “可以啊,你想要的有什么我不能给你的?” 黎问音大大方方地表现出一种“放心,你,我宠的”的潇洒,介绍道。 “这是小时候宋姨教我编的,我没事了就编着玩,我自己还有一堆呢。” “我想要的什么都可以给我......”尉迟权低声吟着这句话,笑着手指微微一用力,做出一个像扯下来的动作,“那我可以直接拿走这一条吗?” “可以啊,”黎问音还是很大方,“它一扯就掉,很容易拉的,你不嫌弃可能沾到我头皮屑就行。” 黎问音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你变小的时候曾经拉过一次吧?很轻松的,你试试?” “嗯。” 尉迟权说试就试,红头绳的末端已经被他用手指勾着绕了一圈了,他稍微一用力地收手。 头绳随着长发,哗哗散开,柔顺微翘的长发散落下来,那根红的明艳的头绳,此刻正搭在尉迟权举起来的修长白皙的手上。 黎问音:“看吧!我系法很巧妙的,扎的紧紧的,但是很方便取下来。” “是啊。” 尉迟权轻笑着垂眸看着手上的头绳,微微歪首,似乎此刻被他托在手心里磨碾着的,不是编法有些随意略显无章法的红头绳,而是某件惊世之宝价值连城的绝佳艺术品,这样才配得上他驻足许久的目光。 他欣赏着,说道:“像抓住了你身上的红线。” “......” 啊。 黎问音心跳一滞。 ......犯人胡思乱想,审判官应该或许大概也不能完全摆脱责任吧? “还真、还真有点像,”黎问音悻悻然地收回来点目光,吞了口口水,“我是主要看红色好看,你......你怎么忽然想要起它了?” “我偶尔会需要束起头发,但是经常忘了要带发带之类的东西,”尉迟权缓声解释道,“便想着抢一根你的。” 黎问音心乱乱的,嘴上也乱了起来:“抢啊,抢挺好的,嗯,多抢点。” “嗯?”尉迟权笑了,“你说你的系法是一拉就掉的那种,那有没有系的很紧,拉不掉的方法?” 黎问音含糊点头:“有。” 尉迟权:“我想试试。” 现在的黎问音急需干点什么冷静一下有些升温的脸庞:“好!来,在哪里试,我系给你看!” “这里。” 尉迟权扯了扯衣袖,伸出手,露出精白的手腕,他手背上的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上看得很明显,腕骨突出来些许,标志至极的骨节分明,关节处略粉,非常漂亮。 “系在这里吧,结打的越死越好,最好怎么也拽不掉。” 黎问音:“......”她无声地再次吞咽了一下。 果然都怪审判官。 犯人怎么会有错。 这世俗的纷纷扰扰,她抵抗不了一点。 —— 片刻后,尉迟权站起来,很是满意地欣赏自己手腕上黎问音缠了几圈的红头绳。 黎问音怎么知道这人说着是要抢过去给他自己束发,后来不知道怎么居然缠他手腕上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黎问音也没敢问,她现在烧的慌,愤愤然地在心中偷偷骂他是不是在勾引自己。 这是正事吗?! 还是什么新型处罚?什么让她升温的小手段? 那他对其他犯人也是这样吗?! 不行! 黎问音义正辞严。 那绝对不行。 “会长,”黎问音开口问道,“那个,我的处罚呢?” “这个啊,”尉迟权还在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星座展览馆本就快翻新完毕了,差不多就一周后便重新开放了,你这次,写个检讨就可以了。” “哦好好好,”黎问音点头答应,“那是让我回去写,还是在学生会写完才能走?” 尉迟权:“我已经给你写完了。” “什么?”黎问音一愣。 尉迟权指了指放在桌上,他刚才写的东西。 黎问音不敢相信地凑过去看,发现还真是尉迟权按自己的口吻写的一份检讨书。 “哇塞!突然对我这么好!”黎问音受宠若惊,“特别特别感谢!又又你是最好的又又!” 她一直还以为他生气了呢,原来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 “我也抢了你的东西,算一换一了。”尉迟权笑着解释道。 提起这个,黎问音觉得自己有必要说说。 “不能算一换一,这个是我愿意给你的,你想要的我尽量都会给你。” 尉迟权有些疑惑:“那你.......?” “你抢我的随便你抢,但是别抢别人的,”黎问音絮絮叨叨,“抢了也不要就这么在人面前戴。” “?”尉迟权笑着看她,“怕我做坏事被打?” “不是,打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你打别人,我是......”黎问音想不出好的措辞,就直接道,“我是感觉你这样太色情了,你这个样子不要给别人看。” 尉迟权一怔。 ......诶? 黎问音非常认真地看着他,满满地担忧,一脸的关切“我还可以勉强忍耐一下但其他人就说不定了,你要乖乖的哦”。 是哪个举措?哪个片刻?哪个瞬间? 尉迟权默默地琢磨。 学习能力分析能力高到离谱的学生会长仔细搜索了一圈黎问音的神态变化细节后,敏锐地综合整理分析出一个结论。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黎问音。 喜欢看手啊。 尉迟权轻轻点头,很随和的就答应了黎问音这乍一听有些莫名其妙的理由,通情达理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随后他拢了拢自己的袖口,往外拉了拉,遮了遮缠绕着红头绳的手腕。 不知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他垂眸稍微调整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手指伸进去勾起来一点红绳,指腹抚过红头绳系起来那鼓着的结,轻轻蹭蹭,有股说不出的缱绻感。 黎问音盯着的眼眸微微颤抖,那一瞬间,总感觉他磨的不是红头绳鼓起来的结,而是其他的什么。 她脑内警铃大作,震颤着眸心愣愣地看着他。 尉迟权则轻松笑了。 嗯,收获颇丰。 第178章 呼吸感 “近期有什么目标?” 不想努力社活动室,黎问音和钱莱一起窝在沙发上吃着零食说话。 钱莱想了想,笑着道:“我想攒材料,把我的相机升级一下,我这相机还是用了好几年的款呢,我想改造改造,成魔法相机!” 黎问音抱着一只抱枕,窝在沙发角落里,嘴里咔嚓咔嚓叼着嚼一块薯片,专心致志地听着钱莱分享。 “这么棒,那材料具体是怎么得呢?”黎问音好奇,“是用魔药课和魔器课发的剩下来的?” “嗯没错,再加上点私下交易的,然后我现在已经攒了三分之一了,等攒齐了,就正式试试改装,”钱莱无限憧憬地搓了搓手,“啊好紧张,我魔器制作水平不怎么样的,好怕给我自己嚯嚯浪费了。” 黎问音想了想:“我认识一位罂粟院的学霸,她制作魔器就非常牛,要不改天介绍介绍你们认识?” “真的?!”钱莱惊喜万分,眼睛放光,无比崇拜地看着黎问音,“我天你真的太好了吧!” 黎问音人都要飘了:“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看着钱莱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你平时都拍些什么呢?” “什么都拍,最多的是生活照,你想看吗?我把相册拿过来,嘿嘿可有意思了我肯定要给你看看。”钱莱都来不及等她回应,突突突说完一大串,就快速跑着回房间翻相册了。 不到一分钟,钱莱就抱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出来了,喜滋滋地甩开拖鞋回到沙发上,和黎问音面对面坐着。 她把相册摆在二人中间,翻开铺着,邀请她一起来欣赏。 钱莱很熟悉她的相册。 黎问音观察到,这本相册不是普通的相册。 它是一本,有各式各样的卡通贴纸,夹着漂亮书签,封面和底部,乃至于侧边,都有小涂鸦和字迹的相册。 钱莱翻开相册,每翻动一页,发光的眼睛就会更明亮一分,连嘴角都忍不住翘起,像是在爱抚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诶,这张,这张有意思!” 钱莱欢呼出声,手指一指,迫不及待地邀请黎问音去看。 黎问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了一张臭着脸,环抱着胸,脸上有几道猫爪印的沈肆,极其不耐烦地盯着摄像头。 “这是发生了什么,被猫挠了?” “是呀,他难得的窘迫时刻,被我给抓拍到了。” 钱莱笑嘻嘻地介绍道。 “沈肆这家伙对人刻薄无情只看钱,但是对猫挺大方的,经常会出钱买点猫粮喂学校里的猫,偶尔遇到没绝育的小猫,还会带去校医院自费绝育。” “又一个嘎蛋大使啊?”黎问音说道,“南宫执学长就喜欢到处给猫嘎蛋。” 慕枫就有一次差点变慕机了。 “对对对!他们都是沧海院,就在一个救助小动物的志愿协会。”钱莱兴奋道。 “我有一个朋友,”黎问音笑着分享朋友糗事,“他有次用魔法就变成猫了,当时学艺不精,不能随便变回去,他还出去到处溜达,就被南宫执揪住了,差点绝育。” “我去,那幸好他没遇到沈肆啊,”钱莱愕然道,“沈肆专门学了个给猫绝育的魔法,一般都是自己直接动手的,除非遇到身体比较弱的小猫,他才会掏钱去校医院。” “辣手摧猫哇,那幸好没遇到他,”黎问音点头赞同,又问,“他很喜欢猫?” “算是很喜欢吧,是他为数不多的人情味了,”钱莱介绍道,“结果猫不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猫就是不愿意接近他,看了他就炸毛,然后给他挠一脸血,对了,沈肆呢?” “他啊,”黎问音露出一个活该的表情,“他屡次擅闯禁地,昨晚终于被逮了,累数叠加,今天要关两小时禁闭。” 喜欢猫,常去星空馆,为小猫可以花钱,但还是省。 钱莱:“应该的,他都法外狂徒多久了。” 黎问音笑笑,接着看相册上的照片。 “这个好可爱!”黎问音指着一张堆满了长相奇特的玩偶木偶的照片。 “这个是我们的大魔术师贺楹手下的孩子们!”钱莱开心地说,“哇你好懂我,我也觉得特别可爱,其他几个人就不会欣赏,总说它们长得丑,我呸,没品味。” 长鼻子青蛙,长了翅膀的蛇,拥有两条大长腿的玫瑰花,短颈鹿,还有一坨长着猪尾巴的狗。 这些奇特的小东西很微妙地戳中了黎问音心中所好,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 “都是她做的?” “对!这些是她做的魔术道具,”钱莱很热情,“贺楹的手作能力非常厉害,这些是她很得意的作品,我就给它们拍了一张大合照,超级超级可爱。” “真的好可爱。”黎问音笑着看。 “你想要吗?”钱莱忽然问,“我们社团也接这种定制小玩偶的,你想要的话,等贺楹回来了我和她预约?” “好啊,”黎问音高兴,“需要多少钱?” “这个不用钱的,自带材料就可以,”钱莱笑的很开朗,“贺楹说她做爽了,单主拿到东西爽了,就是两全其美了,我们可没沈肆那么功利。” 她说着说着,还要小小地吐槽沈肆一波,看来真是看不惯他行为许久了,超惦记的。 黎问音看着她偷偷吐槽的小表情,笑了笑:“好哇,那就帮我预约!” 她忽然发现。 他们其实挺好的。 互相都有自己爱做的事,凑在一起热热闹闹七嘴八舌,努力且自在地开心生活着,急急哄哄地忙着想着要给他们什么补助才好,也许可能对他们来说有些打扰了。 不过该有的还是要有,助学金呀,食堂餐券呀,能让他们少苦恼一点,更自在一点。 —— “咦,这张照片拍的是什么?”黎问音问道。 她指向一张照片,镜头面朝着空空的鱼缸,鱼缸里什么都没有,水都没有,就是一个鱼缸,还没有把鱼缸给拍全。 “这个啊,”钱莱看了一眼照片,就能熟稔地讲出照片之后的故事,“这个是江亦的宠物。” “江亦?” 钱莱:“江亦是我们社团的成员之一!一个闷骚眼镜男。” “他养的宠物是......” 黎问音看着照片中的半个鱼缸,试图领悟什么。 “他在养鱼缸?” 她做了很多准备,但显然,她的准备做少了。 钱莱摇头:“不是,他养的是空气。” “?” 黎问音茫然地看着她。 “对了,我跟你说这个人也是可有病了,他养空气!他在养空气!” 钱莱说起这个,情绪就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试图向黎问音比划。 “就是你能想象到吗?江亦他说,空气,才应该是是人类该养的最贴心最友好的宠物,首先它无处不在,根本不用担心它会走失,其次它不吃喝拉撒也不掉毛,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宠物了。” 钱莱说着说着,忽然对空望天一伸手。 “最后,如果你想抚摸它,像抚摸猫猫狗狗一样,只要这么一伸手,就能感受到它的轻盈和美妙。” 黎问音:“......” 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改天她试试看怎么养空气。 “那怎么拍的是鱼缸呢?” “江亦说它宠物的形状每天不一样,当它在鱼缸里的时候,它的形状就是这个鱼缸,他非常喜欢鱼缸版的宠物,”钱莱很费解地转述江亦的话,“他要我给它拍张照,作为他和它宠物相识十七年的纪念。” “?” 黎问音一开始听懵了。 而后她歪首仔细想了想。 “那不就是.......江亦的十七岁生日纪念照片?” “啊?”钱莱懵了。 她呆坐了一会,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看向黎问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看黎问音,又看看照片。 “啊啊啊居然是这样!我靠,我就说江亦那小子为什么那天发疯,非得我给他拍!” “我就说为什么是鱼缸呢。” 黎问音心领神会了什么,征得钱莱同意后,将那张鱼缸照片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钱莱,你看,这张照片中鱼缸上的反光倒影。” “什么倒影?”钱莱凑过来看。 照片中水都没有的鱼缸,擦的干净透亮,仔细盯着看,它于恍惚放光中,倒映出两个清浅的人影。 举着相机于眼前,专心致志弯腰拍鱼缸的少女,和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插在口袋里的眼镜少年。 少年微微弯腰,脸上挂着笑容,似乎找准了某种角度,凭借着前后错位,站的不算近,却像两个人并肩于一起合影了一样。 这是隐藏在角落中,一般人难以发现的合影。 钱莱震惊了,手指捏着这张照片看了又看,恍然大彻大悟,并且极其震撼,感觉江亦整个人的形象都在她心里颠覆了。 黎问音笑了。 生日时想要个合影都费劲吧啦编这么离谱的理由。 还真是个闷骚。 “我靠我真的才知道,好哇你江亦,好哇你,等他回来我要好好盘问盘问他是怎么回事!”钱莱愤然宣誓。 —— “这个女孩子,也是你们社团的吗?”翻着翻着,黎问音看到了照片中出现了一位新的少女。 “嗯!这就是我们社团最后一位成员了,她叫秋雁回,”钱莱耐心地介绍,“她嗯......身体有些障碍,天生不能说话。” 钱莱主动翻了两下相册。 “可能是因为她这个事,然后也很少写字交流,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她比较文静内敛。” “结果后来发现,你看这张照片!”钱莱猛地一戳。 黎问音看见照片中微笑不语的少女,灵巧的双手比划着一个她看不懂的手势。 钱莱:“结果发现她安静内敛个屁,她手语骂天骂地骂一切,一睁眼就是该死的世界,该死的老师,该死的作业,每天动不动就得比划两句‘世界,爆炸吧’才舒坦。” 钱莱说,秋雁回长相看着挺温婉内敛文静可人的,手语则是经常脏到随机骂死一个人,不爽了就开喷,反正对面也看不懂,她喷的非常之爽,一身轻松。 “这性情,我喜欢,”黎问音笑了,“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呢?” “我们几个背着她偷偷都学了手语,想给她一个惊喜。” 钱莱回忆都觉得很是惊恐。 “然后就发现她有次作业被老师骂了,下课后对着路边的垃圾桶骂到‘嗯?老娘给你脸了?有的垃圾桶生来就是贱哈,碍眼,恶心,臭,看我踹不死你,怎么说,要是踢你还给你爽到了吧’。” 钱莱很是无助。 “噗...这么好玩儿,我有点羡慕诶,”黎问音很开心,“我也要学手语,我也要这么辱骂全世界。” “啊?不要啊,偶像你别被她带坏了啊!”钱莱疯狂摇头,企图挽回一些什么。 黎问音不,她坚定地表示自己想好了,她就要学! 钱莱嚷嚷着不要哇。 —— 一张张照片,对应着一个个故事。 钱莱熟悉她拍下的每一张照片,了然它背后的每一个小故事,可以毫无阻碍地热情向黎问音分享出来。 在这钱莱讲述着照片的故事的时刻,黎问音感觉自己就像被她拉着,来到了她曾经的生活里,踏入了他们的小世界一样。 看见他们的一点一滴,听见他们或吐槽或欢笑。 黎问音能透过这些单薄的照片,感受到他们,看见他们,听见他们,甚至仿佛能嗅到,触摸到。 闻到照片中奶油蛋糕甜甜的香,触摸到照片中玩偶的柔软。 钱莱很爱这些照片。 她一定看了很多遍很多遍,拿出来滔滔不绝地给朋友讲解它们背后的故事,自己私底下温柔耐心地抚摸过一遍又一遍。 每一次看,却都有新鲜感。 像是今日终于发现那鱼缸上不可思议的倒影。 在不同时刻拿出来,怀着不同的心情去看,和不同的人分享,每一次都能发现更新鲜的地方,发现意想不到的细节。 怎么说呢。 黎问音认为。 钱莱的这些照片。 好有呼吸感。 第179章 一个世界 看着看着,黎问音忽然冒出来一句。 “好像没怎么看到钱莱你自己的照片。” 钱莱正在积极翻阅相册的手顿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出于自己的小习惯,忍不住去抠了一下相册角,把硬纸卷起来一点,又撒手,摁着手指头把卷起来的边儿抚平。 黎问音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目光上抬,微微闪烁地望着她的表情。 钱莱摆了摆手,笑了笑:“哎呀我是照相师嘛,我得负责照相呀,我可不相信他们拍照的水平,必须自己亲自上场。” “这可不是理由,我知道有种东西叫自拍照,”黎问音轻轻地戳穿她,顾着她游移的目光,问道,“你自己不喜欢上镜吗?” “嗯、啊,是吧......” 钱莱声音小了许多,远不如刚才积极介绍时的洪亮了,没敢直视黎问音询问的目光,低着头,抠着相册。 她明显有什么话没说。 黎问音安静地看了她两眼,笑了笑,装作对此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接着满怀期待地欣赏相册中的照片。 “这是?” 看得是一张落了雪的两座墓碑的照片。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钱莱柔和着声音道,“是我寒假回家扫墓时拍的。” 黎问音手一缩:“啊......对不起。” “没事儿没事儿,”钱莱连忙摆手,“他们是因为家族遗传病走的,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不忌讳提这个,还正是因为他们,我才爱上了拍照摄影,想着把世间一切美好都定格下来。” 黎问音说道:“你拍的照片都很美好,你的技术很厉害,以后会越来越棒的!” 不过。 家族遗传病? 那岂不是钱莱也? 敏感地注意到黎问音的目光,钱莱顷刻就意会到了黎问音这是什么样的眼神,笑着说道:“不要紧,我的病对于常人来说不好治,但是这是在魔法学校,可以治的!” 那就好那就好。 黎问音放心了:“恢复的怎么样?应该没有留下什么副作用吧?” 钱莱却道:“还没去治呢。” “什...是有什么原因吗?”黎问音着急询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校医院太贵了......”钱莱窘迫地挠了挠脸颊,躲开目光,“还有就是我习惯了,我出生就有这个病,三十岁往后才发作,可能是觉得不着急治吧。” 黎问音:“学生会医疗部是免费的呀!虽说现在没发作,但还是早点根除比较好吧,拖得越久,可能会影响到你的身体器官什么的,你去申报,他们效率很高的......” 钱莱没说话了,低头不知所措地拧着自己地相机。 黎问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着急了,停顿了一会儿后,放缓了声音:“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 “没有没有,我知道你很好,你是在担心我。” 钱莱笑了笑,灿烂的笑容在此刻却显得很有些无力,然后又垂下脑袋,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相机。 “学生会,啊......” “是怎么啦?” 黎问音把声音放的很柔软,她抛开了怀里的抱枕,主动趴下来,胳膊肘撑在沙发上,小腿支起来,捧着脸昂首看着钱莱,用这样的姿势让她放松下来,尽量减少压迫感。 “不信任学生会吗?” “完全不是!”钱莱立即反驳了,情绪一激动,把趴着的黎问音都吓了一跳,“是我自己的问题。” 黎问音歪首不解:“唔?” “就是,哎我这人有点拧巴吧,就是我觉得......” 钱莱摇摆不定,抠着手指头纠结再三,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不忍心让黎问音等待,才终于吐露出来一点点。 “我觉得,我和他们差距太大了,各种方面都是,我......我不配让他们为我浪费时间。” 黎问音目光一沉。 —— 也许是因为隐藏在心中许久了,一直在等待一个发泄口,亦或者是因为黎问音的眼睛太亮,目光柔和而坚定,作为一个优秀的倾听者,耐心安静地鼓励着钱莱讲下去。 少女似乎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纠结无奈又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 她说,她能被从千万人里选中,来到这个学校,是天大的幸运。 她似乎来到了一个完全的新世界,宏伟壮观,瑰丽无限。 “同学们也是,光是听一耳,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他们骨子里的谈吐文雅,气质不凡,举手投足,时时刻刻都在告诉我,他们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我只是这个世界幸运的参观者。” 像被抽中登上一座曾经想都不敢想地观光缆车,坐在最豪华的包厢,随着缆车发动上升,她透过窗户,似窥见一样,望见了不属于自己的绚丽风景。 她迷上了这里,陶醉于琳琅满目的五彩缤纷,沉浸在这如梦似幻中无法自拔。 但钱莱又时刻提醒自己。 她和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层级上。 不需要特意告诉她什么,仅仅只是课堂上听讲时的坐姿,食堂用餐时的礼仪,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涵养和下意识的习惯。 钱莱都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们的截然不同,相差甚远。 “学生会的各位,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拔尖里的拔尖,他们无比优秀,甚至可能......都有些神圣,光是旁听他们的事迹,都觉得波澜壮阔叹为观止,我、我打个很幼稚的比方,那真的感觉像童话故事书里的王子和公主,神子、圣女。” 黎问音捧脸听着她倾诉,收敛着闪烁的目光,抿唇不语。 “我就是、我就是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们是绝对的主角、中心,让他们驻足,为我浪费时间吗?这太.....” 钱莱没说出口,后面那句“不值得”,似乎自己也不甘心把自己贬的太轻,可是自己又承认,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深呼吸,接着说:“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自己家庭这边,说出来你不要笑话哦,我家......就是很庸俗的那种,很落后,普普通通,见识不广,就想着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成家生子。” 看到钱莱在微微发抖,黎问音往前凑了凑,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家这个遗传病吧,不是必然发作的,其实概率很小,就是我父母比较倒霉,刚好都发作去世了,还有很多人,三姑六婆,叔叔伯伯,以及我许多个堂表兄弟姐妹。” 钱莱讲述着。 “我是我们这一辈中最不努力,最没天分,学习成绩最一般的了,可谓庸俗中的庸俗,按照我爷爷的观念,现在应该就出去打工,然后抓紧就要嫁人去了,赶紧在可能发病前留个孩子。” “可偏偏是我,被这天大的幸运选中了。” “怎么会是我呢?怎么偏偏是我既拥有魔法天赋,又被选中了呢?” “我那么努力学习的堂哥表姐,还有几个聪慧过人的弟弟妹妹。” “他们身上,都携带这种隐性遗传病,都要承受将来可能发作的后果。” “这让我怎么、怎么面对他们,我又被馅饼砸中,又可以治病,怎么好事就都轮到我了,我如果把还把这病根治了,他们却都不能治,我怎么回去面对他们......” 纠结,难过,自责,愧疚,犹豫不决。 以及,那深入骨髓的自卑,和习惯性低头。 看似开朗直爽的少女,内心却一直这样敏感着。 黎问音握紧了她的手:“钱莱,你很爱你的亲人们吗?” “嗯,”钱莱点头,“他们对我都很好,知道我年幼丧失双亲,轮着照顾我,招呼着我的兄弟姐妹来陪我玩,这么多年,都没让我落单过,录取通知书发下来后,他们还欢欢喜喜地给我办升学宴,说我成为了全家的希望。” 也因此,才更造就了她的自责愧疚,和强烈的不配得感。 以至于,面对难得的治病的机会,她都停滞不前,不敢伸手去接。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了,再获得稍微多一点点,都是对不起身边更好的其他人了。 因为爱,才会愧,才会难过,才会犹豫,哪怕兄弟姐妹们没有表现出“嫉妒”,她都很害怕自己的行为会引起亲人们的不满,而不敢。 这是一份很重的情感。 黎问音深刻意识到,这不是她轻飘飘说一句“你是最棒的,这是你应得的,你也是你自己人生中的主角”就可以开导的。 “那就努力起来吧!” 黎问音笑着说。 钱莱抬眸看了过来。 “你可能学习上没什么天分,那就努力做喜欢的事,努力拍照,拍更多的照,更美的照,咱们学校鼓励多方位发展,把拍照和魔法融合到一起,还能拍‘活照’,这也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哇,当记者,当专业摄影师,当宣传员。” 既然你都坐着观光缆车来到这里了,见识到了这么多更丰富多彩的绚丽生活,那不如推开车厢门出去走一走,接下一份这里的传单,尽情地体验一番这里的游乐设施。 “一场绚丽的舞,是需要台上中心的舞者,台下鼓掌的观众,专注拍照的摄影师,幕后的打光师等等,共同完成的。” 黎问音笑着看着她。 钱莱眸中点缀的星光,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似忽然装盈了一整片璀璨的星空,又似忽然间望见了明艳的太阳。 —— 但是病还是不能拖的...... 黎问音看看她,手臂撑酸了,一撑沙发,坐了起来,两腿盘在一起,身子往前凑,像是在聊少女间的悄悄话。 “那既然你都和我袒露了这么多了,我也说说我吧,其实我的出生更加脏乱差,都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第一次听说,似乎很担心黎问音被出生禁锢住,钱莱迫不及待地夸赞道:“但是你很厉害啊!你是我们特殊生的骄傲!去年的舞会之星,寒假的奇迹少女、救世英杰!” “哇我都这么多正面头衔了?”黎问音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昨天她还差点回归了一把禁闭室贵宾呢。 “是的是的!我超级崇拜你!”钱莱奋力夸赞,“你不一样的,你怎么能和我作比较?” 黎问音:“怎么不能?” 钱莱一愣。 “我很多时候就是和你很像呀,我出身更差,习惯更不行,我自己还没脸没皮的,根本不如你敏感知分寸,很多时候我都意识不到我给人添麻烦了。”黎问音说道。 钱莱一下子听得面红耳赤的,着急忙慌地想要反驳偶像你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 黎问音却笑着摆了摆手。 “我还...哎怎么说呢,我有一个特别憧憬的人,他的身份和我差异可以说譬如云泥,他穿着得体,优雅客气,身份很是尊贵,他很高的涵养,让他根本不计较我的粗俗无礼。” “是......会长吗?”对偶像的崇拜让钱莱立马意识到了她说的谁。 “是呀,”黎问音承认,“是他,我很憧憬他,我说的正是我们的初见。” 钱莱:“你们的初见?” “嗯,初见那日,他向我伸手,扶我起来,过来的时候,好像都带着一缕微风,和一束阳光,”黎问音说着说着笑了,“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而我呢,我啪地一下!把我又脏又一手汗的手,直接摁上去了!” “这......”钱莱哽住了,缩了缩自己的手,根本都不敢想自己把脏手往学生会长身上蹭,但她又觉得黎问音没问题,“你不一样的,你的发光点足以让人可以忽略不计这点事。” “我后来想起,确实稍微有点后悔,当时我哪怕稍微擦一擦呢?就不会留下那么糟糕的初印象了吧。” 黎问音垂下脑袋,有些丧气地道。 “不不不,会长不会介意的!”钱莱赶紧安慰他,“比起这个,他看到的肯定是你的闪光点!” “那你呢?” 垂下脑袋的黎问音转过来看向她。 “钱莱,你也是哇。” “在你害怕自己给人添麻烦的同时,你所认为的另一世界、另一阶层的人,也会坐在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里,细细地担心着、苦恼着,该怎么帮助你啊。” 第180章 黎问音心情不好 钱莱睡着了。 聊着聊着,聊到后来,钱莱给自己说哭了,自责委屈地说着她在他们社团里也是最差的,成绩不如贺楹,能力不如沈肆,其他才艺也不如秋雁回和江亦。 黎问音蹭到了她的旁边,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拍背安抚,笑着说但这里只有一个照相师哦。 少女憋闷在心中许久的难过如洪水一样倾泻出来,情绪不受控制,涕泪难控,最终枕着黎问音的大腿睡着了。 等了一会,贺楹回来了,接着是秋雁回、江亦,他们七手八脚地把钱莱从黎问音身上抬开,张罗着拿枕头被子过来给人盖上。 他们收拾齐散落的照片,轻声问黎问音发生了什么,郑重地感谢她的聆听和陪伴。 最后黎问音要走了,他们招呼着招待不周,诚心希望着她常来玩。 黎问音站在社团活动室门口,回首望着里面的一群人,他们忙作一团但又都蹑手蹑脚,生怕惊醒了睡着的钱莱。 钱莱,钱多多,加油加油,振作起来吧!你看,身边还有好多人爱你,好多人踮着脚低着声,细心掖着被角,怕吵醒了你呢。 看着看着,黎问音鼻子一酸,把手收进口袋里,匆匆地走了。 —— 一回到黑曜院专属教室。 黎问音就直接黏在了虞知鸢身上。 她仿若一个巨大的人形挂件,胳膊一揽,一框她的脖子,就哼哼唧唧地挂在虞知鸢身上。 虞知鸢稳稳地接住她,吓了一跳,有点不明所以,垂首问:“小音,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黎问音摇头,埋首于虞知鸢携带着自然清香的颈侧,哼哼,“只是突然感觉,鸢姐你特别特别好,对我真好。” 虞知鸢本就有些无措,听到她这话,更是受到惊吓,摸摸黎问音的脑袋,求助式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喂,”秦珺竹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黎问音的眉心,给人脑袋戳开一点,“有人欺负你了?” 黏黏糊糊缠着要抱抱的黎问音抬眸,像是发现了新的目标! 她抬起胳膊,凑近一扑,改换成挂秦珺竹身上了,浓浓的“你也来,姐妹抱一下”。 “!!!”秦珺竹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瞬间炸毛,威胁,“喂!谁允许你抱我了!快放开。” 她叫是叫的大声,手却没有推一下。 “不要嘛。”黎问音摇头,牢牢地继续挂人身上。 她不仅要抱,手还穿过去,捏着玩秦珺竹的长卷毛。 秦珺竹嚷嚷:“不许你碰我头发!快放开!不然我就......!” 黎问音:“就什么?” “我就瞪死你。”秦珺竹凶狠地转头瞪过来。 “不要嘛,”黎问音蹭蹭,摆头不看,手却继续紧紧地抱着她,就不撒手,“姐姐好可怕。” 对此情况,秦珺竹和虞知鸢面面相觑,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虞知鸢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小音,是不是不开心了?” “没有。”黎问音哼哼唧唧,往她那里也蹭蹭,闭着眼睛靠她俩怀里,抱的紧紧的。 “好吧,”秦珺竹硬着头皮说道,“我承认,我之前篡改你作业的事,是有那么一丁丁过分。” 这得逼成什么样,秦珺竹都认错了。 黎问音闭着眼睛听,笑笑,还是摇头。 秦珺竹:“那是不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欺负你了!你说!我去......我咒死他,然后让我弟去踹死他!” 她愤然宣誓的模样给黎问音逗笑了,缩着咯咯乐了一下,但依然在摇头。 “我只是,觉得你们真的特别特别好。” —— 黎问音心情不好。 三个少年刚一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猛地恍然,如临大敌。 什么?!黎问音心情不好?! 黎问音怎么会心情不好! 黎问音居然心情不好! 这......前所未闻啊,以前黎问音偶尔也会有点烦躁生气的状况,但她自我调理能力非常强的,没一会儿就好了,乐呵呵就又去搞事了。 “我姐说......”秦冠玉面露难色,“她一回来就黏在她们两个身上,问发生了什么也不说,就要抱着,一直说着她们真好。” 教室外,刚回来的三位少年,悄悄推开了一条门缝,互相挤着往里看,看见教室中央三位团在一起的少女。 “这这这,”慕枫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情况,她最近遇到什么人了?” “除了正常上课外,她最近是在学生会和社团两边跑,前几天看着都挺开心的,我问了一声,她说她在执行秘密任务,现在还不能说,等之后告诉我们,”秦冠玉回想道,“是有什么不顺心的?” “那怎么办,我没有哄女人的经验啊,”慕枫干着急,“我长这么大,就哄过我妈。” 他妈妈是个直接的,每回他不慎惹她生气了,她就直接抄起一把鸡毛掸子就冲上来了,慕枫哄她,只需要在被抽的时候哭的更大声更卖力就行。 “老实交代吧,”裴元冷冷地看过来,“你对她做什么错事了?” “?”慕枫反驳,“滚啊,谁对她犯错了,我没有,不是我的锅。” “我和虞知鸢都是二年级的,秦冠玉还有食堂副业,会长常在学生会,她上课下课都是和你一起,她最有可能因为你生气吧。”裴元说的有理有据。 “嘶——”慕枫本来还不服气的,这么一想,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如此说来,前几天,魔药实验课,好像是不小心烫到了她一下,她当时骂我了,我忘了道歉了。” 这话一出。 裴元和秦冠玉露出一个“果然”的表情。 慕枫挠头:“那真、真是我的锅?” 他很疑惑:“可是当时她也给了我几巴掌啊,怎么几天后才生气......” “你还有理了?”裴元冷嘲热讽,“赶紧去赎罪道歉,你见过她心情不好成这样的时候?” 慕枫往里望了望:“哦......” 他还是着急:“那咋道歉嘞?” “选择小音愿意接受的方式吧。”秦冠玉提议。 黎问音接受的方式? 三人齐齐沉思。 难道说。 那个? —— 教室里,黎问音还黏糊糊地待在两人身上。 突然! 教室灯猛地一黑。 三人同时抬眸,警惕地向四周望去,虞知鸢则抬手直接护住了黎问音的背,提防意外发生。 这时,三簇在漆黑中极其耀眼的光点,依次晃了进来。 三位少年手里拽着魔杖,魔杖尖端亮起光点,他们按顺序进场,呈三角形状站在黎问音她们的面前,然后忽地一下,抬高手臂。 侧步,挥手,摆臂,起舞。 他们以慕枫为主舞,裴元秦冠玉作伴,跳起了乱七八糟,参差不齐的舞蹈。 最后一舞终了,教室灯光亮起。 慕枫面红耳赤,用力大吼:“黎问音对不起!” 这是黎问音教过的道歉之舞。 慕枫脸红透了,裴元捂脸垂首,秦冠玉满目关切。 黎问音、虞知鸢、秦珺竹:“......” 虞知鸢:他们在干什么? 秦珺竹:好丢人的三个男的,旁边那个不是我弟弟吧? 黎问音:噫,不及我当年半分风采。 “黎问音我现在知道错了!”慕枫上前一步,“求你不要生气了!” “?”黎问音歪首,“我没有生气啊。” “那你怎么......”慕枫喃喃。 “你们是以为我生气了才跳这个舞的?”黎问音看了看局促站着的三个人,恍然大悟,笑了笑,“谢谢你们。”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抬手蹭了蹭眼角。 “......” 坏了。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抿唇不语。 这完了呀,这怎么了呀,没有哄好哇! —— 哭这一情绪最容易感染人了。 钱莱真诚地掏出一颗心和黎问音说了很多,说到后面泣不成声,说的黎问音也深受触动。 或许她的观念和钱莱有许多不同,但她禁不住会被带去钱莱的视角,感受她的自责与悲伤,最后搂着她听她断断续续的哭,自己也会难受。 而后黎问音又亲眼目睹了钱莱的朋友们一个个回来,贴心地整理好一切,担忧无比的询问情况。 黎问音联想到自己了。 她从社团里出来,看着里面那群人暖烘烘的,自己的鼻子眼睛忍不住有些发酸。 她就是没理由的,很突然的,很想念自己的朋友们了。 回到教室里,看见虞知鸢和秦珺竹坐在里面看书写作业。 黎问音看着她们,又看看这间他们的教室。 教室和一开始有很大不同。 多了窗台一整排奇形怪状的植物们,教室后的储物柜被放的满满的,里面装着钱、材料、笔记本等各种东西,甚至还有谁吃剩下来的半袋零食,随手往那里一扔。 每个人都有专属的储物柜,上面贴着每个人的名字,都有不同的风格,慕枫的储物柜里乱七八糟堆着一堆东西,秦冠玉的就很整洁了,什么都排的整整齐齐。 储物柜上坐着一排玩偶小人。 是秦冠玉做的,他这学期开始学了一点美食加工厂玩偶小人的魔法,按照每个人的模样,捏了包括巫鸦老师在内的八只玩偶小人,让它们坐在储物柜上。 墙上,裱装挂着一幅画,是所有人画成的画,最近取下来一次,加上了新来的秦珺竹。 秦珺竹当时还取笑了一番每个人的画技,结果自己画的小人也丑丑的。 每个人常用的座位桌椅也各有风格,黎问音就给自己的桌子包了防撞贴,她练习魔法时老是磕磕碰碰,受不了这桌角老碰她腿,她就包了。 她包了之后,其他所有人也都包了,因为黎问音不只是会撞到她自己的桌子。 这是他们的教室。 充满他们生活痕迹的教室。 是他们的家。 起码...... 是黎问音的家。 她真的没有生气,没有难过,只是酸着鼻子,看着这一切。 忽然,好想叫叫他们的名字,黏黏糊糊地抱抱他们。 仅此而已。 —— 黎问音吸着鼻子,眼角发红了。 这情况可把五个人给吓坏了。 两位坐着的少女忧愁地又是摸头又是拍背,三位少年团团转着不知所措。 着急过头了昏招频出。 虞知鸢柔声问:“小音,想不想摸摸毛绒绒的魔兽?明天我带你去魔兽林好不好?我在,你想摸什么都可以。” 秦珺竹急死了直接扯着自己的头发就递过去了:“好了好了你别难受了,给你玩行了吧,真是,但只许摸,不准扯下来!” “都怪你,你跳的什么垃圾,”裴元吐槽了慕枫一句,站着垂眸不忍道,“我......黎问音,你有什么想要的?是在哪里遇到了困难?你别和这二傻子计较,大不了打他一顿。” “混蛋,这提议刚刚你不也同意了!”慕枫嚷嚷回去,一脸着急地转过来,“黎问音你!哎你,你,你要不真打我一顿吧,有哪里不开心的直接说出来好不好,我真不知道啊,我再也不敢烫你了。” 秦冠玉在想:“小音,是不是我做的你的玩偶你觉得丑?你看哪里是可以改进的?” 她是黎问音,很厉害的黎问音,也是他们当中的小妹妹,他们最重要的朋友。 黎问音无奈摆手:“我真的没......” 此时,教室门被推开了。 尉迟权回来了。 慕枫跟看见了救星一样扑过去:“快快,会长,你回来的正好!黎问音不知道咋了!她状况不太好。” 秦珺竹目光一凛:“不会是这装货让你难过的吧,怎么了,他敢拒绝你?” 拨开簇拥在一起的人群。 尉迟权来到被环绕着的黎问音面前。 黎问音鼻头和眼角都红红的,无奈地抬眸看过来:“他们太夸张了,我都说了我真没事,他们偏不信。” 看着她紧抓着虞知鸢的手,和她依依不舍的目光,联系着即墨萱那边汇报的进度,尉迟权大概明白了什么。 尉迟权蹲下来,将黎问音的手轻轻拉过来一只,笑了笑:“嗯,不用担心,她啊,只是突然发现,你们真的很好,她真的很爱你们。” 几个人愣住了,都安静下来,似乎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挠着头,不可思议地互相看。 感觉他们最近也没做什么对黎问音特别好的事呀?黎问音怎么会突然这么感动呢? 黎问音一愣,眼眸中氤氲升起,伸手搂了过来,俯身抱住蹲在他面前的尉迟权。 她蹭了蹭,闷闷地埋在他颈侧哼哼。 “嗯,我真的,好爱你们。” 尉迟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好抚慰。 我也爱你。 第181章 宿敌 嘈杂的社交场。 这儿的夜似乎永远比白昼更亮,熏香飘散,推杯至盏,抬手,捂嘴低语,目光交错,悠扬的音乐已经尽量在疏解每个人的心情,但仍压不住那些潜伏的伺机暗动。 “这次东方家举办宴会,召集各家过来,是想讨论什么?” “为了他们家那个小儿子吧?” “去年可发生了太多事呢,殷家少爷被刑拘,上官家改朝换代。” “谁知道呢,这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藏匿在音乐声中的窃窃私语,低声带着不明的意味附耳密谈,显然,来到这场宴会的大小宾客们,都十分关注着几位赫赫有名的中心焦点。 “嘘,都安静点,有人来了。” 大厅门敞开,一位西装革履,边走边垂眸整理纯白手套的男人缓步迈了进来。 男人气质很冷,面庞傲雪凌霜式的棱角分明,英俊肃穆的冷淡神情,身材高大挺拔,气宇轩昂,唯有眼角下压着的浅纹才能看出稍微有点年纪,不是什么崭露头角的年轻新贵。 他持重权贵,面无表情,迈步稳重而又不显张扬,就是气质稍显冷硬,看起来不太好接触,也没什么耐心给人笑脸。 “这位是......?” “傻呀,他是当今即墨家的家主,即墨谦。” 名字中有谦,人却看不出谦,男人浑然天成的高傲寡淡,对周遭一切罔若未闻,兀自整理着纯白的手套,微蹙眉,似乎有些嫌弃它不够一尘不染,总有细微的尘埃肮脏。 即墨谦身后跟着两个黑衣西装的助理,他微一偏首,问道:“她在校怎么样了?” “小姐一切安好,”助理毕恭毕敬地回答,“近来,和黎问音走的比较近。” 听到有些陌生的名字,即墨谦微皱眉:“黎问音?” “是那位风头正盛的‘奇迹少女’。”助理回答。 即墨谦闻言明白了,思量片刻:“随她。” 他将目光从纯白手套上收回,垂下双手,目不斜视地直行,登上台阶。 此时。 大厅的门“哗”地一下被推开,一阵响亮清脆的脚步声传来。 即墨谦不用回头。 光是听着这开门声,这脚步声,就本能地感受到一阵生理性厌恶。 —— 来宾是一位简练干净的女人,扎着狼尾,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纯黑的手套只能裹住她的手指,露出掌心与腕骨,无所谓地勾着一件价格不菲的外套,搭在自己肩膀上,似披风一样跟在身后扬起。 女人收着眼线,在量身定制礼服的腰际,似佩戴长剑一样,别着一根特制的魔杖。 魔杖闪烁着锋利的光芒,螺旋雕刻,似一根长钉,写满了不好惹。 周家现任家主,周玥。 周玥年纪已上四十来岁,可乍一眼看出去,仍是三十出头似的肆意妄为、张扬无度,大步流星之时,扎起的狼尾随着她的步伐一甩一甩,说不出的惬意,仿佛来的不是宴会交际场,而是随便下楼遛一遛自家花园。 “哟,不巧了,你也在,”周玥一笑,看似客气地向着前方的即墨谦微微颔首后扬了扬下巴,“怎么挡路了。” “是么,”即墨谦眉宇微蹙,回眸不太客气地看着她,对这个女人很有意见,“你可以自己学会绕行。” “这么个宴会还要带两个保镖?” 周玥悠闲随意地拎着外套走了过来,嘲讽调侃意味十足地打量着他旁边的两个人。 “几个月不见,怎么弱成这样了谦谦,需不需要我把外套搭给你?” “......”即墨谦眼角挑了挑,恶心的不行很想直接骂滚,但他注意着公众场合,忍着说道,“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说话这么恶心。” 一把年纪了嘴还能轻佻地贱成这样,也只有周玥了。 “哈哈哈......”周玥很不在乎地笑笑,目光却是冷冽锋利而不含感情的,上下看了即墨谦两眼,“你也就只会这样了。” —— “这两位......什么情况?” “即墨家和周家啊!你这都不知道?” “请教。” “他们两家啊,百年仇敌,恩怨缠绵,水火不容,现任家主的这两位,更是从小开始,一直斗了几十年。” 相互仇视,把彼此视为最大的眼中钉。 周玥和即墨谦两个人全都是,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可以不做,对对方不利的事情一件不落。 传说在上学之时,周玥和即墨谦就是全校皆知的明争暗斗,争各门学科的第一,争任何活动的第一。 两家都是不同领域的权贵大家族,连绵延年数都不相上下。 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的比拼上,周玥频频落于下风,几乎持续了六年的第二,处处被第一的即墨谦压一头。 即墨谦就昂首嘲讽她“愚昧无能痴心妄想”。 而出了学校之后,即墨谦正义感过盛,有些过于追求行的正坐得端,在某些事情上,不如周玥的狠辣果断有用,好几次在她这吃亏。 周玥便也宣言“就喜欢看某人被我拉下神坛”。 两家都生了孩子之后,更是教导着孩子要从小立志彻底碾死对方。 说幼稚,是挺幼稚,说恐怖,这两位起手便是风卷残云式巨大纷争的家主,他们之间的斗争也实在恐怖,旁人多数不敢言。 稍微识趣一点的,都知道这两家不可同时宴请,必须摆明了态度选边站,请了一个就不要请另一个,不然他们随时会把这里变成新的决斗场。 可不知怎的,这个东方家,就是十分大胆地同时请了他们。 —— 即墨谦和周玥同时往宴会里间的贵宾雅间走,二人大步流星,走个路都当仁不让。 虽说名药和魔法等的保养下,这两位看上去是一个丰神俊朗英姿绰绝,一个美丽飒爽游刃有余,很像年轻气盛的青年。 不知怎地,明明实际上都四十来岁了,此刻的心智还真如少年一般,走个路都不允许对方比自己先走。 还在吵架。 “有时间在这和我计较一时口快,不如好好回去关心关心贵公子的精神状态,”即墨谦先开口,“他精神病好了吗?” “没见过这样忘恩负义的,”周玥反唇相讥,“寒假一事,若非我儿子给令千金输送魔力,你早该哭的没力气在这和我犟了。” 即墨谦不甘示弱:“那么点魔力就受不起了?贵公子身子比我想象的还虚啊。” “哈,”周玥一笑,“我想,他出门,还是不需要带两个保镖的。” “......”即墨谦十分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论吵架嘴仗这一点,他确实没赢过嘴欠的要死的周玥。 周玥坦然无畏地笑了笑,似乎很是有些得意,漫不经心地轻嗤着嘲笑。 可算走到了里间贵宾席,他们各自找了对角线的座位坐下,不想和对方靠近一点。 即墨谦挥手,想让两个助理退下。 一位助理上前,对即墨谦耳语了两句。 即墨谦的脸色顿时一点点黑下去了,冷怒地瞪着那个女人。 “周玥,你插手截断我草药来源干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 “嗯?回敬你去年拆我楼盘啊,”周玥心情很愉快地笑了笑,放松地靠着椅背,“是对我一点用都没,但我知道,你目前很需要,那我就一定要顺手做点什么了。” 即墨谦的脸色极其难看。 她说对了,他现在确实很需要,手上正在进行的项目被断了这个来源,得停滞空窗不短。 该死的周家,该死的周玥。 “哟,谦谦想要我松手放你一马呀?” 周玥轻佻地斜靠着扶手,双腿交叠,手指抵着自己的额角,笑着使坏。 “也不是不行,我看孩子们年龄也差不多了,联姻报销吧,你把你女儿嫁过来。” “滚,”即墨谦终于忍不住骂出声了,嘴角微不可闻地抽了抽,昂首不屑,“你儿子主动入赘我都要犹豫。” “这么有骨气?”周玥不信。 身边的助理轻轻提醒了一下这个项目的急迫性,周玥这一次真是扼住他的喉咙了。 周玥看向他这边,笑着扬手对着他比了个剪刀手,还晃了晃,她没有半点位高权重的稳重感,更显气人。 即墨谦阴沉着目光,绷紧了下颚,仍然昂首漠然道:“绝无可能。” 大不了直接把这个项目脱手扔了。 周家沾染过的东西,他不要也罢。 求饶?认输?向周家? 绝无可能。 —— 魔法学校,学生会。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距离学生会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 即墨萱办公室的灯光还是亮的。 她想在今日之内,把特殊生制度改革的详细策划案给尽快拟出来。 加班加点对她来说是很平常的事了,最晚的时候熬过通宵,现在这还不算什么。 只是没想到,父亲的讯息突然来了。 【爸】:在做什么? 即墨萱有些意外,父亲即墨谦话很少,不经常主动联系她,更别说这种日常式问候。 【萱】:学生会工作。 【爸】:不要忙的太晚了。 【萱】:我会注意的。 回复完这一句后,对面就没消息了,即墨萱以为可能他突然没事就来关心自己一下吧,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认真于手中的事务。 讯息又传来了。 【爸】:下个月你学校的年级斗法比赛,我希望看到你拿下第一。 【萱】:放心。 【爸】:尽管不是第一,也一定要赢过姓周的。 “?”即墨萱疑惑了一下,继续回复。 【萱】:我会是第一。 【爸】:你私下,没有和他有任何往来吧? 即墨萱手指微顿,仍然回复。 【萱】:没有。 【爸】:那就好,继续保持,你记住,你和他目前的和谐共事只是暂时的,你要战胜他,彻彻底底碾碎周家,以前我不计较,以后不允许有除斗争外其他任何往来,明白吗? 即墨萱看了看日期,今天是父亲要去参加东方家宴会的日子。 难怪,他应该碰见周玥了,被气到了。 【萱】:放心。 【爸】:好了,现在,祝生日快乐。 【萱】:生日?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即墨谦发过来一张照片。 一张玩具小兔子的照片,是陪伴了即墨萱十五年的小兔子。 【爸】:是它的生日。 即墨萱会心笑了笑。 在自己明确失去魔眼的情况下,父亲母亲仍然对她寄予很大的厚望,寡淡冷漠的父亲偶尔会像这样表达对自己的关心在意,但也经常强调着让她记住自己的目标,鞭策她变强。 即墨萱理解,认为这是应该的,她既然选择了放弃魔眼,面对蓄势争取的兄弟,她自然要做的更好,才能服众地胜任家主,不负期望。 她会牢牢谨记自己的职责。 —— 另一边。 刚上班不久的周觅旋注意到了即墨萱办公室的灯还是亮的。 她饮食规律,从不吃夜宵,周觅旋一边转着笔,一边思考着要不做点无糖饮料,现在献过去。 不太和谐的讯息提示音传过来。 周觅旋打开一看。 【妈】:儿子,联姻好像失败了。哭哭.jpg “......?” 周觅旋人都坐直了。 【旋】:什么联姻? 【旋】:我不干。 【妈】:你不是喜欢即墨家那个吗?我给你说亲了,对面不太识好歹。 什么倒霉玩意儿她背着自己偷偷干什么了。 周觅旋推开转椅,站了起来,面朝着窗户,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妈,”周觅旋无神着眼睛望着窗外,“你怎么知道?” “前不久收拾你房间时看见的,写了一墙壁她的名字,”周玥很轻松地回应,“我是很讨厌即墨谦,但既然你想要,那我就用点手段逼她嫁过来咯。” “......” 五雷轰顶的消息。 “妈,你不要针对她,你再这样,”周觅旋直接说道,“我就去跪求入赘。” “!!!” 周玥那边直接炸了,骂骂咧咧地嚷嚷着:“好家伙你还真敢,你希望即墨谦那玩意笑死我是吧,谁针对一小孩儿了,我只想气即墨谦,我看你倒是很有在针对我,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你怎么不姓即墨呢?” “嗯哼,不错的建议,”周觅旋赞同,“也不是不能?” 周玥:“你赶紧去死,别糟我心。” 挂了通话,周觅旋心情沉重不少。 既然他母亲都这么承认了,即墨家那边肯定也知道了。 周觅旋很头疼地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两家恩怨缠绵太多年,本来就只有在这里,才能平常地和她说上两句话。 然而他们班次还一白一晚,昼夜相错。 至于白天那个自己......此时的周觅旋并不太待见。 周觅旋怀揣着心事,不知不觉,走到了即墨萱办公室前,他透过走廊的窗户,往里看正在点灯加班的即墨萱。 他不想当她的宿敌。 可他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宿敌。 若宿敌身份都主动抛弃了,他还剩下什么,她还愿意再看一眼自己吗? 周觅旋没多大自信。 他兀自撑着窗台胡乱吃醋着,吃自己的醋,吃随机一个和即墨萱聊过天的男人的醋,黎问音的醋也吃,还吃自己假想出来的以后可能会入即墨萱的眼的男人的醋。 想着想着,窗户就被打开了。 站在里面的即墨萱瞪着自己。 “你站着干什么。” “萱萱宝,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周觅旋笑着问,“宿敌就是要成为夫妻的。” “?”即墨萱愕然,“你在疯言疯语什么,我们怎么可能。” “好吧。”得到了预料之中的骂,周觅旋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打算滚了。 即墨萱叫住了他。 “喂,周,你来了,你就管管你这破花,”即墨萱很不耐烦地说,“你要养的,就养好,它要死了。” 周觅旋转进来看了,星星花被他养的很好,只是它现在成长阶段,让它看起来蔫蔫的,即墨萱误以为它这样不对,露出一副“孩子要死了”的表情,指责他没照顾好。 周觅旋看着她担心的样子,忽然很欠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萱萱宝果然很在意它,放心,我是负责任的爸爸~” 怎么不行。 就行。 就要成为夫妻。 某种程度上来说。 周觅旋真的很像周玥。 这一对父女和这对一母子,真的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他想要,她\/他得到,她\/他执着,她\/他嬉笑,漫不经心不着调。 他\/她冷漠,他\/她骄傲,他\/她凛然,他\/她浩荡,高风亮节端庄样。 纠纠缠缠几百年,宿敌斗争永绵延。 第182章 猫奴 “校园怪谈?” “是啊,最近这三个校园怪谈的话题很火呢,午夜十二点出现在黑暗教学楼里,躲在影子里的人。天台上奇怪的咯吱声。还有树林里猩红的吸血鬼。” 一缕幽幽的烛火忽闪忽闪,围绕着一张小桌子,黎问音和沈肆聚精会神地听着钱莱神神秘秘地讲述。 黎问音疑惑:“午夜十二点的教学楼?这是怎么发现的?” “好像是有人下课留教室写作业时不慎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到了那么晚。” 钱莱解释着,一脸严肃地转过来,幽幽的烛火一晃一晃,显得她的神情明灭不定。 “他懊恼地捶着头准备回寝室,收拾完东西,出了教室,漆黑的夜晚,空旷无人的走廊,而他每走一步,就能听见脚步声在走廊里发出的回音。” “咚咚、咚咚。” “脚步声远比平常听见的更大,更响亮,更清脆。” “他没有想太多,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脑子不太清楚。” “于是啊,他就想着尽快、尽快回去。” “这时!” “一个转角,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教室窗玻璃反射出来的画面。” “他看见......” “一个浑身漆黑模糊,和他差不多高的人,站在他的影子里,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 “之所以他感觉今晚的脚步声格外清脆,是因为他走的每一步,那模糊的人都跟着他一样地踏步。” “而他在看玻璃反光的时候......” “那模糊恍惚,没有脸的人,也正在透过窗户看着他。” “啊啊啊啊!——” 黎问音尖叫出声。 “哎哟我滴妈妈。”钱莱和她摆在桌上的蜡烛一起被黎问音的声音给吓到了,齐齐狠狠地颤了一下,恐怖故事戛然而止。 钱莱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安慰惊慌失措的黎问音:“我是这么听说的。” “编的吧,”沈肆纹丝不动地冷着脸,“想火想疯了。” 他不屑,转眸聚精会神地盯着黎问音的脑袋上面。 钱莱不服气:“怎么是编的?当事人至今还因为受惊过度,躺在校医院呢!” “也就你们这些闲的没事干的才会信了,真有这个当事人?”沈肆质疑,继续盯着黎问音脑袋上面。 “啧,你爱信不信,不信别来听,我要给黎问音讲的,你凑什么热闹。”钱莱怼回去。 沈肆才不走,一言不发地盯着黎问音脑袋上面。 黎问音咽了口口水,一脸紧张地看向钱莱:“这么吓人,漆黑的影子,模糊不清的身子,那还是人类吗?” “不知道嘞,”钱莱兴致勃勃,“现在众多纷纭,什么类人怪物,影子怪物,鬼魅缠身,都有可能!” “哇哦......”黎问音感叹。 钱莱说道:“最近这个怪谈议论度可高了,我就收到了一个委托!让我去实地考察,拍一张传说中的鬼回来,我准备今晚就出发。” “说的我也想去看看了,”黎问音紧张兮兮,又遏制不住好奇心,最终恐惧成功地被好奇心打败了,“我很好奇。” 沈肆:“那我也去。” “你不是不信吗?”钱莱不高兴。 “我是她的保镖。”沈肆示意了一下黎问音。 “保镖到昨晚就结束了,草也给你了。”黎问音拆台。 沈肆:“......” 他仍然盯着黎问音的脑袋上面。 黎问音的头上顶着一只正在打哈欠的猫。 那是...... 尉迟猫猫。 —— 今天下了课黎问音就接到了来自学生会上官煜的请求。 他用语极其委婉,但是一脸为难地表示: 尉迟权很寂寞。 能不能赶紧把他接走。 他要受不了了。 “???” 黎问音顶着三个问号,跟着上官煜去了学生会。 然后就看到了认真工作的尉迟权和面如土色的纳兰风。 纳兰风一看黎问音来了,一把把她扯过去,精神恍惚地跟她吐槽,说因为最近学生会大事被即墨萱主动承担走了,周觅旋为了陪熬夜的即墨萱就承担了另一半,于是,他们会长这两天真的很闲。 闲的没事干,回去,黑曜院的各位还各奔东西,他也只能做一个空巢老人。 再加上尉迟权本身干任何事都效率极高,所以他就顺手把陈年账本、档案、财务报告,全部都翻出来对了一遍,下到各个部门关照转悠。 不知是出于什么仇恨,他重点关照了一下医疗部和飞行部,督促着纳兰风把漏的报告全部补齐。 纳兰风说自己现在一看到他的脸就两眼发黑,抽搐颤抖,身体发虚,浑身难受。 “这么夸张吗大姐头,”黎问音听着很乐,“说起来,前几天他是主动提议过要和我一起,我以为他工作很忙勉强自己呢,就给婉拒了。” 拒绝了之后,郁闷的尉迟权知道自己不能妨碍黎问音的计划,就默默回去变着法儿折腾学生会的各位吗? 上官煜暗暗咬牙:“冷宫弃妃祸乱全朝。” “冷宫弃妃?”黎问音好奇。 “哦,那几个男的近两天执着于互骂呢,”纳兰风解释道,“还有失心疯妃,哭泣醉妃,和一个路过挨骂的小奴才。” 黎问音:“???”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段时间没注意,怎么都疯成这样,在演什么剧。 “我不管,黎问音你救救我,你去陪他玩吧,我不行了,我真要不行了!”逼成什么样了,纳兰风都大喊着不行了。 大姐头盛情难却,一头雾水的黎问音只好去找了尉迟权。 见到他时,他正无所事事地托腮,在自己办公桌后画画,看到黎问音推门进来了,温柔优雅地笑了笑。 这也不像疯了呀?真的疯了吗? 然后黎问音礼貌性问他桌上堆着的资料是什么。 尉迟权说是前年对学生们关于校园道路修建石砖缝隙填充是用细沙还是粗沙的问卷报告。 黎问音:“......” 他疯了。 黎问音就询问他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尉迟权说没有呀他心情很好,无聊了会自己跟自己手腕上的红头绳玩,想聊天也会跟它说的,他乖乖的,不用费心思管他。 黎问音:“......” 疯的不轻。 黎问音开始思考上官煜所说的“冷宫弃妃”这一称呼的合理性,发现有的时候一个外号的存在,多少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无奈之下,为了照顾空巢小权,也为了拯救学生会的成员于水火,黎问音决定带着尉迟权一起去执行任务了。 但以本体肯定是不行的,沈肆钱莱又不是傻的,肯定认识他。 所以最后,尉迟权把自己团成了一坨猫,趴在黎问音的脑袋上。 一坨,趴下来软成一滩,穿着小西装,小手上还系着缩小版红头绳的白色长毛猫猫。 变成猫了,尉迟权都长得极其漂亮,优雅摇晃的尾巴,油亮顺滑又软的一塌糊涂的长毛,微微颤抖的粉尖耳朵,和钻石一样的猫眼。 真不是黎问音有意要比,可是慕枫也实实在在拟态成过猫,他变的白猫浑身上下的憨傻气质,还时常直立行走,一看就是第一次做猫的猫。 尉迟猫猫就不一样了,他舒舒服服地趴下来,卷着手手压在身子底下,慵懒惬意地眯着眼睛打量着黎问音周围的一切,摇晃着缀在黎问音脑后的长毛尾巴,优雅得体,仿佛他本体就是猫似的。 黎问音把他团了一下,顶着脑袋上到处行走,他肚子那一块热烘烘的,很尽职尽责地成为一顶猫帽子,牢牢地趴着,很软很舒服。 「“能听到我说话吗?”」 樱桃耳夹里传来的声音。 黎问音:“能。” 于是,他们就这样,来到了不想努力社。 —— 沈肆是他们心知肚明的超级变脸王。 刚听到黎问音开门进来的声音,二楼围栏处的沈肆随意冷漠地瞥了一眼。 冷漠地瞥了一眼门口两位相见后欢天喜地的少女,瞥了一眼黎问音,瞥了一眼黎问音头上的...... 沈肆来到了黎问音面前。 目光非常之火热。 不亚于他看到了钱。 炯炯有神,野心勃勃,蓄势待发,蠢蠢欲动。 沈肆:“这只猫,以前没有见过。” 知晓了这人超级猫奴的身份,黎问音看了他一眼:“这只是比较新。” “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沈肆话音未落,手就已经伸出去了。 “不行!”黎问音护着脑袋上的尉迟猫猫,很警惕地盯着他,“这是我的猫。” —— 沈肆这家伙恐怖极了。 前天沈肆蹲完禁闭,从学生会出来路过草丛发现了一只猫,也不顾人家的抗拒,拽着它的爪子想抱。 这强制爱的一幕被路过的黎问音给看到了,黎问音问他在干什么。 沈肆一脸认真:“它想和我回家。” “......它哪里想和你回家了,你快放开它。” “不,”沈肆不听,再次一脸严肃,“它就是想和我回家。” 那只小猫抗拒尖叫的模样,就差瞬间学会人类语言惊恐地大骂死变态了。 最终沈肆担心小猫应激,拉扯了一番还是放它走了,站起来凝视着小猫惊慌失措地逃跑,那个身影,很是落寞。 落寞,但是死性不改。 遇见下一只路过的小猫。 沈肆依旧上前拽着人手表示它想和自己回家。 —— 见识过那样的场景,黎问音是绝对不让他碰尉迟猫猫的。 天知道这人好不容易得手了,会对自己的猫干什么。 沈肆很遗憾地望着她,眸中如火一般的虎视眈眈却不灭半分:“就摸一下,我可以付费。” 铁公鸡拔毛,非死即伤。 黎问音坚决不干:“不行,不让,他是我的!” 尉迟猫猫很悠闲地趴在黎问音脑袋上,摇晃着尾巴欣赏着这个场景,长毛尾巴每次一摇晃,都能若有若无地勾连起黎问音的头发。 黎问音感受到自己的头发正在被头顶上的猫猫玩弄。 这狠狠地激起了她的......母性! 这是他在向自己求救啊!是在呼唤自己绝不妥协啊! 放心!又又!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清白! “......诶,”沈肆很遗憾,眨了眨眼睛,凭空生出几分委屈可怜来,犹疑着看看黎问音,“真的......不行吗?从来没有猫愿意接近我。你的这只....看起来很乖。” 黎问音坚定拒绝:“不行,起码这只不行,这只是我的。” 沈肆:“它很漂亮。” 黎问音:“我知道!” 沈肆:“是你养的吗?你养的真好,真厉害。” 黎问音:“啊哈哈......过誉了过誉了。” “有你这样善良用心的主人,它一定也很乖巧可爱吧,被挠伤久了,我真的...还没见过这样乖的小猫呢,可不可以稍微碰一下?”沈肆勾起了一个浅笑,“戴着手套都行。” 尉迟猫猫:“......”这样的花招是吧。 这个沈肆有点能耐,他已经看出应对黎问音,需要捧杀加示弱加激起她的同情心。 他不乐意了,把爪子伸下来,够着用肉垫戳了戳黎问音的脸,示意别看他,身子也往前探了探,试图直视她的眼睛,唤醒她的理智。 「“问音,不要,不给他摸,他在蒙骗你。”」 “好了好了听你的,”黎问音手忙脚乱地去揉头顶上的猫,“你好好待着,别掉下来了。” 尉迟猫猫手感特别好。 她胡乱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摸了一手软乎乎热烘烘的。 要不是明确清晰地知道他是尉迟权变得,黎问音有所忌惮。 她不觉得自己疯狂吸猫手法会亚于沈肆。 把尉迟猫猫顶在脑袋上,黎问音让自己看不见他,也是一种克制自己不要乱动手动脚的手段。 可是她不乱动。 不代表尉迟猫猫不会乱动。 他时不时伸个爪子下来晃悠,坠个尾巴下来勾,勾的黎问音心花怒放,狼性都要爆发了。 冷静,冷静...... 「“嗯,好,我乖乖趴着。”」 头顶上的小猫又扁扁地趴下来了,大大方方地献出自己暖烘烘的肚子。 黎问音:“......” 啊啊啊! 黎问音在内心咆哮。 她要狠狠地蹂躏他!摸过来!翻过去!摁住狂亲到他发不出声音!啊啊啊!太可爱了!怎么这么可爱!耳朵里的声音低低的好听死了!头顶上的小猫软萌软萌乖乖的!啊啊啊! 然而表面上。 “咳,钱莱,说说你找我来干什么吧。” 第183章 鬼 午夜十二点。 寂静无人的教学楼,荒凉寒冷的夜晚。 黎问音精心准备了一袋子“必备用品”死死抱在怀里,攥紧了魔杖,不断地吞咽着口水,紧盯着面前漆黑的教学楼。 为防止自己惊慌逃窜之时不慎把头顶的尉迟猫猫甩飞,她很是贴心地给他绑了一条发带,圈住他和自己脑袋,充当一个临时安全带。 “这么害怕吗?”沈肆双手环抱,冷着脸端详面前的建筑物,“我不信这世上有鬼。” “谁害怕了,我不害怕,我是在兴奋。”黎问音攥着魔杖,目不转睛地盯着,嘴还是硬的。 “别怕,偶像,有我在呢,”钱莱调试好手中的相机,“我拿了你给我的推荐信,去找了子桑棠小姐,她改造了一下我的相机,让它拥有了攻击能力。” 沈肆:“相机?攻击?” “子桑大小姐是能把万物做成武器的。”黎问音说道。 钱莱笑道:“以防万一用的,偶像我跟你说,不告诉他。” 两位少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沈肆在旁无语站着。 尉迟猫猫试图够着脑袋探下来偷听,被黎问音一巴掌捂着脸推回去了。 交流完后,黎问音放松多了,精神抖擞地准备就绪。 三人一猫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 现值春季,夜晚的空气中仍残留些许未退散的寒意,晚间的春露潮湿冰凉,教室与走廊之间,忽地游荡着一阵阵萧瑟穿堂风。 钱莱走在最前面,举着相机正在实时进行拍摄,三人前后错落成一队,左右互望着,一圈圈绕着走廊往上一层层地走。 空旷的教室,整齐的桌椅,以及完全无人的走廊。 “好像没看到有什么异常?”走到第三层,黎问音说道。 “是哦,”钱莱看一眼相机,“我一直在录着,什么都没有。” 黎问音摆了摆手:“果然啊,这种怪谈啊鬼故事啊,都是虚张声势,骗人的。” “已经到第四层了,”钱莱看了眼路标,“总共就七层,要是什么都没有的话今晚走完就回去吧?可能是我们来错教学楼了?” “就当运动了,”黎问音大着胆子和钱莱并肩一起走,“应该是那人看错了吧,可以错把什么树叶的倒影看成人型了,走近科学都是这样的。” 钱莱点头:“那好吧,虽然有点失望,但有录像在手也能交差了。” “第四层?” 安静了许久的沈肆忽然悠悠地在她们身后出声。 沈肆双手插兜:“我们刚刚,不是上来过一次第四层了吗?” “......” 呼吸在刹那停滞。 黎问音和钱莱瞬间凝固在原地,僵硬着脖子,一点一点地回头,惊惧无声地看着身后语出惊人的沈肆。 “哦,”沈肆木着脸说道,“是我记错了,刚才是第三层。” “???” 钱莱和黎问音同时暴起。 “沈肆你要死啊!” “你个捣乱的快离开!” “去去去,你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我遇到鬼打墙了,沈肆!你个......” 面对少女们接二连三的怒骂,沈肆揉了揉耳朵,无所谓地歪首看了看窗外,躲闪到一边去,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回应。 “走走走,偶像我们走,不跟这个破男的计较。” —— 第五层。 “这是教室,从外可以看到,什么都没有,这是走廊,也是什么都没有,这是走廊窗户外,可以看到我们安静的晚间校园啊,非常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钱莱举着相机边拍边介绍。 “所以啊,同学们不要过于惊慌,恐惧大多数源自于人心,直面它!就会发现它什么都没有!”黎问音跟着帮腔,娴熟地灌上鸡汤。 钱莱:“是啊,马上我们就要走完了,哪里有任何异常?” 与此同时。 “嘎吱” 一声极其刺耳的玻璃挤压嘎吱声。 黎问音和钱莱齐齐回头。 沈肆正在推开走廊的窗户,看见她们回头,无辜道:“有点闷,透个气。” “???”黎问音真要受不了了,“沈肆你是真找抽吧。” 钱莱气的不行:“都让你别来了,非要来,然后纯添乱。” 沈肆无辜地耸了耸肩,收手表示自己不动了,连呼吸也会轻声。 愤怒的少女们眼刀剜了他好几轮,愤愤然地扭回头,两人胳膊挽在一起,偷偷地小声嘀咕他。 —— 第七层。 “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啊......”钱莱看着相机,语气又放心又有些失望。 黎问音是彻底放心了:“哎,真可惜,好吧好吧咱们走吧。” “下楼坐电梯吗?”黎问音询问。 “我们上来的时候,”沈肆问,“有电梯吗?” “你少来,”钱莱已经不吃他这一招了,“我们来的时候明明就有电梯,只是为了录像才不坐的。” 沈肆不说话了,跟着她们一起进去了。 三个人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叮”一声后关上了,钱莱低头从头开始整理相机的录像。 黎问音心里暗暗放心,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就是普通的教学楼嘛,也就沈肆吓人了。 “你们觉不觉得这教学楼有点诡异?”沈肆突然问。 黎问音坚决:“不觉得。” “电梯里几个人?”沈肆又问。 黎问音看了一圈:“明明白白三个人,你真是,哪里来的恶趣味吓唬我们玩儿。” “......黎问音。”钱莱忽然轻声叫了一下,声音细若蚊子叮咛,她用手捅了捅黎问音的胳膊。 “怎么了?” “你看,”钱莱苍白着一张脸,拉紧了她,“你看这个。” 她的手指在颤抖。 相机里录制的视频节点调到了最开始他们三人刚进教学楼的时候,完美的暂停在一闪而过的教室玻璃窗上。 这本是钱莱会忽略的细节,可是黎问音之前点出过鱼缸反光的倒影,她现在便会留心观察些各种倒影。 于是,她们看见,钱莱所指之处。 教室玻璃窗上的倒影。 那个,本该跟在她们身后的沈肆。 是一团状如人形的模糊黑影。 恍惚颤动,五官应在的地方只剩一双瞪的目欲撕裂的眼睛,瞪得红血丝爆出的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来了,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 一寸一寸。 黎问音和钱莱同时噤声,悄然对视一眼,然后一寸一寸地抬眸,看向旁边站着的沈肆。 她们此时心里同时产生了一个疑惑。 今晚,沈肆,真的跟过来了吗? “?” 沈肆感觉到她们的目光,扭头看过来,细细地打量着她们煞白的表情。 他忽然一笑。 “终于,注意到了?” “我不是提醒过你们了,这栋教学楼,哪里有电梯呀。” 紧接着,他在她们面前,整个人骤然失色,全身上下变成一团模糊的黑影,正如相机所拍摄到的那样,如影子一样,迅速地朝着她们这边蔓延过来。 “啊啊啊!——” 两位少女同时失声尖叫。 —— 不想努力社。 灯火通明,贺楹正乐此不疲地为单主做手作玩偶,余光瞥见沙发上正单手举着一本书的沈肆。 “沈肆,”贺楹好奇,“钱莱呢,这么晚了,怎么都不见她回来过。” “她去探秘校园怪谈了。”沈肆冷着脸回答。 贺楹:“一个人?” 沈肆:“没,和黎问音一起。” 他本来也想去的,但那两人不让,就此作罢。 黎问音还不让他摸猫。 —— “啊啊啊!——” 寂静的教学楼,呼啸而过的尖叫声,夺命狂奔的脚步声。 黎问音和钱莱齐齐爆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边大叫,一边跑的极快。 黎问音更是狂野,她惊慌失措的同时,挥起魔杖就爆破冲开了那个所谓的“电梯门”,然后一脚踹开残渣,想都不想直接跑了出来。 那“电梯”里嚣张的黑影都直接愣住了,凝固了几秒,才迅速蔓延过来追上奔跑的少女。 钱莱手忙脚乱地举起相机,咔咔咔冲着身后的黑影一顿狂拍:“你想干什么?!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可是很强的!” 相机拍照的强光照射的身后鬼魅一样席卷而来的黑影堪堪闪躲。 黎问音慌乱地掏着抱在怀里的袋子,然后猛地一个刹车,横在黑影面前。 “偶像!”钱莱一脸期待。 黎问音这一个旋转侧步,十分英姿飒爽,挡在钱莱的身影,让钱莱直接心花怒放,崇拜情绪猛然高涨,一时之间都忘了害怕。 黑影顿住了。 似乎有些忌惮黎问音接下来要做什么,竟然顿在原地,摇摆不定地观察着黎问音的行为。 下一刻。 黎问音大手一挥,掏出一把糯米就洒了过去。 “邪魔退散!” 粒粒分明的生糯米哗啦一下就散了出去,啪叽啪叽掉落下来,滚了两下,安安稳稳地落在黑影上。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黑影:“?” 钱莱:“......” 黑影还惊异地左右摆了摆,绕着这些生糯米走来走去,步子欢快,反复表示黎问音的花招对它一点用都没,嘲讽程度拉满。 “可恶,”黎问音懊恼,“生糯米不管用?莫非要煮熟了吗?” “......偶像您洒米的姿势很帅,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快跑吧!”钱莱感觉这一幕很是惨不忍睹,痛苦地闭了闭眼,选择闭着眼睛吹,“一定是这鬼变异了,不是普通鬼,偶像您的做法肯定没问题的!” 黎问音点头认可:“没错!” “???”黑影不乐意了,俯冲席卷过来,“拿我寻开心呢?” 两位少女继续尖叫逃跑。 虽然生糯米似乎没起效果。 但好在黎问音是个十分谨慎,万事俱备的人。 “西方鬼?没事,我还准备了这个!” 黎问音扔出一把十字架和两头大蒜。 那大蒜骨碌碌地就滚过去了,跟嘲讽一样,看在黑影眼里不亚于对方忽然拿起小石子就想砸死自己。 “......”黑影发出瘆人的威慑声,“闹够了没有?” “这都不怕?哇塞,有点实力吼,”黎问音接着试,掏出一只铃铛就开始晃啷,“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黑影冷嗤,“你这都是什么东西,是在挑衅我?” “你懂什么。” 黎问音反驳。 “这都是专业的不能再专业的驱鬼方法!” 她说完,还掏出自己的魔杖。 “你看这是什么?” 黑影回答:“魔杖啊。” “不不不,这可不是简单的魔杖,”黎问音摇头卖关子,“这可是我专门借的别人的,桃木做的!桃木!克死你。” “......”黑影疑惑,“我为什么会怕桃木?” 这人有完没完了。 黑影很纳闷。 他们两个,到底谁更神神叨叨,更像鬼。 拜托,尖叫着吼着就又是糯米又是十字架大蒜往人身上砸,还摇铃念咒的女人,真的很可怕诶。 黑影都有点不敢靠近她了,怕自己被传染中邪。 “啧,不识好歹,”黎问音轻嗤,“我还大发慈悲准备给你度化升天一下呢,不管他了,钱莱,又又,我们走!” 钱莱在自己身后,极其崇拜的看着自己。 又又...... 又又呢? 黎问音往头上一摸,发现一空。 黎问音心也空了。 “我猫呢?” “呵呵呵,谁知道呢,”经过刚才那一波,黑影失去了太多气势,此刻终于想起来自己才是“鬼”了,扭动颤抖,攀升蔓延,“也许在某个地方被吓死了吧。” 黎问音转身,一步步地向着黑影走过去。 “我请问,我、猫、呢。” 她步步坚定,把空了的袋子一甩,手上提着魔杖,如持一把利剑一样,笔直地垂在身侧。 “......”黑影莫名有些害怕,“不是、不是都说了吗!死了!吓死了!哈哈!哈.....” 黑影笑不出来了。 在黑影惊愕的注视下,黎问音不退反进,转守为攻,接下来,无论他再怎么恐吓,再怎么狂妄,再怎么张牙舞爪地铺盖蔓延,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黎问音都坚定不移地,缓慢地,清脆地,黑着脸色走向自己。 黑影:“......” “喂!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黑影恐吓的声音有些发抖。 “把我的猫,还给我。”黎问音举起魔杖,魔杖尖端已经在蓄力了,是一股十分强势的魔力涌动,翻腾卷起周边的风。 黑影颤抖着后退:“不、不是我,我没碰你的猫,我也不知道它去哪里了,不是我做的。” “嗯?” 黎问音盯着他,继续向前,似乎听不进去。 “十级,爆裂魔法,启......” “停停停!都说了不是我!你的猫自己跑了!我真不知道!喂!”黑影叫嚷。 “谁管你,”黎问音将魔杖对准了他,“把我的猫还给我。” 黑影:“喂!!!” 不讲道理啊! 他还没喊出声,黎问音的魔法就轰过来了。 啊啊啊!—— 黑影扭曲逃窜着。 鬼啊! 救命啊! 啊! 第184章 恐怖的女人 “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发誓再也不干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求求你......” 教学楼一楼教室,灯打开了,黎问音霸气如女王一般,双腿交叠地坐在讲桌上,腿上卧着一只软乎趴着的小猫。 她一边挠着尉迟猫猫的下巴,一边居高临下地冷漠看着底下。 顶着一颗爆炸头,鼻青脸肿,一半校服被炸糊了,老老实实跪在地板上的少年。 少年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脸蛋,忍住疼到嗷嗷叫的欲望,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的跪着,生怕黎问音再次起手一个十级爆破魔法。 教室里只剩他们二人一猫,黎问音让钱莱先回去了,自己留下来好好审问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刚才发生了太多事。 只听一阵忙音,黎问音的魔法轰炸了过来,黑影被炸回了原型,一下子就从瘆人的模糊黑影怪物变回了一个少年。 黎问音逮住了他,同时,尉迟猫猫也从窗外跳了回来,钻进了她的怀里,便有了以上的场景。 少年被炸的乱七八糟,脸也肿了,头发也炸了,人还贼眉鼠眼的,滴流转着眼珠子想狡辩。 黎问音昂首点了点下巴:“说吧,你是谁,在这干什么,什么目的。” “我、我是贺鸣,二年级...橡木院,”少年哆哆嗦嗦地老实跪着,“我没干什么,就是恶作剧,想扮鬼,吓吓人而已......没真的伤害任何人!” “哦?”黎问音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这么简单?谁信。” “真的!我可以保证!” 鼻青脸肿的贺鸣猛地抬头,连滚带爬地往前拱了拱,在触碰到黎问音的视线后又缩回去了。 “姑奶奶你看我从头到尾都没真的做什么吧!就只是吓人而已!我没动你们一根毫毛,也没动你的猫一根毛!” 说起她的猫,黎问音又来气了。 黎问音揉了揉怀里的小猫,忽然道:“对了,你还没把我的猫还给我。” 贺鸣:“?” 嗯?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用被炸的黑糊糊的手去揉了揉肿起来的眼睛,看看黎问音,又看看她怀里的尉迟猫猫。 “这不是......”贺鸣颤抖着说,“在您怀里吗?” “是啊,但这是他自己回来了,”黎问音说道,“你没还给我。” 贺鸣:“???” 黎问音:“把猫还给我。” 黎问音举起了魔杖。 贺鸣连忙举手表示投降。 “不是...您的意思是,”贺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在您的猫自己回来的情况下,还要我还给您一只猫?” 黎问音:“对啊,有问题?” 贺鸣:“???” 空手套白猫啊? 这他要怎么还? 黎问音把魔杖对准了他:“还给我。” “啊啊啊,您快放下那个危险的东西,别指着我,啊!” 贺鸣吓得原地乱拱,左右闪避,恐惧地盯着黎问音的魔杖尖端,有一种被瞄准的慌乱感。 他一着急,急中生智,脸也不要了,疯狂地爬过去。 “您看我行吗?喵喵喵。” 黎问音:“......” 尉迟猫猫:“......” —— 厚脸皮如黎问音,这一下子都被对方的厚脸皮给震撼到了。 黎问音蹙眉后仰:“你这家伙不当人久了是吧。” “人家今天开始可以是大人您的专属小猫咪哟,”贺鸣一扭,俏皮地用手蜷成一只猫爪,往脑袋上一顶,“喵。” “......”一阵寒意从尾椎骨激灵上来,一路顶到了黎问音的天灵盖。 这家伙这个样子可比刚才要可怕多了。 “滚蛋,别恶心我,”黎问音吐槽道,“你为什么要扮鬼,就单纯闲的没事做吓唬人?” “差不多吧喵,是我自己纯贱喵,我魔法不强成绩也不好、人缘也很差喵,平日里在学校都没人在意我喵,”贺鸣老实交代了,“我就会这吓唬人的影子魔法喵,我前段时间听闻了别的怪谈喵,就想自己也当一次主角试试看喵。” 他捂着脸蛋老实跪着:“我就故意半夜蹲在这里守着喵,吓唬还留在这的学生喵。” 真正的沈肆居然还真没说错,还真是想火想疯了。 “确定没有伤害任何人?那怪谈里那个被你吓进医院的怎么说?”黎问音提问。 “那是他自己编的!”贺鸣着急解释,声量都提高了,“而且他胆子太小了,我吓了他一小下,还没开始做什么,他就自己晕了,我还好心地把他送进校医院,结果这家伙醒了之后就自己夸张化传言,说什么一直不省人事。” 黎问音加重鼻音:“嗯?” “....好吧,其实这传言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头一次体会到成为同学们的讨论中心的感觉,我就没澄清,让它这么流传下去了,”贺鸣偷偷地窥着黎问音的脸色,补了一句,“......喵。” 黎问音不说话。 “您别不信我呀,您看我真的没对您二位做什么吧!真的没有!我还......我还被打了。”贺鸣喊冤。 按理来说,就算被吓到过于紧张了,都是学生诶,顶多小打小闹的魔法攻击防御一下吧,到底是谁会起手十级爆破魔法啊,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这不是要自卫,这是要炸死他,这是要连着楼一起炸飞啊! 本来贺鸣魔法就不强,只会装神弄鬼的小技能...... 而且她还整出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砸自己...... 贺鸣感觉自己惨惨的。 脸也痛痛的。 “你还委屈了?”黎问音瞪过来,“你吓人前就应该想清楚受害者会反击。” 贺鸣低头跪好:“我错了喵。” “明早跟我去学生会自首。”黎问音放下交叠在一起的腿,看着天色已晚,准备先跳下讲桌,就此别过。 “好的喵,”贺鸣点头哈腰,“大人慢走喵。” 「“等等。”」 安静了许久的尉迟猫猫忽然在樱桃耳夹里发声了。 “嗯?”黎问音的动作停止了。 「“这人有隐瞒。”」 黎问音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 贺鸣以为黎问音对自己的审讯已经结束了,撑着一把脆弱的骨头就准备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 还没站起来,余光看见自己面前的阴影深了一层。 贺鸣迷茫抬头,只见黎问音目光犀利地站在自己面前,给他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喵?”还有什么事吗? “你说你魔法很差,”黎问音道,“说的是真话?” 「“我在教学楼外被一个结界拦了下来。”」 「“那个结界极其复杂强悍,让我也稍微花了点时间。”」 「“那绝对不是能说得上‘弱’的结界。”」 “是、是的呀,”贺鸣哆哆嗦嗦地重新回去跪好,放弃站起来的欲望了,“您看您随随便便轰炸我,我毫无还手之力啊!” 黎问音又问:“你恶作剧一直都在这栋教学楼吗?” 贺鸣:“对,我很专一的喵。” 黎问音:“为什么选这栋教学楼?” “因为别的教学楼有其他人占着......我打不过他们,这栋最偏僻,之前没什么人愿意来喵。”贺鸣老实解释。 「“最重要的一点是。”」 黎问音看着贺鸣:“没什么人愿意来,你想要吓人,却选了这栋教学楼?” “那也没办法......其他教学楼都有人了,成群结队熬夜复习的小情侣啊,做实验的学生啊,就这栋教学楼我能占。”贺鸣再次解释。 「“我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储物间,里面存放的东西大概是他吓人用的道具。”」 「“里面。”」 黎问音骤然冷冽下来。 “你认识一个人,名为贺知寒吗?” “听名字,”贺鸣琢磨着黎问音的态度,“是个大人物!嘿嘿是您的朋友?那要不您看在我们俩都姓贺,肯定关系匪浅的份上,放我一马?喵?” 「“有一本笔记本。”」 “不认识?真的吗?”黎问音不理会贺鸣的谄媚,继续问。 贺鸣立马自告奋勇:“我可以认识!我狠狠认识!” 黎问音:“贺知寒是「喜鹊」。” 「“笔记本的上面,盖着「喜鹊」的印章。”」 「喜鹊」,黑色金字塔三位塔尖之一的喜鹊。 显然贺鸣也是听说过这个人的。 他脸猛地白一阵,连忙挥手疯狂撇清干系:“呸呸呸!没有啊,没有!我不认识他!什么贺知寒,不认识不认识!我去,怎么是这倒霉玩意儿,简直有辱我们大贺家门楣!” “可是在你的储物间里发现了盖着「喜鹊」印章的东西,”黎问音追问,“怎么解释呢?” 还有尉迟权所说的,拦住他的那个很强悍的结界...... “什么东西?您说!我立马就扔,卧槽,我乌七八糟的东西就随便乱收的!我根本不知道我还有这晦气东西啊!” 贺鸣嘴巴快秃噜皮了,疯狂解释和他半毛钱都没有。 “天地可鉴!我真的和那种欺负弱小的垃圾一点关系都没啊!” 黎问音:“你吓人不是欺负弱小?” “哪有!我才是弱小!” 贺鸣连滚带爬,又要开始喵喵喵地乱叫了。 “您别三言两语把事情严重性上升到我完全承受不起的高度啊!我只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贱人,还不至于是一个霸凌的恶人啊!” 生怕黎问音怀疑上点什么,误以为他的恶作剧是「喜鹊」麾下的霸凌手段之一,贺鸣吓得四肢都乱七八糟起来,又是跪着往前扑着行走,又是一会喵喵一会啊啊地乱叫。 真是有些黑影做久了,不习惯人体了。 黎问音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不过......光是一个「喜鹊」印章,确实不能断定他是「喜鹊」残党。 “你真不认识「喜鹊」贺知寒?” “「喜鹊」这个名号我听说过,贺知寒这个真名我第一次听说,我向天发誓我不认识他,和他完全没关系!真的!”贺鸣拍着胸脯发誓,“多晦气啊这烂人怎么姓贺。” 黎问音又问:“那你和贺家什么关系?” 「喜鹊」贺知寒是贺家大少爷。 “屁关系没有,”贺鸣再次发誓,“我就一边垂小镇来的特殊生,杂耍班里长大的孤儿,我这个姓纯粹巧合,和「喜鹊」那个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特殊生?杂耍班? 黎问音在思考。 二年级的特殊生啊。 那也是巧合吗? 一年级,不想努力社里,也有一个姓贺的特殊生。 —— 眼看着目前也问不出什么了,贺鸣保证了千八百遍,恶毒的誓都发了个遍。 黎问音放过他了,叮嘱他明天必须来自首,否则她翻遍校园也要缉拿他归案,然后就抱着尉迟猫猫离开了。 贺鸣这才大喘了一口气。 她真的吓死人了,光是起手就十级爆破魔法就很恐怖了好吧! 人还极其难搞,审问的东西全是他不知道的,回答不上来一点她还翻脸,简直了......贺鸣冒了一头虚汗。 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站起来,贺鸣一瘸一拐地来到窗边,正好看见走出教学楼的黎问音的背影。 然后...... 贺鸣亲眼看见。 黎问音怀里的猫,轻轻跳了下来,落在她脚边。 然后那小白猫的身型逐渐拉长变大。 竟长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长发美少年。 “会......!”贺鸣认出来了那是谁,震惊到差点喊出声,自己手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感觉自己一不小心撞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长发美少年回眸,和贺鸣对视,人畜无害的微笑里蕴含着丝丝警告。 贺鸣震惊到不行,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远去。 会长、会长?!!! 啊?! 不是? 我去...... 贺鸣恍惚地念叨着自己这是不慎发现了什么啊。 学生会长尉迟权竟然......到了深夜,就给这个女人当宠物猫吗?! 这太炸裂了,贺鸣反复确认着那两个人影,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尉迟权那警告式的回眸还让他心有余悸。 他现在对黎问音更多了些敬畏。 多么恐怖的女人。 让尉迟权都给她当宠物。 第185章 贺 “......就是这样喵。” “嘶——你的意思是,你每个深夜都潜伏在教学楼恶作剧,昨晚,忽然良心未泯,大彻大悟地醒悟过来,于是殴打了自己一番?” 纪律部成员半信半疑地看着手下记载的的笔录,不可思议地问出声。 贺鸣点头:“是的喵。” 黎问音就在贺鸣旁边坐着,她一路监督着贺鸣来的,盯着他老实交代。 审理的纪律部成员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自首,又问:“真的?你这个头发、衣服,以及你这个青了的眼睛,都是你自己干的?” “是的喵,”贺鸣低头认错,娓娓道来,“我当时猛然醒悟,痛恨自己怎么造了这么多孽,于是邦邦就给了自己两拳,把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哗啦一下烧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认为自己不配人模狗样,就应该狗模狗样。喵。” 纪律部成员:“......” 黎问音在旁边听着,暗想这个贺鸣还算识趣。 “那受损的教学楼呢?也是你做的?”纪律部成员又问。 “没错喵,”贺鸣点头如捣蒜,“我当时头脑一热,不知怎的就爆发了,痛恨这样的自己怎么可以呼吸这么纯净的空气,哐哐就轰炸了教学楼,然后炸毁了一堵墙,对不起喵。” “......好吧,笔录做完了,你拿着去领处罚吧,”纪律部成员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这个“自首”,“最后一个问题。” 贺鸣:“什么问题喵?” 纪律部成员:“你为什么一直要在句末加个喵?” “......”贺鸣无语地心想,这他能说吗,这是讨好黎问音的小手段,说出来岂不是把黎问音给牵扯进来了,他怎么敢,那女人恐怖如斯。 贺鸣尴尬笑笑:“嘿嘿,就是一个口癖喵,不用搭理喵。” —— 贺鸣这人的出现实在是出乎黎问音的意料。 橡木院二年级的特殊生,姓贺,「喜鹊」的印章。 总感觉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联系的,可是她说不上来能有什么关联。 可是能有什么关系呢...... 怀着满肚子疑惑,黎问音来到了不想努力社。 正好钱莱和贺楹都在,两人聚在一起,窝在茶几旁边,热火朝天地讨论昨晚的事情。 见到黎问音来了,钱莱立马激动地扑过来,缠着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隐去「喜鹊」印章和尉迟权的存在,黎问音告诉她了。 完后,黎问音朝向贺楹:“抱歉,贺楹,这么问可能有些唐突,但是可以说说你家里的事吗?” “嗯?没问题呀,”贺楹笑笑,清爽干净的短发少女放松地往后一靠,枕着靠垫,“我是孤儿。” “......”黎问音立即噤声,“对不起。” 但......同样,也是孤儿? “没事没事,这个不忌讳,我是在一个小剧院长大的,说是小剧院,其实就是民间破烂的戏班子,走街串巷去表演,”贺楹摸着下巴说道,“类似那种街边卖艺的叫花子?” 黎问音:“别这样说......” “真没事!我其实挺怀念这段经历的,虽然确实苦,但也算是自己凭才艺讨口饭吃,我就因此爱上了表演。” 贺楹笑着摆手。 “我不是说我梦想是魔术师吗?也是这么来的,只可惜我在我们小班子里年纪小,管事婆婆不让我主演,我只能做个做道具打下手的,巴巴地盼望着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主演,于是就想成为魔术师了。” 所以贺楹的手作能力那么强。 “原来是这样......”黎问音明白了,“那请问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你们管事的取的吗?” 贺楹介绍道: “我们这群小孩子都是孤儿,差不多都是那个小城镇里被丢弃的不要的残疾的,我幸运点身体无碍,生父母是看我是女孩扔的。” “管事的婆婆,算是我们这群小孩的大妈妈,她领着我们挨家挨户表演,遇到新的小孩,会先找一年亲生父母,实在找不到的,才会收进班子里。” “我们这个戏班子,又叫‘行走的孤儿院’,挨家挨户的不止是表演,其实也是院长婆婆在帮我们找好心的养父母,遇到好心人看谁可怜了想收养,那这个小孩就有新家了。” “而且因为我们是游走在城镇里每天都要表演的,时常跟着婆婆去探望找到新家的哥哥姐姐们,可以看他们过得怎么样,养父母对他们好不好。” “探望到对他们好的,我们会免费提供一场表演。” “要是探望到不好的,打小孩的,那我们就仗着人多,一窝蜂冲上去,把小孩接回班子里。” 这便是,行走的孤儿院。 黎问音听着一愣,心被软软地戳了一下。 贺楹笑着继续说:“管事婆婆从来不给我们取大名,她说她大字不识,取了也没文化土里土气,就不取。” “实际啊,我知道,婆婆是觉得,我们待在她身边不是家,是得找回自己的家或者找到新家的,名字很重要,得父母、新父母给取,她就只念叨我们小外号,比如‘圆滚滚’、‘大小眼’。” “婆婆真好,”黎问音感叹道,“那你的大名,是你的养父母给取的?” “......不是,”说到这里,贺楹一顿,“是我的恩人,他没成为我的养父。” “嗯?”黎问音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班子除了游走在城镇里挨家挨户在门口表演外,还会固定在广场上、废弃不用的小剧院里表演,谁想来看就看,随便讨个赏钱。” 贺楹回忆着,说道。 “然后就来了一位大哥哥,他就是我的恩人,他每天傍晚六点半,就会固定来小剧院观众席上坐着,看着我们排演练习,看完全程才走。” “他看中了我,想收养我,但是管事婆婆没让。” “因为那个大哥哥想带走我,带到别的城市,按照我们班子惯例,要是有人想把小孩带到婆婆探望不着的地方,婆婆是一定慎之又慎,摸清楚家底人品再三确认才肯放人的。” “可是那个大哥哥很神秘,他什么都不肯透露,婆婆就没放我。” “没能收养成功,他也没有继续纠缠了,突然有一天,给我们寄了一大笔钱,很大很大一笔钱,从此以后婆婆再也不用带我们卖艺了。” “那人在随信里写到,做不成我的收养人,那就做我的资助人,他唯一的条件,就是想给我取一个名字,就是贺楹。” “我很感激他,他给的钱让婆婆和我们瞬间衣食无忧,”说到这里,贺楹笑了笑,“而且他本身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贺楹说,那会她还是个十岁出头,懵懂莽撞的小女孩,不懂大人的弯弯绕绕深层用意,她每天一门心思就是想成为主演,想成为魔术师,走上戏班子中央,走到舞台中央。 于是,小女孩时的贺楹会偷偷溜出来,提前于每天固定的练习时间,自己摸索着变魔术。 她为什么知道神秘人傍晚六点半会按时出现。 就是因为,婆婆的排练时间定在晚上七点。 六点半的小戏院。 只有莽撞的小贺楹,和空荡荡的观众席中央,坐着的唯一一个观众。 唯一一个观众,她的观众。 观众席上神秘的大哥哥,会耐心地看完小贺楹爬上舞台笨拙地进行的蹩脚的表演,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把扑克牌扔的到处都是,看着她进行“火变玫瑰”的魔术时,一不小心用火燎到自己。 看完她蹩脚的表演之后,大哥哥会轻轻地鼓掌,起身惜字如金地点评建议几句,客观公正又能很直接地激励到小贺楹。 他们一个站在舞台中央,一个坐在空荡荡观众席中,二人的距离隔得很远,却是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看着对方的。 这位意外而按时出现的观众极大地鼓舞了小贺楹,成为小贺楹忙忙碌碌的生活中很大的期盼和开心。 直到后来,大哥哥向管事婆婆提出收养她,被拒绝后不纠缠,留下一大笔钱后离开。 “他还会指导我怎么变魔术,站在观众席那里,隔空指导我,给我变了几个‘花开满天’和‘笔走龙蛇’的魔术。” 贺楹回忆着回忆着笑了。 “现在想起来,那绝对是魔法,他哄小孩儿玩的,说是魔术,其实在魔术原理上根本做不到徒手搓出一条游龙缠身,那绝对是魔法,他应该是位魔法师,实际上在魔术上,他或许还不如当时的我呢。” 贺...有钱...魔法师...... 不会这么巧吧。 黎问音沉默不语。 “之前听你提过一点,今天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详细地说呢,”钱莱津津有味地说道,“他是魔法师的话,那么你们以后岂不是有机会再见?当面表达一些对当年的支持的感谢什么的。” 无论是金钱上的支持,还是对那个小女孩那让人啼笑皆非的梦想上的支持。 “有道理,可我这不知道从何找起,我没有他一点信息。”贺楹有些遗憾。 钱莱:“名字,年龄,相貌都完全不知道吗?” “名字不知道,年龄......我想想,”贺楹思考,“应该没比我大太多,大概大个七八岁的感觉?” 黎问音心又往下一沉。 两年前,五年级的「喜鹊」自杀。 算算年龄,正好比贺楹大七岁。 “相貌真记不清了,我满脑子都是扑克牌玫瑰硬币这些经典魔术道具......”贺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应该是长得还可以,我记得我小时候觉得有钱人家的都是帅哥就是因为他。” “那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标志物?”钱莱继续追问。 “不知道啊,我们隔得很远,我没近距离观察过他,”贺楹看看钱莱,“脸都记不清了你还让我想标志物。” 钱莱撇嘴:“好吧......我也是着急帮你找恩人嘛。” “傻多多。”贺楹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 —— 离开不想努力社后,黎问音主动通过樱桃耳夹拨通讯给尉迟权。 “又又,”黎问音捂着耳朵,一边走一边低声说,“我在贺楹这里了解到了一些东西。” “很巧,”尉迟权道,“我也去调查了贺鸣。” 黎问音顿了一下:“你先说。” “贺鸣是孤儿,从小混在杂耍班里,表演类别相似于动物马戏,我想办法联系了他所在杂耍班的管理者,”尉迟权说道,“那人说,贺鸣小时候遇到过一位不透露来历和姓名的资助者,给了一大笔钱,只为给贺鸣取名,别的什么都不要。” “真是惊人的相似啊......只不过我这边了解的贺楹有一道差点被收养的流程,”黎问音凝神思考,“又又,你认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类似的情况吗?” 尉迟权:“我感觉有。” 贺鸣一惊一乍,行为举止有些表演成分,还有点夸张,就是来自以往在动物马戏团的经历吧。 黎问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样的例子,如尉迟权所说,应该还有。 —— 二人挂断了电话,没有沟通,却极其默契地相会于即墨萱的办公室门口。 黎问音和尉迟权对视一眼,笑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交代了他们来的同一个目的。 “......你们想知道全国范围内还有多少个拥有魔法天赋,且从事表演行业的孤儿,接受过神秘人的资助?”即墨萱有些诧异。 她蹙眉:“这恐怕很难找。” “那换个,”黎问音说道,“我想知道以前的特殊生名单。” “这个不难,你们等一下,我马上拿给你们。”正好最近在处理特殊生制度的即墨萱,起身去翻找档案袋。 她效率很快,精准抽出档案,一排铺开,展示给他们。 黎问音的目光精准锁定在姓贺的人上面。 这一看,发现还真有几个。 三年级,贺欢,四年级,贺喜,五年级,贺春。 档案中,这几位姓贺的毫无关系,来自天南海北,各个贫困落后的犄角旮瘩,仿佛“贺”只是一种奇妙的巧合。 可是综合来看呢。 贺欢,贺鸣,贺喜,贺楹,贺春...... 还有「喜鹊」贺知寒。 黎问音一怔。 等等。 连起来看,是—— ......欢鸣,喜迎春。 或者说。 喜鹊欢鸣,贺喜迎春。 第186章 昂贵 黎问音今天戴了一顶帽子。 虞知鸢送的帽子。 她不只是给她送了,给他们这群巫鸦老师的小破烂们都送了,每人送的都不一样,有的是帽子,有的是领带,有的是手绳。 虞知鸢说,是哥哥闲得无聊自己做的,说要她分给朋友们,联络联络感情。 毕竟是意外的礼物,黎问音他们想珍惜着点,本来没打算现场就戴上的,结果虞见随还让虞知鸢带来一句话。 “怎么不用上,我亲手做的,是嫌弃没有魔力的普通人的体臭熏到你了,配不上吗?” 众人:“......” 好,行,用用用。 然后他们各自就戴上虞见随的小礼物去忙于学习生活了。 黎问音就这样戴着一顶新帽子,去往学生会。 迈着欢快的步子,哒哒哒地走。 在路上,她接到了尉迟权的通讯。 “我攻破了结界,调查清楚了它的构成。” “......” 听着听着。 黎问音的步子,放慢放稳。 欢快不起来了。 —— “贺鸣。” 禁闭室。 门被推开后很快就关上了,黎问音只身一人挤了进来,看着躺在禁闭室的长椅上睡觉的贺鸣,轻轻唤了一声。 “......嗯?” 贺鸣掀开盖在身上的小被子,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人还没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伤昨天学生会给做了点应急处理,还贴着纱布。 他惺忪地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结果揉到自己伤口了,顿时疼得嗷嗷叫,模样有些滑稽。 “您怎么来了喵?” 黎问音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我来问你点事。” 贺鸣麻溜儿地滚起来,收拾收拾小被子,胡乱扯了一把头发,殷勤地奉着笑:“嘿嘿,您问。喵。” 黎问音看着他,没笑:“你其实知道,贺知寒就是「喜鹊」吧。” “......哎哟我的姑奶奶,”贺鸣头疼,“我真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他是我们大贺家的侮辱!” “你恶作剧的那栋教学楼的结界被破解了。” 黎问音没有理会他的狡辩,稳着声音平静地说。 “是一种阴阳结界,一到夜晚,会自动筛选人,实力强劲的会被拦截隔出去,其他可以进去的人,则会在午夜十二点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点点地被吸收魔力、消解肉体。” “这么可怕!”贺鸣大惊失色,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后怕道,“那我还那么多个夜晚待在那里......我去,好歹毒的结界!” “是啊,好歹毒的结界,”黎问音接着说道,“这就是「喜鹊」贺知寒的经典霸凌风格,圈羊、吞噬。” “太可恶了!那幸好他已经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贺鸣想想就可怕,拍了拍自己胸口,似乎在安慰自己。 黎问音看着他的动作。 “贺鸣。” “你真的,很弱吗?” “当然啊,我就这点吓人的能耐啊,”贺鸣很直接地就承认了,似乎也不为自己的弱感到羞愧,“我毫无还手之力的,只能躲在暗处叫嚣了,这不就......来从新做人了嘛!” 黎问音却道:“我看不见得吧。”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咋这么说呀,”贺鸣摸了摸耳垂,“哦哦哦,我明白了,您是觉得给我的处罚轻了?喵?” 贺鸣很识趣道:“那我今儿再去添油加醋一番,保证给我自己惩罚加的多多的,牢饭吃的饱饱的!” 黎问音:“......” 这个人,真的是。 “贺鸣,”黎问音起身,一边细细地罗列着,一边来回踱步,“一年级月考,笔试年级第十,对战年级第九。一年级期中,笔试年级第九,对战年级第十一。一年级期末,笔试年级第六,对战年级第二十。” 贺鸣忽然不说话了。 “你成绩明明很好。”黎问音看着他。 贺鸣没吱声,黎问音继续说:“一年级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笔试年级第五,对战年级第一百......期末,笔试年级第六,对战年级第...两千六百五十九。” “对战的成绩一直在下滑,并且下滑的这么狠,这是为什么?”黎问音问道。 “那个......”贺鸣眼珠子一转,“应该是原形毕露了喵!哎呀前几次大家都不熟悉这些考试,被我小人得志也是很合理的啦!喵!” 黎问音略过他的油嘴滑舌:“是因为你的魔力和肉体都要被结界摧残的油尽灯枯了吧。” “......是哦!”贺鸣大悟,一拍大腿站起来,幡然醒悟,“原来是这样!啊可恶!我就说呢!” “少装傻了,”黎问音看他一眼,“次次笔试年级前十,你聪明成那样,之前怎么可能没意识到自己身体出问题了。” “学习嘛,认得是死脑筋,我就是那个很凑巧的幸运儿咯,”贺鸣嘿嘿笑着,“其实我很弱的喵。” 黎问音抿唇不语。 贺鸣瞥见她的表情。 “别的罪可以乱加,认识「喜鹊」可不能乱说啊,几个塔尖,只有「白鸽」信息公开了,「喜鹊」的身份信息又不公开,我一个特殊生怎么会知道陈年封存的秘密?大人您饶了我吧喵。” “是啊,特殊生......” 黎问音停下踱步的脚,站着看着他。 “相反,其实因为你是特殊生,才恰有可能知道吧?” “大人您不要这么说我喵......”贺鸣还想继续解释。 黎问音:“交易会。” 贺鸣陡然哑声。 “有一个人曾告诉我,交易会顾客群体组成很大一部分就是特殊生,绝大多数特殊生都会与交易会为伍,为生活所需,为各种材料、信息。” 黎问音慢悠悠地稳声说出来。 “其他学生确实难以找到途径了解「喜鹊」,但交易会,以我对他们的认知,他们绝对知道「喜鹊」的信息。” “接下来,恰好我的一位特殊生朋友和你类似,她也想找贺知寒,了解他的身份,为了报恩。你呢?你会想去找到他吗。” 听到这里,安静了许久的贺鸣忽然发问:“那也没法证明我交易过这个信息吧?” “这么嘴硬,那需要我现在去交易一次,去询问你的交易信息吗?这也是可以交易的吧。”黎问音道。 贺鸣:“......” 果然,他没感觉错。 她就是很可怕。 “好吧,我投降,”贺鸣放弃了,“我确实,是一年级就知道了贺知寒是「喜鹊」,也知道那个结界是他留下的。” 说完这些话的贺鸣,整个人一下就放松下来,舒展着双腿,后仰靠着,殷切奉承的笑淡下去了,换上了一副近乎漠然的平静。 黎问音握了握手:“那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贺鸣抬眸看向她。 —— 他的目光很幽邃,似深不见底的潭,漆黑一片,吸纳不进去任何的光。 “您调查了我这么多,应该知道,我是动物马戏出身的吧?” “......我知道。”黎问音应道。 贺鸣:“那您猜猜看,我在里面,真正在担当什么职位?” 黎问音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不会是......” “嗯,是,”贺鸣轻点头,“我在里面,当动物。” 黎问音身子晃了晃。 贺鸣继续道:“就是你所想象的那些,去走高空钢丝的猴子,去钻火圈的狮,在皮球上点头哈腰的狗。” 以及那些,被铁链拴着,关在笼子里,可供观众们隔着笼子赏玩,砸东西进来的猛兽。 “您真的很敏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许多,正例如你说我是不是不做人久了这一点。” 贺鸣一笑。 “还真是。” “我......”黎问音哑口无言,茫然眨了两下眼睛,“对不起。” “我不怪你,我很欣喜你能发现。” 贺鸣说道。 “学校的魔法师是有限制的,散落在世界各地拥有魔法天赋的人却是无数,不少民间魔法师自学出来,其中不乏许多半吊子的。” “我就是被这种半吊子的民间魔法师抓去了马戏团,真动物太贵了他们养不起,于是,他们变把我幻化成动物,抽打训练我去表演马戏。” 因为变幻大人的魔法难度更高,他们便只随机抓几个倒霉的小孩。 贺鸣就是这样倒霉的小孩。 动物表演,可比人表演的噱头高多了。 门票钱也贵多了。 怎么办呢。 那就只好,把人变成动物了。 黎问音低眸静默地看着他。 (补字数中) 第187章 严寒 贺知寒是一个难以用词语来形容的人。 在三年级前,他过得十分顺遂,家族强盛,背景过硬,他自己又天赋异禀,俊朗帅气,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不管是在以前的学校里,还是来到魔法学校这个更广阔的天地之后。 如此光耀,如此肆意快活。 物质财富不缺,谄媚讨好的人络绎不绝,他还能需要点什么呢?还能从哪儿寻得些乐子呢? 于是,在十四岁的时候,他爱上了欺凌别人。 兴许小的时候就有些预兆吧,作为众星捧月的月,他从小就被一众孩子围着长大,那些被自家送来陪少爷玩,用来拉拢关系的下等,贺知寒认为的低贱的小孩们,被他理所当然地看作玩具。 玩具嘛,任打,任骂,不管他怎么推搡拉扯,为了家长的期望,为了背后的家族,都是要好好受着的。 这些人都是自愿来给他欺负的,谁也说不了什么,落到哪里,都得是一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到了十四岁,贺知寒开始有些不满了。 他不再满足于欺负自愿过来被他欺负的同龄人,他开始想寻些新的快乐。 贺知寒开始故意随手搞毁几个小家族,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大他几十岁的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到他面前跪下,匍匐在他面前,颤抖着声音求放过。 贺知寒开始专注于那些本不愿意讨好他的人,恶意地毁掉他人的家庭,把原本生活的好好的同学。 拉下来,摁下去,额头磕到地上,脚踩着人的脑袋,笑着道一句: 你都这么弱了,就应该对着我好好跪下来舔,有本事你反抗啊,你能反抗吗? 人啊,就是不平等的,就是拥有三六九等。 似乎那种愤怒扭曲撕心裂肺到绝望崩溃的哀嚎,那种恨到心滴血、眼睛布满红血丝却无能狂怒的眼神,比顺遂的低声下气,更能激起他血脉喷张式的兴奋。 就这样,贺知寒一直顺风顺水着。 一直到三年级。 他认识了「青蜂」。 「青蜂」是一个恶毒到令贺知寒都瞠目结舌的人,贺知寒喜爱欺凌,毁人全家,看人崩溃。 但「青蜂」不一样,他狠毒到用尽办法折磨所有他想折磨的人,让人获得永生永世的痛苦,并且专打人痛点,为每一个欺凌对象都量身定制。 「青蜂」根本不在乎自己怎样会获利,无所谓自己的快乐,只专心致志地寻求他人永远痛苦。 吊丧痛唁,生吃内脏,挖...... 「青蜂」拉贺知寒入伙的第一天,便邀请他去目睹了一场霸凌,甚至可以说那是一场刑罚。 一面镜子,一张五花大绑的椅子,让喜爱画画的受害者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球一点点被剥离出来,不让叫不让动,就看着,静静地感受痛苦。 贺知寒想不出这样恶毒的法子,在亲眼目睹了这样的刑罚之后。 贺知寒吐了。 他撑在洗手台旁,茫然地看着镜子里苍白发虚的自己,冷汗直流,身影恍惚,胃里阵阵翻腾,强烈的不适感和恶心感翻涌上来,他每一个晃神都会立刻想到那个眼球剥离的画面。 原来啊,恶人,在遇见更恶的恶人,也是会怕的。 贺知寒怕了。 可是他跑不掉了。 「青蜂」看穿了他的犹豫害怕,笑着问他是不是不想加入,手里拿着一个项圈样不知何用的魔器。 似乎只要贺知寒一摇头,「青蜂」便会将他选为欺凌对象。 更让贺知寒绝望的是,他向来信奉着三六九等规则,而「青蜂」背后的家族,比他强大。 这一次,自己才是弱者。 这时,贺知寒的脑海里一个由他来讲十分可笑的观念: 强者,凭什么欺负弱者? 毒到令人发指的「青蜂」奖励他的识时务,为他加入黑色金字塔而准备了一份礼物。 那份礼物,竟然是一次窒息体验。 「青蜂」施着魔法,掐住了贺知寒的脖子,在他临近窒息死亡之时,笑着撒手放开了他。 贺知寒狼狈不堪地捂着自己脖子大口喘气,身上无一处不在颤抖,浓烈的恐惧之下,他感受到了炎热的三伏天中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意识到,原来仅仅是窒息,就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 贺知寒,贺知寒。 恭贺,你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严寒。 从那以后,贺知寒自己便再也难以对他人下手了。 他开始畏惧,开始颤抖,开始害怕再看到别人痛苦时的样子。 那样子会让贺知寒想起自己,想起自己背后不知何时一时兴起就要给自己一点“小礼物”的「青蜂」。 那个阴晴不定,笑着用着狠毒的手法折磨人的疯子,那个没有理智的疯子,那个没有一点同理心完全不像一个人的疯子。 可是贺知寒此时已经加入了黑色金字塔,一层压一层的黑色金字塔,他必须要往上爬,才能不被欺负,「青蜂」盯着自己,催促他用恶毒的手段残害别人。 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受害的,便是自己。 贺知寒认为自己没有选择,只能这样做,他日复一日,如傀儡一般听令行事,每每欺凌完别人之后,他就会难以忍受地呕吐,全身颤抖。 他想逃,逃不掉,想破局,却发现「青蜂」背后不仅有家族,甚至还有学校中一些教授老师的默许。 好像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夜里,他挣扎不能。 原来,以前那些人,是这么煎熬啊...... 贺知寒突然,很可笑地想成为一个好人了。 他给自己取名为「喜鹊」,他抓紧假期时间,游走全国各地,拼了命地做慈善,帮助各种人,特别是他自认为和他类似的人。 没有依靠,在台上表演,拼命生活,被逼无奈的小孩。 贺知寒看着看着,会想起自己,获得共鸣,觉得天呐,好可怜,他们和自己一样。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贺知寒现在知道不对了,他想变好了,来得及的,对吧? 可以被原谅的对吧,别人都救不了这么多人呢,他救了,已经比很多自认为是“好人”的普通人强了,功过相抵,他可以重新做人的。 都说、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呢,恶人从善,金盆洗手,就好了呀,他比很多人都强了,他知错了,他回去好好弥补了自己曾经欺负过的人,还拯救了这么多可怜的小孩,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青蜂」逼的,他自己也很痛苦。 只要熬过这个严寒,只要熬过学校的六年,自己便能迎来自己的春,自己的新生了。 喜鹊欢鸣,贺喜迎春。 他向天祈祷,他向自己祈祷,他偷偷地念着这一句话,把字拆开,分配给被自己救过的小孩们,作为他们的名字,也是贺知寒的希望和念想。 作为「青蜂」被得力的傀儡,贺知寒站到了金字塔塔尖,他知晓了一些学校的秘密,作为「青蜂」给他的难得的正常礼物之一,贺知寒被允许在特殊生名单中加塞自己的人。 贺知寒就选中了那些自己救下来的小孩,每年都安排一两个进来。 年纪最小的是贺楹,正好她入学了,“喜鹊欢鸣,贺喜迎春”齐了,贺知寒也就毕业了,他就重获新生了。 上天,你看看啊,真的,没有哪个坏人从善能做到他这份上的,他把这么珍贵的礼物机会全用来帮助他人了,足够诚心诚意了对吧。 让他熬过去吧,原谅他吧,他是被逼无奈的,他也不想的。 他以前是坏,但也坏不过「青蜂」吧,现在的坏.......都是「青蜂」威胁操控的,他也应该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吗?而且他都在努力帮人了。 于是啊,贺知寒便盼着,盼着,盼着自己熬过去,迎来自己的春天。 却在黎明将至之时,等来了浩浩荡荡的,针对他们的讨伐。 「喜鹊」之上,还有「青蜂」,「青蜂」之上,还有那些人。 贺知寒是自杀的。 畏罪自杀。 他潜意识里仍在认为,自己要是被抓了,面对家族背景天赋实力更强大的尉迟权他们,自己就会成为任打任骂的玩具了,他们会惩罚自己什么,不堪设想。 他根深蒂固地这么认为着,恐慌至极,深深地畏惧着他认为的极其严酷悲惨的命运。 贺知寒很懦弱。 他不如「白鸽」纪欣然,无论在何种处境何种立场,都是坚毅坦荡的,欣然面对自己的命运。 他也不如「青蜂」那样坏的彻底,狠毒至极,也不怕死,似乎永远不能理解何为恐惧。 贺知寒夹在中间,当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强势方后,便永远低着头懦弱着,悲叹着自己的命运,苦苦地祈求上天的原谅,却又不敢反抗自己傀儡的身份。 恭贺,你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严寒。 也死在了严寒。 —— 黎问音并不了解「喜鹊」贺知寒的所有经历。 但在来找贺鸣之前,黎问音从尉迟权即墨萱那里询问到了一些「喜鹊」所做的事迹,他霸凌别人的经典事迹,和一长列受害者名单。 她虽说不上了解贺知寒,但通过贺鸣所言,她能猜到一些贺知寒的想法。 “你有没有想过。” 黎问音出声。 贺鸣抬头望她,眼睛幽静如深潭湖水。 黎问音开口。 “好的人,善良的人,不能被辜负,不能被遗忘的人,其实从头到尾只有你自己,只有你想象中,经过长年累月一遍遍加工美化的贺知寒。” “他其实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是你把他想的太好。他的手其实也没有那么温暖柔和,是你的手太冷了,碰到什么,都会觉得温暖。” 贺鸣愣住了。 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 “不过这并不能怪你,”黎问音低眸想了想,又抬眸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深静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自己,“我知道,长期活在地狱里的人,是特别容易神化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的。” “会把他捧得至高无上,会在反复的回忆中一层层给他叠上厚厚的滤镜,会催眠着自己,像梦游一样傻傻地追随着他,会把他视作一种信仰。” “然后,在真正遇见他后,信仰崩塌,不能接受,以至于做出极端的事,守着回忆过一辈子。” 贺鸣傻傻地看着她。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吗?”黎问音轻声问道。 “为...”贺鸣顿了顿,生涩干哑的嗓子像是不习惯说话一样,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出口,“为什么?” 黎问音直视他:“因为他并不是你想象中温暖善良的人,而你是。” 贺鸣彻底呆住了。 “你所珍视的善意,你所不舍的温暖,其实都来自你自己给自己的补给,”黎问音继续说道,“只是你太孤独了,便不自觉地把它放在其他人身上去了,幻想着,能有一个人,无微不至地救救你。” “他真的携着笑意,用着很温柔的语气弯腰向笼子里的你问候了吗?” “他真的关注你的吃穿用度,担忧你是否冷是否饿了吗?” “我......”乍一听黎问音的话,贺鸣首先是有些恼火,张张嘴想要反驳,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停在嘴边出不去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说服自己,真心实意地去反驳黎问音。 而强撑着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反驳她,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自欺欺人罢了。 最终贺鸣没有开口,陷入无尽的沉默。 “其实贺鸣,你自己内心深处,是清楚的吧。” 黎问音和他对坐着,仍然在直视他的眼睛。 “他根本没有把你当人。” “你。” “只是他的一张赎罪券。” —— 禁闭室里安静了好久好久。 屋内的两个人一个低首一个抬首地对坐着,安静无言了好久好久。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贺鸣才无力地笑了笑,绷紧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很多,但也卸下了很多。 “赎罪券吗?这样啊......” “贺鸣,”黎问音忽然问,“谄媚讨好,殷切狗腿,是你真正的性格吗?” 贺鸣看了看她。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不知道,快是了吧。” 贺鸣好像在笼子里困了太久太久,甚至都习惯了被困着,笼子门开了都不出去。 这一次,他总算,要学会自己站起来,走出去了。 第188章 她是认真的 黎问音很是有些烦躁。 她总是见不得原本善良的人被逼无奈而变坏,永远不会为烂人真心而动摇,她内心告诫自己要学会冷静、放手,尊重他人命运,却始终做不到真正置身事外。 就像这一次,黎问音便是忍无可忍,按耐不住冲动,冲进贺鸣所在的禁闭室骂了他一顿,试图把人点醒,不忍心看他继续这样为了不值得的人磋磨下去,可转念一想,自己又哪里来的资格,人也不一定乐意听她的,她认识贺鸣也才几天。 激动过后,就是长足的沉默。 黎问音每次生气的时候,用语便会不自觉地犀利起来,压抑着愤怒的情绪镇定着冷静,句句戳心。 然而在心里,她慢慢地学会时常自省,对自己的用语一样很犀利。 现在,她就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黎问音,你别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她坐着,闭了闭眼,缓了缓情绪,看看低首不语的贺鸣,转身准备离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贺鸣在她身后出声。 黎问音脚步一顿,转眸看他。 “贺知寒和我的事情......我还需要些时间好好消化,自己想想清楚,我先谢谢你,黎问音,”贺鸣专注地看着她,“我和你不算相熟,你却愿意告诉我这些,这是勇者才有的行为。贺知寒暂且不提,我能听出来你是平视我,以人的目光看我的,谢谢你。” 另外,黎问音,你其实也是需要被给予鼓励、肯定的吧? 那我就郑重其事地告诉你,谢谢你,我知道了。 黎问音怔了一下,罕见地选择了保持缄默,脚步匆匆,离开了禁闭室。 贺鸣目送她离开,深邃幽暗的眸子一低,很快又抬起来,他昂首靠在长椅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或许是在想出了禁闭室后,首先去吃些什么呢。 —— 关上禁闭室的门,黎问音被旁边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又又?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说到神化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的时候。”尉迟权轻轻倚在门边,低眸看着她。 “哎呀......”黎问音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手足无措地指了指门,吐槽一句,“那这门隔音蛮差的诶。”不行不行。 尉迟权:“你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吗?” 黎问音看了看他。 “嗯......我会感同身受,我能理解。” “你会受到这种神化滤镜的影响吗?”尉迟权又问。 黎问音抿唇。 当然。 “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总是在清醒地犯错来着,说别人时言之凿凿,轮到自己了却也还是会掉坑,我...我也不例外嘿嘿。” 她尴尬地挠着脸颊嘿嘿笑着,琢磨着怎么胡言乱语,再次装傻蒙混过关。 然而尉迟权这一次没放过她,像是意识不到点到为止的礼节,继续追问:“具体有对谁?” 黎问音瞥了两眼他。 哎呀......一定要直说出来吗? 黎问音左看看走廊,周围没什么人,右看看禁闭室。 这个门隔音不太行来着,贺鸣在里面能听到的吧,人刚从过去中慢慢走出来就让他跑起来迎接新世界的大八卦吗? 尉迟权却还是没打算放过她,直视着她的眼睛,等候着她的回答。 没办法,黎问音放弃抵抗:“其中有你。” 她是会神化尉迟权,记着他对自己的帮助,带着崇拜憧憬的目光,又清醒地知道自己这神化的滤镜,她能够点醒贺鸣,轮到自己了,却又不知道真正该如何解决。 这样啊,果然。 尉迟权往外走了两步,走向走廊围栏,主动开口:“我有很多缺点的。” 黎问音跟上来:“那我倒是知道,确实有。” 尉迟权:“......” 不是,她这个回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啊,这什么走向,这对吗,这不对吧。 看着尉迟权一时语塞住的样子,黎问音还缓缓罗列了起来:“我知道,你斤斤计较,小心眼,特别记仇。暗搓搓的爱捣乱,还不准别人捣乱,手欠欠的,喜欢扒拉花扒拉叶子,还特别喜欢装无辜,一有人戳穿你就翻脸。隐隐还有些掌控欲,有点小恶劣,郁闷别人不按你的安排走,占有欲也挺强,护食来着。” 尉迟权:“......” 他有点听懵了。 这是什么。 她真的是在神化自己吗? 神经的神?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我就这样卑鄙恶劣。”尉迟权隐隐有些郁闷。 “可是,”黎问音撑着围栏托腮看着下方,“我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觉得你是完美的,恶劣的点......都别有一番风味,很有趣,很可爱,这些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让我生厌的性子,在你这我看来却是动人的。” 她缓缓地袒露自己的真心:“我这怕不是病的比贺鸣还重吧?他起码还是之前被瞒着,后来不肯接受呢,我已经先行一步自己洗脑自己了。” 表达完自己的苦恼,黎问音扭头一看,尉迟权微微睁大眼睛,无声地看着自己,薄唇微动,吐不出来半个字。 耳根却是红透了。 黎问音:? 咋啦? “热?”黎问音关切道。 尉迟权抬手摁了摁她脑袋,很想狠狠搓揉她一顿。 这人怎么回事,无知无觉地说着令人心跳不止的话,这话说的和表白什么区别,完了她还没觉得有问题,自己纳闷苦恼,全然不顾他就要抑制不住了。 “喂,又又!干什么干什么,”黎问音连忙去护自己的帽子,“这是见随哥给我送的新帽子,别压坏了。” 尉迟权轻轻嗯了一声,手却不停,捏捏她的帽子,透着浓浓的“你不让,我就要”的小情绪。 黎问音:“???” 她发现这人怎么经常这么来一下莫名其妙的,好难哄的大少爷,这什么脾气,猫猫脾气? —— 黎问音拼死守护住了自己的帽子,和尉迟权一起下楼,去即墨萱办公室一起整理结果。 路上,黎问音忽然问:“又又,「青蜂」看起来似乎是黑色金字塔塔尖三人组中最狠毒难缠的,他到底是什么背景?” 他们俩正好撞见另一边过来的周觅旋和东方芜。 听到黎问音这句话,尉迟权和周觅旋一起噤声了,各自思量着,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嗯?怎么啦怎么啦?”东方芜昂首在他们中间来回看,笑嘻嘻的,“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面向黎问音:“「青蜂」背后是东方家,他是我亲哥。” 黎问音哑然。 ......啊? —— 众人汇聚在即墨萱的办公室,东方芜费劲吧啦地爬上和其他人一样高的椅子,坐下来,脚都够不着地,悬空着晃悠,捧着一团拿在他手上显得有些大的糯米糍,吧唧咬着。 他边嚼边说:“黎问音,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看起来是个小孩吗?” 黎问音坚毅:“我不好奇。” 她坚决地表示:“完全不好奇,小孩怎么了,小孩很好,这样特别完美。” “......你明明很好奇吧?”东方芜快被她逗笑了。 “不不不,”黎问音疯狂摇头,“完全没有!” 谨慎,敏锐,意识到这是大雷,坚决不碰! 东方芜哭笑不得:“那好吧,那就是我自己要说。”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上官煜,纳兰风,以及其他几个部门长。 他们一进来就听到东方芜主动笑嘻嘻地阐述自己的悲惨过去了,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出,呼吸都轻轻的。 除了尉迟权和上官煜这两货。 上官煜看见东方芜手里的糯米糍了,伸手要:“给我一个。” “不给,”东方芜气呼呼地看着他,“这是我的,你都不给我泡奶茶。”狠狠咬一口糯米糍。 上官煜:“允曦要吃,你不能欺负她。” “?是她要吃吗,她吃得了吗?”东方芜瞅着这个破医生,往外挪了挪,不想靠近这个人。 “怎么这样......”上官煜失落。 尉迟权复读:“怎么这样。” 东方芜不打算搭理他们了,继续对黎问音说:“我哥之前是家中独子,深受庇护,而他呢,是个无可救药的坏种,生来就不具备人的正常思维的超级反社会。” “和我的家族遗传也有点关系吧,东方家的体质天生比寻常魔法师强很多,恰恰我哥是个超级大坏种,母亲父亲尝试纠正很多年,不见起效,愈演愈烈,到他二年级的时候,他们彻底放弃了他。” 东方芜云淡风轻地说道。 “他们就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因为我家某些原因,急需有人继位,而我哥无药可救,他们便开始给我注射催化剂、抑制剂。” 黎问音:“为什么要同时打催化剂和抑制剂?” “催化我的心智和身体迅速成长,但又要抑制我的魔力增速过快导致神智反噬,就混着一起打,效果不是很理想,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东方芜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我的身体只有十二岁,心智十九岁,魔力二十二岁。几乎,完全成了反效果。” 东方芜无奈耸肩:“因为混合药剂打太多次,我看上去还很营养不良,比同龄十二岁的小孩幼小很多,看上去只有八九岁样子。然后魔力增速没被抑制住,身体难以长期承受,随时面临爆体而亡的危险,现在每天把抑制剂当饭吃,却也无济于事。” 黎问音愕然。 怎么是这样。 “前两天长辈们开了个聚会,”即墨萱轻轻吐出一口气,帮着说道,“就是在探讨加紧研制新的抑制剂,解决他这个强烈抗药性问题。” 黎问音:“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爆体而亡啊。 “是啊,如履薄冰,蛮危险的,但也还好,能让我把魔力宣泄出来就可以了,”东方芜瘪了瘪嘴,“比较困扰我的是抑制剂吃多了我也难以长高了,我要永远做个小矮子了。” 他说起来挺轻松的,黎问音听得直皱眉,首先就是很难理解东方家的这个做法,其次要不是他哥恶到没边,他也没必要小小年纪承受这些,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真小孩。 上官煜:“没关系,我们会帮助你的。” 东方芜看过去。 上官煜:“让会长下令服装部,给你量身定制五十厘米的增高鞋。” “......我谢谢你啊,”东方芜无语,“你赶紧去死。” 尉迟权出声:“五十厘米会不会太夸张,手臂不长,看起来像个霸王龙,要不三十厘米?” 上官煜:“还是会长考虑周到。” “......差点忘了会长您了,”东方芜道,“您也去死。” 周围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对这种场面都见怪不怪了。 “总之,音音姐姐~我是一个真小孩,”东方芜哼哼,意味深长道,“和某些装小孩的人不同,我是真可爱哦,不是装可爱。” 尉迟权:“?” 拉踩是吧,暗示谁呢。 他微笑着看了过来。 这小臭不要脸的,还音音姐姐。 黎问音:“......” 有时候真的也蛮难理解这几个人之间的友谊的,好离谱的氛围,他们还其乐融融的,乐此不疲,永无止境。 真是越来越觉得难怪尉迟权很快就看出来了见随哥的真实性格...... 这群人真的是。 黎问音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 —— 即墨萱与「白鸽」纪欣然,东方芜与他哥「青蜂」,贺楹、贺鸣等与「喜鹊」贺知寒,以及很多很多人...... 之所以称之为黑色金字塔,即墨萱说,是因为阳光照耀下,金字塔的阴影便是黑色的。 他们在阴影处肆意狂欢,护拥那见不得人的丑恶制度。 黎问音并未亲历那场长达数年的黑色金字塔时代,只是听闻,只是稍有触碰,却深深感受到了它的瘆人。 瘆人到,已经过去两年了,它仍有如此强劲的余威,影响着东方芜、贺鸣......众多人。 校园霸凌,一旦发生,影响到的人不仅仅是被霸凌者受害者,受牵连还有校外的亲人、受害者的亲朋好友、后世学生们的心理阴影,当然,最主要的就是亲历其中深陷旋涡的受害者们,他们本该前途光明,本应拥有一路生花的未来。 未来数年,数十年,所有受到牵连的人,他们可能都很难真正地走出来。 而黎问音看到的。 又仅仅只是侧面影响。 透过他人言语,知晓感受不足他们万分之一的痛苦,无力叹息,沉默铭记。 她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黎问音低头。 即墨萱注意到黎问音的垂首,暗了暗眸光,呢喃道:“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接触到这些的?” 黎问音那样活泼快乐的,好好享受她的校园生活就可以了,她会护着她,为她保驾护航,她职责就在此,无端把黎问音牵连其中,让她了解到这些事却又无能为力...... 即墨萱有些自责。 “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是会好奇,还是要去探索求知的,”尉迟权道,“她可是要成为钞票上印着的大魔法师,往后会经历更多这样的事。” “这个梦想......”即墨萱微怔,“她是认真的?” “嗯,”尉迟权一动不动地看着低着头自己复盘思考的黎问音,“她一直都是认真的。” 她要扬名立万,她要青史留名,她要后世永记,她要光辉无限,成长的道路上必定伴随着生长的难忍抽痛,她自己愿意承受,咬着牙忍痛砥砺,一往直前。 她是最好的黎问音,一直都是。 第189章 吸血鬼 “怎么是你?” “我还想问呢,怎么是你。” 黎问音和慕枫面面相觑。 还有两个校园怪谈没调查完,而钱莱的相机坏了,和子桑棠商议着维修去了,再加上贺鸣整得那一出给钱莱吓得不轻,黎问音便主动提议自己去探查另外两个校园怪谈,帮她早日交差。 钱莱激动坏了,反复念叨着“偶像你怎么这么好,你是天神下凡”,给黎问音吹捧的又要飘了。 她叉着腰蹭着鼻子就放着豪言壮语有她在没意外。 结果一转头,自己还是有点慌的,树林里的吸血鬼、天台上诡异的吱吱声......光是贺鸣那个就涉及到「喜鹊」留下的结界了,剩下的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危险的东西。 于是黎问音就决定去找个搭子和自己一起。 真是离谱,平时见他们挺闲的,现在一问一个在忙,而学生会的几位,尉迟权啊、即墨萱啊,她自认为给他们添了够多麻烦了,他们忙碌于各种工作,就没好意思去问。 兜兜转转,黎问音向志愿者社团请求派一个人来帮助她。 没成想。 来的却是老熟人。 慕枫眨巴眨巴眼看着她。 “你我也是生疏了,早上问你有没有空你说没有,”黎问音唉声叹息,“非得要我费手段走程序,你才肯来助我,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层厚障壁了。” “......谁知道你是真有正事,你那口气随便的像约我去踩个水坑一样,”慕枫嚷嚷,“我现在正值社团内升迁时期,看见我这红袖章没?” 黎问音看见了。 慕枫左膀子上挎着枚宽宽的红袖章,上面还别了几朵小红花。 黎问音:“这花是什么?” “是我做好人好事时受到的满意回馈!”慕枫兴致勃勃地介绍,“这个啊,要是别满一整个袖章,我就可以连升好几级了。” 啊...... 黎问音悟了。 奖励小红花。 真是不管在哪个世界,小红花制度都对慕枫这类儿童充满诱惑力。 “行了少废话,说吧,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慕枫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正事,”黎问音回答,“那个吸血鬼的怪谈你听说了没,我想去调查这个。” 慕枫忽然露出一个在黎问音意料之外的惊恐表情,支支吾吾:“那个?黑夜树林里...猩红的...恐怖的...吸血鬼?” “对对就是那个,”黎问音惊讶,“你居然听说过?” “黎问音你怎么老是很突然地就提出一些很可怕的想法,那可是血腥吸血鬼啊,这......”魔兽林惊魂夜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慕枫表现出些许抗拒。 “......”黎问音看着他,“我听说,志愿服务结束之后,我是可以写评价表,向你们社团表达对你的满意度的。” 慕枫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这个小红花,也是这么来的吧?”黎问音意味深长道。 小红花...... 慕枫咬牙,奋力举手:“好!冲!” 黎问音挑眉。 还真是儿童心理。 —— “黎、黎问音,这里好黑啊,怎么这么黑,你确定没什么问题的吧。”慕枫手举着发光的魔杖,哆哆嗦嗦地问。 “没问题,相信我,”黎问音同样也拿着发光魔杖,“那个教学楼的黑影我都调查过了,就是学生在扮鬼吓人,这个估计也是。” 她稳着声音,笑吟吟道:“你怎么回事,突然这么怂了?抖成这样。” “谁怂了?谁抖了?”慕枫不服气,停止了腰板,“只是夜晚了,些许风寒。” 他愤愤地看过来:“黎问音你还说我呢,你这穿的什么?” 黎问音把自己穿成了一个十字架。 她用了子桑棠改良后可以自由定装的变装魔器,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标准的银色十字架,双腿一并,双臂一抬,再跳跃着走,那就是一个僵尸跳的银色十字架。 巨大的类玩偶装的包裹下,黎问音只露出一颗脑袋,警觉地瞥着四周,身上手臂上还一圈圈地缠了好几层挂着的大蒜。 透露着一种耶稣来了都得被净化的气势。 “嗯?”黎问音艰难地转动着脑袋看向慕枫,这个十字架服装固定着她的上半身不太方便活动,她眼睛一转,狡辩,“额,些许风寒罢了。” “你这得寒成什么样,”慕枫无语地看着她,“这什么潮流,新型裹尸袋?” “你懂个屁,这是我的对敌战服,”黎问音念念叨叨,“待会遇见那个吸血鬼了,我就这么一直、一站。” 黎问音立正站好,抬稳手臂,从一个扭曲蹦跳的十字架变成威武硬朗的十字架,露出来的半个头一脸坚毅正直。 慕枫:“就怎样?” “那吸血鬼就得跪地求饶,被晃得头晕脑胀,化为飞灰了,它有很强的净化功能的。”黎问音神神叨叨地笃定。 “真的吗......”单纯的慕枫再次信了黎问音的鬼话,嘴上还嘀咕犹豫着,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了,“这么有效,你怎么不给我整一套。” “你?”黎问音艰难地扭过来,“你不是早上说没空吗?” “那好吧......”想想她说的确实没问题,慕枫悻悻然地跟着她继续走。 过了一会。 慕枫反应过来了。 “不对,黎问音!你不是说吸血鬼是假的,也一定是人为假扮的吗?!那你穿专对吸血鬼的衣服干什么!” 黎问音不听,并着腿僵尸跳。 “喂!黎问音!你给我站住!” 黎问音跳的越来越快。 “黎问音!” 呵,小样儿。 黎问音不听不理不回头,就一个劲儿跳,往树林深处钻。 她可是经历过纳兰大姐头特训的,哪里是慕枫这个小嫩嫩能追上的。 就在他们在漆黑一片的树林里吵吵闹闹,把恐怖氛围驱散的干干净净的时候。 明月黑夜下,窸窸窣窣随风晃动的丛丛树枝中间,摇曳树枝的缝隙中,一只眼睛缓缓睁开,露出血红的眼眸,转动眸心,定定地盯着地面上,一前一后吵闹追逐的人。 —— “......慕枫,你别过来。”前面的黎问音忽然停住了。 “还想诓我?你不让我过去,我偏要去,我今儿就要和你掰扯清楚怎么回事!”慕枫努力冲冲地踏着步子前进。 然而他还没有走几步,身上却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本就漆黑的夜里,月光和他们魔杖发出的光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光,而现在,却又从上往下,再次给他们笼上了一层阴影。 “......”慕枫的后脖颈染上一层寒意,他僵硬着,目光缓缓上抬。 他们身上所覆盖的阴影,全部来自于天空中,一双巨大的,缓缓扇动的,遮云避月的黑色翅膀。 那翅膀类似于蝠翼,没有一根羽毛,翼骨如突刺,牢牢地撑着翅膀展开,在天空中缓慢如吐息一样轻轻扇动。 而拥有这蝠翼的,是一个身长一米九,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 男人长发如海妖,张狂地落在身后诡异地晃动着,脸上、脖子上、以至于层层圈到胸口、腰腹,都亮着不知名的黑色符文。 而最瘆人的,便是那一双微微眯起的猩红眼眸。 直射着眸光,红的渗血,看着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传闻中的吸血鬼。 “我...去......”慕枫人都呆住了,“黎问音,你不是说是人为假扮的吗,这个怎么看......都像真的吸血鬼啊。” “......嗯,”黎问音调转方向,言简意赅,“跑。” “你不是要调查吗?就这么跑......”慕枫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已经飞奔起来了。 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僵尸跳了,她两腿前后迈进,夺命狂奔,成了一个劈了叉的十字架,变成了大字架。 “黎问音!”慕枫懊恼地追了上来,他被刚刚那一幕吓得有点腿软,堪堪才跟过来,“但我们不是就来调查的吗?就这么跑了,我的报告怎么写?” 黎问音边跑边回答:“深夜,偶遇吸血鬼,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遗憾逃之。” 她刚刚可不仅是看到了妖怪一样的男人和他那遮天蔽日的蝠翼,更是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劲有如实质的魔力涌动。 黎问音不傻,不会莫名其妙就冲上去和不知哪儿来的怪物硬碰硬,逃兵也是兵,举手投降也是一种战术。 她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改明儿就带着一堆人过来弄他! “这样写显得我好菜啊,”慕枫还在惋惜,“这能评小红花吗?” 黎问音:“别废话了,你赶紧专心跑!报告什么的自己随便美化一样就好了!” “那不行的,我们社团一定要真诚,被查出来造假还会倒扣小红花,”慕枫一本正经地说明,“要认真对待每一次志愿服务!” “......我真谢谢你啊,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和我扯这些。”黎问音无语。 咻咻。 身边树林中传来什么东西穿梭而过的声音。 那只本该在他们身后,被他们拉开距离的吸血鬼,挥动两下蝠翼,竟直接来到了前方。 更是直接,贴脸倒吊,出现的那一瞬间,离黎问音和慕枫的鼻尖不到十五厘米。 “......” “啊啊啊!!!——” 黎问音慕枫尖叫二重奏。 “你以为,你们逃的掉吗?”吸血鬼眯起猩红的眼睛,狭长的眸光闪烁,勾着笑容,阴森森地恐吓。 这突如其来的贴脸把他们吓得半死,但也同时看清了这吸血鬼竟还长着一颗锐利的獠牙。 若是真和传闻中描述那样,这牙要扎进他们的脖颈里,吸取他们身体里的血液。 黎问音和慕枫猛然后退,同时举起魔杖,头皮发麻地想着来者不善,似乎只能硬扛了。 慕枫默念咒语准备画阵展开,黎问音飞速寻思着有什么妙招能让他们逃出生天。 那吸血鬼一笑,悠悠地转回来,正着看着他们,蓄势,蝠翼一扇,便冲了过来。 “咔哒” 极其清脆的,锁链绷紧而发出的声音。 “你也别想逃。”平静不耐的男声,自空中传来。 一抹人影不知何时跃上了那吸血鬼巨大的蝠翼之上,脚踩着他两翼中央,向下一蹬,双手持着一条长长的锁链,从后勒住那吸血鬼的脖子。 似驯兽一样,紧紧地勒住身下这只剧烈挣扎的不听话的吸血鬼,脚踩着他使他坠落,同时施法,动作很是娴熟地迅速控制起来。 黎问音几个眨眼间,凭空出现的人已经把吸血鬼给制服了。 “周......周副会长?!” 周觅旋双手勒着锁链,无神的双眼轻轻转过来,看到黎问音时,他稍作停顿。 似乎也在纳闷她这什么装扮。 但他冷着脸没说什么,手脚麻利地才踩着人,绕着锁链,缠紧了地上的吸血鬼,绑起来,打算一路拖着回去。 “周副会长!谢谢你啊,”黎问音艰难地拍了拍胸口,“还好你值夜班,赶来的好及时啊!” 周觅旋:“听到了你们的尖叫声。” 黎问音和慕枫面面相觑。 “总之,特别感谢你,幸好你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黎问音庆幸。 “后果不堪设想?”周觅旋重复了一遍,回头看着他们,甩了甩锁链,指了指被绑的死死的吸血鬼,“这家伙不会伤害你们的,他纯发疯。” “啥?”黎问音和慕枫都懵了。 —— 学生会,周觅旋当着黎问音他们的面,把手中的锁链甩给了加班的尉迟权。 尉迟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们这一群人,笑而不语,从抽屉中翻找出一剂针管,还是当着他们的面,俯身直接给吸血鬼全部注入。 然后,那狂妄嚣张,长发如海妖乱舞的“吸血鬼”......一点点地在锁链当中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只很是让人眼熟的小男孩。 东方芜。 裸露着上半身的东方芜默默地从锁链中爬起来,捂住自己单薄的小身体,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些许寒冷。” “......” 黎问音特别心碎地看着他:“东方部长,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变成怪物来吓人呢。” 把她都吓成大字架了,慕枫都要成痴呆了。 “嘿嘿...那个,我是在树林里听到你们两个聊天了,听你们聊怪谈啊,恐怖故事啊,你们说的实在太有意思了,就想配合你们玩一下。”东方芜捂着自己胸口解释,这时还知道在女孩子面前不能袒胸露乳。 周觅旋这家伙真是,又踩又捆的,关键捆都捆了带回去就好了,怎么还非要让他现在就原形毕露,也不稍微避着人一点,可恶。 黎问音依旧特别心碎地看着他。 “这到底是......”慕枫呆了许久缓过来,“怎么回事?” “我说过了嘛,最近抑制剂时灵时不灵的,我每到夜晚就经常异变发狂成那个样子,有点控制不住魔力暴走,那样肯定是不能回寝室的,我就找了偏僻的树林给自己圈了地,”东方芜缩了缩脖子解释,“没想到反而招来了好奇的其他学生过来探秘......” 黎问音:“那你那双蝠翼是?”也是异变的后果? “那个是我本身就有的!”东方芜昂首,打了个响指,一双迷你版的小翅膀就长了出来,东方芜飞了起来,悬在空中,“因为这个,我有个外号就是小蝙蝠呢。” “他这个情况类似于小孩夜里控制不住尿床,”周觅旋看了看他,“虽然魔力是横走的,他人是清醒的。” 东方芜:“......喂你不要比喻的这么低端。” “有什么不对?”尉迟权微笑,隐隐在报复些什么,“尿魔力的真小孩。”多大人了,知不知羞。 东方芜:“......”迟早要咬死这两个人。 黎问音看着飞在空中扑棱扑棱蝠翼的东方芜,看着他说话时偶尔露出来的虎牙。 这虎牙现在看的是小巧可爱,可黎问音没忘它刚刚多么锐利赫人。 好恐怖的东方家。 学生会里到底有没有正常人。 第190章 天台怪谈 “这是最后一个怪谈了吧?” “嗯,这是最后一个,天台上奇怪的吱吱声。” 又一天晚上,黎问音等一伙人气势昂昂地准备出发。 “不过,黎问音,”慕枫茫然地问道,“今晚怎么这么多人?” 他看看旁边站着的钱莱和沈肆。 “哦对,慕枫你还不认识他们,”黎问音向他介绍,“这位是沈肆,爱财如命,这位是钱莱,厉害的照相师,我们来探索怪谈其实主要是她的任务,我们几个都是来帮助她的。” “哦......”慕枫懵懵地打招呼。 沈肆冷眸:“我有底线。” “不必理会,”黎问音摆手,“这是他的招牌台词,欲迎还拒的小技巧。” 她又向沈肆和钱莱介绍慕枫:“这位是我同院同一个指导老师的朋友,慕枫。” “你好呀。”钱莱热情开朗地笑着打招呼,主动过去和慕枫握手。 “......” 面无表情地冷眼凝了一会。 沈肆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了:“黑曜院的果真都有病吧。” “啧,呸呸呸,你胡说什么,赶紧闭嘴。”钱莱一听,手肘怼了他一下,挤眉弄眼地暗示,让他别乱说。 “?”沈肆道,“你自己看看他穿的什么?” 慕枫。 全身上下除了半颗头,都被包裹在一个十字架套装里,挂着满身的大蒜,艰难地矗立着望着他们。 “嘘嘘嘘,都不瞎,你赶紧别问了,死孩子快住嘴,”高情商的钱莱很是体贴地再次瞪瞪沈肆,警告他别说了,“黎问音的朋友!肯定有自己的小巧思的,哪里是我们能领悟的,少多嘴。” “......”慕枫艰难地看着他们,“这个,黎问音知道,你快点解释给他们。” 脸都要被丢尽了。 “嗯......”黎问音看着慕枫,忽然换上了一副同情小傻子的悲悯表情,扶额摇头叹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深沉道,“哎,他从小就这样,也是蛮可怜的,二位还请多担待一点,添麻烦了。” “......”沈肆改口,“对不起。” “放心偶像包的包的!”钱莱立马悟了,但不知道是悟了什么,很是热情地冲上来,“完全不会麻烦!那个,同学你这身超帅的哦!很英俊潇洒!需不需要我扶着你走路呀?” 热情、夸赞,这本是慕枫很爱听的话。 但钱莱这话里,透露着浓浓的要假装不在意的实际超在意同情怜悯,慕枫仿佛都能听到她可怜他的叹息声。 很明显,她把他当智障了。 慕枫:“......” “黎、问、音!你个混账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不是你的主意吗?我就说你今晚怎么大发慈悲把魔器给我用,你给我过来!我们好好算账!”慕枫火冒三丈地嚷嚷。 “哎,哎,”黎问音一边躲一边欠揍地继续加深某些误解,“当心点儿,慢着,别摔着了,姐姐会心疼的~” “你跑什么,给我过来!” —— “话说回来,怎么感觉你们见到黑曜院的这么稀奇啊?”黎问音问。 在外面小打小闹了一会,慕枫言辞激烈地再三强调,才对沈肆和钱莱澄清了他不是弱智这件事,同时他也狠狠啐了黎问音一顿。 黎问音捂着耳朵东倒西歪地躲,嘎嘎乐着到处跑,一点悔意没有,还看着驾驭不住十字架套装的慕枫大肆嘲笑。 但正因这么一出,他们四个人的关系火速熟稔起来,现在已经可以很自然地聊上天。 “因为......”钱莱看了眼沈肆,再转回来,“我是橡木的,沈肆是沧海,贺楹姐是罂粟院的......我们身边也都没有黑曜院的朋友,平时外面的学生也很难见到黑曜院的学生。” 她和黎问音并肩走,思考着道:“偶尔见到的一两次,好像都会发生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比如一个人在实验室里演话剧、在图书馆门口扮演沉思者雕像什么的,感觉上就很神秘,令人捉摸不透。” “还是太客气了,”沈肆揭穿,“就是感觉脑子有病。” 钱莱:“死孩子都叫你快住嘴。” “......这完全就是诽谤!”黎问音不服气地反驳,“刻板印象!我们黑曜院的......” 慕枫晃啷着一身大蒜就来附和了:“就是!诽谤!污蔑!谁神经病了!” “......” 其余三个人认真地端详起他,和他身上的大蒜。 黎问音:“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哦。” 慕枫:“???”黎问音你要死啊。 “他这样的情况属于极个别啦,”黎问音摆手辩解两句,“我们黑曜院的学生大多数都很正常的,和你们思维上没什么区别。” 沈肆:“比如?” “比如裴...嗯......比如秦...嗯......再比如会...嗯......”比了半天都比不出来,周围那几个,一个在食堂当国王,一个社恐至极住森林,稍微正常点的裴元,也是变过仓鼠差点去食堂宰杀蟑螂的,至于尉迟权,手下管理着一群疯批,他自己更是...... 想了一圈,竟然没想出一个可以举例的。 沈肆了然地看着她,一脸的“我就知道”。 “总会、总会有的嘛,”黎问音声音都虚了,“嗯,你们刻板印象了。” “没错,”慕枫附和,“多认识几个黑曜院学生就好了。”虽然他也举例不出来什么正常的。 钱莱笑着:“对对对,认识多点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还想问呢。”黎问音突然看向沈肆。 “嗯?”沈肆不解。 “你们沧海院的男的,”黎问音琢磨,“是不是都是面瘫?” 目前认识的几个沧海院的男性,南宫执,邢祈,沈肆,一个赛一个的面瘫,学姐的话例如邢蕊倒都还好。 沈肆:“?” 他忽然对她勾起一抹笑容:“给钱我就笑啊。” 黎问音:“......” 慕枫叹为观止:“还真没有底线。” —— 四个人一路聊着天,就逛到了传说中怪谈的发生地——顶楼天台。 “奇怪的吱吱声......”钱莱思索着,“偶像,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以我的经验来说,不能掉以轻心,前两个都各有各的厉害,”黎问音说道,“这个没准是个什么顶级大怪物......” “你可别经验了黎问音,”十字架慕枫艰难地蹬上来,“这里视野还挺开阔的诶,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一下窜出来了吧?” “我们四个人呢,不怕,”黎问音加油鼓劲,“万一真有什么,我们也能突破重围!” 慕枫:“别万一了,你每次万一,就......” “吱吱” “......没有好下场。”慕枫把话说完。 那吱吱声来自顶楼天台储物间的背后,四个人警觉起来,钱莱举起相机,黎问音等人握紧魔杖,顿时安静无声。 他们分成两路,默契地从左右绕过去,两边一起包抄,放慢脚步,放轻脚步声,屏息凝神,打算给储物间背后阴影处的声音来源处,来一个精心策划的偷袭。 “嗖嗖” 什么东西划过风的声音。 黎问音余光敏锐地注意到躲在阴影处暗暗耸动的人影,反应特别快且轻而巧地闪躲。 黎问音耳朵一动,听到脚尖点地向上翻跃的声音,立马大喝一声命令道:“往上面跑了!” 四个人同时扭头,眸光上抬。 只见月光下,光秃秃的储物间房顶上蹲着一个人。 少女灵敏轻巧地蹲在屋檐上,长辫垂落于身侧,拴着的匕首映射出冷寒的月光。 人却是懵的,愣愣地看着他们。 “......” 黎问音和慕枫同时出声:“知鸢姐\/虞学姐?!” 沈肆魔法都要施出去,钱莱相机已经开拍了,听到他们这一嗓子,猛地止住。 沈肆:“你们认识?” “仔细一看真的在电视上见过,”钱莱放下相机,“这不是花车巡游时的领路人,虞家少主虞知鸢吗?” 本还临危不惧冷冽地犹如蓄势待发的弓的虞知鸢,看清这两个陌生人是在黎问音慕枫旁边,社恐大爆发,微微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钱莱跑向自己。 钱莱:“你好帅啊!电视上我就觉得很帅了!现在一看真人真是特别帅!啊啊啊!” 虞知鸢恐惧地抖了抖。 —— “知鸢姐,这是怎么回事呀?”虞知鸢下来后,他们一伙人立马围了上去,黎问音迫不及待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慕枫:“学姐学姐,这个天台怪谈和你有关系吗?刚刚我们都听到了吱吱声,你知道咋回事吗?” “哇虞知鸢学姐,我特别崇拜你,你当时真的太帅了,骑在那么大只的魔兽身上领路游行,天呐......”钱莱冒泡泡犯花痴。 “.......” 虞知鸢心中默默安抚了自己一会,才勉强不对这两个陌生的人恐惧情结大爆发,微微颤抖着看着他们。 可是自己刚一下来,一个比一个热情的小话痨就扑过来如迫击炮一样连串轰问题了。 虞知鸢咽了口口水,看着围着自己的这三双闪亮闪亮,恨不得用闪死她的眼睛,整理措辞。 “我......近日在照顾它。” 她让开身子,打开储物间的门,堆起来的绵软布料上,坐着一只睁着大眼睛,正在嘬手指头的毛绒魔兽幼崽。 这幼崽长着一身粉嫩嫩的毛毛,眼睛大到占据整张小脸儿的三分之一,放着光,如小星星一样,好奇地盯着外面奇怪的哥哥姐姐们。 小幼崽坐在绵软布料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开心笑声,似乎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新鲜的人! 它把塞到嘴巴里吃的手指头拿出来,扬起来挥了挥,摇晃着身子,奋力地向他们打招呼。 “哦天哪......” 黎问音和钱莱噤声,紧紧地盯着屋内的幼崽,然后整齐地发出真心实意的感叹。 两位少女顿时就疯了,捂起脸快步冲了进去,要凑近看看这只新鲜的小宝贝。 “黎问音又被萌物控制住了,”慕枫挤到虞知鸢旁边,“学姐,它是哪儿来的啊?” —— 十来天前,虞知鸢例行从魔兽林里回来。 她当天穿了个兜帽外套,回来的路上,莫名感觉后背有些沉,领口有些勒。 可她细细地感受了一番,没感觉到周围有什么异样的魔力气息。 虞知鸢便以为是衣服穿皱了不太合身,回去脱下来一看,兜帽里载了一只小魔兽崽子。 这小崽子不知是怎么躲过魔兽林外面的结界,也躲过了门口守卫的检查的,它一声不吭地躲在她的帽子里,竟然直接被载出来了。 很小一只,乖乖的,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这么幼小,看上去像是出生还不满一个月的。 虞知鸢当即就抱着它准备送回魔兽林,帮它找一下妈妈,送到成年魔兽身边。 结果她抱着抱着,刚一踏魔兽林,小崽子却不见了。 怀里、身边、帽子里都没有,直接不翼而飞了,这消失的过程中虞知鸢竟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虞知鸢以为它自己跑去找妈妈了,这次她谨慎许多,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小崽子,才出了魔兽林。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虞知鸢的帽子又一沉。 学校的魔兽林是属学校的地界,虞知鸢不能认全这里面所有的魔兽,而且每年魔兽根据教授们的意愿都会有所增减。 这只小魔兽崽子就是虞知鸢没见过的新品种。 虞知鸢反反复复给它送回去好几次,不管她看得再紧,抱的再牢,哪怕目光一刻也不敢挪开。 小东西都会在进入魔兽林后瞬间消失,再在虞知鸢出去后随机出现在她的帽子里、课桌底下、书包里。 每每被她发现,小东西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它,咯咯笑着伸爪子要抱抱。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虞知鸢便想去求助一下其他人。 但是很快她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小东西像是通人性一样,知道虞知鸢要把它送走,在她去学生会求助、向魔兽林看守求助、向魔兽课老师求助时,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别人以为虞知鸢在胡说八道。 虞知鸢本来就是个寡淡社恐,向这些与魔兽有关的人求助已经鼓足极大勇气了,巫鸦老师又去校外调查秦珺竹的事了,被怀疑了几次她是不是胡扯后她社交能力已经耗尽。 她实在没法,朋友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虞知鸢就只好先把小崽子安置在这里养着,想着天台储物间平时也不会来人,然后寻思着找个机会和黎问音他们说。 就成了...... 现在这样。 幼崽昂着脑袋望着围着它的哥哥姐姐们,欢快地挥舞着被自己口水润湿了的爪子,眨着眼睛咯咯笑。 —— “原来是这样,那没事了。”黎问音看着小东西。 沈肆看看虞知鸢又看看小魔兽:“所以说你们黑曜院的......” “你这死孩子。”钱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 第191章 女性休息室 一身肃杀冷清之感的虞知鸢怀里抱着一坨毛茸茸拱来拱去的小幼崽,这画面看上去属实有些戏剧性。 小东西窝在虞知鸢怀里也不太安分,亮着大眼睛左右摇晃着屁股到处拱,爪子扒拉衣服,愣是给自己刨出一个舒服的形状,才软乎乎地躺上去。 穴居动物? 黎问音疑惑地问:“知鸢姐怎么不把它带回咱们寝室呢?天台这里多偏僻。” “它......”虞知鸢微不可闻地看了眼沈肆和钱莱,“它对珺竹的气息有些抗拒。” 哦,黎问音明白了,也是,珺竹姐身上还有黑魔力气息。 “那是先去咨询学生会还是等巫鸦老师回来呢......”黎问音琢磨。 “等老师回来吧,”虞知鸢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它现在看起来没事,暂且不用劳烦学生会。”而且她尝试着问过了,那一套流程手续下来,得跟一串几乎完全陌生的人打交道,虞知鸢要绝望了。 黎问音高兴:“那就先养着吧!” “小家伙小家伙的叫也不是个事,”慕枫晃着一身大蒜就挤过来了,“要不然我们先取个名字?” 黎问音:“那知鸢姐你来取!” “那就......”虞知鸢看着它,“小粉粉?” 这几个字被她一脸平静地冷淡说出口,真是有不少震慑之力。 现在黎问音细细一想,自己好像不是头一遭见到虞知鸢这么给魔兽取昵称了。 高大威猛的“小萌萌”,气势如虹的“小甜甜”,还有她哥虞见随身边那只“软软”,如出一辙的取名方式,令人叹为观止。 这从小于万兽丛中长大的兄妹俩,硬朗雄壮如城墙,翅膀展开遮天蔽日、吐气可平地卷起风暴的巨型魔兽,在他们面前也得是“小娇娇”。 真的很难想象,虞知鸢从小和它们一起长大,究竟是怎么会恐惧看上去一拧就断弱不禁风的人类的。 “小粉粉,小粉粉。” 黎问音一秒切换成不怀好意的坏笑姐姐,伸着手指头去逗虞知鸢怀里的小魔兽。 “你可千万要真的只是一只小粉粉呀。” —— 学生会。 专供女性休息闲聊的茶话室。 但这里因为即墨萱的存在,经常变成了另一种会议室,纳兰风曾戏称为,高峰论坛室。 “特殊生制度改革的详细提案已经全部拟完了,我也已经审完了,接下来就是一些收尾的工作了,”即墨萱整理整理资料,翻阅一遍,“纳兰,你来看看还有什么要精细的吗?” 纳兰风一脸绝望地看着她,这心如死灰的表情,给即墨萱吓了一跳。 即墨萱蹙眉:“这其中关系到特殊生飞行安全保护部分,是有什么地方你看着不满意的?” “......哎哟我的姐啊,”纳兰风压根不想看一点那堆起来厚到让人两眼发黑的资料,昂首后仰,瘫了下去,把绵软的懒人沙发压的凹陷进去一个大坑,“您饶了我吧,这里不是休息室吗,怎么还聊工作啊。” “哦,”即墨萱遗憾地看了看资料,不死心地还是往她这推了推,“你就稍微看一眼,看完了我马上拿走。” 纳兰风:“......” 真不愧是学生会第一工作狂魔内卷之神。 在即墨萱看来,只要是个独立的空间,就是可以拿来开会的吧。 悲催的纳兰风就是这么被逮到的。 她刚躲过尉迟权的追击,跑到女性休息室里闷声躺着了,结果一转头就瞅见在这摆了个小茶桌努力工作的即墨萱。 也是因为正经认真的即墨萱在,今天的休息室格外冷清,其他人都不敢来在她面前摸鱼。 “诶,萱姐,”纳兰风眼睛一转,意识到什么,双手抱胸坐起来一点,问道,“你很少来这里的,今儿怎么在这待了这么久?” “......”即墨萱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凝了一下,昂首环顾四周,考察道,“嗯,来看看,这里也好久没有装修改进了。” 纳兰风:“......” 无药可救了这个人!来人!快把这个工作疯子拉走!她这辈子不能理解即墨萱! 等等。 纳兰风扬眉坐起来:“不对吧,萱姐,你若是真来考察了,考察完不就立马回去了,第一次见你在休息室里一待两个小时啊。” “说起来,”即墨萱转过来,反客为主,“纳兰,你在这也睡了两个小时了。” 纳兰风:“......” 完蛋怎么这么聪明!来人!快给她施展记忆消失之术! “我要是回去继续训练,”纳兰风一笑,一只腿跨起来勾在懒人沙发的扶手上,坐姿豪迈随意,潇洒的很,浑身上下昂扬着笃定,“哀鸿遍野的就是他们了,我走了也是给他们时间休息。” “好好好,”即墨萱没看她,目光转回自己的资料上,“你说得对。” 纳兰风追问:“那你来这里,是不是在......” “纳兰,我想起来一件事,”没由着她说完,即墨萱轻声打断了她,问道,“这次特殊生制度,黎问音帮了我不少忙,你认为我怎样报答她比较好?” 纳兰风的问题戛然而止,她抿唇,扬眉看了看即墨萱生硬转移话题的样子,会心一笑。 “小妹宝啊,萱姐你最近不是练点心厨艺吗?多给她做点,多夸夸她,好吃的好喝的给上,奖章来几个,她都会很开心的。” 而且纳兰风看来,以黎问音的德性,她又会激动满溢地要献出心脏了。 即墨萱若有所思。 “话说回来,小妹宝帮了咱们不少忙了吧,不管是你的还是会长的还是上官的,最近还领了个贺鸣过来自首,顺带查出来了「喜鹊」留下来的隐患。” 纳兰风寻思着。 “虽说她年级还不够,但是我们又不是没有破例,怎么还不把她收编进来,起码做个实习成员呢?” “这个,我和她提议过,”即墨萱无奈,“她说她不会加入学生会的,她说现在她不是学生会成员,帮忙做事还能得奖赏得口碑,得到学生会的赞赏嘉奖,算是荣誉志愿者。要是正式加入了,那就没了奖赏只剩口碑,还得任劳任怨早八晚七了。” 纳兰风:“......” “该死的,怎么这么聪明,”纳兰风都有些羡慕了,“这么快就领悟到了真谛。” 即墨萱道:“她还说她也没权势背景,不用想着为了家族加入,或者刻意结交谁谁谁,一个随心所欲的自由人和一匹牛马,她还是知道选什么的。” 一匹牛马...... 纳兰风听着心都要痛了。 怎么能说的这么直白这么让人心碎。 “她想的很对,少点规则在身对她来说也是一身轻松,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即墨萱回忆着笑了笑,“她出身干净无牵绊,尽量少被卷入一些纷争的好。” 纳兰风看着她。 “萱姐,我知道你今儿为什么来休息室待着了。” “嗯?”即墨萱转眸。 纳兰风:“在躲人吧,前阵子东方家召开的聚会,你爸回去后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即墨萱:......哎。 纳兰风一直都是这样的,块头很大一个,大大咧咧豪迈潇洒,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还整日想着摸鱼逃避工作,热情钻研于飞行和运动。 但她对很多事情看的很透,大家族长大的大小姐,家族重点培养的继承人,哪里真会像面上那样插科打诨一无所知。 纳兰风心思很透,尤其细腻,目光很敏锐,对于很多关系和纷争心里摸得全部门儿清,只是不说,不代表不晓,很多时候知晓了也就点到为止地提个醒儿,距离关系处理的非常好。 纳兰风其实看得出来黎问音有些时候会装傻充愣,有自己的盘算,但她看得更深,她能透过黎问音装傻的这一层,直视到她实则透亮明媚的内心,便就笑着热情相迎,不想去计较什么有的没的,受其吸引,便用直截了当的热情去感染她,大家伙儿一起敞开心扉。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纳兰风才一边嚷嚷着好烦那些繁琐的礼仪流程,一边又清楚有些礼仪流程存在有它的道理,她不会真正推脱。 —— 见即墨萱沉默不语了,纳兰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摆摆手:“哎哟,你老爹都多大人了,人至中年就喜欢说些有的没的,你听听就算了,不必在意。” “我知道,我会自己思考,”即墨萱凹不过纳兰风含着深意又静静等候的眸子,无奈开口,“但是这一次,我意识到他有的地方提醒的没错,是我有失分寸。” “有失分寸?” 纳兰风歪首一想,把勾着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腿收回来叠自己腿上。 “哦对,你说的是寒假上官继位那次盛大的媒体报道,其中有几条说你和周副会走的很近关系模糊暧昧不清的这件事?” 看吧,纳兰风的心思真的很细。 纳兰风笑着摆手:“乱报道的媒体一直都有,清除完黑色金字塔那次说你和特殊生之间的事时,对你污蔑的报道更多,可没见我的萱姐这样在意纠结啊。” 即墨萱安静地看着她,抿了抿唇。 还是说...... 纳兰风明白了。 “其实是我自己意识到了,我确实和他走的有点近了。”即墨萱说道。 即墨萱开了口后,后面反而不太难说出来了,她端正着坐姿,凝思想着,说道:“我爸的提醒应该只是因为他见到周玥阿姨后的生气,我若是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了,可是最近......随着那个废物在我这养的星星花一点点长大,我意识到,我确实走的和他有点近了。” 很直接,很认真地思考,很正经地和她商议。 很可爱的模样。 纳兰风笑了笑,随意道:“近就近呗,你俩这么久不都是这样?” “不一样,”即墨萱言辞认真,“我们之间有许多家族仇怨来往争斗,再加上是同事,不在乎点正常,可如今我即将二十岁了,很难说得上是不知距离的小孩了,我应该直面这个问题。” 即墨萱继续说:“再加上我爸上次回去后,还问了一句我对于婚姻有什么想法,是愿意家族联姻他和母亲主力操办,还是我自主招人,或者不结,他都会支持。” 总而言之,话里话外,就是一句只要不是周觅旋就行。 “那你是什么想法?”纳兰风问。 “老实说,我没想过......”即墨萱低眸,“总感觉于我而言太遥远了,目前家主之位还没稳固下来,课业还有很多没完成,学生会还有很多事......” “明白了,”纳兰风点头,“一切都是会长的错。” 即墨萱:“......”她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完全在抱会长最近督促她写报告的怨吧? 纳兰风:“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呢?想和周觅旋划清界限吗?” “我......”即墨萱茫然地看了看她,“我不知道。” 纳兰风一想也是,要是即墨萱想好了和人划清界限,她早早地就去拽着周觅旋说清楚了,而不是在女性休息室待两个小时不出去,就愣闷着头工作还折磨折磨她了。 “我应该是要和他说清楚的,可是这人实在很烦,不知道怎么开口,感觉开口了他也不会听,还显得我像小题大做一样,”即墨萱撇了撇嘴,“而且我们是敌对争斗的,以后免不了各种场合都要直面对方,分出胜负,这个‘界限’是要划多少范围?物理上还是心理上,工作上也要?” 她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这件事,细细地分析的模样像对待一件工作一样,这可能是工作狂魔即墨萱最大的重视了。 纳兰风算是听明白了。 伟大的即墨萱副会长,正在极其罕见地找她商量感情话题。 要是周觅旋听到即墨萱这一番话得乐坏了吧。 不行,这么可爱的萱姐,纳兰风要自己先欣赏欣赏。 “你这个问题,我目前也没什么经验啊......”纳兰风说道。 “你也没有吗?”即墨萱眨了眨眼,“你都这么说了,那看来真的是很严重很复杂的问题。” 纳兰风看着她。 笨蛋,因为这是你的恋爱问题。 即墨萱思索不出来个答案,泄了一口气:“要不我改天请问一下黎问音?她或许知道一二。” 纳兰风:“小妹宝吗......” 她有一种诡异的倒数第一要请教倒数第二的感觉。 第192章 一片森林,各显神通 高峰论坛。 “即墨姐,你是在问我,你和......周副会长的关系吗?” 黎问音很震惊很不可思议地看着即墨萱。 即墨萱略显局促地正襟危坐,将面前摆的果盘往黎问音方向推了推,点头:“抱歉,对你而言有些唐突了。但是的,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处理的好?” 旁边伸直了腿半躺着的纳兰风嘟囔:“还真请来了......” 黎问音没想到真有一天嗑cp嗑着嗑着正主之一能找上自己商量,她受宠若惊,并且想直接暴言萱萱宝你不必担心周副会长能自己把自己哄好,你们两个赶紧锁死请原地do给她看...... 但这是作为cp粉的想法,作为即墨萱的朋友,黎问音试着站在即墨萱的视角考虑,关切问道:“即墨姐,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你想和他划多少界限?” “小妹宝说的没错,萱姐,最主要的还是看你想做什么,”纳兰风坐了过来,“他烦你了你可以赶他走,惹你不开心了你就骂,是在犹豫什么?” “是呀是呀。”又一个女声附和而来。 黎问音和纳兰风一起看过去。 祝允曦,窝在一个她自己拖过来的长腿蘑菇大靠枕上面,专心致志地看着她们。 “不是我说,我们讨论这个的时候,能让她进来旁听吗,”纳兰风看着无辜的祝允曦,“别是上官他们派过来的细作......” “我发誓,”祝允曦听言立即对天发誓,“我不是细作!” “那你要答应我们不要告诉上官部长他们哦,”黎问音探身子过去揉了一把她的蘑菇靠枕,“小祝学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祝允曦坦诚回答:“主人忙,让我自己随便走。” 然后她就拖着靠枕走到这他进不来的休息室了。 “不必担心这个吧?”即墨萱发言,“他们一个个虽然都确实有病,但也不至于特意派她来探究这点情感问题的吧,应该不会在意。” 黎问音和纳兰风对视一眼。 真的吗...... 那几个。 —— 少男的心室。 周小面包肌无力一样瘫软在沙发上,糯糯唧唧地沮丧:“萱萱宝已经连着四天躲着我了......” 上官煜斯文惬意地抿了一口咖啡:“说的像她哪天待见你了。” “......”说的周觅旋又想哭了,他眼泪汪汪地坐起来,“可是这次不一样,最近好不容易她手上的大项目尘埃落定了,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会调和放松一下自己,这时我就会过去,她再讨厌我,不济也就是打骂而已,现在、现在她,躲着我了......” 周觅旋颤抖着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 不要这样对他哇,他是一块被冷暴力就会死掉的小面包。 “说的也是,”上官煜思考一下,“不像即墨萱的作风。” 东方芜扑棱着小蝠翼飞起来了,在空中半躺着撑脑袋:“要不往好处想想,她有没有可能是注意到你的感情了?” “真、真的吗?”周觅旋眼睛立马亮了,超开心地扬起笑脸,一脸期盼,“莫非是......害羞了?” 上官煜:“......”他现在应该打击他吗。 “你自己说的自己信吗。”坐在茶吧台里侧看书的尉迟权头也不抬地开口。 “......”周小面包碎了,再次肌无力躺下去缩着了。 “哎,你不用在意这个人的说法,某人又被冷落了十来天所以现在见谁呛谁。”东方芜扑腾着扑腾着飞。 虽说晚上的周觅旋对东方芜也是又拴又捆连踩带踹的,但是面对白天糯叽叽好说话的他,东方芜还是深表同情的。 东方芜扭头对尉迟权道:“喂喂,会长,你收好你的施虐癖,你这样黎问音不会要你的。” 尉迟权微笑着看他。 东方芜后颈发凉。 “好像是......自特殊生事开始,她就格外忙碌了,”上官煜琢磨着,“上回听说她在禁闭室里和贺鸣交谈完后,又花了好几天去大概走访了所有往届特殊生,近几天,也是和特殊生们待在一起玩。” 听着听着,好像真有点不对劲。 东方芜停止了嬉闹,看过来:“尉迟,你是在怕什么吗?” “怕黎问音融入了特殊生群体后,觉得他们那里更有归属感吗?”上官煜问道。 尉迟权翻书的手顿住,轻轻抬眸,抿着笑容一言不发。 “依我看,”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客观上身份地位差距大就是大,早认清早结束,迟早知道就是没有结果的。” 屋内几个人同时看了过去。 —— 高峰论坛。 “我自己的想法......我还没想明白,”即墨萱思量着,“首先他真的很烦,我肯定当仁不让想要断绝所有往来。其次......他这些天一直都在我办公室门口种花,还算是精心照料,那簇花慢慢长起来了,我似乎能想象出它长大盛开的模样,一定很美,连带着,他似乎也不是那么碍眼了。” 这是...... 有戏的预兆了啊。 黎问音笑的合不拢嘴。 “在你的办公室门口?”冰冷的女声响起。 不知何时,她们旁边无声无息地来了一位横眉冷对地靠在桌边的少女,少女脸颊至耳下的位置有一条很细很长的刀疤,看起来极其不好惹。 “介绍一下,这位是穆不暮,”纳兰风示意,“是个冷酷无情的战斗狂,纪律部部长。” 纪律部部长选用一个战斗狂......黎问音稍微疑虑了一下,学生会的纪律部是以什么服人的? 即墨萱:“黎问音你还没见过她吧?不暮小姐去年去当国外魔法学校的交换生了,最近才回来。” “既是你的办公室,那是你的领地,他常来,便是侵略之图,挑衅之为,”穆不暮冷酷分析,“呵,挑衅吗,有点意思......” 她说着说着,从怀里歘地一下抽出自己的魔杖,向不存在的敌人举起,像是已经准备好战斗。 “......”黎问音问道,“不暮姐,有没有可能,周副会长是想多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在意他?” “?”穆不暮看过来,斩钉截铁,“绝无可能,依我看,此等侵略之人,斩杀!” 黎问音凑近纳兰风:“还真是个战斗狂......” “是呢,”纳兰风也说悄悄话,“她小时候在黑魔法师阵营卧底归来,是有几年实战经验的。留学的那个国外也不太平,去年还做了志愿军上场,刚回国内,思维有点没转过来。” “哦哦。”黎问音点头。 穆不暮直接向即墨萱提议:“他让你心烦,你就杀了他,这样你就不烦了!扰我者,斩杀!” 众人:“......” 好伟大的见解。 “嘶——”黎问音不放心地又凑过来,“纪律部应该有什么人从旁拦着...哦不,协助点她吧?” “放心放心,有的。”纳兰风冲她眨眼。 “应该还没到需要斩杀的程度不暮小姐,”即墨萱无奈,笑着向她解释,“我是在想怎么处理我们的界限。” 穆不暮:“化为生死界限就不用想了,斩杀。” 好简单粗暴的做法啊,黎问音叹为观止,她真的会以净化为由哐哐砸死人吧! 黎问音无奈:“其实萱姐是挺喜欢那些花的,不暮小姐你不要老说斩杀斩杀了啦!” “哦?这样吗,”穆不暮若有所思地看着黎问音,举着魔杖空挥两下,目视着前方不存在的敌人,冷笑,“呵,穆不暮,落红不是无情物。” 然后横天一劈,把魔杖挥出了刀剑的气势,一道剑气冲出去横扫,冲击了挂在吧台那边的杯子,击的它们一阵乒铃乓啷的晃响。 “......?”黎问音诧异地再次问纳兰风,“她怎么突然开始念诗了?” 还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纳兰风:“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喜欢突然摆姿势念诗。” 黎问音再次看过去,穆不暮人还是威风凛凛地站着挥着魔杖,脸却红了。 “噗,”黎问音笑了,“可爱。” 虽然有病,但可爱。 “?”穆不暮可听到了,她猛地转身,“说我可爱者!” 黎问音看着她对准自己的魔杖,笑着伸手戳了戳魔杖尖尖,挪开一点,帮她接话:“斩杀?” 她亮晶晶地笑着,似乎在等她怎么斩杀自己。 “......” 穆不暮抿唇颤抖,然后猛地抬起魔杖,然后猛猛下落。 黎问音下意识闭眼。 “献花!”穆不暮很有气势地大喝一声。 黎问音再次睁眼,就见穆不暮的魔杖尖端,冒着一朵漂亮的红色小花。 这位常年出生入死,不折不扣的决定战斗狂,在她最大的“武器”之上,给她变了一朵娇嫩的花。 以及她那红透的脸。 黎问音笑了,伸手摘下了那朵花:“好漂亮,谢谢你哇,不暮小姐,我很喜欢!”昂着脸,扬着笑,开开心心,不避不退。 古风少侠 · 绝顶战斗狂 · 斩杀斩杀小姐,穆不暮,呼吸一窒,顷刻接纳了这位全然陌生的新伙伴。 —— 穆不暮这么一出,她们先前讨论的那点氛围全没了。 纳兰风一寻思,还是得拉回正题,便问:“小妹宝,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情侣可以做参考?” 情侣。 情侣... 情......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黎问音思索一圈,发现自己认识这么多人了,竟然各有各的神经病,但却清一色的毫无情感经验。 在他们这些人正是青春年少心跳悸动的好时期,有的人执着人类以外的东西,有的人执着杀伤性武器,有的人劳心于工作,有的人甚至在执着如何被揍,都没人有恋爱经验。 唯一一对,还是上官煜和祝允曦,他们这完全不能作为参考对象吧。 黎问音沉默了。 “呃,我有一个朋友,曾经为了任务,变过魔兽和魔兽假装谈,这算吗?” “......”她们集体也沉默了。 为缓解尴尬,穆不暮又开始念诗了:“可叹芳菲日,分为万里情。” 黎问音:“......” 她真的像个定制出来的抽象古风少女。 最近莫名其妙的人太多,黎问音都快被逼成新一任吐槽役了。 吐槽役果然不能是固定的,是随机流动的,遇见不同的抽象场景,会随机选取在场一个还算正常的人成为吐槽役。 “我也不怎么认识,有一个比较熟的,”纳兰风遗憾,“她前几天还出差去了。” 即墨萱:“你是说楚霏?” 黎问音好奇:“楚霏是......” “这么巧,刚回来,就听见你们讨论我。”门被推开,一个没来得及换上制服,穿着冷清风格大衣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气质偏冷,略显成熟稳重,眼下似乎压着常年郁结的疲惫和几分这种疲惫感带来的别样气质,她找了个位置放下自己的包,接过纳兰风递过来的茶,朝着她们笑了笑。 “你好,黎问音,我是外交部副部长楚霏,我们曾经在会长办公室见过。” 曾经?哦,那次黎问音意外闯入的高层大会议吧。 纳兰风:“我们说到情感问题,想来想去,只有你有经验。” 屋内这几个她都不想说。 黎问音、即墨萱、祝允曦、穆不暮。 一眼望去一片森林。 各显神通。 “噗,”楚霏笑了,“我那都可以算是经验了?那就是一次失败的经历吧。” “嗯?”黎问音很好奇。 楚霏看着她:“你很想听?那我就随便说说吧,嗯......外交部的另一位副部长,是我前男友。” —— 楚霏性格习惯是比较干练简明的,看她们想听,也不避讳,简要说了说。 她和闻人宸是彼此初恋,在楚霏十八岁的成人礼相见,两人聊得甚欢,情投意合,几乎是一见钟情,很快便就交往了。 楚霏说他们交往中的事也没什么特别的,和其他情侣差不太多,唯一区别可能就是他们很少有分歧,不怎么吵架。 结果,一吵,就再也没和好。 “稍微可以说说的就是我们分手的事了,”楚霏想了想,“嗯,概括来说,就是很常见的,他家人不想让我们在一起。” “怎么这样。”黎问音皱眉。 “我们家族地位差距太大了,他是众星捧月的大少爷,他家人不待见我也情有可原,我家本就不如他了,我还不如妹妹天赋高,家庭继位也不是我,”楚霏云淡风轻地都说了出来,“再来,我年纪也比他大两岁,这些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吧。” 黎问音:“那后来呢?你们有没有......” “你是指的一起对抗家族吗?没有,”楚霏看她,笑了笑,目光很柔和安稳,“或者说,是我没有,我收下了他父母给的一些魔器和材料,依言主动离开了。” “啊......”黎问音喃喃。 “他因此特别恨我,我也能理解,”楚霏想了想,“不过小孩儿嘛,一时没想清楚也正常,他以后就明白了,这学期结束我就毕业了,入职魔法部外交部了,这样也省的他在学生会同一个部门见到我烦了。” 黎问音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鬼使神差地问道:“姐,你还喜欢吗?” “喜欢啊,只是清楚知道不能在一起而已,我还是喜欢的,”楚霏理所当然地回答,“不过......” 她歪首叹气,无奈笑了笑:“他特别讨厌我了。” 第193章 小孩 十八岁成人礼那日,看着时间渐晚,宴席之热渐渐褪去,名义上的宴会主角楚霏似乎不太需要一直守在会场中央。 她便客气笑着找了个借口,披上大衣离了会场,躲进了转角小巷的阴影里,在冷秋中透一口气。 秋夜还是寒瑟的,楚霏双手拢在袖中,后脑抵着墙壁往上望,平淡地想着事情。 她家里有个小三岁的妹妹,生而讨喜,天赋也高,家里上上下下把提升家族排位的希望都寄予在她身上,比起楚霏从小就被爸妈说的过于早熟缄默,妹妹一往直前聪明讨喜,自然而然地更得父母的心。 然而要说偏心,楚霏却很难这么苛责父母。 从小,爸妈就是近乎严格的要把所有东西给她们平均分,衣服要数量一样款式一样的,食物也是完全一比一,妹妹有什么,姐姐就会有什么,反之亦然。 他们似乎很怕楚霏觉得他们偏心,也努力在方方面面,都表现出“平等”。 夸了妹妹,就一定要夸姐姐一句,送了妹妹什么,楚霏也一定有。 哪怕是明显的妹妹成绩更好更优秀,他们在赞扬妹妹的时候,也会不忘说一句“小霏也很棒”。 这很好了,应该没人能做的比他们更好了。 只不过越是这样,越能看出来他们更喜欢谁。 楚霏能看见他们在发自内心地自然夸赞完妹妹后,意识到什么,着急忙慌地回首跟着夸赞一句自己。 在选定继承者的时候,爸妈也是请楚霏坐下来好好谈,客观理智地把各项数据理由都摆出来,告诉她他们选妹妹的理由。 妹妹......也对自己很好,她很可爱,会观察着楚霏心情,故意偷偷剩下一些楚霏爱吃的食物,编着说她自己年纪小吃不完,这些就给姐姐吧。 这样,来哄她开心。 在确认继承家主后,她则是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楚霏,表达自己的开心荣幸,并且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她永远是她的姐姐,她会一直爱她。 种种之下,楚霏想不通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好不通情达理的。 再有什么怨言,就真是无理取闹了。 爸妈,妹妹,都很爱她,已然对她很好了,楚霏想着若是自己成为他们,也难以做的更好了。 这场十八岁成人礼也是,虽说是楚霏的成人礼,但是目前妹妹已经十五岁,要一步步走入大众目光之下,学着如何撑起楚家了。 他们都没有说什么,甚至妹妹为了不抢风头,刻意穿的低调了些,宴会活动中也是内敛地待在旁边。 但是楚霏能看出妹妹和爸妈希望什么。 她看得出来妹妹面对热闹庞大的宴席,自信张扬的性子让她很渴望出风头,她看得出来爸妈顾虑着楚家的未来,也是希望妹妹能尽早站在聚光灯下的。 只是他们都是好人,他们都考虑着楚霏的感受,每个人都默契地将心事不宣于口,不去做那个坏人。 这个时候。 就需要楚霏主动“识趣”了。 她看出来了,便很懂事地笑着开口,主动建议父母说妹妹不小了,可以展示展示让大家都认识她了,她是楚家的未来。 于是楚霏就提议说给妹妹安排个人才艺展示的流程吧,让她也享受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楚霏还有主动说,她会把许多朋友介绍妹妹认识认识,可能会有些辛苦,但她以后要担起楚家,得这么做。 爸妈很欣慰,妹妹很高兴。 爸妈拉着妹妹说:“你看看你姐姐,大方,得体,你学着点,别一天到晚那么幼稚闹哄哄的了。” 妹妹一边嘟囔着“爸妈我知道啦”,一边崇拜地看着楚霏,说着“姐真好啊,我爱死你了,回家后我好好谢谢你”。 他们夸着楚霏的懂事,嗔怪着吵闹的妹妹让他们不放心,让她早日向姐姐学学。 楚霏安静地看着,跟着一起笑。 一切,都很完美。 —— 可自己究竟又在惆怅什么呢...... 靠着墙壁望天的楚霏思索着,想着想着,手有些冷了。 活动了一下,就顺手滑进了大衣外套的口袋里。 楚霏点燃了一根烟。 她话寡,但是十六岁之后,不管是跟着父母还是自己独立出去的社交场都多,她有时觉得压抑了,说不出来话发泄出来,就逐渐学会了这样点燃一根烟。 魔法界特产的魔烟草所制,贵一些,但不会落灰,也不会产生二手烟味,苦中带甜,苦涩入喉,舌尖却会有回甘,细白细白的烟气往上飘散,中间不知是什么,闪亮闪亮的,宛若星碎。 但再好的烟,抽烟也不是个好习惯,楚霏知道,只会避着人抽,她也还算节制,心情烦闷无处疏解的时候,就会燃一支,只一支。 垂眼低眸,捂着火光,这根尽之后,就好好回去继续处理宴会吧。 “味道怎么样?” 突然传来的少年声,吓了楚霏一跳。 楚霏下意识地掐烟藏至身后,目光循声上抬,就见一位容貌俊美的少年不知何时坐在巷子墙上,托腮看着自己。 这人她知道,闻人宸,闻人家的少爷,不是他们家这个级别能请的来,楚霏转眸一寻思,估摸着是从马路对面那个更豪华的会场偷跑出来的。 “问你呢,”闻人宸抬了抬下巴,“味道怎么样?” “抱歉。”楚霏歉意地笑了笑,想把烟彻底掐灭掉,她是宴会明面的主人公,偷偷离场抽烟被发现了,传出去怎么也不会好听。 “别灭啊,”闻人宸瞅见,急了,纵身一跃,跳了下来,“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是想知道味道怎么样。” “嗯?”楚霏当时还有些捉摸不透这位少爷的脾气,只是笑着应答,“还可以吧。” “真的?”闻人宸好奇,走了过来看着她,“那能不能给我试试。” 楚霏:“你试?你成年了吗?” 没有......当时闻人宸才十六岁。 但是闻人宸目光一躲,撒谎:“我成年了。” 他估计以为自己不认识他。楚霏这样看着他,但也不揭穿,只是又说:“抱歉,我只带了一支出来。” “啊......”闻人宸郁闷,“烟怎么会只带一支啊。” 为了节制。 楚霏没说出口,含着歉意笑了笑。 谁知这个闻人宸继续说:“那要不就把你的那根给我试试呗。” “?”楚霏没想到他这么执着,笑了,“这怎么能行呢。” 她半夜在小巷子里偷教涉世不深的未成年小男孩抽烟,这像什么话。 “好吧。”话是这样说,但闻人宸并不死心,鬼鬼祟祟地反复用余光瞥了几次楚霏手上的烟,掂量着这么做的道德性和可行性,然后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迅速地伸手去夺。 然而他的想法真是太明显了,什么都写在脸上,楚霏一眼就看出来了,早有准备,手指一转,往后一躲,松散惬意地直接靠在墙壁上,撞得自己身子一抖,她歪首看着他,笑着劝:“说了不行哦。” 失去了准星的闻人宸一个没扶稳,下意识直接将手摁在她耳侧后面的墙上。 两人距离一瞬间拉的很近,扑面而来一阵香气。 闻人宸惊愕地看见了楚霏大衣领下,礼服和项链勾勒出来的光滑的脖颈。 闻人宸不自在地生硬转移了视线。 姐姐噙着笑,少年红了脸。 强光照进了蒙蒙雾。 他说,他一见钟情了。 —— 他们的感情很顺利,少年肆无忌惮地奉上炽热诚挚的真心,回去没过多久就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一转攻势,扛着号角步步进攻。 相识,相知,成为朋友,表达自己的感情,闻人宸十七岁半时,他们成功正式在一起了。 和许多坠入爱河的青春少年一样,闻人宸无时无刻都想黏着楚霏,从后搂着腰,紧紧抱着,下巴蹭着人脑袋,畅快地说星星说月亮,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很喜欢抱着楚霏说她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怎么这么让他喜欢,他们未来一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期待未来。 他们很少吵架,为数不多的一些吵架,在其他人眼里应该都不算什么,最后也基本上就是闻人宸闹完了别扭撒撒娇,就很快和好了。 虽如水平淡,但他们都很满足。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一切都看上去太好太顺利了吧,矛盾一旦真正爆发,镜花水月一击即碎。 —— “为什么?”闻人宸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就因为我爸妈不让,你就要分?” 楚霏扶额解释:“叔叔阿姨找过我了,和我说的很清楚,你也应该听听,是有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有道理?!”闻人宸难以接受,“他们不愿意是他们的事,你又不是和他们在一起,管他们干什么?” 楚霏:“小宸,你的理想本就与家族传统背道而驰了,叔叔阿姨已经在这个上面支持你了,你不能要求他们还得在爱情上迁就你了,这太贪婪了。” “有什么不可以?!”闻人宸反驳,“我的理想和我的感情,本就应该都是我做主的。” 楚霏不语。 还是小孩子啊。 二选一的选择题,会义愤填膺地跳出选项,叫嚷着我就要两个都要。 可在楚霏看来二选一就是二选一,既然得到一个了,就得舍弃另一个,太过贪婪,就什么都没了。 “这很困难,小宸,”楚霏有些头疼,“我们若非要在一起,你父母那关必定很艰难,还有更多事,你整个家族,你家族结交的朋友,利害关系......” “困难就去克服啊,”闻人宸不能理解,“如果你怕困难,那就我上,不管是自我威胁,还是我自己上位,把话语权抢过来,总有办法的,他们不能管我一辈子。你......” 闻人宸红了眼,湿着眼眶,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哽咽:“你为什么,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了呢......” 第一次见他哭。 楚霏有些无措,下意识地想去给他擦拭眼泪,但眼下这个局面不太容许她这么做。 她低眸。 “我见过你父母了,你父母是很好的人。” 楚霏平静地说。 “他们没有为难我,一句重话都没有对我说,只是邀请我坐下,和他们面对面平等地坐下。认真分析了我们的身份地位,性格差异,会面对的困难等等。然后从他们的视角,讲述了你小时候很多的事。” 楚霏语气很平稳,具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感觉,是闻人宸最喜欢的调调,他说,听着她说话,会感觉心灵在被唱摇篮曲,很平和很舒服。 可是现在楚霏说的话闻人宸就不那么爱听了:“如果他们是那种强硬的恶人,我就和你闯了。可是到最后,他们也没有逼我和你分开,也没有拿我的家人朋友威胁我,反而给了我许多材料魔器人脉资源什么,只是诚恳表达他们认为我们不合适,希望我能考虑他们的诉求,告诉我,我不答应也可以,从此之后他们就不会来干涉你我之间的感情了。” “这不是很好吗......”闻人宸不能理解。 不。 恰恰相反。 这样楚霏就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了。 他们为闻人宸做了那么多,哪怕孩子离经叛道的理想也支持,这么多年给予无限宠爱,只提了这么个要求。 闻人宸或许可以毫无负担地拒绝。 但楚霏不行,她一贯的“通情达理”,让她拒绝不了。 她不想成为那个恶人。 就像小时候,她开不了口对父母说“能不能让我有一次和妹妹竞争继承人的机会”一样。 做到这份上了,她该懂事了。 不要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楚霏低眸,说不出来这些话,默默咽进肚子里,叹了一声气:“算了,小宸,你还是小孩子,你以后会明白了。” 她起身,打算转身就走。 “小孩子小孩子,你总说我是小孩子,可我不过就比你小两岁,”见她要走,闻人宸着急了,伸手拽住她的手,蓄在眼眶里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我到底要明白什么,明白怎么像你一样一味地隐忍、退让吗?” 楚霏定住,一声不吭。 “你能不能、你能不能相信我,你不想管,那就我自己去处理好了,”闻人宸委屈着,沙哑着声音乞求,“无非就是挨几顿打,骂我几顿,或者厉害点逼我回去继承家业了,这些我都能承受,你不要...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他哭了,哭的很难过,像是被横空泼了一盆冷水,无法相信他心爱的女朋友能说离开就离开,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他甚至都还没有开始抗争,都还没能做点什么。 为什么就这样分开了。 闻人宸很懵。 他们之间的感情,对她而言就这样脆弱,这样随手可抛吗。 “是啊,你也只比我小两岁,”楚霏回眸看他,有些不忍,“你早些明白吧。” 闻人宸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他现在很想无理取闹地把她抓回来,牢牢困在自己怀里不让走,可他从来没有强迫她的习惯,便只是哭着看她,莫名撒娇道:“姐姐,我哭了。” 我哭了,我哭了诶,我第一次哭诶。 她从来都是心软的,这次应该一定也会舍不得...... 可是楚霏却异常的坚决,她俯身擦了擦他的眼泪,手上那么轻柔,却道:“对不起,惹你哭了,以后我不在了,就不会有人让你这样难过了。” 说完她便走了。 闻人宸愣住了,瞳孔颤抖,懵懵的,无法理解听到了什么。 —— 楚霏半辈子都在识趣,一直都在做选择题。 想要家庭和睦,就要有意无意地无视父母的偏爱,保持缄默,假装自己从未发现。 想要得到父母的注视和赞扬,就要识趣,观察他们的表情和意图,通情达理地大方让位,把舞台献给他们所期许的妹妹。 他们是爱自己的,这样回报是她应该的。 想要闻人宸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爷,前途无限,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就不要成为阻碍他的人。 想要不成为坏人,就要明白闻人宸父母的良苦用心,理智客观地摆正地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这样,一切都好。 闻人宸那句话说的挺对,他要学会什么,难不成学会她的一味隐忍和退让吗? 楚霏无法反驳他这样说自己。 “楚霏!” 闻人宸厉声提高音量,脸上挂着泪痕,恶狠狠地叫住了走到门口的楚霏。 “我恨你。” 这三个字让楚霏的脚步瞬间凝住了,她微停,却没有回头,拉紧了包,匆匆地走了。 闻人宸父母说的挺对的,他们不适合,并且总有一天会发现不适合的,早点分开,对彼此来说都是好事。 还是对不起,惹你哭了。 第194章 女人,女人,女人 黎问音听得感觉胃绞痛。 两个人的优缺点都非常显而易见,楚霏沉稳成熟察言观色,闻人宸张扬热烈敢做敢拼。 但是楚霏个人的成长环境决定了她习惯性的知道,最好的东西一定轮不到自己的,就算一时握在手,但她从来没有永远把握紧的底气。 这底气就来源于她的家庭。 她从小就在被这样教育着,对于楚霏而言,哪怕大家都清楚地知道最后的结果,也给她一次机会吧,让她试一试吧,可是她的父母没有,摆上桌的分析报告,一字一句地道理,让她自己学会低头退出。 让她学会,不战而降。 而闻人宸则正相反,他信爱情能披荆斩棘,相信只要他们足够坚定,没有困难是闯不过的,没有荆棘是劈不开的,打败他的可以是外界的狂风骤雨,可以是拼尽全力后仍不能迈过去的槛。 而不能是爱人的离心。 闻人宸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楚霏的不战而降,他想不通且不理解,不可置信。 甚至他主动告诉楚霏不需要她出面,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她都不愿意给他这么一次机会。 为什么。 他就是她深思熟虑后为顾全大局抛弃的那部分吗。 到底为什么。 多年完全不同的成长环境的沉淀,日积月累的隔阂,红了的眼眶对上落寞低下的眼眸。 黎问音头疼。 高峰论坛室内陷入沉默。 “......好像,让大家尴尬了,”楚霏笑着摆了摆手,“对不起,要不还是说点高兴的吧?” 纳兰风想着,提问:“其他几位,你们若是感情之路遇上家庭阻拦,你们会怎么做?” “我的话,”黎问音摸着下巴一想,“我应该是我想要我得到。” 她都会是钞票上印着的人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钞票呢。 “搜索数据,”祝允曦原地一呆,然后汇报,“显示相关结果为:零。” “诶——”黎问音嚷嚷,“上官煜怎么完全不给你植入这一板块的数据,好霸道哦。” 祝允曦点头:“嗯,霸道。”好新鲜的词,今天回去就这么告诉主人黎问音小姐这么说他。 心直口快的黎问音还不知道自己后面要面对什么,好奇地看向即墨萱:“即墨姐,你呢?” “我会审视清楚我自己的想法,判断为一定想要的话,我会用行动说服我的家庭,证明我是没错的。”即墨萱回答。 纳兰风:“那如果是对方家庭阻挠呢?” 即墨萱皱眉:“那就他自己解决,这都要我出手吗?也太没用了吧。” 黎问音笑嘻嘻地听着,想着还真符合她的作风。 “听不懂,”穆不暮挥起魔杖就是一个凛空一劈,“都杀了,就不会烦了。” 姐又开始杀了啊。 黎问音笑着看着她们各自洽谈,若有所思地再度看了看楚霏。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能说出口。 楚霏姐,其实你也心知肚明,真正没有为难你的人,是不会让你感觉到为难的吧。 你和你家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大家都能听明白,你自己应该也清楚,那就便是他们爱你不如你爱他们深,可是客观上他们爱你的表现似乎又足够了,所以你在该为自己争时一次次缄默,苛责不了任何人,就只能苛责自己了。 可是你又无法忽略自己的主体性,无法真正忽略自己的意愿,你渴望被爱,但又清楚它的代价,真付出了代价去交换了爱,又会失落于这爱似乎不是属于自己的。 如此矛盾,如此消磨,最后变成了压在眼下的久郁不散的疲惫。 黎问音挺惋惜的。 若楚霏真正放下,不喜欢了,那她就只是惋惜过去的美好。 但是她坦诚她仍喜欢。 那黎问音就有点坐不住了。 还有那个闻人宸......是真的很恨她吗? —— 少男的心室。 原本明枪暗箭,嘲讽来嘲讽去的几个人,在看到门口的闻人宸后,顿时都安静了。 随后上官煜像没事人一样,问起:“会长,学生会新楼修建的怎么样了?” “进收尾了,主要是周觅旋负责,你感兴趣晚上问问他。”尉迟权低眸看书。 东方芜扑腾着小蝠翼:“最近气候有些反复无常啊,好多学生反馈容易感冒生病了,要不通知宣传部的一声发个公告提醒一下注意什么的?” 周觅旋:“哇!我看很好!” 闻人宸:“......” “喂!我知道你们之前在讨论什么,”闻人宸阴着脸,“怎么我一来,你们就无视我还聊起工作了。” 其他几个人顿时又安静了,除了尉迟权,其他几个人目光不一地看了他几眼。 东方芜脑袋后仰,在空中几乎倒挂着飞,看他:“行行行,看见你来了,出差刚回?” “刚回,”闻人宸阴冷着脸色,哼了一声,“去给她添堵。” 周小面包好奇:“她?” “还能是谁,”上官煜笑着解释,“前女友。” 东方芜追问:“怎么个添堵法?” “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闻人宸咬着牙,微微眯了眯眼,“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和前男友藕断丝连。” 众人:“......” 他们几个都懒得说他。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闻人宸瞥了眼各个面露嫌弃的人,“我是真的一言不发,没给她半点好脸色。” “哟,”东方芜挑眉笑了笑,打趣,“那还挺有骨气。” 上官煜笑:“嗯嗯,反正就冷着脸帮她挡酒,冷着脸在她睡着的时候披衣服,冷着脸不放心一路护送回来。” 其他人:“......” “那怎么了,”闻人宸不服气,并且瞪了一眼上官煜,“你现在怎么知道这么多。” “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是稍微手眼通天了点。”上官煜一笑。 当上家主了,人脉更广手段更多了。 然后用去八卦好哥们。 闻人宸发现这个人真的好烦诶。 “反正我是没给她半点好脸色,呵,折磨死她,让她这么对我。”闻人宸阴狠着愤然。 东方芜吐槽:“披衣服护送也是折磨上了,冷都舍不得让人冷一点......” “你不懂,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闻人宸咬牙切齿,表情很不好看,“我热死她。” 这东方芜确实是不懂了。 上官煜:“要我说,你趁早放下......” “放下她?”闻人宸接话,昂首抬下巴,双手环臂,身子挺直了,“我早就放下她了,谁还在意她谁白痴。” “......放下你的自尊心,”上官煜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赶紧乖乖去给人当狗。” 闻人宸:“?” 不是? 闻人宸怒而冷笑,坚决地表示:“我是不可能给女人当狗的,我盯着她,是我要过得好,然后亲眼见证她过得很差,看她不爽我就开心了。” 东方芜看明白了,他抬臂枕着:“感觉是想当狗当不成,破防乱骂。” 又一位资深怨夫。 “聪明,”上官煜笑了一下,看向闻人宸,“行吧,随便你,我感觉楚霏小姐是真的会毕业后几年按部就班听从家里安排和人联姻的,你到时候受不了了别偷偷哭。” “哈?可笑,谁会在意她啊?她爱找谁找谁,和我有什么关系?”闻人宸一下火气就上来了,抿唇冷嗤,“呵。” 东方芜:“还嘴硬,真收到一张婚礼邀请函你就知道哭了。” 然后上官煜和东方芜发现。 还没到那个时候呢,只是上官煜提了一下,闻人宸想象着那个楚霏和其他人结婚的场景,现在已经红了眼。 众人:“......” 看来是偷都不偷了,直接哭。 上官煜:“你果然还是自觉点买个项圈,把牵引绳塞人手上吧,或许还有点机会。” 东方芜:“很诚恳的建议。” “你们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扯什么风凉话,滚蛋,”闻人宸不爱听,只问,“那我这个处境换作是你们,你们家人不愿意,爱人还离开,你们怎么做?!” 他压着怒气瞪了一圈。 “你问我吗?”上官煜很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介绍,“我父亲被我逼死了,我母亲自首进监狱了。” “至于我的爱人......”上官煜轻轻捂住胸口,“我会好好地......让她世界里只有我一个。”含蓄一笑。 “......”闻人宸略过他,“忘了你是个变态了,下一个。” “那我?”东方芜笑嘻嘻的,“我哥死刑了,他们现在对我要求就是活着就行。” “......”闻人宸继续走,“下一个下一个。” 来到清纯无辜的周小面包面前。 周觅旋很纠结,闻人宸的问题问倒了他,他难过地想了半天答案,脑补了很多很多事,又着急又叹息的。 结果闻人宸直接略过他了。 “诶?”周觅旋不解,“我还没回答呢。” “你......”闻人宸看着他,“你特殊,我不在这个时候问你。” 周觅旋很遗憾。 他都已经打好万字腹稿,准备一边倾诉一边和闻人宸一起哭了。 闻人宸转了一圈。 惊讶地发现。 这里,除了自己,没有一个正常的。 都是一群什么人。 楚霏不会其实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他的吧。 “我有一个问题。” 尉迟权在一片喧嚣中选择安静地把书看完了,合上书本,轻轻抬眸。 “你究竟是恨她。” 尉迟权微笑着直视闻人宸的眼睛。 “还是恨她不够爱你。” —— “朋友们,干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儿,”黎问音搓着手提议,“我们要不来运动一下?” “来吧!”纳兰风伸了个懒腰,也是躺够了,磨掌擦拳地站起来,对黎问音的提议很感兴趣,“怎么个运动法?” 即墨萱也站了起来:“在休息室里吗?” “快,快,”刚才的话题穆不暮真是听不懂一点,她懵了好久,终于来了点她明白的了,“我已饥渴难耐。” 黎问音笑道:“不暮姐我发现你挺适合rap的,还自带风格。” “?”穆不暮疑惑,“rap?” 楚霏笑着走了过来:“那我们究竟是要怎么做?” “就在休息室里,我看那边不是好大一片地毯吗,我们做点拉伸运动,”黎问音环顾一圈,“正好我们一二三...六个人!足够了,可以造个复杂的,大的!” “?” 众人疑惑。 复杂的,大的? 黎问音神神秘秘地卖关子,招呼着她们一起去了。 —— 高峰论坛休息室的大地毯上。 六个风格各异,身高不一,都很有个性特色的少女。 此刻,在黎问音不着调的鬼主意下。 近乎扭曲的,艰难的,让人叹为观止地,缠绕在一起。 嗯,缠绕。 有人双腿岔开,马步蹲着,作为一座高台底座,撑起世界的脊梁。 有人被身后的人扶着大腿,踩着底下人的大腿,直挺挺地将身体绷的异常僵硬,抬臂贴耳,直冲向前,身子前倾,仿若导弹蓄势待发,没有脸朝地地摔下去,全靠相信身后的人。 有的人金鸡独立,高举魔杖,像举着胜利之杯一样,挤在众人中央高高耸起,表情坚毅,宛如正在被圣光普照的女神。 有人扭曲身体,似乎在试图伪装成她们的纱布轻衣,扒在她们身上,让本就摇摇欲坠的一团人更加摇摇欲坠。 有人立得笔直,被人牢牢握住,像在伪装一根权杖,还有人...... 六位少女扭曲缠绕在一起,近看可能一头雾水,远看,便醍醐灌顶。 这是一座,权杖举杯女神像! —— 祝允曦接到了来自另一边少男的心室的上官煜的通讯。 他们二人之间私密的通讯向来不外放,祝允曦便无声地接起,通过魔力波动传声。 「“主人?”」 上官煜:「“你在女性休息室对吧,可以告诉我她们在里面做什么吗?”」 「“主人,这不好,她们不让我告诉你,也不能传递影像资料。”」祝允曦一板一眼地回复。 上官煜:「“不用告诉我很多,稍微透露一点点她们都在做什么就好。”」 「“我这边......”」上官煜看了一眼旁边几个翘首以盼的人,「“几个人,都挺好奇的。”」 祝允曦:「“荣光女神像。”」 上官煜:「“?”」 「“我们在合体,”」祝允曦回答,「“势必要成为最完美的荣光女神雕像。”」 祝允曦还说:「“接下来是飞鸟像,沉思者像,老娘与海像......十分酣畅淋漓呢!”」 「“......”」 —— 看着上官煜挂了通讯,其他几个人茫然的听完上官煜传递的信息。 五脸茫然。 “女人,”东方芜感叹,“难以捉摸。” 尉迟权大概意识到什么,再次翻开书,应和:“嗯,本性如此。” “你装什么,”上官煜埋怨地看着他,“又是黎问音的主意吧。” “干什么啊,”闻人宸听傻眼了,“把我...把我最讨厌的前女友都带坏了。” 尉迟权两耳不闻窗外事,在一片叫骂吵闹中毅然微笑冷静读书,默默消化不知道抽象成什么样的黎问音。 第195章 恋爱议题 休息室里的六位少女艰难地扭曲着身体摆完了各种雕像,歪七扭八地散开瘫着,还真别说,虽然姿势诡异了些,舒展身心的效果着实不错。 黎问音和祝允曦一起趴在她的蘑菇抱枕上,枕着下巴问楚霏:“霏姐,你将来是怎么打算的啊?六年级了......很忙的吧?” “嗯,还好,目前已然没什么学业任务了,”楚霏笑着看她,“我就想多积累一些外交经验,丰富我的履历,将来入职魔法部,初次评级兴许能更高些。” “不错啊,”黎问音为她高兴,“那这么说在校时间会比较少咯?” “我想想......应该是,一周后我就要出国实习了,”楚霏想了想,“这次情况有点复杂,可能要去一段时间了,下次回来,或许就是直接进行毕业答辩了。” 毕业答辩...... 黎问音听着这令人头疼的东西陷入沉思。 说来也是,魔法学校横跨十六岁到二十二岁,差不多就是一整个高中加大学了,刚入学时众多懵懂青涩的少年,毕业后差不多就要各赴未来,进入职场了。 类似上官煜、即墨萱这等,也是陆续要继任家主了。 真是感觉明明这么长的时期,又感觉很快就要奔赴前程了。 “情况有些复杂?”纳兰风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不会是不暮待的那个国家吧?” 穆不暮:“那里,危险,混战。” “嗯是的,我也知道危险,”楚霏笑了笑,“那也正是因为危险,才会要我这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如果能顺利回来,这是很珍贵的履历,我可以为它选择牺牲一点自己的安全性。” 魔法部门槛高,而楚霏的家族对她的助力很小,楚霏想清楚了,这是难得的机会。 “......那好吧,”纳兰风揉了一把楚霏的脑袋,“我支持你!” 楚霏脑袋被摁的一个劲儿地往下钓,她又恼又笑地看她:“干什么啊,我可是比你大三四岁的姐姐!” “你还端起姐姐架子了?”纳兰风不听,笑着继续揉。 即墨萱拧眉沉思了很久,才叹气道:“注意安全。” “放心,我会的,”楚霏柔和地看着即墨萱,“你也是,你可不一定比我要安全,寒假的事我都知道了,你都被黑魔法师袭击了。” 即墨萱低眸,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黎问音左看看右看看,凑过去嚷嚷:“霏姐你别忘了我,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什么纪念品、当地特产哦!” 楚霏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刚见面没多久的小妹妹会这样说,她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笑了:“好啊,我会亲手交到你手上的。” “好耶!”黎问音欢呼,“那我也会好好准备你回来时的迎接礼的!” 穆不暮:“我刚回,这有一些暂时不用的魔器装备,给你吧。” “谢谢。”楚霏看着她。 穆不暮一脸严肃:“姐你记住,你在那的街上,遇到莫名热情上来搭话的陌生人,就这样一把抓住他。” 她回手掏,做出一个抓住的动作:“然后,顷刻炼化!” 楚霏:“好好好......”顷刻炼化。 “不说我了,”楚霏笑着感谢了她们的好意,“萱,学生会这边应该还一切顺利吧?” “嗯,都没什么差错,各部门统筹听令,井井有条,”即墨萱介绍道,“常见的几个热门部分,心理咨询部,恋爱部等等,也都没出乱子。” “恋爱部,”黎问音好奇,“学生会还有这个部门?” “当然,”纳兰风爽朗一笑,“和学习生活,兴趣爱好等一样,学生们的心理需求,恋爱苦恼等,也是不能忽视的重要议题,正值青春懵懂的年纪啊,家长们老师们都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我们作为代表学生权益的学生会,若还是避而不谈,就说不过去了。” 即墨萱说道:“事实证明这个决策没错,这个部门常年都是学生们主动来咨询的第一热门。” “哦哦哦!”黎问音很好奇很兴奋,“那我一定要去凑凑热闹,都能主动咨询什么?” “这个......不在我的管理范畴内,”即墨萱仔细想了想,把能回忆到的都说出来,“但是以我所知,项目有恋爱困扰情绪疏导,分手情绪疏导,以及一些情感启蒙知识之类?” 这个项目真的能有用吗...... 黎问音听着怎么感觉有点像大学的没用的恋爱选修课,高级点就是一对一心灵小课堂。 抱着怀疑且好奇的态度,黎问音暗自琢磨着自己要去看看。 她现在有点想学学那个分手情绪疏导,楚霏姐姐可是一周后就要走了,她和闻人宸...... “竟然不在即墨姐你的管理范畴,”黎问音好奇,“那是周副会长的?” 可是周觅旋主要上的是夜班吧,这个恋爱部也是晚上开张吗,怎么感觉有点微妙。 即墨萱:“不是,这个是会长直辖。” “会长?”黎问音很惊讶。 纳兰风顺着一想,道:“我的飞行部也是,就要么是我这种人少事少的被他直辖,要么是恋爱部那种比较独立,不需要统筹汇报什么的他直辖管理,因为他还要看萱姐和周觅旋汇报上去的各部门资料,这样能少一道流程。” 本来她和她的飞行部应该比较清闲自在的,结果前阵子不知怎的尉迟权疯了,有事没事就来催她的报告,把纳兰风逼的不行到处逃窜。 黎问音悟了:“原来是这样。” “所以......”纳兰风一瞥,看着黎问音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一笑,“你好奇恋爱部,但又在恋爱部没什么熟人的话,可以直接去问问他!” —— 黎问音走在学生会大楼中。 她感觉纳兰风说的很有道理。 一大人脉,不问白不问。 另外黎问音其实还非常想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闻人宸真的恨楚霏吗。 可是她又完全不认识这个闻人宸,想来想去只觉得那几个男人可能清楚一点,听纳兰风说他们偶尔会聚在男性休息室那儿不知道交谈什么,或许是相互比较知根知底的。 他们几个...... 没想明白,但是黎问音超强的行动力催着自己率先动了手。 她摸了摸耳朵上的樱桃耳夹,静待“滴”一声接通后,黎问音平地一声惊雷式发言: “又又,你对恋爱是什么看法?” 对面显然地怔住了,半晌没有吭声。 “?”黎问音再次摸了摸樱桃耳夹,“坏了?” “......没有,我很好奇你为何突然这么问。”尉迟权如流水般温润好听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有一个朋友,她遇到了些恋爱烦恼,”黎问音边走边说,“你现在有空吗?要不我过去找你,大厅还是有点吵。” 尉迟权:“......好,来我个人休息室吧。” 他的个人休息室? 黎问音回忆,她曾经有一次闯入过,正好碰见午睡刚起睡眼惺忪的尉迟权,她对他房间布局倒没怎么观察,只记得衣柜办公桌都有,以及......好大一张床。 黎问音寻思着尉迟权还挺贴心,知道他们这次要讨论的是非公事,偏私人话题的,还特意约在更放松舒适的环境。 这么贴心的小猫可不多见了,黎问音乐呵呵地就快步过去了。 —— 尉迟权没有穿制服,他的制服外套搭在旁边,人半倚在沙发一侧,脸上虽仍然挂着笑,却低着眸光若有所思地思量着什么。 看见黎问音探进来一颗脑袋,推门进来了,尉迟权道:“你来了,你一个朋友的恋爱烦恼?” “嗯!我朋友!”黎问音高高兴兴地坐过来,拱在他旁边。 尉迟权笑着问:“方便透露姓名吗?” “嗯?”黎问音摇头,“不方便。” 她可是来刺探敌情的,怎么能率先自爆身份,况且她还是自己好奇想知道,当然不能告诉他是楚霏姐的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说完这句话后,尉迟权周身的气场冷了一分。 “那具体是什么烦恼?” “就是吧,我有一个朋友,她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她的家世和那人不太匹配,因此遇到些困难,”黎问音说道,“再加上她自己的成长环境,从小到大就没真正得到过最好的,她因此选择了自动离开,遭了喜欢的人的怨恨。” 尉迟权低眸。 楚霏啊...... 就说呢,黎问音怎么会突然情窍猛开。 差点以为自己被当成好闺蜜倾诉恋爱烦恼了。 黎问音说完,意识到自己透露的太多了,感觉尉迟权隐隐约约能猜出来,抬眸去看他。 尉迟权在思虑,似乎没意识到她说的是谁。 黎问音放心了。 也是,会长那么忙,怎么会细致八卦到每一个下属。 黎问音:“又又,你认为她喜欢的人,真的在恨她吗?” “我有一个朋友有类似的情况,他叫闻人宸,”尉迟权在出不出卖好哥们的选择题中犹豫了0.1秒,然后火速抛了出去,“他的恨仅自己可见。” 仅自己可见的恨...... 黎问音一听好家伙:“那楚...哦不,那我那位朋友,怎么会觉得他是讨厌她的呢?” “她希望这样吧,”尉迟权道,“其实根本不难感受出来他的真实态度,只是她希望如此。” 黎问音低眸:“是啊......”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吧。 明明感受的出来父母的偏心,只是她希望自己是在被平等地爱着的,就努力去回避,努力不承认,努力去无视,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少受一点伤。 可是受伤就是受伤,受伤是客观的,它不会因为不管,就不存在。 “那看来我这位朋友如果真想达成所愿,还是得要自己走出来。”黎问音叹气。 “不一定,”尉迟权轻声道,“她完全可以借助其他人的手,家人的帮不上忙,那就朋友的、爱人的、师长的。” “可是不能够一辈子借助别人的手吧?矛盾和问题是客观存在的,”黎问音纠结,“这一次过去了,以后也次次如此吗?或许会有遗憾,或许会花费很长时间后爱人不复,她依然还是要面对。” 黎问音话说到这里了,以为尉迟权会附和她几句。 谁知尉迟权却直言:“为什么不行?” “?”黎问音惊讶,“这当然不行,那万一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岂不是会遇到更大的困难。” “即墨萱遇到了纪欣然,”尉迟权专注地看着她,“她后悔过认识她吗?” 她不后悔。 哪怕纪欣然的事情给了即墨萱生涯中最大的一击,成为她永难忘的伤痕,她也不后悔,她从中汲取力量血肉生长,在往日伤疤上长出新的身躯,从而更毅然决然地面对世界。 黎问音沉思。 “我总是会觉得这是一种苛责,”尉迟权缓缓说道,“优秀的人不会因为摔倒了就不优秀了,强大的人不会因为接受了帮助就不强大了,独立自由的人不会因为结伴出行就不独立了。” “就像......恶人也不能因为一次行善就可以转变为好人。”黎问音喃喃。 “嗯,还有,”尉迟权转眸看她,“懂事的人,真正在被爱的人,也不会因为开口提出了父母不愿听到的要求,就不懂事、不被爱了。” “!” 黎问音一愣。 “你知道我在说谁!” 尉迟权笑着颔首:“嗯。” 黎问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人生本就是苦旅了,久经风霜处处磨难,几乎没有人是为了达成一个人的世界、可以不和任何人接触的孤独强大的世界而活的,总会有自己珍视的家人朋友爱人,或者兴趣爱好理想追求。” 尉迟权缓缓道来。 “而在此之中,总会遇到人的,不管是家人爱人,还是同好伙伴,挺身而出挡在身前的保护是帮助,情绪交流精神支持也是一种帮助,这都是推着人向前的力量,人是社会的,不可能完全脱离于人的。” 如果脱离,消散,枯萎死亡......就会像小说中失去祝允曦后不知所踪上官煜那样吗。 黎问音安静地看着他。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真正做你想做,顺你的意愿去闯,”尉迟权也看着她,“若是因追求向其他人证明自己的优秀懂事独立自主或者不媚世俗等等,反而忽视了主体意愿的真正渴望,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黎问音怔然,“又又,今天你很不一样啊,你以往都是聆听占多的。” “因为我也在顺从我心所愿,在争。” 尉迟权看着她。 “我怕,如今这个观点我不和你说清楚,你会把我也推走了。” 第196章 原来! “你......”黎问音挤出一丝声音,懵懵地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的手。 尉迟权很专注地看着她。 虽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但是以黎问音那抽抽的小脑袋瓜儿,不知道又会想到哪里去了吧,能感动地对他说“原来你这么重视我们的友情,祝我们友谊地久天长”就已经不错了。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如温柔引人沉溺,笑着闪烁眼眸微光,给予柔和肯定。 黎问音身边有很多人。 女的男的各种各样的,尉迟权清楚自身优势在哪些方面,步步为营,运筹帷幄,但对黎问音从来谈不上十拿九稳。 真的保不齐这个小傻子就会喜欢某些一片赤诚的白痴、或者某些脑回路清奇的疯子、和她共同话题更多相似出身的人。 而每每面对这些,尉迟权那些引以为傲的优势就会顷刻荡然无存,他会不服、会嫉妒,会不受控制地揣摩着对比着别人的言行举止。 一面捧高踩低,一面又念着自己这样就更不是她或许喜欢的纯真善良而落寞。 尉迟权会占着她“重要的朋友”的位置,暗自卑劣地肖想着另外某个位置,静静地在无声处观察研究她的喜好和她的行为举止,呈现出她可能喜欢的模样。 聆听、观察、学习、成长,压抑着某些欲念,伺机而动。 黎问音,你看看我吧。 尉迟权自认算不上什么清纯无辜的人,他偶尔会有很多阴暗的想法,含笑敛之,不宣之于口。 可不代表他没有。 嫉妒的要疯了,又舍不得对黎问音做什么,尉迟权不会把黎问音关起来,但他大概会想把她注视着的人关起来,会想着一个接一个地处理掉,关起来、藏起来,不让她看到。 光是想想就知道不行,这不好。 所以。 尉迟权笑了笑。 黎问音,你管管我吧。 —— 黎问音抽抽的小脑袋瓜儿里在炸烟花。 明明他们在说的是闻人宸和楚霏的事。 可不知为何,黎问音品出了别样的味道,尤其是尉迟权最后一句话。 很奇妙。 他...怕......? 怕她推开他? 好、好暧昧哦,又又你也真是的。 黎问音忽然有些坐不住了。 惊天动地的剧烈变化在她身体里轰然发生。 她感觉轰隆隆的拖拉机哐哧哐哧挖穿了地球,感觉森林冰火人邦邦一通回旋踢扫堂腿,感觉大卡车顶着哆啦a梦的竹蜻蜓飞天,感觉一群小精灵手拉手在冰湖上跳四小天鹅,感觉...... 感觉心脏变成了一朵棉花,闷闷地软软地“砰”了一声,从棉花炸成了爆米花。 爆米花蹦的四处都是,哗啦哗啦像玻璃弹珠一样,个个一下跳老高老高,像跳跳糖一样到处蹦跶,又甜又乱。 各种各样奇怪的场景在黎问音的脑子里上演,群魔乱舞百家争鸣,最后在身体里呼啸着呐喊。 又又! 黎问音又惊又喜,猛地抬亮起眼睛,紧紧地盯着尉迟权笑。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不是仰慕憧憬的喜欢,不是朋友的喜欢,不是其他喜欢,就是喜欢,好喜欢,想和你在一起。 原来我想和你在一起! 哇! 哇哇哇! —— 发现了自己的心脏、自己的小世界里新大陆的黎问音,正在十分惊喜地进行积极地探索,乐此不疲地回味感受。 感觉自己的心灵世界像变成了全新的未知的另一番天地,她奋力地拿着一把小铲子,一挖一个惊喜。 她第一次领悟到,第一次感觉到,很是好奇,想知道很多,便眼巴巴盯着尉迟权,琢磨着某些鬼主意。 尉迟权看了她半晌,见她一声不吭,点到为止地笑了笑,敛起眸光,继续说道:“我大概知道你在烦恼什么,闻人宸这边我们会驯他,让他不那么幼稚意气用事。” 黎问音哼哼着表示听到了,猛点头,然后一转盯着尉迟权看。 看他的眼睛,看他的轮廓,看他的手,一边盯一边摇头晃脑地在心里唱歌。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耶! 这里喜欢,这里喜欢,这里也喜欢。 原来是喜欢啊,她还一度以为自己太过好色呢。 不过也赖他本身长得就很色。 此乃人之常情。 黎问音美滋滋地笑。 “怎么了?”尉迟权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又又,”黎问音忽然道,“你刚刚不是说,要顺应自己的内心想法走,真的吗?” 尉迟权笑道:“嗯。” 正在探索新大陆的黎问音脑子一抽,直接选择勇敢去做。 “我想亲一下你的手。” “......”尉迟权微微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样看着她,“嗯?” 哎呀这个样子,黎问音一琢磨,应该是被自己吓到了吧。 那没办法,谁叫他还不知道,黎问音哼哼地想着,抑制不住澎湃的好奇,坐不住地左右摇摆,很是兴奋地眨眼看着他。 还要为自己狡辩:“那个,吻手礼,我很好奇,我想试试。” 黎问音还要甩锅:“你说的,勇敢去做。” 尉迟权思虑稍许,笑道:“好。” 虽然这么做有点找借口偷偷揩油的变态之感,但黎问音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迫不及待地盯着尉迟权看,眸光带着急切地催促之意。 尉迟权双手戴了手套,她上看看他的脸,下看看他的手,急得热火朝天,可以当场炒两个菜了,尉迟权却一动不动。 怎么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一点行动都没有,怎么回事,又不是直接要亲他,这也要小心防范着。 她表现得太明显了? “?”黎问音疑惑,“隔着手套吗?” “哦,对,”尉迟权像是才会过来吻手礼不隔着手套这一礼节,含着歉意笑道,“是不隔着。” 然后他便慢条斯理地开始脱手套。 尉迟权首先掐了一下指尖,提起来一点点,然后一点一点,一分一毫地松,慢慢地往上拉,一寸寸地露出自己原本光洁白皙的手。 他的手套不知又是哪门子高级材料,极其贴服,完美衬显原本就修长的手。 黎问音本来就爱看他的手。 现在还知道了自己喜欢他。 看得黎问音想直接给他撕开。 她人都要火热起来了,他还在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啊。 低眸努力了半天,又拉又拽的,尉迟权遗憾道:“有点难脱。” “?不是,”黎问音茫然地看着她,火热难耐程度可以去炒一桌满汉全席,“那避雷这个牌子,下次不买这家手套了。” “嗯。”尉迟权颔首。 然后黎问音继续焦躁地等待着。 她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的手,肖想着待会可以一亲芳泽,隐隐约约感受到头顶落着目光。 黎问音抬眸望去,尉迟权正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没看她。 “?”纳闷的黎问音重新低下头,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渴死了哥哥快点快点,好想试试,这是什么感觉,快让她知道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身体接触果然是最好的印证方法吧?对吧对吧对吧,所以快...... 黎问音:“......” 他要玩死自己。 距离黎问音提议,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尉迟权还在跟他的手套作斗争。 黎问音快一把火把自己烧干净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快变成呆滞的死鱼眼了,尉迟权仍一声不吭地在与手套搏斗。 凭心而论。 黎问音呆滞地盯着他的手套。 这玩意儿真的很难脱吗。 这十分钟全身都要脱干净了吧。 不应该啊。 黎问音纳闷。 还是说他是故意的,看穿了她的目的,故意拖延,不想让她接触。 这个理由黎问音不愿接受,所以他肯定不能是故意的。 那一定就是手套的问题。 “又又,”黎问音忍不住了,“能让我来吗?” 尉迟权似乎是等这句话等很久了,伸手:“你来。” 萎靡不振的黎问音立即精神焕发地坐直了,磨掌擦拳,饿狼扑食一样拱过去,把那该死的手套从他手上拽下来。 情况比预想的要顺畅非常多,一拉就下来了,再加上黎问音这十分钟实在等的烦了,愤愤然地把这手套攥了一下甩出去,落在休息室内的地板上。 火速完成这一套动作的黎问音回首一看,尉迟权正意味深长地笑着看自己。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行吻手礼呢?”他问。 黎问音:“就突然一下子想到了。” “吻手礼多为下级对上级,男士对女士的,”尉迟权道,“你我似乎不符合。” 黎问音哪管那么多,她只是想试试亲他的手。 “好吧......”黎问音藏都不藏的遗憾。 看来小计谋还是被识破了。 但是她不死心:“可是你刚刚都答应了。”埋怨,嘀咕,叽叽歪歪。 还用幽怨的小眼神瞪他。 “我补给你一个。” 尉迟权刚说完,便一侧身翻下了沙发,单膝跪地,轻轻捏起黎问音的手,虔诚地垂眸,薄唇轻轻覆上,一触即分,而后笑着看着她。 “!” 黎问音的脑袋里又在炸烟花。 虽然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他的手自己还是没嘴到,但是在他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黎问音心里成百上千只小麻雀齐声叽叽喳喳。 她欢呼雀跃地惊喜着,确定了。 自己是喜欢尉迟权的,有点喜欢,喜欢,很喜欢。 搞的又热血沸腾地又想去炒几个菜了。 嘿嘿。 我喜欢你诶。 我喜欢你哟。 你不知道吧~ 你当然不知道。 这是我刚发现的新奇宝贝,我先自己抱着琢磨琢磨,捂热乎了再考虑给不给你看。 黎问音嘚瑟地哼哼着乱七八糟地想着,沉浸在发现自己有喜欢的人的快乐惊喜中,满足的不得了,她的快乐极其容易体现在表面上,摇头晃脑大大地扬着笑脸。 美滋滋地想着。 春天到了。 —— 黎问音现在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拳打十个黑魔法师,脚踢一百个坏人,生吞一整本历史书,一口塞下一日三餐...... 跑太偏了,回来。 黎问音咳了咳:“放心,又又,我不会推开你的。”她会张大怀抱迎接。 她宣布,又又,你,可以依靠在她宽敞的胸膛上。 “嗯,”尉迟权温柔颔首,“楚霏和闻人宸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去主动找霏姐单独聊聊,看她到底愿不愿意复合,”黎问音答道,“只要她点头,我就想办法帮一下,然后就看闻人宸那边怎么样了。” 尉迟权:“这阵子你忙的都是别人的事,你自己呢?” “我自己也收获颇丰的呀!”黎问音振奋起来。 她细细数了一圈:“上官部长给我的微缩景观项链里那些魔草材料,勋章证书什么的,还有即墨姐赠送给我的一大堆东西,钱莱沈肆他们也宴请了我好几顿饭,收获了很多信息,然后贺鸣......” 黎问音总结了一下:“数不清的荣誉,上电视也给我增加了很大的名望,然后财富也积累起来,可以买好多套房......” 她说着说着,越说越自信。 怎么样~ 有没有被她迷倒? 黎问音兴致勃勃地扭头看尉迟权。 “......” 差点忘了,这位是顶级白富美。 啧。 黎问音撇嘴。 难搞,细想一下他什么都不缺,他要是像沈肆那样给点钱招招手就过来就好了,可她喜欢的是尉迟权,尉迟权怎么搞。 除了草莓牛奶,还有什么能吸引他。 一个莫名其妙的馊主意闪过黎问音的大脑。 违反校纪校规好像能吸引他...... 诶,要不她逃他追什么插翅难飞。 不行。 黎问音一秒否决。 这个真实践下来插翅难飞的只能是自己,和尉迟权能不能打的火热不好说,和禁闭室一定浓情蜜意。 “很厉害,”尉迟权温柔笑着鼓励,“往后呢,想往哪个方向发展?” “我想成为大魔法师,魔法一定不能落下的,只是现在巫鸦老师人不在,努力程度有限,”黎问音一寻思,“然后光是魔法强还不够,要印在钞票上,要出名,我要扬名立万,就得做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是黎问音搞出惊天动地的破事容易,做惊天动地的好事很难,这个好像也只能慢慢摸索,努力前行。 还有迎接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可是这位白富美性子实在有些难以捉摸。 这几个人生目标全部道阻且长啊,黎问音皱起眉头,认真思索。 —— 从刚刚开始。 尉迟权无声地低眸看她。 她就心不在焉的。 在想什么? 在黎问音看不见的地方,放在她背后的,尉迟权那具有侵略性,像是要把她揽进自己怀里的手,一点点地往她身侧挪,笼罩在她身上的阴影越来越大。 可黎问音就像无知无觉一样,一个劲儿地憧憬美好未来,走上人生巅峰。 希望你最好。 尉迟权笑着看她。 是在想我。 第197章 心相倒影 巫鸦老师终于回来了。 黑曜院专属教室。 叽叽喳喳热闹连绵。 黎问音: “老师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去可是一个半月啊!” 慕枫: “别的黑曜院学生专业课已经学几节了,我们这学期还一节没上!” “老师,请问,”秦冠玉犹豫了一下才当众开口,“我姐姐的事查的怎么样?” “嗯,有些结果,我们课后单独详谈,她现在被我带去了一间适合她的密室,”巫鸦老师眯眼笑了笑,“我们先上课吧。” 虞知鸢本想开口问些什么,闻言闭上了嘴,最后选择一言不发。 巫鸦老师:“放心吧小鸢鸢,你捡到的那只魔兽我有听说,也是等课后,就请你带我亲自去见见。” 虞知鸢点头。 “哎呀,小玉玉和小鸢鸢如此依赖信任我,让老师我很欣慰呢,”巫鸦老师有些感怀地捂着胸口,“好感动,好幸福。” “......”裴元很受不了他这死出,忍不住提醒道,“你赶紧的。” 巫鸦老师:“好久不见,小元元也还是如此直接率真呢。” 裴元:“......”能不能滚,他们谁滚都行。 —— 黎问音磨拳擦掌地打着一些鬼主意。 尉迟权仍坐在靠后排的窗边,他不和他们同步上课,坐在这里只是偶尔充当一个助教,其余就是安静看书画画。 现如今他又在一声不吭地垂眸看书了,俨然一幅靠窗美人图。 黎问音撸起袖子,按耐不住想做点什么。 巫鸦老师回来后的第一节课,正好撞上黎问音昨天刚发现自己喜欢尉迟权。 黎问音此刻非常地想表现表现自己的魅力,展现自己的绰约伟岸的身姿,展现自己在魔法上的超高造诣。 从而幼稚地不行的吸引尉迟权的注意。 不管巫鸦老师这次教的魔法是什么,黎问音都决定好了要想尽办法地吸引尉迟权。 她将,力拔山兮气盖世,她将,平地一声雷震天一声吼。 她将莫名其妙地在尉迟权的座位面前对着空气打一套组合拳。 她将...... 黎问音琢磨着琢磨着看到旁边的慕枫。 还有,她将在尉迟权的面前放倒慕枫。 然后等到尉迟权注意力被自己吸引,看过来的时候,黎问音将漫不经心地朝着自己刘海吹一口气,把耳边不存在的碎发撩到耳朵后面,再很轻松且游刃有余地来一句“呵,这样的魔法,小菜一碟,我已掌握,我还能学一百个”。 学习动力怎么没有,这不就狠狠有。 —— “我们这节课要学的,是心相倒影魔法。”巫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心相倒影”这四个字。 底下一群学生一脸懵。 “心相倒影?”裴元皱眉,“这是什么。” “简单来说,”巫鸦老师缓缓开始介绍,“是类似于催眠魔法的一种魔法,功效类似于‘请人上身’。” 本来就没听懂,他这么一说,更不懂了。 “这个心相倒影魔法,可以对自己和他人使用,控制用量设定时长,即可以在规定时间内,将行为举止、性格气质、表情用语,都变为另一个人。” 巫鸦老师笑着继续说。 “这便是‘倒影’,那为什么说是心相呢?因为千人千面,一个人在不同人视角里,所呈现的性格气质是不尽相同的,所以你‘倒影’出来的这个人,具体指的是你心中的这个人,而非客观的他。” “哦——”黎问音托着下巴,“我好像明白了。” 慕枫听着很兴奋:“那不就是请神上身?那我能不能考试的时候直接倒影一下教科书里的伟人,请他们上身,帮我做题?” “......”裴元吐槽,“你也就这点追求了。” “不可以哦小枫枫,”巫鸦老师含笑歉意地扶了扶眼镜,“所谓心相,就是你心中的模样,本质上是不脱离你自己的,这是催眠类魔法,而非能力提升魔法,你的能力、魔力、知识储备,倒影过后依旧是不超过你本身的。” “啊......那好鸡肋啊,”慕枫很遗憾,“那不就只是性格变一变,最多起个娱乐作用。” “不见得吧,”黎问音率先意识到什么,“感觉用在套情报上很有作用啊,比如一个人警惕性强守口如瓶,对这人使用这个魔法,让他倒影成他认识的一个真诚单纯的人,再在倒影期间问话,没准就能问出来这个警惕的人知道的情报?” 黎问音说完,余光忍不住瞟了瞟后面的尉迟权,想看他有没有被自己迷倒。 尉迟权还在看书。 “......”黎问音收回余光。 果然还是直接简单粗暴地放倒慕枫来的有效果。 “什么什么...我都要被绕晕了,”慕枫脑子烧坏了,“这bug都被你找到了。” “那是,” 黎问音骄傲昂首,又细细琢磨,“不过我说的这种情况条件也十分苛刻,基本很难用上,先不说怎么探查对方的人际关系,依我所知,人很难改掉以己度人的陋习,警惕性强疑神疑鬼的人很难有他认为的彻底真诚单纯的人。” 裴元:“还有魔法一大基本,对别人施法永远比对自己施法难且消耗大。” “这也是哦......”慕枫脑子又烧坏了。 “小音音说的很不错,”巫鸦老师笑着鼓励,转言道,“只不过,这个魔法,我更希望你们多多用在自己身上而非他人。” 他们好奇地望过去。 “我先来给你们看看效果,”巫鸦老师话不多说,笑着轻轻点了黎问音和慕枫两下,“请巫鸦老师上身。” 而后裴元虞知鸢秦冠玉就看见。 黎问音和慕枫一呆,一顿,十分默契地笑着眯了眯眼,同时抬手扶了扶不存在的单片眼镜,开口:“小同学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呢?是有什么事吗?” “!!!” 秦冠玉惊讶:“真的好像巫鸦老师......” 裴元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怎么了?小元元,”慕枫眯眼笑着关切地问,“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哦。” 本来就不太舒服的裴元一听更难受了,要吐了。 黎问音手上虚虚地空握着,仿佛捧着一杯绿茶泡枸杞的保温杯,她笑了笑道:“是呢,你们好惊讶的样子。” “好厉害,”秦冠玉专注地看着他们,“那请问老师,他们现在是把他们当作您了吗?” “没有哦,”面对两个冒牌,正牌巫鸦老师笑吟吟地解释,“他们自我认知仍然是自己,只不过行为作风变成他们心中的我了,天啊......我在他们心中竟然是这样的。” 其他人: “......” 他到底在惊讶什么,他完全就是这样的。 巫鸦老师接着提问:“你们三个仔细看看,他们两个所倒影出来的我,有什么区别吗?” 三小只认真钻研。 “细节...不一样,”虞知鸢冷静判断,“小音的行为习惯更符合老师你,扶眼镜用的是左手,还捧着虚无保温杯,慕枫语气更夸张一点,嗯......刻意感更强?” “嗯,小鸢鸢很聪明!”巫鸦老师说道,“他们所倒影出来的区别,便是他们心中我的形象的差别咯。” “原来是这样。” 他们悟了。 “好了,回来吧小音音小枫枫。”巫鸦老师轻轻一拍手,魔咒解除,黎问音和慕枫眸光一散一聚,本人回归。 他们还记得刚刚自己做了什么,慕枫异常高兴:“这么好玩!那我若是倒影成会长大人,那我岂不是不用学,就浑身带一种至高无上的装逼范儿了?” “没听讲?”裴元吐槽,“要根据你的心相所定,你自身眼界这么低端,倒影出来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再毒舌我就倒影成你,”慕枫受不了了,“让你自己和自己对骂。” “?” 裴元无语,“滚啊。” “那这么说有了这个魔法,只要我好好了解,那岂不是能在校园教师魔法大赛中轻轻松松获得第一?”奇思妙想的黎问音发现了这个魔法新用法。 “嗯,可以一试哟,”巫鸦老师笑着迎合,“而且,说不定用途比你们想象的要广泛很多,更加有用呢,在某些时候,会起很大的效果呢。” “嗯?”他们没明白。 巫鸦神秘莫测地笑了笑,转眸看向他们旁边,邀请道:“你们看那里。” —— 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执行力无敌的虞知鸢已经率先开始尝试了。 她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可能是第一次尝试有些生疏,也可能是魔法还没起效,她闭着眼静静地感受。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虞知鸢的气质,完全变了。 她晃了晃脑袋,把原本有些过长遮眼的刘海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一眯,压的有些狭长,像狐狸一样笑了笑,轻松自在地坐着,舒展身体,歪了歪首,似乎在摇晃耳边不存在的小铃铛。 注意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了,虞知鸢微微睁眼,有些无奈落寞地笑着问:“怎么都看着我不说话?是我做了什么冷场的事?” 此刻,她压在眼底的那些常年淤积的黑眼圈,都像别有滋味的下眼影。 虞知鸢含着歉意地笑着捂了捂胸口:“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其实放任我不管自生自灭就好,我不主动也插不上什么话,性格实在难办,给你们添麻烦了。” “......” 卧槽。 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的汗流浃背感。 黎问音和慕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完全没见识过这个阵仗的裴元和秦冠玉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她这是......?”裴元呆滞地看向他们。 慕枫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她哥,绝对是她哥。” “小鸢鸢,可以上台来分享一下你的感受吗?”巫鸦老师邀请。 在众人震惊错愣的目光下,虞知鸢笑着点了一下头,等走到讲台边,有些歉意:“老师,真的让我来吗?我也有魔兽知识上稍有了解,讲解分享您的魔法,可能会有些误人子弟。” 这一番话说的底下几个人一愣一愣的。 黎问音感觉自己都已经看到那个男人了。 巫鸦老师笑着点头,退下了讲台。 虞知鸢便闲庭信步地迈上去,笑着缓声清晰地依次理顺强调魔咒的重难点,分享她一次成功的小妙招和她的心得体会,末了没忘颔首来一句:“抱歉,献丑了。” “......哇。” “喂...”裴元艰难地转过来,“她哥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黎问音:“一个可怕的男人。” “好神奇,好厉害,”秦冠玉鼓掌赞叹,“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虞学姐。” 优雅从容,谈吐淡定,一颦一笑尽显强者风范,社恐局促之感荡然无存,完全是虞知鸢虞见随双方优点的顶级结合。 —— 巫鸦老师很满意虞知鸢的示范。 他说道:“这便是我希望你们能用上的,这个心相倒影魔法,是人与人之间羁绊的力量的具象化。” 它是催眠魔法,用在其他人身上,作用或许是套取情报,审问等等。 但用在自己身上。 它可以让胆小者无畏,让懦弱者勇敢,让脆弱者坚毅,让害怕恐惧社交的人游刃有余宛如闲庭信步地登上讲台,大方地分享自己的感受。 这都来自于心相,来自于自己所认知的人。 朋友,真真切切即是力量,心中的人,真切地转化成支持自己的力量。 “只要你足够了解,观察足够细致,也对对方足够信任,在遇到你自己认为无法解决的事情时,就邀请心中的那个人出来帮你吧,现实中你越了解这个人,就倒影的越像越全面哦。” —— 虞知鸢从台上下来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魔法的持续时间还没结束,此刻仍像虞见随一样,慵懒随意地半倚靠在桌上,曲起一条长腿收着。 她没说话,笑着垂眸看魔杖。 但就是这样的静态。 黎问音还是一眼就在她身上看见了虞见随。 一模一样,完美融合,浑然天成。 越了解越像,观察地越细致,越让人恍惚。 学姐很爱哥哥,经常性默默地观察哥哥的一举一动吧,倒影出来的样子,才会如此像镜子一样。 所谓,人与人之间羁绊力量的具象化。 第198章 一片混乱 话虽是这样说,他们一实践起来,还是首先都在玩。 有了虞知鸢这个成功的例子,其他几位也是依次兴奋起来,搓着手开始行动了。 “诶,黎问音,你打算倒影成谁?”拿不准主意的慕枫左顾右盼,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问。 黎问音:“阿che。” 慕枫一呆:“谁?” “你还不认识,以后会的,”黎问音攥起魔杖,小声嘀咕着咒语,又说,“我一直觉得你俩的性格应该挺合得来,如果没闹什么误会,没准一见如故。” 慕枫纳闷:“到底谁啊。” 黎问音不理会他,研究如何调动魔力去了。 兴致缺缺的慕枫转而去问裴元:“你呢,你倒影成谁。” 裴元不看他:“你。” “?”慕枫一下就不乐意了,“你偷我的创意,我还没决定倒影成你呢。” “这就你的创意了?”裴元说干就干,举着魔杖把他扒拉开,“闪一边儿去,我要念咒了。” 慕枫倒是要看看裴元倒影成个什么样。 听到这一茬的黎问音也停下手中动作了,好奇地过来围观。 只见裴元魔杖尖端一闪,五彩飘带一样的魔力从魔杖中窜出,从上至下,将裴元整个人环绕起来。 然后,“嘭”一声轻轻脆响,飘带散开消失。 裴元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微张着嘴巴,像是即将就要流口水了,念叨着:“阿巴...阿巴...嘿嘿,小红花...小红......阿巴...”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黎问音很不厚道地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笑。 她笑的前拥后仰,用力拍了拍慕枫,提醒道:“慕枫!你看…!这是裴元心目中的你诶!哈哈哈哈哈......” “滚啊!”慕枫登时气的脸红脖子粗,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然后怒不可遏地谩骂,“这是丑化!赤裸裸的诽谤!肯定是这小子学艺不精,倒影出来的什么鬼东西!” 黎问音还在笑。 她不仅笑,还很是时候地掏出魔杖准备合影留念。 “不许拍!”慕枫挥手阻挠,并且用魔杖对准裴元,“看来是时候对这个邪祟使用雷霆咒了。” 恰好裴元此刻倒影持续时间结束,他本人回来后,看看慕枫气急败坏的样子,很平静地来了一句:“你在我认知你就是这样的,总算可以展现出来了。” “你滚!明明就是你魔法不行,没倒影成功。”慕枫嚷嚷。 黎问音笑够了,嘿嘿地投影出来照片供大家欣赏,照片里明明出丑的是裴元,丢脸的却是慕枫。 “黎问音你真是够了!”慕枫怒斥,自己也施法,“我让你笑,我现在就倒影成你,让你看看你什么模样。” “啊?这关我什么事啊,”黎问音嘟囔着,“只是笑笑也是错。” 说时迟那时快,慕枫已经给自己施咒完毕。 倒影成黎问音的慕枫,突然开始原地蹦跶,一蹦三尺高,像不小心踩了弹簧一样没个停,他一边蹦一边大声嚷嚷:“踩水坑!今天我们一起去踩水坑!” “......” 黎问音:“?” 裴元别开脸捂嘴:“噗。” “慕枫,我看你不是倒影成我,你是被什么野鬼上身了,”黎问音阴恻恻地笑着,撸起两边的袖子很是和善地走过去,魔杖蓄力,“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别,你干嘛啊,”没等她走过去,慕枫已经回来了,他往后退了两步,“那只能说你在我心目中就是这样的,没办法,这个魔法就是如此。” 黎问音:“我看你是皮痒了,我何时叫你去踩水坑了,去死吧你。” 裴元在后面憋着声儿忍笑。 “要怪就怪他!”慕枫不能让这个罪魁祸首抽身,猛地一指憋笑的裴元,“他先引战的!” “那你把我牵扯进去干什么,等着吧你,”黎问音扬起魔杖,“让你感受感受主角愤怒的正义嘴炮。” 黎问音魔杖中飘出的彩带要更加绚丽一点,等彩带消散以后,她就不是黎问音了,她是火冒三丈,不知从哪儿攒出一身气势汹汹的黎问音。 不仅如此,黎问音的周围还有一些......背景板式的特效?身后是喷发的火山,周身气冲冲地窜着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愤怒的小人儿、冒着蒸汽的水壶,她的脑袋上还顶着几个大字: 「易燃易爆中二病」 众人:“?” 这是什么情况。 “心相倒影,这便是小音音心中世界的具象化,”巫鸦老师笑着解释,“第一次尝试没控制好用量,就会像这样,把她自己脑补的一些东西和评价给显示出来。” 意思就是说,黎问音每次看人,脑海中就会自带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特效和顶着五彩斑斓大字评价。 这些还不够,接下来,黎问音身后悠悠扬起激情澎湃的高昂音乐声。 “好、好丰富的内心世界。”慕枫感叹。 阿che版黎问音开始大肆输出了,她指天指地,声嘶力竭:“你们!都有过错!都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你!”黎问音一指裴元,身后充作背景特效的小火山爆发,“引战挑事,蓄意嘲讽,不可饶恕!破坏我们友情的大罪人!” “就是,没错没错!”慕枫乐滋滋地附和。 “还有你!”黎问音又一指慕枫,“轻而易举就被挑起火气,愚蠢!还牵扯上我!更是有罪!不可饶恕!” “不是我怎么......”慕枫不满。 巫鸦老师也不拦着,就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闹。 “当然还有你!”黎问音转向巫鸦。 巫鸦无辜:“老师也有吗?” “有!哼,别以为我会畏惧你的老师身份,老师怎么了,老师一样有罪!”黎问音挺直了身子,“你错就错在不管不顾,还放任自流!你这是什么不靠谱的老师!不可饶恕!” “啪,啪” 两声清脆的鼓掌声。 剧烈输出攻击的黎问音回头一看,此刻秦冠玉坐在后面看着他们,一改往日谦和温柔拉架的作风,笑着拱火:“打起来,打起来,好看爱看。” “?” 慕枫和裴元一愣,然后再仔细看秦冠玉的眉眼神情。 发现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看乐子眼神,这轻佻随意放松的邪笑,这煽风点火的鼓掌。 这哪里是秦冠玉,这是邪恶长毛卷。 连他都这样了,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停战的必要了。 裴元和慕枫再次施法。 “阿巴...阿巴......嘿嘿...小红花......” “踩水坑!踩水坑!我们一起踩水坑!” “你不可饶恕,你也不可饶恕!” “打起来,快打起来。” 还有含笑不语作壁上观绝不参与进去的虞知鸢。 教室里一片混乱。 这就是,羁绊!......吧? —— 最后这群人消停下来,终于停止了这场闹剧,还是因为闹剧中心的几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快要魔力透支了,不然他们还能变着法儿玩这个心相倒影魔法,绞尽脑汁地丑化对方的形象。 尉迟权和巫鸦一声不吭地看着教室中,硝烟过后,累的歪七扭八瘫坐着的几个人。 黎问音哑着嗓子,面朝着桌子紧紧贴着,声嘶力竭地颤巍巍举手:“我赢、我赢了!” 仰面瘫倒在几张拼接在一起的椅子上的慕枫,用着沙哑的声音仍在不服:“你赢个......屁…你没有...” “那我们俩之间...停止!”黎问音气若游丝,“我们一致对外......裴元!只有你输...了......” 裴元发声:“我不...承认......” “哼,那就...”慕枫也不服,“再来......” 然而这三个人都是一点力气都没了。 煽风点火组的两个人在魔力耗尽清醒回来后,各自也是动弹不得地窝着,秦冠玉扶额靠着墙,后悔反省:“我刚刚都干了什么啊......” 虞知鸢很是头疼地捂脸靠椅:“哥......” 巫鸦老师和尉迟权安静地看着他们。 尉迟权:“你学生。” 巫鸦:“你同学。” 这一群同学这样带出去着实丢人。 尉迟权很无奈地轻微叹了一口气。 “哎呀,小权权,年轻人嘛,就是要这样吵吵闹闹的才好玩儿呀,”巫鸦老师笑吟吟,“都是你可爱的学弟学妹们呢,多有意思。” 有意思在哪里? 尉迟权看向这满教室东倒西歪的桌椅,和累瘫在各地的几个学弟学妹。 然后微笑着看向巫鸦。 巫鸦老师一耸肩,躲开他的死亡注视,开开心心地提议道:“他们魔力大多都耗尽了,我们分一下工送他们回寝室吧。” 自己还真成他助教了,尉迟权笑着凝视,巫鸦跟没看到一样快乐地已经开始动手。 尉迟在想,他刚才就应该加入他们的。 —— 黎问音迷迷糊糊时感受到自己被人抱起来了。 她刚才一会儿倒影成时言澈,一会儿倒影成裴元和慕枫,持续时间长,魔力用量高。一个不留神就魔力耗尽晕过去了,现在缓了一会儿,脑子还和浆糊一样。 不过黎问音还是闻着味儿睁开了眼。 香香的。 黎问音笑着看着抱着自己的人,炫耀:“又又,我刚才赢了,你看见了没?” 她哪里赢了...... 尉迟权凝眸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专心走路:“你先好好休息。” “?你没看到吗,”黎问音不高兴,继续说,“我都撂倒了裴元和慕枫。” “嗯,那确实,”尉迟权微微闭眼,笑着颔首肯定,“那是你赢了。” “是吧,我厉害吧?”黎问音高兴地追着要夸奖,然后仔细观察尉迟权的神情,看他有没有被自己迷倒。 结果尉迟权神情与以往无二。 黎问音很失望。 这就迷不住你? “厉害,不过......”尉迟权沉吟片刻,在抱着她缓步行走的过程中忽然问,“你倒影了那么多人,怎么不试试倒影成我来帮你骂?” “啊?那个啊......”黎问音心虚地别开视线,“我心相倒影魔法已经手拿把掐!但是...也稍微有点小瑕疵吧,还是不如知鸢姐和熟悉变形模仿类魔法的秦冠玉做得好,我那个会不自觉把脑补的特效呈现出来。” “嗯......”尉迟权听言一想,“那是有什么脑补的东西不让我看的?” 黎问音哽住。 “对!哇塞你简直太聪明了!”她直接硬着头皮承认。 “是什么呢?”他还笑着追问,“我很好奇。” “......” 以为这样黎问音就转移话题不敢答了吗。 笑话! 她可是黎问音。 黎问音虽然现在魔力耗尽动摇不得,但她一身骨气倔强和千锤百炼的超级厚脸皮。 黎问音努力地邪魅一笑,试图勾引,小狗跨物种抖落抖落毛发,准备孔雀开屏。 “这是你问的哦,可不算我轻薄你,”黎问音意味深长地回答,眼睛一闪一闪地放着光,“我会脑补你的裸体。” 尉迟权:“......” 他确实愣住了。 黎问音能感觉到托着自己身子的手陡然收紧了,他的肌肉绷紧了许多。 她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在什么方面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得意昂首。 “我就说吧,别追问,好奇心害死猫,你会后悔......” “要不要?” 尉迟权突然开口。 “嗯?”黎问音话音戛然而止,“要不要什么?” “怎么光是脑补呢,”尉迟权脚步停了,含笑低眸看着她,“要不要看真的。” 黎问音:“......” 她呆住了,咽了一口口水。 卧槽。 —— 他应该是开玩笑的。 这人偶尔会跟自己一样胡说八道的。 那句话说完之后,尉迟权像无事发生一样,处怀不乱地继续稳步抱着她走,把她送回了寝室楼公共休息厅上的沙发上窝着,给她泡好了助力魔力恢复的魔药。 而后他便告辞了,说是接下来还要带慕枫和裴元两个人回来。 搬个人而已,至于两趟吗,怎么不用魔法...... 黎问音纳闷地看着他走了,自己躺下来盯着魔药了。 —— 出了寝室楼,尉迟权挂着的微笑消失,眸光顿时暗了下来。 出发前,巫鸦曾给他心灵传声。 「你单独送黎问音一趟,观察她有无异常。」 「她施展心相倒影魔法时出现的特效,不是瑕疵。」 「是变种。」 「她在潜意识改造魔法了,而她自己还未发现。」 「这改造原有魔法的作风,我相信你也清楚。」 「萧语天赋的能力,在她身上开始体现了。」 音... 尉迟权眸色晦涩不明地回眸看了一眼。 你要好好的。 第199章 虐待老人 等尉迟权控制着裴元和慕枫这两个一起飞回来的时候,黎问音已经喝了魔药,恢复了些许魔力。 她左看右看,看见尉迟权关上寝室楼大门走了进来,疑惑问道:“知鸢姐和冠玉呢?他们不回?” “他们各自有事要问巫鸦吧,被他带到别的地方去了。”被放到旁边小沙发坐下的裴元说道。 “哦......”黎问音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巫鸦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秘。” “说起来,”慕枫没骨头一样瘫倒在长沙发上,“刚才我们倒影成巫鸦老师的时候,他怎么很意外的样子。” 裴元:“他不一直都是那样神神叨叨。” “就是感觉很不一样!”慕枫欲言又止,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扭曲去问正在倒水的尉迟权,“会长,你认识的巫鸦老师是什么样子?” 尉迟权毫不客气:“神经兮兮。” 慕枫:“......” 裴元:“看我就说。” “没事儿慕枫我懂你,”黎问音接话,“仔细想来,我们对巫鸦老师了解真的太少了,得知他是咱们院长,还是会长偶然告诉的。” “是啊......而且经常性神出鬼没,”慕枫疑惑,“难不成是抽空教一下我们,时常跑回去处理院长的公务?” 巫鸦老师也是一匹任劳任怨的牛马吗。 裴元想象不出来那不靠谱老师正经工作的样子,拧眉:“不太符合他的作风。” 慕枫也在想象,想不出来:“确实,好诡异的画面。” “但是其实是很好的老师呢!”黎问音笑着直言,“帮了我很多。” 从帮助她入院,学习魔法,再到帮忙善后她寒假暴走伤人的事,追查潜伏在她身边的危险。 很多能告诉他们的暂时不能告诉他们的,大大小小来自巫鸦老师的帮助,黎问音都好生记着,很是感激。 “是啊,寒假我们家和虞家之间的生意往来,还是巫鸦老师搭桥牵线的嘞,”慕枫兴奋说道,“也是他推荐我可以跟着去学姐家玩玩,才有了后来好多精彩的事。” 裴元颔首:“不得不承认他也帮了我们家。” “咦?”黎问音头一次听说这些事,“原来老师在背后也会找你们啊。” “肯定的啊!他可是我们的指导老师,”慕枫想着,“就是没想到他能这么细致入微。” 裴元忽然问:“你们对他了解多少?” “泡面头,眯眯眼,单片眼镜,然后万年不变的略显紧身的黑色风衣,神出鬼没,”黎问音细细说着,“再就是本名巫祝延,真实身份是黑曜院院长。” “和我了解的差不多,”慕枫坐起来一点,“这样看我们好像真不怎么了解他,反正肯定是没他了解我们的。” 裴元:“他为什么要化名成巫鸦呢?” “就是啊,本名多大气多好听,”慕枫也很纳闷,“巫鸦这个名字一听就非常不靠谱。” “这个啊。” 尉迟权做好了给他们的魔药,摆成一盘端着走了过来。 “他自己是说,乌鸦嘛,乍一看是在四处捡破烂,实际上勤勤恳恳拾回来的东西都是亮晶晶的珍宝。”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三只小破烂都呆住了。 “什、什么嘛!”给慕枫这个纯情直白的大男孩说不好意思了,“怎么突然来一手温情的,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他嗔怪道:“讨厌!” 裴元好像懵了,愣愣地凝望着桌上摆着的魔药。 “原来如此......”黎问音愕然悟了,“那老师的这个化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是为了他的学生们,就如此给自己取得化名?” 尉迟权回想了一下:“按照他的脾性,他这个化名就是为了学生,嗯......从我记事起,就这么叫了。” “从会长你记事起......”慕枫感叹,“另外,各位,我真的一直有个很大的疑惑,巫鸦老师到底多少岁了?” 尉迟权笑着问:“你们看着他像多大?” “很年轻,二十多岁,最多三十出头的样子,”黎问音说道,“但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他真实样貌吧?我记得会长你说过,在你出生宴的合照中,巫鸦老师就是这个模样了。” 慕枫:“肯定用了什么驻颜魔法,我也要学!” “嗯,”说到这里,裴元开口,“后来我去翻阅了一下学校的名人册,上面黑曜院院长巫祝延的照片放的是一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爷爷。” “那不就对了!”慕枫感觉破案了,“他其实就是六十多岁老爷爷吧,怎么回事啊巫鸦老师,还变年轻赶潮流。” 黎问音若有所思。 “会长怎么看?”慕枫转头去问,“你应该对巫鸦老师了解更多吧?” “那张照片......”尉迟权经他们一提,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也是我出生时,就是那样一张六十多岁老人的照片了。” 三只小破烂:“......” “嘶——”黎问音一捏自己的下巴,“那不对啊,这么算,他现在岂不是得七八十岁了。” 他们顿时联想到,那个瘦高瘦高年轻帅气神秘兮兮的巫鸦老师,慢慢变化成一个佝偻着背,拄着魔杖,颤颤巍巍的小老头儿。 “怪不得他授课次数少,人也总是不见踪影,”懂事的慕枫已经贴心关怀上了,“原来是年纪大了不方便,我再也不给他惹麻烦了。” “那么说,那个单片眼镜果然是老花镜......”黎问音在沉思,“为什么是单片呢,另一只眼睛难不成已经......” 她一脸的震惊、复杂、错愕、歉意,还饱含浓浓心痛,委婉叹息。 裴元:“......” 这两个人礼貌吗。 尉迟权听笑了,说道:“几位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有点想录下来播给他听。” “......”黎问音无语地看着他。 她郑重其事地劝慰:“又又,不要虐待老人哦。” 尉迟权笑意更深。 “究竟是谁在虐待老人,黎问音你还说上会长了。”慕枫吐槽。 “慕枫你也闭嘴,”裴元也吐槽,转问尉迟权,“总是我们瞎猜也不是个事,你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们吗?” 尉迟权笑道:“待会他就来了,让他自己说吧。” 待会? 他们面面相觑。 “现在不都很晚了吗?老师还来干什么?”慕枫很疑惑,“今天的课上完了呀。” 尉迟权:“临时给你们加了一节理论课。” 黎问音:“这么晚了让年迈老师临时加课,这算不算虐待老人......” 裴元:“黎问音你够了。” —— 巫鸦推开寝室楼大门走进来的时候,很直观地能感觉到休息厅氛围的古怪。 小孩子们一个个一句话都不说,各自神色紧张地盯着他看。 巫鸦疑惑地歪了歪首,笑着推了推眼镜:“怎么了?小同学们?” 见他们都不打算坦诚交代,尉迟权直说:“在讨论虐待老人的事。” 三个人一听,直接急了,眼刀刷刷刷飞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看似白白净净一开口就是背叛的歹人。 “虐待老人?什么虐待老人?”巫鸦老师很感兴趣,笑着走了过来,“谁要虐待老人?” “她。”慕枫和裴元一把将黎问音推了出去。 黎问音猝不及防站在了巫鸦老师面前,震惊地回头看这几个狗贼。 不是,你们? 裴元和慕枫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和她对视。 不是他们。 好样的,这仇黎问音记住了。 她绞尽脑汁地搜罗一番说辞,滴流转着眼珠子,说道:“巫鸦老师,就是我们几个一合计,想着您帮了我们好多忙了,想找机会感谢感谢您,比如教师节送点贺卡,给您准备生日宴什么的。” 她快使出浑身解数了:“就是不知道您生日是在......?还有您的年龄是......” 巫鸦老师一听,明白了。 他们口中“虐待老人”中的老人,估计指的是自己。 黎问音眨巴眨巴眼,疯狂放射无辜射线,和自己炽热浓烈的好奇心。 巫鸦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黎问音的脑袋,让她坐回去。 “原来你们是在讨论我的年龄呀。” 三个人凝望天花板、花瓶、空气。 “嗯对,”尉迟权再次帮他们回答了,“他们还想知道学校名人册上的照片,是不是你本人。” 黎问音颤颤巍巍看着他。 又又你真是一会儿贴心一会儿闹心的,怎么说得这么直接。 “不是哦,”巫鸦老师直接回答,“那个照片中的模样是我变化出来的,不是我本身。” 黎问音松了一口气:“就是说嘛,十八年前老师都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呢哈哈......” “呼~太好了,老师您不是就好,万幸万幸。”慕枫差点真要怀疑自己曾经有没有虐待老人了。 然后巫鸦老师破天荒来了一句:“我的真实年龄比照片上要大。” 黎问音和慕枫气都没喘匀就哽住了。 那坏了。 这罪名要坐实了。 怪不得今晚尉迟权也来这儿了呢。 原来是等着就地正法。 “那老师你的真实样貌......?”黎问音小心翼翼地问。 巫鸦老师无辜地眨了眨眼:“这我可没装,现在你们看到的样子就是我的真实样貌。” 啊? “是......”裴元问道,“驻颜魔法?” “差不多?”巫鸦老师笑道。 慕枫不可思议:“那老师你既然本身是这样的,照片上为什么要变化成一个老人呢?” 巫鸦老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人和事,酝酿了一下,笑着说:“因为我的真实样貌太过不靠谱了,引不得家长学生信赖,对外也没什么权威性,就只好那样咯。” 小破烂们:“......” 好熟悉的感觉,刚才虞知鸢倒影成虞见随的时候,是不是传染了什么东西给他? 啊!虞见随你果然是病毒!病毒!啊! “老师......”黎问音笑笑想弥补,“您很靠谱的!真的很靠谱!是其他人见识短浅。” “不必宽慰,”巫鸦老师捂着胸口,摆出一个小心碎的样子,“老师都知道的,老师明白。” “......” 啊!虞见随! 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虞见随! —— “所以......”既然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黎问音也不避讳了,“老师您年龄到底是多少呀?我们真的......还挺好奇的。” “我......”巫鸦老师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着细数,“我已经很久没有计算过我的年龄了。” 这话听着很奇怪。 年龄怎么能忘呢? 人活着不过百年,他怎么做到把年龄忘了的。 黎问音和慕枫面面相觑。 莫不是老年痴...... 巫鸦老师含笑:“不是老年痴呆。” 黎问音一惊。 我去,读心! 巫鸦老师:“没有读心。” 黎问音不敢信,睁大眼睛。 “小音音你的表情太明显了,”巫鸦老师轻笑,随后说道,“算不过来,不过你们知道大魔法师莫观吗?” “知道啊,那个几百年前历史书上的伟人,立下很多功绩的白魔法师翘楚,”慕枫回答,“我背他的事迹要背死了。” 黎问音也点头。 还是和黑魔法师萧语有很大不可告人关系,疑似存在污点历史的大魔法师。 “你们知道就好,那样说起来也方便多了。”巫鸦道。 几个人屏息凝神,洗耳恭听。 黎问音在想,这么说,巫鸦老师会不会和莫观一脉的后人有什么关系,莫观本人无子还被萧语收养,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家族有关系? 巫鸦老师低眸思量了一下,最后轻轻扶了扶眼镜,眯眼笑着开口:“莫观,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 “!!!” 啊??? 三脸震惊,震惊到脑袋发懵。 “不是,那老师你岂不是有几百......”黎问音难以置信。 “嗯,几百岁了,”巫鸦老师笑笑,“所以我才说我是真不记得具体年龄哦。” 慕枫感觉在做梦:“不是?这怎么可能呢,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长生不......” 说着说着,慕枫噤声了。 “小枫枫想说长生不死,对吧?”巫鸦也不回避,站了起来,变化出一个投影屏幕,“正好,引入我今晚要为你们讲解的内容了。” 巫鸦老师笑着依次念着屏幕上的内容:“黑魔法。常见主题为时间、爱、起死回生,以及永生。我一直在思考何时为你们介绍黑魔法,时机成熟,就选在今天吧。” —— 黑曜院。 黑曜院有一面永生的旗,火烧不尽,生生不息。 黑曜院还有一位永生的人,神秘莫测,一笑藏千绪。 第200章 执迷不悟 时间、爱、起死回生、永生。 裴元抱臂沉思:“老师,既然莫观是您的第一个学生,那么您应该是见过萧语的,她那个起死回生......” “是真的。” 巫鸦直接回答。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嗯,我呢,”巫鸦吟吟笑着,娓娓道来,“确实经历了她所在的那个几近被黑魔法统治的时代,也是真的亲眼见过,她一些近乎神迹的魔法,其中就包括了起死回生。” 黎问音听着,在想,难怪巫鸦老师知道那么多历史没有记载的事情,他是一个游走在漫长历史中而又因为某些秘密,被刻意从史书上抹去隐藏起来的人。 而这些,会和他身上他们那不敢问的“永生”有关系吗。 “不瞒大家说,”巫鸦轻轻笑了笑,语气很平淡地陈述,“其实莫观已经被杀死过很多次,也被复活了很多次了。” 裴元:“被萧语吗?” “我想,除了她也没有别人能做到了,”巫鸦回答,“莫观追杀了她很多年,但每次都是他败他死,少说也有成百上千次了,不知疲倦一样要找萧语,然后被杀死,再被复活。” 巫鸦说到这里,眸光微微闪烁,回忆起了陈年往事,有些感怀,但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时间过去太久,再大的不解和疑惑也都了了淹没。 慕枫纳闷:“莫观的执着我能理解,可是萧语为什么要这么复活他?” “为什么要理解黑魔法师,”裴元看他一眼,“疯子做什么都有可能。” 但可以知道的是,起死回生是真的。 遥不可及的概念忽然一下子被一个身上有着更加荒唐事实的人带到他们面前,大家都有些沉默,难以置信。 —— 黎问音缓了缓:“老师,黑魔法究竟是什么?” “未解之谜,即便是我,依然还是觉得,这是未解之谜。” 巫鸦老师看着投影屏幕上的几个主题。 “和白魔法甚至可以用科学性来形容的等量代换,付诸相应魔力而换取些许世界中的‘变化’不同,黑魔法是没有道理的,找不到公式的,它没有上限,甚至很多都没有门槛,不需要淬炼,六七岁的小孩子就能展现巨大的破坏性。” 慕枫:“听的人一头雾水。” “黑魔法的本源和白魔法截然不同,白魔法本源是储存在人体内的魔力,而黑魔法......”巫鸦老师微停。 “会和人的感情有关系吗?”黎问音忽然问。 巫鸦:“猜对了哦,小音音。” 慕枫惊讶地看过来:“黎问音你怎么知道的?” “我目前遇见的几个被黑魔法师盯上的人。” 黎问音想了想。 “一个被黑魔力给腐蚀了,他拥有极强的执念和贪欲。” 上官煜的父亲。 “一个被盯上,妄图拉拢,他拥有至情,但在黑魔法师眼里,他是有很强的嫉恨心。” 虞知鸢的哥哥。 “但同时我还认识一个人,”黎问音拧眉,“他却是因为心性过于坚定,反而学不成黑魔法,于是剑走偏锋地采取更加极端的方式。” “那能催生黑魔力的究竟是什么感情?”慕枫懵懵地思考,“恶念吗?” “像是欲念。” 裴元冷静着思考。 “黎问音,你说的这最后一种人,是不是纯粹至极的心性坚定,没有自己私欲的?” “应该可以说是吧,”黎问音想了想邢祈那小子,“一疯到底又清醒无比的纯粹吧,他大概确实没想过自己。” “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自己的私欲......”慕枫很惊讶。 巫鸦:“是啊,很难,所以黑魔力的侵蚀强悍无比,我们目前只能选择全面禁止。” 黎问音呢喃:“黑魔法和走火入魔好像啊......” “是也不是,而且不光是恶念,”巫鸦老师看了看投影,“爱,也能使黑魔法强大。” “我之前就不理解了,”黎问音很疑惑,“爱怎么能是黑魔法的常见主题呢?” 裴元:“强行让别人爱上自己的魔法?我看书上有记载这是一个经典黑魔法。” “唔......”巫鸦老师想起什么,“关于这个,我还有个故事可以分享给你们呢。” —— 据巫鸦老师所说,他认识一个黑魔法师,她对一个人施过这样的一个黑魔法。 少女黑魔法师爱上了一个救过自己的小少年,她贪恋他的温暖,可是黑白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他们无法在一起,少年不喜欢她。 像农夫与蛇一样,少女黑魔法师不顾他的反对,偷偷对他施展了强制爱的黑魔法。 让他爱上了自己,捆绑在身边十余年。 可是长期被施展黑魔法,心智会一点点地被腐蚀,正常的情感会被消磨,身体也会逐渐垮掉。 而且这么多年,男人也没能成为黑魔法师,女人终究还是不忍心,解除了这个黑魔法,放了不爱她的男人离开。 但就在他走后不久。 她才在收拾东西书信中发现,少年没能成为黑魔法师的原因。 他是爱她的,最真挚纯粹的爱。 单纯炽热的少年当初救她其实就不在乎什么黑白魔法,他知道她的身份,愿意接受,只是他还需要时间,他想说服家人朋友同意,告诉他们黑魔法师不全是坏的,他想堂堂正正和她在一起。 可是他错了,她这个黑魔法师就是坏的。 原本可以拥有一辈子的真心,却变成了躲躲藏藏,被黑魔法强制来的十余年里她心知肚明的假情。 其实她最后愿意放他走,就是知道自己强制来的爱不是真的吧。 可她本能够拥有真的。 知道真相后,黑魔法师崩溃了,她回头再去找她的少年。 但是十余年的黑魔法侵蚀,情感理智的吞噬,这下他真的没有感情了,一点儿都没有了。 他都不是不爱她、讨厌她了,而是他真的爱不动了,真的没有办法了,给不起真心了。 这个时候少年才知道原来少女对自己施过咒再解除。 他苦笑着说:“我是说,为什么我会一夜之间就不喜欢你了。” 在他的视角里,自己的喜爱从未变过,他甚至疑惑,为什么最近他会突然不爱她了要走了呢。 而在少女的视角里,自己是强行让他一夜之间爱上自己,她以为自己从未得到的,其实早就有了,而当她终于意识到时,却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 “这也太冤了吧,”慕枫郁闷,“这真的是......那后来呢?” “后来啊,那位少年提议,如果她想要,要不要还是接着对他使用这个黑魔法,他没有情感了,爱没有,恨也没有,神智也说不上多么清醒,”巫鸦老师说道,“这样一具残躯,她若是还想要,就拿走吧,他真的无所谓了。” 黎问音心一沉。 “她......没有同意,对不对?” “嗯,”巫鸦老师颔首,“她崩溃着说对不起,然后离开了,一辈子都没再使用过黑魔法,也没回来再打扰过他。” 这个故事说的几个人面色沉静,郁闷的场子都冷了。 裴元冷不丁地出声:“这个故事中不会有哪个主角又是你的学生吧?” “小元元真的太聪明了,是哇,这故事中的男孩就是我的学生,”巫鸦老师叹了一口气,“哎,一个没看住就会发生这样的事,各位日后感情生活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哦,有什么求不得的让老师出手可不可以?” “......” 目前他们的几个前辈,莫观啊,还有这个男孩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命运多舛。 现在倒是明白他怎么对学生日常生活多个方面这么面面俱到了。 前车之鉴不少哇。 “哎,太执迷不悟了那个黑魔法师,”黎问音叹气,“就算真的不喜欢自己,怎么着也不能强迫啊。” 慕枫:“是啊,这搞得多冤啊,就为了那么一点喜欢,还是黑魔法强制来的,有必要吗?” “可能对于一些人来说,最想要最看重的就是这一点点喜欢,”沉静了很久的尉迟权忽然发声,“哪怕是假的也比没有好,宁愿不择手段也要握在手里。” “......又又。” 黎问音听着这话感觉很不对劲,脑海里警铃大作。 “你说的什么危险的话,怎么听着感觉你挺能共情这位黑魔法师的做法的。” “嗯?”尉迟权无辜笑了笑,“没有啊,怎么会。” “你有点越描越黑,”黎问音感觉不对劲,连忙止住,“你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 尉迟权乖巧点头:“嗯嗯。” 黎问音总感觉明明有黑魔法天赋的人是自己,而隐隐游走外崩坏边缘的是尉迟权。 这位小说中被黑魔法侵蚀了的大反派,黎问音还是一直惦念警惕着他这个结局的,发现一点苗头顷刻掐灭。 “一般施展这个黑魔法是为了真心想求爱的,会有些许自卑心理吧,”黎问音在思考,“自卑到认为凭借自己本身,不能让对方爱上自己,宁愿用黑魔法来换取假的片刻垂怜。” “又又,虽然我刚刚说了你,但是我相信,”黎问音缓了缓神色,轻松笑了笑,抬眸去看他,“你肯定不会有这样的自卑......” 在触及尉迟权目光的那一刻,黎问音止住了声音。 “我吗?”尉迟权微笑着看她,“我会。” 什么。? 黎问音愣住了。 不是他怎么会...... “你放心,”尉迟权笑着揭过,“我不会那样执迷不悟的。” 黎问音看着他,微微起疑。 最好是...吧...... —— “小同学们的日常生活中遇到什么情感问题,真的一定要和老师说呀,”巫鸦老师露出伤心落寞的表情,“老师可不想再在十几二十年后听着这样悲伤的故事了。” “真是费解,爱这个东西,”慕枫哆嗦了一下抱紧自己,“像诅咒一样,看来我要敬而远之。” “又不是只有爱情这一种爱,”裴元看着他,“很多时候,亲人之间朋友之间的爱对恩人的爱,就不像一种诅咒了吗。” 黎问音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贺鸣。 她偶尔真的觉得,要不是幸好贺鸣本性善良且是在学校里,否则他真的会被黑魔法师盯上,执迷不悟地去做什么事情。 “那就、那就坚定健康积极的爱!”慕枫亢奋起来,“从我做起!” “还有永生和起死回生,以及时间......”黎问音念叨着,“这几个主题被列成常见的黑魔法,其实就是因为白魔法的等价交换做不到,而人类又特别在意特别想要吧。” 只是,这些本该是人们心之所向,都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主题,不应该是黑魔法所独有的。 只是人真的太想要这些了,真的太想要了,想要到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伤害自己去交换。 裴元:“如何去抵御这些黑魔法?” “既然黑魔力的产生培养有关于人的感情,完全是另一套体系,”黎问音顺着说,“那相应的,多坚定内心,防侵蚀力就更强吧?” “嗯,而且说不定,心性强到一定程度,”巫鸦老师看着黎问音说道,“就不用担心黑魔力的侵蚀,那时候黑魔法对你而言就不再是黑魔法,而是一种更强大便利的魔法了呢?” 这话听着...... 黎问音看向巫鸦老师。 她想起巫鸦曾说过的那句见过萧语的人很难不折服于她的强大,像见识了新世界一样,为此从而有很多人甚至直接抛弃了原有的三观理想,痴狂地追随。 巫鸦老师是莫观的老师,那么他肯定是见过萧语的。 他不会也...... 不能。 黎问音暗骂以及多想,摇头否决。 这不可能的。 “可能存在这样的人吗?心性过于纯粹的人不好产生修习黑魔法,而杂念太多欲望太多又容易被反噬,”裴元说道,“怎么能做到只强大自身而不被反噬?不可能吧。” “萧语。” 巫鸦说道。 “她就是。” “老师,”黎问音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我感觉您有一点儿过分强调黑魔法的用处了,它带来的侵蚀和反噬也很恐怖的吧?不如多说说这个,或者能不能说说怎么辨别黑魔法预防黑魔力侵蚀。” 一方面是她有所顾忌,另一方面,黎问音所拥有的天赋正是萧语再降临啊。 巫鸦老师告诉她这些...是有在暗示什么? 他难道一时忘了自己的天赋? 这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 慕枫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偶尔只会是裴元会和巫鸦老师顶嘴,或者尉迟权开两句玩笑,第一次见黎问音表达出很直接的质疑和不悦。 这可怎么办。 —— 巫鸦老师默默地看了一眼尉迟权,眼神求助。 「怎么办,被误会,被讨厌了(委屈)」 尉迟权移开目光,不予理会。 「别连累我,我刚刚自己差点也是,顾不上你。」 屋内安静的几个人紧张地面面相觑,各自不同程度地为黎问音的不悦惊慌失措。 谁来搞个笑逗她开心啊...... 第201章 被时间遗忘的人 “那......我们来说说受黑魔法侵蚀的几个特征吧。” 巫鸦老师轻咳了两声,笑着缓解一下僵硬的氛围,继续为他们介绍。 “首先是心智紊乱、缺乏人性,这几乎是每一个使用黑魔法的人的共用特征,不过习性易藏不好分辨,但是痕迹却很难完全泯灭。” “使用过黑魔法的人、身上有黑魔力涌动的人,会像火烧过后必定会留下烧焦味一样,产生极其细微的特殊异香,”巫鸦老师思量着说出口,“这需要你们魔力储存到达一定程度,足够潜心静气才能感受到的细微变化。” 特殊异香...... 黎问音心一沉。 她曾嗅到过几次她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异香,一次是在身上有着黑魔器的司则翊,她在听到和自己的变装魔器和他的共鸣“叮”声时,就有闻到过极其甜腻的异香。 若那就是黑魔力的香气,完全说得过去,一来是黑魔器自带的黑魔力,二来司则翊是在无意识使用黑魔器,不知道藏敛气息。 又因为黎问音是黑魔法天赋,对此敏锐。 只不过。 除了在司则翊身上。 黎问音最早嗅到这种气味,虽然与司则翊的稍显不同,但也很相似的甜腻气味。 可是在这个人身上。 黎问音静静地看了一眼尉迟权。 他不知何因变小后散发出来过的,甜香。 —— “......今天的理论课就上到这里吧,小同学们快去歇息吧,老师就不打扰了。”巫鸦老师笑着微微欠身,收起了投影屏幕,准备告辞。 “好!——”慕枫抻了个懒腰,“也算是初步了解了一点黑魔法吧,听着真恐怖。” “老师,”黎问音站起来,“我有点事想问你。” “嗯?”巫鸦老师和善地看着她,眸光微微凝转,而后笑着颔首,“可以,那随我出来吧。” 尉迟权见状,放下手中东西站了起来,也想跟过来。 “又又,”黎问音笑着回头看他,“我和老师单独聊聊。” 巫鸦和尉迟权对视一眼。 「糟了,要被讨厌了。」 「记得别牵扯上我。」 「好狠心呜呜呜」 —— 出了寝室楼,黎问音一直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一眼望去外面已经没有学生,黎问音本想施一个范围隔音的魔法,转念一想,面前是巫鸦,他想要谁听见想要谁听不见都是他可以轻松决定的,就作罢了,直接问。 “老师,”黎问音认真思虑了很久,还是直说,“我的几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 “没关系呀小音音,”巫鸦老师亲和地笑着,“你愿意主动提问,老师很高兴的。” “老师,刚刚你在课上说,因为现如今白魔法的局限还是很大,不能满足很多人的愿望,才会有许多人对黑魔法趋之若鹜。” 黎问音昂首,凝着神色安静地看着他。 “那么我想,长生不死既然是黑魔法的热门主题,目前应该只能是黑魔法才做得到吧?” 她停顿了一下,很是直接勇敢地问出了他们几个人共同却问不出口的疑惑。 “老师,您身上的长生不老,是黑魔法吗?” 巫鸦老师眸光闪烁,扶了扶眼镜,面对少女直接的质问浅浅地笑了笑,颔首:“嗯,是的。” “您......”黎问音皱眉。 巫鸦:“我的永生是被人所诅咒的。” 黎问音:“被什么人?” “小音音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呀。”巫鸦老师笑着鼓励她说出来。 黎问音紧了紧声音:“是......萧语?” “嗯,是的,是她,”巫鸦老师笑着抬眸看了一眼月亮,“因为一些事,她诅咒了我永生。” “老师,”黎问音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您究竟是怎么看待萧语的?” “很强大的人,没办法用语言描述的强大,”巫鸦老师云淡风轻地说着,微微耸肩,“也完全没有一丝人性,不能算是什么好人,挺......不可思议的?毕竟永生魔法这种传闻中的事她竟然真的实现了。” “那......老师。” 黎问音犹豫再三,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强烈的猜测,询问出声。 “我查过历届学生名单,让废校生入院,我是第一个,老师您为什么会选择为我破例?” 她表情专注而坚定:“是因为萧语吗?还是因为......您的永生?” 巫鸦看着她,笑了笑:“嗯。” —— 巫祝延第一次见到萧语,是在一个血色侵染月亮的夜晚。 他当时很年轻,如外表一样年轻,二十来岁不到三十,因家族关系得以成为魔法学校中的一位实习老师。 半夜接到噩耗,他急匆匆从外往学校赶,风尘仆仆,直冒冷汗。 然后巫祝延便看到了,他铭记一生的画面。 原本干净整洁的校园道路上尸横遍野一般躺着数十具已经失去生息的学生尸体,个个面目狰狞,扭曲惨死。 扭曲的四肢关节像是被随意摧残掰弄的玩具一样,以不可名状的诡异弧度摆放着,鲜血喷涌,汇聚成河。 巫祝延白了脸,轻微颤抖地向着遍地尸体中唯一站着的人望去。 那是一个女人。 与后世过分妖魔化的恐怖狰狞不同,与野史传闻中狂妄妖媚的恶女相悖,与狂热的追随者口中如神明一般不可名状都不同。 她就是一个女人。 一个乍一眼,脸色惨白到让人误以为会有些营养不良的女人。 没有穿着妖邪妩媚,也没有浑身鲜血狰狞提着一把大弯刀。 她只是很简单地穿着一件连帽衫,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提着一根全无修饰的魔杖,听到有响动,回首轻轻一瞥。 “怎么还有人来?” 那就是萧语。 会威震天下、阴影笼罩世界几百年的萧语。 萧语的身后还有一个半大的少年,少年被眼前的一切吓得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错愕地睁着眼,不敢相信这一切。 “哦,是你,我对你有点印象,我儿子和我提过,你是对他很好,照顾很多的实习老师,”萧语看着巫祝延,忽然一笑,“奇怪,那你怎么没发现,他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呢?” 巫祝延一滞,没有任何回应。 “算了,我一向奖惩分明,既然我儿子说你好,那我就赐给你点东西吧。” 萧语拉起瘫坐在地上的莫观,如在自己家庭院里散步一样,懒得给予道路两边的尸体一点眼神,甚至也没有管恐惧到颤抖的莫观。 她抬起了魔杖,向巫祝延发射了一道魔气。 “我想想......就永生吧,你们这些人应该最想要这个?” 说完,她便带着莫观离开了,留下屠杀清洗后的一地尸体,和一桩即将狠狠铭刻在历史血案上的惨剧。 当时的巫祝延,还没有意识到萧语随口的一句“永生”,意味着什么。 —— 是否真的永生了,是最容易看到的事了。 十年,二十年,几十年......几百年。 时间不再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画笔不在他的脸上添加一道皱纹。 巫祝延渐渐失去了所有原属于“这个模样的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浮躁冲动,越来越久地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行事诡谲令人捉摸不透。 再看着自己身边的所有人,一个又一个离开。 “老师!新生报到!嘿嘿我是人间百灵鸟!将来要做大明星!大歌唱家!” ——“老师......北海战役里的一枚流弹击穿了我的脖颈...我很快就要失声了,我还有任务,我不能走,这个情报,拜托您一定要带回去......求求你。” “你就是我的指导老师?你行吗你?这么年轻,不会是学校推出来敷衍我的吧。”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过啊,没想到真有你这样的奇迹。来,小宝儿,这位啊,是爷爷的老师哦。” “......老师、老师您好,我、我对不起...弄脏了您的教案...嗯?嗯...是的,我将来想成为一名军人......我这么胆小,很可笑吧?” ——“第七十二师魔法志愿军来报,这个盒中承装的是队伍里林有爱战士的骨灰,她的亲属一栏只填了您的名字,她在遗言中交代,她父母早故,生命中最感激的便是指导老师您的孜孜教诲,如果可以,希望由您把她带回学校烈士陵园埋葬。” “嘿!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其他那种对老师就唯唯诺诺的一般学生!我又喝酒又打架的哦!” ——“哎哟,老了老了喝不动了,老师哇,我发现一个人寿命将至,是真的有感应的,哈哈别这么看着我嘛,明年来,你再带瓶好酒洒给我吧。” 或女声,或男声,或英年早逝前最后一丝无力的笑,或耄耋老人恍然看淡生死的感悟。 “我很高兴,我很幸运,这个时候还能见到老师你。” 这句话,巫祝延听了很多遍。 很多很多遍。 萧语说永生是对他的赏赐。 真的吗? 临终嘱托接过一遍又一遍,浸染着鲜血的手他握起过一双又一双,他于百年不变中一次又一次听着熟悉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音变化成各种沧桑濒死的颤音。 他们高昂着头颅,笑着叫他,老师。 他们满脸沟壑般的皱纹,怀念地看着他出声喊,老师。 老师好,老师,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真好,是老师你这样顶好的人拥有永生。 当数不清自己已经经过多少个春夏秋冬。 当再懒得瞥一眼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懒得打理自己的发型装束,懒得关心自己的衣着妆造。 当节日时要去扫的墓碑满满当当地安排了一整天也扫不完。 当由自己亲手带回埋葬的学生骨灰,自己亲自树立的墓碑,堆满了整个墓园。 一排排一列列。 墓园里整齐的墓碑,俨然宛如一间新的课堂。 巫祝延还能笑着自娱自乐,指着一座熟悉的墓碑对“新来的”学生说: “看,那位是大你五十六岁的学姐,她就寿终正寝了哦,你看你,才多久就来给我添麻烦。” 数代,同一课堂。 巫祝延的扫墓方式很别致。 他会拿着新出的魔法书给墓碑上课。 自言自语说着,还要嘀咕两句。 “你们还是这样,一到提问就没声儿。” 说够了话,就在冷硬的墓碑旁边坐着,一边用魔法依次给各个学生献贡品,一边笑着回忆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 很幸运,巫祝延的记忆力很好。 很不幸,巫祝延的记忆力很好。 萧语说这是对他的赏赐。 巫祝延偶尔也会觉得是挺不错的。 更多时候。 感觉是一种诅咒。 报复他当年没有照顾好莫观的诅咒。 “老师......有点想你们了。” “一点点。”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会神秘莫测地挂着笑,收起双臂,安静地坐在墓园里,翻看以前的照片。 —— 名为黎问音的少女很活泼,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滴溜转着眼珠子,脸上露出他再熟悉不过的“这人到底靠不靠谱”的猜测。 巫祝延的永生是萧语赏赐的,这么多年无人能解其构成,知情人皆束手无策。 但如果......仍然是萧语,拥有和萧语一样天赋的女孩,没准就可以,她或许可以成为那个奇迹。 巫祝延微微垂眸,如轻羽飘落一样轻轻盖上一层薄薄的阴影。 好似卸下了千斤担,又好似静静地再次背负上什么。 黎...问音...... 他等她的出现,等了很多年了。 等着她有朝一日,能不能解除这个名为“永生”的诅咒。 好几百年了,真的够了,无论是惩罚还是什么,他都彻底地明白了。 —— 少女咧嘴一笑,欣喜地握上手:“你好!我的指导老师!敢问怎么称呼?” 巫祝延轻轻眯眼,藏起眸中万千思绪,反光眼镜的遮挡下,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笑着和她握手。 你好。 我的小刽子手。 第202章 棉花团子 黎问音没有出声。 巫鸦老师看着眼前的少女被证实猜测后垂眸不语的模样,稍微有些无奈。 “小音音,你很聪明,倘若今日我没有告诉你,相信抱有好奇心和探索之心的你,也能通过各种方法渠道获得真相。老师......很抱歉,像是利用了你。” 模样年轻的老师垂首站着,乖乖低眉认真地看着她,察觉到少女似乎不太乐意看自己,就轻轻叹气后盯着地面。 黎问音泛起一丝苦笑,还是没有看他,开口道: “还不如利用我呢。” 这一句话轻轻的,却似针扎,巫鸦老师温和又无奈地看着她,一时半会有些想不出话语。 黎问音平静地说:“坦白说,我一直有在猜想您和会长当初力排众议保我入院到底是因为什么,自从老师您告诉了我天赋后,我有过这样的念头,有没有可能你们也想要我的天赋?有没有可能你们也是为了它。” “可我又一直坚定的认为,不,不会的,你们不是这样的人,是怀有如此想法的我可耻了,”黎问音接着说,“退一万步,就算是为了它又如何,你们对我有这么大的恩,有点自己的私心又怎么了。” “现在一看,我想对了,却也想少了。” 黎问音抬眸看向巫鸦老师。 很少能够透过他的眼镜仔细观察他的眼眸。 不知是岁月蹉跎还是与生俱来,他眸色其实较浅,朦胧如迷雾蒙珠,眸光似有不忍,微微颤动。 “如果您对我变强的期待是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结束您的生命。” 黎问音呼吸一滞,声音有些哽咽。 “小音......”巫鸦老师想说话,伸手,想去安慰她。 “那么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首先我没这么强,如今是,今后也很难。” 黎问音低头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 “其次,我......我,我没听说过哪个弑师的魔法师可以被印在钞票上的。” 她有点说不出来,她不想要他死,不想看他变老。 “问音,”巫鸦老师软下声音,微微俯身笑着看她,“抱歉,现在告诉你这些确实是太早了,请不要生老师的气,好吗?没有小音想的那么严重的,这怎么能叫弑师呢......” “老师!” 黎问音躲开一步,吸了吸鼻子,猛地朝他鞠了一躬,硬着嗓子继续说。 “我很感谢您今天能够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给我知情和选择的权利,而不是等到您借了我的手达成所愿后再告知我。” 她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红着眼眶控诉一声“好残忍”,在他温和无奈的注视下快速说完后,黎问音赶紧告了辞,转身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间。 巫鸦老师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轻轻泄了气。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 过了一会儿。 尉迟权推门走了出来,看见巫鸦老师站在外面望月思考。 “小权权你来了?” 巫鸦老师笑着回头看他。 “你说,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生气了怎么哄呢。” “你这个情况,”尉迟权走过来认真思考,“我只有一种方法。” 巫鸦老师询问:“什么方法?” 尉迟权:“和你断绝师生关系,免得牵连到我。” 巫鸦:“......” 这可真是一个见死不救独善其身的好办法。 “小权权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巫鸦老师假意责怪。 “你们说话完全没有背着人,我们在里面的全听到的,”尉迟权看他明知故问的样子,直接点破,“怎么想的,现在就向她坦白。” 巫鸦老师笑了笑:“终有一日要知道的。” 尉迟权不语。 “诶,小权权,”巫鸦老师忽然问他,“如果拥有萧语天赋的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尉迟权回答的很干脆:“我会直接给你个了结,让你达成所愿。” 巫鸦:“没有一丝犹豫?” 尉迟权:“没有。” 巫鸦可惜起来了:“哎......不愧是小权权。” “顶多,”尉迟权停顿了一下,“把你和你往届学生们葬在一起,来年随便给你扫扫墓,这么一想感觉挺烦的啊,你走了那连带着你学生们的墓也得一起扫了,怎么人没了还在给人添工作。” 巫鸦一听,轻轻笑了。 “好冷漠啊小权权,别随便扫一扫啊,起码得给我带点贡品吧?哎......可惜拥有的是黎问音。” 尉迟权没有说话了。 何止是爱。 人与人之间任何一项羁绊,任何一种感情都是诅咒。 深受其折磨的人却在教他们心相倒影魔法,语重心长地教诲着羁绊的力量。 明明你最知道这有多么痛苦了。 巫鸦老师。 —— “罕见啊,你主动来找我了,什么事?” 橡木院林荫小道的长椅边,挎着一只单肩包的少年走近。 黎问音木然着一张脸抬眸看去。 “头发留长了,衣着风格也变了。” “这么小点变化你都看出来了?”贺鸣很惊讶地看着她,拨弄了一下耳边略长的头发,坐了下来,“嗯哼,最近是在学着说话走路,重新开始做人。” “说话风格也变了,”黎问音后仰靠椅,“你不乱喵喵叫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贺鸣伸长了腿坐着,和她同一个姿势,扬起一个笑容:“你要是喜欢也不是不能保留的主人喵。” 黎问音:“......” 贺鸣俏皮地用手握拳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喵。” 黎问音移开了视线。 她目光下移,看着贺鸣那只单肩背包上挂着的一只小棉花团子,看着有点眼熟。 “这是什么?” “这个啊,月考年级前十给的礼品,”贺鸣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质量还不错,是一个收纳魔器,学生会赞助的,托您的福,我们特殊生也是好起来了。” 黎问音奇怪:“什么托我的福?” “特殊生改革制度是你在暗地里给学生会送资料提意见推行吧,”贺鸣直接点出,“我看得出来。” “脑子一下变这么聪明,”黎问音也没打算否认了,“不藏了?” 贺鸣耸肩:“不藏了,鸣王回归了,在加紧弥补追赶了,这次是月考前十,期中我可要第一。” “霍,有志气,”黎问音面无表情地惊讶了一下,“但其实我问的是这个。” 她指着贺鸣背包上挎着的那只棉花团子,往里戳了戳。 “这个啊......”贺鸣把它拿了起来,放手心里捏了捏,“你不觉得它很眼熟吗?” 黎问音:“我是这么认为的,它是什么?我怎么会觉得眼熟。” 贺鸣:“它是你的头。” 黎问音:“?” 然后贺鸣大概解释了一下,这只可供搓圆捏扁的棉花团子,是黎问音款限量周边,为广大黎问音粉黎问音迷倾情打造,致力于全面还原黎问音的可爱与黎问音的伟大。 黎问音无语地盯着他手上这只棉花团子,与棉花团子版自己的脑袋大眼瞪小眼,心中思绪万千全部堵塞在嘴边。 最后只挤出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儿。” “你还不知道?”贺鸣五指收拢,将棉花团子揉来揉去,“你现在有一个很庞大的后援团。” “我的?”黎问音感觉自己听错了,“后援团?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来的?” “嗯......”贺鸣思考,笑着介绍,“据我探查,是咱们交易会的大手北极星组建的,这个团子呢就是她最近推出的产品,很受好评。” “......”黎问音一脸怨念,“那个女人......” 真是,好哇,一会儿看不住就在背地里暗搓搓搞事哇。 “你的后援团可大了,不少听说了你的丰功伟绩的人决定拥护你追随你,”贺鸣笑着津津有味地说了起来,“还分为了好几个党派,欢乐派,是你上个学期常坐禁闭室时的粉丝,爱看你敢于违纪成为校园传说,伟大派,是你寒假上电视成为奇迹少女时的粉丝,还有......” 黎问音听得头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有那么多人关注我?” “多的很,”贺鸣一笑,“还会组织活动,我上次去看,里面应该不少你的熟人,像是学生会的司则翊学长,不想努力社的钱莱、沈肆,虽然沈肆过去似乎是寻找赚钱机会的,还有......” 黎问音两眼一抹黑。 还真一听都是熟人。 “那他们都会人手一个这个吗?”黎问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中的棉花团子。 “自然,这可是现在你最热门的周边,基本上你的粉丝人手一只,”贺鸣捏了捏,“手感特别好,不得不说北极星很会赚钱。” 黎问音无言以对。 熟悉的朋友们背地里买她的一颗头回去揉捏...... 她应该对此感到很荣幸吗? 贺鸣:“还有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南宫执,他也在。” 黎问音:“哈?” “不过他好像是来巡查看看活动有没有什么违规项目的,”贺鸣一笑,“但是他临走前还是带了一只棉花团子离开。” 黎问音很难想象那个画面:“他恐怕是拿回去当沙包揍的吧。” 不过被自己感动了从此改观也不无可能。 但是带回去一颗头还是很令人匪夷所思啊。 “为什么要当沙包揍,”贺鸣珍惜地揉捏着棉花团子,“这多可爱。” “是挺可爱,如果它不是以我的头为原型的话,”黎问音忽地意识到什么,“不说其他,你怎么对我的后援团这么清楚?” “我没告诉你?”贺鸣坦诚交代,“当然是因为我是你的粉丝,我自愿加入黎门,拥护你,追随你,视黎问音为光,为信仰。” 黎问音:“.......” 她敬畏后仰:“这是什么对我的羞耻测试?” 听着好二啊,什么东西。 “半开玩笑半认真吧,”贺鸣给棉花团子捏出一个笑容,“后援团里大多数人,都是直接或间接受你帮助,被你感染了的人,自然就包括我。” “......”黎问音认真下来,“那你还是算了,我对你说那些话,是希望你多看看自己,而不是让你换个信仰的目标重蹈覆辙的。” “谁重蹈覆辙了,我有在好好学习说话走路啊,只不过因为你而认识了一些新的......同好?还挺有意思的,你让让我吧,待在里面真的很有趣,”贺鸣把棉花团子捏扁,“不允许你污蔑黎门,哪怕你是黎问音也不行。” 黎问音:“.......”行行行。 “话说回来,”贺鸣看着她,“你这次主动找我,是我有什么事?” 黎问音安静下来了,低眸看着自己的手。 “贺鸣,你当初发现贺知寒本性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贺鸣诡异地看着她,“我才好了一点点,怎么就要揭我伤疤。”语气还有点委屈。 黎问音不服:“你都自在快乐到随手搓揉我的头了。” “我......”贺鸣望天,“我很难接受,催眠自己不去承认,甚至想过掩耳盗铃,顷刻间感觉天崩地裂,茫然地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黎问音听着,一声不吭。 “突然问我这个,”贺鸣转头看她,“是要做什么,心理治疗结果复诊?” “不是,”黎问音看着自己的手,“我只是突然觉得,果然啊,说别人容易,一轮到自己,就看不清,不知所措了。” 贺鸣:“怎么了?” “一位我很感恩的人,”黎问音低眸,“我隐隐有过很多猜测,我了解到了他对我的期望,比利用更狠比伤害更深,是我回应不了也无法直面的期望。” 黎问音低声:“我真的很不愿意,极其不愿意,想直接拒绝。可是......我这样做,好像又太自私了,他在真切地痛苦,真切地期待着我。” 贺鸣:“像绝症的病人乞求家属给他一个安乐死?” “......”黎问音猛地抬头,“你一下子真的变得好聪明啊。” “我本来就聪明喵,”贺鸣扒拉扒拉单肩包,从里面翻出一个新的黎问音棉花团子,塞给她,“这个我给不了建议,我的办法就是,加入黎门吧。” 黎问音一脸莫名其妙地捧着这只全新的棉花团子。 “我?加入黎门?” “嗯对,”贺鸣还叮嘱,“记着不能让团子变得太脏,要是被大粉检查到了你不好好对待它,虐待它,你会被开除粉籍。” “?”黎问音更加一脸莫名其妙了,“不是,开除我粉籍?你们真是要反了天了。” 贺鸣:“这是规矩。” “???”黎问音一点伤感全变成无语了,“还有大粉,我看谁敢来开除我粉籍,什么破大粉。” “你的大粉可严格了,你还是遵守点规矩吧,至于他本人,我也没见过,”贺鸣笑着说,“只知道他的化名。” 黎问音:“什么化名?” 贺鸣:“「辣酱面包」。”